《成亲》 001 人海两茫茫 001人海两茫茫 “闪开!快闪开!” “惊马了啊!快闪开!” 隆福寺前的大街上,一匹通体如黑缎般的高头大马嘶鸣着在街上横冲直闯,所过之处激飞狗跳,惊呼阵阵,不知道撞翻了多少摊点,撞伤了多少行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马上之人双腿颤抖地紧夹马腹,双手紧握缰绳,闭着眼睛伏在马背上,除了口中不住叫嚷“马惊了”、“快闪开”之外,不敢有丝毫动作,生恐掉下马背,摔成残废。 路人纷纷避让,但人的动作哪能快的过发疯的骏马? “乔乔!” 南英一声悲呼,手中的两串冰糖葫芦拿捏不住,掉在地上,霎时被拥挤慌luàn的人群踩成碎末儿。 只见街道中间,一个六七岁的红袍小姑娘正一脸惊恐的呆立在那里,转眼间就要被疯马撞上,若真被撞上,他的妹妹不死也要重伤!更何况,她妹妹的身体本就不好! 南英有心上前抢救,无奈他的位置距离妹妹太过遥远,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黑马冲着妹妹而去——这时,不知怎地从人群中冲出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风一般地冲上前,抱过小姑娘就地一滚,堪堪躲过马蹄... “小心!” 南英才刚要松口气,心又悬到了嗓子眼——那个少年冲势过猛,抱着小姑娘一阵翻滚,却不曾想一头撞在路边的石墩上,双双昏了过去。 “乔乔!” 南英扒开人群上前,费力将妹妹从少年怀里扒拉出来,眼见妹妹双眼紧闭,细嫩的额头一片青紫,他哪里还顾得上同样昏mi的少年?他慌慌张张地背起妹妹,奔向就近的医馆而去。 今日可是他偷偷带着妹妹出来的,若是妹妹出了事,你要他如何向父母jiāo待? 南英没有注意的是,就在那少年将他妹妹从马蹄下救出之后的一瞬间,那匹骏马悲嘶一声栽倒在地,再一看,骏马的脖子上chā着一把乌亮的匕首,马血顺着匕首汩汩地流了满地。而那骑马之人更是滚了几滚,栽了个狗啃泥。 “大胆!”那骑马之人当众丢了这个大的脸面,当真是身上痛,心头更是羞怒不已。只见他从地上跳起,狠狠地将口中的魂者泥土的唾沫一口吐掉,狰狞地喝道:“何人敢伤九爷的马!” “嗯?”一个蓝衣青年缓缓走到马尸边,伸手将那沾满血的匕首拔出来,在骏马黑缎似的鬃máo上擦了擦,才转身面向那骑马之人,皱眉道:“九爷?你说这是老九的马?” 老九?在北京城有几个刚这么称呼九皇子的?那骑马之人擦擦眼睛,仔细看了一眼对面的青年,顿时脸色一变,跪地叩首道:“奴才九爷府上的马三儿,给四爷请安!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四爷,还请四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奴才这一回!” 青年弯腰将匕首重新chā回靴子里,道:“你回去告诉老九,既然是我杀了他的马,改日总会陪他一匹更好的。但是你,马三儿,你这闹市纵马,莫非也是九弟教的不成!” “不不!四爷杀的好!是这畜生不争气进城就受了惊!”马三儿带着哭腔道:“爷,你这不是要奴才的命么!”闹市纵马,纵奴行凶,自己若是敢给九爷惹上这个名声,那自己还能落点什么好? “那你可知道今日这事作何处理?”青年看着街上一片狼藉,更有不少行人倒在路边呼痛不已,眉头拧的更紧。 “赔!奴才这就赔!受了伤的全部送医馆,医yào费,营养费奴才全算奴才的!”马三儿赶紧拍着胸脯赔笑保证道。只是他那笑容怎么看怎么难看——这疯马几乎毁了一条街,全部赔偿,没有几千两银子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几千两银子啊!不是几十两!他辛苦了二十多年才从打扫马厩的小厮奋斗成为一个买马的小管事,几千两银子那是他的全部家当了!回城的路上还在美滋滋地想着纳个小妾享受几日,这一下,全砸进去了! 还有九爷那边,这黑马可是西面的商人为了巴结九爷特意从草原上带回来了。当时那商人可是将这马夸的天上少有,地上无双的,这还没被九爷看见,就倒毙在这儿,这算是....他这个小管事办砸了领到的第一个差事,这小管事的位置恐怕也保不住了! 他有心赖账,可这位冷面四爷就在这看着,他不敢啊他!比起九爷,这位四爷更是惹不得的主!妈*的!莫非自己出mén忘记看黄历不成!倒霉,真是倒了血霉了! 青年,也就是马三儿口中的四爷,正是四贝勒胤禛。他今日难得有闲,特意到隆福寺上了柱香,又与寺里的喇嘛谈了会儿经,只觉得颇有收获,心情正好,那料到才一出寺mén,就碰上惊马这档子窝心的事? 这个少年反应倒是不慢...四爷心中对这救人的少年颇有些欣赏,但也没有太过在意,一个汉人子弟么...见那马三儿赔了那少年十两银子,而那少年也由两个稍小些的一男一nv搀扶着走远,他便也转身消失在人群里... 最近朝堂上安静的有些过分,分明就透着不同寻常... ...... “我是董南乔,不是董鄂南乔...” “我是董南乔,不是董鄂南乔...不是...不是...” 南乔再一次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依然是粉红的洗的有些发白的细纱帐,透过细纱帐,是高高的房梁,梁木上的雕huā模糊不清,红漆也干枯褪色,更有的地方剥落了一块两块,透着老旧的气息... 而自己的这副身体,依然是纤细瘦弱,而且还不到七岁...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南乔的眼中透出一种灰色的绝望——她明明是二十七岁的董南乔,明明是苦尽甘来,与心爱的他一起走出医院,准备生一个宝宝的,幸福地生活在2010年的董南乔,怎么会突然变成了三百年前的,大清朝的七岁小娃娃董鄂南乔?! “我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的...”南乔又一次闭上眼睛,期待着再次醒来时,她已经回到了她们温馨的小家,而他做好了满满一桌子她爱吃的菜,温柔而宠溺地看着她... “乔乔...” 一个三十来岁的fu人端着一个白瓷小碗走进南乔的房间,见南乔依然紧闭着眼睛,fu人的眼眶瞬间就溢满了泪水。 “乔乔...” fu人伤心地唤了一声,见南乔没有反应,只好将手中的瓷碗放在身边的柳木方桌上,人在南乔chuáng边坐了下来。 “乔乔...”fu人替南乔掖了掖被角,右手颤颤地摸了摸南乔额头上的那一小块淤血的青紫,心中心疼至极,眼泪滴落下来,在粉白色的chuáng单上印下一朵朵水痕... fu人有帕子蘸蘸眼角,哽咽道:“乔乔...你这个心狠的丫头,当初额娘怀上你的时候,你就是个能折腾的,让额娘吃什么吐什么,片刻也不安宁...别人有孕都会胖上一些,而额娘却瘦的只剩了一把骨头...” “乔乔...你这心狠的丫头还是不肯放过额娘,临到生产的时候又遇到难产...额娘拼尽了力气将你生出来,自己却从鬼mén关上转了一圈...本想着这就解脱了,可你又是体弱,三天两头害病...” “乔乔...若不是家里的银钱全都给你换了好yào材将养身子,你哥哥他...咱们董鄂氏可是贵姓,他怎么会只能从最末等的小兵做起?这要让他什么时候才能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乔乔...你哥哥他已经在院子里跪了三天了...乔乔,你这个没良心的丫头,你怎么就不清醒?莫非你生来就是跟你额娘,跟你阿玛,跟你哥哥讨债的不成!乔乔...你这个没良心的...你这个没良心的...” 一滴眼泪从南乔的眼角滑落。 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她现在都是董鄂南乔了。这个小nv孩,她有父母,有哥哥...她的亲人为了她付出了这么多,让她如何能继续冷漠下去? 而且,她躺在chuáng上不吃不喝,不闻不动,熬到这副身体生机断绝就真的能再一次回到三百年后? 她的哥哥还跪在院子里...若她再不醒,好好一个人,可就要跪的废了...她董南乔真是那没良心的,占了人家的身体,还要害的她一家人家破人亡? 就算她还能回到三百年后,变回了二十七岁的董南乔,她真的还能幸福么? “额娘...”南乔睁开眼睛,艰难地发出一个声音。 “乔乔!”fu人不可置信地仔细看了看南乔,见她真的清醒了,fu人的眼中迸发出强烈的喜悦,猛地站起身向屋外喊道:“爷!英子!乔乔醒了!老天保佑,乔乔醒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南乔望着那只有三十岁却像是五十岁的,看着自己醒了后高兴的手足无措,只会喃喃自语父亲;望着那分明十分高兴,眼泪却流的更凶的母亲;还有那仿佛比自己还要虚弱,却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真心欢笑的哥哥... 这...就是她此生的亲人了么?南乔心中堵的难受,却还是露出了一个笑容...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02 人海两茫茫(二) 002人海两茫茫(二) “来,乔乔,趁着这参汤还有热,赶紧喝了...” 屋里几人又哭又笑地闹了半晌,还是陈氏,也就是南乔的母亲率先恢复了正常。只见她蘸了蘸眼角,弯身将南乔扶起半坐着,又在她身后放了chuáng被褥让她靠了,才端起桌上的白瓷小碗,试了试温度,送到南乔嘴边。 南乔本不想让额娘喂食,但她这副新身体的底子实在太弱,受伤后又水米不沾地躺在chuáng上干熬了三天,哪里还有力气?只好就着陈氏的手,将一碗参汤喝了。 陈氏见到南乔乖巧地将一碗参汤喝完,心中念了句阿弥托福,眼睛又是一湿,道:“好孩子,锅里还有,额娘这就给你盛去。” “额娘,我吃好了。”南乔虚弱地笑道:“额娘,也给哥哥喝一些吧。” 陈氏在她耳边的哭诉她可是一点也没忘,又看这一家四口,除了自己,其他三人身上穿的虽都是旗装,却是粗布,那夫人的衣角袖口还隐隐能看到有补丁的痕迹...而且,家里连个使唤的下人也没有,哪里还不明白家中穷困?她的哥哥可也是跪了三天,可别落下了病根... “我不要...”南英闻言连连摆手,道:“哥哥我身子壮实着呢,喝参汤太làng费了,还是都给妹妹用了吧。” 南乔闻言也不与他争辩,只是又侧身躺倒,道:“阿玛,额娘,哥哥,乔乔有些累了,还想睡一会儿...” “那你睡,你睡...”陈氏赶紧将那有些发傻的父子两人推出了房间,反身轻手轻脚地关上房mén,将手中的小碗递给南英道:“去将剩下的参汤喝了吧。” “额娘,我真不用,有稀饭喝一些就好了。参汤还是给妹妹留着吧。”南英接过空碗,愣了愣。他们家的情况他岂能不知?这几天里,为了让妹妹清醒过来,十里八街的大夫挨个地请了个遍,隆福寺更是舍了十几两银子的香油钱,原本就不多的家底更是被折腾个底朝天... 这幸好是妹妹醒了,若还不醒,阿玛恐怕就会让人把后院里那颗两百年的樟树锯了去!好卖了钱请萨满做一场法事!再说,妹妹身子一直不好,这参汤就是保着妹妹的命用的,额娘怎么会让自己喝了! “唉...”陈氏望着南乔的房间,仿佛透过mén,看见了南乔乖巧消瘦的小脸,心疼地道:“你妹妹才这点小,就知道心疼你了,真是好孩子...” 见儿子还是很疑huo,陈氏斜了他一眼,道:“她这才醒了没一会儿,哪有许多瞌睡的?乔乔这是bi着让你把剩下的参汤喝了!不然,她不喝,这大热天的,放上一会,可就糟蹋了...唉,原本也没熬出多少,估计也就只剩下大半碗的,你都喝了吧。” “那乔乔她...”南英听明白了妹妹的小心思,心中更加柔软。 “再想办法吧。”陈氏叹了口气,吩咐儿子,道:“喝完后记得洗锅洗碗。”说罢,又叹了口气,迈脚回到自己的房间。 陈氏夫妻的房间并不小,但却空荡荡的。除了一张chuáng,一张柳木方桌,配的四把扶手椅子,再就是一个大立柜和一个梳妆台了。大立柜和梳妆台上的红漆已经磨损,但却擦拭的很干净,透着老旧的喜庆味道来,看样子,应该是陈氏当年的嫁妆... 陈氏坐在梳妆台前,打开chou屉,小心地捧出一个雕huā的首饰盒子打开,看一眼,叹了口气,又看一眼,又叹了口气。 “他娘,这可是你最后一件首饰了....”董鄂宝柱,也就是这一家四口的唯一的成年男人,两个孩子的父亲,自从出了南乔房间,一直跟在陈氏身后一言不发,见陈氏捧出了首饰盒,取出了那盒子里的仅存的一件白欲缠huā簪子,终于忍不住出了声。 “我知道。”陈氏将手中的簪子用块白布包起,递到自家男人面前,道:“拿去当了吧。” 宝柱犹豫了一下,轻轻将那簪子推回,道:“这是你母亲的留给你的念想,不能当。我...我还是回大院找大哥借些,亲侄nv养身子用的,大哥他说不定会借的。再说,马上不是发禄米了么...” “爷!”陈氏打断宝柱的话,道:“若是大伯肯帮扶,早就帮扶了!爷,自从老太爷走了后,大院何曾给过咱们一丁点儿好脸色!当初分家....” 提起当初分家,陈氏脸色十分难看,但终是没说什么,只是叹气道:“爷,这死物件的,那抵活人重要?你不是也说了?发了禄米,再赎回来就是了。” 宝柱默默地望着妻子暗黄的脸色,哑道:“慧琴,这些年,苦了你了。” 陈氏闻言笑了一笑,将个簪子放进丈夫手里,道:“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只要乔乔能好起来,咱们一家四口和和美美的,不比谁过的快活!” 是呀,只要乔乔能好起来...想当初的那些闺中姐妹,嫁的好是好,可整日里shi妾姨娘的,庶子庶nv的,窝心事儿就能少了?比起来,自己这几年日子虽然清苦些,但夫妻和睦,儿nv懂事,才是舒心日子.... 又没有挨饿受冻的,不过是些身外之物罢了... 听见父母和哥哥走远,南乔又睁开了眼睛,喃喃道:“李言,你好不好...” 前世的一幕幕在眼前划过,犹如无声电影。 她记得那一日,春天的太阳晒的人暖洋洋的,路边的树上也开满了大朵大朵的粉色huā朵。 那一日,他们心爱的小窝布置完毕,他带着她去了医院取了体检结果――两个人的身体都非常健康,怀上一个聪明健康的宝宝完全没有问题,他们正要去市里最好的酒店奢侈地庆祝一下,哪曾料到地面会突然摇晃起来,而他们的脚下突然裂开一道伤口! 她犹自记得他紧紧地抱着自己,开始了无休无止的坠落,坠落,仿佛那道裂痕是通往另一个世界似的... 可不是通往另一个世界么?自己的灵魂到了这大清朝! 南乔心中痛的厉害,将自己现在的瘦小身子蜷成一团,想起再见不到心爱的他,南乔的眼泪又无声地流下来。 慢着...慢着... 地裂开时,他与她是紧紧抱在一起的,自己的灵魂回到了三百年前的大清朝,那李言他一定也来了!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场景,她能穿越,李言也能! 想到此处,南乔抹了把眼泪,露出一个微笑。 自怨自艾有什么用?哪怕仅有亿分之一的可能,她也要找到他! 南乔心中兴奋,想要下chuáng去问问哥哥自己这个身体是如何昏mi的,无奈她才刚想坐起,又无力地软倒在chuáng上... 这副身子,果然是虚弱啊...南乔苦笑一声,叹道:“当下的任务,还是先将这身子养好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03 人海两茫茫(三) 003人海两茫茫(三) 许是人小恢复速度快,许是因为换了个灵魂... 她这副亏了三天的小身子,南乔第二日便能勉强下chuáng,在房间里活动了一番――陈氏不准她出屋,说是不能见风... 她是生病,又不是坐月子,怎地不能见风?南乔心中腹诽,但也没有办法...谁让人家是额娘呢?话是这么说,但她的心中却是十分感动的。[.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她前世也不是不曾有过父母亲人,可那个家总感觉冷冰冰的,父母待她,甚至不如对待朋友热情... 好吧,子不言父母之过...临来的那一场地震,自己在前世应该不是在死亡名单上,就是在失踪人员名单上...也不知道是否有人为自己伤心... 南乔本想找个机会问问哥哥南英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副小身体的记忆相当模糊,除了记得自己这一家四口,其他都是些隐隐约约的影子,她也根本回想不起当日的情形来――无奈陈氏十分厉害,愣是不许南英靠近她的房间,硬说是南英带坏了她这个妹妹,才使得她遭了一通罪... 对此情形,南乔也是无可奈何。看来,不等到大夫宣布自己彻底好了,她的额娘就会一直当她是珍稀易碎的瓷器,限制她的行动,以防什么时候磕了碰了... 到了第三日下午,南乔又是扮可怜,又是撒娇地软语相求了半天,陈氏见她小脸有了血色,精神也不错,这才去厨房烧了热水,兑在一个比她此时身量差不多高的木桶里,南英这才痛痛快快地泡了个澡――看院子里的光景,应该是五月里,她这还几日没洗澡,真是浑身难受的不行。[.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额娘,赶明儿您教乔乔针线吧。”南乔坐在略烫的热水里,苍白的皮肤被蒸的红红的,犹如一只煮熟了的虾子。 “怎么又想着学了?做针线又费眼又费神的。”陈氏坐在小板凳上,正用皂角粉为南乔搓洗头发。 “不是您说的,nv孩子也要点手艺么?再说,我看您绣的帕子漂亮呢,额娘,您的手艺,不传给nv儿,要传给谁呢?”这两日陪她的时候,陈氏可没少摆nong针线,那绣出的huāhuā朵朵就像真的一样。南乔在一边看着,心中就生出个想法来。 七岁小nv孩的声音甜甜软软的,听着就让人心生怜惜。 听nv儿如此说,陈氏笑着轻轻敲了南乔一样,道:“还是等你大好了吧。真要学的时候,可不许喊累。” 见nv儿乖巧地点头,陈氏心中眼中一热,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乔乔这回,应该是熬出头了吧。 接下来的几日,南乔总算得了陈氏的允许,可以出屋晒晒太阳,走动走动。当然,出mén肯定是不许的。南乔原本认为,以她们家的家境,院里应该大不了才对,可她这一出屋,才发现自己想错了―― 这是一座很大的四合院,就是那种老北京传统的三进四合院,而且房间很齐全。前院后院且不提,就她此刻所在的正院,就有北房(正堂)三间,一名两暗,又有东西耳房各一间,东西厢房各三大间... 然后的感觉就是很空很安静。院子是大,目测之下至少二百个平方以上,但是很空旷。这也难怪,她们家总共四口人,哪住的了这许多房子?不仅住不下,恐怕就连日常的照看也很难做到。就她这一眼看过去,很多房间都窗户紧闭,房mén上锁,一看就是长久没人居住过的,特别是前罩房和后院的后罩房,里面是一屋子灰尘也说不定... 正房前栽着两颗石榴树,时值五月,石榴huā开的红yànyàn的,给这安静的院落加了许多生气。再有就是开辟出来的两块小菜地,种着些瓜果和蔬菜,葫芦秧子和南瓜秧子爬满了高高的架子,上面挂了些新嫩的小果实... 南乔上前摘了个黄瓜,随意擦了擦,喀吧咬了一口,顿时一种清新的滋味蔓延在唇齿之间。“比街上卖的那些黄瓜好吃多了...”南乔暗叹了一口气。 “傻丫头,怎么也不知道洗洗。”陈氏正坐在廊檐下竹绣,听见响动,抬头嗔了南乔一句。 南乔笑眯眯地撒娇道:“额娘,我这不是馋么!您想想啊,我这都喝了六天的激汤了,这可是一肚子的油水,一看这小黄瓜,我哪里还能忍得住?” 南乔走到陈氏身边蹲下,撒娇道:“额娘,别再吃激了成不?晚饭炒个葫芦丝吧...” “成,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陈氏瞧着nv儿的小脸红扑扑的,仿佛也长了些rou,乐呵呵地答应下来。“等会额娘要出mén,你在家乖乖等着额娘找了大夫来,再给你断断脉...” “恩。”对于大夫,南乔也是颇为期待。为啥?只要大夫没有松口,陈氏她就一直当她还是个病号,处处需要照顾,甚至起chuáng穿衣也要由陈氏经手,这让她感觉怪怪的。 说话之间,陈氏面前的喜鹊登梅图的最后一针成型,陈氏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将针线绣绷收好,回到正室,换了身汉家fu人装扮,包了些精致的香囊荷包手帕等物,又吩咐了南乔几句,这才出了院子。 陈氏为何要换装?南乔心中有些不解。又一想想,小说中都说满人最爱脸面,看来果然如此。 家里这么多的房子,随便租些出去收房租,多少能补贴家用吧...南乔一边心中腹诽,一边翻nong起陈氏的布料篮子...一旦陈氏允许她拿针线,这些可都是材料... 两个大人还没回,倒是南英先下学回来,人还没进后院,就听见他喊:“额娘,乔乔!我回来了!” 南乔听得是自己的哥哥,心道,总算逮住机会,可以好好盘问盘问了,她心头一喜,赶紧答应着从陈氏的房间出来,道:“哥哥,你回来了。” “乔乔,怎么家里就你一个?额娘呢?”南英一边笑着与妹妹搭话,一边进了东厢自己的房间,放下了腋下夹的书包。他才十三,还不到当兵的年龄,现下正在官学里读书习武。 “额娘出mén去了。”南乔跟在南英后面也进了房间,在房间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摇晃着小腿,天真地问道:“哥,额娘出mén为什么要扮成汉人?” “咱们是正儿八经的旗人,按照规定是不允许经商的。”南英略带稚气的小脸上透着些无奈,叹道:“若不扮成汉人,额娘就不能接绣活,不接绣活,咱们家...”南英看了妹妹一眼,将嘴里后半截话咽了下去,道:“妹妹,你别担心,明天哥哥我满十四周岁,就也能领一份禄米了。” 看到妹妹黯淡的小脸,南英心中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以前就是这样,只要说起家中生活困难,妹妹心中就会认为都是自己的错,都是自己总是病着,才让家里如此窘迫的,她心情郁结之下,饭就吃不好,因此身子总也养不好... 南英其实并不在想这些。她前世可是跆拳道高手,平时料理三五个大汉那是绝对没问题的。这几天,她已经偷偷开始恢复身体锻炼了,就算成不了高手,想来以后也绝不会再是个病秧子。李言和她,正是在大学里的跆拳道协会里认识的呢... 想起此刻不知道在何处的李言,南乔心中自然会有些黯淡。不过她很快甩甩头回过了神,她总会找到他的...她抬头问道:“哥哥,我记得自己当日在街上玩的好好的,怎么会昏了三天呢?” 南英道:“你怎么想起问这个?” “我好奇嘛。”南乔眼巴巴地望着南英哀求道:“好哥哥,你就告诉我嘛,我都不记得了...” (收藏!)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04 人海两茫茫(四) 004人海两茫茫(四) 南英道:“你怎么想起问这个?” “我好奇嘛。”南乔眼巴巴地望着南英哀求道:“好哥哥,你就告诉我嘛,我都不记得了...” 只要你不再自怨自责,怎么都好。南英赶紧接了话题,将那日闹市惊马,以及一个少年救了她,却又撞在石礅上的事情说了一遍...他原来担心妹妹想起当日的状况心中害怕,但见妹妹神色正常,只是有些好奇,也就放下了心。 “这么说,一个少年从马蹄下救下了我?”她与少年双双晕了,她的灵魂附在这七岁的nv娃娃身上,那李言的灵魂,应该就在那少年身上了...想到这个可能,南乔有些着急地问道:“那个少年呢?” “当时你晕过去了,额头那么大一个包,情急之下,我哪还顾的上那少年?”南英爱怜地摸摸妹妹的额头。 “可那是我的救命恩人呐,哥,你后来就没想着找找?救命之恩,我怎么也要说声谢谢吧,再说,当时人家也晕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照顾...”南乔眨巴眨巴眼,将心中的焦急生生压了下去。 “我当时背着你回来后,就被额娘罚跪了三日。”南英解释道:“你醒了之后,我也到隆福寺打听了,说是那少年还有两个伙伴,又得了那纵马之人赔偿的十两银子,想必也是无碍的...” “那...”南乔想了想,道:“那少年长的是何模样?哥,你画了画像吧,若是我们以后见到了,这救命之恩,怎么着也要好好谢一谢的。” 南英闻言非常不好意思,别过脸不敢看妹妹期冀的眼神,低声道:“我没看清...我当时一心扑在你身上...我...” 没看清?南乔有些沮丧。这人海茫茫的,若是能画了画像,按图索人,总比这毫无线索的好...不过,自己本来也就没奢望这么简单就找到他...而这救人的少年,也不一定就是李言... 还是按照自己原有的计划,慢慢来吧。 南乔见哥哥还在懊恼,将自己的小脸贴进哥哥手掌里,道:“哥,有你当哥哥真好...”是呀,他这哥哥若不是眼中只有自己,哪能连救人的少年都看不清长相? 当下这一对兄妹又转了话头,说了些学堂里的闲话,南乔也趁机让南英多教了自己几个字...她的记忆里,这七岁的nv娃娃只偶尔认了几个字,读书是一定不能的。这怎么能行?这几日都无所事事地,只能在这院子晃悠,她可是被闷的不行... 一人学的开心,一人教的高兴,时间也就溜得很快。 南乔感觉还没过一会儿,陈氏就进了院子。自己换了旗装,又唤来南乔,签着她的小手,过了垂huāmén,来到前院一间布置成会客室的地方。 一个白胡子老大夫正坐在椅子上,身边放了个yào箱,面前还摆了一杯茶,正热腾腾地冒着气。他的身后,垂首站着一个十来岁的青衣yào童。 南乔一见到这两个人,脑中自动浮出了关于这两人的记忆。如此看来,她原本的记忆只是被自动归档放在了一边,并不是没有了。只要一遇到相关事务,就会自动回想起来,就像百度娘需要一个关键词一样... 再回到这会客室来。这白胡子大夫,是东城回春堂的坐堂大夫,也姓陈,但是具体叫什么却是不知的,附近的人们都称其为陈老,人品医术也是有口皆碑的。 听说这几年他年纪渐大,平日里极少出诊,南乔她们家虽然近些年穷困了些,但因为打从当年陈氏难产时,正是由这位老大夫出手,救回了陈氏母nv的性命,而且,听说南乔生下来时,像个猫儿一样,都说是养不活的,也是陈老精心拟定的yào方,这才使得南乔虽然小病不断,但却还算平安地长到了七岁... 他身边的那位,说是yào童,其实是他的嫡亲孙子,就叫着陈兴医,打从前几年开始,就由陈老带在身边,实打实地教导。别看他才十岁不到,手里的医术可不一般,若是较起真来,小些的医馆里的大夫还不如他呢! “陈爷爷。”南乔先是向着陈老屈膝请安,又对着陈兴医笑着叫了声“兴医哥哥”。 陈老见了南乔的气色十分诧异,眼前这个小丫头,虽然看着还有些瘦弱,可哪里还像个病秧子?这才几天,一个频死的人突然生机勃勃,这家人莫非得了神丹妙yào不成? 不说陈老奇怪,就是那还是大夫学徒的陈兴医也万分不解。他望气的本事可不差!几天前,南英将这丫头背到医馆的时候,这丫头可只剩下了若有若无的一丝气,那情形,分明是活不了了! 而他爷爷还是尽心尽力地为这丫头施了一遍针,最后还是无奈地摇头。他记得他爷爷当时叹息道:“若这丫头三日不醒,那准备后事吧。”他听到这句话,还很是伤心了一会儿,连着两顿没有吃下饭。这么小小的,漂亮的一个丫头,竟然就这么死了? 因此,当南乔甜甜地叫他“兴医哥哥”,他的心中可是高兴坏了!若不是有他爷爷在,他真想上去抱着她那小小的身子打几个转...他虽是自幼学医,但到底是年纪还小,还不能像他爷爷般习惯生死,特别是南乔又是他仅有的有些熟悉的nv孩子... “乔乔小姐多礼了。”陈老微微弯了弯腰。他是汉人,又是平民,严格说是不能受满人的礼的。 陈氏笑了笑,示意南乔在陈老对面坐下,将南乔的右手袖子稍稍挽起一些,露出依然有些苍白的细幼手腕,放在榆木桌上放好后,陈氏又从腰间摘下一块雪白的帕子盖在南乔的手腕上,道:“有劳陈老。” 陈老道了声“不敢”后,再没有多过客气,右手两指搭在南乔的手腕上,左手不住地捋着他那huā白的胡子,皱着眉头,神色间像是颇多疑huo,久久不语。 陈氏紧紧盯着陈老的脸色,见他眉头紧皱,她的心紧紧揪了起来,七上八下的。乔乔这看起来不像是有大的máo病啊,难道是还有了不得的隐患?额娘留下的欲簪子当了三百两银子,这几日仅给乔乔买了人参母激等食料炖汤,就huā去了几十两,剩下的...剩下的也不知道能撑多久?难道真要卖院子了?也罢,只要乔乔能好,卖个院子算什么! 相对于陈氏的焦急揪心,南乔却是镇定的很。她虽然不是医生,但自己的身体,自己哪能不知?她这一个灵魂附身,身上原本那些luàn七八糟的máo病像是随着原主人灵魂的消失,而通通不见了,现在的她,除了不够“强壮有力”,恩,可能还会因为人参炖激汤喝的多了,有些上火外,绝没有大问题的。 “陈老,乔乔她怎样?”陈氏见陈老终于诊脉完毕,迫不及待地问道。 陈老冲陈氏安慰地笑了笑,道:“夫人不必焦急。”说罢,他转身对站在身后的陈兴医道:“兴医,你去试试。” 陈氏见状,也没说什么。她心中虽然万分焦急,想知道nv儿的身体状况,但也知道,陈老这是借机给他孙子些实习机会,可人家陈老多年来一直对她们家照顾有加,不仅亲自上mén问诊,且yào材什么的,算的也是平价,遇到他们一时拿不出诊金的,时常还减一些缓一些的,就这一分帮扶的情意就不轻了! 陈氏心中也是时常感慨,她们家这几年生计艰难,什么人情世态没见过?从来都是锦上添huā的多,雪中送炭的少!这血脉相连的族人亲人,还不如一个外人!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05 人海两茫茫(五) 005人海两茫茫(五) 陈兴医可没有像他爷爷一样费时很久,只见他与陈老一样皱了皱眉,才一两分钟就收起了手,退步又站在陈老身后。 “陈老?”陈氏见祖孙两人都是沉思不语,她心中按捺不住,还是开了口。 “兴医,你说呢?”陈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问题抛给了孙子,看样子,是要借机考教一番孙子的功课了。 既然诊过了脉,陈氏还在站着,而自己再坐在陈老对面就有些不合适了。南乔站起身,仰头笑着对陈氏道:“额娘,您坐。”说着拉着陈氏的衣袖,待其坐下后,才乖巧地依在陈氏怀里。 被南乔这么一打岔,陈氏心中的紧张稍稍缓了些,是了,若是乔乔病情太糟糕,以陈老的心性,哪还会在这慢腾腾地考教兴哥儿?自己实在是太紧张了... 只见陈兴医先是有些犹豫,随后目光一沉,道:“爷爷,从乔乔小姐的脉象上看,她身体内的沉疴一清,除了有些虚火外,并无其他不妥。” 陈氏闻言神色一喜,但小孩子的话她终是不太相信,也顾不得失礼不失礼,只紧紧地盯着陈老。 陈老先是对陈兴医微微颔首,又见陈氏神色紧张,笑着抱了抱拳,道:“恭喜夫人。乔乔小姐旧疾痊愈,真是奇迹啊!” “真好了?”陈氏心中喜悦,眼泪却扑簌簌地落下来,打湿了南乔的双眼。 南乔拉了拉陈氏的衣袖,闷声道:“额娘,乔乔病好了您不高兴么?怎么哭了?” “高兴,额娘高兴...”陈氏擦了擦眼泪,拉着南乔跪下,郑重地给陈老行了个跪礼,道:“陈老大恩,请受我们母nv一拜。” 陈老赶紧起身,避过这一礼,弯腰扶起陈氏道:“使不得,使不得。” 陈氏心知这跪礼也有些过了,但心中的感激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只好起身道:“陈老,虽说我们家现在穷些,但凡您有用的上我们一家四口的地方,您只管提。” 这就将这一家子卖了?南乔心中腹诽,这病情好转那是因为自己穿来了,那个真正的南乔nv娃娃,说不定已经转世投胎了,自己这身体能好,陈老的作用可没有额娘想的那么大...可这个缘故,她又不能明说... 陈老笑了摆了摆手,捋着胡子道:“夫人切莫如此。不说这救死扶伤,医者本分,本就是应该的。再说,也不瞒夫人,令爱这番病体痊愈,实在是出乎老夫的意料...”陈老感叹地摇摇头,道:“老夫自问还没有这个本事,也没有什么灵丹妙yào能让人好的如此迅速彻底的,因此,绝不敢居功。若是夫人再说感激的话,可就要羞煞老夫了。” 这老爷子,真是个明白人。听陈老这么说,南乔对这老大夫的人品又佩服了几分。 可陈氏哪里会信?七年前,自己母nv两人的命就是陈老救回来的;这七年中,若不是陈老小心调换了yào方,乔乔只怕早就走了!因此,她只当是陈老自谦,心中对陈老更是感激。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客套了几句,陈老摸着胡子,问道:“敢问夫人,乔乔小姐出事后这几日,可有什么不同寻常?或是吃过什么难的之物?” 陈氏被问的一愣,道:“没有啊?乔乔被英子背回来之后,就滴水不占地昏了三日,这您老是知道的。三日后醒来,就眼看着一日比一日好了,至于吃食,也是人身炖激汤算是好东西了...” 听得陈氏提起激汤,南乔胃里一阵chou搐,赶紧举手chā话道:“额娘,我能不能不再喝激汤了?兴医哥哥不是说了么?我已经出虚火了!再喝要流鼻血了!”再好喝的汤水,任谁一日三顿都被bi着喝一海碗都会腻的!何况陈氏买的母亲又féi又油... 陈老呵呵一笑,道:“是不能多喝的。这参汤一类的,三五日喝一回也就足够了,多了反而伤身。” 陈氏连连点头称是。 南乔见自己终于摆脱了激汤,心中欢呼不已。又见陈氏感激的话没完没了,而陈老又是连连自谦,南乔听的有些无聊,心知这陈氏是打心眼里感激陈老,可又不知道该如何感激...南乔眼睛一转,道:“额娘,咱们请陈爷爷和兴医哥哥吃饭吧。” “对!吃饭!”陈氏眼睛一亮,赶忙向陈老道:“陈老,感激的话说多了也就不中听了,乔乔是您一手救回来的,她今日好了,您和兴哥儿就留下来吃个便饭,算是为乔乔庆祝?” 正如南乔所料,陈氏确实不知道该如何感谢陈老这多年的恩义,说是以后帮忙?陈老背靠回春堂,回春堂能在北京四城开了十几家医馆,背后靠的势力定也不小,他们能帮的什么忙?送钱?她手中倒是还有二百多两银子,全送给陈老她也不是不舍得,但陈老与她和南乔,那是救命之恩...两条人命,就只值两百两银子?再说,陈老并不是缺钱的人,他也不会收的... 思来想去,以她们当前的条件,也就是请陈老吃一顿家常饭最合适了!一方面,陈氏自己动手下厨,显得真心实意,另一方面,一个是医生,一个是病人,这么一顿饭,就使得这两家的来往不会因为南乔病愈而结束,当两家的关系从当方面的恩义与感激变成jiāo情与联系,以后依然能常来常往的... 听闻陈氏说要留饭,陈老也没有推脱,乐呵呵地应下了。 当下陈氏叫来南英,让他出mén去找当家男人宝柱回来陪客,自己好能腾出功夫下厨,并顺道去回春堂知会一声,说是陈老留下了... 南英被留在后面,心中早就焦急难耐,但陈氏平日的规矩颇为严厉,陈氏不叫,他也不敢往前面凑。这会儿听闻妹妹彻底好了,高兴的嘴巴差点咧到耳根上,得了陈氏吩咐,耐着性子退到mén边,一溜烟跑了。若是阿玛知道这个消息,指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呢! 既然陈老祖孙两个的身份从前来就诊的大夫,变成了做客的客人,那就不能再当陈兴医是个yào童,让他站在陈老身后就再不合适了。 陈氏正想让座,却听见南乔仰脸问道:“额娘,我能和兴医哥哥说些话儿么?” (抱歉,这几日不在状态,过两天会每天多更些补偿大家!绝不弃坑!) ※lt;ahref=》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a》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06 人海两茫茫(六) 006人海两茫茫(六) 陈氏正想让座,却听见南乔仰脸问道:“额娘,我能和兴医哥哥说些话儿么?” 这却有些让陈氏为难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自古“男nv七岁不同席”,满人家的规矩虽不似汉人那般严苛,小姐们甚至不允许走出后院闺房范围,但毕竟是nv儿家家的,还是矜持点儿好,而且,陈老可是正统有体面的汉人,她可不想让人觉得自己nv儿没有教养… 南乔见陈氏久久不语,有些疑huo地摇摇陈氏的衣袖问道:“额娘,您怎么了?” 陈氏看看nv儿疑huo中隐隐带着关切,她暗道一声自己紧张过度——乔乔才七岁,又没有同龄的玩伴,见到这个比较熟悉些的陈兴医,会想着一起玩儿也是正常。再说,既然两家以后要常来往的,孩子们根本就不用避讳那么多… 想及此处,陈氏呵呵一笑道:“额娘很好,只是想着待会儿要做些什么菜,所以有些走神。对了,乔乔,你可有什么特别想吃的?额娘可是要提醒你,今日不赶紧粘粘陈老的光,以后可是没机会了!” 南乔装着认真想了一会儿,才苦着脸道:“只要不再让乔乔喝激汤,吃什么都好!”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陈老笑的眯起了眼睛,胡子一翘一翘的。陈兴医也chou动嘴角,一副想要大笑却是忍住不敢的样子。 南乔见状不好意思地将微红的小脸埋在陈氏怀里,不肯出来。她心中腹诽道:孩子气也不是好装的,扮天真更是高难度啊… 陈氏莞尔,拍拍nv儿的后背道:“去,不是要找你兴医哥哥说话么?还不赶紧带哥哥去院子里玩?记得帮额娘招呼好客人!” 南乔得了允许,仿佛是不好意思再看陈老和陈氏,飞快地跑到陈兴医身边,拉着他跑出了客厅,跑过了垂huāmén,进了院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陈氏见nv儿跑的欢快,心中由衷地为nv儿终于有了个好身体而高兴,但又怕陈老会认为nv儿没有规矩,没有礼貌,走的时候也不与大人打声招呼,于是望着两个孩子的背影嗔怪道:“这孩子….”又起身对陈老行礼道:“让陈老见笑了。” 陈老摆手道:“夫人说的哪里话,乔乔小姐率性天真,正是夫人之福。” 陈氏闻言感叹道:“可不是么?比起以前那个娇弱苍白的乔乔,我宁愿乔乔永远如今日般活泼健康,宁愿世人指责自己管教不严…”陈氏拿起手绢拭了拭微湿的眼角,见陈老的茶杯空了,她续了水,又见陈老始终没有不悦的意思,这才复又坐下,一边等着丈夫回来,一边聊起了街头趣闻、邻里琐事。 再说南乔,一口气拉着陈兴医跑到了院子的石榴树下,才止住了脚步,松开了手,弯腰扶着膝盖,微微有些气喘。“身体还是太弱啊…”南乔心中摇头叹息。 “自己不是带着个人么?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南乔疑huo地抬头,只见陈兴医俊正低头看着脚尖,左手的五根手指头在空气中不安地抖动,俊俏的脸蛋上还有一点可疑的晕红,人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孩子,该不是害羞了吧?”南乔摸了摸右手,右手心有些粘,自己绝没有出汗,那就是身边这孩子出汗了… “手心出汗,紧张?害羞?古代的孩子真是太纯洁了…恩,或者说太早熟?”南乔瞥了陈兴医一眼,进屋端出两个団凳在石榴树边的台阶上放下,道:“坐吧。” 见陈兴业犹豫,南乔也不理睬,只身走到院中的黄瓜架前,挑两个huā还未脱落的黄瓜摘了,又推开水缸盖子,舀出一瓢水将两根黄瓜洗了,洗瓜的水顺水浇了菜地后,挂好葫芦瓢,又将水缸盖子盖严实了,才重新回到陈兴医面前,将其中一根递给陈兴医道:“给。” 陈兴医看着面前犹自滴着水的黄瓜,有些傻眼。确切地说,是从他被南乔的软软的小手牵上去的一瞬间,连带着她带着他跑进了院子,他都觉得像是在做梦。爷爷不是说“男nv授受不亲”,又说“满人家的规矩大”么?怎么这个面前这个小丫头她…她以前不是这样啊? “拿着!”南乔见陈兴医自顾自在发呆,有些不耐烦地将属于自己的那根黄瓜在嘴里咬住,一手拉起陈兴医的右手,一手将剩下的那根黄瓜塞进他手里后,才咔吧一口咬了些许黄瓜,挑了个団凳坐下,含糊道:“给你的,你不吃就丢掉。” “谢谢乔乔小姐。”陈兴医略略回了些神。 “不用客气,你叫我南乔好了。”嘴里的黄瓜咽了下去,所以这句话说的很清晰。 “是,南乔。”不知道为什么,陈兴医下意思地叫了一声。 “恩。”南乔有些走神。 乔乔…乔乔…李言每次兴奋的时候都是这么叫她的呢…这都过去一个多星期了,李言他在哪?他过的好不好?有没有焦急地四处寻找自己?而自己的计划…陈氏一天不教她拿针线,她就一天不能制作布偶,不能制作布偶贩卖,她暂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引起李言的注意,从而顺着线索找到她… 李言…南乔心中难过,看看手中的黄瓜,狠狠地咬了一口。现代的有机化féi催生出来的黄瓜绝对不是这个味道… 她好像不高兴…陈兴医默默看了看南乔,又看了看手中的黄瓜,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于是犹豫一下后,就在另一个団凳上坐下,轻轻嚼起了黄瓜。 这个黄昏出奇地没有一丝风。 南乔仰望着有些灰的蓝天,看着不知谁家的鸽子从一个屋顶飞到另一个屋顶…不知不觉,手中的黄瓜啃完,南乔回过神,见身边的陈兴医手中的黄瓜早已不见,想起自己喊他过来的目的,于是笑了笑道:“你爷爷,我是说陈老,他有没有教你什么强身健体的功夫?” “什么?”南乔这一突然说话,致使陈兴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难道没有么?”南乔有些失望,难道他不知道?不应该啊,中医不是最重养生么?陈老又是个名医…南乔解释道:“你知道的,我自幼身子不好,让阿妈额娘操碎了心。我想,如果能学到些功夫,不再生病就好了。” “功夫?”陈兴医道:“打打杀杀的功夫可不容易练,你一个nv孩子…”nv孩子不是应该绣huā种草,弹琴作画么… “不是打打杀杀的功夫。”南乔一听有mén,连忙比比划划地解释道:“我要的,是强身健体的功夫,我听说有一种五禽戏是由大夫创出来的,还有一种叫太极拳的拳法,是一个道士传下来的…” 南乔虽不会五禽戏,但太极拳还是会的。可家里的书房根本就没有几本书,哥哥的书包中也只有几本《论语》《庄子》什么的,她一个不出mén的nv娃娃,想要光明正大的打拳,总不能说是自己没事瞎比划,或者是在梦里学到的吧。她这几日都是关上房mén,在房间偷偷地练习,今日见了这陈兴医,想着若是能从他身上学到了,也算是师出有名,自己也能在太阳下打拳什么的了,那以后自己力气大一些,身手敏捷一些,也不会被人怀疑了吧… “原来你说的是体术啊。”陈兴医闻言笑了笑,道:“五禽戏是yào圣孙思邈传下来的,太极拳传说是张三丰张真人传下来的。这两个体术都是强身健体的好东西,我都会一些皮máo。你若是想学,回头我将书送给你。对了,你认字吧?” 南乔高兴地连连点头,心道这这孩子真不错,我一说想学,人家就连着书一起送来了…她倒是没想过,若是真由陈兴医手把手地教她,这huā费的时间就不是一星半点,且又免不了肢体触碰,不说人家陈兴医好不好意思教,就是陈氏,她额娘那里就通不过… (从今儿起正常更新了...nvnv想说,这几日真的很悲剧,先是在街上跌跤不断,昨日硬盘又被自己一脚踢崩掉,刚写好的大纲没了不说,签约合同还没来得及打印也不见了...呜呜~)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07 人海两茫茫(七) 007人海两茫茫(七) 看到南乔兴奋的眼神,陈兴医心中也很高兴,为啥?以前这小丫头总是因为身体不好而情绪低落,整日里愁眉苦脸,像是自己永远都不会好似地。[.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现在这个积极主动想要锻炼身体的小丫头才让人觉得真正有了生气。 想及此处,陈兴医站起身,将小辫子盘在脖子上,认真地将五禽戏和太极拳都一招一式示范性地耍了一遍,某些关键的动作要点还仔细地反复解释,以便于南乔拿到书后能更快学会… 南乔托腮坐在団凳上,望着眼前认真的小男孩,心里很感动。这是多么乐于助人的小家伙,值得jiāo往呢…于是,当陈兴医停下来时,南乔感激地为他打来一盆水,又将南英常用的帕子拿出来,道:“这是我哥哥用的帕子,你别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陈兴医说话间接过帕子浸了水,擦了擦额头上运动之后生出的微汗。 南乔泼了水,见陈兴医似乎一直不太自在,也不开口说话,于是又请了他在団凳上坐下,想了想,道:“我听哥哥说,当日我出事的时候…” 怕陈兴医不理解自己说的是什么事,南乔比划着解释道:“就是上次我在隆福寺前碰了脑mén昏了,当时救了我的少年也昏倒了的。我哥哥粗心,没有注意到救命恩人的长相,我就是想说声谢谢也没处说…那个少年,后来有没有去回春堂看过伤?” 陈兴医缓缓摇头,道:“没有。那日隆福寺街前惊马,伤者不少,回春堂也是忙碌了好一阵子,可都是擦伤碰伤的。(.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眼中一点,有骨折的,但昏mi的,只有你一个…” 没有?南乔无意识地绞着手指。李言,李言… “你别担心。”陈兴医见南乔有些沮丧,安慰道:“说不定是去了别家医馆呢?或者,那救你的少年很快就清醒过来,并没有受什么伤,所有也就没有去医治呢?” “你说的是。”南乔转身一笑,道:“像我这样的身子情况都能痊愈,那位恩人勇敢善良,更应该被神灵保佑才是。”自己这是心焦了…南乔心中检讨一番后,又装作好奇的样子,借机问起大清的风俗人情来。 陈兴医跟着陈老学医多年,虽只有十岁,但见识却是不凡,上到皇亲贵胄,下至贩夫走卒,加上街上街头巷尾的,都能说上一些,当南乔长了不少见识。 原来大清朝的人都是按照旗籍住的,像自己的三条胡同这一大片,住的基本上都是正白旗人。而汉人们基本上都住在南城… 又知道了不是他们家不愿意出租房屋,而是没人来租——汉人极少住这此处,而旗人们由朝廷养着,按月领取银钱禄米,基本上都有各自的房子,生计虽然艰难一些,但也不是过不下去,真没有房产的,也会由族里收留,给间破屋子住着… 满人老爷们都是极讲脸面的,谁也不会让自己沾亲带故的族人沦到寄人篱下的境地而被人耻笑,而八旗中的满人们,世代通婚,严格说起来,相互之间都能找到些渊源…那些专mén败家,没人愿意收留的旗人子弟也不是没有,但宝柱和陈氏怎么敢将屋子租给那些只知道吃喝玩乐的魂魂儿?收不收的到房租不说,若是带坏了南英… 原来陈氏肯在院子中开辟菜园,肯抛头露面接绣活补贴家用,已经是很了不起了…南乔心道,凭着自己比别人多出三百年的见识,小小地赚一点银子还是没问题的吧。别的不说,只说自己缝制些布偶公仔,像泰迪熊,兔八哥,kitty猫什么的,应该很好卖吧,工艺也不难… 自己占了这个身体,享受着父母哥哥对自己的疼爱,先不说内疚不内疚,自己已经是这个家庭的一分子,总应该做出力所能及的贡献才是… 又问清楚了离二条胡同不远的隆福寺前热闹非凡,初一初十更有很大的庙会,届时人挤人,人挨人,卖什么的都有,更有稀奇古怪的手工艺品,而且,摆在路边的小摊子还不收税… “不过,大庙会的时候,街边上可是满满当当的,人们都是天不亮就去占位置,若是去的晚了,那只能想别的办法了。”陈兴医笑着说道。有了话题,他说话间也就自在起来,渐渐忘记了开始与南乔独处的尴尬。 “什么办法?”南乔好奇地问道。 “你没有赶过庙会?”陈兴医下意识地问道。 南乔装作很是黯然,道:“我…我这身体一直不好,额娘不让我出mén。上次好不容易求了哥哥偷偷上街,还没来得及看什么就受了伤…”南乔说的可怜兮兮的,更有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 陈兴医一见南乔这副表情,顿时手足无措,想上前为她擦眼泪吧,又怕冒犯,只好站起身来,一个劲儿地弯腰说对不起… 南乔其实只是想逗逗他罢了,此时见陈兴医涨红了脸,也怕他被自己吓过了,以后都不敢与自己说话,于是就展颜一笑,问道:“你说那些去的晚的,都有什么办法?” 陈兴医见她笑了,心中松了老大一口气,又偷偷瞄了眼垂huāmén那里——爷爷和夫人应该还在客厅——他刚刚确实是怕了,若是南乔真的哭起来,召来了两个大人,他们指不定会认为是自己怎么欺负她了呢,就算是夫人不在意,他们回去后,爷爷也不会放过他,那根竹篾片怕是又要沾血了… “他们边走边卖啊。”陈兴医暗中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道:“卖糖葫芦的,将糖葫芦chā在稻草扎成的草人上;卖首饰荷包的,将首饰荷包一个个绑在竹架上,还有将东西装在篮子里挎着的,推着小车的…他们一边走一边吆喝,遇见了感兴趣的,就停下来介绍自己的东西,方便的很。” “那真不错。”南乔目露向往。 “是呀。”陈兴医又做了下来,道:“年前的时候,我还画了十几张胖娃娃年画去卖,一共卖了几十文钱呢。” 几十文钱很多么?至于高兴成这个样子?自己要去贩卖布偶的话…南乔想着,不动声色地打听起当前的物价来。 原来在康熙四十四年,六文钱就能买普通的一升米,也就是一斤半,若是买rou的话,激rou大约是五十文左右,羊rou八十文左右,而人参是贵重yào材,那两钱银子,若按官方标准计算的话,也就是二百文才能买一钱人参… 那她一餐的人参炖激汤岂不是要huā费…南乔知道,“钱”是一个很小的重量单位,不管她一餐所费的人参是几钱,但至少知道了,为了给她补身子,陈氏确实有够“奢侈”… 不然,他的父亲,一个普通旗人男丁,每月月俸一两银子,也就是一千文,外加一斛米,也就是百十来斤大米,日子怎么也能过的有滋有味的,何至于像现在这般,家中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就在南乔望着院子里欣欣向荣的两块菜地感叹中,有陈氏打头,宝柱陪着陈老过了垂huāmén,向正堂走来。见院子里两个孩子正说着话,陈氏笑道:“乔乔,都与你兴医哥哥说什么了?怎么也不知道给客人倒杯茶?” 南乔笑着起身,小跑到陈氏面前,道:“额娘,兴医哥哥说会送教太极拳的书给我呢。额娘,兴医哥哥还说了,只要坚持打拳,就能不生病呢!” “傻丫头,怎么随便要人东西。”陈氏笑着拍了拍南乔的小脑袋,道:“额娘明儿就上街给你买去。” 陈老一边接口道:“一本书而已,值不得什么。夫人太见外了。也是老夫没有想到,兴医说的对,乔乔小姐若是练习些体术,确实能少生病…”陈老摸摸胡须,对着陈兴医吩咐道:“兴医啊,明儿一早你就将书房里那些有关体术的书都给乔乔小姐送来。” 陈兴医点头应下。陈氏推辞不过,又是一阵感激之后,就告了个罪,换了身衣服,跨个篮子上街,买了些激鸭鱼rou等物,烧了一大桌子菜品… 饭桌上,陈兴医望着对面的南乔,见她始终乖巧地甜甜笑着,是不是chā上一句话,总能逗的几个大人哈哈大笑... 这好像不是刚刚在石榴树下的那个南乔…陈兴医夹起面前盘子里的一块酱香黄瓜放进嘴里,心道:至少那个南乔好像没有称呼自己为“兴医哥哥”…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08 人海两茫茫(八) 008人海两茫茫(八) 第二日一大早,陈兴医如约送来三本书,一本《五禽戏》,一本《太极拳》,还有一本竟然是《家用yào膳》,用一块青布包着,由陈氏千恩万谢地接了。 “兴哥儿真是太客气了,还专mén送过来,这一大早的…”陈氏感激道。 “一点儿小事,夫人切莫见外。”陈兴医站在mén楼里,隐隐地向院内张望一眼,却只瞧见对面影壁上有些剥落的红漆,那个小小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心中莫名有些失落。 “兴哥儿进去坐会儿?正好家里熬了甜粥,虽不是什么精贵东西,但味道还是不错的,乔乔就很喜欢。”陈氏笑着邀请道。 “不用了不用了。”陈兴医回了神,连连摆手道:“我是吃了饭来的。而且爷爷还等着考校我的功课呢。谢谢夫人。” 陈兴医说罢,打了个千告了辞。他一边走,一边心中奇怪,自己怎么总想着那个丫头?真是太古怪了...难道是因为石榴树下的那个南乔与人前那个乔乔小姐很是不同?那…又为什么会不同? 待他回到了隆福寺街上的回春堂,依然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又见爷爷在太师椅上正襟危坐地等着他,于是不敢大意,赶忙不再思索南乔或者乔乔小姐,专心应对起爷爷的考试来。 东耳房。 家人都以为南乔大病初愈,多多休息对身体很好,于是每天早上,都很体贴地不惊动她,让她能多睡一会儿。 但,其实南乔醒的很早。这会儿正在房间内打拳。也多亏了房间内家具不多,空荡荡的,她又刻意站在视线的死角里——外面的人若从半开的窗户往内看,就只能发现纱帐内,“她”正méng头酣睡的情形… “乔乔…”陈氏温柔的声音之后,紧跟着几声轻轻的敲mén声。(.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乔乔,醒了么?” 陈氏耳贴房mén听了一会,只觉房内隐隐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听不真切,又看看手里的青布包,想了想后,缓缓地推开房mén。 “额娘,早。”南乔一身里衣坐在chuáng上,望着陈氏的眼神还有些模糊与mi离,一副才睡醒的样子。 “还早呢,太阳都过树梢了。”陈氏笑着走到南乔chuáng边,将手中的布包放到chuáng边的小桌子上,道:“你兴医哥哥书都给你送来了。哎,着急什么…” 陈氏轻轻打了一下南乔伸向布包的小手,一边为南乔穿衣,一边唠叨道:“这太极拳什么的,额娘也听说过的。想当年,额娘还小的时候,家里的老太爷,也就是你外祖公每天都要打上两遍地。现在回想起来,他还真是很少生病,活过了九十大寿,没病没灾地走了。陈老一家真是好心人…乔乔你可要认真学,若是有不认识的字,就去问你哥哥…” 陈氏为南乔换上一件淡粉色衬衣衬ku,又双手叉上她的腋下,用力将她扶着站起来,一边为她套上胭脂红的小旗袍,一边说道:“额娘是个没本事的,大字不识几个,当年陈家夫人非说什么‘nv子无才便是德’,不让额娘读书识字,可她自己一有了nv儿,才三岁又忙着请先生,琴棋书画要学,淫诗作对要学,恨不能将她nv儿培养成一个nv状元…” “那…陈家培养出一个nv状元了么?”南乔笑着问,乖乖地站着任由陈氏在她身上忙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陈氏也笑了,道:“可惜啊,她母亲的一番心血究竟是白费了。那位小姐偏偏学什么都不成…她竟然还羡慕我,说我整日里忙活刺绣做饭多有意思…呵呵…”人啊,真是奇怪,陈氏心中感叹,当年自己不知道有多么羡慕那位嫡出的妹妹,有穿不完的漂亮衣服,有父母疼爱,有同样属于嫡出的姐妹闺友,有那么多的老师教导,可以学那么多有趣高雅的东西…可谁会想到,妹妹竟然也是羡慕她的呢? “那后来呢?”南乔见自己已经衣着整齐,只剩下鞋子了,于是在chuáng沿上坐了下来,摇着陈氏的袖子追问。 “后来…后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位小姐所学起了作用,还是因为什么,选秀的时候,被留在了宫里,成了个贵人…”陈氏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恍惚。 南乔也没有打扰她,只轻轻下chuáng穿好了鞋子后,又悄悄坐回chuáng沿上。原来额娘也是庶出…南乔转而一想,也是,若陈氏是嫡出的小姐,怎么会嫁给庶出的宝柱?而她口中那位嫡出的小姐,当上了贵人的那个,应该是陈氏的妹妹,自己的小姨了? 原来陈家还有人在宫里…南乔在脑子里搜索一遍,发觉这一家人都极少提到陈氏的娘家,且她的记忆里,陈氏仿佛从没有回过娘家,他们家也不曾有陈家的亲戚上mén…看来,额娘与陈家的关系很…很冷漠啊… “瞧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陈氏见南乔乖巧地挨着她不语,于是笑呵呵地道:“说来还多亏了练就了这一手针线活,不然家里可没钱请人给额娘的宝贝做漂亮衣裳。” 南乔低头摸摸自己旗袍上的细密针脚和袖子上那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心头一酸,抬头道:“额娘,咱们会过上好日子的。” 陈氏也笑道:“恩,额娘现在过的就是好日子!”陈氏rou了rou南乔的脑袋,将她睡了一觉有些luàn的头发rou的更luàn了,才领着她在凳子上坐下,从状似梳妆台的chou屉地摸出一把梳子,仔细将南乔的头发梳理一番,左右看了一下,仿佛满意了,才一拍南乔的肩膀,笑道:“自己去漱口去!” 自己终于不用为乔乔的病情日夜揪心,这可是自己盼望了七年的好日子! 南乔出了自己的房mén,用手指蘸了点盐洗洗牙——她还没有开始换牙,而在大清朝,没换牙的小孩子一般是不刷牙的,但南乔却是有些不能忍受,她本想学着大人们用咬柳枝,可不得其法,致使牙龈流血不说,还让陈氏好一阵心疼,说是在她牙齿全部换完之前,禁止她刷牙…无奈之下,她只得偷偷用手指蘸点盐,在口中搅和一番了事,总比不刷要好过许多… 发明,是不是应该从牙刷开始?南乔想着,对着木盆照了照。水中的小人儿唇红齿白,眉清目秀,梳着一把包包头,但看长相,与前世自己七岁的时候差不离… 很好,若是李言在街上看见自己,应该能认的出来…南乔心情愉快地洗了脸,接着又跟阿玛请了安,与哥哥说笑一会儿,一家人围在一起,喝过热乎乎地甜粥之后,各忙各的去了。 南乔也回到自己房间,打开那个青布包,先是将那本《太极拳》翻了翻,发现只是与自己现代学的太极拳不差多少,只是多了几个招式,也就放下了,转而拿起《五禽戏》,来到院子里,照着书上的姿势,慢慢练习起来。 你问为什么不直接打太极拳,南乔不是会这个么?正因为会这个,她才暂时放弃了在人前练习…陈氏在屋檐下笑眯眯地看着呢。那太极拳她可是打过几千上万回了,熟的不能再熟,你让她怎么装成一个初学者? 她大病初愈的一个nv娃娃,运动天赋有那么高么!若是引起陈氏的惊叹甚至怀疑,那就不大好了… 呼吸、吐纳…什么养生决、养气决…怎么看着这么玄乎?南乔手捧《五禽戏》,心中有些嘀咕,最后只好放弃了那看不懂的理论部分,翻到后面,对着图谱,一边回想昨日看到的陈兴医的动作,勉强将“虎戏”的几个动作nong得有些像了… “乔乔,歇息一下吧。”陈氏坐在屋檐下的団凳上招呼道:“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咱们时间多着呢…” “哎。”南乔答应一声,这才发现就这么一小会儿,自己就出了一身的汗…自己早上关起mén打拳的时候,也没怎么出汗啊?这五禽戏还真是…南乔不知道如何形容是好,将那本书放回房间,又打了水擦了汗净了脸,搬个団凳在陈氏身边坐下了。 “额娘,您这就教乔乔针线吧…”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09 终相会(一) 009终相会(一) “额娘,您这就教乔乔针线吧。(.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南乔坐在団凳上,伸手摸了摸陈氏的针线篓里那些大大小小的布片,以及那些五颜六色的丝线,十分羡慕。 “真想学?”陈氏拿着绣huā针的手顿了顿。 “恩。”南乔使劲地点点头。 陈氏想起当年自己初学的时候,被关在房间里,手指上被扎的密密麻麻全是孔…特别是寒冬腊月里,天冷的刺骨,她的双手生满了难看的冻疮,却依旧要做针线—— “老爷子就觉得穿你做的衣服舒坦…”陈氏犹记得大雪天里,陈夫人,她的嫡母亲自送来十几匹布料,含笑对她说道:“你说你给老爷子做了吧,那你阿玛那里总不能没有吧?他可是你亲生的阿玛…我们慧琴可是个人人称赞的孝顺nv儿,你阿玛都有了,不会没有我这个做母亲的吧?若是没有,那我可真要伤心死了…” 正如陈夫人所说,她陈慧琴是个“孝顺”nv儿…她还能说什么?只得沉默地点点头。 “瞧,果然是孝顺的。”陈夫人见她点头,仿佛十分高兴,翻着那些布匹介绍道:“这匹朱红色的,是给老爷子的。记得上面要用金线,绣上九九八百一十个寿字,字样在这儿,他可是要在八十一岁大寿的时候穿的,容不得一点马虎…这块深蓝色的呢,是给你阿玛的,他喜欢你绣的那些云纹,看着就透着贵气…这大红的,当然就是我要的了…我要这样这样…” 于是,整整三个月,她没有出屋一步,就连除夕的年夜饭,她也是一个人孤单地对着两盘冷掉了的菜… “慧琴正忙着给她阿玛准备明天的新衣呢,就不一起吃饭了。”陈夫人一边解释一边感叹,“真是孝顺!” 将来自己若是有了nv儿,一定要让快快活活的,想做什么做什么……陈氏回想起当年自己发下的“宏愿”,再看看南乔羡慕的眼神,笑道:“乔乔想学,那咱就学…” 任何一mén手艺都不容易,不提刺绣,就是缝纫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儿。好在陈氏并没有想把nv儿培养个nv裁缝,只说了些简单实用容易上手的技巧教,但南乔自己却是真心想学,她虽说以前也做过手工,订过纽扣什么的,但以后想要做出布偶公仔出来,这手上的功夫可不能差了… 穿针引线,测量剪裁…当第二天,南乔将自己缝制的荷包jiāo给陈氏鉴定时,得到了陈氏好一通夸赞,还说要收藏起来做纪念… “额娘,您笑话乔乔…”南乔这回是真的红了脸,滚在陈氏怀里不依的扭着小身子。说是荷包,其实就是剪了两片椭圆布片缝在一起,再留了个口…… “好了好了,自己玩去吧。”陈氏与南乔嬉闹了一会儿,两人都笑得够了,陈氏打发了南乔去玩,自己平了气息,又开始一针一线地做起绣活来。南乔不用再买那些贵重的yào材,自己努力一些,说不定还能将那块欲给赎回来呢。 虽说自己没有见过亲生的娘长什么样,并不存在什么感情,但那块欲好歹是她留给自己的念想,能赎回来还是赎回来的好…… …… “乔乔,你那五禽戏练的怎么样了?”餐桌上,南英突然问道:“我今儿碰见了兴哥儿,他问起你呢。(.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呃…还行吧,就是不知道练的对不对呢。”南乔答道。 “怎么不知道对不对?你不是有书么?”南英继续追问。自从南乔好了,脸上笑容也多了,一家人也跟着说不出的和乐,而他,更是喜欢没事逗了逗自己越来越可爱的妹妹。 “有书就行的么?”南乔嘟起嘴,转向陈氏告状道:“额娘您说,乔乔有不懂的字可以问哥哥,可哥哥又不会练这个,那怎么办呢?要不…”南乔漂亮的大眼睛骨碌碌转了几圈,道:“要不,额娘,您让哥哥也练吧!” “我才不要练那个!怪模怪样的…”南英一听赶紧摇头,道:“哥哥我练的,可是战场上杀人的功夫,那什么五禽戏,一看就像耍猴的……” “额娘…”南乔立马眼泪汪汪地向陈氏寻求支持,道:“哥哥说乔乔是耍猴的…” “有你这样说自己妹妹的么!”陈氏一边拍着南乔的后背安慰她,一边狠狠地瞪了南英一眼,道:“你今儿就去练!有不懂的去问问兴哥儿,乔乔不好出mén去问兴哥儿,正好你练会了,回来教她!” “额娘!”南英正要反对,却听见自己的阿玛“嗯哼”一声,看向他的目光带着警告,只好低头应是,嘴里还嘀嘀咕咕出声,大抵是说“偏心”之类,听的南乔暗中直乐。 阿玛终于不再整日里愁眉苦脸,额娘也从早到晚都是乐呵呵的,妹妹小脸粉红,健健康康…南英最后也笑了起来——那五禽戏他早就练会了,陈老说那能让妹妹少生病,他怎么会不在意… 转眼五月过去,院子里的两颗石榴树上,有火红的石榴huā渐渐凋谢,结出青涩的小果子来。而南乔,来到这大清已经有二十来天了。 这一日是六月初一。 陈氏特意起了个大早,为宝柱烙了几个饼,又灌了一葫芦水,放在宝柱的木箱里。木箱里放着宝柱空闲时做出的木梳里,木匣子,木托盘等等小件的木头制品。今日是福隆寺的庙会,宝柱要赶早出摊。 “爷,路上小心,就算是没占着位置,也别与人起了冲突。”陈氏细声jiāo代道。 “恩。”宝柱应了一声,没有说什么。他上身是皂白色的对襟短袖马褂,下身一条深色略显宽大的ku子,脚上一双普通的布鞋,看样子就像是进城的赶会的手艺汉人。 “爷,我过午就去替您。”陈氏将个草帽挂在木箱旁边,叹道:“这一趟出了货,不管卖多卖少,爷就再别去扮汉人摆摊了。也省的提心吊胆的,生怕有人给认出来,担了罪名。” “你那欲还没赎回来呢。”宝柱道。 “欲的事儿,您不用操心。”陈氏道:“那当得的三百两银子,乔乔买yàohuā去了二十来两,置办宴请陈老的那顿饭看着丰盛,其实没huā几个钱。我这个月做的绣活卖了好价钱,净得了五两银子。年里婚嫁的不少,这嫁妆现在就开始要预备了。你没看我上次拿回不少布料么?” “绣活可是累眼的很…”宝柱望着陈氏,有些担心。 “放心。这回是因为人家看中我绘的那几个新样子,指明要由我绣。”陈氏被宝柱看着有些脸红,别过头,再一次低头整理起那两只木箱,道:“人家出的价钱也高的不止半点儿,只一个红盖头就给了五两银子…” 可也就只这一件,其他的,枕巾被面什么的,价钱只加了一丁点儿…不过,这个陈氏没有说。她心中盘算着,日子总会越来越好过的,而宝柱做出的这些东西,都是普通货色,不好卖也赚不到几个钱… 一个大老爷们的,谁不要点脸面?要他守着地摊,把头低的低低的,还要时刻担心着别被人认出来,真是难为他了…… “那我就去了。”宝柱拿起扁担,带上草帽,挑起两只木箱就要出mén。再不走,等会儿胡同里人来人往的就多了…只是他还没走出几步,突然挺了下来,道:“乔乔!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乔乔?陈氏闻言也走了过来,看见南乔站在房mén口,笑着道:“乔乔今儿可真早…” “阿玛,额娘…”南乔说道:“乔乔也要去赶庙会。” ※lt;ahref=》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a》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10 终相见(二) 010终相见(二) 陈氏两人这才发现南乔身上穿的不是旗袍,而是一个碎huā小褂,头发编成个小辫子,身上还背了个偌大的包裹。“别闹了…”陈氏耐心地道:“街上人那么多,万一像上次那样……” 想起南乔昏mi不醒地被背回来,后来又听说了还有一匹惊马――时隔二十多天,就算南乔现在好好地站在她面前,陈氏只要一回想起来,还是忍不住阵阵后怕。若是没有那个不知名的少年,南乔她会怎么样?陈氏连连摇头,将心中那个可怕的后果甩开,伸手欲将挡在mén口的南乔拉在一边,柔声道:“等再过几年,你大了些,额娘带你去玩个够。” “额娘,乔乔不是去玩的。”出乎陈氏的预料,一向乖巧的南乔这次却有些固执,只见她认真拍拍自己身上的包裹,道:“乔乔也有东西要卖。” “哦?”见南乔不像是在说笑,陈氏与宝柱对望了一眼,都有些不知道怎么办。若堵在mén口是南英,他们倒是不用多想,直接就呵斥上了,再不济,给他**掌也是有的。小孩子不就应该教训么? 但对于南乔……他们对这个体弱多病的nv儿一向是心疼至极,别说动手了,就是练硬话也不忍说上一句,而除了上回偷偷跟南英上街,她一向都是极听话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至于南乔说什么她也有东西要卖,他们都不曾放在心上。一个七岁大的娃娃,足不出户的,又都是大人的眼皮底下,能有什么东西卖?那包裹里,指不定装着什么呢。 “乔乔……”陈氏叫了一声,欲言又止。 “额娘,您看看这个。这是乔乔做的小熊,乔乔很喜欢,别的小孩子一定也会喜欢的。”见两位大人犹豫,南乔心中焦急,蹲下身将身上的包裹放在地上,从中拽出一个布偶出来,递给陈氏。 她心中虽然对自己说“不着急,不着急”,但每过一天,南乔心中的焦虑就增加几分。若那个救人的少年就是李言,那他一定也在满世界寻找自己呢。自己成了董鄂南乔,那李言又会是什么身份?他会不会是外地来的?会不会出了京城?会不会… 南乔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多想,可她偏偏又忍不住多想。每想到时间多过一分,自己与李言之间的距离就长出一分,她怎么能够不焦急?虽说现在就拿出布偶可能会让人怀疑,但南乔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若不是靠着现代共有的那些记忆,这茫茫人海的,她和李言凭什么相认!难道就凭着自己现在的长相与前世十分相似么?前世李言认识她的时候,她可是二十岁的nv人了,而不是七岁的娃娃! “额娘!您倒是说话儿呀!”南乔焦急地扯了扯陈氏的衣角。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呃?”借着灯光,陈氏仔细地把玩着手里的布偶。这是一只小熊,只有自己的拳头大小,橘黄色的外表,黑色的鼻子和耳朵,两个大大的眼睛应该是用黑白线绣上去的,看起来憨态可掬,十分讨喜。 这个东西会很好卖。小nv孩儿基本上没有不喜欢的。关键是,街面上没人卖过,这是当先独一份儿。用的都是自己剩下的边角料,里面填充的应该是棉huā…这么大一个布偶,成本最多一文钱…多年辛苦操持一家的柴米油盐,陈氏忍不住就计算起其中的利润来。 “额娘!”南乔见陈氏只是盯着那布偶看来看去,忍不住又喊了一声。 “乔乔,让阿玛帮你卖好不好?”陈氏回过神来,也蹲下身,解开南乔的那个包裹,露出里面差不多大小的几十个小熊布偶来。大多是橘红色的,也有银色的,大红色的,还有是几种颜色拼成的,不同的颜色被做成了小熊身上的衣服,看着更加讨喜… “不行!”南乔想也没想就拒绝道。她就是在那条街上昏过去的,李言此时说不定正在街上找她,只要有一丝可能,她就不会放过…… “可是…”陈氏还想说什么,却被宝柱打断道:“行了,我会看着她的。” “就是就是。阿玛会保护我的。”南乔闻言松了一口气,她本打算,若是陈氏非不让她上街,她就偷偷地去――家里总共才这几个人,还能找不到机会溜出去?除非陈氏将她锁在房间里。 “那…乔乔可要听话,不要随便luàn跑!”陈氏吩咐道。 “知道了!”南乔赶紧将地上那包裹从新包好,背在身上,冲陈氏告了别,兴高采烈地跟在宝柱后面出了mén。 这会儿天还没有透亮,有些灰méngméng的,但看的出来会是个晴天。 南乔紧跟着宝柱的脚步,才出了胡同口没走多远,就见陈氏小跑着追了上来,只见她喘着气道:“我这心里还是不踏实,还是跟你们一道吧。” “额娘,您…”南乔见陈氏的样子,一时间鼻子红红的,声音也有些嗡嗡的。 “走吧。”陈氏含笑拍拍南乔的脑袋,又将她身上的包裹接了下来,自己背上,牵着她向前走。“乔乔,你这些小熊,打算怎么卖?” “不知道,娘,您说呢?”路上人越来越多,南乔见状改了口。 “要我说呀,你这成本嘛,还不到一文…卖十文钱一个,怎么样?这有十倍的利了。”陈氏建议道。 “可是娘,我那么辛苦做出来的,手都扎了几个针眼儿呢,不算成本么?”南乔奇道。 “被扎了?快给娘看看!”陈氏连忙拉起南乔的手,紧张地检查起来。 “早好了!”南乔小手一缩,嘻嘻笑了起来。 “下次可要注意。”陈氏嗔怪地瞪了南乔一眼,接着说道:“你就是平时做出来玩的,哪能算成本?又不像娘做绣活,一针一线都错不得…” 敢情古时候时间一般是不算钱的啊,特别是“兼职”作业的时候…十文钱一个,这一共三十个,都卖完了才三百文…这还是自己近半个月的成果…南乔有些失望,自己就算是开了金手指,钱也不是好挣的。 “不过…”见nv儿有些不高兴,陈氏犹豫道:“你这东西稀奇,没人卖过,二十文一个,应该也有人会买的…二十文可买好几升大米了,再多的话,人家就舍不得买了。再说,你这东西,看着稀奇,可会点针线的,都能做出个差不多的出来…” “娘,乔乔知道了。”南乔装作听到涨了价很高兴的样子。她心中却在想,模仿吧,她正怕没人模仿呢。若单凭自己,就算是加上陈氏,一天才能做出多少布偶?若是流通不广,李言看见的机会就大大减少了… 自己这用的是现代随处可见的泰迪熊形象,只要李言见到,就一定会明白自己也跟着过来了。就算他们一时还见不着,但知道彼此都在,心中总会安慰些…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11 终相见(三) 011终相见(三) 天虽然还没亮透,但隆福寺前的大街上已经有了不少人,卖糖人儿的,卖瓜子干果的,卖簪子钗环的,卖竹笛乐器的……南乔还看到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蹲在路边,轻手掀开自己的竹篮,露出里面满满一篮洁白的huā朵…… 是栀子huā啊……南乔贪婪地深吸一口栀子huā的香气,想起当年自己与李言一起种下的一盆盆栀子huā,摆满了整个窗台…… “这huā儿怎么卖?”南乔不由自主地停在了小姑娘的面前。(.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一文钱两朵。”小姑娘抬头看了南乔一眼,见她只是与自己一般大小,善意地笑了笑。 “给。”陈氏从怀里摸出一枚铜线,递给了小姑娘。只不过才一文钱,乔乔难得有喜欢的东西… “谢谢娘。”南乔欢快地从竹篮里挑了两朵满开的栀子,将其中一朵别在自己的盘扣上,另外一朵别在陈氏的腰间,冲陈氏仰着小脸笑道:“娘,香呢。” 陈氏爱怜地摸摸南乔的小脑袋,拉着她跟上宝柱的脚步。 “就这里吧,今儿有些晚了,前面应该没位置了。”宝柱停了下来,放下了肩上的担子。 身后是一间茶楼,此刻已经开了mén,里面的伙计们正在忙碌地擦洗桌椅。站在这里,远远看见隆福寺上空黄色的经幡飘扬――南乔这才想起隆福寺是个喇嘛庙,暗自失笑,转而帮着父母整理起自己的摊位来。[.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宝柱的木器活没什么好说的,两人已经摆nong过上白遍,只管照着以前的经验摆来就是。但南乔的这些小布熊…… 陈氏还在考虑是将这些布熊与木梳什么的摆在一起,还是紧邻着这摊位另外单个放着,只见南乔搬过两只木箱放在一起,解开包裹,将那些布熊一一摆在箱子上。 陈氏笑了笑,心道,自从乔乔好了,人不仅开朗快乐很多,仿佛也更聪明了些。难道只是应了那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陈氏对着隆福寺的方向默默拜了拜,才支起杌扎,也就是小马扎,让几人一同坐了下来。 “娘,这儿没人捣luàn么?”南乔见街道两边的人虽然多,但都是规规矩矩的自己出摊,有那些后来的,看见好的位置都被人占了,(也就是离隆福寺更近一些的位置)竟然都只是有些懊恼沮丧,老老实实地街道两头去…… 南乔看了半天,竟没有发现一起争执,就连那个卖huā的单身小姑娘,看着那么软弱可期,也没有人去强行抢她的位置――难道古人都这么文明? “怎么没有。”陈氏笑道:“以前啊,这街道上也不是这么安静的,地痞无赖也多的很,好位置都被那些厉害的占了去,哪像现在,分个先来后到的…还有那些魂魂儿,纠在一起问你收保护费……” “那怎么成现在这样了呢?”南乔很好奇。 “那不是多亏有十三爷在前面胡同建了府,他最看不得这些事儿,那些魂魂什么的,都被他给收拾了!”陈氏笑道。 “十三爷又是谁?”南乔觉得陈氏说的很可能是十三阿哥,但还是追问了一句。她虽然看书不多,但被好友影响,网文还是看过几本的,更何况,她大学时同宿舍的那些姐妹们,没少议论这个小说里赫赫有名的十三阿哥。 果然。陈氏笑道:“就是当今万岁爷的排行十三的儿子,咱们都尊称一声十三爷。那可是真正的龙子凤孙。” 南乔也配合地感叹道:“那十三爷是个好人。”原来十三阿哥就住在附近,真不愧是京城啊,哪儿哪儿都是贵人…… 陈氏笑着点点头,道:“谁说不是呢?” 朝霞染红了半边天,太阳很快升了起来,天大亮了。 逛街的人们也多了起来,卖主们开始吆喝,一有人停了自己的摊前,就开始卖力地介绍。一时间,街道也仿佛从睡梦中渐渐醒了过来,生机勃勃,热闹非凡。 南乔也开始不着痕迹地东张西望――她虽然已经接受了自己回了康熙年间,但每日只在家里的院子里活动,今日这第一次出mén,方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清朝的气息。男人们铮亮的脑mén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脑袋后面拖着长长的发辫,就算看惯了父亲和哥哥的发辫,初一看见这么多的辫子,南乔依然觉得有些滑稽。话说,若是有一场魂luàn,这些辫子会不会打结? 当然,主要的,她还是盼望着,很神奇地,走过的那个少年就是李言。就算他也像自己一般变**了,她相信自己也能一眼认出他来…… “这个小熊真有趣。” 一个nv声将南乔的视线拉近,只见一个一身素白旗装的nv孩子站在自己的摊位前,微笑着拿起一个穿着大红马甲的布偶熊。她约摸十三四岁,衣服虽然素白,但上面隐隐用银线绣着镂空的漂亮huā纹;头上乌亮的头发只用了一只白欲簪子挽起,耳朵上一对莹白的珍珠耳坠,便再无其他首饰…… 面若银月,眉目如画。南乔忍不住地赞叹道:“姐姐真漂亮。这一身打扮真趁你。” 陈氏暗暗拉了南乔一把,起身对着这位小姐行礼道:“小丫头不懂事,小姐请见谅。这个小熊,是小nv闲来无事做出来的玩意儿,不值什么钱。小姐若是喜欢,就请拿去玩儿吧。” 为什么?为什么要白送!南乔本想要问,但被陈氏眼角的余光扫过,想着陈氏应该有她的道理,于是暂时忍了下来。 “算不得什么,不用这着大礼。”那素衣小姐微笑地摆了摆手,又打量了一眼南乔,开口道:“这个是你做的?” 南乔点了点头。 “真是手巧。”素衣小姐把玩了布熊一会儿,问道:“这个怎么卖?” 陈氏连连推说送她,但那位素衣小姐坚持要付钱。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竟这么客气起来。南乔在一边郁闷的只翻白眼。几文钱的东西,至于这样么! 她不耐烦,没想到有人比她还不耐烦。只听旁边一个应该是那小姐的丫鬟chā话道:“我说这婆子,我们小姐像是缺钱的人么!白贪你这点玩意儿!” “春儿!”那素衣小姐皱眉呵斥了那丫鬟一句,转头就要与陈氏赔礼。 “二百文!我的小熊二百文一个!”南乔心中有气,站起身报了个价。婆子……南乔虽不知婆子是称呼什么人的,但前世的古装电视剧里,婆子通常不是什么好的,又见陈氏笑容僵硬,南乔心中有气,站起身报了个“高价”。 那素衣小姐笑了笑,又弯腰挑了三个小熊,一边的另一个丫鬟适时递上一个荷包样的东西,只见那位小姐从荷包内取出一块碎银子,轻轻地放在南乔手中,笑道:“小丫头,不错。”说罢转身走了。 什么嘛!南乔望着那小姐的背影心中腹诽道:你自己才不过是个半大丫头,前世像你这样的娇娇nv才读初中呢,装什么大人…… (合同终于到位,自己给自己放挂炮,开mén红!嘿嘿!) ※lt;ahref=》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a》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12 终相见(四) 012终相见(四) “唉。[.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见那位小姐走远,陈氏这才叹了口气,摸摸南乔的脑袋,叹道:“都怪我,以前将你关的太紧了……” 这是怎么说的?南乔疑huo地问道:“娘,难道我做错什么了么?” “那位小姐这一身素白,一看就是带着孝的,你却称赞人家穿的漂亮……”陈氏叹气道:“若不是那位小姐大度,不与你一个小孩子计较……” 自己光顾着好看,怎么将这岔给忘了!古时穿白可是不吉利!特别是通体都是白色……想一想,人家亲人去世了,自己却说别人打扮得漂亮――这不是打人脸么不是?那架势,那打扮,一看就是个“贵nv”,真要是与自己计较,有的是办法让自己吃排头!难怪陈氏道歉之后还要讨好地将东西白送她… 南乔想清楚这些,赶紧低头认错道:“娘,我错了。下次再不luàn说话了。” 陈氏又道:“还有,就算是贵人身边的丫鬟,也不是我们这装成汉人来摆摊做营生的旗人能惹得起的,你计较一个称呼做什么?原本说好了二十文一个的东西,你这生生抬高了十倍…” “她不是说了嘛!人家不缺这点儿钱!”南乔低着头嘀咕道。说是“嘀咕”,可这的声音却是不小。自己赞她一身白衣漂亮确实是自己不对,可自己并没有说假,她是将自个儿往漂亮上装扮来着。再说,陈氏替自己道歉来着。(.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而那个丫鬟,说话就是不中听… “你这丫头,怎么…” “乔乔这不是不知道么?你这当娘的,回家再好好与她说说就是。”陈氏还想多说些什么,却被宝柱拦住了话头。 南乔闻言,偷偷地冲陈氏吐了吐舌头,转身将手里的银子递给宝柱,道:“爹爹,这是多少银子?” “这,这怕有三两了吧!”宝柱一接过银子也有些吃惊,刚刚那位“贵nv”是亲自将银子放进南乔手里的,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底是多少。 “收好!收好!”陈氏见状赶忙掏出一个手帕,将那块小银子包了起来,看看南乔,就看看宝柱,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踹进了自己的怀里,道:“还是有我收着吧。” 宝柱不愉地道:“在人家眼里,这点钱都不算钱,你紧张什么!丢不丢人!” 陈氏叹了一口气,默默坐了下来。陈家只是个小贵族,在京城都排不上号儿,她听说当年自己的妹妹,每次上街也都是揣着银票的。她的妹妹,长到了十岁,甚至还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货币叫铜钱!这点散碎银子,确实是小钱…… 可是自己……自己亲亲苦苦,一针一线地熬上一个月,还不一定能换到这三两银子!爷他做的这些木器,都卖光了也不一定能换到这三两银子!她不是那见钱眼开的,但六七年来,她哪一天不是想着怎么将一文钱掰作两文使!她着紧这三两银子,又没有错! “爹!娘!乔乔也能挣到钱了!乔乔好高兴!”见父母的情绪有些不对头,南乔赶紧扮天真,果然成功地引起了两人的注意。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陈氏食指一点南乔的小脑mén,嗔道:“是!是!乔乔最能干!” “那是!”南乔故意高傲地扬起头,一副洋洋自得,十分臭屁的样子,看的宝柱和陈氏一起笑了起来。 …… “几位姐姐,我们小姐就是在这儿买到的,两百文一个。”过没多久,四五个丫鬟打扮的nv子围在了南乔的小摊子面前。 南乔一看,那领头的丫鬟赫然正是刚刚那位素衣小姐身边递钱袋的那位。 “谢谢秋儿妹妹带路。”众丫鬟们一边口中称谢,一边各自拿起一个小布熊,一边还jiāo头接耳地不住议论。 “随意挑,随意选……”南乔一见生意上mén,也不用陈氏,自己就笑眯眯地上前招呼,同时还没忘对那为叫秋儿的丫鬟感激地甜笑。真不错,自己买了不说,还给介绍客户!而且,还把二百文的价钱给报出去了! “我们家小姐买两个!给,这是银子!***不用找了!”其中一个荷绿色锦衣丫鬟最先挑好两个,丢给了南乔。 不错不错,这块银子的个头跟素衣nv子给的那块差不离,应该也有两三两。南乔喜滋滋地弯腰称谢。 没用多久,其他几个丫鬟也纷纷挑好了布熊,最少的都是买两个,而最多的那位,竟然一口气拿了五个,说是她家小姐回去要分给妹妹们….而她们给的银钱都不少,基本上没有比第一块小的,难道,三两银子已经是这些小姐们手里能拿出的最小单位了?南乔不由得心中猜测。而那个拿五个的竟然给了一个形状规整的银元宝! “姐姐们慢走!越长越漂亮!”南乔两个小手里攥的都是银子,心情无比愉快,笑容甜美,态度良好地送走了那几个“财神”后,赶紧回身对陈氏道:“娘,快!别让人看见了!好多银子!” 话说刚刚都是南乔在招呼顾客,宝柱夫妻都没有上前。但他们还是听见了几个丫鬟都不约而同地那句“***不用找了”!而且,让他们夫妻愣住的是,除了先前那个素白打扮的丫鬟身上看不出什么,其他的那几个,两人都能够认出她们身上的制服:国公府,将军府…那拿了五个的丫鬟,分明就是三贝勒府上的!她们的口中的主子小姐,可都是真正的高mén贵nv! 听见南乔说话,宝柱推了还有些晕的陈氏一把,自己站起了身,将陈氏和南乔挡在身后。 “银子……” 两块足三两重的,两块更重一些,估摸着有五两,而那个银元宝,更是十两!加上起先的那一块银子,一共就有二十九两银子了! “爷,二十九两!”白huāhuā的银子被太阳一晒,有些晃眼。陈氏不敢多看,赶紧一并包了,小心地避开周围人的视线,悄悄地将包好的银子塞进宝柱怀里,低声道:“爷,您先将这些银子送回去吧,这儿我看着就好。” 宝柱看看正高兴地摆nong着剩余是来个小布熊的南乔,点了点头,道:“那你们小心些。我过会儿就来。” “爷,不用急。天黑前,记得来收拾就行。”陈氏道。 宝柱点了点头,与南乔告了别,走进了人群里。 …… “少爷,我说您到底在找什么?这都二十多天了。自打您上次醒了,就只在这街上晃荡……”人群中,一个青衣小厮忍不住抱怨道:“少年,您又什么都不买……” 见走在前面的少年不理他,那小厮又道:“少爷!咱们已经没钱了!” “没钱就将你卖了!”那少年头也不回地说道。 “我……”那小厮闻言沮丧地低下头。 “哥,瞧你又让少爷不高兴了!”那小厮身边的一个少nv低声道:“少爷说什么,咱们做什么,少爷走路,咱们就跟着!你老烦他做什么?你说,少爷最近容易么!” “少爷,您可不能卖我!没钱了,我去卖力气挣!您千万不能不要石头啊!”还没过一会儿。那青衣小厮又说起话来。 这一行三人,被换做少爷的,正是李言,看着有十四五岁。而他身后跟着的一男一nv比他还要小一些,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是一对双胞胎。男的叫李石,nv的叫李秀,自上一代,就是李家的奴才…… 已经没钱了……乔乔你在哪儿?怎么一直不出现?李言的目光从街头的每一个nv孩子身上扫过,试图从她们当中,找出自己的妻子来。可如同前二十天一样,他一次又一次地失望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13 终相见(五) 013终相见(五) 那个是……泰迪熊? 李言下意思地靠近了些,目光从那几个丫鬟手中一一扫过,心情激动。(.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虽然做工粗糙,个头也小,用的也不是那种máo茸茸的布料,但确实是泰迪熊没错! 乔乔就在这里! 以前她就是酷爱收集这些公仔布偶!而且偏爱卡通动物形象,对那些芭比娃娃之类的人偶却不是那么喜欢。又想起自己一直买不起贵重的珠宝、名牌的衣服送她,只羞愧地将一个自己设计定做的布偶狗狗送给她时,她高兴地整整一个月都哼着歌… “言子小乖乖,你说咱们晚上做什么好吃的么?”乔乔她那故意不直接与他说话,而是对着那只被命名为“言子”的布偶狗狗喋喋不休的可爱表情,只让他也爱到了骨头里… 乔乔她就在这里! 若是在这大清还能出现泰迪熊,不用想一定是乔乔做出来的! 李言压住心中激动,停下来说道:“秀子!” “在!少爷。”李秀闻言赶紧上前一些,低头等着李言吩咐。 “看见那边几个丫鬟了吗?”李言指着说道:“你上去问问,他们手里的布熊那里买到的,记住,要有礼貌!若是问不出来,你们兄妹就不用跟着我了,自力更生去吧,你知道的,少爷我也没有钱了。” “少爷!”李秀闻言眼泪差点掉了出来,少爷不要他们了?那可怎么好! “还不去?”李言不愉地板起了脸。他恨不能自己亲自去问,但这是大清朝,自己又是半大少年,他很怕被人当成登徒子,吓跑了她们。二十天了!好不容易才有了线索,这关键时刻,绝不能有什么意外! 李秀见那几个人虽做丫鬟装扮,但身上穿的布料,戴的首饰,无不光鲜亮丽,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家,心里不免就生出些害怕来。但是少爷他……怎么也不能让少爷卖掉我们!李秀鼓起勇气,拦在那丫鬟们的去处上,也不敢看她们的脸,躬身问道:“请…请问姐姐们…” 只听有人“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道:“这位***,你可是有事?我们又不吃人,你不用害怕。” “请问…请问姐姐们手中的布熊那里买到的?”李秀依然没有敢抬头,只盯着对方的精致小巧的绣鞋看。 “你问这个?”有人将一个大红色布熊在李秀面前晃了晃,李秀连连点头。 “你问这个做什么?你是自己买呢?还是你们小姐要买?”一个身着荷绿色的丫鬟围着李秀打着转。 “不是小姐…”李秀连忙摇头,脸色通红,更加紧张。 “不是小姐?难道还是少爷?让我猜一猜,难道是你想偷看了后,学着做?你会针线么?huā绣的可漂亮?”问题一个接一个,中间都不带喘气的…… “我……”被这位一通“bi问”下来,李秀头低的更低了,想说确实是自己的少爷让自己问的,但舌头却是打了结,“我”了半天,也没有“我”出一个字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行了,棱儿妹妹,主子们等着我们呢。”另一个丫鬟发了话,道:“我们这些小熊,都是在清风茶楼前面的摊子上买的,就在后面不远。你若是想买,就赶紧去,可没有几个了!” 李秀赶紧几个鞠躬道了谢,退至一旁。见自己眼里的绣huā鞋走的远了,这才拍拍胸脯直起身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想人家是丫鬟,自己也是丫鬟,而且,自己在苏州的时候也不是没跟着夫人见过市面,自己为什么要害怕她们?难道就因为这里是京城? “问到了么?” 李秀还在胡思luàn想,没注意自己的少爷已经站在了面前。“那边,清风茶楼前面的摊子,说是没几个了。” 清风茶楼?李言转身挤开人群,小跑着向前走去。他在这街上来来回回走了二十天,不知道走过了多少遍,这街上有哪一间铺子是他不知道的! “少爷!等等我们!”李秀忙拉着哥哥追了上去。 “少爷莫不是真想买那个玩意儿?”李石边追边嘀咕道:“那根本就是小姑娘才喜欢的玩意儿!少爷怎么会想要买?真是太奇怪了!妹妹你说,少爷最近是不是有些反常?” “少爷哪是我们能议论的!”李秀责怪道。 “可是…我们没钱了啊!怎么能在随便luànhuā!”…… 乔乔! 真是乔乔! 尽管她此时看起来那么小,尽管因为距离有些远,她的面孔不过清晰,甚至,只是个侧脸,但李言知道,那就是他的乔乔!他的妻子! 李言看着前面那个忙碌的小姑娘,热泪盈眶。眼泪让他的双眼mi糊起来,他赶紧擦了擦,连忙又望过去,生恐他这一瞬间耽搁,一个眨眼,那个小小的身影就会突然消失了似的。 虽然才自是二十天,但李言却觉得是过了二十个世纪似的。那天他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不认识的房间,身边站着两个很陌生却感觉很熟悉的人,还没待他多想,就又一次睡了过去…… 他到了大清朝! 陌生的世界并没有让他惶恐,让他惶恐的是,他的怀里空空的!乔乔不在他身边!他记得地震到来时,他那么用力地抱着她,她怎么会不在自己身边?怎么会! 她在哪里?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人欺负?自己不在她身边,她有没有害怕? 自己来了大清,那她一定也来了! 她会不会失忆?会不会不记得自己? 李言从没有如此恐慌过。 他是个孤儿,幼年时漆黑的雨夜没让他恐慌过,少年时的连日没有食物,会被饿死的感觉也没让恐慌过……直到他遇见了她。他的乔乔。他的妻子。 从那以后,他更没有恐慌过。他辛辛苦苦组建的公司一夜之间被人联合挤垮,所有的心血变成了泡影之时,他没有恐慌过;面对尖刀的威胁,生死一线时,他也没有恐慌过,因为他知道,乔乔总在他身边,她一直与他在一起。 可是现在,乔乔她不见了! 巨大的恐慌像个无形的大手一般扼紧了他的脖子,攥紧了他的心脏,使他呼吸不能,心跳不能。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 李言慢慢地靠在了身后的石墩上,微笑起来。他感觉自己重新成了一个完完整整的人。她就在那里,就在自己看的见的地方,真好,真好…… “少爷!少爷!您走的太快了,我们差点就赶不上了!”李石喘了一会儿粗气,也看见了对面的小摊子,道:“少爷,那不是你找的玩意儿么?你怎么不…” “哥!”李秀拉了一把李石,打断了他的话,低声道:“不说话会死啊!少爷自有计较,你老实一会儿!”少爷他笑了?李秀不可置信地擦擦自己的眼睛,这有大半年了吧,少爷他总算笑了… (半只脚迈进年假了,事情有些多,更新的速度让亲们失望了,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也不敢要pp来着,捂脸~但两只脚迈进年假后,可能会更没有时间更新,所以现在竟可能地存些稿子,不能加更,姐妹们体谅啊!)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14 终相见(六) 014终相见(六) 她竟然那么小? 七岁?抑或八岁? 而且好瘦!身上那个小huā褂子又短又小,一看就是穿了好久的旧衣裳――竟然连一件合体的衣裳也没有,她的家境如此不好?那乔乔她有没有吃苦? 那位fu人,是她的家人?母亲?看起来待她不错,应该不会吃太多苦… 李言就这么倚在街边的石墩上,看着她。(.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说起来,这个石墩就是当初她们一起撞上的石墩呢,李言此时心中充满感激。他感激上苍让他和乔乔一起在强烈的地震中生还,一起来到了大清朝;他感激自己占据的这个身体的主人是个侠义的少年,勇敢地从马蹄底下救了她;他感激这上天,感激这大地,感激这六月里灿烂的阳光,竟是如此美好…… …… 太阳有些晒了。 南乔一只手挡在眼前,眯着眼睛抬头看了看已经快上中天的太阳,觉得体内的水分一点一点地蒸发出来,有些难以忍受了。 不知道她的父亲没有注意到,还是并不在意这一点太阳,她们的摊位并没有树荫遮挡。南乔偷偷看了一眼陈氏,见她虽然也是额头出汗,但眼角含笑,神情愉悦,仿佛一点也没把这六月**的太阳当回事儿―― “这么晒下去,难道不会中暑么?”南乔小声嘟囔道。 继那几个慷慨的丫鬟之后,陆陆续续的,又有不少人问价。南乔也想清楚了,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姐,就图自己这东西稀罕,收多少钱她们并不在意,而那些穷些的平头百姓们,南乔就只能说对不住了――她一共才只这几个布熊,趁着这第一天的功夫,能多卖一文就多一文,也许,明天别人就街市上就出现“盗版”熊了呢? “二百文一个。(.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不还价的,谢谢。”南乔甜甜笑着,对每一个驻足面前,把玩布熊的人娇声说道。 好在对她这些小熊感兴趣的,都是来看的,大多都是属于出mén必须带丫鬟的那一类,并不在意这二百文钱,而且还都不喜欢被人找零。 “不用找了!”这是南乔今天最常听见,也最喜欢听见的几个字了!剩余的十来只小熊很快就剩下了最后一只,后来的买主们也都不小气,个个都喜欢用银子付账,虽说都是几钱没有超过二两的碎银子,南乔还是收获了近五两银子…… “娘,这个银色的小熊好像没人喜欢,咱们不卖了,留作纪念吧。”南乔将剩下的那个银色的小熊拿了起来。 太阳晒得她很难受,她其实想劝着陈氏收摊回家去。父亲的这些粗糙的木工很难卖的动,一早上也就卖出一把梳子,得了三文钱!照这个势头,不说卖一天,就是卖上十天八天也卖不完!而且,就算是卖完了,才能得几个钱?有这个时间,陈氏不如回去做几只布熊来的划算!至少好卖不是么? “也好。”陈氏含笑应了下来。看着乔乔,她心中满是骄傲。她的乔乔,这一早上就挣了近三十五两!而且,刚刚趁着空闲,陈氏仔细研究了一番nv儿做的这些熊,又有nv儿讲解做法,她很快清楚了制作布熊的每一个步骤。 乔乔她人小,针线不熟,又没有长性,做起来很慢,但自己不一样!陈氏在心中盘算了一下,已自己水平,只要熟悉起来,她每天最少能做二十个!二十个啊!以每个二百文来算,她每天不是要挣上四两银子?一个月不就是一百多两?那一年就是…… 陈氏发现自己有些算不好了,只觉得眼前全是白huāhuā的银子,晃的她眼晕。(.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娘……娘!您是不是中暑了?”南乔担忧地看着陈氏。相比于自己穿的单薄小短褂,陈氏包的就严实多了,瞧她这眼神都有些不对劲儿了!自己都被难受,何况陈氏? 陈氏回过神,笑着摆摆手,道:“娘没事儿。”她心中高兴,只会觉得今日的阳光格外美好,哪里会觉得晒人? 不过,南乔一提中暑,陈氏也反应了过来。看着nv儿粉嫩的小脸被晒成了异样的红色,汗珠顺着鬓角流下来,又滚进同样变红的脖子里,衣领上更是湿透了,陈氏心疼的直跳脚,恨不能给自己几个嘴巴子! 自己这是钻进钱眼里去了!竟然连乔乔异常都没注意到!她一个大病初愈的nv娃娃,何曾经得住这样的晒!受过这样的苦! “乔乔,都是娘不好!”陈氏赶紧掏出帕子给南乔擦了擦额头和脖子上的汗珠,又见她嘴唇发干,慌忙取过装水的葫芦,拿在手里摇了摇,竟然已经空了! 自己连乔乔没有水喝了都不知道!真是该死!乔乔也是,竟然都不知道吱一声! 陈氏又是自责,又是心疼,忙说道:“乔乔,你等着!娘这就去给你买些冰镇梅子汤来喝!喝完咱就回去!”说罢转身提起裙角,拿着水葫芦就上了台阶,进了身后的茶楼。看样子,是想灌上一葫芦,慢慢喝。 南乔被陈氏这紧张的样子nong的有些傻眼,直到陈氏进了茶楼之后才反应过来,嘀咕道:“不管喝茶,还是喝什么梅子汤,待收了摊子,一起去茶楼里喝不好么?娘还真是……” 不过,陈氏说马上回家,这让她心中又是开心,又是焦虑。开心的是,自己终于不用受这太阳毒烤,再晒下去,自己只怕支持不住了;而焦虑的是,李言在哪里?自己若就这么回去了,万一李言找来,自己却不在了……这么错过的话,她要后悔一辈子的! 怎么办好呢?陈氏一定不允许自己单独留在这街上的…南乔蹲下身子,一边动手将摊子上那些木制小玩意儿收进箱子里,一边皱眉苦思。 “泰迪熊?”一个好听的男声突然在她耳边响起。 泰迪熊!李言! 她卖布熊的时候,并没有介绍布熊的名字。知道泰迪熊的,只可能是李言!除非,还有别的人跟自己一样穿了! 南乔猛地抬起了头,眼中迸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喜。 是他! 就算面前这位是十四五岁的少年,与街上的路人甲乙丙丁一样,有些滑稽光亮的脑mén和同样滑稽的长长辫子,但她认得他!他就是李言! 南乔缓缓地站起身,眼前有些模糊,手里拿着的木梳早又掉回地上。她想大哭,又想大笑!他找到了自己!我就知道!两种极端的情绪让她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嘴唇嚅动,说不出来。 “乔乔?”真是他的乔乔。李言微笑起来,雪白的牙齿在太阳下面闪闪发光。他依在角落里的那个石墩上,微笑地忍耐着。 他和她要在大清朝生活下去,就不能太过放肆地相认,引人侧目和怀疑,特别是乔乔看起来还有一个不错的娘亲。终于等到fu人暂时离开了,李言才严令自己的两个跟班留在原地,自己走了出来,走到她面前。 他看着她,她看着他。 喧闹的吵人头疼的人声听不见了,炙热晒人的阳光也感觉不到了…… “乔乔?” 陈氏的声音在身后想起,将南乔瞬间惊醒。只见她迅速地擦擦眼睛,冲到李言面前,抓住他的衣袖,魂不顾已经踩到了摊子上的零零碎碎,硬是将李言拉过街边,低声对李言嘱咐道:“跟我回家!见机行事!”说罢,回身冲着陈氏激动地大喊道:“娘!娘!恩人!乔乔找到恩人了!” “恩人?什么恩人?”陈氏有些mi糊地问道。 “娘!您忘了?就是这位大哥哥将乔乔从马蹄下救走的!乔乔记起来了!”南乔嚷嚷着,本就被太阳晒得通红的小脸更是激动地放光。 “多谢公子!”陈氏闻言明白过来,深深地弯下腰,真心实意地鞠了个躬。这位少年,他救了乔乔,是乔乔的恩人,也是他们全家的恩人!不然…….想到乔乔会被马蹄践踏,血rou模糊……天啊,若乔乔没了,她怎么能活!他们一家如何能活! “微末之功,不敢称谢。换做其他有能力的人,也同样会做的,李言只是适逢其会罢了,夫人太客气了。”李言微微侧身闪了闪,礼只受了一半,又赶紧客气地对陈氏回礼。 “才不是!”南乔不依地拉着李言的衣袖,赶忙跟陈氏辩解道:“那天街上那么多人,可就大哥哥救了乔乔!而且,大哥哥还与乔乔一样磕在石头上了!娘!” “李公子太过谦了!”陈氏爱怜地摸摸南乔的头发,又将她的额头上的汗珠擦了擦,感激地道:“或许公子只是当成了一件小事,可对于我们全家来说,公子就是恩人!何况,还累的公子受伤?乔乔他哥哥和父亲都寻过公子,可那日街上太luàn了……万幸,今儿被乔乔自己找到了!公子之恩,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才好……” 李言只是笑着称“当不得”,南乔提议道:“娘!这块晌午了,快别在这大太阳里晒着了!咱们先把大哥哥请回家,再想着怎么谢谢他!” 陈氏闻言称是。不说nv儿能不能受的了,就是将“恩人”这么留在街边就不合适!让他这么走了吧,更是不妥,救命大恩,岂是这么轻轻说上一句“谢谢”就能抵消的?正好自家离得又近,这少年一看就不是坏人……“公子这会儿可有什么紧要之事?”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15 夜会(一) 015夜会(一) 紧要之事?自己这二十天的紧要之事就是找到乔乔! 现在乔乔就在眼前,他心中只有欢喜与感激,哪有什么紧要之事!李言面带微笑,微微摇了摇头,道:“我并无要紧之事,只是……” “我们就住在前面的二条胡同,还请公子赏脸一聚。”陈氏笑道。不管如何,先要将这位恩人请了回去,自己再与当家的商量如何重谢于他。 “大哥哥……您就答应了嘛!”见李言还在犹豫,南乔装作不依地使劲摇着他的衣袖。 “那就叨扰了。”李言状似被南乔摇的没有法子,不忍拒绝她,无奈一笑,答应了下来。 “那就好那就好!”陈氏喜道:“公子且稍等片刻,待我收拾了这些杂物。”陈氏抱歉地笑笑,将手里装满冰镇梅子汤的葫芦递给南乔,蹲下身,匆匆收拾起来。她没注意的是,就在她蹲下之后的一瞬间,那恩人公子和自己的爱nv同时食指和中指大开,迅速碰了一下,且两人都是嘴角咧开,笑的很奇怪。 “耶!”李言和南乔两人比了个“v”字,无声地庆贺第一步目标达成。他们虽然有很多话要说,但都明白此时并不是时候。李言宽慰地拍拍南乔的小手,转身对着街对面招了招手。 “大哥哥,你这是在做什么?”南乔问道。 “哦,我还有两个小童还在那边。”李言笑道。 两个小童?那就是说仆人了?敢情这家伙现在是个少爷了?自己还没有丫鬟使唤呢……南乔腹诽着,当下拔开葫芦盖子,喝了一口。冰凉的梅子汤流过她干枯的喉咙,滋润了她燥热的心肺,真舒服啊! “少爷!少爷!”说话的是李石。他被自己的妹妹管着一直都没有说话,又见少爷奇奇怪怪地总盯着对面的那个摊子微笑,心中早就好奇的不行了,这会儿被招呼过来,虽没有说太多话,但眼神还是四下一通打量不停,仔细看了看南乔,脱口道:“这不是那个…” “废话什么,还不赶紧帮着夫人收拾!”李言打断了他。 “是,少爷!”李秀闻言赶紧拉了拉自己的哥哥,蹲下帮着收拾起来。 “可不敢劳烦。”陈氏感觉十分不好意思。 “无妨。”李言笑道。 李石虽然多话,但手脚上却不慢,收拾起来很是利索,而李秀则更是比她哥哥快上一线。陈氏想拦着,但哪里能拦的住,只好暗暗叹息一声,自己手上也加快了动作。三个人没用两分钟,就将摊子上零碎全部收到了两只箱子里。 陈氏拿起扁担正要挑起时,南乔不悦地偷偷拧了一下李言的胳膊,李言同时冷哼一声,瞪了李石一眼。李石收到自家少爷的眼刀子,赶紧将陈氏挤开,自己抢过扁担将两只箱子挑了,道:“还是小的来,夫人您歇着。” “哎呀!这可怎生是好,这可怎生是好……”陈氏已经有些手足无措了。她看看李石,见他已经挑上了箱子,又看看李言,最后看向还抓着李言衣袖的南乔,仿佛想跟她讨个主意。她知道李石和李秀是下人,自己也不是没有用过下人,但是李言是恩公,自己的目的是请恩公回去表达谢意来着,这会儿反用上了他的人给自己帮忙…… “无妨。”李言依旧是这两个字。 “娘!赶紧回去啊?乔乔都饿了!”乔乔催促了一下陈氏,拉着李言就走。她看见了陈氏的眼色,但她不想理会。用李言一个小厮算什么?若他没有小厮,他就自己挑着!陈氏是自己的娘亲,是长辈来着!她才不管他是不是什么少爷不少爷的! “哦…唉…”陈氏无奈,自己nv儿都前面走了,挑子已经被挑走,又见那个小丫鬟还想扶着自己,她只好快走几步,跟上nv儿。她本还想客气几句,说些什么,但听见nv儿叽叽喳喳地不停,只好闷头注意道路。乔乔才第一次出mén,别走岔了路。 “大哥哥,我跟你说,我娘做饭可好吃了!你待会一定要多吃些!”南乔仗着自己年纪小,“天真不懂事”,或者“童言无忌”,一路说个不停。“上次兴哥儿吃了也说好吃!哦,忘了告诉你,兴哥儿就是给我治病的陈爷爷的孙子,别看年纪小,但医术可好了……” “……” 南乔兴奋地唠唠叨叨,“天真地”将自己知道的,关于自己的情况,自己家的情况夹杂在童言稚语中说了个大概,李言却是已经十五岁,不能再如她这般说话,只微笑地听着,时不时附和几句,魂不知他这一番表现,在陈氏眼中,已经被贴上有耐心,有涵养,有风度等等好男人标签。 姓李,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虽然有丫鬟小童,但看穿着却也不像特别富贵的人家,只可惜了,是个汉人……若也是个在旗的,倒是与乔乔算是有缘分……不一定就是汉人,自己不也是做汉人打扮么?得了机会,定要好好盘问盘问…… 哎,自己这是在想什么?乔乔才七岁,这李公子怎么看也有十四五了,年龄差距太大了点儿……陈氏摇了摇头,眼看已经到了自家大mén前,陈氏上前大力地拍了拍mén。既然没有上锁,那当家的或者南英总有一个在家…… 话说他们家四个人住这么大院子,确实多有不便。其他的房间锁了也就算了,但单就这mén房一事,就十分不便。隔着mén又隔着院子,人在正房那儿,哪能听的见这大mén外有人在叫mén?以前他们家也有仆人,但后来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或是被变卖,或是被潜散,最后一个老仆人兼mén房去世后,适逢南乔又一次发病,他们夫妻又是一番典当……一文钱都是宝贝,哪里还有闲人去买了人当mén房? 夫妻两一合计,反正他们家基本上没有访客,就将宝柱原先在耳房的木匠家什搬到mén房上来,又将紧邻着的一间给南英做了书房,平日就在里面看书,mén外有个动静,也能知道…… “谁呀?”南英的声音貌似从隔壁响起。 “哥哥,快开mén,有客人!”南乔大声叫道。 “爹,乔乔回来了!”南英先是冲院里喊了一声,才小跑过来,拉开房mén道:“额娘,您怎么回的这么早!阿玛还说等下就去替您呢…摊子…” “先请客人进去!”陈氏打断南英的话,回头笑道:“公子您请。家居简陋,还请公子多多包涵。”回头又吩咐南英道:“还不快领着这位小哥去器房,将担子卸了!” “哦。”南英应了一声,让过李言,带着李石推mén进了父亲的器房,也就是以前的mén房,帮着李石卸下担子后,手脚麻利地闩好了大mén,赶紧跟上了陈氏。 他现在还在纳闷着,这几个人是谁?谁家的公子?没听说自己家还与谁有这么好的jiāo情,竟让额娘连生意也不做了,将人带进家里来?还有,乔乔怎么拉着一个男人的衣袖?额娘竟也不管?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16 夜会(二) 016夜会(二) 这少年是谁? 怎么不在客厅招呼了,还让他进了内院?额娘也没拦着? 要知道,他们的院子可是十分“与众不同”。别人家的院子里都是huāhuā草草,假山石头的,都是妆点环境用的,而他们家却是两块小菜地,种着些蔬菜瓜果,是用来丰富餐桌,节省银钱用的,因此,这内院就有些“羞于见人”…… 这菜地开辟出来的几年间,除了因为南乔有时候病的太厉害了,不能下chuáng,而不得不让陈老入内院外,这内院,可是再没有外人进来过。家里偶尔有客人,都是在前院的客厅招待的。这些年,家里但凡值些银钱的家具摆件等等几乎都进了当铺,只有这客厅,是他们家的“脸面”,还维持的不错。就是自己学堂里的几个好友,也没能获准进院子过!这又是哪家的少年,竟能让额娘如此亲近? 南英还真没认出李言来。 那会儿出事的时候,他的眼里只有自己的妹妹南乔,哪还能注意到四周都是谁谁谁?就算是李言冲过去救了南乔,但紧接着他们又都晕了,南英只顾着背着妹妹去医馆抢救,当时并没有注意到这位恩人。 不提南英心中嘀咕,只说这陈氏见李言被南乔拉着进了大mén,又向着垂huāmén走去,眼看就要进内院,她本不想让“恩人”进内院,将自家的“寒酸”暴露出来,就犹豫着是不是将他拦下。但就这么一个犹豫,李言已经被南乔拉进了内院,陈氏只得赶忙跟上。 “我最喜欢这两块小菜地了,尤其是这几颗黄瓜秧子,结的黄瓜又多又好吃,脆脆的,还有清香呢,比买来的不知道好吃多少!大哥哥,等会儿乔乔给你洗一个尝尝!”南乔这一路上,嘴巴基本就没停过,这会儿进了家mén,又当起了介绍人,说起家里的布置来。到了内院,她自然地说起了这两块小菜地。 “浑说什么!”陈氏闻言脸色有些不好地瞪了南乔一眼,又对李言歉意地笑道:“让公子见笑了。”自己这个nv儿,唉! 李言笑道:“夫人说的哪里话。以前爷爷在的时候,也曾在院子开辟出一块地来,督促着我亲手种些谷物,或是瓜果蔬菜,说是要教育我不能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更要珍惜一粥一饭。不怕夫人笑话,我还真是馋这新鲜的嫩黄瓜,真是许久没有吃到了,等会儿真要与夫人讨几根尝尝。” 李言说话的时候,陈氏一直小心地观察着他的脸色,见他面无异色,说话也真诚有趣,脸色顿时好了起来,心中对他的评价又高了一分,也接口笑道:“若是公子喜欢,就是都摘去也无妨。” “哪能呢?我都摘了去,那乔乔不就没了吃了?我可不想乔乔背后怨我!”李言笑着打趣道。 “你们笑话乔乔!”南乔闻言嘟起了嘴,仿佛是生气了。 陈氏笑着摸摸她的头,转而对李言道:“公子还请屋里坐吧,这外面怪热的。”说罢领着李言走进正堂。 “嗳,妹妹,咱们老爷子有说过那样的话么?家里几个院子我都知道,但好像没有那个院里种了庄稼啊?妹妹你知道么?”李石跟李秀小声咬着耳朵。 李秀摇了摇头。 “少爷喜欢吃黄瓜么?不像啊?”李石满脸疑huo。 “行了,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少多嘴。”李秀小声警告了自己的哥哥,拉了拉他,也跟进正堂,站进了角落里。她是丫鬟,丫鬟就该有丫鬟的样子。可是,少爷今天表现实在太……太奇怪了点…… 再说几人进了正堂,宝柱也听到动静出来,陈氏介绍道:“爷,这是那日救了乔乔的恩人李言李公子。公子,这是我们当家的,乔乔的阿玛。这个是我儿子,乔乔的哥哥,名叫南英。” 乔乔的救命恩人?宝柱当下一辑到地,施了个大礼,道:“我们一家拜谢公子大恩。” 李言连忙闪开不敢受礼。这可是乔乔的阿玛!这一路上,乔乔的话里话外,都点到了这一家对她的付出和感情,且先前陈氏的礼行的真诚至极,这位爷的礼行的更是半点不假……他们对乔乔好,就是对他好,他此刻感激他们还来不及,哪里还能受礼?他慌忙道:“您可是长辈,这不是要我折寿么?” 长辈?这是从哪里论的?宝柱和陈氏对视一眼,都是不解。但又见李言说的认真,只好先按下心中疑huo,但宝柱还是坚持要让南英给李言磕了头道谢。宝柱口口声声救命大恩,李言推脱不过,又想着在大清朝,磕个头也不算什么,再说,南英眼见着又比自己小上几岁,也就受了。 这一番又是介绍,又是见礼,又是道谢的,足足折腾了几十分钟。先前在外面六月里的太阳晒着,都没能让李言觉得热,就这一会儿,却是满头大汗。这拜谢救命之恩的礼他算是勉强受了,但陈氏他还可以称为夫人,这宝柱他该怎么称呼?大人?先生?貌似都不妥当……唉,还是赶紧魂熟了,赶紧称“伯父”吧! 这会儿,见正堂上终于有些消停了,南乔才端着茶水上前来。李言救了他,自己的父母和哥哥要拜谢,那是必须的。她也看见了李言的难受尴尬,但她帮不上忙,只好下去nong茶。她总不能对陈氏和宝柱说:“哎,李言他是自己的老公,大家都是一家人,不必谢来谢去的!”希望自己避开了,这礼仪啥的,赶紧过了…… “阿玛,额娘,大哥哥,哥哥,喝口茶润润。”南乔笑道。 “哎,乔乔你怎么端这些子,赶紧给额娘!”陈氏见南乔端了个茶盘,上面放了个茶壶,又有几个茶碗,顿时站了起来,接了过去。这孩子,万一烫到了咋办!自己也是糊涂了,怎么连茶水都忘了! “公子,都是我怠慢了!”陈氏当先给李言倒了一杯茶,歉意地笑道。 “夫人客气。乔乔称我为大哥哥,那夫人就是长辈。两位长辈还是称我为李言,或是言哥儿,也能让我自在些。”李言忙起身道。 “那我们就托大了。”陈氏笑道:“李言啊,听你的口音,有些不像是京城人士?”她这一应下来,宝柱就暗暗有些皱眉。慧琴这是做什么,怎么如此随便托大! 李言笑道:“我以为我的京话讲的十分地道呢,竟被夫人一听就听出来了!我确是外地人,苏州人士,进京有三个月了。” “苏州可是个好地方!”陈氏赞道:“也难怪,也只有苏州这种天堂般的地方,才养的出言哥儿这般俊秀人物!” “夫人谬赞了!”李言仿佛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微微发红。 陈氏呵呵一笑,又小心问道:“只不知言哥儿此次进京,是为读书呢,还是访亲?或是……”她这一问,南乔也支起了耳朵。若李言不能久留京城,那他们岂不是要分隔千里去了!见李言面露悲戚之意,并没有马上回答,陈氏歉然道:“这我冒失了!” “不怪夫人。”李言强笑道:“只是我想起今年种种境遇,有些怅然出神罢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17 夜会(三) 017夜会(三) 他这么一说,真让陈氏有些为难了。 继续追问吧,他们才认识不到半天,人家说不定不愿意跟你一个没关系的人说自家事儿;若是不问吧,他这么伤感,自己好不关心,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了? 南乔却没有这么想这么多,她正着急想知道李言到底会不会再会苏州呢,见陈氏不继续问了,当下装过看不懂大人的脸色,一脸好奇地问道:“那大哥哥进京到底是做什么呢?又住在哪里?” 乔乔今天也太活跃了些吧!陈氏正要斥责南乔一番,但李言却开口答道:“我也是投亲不遇,现在正住在南城的客栈里。” 宝柱突然问道:“京城我倒还算熟悉,不知道言哥儿找的是哪家?说不定帮得上什么忙呢?” 李言摇摇头,黯然道:“只怕是……” 说起来,他要投奔的还是他的娘舅家。至于到底是谁家,他并没有透露,只说是去他们府上求见多次,但都被恶奴拦了下来,不予通报。一来二去,他也看出了mén道,他家这个亲戚,怕是因为他们家突遭大难,财产一空,因而不愿意见他这个穷了的亲戚罢了。 “也许真是恶奴欺主也说不定。”陈氏劝慰道:“那毕竟是你的舅舅。”她心下也知道这劝慰是多么的苍白无力,就说自己……那陈府不也是孩子们的外家么?她这个陈府的小姐回娘家的时候,不是也一样见不着一个能做主的主子么? “夫人这是有所不知。”李言道:“娘亲在的时候,两家关系还是不错的。五年前,舅舅带了表妹去苏州,还做主让两家结亲……” 这故事编的真俗真煽情。南乔听的心中直想翻白眼。 以李言的话说,他们家原也是富庶之家,家中可是有两条大海船,只与洋人做生意,得钱颇多。他是家中独子,有一祖父和父母,生活美满幸福。这位京城的舅舅与他娘亲同父异母,原本两家来往也不少,五年前,舅舅还曾想让两家结亲,让自家的大nv儿嫁到李家去。虽没有正是下过聘,但也是约定好了的。 哪知天有不测风云,一场海难,将家中两条船沉了不说,他那随船的父亲也随着沉船不知所终,十有**是葬身大海喂了鱼。消息传回来,先是老爷子栽倒在地,没撑过一夜就一命呜呼,上了西天。然后是他的娘亲,料理了两个男人的丧事后,也紧跟着去了。好好的一家人,转眼就剩下了他一个。 这命苦的孩子遵照娘亲临死前的吩咐,遣散了仆人,变卖了家产,上京投奔舅舅,想着有银子傍身,又有长辈照拂,过两年人大了,也就能将李家重新撑起来。但不曾想,路上遇到神秘绑票,将他存在钱庄的钱全部取了去,只剩下身上的几百两银子。千辛万苦进了京,却又被拒之mén外,连舅舅的面都没见着,只好逗留在客栈,没有进项,身上仅有的银子也一点点用光了。 “上个月,舅舅家办了喜事,大表妹匆匆嫁了人。”李言苦涩地道。 陈氏听的眼圈发红,唏嘘不已。真是个苦命的孩子,又碰上个嫌贫爱富,一点不念旧情的舅舅……两条海船,那不是一般的富庶了,可怜一个大家少爷,如今竟落得家破人亡,居无定所的境地……陈氏心疼地问道:“那言哥儿可有什么打算?若是缺钱,我们家还余下些许银子,你先拿去使。” 李言连连摆手道:“哪那成!” 陈氏脸色不板,责怪道:“许你救了我们家乔乔,就不许我赞助你些银子?难道,言哥儿认为,乔乔的命,竟不值些许银子?” “夫人这话说的错了!不说夫人将自己nv儿的命看的太贱了些,且,夫人的意思,莫不是说我李言救人,就是贪图些银子?”李言脸色沉了下来,猛地站起了身,直视陈氏道:“若夫人以为李某是这种人......李某这就走!石头,秀子!”只见他招呼了站在角落里两兄妹,抬脚就要往外走。 “是,少爷!”两兄妹应了一声,也动了起来。 “哎,不是…我不是……”陈氏慌忙站起身,连连赔礼道:“言哥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英子,赶紧拦着呀!” 南英得了命令,赶紧堵住了mén口。南乔也跑到李言面前,拉着他的衣袖,带着哭腔哀求道:“大哥哥别走!” 对着南乔皱巴巴的小脸,李言仿佛也不忍心,才迈了一只脚,就又停了下来。 陈氏见状,赶紧又是行礼,又是道歉道:“都怪我口不择言,说错了话,言哥儿,你千万别介意。” 南乔也看着李言怯怯地道:“大哥哥,额娘也是想帮帮你,你别生气了成么?” 宝柱这时候也起身说道:“fu道人家,胡luàn说话,还请李公子多多包涵。” 李言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叹道:“我也是反应过激了,夫人请见谅。这半年,我……我……”李言仿佛很是惆怅哀伤,半晌脸色才好了些,道:“爷爷常说,大丈夫安身立命,只要肯吃苦肯忍耐,就一定能做出一番成就来。我学过商,又能写会算的,怎么也不会饿死不是?今日上街,就是想着能不能找个账房的工作,也好有个安身的地方……” 这孩子,才这点大就遭逢巨变……原本一个衣食无忧的少爷,现在却……难得的是,本性又好。又是个自尊自爱的…… 陈氏心中越发怜惜起来,想着他们主仆三人还住在客栈,而自家又多的是空房子,于是小心翼翼地提道:“不如,言哥儿暂且搬到我们家来住?也算是有了个落脚之地,总比住在客栈要好。”怕李言又想岔了,陈氏红着眼圈道:“言哥儿,我这是真心疼你……你若是当我和当家的是长辈,就应下来。不然,你让我们于心何安?你也看到了,我们家人少房子多,空房子长久不住,都要朽坏掉了,你就当帮帮我们。” “对呀!大哥哥搬来一起住嘛!”南乔也摇着李言的袖子帮腔道。 陈氏说的真诚,李言也仿佛被感动了,眼圈红了起来。他又看向宝柱,见他也是点头赞同,又犹豫一下,终于点了点头。 “应了就好,应了就好!”陈氏笑了起来,又转身对李石道:“还不赶紧将你家少爷的行礼收拾了送来!还有,言哥儿今后就住前院那几间,哎,等我拿了钥匙,一起去看……”说罢欢欢喜喜地就要去前院。 “你慌什么。”宝柱拦了陈氏,道:“那院子许久不住人,可要好好收拾,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你不饿,乔乔却是饿坏了,是不是啊,乔乔?” 南乔配合地点点头,道:“额娘,乔乔饿了。” 陈氏拍拍自己的额头,笑道:“额娘这是欢喜地糊涂了!吃饭,先吃饭。这午饭就随便一些,待晚上再整一桌好菜,与言哥儿接风!”说罢,风风火火地在院子里摘了些茄子、青椒、豆角、黄瓜等物,用一个篮子装了,又风风火火地向厨房去了。 “我去帮额娘烧火。”南乔话还没落,就听见李秀道:“小姐,您坐着,奴婢去就好。” 李秀拉了拉李石,告退出了正堂,行至无人处,才道:“哥哥,你这会儿就将咱们的行礼取来,反正也只有几个包裹了,你拿的动。走时别忘了结账,柜上先前压了不少银子呢,虽说咱住的日子长,但我估摸着还能剩下几百文的。” “妹妹,你说少爷他是不是一早知道这家人房子多,才跟着他们来了?”李石道:“不然,过不几日,咱们可要露宿街头,当叫huā子了。” “瞎说什么!”李秀道:“叫少爷知道了,又要罚你!还不快去!” “哦。”李石耷拉着脑袋出了院mén,越想越觉得自己想的对。不然,什么人不救,单单救了这家的小姑娘?救了小姑娘不说,还在那条街上晃荡了二十来天,不是为了找那个小姑娘又是为了什么?只是,少年怎么知道小姑娘家里空房子多多呢?难道少年会算卦? 再说李秀见哥哥出了mén,也转身找去了厨房,帮着陈氏做起饭来。少爷对乔乔小姐仿佛宠爱的很啊,难道因为她的命是少爷救回来的缘故? (眼瞅着这多天了,推荐票怎么就是满不了500呢?抹泪~)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18 夜会(四) 018夜会(四) 很快午饭端上桌子,是四菜一汤。 虽说都是些青菜,没个荤腥,但陈氏手艺好,又特意用了热油,闻起来就香,吃起来更是难得,美味中透着家常的亲切劲儿。(注:古时烧菜一般不用油。) “言哥儿,午饭咱们就委屈你将就些,待晚上啊,再瞧瞧我的手艺!”陈氏一边说着,一边夹了几块酱黄瓜送到李言碗里,催促道:“不是说喜欢吃黄瓜么?快尝尝!” 一滴热泪顺着李言的眼角就滴了下来。 “言哥儿,你这是怎么了?”陈氏慌忙问道。 李言擦了擦眼睛,夹起一块黄瓜嚼也没嚼就吞了下去,道:“好吃!” 这孩子,怕是这半年里,见了太多的冷脸,吃了太多的苦……陈氏心下疼惜,当下一个劲儿地招呼他多吃些。他们家也不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待一顿饭热热闹闹地吃完,李言已经一口一个“伯母”叫的热乎了。 收拾了饭桌之后,陈氏将南乔赶去自己房间歇晌,自己却没歇着,找了钥匙,将前院倒座房所有的空房间一溜儿开了锁,道:“这些房间,已经有好几年没有住人了。言哥儿,你看,这三间可好?这当年作客房用的,咱先看看,若是不喜欢,就再看其他的。” “伯母说的,自然是好的。”李言笑道。见陈氏笑着推开房mén,就要进去,李言赶紧将陈氏拦了下来,道:“伯母,这里面灰尘可厚的很,仔细呛着。” “伯母知道灰尘多,这不是正要打扫么?”陈氏道。 “伯母能够收留我们主仆三人,已经让我感激不尽了,哪还能劳烦伯母动手打扫?这些活,他们两个就做的了。”李言指了指站在一旁的李石兄妹,又低声道:“我看乔乔妹妹做的那些小熊十分稀罕,伯母还是趁着别人没有学了去,赶紧多做些。若是街面上卖的人多了,咱们可就卖不上钱了。” 提起小熊,陈氏立即想起早上收获的那几十两沉甸甸的银子。“怎么会卖不上钱?”陈氏紧张地问道。 李言笑道:“伯母,这做生意的事情,我还是懂一些的。伯母,咱们这边坐了,听我慢慢说给您听。”说着引着陈氏去了客厅坐下,才道:“我问伯母,那布熊可是成本又低,又容易制作?又容易卖?” 陈氏点了点头。 “那就是了。”李言道:“伯母得了钱,一回两回别人可能不注意,但三回四回呢?到时候,他们眼红伯母的生意,会不会也做了布熊来卖?卖的人多了,价钱肯定就差了,而且,也不好卖出去了。” 他这么一说,陈氏也明白过来,说白了,就是“物以稀为贵”嘛!明白归明白,陈氏还是有些不甘心地道:“可,那是乔乔想出来的东西!” 这时候可没有什么版权保护法!就算是现代有什么保护法,盗版不也是泛滥成灾么?李言没有说话,只微笑着给陈氏斟了一杯茶。他早发现了,这个家里,宝柱是那不爱说话,也不爱管事的,凡是都是陈氏拿主意,但只要宝柱发了话,陈氏立即无条件服从……自己才认的“伯父”吃过饭就不知道去了哪里,英子应该去了学堂,乔乔在睡美容觉…… 若这东西不是乔乔想出来,而是别人想出来的……那自己见到好卖,也会做了去卖吧……陈氏有些丧气地道:“是我贪心了。”是呀,她本想凭着这布熊,能为家里添些家具,能给乔乔做些新衣裳,能让儿子明年谋个好点的前程…… “伯母也不用太难过,现在不还是没有被人学去么?”李言安慰陈氏道:“所以,伯母才要赶紧多制一些,在别人跟风之前,多赚些银钱要紧。” 也是。陈氏的眼睛亮了起来。今天买的人都是大家小姐,她们就算是学会了,也只是自己做着玩儿,决不会拿到街上去卖;而且,自己今日得钱虽多,但一个也只是卖了几十个小熊,别人应该没有注意到…… “今儿是不成了。”陈氏盘算道:“初十的时候还有一次大庙会,这十天里,自己应该能制出几百个小熊来。只算一百文一个的话,那也是一大笔银子了!言哥儿,伯母这就上街去买布料棉huā,家里就由你看着些!哦,对了,你那丫鬟若是收拾完了,也让她跟我一起做布熊吧,你们主仆也暂时有个进项。” 有好处竟然没有忘记他们,乔乔这位母亲真是很不错。李言心中称赞,面露感激地道:“伯母,您……” 陈氏笑了笑,道:“十天里,我也做不了许多。与其被别人学了去,还不如被你们学了去。言哥儿,我看你们也没什么行李,需要添什么,跟我说一声。你既然叫我伯母,就不要跟我太客气。” “那我就不客气了。”李言笑道:“不过伯母,咱们是不是叫上乔乔一起?布熊既然是她想出来的huā样,她说不定比我们眼光好呢?” “也是,那东西就是小姑娘最喜欢。”陈氏应了下来,起身去内院。眼瞧着天还很早,想着乔乔今天累的不轻,就没有立即叫她,搬过自己的针线篓子翻了起来。 这里竟没有多少布片零头?想必是被乔乔偷偷拿去做了布熊。陈氏微微笑着,最后找了块粉色的布料还算勉强能用,又将卖剩下的那只小熊拿出来仔细看了看,才动手做了起来。 果然不难。才过了不到半个时辰,陈氏手里的粉色小熊已经成型。再做的话,应该能更快一些,陈氏心中有了数,站起身,换了个衣裳,到东耳房想要叫醒南乔,却发现自家nv儿已经起了chuáng,手里正忙活着一只还没成型的小布熊。 “怎么不多睡会儿?”陈氏心疼地道。 “乔乔做的小熊卖了好多银子,乔乔好高兴。”南乔羞涩地笑道:“额娘,乔乔想多做些卖钱,乔乔想将自己生病huā掉的银子都挣回来……” “傻孩子,凡事有阿玛额娘在呢,要你操什么心。”陈氏温柔地擦去南乔头上的汗水,道:“只要乔乔好好地,给额娘多少银子都不换!对了,乔乔,跟额娘上街去不?” “上街?”南乔眼睛一亮,开心地道:“好!” (么么云朵~)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19 夜会(五) 019夜会(五) 李言竟然真的找到了她。 南乔躺在chuáng上,怎么也不敢睡着,很害怕自己这是在做梦。她怕她只要一闭上眼睛,今日的一切就变成了一场梦――是她梦见了自己上街摆摊,是她梦见了李言,是她梦见了刚刚热闹的午饭…… 不,不会是梦……南乔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下了chuáng,跑到了垂huāmén边,听见了前院李石的打水声,李秀努力擦洗房间声,李言和陈氏的说话声,才又安下了心。 是他。他就在前院,就在她身边。 自己太紧张了。南乔笑着摇了摇头,回了房间,怕自己又胡思luàn想,索性也不睡了,摆nong起针线来。他们家里没钱,李言看起来也没钱……日子要过的舒心,离了银子哪能成?所以陈氏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她心心疼爱的nv儿正在努力的画面。 再说陈氏帮着南乔换了衣裳,又是一番梳洗之后,太阳已经有些偏西了。娘两个手牵着手到前院喊了李言,再次去了寺前大街。购物的心情显然比摆摊的心情更舒畅一些,南乔好奇地东张西望,只觉得什么都稀奇有趣。 陈氏也觉得nv儿以前身体弱,从不曾逛过街,也就乐呵呵地由着她,自己只跟李言说一些京城风物。她刻意避开了谈论苏州或是海上的事情,以免引的他伤心。陈氏虽不管,但南乔看了一会儿也就失去了兴趣――她毕竟不是真的小孩子,问了陈氏上街的目的后,就催促着两人快些买。(.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额娘,咱们快些买了回去多做些,多卖银子!” “以前怎么没发现乔乔这么爱钱?”陈氏打趣了一句,想着nv儿说不定是累了,正好在布店里歇一歇,于是就进了就近的一家店子,由李言和南乔做主,将他们家库房里的桃红色,大红色,橘黄色,以及棕黄色的散碎布料都挑了出来。 “恩,黑色的也要一些。”南乔想了想道。 “有,有。黑色的可不少!”伙计热情地将库房里黑色碎布搬出了些。这几个客人真是奇怪,竟要这些碎布料……要知道,这些布片,恐怕给小儿做衣裳都是不够的,他们要来做什么?唉,管他呢,掌柜的若是回来,知道我将这些扔了可惜,留着卖不掉的布料都卖掉了,一定会奖励我的! “一共三两三钱银子。”伙计报了个数。 “我说,伙计,你这就不厚道了。”李言手指敲击着桌面,皱眉道:“若我没说错的话,我要的这些布,可都是你卖剩下的,就算是再等个三年两载的,也不一定卖的出去,最后还是在库房里霉掉坏掉,然后扔掉……”李言直视着伙计道:“我说的可对?” 莫非这少年还做过伙计?看打扮不像啊?或是家里开了有布庄?怎么会对这些如此清楚?那伙计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道:“以客官看呢?” “三钱银子!”李言笑眯眯地道。 “什么!才三百文!”那伙计差点跳了起来,脸上顿时有些不好看了。见过还价的,没见过还的这么狠的!“这位爷莫不是来消遣小人的?” 李言笑道:“既然是最终要丢掉的碎布,何必留着占库房呢?三百文虽然少,但总比一文不值的好不是么?若是店家肯卖,往后的你店里的这些碎布,我们还会收购的。伙计你既然做不得主,还请去问问你们掌柜的。掌柜的若是与你一个意思,那咱们只好去别家买了。” “这……”伙计有些为难了。就像李言说的,这些散碎布料根本卖不出去,人家肯出三百文确实不错了。但这些本都是好布啊……而且,这些碎布拼起来,足有好几匹了! 那伙计待还要与李言论论价钱,但从mén边传来一个声音道:“卖给他们吧。”几人回头,只见来者是一个四十来岁,红光满面,很是富态的男人,眼睛里一直含着笑,看样子十分好脾气。 “掌柜的,您回来了。”伙计见到来人,赶忙见了礼。 “原来是掌柜的。”李言也含笑微微弯腰,道:“还是掌柜的有魄力。” “公子客气了。”那掌柜的笑道:“不知公子要这些碎布料何用?” 李言笑而不语。南乔赶紧拉了拉陈氏的衣袖。陈氏会意,赶紧从荷包中取出一个三钱的碎银子付了帐,又去mén口拦了车,开始整理起布料来。大块的最多一尺见方,小块的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 那掌柜的见李言不答,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对那伙计喝道:“还不帮忙!” 碎布被伙计用绳子捆成了几十个小捆,被一一搬到马车上,陈氏让南乔坐上车,自己与李言走路,顺带在路边摊上帮李言主仆买了些日常用品,最后才找到一家卖棉huā的店子,称了两大包新鲜棉huā,用去了不少钱…… 直到回到家,将布捆卸下了,打发了马车,陈氏才开口问道:“言哥儿,这些布料做手帕,做荷包不也能用,你为什么说卖不掉?” “伯母,你会为了做个荷包,专mén去买块布么?”李言笑着反问道。 也是……自己都是用做衣裳剩下的料子缝荷包的……陈氏明白过来,笑着赞道:“今日多亏了言哥儿,不然,我可是要多huā不少钱!” “就是,大哥哥真厉害!”南乔也佩服地翘起了大拇指,眼睛笑成了月牙儿。 “哪里值得伯母和乔乔这么夸赞!”李言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问道:“伯母,这么多布料应该够十天用的了吧,放在哪儿?” “额娘,放我屋里!”南乔忙说道。 陈氏笑着应了下来,三人一起动手搬起了布捆。 “晚上没人的时候,到我房间来。”趁着陈氏不注意,南乔小声地对李言说了句。可怜他们虽然见着了,但一直都在众人眼底下,根本没有机会好好说话。 “恩。”李言望着南乔的眼睛里满是柔情。 “哎呀乔乔,不是说了让你歇着么?你人小,搬得动么你!小心摔跤。” 听见陈氏嗔怪,正在偷偷jiāo流的两人迅速别开脸,李言的脸上又露出他那温和的笑容,而南乔则是不服气地撅起小嘴,道:“额娘,您别看不起乔乔!乔乔搬得动!” 最后两包棉huā,是由宝柱带进来的。陈氏一见他,就笑着将她打算这十天专做布熊,以及他们今天购物的经过说了一遍。宝柱听罢,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李言见东西已经规整好,也告辞去了前院。他知道古人最讲究个内外有别,陈氏待他是很好,但毕竟才认识一天,这会儿还是先保持必要的距离更好一些…… “乔乔,去给阿玛倒杯热茶去。”宝柱对南乔说道。 倒茶?南乔撇了一眼堂上那个茶壶,没说什么,转身去了茶水间。这么热的天,放着冷凉的菊huā茶不喝……不就是与陈氏说话不让自己听么!南乔心道,自己还非要听听!想着想着,脚步就停了下来。 “爷,您有话说?”陈氏问道。 “我刚刚去了言哥儿所住的那家客栈。”宝柱道。 “可是,言哥儿说了谎?”陈氏紧张起来。南乔闻言心中也是一紧。李言编的那个身世也太凄惨太倒霉了些,这若是被宝柱看出不妥,一致认为李言是个骗子,那就糟糕透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20 夜会(六) 020夜会(六) 宝柱摇摇头,道:“我打听了,他们主仆三人确实是三个月前进的京,一直都住那家客栈。也像是投亲不遇的……其他的,也没有什么。” 陈氏闻言松了一口气,笑道:“那爷,您想说什么?我看言哥儿是个好孩子。”南乔站在mén外,也使劲点头,可惜宝柱看不见。 宝柱沉默下来,没有说话。他怎么就觉得这李言出现的太蹊跷了些。他们的客栈可是在南城,离隆福寺可不近,若是投亲不遇的话,怎么还有心情逛庙会?若逛街是为了找个生计,那南城机会不是更多么? “再说,他总是乔乔的救命恩人。乔乔总不会认错吧?”见宝柱沉默,陈氏说道。 “你说得对,是我多心了。慧琴,这个给你。”宝柱小心地掏出一个帕子,帕子里像是包着些什么。 陈氏小心地打开,一见之下红了眼,哽咽道:“爷,您……” “今儿得了钱,就将这簪子赎回来了。虽说银子是乔乔挣来得,但是,但是……” “爷,谢谢您。” 南乔不好再听父母间的真情互动,抬脚去茶水间给宝柱倒茶去了。再说,她心中也是很有些汗颜的――她认识李言,是因为他是李言,可不是因为陈氏说的什么救命恩人……这副身体连那日的记忆都没有了,她认得屁的救命恩人!但上午在街上,不说李言是救命恩人,她又有什么借口让陈氏会请他回家?还能让李言住下来? “阿玛,您的茶来了。”南乔笑着将茶盘放在小几上,正要将茶盏给端给宝柱,却是陈氏抢着端了过去,道:“这么烫的茶水,以后可不许再端了。你阿玛要喝茶,就让他自己倒去!” “乔乔小心着呢。”南乔抿嘴笑了笑,悄悄打量了一眼陈氏,发现她的头上多了个白欲簪子,想必这就是宝柱“赎”回来的物品了…… “就是,nv儿孝顺我这个当阿玛的,你眼气了?”宝柱难得地开了个玩笑。这些年,家里的物件一件件进了当铺,陈氏的嫁妆首饰也一件件进了当铺,今儿,总算找回了对她最重要的簪子,他这心中,说不出的高兴。 “芝麻大的事儿,值得我去眼气。”陈氏嗔了宝柱一眼,拉了南乔道:“乔乔,和娘一起做活去。” “哎!”南乔应了一声。 娘儿两个将新买的布料松开一捆,开始快活地忙碌起来。 直到太阳落山,西边一片绯红的晚霞,陈氏这才又出了mén,买了些鱼rou之类,又在酒坊打了一斤上好的汾酒,转道去回春堂请了陈老爷孙两个过来作陪,烧了一大桌子菜,算是给李言接了风。 饭后,大人们在一起说起了闲话,陈兴医也借机问起南乔学习的体术来。 “五禽戏会练了,就是不知道对不对。”南乔笑道:“要不,我做给你看看?” “好。”南英赞道:“正好让先生检查检查。” “哪就能当的起先生了?”陈兴医有些脸红。(.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幸好院子里没有月光,屋檐下挂的灯笼的红光也很模糊,没有人看见他的脸。他也不知道怎地,没见南乔的时候也没有什么,今日一看见她,就想起那日石榴树下相处的情景来,更是鬼使神差地问出了话……她的动作真好看…… 陈兴医见南乔一套五禽戏做完,定了定心神,道:“南乔动作很标准,但是呼吸上却没有注意……” “那些话好深奥,我看不懂。”南乔害羞地吐了吐舌头。什么呼气吸气的,看着就玄乎,难道真的有用? “没事儿,我教你。”陈兴医说罢也站在院子里,一边演练五禽戏,一边就其中的呼吸窍mén解说起来。南乔听的有些头大,但还是勉强记了下来,再次向他道了谢,转而说起今日逛街以及卖得很多钱的热闹和兴奋来。她现在可是小孩子,小孩子能谈点啥? “可惜这个银色的小熊没有人喜欢。”南乔砸吧砸吧嘴,显得很是遗憾地将早上剩下的布熊在手里抛来抛去。 “我觉得很好啊。”陈兴医脱口而出道。他才说罢,心中就十分懊恼,自己今儿这是怎么了?竟然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你喜欢?那送给你好了。”南乔将手里的银色小熊抛给了陈兴医。毕竟才是个孩子呢,正是喜欢玩具的时候呢,可怜他爷爷总是将他管的很紧……他平日里一定很无聊吧……南乔想着陈老的“望孙成龙”,心下十分同情他。 陈兴医慌忙接住那个小布熊,理智告诉他不能要,要拒绝;可手中柔软的感觉让他心中一慌,“谢谢”两个字慌luàn间就说了出来。 “没什么。”南乔随意地笑了笑。 没什么!怎么没什么!她不知道nv孩子是不能随便送人礼物的么!陈兴医莫名地有些生气,将手里的小熊攥的紧紧地,不再说话了。 陈兴医不接话了,哥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南乔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有些无聊地看看天。恩,没有被污染过的夜空真美真漂亮,竟然有这么多的星星…… 那个石榴树下的南乔又出现了……陈兴医默默看着此刻安静下来的南乔,越看越觉得现在的她与在人前的她,在长辈面前的她很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他就说不上来…… 很快陈老就起身告辞。陈兴医又看了南乔一眼,见她又开始甜甜地乖巧地笑,悄悄将手里攥着的布熊藏在了衣袖里…… …… 今天真长啊。 南乔待陈氏走远,起身下了chuáng,对着美丽的星空感叹道。有微风悄悄地从窗户吹进来,清清凉凉的十分舒适。八点了,还是九点了? 李言,李言…… 想起李言马上就会偷偷来看她,南乔不由自主地翘起了嘴角,心中升起一种别样的刺激,竟有一种背着父母做坏事的感觉,又是忐忑,又是甜蜜。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当宝柱和陈氏是自己真正的父母了…… “乔乔?” 南乔赶紧小心的打开房mén,将来人拉了进来,再小心地关上。 来人当然就是李言。南乔将他让到chuáng边坐下,抱住了他,他也抱住了她。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只这么安静地相互抱着。他的怀抱,永远让她安心…… “没想到,我李言有一日也会变成邪恶的萝莉控。”李言亲了亲南乔的额头,道:“乔乔真是太小了……” “你不也小了么?现在你又住我家了,正好体会一下什么叫青梅竹马。”南乔给了李言一个白眼,道:“不过我才七岁,生日没改,你呢?” “十五,生日也没改……”李言道:“这一切真是奇妙,想我们以前也是相差八岁来着。只是不知道日后我求亲的时候,会不会遭遇像前世一样的为难?” “不会的,李言。”南乔十分肯定地道:“我现在的家人可是和前世不一样,他们很爱我,决不会为了所谓‘利益结合’而罔顾我的意愿,牺牲我的幸福……” “恩,他们都是好人,都很爱你。”对于这一点,李言很是赞同,道:“将来我们一起孝顺他们。” “嘻嘻,想的美。”南乔的小手轻轻捶了一下李言的肩膀,笑道:“我还没想到,你也挺会编故事的,也不怕将额娘感动的很了,将你认了干儿子什么的,那我们就惨了。” “什么故事?” “你的身世啊,真俗,不过,够煽情。” “那个是真的。”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21 夜会(七) 021夜会(七) 真的?南乔有些傻眼。 那些……那些……半年家破人亡,劫匪雪上加霜,舅舅嫌贫爱富,这些听起来就像无聊又狗血的八点档的féi皂剧情的事件竟然都是真的?偶卖糕的,这孩子也太悲催了吧! 南乔chouchou鼻子,努力想表达出一丝同情来,奈何过于戏剧化的故事实在勾不起她的同情心,能忍住不发笑已经不错了! 好吧,这样不对!南乔稍稍低下头,将自己脸上chouchou的表情藏好了,开始在心中检讨与反省――想自己穿越过来有了疼爱自己的家人,而他却只身一人,可怜兮兮地住在客栈,说不定再过几日就要变成叫huā子……她真的很想开口安慰他,却不知道如何去说,最后只是将他报的紧了些,闷声道:“放心,你瞎眼的大表妹不要你,我要你。” 李言轻轻拍了拍她,算是接受了她的“安慰”,含笑道:“这可是你说的。说话要算话。” “你自然是我的!”南乔闻言从李言怀里抬起头,举起小胳膊,握紧小拳头,白藕一般幼嫩皮肤从宽大的衣袖中滑漏出来,面上却是一本正经地宣布道:“就算那你大表妹要你,我用抢的,你要将你抢回来!” “小心被蚊子咬了。”李言笑着将南乔拢进怀里,又将被她碰散的帐子仔细掖了掖,道:“其实也没什么。我虽然拥有这具身体的记忆,记得家里以前曾有过的幸福,也记得幸福失去后的悲伤哀痛,但毕竟不是自己的亲身经历,就像是看了场电影或是做了一场梦,感触是有一点,但并不很多。而且――” 李言再次低头亲了亲南乔的额头,柔声道:“而且,我已经有了你。无论是前世,今生,还是来世,我李言只要有乔乔在身边,就足够了。” 他的声音虔诚,又饱含感激……南乔突然感觉鼻子有些酸……搞什么,非要让人感动…….她一抹鼻子,“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威胁道:“不许再说甜言蜜语!”然后又垮下小脸,控诉道:“李言,你变坏了!书上说,会甜言蜜语的都靠不住……” 这是心里话……李言宠溺地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微微夜风从窗户外面吹进来,带动chuáng上粉色纱帐若有若无地飘动;朦胧星光如水银一般倾泻进来,房间里一片安静,只余如脉的温情随着两人的呼吸一直在鼻端萦绕。 良久。 李言拍拍南乔的后背,试探道:“乔乔?” “我没睡着。”南乔应了一声。她其实离睡着也只差一点儿。此刻的气氛是如此美好,如此让人安心,她舍不得睡去。 “你家是正白旗人?”李言道。 “恩。姓董鄂,估计是历史上有名的董鄂妃偏支的偏支的族人,可惜这一支都没落了,据我所知,没有一个有爵位的,魂的都比较惨。”南乔道。 “我是汉人。”李言沉默了一会,缓缓说道。 “汉人怎么了?莫非你还有民族情结?”南乔随口应了一句,然后突然明白了李言想要说什么,心下一惊,慌忙抓住李言的衣衫道:“满汉不通婚!”她不能嫁给他?她将嫁给一个陌生的男人?这怎么行! “嘘,小声一些!”李言笑道:“难道你想让你阿玛额娘发现你正在与男人私会?私会在现在可是个很严重的罪名!会被送去当姑子的!” “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南乔见李言在笑,心里竟也没那么紧张了。是了,无论什么时候,制度都是用来被打破了,李言他一定有办法。大不了,再次私奔就是了!只是舍不得现在的父母哥哥……“你有什么想法?” 李言见南乔镇定下来,笑着在她额头上印了个赞赏的亲吻。他的乔乔,就是好样的!她不是菟丝huā一样的nv人,永远依靠别人活着;也不是那刚硬刻板的nv强人,只相信自己。她聪明,能独立――想一想,若不是有她缝制的布熊,只凭他无头苍蝇一样地在大街上转悠,他现在说不定还没有见到她! 而她也愿意依靠他。就像现在。只为了她那信任依赖的目光,他就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当然,他确实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 “见到你们家安在这里,我差不多已经知道你家是旗人了。”李言道:“然后又听见你改口叫给了阿玛额娘。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所谓的满汉不通婚,并不是真的指说满人和汉人不通婚,而是指在旗的和不在旗的之间不能通婚,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吗?” “我知道,清朝的贵族阶层是八旗么,八旗内也有祖上是汉人的。比如说我额娘就姓陈,祖上绝对是汉人。”南乔此刻也开始了思考。 她虽然对于历史并不太感兴趣,但清宫戏一度非常流行的时候,她多少也知道一些。先前李言谈及他的身世的时候,她当时认为他是瞎编的,是想引起陈氏的同情,从而能留在他们家,所以并没有多想。而“陈”又是个极普通的汉姓,“董鄂”也是有名的满姓――她一直只想着如何找到李言,这些深层的东西,她自然就忽略了。 “当年努尔哈赤入关的时候,被征服地区的汉人大多被编成了奴仆,但后来投降的汉人官员等等身份不同,自然要区别对待了。又为了加强统治,缓和民族矛盾,最后由皇太极正是设立了汉军八旗,与满八旗和méng八旗统称八旗,旗人只在八旗之内通婚。”李言不同于南乔,所知所得仅限于电视剧,他曾经是对历史相当感兴趣的,二月河的小说读了好几遍的。 “那么说,你只要能加入汉军旗就行了?需要多少钱才能让你入旗?”南乔对他说的起源什么的并没有兴趣,只敏感地抓住最核心的问题。 “没有那么简单。”李言笑着摇了摇头,道:“汉军旗早就不再扩编了。康熙对旗物控制还是非常严格的,用银子砸,咱们没有mén路不说,最后说不定还会触动法律什么的。” “不是说古时候吏治都很差劲,当官的都爱钱么?”南乔腹诽道:“改个户口而已,怎么这么麻烦。”见李言只是笑,她于是问道:“那你又什么好办法?”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22 夜会(八) 022夜会(八) “你别忘了,现在可是皇权最大。什么规章制度也抵不上康熙说句话。”李言道:“前朝有赐姓,清朝有赐户口——只要你的价值够大,康熙老爷子肯定不介意让你加入旗籍,变成他们自家人,以示恩宠无边。” “可是,若我没记错的话,朝堂上还是有很多汉大臣的吧?”南乔有些不确定地问。 “汉大臣当然有,比如说张廷欲,他可是受几朝皇帝重用的,死后还得以配享太庙。”李言道:“他们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经科考而入仕,心中坚持着祖宗根本,再加上读书人所谓的风骨,因此,我认为,并不是康熙不想让所有能干的汉人都变成自家的满人,而是那些汉人,从心底不愿意接受满人的身份,若是被恩赐入旗,反倒会觉得自己受了侮辱……毕竟旗人都是皇帝的奴才,而口头上也要自称奴才,这一点,绝对是那些自幼被儒家思想教育大的读书人难以接受的。” “你说的很有道理。”南乔想了想,道:“若我是康熙,若是能有办法让所有汉人都以成为旗人为荣,那么满清的统治才会更加稳固而持久,再不用忧虑有人打着‘反清复明’的旗子反对他的统治了。” “所以,若是有足够能干足够有用的汉人愿意入旗,康熙他决不会吝啬一个户口的。”李言道:“凭我李言的本事,不敢说魂个什么官居一品的,但也绝对能让康熙另看一眼!”说罢,他低头笑笑道:“到时候,解决户口还不是小事一桩?” 借着朦胧的星光,南乔看见李言眼中熠熠发光的自信,仿佛天地间没有什么事能难住他一般。他的心底,一定是渴望能建功立业的吧;而凭他的才能,也一定能建功立业的吧……南乔再次抱紧他,低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李言问道。 南乔歉然道:“若不是因为我,我的父亲怎么会联合那些商业巨头们与你为难?若不是因为我,你肯定早就成为一位成功人士,你的公司也已经顶顶有名;若不是因为我,你怎么会落到一份工作都找不到的境地,只能憋屈的在网上接些活做?” 见李言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南乔心中越想越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他——若不是自己不愿意为了家族联姻而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若不是自己为了反抗父亲的命令而私自与他登记结婚,她的父亲怎么会迁怒于他?“对不起,李言,对不起……” 李言半晌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异常严肃地开口问道:“乔乔,你爱我么?” “当然。”南乔想也没想地回答道:“若我不爱你,又怎么会不顾父亲的怒火,跟你结婚?” “所以,乔乔,请别再说什么对不起。”李言认真地道:“你愿意为我放弃富家千金的生活,愿意与我一起挤在几个平方的房子里,愿意跟着我一起过一无所有的日子……乔乔,你放弃的那些,难道比我失去的少了?而且,乔乔,若是没有你,若是不能与你一起分享,我纵然有所成就又有什么意义?” “乔乔,因为我们相爱,所以才愿意共同承担这一切。”李言摸了摸南乔的头发,道:“以前如此,以后,也将如此……” 是啊,只是因为他们相爱,所以才愿意共同分担……南乔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使劲地点了点头。 李言复又笑道:“感谢老天,多亏你现在才七岁,不然,一年两年间,说不定我的‘户口’还办不下来呢,那我们可要再一次私奔了。” 南乔也被他逗的笑了起来,道:“你看人家韦小宝,随随便便可就解决了户口,魂成了鹿鼎公……”她突然想起了看过的《鹿鼎记》,那假太监韦小宝被派出使俄罗斯的时候,就被康熙改了户口,入了旗…… “那韦小宝最后还娶了七个老婆呢。你的意思是,我要跟他学习?”李言笑道。 “你敢!”南乔张口满口小碎牙冲着李言的肩膀rou恶狠狠地咬了下去,直见李言很配合地呲牙咧嘴方才罢休,满意地松了口,却又紧接着小嘴一憋,带着哭腔道:“牙被崩掉了……” 呃……李言想笑却又不敢,整个脸都扭曲起来,好半天才缓过劲,“关切”地道:“哪里呢?快给我看看。” 南乔小嘴一张,吐出了一颗牙齿。 李言将那颗牙齿珍重地接了,又让南乔张了嘴,掉的正是上mén牙。只见她满口的小米牙缺了个黑乎乎的口子,看起来十分喜感。 “恩,是上面的,应该丢在chuáng底。”李言忍住了笑,装模做样地说道。 “为什么?”南乔话才出口,立刻就捂住了嘴,小脸懊恼地皱成一团。 她不说话还不要紧,这一说话就开始漏风,咬字就不清不楚起来。李言忍俊不禁,终于哈哈笑出声来…… “哼!”南乔撇开了脸。 “好乔乔,是我错了,我再也不笑你了,你别生气啊……”李言笑道:“民间说法,这上牙丢下chuáng底,新生的牙就会往下长;反之,下牙就应该丢在屋顶上,好让牙齿往上长……”然后又说了不少关于牙齿的讲究。 渐渐地,南乔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最终睡了过去。她知道他就在她身边,她知道他将与她一起,她还有什么不能安心的? 李言将她轻轻放好,又拉过薄薄的被子为她盖上半个身子,见她长长的眼睫máo如同睡着了的黑色蝴蝶,静静伏在她白瓷一样的脸蛋上一动不动,是那么的静谧美好,不由得又微笑起来。 他终于找到了她。而她又将是他的……真好。 南乔第二日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而李言,当然不会再在她的房间里。 这一觉,真是睡的通透。南乔伸了个懒腰,飞快地起身下了chuáng,穿好了衣物,一番梳洗之后,正碰见陈氏端这两碟小菜过来,于是甜甜笑道:“额娘,早。” “啊!乔乔,你开始掉牙了?牙呢?”陈氏一眼就发现了南乔的与众不同,当下紧张地问道。孱弱多病的南乔形象已经在她心中根深蒂固,所以,南乔身上的每一点变化都会让她紧张不已。何况,“换牙”又是大事。 “牙……”南乔想起昨晚自己的囧事,也会心一笑,道:“额娘,牙齿找不到了。”应该是被李言收去了吧…… “怎么会找不到?”陈氏有些焦急,道:“你什么时候掉牙都不知道?” “我一觉醒来,牙齿就不见了。”南乔“茫然”地道:“额娘,很重要么?” “重要。怎么不重要?”陈氏将手里的两盘小菜放在桌子上,唠叨道:“你自幼就你别人不同,这说不定又是得了什么病呢?可不敢马虎。” “谁又生病了?”宝柱走了进来,皱眉问道。 “还不是乔乔。”陈氏将南乔牙齿神奇脱落,却又找不到旧牙的情况说了一遍,道:“爷,您说这……” “有病没病的,让陈老给看看不就知道了?瞧你把孩子吓的,小脸都白了。”宝柱说了陈氏一句,然后将南乔拉到自己身边,安慰地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拍,道:“乔乔,咱们先吃饭,吃了饭,阿玛领你去看你陈爷爷去。” “恩。”南乔心中腹诽,这都是什么眼神,我的脸哪就白了?不过她也是知道这是宝柱疼她,于是也没有多说话,低头乖乖地喝起粥来。同时,她也有些奇怪,饭桌上怎么不见李言? (1号pk,泪求保底粉红票支持!)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23 家庭小会议 023家庭小会议 原来,李言只能算是房客,连亲戚都是算不上的。 这是时候的规矩,走亲访友都难得在一个桌子上吃饭,更别说房客了。但陈氏也没有拿他当外人,厨房做饭的时候,也是多做了三个人的,让李秀给端了去。 “我起chuáng的时候,言哥儿已经起了,正在院子里打拳,看那样子,应该是太极拳,跟兴哥儿送的那本书上画的一模一样。”陈氏一边吃饭,一边唠叨道:“那个叫李石的小厮正拿了把扫帚打扫院子。厨房里柴也劈好了,水缸也挑满了水,那秀丫头已经将个厨房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要不是顾及着我们的口味而太过冒昧,怕是已经开始做饭了……” 说着,陈氏叹了一口气,道:“这几个孩子,真是勤快的让人看着心酸……若不是他们落难了,时刻想着寄人篱下的没有根基,哪用的着这么讨好人?” “你别拦着他们。”宝柱停下筷子想了想,道:“正因为如此,让他们多做些活计,他们才会更安心些。下人不就是用来使唤的?你就高高兴兴的使唤他们,保准比什么安慰同情的话都好用。” 南乔闻言暗自点头。自己这个阿玛虽然少言寡语的,但说出来的话都是相当有道理。先前一段时间,她还觉得这个家都是陈氏在亲亲苦苦地操持,宝柱的贡献少的可怜。后来才慢慢发现了,宝柱其实是陈氏的主心骨…… “爷的话就是有道理。”陈氏果然像是有了主意,道:“吃过饭我就让秀丫头与我一起做布熊。”然后道:“待这些布熊卖了,顺利的话,应该有上百两银子的进项,咱们家也算是小有余财了。爷,你看咱们是先添个小庄子呢,还是做些别的?” “额娘,”南乔chā嘴道:“额娘,大哥哥不是很会做生意么?咱们为什么不问问他?”古人有了银钱,就知道买地……南乔心中极不赞同,买地才能有多少产出?若是老天爷不给面子,还要从里亏钱呢,再说,这笔银子她还有用…… 做个小娃娃真是不爽,一点儿也住不了主……南乔心中哀叹,若她现在十五了,哪怕是十二了,也能光明正大地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哪像现在,想做点什么,必须借助李言的口…… “百十两银子,买不了几亩地。”宝柱道:“你东西还没有做出来呢,现在谈这些太早了。”说罢又继续吃饭,不再说话。 陈氏想想也对,也就不再说那些虚的,转而又关心起南英的学业来。 原先南乔总是病,家中进项太少,南英就主动要求早些报名参军吃饷,但现在乔乔的病好了,家里的经济也不那么紧张了,陈氏当然更希望儿子能有个好前程。“文的你也不太喜欢,武的么,咱们旗人最重军功,你有什么打算没有?也是我和你阿玛没用,不然直接给你报个shi卫的缺,哪怕只是个三等虾也好……” “额娘!您这话是咋说的!”南英正色道:“儿子就是那没用的,只有靠着人才能出头?额娘,你放心,总有一日,我会给您挣个爵位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可是……”陈氏心道,爵位哪有那么好挣的?若要真上了战场,刀枪无眼的让人揪心,还不如就像现在这么平平安安的!她可就这一个儿子! “儿子大了,自然会自己打算,你也别操太多的心。”宝柱看了南英一眼,颇带欣慰地道:“你若是有了打算,也跟你额娘说说,免得她总是自个儿瞎琢磨。” “我……”南英看了看宝柱,又看看陈氏,才道:“我想考武举。”话已说了出去,南英仿佛也自在了些,语气中也带了点侃侃而谈的自信味道:“我今年十三岁,明年才十四,所以明年的武举还是不参加了,毕竟是人小力弱,万一在比试中伤了根本就不好了。而再过三年的,我十七了,才正是时候……” “有把握么?”陈氏忍不住问道。 “还有四年呢。”南英不说自己有把握,也不说自己没把握。但就像他说的,还有四年呢!四年里,只要他肯吃苦,肯努力,还怕不能出头? “行了。我吃完了。”宝柱当先搁了碗,算是给今早上的这一场家庭会议画上了句号,道:“乔乔,你也快点儿。” “恩。”正好粥已经凉了,南乔三口两口喝完,跟陈氏和南英打了个招呼就下了桌子,自己舀了清水洗了手和脸,见身上没有什么不妥的,就跟着往外走。 过了垂huāmén,就见李石正手拿着抹布,兴高采烈地在清洗窗沿。而李言,则是支了个桌子,正专心致志地画着什么。 不知陈氏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给李言指的房间,只好斜对着垂huāmén。因此,只要李言不将自己的房间mén窗紧闭,从垂huāmén出来的人,一眼就能看见他正在做什么。 李言什么时候会画画了?自己怎么不知道? 南乔心中纳闷,就不由自主地走到了李言身边。画的还是不错的……南乔心中赞了一声,但很快就又有了疑问:他画这打打杀杀的东西做什么?不是说要建功立业改户口么?怎么画起了漫画? “见过伯父。”李言画好了其中的一小副,见宝柱和南乔都在,就停了笔,起身行礼。 宝柱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而南乔却问道:“大哥哥,你画的是什么?” “一个小故事。南城的时候,看到有书局里的画册子卖的挺好的,问了老板,说是若画的好了,能得不少钱。”李言说话的时候微微低头,仿佛有些不好意思。 “靠自己的双手吃饭,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宝柱道。 “谢伯父教诲。”李言闻言又正色谢过,很是洒脱地笑了一笑,身子也仿佛直了起来。 趁着两人说话的功夫,南乔又仔细看了几眼李言的画。他画的应该是个武侠故事……这种画册子会很好卖?南乔对武侠不是很感兴趣,所以还真不知道。不过李言既然如此说,那已经是差不多的。 “画的很好。”南乔赞道。 “哦?乔乔对画画感兴趣?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哟?”李言道。 “阿玛,我可以学么?”南乔闻言连忙用希冀的眼神望向宝柱。别的不说,若是宝柱允了,她也能光明正大地与李言相处,更何况,她原本也有一些绘画的底子,这个时代又没有什么消遣,没事画上几笔,用来打发时间还是很不错的。 “你大哥哥现下做正事儿呢……”宝柱道:“待他过几日有空了,你再与他学习也不迟。再说,你今日要去看望陈爷爷的,忘了?”这孩子手里怕是没有余钱了…… “哦,那大哥哥你快点儿画!”南乔脸上微微露出些失望之色,告别了李言,跟着宝柱出了大mén,向回春堂去了。 现在不能跟李言一起学画是有一些遗憾,但宝柱的话也没有说死,以后日子还长呢,不怕没有机会……南乔很快将画画一事抛在一边,回想起陈氏在餐桌上的话,心中开始琢磨起来。 她既认了这一家人为父母亲人,自然是希望家中生活能蒸蒸日上的。 南英的前程…… 武举她倒是知道些皮máo,应该是朝廷选拨武官的一种考试,性质应该与科考差不多少。但陈氏说了三等虾,听口气,三等虾是个极好的差事……只是三等虾是个什么玩意儿?大侠?大虾? (开始pk喽~自己给自己一张粉红――所谓抛砖引欲,咱粉红求粉红,姐妹们,保底粉红票掏出来吧!)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24 挣钱不易 024挣钱不易 琢磨不出来,但是可以问呐!反正就这么光走路也是无趣的很,南乔于是开口问道:“阿玛,三等虾是什么?” “你问这个做什么?”宝柱顿了顿,但还是回答道:“三等虾就是三等大内shi卫……” 大内shi卫,那就是专mén守卫皇宫的?难怪陈氏眼馋,大内shi卫既体面又没有什么危险,而且,常年跟在皇帝身边,立功机会不仅多些,且又容易些,若是走运的话,能有机会在康熙面前露个脸,哪怕只是多看一眼,那将来的前程还不是一片光明? 而且还是正五品的职称。他们董鄂家,作为满八旗的八大贵姓之一,南英当然也是有资格的。无奈他们这一支没落的太狠了,又与董鄂家的嫡支早断了往来――要关系没关系,要银子没银子,大内shi卫这种金贵的缺,自然是轮不到南英头上的。 若是能补上这种缺,当然要比去拼武举容易的多…… 权势上,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但金钱上,自己多少能有些作为吧。想要改善家里的生活条件,这需要钱;想要给南英一点支持和帮助,这需要钱;李言想要建功立业改户口,也需要钱…… 可是,挣钱也不易啊!估计陈氏再卖出一批小布熊,跟风的人就起来了,然后就是价钱的一降再降,利薄了不说,也不会好销了。她当然也可以出新的huā样,做出其他的公仔出来,但跟风仍然会有…… 像这种摆摊走低端路线是不成的!南乔心中迅速有了计较――她的目标,要对准那些贵nv!也就是专做高端市场!而且,单凭陈氏一人做工是不成的,并须要有个作坊!并且要有家地段和装修都不错的店铺! 可这些,都需要本钱……她自然是没有本钱的。(.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李言那个倒霉的娃现在也应该没有。要说服陈氏和宝柱将接下来辛苦赚得的银子拿出来给她开店,先不说够不够,就说她开的了口么她?人家李言懂得经营那是因为自幼的学习培养,而她呢?以前的南乔可是个瓷娃娃,除了跟了南英学了几个字,什么琴棋书画的,厨艺nv红的,全是白瞎! 就冲着她这“光荣的历史”,nong出个布熊还能算是她异想天开,瞎猫碰见死耗子,若她再对着陈氏和宝柱大谈生意经,非把那两人给吓坏不可! 看来,还是要和李言好好合计一下……. 就在南乔的盘算之中,两人很快到了回春堂,宝柱还特意买了二两上好的龙井当作礼物,以示他们这趟来,主要是走朋访友的拜访性质,而不是看病。 陈老是回春堂这个分店的坐镇大夫,除了身边跟着个孙子陈兴医,儿子等家人并不在京城,因此,就住在回春堂后面的院子里。 “陈爷爷。”南乔乖巧去见了礼。 “呀,乔乔来了呀。”陈老也不与宝柱客气,示意陈兴医接过他递过来的茶叶,自己习惯性地就搭上了南乔的脉搏。昨日才见过,今日就来拜访,难道是南乔这丫头又有什么不妥了? “我换牙了。”南乔张开嘴,指了指自己嘴里缺了的那个豁口,道:“额娘不放心,非要让您给看看。要我说,自从练了五禽戏,乔乔的身体可好了,您看,都长个儿了!” 原来只是因为换牙,这陈氏这些年应该是担惊受怕的多了,一点小动静都不敢轻心。陈老爷子探的南乔脉象正常,也就收了手,笑眯眯地道:“乔乔的身体好了,自然能长个儿。”然后又对着宝柱道:“小孩换牙,那是正常现象。乔乔七岁了,再不换牙才是不正常,你且放心。” 宝柱谢过陈老,两人又说了些闲话,很快有了上mén问诊抓yào的病人,宝柱也就没在耽搁,领着南乔告辞走了。 顺着街上溜达一圈,没发现有人卖布熊,南乔多少放了点心。若是现在就有了盗版熊,那她开店的本钱也就不知何时才能挤出来,她可真要哭了…… 回到家里,见陈氏和李秀已经在垂huāmén那里支好了板凳,将针线布棉等物搬了不少出来,手里已经在忙活了。看这架势,竟是争分夺秒,片刻也不耽误…… 见宝柱和南乔回来,陈氏得知南乔很健康后更是高兴,当下心中再无牵挂,手底下就更快了。 “阿玛,我给额娘帮忙吧。”南乔道。 “恩,你玩的开心就好,千万别累着。”宝柱嘱咐了她一声,自己回了屋,不多时又走了出来,路过垂huāmén的时候与陈氏几人点了点头,就走出了大mén,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当下前面的大mén大开着,这垂huāmén的荫凉之下就有了穿堂风,凉风兮兮的,一点也不觉得热,是个做活的好地方。 南乔自己huā费了约一个小时,才缝好了一个布熊,而看看陈氏,已经做好了五个,就连初次接触的李秀,也做好了三个……瞧人家这针线,瞧人家这速度!南乔心中自叹弗如,想起前世聚在一起边拉家常边编织máo衣的家庭主fu们,不用眼睛看着也能织的飞快…… “乔乔,你若是不耐烦了,就一边玩会儿。”陈氏听见眼角的余光瞧见南乔呆呆出神,以为她是没有耐心了,就开口劝了一句。 “额娘,我不累,就是看您和秀子姐姐都缝了好多了,我才缝一个……”南乔笑了笑。 “你一共才拿了几天的针线?”陈氏笑着宽慰道:“您额娘我可是做了二十多年的针线活了,而秀丫头,只怕也学了好几年针线了,是不是的,秀丫头?” “夫人说的是。”李秀抿嘴笑道:“我自打五岁拿针,到现在可是有七八年了。乔乔小姐已经做的很好了,听夫人说,这布熊是乔乔小姐先想出来的huā样,可是小姐天生就是个聪慧的!” “再夸乔乔会骄傲的。”南乔微微红了脸,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拿起陈氏做好的一个粉色布熊看了看,动手在上面添了个鹅黄的蝴蝶结,这布熊看着就更招人喜爱了。 “我就说了,乔乔小姐果然聪慧!这添上一个小装饰,这小熊就不一样了!”李秀赞道。 “你别总夸她。”陈氏也拿过那个带蝴蝶结的布熊左看右看,口中虽然替南乔谦虚,但她面上的笑容却是怎么也止不住,显然心中十分高兴。 “秀子姐姐,苏州漂亮么?”用的都是前人的创意,她可是没什么好骄傲的。南乔不想再让两人夸个不停,于是问起了苏州来。 “苏州当然漂亮。”李秀说话的语气骄傲中带着怀念,道:“京城虽然很大很繁华,但苏州……苏州更舒服。一下起雨,那感觉就跟画一样……” 顺着苏州的话题,自然会说道李言。李秀说起她五岁和哥哥一起被送到李言身边;说起李言不仅在做生意上得了老太爷的真传,逢人就夸赞,而且还熟读四书五经――若不是要接管家中的生意,他说不定能考上秀才呢;又说他下棋也了得,作画也了得,番文更是了得,与那些洋教士争辩起来,那叫一个顺溜…… 还真是……还真是多才多艺啊……能被称为少爷的,果然不一样,接受的都是精英教育……南乔心中很为他高兴,又有些小小的嫉妒――高兴的是,他身上越多技能,晋身的机会就越多,改户口就会更容易些;嫉妒的是,他多好,什么什么都不需要重新学习,而自己却是什么什么的都要重新开始练习…… 家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闲钱替自己请先生…… 银子啊,银子!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25 挣钱不易(二) 025挣钱不易(二) 待到南乔又缝出了一个小熊,陈氏终是心疼她,收走了她手中的针线,道:“去,玩会儿再来帮额娘。” 玩? 又不让出mén,又没有其他人……难道自己跟自己玩? 又不是真的小孩子……南乔心中嘀咕,但面上却装出十分高兴的样子,谢过了陈氏,在院子中活动了手脚,又东摸一下,西戳一下,最后溜到了依旧再画画的李言身边。 “我听李秀说你这个身体挺多才多艺的,想好了怎么找机会没有?总不会是作画吧?”南乔托腮坐在李言身边,压低声音问道。 “康熙重水利,六次南巡都是为了治河。”李言虽是说着话,手下功夫却没有丝毫停顿。 “额,他老人家南巡不是为了微服私访泡mm?”南乔疑huo地道。她若没记错的话,好像有个叫《康熙微服私访记》的电视剧…… “你电视剧里看的?”李言扬了扬眉,道:“电视剧是电视剧,历史是历史……康熙总体来说还是个好皇帝,六次南巡都是为了河工。就算是秋弥,巡热河,去木兰围场打猎完,也是为了与那些méng古王爷们联络感情,顺便展示自家的武力,警告草原上的王爷们都老实些……” “那,这些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南乔吐了吐舌头,对紫禁城方向拱了拱手,算是告了罪。那老爷子可是能给李言改户口的关键人物,咱不得罪。 “现在是康熙四十三年,若是历史与书上写一致的话,明年二月,康熙会第四次南巡,检视河工。可惜此时河工已经初步告成,在上面已经显不出大的作为来,不然…….”李言顿了顿,极为可惜地道:“不然,我们前世学习的数学知识就会大有用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要知道,水利工程绝离不开计算,而又以现代数学计算最为方便省力。若是能在治河上大有用处,那我去求个户口想来不会太困难的。” “那现在呢?既然在河工上已经显不出多大作用,那么……”南乔凝眉道:“那么,你会的那些洋文呢?有没有用?” “我们果然心有灵犀。我这个身体原就会的,有葡萄牙语、荷兰语和西班牙语,再加上我们大学时苦学过的英语,我怎么也算个语言专家了。”李言笑了笑,道:“虽然治河上已经没有大作为,但这是却是个机会。康熙虽然没有大力传播西方科学,但他个人却是极喜欢研究那些西方知识的,而他的儿子们,自然也会在这一点上讨他欢心,几乎个个都对西学有些研究,其中,又以十三阿哥为最。” 说到此处,李言潇洒一笑,道:“只要能接触到掌权阶层,我李言就不怕找不到建功立业的机会。至少,咱们知道了下一任皇帝是老四,还可以提前抱他的大腿不是么?乔乔,你且放宽心地等着我骑着白马,抬着大红huā轿来娶你好了……” 在一个特权社会,想要有所作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吧。南乔心知李言如此说法,是为了让自己宽心,而自己确实是个政治白痴,历史白痴,难以帮上什么,因此只是白了李言一眼,道:“骑什么白马?别装的跟个唐僧似的。” 李言摸了摸鼻子,笑道:“咱这不是想当回白马王子么?”他当然也知道,政治不是那么容易玩的,一不小心,那就是粉身碎骨。(.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而他除了知道些历史知识,他其实并不比古人有优势……好在乔乔现在才七岁,距离她长大到选秀,至少还有五年时间……恩,说不定乔乔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必须去参加选秀,她一定认为选秀只是达官贵人家里的nv儿被送进宫给皇上当小老婆的,像她这样的“底层老百姓”,离皇上远着呢…… 不过,这些事情,用不着说给乔乔听,累她跟着自己费脑子,说不定还会生出些逃避的想法来,比如私奔…… 做为男人,骨子里都是渴望证明自己,成就一番作为的。他李言,不试上一试,闯上一闯怎么会甘心? 两人又说笑了几句,南乔就将南英想考武举,以及自己希望开个玩具店的想法说了出来。“上次那布庄卖的就有绒布,máo茸茸的,更适合用来做玩具。以前一个玩具可是能卖好几百块人民币的,那芭比娃娃更是能卖成千上万,甚至更贵的。” 见李言扬眉,以为他是不信,南乔道:“我八岁生日的时候,就收到过一个芭比,具体价位不知道,但她身上的衣服首饰都是镶钻镶珍珠水晶的,都是真东西……” “我没有不信你。”李言笑了笑,道:“富贵人家的生活,可不是光凭穷人想象就能想象出来的。你继续说你的店子。” 南乔道:“我的意思是,咱东西不怕贵,只要做工精致,款式新,打响了品牌,就绝不会愁销路。若是开店,建个作坊也是必须的。以后才能多开分店什么的。我现在首先愁的是,如何说服我额娘他们,还有,本钱到底需要多少……” “这些事,就jiāo给我吧。”李言皱眉道:“说服他们开店不难,调查市场也不难,只是京城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会很快打听清楚的。” “至于本钱……”李言有些为难,道:“现在我们都穷的很。在没有盗版之前,伯母能卖出多少小熊还未可知,我画的这个画册子,还不知道人家肯不肯出钱收……” “你不是历史很熟么?有没有取巧的法子?”南乔满怀希冀地问道。 “我知道康熙以后会在小汤山建行宫,现在那里都是荒山,若是能买来等升值,一定大赚特赚,可买荒山也要钱呐,再说,那些地升值也要好几年后呢。”李言两手一摊,道:“要不,咱卖图纸?我知道纺纱机的改良版,改过的纺纱机能比现在用的纺纱机多上十倍的效率……” “不行,这太冒险了!”没等李言说完,南乔就打断了他的话,正色道:“这种图纸一旦出现,那就相当于纺纱市场上的大地震!所谓怀璧其罪,为了钱,人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而一旦查知是你nong出来的图纸,你就危险了!” 南乔想到自己的父亲为了所谓的商业机密所采取的种种阴毒手段,心中升寒,顿时否定了李言的想法,道:“你不能冒险!在没有权势保护之前,咱们一点险都不能冒!所有的能获取暴利的东西,统统不能碰!” 看着南乔紧张的小脸,李言心中十分温暖。若不是怕陈氏她们看见,怕太过于惊世骇俗,李言这会儿怕是已经将她抱在怀里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我还知道怎么改良玻璃,再nong出玻璃镜子来;还会制作机械钟表,要知道,现在的钟表都是进口货,贵的很……都是奢侈品哦,卖个开店的钱绝对是小意思。”李言心中受用,突然就很想逗nong一下南乔,卖nong起自己的博学多才来。 他说上一种,南乔的脸色就白上一分……这个家伙,带着度娘来的么?怎么知道这么多!抬头见李言那似笑非笑的欠扁脸色,南乔突然明白过来,这家伙这根本就是故意的!他若是不知道这些暴利东西不能碰,早就欢天喜地地想办法操作去了,怎么还会像现在这样委屈地绘连环画卖钱!他这分明就是故意让自己担心! “我知道你可以发明什么了,伟大的李言同志。”南乔眼睛一转,笑眯眯地道。 “发明什么?”李言下意识地问。 “牙刷。” “啊?” “啊什么啊!”南乔眼睛微眯,道:“为了造福全人类,为了咱四万万大清人民能告别柳树枝,李言同志,你就勉为其难,将牙刷给整出来吧……” 牙刷……李言有些傻眼。他不是没有想过将牙刷捣鼓出来,但简易的牙刷,只是一截木板上面打孔整上些动物鬃máo,能卖几文钱一个?十文一个顶头了!还费时费力,单单那收集鬃máo,就不容易…… 但见到南乔眯起的漂亮眼睛里不时闪现的危险光芒,再见她张开的漂亮小粉唇内故意露出的那个小豁口……李言赶紧赔笑道:“您老放心,在您老新牙长出之前,我保证全京城人告别柳树枝,普及牙刷!” (虽然拜年的话来的晚了一会儿,但还是衷心祝愿所有亲们新春快乐,红包多多!)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26 挣钱不易(三) 026挣钱不易(三) “算你识相!”南乔微微抬头,秀气的鼻子里冷哼一声后,这才站起身子,又换上了一个七岁nv娃娃改有的乖巧表情,甜笑着大声道:“大哥哥,就这么说定了。乔乔先走了。” nv人果然都是天生的演员。瞧这表情,瞧这变脸速度,真到位!李言心中啧啧称叹,同时也很配合地微笑点头,送走了南乔,继续自己未完的画业。唉,没想到连环画画起来挺费劲儿的,赚点银子真不容易啊。 “跟言哥儿说定什么了?”陈氏手地下飞针走线,眼角的余光也没忘关注自己的nv儿。她见南乔与李言细声说了些什么,惹得李言停了笔,生怕乔乔打扰到他,但又不忍让南乔失望,心在正犹豫着要不要叫她回来,南乔却已经说完了话回来了。 “大哥哥说,有空了教乔乔作画呢。”南乔也拿起了针线,开始做活。 “你这孩子!没见他正忙着呢么?”陈氏嗔怪一声。 “可乔乔就是说要等他有空了呀,乔乔又没有非要现在学。”南乔嘟起了嘴。 “就是啊,夫人,乔乔小姐是个懂事的,您可是怪错她了。”李秀也在一旁帮腔道。 “行了行了,是额娘错了还不成么?瞧这小嘴上,都能挂个油瓶了!”陈氏笑了笑,算是应下了。想起了当年自己这么大的时候,曾经非常渴望能像妹妹一样,跟着先生一起学习琴棋书画……自己错过的,难道自己的nv儿也要错过?她本想着不bi着乔乔去学,但乔乔既然有兴趣…… “要不,乔乔,额娘给你请个先生?到时候,你想学弹琴也好,作画也好,都由着你。”陈氏犹豫地提议道。请一个好点的先生,一年的束脩费用需二十两银子,加上食宿费用,四季衣裳……有些难为啊…… 请先生?家庭教师?南乔迅速地看了陈氏一眼,见她手中的活计竟然停了下来,仿佛正在专心地计算着什么,而李秀则显的十分惊讶……以她们家现在的收入,怎么会有闲钱请家庭教师! 南乔顿时有些不高兴地道:“乔乔才不要什么先生,乔乔就跟大哥哥学!”其实她心中很感动又有些无奈,这陈氏,也太宠她了吧,平时挺精明的一个人,怎么碰到与她相关的事情,就显得急躁和罔顾一切了呢!她们家还在温饱线上挣扎呢,瞧这家徒四壁的,请什么先生! “那……那随你吧。”陈氏心中松了一口气,笑道:“只要你高兴就好。” “恩。”南乔点了点头,笑着岔开了话题,道:“额娘,初十的时候还有庙会吧,咱们这些布熊一定还能卖好多钱!……” 除了中午简单地喝了几口绿豆汤,众人都是忙碌不停。几个nv人当然是片刻不停地缝制布熊,李言依然在画画,而李石则是被李言派了出去。不是去打听京城的商铺价位,就是去寻找制牙刷的鬃máo去了吧,南乔猜测。 待太阳偏西,南英下了学,见众人都在忙,也就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后,在院子里站起桩来。 站桩?也不知道他学堂上都能学些什么,骑射自己是不行,但拳脚功夫么……李言想起南乔说过这小子想考武举,当下眼睛眯了眯,心道,也罢,自己画了一天也有些烦了,不如活动活动…… 只见他收了纸笔送进房间放好后,返身围着南英一边打转,一边扩胸地腿地热身。(.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额娘额娘,您看大哥哥想跟哥哥打架呢。”南乔抿嘴笑道。这个李言,该不是想欺负人吧…… 南英练武的时候,她也观察过,说实话,实力并不怎么样,应该是没有名师指点,力气或许是有了,但灵活性和技巧性都不怎么地,甚至都不一定能打的赢现在的她……这个实力还想考武举?恩,让李言帮他练练很不错…… “怎么说话呢?打架?”陈氏嗔了南乔一眼,转头见李言与南英那架势,好像确实是想打一场,她担忧地问李秀道:“秀丫头,你家少爷武功好么?” “武功……”李秀为难地咬着嘴唇,支支吾吾地道:“或许……恩,一般……”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若说好,她以前还真没见少爷练过,就跟着老太爷打打养生拳,当初遇见绑匪的时候也没见少爷打架,若说不好…… 她们在这边议论猜测,这边李言已经热完身,对着很是疑huo地南英笑道:“咱们练练?” 练练就练练。没想到,他这个少爷还会武,应该是学过huā拳绣腿吧……南英点了点头,摆出个正儿八经地起手式。 “啪,砰……” 只一招,南英就被摔倒在地。 “哇!大哥哥好厉害!”南乔丢了手里的针线,站起身卖力叫起好来。“哥哥快点起来啊!” 没想到,这少爷不仅会武,还是个高手!“再来!”南英郁闷地一个挺身站起,收敛了心神,开始全力以赴。 “啪啪啪,砰!” “哇!哥哥又输了!”南乔叫的十分夸张。 “再来!”南英没有理会妹妹的叫嚷,眼睛里亮了起来。原来这位少爷真是个高手!学堂里的师傅都是三脚猫的功夫,自己学来学去也没见多大进步,现在摆了一个现成的高手在家里,这让他如何不兴奋! “注意左腿!前胸!速度,要有速度!这招力气使大了,收不回就会吃亏!” “砰!” 李言一个闪身躲过南英的拳头,随即轻飘飘地借力送了南英一下,南英收力不及,当下稳不住身子,摔了个嘴啃泥。 “哇,好疼!”南乔见南英摔的惨,十分没好心替他叫起痛来。 “呸!”这一下摔得着实不轻。南英爬起身吐掉嘴里的灰尘,不顾身上的疼痛,向着李言抱拳稽首道:“请大哥教我!” “呵呵,切磋而已,谈不上教不教的。”李言笑着应了一声,偷偷地对南乔眨了眨眼。看吧,为了未来的大舅子,他可是一点都不敢藏私! 南乔收到他的眼色,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那意思是,小样儿,敢不尽心试试! 当下李言与南英两人“砰砰”地对打起来,中间自然夹杂着李言不时的提点。而南英也是好样的,不管摔多狠都不吱一声,照样爬起来继续练…… “唉,言哥儿他……英子……”陈氏这会儿也没有了再做活的心情。李言比自己儿子强很多,她只要不是个傻子就能看的出来;李言他是在指点自己儿子……“你家少爷真是个好孩子!”他先是救了乔乔,才承诺教乔乔书画,这又当起了英子的师傅…… “夫人谬赞了,多亏夫人收留。”李秀已经看傻了眼,魂没觉得自己话里应对的有些不妥。少爷他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自己一直都跟在少爷身边,怎么没见他练过! 感叹完李言的情义,陈氏又开始心疼起儿子来。瞧这摔的,这么大声,该有多疼啊!南英每挨上一拳或是一脚,陈氏的嘴角就是一chou,有多少次她都想叫他们停下歇歇,但…… “你别多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宝柱回了家,正站在陈氏身边默默地注视着对打的两人。多年的夫妻,他只瞥了一眼陈氏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道:“不经摔打,怎么能学到真本事!他这点功夫,怎么去考武举!” “哦……”陈氏无意识地应了一声,半晌又道:“你说言哥儿去考武举的话,能中么?” “他是汉人。”宝柱道。朝廷并没有规定说汉人就不能考武举,但是,李言就算是考上了,怕也只能得个芝麻大点的军官,而且也不知道会被分配到那个偏僻地儿去……但南英就不同。只要他能有所表现,前程就不会太差,被皇上收在身边也说不定,他董鄂家可是满清贵姓……这大清总是满人说了算的……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27 挣钱不易(四) 027挣钱不易(四) “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过犹不及。”李言馋起再一次被摔的很惨的南英,笑着点点头,仿佛是对他的表现十分满意,很有为人师的范儿。 “恩,大哥,大恩不言谢。”南英抱了抱拳。 这么剧烈运动半天,又是三伏天,两个人身上都是被汗水湿的通透,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的一样。李言好一些,只是衣衫尽湿,大汉淋漓;而南英却是凄惨很多――身上汗水裹着灰尘,魂成了泥浆糊的满头满脸,泥浆里面似乎还夹了些血丝…… “赶紧洗干净了,再擦点yào酒,上次陈老给的yào酒还有吧?”陈氏看着南英满脸心疼,特别是见南英还流了血,面上难免就显出些不高兴来,虽是没有看向李言,但语气中抱怨的味道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道:“瞧这,又不是生死相拼的,下手怎么这么重。” “额娘!就是蹭破了点皮,不值得您怎么大惊小怪的。”南英闪过陈氏想摸上来的手,道:“额娘,我去洗了。”说罢拉着李言大步向厨房去了。 “额娘就是心疼我,大哥您千万别多心。”南英一边走,一边尴尬地跟李言道歉。若是因为这个,李言从此再不跟他对打,他可就亏大发了!他可是好不容易才碰见一个高手! “我羡慕你还来不及呢。”李言笑了笑,与南英一起打水沐浴不提。 这边,宝柱皱了皱眉,显然是听见了陈氏的抱怨,只见他经过陈氏身边,道:“英子难得有人指导,你自己听听自己都说的什么话!”说罢,绕过陈氏,进内院去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哎,我……”陈氏脸上有些慌了。道理她都懂,可她不是心疼自己儿子么!又想起宝柱的话,想到言哥儿可能会因为自己一句话,放弃教导南英,更严重一点,直接从他们家搬走……那儿子nv儿都会怨她的! 李言还在洗浴没有出来,陈氏想要道歉找不到人,急的团团转,最后抓住了南乔道:“乔乔,额娘真不是有心的……” “知道知道……”南乔安慰地拽着陈氏回到凳子上坐下,安慰地道:“大哥哥人那么好,一定不会跟额娘生气的。额娘,咱们晚上给多做些好吃的赔给他不就好了?” “哎。”陈氏闻言多少安静下来,也是,言哥儿多好的孩子,决不会跟自己一个fu道人家计较一句无心话的。不过,乔乔的主意不错,他教导英子功夫,还答应了教乔乔画画,与情与理,她作为主家,都该好好招待他…… 想到此处,陈氏松了一口气,笑对南乔道:“瞧你,就知道吃……当你大哥哥也会跟你一个样儿么!等会你大哥哥洗完澡出来,你替额娘道个歉,额娘这就买菜去!” “恩。”陈氏见南乔点头应了下来,再次站起身,拍拍身上,找到菜篮子跨上,经过洗漱间,还不忘高声说道:“yào酒就放在英子房间里桌子上的左边第一个chou屉里,你们两个都要记得仔细擦擦!” …… “伯母那是心疼英子呢,我能理解。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当年我娘不也是一样?”李言笑道:“这天底下做母亲的都是一个样……”灯光下,李言的笑容有些暗淡。两世为人,他竟然都没有父母亲人…… 言哥儿真是可怜的孩子……陈氏想起他那令人感怀的身世,以为他是想起了自己过世的父母,当下就红了眼睛,心疼地道:“言哥儿,别的不说,从今往后,你就当是自己的家!” 南乔当然知道李言在想什么,她伸手握住他的手,仰脸道:“大哥哥,你还有我呢。” 是呀,自己还有她,自己再不是一个人。 李言回过来神来,感动地笑了笑,夹起一块嫩滑的鱼块放进嘴里,片刻又吐出几根鱼刺,赞道:“嫩滑爽口!伯母的手艺就是不一般!” 到第二日早餐后,李言拦住又要出mén的宝柱,说了些什么后,两人一起进了宝柱的木匠房。再出来时,宝柱的手上就多出一根十分简易的牙刷。 这就做出来了?真够快的……南乔心道,这小子就是不错,自己就没想起拉上宝柱一起…… “伯父,先用开水烫烫,这鬃máo怕是有些硬了。”李言说着在粗瓷水杯里里倒了些滚烫的热水,示意宝柱将牙刷放进开水里。 过了几分钟,李言将牙刷拿了出来,用手指试了试,见牙刷上的鬃máo已经软化很多,就蘸上些牙粉,递给宝柱道:“伯父,试试看,好不好用。” “好用!真好用!”宝柱试完牙刷漱了口,拿着那根牙刷反复看了看,赞道:“这样方便的东西,以前竟是没人想的到!言哥儿,你说这是你闲时琢磨出来的?” 李言笑着点了点头,道:“以前我用的要好一些,不过也只有木柄是用银子打造的,看着精致一些,其实与这个差不多少。”李言顿了顿,又有些难堪地道:“若不是现在身无进项,那画册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我还真想不起来这个……” “你这个东西要怎么卖?”宝柱问道。 “这不是正与伯父您商量呢么?”李言笑道:“单靠我自己,这京城的道路都不熟,京城人的消费能力也不熟,两眼一抹瞎的,就算能做的出来,又能得几个钱?再说,没有伯父的这mén手艺,我这牙刷根本就做不出来……” 他说话间,就又将宝柱引回木匠房,低声说着自己的想法。既然要卖牙刷,那怎么着也多挣几文。照他的思路,先做出上万把牙刷来囤积,再一次性地卖出去,等到其他人看见里面的商机,去做盗版,这京城的牙刷普及率已经八成了…… 这种生活用品,他只卖十文一把,不怕没人买!若是一次卖不完,他还可以降价!按照成本,五文一把,三文一把也能成!只是费时了些…… 接下来的时间,这个四合院显得异常的忙碌。陈氏和李秀自然不用说,针线整日不离手,就连做饭烧火的间隙,也不忘缝上几针;而宝柱也极少出mén,和李言还有南英一起,一头扎进了木匠房,而李石则在宝柱的指点下,揣着张京城的简陋地图,到处收集着猪鬃máo…… “呼。”真有些无聊啊。南乔此刻就向是院子里被太阳晒蔫了的黄瓜叶子,手里拿一把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精神头差的很。人人都在忙,她做为最小最受疼爱的那个,自然没人要求她什么…… 她其实很想给陈氏帮忙来着,但让她一坐一整天,她哪里受的住?先几日陈氏还与李秀时不时说句闲话,她还能听听,但离初十的大庙会越来越近,两人都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常常一半天冒不出一句话来,只手上机械地忙个不停…… 而那间木匠屋,更是连近都不让她近的。为啥?天气太热,几个老小爷们在里面光着膀子干活呢! “有必要这么拼命么?”南乔心中嘀咕,布熊已经出现在市面上,为了抢在盗版前面,众人赶时间多卖些钱她能够理解,但那牙刷可是没人卖过!这会儿决不会有盗版,几个人慢慢地做不成么!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28 挣钱不易(五) 028挣钱不易(五) 这种嘀咕与不解,除了宝柱,其他人可都有,只是不敢表露出来罢了。 你问为什么?因为作为一家之主的宝柱,对生产牙刷有着让人恐惧的热情!别说南英偷点懒,就是作为客人的李言敢露出一丝疲态来,都是立即引起宝柱不悦地皱眉冷哼…… 这些年了!这些年了! 他宝柱总算对这个家有了些用处! 想起这些年来,自己除了卖产业、当东西,将好好一个家卖了个精光,除了每月能领取的那一两银子和几十斤大米,他宝柱就是一个废物!他一个大男人,竟靠着nv人替别人做针线养家! 可是他能做些什么?他什么都不能做!有时候,他甚至深恨自己是个旗人!如果他是个汉人,怎么着也能去卖这一身力气,挣上个三五文钱!他不怕吃苦受累! 可他是旗人。 旗人尊贵,旗人高高在上,旗人……所以他不能去卖力气。他的身份注定了他不能去卖力气。他的粗糙手艺做出来的东西也很难卖掉…… 他不敢面对妻子信任的目光,他不敢面对这个越来越空的家,所以他整日整日地在游荡在外,无所事事。可他也不能逃避,他要撑起这个家! 如今,这种神奇的牙刷就是从他的手中一把一把地做出来,想象着它们被一把一把地卖出去,得到一把一把的银钱……他宝柱不是废物!他宝柱有用!只要想起这些,他就浑身充满无穷无尽的干劲…… “唉,还是去熬起绿豆汤慰劳慰劳他们吧。话说,天真是热啊……”南乔嘀咕一声,走进厨房,将大锅添满水,又舀了一小碗绿豆仔细洗了放进锅里,再盖好锅盖,擦了把汗,坐在灶膛前试着升起火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不是煤气灶,不是电磁炉……希望自己也能搞得定这种古老玩意儿。南乔蹲坐在小几上,回想着几日里观察到的李秀的生火步骤,开始往灶膛里送起柴火来。恩,要留有空间才燃得快,还需要添把干草,木柴和树枝可不容易引燃…… 哈,搞定!也没那么难么!得意地望着灶膛地的火苗从小变大,南乔心里美滋滋的,欢快地打着扇子,竟也没觉得灶膛前有多热…… “咦,乔乔小姐呢?”李秀毕竟没有陈氏那么有耐心,加上盯着一个针头看久了,眼睛就难免有些胀痛,于是rou了rou眼,四初张望了一下。这一张望,就发现一直在附近的南乔不见了。 “乔乔?许是回房间去了吧?”陈氏抬头跟着四处看了一下,也没看见南乔,疑huo地嘀咕道:“这个点不是她睡觉的时候啊?回房间做什么?”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于是高声喊道:“乔乔?乔乔!” “额娘,在这儿呢!” 怎么好像在厨房?那地方多热啊!陈氏心下疑huo,突然发现厨房上的烟囱正在冒烟,心中一惊,顿时站起来丢了手里的针线就往厨房冲。一边冲一边惊慌地叫道:“乔乔!你在厨房做什么!”她的乔乔可是从来没碰过火!这会可别出事! 陈氏冲到厨房mén口,瞧见南乔好端端地坐在那里,心下一松,身子发软,无力地靠着mén。乔乔没事,乔乔没事……“乔乔!谁让你碰柴火的!不知道多危险么!你这是想让额娘担心死么!”陈氏脸色一白,红着眼睛冲着南乔大吼了起来。 “额娘,我煮些绿豆汤给您们喝,解暑。”南乔被陈氏这一通吼吼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一见陈氏那样子,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心中感动不已。也怪自己忘记了这具身子才七岁,还是从没做过碰过厨房的……南乔当下不安地捏着衣角,小声地道:“我就是想……想……兴医哥哥给的书里说,夏天多喝绿豆汤,能解暑……额娘,我……” “你又没碰过锅台,熬什么绿豆汤!以后不许了!”陈氏有些费力地走到南乔身边,温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汗水和灰尘,道:“你吓坏额娘了……” “可是,额娘,乔乔都七岁了!能给额娘帮忙了!您瞧,我火烧的好呢!我看秀姐姐烧了好几回了!”南乔争辩道。她总要长大的,一直装作小孩子也不是个事儿……若是陈氏总是这也不许,那也担心的,她什么时候能有主见? “你……好孩子……”陈氏的眼泪吧嗒就掉了下来,她那个猫一样细弱的乔乔的长大了!她的nv儿长大了!“好孩子,以后想做什么,要告诉额娘一声,免的额娘担心你,知道么?” “知道了,额娘!”南乔从身上摘了帕子替陈氏擦了擦眼泪,甜笑道:“额娘,您去忙吧,一会就能尝到乔乔煮的绿豆汤了!乔乔有放细糖,一定甜着呢!” “好好!那你小心些。”陈氏转身出了厨房,她明明笑着,可眼泪却是总也止不住…… …… 到了六月初十,陈氏和李秀以及南乔都是起了个大早,天才擦亮,几人就带着干粮水葫芦出了mén,希望能在庙会上占了好位置。离隆福寺要近,最好还能有荫凉,不然南乔会受不住…… 本来陈氏不想带着南乔来的,可南乔说了,有她叫卖的话,人家看着她小,不忍心还价不说,说不定给的价钱还能高一些。陈氏想起上回几十个布熊被南乔卖出的高价,就被劝动了心,加上若是有南乔招呼客人,她和李秀还能趁功夫多做几个布熊…… 从六月初二到昨天六月初九一共八天里,陈氏一共制作了五百二十一个布熊,李秀也做出了三百四十八个,加上南乔做的二十三个,实在是不少了…… 今天不一定能卖的完呐,说不定要降价……南乔望着陈氏背着的那个偌大包裹,(陈氏带了二百个,剩下的都放在家里呢,而李秀背着的,是原材料)心道,看来自己要狠狠努力一把啊…… 几个男人没有来。他们做起牙刷虽然不慢,但离李言预定的目标一万支还差的远。当然,宝柱的目标更远大。以他的话说,这北京城一共有十几万人呢,去掉贵人富人们会嫌弃他们这做工粗糙,剩下的人最好能人手一把!这谁不刷牙?一定卖的出去!所以他的目标是十万支! 这远大的目标将其他三个小男人震得冷汗直流。十万支!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由李言上前,与宝柱好一通解释,口水都讲干了,才勉强将宝柱的目标拉下了几万,最后定在了六万这个数字上…… 他们一共才四人,要在几天内卖掉六万把牙刷……这任务,啧啧,不是一般的重啊。 男人们虽然都没来,但宝柱也应了南乔的要求,chou时间给她做了个简易的竹架子,好让布熊能挂在竹架上面,方便、显眼、又很漂亮…… 竹架呈伞状。用的是晒的干透的竹子,很是轻巧,总共只有两斤不到,就算是拿的久了,也不会怎么累人。她们来的很早,隆福寺的大mén还没有开,街面上稀稀疏疏的,看不到几个人影。 陈氏挑挑拣拣半天,才停了离隆福寺约五十米远的一颗大树下,满意地点点头后,将包裹放下,支好了小马扎坐了,开始将布熊一个个绑在竹架上。布熊上面都留的有搭线,绑起来并不费力,才一会儿,陈氏就将各色布熊绑了二十多个,笑道:“乔乔,试试,拿的动不?” “额娘,轻着呢。”南乔将那竹架举了举,还故意绕着陈氏跑了一圈,说明自己抗着完全没有压力。 “好了,先放下吧,靠着娘再眯一会儿,等有人了,可够你累的。”陈氏笑道。 “乔乔不怕累。”话虽是这么说,南乔还是依言窝在陈氏身边合上了眼。有好长一天的仗要打呢,不休息好难能成?再说,她这毕竟是小孩子的身体,熬不得…… (呜呜~自打大年放了假,偶家的网络也跟着罢工,到现在还米有修好~网吧也不开mén~这几天,nvnv都是让朋友帮忙上传的,偶都没有看到自己的文文咋样了~ 呜呜~听朋友说,偶的pk名次已经下滑至第十五名,泪流满面~难道亲们都抛弃偶了么?偶看不见的时候,求pk票、粉红票呀呀~~)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29 挣钱不易(六) 029挣钱不易(六) 陈氏挑的这地方确实是黄金位置。 来上香拜佛的太太小姐们几乎都从这里下车,然后马车由下人拉去一边停着,自己徒步进隆福寺,显得虔诚。而不为上香专mén来逛庙会的,无论他从街东头往西逛的,还是从街西头往东逛的,隆福寺都是在最中间,逛到这里都还有兴致,不会太累…… “熊宝宝,卖布熊宝宝了――又可爱又好玩的布熊宝宝――” 天渐渐亮了起来,街道上的人也越来越多。南乔一手扶住挂满布熊的竹架子,一手放在嘴边,时不时吆喝一声,声音清清甜甜的,就像这夏日黎明吹过的凉风。 “夫人、小姐,买个布熊宝宝玩儿吧!瞧它多可爱,还能给您带来好运呢!”若是遇见下车的人中间有nv性,不管是年老的婆婆还是妙龄的小fu人或者智齿的nv娃娃,南乔都会扛着竹架跑到距离她们身边五步远的地方停下,卖力地推销起自己的布熊。 之所以是五步远,而不是直接进前,那是因为她前世及其厌恶街头广场上那些卖枯萎的玫瑰huā的小孩子,动不动就抱人大腿,不远不让走,虽然自己每次被缠上都不得以卖上一支,但绝不会多给一分钱,曾经对她们的那点儿同情心,也被其无赖的卖huā方式给消磨干净。她可不想被人讨厌,这些贵人们给的赏钱可是比布熊的价格要多!而且,五步远算是比较安全保险的距离,不会引发出luàn七八糟的误会。没看见她们身边都带着护卫么?万一被人当成刺客给灭了,自己冤不冤啊! 不得不说,不管任何时期的nv性对可爱的东西都没有什么抵抗力。当一个无比可爱的nv娃娃举着一个小巧可爱的竹架,竹架上挂满新奇可爱的玩偶――上了年纪的,看着南乔的眼睛里立即焕发出母性的慈爱光辉,小小姐们,盯着布熊眼睛中闪闪发亮……于是,买吧! 至于价钱,二百文什么的,máomáo雨小意思啦。她们身上可是从不带铜钱的…… “小姐,买一个吧,只要二百文!前面进去的小姐们都有买呢……”若是碰见那些犹豫不大愿意买的,听到这么一句,都会立马付钱,拿起一两个走人。听听,只要二百文,若是不买,不是说自己出不起这二百文?而且别人小姐都买了,就你一个不买,你好意思么你! 总体来说,南乔的兜售取的相当不错的成绩,几乎每一个路过的看起来有钱有身份的年轻小姐们都光顾了她的生意。那些鼻孔朝天,态度不大好,看不起她这低劣玩意的当然也有――对于这样的人,南乔没有过于纠缠,你不能指望所有人都喜欢你不是么? “娘,咱们卖了多少了?”竹架上绑的二十几只布熊又一次只剩下几个,趁着陈氏喜滋滋地往上添绑布熊的功夫,南乔拔开葫芦盖子,灌了几口凉开水。 “乔乔,坐着歇会儿吧,你都站了大半个时辰了。”陈氏心疼地将南乔按在小马扎上面坐下,细心地替她擦了汗,才低声笑道:“只这半个时辰的功夫,乔乔已经卖了八十六个小熊了!一共得了四十三两银子!乔乔真能干!” “那当然了。”南乔故作骄傲地仰了仰脑袋,随后嘻嘻笑了起来。八十,四十,那这均价差不多五百文一个了…….这看样子才早上七点多,估计到十一点的时候,天就热的不行,街面上人就少了,还有二个时辰,四个小时,就算是进香的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这四个小时中,怎么着也能收入个五十两,再加上傍晚和夜间,逛庙会的人会多起来,那么,自己开店的本钱勉强够了…… 李言被关在木匠房做苦工的间隙,也没忘了南乔的嘱托,私下里叮嘱了在外跑负责收购猪鬃máo的李石打听消息,若是在这隆福寺街上租下一间店面,一年的租金大约是一百两;当然,更适合她开玩具店的位置在外北城的琉璃厂附近,那里多是卖各种玩意儿的,向来都是人们购置礼品的去处。但那里的租金要二百两一年,或是更贵…… “累了?”没一会儿,陈氏将绑满小布熊的竹架立了起来,转头瞧见nv儿正在出神,于是关切地问了一声。 “没有,娘。”南乔接过竹架自己抱在怀里,抿嘴笑道:“乔乔在算咱们今天能得多少银钱呢!” “忙过了今天,娘一定给乔乔做几身新衣裳,对了,你不是要学画画么?娘给你买上好的纸笔!”提及银钱,陈氏很是开怀。一个月前,她整整辛苦一个月才能得个二三两的手工费,而现在,这才一个时辰不到,乔乔已经卖了四十多两银子了! “额娘,乔乔想将自己huā掉的银钱都挣回来!”陈氏想起那日乔乔认真坚定的神情――现在,她的乔乔不仅健健康康的,还给家里带来这么多的银子!难道这是老天爷在弥补她往日受过的病苦?一定是这样! 南乔当然不知道陈氏在想些什么,她坐在小马扎上托腮歇了一会儿,瞧见街面上又缓缓驶过几辆马车,于是又站起身,带上欢快甜美的笑容,小跑着上去干活了。 咦,栀子huā期还没过么?小跑中的南乔chouchou鼻子,闻到了熟悉的栀子huā香,她下意识地往四周瞟了一眼。原来是上次那个卖huā小姑娘…… “谢谢老夫人,夫人长命百岁。”南乔甜甜地对买了自己三个布熊的老夫人施礼。 “啧啧,小嘴真甜。赏。”老fu人笑眯眯地道。 得,一赏就是五两的小元宝……吉利话儿也值钱的很呐。南乔心中嘀咕,再次屈膝行礼。恩,人家已经走了,这感谢的好话儿就省省吧,大街上大喊大叫的,累人不说,也不文明不淑nv不是? “谢谢夫人,夫人与公子百年好合,多子多孙!” “谢谢小姐,小姐越长越漂亮!” “……” “呼……”又卖光了,终于可以歇会儿了。南乔拍了拍小胸脯,赶紧回到陈氏身边,催促她多绑几个布熊。累是累了点儿,但一摸鼓鼓的荷包,她心里那个美啊,前世发工资的时候怎么没有这种美妙的感觉呢?难道是因为只见银行卡里的数字也没见红大头的缘故? 不过,瞧见白huāhuā的银子不断进了荷包,真爽啊! 咦,这卖huā小姑娘怎么还在这里没走?反倒是越靠越近了? “娘,给两文钱买朵huā。”南乔拽了拽陈氏的衣襟,又冲卖huā小姑娘招了招手。 “给,两文钱,能买四朵栀子是吧?”南乔将两文钱塞到小姑娘手里,在她的huā篮子挑了几朵huā,放在鼻子底下开心地嗅了嗅。“栀子huā还在开呀,我以为huā期都过了呢。”不过她以前的家是在江南,那里的栀子huā五月底就没有了,现在在京城,纬度高一些,huā期不一样也能理解。 “这是最后几朵了,再没有huā骨朵了。”小姑娘低声道。 “哦,那有一年都闻不到了,怪可惜的。”南乔随口应了一声。又过了一会儿,见那小姑娘还不离去,她不免觉得奇怪。难道想让自己将她的huā都买了?南乔疑huo地看看那小姑娘,见她正定定地望着陈氏手中的布熊出神。 “你想要这布熊?”南乔笑了笑,原来是喜欢这布熊啊,不过,哪个小姑娘不喜欢这新奇可爱的玩具?但她,看样子是买不起吧……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30 喜收获 030喜收获 蓝底带白huā的衣服略略显小,不显眼的角落里还打着补丁,但洗的很干净;人,恩比自己刚穿来那会儿还要瘦一些,但自己是那种缺乏运动并长期带病的那种苍白柔弱的瘦,而这小姑娘却是干瘦,因为她整个人的精神气就不一样,一看就是那种手脚麻利,长期做活的;巴掌大的小脸上一片菜色,头发也是那种长期营养不良的枯黄…… 嘴角微抿,眼神中忧虑之色很重……她应该是背负了不上生活负担吧,南乔心想,恩,送她一个布熊吧,这孩子怪难的……她从陈氏的包裹里取出一个布熊,正想给那小姑娘,却听她开了口―― “我叫栀子,因为我娘说我出生的时候,院里的栀子刚好开了第一朵huā……”小姑娘的声音先是有些低,头也有些不自在地低着,仿佛不敢看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但很快,她猛地抬头,对着陈氏道:“大娘,您能不能雇我帮您卖这小熊?卖掉一个我只要一文,不,半文好了……” “这个……”陈氏有些为难,她这小本生意的,不需要雇人吧…… “大娘,您看妹妹怪累的,有我帮忙,一定能轻松些,还一整天呢。”小姑娘,也就是栀子,见陈氏犹豫,立即又开了口,声音中明显带着焦急与哀求。 她说的对,还有一整天呢,乔乔会累坏的,何况这小姑娘要价很低,几文几十文的,她还舍得……陈氏正要答应,只听乔乔开口道:“你家大人呢?” “我一个人来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栀子道:“我家在城外的小河庄,家里就我娘和我,我娘雇了主家的三亩地,但现在她病了……” “病了?病了多久了?”南乔继续追问。 “半年了。半年没有下chuáng。”栀子难过地道:“开春的时候地被收了回去,因为我娘种不了了,但主家可怜我们,还让我们暂时在庄上住。” 那这半年,她不是又要照顾生病的娘,又要想方设法维持生计?这小姑娘不容易啊!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说的就是她这样的吧,坚强,懂事,能干,头脑灵活……南乔心中感慨,但面上却没再多说什么,将手里绑满布熊的竹架塞到她手里,道:“一个二百文,但你也看到了,那些贵人付的都不止两百文,每卖掉一个,你得两文,其他的都不归你。注意,宁可卖不掉,也不能说错话做错事得罪贵人。” “谢谢小姐!小姐你心真好!”栀子满脸惊喜,对着南乔连连鞠躬,称谢不已。 得,自己转眼间就变成小姐了…….南乔在心中翻了个白眼,也没多说,只是像着街道努了努嘴,示意她可以去工作了。 待栀子欢快地接替了自己的兜售工作,陈氏才道:“乔乔,你怎么说给她两文?” “娘……”南乔拖长了音调撒娇地叫了一声,道:“她娘病了啊!栀子她怪可怜的……” “好,好,我们家乔乔就是心善。”陈氏闻言慈爱地摸摸她的头,不放心地看看那个叫栀子的小姑娘,见她卖的很起劲,而且乔乔也看着呢,于是就放心地低头继续缝制她的布熊。只从乔乔病好了,人是越来越懂事能干了,真是长大了呢,听听刚刚她的问话嘱咐,多有大人样…… 怎么回事?南乔皱紧了眉头。她盯着栀子一会儿,她一共卖了五个布熊,但南乔发现栀子卖的布熊的均价比自己卖的时候少了一大截!自己卖的时候可是差不多五百文一个了,还不算偶尔得到的赏钱,但栀子卖的时候,说二百文人家也没嫌贵,但给的银子几乎都是两钱三钱的…… 难道是因为贵人们觉得栀子形象太过寒酸,不够讨喜?南乔低头瞧瞧自己的打扮,心中有些肯定了这个想法。她身上穿的虽不是什么好料子,但也足够体面,颜色也是可爱的粉红色,加上自己现在脸色红扑扑水灵灵的很健康,不像栀子一脸的菜色……商场里的促销小姐可都是漂亮的很,还都统一着装呢…… 这样不行,自己收入可是要少一半了! 她今日这么个卖法,早就引人注意了!陈氏的身边不时走过的那些大娘大婶们,可都盯着陈氏和李秀的手想偷师呢。明天说不定盗版熊就出来了! “娘,娘。”南乔摇摇陈氏,道:“娘您先将得到的银子送回家,再取些布熊来吧,咱们这里可没多少了。记得让爹爹赶紧再绑一个竹架子!” “啊?哦。”陈氏收收包裹,见剩下的布熊确实没几个了,当下也不多话,叮嘱了李秀和南乔一句小心,就带着银子匆匆回去了。 “栀子,栀子,你先回来。”南乔将剩下的布熊一溜排摆好,也没跟栀子多解释,道:“你先在这看着摊子,贵人们还是jiāo给我。等我娘回来了,会再带一个竹架来的,你就往那边去卖…..”南乔指了指向南的街道,那边都是形形色色逛街的人,普通百姓要多一些。 “哦。我卖掉了十个,这是银子。”栀子虽然不解,但还是将竹架和荷包jiāo给了南乔。南乔点了点头,换上笑脸,起身做活去了。 看着看着,栀子很快明白了南乔为什么要叫回她……她有些羡慕地问李秀道:“这位姐姐,为什么贵人们愿意多给小姐银子?” “我叫李秀,你可以叫我秀姐姐。”李秀笑道:“乔乔小姐是个很神奇的人呢,这布熊就是她想出来的东西,人们当然愿意多给她些钱了。” 乔乔小姐,她竟然是一位小姐,难怪了…… 这一日,她们上千个布熊竟然神奇地在夜市刚开始不久就全部卖掉了!虽然不知道具体卖了多少钱,但应该不下于三百两!哦哦,他们家一下子就奔摆脱贫困的帽子,奔跑在小康的道路上了! 这近千个布熊,南乔只卖掉了三百来个,但她得的银钱却是最多的,从她手中接过的银子,绝不少于二百两!恩,谁让她的顾客都很大方呢。而栀子也是居功至伟,她一人就卖掉了五百八十二个,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当然是因为要给她提成;剩下的一些,都是零零碎碎从陈氏的摊子上卖出去的。 “给,这是你的。”一下子得了几百两银子,陈氏心情很好,大方地将一个二两的碎银子塞给栀子,关切地道:“不过天这么晚了,你出城方面么?路上不好走吧?要不,在我们家歇一晚?” “谢谢夫人关心。”栀子感激地鞠躬道:“不过我娘会担心我的。出城的路我走过很多回了,不碍事的。” “我们住的不远,栀子去认个mén?”南乔接话道:“过些日子,恩,也许是下个月的大庙会还要请你帮忙呢。”到下个月的时候,宝柱他们的六万把牙刷也不知道能不能制成…… “那真是太感谢小姐了!”栀子十分欣喜。家中已经没有米了,若没有今天的这二两银子,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银子啊,她还从未使用过银子呢!等下路过yào堂的时候,给娘买点yào,说不定娘的病就能好了…… 待到了南乔家,陈氏还将剩下的烙饼包给了栀子,嘱咐她路上小心,见她走远了,才深深叹了一口气。她能帮的,也就这些了,各人都各人的命,她陈氏能顾全这一家子已经很不容易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31 分钱分钱 031分钱分钱 一下子得了这么多的银钱,自然是要好好庆贺一下的。 当白天里陈氏第一次回去取货的时候,从陈氏带回的银子上,家里的男人们已经预料到今日会收获不菲,于是宝柱难得地让李言和南英休息了下,当然,去上街买菜是主要的任务,休息只是次要的。 关好大mén,点上油灯,陈氏将青布裹着的所有银子哗啦一下倒在暗红色的柳木方桌上。“哇…….”白huāhuā的银子在昏暗的油灯下闪烁出mi人的光芒,引得众人都是mi醉般赞叹不已。 这么多的银子……虽然这些银钱都经过了她的手,但陈氏仍是不敢相信,抚摸银子的手止不住地颤抖。有了这些银子,他们院子可以翻新翻新,可以添些体面的家具,南英要添新衣,南乔要添首饰,爷也能体面地与人jiāo际……有了这些银子,他们这寒酸的家就再不一样了! 这么多的银子……宝柱望着闪烁的mi人光芒的银子怔怔出神。自从他宝柱开始无奈变卖家里第一样物品时,他从未想过有生之日还能赚回这么多的银子…….恩,他记得他卖的第一件物品时他的父亲偷偷塞给他的明朝的字画,卖了五百两…… 这么多的银子……李秀和李石也不禁对望一眼,微笑起来。这些钱中有她李秀双手赚的一部分呢。在苏州的时候,她并不是没有见过银子,少爷房间随便一个摆件也比这些值钱多了!可这半年里,她眼睁睁地看着少爷经历人伦惨事,遭遇事态炎凉,又一文不名,寄人篱下……她恨自己无能,帮不上少爷!但现在,她李秀也亲手赚得了这些银子!她终于能帮上少爷了! “额娘,快数数。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南乔见众人都被银子晃愣了神,抬头与李言jiāo流了一个无奈的眼神,拽着陈氏的衣襟摇醒了她。 “是呀,额娘,您快数数。”南英也开口说道。他只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虽是明白自己家境窘迫,但毕竟不曾当家,因此,感慨也不是太过强烈。他只是想,赚了这么多的银子,妹妹真是太能干了! “……两百八十一、两百八十三……三百、三百零三…..三百一十五!”随着陈氏的声音落地,众人面上都是笑容难掩,这是白huāhuā的一堆银子啊!南乔更是兴奋地拍起了手。 陈氏笑容满面地又数了一遍,最后数出一百二十两银子,但随即犹豫一下,又数了十两,一共一百三十两银子推到李言面前,笑道:“言哥儿,这是你们的一份,赶紧收起来吧。” 李言笑了笑,也没推辞,先是拿起一锭五两的小元宝,塞给李秀道:“秀子,少爷我谢谢你了,这个虽然少,但也是我的一片心意。” “少爷,您这是做什么,都是我应该做的……我……”李秀很是慌luàn,仿佛手里的银子十分烫手。这虽然是她一针一线缝的,但她和哥哥都是李家签了卖身契的下人,她爹娘也是卖身李家的下人,命都不是自己的,又是奉命做活,赚得的银子哪能说是自己的?要是以前,少爷赏钱,她自然高高兴兴地接了,可现在不一样了,少爷身上说不定一文钱都没有了! “拿着吧,你这些天也是辛苦了。”陈氏笑着劝道。 “谢谢少爷。”见李言已经转身不在看她,也知道主子赏赐的规矩,就将那个小元宝小心翼翼地贴身藏起来,心想,得闲了去买些好布,给少爷做身新衣裳,少爷身上这都洗出máo边了…… 李言又取了十两银子放在身上,想必是零huā,再数出十五两推给陈氏,郑重地道:“李言多谢伯父伯母收留,这些是我们主仆三人一年的住宿饭食费用,请伯母务必收下。” “这怎么能收?这不能收……”陈氏赶忙又将银钱推了回去。 李言再次将银钱推至陈氏面前,十分认真地道:“伯母莫非是嫌少?若是伯母不收,那李言只能搬走了。” 李言这是做什么?南乔十分不解地望着李言,想从他面上看出些什么来,无奈他只是乞求地望向宝柱,似乎宝柱会理解他一样。难道是无聊的虚荣心在作祟?或是为了摆脱寄人篱下的感觉?不就是十几两的银子,至于么? 也许宝柱真的能理解李言的想法,他冲陈氏点了点头,道:“收下吧。” “这孩子,真是太见外了。”宝柱发了话,陈氏无奈责怪道。 李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又将面前剩下的一百两推到桌子中央,道:“这一百两,是我想和伯父伯母一起开铺子做生意……” “开铺子?做生意?” 在众人的疑huo声中,李言将南乔想开个玩具铺子的想法说了出来――当然,他没提这主意是南乔的――并细细做了规划,极具说服力,听的其他人不住点头。 “只是单卖这个布熊的话,买的人多么?你不是说过会有人跟风吗?”陈氏细细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乔乔会想出更多huā样的!乔乔会做出更多更可爱的布偶的!”南乔爬上凳子,站的高高的,生怕别人会因为她小而看不起她。 “乔乔,快下来。”陈氏嗔笑着将南乔抱下来,将她按到凳子上做好,道:“额娘相信你,乔乔最bāng了。不过,大人说话,小孩别多嘴。” “额娘,您分明就是不相信乔乔!”南乔生气地撅起了嘴。 “我相信乔乔一定更想出更可爱的玩偶。”李言笑道:“至于跟风的问题,根本就不用太担心,在有钱人眼里,只要东西好,十两银子和一百两银子根本没什么区别。伯母想想,同样是用餐,在小饭馆吃一顿只要几十文,而那些大酒店却是要上千两银子……” 李言还想继续口水,但却被宝柱挥手打断,道:“言哥儿说的有道理,但听你的计划,本钱想必是不能少了,但贫这三百两怕是不够的。我看,我们就暂时尽量不动这些银子,若是乔乔真想出了更多的huā样,咱们再谈开铺子也不迟。” “是呀是呀,本钱不太够呢。”陈氏也点头道。她其实是不相信南乔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整出多少huā样来,但对李言的信心却是不少,心中也是十分矛盾纠结。现在当家的说了推后再议,自然很合她心意。 “还是伯父考虑的周全。”李言笑着恭维一声,也就不再坚持非要一个肯定的答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别人不信任南乔,认为这布熊的样子是碰巧,但他可是知道她的底细的。待南乔整出更多的布偶时,不怕两位长辈不动心。 “呵呵,我毕竟年长一些,不比你们年轻人好冲动。”宝柱十分难得地笑笑,道:“这些银子,有我明日去兑成银票保管,现在,大家都忙了一天了,夫人,该做饭了。” “恩,爷这么一提,我还真饿了。”陈氏笑了笑,招呼李秀去厨房忙活了。 这边宝柱给了南英一两银子零huā,奖励了南乔二两,其他的又用一块青布包了,送去了里屋。 “乔乔,哥哥沾了你的光了,谢谢哈。”南英乐呵呵地将那个碎银子放进荷包里,冲南乔挤眉nong眼地拱手做谢。 “美不死你……”南乔白了他一眼,问道:“哥哥,你们牙刷做了多少了?什么时候卖捏?” 她这一问不要紧,屋里的三个小男人顿时苦了脸,刚刚发财的兴奋一下子就不见了――南英当下摊到在椅子上,呜呜哀鸣,而李石靠在墙边,夸张地捶腿捏脚;李言也是无奈苦笑…… 有这么严重么?不就是做牙刷么?瞧他们那样,跟受了多大虐待似的……南乔毫无同情心地吃吃笑了起来,果然快乐需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啊。 “乔乔……”南英哀切地望着南乔,无声地控诉着她的笑容是多么的伤人伤心。 “嗯哼……”宝柱的一个冷哼,立即让三个小男人神色肃立。南英瞬间正襟危坐,李石刹那站个笔直。而李言则是微微一笑,道:“我们目前的成绩是八千把,若是鬃máo够的话,制作速度还能更快一些,石头,你可要努力了。” “是的,少爷!小的一定努力!”李石的回答简洁有力,让人毫不怀疑他愿意跑断腿的决心。 “嘻嘻。”南英笑着环视几个小男人一眼,依在宝柱身边,说道:“阿玛,我今天认识了一个小姑娘,人可能干了,若是你们牙刷制好了,一定要雇她卖哟……她跟乔乔一样才七岁……”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32 新衣 032新衣 第二日一早,李石夹着布袋子出了mén,像他昨晚保证的那样,收集鬃máo去了。只是没去多久,就又急急忙忙地跑了回来,也没顾得擦汗,喘气道:“外面,外面街上有人在卖布熊了!” 陈氏闻言几乎坐立不稳,失神地跌坐在椅子上。这么快……这么快……她的银子…… “额娘,额娘您醒醒……”南乔一见不好,慌忙用力摇晃着陈氏的胳膊,想唤醒她。 “伯母,您千万别太伤心,坏了身子,瞧乔乔可是担心坏了。”李言温言劝道:“伯母,咱们先前不是已经料到这种情况了么?而且,咱们已经大赚了一笔了,以后还会赚更多的……伯母,您相信我……” “夫人!”宝柱的声音虽然不高,但却包含浓浓的责备意味,他皱眉喝道:“夫人你太贪心了!” “我没事……”陈氏勉强笑了笑,道:“就是有些不甘心,哪里就能想到这么快了呢?我还想着能给英子攒点体面的聘礼,他都十三了……” “额娘,我才十三呢,不着急的!”南英焦急地扶着陈氏,生怕她又是一个不稳,跌在地上。 “额娘,乔乔一定给哥哥挣到好大一笔聘礼的,额娘您别担心……”南乔慌忙保证道。她此刻只当自己是陈氏最爱的小nv儿,是这一家人费尽一切救回来的小nv儿……一见陈氏泛黄失神的脸色,瞧见她额头上一道道细密的皱纹,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若是她的记忆没有错,陈氏今年应该才二十九岁!可她看着,已经像是四十来岁的人了……. 她南乔发誓一定要额娘过上好日子!一定要让这一家人再不为银钱发愁!不就是挣钱么?她南乔虽不爱好此道,但并不是没见识! “小辈们都在呢!”宝柱心中当然也极为可惜,那都是银子!本应该属于自己的白huāhuā的银子从眼前流进了别人的荷包,谁不心疼!可他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儿,心疼一下,也就过去了,而且,他还是这一家之主。(.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他若是不冷静了,这些小辈们咋办? “我已经想通了,你们别担心。咱能得几百两银子,已经是佛主保佑了,可不敢再贪心,贪心要被佛主惩罚的。”陈氏愣了这么一会儿,也缓过了劲。瞧见一双儿nv都担心地围在自己身边,当下心中升起无尽的慈爱,将南英和南乔一边一个地搂在怀里,满足地笑道:“我有英子,有乔乔,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眼见这一家人被这意料之中的坏消息震了一下,又很快恢复了常态,李言笑了笑,招过李石问道:“你是在那条街上看见有人卖布熊的?卖的人多不多?什么价钱?卖的布熊都是与我们做的一个样么?有没有其他huā样?” “就在隆福寺街,小的一溜过去,就发现了三个fu人在卖布熊,喊的价钱也是二百文,卖的东西也一样,没看见新鲜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李石仔细答道。他原就是李言身边的随身小厮,打听消息这功夫也是经过专mén训练的。 “那你再去打听了,咱这不是东城么?少爷给你一天时间,你将这四九城都给我跑遍了,哪些地方有卖布熊,哪些地方没有人卖,你都给爷记清楚。”说罢李言丢给李石一两银子,道:“这些钱你换成铜钱,足够你今天坐车的了。另外,收鬃máo的事情也别落下,天黑之前回来就行了。” “是的,少爷,保证不会耽误您的事儿。”李石说罢,拉了拉李秀,行了个礼就去了厨房。他要在外面跑一整天呢,这烙饼怎么着也要多带几张…… “言哥儿,你这是?”陈氏询问道,听他与石头jiāo待的那些,难道他还有什么主意不成? “伯母,”李言笑着施了一礼,道:“石头说就咱这隆福寺的街上有了,但其他地方呢?北京城那么大,这么点小东西说不定没那么快流行呢。伯母,您且放宽心,咱明儿去别的地儿卖去。” “言哥儿费心了。”陈氏也笑道:“说实话,能收入这么多,我这心中啊,已经很满足了。咱不强求了……你们都去忙吧。” 众人见她确实没事了,才都忙去了。 天黑之后,李石回来,说是只他们这内城东区的街道上有人贩卖这个,其他北面西面和南面及外城并没有见到有人卖的。 这算是好消息了,陈氏和宝柱商量了下,决定将几日缝制的二百来个布熊带去北面的镶黄旗驻地去…… 如此过去了六七日,整个北京城里街头巷nong里随处可见都是扛着竹架挂满布熊的人,而那价钱也是一降再降,从二百文,到一百五十文,再到一百二十文…… “夫人,少爷,今儿的价钱只有五文了。”李石躬身道。 “五文就五文吧,这赚的就是辛苦费了……”经过了这几日,陈氏也看开了,叹道:“正好得空歇上几日。她陈氏本就不是个贪心的人,只是因为这几年日子过的太紧巴了,才对银钱十分着紧。但是现在,所谓家有余粮,心中不慌,她身上也算是小有余财了,不胡luànhuā的话,怎么得也能轻轻松松过上几年…… 炎热的六月就在忙忙碌碌中很快过去,然后又是七月就要走到头,空气中吹过的风中已经带上了凉气儿,院子里的石榴树也挂满了一个个拳头大的石榴,压的树枝沉甸甸的。 这一日,南乔临了半个时辰的字帖,搁了笔,伸了个懒腰。她穿一件鹅黄色低领小旗袍,那手艺一看就是陈氏精心缝制的,下摆上面绣着几丛盛开的蝴蝶兰,几只五彩蝴蝶在上面翩翩起舞,上身没有绣什么。但也精心地滚了二重金边儿。 这一身娇嫩的鹅黄,衬着南乔水润润地粉唇,ru嫩的皮肤,水亮亮的眼睛,真是越发地粉嫩可人,只一个月,她的身量又长高了一些,小脸上的稚气之色也少了许多,很有点小大人的样子了。 “乔乔,累了没?”陈氏抬头地望了一眼南乔,眼中满是温和的笑意,柔声道:“那笔搁那吧,待会儿额娘帮你洗。” “额娘,乔乔会干净的。您忙您的。”南乔伸过懒腰,又活动活动身子,仔细清洗起用过的máo笔来。 当布熊的价格一降再降的时候,宝柱似乎也跟着想明白了,制作牙刷的迫切竟然放缓了些,自己虽依然忙个不停,但却让请假的南乔回了学堂,想起南乔曾说过要学画,就托李言去买了纸笔,每日给南乔上会儿课,因此,南乔才得以光明正大地每日里临些字帖,然后画上几笔什么的。 “乔乔,来试试合不合身。”陈氏咬断了衣服上线头,起身将手中的衣服抖了一抖,赫然又是一件石榴红色的旗装,一看就是给南乔做的。 “额娘,”南乔整理好了纸笔,才有些不情不愿地走到陈氏身边,埋怨道:“怎么又给我做,这才几天,已经做了三件了,够穿了!额娘,我长身子呢,您做这些衣服,说不定还没穿到上身就小了,怪làng费的!” “哪里làng费了?那三件是夏衣,这一件可是秋装,瞧这料子,厚实着呢。”陈氏一把拉过南乔让她站好,就将手里的石榴红色的旗袍帮她穿上,一边穿一边笑道:“你不也知道自己在长个儿?你去年的衣服旧了不说,肯定也已经不合身了!额娘赶明再给你添两套……”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33 栀子 033栀子 “还添呀!”南乔嘟囔道:“哥哥才得了一件新衣呢,您也不怕他说您偏心眼儿。” “敢了他!”陈氏作势拍了一下南乔的小屁股,笑道:“你这丫头,额娘给你做衣服,你不说谢谢我了,竟还敢说我偏心眼儿!看我不揍你!”只是那巴掌落在南乔身上的力道轻轻的,魂没用上半点力气。“英子他整日里使抢nongbāng的,就算是有什么好衣服,也穿不住三天就给nong坏了,那才是làng费!而我们乔乔又是一个小美人,不好好打扮,那怎么成!” “乔乔是小美人,那额娘就是大美人!”南乔嘻嘻笑了起来。恩,陈氏这些日子真是年轻多了,皱纹少了,皮肤好了,整个人散发出温暖宁和的光彩,眼角眉梢都荡漾着满足的喜意。 “你这丫头,哪有这样说额娘的。”陈氏脸色微红,嗔怪地白了南乔一眼,上下打量了南乔几眼,见衣裳没有什么不妥,这才赞道:“这颜色,果然最衬小姑娘!” “额娘,热呢。”这衣裳确实漂亮,但七月底的天气还热的很,就穿这么一会儿,她身上就出了不少汗。南乔忙不迭地将这新衣脱下了,道:“都汗湿了呢。” “不要紧,等会儿额娘就去洗干净了。”陈氏收起新衣裳叠好,又忙忙碌碌地好一阵子,这才又坐了下来,道:“你阿玛已经做满了一屋子的牙刷了,说是八月初一就卖,但这一天两天的,哪能卖出去那么多牙刷?我劝也劝不住……” “额娘,您别担心,阿玛不是说了么,到时候租几辆手推车,一条街一条街地卖过去,卖的完的。这牙刷又不比我那布熊,只有小姑娘喜欢,人人都要刷牙的,就算别人想要跟风,一日两日的,又能做出几把?那不只能眼馋我们?”南乔端个小凳上挨着陈氏坐了,依着陈氏的胳膊认真劝慰道。 “你阿玛啊,他就是死脑筋,平白计较些有的没得。”陈氏叹了一口气,道:“你说说,只要是挣钱了,是乔乔挣的,还是我的,或是英子挣到的,你阿玛挣到的,都是一家人,谁个挣得又有什么区别?你阿玛他嘴里不说,心中别扭着呢,像是谁会瞧不起他似的,所以才没日没夜地做牙刷……你说说,这个家少的了他么!” 原来是这样……男人的自尊心嘛,前世的时候,很多男人都不愿意娶收入比自己高的nv人做老婆,这古代大环境都是男尊nv卑,宝柱若是不觉得别扭坦然接受才不正常……额,自己以前怎么没有想到呢?还好李言做牙刷的时候特意以宝柱为主…… “额娘,您应该高兴才对。”南乔抿嘴一笑,道:“若是阿玛什么都不管不问的,什么担子都撂了,那您才该发愁呢。” “你这丫头……”陈氏嘴上没说什么,但心中深以为nv儿说的有道理,脸上又高兴起来,道:“我帮你探过口风,你阿玛对你和言哥儿说的玩具铺子很心动呢。不过,肯定是要忙完他手里的牙刷,才能考虑铺子的事儿……” “不着急,卖了牙刷,本钱不是能多一些?”南乔道。看到自己房间里大大小小的泰迪熊、kitty猫、兔八哥,谁都会对玩具铺子深具信心的。何况,南乔还发了话,以后的布偶类型肯定比这还多的多…… “说的也是。”陈氏笑着rourou南乔的头发,道:“还是乔乔最聪明。那街上也有人卖布猴儿啊,布老虎什么的,一看就不讨人喜欢……” “乔乔是您nv儿嘛。”南乔吐吐舌头。 娘两个又说笑了一会儿,突然听见前mén传来砰砰的打mén声。 “夫人,去开一下mén。”随后,木器房里宝柱的声音也传了出来。想必他又是光了膀子,不便见人,所以才会让陈氏去开。 “额娘,我去。”南乔站了起来,小跑着到mén前,用力拉开了大mén。“栀子?” “乔乔小姐!”栀子噗通一声跪在了南乔面前,哀求道:“栀子愿意为奴为婢,求乔乔小姐好人好心,将栀子的娘给安葬了吧!” 卖……卖身葬母? 这不是大街上才会上演的戏码吗?怎么直接变成上mén服务了? 南乔愣了一下,见栀子两眼哭的红肿不堪,枯黄的头发luàn糟糟的,衣服也不甚干净,与她以前的形象大不相同,想来是没有心思顾及自己的形象了……“你先进来再说。” “谢谢小姐!”栀子磕了个响头,跟在南乔后面进了大mén。 这个时候,木器房里的宝柱和李言也听到了mén口的对话,走了出来,陈氏也不放心地到前面来了。 栀子说来也算是这个家的熟人了。自打那日她帮助他们卖了五六百的布熊,她的推销能力就得到了大家,尤其是南乔的肯定,因此,第三日一早,她再次上mén问能否帮忙时,正碰着陈氏和李秀去北城。北城可不是隆福寺街,说不准就碰上点什么,所以众人一致决定不带着南乔。于是,栀子就顺利地加入了她们一起。一连三天,她都是早早地等在他们家mén口,但后来就再也没来过…… 应该是看到这几日布熊不好卖了,她提成少了,所以另找了活计,或者是碰到其他什么事儿。众人也就没有多想,除了南乔偶尔会想到有她一起兜售牙刷的话,一定不错外,其他人都将她忘在了脑后。谁知她今日又能找上mén呢? “老爷,夫人,少爷,小姐……”栀子跪在地上,像众人轮着磕了头后,想要说些什么,但眼泪簌簌地掉落下来,哽咽不能成声。 “好孩子,你先别哭。你不说话,让我们怎么帮你?”陈氏柔声道。 “是,夫人。”栀子用袖口擦擦眼泪,道:“我娘死了,栀子求老爷夫人发发善心,帮栀子将娘安葬了吧,栀子愿意为奴为婢一辈子,报答老爷夫人的恩情!”说罢又是不停磕头。 “好好,你快别磕了,我们帮你安葬你母亲!”陈氏伸手将栀子托住,道:“阿弥陀佛,天可怜见的……爷,你看这事儿?” “我跟她去一趟吧。”宝柱沉声道。这栀子的身世他也听闻了,孤nv寡母的,没个依靠,不然也不至于求到他们身上来。 陈氏摇了摇头,道:“还是我去吧,毕竟去的是个fu道人家。这样,就由言哥儿和秀丫头跟我去……” 见李言点头应了,宝柱道:“那就这样吧,从城里拉个口好棺材,再请几个人,家里我看着。” “谢谢老爷,谢谢夫人,谢谢少爷……”栀子又要跪下磕头,却被李秀拉住,低声劝慰了几句,几人换了身素色衣裳,也就出了mén。看这样子,正经丧事该有的步骤都省下了,只能求个入土为安了…… 这就走了?好嘛,没自己什么事儿……南乔愣愣地发了一会儿呆,就起身给那两块小菜地浇起水来。 已经有大半个月没下雨了。菜地里,南乔最爱的黄瓜早已下了架,葫芦秧子长势还不错,那几个特意留的葫芦也是青色渐退,白色粗显…… 你说什么,死了人,南乔她怎么毫无反应? 南乔其实也想跟去看看的,毕竟栀子小姑娘她很喜欢。但陈氏决不会允许她去,所以也就没开这个口……至于栀子她娘,一个只听说过,见都没见过的陌生人,她心中实在升不起多少难过来,自是想起那栀子要为奴为婢的,有些伤感罢了。 也不知道陈氏会不会再在这菜地上种些冬天里的菜,比如萝卜白菜什么……应该是不会种了吧,毕竟他们家现在不缺这买青菜的钱,以宝柱那么爱面子,一定是不许再种了,真可惜了这一个大院子……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34 婢女 034婢nv 不种菜了,那改种huāhuā草草?恩,那也不错…… 对了,后院的mén一直都是锁着的,也不知道院子的空间大不大,话说,她还是倾向于吃自家出产的新鲜蔬菜……时间就在南乔纠结与huā草和蔬菜中慢慢过去,只到天擦黑,陈氏几人才从城外回来,默默地做饭,再沉默地吃了,又各自散去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这个话题应该是忌讳的吧,至于栀子为什么没跟着来,南乔猜想她是另有了去处,陈氏也没非要她兑现承诺,让她卖身不可。这个时候可不像现代,一但入了奴籍,那就真的是低人一等了。 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但第四天,栀子就由陈氏领着,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从今天起,你就是乔乔的贴身丫鬟了,你也看到了,我们家并没有太多规矩,你做好乔乔jiāo待的事情就好。”陈氏叹气道,将一张疑似卖身契的东西收进了怀里。 “是的,夫人。”栀子恭敬地给陈氏行了礼,接着向着南乔磕了头,道:“栀子见过小姐。” 这……别磕……“起来吧。”南乔稀里糊涂地应了一声,被人这么磕头,她还真不习惯,她向着李秀道:“秀姐姐,你教教栀子该做什么,我去跟大哥哥学习去了。” 南乔说罢与陈氏打了个招呼,快步去找李言去了,她想不通…… “那栀子为什么要卖身?卖了身,那就不一样了……额娘总没有bi她吧?”南乔迫切地问道。 “那你说她应该怎么办?”李言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安葬费用算欠的,以后打工挣了钱慢慢还,哪怕是乞讨,也比当了奴婢,没有人身自由要好吧?”南乔辩白道。 “我的小乔乔,现在是在大清康熙四十三年,自由这个概念,还没人提出来呢。”李言温和地笑了笑,道:“她一个七岁的小姑娘,无依无靠的,怎么生活?打工?谁会要她?乞讨?那就更不靠谱了,会不会被冻死饿死不说,惨点的,遇见个人贩子,还不一样被卖做奴婢?” “可是…….”南乔想争辩,却发现自己找不到话说。 “我看那小姑娘长相不错……”李言笑道:“十有**会被卖进青楼,从现在开始学习琴棋书画什么的,说不定过了四五年就是当红huā魁了。” “你怎么能这样想!”南乔赌气地在纸上画了个大大的叉叉。 “这个可能性非常高啊!”李言道:“上回帮忙的时候,伯母可是没提什么卖不卖身的。不过,栀子是个聪明的小姑娘,她很明白,与其面对未知的危险的未来,不如给自己选择一个能把握的未来,到你们家做奴婢,至少不是被苛刻受虐待……说起奴婢,乔乔,在这大清,所有人都是康熙他老爷子的奴婢……” “是我天真了。”南乔沉默许久,最终长出一口气,低头道:“这我小日子过的太顺畅了,忘记了大环境……”是啊,她的小日子过的太顺畅了,除了最初几天担心不能与李言相逢外,她享受着亲人的关爱,享受着自己给这个家带来巨大变化的成就感,享受着有李言相伴的踏实幸福感,享受着这一切,于是,就天真地当这儿是天堂了…… “乔乔,你不要想太多,一切有我呢。”李言笑着宽慰道:“咱家宝贝乔乔只要开开心心过小日子就好,呵呵。” “才不呢,我董南乔可不想只当个摆设。”南乔也笑了起来,是啊,自己来到这大清,想要过好小日子,就要遵守这大清的游戏规则,不然迟早要被淘汰出局的。“开玩具铺子应该没有问题了,店面选址和装修宣传什么的,你想过没?” “想了一些,乔乔又有什么好主意?”李言道。 “装修风格以舒适温馨为主,我觉得可以将沙发做出来,铺子里要接一个休息室,供应些茶点什么的,一句话,我的终极目标是将铺子做成京城贵nv的沙龙派对……你觉得这个想法怎么样?” “很赞!”李言手指敲击桌面,沉思半天,才道:“可执行性很高,虽然不能一步到位,但慢慢来,一定会成功的。只是,我们需要一个拥有足够身份的贵nv撑场面,这个就不太好办了……” “办法都是慢慢想的嘛。”南乔接了一句,有些皱眉。以他们家现在的情况,确实接触不到那些贵nv们……不过,她也没有太在意,毕竟现在还不需要,说不定需要的时候,就有好人选了呢?于是她便将这个问题放在一边,将自己刚刚写的大字摊开来,问道:“你瞧我这字写的有没有进步?” 与李言又说说笑笑谈了一会儿,南乔心情很好地回到自己房间,只是她才一坐下,就见栀子又跪下道:“请小姐赐名。” “赐名?”南乔眉头一抬,心道,这又是哪里的规矩? “秀姐姐说,做了奴婢,就是一个全新的人了,需要主子给取一个新名字。”栀子低着说道。从南乔的视角望过去,只见她的眼睛隐隐发红,显然是哭过了。 “栀子这个名字我挺喜欢的,你就叫这个吧。”南乔摆摆手,道:“你先起来,我不喜欢人动不动就行跪礼……恩,我也没有什么好吩咐的,若是我不叫你,你就自己找活干,像秀姐姐那样就好了。对了,你认字么?” “认得一些,只是不太会写。”栀子听话地起了身,束手立在南乔身边。 “你还认得字?”这回南乔真有些惊讶了,一个农家小姑娘,肚子都填不饱,哪里认得字? “回小姐话,我娘没有生病的时候,教过奴婢《千字文》和《nv戒》。”提起死去的娘,栀子脸色一暗。 能读书认字的农家funv?那可真稀罕了……要知道,陈氏都不认字呢!莫非,这栀子她娘还有不为认知的身世?这个念头在南乔的脑袋里一转就被瞥到一边――对于不相干的人事,南乔可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心,毕竟人都已经过世了――“那你还会些什么?学过针线么?” 南乔又随便问了几句,就打发她出去了,自己摊开上次买回的那本《梦溪笔谈》,抱了个布偶看了起来。突然有人一直立在她身边,她会不习惯的。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真正的七岁小姑娘,栀子她表现的非常好。她聪明懂事,手脚麻利,很快就将贴身丫鬟这个角色做的有声有色,就连她的导师,资深丫鬟李秀,都对她非常满意,南乔也渐渐习惯有这么个人,平时里没有多少存在感,一旦你有所需要,转头就会发现她就在身边……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35 上门来的挑衅 035上mén来的挑衅 “栀子,去看看是不是有客人来了?”南乔皱了皱眉,有些不爽。她这画正到关键时候呢,外面却隐隐地传来怪模怪样的陌生nv人的声音,直听的她十分不舒服。 “小姐,来的是一个夫人,带着个小公子,奴婢不认识。”栀子很快回来,低声答道。 “夫人?小公子?”咱们家有客人登mén?南乔放下笔,擦擦手道:“走,咱们也去看看。” 一见那个笑的十分虚假的笑容,南乔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脑袋条件反应般的一缩,原来竟是大伯母啊!不怪南乔如此反应,她的这个前身确实十分害怕这个nv人。每次祭祖的时候见到她,这nv人都会笑眯眯地与她打招呼道:“哎呦,我们的小病猫还能喘气呢,真是奇迹,啧啧……” 自己啧啧感叹之后,还不算完,还非要死拉着她一边让所有人围观,一边体贴地笑道:“都别离得近了,过了病气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没回南乔的手腕上都被她攥的青紫,淤血好几天都化不开…… 大伯母,人称章氏,是宝柱的大哥金柱的正室夫人,董鄂家老夫人的亲侄nv,也是现在董鄂家老宅的当家主母,生有一nv一子,nv儿南华,好像已经嫁人了,儿子南俊,好像与南英同岁…… 在南乔的记忆里,这nv人简直就是毒蛇的化身!魔鬼的代言人!她今天怎么找上mén来了?她身边跟着的,好像就是南俊?难道又是来找茬的?除了祭祖,他们两家没有什么jiāo集啊? “哎呦妹妹,我说咱可是有半年没见了啊,怎么都不去老宅走走?”章氏笑道:“咱们虽说是分了家,但老夫人还在呢,两位爷也是血亲的兄弟,虽然你们爷只是个婢nv生的,上不了台面……哎呀!”这话一出口,那章氏赶紧自己掌嘴,道:“不好意思呀,妹妹,我忘了你也是庶出,更可怜的是不知道还不知道生你的那位长什么样……” 挑衅!赤luo裸地挑衅!有这样故意揭人短的么!这个恶心的nv人!南乔一边在心中狠狠咒骂,一边担忧地看着陈氏。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若是额娘被气着了,我南乔发誓…… “没想到姐姐如此关心妹妹的身世,当真让妹妹受宠若惊了。”另南乔意外的是,陈氏仿佛没明白章氏语中的恶心讽刺似的,感激地望着章氏,道:“我只是想着姐姐贵人事忙,不敢上mén打搅罢了。” 然后陈氏又询问道:“前些日子听街坊说,南诚他升做把总了?姐姐也真是的,有这样的好事竟也一声不响地瞒着,若是我们家南英能有这出息,妹妹我早就张罗着四处请客了!”陈氏半真半假地埋怨完,又看向南俊道:“南俊啊,你可要跟你哥哥好好学学!” “他一个*子生的,才不配当我哥!谁要跟他学!”南俊嚷嚷道。 陈氏故作诧异地向着章氏挑了挑眉,要神色似乎在说,你家孩子咋教的,哪有当众辱骂哥哥的,真没教养!丢人! 嘻嘻,额娘真不赖,高手啊!南乔看着章氏瞬间变成猪肝色的脸,差点儿笑出声来,好在她早有准备,立即就捂紧了小嘴,并且收回了卖出去一半的小脚。陈氏这么厉害,对付这大伯母足够了,自己还是躲在一边看热闹好了。可惜,没有瓜子嗑嗑…… “你闭嘴!”章氏狠狠地吼了南俊一嗓子。 提起这个南诚,那就是她章氏心尖上扎的最深一根刺!当年她才进mén没三个月,那死鬼金柱就敢往家里领nv人,还是个怀了三个月身孕的烟huā巷出身的脏nv人!那不是在她新婚的时候怀上的?那不是打她章氏的脸么!原本以为自己的亲姑妈会为自己做主,将那nv人堕了胎再扔出去,没想到自己的亲亲姑妈竟然点了头,让那nv人进了家mén不说,还抬做了姨娘! 她恨!她章氏恨不得吃了那nv人的rou,踢瘪她那该死的肚子!她恨她的男人给她没脸!她恨她的姑妈不仅帮她,还将那个脏nv人护的紧紧的,让她找不到机会下手! 她章氏剩下南华后三年无所出,家里人就将那个脏nv人生下的儿子南诚当成了宝贝,就算是自己后来又有了南俊,可他南诚聪明,勤奋,能文能武……对比起来,她的儿子南俊愚蠢,懒惰,不知上进…… 若不是听说自家儿子让南英给欺负了,她章氏也不会来这里找不自在!对啊,自己好像是来找场子的,怎么给气糊涂了! 好一半天,章氏猪肝红的脸色慢慢平复下来,警告了儿子南俊一眼,笑道:“这亲戚亲戚的,若不走动,哪还叫亲戚?妹妹啊,不是我说你,若不是问过了家里好几位老妈子,我还真不知道你就住这儿!瞧瞧你这地儿……呀?怎么房间都是空的?你家下人呢?” 敢情我们这地儿是跟下人老妈子住的地儿差不多?幸好这前院被石头和秀子打扫的挺干净的,没住人的房间也都扫干净了,不然,这位大姐还不知道能说出什么话来……陈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们小mén小户的,哪里用的上什么下人?让姐姐见笑了。” 陈氏冲着立在一旁的李秀点了点头,道:“我们一共才四口人,可不像姐姐家大业大的。听说大伯又给姐姐找了位伺候茶水的人,怎么样姐姐?听话么?我说姐姐你也劝着点,像大伯这么个纳妾法,姐姐家的房子虽然多,但迟早要住不下的!” “你!”章氏手指陈氏,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糟心,太糟心了!什么伺候茶水的,那分明是那死男人新宠的小妾!她劝,她要是能劝的动她……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陈氏赶紧上前拍起章氏的后背为她顺气,一边赔着小心道:“姐姐,若是妹妹说话不中听,有那句话惹了姐姐生气,姐姐你说出来,你不罚我,我也要罚我自个儿!你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你句句话都不中听!章氏一把推开陈氏,气呼呼地道:“我们走!” “嗳,姐姐,这热都泡好了,你这就走了?留下来喝一杯?”陈氏热情地挽留章氏道:“还有,姐姐今日来,可有什么事儿么?” “哼!”章氏冷哼一声,头也不回,拉着南俊,上了外面的马车,走了。有什么事儿,当然有事儿!但她能说我家南俊拉了三个人一起还没有打过你家南英,我是来找场子的么?她章氏丢不起那个人! “俊儿,明儿额娘就给你请先生!你若敢再不好好读书习武,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额娘!” “你闭嘴!”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36 前因后果 036前因后果 “哇!额娘您太厉害了!”那章氏一走,南乔就拍着小手蹦跳着出来,看像陈氏的目光里全是晶晶亮的星星。三言两语,轻描淡写,就说的章氏全线溃败,落荒而逃,高人呐! “你这丫头,又瞎说什么!”陈氏叹了一口气,拉着南乔回了内院,怅然地望了一眼那两块小菜地,忧心忡忡地道:“多亏她走了,不然闯进这院里,见了这两块菜地……说不定,明日所有她认识的夫人们都知道了我家院子种的不是huā草而是青菜,而且她还会拉着夫人们一起过来参观参观……” 若不是怕她闹起来没完没了的,自己也不会说那么尖锐的话,像以往祭祖时见了面,由着她奚落几句,也就过去了……自己自小听得的奚落还少了?早就练得了充耳不闻的功夫…… 南乔闻言也严肃地点点头,心道,以她大伯母那性子,十有**会这么做的。“那……额娘,咱家现在也不那么缺钱了,买点huāhuā草草种上好了。” “不急。”陈氏笑了笑,道:“你大伯母今日被我一堵,回去后指不定又怎么跟你大伯闹腾呢,一时顾不上咱们家。待这几个葫芦老透了,再换上huā草也不迟。乔乔,你喜欢什么huā?” 南乔想了一想,道:“种几株梅huā,冬天里也香;再载几颗桃树,又能看huā又能吃果……” 娘儿两个就院子未来的装点讨论了一会儿,陈氏突然说道:“言哥儿说,你玩具铺子开了后,要雇人制作布偶,我和你阿玛议了一下,都是觉得直接买人更妥当些,只有那签了死契的,生死都由我们握着,用起来才放心。” “啊?买人?”南乔愣了一下,难道雇人不好么?又想到现在是在大清朝,买卖奴婢都是平常…… “是啊,我们家迟早都要添下人的。”陈氏含笑道:“至少mén房上要有了人吧?还有那后院十几间的房子,也要人打扫吧?既是迟早要添人,不如一起添了。得空去人市上挑一房人家,再挑五六个半大会针线的丫头,那布偶作坊就能建起来了,就用后院的房子,又安全又省心,也不怕那背主的,将新鲜的布偶样子透出去……” “那……额娘,买人贵么?”南乔沉淫着问道。 “咱们要买的,只要求会点儿针线就好,不贵的。若是碰见个天灾**的,街上流民多的是卖儿卖nv的,我记得有一年,江浙发了大水,那些拖家带口逃荒的,只要你保证他们饿不死,他们就愿意卖身为奴……” “啊……”这么残酷……南乔又是愣了愣,现在不是太平盛世么?那康熙不是个明君么?都没有人组织救灾?“那皇上他……不管么?” “皇上?”陈氏叹了一口气,道:“皇上他毕竟只是一个人,哪管得了这天下所有的人?救灾的米粮发下去,能到老百姓手中的,还不到一成……那设的粥棚,熬出的米粥都能照见人影子……再有什么减免赋税的,可灾荒之时,土地良田都被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家贱价收了去……这土地都没有了,减免赋税的,又有什么意义?” 额娘她,很有见地呀……南乔偷偷打量了一眼陈氏,见她神色之间满是怅然,感觉她那一番话不是听来的,反到是自己亲眼看到,才心有所悟一样……“额娘,您是真么知道这些的?” 陈氏稍稍回了神,接着又陷入了回忆,道:“我当年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曾经赌气偷偷离开陈家……就是那一天,我在城外看到了那些灾民们。看到他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于是心中很害怕,就又偷偷回了陈家……虽然我在陈家过的不如意,至少能吃饱穿暖不是么?” 是啊,做人就是应该满足……若那是时候自己没有再回陈家,不知道会面对什么样的命运?是冻死饿死在荒郊野外,还是会有令一番际遇?若是自己没回陈家,就不会有自己现在幸福安乐的生活吧…… 原来额娘还曾勇敢地离家出走过…… “瞧,我这是糊涂了,跟你说这些做什么。”陈氏拍拍自己的额头,又拉着南乔道:“赶明儿我就开始清扫后院……等添了人,乔乔,你是还住在现在的耳房呢,还是搬去后罩房住着?” “乔乔才不搬呢,乔乔要跟额娘和阿玛一起住!”南乔道。 “不愿意搬也好,反正你现在还小呢……”陈氏爱怜地摸摸她的头发,柔声道:“额娘要做针线了,你自己玩去吧。” 待南英下了学回来,听说章氏来闹过,就跪下请罪道:“额娘,都是儿子不好,儿子不该逞勇斗狠,给额娘添麻烦了。” “说说看,怎么回事?”宝柱沉声道。 事情说白了,就是小孩子学堂里的争斗。少年们一处学习,难免就有些纠葛矛盾的。那南俊就常常拉着同伙一起找南英的麻烦。原本他们人多,南英打不过,总会吃点小亏什么的,但南英都忍了,就没闹出什么事情来,南英自然不会回家告诉宝柱和陈氏说,自己在学堂里被人欺负了,哪怕是身上带点小伤,也只是说练武时不小心失手了…… 但自打李言给南英做了特训,南英的身手一日好过一日,南俊那几个小孩子就显然不够看了。于是就有了昨日,南英将他们三人一起打趴下,痛揍一顿的事儿。他哪里想到南俊会告到章氏那里,而章氏竟然会变着法子来找岔? “哇,哥哥好厉害,三个人都不是对手呢!”南乔小有兴奋地拍起了双手。没想到南英天赋还真不错,这才没多久,就进步如此明显了!看来,他们家出个武状元也不是不可能…… “你一个nv孩子,瞎凑什么热闹!”陈氏斜了南乔一眼,见她吐吐舌头认错了,才又正正神色,道:“英子啊,你要记住,你学功夫,可不是为了在学堂里称王称霸的!这事儿说来你没什么错处,我就不罚你了,但若再有这样的事儿,你去给我抄十遍《清心咒》静静心,免得总是máo手máo脚的,以后惹出大祸事出来!” “儿子记下了!”南英郑重点了点头。 “那就起来吧。”陈氏脸上带起了笑色,道:“你功夫有了大进步,也算是一件喜事,晚上准你们爷几个喝几口小酒庆祝庆祝!” “谢谢额娘!”南英乐呵呵地起来,道:“我这就告诉李大哥去。” “也去将陈老和兴哥儿一起请来,你可没少用他他人家配的跌打酒!”陈氏扬声吩咐道。 “知道了,额娘!”南英远远地应了一声,眨眼就跑出mén去了。 当晚,宝柱一家四口,陈老爷孙两个,加上李言,一桌人热热闹闹地吃完了饭,说了些街头巷闻的新鲜事,什么东家进王府的丫头生了个儿子,本想能被抬做侧福晋,一家子跟着荣光,但没想到好好的丫头突然间没了;又说西家的小子运气很好,找到了路子搭上了太子爷的线,将来一定有个好前途;又感叹什么今年老天爷帮忙,风调雨顺的,只是草原上好像又不太平,听说皇上派去视察黄河河源的大人们失踪了,传闻是被草原上那些人给扣下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37 准十三福晋 037准十三福晋 “兴医,兴医,你来一下。”陈兴医正老老实实听大人们说话,突然听见有人小声叫自己,然后感觉自己的衣袖被人拉了一下,他微微低头,只见一只白嫩的小手又拉了拉他的衣袖,然后松开了。 南乔?陈兴医腾的一下红了脸,幸好他个子不高,别人正聊的兴起,也没有主意到他脸色的异样……南乔叫我?他微微转头,只见南乔已经下了椅子,正坐在mén前台阶上摆放的小凳子上,冲他微微笑着…… 我若过去,应该不要紧吧……陈兴医心道,南乔新收的小丫头已经端过凳子放那了,显然就是给自己备的,若是我不过去,她一定会生气的……再说,她说不定真有重要的事情找我呢…… 陈兴医在心中反复说服自己,又见大人们并不注意自己,这才悄悄下了椅子,忐忑不安地向mén口南乔的方向走过去。爷爷会不会拦我?夫人她会不会说些什么?陈兴医甚至都能感觉到爷爷的眼神在他身上顿了顿,又若无所事地漫过他,继续与宝柱叔叔聊天去了…… 对哟,那个叫栀子的小丫头就站在她身后呢,再说我们也在大人们的眼皮下呢,一定算不上私会…… 私会!这突然冒出来的词语将他吓了一跳,险些又逃回屋里椅子上坐下……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个呢?真是……真是…… 南乔可没想到过陈兴医心中会如此纠结,见他磨磨蹭蹭地总算过来了,于是指了指身边空着的小凳子,道:“坐。[.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貌似,她以前都叫我“兴医哥哥”的……陈兴医默不作声地在凳子上坐了,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舌头突然不听话了,于是就什么也没说出来。 “兴医,你对京城王府里的情况熟么?”南乔问道。她刚坐那儿装乖乖nv生装的有够无聊,于是就想着出来透透气。看见对面端坐着的陈兴医,她突然想起陈兴医一直跟着陈老行医,而陈老又是个有名的大夫,京城的贵人家很熟也说不定…… 那日李言说自家的沙龙需要一个贵nv做代言人,就想着,也许从陈兴医这儿找出点什么信息呢? “王府?”陈兴医先是无意识地重复一声,随即明白过来南乔问的是什么,于是眉头就忍不住皱起,道:“王府哪是能随意进的?”南乔她打听王府做什么? “陈爷爷医术那么高明,难道就没有王府请他去问诊?”南乔不解地问道,王府再严,也总有人生病吧,生病了,总要看医生的吧? “有御医呢。”陈兴医笑了笑,道:“宫里也曾招过爷爷做御医,可是爷爷拒绝了,因为普通百姓们也需要有好大夫……”提起自己爷爷,陈兴医自然是满脸钦佩。 原来清朝的御医服务范围如此广泛啊,自己她以为他们是专mén服务皇宫的呢……南乔瞧了瞧脑袋,心中鄙视了一下自己没常识,但依旧没有放弃最初的目的,又问道:“那四阿哥府呢?十三阿哥府呢?你接触的人那么多,总听道过些什么吧?” 下一任的皇帝可是四阿哥……她还记得李言提起过,数字王子中,十三过几年会倒霉,但老四上台后,则会大红大紫,而其他的王子最后都输掉了,其中,以老八和老九的结果最惨……自己的铺子若是能与下一任领导班子搭上线,那一定能顺顺利利的发展下去吧…… “四爷府上很严,关于他们府上的消息不是很多……”陈兴医虽然不知道南乔的目的,但他还是很努力地答话道:“只听说四月份抬了富察家的一个nv儿做格格,其他的,就没什么了。十三阿哥府……哦,皇上指了尚书马尔汉大人家的小姐做十三福晋,可惜十三福晋守孝,到现在还没有大婚。” 守孝的十三福晋? 不知怎地,南乔眼前就闪过她的第一个买布熊的顾客,那一身素衣,十分漂亮贵气的少nv来……该不会是她吧?应该不会,这京城说小不小的,哪有那么碰巧的事儿……不过,这个定了亲却没嫁人的准十三福晋确实是个极好的贵nv人选……“快,说说十三福晋的事儿。” “我哪能知道人家闺阁nv儿什么事儿!”陈兴医闻言,声音微微拔高,呼的一下站身,道:“南乔,你瞎问什么!”说罢,小袖子一甩就转身进了屋,板着脸坐回自己的椅子上。这个南乔,她以为我是什么人?有事没事净关心人家闺阁之事! “呃……”南乔被陈兴医的突然变脸nong的有些不知所措,小声嘀咕道:“不愿意说就不说嘛,这生的那mén子气?小孩子的脾气,果然不好把握……”只是,要怎样才能认识那十三福晋,并说服她给铺子做代言呢? 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南乔托腮坐在凳子上,望着挂在中天的半个月亮出神。直接去投拜帖?可自己一个无名小卒,帖子送不送的进尚书府不说,就是送了进去,那位准十三福晋也见了自己……可自己只是个七岁大的娃娃,能有什么说服力? 管它呢,不试试怎么知道没机会!南乔心中下定决心,想着明日让李石帮着打听一下尚书马尔汉大人家住何方,以及这位十三福晋的详情,比如喜欢什么,性格如何之类,再让李言给斟酌一下说辞,并想个理由单独出mén…… 她这边想的兴致勃勃,屋里的陈兴医却是闷闷不乐,大人们说些什么,他一句也没有听进去。那小丫头怎么会瞎问些事情?什么问题都是好问的么?咦……她才七岁,说不定只是好奇,根本就不明白自己问的有何不妥……一定是这样! 肯定了这个可能,陈兴医心中又高兴起来,偷偷瞧见南乔还坐在凳子上仰望月亮,于是小小犹豫了一下,就再次下了椅子,悄悄地在南乔身边的凳子上坐下了。“你问十三福晋,是有什么事情么?” “当然有事了,你当我没事很无聊地luàn打听么?”南乔转头白了陈兴医一眼。小孩子,就是变的快,刚刚还很生气呢,这会儿怎么又凑上来了? “我……”陈兴医被南乔这么噎了一下,有些傻傻的,道:“我……我可以帮你的。” “嗯……”南乔嘟起嘴缓缓地点了几下脑袋,月光下,亮晶晶的眼睛定定地看着陈兴医。直把他看得低下了头,才放过了他,道:“栀子,你去将我屋里的美丽猫小姐抱来一个,要大的。” 美丽猫小姐?那是什么玩意儿?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38 美丽猫小姐 038美丽猫小姐 疑huo间,只见栀子奋力地抱着一个几乎与她差不多大的布偶过来,它有着雪白máo茸茸的身子,身着粉色的类小马甲的上衣和同样粉色的纱边裙子。裙子不知道用了几次纱,随着栀子走动的步子层层飘起,就像做梦一样…… 美丽猫小姐,说穿了,就是南乔给kitty猫新起的名字。 既然要将这些玩偶做成产业,没有个名字显得多不专业?当然,原来的名字是不能用的,那些名字太西方化,大清朝的国人们肯定会难以接受的。因此,南乔思来想去几天,这才重新给三种极具代表性的玩偶各自命了名,分别是欢乐熊宝宝,美丽猫小姐和优雅兔先生。 “可爱么?”南乔满意地看着陈兴医的惊讶的忘记合拢的嘴巴,睁大的眼珠子,心中得意万分。要将布偶做出这种几乎可以媲美后世的效果,可是huā费了她不少心思的。为了追求máo茸茸的效果,她逛了十几家布庄,才勉强找到这种短绒布;没有蕾丝,就用一层层薄纱代替;内部的填充物也不是棉huā,这么大只的话,用棉huā用显得笨重,不够柔软,最后选择了用鹅绒…… “这……这是你做出来的?”陈兴医指着布偶结结巴巴地问道。他知道街上到处都是的布熊是南乔最先想出来,(南乔送他的那个银色的布熊他紧紧藏着呢)也知道南乔家通过卖布熊赚了不少钱,但眼前这只…… 比起眼前这只,以前那拳头大的布熊一点都不够看!陈兴医完全可以想象出,这样的布偶一旦被人得知,会是一个怎样的状况!特别是那些有钱的贵nv们,谁能拒绝如此讨人喜欢的东西? “你是想要卖这个猫?”陈兴医总算定了神。 “当然了。”南乔从栀子手中接过猫小姐横抱着,洁白的小脸在猫小姐身上蹭了蹭――舒适,柔软,感觉真好――惬意地眯上眼睛,道:“这样大只的,只有那些有钱的贵nv们才舍得买……这个可是和街头卖的拳头大的东西大不一样的,成本不知道多了多少倍……” 算了,这十岁的孩子知道什么?自己怎么跟他扯了半天?真是有够无聊的……南乔暗自摇了摇头,最后嘱咐道:“我们家准备开个专卖这种布偶的铺子,兴医,你可是第一个看到它的人,可不能说给外人知道。[.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要保密,懂么?” “我当然不会告诉别人。”陈兴医闻言脸色一整,严肃地保证道。 接下来,陈兴医又问了不少问题,只是南乔已经懒懒的没有心思说话,只是随便应付了几句,nong的陈兴医十分郁闷。 就这样魂过了约半个时辰,陈老起身领着陈兴医告了辞,踏着月色回去了。 …… “李言,你不是说要卖连环画的么?好像很久没见你画了,怎么了?” 书房中,南乔和李言面对面,各占了半边桌子,各临各的大字。当然,在宝柱和陈氏眼中,李言就是南乔的半个先生,南乔会的,自然都是从李言这儿学的;而李言会的――他是十五岁的少年了,又曾是个家中富庶的少爷,连洋文都能说上几种的,会什么那不都是正常? “哦,已经卖了,只可惜出版商只肯出二十两银子。还说已经给的是高价了……”李言没有抬头。 “二十两,不错了呀。”南乔笑了笑,道:“对比人家曹雪芹,一辈子写成一本红楼梦,那么牛气哄哄的一本书,但他那书稿都不一定卖了二十两呢。” “我哪能给大师去比?”李言道:“不过,曹大师进行的是文学创作,是艺术,是要流传千古,供人膜拜的。而我那连环画,那只是供人消遣的低俗作品,恩,满打满算也只能算上畅销书。” “畅销书好。”南乔道:“你看后世的那些畅销书作家,个个都是贼有钱。对比那些真正搞文学创作的……啧啧……”南乔摇头叹息,道:“都说优秀的书籍是人类的精神食粮,但rou体都饿死了,精神依附哪里?” 李言呵呵一笑,没有接话。 “嗳,李言,你说你那本连环画都成畅销书了?”过了片刻,南乔停下了笔,亮晶晶的眼神望向李言。 “还行吧。”李言温和地笑笑,道:“听石头说外面卖的很火的。你要知道,我改遍的可是古龙先生的盗帅,那么经典的剧本,成绩怎么会差?可惜,成绩再好,我也多分不了一文钱……” “为什么?”南乔赶紧追问。 “二十两,一次性版权买断。” “啊……”南乔闻言泄了气,拿起墨锭狠狠磨着,一边恨恨地道:“黑心的出版商!”直到砚台都被磨满了,这才丢下墨锭,道:“那你以后还画么?你的连环画卖的好,那出版商应该会找你才对。光一个盗帅,就够你画个十本八本的吧?” “是有找,不过我当时拿了银票,jiāo了画稿就走人了,连名字都没留下,出版商要想找到我,并不容易。”李言笑道:“听石头说,那家书店还发了告示,说是我再画续集的话,他出价一千两……” 说到此处,李言赞叹地摇摇头,道:“一千两啊,我和伯父做了这快两个月的牙刷,最多也就卖个几百两!不过,我可不会再画什么连环画了。”说着,李言抬起头,温柔地望着南乔道:“乔乔,康熙可不会无聊到为一个能赚钱的连环画画家改户口……等你的布偶铺子开起来,咱们银钱上暂时不愁了,我就会想办法去投奔十三阿哥府……” “还是你考虑地周到。”南乔享受着李言无声的温柔关爱,索性也不写了,右手把玩着máo笔,左手托腮道:“说起十三阿哥,上次我从陈兴医那儿听得了一个消息……” 于是南乔就将准十三福晋的事情和自己的打算说了一遍,最后问道:“你觉得呢?” “如果真能连上线,当然最好不过了。”李言笑道:“京城里有些名字的铺子,个个都是有来头的,咱们若不找个背景挂上,店铺很难开的久。十三福晋那些,我会让石头去打听……只要她不是个太难伺候的主,凭着你的美丽猫小姐和咱们可爱无敌萝莉美*nv乔乔,一定能够征服她!” 这话说完,李言还握紧右拳朝上,手臂用力地像下一拉,夸张地强调道:“恩,一定能征服她!” “嘻嘻……哈哈哈……”看到李言搞怪的样子,南乔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无力地爬在桌子上大笑起来。真是太逗了! 李言含笑地轻轻拍了拍南乔的肩膀,任由她毫无形象地大笑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道:“别笑了,栀子过来了。” 说罢他正色坐好,拿起南乔的一张大字看了一会儿,道:“幸好伯母不识字,伯父和南英也不大懂字,若不然,传出去让人知道你才拿起máo笔不到两个月,就将字写成这样,一定会被认为是才nv神童,引起轰动的。” “啊!”该死,自己怎么就不知道注意!她这样的家境,她一个nv孩子,出名可不是什么好事!南乔扯了扯头发,道:“那,还是将这些字稿毁尸灭迹,全部烧了吧。” 李言也是郑重点头。 说做就做,当下南乔唤过栀子,背过陈氏和李秀,将自己以往留下的大字统统收了,搬进灶堂,一把火中,化作了灰烬。 为了应付宝柱心血来潮时的chou查,南乔还特意写了十几张笔法稚嫩的大字晾干收好,这才微微放了心。又见栀子立这一旁,南乔沉声道:“栀子,若是老爷和夫人问起我今日都做了些什么,你怎么说?” “小姐和李少爷一起临了半个时辰的大字后,两人各自读书,中间,小姐有好几个不认识,李少爷都一一解答了,奴婢也跟着一起学了不少呢。”栀子回答的不紧不慢,神色十分平静,仿佛事实本就如此。 南乔满意地一笑,又问道:“若是老爷问起我的大字,怎么就只有这几张,你又怎么回答?” “小姐每日临的大字大约有十多张,但小姐只挑了一张写的最好的,说是留作以后做对比,其他的……小姐嫌弃写的不好,又占地方,于是吩咐奴婢偷偷烧了。” “你是说法很合理。”南乔笑道:“栀子,没想到你这么聪明。记住,不管以后是谁问起,你都这么说。还有,以后你没事的时候,可以看我的书,有不会的,也可以问我。临字么,你自己找石头哥哥去,让他有空替你做个沙盘。” “多谢小姐!”栀子感激地跪下磕头,脸上都是惊喜。很显然,能读书习字,对于她来说,是个很大的恩赐。 “说了我这里不喜欢人跪的。”南乔见她又跪下,不悦地皱皱眉头,道:“是你聪明懂事,又知上进的,我这才另眼看你。若你是那愚蠢不知好歹的,我自然不会在你心思huā心思。” “奴婢懂了。小姐,奴婢以后会更努力的。”栀子闻言站起了身,郑重应道。 “乔乔,你这个小丫鬟真不错。”南乔问话时,李言一直在一旁默默看着,见两人说完,这才出言赞叹。 “恩。”南乔闻言淡淡看了栀子一眼,向着李言道:“若她一直都能这么聪明,那我以后就能省事多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39 牙刷总动员 039牙刷总动员 “奴婢绝不会让小姐失望的!”栀子再次郑重回道。 距离她投奔这家人虽然只有短短不到五六天,但栀子已经无比熟悉这里。 老爷寡言沉默,很少说话,整日呆在mén房里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待她虽是不咸不淡的,但很让人安心。夫人和蔼善良,待她极好,从来没有厉声骂她一句,看向她的眼睛里全是疼惜,自己这一家新衣服就是她给做的。少爷他从来都不多看自己一眼,仿佛家中没有多出自己似地。秀姐姐也很照顾自己,就是她教会自己如何当一个贴身婢nv…… 只有小姐。只有这个比自己还小上一个月的小姐,在她眼中,神秘,伟大,让她敬畏…… 她听说小姐几个月前还只是认得些许几个字,但小姐现在看的那本书,竟是那么的深奥难懂!自己也跟过娘亲学过几年的,可那本书上的字她只认得一小部分,而且完全不能理解!可小姐她却看的津津有味…… 她听说小姐只习了一个月的字,可是她的字……天啊!秀丽中带着慵懒和飘逸,这怎么会是一个仅拿过一个月máo笔的人能写出来的?她曾经认为自己的娘亲写的字是最漂亮得了,可是与小姐的一比,就是发现,娘亲写的字呆板无力,毫无生气…… 还有那李家公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都说小姐师从于李家公子,可是……可是他们两个人一起学习时,分明就是各做各的,外加偶尔的聊天,哪里是一个教一个学? 还有李公子与小姐说话的语气……那绝不像是对待一个学生,或者一个小nv孩,而是熟稔,平等和……温情。不是说李公子与小姐认识也不过几个月么?他们怎么会像是上辈子就认识一样? “你作为乔乔小姐的贴身丫鬟,你要记住的唯一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乔乔小姐才是你的主人,你不能背着她做任何关于她的决定,不管是好心还是恶意,也不能在没有她的允许,将她的言行告诉给任何一个人,包括老爷和夫人……你这么聪明,一定能明白我的意思,对吧?” 栀子耳边再一次回想起秀姐姐说过的话,心中再次默默点头。再说,那是让她敬畏的乔乔小姐啊…… …… 七月的末尾下了一场缠缠绵绵的秋雨,滋润了燥热的一夏,染红了院子里树上的石榴,清透的水滴从微微泛黄的树叶上滚落下来,再落进湿漉漉的泥土里,消失不见了。 “爷,真是天公作美,下了几天的秋雨,今个儿竟然说停就停了!”陈氏喜滋滋地抬头望天,见西方燃起了火红的晚霞,于是更加高兴,道:“朝霞不出mén,晚霞行千里。明儿啊,一准是个大晴天!” “晴了好,晴了好啊!”宝柱几日里板起的面庞仿佛也被这晚霞照开了,眉角只见全是笑意。 他的牙刷已经囤积了一整个房间,虽没有他预想的六万把,但至少也有三万把。自打见过了南乔做出的布偶,他也想开了,仅凭他做牙刷,实在是有些làng费时间了……只要玩偶铺子能开起来,说不定一日挣得的银子就比他辛苦一个月得到的都多,他就何必如此死脑筋? 再说了,要开铺子,李言一个小公子哥儿,动动嘴出出主意还行,但要论选址,装修,买人,进布匹棉绒,再到去衙mén办手续走关系,那一样能离的了他宝柱?眼看就是八月了,若是不能在新年之前将铺子开起来,他要少挣多少银子? 所以,所有的牙刷必须在中秋节之前卖出去,然后他就能集中精力,去忙活铺子的事情了……可眼看七月底了,哪想到会下起秋雨?好在今日,老天帮忙,雨总算是停了…… “明儿,夫人带着秀丫头和两个孩子赶庙会,推车我已经准备好了,就放在mén道里。天气这么好,明日大庙会,人一定不少。”宝柱吩咐道:“我和言哥儿,英子,以及石头去外城。那里街道多。恩,我们爷们几个今晚就拉上一大马车的牙刷,在那边开个房间住下,以免这来回跑的,耽误时间。” “今晚就不在家里住?”陈氏略有些担忧地沉淫一会儿,想到距离这儿远的话,宝柱和英子遇见熟人的几率也大大减小,于是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南城可不比这内城,鱼龙魂杂的,你们要多多小心。” 两个大人商量定了,几个小的自然没啥意见。当然了,主要是李言没有意见,其他人就算是有意见,也会被全部无视的。 宝柱很快行动起来,租回了一辆载货马车,众人合力,将一麻袋一麻袋的牙刷抬了上去,一共约摸抬走了四分之一的牙刷后,就装满了整个车厢,仅留了一点间隙,让李言三人挤了上去后,宝柱拉好车帘,正想要挥鞭,却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跳了下来。 “差点忘记了。”宝柱从怀里掏出一个手绢包,递给陈氏道:“这里面是两根我特意制作的牙刷,做工要细一些,你明儿一早送给陈老。” “知道了。”陈氏接过手绢包,展开一看,里面的两柄牙刷确实卖相好很多:打磨得光滑圆润的木柄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木头,上面刻了云纹,刷了一层漂亮的深红油漆。“你们多多小心,若是遇见那些街头魂魂们,若是不过分,就jiāo点钱算了,安全要紧。” “知道了,夫人。”宝柱再次与站在mén口送行的几个挥了挥手,上了马车,一拉缰绳,马车就动了起来,很快消失在胡同尽头。 陈氏一直遥望着马车,直到看不见了,才回头道:“今晚乔乔和我一起睡,秀丫头带着栀子睡乔乔的房间,万一有什么动静,也好相互照应。好了,晚上早点儿睡,明天可是要早起的。” “知道了,额娘。”南乔应了一声,带着栀子回了内院,准备洗漱睡觉,而李秀则与陈氏一起,将大mén仔细闩好,又找了几个木棍抵上,又仔细检查了mén窗,见没有什么不妥了,再关好垂huāmén,用一把铜锁从里面锁上后,这才各自洗洗睡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40 出现怪蜀黍? 040出现怪蜀黍? 第二日,几人早早起chuáng刷牙洗脸,也没有熬粥,只是煎了几个激蛋葱油饼就着茶水吃了,(家里的早餐总是烙饼,咬起来干巴巴的,南乔忍耐不住,只好指着李秀学会了煎激蛋),然后由李秀推着手推车,手推车里装的满满当当的牙刷,栀子扛着一根短竹竿,带着水壶赶庙会去了。 “赶紧的,将招牌挂上。”陈氏找个距离寺庙不远的树荫地停下,从手推车旁挂着的竹篮里取过一块二尺多的米黄色粗布抖开,挂在栀子手里的竹竿上,再用几根短钉子钉实在了,这才拍手道:“行了,你们几个先在这呆着不要luàn跑,我去给你们陈爷爷送牙刷去。秀丫头,看好两个小的。” “知道了,夫人。”李秀笑着点了点头。而南乔则是郁闷地撇过脸,道:“娘,您赶紧去吧。” 待陈氏匆匆往回春堂去了,反正天色还早,李秀给南乔支好了马扎让她坐下,自己则开始将牙刷从手推车里取出来,摆在事先准备好的托盘里。 米黄色的布幡在晨风中微微抖动,天色渐白,布幡上的图案渐渐清晰起来。只见上面画了一个牙刷的样式,紧接着是一个夸张的人头像,大咧着嘴巴,一嘴雪白的牙齿突兀地露在外面,在下面就是这人手拿牙刷,上下刷牙的图像…… 简洁形象,通俗易懂,让人一看就知道牙刷是怎么用的。(.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而且,李言的绘画功底不错啊,瞧这漫画式的头像,多么喜感啊……南乔正无聊瞅着招牌感叹,就听见李秀低声道:“乔乔小姐,有人过来了!” 生意这么快上mén了? 曾有过多日的兜售布熊的经验,南乔从容不迫地站起身子,微笑地等待着买家的靠近。怎么是一个贵公子? 南乔心中有些郁闷,这些粗糙的牙刷面对的可是大众群体,这位公子身上穿的虽不张扬,但一看就知道用料考究,手艺不凡,从头到脚都散发着无言的贵气,只是那贵气中带着些生人勿近的凛冽气息……有这样气质的公子,应该不会买这种粗制滥造的东西吧? “请问,这话,是哪位画的?” 贵公子这一开口,虽声音中波动不显,但却是无形中有一种压迫感,bi得李秀和栀子都忍不住后退几步,头都不敢抬起,更别说答话了。 南乔无奈地在心中翻了个白眼,狠狠鄙视了一番那两个胆小的丫头后,这才甜甜地道:“画是我的半个先生所画,他叫李言,今年刚满十五岁,祖籍苏州,只是现在不在这里。”额,这公子一看就是个上位者,既然他对这画感兴趣,那顺便推销一下李言也是好的,说不定这就是李言的机会呢? 南乔说完后,那贵公子的眉máo微不可查地动了动,又拿起一把牙刷翻来覆去地看了几眼,然后放在唇边比划一下,(当然,人家贵公子是不会将这种牙刷直接放在嘴里试的)没有说话。 南乔笑道:“这位公子,你应该上下刷动,然后再左右刷动,这样的话,才会刷的更干净,更健康。那,就像这样……”南乔也拿起一把牙刷,咧开嘴,龇起牙,在空气中比划了几下正确的刷牙方式后,又摸着牙刷上面的鬃máo,道:“使用之前呢,要在滚开水里狠狠泡一下,高温能消毒,而且能使鬃máo软化,这样比较不会伤到牙齿。 额,还是个没换完牙齿的nv娃娃,瞧她那满嘴的豁口……那贵公子面部抖了抖,不再看南乔,而是低头又仔细反复检查起手里的牙刷…… 喂,你到底是买不买啊,没见有你在这,其他人都不敢靠过来么?你磁场这么强大,会耽搁我做生意的……南乔瞧见路人们都害怕地避开自己这块儿,心下十分不痛快,只得默念道:好吧,顾客是上帝,这里虽然没有315,但得罪贵公子总是不好了…… “四哥――” 听见远远传来这么清亮的一嗓子,那公子微微回头看了看,然后又挑起眉máo道:“你不怕我?”说着,脸绷得更紧,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开始凝结起来。 放什么冷气嘛……南乔继续仰着她那招牌样的甜甜笑脸,脆脆地道:“我为什么要怕您?就算是您不买我的牙刷也没有什么呀,这本就不是给您这种贵人用的……” 那贵公子闻言认真看了看南乔,见她目光坦然纯净,于是扯了一下嘴角,仿佛是笑了,问道:“这东西叫做牙刷?很形象,多少钱一把?” “只卖十文钱哟。”一见这贵公子要买,南乔笑的更加甜美。历史上卖出的第一把牙刷呢,多有纪念意义!而且,瞧他一身贵气的,一出身怎么也是用银子的吧…… 果然,是银子耶!这个头,是两钱的!南乔的眼睛闪闪发亮,开mén红耶! 贵公子将那碎银子丢进南乔手中,道:“这是两钱银子,想必你也没有找头……” 南乔闻言使劲点头,如水的大眼睛期待地望着那贵公子――下面说的肯定就是“不用找了”,或是“赏你了”…… “恩,买你二十把牙刷。” “啊!”什么跟什么么!南乔吃惊地长大嘴巴,又赶紧伸手捂上,然后又松开,尴尬地无力一笑,道:“那您随便挑吧。” 好吧,她承认她是被打击了…… 一个一身贵气的公子,一看就是成功人士,竟然肯买她这粗制滥造的牙刷也就算了,因为人家买回去是为了照着做一把精致的也说不定,可他……他一个用银子付账的人,竟然跟她算账要了二十把牙刷! 难道最近京城贵人们又流行节俭风了? 他要这么多牙刷放哪儿?总不会是傻兮兮地捧在手里,然后大摇大摆地继续逛街――说不定还有人跟他买呢,想想就丢人!丢人! “呃……”那贵公子装模作样地在一推牙刷中翻了翻…… 他的这个行为差点又让南乔崩溃,一张小脸皱成一团,又是愤怒又是觉得好笑――让您挑,您老人家还真挑起来了!这些牙刷个个粗糙,一水的竹制杆柄加上猪鬃máo!你还能挑出些huā样不成!丢人!太丢人了! 一番翻检完毕,那贵公子突然停了手,严肃地道:“二十把牙刷我好像没法拿,那剩下的银钱就赏你了,小丫头。” “啊!”南乔只觉得晴天一道闪电劈下来,将自己雷的外焦里嫩的。故意的!他这是故意的!瞧那眼睛!瞧那嘴角!笑的贼兮兮! 难道大清朝就有了调戏萝莉的坏蜀黍?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41 节礼 041节礼 神啊,我鄙视你! 南乔一手扶着手推车——不扶着什么,她想她会倒下的——啥也不管了,狠狠给那贵公子一个卫生眼,一边在心中默默画圈圈:叫你无聊,诅咒你今天诸事不顺,摔个大马趴! 收到卫生眼一枚,贵公子眉头挑了挑,仿佛十分诧异,只是这诧异一个眨眼就不见了,他又回复了原本面无表情的神色,若无其事地走开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四哥,那个小丫头您认识?”贵公子才一离开南乔的摊位没有几步,一个十**岁的锦衣少年快布跟上那贵公子的步子,一脸的好奇。他可是在旁边等了有一会了,只是,那逗nongnv娃的人真的是他的四哥? “不认识。不过,有见过面。记得几个月前,我在这条街上杀了老九的一匹马,她那时就差点死在马蹄底下。倒是个有福气的,这么快就能活蹦luàn跳了。”那时的她,连逃跑都不知道,只傻愣愣地站在路中间,没想到才几个月不见,她变的如此机灵了? 难道吓一吓,还能让人变得胆大开窍不成?看她刚刚那机灵样,分明就跟变了个人似地。若不是他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有信心,他说不定会认为是自己认错了人!而且,她竟然不怕自己?朝中多少官员都不敢与自己对视,在自己面前,连声大气也不敢出,她一个nv娃娃竟然不怕自己?要知道,他最疼的nv儿兰儿,都不敢亲近自己呢? 但那个小丫头的表现——讨好,撒娇,最后那眼神,竟然是鄙视? 想到此处,贵公子不自觉地摇了摇头,嘴角也带上了点温柔的笑意。 四哥他……他那是……笑了? 锦衣少年惊讶地张大嘴巴,不可置信地使劲rou了rou眼睛,脚步也不知不觉地停了下来。他可从没见四哥笑过!若是他说冷面王爷笑了,不是那种冷厉的笑,而是真真正正温柔的笑,绝对不会有人相信他的! 没错,这冷面贵公子就是独一无二的四贝勒胤禛;而朝气蓬勃的锦衣少年则是备受宠爱的皇十三子胤祥…… “爷,爷,四爷都走远了……您……”随着随从的一声提醒,十三爷从胡思luàn想中清醒过来,道:“哦……对了,常全,你回去,查查刚那丫头的底,别惊动了她……” “喳。”那个叫常全的应了一声,躬身后退。 若那神奇的小丫头能让四哥有点儿人性……“唉,四哥,等等我!”十三爷又是一声高声呼喊,飞奔着赶上四爷,有些促狭地笑道:“四哥,您刚刚笑了哦……若是那丫头合您脾气,您将人带回府解闷……” “你这脑袋,成天瞎琢磨什么!”四爷板起脸,用手里刚买的牙刷重重敲了一下十三爷铮亮的脑mén,后又随手将那牙刷丢给十三爷,道:“接着!” “哎哟!痛痛痛!四哥饶命!”十三爷才夸张搞怪护住脑mén,又见有物品丢来,赶紧手忙脚luàn地接了,不解地问道:“四哥,您买这玩意做什么?” “不是我,是你。[.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四爷边走边道:“这东西虽然简陋,但剩下新巧,你找人用些象牙翡翠什么的好料子,精雕细琢后给老爷子和宫里其他主子一人送上一支,保管人人都高兴……这中秋节不是要到了么?” “既然如此,四哥您自己送不好么?”十三爷闻言仔细瞧了瞧手里的牙刷,若是将这竹片换成象牙或其他贵重材料,再雕上龙凤云纹的话……确实不错。他刚刚只顾瞧四哥的稀奇了,倒没注意那丫头卖的是什么…… “你不要小瞧这东西,这东西可比我们用的柳树枝要方便健康的多……”四爷顿了顿,道:“你虽然分府了,身上却没个爵位。你将这牙刷一呈上去,又新奇又贴心,说不定就能讨得皇阿玛和皇祖母的欢心,然后封你个贝子贝勒的,我这做哥哥的,也能安心一点。” “四哥!”十三爷感激地叫了一声,将那跟牙刷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都说皇家无亲情,但自小,有危险四哥都一直站在他的前面;有好东西从不忘记他的一份;有好处,都是以他为先……他十三发誓,他永远忠于四哥! “恩,别忘了给我们府上送上一些,不要太珍贵,就银柄的就行了。”四爷挥挥手,道:“这种粗制滥造的东西,一时之间进不了大贵之家,我若不是碰巧见那小丫头面熟,想必也不会注意到这么小的东西,所以,你也不用太担心有人和你送同一种东西。” “四哥放心,我会让人留意的。”十三正色说完,又有些不放心,转身向身后招了招手,立马有一个青衣做小厮打扮的少年弓腰上前,十三爷对他耳语几句,就让他退回去了。 “唔。”四爷随口应了一声,背手走在街道上,仿佛并没有注意到十三爷的动作,像是在沉思。过了好一会儿,才道:“皇阿玛有意在明年春天再次南巡,到时候应该会带你去的。你功课要做足了,别等皇阿玛考校的时候,答不上来……” “知道了,四哥。” …… 红彤彤的太阳升起来,照着万物都散发出红色的光芒。而南乔的摊子上的生意也很快红火起来。 “卖牙刷喽,卖牙刷喽……用我们全新推出的牙刷刷牙,又方便又健康啦!” “全新优惠价,只要十文啦!” 在南乔的授意下,栀子扯开她那清脆的嗓子,向着过往路人大声吆喝着。陈氏已经回来了,正笑呵呵地看着两个一般大小的孩子。这个栀子真不错,原只是可怜她,让她陪着乔乔玩耍的,没想到真是能干,烧火添柴、洗衣浆补,听说还识字…… “丫头,就这玩意,能刷牙?”一个老农打扮的人停在了摊子前,不相信地询问道。他身上还挑着个担子,担子里空空的,只剩下几片青菜叶子,想必是城郊来送菜的农民。 “当然了,大叔。”栀子脆声道:“您看的懂这画不?照着这画上的步骤,先这样,再这样……保管比任何树枝都好使!大叔,您来一把?” “确实好使,可是十文钱,太贵了吧,也就是竹片和鬃máo用的……丫头,三文,三文我就要两把。”那老农犹豫半天,道。 “瞧您说的……”栀子道:“这可是从没出现过的牙刷,您出价三文,不是寒碜我们的牙刷么?我告诉您老,有了牙刷,保管您再也不想用树枝!而且啊,用不了多久,我保管所有大清的百姓都会喜欢上牙刷的!您老……难道要等那时候再买?十文,一口价!” “那……成吧!”老农一咬牙,从怀里摸出一把铜钱,数出十文来,递给栀子,道:“我可没你这小丫头嘴皮子利索!不过,大叔我钱不多,只买一把好了!” “谢谢您嘞!”栀子双手接过十文钱,再礼貌地一个鞠躬,道:“记得用之前,先用开水烫烫!” 待那老农背身走了,南乔才冲栀子伸出大拇指,赞道:“干的不错!” “都是小姐教的好。”栀子欣喜地将十文钱jiāo给陈氏,道:“奴婢最喜欢说那个‘一口价’,听起来脆生生的,有劲儿!” “那就给我咬紧了,十文!一文也不少,咱们这才第一天,可不能便宜……”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42 只清仓,不甩卖 042只清仓,不甩卖 “卖牙刷喽,又方便又健康的牙刷啦,只要十文钱一把,要买的赶紧抢了呀,晚了就没啦……”小姑娘的声音带着稚气的悠扬,吸引着人群渐渐围了过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来一支。” “我要两把。” “……” “都有,都有!”陈氏乐呵呵地收着钱,而李秀则取了牙刷双手躬身递给需要的人,同时叮嘱道:“记得使用之前,先用开水烫烫!” 转眼间卖出十好几支去,几个相视而笑,充满了干劲。照这个势头,今天肯定是大丰收! “让一让,麻烦大家都让一让!” 说话间,十几个家丁打扮的青年人将她们的摊子紧紧围拢起来,将先前讨价还价的,正看着招牌比划琢磨的,都统统围在了外面。 “敢问众位壮士为何围了我们的摊子?”陈氏一把拉过南乔,将她护在身后,鼓起勇气,挺起身问道。这隆福寺街一向太平,突然遭遇一伙恶人,她又怎么不害怕吃惊? “这位大姐,你千万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说话的是一个相对年轻些的满脸笑容的少年,不过十七八岁,但却像是这一伙人的头领。这番话才说完,只见他又冲着身边的人道:“都愣着干什么,赶紧将这招牌给我收起来啊!还想招来更多人不成?” 不是坏人?不是坏人却围了她的摊子,收了她的招牌!陈氏怒道:“你们是什么人!要知道,这条街可是十三爷的地儿!你们,你们还是赶紧走吧,十三爷的人很快就要到了!” 这些魂社会的,欺负欺负小老白姓还成,一听说有贵人护着,还不马上撒腿走人?何况就是十三爷的名头! 但那领头少年听陈氏提到十三爷,当下笑的更加灿烂,道:“大姐,我们真的没有恶意……”见陈氏一味的戒备不信,他稍微靠近了陈氏,低声道:“我们就是十三爷府上的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真的?” “我们爷吩咐了,要将你所有的牙刷全部买下来,价钱还会稍微高一些,但是你要保证,在八月十五之前的这半个月内,不得再向任何人出售牙刷。”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那少年也有些着急了,一口气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这…….为什么?”陈氏不敢相信,十三爷要他们这些子粗滥的牙刷做什么! 陈氏疑huo,但南乔心眼可亮堂着。 正如陈氏所说,这隆福寺街是由十三阿哥罩着的地盘,一向治安良好。围住他们的这一群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进退有据的。而且,人虽然霸道了些,但都是满脸正气,怎么看也不像是魂社会的…… 那领头的说什么全部买下来?就这说话间,透过几人间的缝隙,南乔很快注意到,先前买了他们牙刷的人都被人拦了下来,然后高高兴兴地接了什么东西,将牙刷给了拦路的人…… “中秋节前不得再出售任何牙刷……”想必这十三阿哥,是借这新出现的牙刷做点什么吧。(.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可牙刷能做什么呢?不过管它呢,能将几万把牙刷顷刻间卖掉,对她们来说那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啊? 想到此处,南乔眼珠转了转,眼看陈氏还想问些什么,她赶紧拉了拉陈氏的衣袖,从她身后出来,仰脸甜笑道:“叔叔是要将我家的牙刷全部买下来?” “对。”领头的少年,正是十三爷的哈哈珠子,也即贴身随从跟班,常全。他接了十三爷的吩咐,正悄悄蹲在一旁观察南乔,但很快十三爷又有了新的命令,于是他就带人围了她们的摊子。 “我们家有好多好多牙刷,对了,秀姐姐,有多少来着?”南乔仿佛是忘记了,懊恼地皱起好看的小眉头,回头问李秀道。 “三……三万把。”李秀小声地道。 “恩。”南乔有了答案,顿时高兴起来,漂亮的小脸蛋仿佛是晨风中初绽的huā。只见她右手握拳办举,又伸出左手食指,一个一个地将右手指及其认真点了出来,道:“一、二、三……” 点完后将伸出三个手指的右手朝着常全晃了晃,道:“叔叔,三万多把,你全部都要么?我们可是要卖十文钱一把的,一口价,不便宜。” 三万多把,有些超出了估算,他本以为顶多也就上千把呢。不过爷吩咐了,不管有多少牙刷都要全买下来,绝不能让这东西在中秋节前流传出去……“一口价”是什么意思,他没听懂,但“不便宜”这三个字他当然是明白的。本就是要出个稍高了价,没妄图她们的批发价…… 不过,这个丫头真的很有意思啊……常全笑道:“三万把,十文一把,是三百两银子……” “可是,你还说中秋节前不能卖牙刷呢,那我们这半个月做出的牙刷怎么办?”南乔歪着脑袋,十分认真地问道。 “加上买你们半个月不制做牙刷的费用,恩,一共五百两,***,你看怎么样?”常全心道,好嘛,本来你这半个月能将三万把牙刷卖完就不错了,哪有时间做新的?可这丫头,却偏偏……得,谁让爷说不能难为她呢?多出两百两也不算什么,只要能将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爷他可不会在乎…… “呀,叔叔你怎么问我呢?我还是小孩子呢,可什么不懂的……”说罢又装作十分害羞不好意思地夺回陈氏身后,拉了拉陈氏的衣角。 “这孩子……”陈氏无奈地笑笑道:“让大人见笑了。”被南乔这一阵搅合,陈氏静下心想了想,也明白过来,示意李秀将手推车上的牙刷全部收回车里,那招牌也被折叠起来放好,道:“我家当家的,带着几个人在外城的huā儿市街的悦来客栈附近卖牙刷,虽然今儿是第一天,这会儿应该没卖出多少,但你们……” 爷们在南外城?难怪这里只有nv人……常全皱了皱眉,回头吩咐了身边人几句,待那人带着十来个人匆忙走了,才又笑道:“这位大姐,不如你请我们到家里喝杯茶,然后等你们当家的回来了,我们一并jiāo易?” “没有问题。”陈氏笑笑道:“十三爷的人,我们信的过。”说罢略作欠身,牵着南乔走在前面,常全和他剩下的一个同伴推起了手推车,走在后面,而最后面的,当然是李秀和栀子。 李秀虽然有些mi茫,不太明白为什么这几人要将几万把牙刷通通买下来,但她作为奴婢却是业内顶尖的,聪明地招呼了栀子一起跟在后面,什么也没有问。 而栀子,则是满脸崇拜地望着南乔的背影,心潮澎湃,激动万分。 她的小姐太厉害了! 面对那样令人害怕的公子,比自己大好几岁的秀姐姐都不住颤抖,不敢做声,可小姐却还笑的那样美!愣是让绝不可能用上这种牙刷的人买了一把,两钱银子! 而刚刚发生了什么?夫人都在疑huo发愣呢,小姐就一下将家里所有的牙刷通通卖出去了!还多卖了二百两!本来预算要亲亲苦苦卖上十来天,卖不掉还要降价的牙刷,就这么一眨眼,几句话,就全卖了?三百两加上二百两,天啊,一共是五百两! 这……这太神奇了! 小姐是仙nv下凡么? (pk成绩惨不忍睹,收藏情况不容乐观......某nv泄气ing......再次厚着脸皮吼一声,求收藏,求pk票,求粉红票!)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43 只清仓,不甩卖(二) 043只清仓,不甩卖(二) (元宵快乐!大家都吃了汤圆没有?nvnv虽然是一个人过节,但还是有吃汤圆哟,是黑芝麻陷的!) 陈氏领着常全穿过大街,进了胡同,很快到了家,淘出钥匙打开大mén,道:“两位请进吧。家居简陋,还请两位壮士不要见笑。” 路上的时候,陈氏也曾犹豫过,这么将十三爷的人带到了府上,那自己身为旗人,却在街边兜售物品的情况岂不是要被发现了?十三爷他,会不会问罪?后又想了想,既然被找到头上,她们家的身份是无论如何也瞒不住的。 与其因为不给他们带路,不让他们进mén的鬼祟行为引起对方的怀疑与反感,倒不如坦然大方地去面对。她家中窘困,每月只有一两银子的收入,若不想着法子挣点钱,要他们如何生活? 十三爷总会讲道理的吧,她毕竟是靠着双手赚钱,不偷不抢的!旗人家里,哪家没有商铺田产?只是别家雇人经营,而自家没有办法,抛头露面了而已! 再说常全,他之所以提出上mén,等待jiāo易的想法自然是有一点,但主要还是想完成自家爷的前一个吩咐――探探这个小丫头的底。这一番观察,他也看出来了,这位年长些的夫人和目标小丫头应该是母nv,而剩下的两位,从行动间看着就像是丫鬟下人…… 几人都是汉人打扮……常全本以为她们是城郊人,但这方向……这片可全是正白旗的人家,她们…… 手推车被留在mén楼里,陈氏将常全二人带进会客间,吩咐李秀上茶后,就告了个罪,牵着南乔回了内院,重新梳洗了一番,换了一身旗装,才又走了出来,施礼道:“失礼了。” “不敢,夫人太客气了。”竟然真的是旗人,或者是包衣之家……常全面上不动声色,起身与陈氏客气了几句,才复又坐下了。 他们十三爷府上的,个个都是最规矩的奴才,断做不出那仗势欺人的事情,何况,他自身是包衣出身,若对方真是个出身高贵的旗人,他在她面前,严格的说,还是奴才呢。 “敢问夫家贵姓?”常全略尝了一点茶水,茶水苦涩无香,一尝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茶。 “我家爷姓董鄂,全名董鄂宝柱。fu人娘家姓陈,家中都是无出息的,真对不住老祖宗传下的好姓氏……”陈氏面带遗憾,微微叹息道。 董鄂?陈? 姓陈的不好分辨,但董鄂可是满清八大贵姓之一,仅先皇的时候就出过三位皇贵妃!近些的时候,就有刚刚病逝的一等公、抚远大将军费扬古,那个两次大败葛尔丹,战功无数,极méng圣宠的费扬古! 大将军病逝时,皇上可是亲临吊唁了的!他记得很清楚,太子、三爷、四爷以及他们爷在内的所有成年阿哥们也都去上香了! 董鄂家的后人,竟然已经沦落到街上摆摊为生了? 常全心中几近掀起惊涛海làng,他有些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子,低头又轻轻啜了一口茶水,这次他再没有心思去品鉴这茶水到底用的是何种茶叶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稍嫌苦涩的茶水进了肚,常全心中安定了些,又问道:“不知夫人娘家是……”见陈氏微微愣神,以为对方不便回答,就道:“夫人不必介怀,我自己随意问问。” “这没什么。”陈氏轻描淡写地将陈家的情况说了些许。听到陈家竟有一名贵人在宫中,而且,这名贵人虽不是那掌权的,但在宫中也是不错的了,那是十七阿哥的生母! 一个是满清贵姓,族中出过三个皇贵妃,一等公爵;一个是皇子阿哥的姨母……这样的两口人,竟然穷的要去街上摆摊?这也太扯了吧? 常全心中只能苦笑,不知该做何反应才好。 他有些不安。这种不安,不是源于害怕――他常全自幼跟着主子,皇上的面都不少见,还会怕谁?他只是觉得……觉得这种反差也冲击,实在太大了点儿吧…… 好吧,这只是董鄂家一个旁支的旁支的旁支,近亲间没有什么大人物,所以才落魄了……常全在心中反复说服自己,与陈氏有一句没一句地说些闲话来。 感觉很久,其实也不过是两柱香的时间,就听见一阵马蹄声从胡同口渐渐过来,原来是宝柱和李言他们被人找到,得知了情况,骑着阿哥府提供的马匹就回来了。至于那一车牙刷,不是已经归对方所有了么?有李石在那意思一下,当个代表就是了…… 自打被陈氏领进内院,南乔就没有再去前面。毕竟她的身份是个小姐呢,怎么能随便见外客?反正价钱已经谈好了,以十三皇子府的名义,想必是不会出现反悔等不好情况的。 两百两银子而已,一个皇子会在乎?会在乎才是见了鬼! 所以南乔非常惬意地抱了个猫小姐,舒服地倚在椅子上翻着书。 这一次,没想道能碰见一个声名很好的皇子当冤大头。她本计算着几万把牙刷能卖个二百两银子就不错了……现在一下子有了五百两,那她的铺子的开业成本就更充分了! 若不是总听额娘说十三的人品如何如何过硬,她还真不一定敢跟他们讨价还价! 真是天上掉了好大的馅饼! “中秋节前不得流传”,难道十三是想用牙刷送礼?这样郑重其事地送礼,难道是要送给康熙老爷子?南乔边想边自顾点头,心中暗自得意,瞧瞧,她南乔和李言这也应该算是推动了人类文明的发展进程了吧? 或许,以后的史书上还会记载着这么一笔:大清康熙四十三年八月十五日中秋佳节,皇十三子向康熙皇帝进贡了历史上第一把牙刷,据说是一个叫李言的人最先发明使用的,据考,这也是世界史上的第一把牙刷…… “小姐,老爷和少爷,以及李公子已经回来了。”栀子悄悄进了mén,低声说道。 “回来了?那我就放心了。”南乔合上书本,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道:“今儿起的早,我得补个觉。你若是困,也去眯一会儿吧,小孩子正长个儿呢,不睡足可不行。” 栀子只是点了点头,没有答话。待南乔踢掉鞋子上了chuáng,她小心地将薄被拉好为她盖上,然后蹲下身将那两只绣huā小鞋在chuáng前摆正,保证南乔一下chuáng就能碰到鞋子,这才抱了个布偶,歪在椅子上打起盹来。 正如小姐所说,她这样的年纪,正是容易犯困的时候呢。 以前,自己那么拼命干活的时候怎么从不犯困呢? 想起以前,她感觉在城外的田庄上的一间茅屋里的生活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了……或者,她从没在什么田庄生活过,那些年的苦难只是自己的错觉? 可她那美丽的娘亲留给她的,嘱咐她无论任何都不能变卖的欲佩还贴身藏着…… 娘亲,您在那边好不好?栀子如今很幸福呢…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44 回话 044回话 晚霞漫天。 十三皇子矫健的身姿在空旷的演武场上辗转腾挪,掌风劲劲,带起衣袂飘飘。忽地,只见他一个健步,紧接着大喝一声,双掌朝着一个木桩猛地斜劈上去―― “咔巴……” “咕噜噜……” 那chéng人可堪一抱的木桩应声断成两截,下半段依然直立场上,几乎看不出有半分倾斜,而上半段在空中斜飞出一道凌厉的曲线,然后落在地上,滚出老远。 十三皇子察看了一番微微红肿的双手,又皱眉检查了那木桩的断口,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心中叹道:爆发力还是不够啊! 武学之道,并无半点捷径可言,只有持之以恒的练习、练习、再练习,方能有所成就……十三皇子自幼就将这道理牢牢记在心中,因此,就算是他的力量多日不曾有所寸进,他也只是皱眉叹息一声,并无半分不满及焦躁等负面情绪。 “主子。” “事情办的如何了?”十三皇子接过冰凉的máo巾擦了擦脸,剧烈运动之后的热烈与带着冰渣的冷水这一接触,这热与冰碰撞,让他瞬间精神焕发,清醒无比。 “所有的牙刷已经被全部收购,放在五号库房。已经卖出去的牙刷也都被一一追回,除了那小姑娘家里早已使用的几把外,并无一把流落在外。”常全躬身道:“卖家已经答应不再制作牙刷,那些卖了牙刷的,也答应不会仿制,至少在中秋节前,奴才可以保证街面上无一人贩卖牙刷。为了保证那些人乖乖听话,奴才亮出了主子您的名牌,请主子责罚。” “不,你做的很好。”他是不允许府上的奴才们借他的名头仗势欺人,但该用的时候,他自然不会迂腐。“这个牙刷,查出是谁想出来的主意?可是那小姑娘的亲人?” “是,但也不是。”话才出口,常全马上意识到这话不妥,做主子的,一向最厌恶奴才故意卖关子,或是含糊其词。在主子没有发怒之前,他赶紧道:“此人姓李名言,苏州人士,是个汉人。与那小姑娘并无半点亲戚,只是因为家中巨变,并曾救过小姑娘的性命,因此暂时借住在她家。但两方相处的极为融洽,不是亲戚,剩是亲戚。” “哦?”十三皇子缓缓在演武场看台上的石凳上坐下,几个shinv很快呈上了香茶及瓜果点心等物,又极为乖巧的退了下去。十三皇子端起茶碗,掀起碗盖轻轻磕了磕,感觉到水温正好,于是极为惬意地抿了一口。 “仔细说说,这个李言,还有救命之事。”十三皇子整个身子放松,好整以暇的坐好,竟是对这种芝麻小事极为有兴趣。他当然是有兴趣的,一个能让四哥真心微笑的小丫头,一个是制作出一种从未出现过的叫牙刷的虽不起眼却十分实用的东西的人……这会是碰巧么? “是。(.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常全见主子心情颇好,并未计较自己的言语之失,当下松了一口气,将自己探查到的消息笑容满面地娓娓道来。 借助于十三皇子的名头,他调查起这种无关痛痒的小人物小事件,根本没费什么心力,就将南乔一家的现状和相关亲戚族人都摸了一清二楚。至于李言,他在苏州的所作所为虽暂时不能确认,但他入京后的种种际遇却已被nong的明明白白的。 “哦,这件事儿说出来,主子您可别笑话奴才……”常全恬着脸笑道。 “你这小子,又皮痒了不成,敢跟爷卖关子!”十三笑道。他原本以为那小姑娘只是个简单的小姑娘而已,没想到,她一家竟还有些来头。一个拥有董鄂姓氏的上三旗人,那就不能简单地将其送给四哥了…… 不过,等过几年她大了,参加选秀的话,那也正好?只是她才七岁,有够等的…… 还有那个李言,惨遭巨变竟然还心性不失,也不错。 “主子您要将她家的牙刷全部买了,若是一般的商人,应该给个批发价,便宜一些对吧?怎么说,咱也是省了他们走街窜巷的辛苦不是?”见主子点头,常全装模作势地苦笑道:“南乔小姐她……她竟然让奴才将她家接下来半个月内制作的牙刷也买了!不对,他们家根本就不打算再做牙刷了,奴才huā钱只是买了个‘可能制作’,根本就得不到一把牙刷!奴才为了这个可能,还非得给钱不可!爷,您说说!您说说……” “若对方是个胆大包天的奸商也就罢了,可她明明就是个牙都没有换完的小丫头!得,奴才总不能让人说咱十三爷府上的奴才欺负一个小丫头不是,所以奴才两话也不敢说,乖乖地多掏了二百两!” 常全皱巴着脸,仿佛没有看到自家主子越来越欢快的笑意,继续抱怨道:“这倒也罢了,只能说这小丫头机灵,咱吃了瘪,不跟她计较。但一转眼,五百两银子到手了,她就说自己只是个小孩子,啥也不懂!爷,您是没看见,就南乔小姐当时那种天真无辜的样子,真就像是啥都不懂的小孩子……” “爷,奴才跟着您,也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什么人没见过?可像南乔小姐这样的,头一份儿!” “呵呵……呵呵……哈哈哈……”十三皇子再也忍不住笑,终于欢快地笑了起来。难怪四哥会笑,这小丫头真是个鬼灵精!还莫说,这一笑真是到心底地放松,自打太子哥哥越来越……自己可是有好些日子没有痛快地笑过了…… “得了,不就是多huā了二百两?又没让你出,跟要了你的命似地。”好半天,十三皇子总算是笑痛快了,这才慢慢平复过来,见自家奴才仍然郁闷憋屈地苦着脸,于是含笑道:“不过,你竟然被一个小丫头拿捏住了,说出去还真丢咱府上的脸面!这样,你最近跟爷出mén得的好处,就乖乖上jiāo吧。” “啊……”常全苦笑道:“爷您还稀罕奴才这点儿钱呐。”不过,他也就是面上装的苦,心里头却是美的不行。主子肯与他玩笑,那是说明主子不拿他当外人儿!他常全在十三爷这里的体面,那就是一等一的! 这奴才可不就是与宠物是一个道理? 只有主人喜欢的宠物,才会时不时地逗nong一番,若是那不喜欢的,你就是求着主人逗nong,那也是求不得了! 你若是敢随意地扑上前,看不一脚踹死你! (泪流满面~感谢小单单,感谢懒人琳琅,感谢你们送来的粉红票!特别是亲爱的小单单,三张票一下子将咱又拉回了十五名!咱感觉自己就是情人口中的巧克力,幸福的快要融化了!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前些日子,偶不说话,就没人投票~~呜呜,若是这样~~ 求收藏!求pk票,求粉红票!!!只要一张粉红就能瞬间超越前两名哟!哇哇~~你难道还没听见偶诚恳的哭声么? 另,今天回来的晚了些,下一章可能要过12点才有,瞌睡的可以去睡美容觉了,夜猫子同学可以继续期待!)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45 回话(二) 045回话(二) “对了,爷,关于南乔小姐,还有一件事儿。不过这事儿已经过去有一阵子了,不算是新鲜的了。”常全躬身笑道。做奴才的,都有一个特征,那就是几乎永远都直不起身子,永远都习惯性地恭敬弯腰…… “还有?是什么?”十三皇子满怀期待地问道。许久没有这么轻松乐呵了,他真的希望那个叫南乔的,能给自己更多的惊喜。 “大概是两个月前……对,就是两个月前的六月初一大庙会,南乔小姐和她的额娘第一次上街,出售一种布制的小玩偶,非常受欢迎。听说,这布熊就是南乔小姐想出的huā样,然后在六月初十的大庙会上,她们一共卖出去好几百那种玩偶,非常受小姐们的欢迎。有人猜,她们那天少说也赚了二百两银子!” “你不是说她们家境很是窘迫么?不是为了那丫头的病情,所有的家当都当光了,只剩一座小院子?”十三皇子疑huo道:“那她卖的是什么稀罕东西,又哪里来的本钱?” “关键就在这里!”常全右手一拍大腿,身子又往自家主子身边倾了些,道:“南乔小姐卖的布偶,根本就不用多少成本!主子,您看——”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布熊出来,双手呈给十三爷道:“就是这小东西,一点颜色鲜亮的碎布,加上一丁点棉huā,就成了!哪要什么成本?” 上半身是大红色,下半身是土黄色,只拳头大小,看着……没什么稀奇呀?不过,这小熊的造型倒是挺别致可爱的,也许nv孩子会喜欢。“这个,是南乔小姐做的?” “回爷的话,不是。”常全道:“这个是奴才办完事情回府时买的,街上不**人在卖,只要一文钱一个。南乔小姐一家,可是在这价钱降到五文钱一个的时候,就不再卖了。爷您是不知道,听说南乔小姐最初的价钱是两百文一个呢,而且专mén卖给有钱的小姐们。小姐们出手都大方,给的赏银一个比一个多,所以才赚了几百两银子。” “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常全感叹道:“南乔小姐之前也就是体弱多病的nv娃娃,没想到一场大病之后,竟如此聪慧伶俐……” “阿玛,阿玛——” “行了,你先下去吧。”十三皇子一听这稚嫩无比的声音,哪能不知道是谁过来了?于是挥退了常全,从石桌上站起,转身对着声音过来的方向道:“原来是阿玛的宝贝初夏呀…....来,自己到阿玛这里来……将格格放下,让她自己走。” 说罢,蹲下身,向前伸手期待的双手。 他虽然没有大婚,府上没有嫡福晋,但他早已成年分府,府上的shi妾格格也有好几个,眼前这个粉雕欲琢的nv娃娃,正是他第一个孩子,起名叫做初夏。 初,即第一之意。虽说“元”字更好,但她不是嫡nv,因此不能用。夏,则说明她出生的时候正值七月盛夏,已经有一周岁零一个月了,粉粉嫩嫩的,分外惹人疼爱。 “阿玛!阿玛!”初夏娇嫩的小身子裹在一件粉红色精致无比的旗装里,此时她挣脱开奶嬷的手臂,迈出小短腿,跌跌撞撞地向着十三皇子过去。 “乖乖,慢一点儿,稳住……不要急,不要害怕,阿玛就在这儿……” 这几丈远的距离却被鲜嫩小人初夏走的惊心动魄、惊险万分。奶嬷更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旁招呼着,生怕这位小祖宗一个不稳,就给摔了。这儿地上可全是青石,不像格格练习走路时铺着厚厚的毯子,摔了没什么,一点儿也不痛。可若是在这儿摔了,那还得了! 好在初夏没有让人失望,终是走到自己阿玛面前,扑进他张开的怀抱里,咯咯笑了起来。十三皇子也兴奋地将她高高举起,然后抛下,举起、抛下…… “阿玛,要!要!”没一会儿,初夏就发现了放在石桌上的布熊,伸着rou呼呼的小手,嚷嚷不停。 “这个是街上的东西,可不干净。阿玛这就让你给宝贝做一个,啊?”十三皇子一边耐心地哄着nv儿,一边吩咐道:“赶紧找人给格格照着做几个……” 没想到,一岁大的nv孩子也喜欢这玩意儿,那个小丫头还真是聪慧…… 南乔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只是一念之下、一时兴起地“勒索”了那个叫常全的少年区区两百两银子,自己就被贴上“鬼灵精”和“聪慧”等等相对来说比较美好的标签。 被人“勒索”了,就算是不对勒索之人痛恨万分,也该不会有什么好印象才对呀?怎么会这样呢?若她能稍微多想一想,再照照镜子,就会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才七岁……她忘记了,一个七岁的nv娃娃,只要稍稍nong出一点儿动静,哪怕只是与众不同的一点点,就已经足够引人注目了。 当然,此刻的她还不知道那个“调戏”她的“怪蜀黍”就是冷面王爷胤禛,将来的雍正皇帝;她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十三皇子列为重点关注对象,甚至若不是因为她是正白旗人,或许就会失去自由,被打包当成礼物送给“怪蜀黍”…… 还好她不知道。不然她一定会郁闷纠结抓狂,甚至心慌失眠,迅速步入更年期,那么,她所享受的美好温馨的童年以及期待的与李言青梅竹马的làng漫,就会像她前世童年万分无聊时所吹出的féi皂泡一般,没瓢多远,就“啵”的一声,消融不见了…... “李言,你去跟阿玛说一说,将沙发造出来。一个摆满布偶的房间,若是没有软软的能让人整个陷进去的沙发,那真是太可惜了!” 南乔和李言同往常一般对面坐着,各写各的大字。只是稍有不同的是,栀子也扒在mén边的小凳子上,对着凳子上放着的沙盘,也在认真地写字。当然,每写完一个字,她都不忘抬头往mén外张望一眼——若是有其他人过来了,她好能及时给主子提个醒。 “沙发?”李言闻言仔细想了想,道:“沙发的工艺虽然简单,但就是不知道以此时的冶铁水平,能不能做出高弹性又不易折断的弹簧来。若是没有质量过硬的弹簧,就算能想到替代品,那沙发也难以称之为沙发了。” “你不会出mén找个铁匠铺子问一问?”南乔有些不满,水润润地嘴唇也不高兴地嘟了起来。 昨日牙刷全部清仓后,宝柱万分兴奋之下就喝过了头,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挥舞着那五百两银票,一个大男人,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得亏陈氏见机的快,将小一辈们都赶回去歇了,又找了一张只有五两面额的银票将他手中那张五百两面额的银票换了过来。不然,这银票若是被他一不小心沾上酒水nong坏了,那可就真是乐极生悲了。陈氏其实连五两的银票也舍不得,更想用纸张替换来着,无奈宝柱竟还神奇地留了那么一丝清醒,普通的纸张,他还能认出是假的! 今儿一早,或是回想起了昨晚的尴尬,宝柱分外严肃,十分庄重地宣布了他同意开玩具铺子的消息,并表示,三日之内,就将店面或是买,或是租,给确定下来。 能开个玩具铺子,南乔深以为自己功不可没,因此,也是相当的热心。前世的她,大学之前都是有钱有闲的富家千金,从没为钱发过愁,与李言成婚后,却是被家族扬言除名,不仅收回了她所有的股份财产,还断了她国内几乎所有的投资渠道——想做生意?没mén! 现在,她的铺子马上就要开起来了,这让她如何不热心? (啊,竟然深夜一点半了,俺这码字速度真是让人汗颜~~不过,你收藏了么?你有粉红票却不拿出来? 那么,你听到俺哇哇的哭声了么?不留下点什么,小心俺蹭你一身眼泪鼻涕! 哼!)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正文 045 正文045 “瞧你,我又没有说不去问。”李言宠溺地对南乔笑了笑,道:“我只是在想,我是不是应该去十三阿哥府上去拜访一番?正如你猜测的那样,他暂时禁止牙刷流通,肯定是因为他有大用,最大的可能就是送礼,而且是送给康熙老爷子。” 南乔的眼睛亮了亮,又凝起眉头,道:“你的意思,是借这个机会出现在十三阿哥面前?可是,只是牙刷而已,很难引起他的重视吧?说不定你连他的面都见不着……” “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李言含笑道:“乔乔,这总是个机会,试上一试,就算不成功,咱也不会损失什么。咱们虽然年纪都小,特别是你才七岁,离谈婚论嫁还有不少年,但能早一点晋身,我心中就安稳一分。” “乔乔,我绝不能失去你。” 没有重音,没有太多情绪。这句话就这么轻飘飘地说出来,却仿佛如那亘古存在的大山一般,坚定,执着,永远都在那里,任是沧海桑田,也绝不能动摇一分。 南乔微笑起来。她放下笔,翩翩来到李言身边,在他倔强抿起的嘴唇上轻轻一吻,道:“我也是。” 这突如其来的一个轻吻,让李言怔了一下。亲吻当然是甜蜜温馨的,可这房间里还有一个人!他迅速地瞥了一眼mén边的栀子,见她依旧在认真写字,才算是放了点心。他轻摸着自己的嘴唇,低语道:“乔乔,你的胆子太大了。若是被伯母知道,我怕是要被用大扫帚赶出mén去了。” “她不敢的。”跟着瞥了栀子一眼,南乔嬉笑着回到自己桌前再次坐好,道:“你做的那些牙刷太马虎了,鬃máo不能太齐整,要有波làng线……” jiāo谈中的两人都没有发现,mén口栀子握笔的右手微微颤抖,左手藏在胸前,更是握的死紧死紧的。她看见了!她看见了! 当李言说出那句“我绝不能失去你”时,她因为不明白李少爷为何说“失去”,于是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她就看见了乔乔小姐那奇怪了举止。 她听不懂两人的对话,也看不明白那个动作代表什么。但她心中的直觉告诉她,那是秘密!是不能说出去的秘密! 小姐说的很对。她不敢的。 在她眼中,比她还小上一个月的小姐,是那样的神秘,强大,无所不能,犹如神灵一般……在她的心中,小姐就是她的信仰!她怎么会背叛自己的信仰? …… “少爷,少爷……” “怎么了?慌里慌张的。”李言皱眉道。 李石此刻满头大汗,面红气喘地向李言和南乔行了礼,道:“尚书家的小姐出mén了,此刻正在隆福寺。” 牙刷的事情才一忙完,他就被少爷派了任务,别的啥事也不做,只在尚书家mén口猫着,就等着未来的十三福晋出mén,然后回来报告。(.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他本以为怎么也要守个十天半个月的,哪知道,他才一过去,就见有马车从侧mén出来,慌忙一打听,竟就是他要守候那位小姐。 “真是准十三福晋,你确定?”南乔问道。 “错不了,乔乔小姐。”李石道:“我打听了,尚书府家一共就两位小姐,一位小姐春天参加选秀,当场就指给了十三阿哥,另一位小姐今年才六岁……而且,今天两位小姐可是一块儿去了隆福寺,绝对错不了!” “我去找额娘,大哥哥,你跟我一起去。”南乔站起身,匆匆进了内院,找到正在整理房间的陈氏,腻上去撒娇道:“额娘,上回您说过要准我出mén的吧,乔乔今天要出去。” “怎么是今天?今天街上又不热闹。”陈氏笑道:“等下次庙会,额娘一准带你去,让你玩个够!” “不要嘛,乔乔就想今天去。”南乔心中焦急,手上使劲地摇着陈氏,道:“额娘,上回阿玛买的纸张都用完了,乔乔要去买新的。而且,大哥哥说了,阿玛买的纸不适合画画用……额娘,您就让我去嘛,大哥哥说他会保护我的……而且我们就去隆福寺街,不会跑远的。” “你说,言哥儿跟你一起去?”陈氏被南乔摇的头昏脑胀的,想到有李言在,也就放了心。毕竟南英总在说,李言的功夫他们学堂的几个师傅加起来都打不过……“别摇了,额娘应了你还不成么?” “太好了,谢谢额娘!”南乔拥抱了一下陈氏,风一般的跑出了房间。 “哎,出mén要换衣服!” “知道了,额娘!” “唉,这个丫头,瞧这野性子……”听起来像是在埋怨,但陈氏脸上溺爱的笑容却怎么也掩饰不住。自己上了多少次香,求了多少次佛,才求得nv儿如今这般无病无灾,活泼可爱的?她陈氏欢喜还来不及,怎么会抱怨? 恩,也是带着南乔去给佛祖磕头的时候了。前些天一直忙前忙后的没有空,中秋节前,怎么也要去隆福寺拜拜,多添点香火钱…… 再说南乔心中焦急,就将一直细心维护的乖乖淑nv形象给抛在脑后,风一般地奔到自己房间。房间里,栀子已经替她找好了衣服,此刻她正举着一件月白色的绣huā旗袍等着自己的主子。小姐说了要出mén,那就一定能征得夫人同意――她对自己的主子可是有十二分的信心。 “栀子,你跟我一起去。”对越来越贴心的栀子,南乔也是越来越满意。 “好的,小姐。”栀子欢喜地应了一声,编辫子的动作也不禁快了些,很快就给南乔编好了一条漂亮的麻huā辫子。 南乔也没在意自己的打扮,一是因为没有镜子,她根本看不到自己的样子;二是因为她赶时间,而且,她今日出mén,只是要偷看那十三福晋几眼,并不需要在她面前露面。因此,只要衣服合适不丢体面,她也就满意了。 再说,她全身里里外外可都是陈氏一手包办的,哪一件不是陈氏的精心之作?除了在布料上有所欠缺外,这剪裁、压线、溜边、刺绣……这工艺上,可一点都不输人! …… 隆福寺前。 “少爷,乔乔小姐,瞧见没,那边那辆就是尚书家两位小姐乘坐的马车。”李石指着一辆外表漆成青灰色,一点也不显眼的四轮马车道。 既然马车还在,就说明人还在,并没有离去。南乔摘在腰间的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心中松了松。刚刚赶时间,她们走的急了些。 “那边有个茶棚,我们边坐边等吧。”李言望了望四周,今儿并不是大集会,街上人比昨日要少的多。 几人点了壶新鲜的菊huā茶坐下,李言道:“乔乔,你打算就这样去见那位准十三福晋?这……不好吧?” 南乔摇摇头,道:“当然不是。只是,我有预感,她一定是我见过的那位小姐。如果真的是她,那,我就有九分把握说动她……” (票票米有,收藏一定要给力啊!点击“加入书架”,拜托拜托哦~~)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47 机缘(二) 047机缘(二) 隆福寺,是受朝廷供奉的香火院之一,因坐落在东城,与护国寺相对,俗称“东庙”。 既受朝廷供奉,因而隆福寺的占地面积并不小。除前面的大殿、讲经堂、藏经阁等佛家建筑,在大殿的西北方向,还建有一个颇为不俗的园子。园子紧挨大殿的,是一潭清水悠悠的放生池,池中有各色锦鲤悠然自得的游曳,又有琥珀大小刚出生的小龟争相追逐,它们是新生幼儿,精力正是旺盛。还有那水底岸边的各色石块,恩,它们其实并不都是石块,你若不信,就找根树枝戳上一戳,保准你能发现有不少石块不耐烦地动了动,然后带着一身青苔,游进水底深处,看不见了。 绕过了放生池,再穿过一条翠竹掩映的逶迤小道,眼前豁然开朗――映入眼帘的,是一丛丛、一盆盆的各式菊huā,红、黄、白、墨、紫、绿、橙......犹如在举办一场颜色的盛会,让人眼huā缭luàn,不知从何处看起。风飘雪月、欲堂金马、黄微、红幢,醉贵妃,三学士……甚至那珍惜之极,难得一见的绿牡丹和墨荷,都能在这里找到她们羞涩的身姿。 “这隆福寺的菊huā虽不算是最好的,但却是品种最全的,也算是相当的难得了。”一个白衣少nv漫步在一片姹紫嫣红之中,犹如菊huā仙子一般。 “小姐说的极是。”少nv身边跟着一个二十来岁的俊俏少年,大眼浓眉,英姿勃勃,正是十三皇子。“隆福寺的菊huā可是要对平常百姓开放的,因此才会这般随意摆放,虽是少了风雅之趣,但却是热闹的很。就像这欲壶春,虽只有一盆,但却是大富之家也不多见了,正叫来参观的百姓们长了见识。” “十三爷说的真好。” 少nv顿住脚步,向十三皇子投去羞涩的一瞥。十三皇子只觉得从心中煞是柔软甜蜜,于是不自觉地定定望向少nv如欲的脸庞,脱口而出道:“胤祥,语宁,叫我胤祥。” 闻言,少nv语宁腾的红了脸。他……他…… 她曾经听说过他少年英明,侠义无双的名声,也曾在很多场合见过他英姿矫健的身影,但像如今这般,他就站在她伸手就够的到的地方,灼灼地看着她…… “胤祥。”也罢,既然今生已经注定会是他的福晋,那么,现在放肆一些,也没有什么不妥吧。 “语宁。” 丫鬟shi卫们都被留在园外,此时灿烂的huā海中仅有这一对璧人,脉脉相对不语。微风从huā丛中拂过,空气中魂合了让人mi醉的芳香。彩蝶们一对一对地翩翩起舞,享受着属于它们的,秋日最后的美好时光。 “姐姐,姐姐……” 由远而近的清脆呼唤惊醒了沉醉中的两人,少nv语宁突然发觉他离自己那么近,近的能听见他鼻端的呼吸,慌忙“呀”的一声惊退几步,踩翻了身后的huā盆,以致娇躯不稳,就要跌倒。 “语宁――”十三皇子瞬间将她拦腰揽住,柔声道:“小心些。” “姐――”蓦然出现的nv童见两人如此亲密,口中的声音戛然而止,惊讶地捂住了嘴巴,瞪大眼睛好奇地将两人瞧了又瞧。又一想到自己不应该瞧,于是捂着嘴巴的小手又慌忙捂住眼睛,转身背对两人,脆生道:“燕宁什么都没有瞧见!嘻嘻……嘻嘻……” “死丫头,不许作怪!”语宁平复了一下心情,轻轻推开十三皇子,整了整衣服,对十三皇子微微一礼后,对那nv童道:“燕宁,还不过来见过十三阿哥,真没有礼貌。” “十三阿哥吉祥。”燕宁才一正正经经地行完礼,就马上抬头向十三阿哥猛瞧,边瞧边歪着头好奇地问道:“你就是我姐夫么?” “不许luàn说话。不然下次不带你出来玩了。”任是语宁再大方,被自己六岁的妹妹打趣,又听的“姐夫”二字,也是涨红了脸,有了些恼羞成怒的味道。“你不是在前面跟小龟玩儿么?怎么找过来了?” “小龟们不乖,都钻不见了,不跟燕宁玩儿。”燕宁小嘴一瞥,不太高兴的样子。 语宁扑哧一笑,她完全可以想到,自己的妹妹手拿竹竿或树枝,站在水池边上,兴奋不已地帮小龟们翻身的情形……家里养的几只绿纹鬼就是这样被她折腾的瘦骨嶙峋,最后都算是怕了她――无论她怎么摆nong都是一动不动,那怕是被翻身肚皮朝上地饿上个把月,也死活不主动努力翻回来找吃的。 见到姐姐不仅不安慰她,反而在笑话她,当下气愤地一跺脚,极为生气地道:“而且,我的宝贝熊熊也掉进水里,nong湿了!姐姐,你看嘛――” 两人这才注意燕宁手中还提了个湿乎乎的布熊玩偶,布熊应该是掉进水池汲满了水,然后被人捞了上来,强力将水拧出,才使得它皱皱巴巴地扭曲着,显得十分可怜。想来,就算是能晒干烤干,也不会再恢复原样了。 “好了,好了。”语宁疼爱地拍拍妹妹的小脑袋,道:“等下咱们回去了,姐姐亲手给你做一个,成了吧?” “可是,可是……”燕宁也知道姐姐的一片心意,因此也不敢说不喜欢,只是不甘心地团团转,委屈地几乎就要掉眼泪:“可是,这是燕宁最喜欢的一个啊……都nong坏了!” “哦?这个,有什么不同么?”十三皇子诧异地问道。 “也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两个月前,我来这儿上香的时候买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燕宁就是喜欢这个,片刻不离身的戴在身边,虽然下人们照着缝了不少,可她连看也不看一眼。就连额娘给亲手缝的,她嘴上说喜欢,可还是一直带着这个。” 语宁有些皱眉,妹妹那么宝贝的东西被nong坏了,心中一定是十分难过的吧。额娘缝的妹妹都不喜欢,那自己的手艺……她叹气道:“或许是听人说了,这是京城出现的第一个布熊吧。” “第一个?”十三皇子想起那个既天真又狡黠的小丫头,于是下意识地重复道。 “当然是第一个!”燕宁十分委屈地道:“就算是她们做的再好,也不是燕宁的宝贝了……”想到自己心爱的宝贝从此丑巴巴的,心中的难过再也忍不住,“吧嗒吧嗒”地掉起眼泪来。 “燕宁……燕宁……”语宁一见妹妹哭了,顿时有些慌张,又劝慰不住,一时无法,竟向着十三皇子求起住来,道:“胤祥,这个……” “你别着急。”十三皇子微笑着蹲下身,看着燕宁道:“听说制作这个布熊的,是一个和燕宁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呢。” “燕宁知道。姐姐说过了。”燕宁哽咽地道。就是因为这是那没见过面的小姑娘亲手制作的第一个布熊,所以她才这样地宝贝。 见这句话引起了小姑娘的注意,十三皇子又继续道:“姐夫知道她是谁,燕宁想认识她么?她那里还有好多好玩的东西哟?”恩,她那么精灵的小姑娘,想必一定还有其它有趣的东西,就算是没有,她那么聪慧,又与燕宁差不多大小,一定能哄得燕宁开颜才是。 不然,若是燕宁哭着回家,少不得引起未来的岳父岳母询问。若是被人知道堂堂十三阿哥,竟然巴巴地偷会自己的未来福晋,那可就丢脸死了!至于那个南乔小姑娘,她不是爱钱么,自己偷偷塞给她几张银票就是了…… “真的?”燕宁眼泪汪汪地看着十三皇子,她那样子,仿佛十三皇子一个不承认,她就会立即再次大哭起来。 “自然是真的。”十三皇子赶紧保证道:“只要燕宁不哭,姐夫这就带你去找她。”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48 机缘(三) 048机缘(三) “燕宁不哭了,姐夫说话要算话。”燕宁总算是停止了chou噎,让两人都轻松不少。语宁从怀里掏出手绢,温柔地替妹妹擦脸。恩,今日多亏了十三爷,不然这小祖宗可是不好哄劝。 想及于此,语宁正要感激地向十三皇子施礼道谢,却见他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于是她脸上再次发了烧,嗔怪地斜了他一眼,低头道:“我们这就走吧。” “姐夫,快点儿!”小孩子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一被转移了注意力,燕宁开心笑了起来,只不住催促十三皇子快点带路,还让她找到更好的新鲜玩意儿。 “好嘞!”十三皇子爽快地应了一声,带头大步走在前面。 听听,姐夫,多么顺耳,多么动听! 心中舒爽,他当然更不会对自己的小姨子食言,于是带着两人回到放生池边,将两位小姐jiāo给了伺候的丫鬟婆子,让她们慢慢行走,而自己则快步走了一段路,招呼了自己的跟班常全,吩咐道:“你赶紧去快马找到南乔小姐,就说尚书家的小小姐十分喜欢她制作的布偶,要去找她玩儿,让她做好准备,迎接客人。你就说,只要她能让小小姐高兴了,爷我再赏她二百两银子。” “南乔小姐?”常全没有马上就去,而是有些不确定地挠挠头,道:“奴才好像刚刚看见了她……没错,她刚才正在寺外的茶棚里喝茶,与那个叫李言的一起,身边还跟着那个小丫鬟,不知道走了没有。(.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找!”十三皇子没好气地踹了常全一脚。 “爷,奴才这就去。”常全毫不在意地拍掉了印在自己身上的脚印,一溜烟地出去了。希望那位小祖宗茶尚未喝过,不然……要是她们直接回家了倒还好,若是不知道跑哪里溜达去了,那恐怕主子的鞋印要印到他脸上去了。 …… “你是说,十三爷带着尚书家的两位小姐要去伯父家做客?”初一听到常全的话,李言和南乔两人的第一反应就是震惊――这事情也太过巧合了吧! 他们巴巴地等在这里,就是为了看那尚书小姐一眼!而李言则准备去十三皇子府上求见,期望能见得皇子一面!这会儿……这常全竟说那两个贵人要主动见他们?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想要上访伸冤而不得mén路的农民工突然被告知主席要召见他一般! 过于戏剧化的转变让两人难以接受。一时间,南乔习惯性地装回了万事不懂的小孩子,李言则是默默在心中理了理思绪,问出了上面那句话。 “没错儿。”常全笑道:“主要是尚书大人家的小小姐,希望能认识南乔小姐。”见四周没有杂人,常全凑近了点,取出一张银票在南乔眼前晃了晃,对南乔低语道:“我们爷说了,只要南乔小姐能让小小姐高高兴兴的,满意而归,那这张银票就归小姐您了。” 二百两?这十三皇子还真够大方的。不过……南乔再次与李言对望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见了大大的“机会”二字…… 而南乔心中则是瞬间转了好几个弯――那十三阿哥和准十三福晋同时出现,并且都为了哄一个孩子高兴,竟然肯屈尊于她家这样的寒mén,想必都是对这小小姐极为疼爱。而尚书家的小小姐,年六岁…….. 身份足够尊贵,又容易哄骗,恩,应该比说服她十五岁的姐姐要容易些吧。那她不是比准十三福晋更适合的玩具代言人? 南乔chouchou秀气的鼻子,伸手摸了摸常全手里的银票,又极为不舍地收回了手,仰脸天真地道:“额娘说不能随便要别人的钱……” “呃……”常全闻言差点岔了气,心道,你这小丫头我还不知道?什么额娘说的,定是心中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呢,难道是嫌弃给的钱少了?话说,你认不认的银票啊!啊呸,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若是爷带着两位小姐出来了,自己还没将事情办妥,那就死大发了! “这个……李公子……”常全无奈,只好向李言求助。这小丫头无知无畏,也许不知道惹恼一个皇子加一个尚书是什么下场,那这李言总该知道吧!阿哥进mén,可是不由你欢不欢迎,都要跪迎的! “这个……常全大人,”李言拱手道:“十三爷肯屈尊,伯父想必定是诚惶诚恐的,只是,伯父的家境你也知道,会不会……会不会怠慢了十三爷和两位尊贵的小姐?” “放心。”常全笑道:“招待之事不必你们费心,我会去安排的。关键是小小姐,你明白么?” “明白,明白。”李言应道:“我会劝说乔乔小姐的。这样,我们就先回去准备了。” 话说,几人相互告了辞,常全也不耽搁,一面跑回寺中找主子回话,一面排人通知府上,带上一应的器物,率先去将南乔家中铺陈一番。而李言先是打发了李石迅速回去,通知宝柱做好心里准备,自己和南乔及栀子三人也是加快了步子。 “乔乔,你怎么想?”走在路上,李言忍不住出声问道:“我们是不是借这机会将店铺挂在十三爷名下呢?” “不,我们这只是小铺子,顾客群又基本只是nv孩,就算十三他答应接我们这个名,但却不会太在意的。”南乔迅速地道:“再说,你不是要他的东风么?若你再与生意连在一起,会掩埋掉你的其他才华的。” “铺子这里,有那位小小姐就足够了。”南乔一边疾步前进,一边冷静地道:“你注意到常全的话没有?这几位之所以要到我们家,就是因为那位小小姐十分喜欢我做的布偶。这样一个小姑娘,一定会对开个布偶铺子十分的上心,而我房间里堆满的大大小小的布偶,足够征服她了,从她这里下手,绝不会有意外的!” “你说的对。”李言想了想,沉声道:“只是转变的太突然,我一时有些进退失据了。乔乔,你放心,这次机会我绝不会放跑的。”可太突然了。突然到他到现在还有些难以置信。这一次,如果不能得到十三阿哥的赏识,他前面的路岂不是要更加难走? “恩,第一印象很重要。”南乔抬头瞧见李言眉头紧锁,表情很是严肃,想必是有些紧张了,于是“扑哧”一声笑道:“都说是人生如戏,李言,你看我们两个现在是不是正在戏台上?”然后放缓了脚步,捏着嗓子唱道:“苏三离了洪dong县,将身来在大街前……” “示曾开言我心内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哪一位去往南京转……”听的南乔唱起了自己前世最爱的段子,李言会意一笑,当下心神放松,不再想十三爷,也接了腔唱了下去。 没听说过小姐还会唱戏啊?栀子望向自己主子的身影更敬畏了:小姐果然是什么都会的。唱的真好听…… (其实,俺不想总唠叨的,啊啊啊,给点力啊!)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49 机缘(四) 049机缘(四) 只说他二人一路回转,刚到二条胡同口就被焦急万分的宝柱一把拉住,问道:“怎么回事?十三爷他怎么要来我们家?是不是牙刷有什么不妥?” 还不等李言回话,宝柱就苦道:“我就说!我就说!人家十三爷想要我们几把牙刷,我们该高高兴兴的上供给他才对,怎么能收钱!还收了这么多!言哥儿,你说,咱们将这银票还给十三爷了,他就不会再找我们麻烦了吧!” “阿玛,您缓口气,先听听李大哥把事情说清楚!”南英扶着宝柱的胳膊劝慰道:“人家一个尊贵无比的皇子,哪能给咱们计较这等小事!阿玛,您缓口气,缓口气,再说了,有什么话,咱也不能站在道路上说不是?” 他心中也是奇怪,阿玛今日怎么如此沉不住气?也不想想,就算是人家十三爷对咱们家有什么不满意的,随便派个人说个话就能将自家折腾的低朝天了,怎么会亲自上mén?而且,还有两个什么尚书家的小姐同行? 其实他能想到的,宝柱未尝想不到,只是有个词,叫“关心才luàn”。想他宝柱憋屈了那么多年,眼看着家中一日穷过一日而无能为力,眼看着妻子当掉了最后一件首饰……可就在他发现自己有用了,就在他做出的牙刷卖出了难以想象的高价,他宝柱生平第一次凭着双手挣得这么多的银钱之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怎么会不让他心慌意luàn,进退失据? 昨天他收了十三爷府上的银票,今日十三爷就找上mén来,一定是因为牙刷!除了牙刷外,他想不出自己家和十三爷有任何jiāo集!不管是因为自己亲手做出的牙刷出了问题,还是因为他手下的银钱出了问题,从而给家中带来灾祸的话,他宝柱有何面目再见人! “伯父,您别担心,不是牙刷的事儿。”李言搀住宝柱的另一只胳膊,扶着他边往回走边细声道:“咱们卖,他们买,只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您若是不肯收钱,才会让十三爷生气呢。您想想,十三爷那么尊贵的人,怎么会为了区区几百两银子败坏他的好名声?” “真不是因为牙刷?”听到李言如此说,宝柱才有些信了。在他眼里,陈氏一个fu道人家,南英是个孩子,他们的话,都听不得。只有李言,一直都很沉稳有学识,说话做事有条有理,因此,他的话,宝柱才会认真地听。 “当然不是。”李言温和地笑道:“伯父您肯定想不到,这件事只不过是因为尚书府家的小小姐曾经得了乔乔制作的布偶,爱的不行,就想见见乔乔。十三爷只是为了让小小姐高兴,您知道,他可是和尚书家的大小姐许了婚的……” “就是这样?”宝柱吃惊地问道。 “可不就是这样?”李言笑道:“伯父,那小小姐听说才六岁多,这小姐的脾气一上来……如果十三爷不与她在一起也就罢了,说不定只是让她闹一闹,也就过去了。可是,今日,十三爷凑巧与他未来的福晋在一起,若是让她闹开了,十三爷会不会让人看了笑话去?” 宝柱闻言也呵呵笑了起来。这肯定是因为十三阿哥偷偷与未婚妻见面,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就挑起了小小姐的兴致……转而又有些担忧地看了看南乔,道:“那乔乔会不会有事儿?” “怎么会!”李言道:“那小小姐也只是一时好奇罢了,最多是跟乔乔讨要几个布偶。(.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伯父,您可是正儿八经的正白旗人,咱们这天子脚下的,由皇上他老人家看着呢,出不了事儿!” 也是,自己可是有身份的旗人,能出什么大事儿。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又不与牙刷有关,宝柱也就定了心,恢复了以往的沉稳。轻轻挣脱了南英和李言,他背负双手,迈着大步很快回了家。皇子要来,他们虽然穷,但礼数可不能少…… “还是李大哥你厉害。”南英向着李言挑起了大拇指。 “石头没有跟你们说清楚么?”李言有些皱眉,心道,李石年纪虽不大,但一直都是挺机灵的,这么重要的消息,怎么会传出了岔子? “石头的话,阿玛哪里听得进去。”南英转身牵了南乔的小手,道:“阿玛一听十三爷要来,立马就慌了。后面的话,根本就没听进去。还好额娘心细些,细细询问了石头,琢磨着以十三爷的名声,绝不可能单单到我们家找麻烦,现在正忙着擦洗桌椅呢。” “咱们家的情况,十三爷府上的人也知道,也用不着大张旗鼓的收拾,只要不失了礼数就好。”李言拍了拍南英的肩膀,笑道:“待会儿,若是有机会在十三爷面前露脸,你可千万别怯了胆。该表现的时候就要大胆表现,说不准,十三爷就看你上眼,随便给你点甜头,也够你少打拼几年的了。” “我才十三呢,不急。”南英笑笑道:“不过,我南英绝不会给家里丢脸的。” “成!这才是我李言的兄弟。”李言又拍了拍南英的肩膀,道:“我们也赶紧吧。” 几人回了家,又碰见陈氏在客厅里团团转,一会儿说没有好茶叶,一会儿说没有好茶器,一会儿又说桌椅板凳都太旧了,一会儿又唠叨宝柱,说早劝着他雇人将家里翻新,至少也重新刷上油漆,再添点好家具什么的,不然家中怎么能还像往日一样的寒酸…… “早说了让您买点上好的茶叶茶具回来,您却总是推说忙忙忙……还有家具,说huā点银钱买套体面的,爷您却非要自己得空了自己打……”陈氏站在客厅之间,看着这也不顺眼,是那也不顺眼,道:“看看,连一盆huā草都没有,这让人怎么待客!” “伯母,您可千万不能这样想。”李言温和地劝道:“咱们本就是百姓之家,如何能跟皇子府还有尚书大人府上相比呢?咱只要不失规矩不失礼,谁还能挑了错处不成?” “可,这不会怠慢了十三爷么?”陈氏道。 “伯母,您想想,十三爷的身边的常全可是昨日才来过,咱们家什么情况,他们能不知道?”李言的话未说完,就听见有人借口道:“李公子说的正是。爷,夫人,我们主子说了,他和两位小姐都是私下冒昧到访,两位不用过于紧张,只当是寻常客人就好,而且,千万也行大礼。” “十三爷的意思,是不想让今日来此处的事情被外人得知?”李言问道。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常全让人抬进了一个箱子,从中取出茶具茶叶、及瓜果点心等物jiāo与陈氏,又用力擦了擦桌椅,见桌椅虽旧,却擦试的十分干净,于是满意地点点头,本来还想着在上面垫上锦缎什么的,也都放弃了。 “都别紧张,别紧张。”常全挥手让人将箱子抬了出去,笑道:“我们主子最易相处不过,你们见了就知道了。” 既然人家说了是悄悄来访,众人心中虽还是有些忐忑,但也都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宝柱将南英和李言叫住,叮嘱了一遍等会儿要用的礼节,又都换了身最好的衣服,又考虑到尚书家的两位小姐正是孝期,于是又精心挑了素色的……最后其他人都在影壁那儿等着,只宝柱一人陪着常全肃颜等在mén口。 很快,一骑白马并一辆青灰色马车缓缓行了过来,由常全引着,进了大mén,再进了院子。 “主子。”常全向着骑马的青年躬身问候道。 “十三阿哥吉祥。”其他人见状,齐齐弯下了腰。 这就是传闻中侠义无双的十三阿哥?南乔人虽然微微弯腰,眼睛却没有安分,偷偷打量起这位“历史名人”来。大眼浓眉,一身英气,身高……身量不是特别地高,也只比现在的李言告上那么一丁点儿,还说不定是因为李言屈身的缘故……不过,精气神很好,自信,贵气。 就在南乔不安分地偷看中,十三皇子随意“恩”了一声,三步两步就走到南乔面前,挥手让她身旁的人站开点,低声道:“我知道你小丫头机灵,等下帮爷将车里的那个小丫头哄得高兴,爷少不了你甜头。” “呃……”这么直接?不是说皇家最重规矩的么?这是十三皇子?整一个想方设法讨未婚妻喜欢的愣头青嘛!南乔愕然抬头,历史的神秘感被破坏干净,于是她有些怔住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50 机缘(五) 050机缘(五) “别给爷装傻充愣!”十三手指轻轻在南乔额头上弹了一记,故作严肃地警告道。装!装!装的还挺像呀! 疼……这人莫不是有máo病吧,一个大男人专mén来欺负一个小nv孩?真疼!南乔小嘴一瘪,顿时眼泪汪汪地,十分委屈。 “你……”十三一看她依旧不做理会,看那神情就像他怎么欺负了她一般。这个小丫头片子可不能以常理度之,万一她眼窝中那些水豆子真掉下来了,他十三非糗死不可!好吧,爷忍了!十三后退几步,见他人还在躬身等着自己,于是道了一声“免礼”后,示意常全打开车帘,请两位小姐下来。 这一通jiāo流其实很短,众人只看见十三爷巴巴去跟南乔严肃地说了句什么,但南乔做是听不明白,于是有些懵懂,有些委屈,然后十三爷就退了回来,但他脸色却是十分古怪,有恼怒,有无奈,加上那明显是强行装出来的尊贵笑容…… 十三爷有什么要与一个小姑娘说的?又怎么会是这样的脸色? 好在尚书家的两位小姐盈盈下了马车,就在众人一一见礼之时,南乔仔细一瞧,那大小姐果然就是当初买她布熊的第一位顾客,似乎依旧是那日打扮,只是在那素白银线旗袍外面罩了件同色的斗篷,白欲一样的面庞上飘着若有若无的红晕,淡淡地微笑着。 她的手中牵着的那个小姑娘,六七岁模样,同样的素白旗装加小斗篷的打扮,个头比自己要矮一些,行礼时一板一眼,正正经经,礼毕后就一脸的天真烂漫,四处打量着,显得十分好奇,最终目光定定地落在了南乔身上,应该是猜出了南乔就是她想见之人,这位,就是那小小姐无疑了。 再后面就是一个人做丫鬟打扮,南乔也认得,正是那日给她带了很多客人的秋儿姑娘。 “姐姐,乔乔见过你呢。”南乔仰着小脸甜甜笑着,对这位未来的十三福晋道。恩,这是“贵人”,热络一点没错的。 那大小姐微笑道:“小姑娘记性真好。” 她话音刚落,就见那小小姐抢着叫道:“我知道,我知道,姐姐买走了你的第一个布熊,就是这个!”说着摊开手中那只拧的皱巴巴的布熊,原本兴奋的眼色突然黯淡下来,极为不舍地道:“可是,已经nong坏了……” “啊!真是第一只呢,我在它脚底留了个记号的!瞧这儿……”南乔从小姑娘手中接过布熊,示意小小姐看那布熊的脚底。她当然没有luàn说话,这只确实是她亲手做的,而且确实留有记号。 当初她制作布熊的首要目的,就是为了让李言遵循这个线索找到她。而且,为了让李言能够肯定是她,她还在所做布熊的脚底费心绣上了huā体英文字母,左脚是个“n”,右脚是个“q”,组合起来就是“南乔”的首字母缩写…… 当然,这并非是她实际上做出的第一只布熊――她记得第一只做出的布熊根本就不合格,被拆掉返工了!后来几十个成品合格布熊都放在一起,她哪里能记得哪一个是最先出的?不过,是第一个被卖出去的,确实不假,那就当这只是第一好了…… “好难过,都坏掉了……”南乔将那皱巴巴的布熊捧在手心里,三分惋惜,三分不舍,外加三分心痛难过地叹气道。 看到南乔指出来的记号,又见南乔如此心疼难过,小姑娘也被勾起了情绪,加上这本来就是她的宝贝,心中更加难过,眼泪又溢满眼眶了。想来若不是周围有很多不认识的人看着,她一定会嚎啕大哭的。 “燕宁……”十三本来见两个小姑娘说的挺热乎,原本郁闷的心情就有了好转,毕竟他们今日来此的目的就是哄好燕宁这位小姑奶奶。但才一转眼,就事态急转直下――两个小姑娘一起眼泪汪汪的…… 难道以前的判断错了?这南乔根本就是一个懵懂的普通小姑娘,什么让冷面四哥温心一笑,什么“敲诈”了常全两百两银子的,都是她无心而为的?难道真的自己的判断出了错?十三不确定地叫了一声:“南乔……” 呃,好吧,要真惹得这小姑娘在他们家院子里哭了,貌似真不妥。收到十三发来的“信息”,南乔凑到正十分伤心的小姑娘耳边低声嘀咕几句,只见小姑娘很快眉开眼笑,兴奋地问道:“真的么?” “骗你是小狗。”南乔笑道。 “那我们快走吧。”小姑娘拉着南乔的手,回头对十三和自己姐姐道:“姐姐,我去她屋里做客去了。”然后又对一旁的宝柱陈氏等人行了礼后,就迫不及待地摇着南乔的胳膊催促她带路。 南乔也没说话,只乖巧地向众人一一行礼告退,只是在十三十分疑huo的目光看过来时,她伸出食指和中指,比划了一下。 这个小丫头片子!刚刚果然是装出来的!哼,不就是两百两银子么,爷我不会赖你的!十三微哼一声,算做是应了。 “乔乔,记得招待好客人!”陈氏微笑着吩咐道。听说了这几位尊客主要是为了自己的宝贝nv儿而来,陈氏一直都放心不下。自打客人一进mén,那十三爷才一下马就跟南乔说了什么,她心中更是紧张。好在此刻,眼见这小小姐性情天真,不像是那刁蛮之人,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下一半。 “知道了,额娘。”南乔引着小小姐去了内院,秋儿和栀子跟在后面。就算是不会出现什么危险,尚书家也不会放心小姐一个人。 “我叫南乔,家里人都叫我乔乔,有七岁了。你呢?”南乔边走边问道。 “我叫燕宁,家里人……恩,还是叫我燕宁,才六岁。”南宁调皮地吐吐小舌头,又问道:“那我可以只叫你乔乔,不叫你姐姐么?” “当然了,我喜欢乔乔这个名字。”南乔抿嘴一笑。她知道,一般的小孩子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比别人小,特别是在同龄人面前。 “你们家的房子都好旧哟。”燕宁好奇地打量四周,觉着这真与她的住处大不相同。除了那两颗石榴树是她认得的,其他“huā草”她都不认识,而且,看形状好奇怪的…… “恩。我阿玛为了给我治病,钱都huā光了……”南乔嘀嘀咕咕地将自己曾经的病情说了些,很快就到了自己的mén前,道:“栀子你留在外面。”然后又跟南宁嘀咕道:“房间里可都是秘密……” 秘密?燕宁兴奋起来,也看向秋儿道:“秋儿姐姐你……” “奴婢正想在这儿歇歇脚呢,多谢小姐体恤。”秋儿微笑道。 大户人家,久经训练的丫鬟就是有眼色。南乔心中赞叹一声,将mén推出一个只够她们进去的小缝隙。故作神秘是一方面,因为越是神秘的东西,越能引发小孩子的兴趣;更重要的是,像秋儿这种丫鬟,十有**都是针线活不错的――店铺还没有开起来,她不想让自己即将推出的新布偶被更多人知道。 见南乔如此神秘兮兮的,燕宁果然兴奋――里面到底有什么呢?太紧张了!太期待了!太刺激了! “哇!哇哇!”被南乔从mén缝中推进房间,就听见燕宁惊喜的大叫不已。 搞定!这里面的小姑娘已经沦陷了……南乔得意一笑,对栀子使了个眼色,自己也闪身进去了,当然,mén也跟着关好了。 “乔乔乔乔!” “好喜欢!好喜欢!这些燕宁全部都好喜欢!”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51 机缘(六) 051机缘(六) 此时正是上午十点左右,仲秋金色的阳光已经能从窗子中洒进来,照的房间中十分明亮。过了这么多天的累积,陈氏和李秀空暇时做出的大小布偶已经将南乔不算太大的房间堆的满满当当的――四面墙上挂着的,架子上一层一层摆着的,chuáng上散luàn放着的…… 此时的燕宁兴奋的满脸通红,眼睛闪闪发亮,一会儿抱着一个比自己还高的布熊又蹦又跳,一会儿觉得那美丽的猫猫十分mi人;才觉得大个的很软和,又觉得小小的那一种她能拿的更多……最后竟是什么也顾不得了,踢掉鞋子爬到南乔chuáng上,将上面放着的大小玩偶全部拢到自己身边,才觉得满足了些。 “乔乔,这些都是你做的么?你真厉害!”燕宁心中十分佩服,望向南乔的目光中满是崇拜。太喜欢了!这些,她真的真的好喜欢! “怎么会呢?瞧瞧这个,我叫她美丽猫小姐,个头比我还高呢,我可做不了。”南乔横抱着一个布偶,笑道:“只有那几只小的是我做的,其他的,都是我额娘照着小的,放大成大个的……” 在燕宁崇拜的目光中,南乔一个个地将她的布偶做了介绍,听的燕宁两眼中全是星星,最后低声道:“燕宁啊,这可都是我的秘密,你不许告诉别人哟?” “不会的,不会的。”燕宁一听道是秘密,当下赶紧做了保证,被人如此信任的感觉,让她心中充满自豪。“可是,乔乔,我也好想要呢。” “你想要呀……”南乔装过很为难地皱起眉头,道:“可是,阿玛说这些都是留作开店子卖钱用的。你知道,我以前总是病总是病的,将家里的钱都用光了……” “我买!乔乔,我有银子的!”燕宁摘下身上的荷包,迫不及待地打开,将其中的银钱全部倒了出来。但其实也没有多少,都是打成各种吉祥图案的很小的银裸子,每个也不过是一两二两的分量,总过有十来个,想必是留作以防万一用的。 “这些够不够?”燕宁期待地看着南乔,见她依然十分犹豫,又赶忙道:“秋儿姐姐身上还有好多!姐姐那里还有银票!姐夫也有钱的――” “我们是朋友了,怎么能要你的钱?”南乔打断燕宁的话,将银裸子一个个地又装回荷包里,塞回燕宁手中,低声解释起来。“阿玛说,这些都是秘密,暂时不能让人知道的,你还是第一个看见它们的人呢……” 七绕八绕,拐弯抹角,歪理邪说,额,这个词好像有些不恰当,总之,经过南乔的一番推心置腹的委婉解说,终于让燕宁同意了南乔的说法,觉得现在不能让别人看见这些布偶,并将她的兴趣引到玩具铺子上来,道:“因为这些都是我想出来的,阿玛说了,等布偶开起来,我还可以在铺子后面拥有一个房间,里面可以随便我怎么安排……” “真的么?”燕宁不信地问道:“那你可以将所有的地方都摆满布偶么?”在她眼里,一间像南乔现在这样的房间是最幸福的事了…… “那当然了,想摆多少摆多少。到时候,你一定要来看看……”于是,两人又头挨着头,叽叽喳喳地讨论起玩具铺子来…… 南乔放弃了将燕宁忽悠上套,即用将开的铺子一成的股份送给她,以换得用尚书府和十三皇子府的名头,为铺子保驾护航的想法。[.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这并不是她做不到――以燕宁此刻对她的信任程度,南乔说什么,她想必都是听的――她不想这么做…… “别给爷装傻充愣!”十三他为什么如此说? 燕宁是一个六岁的小姑娘,恩,他能将其当作一个小孩子哄着劝着,而为什么对自己这个仅仅大了一岁的七岁小姑娘,他却觉得自己在“装傻充愣”? 六岁,或者七岁,在一个十**岁的大人眼中,应该是没有什么区别的吧…… 难道是自己的某种行为,让他觉得自己不同于一般孩童,而是更聪明,更狡黠,或者更懂事些? 想到此处,南乔心中无奈地哀叹一声。聪明一些,狡黠一些,懂事一些……这些都不要紧。但如果自己“骗的”燕宁签下任何协议,然后被人得知,首先面对的,是宝柱和陈氏,他们会不会觉得自己的nv儿突然间聪明的过了头,以至于他们会怀疑这还是不是自己nv儿? 然后就是尚书大人一家,他们会不会对一个年仅七岁,就有此心机的小nv孩感到害怕,从而禁止自己nv儿和如此危险的人jiāo朋友,不然会被卖了还替人数钱?那时候,就算是签的协议,他们也能借口说是燕宁年纪太小,被人哄骗,不承认协议的有效性? 再次是十三阿哥那一类人。她想不出来这些人知道后会有何反应,只觉得任何反应都极有可能。正因为这种不确定性,让南乔本能地觉得十分危险,因而果断地放弃了做任何尝试。 聪明一些不要紧,但如果被认为是“妖孽”,那还是算了…… 再说,燕宁是个可爱的小姑娘,率真爽直,身上没有任何小姐脾气,到她们这种贫陋之家,也不曾表现出任何或厌恶或鄙视瞧不起的情绪来……因而,赢得她的友谊,进而维持这种单纯的jiāo往,比纸上的协议更适合、更有效。 想一想,如果有不长眼的,在燕宁她最好的朋友开的,也是她最喜欢的铺子上捣luàn,她会置之不理么?肯定不会的。 再有,宝柱已经将店铺的位置定在了隆福寺街。那条街一向治安良好,加上他们现在开的只是个小铺子,应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没有人找其麻烦吧?他们家又不曾得罪过什么人…… 两个小姑娘之间的友谊,并不难产生。有共同的爱好,有一个共同守护的秘密――然后,友谊就这么产生了,简单但真诚。 “那,燕宁,首先呢,你要将你想到的东西画下来,比如,你想要做一只可爱的小狗……”南乔拉着燕宁下了chuáng,来到桌前,拿起一只炭笔,然后在桌子上铺上白纸,三笔两笔地勾勒出一个卡通狗仔的形象。 “哇!好可爱的狗狗!”燕宁兴奋地拍着小手,望着白纸上的卡通狗,眼睛又开始冒星星。 “可爱吧?”南乔笑道:“做布偶玩具的关键就只有一点,怎么可爱怎么做。如果对这个狗狗很满意,然后,就是让它更可爱,更不同,比方说,要不要在头上扎个蝴蝶结?穿不穿衣服?穿什么衣服?你看,咱们屋里这三样,猫猫就穿着漂亮的裙子,扎着蝴蝶结,而熊仔就是只有个简单的马甲,兔兔是不穿衣服的。” “然后呢,然后呢?”燕宁问道。 “然后,我们就可以尝试着将它用布缝出来。” 南乔搬过自己的小针线篓子,从中找出几块布,剪好了形状,开始缝起来。以她半吊子的剪裁水平,尝试一个新的设计自然是不大成功的,缝出来的狗狗扭扭捏捏,十分难看。南乔自己笑话了自己一番,又将它拆掉了。 “我的针线活也不到家呢。额娘说,还要多练练。”南乔笑了笑,显得有些沮丧。她本质上一个成年人,当然不会因为这点事情沮丧。但现在她不是燕宁的同龄好友么?如果友谊的一方太过于完美,很快就会会另一方照成很大的压力和打击,这样,友谊就有了致命伤,难以维持长久。 “可乔乔你真的好厉害!”见到南乔沮丧,燕宁安慰道:“燕宁也想做出自己的布偶,可惜画画也不好,针线一点也不会呢。 “燕宁这么聪明,肯定能很快学会的。”南乔真心鼓励道。 两人又说笑了几句,就听见秋儿敲mén道:“二小姐,大小姐说,该回去了。夫人说不定要着急了。” “啊,这么快!”燕宁很是不情愿地穿好鞋子,习惯性地想要找面镜子照照,但看了一圈也没有发现镜子,于是问道:“乔乔,你都没有镜子的么?” “恩,额娘说镜子很贵的,等铺子赚了钱,就给我买一个,要很大很大的那种。”南乔装作很是向往地说道。 原来,乔乔家真的很缺钱啊。本来因为南乔始终不肯松口给自己布偶,燕宁心中总是有些不大高兴,以为南乔不将自己当成真朋友来着。但此刻,见她连梳妆的镜子也没有,心中那点儿不高兴也烟消云散了。 乔乔她真是不得已的! 自己可是第一个看到这些布偶的人! (喜欢的朋友,请别忘了收藏啊~~)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52 机缘(六) 052机缘(六) 话说十三目送南乔和燕宁进了内院,接着语宁也被陈氏请去了客厅,而自己…… 内院自然去不得;他倒是想陪着语宁,但一来他们尚未完婚,人前总在一处于语宁的名声总是有碍;再者,按照规矩,若非通家之好这种程度的熟稔,nv眷与男宾俱是分开接待的。(.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他总不能让人说他不知规矩! “这儿是……”十三指着院中一片被踩的白生生光溜溜的地面,道:“看这痕迹,是你们练功的时候踩出来的吧?” “是呀,十三爷真是目光如注,以前这是南英的专用场地,我李言承méng伯父收留之后,就常与南英在此处切磋,久而久之,这地面就踩成这样了。”李言微微躬身答道。 十三问话,本该作为家主的宝柱来回答。但李言见宝柱一直脸色极为严肃,面上虽没露出胆怯之意,但嘴唇蠕动几次都没有说出什么来,想来也是在强撑着。至于南英,估计也是指望不上的,于是他只得站出身来。 “哦?”十三道:“我旗人重武功,其中子弟俱以习得一身上等功夫,从而征战沙场,建功立业为荣,南英……”十三看了身边立着的南英一眼,见他虽只有十三四岁,面庞还留有稚嫩之色,但目光坚定而热切,身姿笔直,一看就是少年俊杰,心中就存有几分喜爱之意。特别是成长于如此窘困之家,这份贫而不怯,积极向上的心性尤为难得。反正这会儿无事可做,等下试试他好了。 “南英尚武是理所应当的。”十三审视的目光打量了一眼李言,继续道:“但李言你可是苏州人士……江南文风鼎盛之地,人人喜爱诗书礼义,你也爱武?”看你这身板,显得略微纤细了些吧,能有几分力气?而且,你一个汉人,若要上进,科举才是正途…… “十三爷说的是。”李言微微一笑,道:“我也只是为了强身健体罢了。”他也听出了十三话里的意思,又见他对南英颇有些另眼相看的意思,这会儿也就没再多说什么。这可是南英千金难求的机会,只要十三赏识,南英的前途还会差么? 伯父伯母一定会很高兴的,乔乔也会十分开心的。 他也曾考虑到十三日后会有一段时间被康熙雪藏,他们此时与其挂上关系,到时候会不会受到不良影响,但又想到,十三被冷落那是在康熙五十一年再废太子之时,如今才四十三年,这中间尚有八年的时间可以运作……更何况,康熙后来虽不再宣见十三,但也不曾说十三有任何罪名。最最重要的,十三和未来的皇帝四爷之间的关系从未断过! 这李言倒也实诚,不似读书人那些虚伪。(.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十三爷的目光再次看向南英,甩甩臂膀,活动活动手腕,向他招了招手,笑道:“来,南英,陪我活动活动。” 我?任是南英一直在心中给自己鼓劲打气,但梦寐以求的机会就在眼前时,他还是有了一瞬间的怀疑和恍惚。 “去吧,英子。”李言用力拍了拍南英的肩膀,将他从恍惚中拍醒,低声鼓励道:“你能行的。记住,别给我这半个师傅丢人。” 是呀,这机会可是妹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也是李大哥让给他的,他不能胆怯!李大哥所会的,可不仅仅是拳脚功夫!刚刚若是李大哥继续说下去,而不是主动将话题结束,十三爷迟早会发现他的博学,聪慧,和稳重都是出类拔萃的! “请十三爷赐教!”南英目光再次坚定起来,走到了场子中央,像十三躬身抱拳。 “呵呵,很好。”十三赞赏地看了南英一眼,也走进了场中。 见十三示意自己先攻,南英当下明白,十三皇子出身高贵,名师自是不缺,极俱勇武之名,想必不是自己这等浅薄小子能比的。于是他也不再客气,紧握了一下拳头,口中轻‘喝’了一声,右拳骤出,一招‘黑虎掏心’带着赫赫拳风直奔十三皇子胸口而去。 十三皇子一看南英来势,立知这小子也是下过功夫的,这劲头,这架势,站的住,立的稳,所用招式虽不高明,但一看就知其根基十分扎实。当下心中对其更加喜爱。如此年幼,就有如此根基,真是十分难得!若再有名师指点,定会一日千里! 场中你来我往,看着很是热闹,但却是高下分明。 自小师傅就反复叮嘱过他,无论是切磋还是争斗,无论对手是久负盛名之士还是无名小儿,均需要全神贯注,切忌有半点轻狂大意之心。再看场上的十三爷,面色沉静如水,攻少守多,就算是南英偶有妙招,但也因为力量不够,难以对其照成威胁。两者能斗上几十招,就分明是十三存了考校指点之意。 而南英眼见自己与十三相差甚远,于是更加全力以赴,将平日所学都一一用出,稳扎稳打,并不因为自身处于绝对劣势而生出半点心浮气躁的急切之心。 “言哥儿,英子他……”就算是不大精通武艺,但场中的形式一目了然,宝柱自然也能看出南英处于下风。难道儿子的功夫很差劲?这样好的机会竟然白白流掉?那……若是让十三爷觉得南英是huā拳绣腿、不学无术,那南英以后的前程可就毁了! “伯父别担心。”李言安慰道:“十三爷自幼有多位名师教导,且天分很高,又经年苦修。他的武功,就连皇上也是多次盛赞过的,京中哪个不知?” “可是英子他……”宝柱明白李言称赞十三爷的意思,但事关自己唯一儿子的前途,他心中还是惴惴不安。谁知道十三爷心中作何想的!自己这一辈子已无指望,但南英他与自己不一样! “伯父,您听我说,”李言道:“南英根基扎实,只弱在年幼力弱,不曾习得上等技巧。以他现在的水平,在同龄之中已经算是佼佼者了。我都看的分明,十三爷是何等人物,如何不知这其中就里?” 说道此处,李言压低声音,道:“您看,十三爷看向英子的目光中流露的多是赞赏之色,一定是对英子十分满意。您再想想,若不是十三爷存有考校指点南英之意,他们会对打这么多招么?若是他对英子不满意,早就三拳两脚,将英子打趴下了!” “真是如此?”宝柱闻言不自觉地搓了搓手,心中稳了些,但他信心依旧不足,于是又追问道。 “千真万确。”李言向场上拱了拱手,示意他自己细心观察。 宝柱也不再言语,只留神细看场中两人。他定下心后,很快就发觉李言所言半分不假,紧绷的心总算是完全放了下来。退一步说,就算是南英没有因这机会而晋身,但也不会对他的前途产生不好的作用,不是么?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53 机缘(七) 053机缘(七) 全力以赴地斗了约一炷香时间,南英已是力有不继,满面通红,大汗淋漓,已是难以支撑。(.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小子,不错!十分不错!”十三右手紧紧握住南英攻过来的拳头,微笑称赞。 “十三阿哥谬赞了。”南英脸色微红,低头抱拳道:“若不是您留手,我怕是连三招也支撑不住。南英谢十三爷指点!” “董鄂南英,你可愿意去国子监学习?”十三问道。 国子监?南英闻言眼睛一亮,立即下跪道:“南英多谢十三爷举荐之恩!” 十三呵呵一笑,摆手道:“你无须如此,若不是你自己是个肯上进的有本事的,爷也懒得搭理你。国子监虽不如宗学,但也算是一等一的学府了,你日后要更加用心才是。”这话怎么听起来老气横秋的,真不太像我十三说出的话…… 能进国子监,南英已经感恩不尽了,要知道,国子监结业的学生,绝大部分都会授予官职;且对于南英来说,更为重要的是,国子监的师资比他现在所读的族学不知道要好多少辈,有了更好的师傅教导,他对四年后的武举把握更大了! 当下,十三又询问了几句南英的日常所学,听闻李言的拳脚功夫更加高明,足以指点南英之时,十三心下不信,于是又提出与李言切磋。 本来想着,这李言纵然比南英高明,应该也一定不会高明到哪里去。但两人一jiāo上手,十三才发现自己错了。 比起南英,李言可不止高明一点点! 这李言腿上的功夫实在是颇为不凡!只见旋转腾踢,脚势凌厉,速度甚至比十三更快,冲击突发猛至,十分犀利。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十三从不曾见过此种套路的腿法,开始之时竟有些应接不暇之感。好在他打斗的经验十分丰富,很快就适应了跆拳道的套路,并逐渐开始反攻。 只不过是盏茶时间,两人俱是大喝一声,各自出拳,只听“砰”的一声,两个拳头撞在一起,拳风带起地上的尘土飞扬,竟是个势均力敌之势。随即两拳分开,两人各自退后一步,不再继续了。 “好!痛快!”十三当先爽朗一笑,道:“这就是你所说的强身健体?” “李言并未说谎。”李言笑道:“拳脚只是健体防身,李言最喜欢的,却是数算之学,尤其是西方算法,相比于古算法的繁复芜杂,西方近代算法更简洁易懂,更重于应用。” “数算?”十三奇道:“你还会数算?” 这时,常全见自家主子的兴趣被引到别的方面去了,短时间没有了再动武的想法,于是按照主子一贯的喜好,打来一盆凉水,魂了些许冰块,请主子擦洗。 这些李石也服shi着李言和南英擦洗完毕,退了下去。 “十三爷,书房请。”李言笑道:“李言正好也有些事向十三爷告知。” …… “禀十三爷,老爷,两位少爷,尚书小姐命奴婢前来传话,说是曾与家人约定了归家时间,因而不敢多做耽搁,请十三爷见谅。(.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李秀福身低头禀报道。 “燕宁小姐那里呢?”十三问道。 “燕宁小姐与南乔小姐马上就来。”李秀道。 “知道了,你去回禀,说我知道了。常全,你去准备,我们这就出发。”十三吩咐完毕,站起身道:“南英的入学推荐信,明日我便遣人送来。” “多谢十三爷。”宝柱和南英都是一礼。 “李言,爷先前真是看走了眼啊!”十三望向李言,赞道:“没想到你年纪不大,眼界所学竟如此开阔!若是但论数算之术,与你相比,我府中那些数算先生都是白请了!” “十三爷过奖了。”李言笑了笑,道:“既是大小姐要走,我们粗茶陋饭,也不敢多做挽留。十三爷,请。” 当南乔与燕宁手拉着手一同出现在前院之时,语宁小姐和十三爷已经站在马车前含笑等着她们了。 “十三阿哥吉祥。”两个小姑娘同时行礼。 “瞧我们燕宁,小脸红扑扑的,玩的高兴么?”十三含笑问道,同时目光还不忘掠过南乔,那意思是说,只要这小祖宗说不高兴,你那两百两就白瞎了…… “高兴!燕宁太高兴了!”燕宁先是十分高兴,但一想到马上就要回家,很久不能与乔乔一起玩,也不能与那一屋子的猫猫兔兔一起玩,心中很是不舍,道:“姐姐,我们这就要走么?” “燕宁,你忘了额娘临行前的话了么?”语宁拍拍她的小脑袋,安慰地道:“你今天乖乖按时回家,额娘一定觉得你长大懂事了,然后下回才会准你再出来玩,知道了么?而且,你若是喜欢南乔,可以写帖子邀请她去我们家玩呀?” “真的?”燕宁闻言眼睛一亮。 “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燕宁欢呼一声,又将南乔拉到一边嘀嘀咕咕,不外乎是很快来找她,或是她写来帖子,南乔一定要去之类。 “我也舍不得你。”南乔依依不舍地道:“以前我总是生病,你是我第一个好朋友呢,这个送给你。”南乔将自己缝的拳头大小的猫小姐塞给燕宁,低声叮嘱道:“我偷偷给你的,你也一定要帮我保密啊!别让人瞧见了!” “呀!猫猫!”燕宁惊呼一声,又很快反应过来捂住小嘴,将那个小布偶紧紧攥在手里,道:“你放心吧,燕宁谁也不给看!” 见南乔知道自己心中想要,竟然将布偶悄悄送给自己,燕宁心中十分感动,只觉得乔乔待她极好,心中发誓一定要替好朋友保守秘密。 “燕宁……” 听到姐姐再次喊自己,燕宁这才依依不舍地上了马车,走了。 十三和尚书家的两个小姐走了,常全却并没有马上就走。一见南乔笑容天真甜美地望着他,他赶紧将一张银票迅速塞到南乔小手中,低声赞道:“我的小姑奶奶,奴才真是服您了!这四九城中,像您这样挣钱的,奴才敢打包票,您一定是头一份!” 好嘛,别的寻常之家,遇到这等同时与十三阿哥府和尚书府都能拉上关系的机会,不往外送钱贿赂就不错了,可这位小姑奶奶,她真敢收费!而且,还真收了! 难道是我常全久不在京城活动,京城人的心中都变了? 不对呀?我也才不过是随爷离开一个多月而已…… “常全大人,十三留下的茶具等物我已经收拾妥当了,您拦,是不是让石头与您一起送回去?”十三爷走后,陈氏带着李秀很快将那些珍贵的器皿清洗擦拭干净,小心地放在一起。 “哦,夫人,让我看看。”常全将那些器皿挨个检查一番,放下了最后一只茶碗,对宝柱和陈氏笑道:“没有御用违禁之物,你们留着吧。我也不多做打扰,这就走了,不知道主子什么时候要用到我的。” 说罢,他拱了拱手,没有理会宝柱等人的热情挽留,看了mén前留下的一匹棕色骏马,很快走过胡同尽头,不见了。 “爷……”陈氏站在mén口,久久才回神,叹道:“刚刚真是十三阿哥?他来我们家了?而且,还停留了大半个时辰?”陈氏的声音很轻,像是在问宝柱,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宝柱却没有回答,只是坐在椅子上,望着桌子上的常全留下的器皿怔怔不语。桌子是樟木的,他记得这是当初分家之时,那时候南乔的病情小有起色,他心中高兴,亲自动手做出来的。从挑选木材,到加工成型,再到抛光上漆,全是他一手而成,本分没有假于他人。 只是,这桌子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再次上漆了?原有的红漆早已剥落干净,露出樟木原有的纵裂huā纹来。而桌子上那些精美华丽的瓷器…… 他认不出那是什么瓷器,只觉得它们是那样的高贵美丽,有些晃眼。将它们放在这旧陋难堪的桌子上,一定委屈了它们吧…… (姐妹们,收藏要给力呀...)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54 机缘(八) 054机缘(八) (郑重感谢“xiaojiu”同志的三张粉红票,真是太给力了!么么~~感谢“车斗”同志的评价票,很高兴你喜欢本书!) “额娘,就是十三阿哥没错,我认得他的。”住在隆福寺附近的少年们,有几个不曾偷偷等在十三阿哥府前,用万分崇拜的目光等待十三阿哥出府? “额娘……”南英满面笑容地将陈氏搀到一把椅子上坐下,道:“额娘,您儿子要去国子监读书了!” “国子监!”陈氏闻言腾了一下又站了起来,紧紧用力抓住南英的胳膊急急问道:“真是国子监?” “哎哟!”南英吃痛,夸张地叫了一声,埋怨道:“额娘,您抓痛儿子了!” “伯母,英子是要去国子监了,话是十三爷亲口说出的,明天您就能见到推荐信!错不了!”李言微笑道。今日的收获真算是不小了,南乔的更上一层,自己也成功地在十三爷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他虽然没有明言说提携自己,但他绝不会等太久! 对于这一点,他十分自信。 在这之前,他可是做过大量准备工作。明年二月,十三一定会随同康熙巡视河工,这一点不用怀疑,在十三没有被康熙雪藏之前,康熙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将十三带着的,从无例外。陪同巡河,那河工上的只是他就不能不学——康熙可不要废物儿子。 河工,绝离不开运算。修河堤、建闸坝,分洪、固滩、改航……每一处都需要大量精确的计算。李言做过调查,他如今所掌握的数学知识,绝对是远超此时的!因而,他一点也不担心十三会忘记他…… “太好了!菩萨保佑!”陈氏激动的团团转,似乎做什么都不足以表达她此时的心情。感谢上苍!他们一家终于苦尽甘来!自打南乔病好了,家中就一日好过一日。先是她的布熊得了大量的银钱,现在还在因为布熊,他们家来了贵人! “乔乔,您真是额娘的福星!”神灵菩萨过于遥远,她从没有见过,激动的陈氏将微笑的南乔抱了个死紧,最后将满腔的感激之情全部算在了南乔身上——若是没有南乔七年所受的病痛之苦,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后福”,成了福星! “额娘,您说什么呀?”南乔将自己的脑袋从陈氏怀里挣扎出来,装作不知所以地说道。宝柱的感叹,陈氏的激动,南英的兴奋……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甜蜜和幸福。 这,才是一家人该有的样子吧。 就在这一家人从巨大的惊喜之中清醒过来,开始热热闹闹地庆祝之时,十三也微笑地将未来福晋护送回家。他当然没好意思进去叨扰,但不知为何,也不想回府,于是骑马在街上溜达了一会儿,就朝着四贝勒府上去了。 四哥的府上,十三自然是常来常往的,就像在自己府上一样。听说四四刚好在用饭,于是也不让人通报,自己一路溜达着就过去了。 见到十三,四四毫不惊讶,甚至手中的碗箸都不曾放下,只是头微微一偏,自然就有奴婢们添上座位,加副碗箸。十三也不客气,嘻嘻笑着叫了一声“四哥”后,就开动起来。正是饭点呢,他也饿了…… “说说吧,有事儿?”用完了饭,两人默契地走到院中一个四角凉亭之中坐定,仆人们上了茶后,也退去了。这个四角凉亭,根基较他处要高上一线,背靠一个不大的养鱼池,周围也没有大型的树木,只摆放着低矮的四季盆huā。 时值金秋,此时凉亭四周摆满了一盆盆开的极为灿烂的红菊。 “也没有什么大事儿。”十三微笑道:“我在隆福寺见到了尚书家的小姐。皇阿玛真是龙眼如巨呀!” “这么说,你很满意了?”四四玩味地瞧了十三一眼。 “恩!”十三应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的性格就是这样,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什么不好承认的。何况,问话的又是他最敬的四哥。 “满意就好。”四四的眼角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一看就知道是真心为十三高兴。 “对了,四哥,您猜我今天还见了谁?”十三也不等四四说话,就自顾开口嬉笑道:“那天街上卖牙刷的小姑娘!她真是个小人精!四哥,您还不知道吧,她家竟然就是正白旗人……” 于是,十三就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一一说了一遍,最后还不忘打趣道:“可惜就是太小了!等她将来选秀,弟弟我一准想法将她抬进四哥府上!”想到此处,十三也兴奋起来,叹道:“可惜她如今的mén第太低,父亲又是个没大用的,要想进四哥府上,指望就全在他十三岁的哥哥身上……十三岁,还是小了点,想要提拔都不好下手……” 见十三越说越兴奋,越说越不像话,四四脸色也是越来越冷,最后一拍石桌,喝道:“荒唐!” “四哥……”十三脑袋一缩,讪讪不敢再言。四哥的怒火,他还真不敢领教。可那个小姑娘…… “你整日就琢磨这点事儿!”四四指着十三的脑mén,怒斥道:“就想着怎么给四哥找nv人?这点儿出息,以后别再到我府里来!我胤禛没有你这样的弟弟,我丢不起那个人!” “四哥……我错了。”十三被四四这劈头盖脸地一通骂,立即蔫了下来,赶紧低头认错,心中暖呼呼的。这当然不是他有变态喜欢被骂的嗜好,而是他清楚的很,只有真心待他的四哥,才会这样怒其不争地骂他……换做是其他兄弟,一见他有不务正业的倾向,肯定是投其所好,好言相向! 皇阿玛偏宠自己,他们哪个不眼红?定是巴不得自己变成草包纨绔,惹皇阿玛厌弃!皇阿玛的疼爱只有那么多,少一个人去争,他们就能分多一些! “你呀,已经不小了,nv儿都有一周了,怎么还不能稳重些!”四四见他真心认错,态度诚恳,长叹一声,道:“你说那个叫南乔的小姑娘,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起了。” “那个叫南英的,既然是个好苗子,你也应了人家,就不要食言。至于以后,那就看他自己的造化。若是个肯上进的,你就适当搭把手,以后也能成一助力,若是个扶不起的,那就别再费心了。”四四想了想,道:“谁曾想到呢,咱们大清尊贵的上三旗人,竟也有沦落到街头摆摊的,若是让皇阿玛知道了,真不知道该作何想……” 以皇阿玛爱面子的程度,一定会大发雷霆吧。可怜一代重臣费扬古死后,董鄂一族竟没了能挑大梁之人…… 十三也跟着沉默了一会,道:“那个叫李言的呢?四哥,他数算真是不俗的很……” 四四没有马上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继续说道:“他们有了这笔银子,想必也会置办点田产什么的,你回去后,派个人提醒一声,以后万不要再做摆摊这等行当了。至于他们曾经摆摊之事,你让知道的,都将这事忘了吧。” 四四顿了顿,问道:“你说那个李言曾在马蹄之下救了小姑娘一命?年纪才不过十五?”这让他想起当时那个机敏的少年来,于是道:“你将他的事情好好说一说。” 精通多种洋文,精通数算,武艺出众,且年不过十五,惨逢巨变,重大打击之下而不曾消沉低mi,反倒是成长起来,变得谦和,沉稳……四四越听越是惊讶,这样出色的少年,将来定会长成一个是个人物! “所谓学不分先后,达者为师,你也不要因为他比你年幼就看不上他。”听完十三所述,四四沉淫一番,道:“他既然比你请的那些师傅都强,你正要多向其请教才是。这样吧,你暂时不要动,我派人去苏州查查他的底,若真是家世清白的,你且将他请进府中,好好专研一番数算之术,明天随皇阿玛巡河,也能帮的上忙。” “我知道怎么做了,多谢四哥。”十三将四四的话一一记在心中,又说了些其他的,他知道四四不比自己,户部诸事,纷繁芜杂,也就没多做耽搁,起身说了声告辞,也就回去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55 礼物 055礼物 南英得到十三爷的赏识,得以去国子监深造,一家大小,不管是主人还是仆人,都是异常兴奋,脸上的笑容自打一挂上,就再没有消失过……除了宝柱。 宝柱一直怔怔地坐在客厅中的椅子上,望着那华美的瓷器沉默不语。午饭也不吃,就这么呆呆地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陈氏也只是在心中默叹一声,笑着将小一辈人带离客厅,体贴地将客厅的们掩上,对众人笑道:“咱们不用管他,他会想明白的。”随后又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还高兴地喝了两盅清酒…… “你爹他到底在想什么?看起来不太正常呀?”饭后,李言找了个机会,将南乔拉在一边,悄悄问道。 “嗳,咋说话呢!”南乔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从怀中摸出一纸张样的东西,随意地摆nong着。“应该是什么难以明说的大男子主义在作怪,额娘都不担心,你瞎担心什么。” “也是。谁知道这封建统治下的大男人都是怎么想的,我反正不太能明白。”李言思索一番,发现自己与此时的男人之间存在着巨大的思想差异,也就索性不再深究,低头瞄了南乔手上一眼,将那纸张从她手中解救出来,扬眉道:“二百两?什么时候给你的,我怎么没有发觉?” “常全临走时塞过来的。”南乔不在意地道:“你别说给我额娘他们听,不然,他们又要心惊rou跳地瞎担心,说我不该放肆之类的。上回我多了两句嘴,多诈了常全二百两,两个老的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心中肯定有怪我不懂事的。” “劫富济贫么,十三哪会在乎这点钱。”李言倒不觉得南乔这做法有什么不妥。再说,南乔现在可是小孩子,小孩子做什么都应该被原谅的。 “你留着傍身吧,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用的上呢。”南乔有些抬头看着碧蓝如洗的天空,道:“这一转眼,咱们到大清已经有二个月了……才两个月,就感觉上辈子的那些高楼大厦什么的,都不真实了,像做的梦一样……” “乔乔,别想太多了……”能忘记过去,将自己真正当成个大清旗nv,对乔乔来说,是件好事……李言将手中有些皱巴的银票捋平了些,对折几下,收进了怀里。乔乔说的对,他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用到银子,且他与乔乔之间,不必那些虚假的客套。 两人站在廊檐下,就这么有几句没一句地说着话。一阵秋风吹过,石榴树叶簌簌作响,已经泛红的石榴像个小灯笼般缀满枝头,青涩you人。 “言哥儿,你来一下。”宝柱不知什么时候从客厅出来,背着手站在院mén边,叫了李言一声。 “来了,伯父。”李言用眼神与南乔告了别,大步向着宝柱走去。只见宝柱与李言说了些什么,李言不住点头,后又叫上李石,三人一起,出mén走远了。 这三个爷们,也不知道要去干点啥……看阿玛那样子,分明是大受刺激,说不定要怎么折腾呢……南乔在心中感叹一声,又悠悠地看了一会儿蓝天白云,感觉有些发困,也就回房间睡觉去了。 做个古代小姑娘,就是这点儿好,不用起早贪黑地读书学习,也不用被bi着去上那些形形色色的补习班,参加些根本不感兴趣的兴趣小组……南乔窝在晒的松松软软的被子里,mimi糊糊地想。 她哪里知道,这大清的小姑娘,又有几人能像她这般自在悠闲? 像栀子这种的,每日要辛苦操持家务,累死累活的;或像陈氏当年的,虽不用学琴棋书画,但针线厨艺却也让她没有半点空闲,又生活在大宅mén中,不受主母待见,终日难得开颜;又活像陈氏妹妹那种大家嫡nv,身份是尊贵了,但要做个大家闺秀,不给大人丢面子,琴棋书画,德、言、容、工,那一样不是要下苦功夫的? 也只有她这样的,家境不好不坏,又陈氏和宝柱宠着、怜着,只要不过分,就什么都由着她…… “小姐?” 被栀子从甘甜的梦中唤醒,南乔十分不悦,眼睛睁也不睁,皱眉嘟囔道:“有事儿?” “小姐,秋儿姑娘又来了,说是奉燕宁小姐命令,给您送礼物来了。”栀子一边答话,一边将chuáng上的纱幔挽起。 秋儿?燕宁? 看来她还非要起身不可……南乔缓缓坐了起来,问道:“几时了?” “申时过了有一会儿了。”栀子将她的绣huā小鞋取了过来。不是她不愿意帮南乔穿,而是这个穿衣等等贴身之事,南乔向来不愿意让她帮忙。 …多了呀,自己这一觉睡的……南乔很快梳洗完毕,随着栀子到了客厅,见陈氏正陪着秋儿,以及两个面生的丫鬟聊着什么。 “见过南乔小姐。”见南乔进来,秋儿站起了身,微微行了一礼,抿嘴笑道:“这才分别不到二个时辰,我们二小姐就说是想念南乔小姐了,非要让我们送来这个不可,也不让奴婢歇口气儿……南乔小姐,这是二小姐特意为您挑的。” 她话音一落,纤手一抬,她身后的两个丫鬟就迈步走了出来,其中一个人手中端持着一个椭圆状薄片物体,通径不过尺余,上面盖了块淡金色的绸布。 “燕宁真的想我了?”南乔甜甜微笑着向丫鬟秋儿求证道。她只是略看了一眼所谓的礼物,就别过头去,目光灼灼地看向秋儿。那意思仿佛是说,她并不关心燕宁送的是什么,而更在意的,是燕宁的心意本身。 “奴婢哪敢撒谎。”秋儿笑道:“南乔小姐,您请看……”说罢示意另一人掀掉绸布。对于南乔的反应,秋儿心中很是满意。她这次来,是奉了燕宁的命令没错,同时也受了夫人的暗中吩咐,观察这南乔值不值得燕宁的友谊――她的心性如何,是否存有刻意巴结等不纯之心…… 绸布掀开,赫然是一块玻璃镜! 镜面质量不错,虽比不上后来那种发展成熟的工艺,但杂质并不明显。镜面四周和背后都有青铜为框保护着,上面雕有极为精致的huā纹,背面是一只站在梅枝上的喜鹊模样,四周梅huā朵朵,盛开的,含苞的,很是漂亮。 “玻璃镜子?”南乔装作好奇地摸了摸,赞叹道:“听说十分稀奇呢。秋儿姐姐,这真是燕宁送给我的?” 陈氏一见这是只听说过,而从未见识过的玻璃镜,知道这东西都是西洋奇物,多是蕃国贡品,一般人就是有钱也难以买到,心下就有些忐忑,当下为难地道:“秋儿姑娘,这也太贵重了些!” “没什么,我家小姐送的,尽管收下就是。”秋儿笑着说完,又是习惯性地抿了抿嘴。一块玻璃镜子,在民间当然十分稀罕,但对于尚书府上来说,只能算是略贵重些的。也不知道二小姐是为了什么,夫人听说她要送礼,细心准备了不少礼物,但二小姐竟是连看也不看,非嚷着要送镜子…… (已经月底了,各位亲们手中有粉红票票没有?好想要~~要嘛~~)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56 礼物(二) 056礼物(二) 东西虽然有些嫌贵重了,但南乔还是决定收下来。小孩子之间互赠礼物,并不是看这东西贵不贵,值多少钱,而全是一片心意。有的时候,哪怕是一片随处捡来的树叶,所代表的情谊也并不比名贵的珠宝少。 她若只是因为这镜子贵重而不收,燕宁心中一定当她是嫌弃自己的心意,不愿意与自己jiāo朋友…… “好漂亮,看的好清楚,我很喜欢。”南乔高高兴兴地让李秀将镜子接了――是李秀而不是栀子,额,那是因为栀子年纪太小,由她去接这么“贵重易碎”的东西,没几个人能够放心。 “小姐能够喜欢,真是太好了。”秋儿抿嘴笑道:“天色不早,奴婢等尚要回府向小姐jiāo差,就不多做停留了。夫人,南乔小――” “秋儿姐姐请等一等――”南乔一听秋儿这就要走,忙道:“我也有礼物送给燕宁呢,正好麻烦秋儿姐姐带回去。” 竟还有回礼?纵是秋儿久经训练,早已练就一身不动声色的本领,但听南乔说有回礼,也不免十分诧异。她抬手轻抚了一下纷唇,将面上有些失礼的诧异之色掩饰过去,又是抿嘴笑道:“不麻烦,南乔小姐尽管吩咐。” 就这样的人家能送出什么体面的回礼?燕宁小姐送的可是玻璃镜! 许是小姑娘自己绣出的什么手帕荷包之类的小玩意…… 秋儿只是诧异,另外两个丫鬟的神色就有些鄙夷的意味了。甚至是自己的额娘陈氏,也是一脸茫然,中间又夹着几分担忧――她们家能有什么拿的出手的礼物送人!南乔将几人的神色一一看在眼里,拉了拉陈氏的衣袖,道:“额娘,请您来帮帮乔乔,将礼物包的漂亮些。” “哦,好的。”陈氏也不知道南乔所指的礼物到底是什么,只好歉意地向秋儿笑笑,吩咐李秀留下帮忙招呼客人,自己带着南乔出去了。 “额娘,燕宁最喜欢我们的布偶了,我们送她一个吧。”没等陈氏开口询问,南乔抢先出口道:“猫猫和兔兔的形象暂时不能让人知道,但布熊却没有关系,我们送燕宁一个大个头的,保管她十分喜欢!” 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燕宁小姐之所以来我们家,不就是因为十分喜爱布偶么!陈氏拍了拍额头,又爱怜地rou了rou南乔的脑袋,笑道:“还是我家的乔乔最聪明!” 既然是要送往尚书府,代表自家的体面,陈氏索性就挑了个最大个头的,用块崭新的淡绿色水绸裹严实了,让栀子费劲扛着,再次回到前院。 这……这么大个儿! 秋儿几人一见之下就张大了嘴巴,面面相觑。这么大个头,先不管是什么,这要她们怎么带回去?向这栀子小丫鬟一样粗俗的扛着走?这也太……太让人难堪了些吧? 哼,想知道是什么?我就不告诉你们!谁让你们鄙视人来着!大吧?不好拿吧?你们自找的!南乔看着几个丫鬟的吃惊为难的神色,心中很是爽快。她当然也可以挑小一号的,以她七岁孩童的眼光看来,小一号的更为讨喜些,只是……她就是丛勇陈氏挑这最大号的刺激一下这几人! “秋儿姐姐,”南乔一脸天真,却又像很苦恼地皱起眉头,道:“你回去告诉燕宁,说镜子我很喜欢,但以后请别再送这么珍贵的礼物了,会让我额娘很为难的。” “好的。奴婢一定将话一字不差地转告小姐的。”秋儿示意其中一个丫鬟接过栀子手中的所谓的礼物,又与陈氏客气几句后,也就告辞走了。 幸好府上派了马车,不然,这个头……一想到几人扛着这不知名的,裹成淡绿一大团的东西穿街走巷,路人们一定会像看猴戏一般地围观她们,几人心中都是一阵恶寒。不过,好软和的样子,抱起来好舒服…… 南乔小姐,是故意的……不知为何,秋儿脑中突然闪出这么个想法…… 送走了秋儿几人,南乔跟在陈氏身边嘻嘻地笑闹了一会儿,就听见似乎又有马车在mén口停了下来。难道是秋儿几人去而复返?南乔跟着陈氏一同走到mén口,却见宝柱、李言、李石三人相继跳下马车,又有两个不认识的看模样是店铺伙计之类的,开了车mén,正将一些大木桶一个个搬到mén楼里。 “爷,这些是?”陈氏瞧见已经搬下来的三大桶,又见伙计还没有停下来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买了些什么?这么多! “哦,夫人,只是些油漆。”宝柱像是心情颇好,与中午时分的郁闷样子判若两人。只见他搓手微微笑道:“咱们这房子,早该粉刷粉刷了!你瞅瞅这mén楼,还能见人么!夫人,漆匠明天就开工,我问过了,像咱们这前后好几十间房子,三个漆匠一同做活,也要干上三五天!” 原来,宝柱是被上午的几位贵客给刺激到了啊……南乔见宝柱话里话外一副大干一场,急于要证明什么的样子,隐约明白了他的想法,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笑着应和了几句,表达了一个小姑娘家听闻要刷新房间的欣喜之情,前后看看热闹。 恩,她们家的房子,确实需要刷新了…… 但所有人又再一次低估了宝柱同志的热情和急迫。送油漆的马车走后,他又迫不及待地找出钥匙,打开了后院的院mén。说是立刻就要动手清扫…… 用不着所有事情都一起忙活吧? 众人都是有些无奈,特别是陈氏,深知宝柱的脾气,只好苦笑着低声向南乔几人解释道:“爷他这脾气,劝是劝不住的……唉,眼瞅着不在今天将后院清扫个大概出来,恐怕晚上还要连夜干……”而且,他也不会主动让人帮忙,只会一个人闷着头,直到满意为止…… “伯母,您放心。由我们大家一起动手,应该会很快就完的,定不让伯父累着。”李言还能说啥?当初做牙刷的时候他就对宝柱的“热情”深有体会,眼看宝柱又一次被刺激了……干活吧,还能怎样,谁让人家是未来的岳丈的大人,不能得罪呀! 这就是传说中的后院? 见宝柱去了偌大一个锈迹斑斑的铁锁,再推开吱吱呀呀几乎腐朽的院mén,南乔的好奇心被成功地勾了上来――传说中的后院啊,在她本尊不多的记忆里,就似乎从没有打开过!里面会有些什么? 只是,南乔很快失望了。传说的后院之中,除了满地的荒草落叶,房梁窗栏上缠绕的层层蜘蛛网,以及房间内可以想象出来的厚厚灰尘,其他的,便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了…… 也不对,院子西南角有一颗大树。这确实是一颗大树,约有chéng人一抱粗细,树冠高高越过正房的屋脊后,蓬松地散开起来,就像是一把张开的大伞。 “伯父,这……是香樟?”李言疑huo地问道。 “不错,正是香樟,相传,已经有了两百年的树龄。当初英子他爷爷在此处修建院落之时,这颗树就长在这儿。很多人都劝他老人家将这树砍掉,毕竟咱们满人的风气,除非是园子,或者是别院,在京的四合院落中,是不兴留这种高大乔木的。” 提起当年,宝柱很是怀念。当初,他只有英子那般大小,虽读书习武都不成器,又是庶子,或许是因为老来子的缘故,老爷子待他却是真心疼爱,修这院子时,也将他带在身边……“老爷子却坚持说,百年的树都是成了精的,砍不得……” 原来真是香樟。南乔与李言对视一眼,看见对方眼中一样的恍然有所悟,都是一笑。 他们不是不曾见过香樟树,反而是见的非常的多。只是,前世大街两旁绿化用的十有**都是香樟树。但这者之间的巨大差别,让两人都是不敢确认――那些别残忍截断主枝,禁止长高的,又在年年春天被修剪,只能按照人为意识生成的,畸形的数木,与眼前这一颗的差别,何止是一点半点!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57 消息 057消息 如果当年,老爷子不是对自己十分优容,如果他对待自己也同对待大哥和二哥那个,严厉中甚至有些苛刻,bi迫着两人努力用功:他二人稍有玩乐懈怠之心,就不论场合,无论是有外客在场,或是在仆人家眷面前,大声怒骂呵斥…… 而对待自己这个最小的儿子,老爷子仿佛是变了一个人,无论他做的好或不好,都从不重言加身,一笑而过……有时候宝柱甚至会恶意地想,如果老爷子那时一般地严格要求自己,那自己会不会有所成就,而不是只跟着下人学会了点木匠手艺,除此之外,别无所长?自己会不会同二哥那般,读书中举,虽没有飞黄腾达,但也是掌管一地的自在知县? 对少年的自己那般纵容,真的是如大哥嫉恨的那般,是对自己的疼别疼爱? 不管如何说,老爷子都不曾亏待过自己。[.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而且,他坚持驳了老夫人欲将自家族中的侄nv许给自己的意思,做主给自己聘了慧琴。而慧琴是个难得的好nv子…… 噫,我还想这些做什么……宝柱摇头笑了一笑,不再看那高大的香樟树,转身去那一排空房间前,挨个地开锁。过去的,已经不能再有改变,而自家的日子一定会红火起来的! 南乔本想跟进去看看,却被陈氏一把拉住,嗔怪道:“那房子三四年不曾住过人了,里面指不定被糟蹋成啥样呢,你身子不好,就不用跟去凑热闹了。” 哈?我身子不好? 那是啥年代的老皇历了?我已经几个月连咳嗽一下也没有了好不好!身体倍儿bāng的!南乔正欲争辩,但又听见李言也说道:“是呀,乔乔,你自己玩去吧。” 你一个小姑娘,别跟着瞎参合,又不是什么好事,若是累到了,个个都来心疼你……李言说罢,也不看南乔郁闷的脸色,向陈氏道:“除草的事情jiāo给我,石头负责挑水,伯母,烦劳您与秀子一起清扫屋内。” “哎,你们本来就是客人,说起来,是我们总劳烦你们主仆众多才是。”想起李言对自家的诸多帮助,陈氏唏嘘不已,瞧向李言的目光更是亲热。要是哪天李言说不在这里住了,她一定会万分不舍的…… “伯母,又拿我当外人了不是?”李言笑了笑,不再说什么,只是蹲下身试了试地上及膝的野草――前几日才下过雨,地面还很松软,拔起来虽有些费力,但并不困难。 又见宝柱开完了mén锁走了过来,他站起身道:“伯父,前些日子您说,咱们去人市上买些针线不错的奴婢用来制作布偶,以我看,就让她们住在此处好了。这后院没有后mén,房屋又多,正好作为布偶作坊,也不怕有人起外心。您看呢?” 宝柱闻言点了点头。他整修这后院,也并不完全是心血来潮,同时也是存了利用起来的心思。 “那样的话,这院子地面最好要漫上青砖。……” 李言一边努力拔草,一边与宝柱讨论起如何利用起这些房舍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其他人,也都各自忙绿起来,就连开始没有被派上任务的,同样是七岁的栀子,也找了一块抹布,卖力擦洗着窗台。 人人都干的热火朝天,当然,南乔除外。她其实真的很想帮忙来着,但才学着栀子拿起一块抹布,就被陈氏劈手夺掉,其眼中的责怪意味十分明显,南乔只好摸了摸鼻子,在栀子的偷笑中,讪讪地到一旁去了。 同样是七岁,为啥非要差别对待呢? 南乔无聊地在院子站了一会,见草地中有不少蟋蟀等生物惊慌地窜来窜去,想必也是发觉了自己的“家园”就要被毁……听说现在斗蟋蟀是一种十分流行的消遣,也不知道这院子中有没有名贵品种…… 天呐,我竟然想到了这些!南乔心中哀叹一声,突然发现,自己站在这里,怎么看都像一个万恶的监工!就差没拿鞭子了! “额娘,我去前面了!”南乔泄气地喊了一声,感觉自己若是再在此处晃悠下去,非要脸红发烧不可,于是逃避地回到了前院,找了个凳子,在廊檐下坐了下来。所谓眼不见为净,不对,眼不见心不烦,额,也不对,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她看不见众人忙绿,没有了对比,也不觉得自己那么的面目可憎了。 没过多久,南英下了学,带回了一个消息:他们在湖北荆mén当知县的二伯父,三年任满,一家人不多时就要回京了…… 这个消息,让忙绿的宝柱和陈氏停了下来,都是面上带笑,看样子,对这二伯父能回京相聚,很有些高兴。 “二伯父是谁?乔乔怎么不知道?”南乔在脑中搜索半天,没能找到关于二伯父的任何消息,于是开口问道。她记得老宅中,有一位老夫人,身份应该是她的奶奶的,但那位老夫人从不曾多看她一眼,全当她不存在。也是,与南乔真正有血缘关系的,毕竟不是她,而是早已不在人世的,老爷子的某位小妾…… 另外,就是现在当家的大伯父和大伯母。南乔对他们的印象都极为不好――不仅是因为他们在以前南乔重病需要银钱治疗的时候从未出手帮助过哪怕是一文钱。在南乔的印象中,大伯父是个痴féi的,终日四处游乐,每个正形的,兼之十分好色,年纪越大,这种喜爱就越发地明显,几年之中,不知道抬了多少nv子进府。而大伯母,上次见过的,则是个爱端架子,内里却十分尖刻之人…… “你二伯父在京那会儿,你才两三岁,所以才不记得。”宝柱笑道:“他当年可是十分疼你的,你生下来那会儿,他可是喜爱的不行,说是他家的南黎终于有了做伴的姐妹……你的名字,也是他给取的。” “真的假的?”南乔瞪大双眼,有些不信。 “当然是真的。”南英抢着说道:“二伯父曾言,《诗经?汉广》中有这么几句,说‘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nv,不可求思’,所以才给你起了南乔这个名字,意思是说,南乔将来一定就像是汉nv那般美丽高洁,难以追求。” 真的么?听了南英这么说,南乔越发觉得不靠谱。她是有些读不通《诗经》,但那两句话真是那般解说的?怎么听都有些牵强啊…… “你生病的时候,二伯父和二伯母没少来看你,送了不少的珍贵yào材,只是……”南英顿了顿,道:“只是后来二伯父补了个知县的缺,一家人都搬到了任上。而祖母也将我们一家分了出来,于是才断了联系。”如果二伯父还在京里,一定会不吝帮组他们的吧…… 不过,南英很快将这些遗憾的情绪抛开,兴奋地道:“南实也会回来,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常常子曰子曰的教训人。还有南黎小丫头…… 南乔听着南英兴奋地说着二伯父一家的种种,南乔停了一会儿,就有些走神,不大感兴趣了。在她眼中,“亲人”这个概念,只包括宝柱、陈氏、和南英三人。李言是一辈子的伴儿,自是特殊。以后或许还有栀子,因为她陪伴自己慢慢长大,真心对自己好……或许还有燕宁小姑娘,因为她们是好朋友…… 至于其他人,与她有太多关系么? 此时的南乔,倒是希望二伯父没有南英所说的那么好,然后离她们家的生活远一些。太多太复杂的亲戚关系很多时候只代表了麻烦,而她南乔,只想自私地陪着父母哥哥,与李言一起,过简简单单的小日子…… (抱歉,有些晚了点哈。也不知道有夜猫子没有~~)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58 石榴红了 058石榴红了 二伯父的即将回归,没有让宝柱整修院落的热情停顿下来,反倒是更加迫不及待。 清扫,刷漆,铺砖,栽huā种草……这一通忙绿下来,就是一连十几天没有停下,就连八月十五的中秋佳节,也仅仅是做了顿较丰富的饭菜,一家人围在一起,对着月亮吃了,然后各自活动着泛酸的肢体回去早早睡下。 没见宝柱脸上还没有一丝笑模样么?那就是说,明天高强度的劳动还要继续…… “哥哥,你明儿就去国子监了么?”南乔追上南英的脚步问道。家中若说哪个最得闲,当之无愧的第一是南乔,她最多就是帮忙端茶倒水,做那么一丁点的后勤工作。其次就要算南英,他大多的时间都在学堂――读书习武当然不轻松,但毕竟还有休息的时候。 “是呀,哥哥还没有好好谢谢乔乔呢。”南英爱怜地rou了rou南乔的头发,然后弯下腰,两只大手夹住南乔的胳肢将她提起,脚下飞速转着圈,南乔就跟着飞舞起来。 “咳咳……啊!哥哥,你做什么,快停下!快停下!”南乔被南英这突然的亲昵动作吓了一跳,在空中慌luàn地挣扎着。若不是还顾及着已经回了房的宝柱和陈氏,她一定会高声尖叫的!这个南英,有这么感谢人的么? “乔乔,怎么了?你不是说最喜欢飞起来的么?”以前的乔乔做喜欢自己将她飞起……虽然不解,但南英还是将南乔放了下来。 “我……”南乔这才想起自己反应有些过了,以前的南乔可是时常缠着南英要抱抱的,这凌空飞人也是她曾经最喜欢的游戏……糟糕!南乔眼珠一转,一手扶住脑袋,装作很是头晕的样子,委屈地道:“乔乔头晕的很。” “原来只是头晕么?”南英再次抱了抱南乔,像是在自言自语地道:“我还以为是乔乔长大了,与哥哥不亲了呢。”好像是有那么一点,自打乔乔病好以后,就再不是那个喜欢黏着他的小姑娘了,他们已经有多久没有单独说说话了? “才没有!”南乔赶忙委屈地否认,道:“乔乔最喜欢哥哥了,可是,额娘说,小姑娘就该有小姑娘的样子,说你要做大事的,让我不要总缠你呢……哥哥,额娘说,你去了国子监,将来就要做大官,然后变的好忙好忙……哥哥,你会不会不疼乔乔了?” “绝对不会!”南英闻言笑了起来,心道额娘说的也有道理,乔乔虽然是自己的亲妹妹,但终究是个小姑娘,男nv有别还是要讲究些的。至于他会不会因为忙绿而不疼爱乔乔,他南英现在就可以指天发誓,绝对不会! “那哥哥,我要树上那个最红最大的石榴,哥哥你摘给我……”南乔蹦跳着将南英拉到左边的石榴树下,指着石榴树顶端的一个石榴说道。“还有那边树上的,乔乔也要。” “没问题,看我的!”南英磨拳擦掌,围着石榴树转了几圈…… 石榴树虽不属于高大的乔木,但也比南英的要高上许多。南乔瞧着那兴致勃勃,与石榴树做斗争的南英,心头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分外温暖。 陈氏当然没有呢说过什么“男nv有别”的话,当然也不会认为做妹妹的缠着哥哥有什么不对……南乔虽然早就认定南英是自己此生的亲人,但她毕竟不是原来那个七岁的小姑娘,怎么会总缠着南英玩耍呢?以前,是她忽略了这一点,还在还有个“长大”的万能借口…… 八月中秋的月亮永远是最美丽的。 在这皎洁如轻纱般温柔的月光之下,南乔嘻嘻笑闹着,为南英加油鼓劲儿。其实,大多的时候,忘记自己已经chéng人的过去,放下那一切,将自己当个真正的小姑娘,这种感觉,也挺不错的。 “咔嚓”一下,石榴被南英一掰两开,露出其中殷红如玛瑙般的石榴颗粒。 “哇!真是太漂亮了!”南乔赞叹道。不愧是无污染的,看着就让人欢喜! “来,尝尝。”南英递给南乔一半,又将手里的一半再次掰成两份,给了身后的栀子。作为南乔的贴身婢nv,南乔没有睡,她当然不能先去歇了。 “谢谢少爷。”栀子喜滋滋地接过,小声道谢。 南英摆了摆手,也没用板凳,只在台阶上坐了,笑道:“这两株石榴还是头一回结果呢,早上的时候我要摘下几个尝尝鲜,额娘教训我说,当初她一见石榴开huā,就知道今年家中定有喜事,这可不是应验了?先是你的病彻底好了,然后又赚的了不少银钱,日子一日红火过一日,现在我又得了前程……她说,这石榴可是象征着咱家的红火日子,定要多挂几天,等它们完全熟透了,才允许摘!” “啊,乔乔不知道……”南乔看了看手中的you人的石榴,有些为难。难怪在中秋节这个关头都不摘,陈氏原是存了这个信念啊! “额娘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当不得真的。”南英安慰地拍了拍南乔肩膀,自己又丢了颗石榴粒在嘴里,小品了会,点头道:“真的很甜,你快尝尝。” 当下两个嘻嘻笑着吃玩了两个石榴,又吩咐栀子将石榴皮等残留证据挖个坑埋起来,并约定了谁也不许告状……其实,石榴树上少了那两个最大最红的石榴,哪能瞒的住人?这种做法,不过是好玩罢了,反正陈氏也不会真的怪罪。 两人七七八八地说了会儿话,得知李言已经告诫南英,将得到十三爷的举荐归功于进献牙刷换来的后,南乔也就没有担忧,很快月上中天,她的瞌睡也来了,又加上南英明日还要赶早去国子监安排报名入学等事宜,南乔就打着哈欠拍着嘴巴与南英道了晚安,睡去了。 她开始拦下南英,就是有些担心――这南英突然一转学,还是拿着备受宠爱的十三阿哥的推荐信,会不会太轰动了? 南英一直读的可是董鄂家的族学。大清的旗人教育,她这些天也了解了一些。去掉皇子皇孙所读的上书房,宗室皇亲就读的宗学,八旗还设有四个旗学,里面就读的多是有承爵希望的贵族子弟,名额也很有限,轮不到南英这样的。多数八旗子弟读的都是宗族中免费开设的学堂,虽然不至于太差,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而国子监中,虽是汉人,méng人,满人魂在一起,就满人来说,毕业学生的前程赶不上旗学宗学,但也是南英这样的子弟所能进读的最好学府了。族学中,自然都是一个族的,说起来都是亲戚,若是亲戚们认为他们攀上了十三阿哥,少不了要求着宝柱帮忙引荐……谁不想能走点捷径? 但是,他们家与十三阿哥府哪有什么深厚的关系? 宝柱若是应了亲戚们,但帮不上什么忙不说,还会惹了十三阿哥厌恶;若是推脱不应,各种诘责一定是免不了的…… 幸好有李言,什么事情都能想在前头。 南乔躺在chuáng上,心怀着对上天的深深感激,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日醒来,照例像陈氏请安的时候,只见陈氏似笑非笑地看看她,又不时瞟几眼院子的石榴树顶,南乔心知昨晚的偷嘴已经被陈氏发现了,于是讪讪笑了笑,扑到陈氏怀里扭个不住,撒娇地道:“额娘……”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59 人市偶遇 059人市偶遇 “猴样儿!”陈氏在南乔光洁的额头上嗔怪地点了一记,道:“喏,看见那盘子没有?你阿妈一早特意摘给你的。” 南乔这才发现那新添的雕松四方桌上,放着一个同样新添的木制托盘,托盘中是码的整整齐齐的六个大红石榴……什么嘛,我又不是真的馋嘴…….南乔心中嘀咕,面上却装作很高兴的样子,又与陈氏嬉笑几句。 “额娘,您今天终于不用可以歇歇了?”南乔闹了一会儿,见陈氏依然没有起身的打算,很是惊异。这十几天中,大家可都是匆匆忙忙的,生怕时间不够用似地。但今日陈氏一直好整以暇地坐着,再看打扮,也不像是要忙活那些苦力活的样子,反倒是像要出mén。 果不其然。 陈氏为南乔理了理鬓角,笑道:“家中大体没有什么好忙的了。其他的,也都是些漆匠huā匠的活计,用不上我。你阿妈早上说,让我准备准备,去人市看看,买些奴婢回来。再看看,有没有时间去一下huā市,挑些中意的,将咱家里里外外地装扮起来!” “上街么?乔乔也想去。”南乔赶忙道。她已经好几日没有出mén逛逛了,何况陈氏说去人市。huā市她知道,隆福寺大街上就有,但是人市么,就不知道在哪儿了。 更何况,隆福寺街她虽然来来回回好几回,也异常热闹,但人总是拘在一个小范围内,南乔总觉得十分不舒服,似乎总是压抑的慌。单独出mén那是想也别想,如今陈氏正要出行,她当然要紧紧抓住这能够放风的机会。 “可人市上不比隆福寺街,luàn的很……”陈氏很有些犹豫,若是其他地方也就算了,她乐意带着心爱的nv儿出去透气。(.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她还曾想过带着病愈后的南乔去城外的大觉寺走上一遭,拜上一拜,只是因为一直总有这样那样的事情耽搁,寻不着空闲罢了。 可人市那里是好玩的地儿?那里鱼龙魂杂,三教九流,做什么的都有,以前还总听说有人家在哪里走丢了孩子……这也不算什么,听闻现在有兵老爷轮值巡逻,治安已经好很好了。而人市上最让人难以忍受的,就是人被当成牲口来卖……这样肮脏的jiāo易,会不会对南乔产生些不好的影响? 人市从来都不是内眷们去的地方。大户人家用的多是家生子,知根底,忠心。就算是要从外添置新人,也有可靠的牙婆子将一个个训练好的奴婢们领上mén以供挑选。但他们家又有不同,一来他们挑的是绣nv,不拘年龄相貌,只要针线过硬。二来,他们并无相熟的牙婆,就要想坐等上mén也是不成的…… “额娘,我就跟着您,不luàn跑还不成么?”南乔又是扭又是摇地卖力撒娇。 她当然知道人市不是记忆中的人才市场,而是奴隶市场,是买卖人口的地方。正因为此,她才更要去看一眼。南乔也说不上来她是抱着一种什么心理,以旁人的凄惨来衬托自己的幸福,然后会更加珍惜? 反正她就是想去。 非去不可。 “那你要答应额娘乖乖待在马车里。”陈氏最后被缠不过,想当初自己也曾离家出走,在看过了街上流民们忍饥挨饿的惨状之后,才悄然回转,很努力地生活。打那以后,无论在多么困难的日子,她都不曾有过片言的抱怨,因为她知道,比起这世上的很多人,她已经足够幸福了。 她当然也希望自己的nv儿能领会到自己曾经领会的。 于是陈氏思量再三,终于决定带上南乔。 既然带上了南乔,那栀子也得跟着。陈氏又不放心地叫上李秀――李秀虽然只有十三岁,最多算的是个半大姑娘,但性子很稳,又经了不少磨难,有她帮衬着,自己也能放心不少。 几人出了家mén,先是来到隆福寺街上的平安车行雇了辆骡马车,特别点了在车行干了十几年的,知根知底地,最为憨厚的李把式,一路上车轮滚滚的,南乔正挑着车帘,兴致勃勃地辨别街边的招牌匾额,没留意过去了多少时间,就听车夫甩了个响鞭,道:“夫人,小姐,人市到了。” 这就到了? 南乔撩起车帘向四周张望了一下,觉得除了显得喧闹了些,有不少身着甲胄的士兵走来走去外,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就在南乔狐疑的打量之时,陈氏拍了拍她的肩膀,再次叮嘱道:“你一定要乖乖地待在车里,如果发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就一定要大声叫嚷出来,那些巡值的将士们就会过来询问的,懂了么?” “知道了,额娘。我就在车上看看,哪也不去。”南乔乖乖应道。 陈氏点了点头,随在李秀后面踩着凳子下了马车,又向着赶车的车夫道:“李把式,你帮忙看着点,别让人惊了两个小姑娘,回头车钱给你加倍!” “放心吧,夫人!”那李把式憨厚一笑,道:“我李把式赶车十三年,从来就没出过岔子!” 待陈氏和李秀一前一后的魂进人群,不见了踪迹,南乔觉得自己只从车窗这一巴掌大的地方看出去,几乎什么也看不见。她索性撩起车帘,将自己挪到车夫身边坐下,好奇地道:“大叔,那些人都是做什么的?看起来好威风的样子。” 车夫李把式见南乔从车里出来了,想起陈氏的吩咐,就要劝阻,又见她只是在车辕边上坐下,并不luàn走,才将劝说的话咽了下去,呵呵一笑,道:“那些是步军营的将士们,是提督老爷专mén派来管这块儿的治安的。” 管治安的?那不就是警察?南乔心道,看来陈氏之前的担忧很有道理,有警察巡逻才更表明这地方很luàn,不然,那隆福寺街怎么就看不到这些人的身影? “以前,这里luàn的很,到处都是打架斗殴的,还有许多百姓家的孩子,经过这儿的时候,人就失了踪,都说是被拐到外地去了。”李把式说罢,还特意看了南乔一眼,那意思是,像你这样的小姑娘最危险了…… 看不出来,长的这么憨厚的一个大叔还会吓唬小孩……南乔不屑地撇撇嘴,拧过头继续四处瞧着。人市的左边,应该不是要卖身为奴的,而只是等待被雇佣的短工。多数都是中年汉子,有把子力气或者有点儿手艺,比如做个泥水匠。他们或坐或站,不适与相熟的人聊几句,乐观地笑几声,或是焦急地咒骂几句,不管是做何表现,这些人面上都带着对未来生活的期盼,在心中默默预算着今日能挣的多少钱,若是今日揽不到活,家中的余粮还能支持几天…… “怎么,小姐不相信我说的?”那李把式一见南乔不理会,他反倒是热络起来,道:“百姓家的孩子,丢就丢了,溅不出个水huā儿。因此,以往这四九城中走失的孩子不知有多少,但那些人们都不知道,我也就不说了。但是,十年前,北地往京城来做生意的王大老爷……”说道此处,他故意顿了顿,拿眼直瞟南乔。 “王大老爷怎么了?”南乔对他的故事不感兴趣,自然没有心思接他的话,而栀子却是听得津津有味的,见李把式不说了,赶忙追问道。 “那王大老爷,往年街头跑生意的,哪个不知,哪个不晓?”见总算有个人搭理自己,那李把式一拍大腿,眉飞色舞地道:“他可是北地第一富商!祖祖辈辈经营皮货山yào生意,几代人下来,到王大老爷这一辈时,那叫一个富可敌国!听说呀,他家都是用银砖铺地,咱们京城府库都没有他家的钱多!还说――” “荒唐!”突然,一把十分稚气的声音打断了李把式唾沫横飞的演讲:“一个商人而已,怎比得上国库富有!” 那可不一定,国库多的时候是空荡荡的,听说康熙最后几年,他老人家连仅百万两的白银都凑不齐,而民间的富商,多的是拥有百万家产的! 南乔心下腹诽,同时也好奇地回过头,只见一个身着宝蓝色袍子的小男孩从骡车后面走了出来,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指着李把式,十分严肃地训斥道:“市井小民,怎地胡luàn议论!我问你!你到那王大……恩,王大老爷家去过么?你知道府库有多少银钱么!” (那谁,“xiaojiu”同学你先别跑,让偶亲一个!某nv张牙舞爪地口水道:“真是太爱你咧!还有各位看官,投咱张粉红票成不?再不用就过期了哈~~只要两张!两张就能冲到前十名!最后一天,最后二十个小时!冲啊!”)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60 人市偶遇(二) 060人市偶遇(二) 小男孩生的很是白净,小辫子编的一丝不苟的,一看就是娇着养大的,但却并不显文弱秀气。只见他手指李把式,小脸紧绷,嘴唇紧抿,目光紧紧盯着李把式,分明是一个五六岁的稚嫩孩子,却又流落出一种bi人的英气来。 “小的,小的不知道。”对上小男孩严肃的目光,李把式自然而然地矮了一截,讷讷说了一句“不知”后,又发现对方只是个孩子,恩,虽然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少爷……李把式挺了挺腰杆,把头一扬,拔高声音道:“我不过是打个比方!” “比方那是胡luàn打的么?”那小男孩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但突然间像是看见了什么,原本严肃的小脸一变,露出几分慌luàn来。只见他四处看了一看,目光落在南乔和栀子身后的马车上,于是三下两下地窜上马车,将车帘扯了下来,小声道:“别告诉旁人说我躲在里面!不然,我定要你们好看!” 呵!这哪家的小子,还真当自己是个厉害人物了!不过就是个爱玩的小少爷罢了!南乔扑哧一笑,也没有理他,问李把式道:“那王大老爷家怎么了?大叔,别说一半儿呀?” 李把式向自家车厢瞄了一眼,道:“说起王大老爷富可敌国,可家中就是人丁不旺,传到他这一代,就只生下一个儿子,真可算是万倾地里一根独苗!” “那又怎么了?该不是这根独苗苗走丢了?”南乔追问道。她已经发现了,有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领着一班十几个家丁,神色极为焦急惶恐,正四下里团团luàn转,嘴里喊着什么“小主子,小祖宗”之类,特别是那个管事,几乎是抓着巡值的步军营众人,惶惶地询问,看那样子,几乎要哭了…… 估计就是找车厢里的这位祖宗吧!这个小男孩挺有趣的,给人的感觉,挺符合传说中的正太形象……那就帮他胡闹一回吧!最多等陈氏办完事,问清了他的住址,再将他送回去就是了。看他那样子,家中定是个富贵的,自己将人送回去,说不得还能得到一笔不菲的谢金……宝柱这么一股脑地装修院子、添置家具,听说huā去了不少钱呢。(.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好在李言一直没说什么,那就意味着开店铺的银钱还算充足。不然,她又要烦恼了。 南乔将车帘撩了一道缝,见那小正太正襟危坐,双手紧紧捏着衣角,十分紧张。见南乔挑帘,他腾地一下站起,冲南乔瞪大双眼,恐吓道:“你!不许说出去!” 只是,他这故作严肃骇人的表情,配上他稚嫩的小脸……在南乔眼中,真是说不出的有趣!哎呀呀,果然是个小正太呢,真是太好玩了!比我装的还像大人呢!南乔也生出了玩耍之心,扑哧一笑,道:“我为什么不说呢?这可是我家雇佣的马车,付了车钱的!” “我……”男孩全身上下摸了一遍,像是在找银钱,但他很快发现,他身上并没有带哪怕是半文铜钱,于是小脸跨了下来,小脑袋也懊恼地耷拉下来。 对嘛,这才像是好孩子嘛……南乔心中好笑,眼睛也跟着眯了起来,若有若无地打量小正太道:“除非……” “除非什么?”小正太闻言立马抬起头来,眼睛亮亮的。但他很快发觉了南乔的目光古怪,顿时觉得浑身上下凉飕飕的,又赶紧抱了抱臂。似乎又觉得这个动作有害怕的嫌疑,又赶紧松开,狠狠地瞪着南乔。 “别紧张嘛……”南乔笑了笑,youhuo道:“只要你喊我一声姐姐,我就谁也不说,怎么样?”这种自尊心强的要命的小正太,要他喊一个与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小姑娘为姐姐,一定喊不出来吧?恩,姐姐……似乎很亲切的感觉?真是奇了怪了…… “不行!” 果然,那小正太一听立即低吼一声,就像被踩到尾巴的小猫一样炸开了máo,气冲冲地道:“想也别想!” “那就没有办法了。”南乔两手一摊,很是可惜地轻叹一声,道:“小家伙,你是自己走出去呢?还是要我喊人?瞧那个大叔已经往这边走了……” 小正太双手绞成一团,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把个小脸憋的通红。 “大叔——” “姐!姐姐……” “继续讲故事呀,怎么不说了?那独苗怎么样了?”南乔得意地瞟了小正太一眼,放下车帘,冲李把式送去一个大大的笑容,外加,一窜二十个铜板。 “哦,小姐你听我说——”那李把式将铜板麻利地揣进怀里,又继续眉飞色舞地道:“那王家小少爷,没病没灾地长到七岁,又是聪明伶俐的很,一家人都当他是个宝贝,说老王家后继有人呐!”李把式摇头感叹不已。他先还对那钻进车里的小少爷有些兴趣,但他出一趟车才能挣十文…… “这一家人正是和和美美之时,却天降横祸,十年前的,也是秋天,那小少爷上街玩耍,就一去不见了踪影!任是王大老爷耗费无数钱财,打点官府,又雇佣无数江湖人士全国寻找,愣是没有找到人!”李把式叹道:“可怜王大老爷一家,如今是死的死散的散,万贯家财都成了空……前些年,听说王大老爷也病死异乡,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那些兵大叔是因为这事儿才来巡逻的么?”走丢一个孩子,并不一定就是人贩子做的,王大老爷为富数代,仇人哪能没有一个两个的?不过现在反正也是无趣,那边找人的管事眼瞅着已经在他们身边走过了好几回,南乔无奈,只得与李把式说话。 “哪能呢?”李把式道:“那王家虽然富有,总还是个民。但七年前,庄亲王……嗳,小姐,庄亲王您知道吧?那时大清铁帽子王,身份尊贵着呢。”见南乔和栀子都是点头,于是继续道:“庄亲王府,七年前的冬天,也是在这里,他们家的大小姐,才八个月大,第一次上街,丢了!都说是被奶娘拐走了,但谁知道呢?可怜庄亲王,多少年就得了一个nv儿!” “嘿,我说你这把式,好好拉你的车也就是了,别在这瞎咧咧!王爷亲王的,也是你能说的?”那位找人的管事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扬眉问道:“爷问你,有没有看见一个穿宝蓝色长褂,约莫六七岁,很是白净的小少爷在这里玩耍?” “哎哟,回爷您的话,还真不曾瞧见。小的才来没一会儿呢。”李把式憨憨地笑了笑,还煞有介事地想了想,才躬身回答道。 那管事见李把式一脸憨相,听见自己问话,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的,一看就是个没骨头的,心中就更加瞧不起他,心道,量他也没有胆子撒谎,加上边上那个小姑娘也是mi茫地摇头,他也就冷哼一声,甩袖走了。 只是,那管事没走几步,又顿下脚步,回头狐疑地看了看南乔,心中总是觉得哪里见过。“哎,老五,你过来,过来……你帮我看看那个小姑娘,是不是很眼熟?” 那个叫老五的瘦脸青年闻言扫了一眼南乔,道:“嗐,我说三哥,你管人家小姑娘做什么!还是赶紧找到小祖宗要紧!今日这活,可是我们争着抢着揽到的,谁能想到,这就给砸了呢?十好几号人,愣是没看住那个小祖宗!三哥,若是别的差事,只是办砸了还不要紧,但现在,若是真将小主子丢了,你我的脑袋就等着搬家吧!赶紧的,步兵营的人都说没瞧见,估计不在这片儿,咱们还是去别的街上问问!” “那还等什么,赶紧招呼兄弟们走路啊!”那管事一听也慌了,一手拉着“老五”的臂膀,另一只胳膊一抬,大手一挥,一众家丁很快走远了。 “德行!不过是个奴才,充什么大爷!”见那伙人终于走了,李把式低声咒骂一声,鄙夷地往他们离去的方向吐了口唾沫。 “大叔,你挺能呀!”南乔一手捂了捂小嘴,一手对李把式伸出个大拇指。都说是最憨厚的一个人,谁知道他不仅拥有话唠的本质,逮住她们家个小姑娘就说个不停,且撒起谎来,也是眼睛不眨,麻溜的很呢? 她也注意到那管事后来又多看了她几眼,不过,她以为那管事只是看她身后的车厢,还紧张了一阵子呢,哪会知道那名管事其实看的是她本人?她当然认识这么个路人角色,但如果南英在这里,就一定能认得出来,并且还要狠狠地咒骂几句—— 这个管事,正是马三。 就是他在隆福寺街上惊了马,险些撞上南乔,但最后还是导致南乔和李言双双来的大清的那个源头。只是,南乔不认识他,就算此时的李言,估计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印象罢了。 “嘿嘿,”李把式憨厚地搓搓手,又凑上来,道:“小姐,我跟您说,这庄亲王府走失了大小姐还能说是奶娘吃里爬外的拐带,但是三年前,又有一个贵人家丢了五岁的小公子……呀,夫人,您回来了!”李把式谈性正浓,但却瞧见陈氏和李秀急匆匆地回来,于是赶忙住了口,迎上来打招呼。 “额娘!”南乔看见陈氏,也从车辕上跳了下来,跑道陈氏身边亲热地挽住了她的胳膊。 “乔乔,你还好吧?”陈氏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nv儿无恙,这才松了口气,焦急的脸色缓和下来,换上一副温柔慈爱的笑容。她是存有让南乔见识一番的想法,但一踏进人市的街面,就又犹豫了起来,最终还是生怕南乔会有个万一,不敢冒险,决定将南乔留在外面,留在步兵营的眼皮底下。 就这样,陈氏依旧不放心,在里面选人的时候也无法静下心来,好在她对人的要求不高——这个时代的nv人,那个不会一点针线?然后又匆匆忙忙地议了价,留下了自家的地址后,就赶了回来。 好在乔乔看起来平安无恙。真是老天保佑。 “额娘,我有什么不好的?大叔正给我们说故事呢,您就回来了。”南乔挽着陈氏的手臂,走到马车边上,这才想起车内还有一个“小祖宗”……为了一声“姐姐”,说不得要换来一顿臭骂,真不太值得啊…… 眼瞅着陈氏就要掀开车帘,南乔讪讪地低下头,一只脚在地上蹭啊蹭的,心道,只求陈氏不要大惊小怪地惊叫起来,不然,引来那些巡逻的兵士,她们可就有些难以说清了…… (早上爬起来一瞧,竟然真的出现一溜得粉红票,咱真的进了前十!惊喜!大大的惊喜! 一个长章再次呼唤粉红票票!最后三个时候,目标是揪住狼王的尾巴,冲!冲!冲!请看官们再次检查下,自己手中还有票票没?别让她们烂在手里了哈!)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上架了,感慨 上架了,感慨 今天就上架了,某nv辗转反侧,躺在chuáng上两个小时,却是如何也睡不着,心中思绪万千,索性就爬了起来,呵呵。 说实话,写这本《成亲》的一个多月时间,包括此时此刻,某nv都是很不淡定的。不像上一本《轻上云霄》。那时的自己只是一mén心思写下去,只认为自己一个新人,没有人来看,来投票,来订阅时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情了。将自己的定位放的很低很低时,所取得的没一点成绩,哪怕是一丁点的进步,都能乐呵好几天…… 而这一本,是自己认真构思,画好了框架,动笔之前就付出了大量的心思,而已,怎么说呢,就是希望能得到更多人的承认。有了得失之心,揣着对比之意,某nv总是在想:为什么收藏涨的这么慢,是不是大家都不喜欢?为什么很多《轻上云霄》的读者都不肯移驾,是因为写的不好,还是题材不喜欢? 总之,某nv市场感到焦虑,像这种难以入睡的状况也是经常出现。好在,码字的时候,人还是全心投入的,某nv自认为没有将不好的情绪带到文文当中,呵呵。 恩,说这么多,也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一个什么意思,还是不说了吧。 感激,恩,要感激的人很多。感激“xiaojiu”同学帮忙投的一溜的粉红票,虽然你并没有说是你投的,号也有所不同,但某nv就是有这个直觉。如果不对,请不要pia我,谢谢。其次,要感谢“飘在云朵上”等等从《轻上》一直追过来的亲们,在新书期给予的支持和鼓励是难以替代的,谢谢。当然,还有更多的人,感谢你的每一次点击,感谢你的每一张粉红票…… 最后,还是厚颜请你支持正版阅读,你要相信,你的每一个订阅都是某nv勤奋更新的动力。大家都知道nv频改了福利计划,某nv在此承诺,如果订阅给力,nvnv每日至少6000字! 某nv再次大吼一声:求订阅!求粉红!求打赏! (顶锅盖偷笑中) 另外,建了个群:129989730,现在一个人也没有,哈。请注意敲mén。 最后的最后,祝看到的亲们,永远不失眠!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61 谁家小少年 061谁家小少年 (呵呵,求首订,求粉红!) 这是? 陈氏掀开车帘,只要上去,见里面坐了一个小孩子,不由得愣了一愣。 好在额娘没有叫嚷起来......南乔擦了一把额头,不等陈氏发问,就赶忙拉过陈氏低声说道:“里面那个小家伙说他与大人走散了,又不认得路,我们送送他吧?”南乔一摇陈氏的衣袖,小脑袋微微抬起,有些骄傲地道:“额娘,他叫我姐姐呢!” 南乔一边跟陈氏叽叽喳喳地解释,一边冲车厢里的小正太使劲眨眼。见那小正太却只是十分mi茫地看着陈氏,当下急的直跳脚,恨不能跳上马车,狠狠地拧他一把:小家伙,合作点啊!若是你此时走出马车被巡视的兵士看见,我们可就惹麻烦了! “姐姐……”仿佛是听到了南乔的急迫,小正太低低地吐出了这两个字,但眼神依然没有从陈氏的身上移开,只是原本mi茫,此时却变成了疑huo而已。 “上车吧。”出乎意料,陈氏竟然一句也不曾询问,只是细细打量了那小正太几眼,招呼几人上了马车后,向李把式道:“李把式,往回赶吧。去隆福寺的huā鸟市场。” “好咧!夫人,小姐,请坐稳了!”李把式应了一声,扬鞭甩了个鞭huā,骡车得得地动了起来。 “小公子,我们去东城的隆福寺,你家在哪里?我先送你一送。”陈氏含笑地向小正太询问道,语气放的极轻极缓,温柔至极。 “我…….”那小正太张了张口,道:“我也去隆福寺。” 这真是奇怪了。隆福寺又是谁的家,你一个小破孩去哪里做什么?身边还没个人跟着。难道他还没玩够?南乔心中腹诽道:这小孩,真是太不乖了,没听车夫大叔说么,京城拐卖小孩的事件屡有发生,一个人多不安全! 再一瞧,不仅是小正太表现的怪异,就连陈氏,也很不正常。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南乔一手紧抓住车厢里的木柄护手,目光不住地在陈氏和小正太身上扫来扫去—— 先说小正太。刚刚还是只炸了máo张牙舞爪的小猫,但瞧他此时安静坐在那里,低眉顺眼的乖巧模样,加上时不时胆怯地偷瞄一眼陈氏,真是又萌又可爱,就像是舒服地躺在主人怀里打盹的小猫咪……而且,他刚刚叫自己“姐姐”时,竟然没有咬牙切齿,那叫一个心甘情愿! 再看陈氏。来的路上,她可是一心扑在自己这个宝贝nv儿身上,一直将自己紧紧圈在怀里,生怕自己磕了碰了颠到了;而现在,她竟像是忘记了身边的自己一般,只瞧着小正太出神。原本圈住自己的手臂,此时却不自觉地停在了小正太身边;还有她看向小正太的目光,疑huo中带着点亲切,又带着些感慨,像是在看小正太本人,就像是目光闯过他,看向他身后的某个人…… 难道他们以前认识? 可这不太可能呀?据南乔几个月的了解,陈氏的生活圈子极为狭小,除了家里,就只去街边不远的菜市场,哦,以前还兼职了某个绣莊的绣工,但自打有了南乔的布偶,她就再没去那揽过活了。 一个是家庭主fu,一个是六七岁的深宅贵公子,他们之间能认识? 或者,陈氏由小正太的长相,认出了他是某个故人之后? 这倒是有些可能。南乔心道,瞧陈氏此时的感怀的表情,一定是与这“故人”关系十分密切吧。闺蜜?或者更狗血一点,曾经的情人?车厢中没人说话,南乔只好无聊地在心中编着八卦。什么闺蜜成仇,少年情人有缘无分之类的。 约莫过了两刻钟,陈氏从恍惚中回过神,撩起车厢窗帘,向外看了一眼,道:“把式,就在前面街角停一下。” 到了么?南乔正要跟着往外看,却听见陈氏柔声对小正太说道:“小孩子在外面,总是不安全的。下了车后,你还是找人送你回去吧。以后出来玩耍,一定要让可靠的大人跟着,千万不要再顽皮了……” 陈氏絮絮叨叨地叮嘱着,一直到马车停了下来,才慈爱地摸了摸小正太光亮的脑mén,像是很不舍,仔细瞧着又不像。 南乔还在猜测陈氏到底是何用意,只见那小正太站了起来,走到车厢口又突然转会身,目光灼灼地看着陈氏道:“您一定认识我额娘,是不是?” 陈氏闻言怔了怔,却没有回答,只是又笑了一笑,道:“前面就是十三皇子府了。” 这小正太是十三阿哥府的人?南乔随着陈氏一起,目送小正太下了车,还未靠近十三皇子的府mén,就有人迎了出来,恭恭敬敬地拥着他进了大mén…… 南乔心中疑huo,听闻十三皇子并未大婚,家中虽有shi妾,但以他二十岁不到的年纪,绝不应该有小正太这般大的儿子;看小正太的衣着打扮,看他说话的语气架势,再想一想,从先前那十几个家丁对他的紧张程度,到刚刚十三府上对他的恭敬程度,都说明了小正太身份不凡——不是十三的儿子,那就是他的侄子? 皇孙? 可陈氏怎么知道他的身份的? 还有,那小正太临走前的那句话,虽是疑问句,但神情十分笃定,分明是料定了的! “额娘,那小家伙是谁?您认识?”南乔终于忍耐不住,问了出来。而李秀和栀子闻言也是往陈氏身边倾了倾,竖起了耳朵。陈氏和小正太之间古怪的互动,她们也是发现了的,只不过是碍于身边,不敢开口询问而已。 陈氏从窗外收回了目光,放了车帘,将好奇的南乔圈在怀里,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吩咐一声,道:“李把式,去huā市。” 没错,陈氏认出了这小男孩,不仅是因为他身上的所用的是达官贵人也难得一见的稀罕锦缎,且是因为,他继承了自己那个父亲的八分长相……那是自己那个妹妹的孩子,也是皇上的第十七子。 人的人之间的缘分当真是难以捉摸至极。 陈氏心中暗叹一声,她对于自己那个所谓的父亲也好,妹妹也好,都只是像住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彼此漠不关心,她出嫁了,与那个所谓娘家的关系也就断了。 但是这个孩子,她还是一眼认了出来,并且,觉得他如此亲切,亲切的就像是……是亲人。当然,他们本来就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只是陈氏觉得很不可思议罢了。她与那个做贵人的妹妹那么陌生,陌生到十来年中说话的次数不超过三回…… 不过,陈氏不像让南乔知道这位是谁。就算是他那一声“姐姐”叫的合情合理——皇家的生活离他们太远了,南乔没有必要知道这些…… 之后的陈氏,又恢复了她一向温和的笑容,但任由南乔如何询问,撒娇也好,套话也好,只要是关于小正太的,她不是笑而不答,就是变更话题说起别的,就像是没听见似地。 这让南乔异常郁闷的时候,也更加好奇起来,心中将那小正太的样子牢牢记下了。 几人又逛过了热热闹闹的huā市,陈氏挑了五盆君子兰,准备在正堂、南英房间、书房和客厅都放上一盆,多的一盆自然是给李言的。而南乔的房间则是由她自己做主,挑了一盆芦荟,一盆昙huā。这三种都是耐寒能过冬的,又容易养活,又特别能够净化空气,吸收碳气,正适合他们家摆放。 陈氏又搬了十来盆应景的菊huā,也不要那名贵的,只拣那颜色鲜yàn的明黄色、绯红色各要了一些,就图开的热闹,喜气…… “成了,今天就买这些。”陈氏看看车上的收获,笑道:“一会新买的下人们也该到了,咱这就回吧。乔乔,你想要的梅huā,下次再买,啊?” “额娘,我就是那么一说,不着急的。”南乔笑道:“我知道额娘最疼我了,一定不会忘的!”我又不是小孩子,要不到想要的东西就发脾气不依不饶的…… “李把式,今儿辛苦你了。这是车资,这是赏你的,两个小姑娘累你看顾,回去打些酒喝。”陈氏取了荷包,将二十文钱分做两份,给了李把式。 “夫人,您客气了,咱们把式可不就是赶车的?”李把式见众人下了马车,又帮忙将车上的huā盆一一搬进mén楼里,心中美滋滋的。这半天收获可不小,除了十文车资要上jiāo车行外,单是赏钱,自己就得了三十文,抵得上好几日的收获了….. “阿玛怎么不见?”南乔下了车,见自家大méndong开,mén楼却不见有人,就随口嘀咕了一句。宝柱不在,李言也没有出来迎一下,不应该呀?人都到哪里去了? 正疑huo间,只见李石迎了出来,笑道:“夫人,小姐,您们回来了。”说话间,他麻利地帮着李把式将huā盆卸下,待李把式赶车离开之后,才低声道:“夫人,十三爷府上的总管常全来了,老爷和少爷正陪着呢。” “哦?”陈氏疑huo地问道:“可知道是为了什么?”她才将那个孩子送了过去,不会是他出什么问题了吧?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62 数算教习 062数算教习 “好事儿!” 说话间,李石的笑意终是掩饰不住,喜道:“天大好事儿!小的刚刚伺候的时候,听了一些,大体是说是中秋节的时候,十三爷像皇上和太后进献了牙刷,皇上用了极为赞叹,说是又方便又舒服,很是夸赞了十三爷一通,还赏了不少好东西。(.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这不,十三爷也没忘咱们,赏了老爷和少爷一人一个大封!” 呀,这常全又送银子来了?不错不错。南乔抿嘴偷偷一乐,心道,这常全真是散财童子,以后常来就好了…… “果真是好事!”陈氏闻言也是笑容满面的,赏钱什么的,都算不上什么,他们家目前的银两够一家嚼用的了。关键是十三爷领了他们的情,那以后在南英的前程上,怎么都会帮上一把……只要十三爷说句话写个条,那南英的路就顺了! “还有呢!”李石咧开嘴嘿嘿笑个不住,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还有什么!快点儿说!哥,你不是高兴傻了吧?”一旁的李秀见自己哥哥嘿嘿半天也没说出什么,不由得焦急上前,狠掐了一下他的胳膊。 “十三爷要聘我家少爷去府上当先生!”李石拍掉妹妹的手,也不觉得疼痛,而是上前半步离几人更近了些,兴奋又有些神秘地低声道:“说是专教十三爷数算!以后说不定还要做官!少爷终于熬出头了!哼,我当初就说,舅老爷mén缝里看人,迟早要后悔!” “真的!太好了!”李秀闻言兴奋地挑了起来,但马上又发现自己失了态,于是低着头,脸红红的,嘴巴却是怎么也何不拢。她真是太高兴了!从苏州到京城,从富家少爷到一贫如洗,只有他们兄妹才知道少爷他到底经历了多少磨难! “那真是好!”陈氏闻言也是打心底为李言高兴,喜道:“石头,你出来这一会儿了,赶紧回去候着,别让你家少爷找不到人!秀丫头,你也去看着点,端个茶倒个水了,别让人觉得我们失了礼!” “正好我这衣服也没有换,合着该出这趟mén!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我买菜去了!今儿可要好好庆祝!”陈氏吩咐道:“哦,还有,等会若是送人的牙婆来了,就让他们略等一等……乔乔,你自己玩去,知道么?” “知道了,额娘。”南乔也微笑着应了,待陈氏喜气洋洋地出mén上街,南乔自个儿将那盆昙huā抱了,又指使栀子将芦荟抱了,慢慢腾腾地往后院去了。 她当然也高兴。李言的前程可是牵扯到他们以后的终身幸福,她怎么能不关心,不高兴?只是,她相信李言的能力,她相信这么一天很快就会到来,因此,她早早做好了心理准备,才不会像李秀兄妹一样的失态….. 自打她找到了他,她一直都是高兴的,并不仅仅是在这一刻。 同样的,客厅中的李言也只是微笑地与常全说着话,并没有因为这种难得的提拔看重乐而忘形。他对自己有信心。他相信:只要十三不是一个纨绔,只要十三还想着讨康熙欢心,想做点事想做好事,那就一定会来请他! 哪怕此时距离当日见面已经去了半个多月,哪怕这半个月中音信全无,不曾有半点消息传出。 他李言对自己有信心。 。。。。。。 十三皇子府。复亭。 所谓复亭,其实就是个十三皇子府中与四阿哥府上那个临池的四角凉亭一模一样的小亭子,就连四周的布置也大体相同,都是一样的视野开阔,一样的藏不住人。因为这个缘故,所以起名为“复亭”,下人们都喜欢取其近音,也称之为“福亭”。 此时,水池中点缀娇婀的睡莲开的正好,悠闲地锦鲤在其中穿梭嬉戏。(.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四周的空地上,一簇簇菊huā开的如锦如霞。 亭中做有三人。身为主人的十三皇子,常来常往的四贝勒,还有一个正襟危坐,小大人般的六七岁孩童,正是十七皇子。 “十七,你也不小了,怎么总是胡luàn玩闹!你可知道,老九府上那些shi卫为了寻你,几乎将半个南城都翻遍了,再找你不到,可就要惊动皇阿玛了!”四四招牌式的冷着脸,见十七心不在焉,丝毫没有知错的样子,当下语气更冷,怒道:“你一个堂堂的皇子,竟然还玩小孩子的把戏,是哪个怂恿你的!若是让我查到,定让他吃一通板子,打死不论!说!是谁?” 见十七直直扬着头,一声不吭,四四冷笑道:“不说?不说……很好,那就将你身边所有的奴才,全部撵去宁古塔!省的白白带坏了我的好弟弟,给皇阿玛脸上抹黑!” “四哥,你不要总不是皇阿玛皇阿玛的,他才不会管这些小事。”十七坐在那里,身子挺得笔直,道:“我的奴才,我会管束!” “你……”四四手指十七,指尖微微颤抖,显然是被气到了。这满朝文武的,又众多的兄弟之中,特别是比他年幼的,除了这个顽固的十七,哪个敢与他如此说话,更别说是顶撞了! “好了,四哥。”十三一见要坏,赶忙劝说道:“十七不是还小么!当初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不也曾撇掉shi卫,单独溜出去玩过?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好好说说也就是了,不值得您动气!” “说?”四四冷笑道:“怎么说?你看他可有一点想要认错的样子!我倒是也想知道,我这个做哥哥的,是不是都不能教训弟弟了!” “哪能呢?我不就是您教出来的?”十三示意十七不要再次说话,继续劝道:“十七这不是自己找回来了么?又没去别的地儿,上自己哥哥家里,用不到那么多的shi卫……九哥那里我也派人去说了,等天再晚一些,我亲自押送他回宫!绝出不了意外!四哥,您就放心吧!” 瞧见四四气顺了些,又瞧见常全在远处等着,于是十三又道:“四哥,常全回来了,叫过来问一问吧?十七,你还没见过初夏吧,粉嘟嘟的可爱的很,你也是做叔叔的,既然来了,就去见一见……” 见四四冷着脸,却也没有反对的意思,就招过一个shinv,将十七拉了起来,推出凉亭,吩咐shinv道:“带十七爷去格格那里,好好招待了。” 然后又命人重新换过茶水,将常全招到近前,问道:“如何了?” 跟了主子多年,常全自然明白十三问的是什么,就躬身道:“奴才将主子的话带给了他,他也应下了,说明儿就来向主子您报道。李言李公子,高兴么,看起来也挺高兴的,但仿佛是早就料到主子会传唤他,因而……因而表现的稍嫌平静。”接着,常全就将自己何时到府传话,如何说的,听过消息之后李言、宝柱作何反应等等一一描述了一遍。 “不愧是经过磨砺的……”四四凝神听完,难得地赞叹一句,道:“只是年纪小了,才不过十五,委以重任的话,恐难以服众,不然,十三,我倒要跟你抢人了。” “瞧四哥您说的,我十三府上的,什么您不能拿去?如是他真能帮的上您,您一准将他给您打包送过去。”十三嘻嘻笑了笑,心中也是颇为高兴,他四哥可是很少赞人,朝中哪位要是得了他的只言片句,一定会乐的好几天都睡不好的。再说,这李言可是他发现的,怎么也是与有荣焉…… 十三笑了一会儿,又道:“让那小子先在我手低下练练,以后再给四哥帮忙也是一样的。” 四四闻言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道:“以后再说吧。现在还是你的事情重要。皇阿玛今天赏了你,你可不要自满才是。” 两人说完李言,才没多久,就又有人来回话,说是通过平安车行,查到了送十七过府的正是陈氏,两人都是扬了扬眉。 十三道:“最近怎么什么事情都能遇上那一家子?真够有缘的。连十七这很少出宫mén的,也都能撞见……哦,对了,说起来,十七还要管叫陈氏一声姨娘呢……” 。。。。。。 李言虽应了十三的数算教习一职,但没有如别的师傅那般住到十三府上,而是依旧住在南乔家中。照他私下说与南乔的话说,他虽然渴望建功立业,但他建功立业的心多半是为了能够风风光光地迎娶她,另外一小撮才是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并希望能对未来留一些好的影响。 单凭一个人的力量,就妄图改变历史,那不是自信,而是自大自狂,自不量力罢了。 因而,能尽可能地陪在南乔身边,看着她一天一天长大,陪着她开心烦恼,对他来说,这才是更重要的。没有南乔分享,那他所有的,一切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他才不是那种本末倒置的蠢笨男人。 当然,也亏了南乔家所在的二条胡同与十三皇子之间的距离并不远,就算是步行,也仅需一刻钟而已,更不用说,李言如今还配了一匹脚力上好的骏马了。 “栀子,知道到了尚书府怎么说了么?那些大宅mén里的规矩,额娘和秀姐姐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吧?”南乔拿起书桌上精致的淡绿色压huā信笺,将上面的墨色吹干了,折了两折,装进了同样压huā的素色牛皮信封中。 “奴婢已经记下了。见人不能胆怯――” (第二更到,求票求订阅!订阅不给力,码字没有动力嗳~~)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63 开业在即 063开业在即 “栀子,你也知道,额娘说你年纪小,十分反对由你送信,想让杏huā或是李秀去跑一趟。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但是,我还是坚持让你去……” 见栀子的脸色被说的有些发白,双手紧紧捏住衣角,显然是有些紧张胆怯了。南乔心中暗叹一声,心道,这栀子比起同龄人已经算的上是聪明懂事了,但毕竟年纪太小,又不曾见过大场面……不过,没有经历过才更要去历练,不然以后怎么给自己帮忙! “我会让李秀陪着你,但她只是陪着你,所以的应答都必须是你去做。如果你这次表现的好,那回来后我就教你新的东西。”南乔将信封递给了栀子,让她下去了。 唉,这才一转眼,竟然已经到了十一月,两颗石榴树的叶子也快要脱落干净,是深秋入冬时节了。 而她家的玩具铺子,就租了清风茶楼不远的店铺,如今已经初步装修完毕,就等择日开业了。南乔刚刚让栀子送去的,正是送到尚书府,给燕宁的信笺,邀请她在开业之前,提前去见见装修之后的铺子,看看有何改进的地方。李言所绘制的装修图纸她当然看过,但总不如亲眼见的实在…… 随着南英去了国子监,李言的工作也稳定下来,即每日晚饭之后,去十三皇子府教授其一个时辰的数算,加上他们不大的院落中里里外外都焕然一新了,甚至石榴树旁的角落中还各放置了一个大大的鱼缸,鱼缸中移了几株睡莲,养了几条红鲤;南乔所住的东耳房窗前也移植了一颗上十年的老梅树…… “天棚鱼缸石榴树”。 眼看别家院里有的,自家也不差了,宝柱这才满意了,在南乔的不住提醒之下,将放置了好几个月的开个玩具铺子的计划重又捡起,欢欢喜喜地张罗开了。 至于缝制玩具的作坊,就设在了后院。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陈氏那日一共要了不少人:六名专管缝制的少nv,年龄都在十一二岁,但长相较为普通,是大户人家挑剩了的,因此价钱也便宜。又特别挑了一个三十来岁,极善剪裁叫住简娘的,专事剪裁,同时让她九岁大的儿子做了南英的小厮。又有两名经过了精心训练的长相颇显清秀的十三四岁的少nv,一个给了南英,一个本是给南乔预备的,就是前面提起叫个杏huā的,但被南乔推了,现在还是跟着陈氏。又有一对看着颇为忠厚的老夫妻带着一个孙儿,老头儿五十多数,冲做mén房,老婆婆做的一手好饭菜,就分在厨房,孙子也有十五六,有些小机灵,就替宝柱跑腿。他们原是某个官员的家奴,但那官员犯了事,家中奴仆自然也跟着被变卖了事。 “小姐。” 南乔点了点头,问道:“夫人在后院?” “是的,夫人一早就去了后院,吩咐奴婢整理院子。” 说话的是跟着南英的丫鬟,陈氏给起名叫做柳絮。说是跟着南英,但他们家并不是那些大户,南英也不是那身边要跟上大小丫鬟十几个的公子哥儿,又需要读书习武的,就是用到柳絮的时候也并不太多。这些丫鬟都是不错的,就说这柳絮,与南英的相关的事情忙完,就禀了陈氏,说自己对huā草有几分研究,揽了shinong院中huā草的活计。 “那你忙吧,我去后面瞧瞧。”南乔别了柳絮,穿过廊檐,推开半掩的院mén,缓步去了后院。 后院中一片忙绿。六个小丫头各坐在一个凳子上,面前又各放一个针线篓子,围着陈氏坐了,一边晒着暖洋洋的太阳,一边手下飞针走线,忙个不停。 而陈氏也没闲着,正忙活着给一个三尺来高的猫猫套上裙子,编结绳扣,偶尔还看几眼小丫头们的作品,不时地指点几句。(.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像这大个头的布偶,都不止一层,都是有一层白色纹理极密的西棉内胆包上绒棉,外层才是对应的颜色重新缝制的。 为了外层能够拆洗,南乔还想了好久,她想到拉链,但现在又没有塑料,用钢铁的吧,想来也不容易做出来,就算做出来,成本也低不了……她烦恼许多,才想起可以采用了以前西方束胸的那种绳结,既达到了能够拆洗的目的,又比较美观…… “额娘,您怎么又忙活上了?”南乔走到陈氏跟前,软软地叫了一声,又指着几个小丫头道:“她们不都已经学会了么?额娘,您就算是不放心,只看着不就成了?非要自己动手!”这是个陈氏,真是有了人也不知道使唤……. “我也知道她们一个一个手巧的很,早就出师了,可我就是放心不下!”陈氏笑着感叹一声,道:“你额娘我,就是个劳碌命,一日不做点什么,就浑身不得劲儿。乔乔,你怎么也来了?不是说要约燕宁小姐一起看铺子的么?” 南乔嘟起了嘴,道:“栀子送信去了,我一个怪闷的慌的。额娘,咱们说说话吧?” “这不是在说么?”陈氏闻言疑huo地道。 “夫人,乔乔小姐这是心疼您,想让您歇歇。”那个跟着陈氏的,叫杏huā的丫鬟端了茶水过来,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将陈氏搀了起来,将她强扶着在一旁的团huā扶手椅上坐了,才笑道:“夫人,您歇歇,剩下的就由奴婢来吧。” “那,好吧。”陈氏见nv儿懂得心疼自己的,心中早就乐开了huā,自然就乐得从了nv儿的心意,在椅子上安坐了,端过菊huā茶美滋滋的抿了一口。乔乔说了,菊huā茶清火明目,对她这样长期用眼的人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了。 “额娘,咱们现在有多少布偶了?燕宁上回信上说,到时候会请好多小姐妹一起去捧场呢!”南乔也端起了茶碗啜了一小口。恩,有些甜丝丝的,看来是加了冰糖。 其实无论是剪裁的简娘也好,这六个缝制的小丫头也好,人人都有菊huā茶喝的。长期饮用菊huā茶对消除眼疲劳,保护视力有着非常显著的效果,她可不想这些小姑娘做上些日子针线后,都变成了近视,就像是陈氏。以南乔观察来看,陈氏很可能患有轻度的近视…… “红丫头,你给小姐说说。”陈氏没有回答,而是点了六个小丫头中的一个。 “是的,夫人。”红丫头是一个肤色稍嫌黝黑,脸盘圆圆的,略微胖些的十二岁小姑娘。只听她应声放下手中的针线,站起来道:“截止到昨日入库,以美丽猫最多,按照体型,超大号的有三十只,大号的三百只,中号的一千只,小号的最多,有五千只,共六千三百三十只。比拉狗与美丽兔基本一样多,只是小号的少了一千只,共五千三百三十只。而欢乐熊和优雅兔少些,超大号的和大号的与前两种相同,同样是三十只和三百只,但中号的,都只有八百,小号的也仅有两千只。今日做出的,都在五号房里,还没有点数。” “恩……”南乔歪头沉淫了一会儿,笑着抬起头来,拍了拍手,笑道:“小红,如果是你的话,你愿意买这四种布偶中的哪一种?第一选择是什么?如果银钱充足,你还会不会买其他的?” 小红笑了笑道:“如果是奴婢很有钱的话,奴婢只想要美丽猫,大号的,中号的,小号的都要买,而且中号小号的会买好几个。不过,奴婢也只是说说,可是买不起的。” 南乔闻言点了点头,对她的回答很满意。这个小红,不愧能从六个小丫头中冒出头,让陈氏一眼就发现了她,果然是个心眼明亮的,答话的时候挑理清楚,如果换一个人问话,可不一定能领会她问话的重点所在。 “小红答得很好,额娘,赏她一个小号的猫猫玩吧?”南乔笑着地赞了小红一句,像陈氏征求意见道。答得好就有赏,陈氏一定不会反对的。她那么喜欢猫猫,就赏她一个…… 陈氏果然没有反对,只悠闲地喝着茶,笑眯眯地看着南乔问话。“当然好了,呵呵,乔乔说什么,就是什么。”乔乔越发的聪明了,现在都知道学着理事了….,, “小绿,你也说说,你喜欢哪个?要说实话,不喜欢也没关系的。”南乔继续问道。这几个小丫头,陈氏也懒得起什么风huā雪月的名字,只用红橙绿蓝青紫,六种颜色,刚好对应六个人。 “奴婢也最喜欢美丽猫,第二喜欢比拉狗,其次是优雅兔,如果还有钱,欢乐熊最后也会买的。” “奴婢最喜欢比拉狗,但其他的,会买个小号的玩玩。” “奴婢不喜欢这些,如果奴婢有钱,会去买其他的。” “……” 一番询问下来,就连柳絮也问到了,最后以比拉狗胜出,美丽猫其次,而欢乐熊因为众人早就熟悉了,所以得票最少…… “简娘,这几**就和小红她们将比拉狗的布偶多赶出一些,大号的加做两百,中号的加做一千,其他的先放一放吧。”南乔说罢,又做主给众人发了点儿赏钱,并承诺了晚上加菜后,就搀着陈氏离开了后院。 栀子想必也快回来了吧。 (鞠躬感谢“尤文图斯”“xiaojiu”“轩中听雨客”“春去春又来~”“魔语冰殇”“zhazhadear”“可依依”“tinymoon”“qssfsf”“飄在雲朵上”同学投出的粉红票! 本来书评区会自动出感谢信的,偶竟然调不出来了,那就在此说了,嘻嘻~)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64 再见燕宁 064再见燕宁 有了这大半年的潜移默化,一家人都基本接受了南乔时不时的小聪明小主张,又加上陈氏早已将南乔的变化归为其“大难不死”才有如今的“后福”,因此,南乔此刻做主问了布偶的储备,又奖赏了下人,下达了接下来一段时间的生产进度,陈氏也只是乐呵呵地看着,当然更不会说出什么反对的话了。 瞧!乔乔问的多么巧妙!做法更是极有道理,无可挑剔! 她的乔乔长大了,又聪明又有主见! 陈氏嘴角微翘,心中只为南乔的成长而骄傲,怎么还会怀疑半分? 从后院出来之后,南乔指使柳絮搬了两把椅子,放在太阳地里,自己又取了一个石榴,也没让柳絮动手,只央求着陈氏掰开。 这母nv两人正晒着深秋温暖的阳光,分享着一个石榴,讨论着如何过冬,宁静而温馨。 但没多时,就见栀子神色兴奋地走进院子,看她小脸发红,两眼明亮,想必如果不是因为要在陈氏面前保持仪态,她保准会蹦跳着进来,而跟在她身后的李秀,也是满面笑容的。 看来栀子此行颇为顺利,而且收获颇丰? “小姐,这是燕宁小姐给您回的书信。她还让奴婢传话,说是今儿未正时分在清风茶楼等您。还吩咐奴婢特别提醒您,是今儿未正。”栀子笑着将书信递给了南乔,又退至一边。 未正?那就是下午两点?还是今天? 看天色,现在都有十一点了吧?这燕宁也真够急切的。南乔拆了信,一瞧,也只是说了许久未见十分想念,听说铺子终于要开很高兴之类的。看字迹十分幼稚,且有不少字都是故意拉长一笔,很是调皮可爱,显然是燕宁本人亲手写就的。 南乔很快看完了信,将信纸原样折好,重新放回信封中。见栀子一脸“表扬我吧”的兴奋表情,于是笑了笑,问道:“栀子,你到了尚书府上,是哪个为你传的话,哪个领你进去的?都见了谁,说了什么话?仔细来我听听,若是丢了人,以后你就老实呆在后院跟着小红她们做针线,哪也不许去了!” “小姐,小姐,栀子没有给您丢人!真的!”栀子一听南乔不要她跟着了,顿时焦急起来,道:“不信您问秀姐姐!秀姐姐,你快跟小姐说说,栀子是不是表现的很好,尚书夫人还赏我了呢!足足二两!您看!” “栀子,别紧张,乔乔小姐那是逗你玩儿呢。”李秀也嘻嘻笑了起来。自打李言得了十三爷的看重,她脸上的笑容极少断过,行事虽依然很稳妥,但言语之间却是活泼许多。李言常常出mén不在屋里,她手上的活做完了,就会来内院跟着陈氏说话,几人之间熟稔的很。 “呼呼,”栀子夸张地一拍小胸脯,怕怕地道:“原来小姐逗奴婢玩儿呢,真是吓死奴婢了。” 这句话又引来几人的一阵调笑,栀子脸色红红的,待众人笑声略歇了些,就开始一一讲述起来。说起尚书府的宅子怎么怎么大,她跟着秋儿姑娘七转八转几乎转了小半个时辰,开始还能记得些路,但之后又完全mi糊了,只跟着秋儿走。 又说燕宁小姐看了书信如何如何高兴,又问了他们家一共做出了多少布偶,当她回答说堆满了四间屋子时,燕宁小姐高兴的又蹦不跳,当下决定马上就来,但被随后赶到一个贵夫人拦住了,一顿好劝之下才让燕宁小姐将时辰改在了未正。 又说那贵夫人又美丽又贵气,身上穿的戴的都是她不认识的,不过对她很和蔼,只看了南乔的信后,问了信是哪位所写,又询问了她的身世和怎么到了家里做了奴婢,而后又就赏了她一个银裸子,然后就让人送她出来了,听秋儿说,那就是燕宁小姐的额娘,府中的主母…… “夫人,小姐,您们看,就是这个。”栀子说罢,从身上的荷包中珍惜地取出一个铸成橘子模样的二两银裸子,双手捧至南乔面前。 “既然是燕宁家人赏你的,那就是你的了,自己收好吧。”南乔没有接栀子的银子,这是人家办事得到的小费,她怎么能要呢?陈氏当然也没有意见,她也是大家中长大的,主人剥夺下人的赏钱,那可是要被人耻笑的。再说,她现在又不缺钱…… 既然已经定了下午未正,也就是二点钟,陈氏就又开始张罗起来。仅仅是挑出mén穿的衣裳,陈氏就翻遍了南乔的衣柜,将所有这季节能穿的,都一一在南乔身上比划了一下,不是这件不好,就是那件也不妥当。 “都怨额娘不好,让你连个出mén的衣服都没,赶明儿,额娘一定扯上好料子,多给你置几件!”陈氏一边比划,一边不住地埋怨自己,听的南乔心中又是温暖,又是无奈的很――一家四口,哪个有她的衣服多?自打有了闲钱,陈氏就没停过给自己做衣裳!还件件都是好料子好手工!这还说没有衣裳?那刚刚她比划的那些又是什么! “好了,就这件!又抬人,又喜庆!听说燕宁小姐已经出了孝,也不会冲撞了!”最后,陈氏总算敲定了一件石榴红的旗装,但她看了几眼后,似乎又觉得少了什么,想了许多,才黯然叹息道:“我家的乔乔,竟然连一件首饰也没有!我这做额娘,心里真是……真是……”陈氏说着,就开始摘在手绢,蘸起眼睛来。 这流的是哪mén子的眼泪!南乔心中无奈地翻个白眼,赶紧装作十分不耐烦地道:“我才七岁呢,戴什么首饰?真要穿金戴银的出去,那才让人笑话!你看燕宁,不也什么都不戴的么?” “那怎么一样!”陈氏反驳道:“小孩子虽不能用太多头饰,但手上却是要戴的!那燕宁带着孝,不也带着个白欲镯子么?我可是看的真真的!” “好了,额娘,这会儿再说这个哪里来的及?以后您也给我买些镯子就是了!”南乔心知若就这个话题讨论下去,陈氏还不知道要说出多少道理,举出多少例子来,于是赶紧打断了陈氏,道:“额娘,已经晌午了,乔乔馋了,要喝您炖的胡萝卜山yào激煲。” “啊?那额娘这就去nong!”陈氏一听乔乔饿了馋了,立即将什么首饰之类的抛在一边,吩咐栀子将选出的石榴色旗装放好,自己匆匆奔向厨房,准备去了。 这胡萝卜山yào激煲,取材用料都很简单,但但凡是“煲汤”,就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费功夫,没有大半个时辰,是怎么也炖不出那个味道的。以南乔对陈氏的了解,自己想要喝,那陈氏一定会亲手去做,并且时时刻刻看着火…… 终于……南乔呼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在庆幸什么。这陈氏什么都好,就只一点,那就是太疼爱南乔了,那感觉,几乎称的上是溺爱了……还要对亏自己是个成年人的灵魂,不然,这样宠着,十有**会被宠坏吧? 中午小用了半碗米饭,喝了一碗陈氏亲自做的爱心浓汤,南乔又小睡了会,这才梳洗打扮,换上了陈氏“钦定”的出mén穿的石榴色旗装,带着栀子和柳絮,也没有坐车乘轿的,就这么溜达着出了mén,向清风茶楼去了。恩,她家的马车还在赶工,赶车的车夫也没有…… 南乔这是去和小姐妹见面,陈氏就算是想跟着也不好意思。且只是去隆福寺街,柳絮又是个不错的,加上李言此刻应该在铺子里,所以她倒也能放心。 清风茶楼,她和李言今生第一次相认就在那茶楼mén前,南乔当然知道在哪儿。 想到那时自己焦急等待的心情,对比自己如今优哉游哉的心境,真是――茶楼还是那个茶楼,但自己却是大不一样了啊! 就在南乔太过于悠闲而心生感慨之时,栀子指着前方道:“小姐,那个好像就是秋儿姐姐,她在茶楼mén前等着呢,咱们也快一点吧!” “不是说未正么?这会儿还没到时间呢!这燕宁也真是的,除了自己那个辟出来的休息室,店子里可没有什么了…….”南乔心下嘀咕,脚步却是快了起来。 “秋儿姐姐,燕宁已经到了么?她不会怪我来迟了吧?”到了近前,南乔甜笑着问秋儿,又颇为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 秋儿向茶楼方向微微弯腰,伸出右臂,做了个请进的手势,抿嘴笑道:“是我家小姐过于心急了些,按照时辰,乔乔小姐也已经提前了呢,怎么能怪您?乔乔小姐,我家小姐正在二楼雅间。” “没迟到就好!”南乔拍怕小胸脯,才跟着秋儿进了茶楼,尚未走上楼梯,就见燕宁已经出现在二楼的楼梯口,见了南乔,两眼发亮,噔噔噔地快步走下楼梯,一把抓住南乔的手,迫不急待地道:“乔乔,咱们这就去看铺子吧!” 这也太急切了点吧! 南乔挽住燕宁的手臂,装作很苦恼地道:“可是,我这一路走过来,脚也疼了,口也干了,铺子里暂时又没有茶水供应……燕宁,我们不能在这儿先歇歇脚么?”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64 玩具铺子 064玩具铺子 “是呀,小姐,今儿夫人可是准了您酉时才回,只要不耽误晚饭就随您玩耍,一个多时辰呢。”秋儿也劝说道。她倒不是体恤南乔累了什么的,只是觉得燕宁这般急切,有些失礼罢了。临行前夫人可是jiāo待过的,要自己好好看着小姐。 要说这秋儿,原本不是跟燕宁的,而是大小姐语宁身边的一等得力之人。但燕宁与南乔结识那日,燕宁身边的大丫鬟碰巧一个也未跟着,跟她们到南乔家中的,仅一个秋儿。后来,不管是送礼物也好,送书信也好,燕宁的丫鬟不认得路,更与南乔不相识,只好总是拜托秋儿走一遭。 加上语宁孝满正在备嫁,秋儿也是个有主见的,主动表示不愿意跟到王府,而是找到语宁明言求肯,希望主子看在她多年尽力尽力的份上,将来准她自赎自身。 陪嫁丫鬟嫁到皇子府,是极有可能被皇子看上,而收为shi妾的,就算仅是shi妾,那也是锦衣欲食,比起整日辛苦受累做丫鬟,那可算是一步登天了……语宁感念她的通透不俗,就将她送与燕宁使唤,也告知了自己的额娘,说待她再陪燕宁两年,在她二十岁的时候,就替她脱籍。 “好吧。”燕宁瞧着南乔苦着小脸,甚是可怜,当然不好再坚持。再看一眼南乔,发现她竟穿着与自己一样颜色的衣裳,觉得十分有趣,当下围着南乔转了个圈,又扯了一把秋儿,问道:“秋儿姐姐,你瞧我和乔乔,是不是一样的?” “那当然了,您们是好朋友嘛!”秋儿也发现两人撞了颜色,抿嘴一乐。 小姑娘嘛,哪个不喜欢鲜yàn颜色!南乔配合着惊奇一番后,就亲热地挽着燕宁,一边上楼,一边在她耳边神秘地说道:“燕宁,我有东西带给你看的。” 只这一句,就将燕宁的心勾了起来。 两人一同上了楼,进了先前燕宁定下的雅间,里面当然还有随行的不少丫鬟婆子,这都不提。 “是什么?是什么?又有新布偶么?”燕宁也一挥手,让丫鬟婆子们站远了些。南乔说话那么小声,一定又是小秘密。她很喜欢两个人拥有一个小秘密的那种感觉,特别有趣刺激。大家小姐的生活实在是无聊之极,哪哪都在一堆人的眼皮底下,最是讨厌。” 南乔没有说话,而是冲燕宁伸出一个大拇指。 “喔哟!”自己猜对了?我真厉害!燕宁欢呼一声,忙摇着南乔的胳膊,催促道:“快,拿出来给我看看!” 两个小姑娘头抵着头,将身后的目光遮了个严严实实,南乔这才从袖中摸出一个比拉狗来。当然是那种微型只有拳头大小的,递给燕宁,低声道:“就是上回我画的那个,记得不?额娘已经做出来了,将来铺子里也会有卖,这个是我做的,看,脚底下有符号的,送给你。” “谢谢乔乔!”燕宁也不跟南乔客气,将那布偶在手掌中把玩半晌,又问了些怎么制成的等问题,才有些不情愿地将布偶学着南桥的样子收进袖子里。其实她更想到处炫耀来着,但一想到南乔信任她,才将别人都没见过的布偶第一个送给她,心中感念,这才生生忍住了。 “乔乔,我跟你说,上次的美丽猫,我可没让一个人瞧见!”燕宁小脑袋微微扬起,骄傲地道。 “恩!我相信你。”南乔也重重点头。心中却在想,这家茶楼的点心真不错,回头路过的时候一定要打包几份,给李言、陈氏都尝尝…… 至于燕宁说的,没让一个人看见,那怎么可能! 不是她不相信燕宁,而是,一个像燕宁这样的大家小姐,一个人住偌大的一个院子,什么一等丫鬟几个,二等的就是几个,三等又有几人,在加上嬷嬷和粗使婆子,她身边伺候的,定是有好几十号人!就像《红楼梦》中所描写的那样……这么些人,她燕宁真的能藏住东西?只不过,就算有人知道了,也顾及着主子燕宁的面子,配合她玩耍,装作不知道罢了! 事实正如南乔所料的那样。[.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她们两个小姑娘嘀嘀咕咕,自以为声音非常小,但这雅间中就她二人在说话,站在角落的其他丫鬟婆子听没听见她不知道,但秋儿却是听的真真切切的。 听到小主子说,没让任何人看见那美丽猫,秋儿不由得微微一笑。小主子的那个布偶,早在当晚她睡熟的时候,由夫人做主,加上大小姐也是十分好奇,就从她手中小心地将布偶取了过来仔细研究了个遍,但最后夫人还是由着小主子,告诫了众人都不许说看见了,又将布偶悄悄地塞回了小主子手中…… 四色点心都尝了尝,又喝了盏上好的龙井润过了,南乔拉着燕宁起身,道:“咱们走吧。去铺子瞧瞧去。” 燕宁早想去铺子瞧去了,当然不会反对,于是两人手拉着手,车子也不坐了,反正也没有几步路,指点着路边的小玩意,说说笑笑地就溜达到了。 深秋温暖的阳光之中,两个一身石榴红的小姑娘并肩走在一起,就是一道美丽的街景…… 怎么,你问茶资?秋儿当然不会忘记付的…… “燕宁小姐,乔乔,你们来了。”李言早已得到两人要来的消息,因此含笑着站在铺子mén口,待两人到了之后,就微微弯腰,很绅士地将两人迎了进去后,自己将大mén半掩,去后面库房看着去了。 这也是南乔第一次看见装修基本完工的铺子。 铺面不是特别大,四面墙刷成了米黄色,看起来十分舒服温馨,只是稍嫌简洁了些―― 房间正中四个长长的木架两两相背,立成两排。靠墙的位置也一溜排摆着三尺来高的木架。不高的木架保证了即使比如今的南乔小一些的小姑娘,也能轻易够到木架上摆放的物品。 所有的木架都同房间一样漆成了米黄色,并没做过多的装饰。墙上也没有题字挂画,只是间或有不少难以察觉到的钩子样的物品,这是准备将布偶挂在墙上,即做展示,也做装饰。 木架的边上摆着几盆盛开的君子兰,做净化空气用。 再看其他的,就是面街的那面墙上,装了两块透明的大玻璃,类似于现代的玻璃橱窗。这两块玻璃可是huā了大价钱的,听说是李言托了与他家原本熟悉的商行,从广州水路进京,一路小心又小心了,才将这么个易碎品运送至京。别看没块只两尺见方,但在这个玻璃还是稀罕物的年代,用来做商铺的橱窗,已经很奢侈很奢侈了。 但就这两块玻璃,就huā去了三百两银子。宝柱一直都不大乐意的,但李言十分坚持,说这钱他自己出,不记在铺子的账上,将来拆掉的所有权也归他。话说到这个份上,宝柱这才勉强应下了,虽依然不大高兴,但也将当初说好的算李言两成股份主动加了一成…… “来,燕宁,过来试试这个!”南乔拉着东看看西看看,有些失望的燕宁来到店铺的西北角――――那里摆着一个米色的沙发。 没错,就是沙发。 在南乔的强烈要求下,李言终于chou空跑了几家铁匠铺子,才发现此时的熟铁已经有了不错的韧性,而真正意义上的弹簧虽没有出现,但机械钟表中早已有了类似应用了。弹簧既然没有问题,那沙发就不成问题。这样,由李言绘制图纸,宝柱着手打造的沙发就出现在南乔的房间及这间铺子里。 “乔乔,要我说,你这铺子好像什么都没有啊?布偶呢?怎么没有摆上去?”燕宁一边被南乔拖着走,一边嘀嘀咕咕地抱怨不停。 她的确很失望。听闻南乔的铺子就要开业了,她一刻也不耽搁地赶来,期待着能看见如南乔房间那般满屋子的布偶,那样的话,她也就能买好多好多布偶,将房间装饰成南乔的一样…… 但现在,她看见的只是一个空荡荡什么也没有的铺子,这让她怎么能不失望?临来之时,她还特意跟她额娘要了许多银子让秋儿带着,就为了能买布偶回去呢! “架子上都是空的,乔乔――啊!”燕宁正在摇着南乔抱怨,却没注意已经走到沙发面前,被南乔那么轻轻一带,整个人瞬间就摔进了沙发里,引得她猛地尖叫出声,身后的秋儿等丫鬟都是个个脸孔发白,有几个就直接跟着惊恐地尖叫道:“小姐!” 尖叫的语音还未消散,埋在沙发里的燕宁已经转惊为喜,在沙发上左拧一下,右晃一下,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好软和哦!” “怎么样?舒服吧?”南乔也坐下了,还故意地颠了颠,道:“这个我管它叫沙发,是刚刚那个大哥哥想出来的图纸,由我阿玛亲手做成的,是不是很舒服?除了我家中房间里有一张,这儿一张,后面休息室摆了两张外,就再没有第五张了!” “乔乔!我也要一张!”燕宁也没有多话,只一把抓了南乔的胳膊,两眼发亮地看着她,很直接地说道。 “是呀,小姐,今儿夫人可是准了您酉时才回,只要不耽误晚饭就随您玩耍,一个多时辰呢。”秋儿也劝说道。她倒不是体恤南乔累了什么的,只是觉得燕宁这般急切,有些失礼罢了。临行前夫人可是jiāo待过的,要自己好好看着小姐。 要说这秋儿,原本不是跟燕宁的,而是大小姐语宁身边的一等得力之人。但燕宁与南乔结识那日,燕宁身边的大丫鬟碰巧一个也未跟着,跟她们到南乔家中的,仅一个秋儿。后来,不管是送礼物也好,送书信也好,燕宁的丫鬟不认得路,更与南乔不相识,只好总是拜托秋儿走一遭。 加上语宁孝满正在备嫁,秋儿也是个有主见的,主动表示不愿意跟到王府,而是找到语宁明言求肯,希望主子看在她多年尽力尽力的份上,将来准她自赎自身。 陪嫁丫鬟嫁到皇子府,是极有可能被皇子看上,而收为shi妾的,就算仅是shi妾,那也是锦衣欲食,比起整日辛苦受累做丫鬟,那可算是一步登天了……语宁感念她的通透不俗,就将她送与燕宁使唤,也告知了自己的额娘,说待她再陪燕宁两年,在她二十岁的时候,就替她脱籍。 “好吧。”燕宁瞧着南乔苦着小脸,甚是可怜,当然不好再坚持。再看一眼南乔,发现她竟穿着与自己一样颜色的衣裳,觉得十分有趣,当下围着南乔转了个圈,又扯了一把秋儿,问道:“秋儿姐姐,你瞧我和乔乔,是不是一样的?” “那当然了,您们是好朋友嘛!”秋儿也发现两人撞了颜色,抿嘴一乐。 小姑娘嘛,哪个不喜欢鲜yàn颜色!南乔配合着惊奇一番后,就亲热地挽着燕宁,一边上楼,一边在她耳边神秘地说道:“燕宁,我有东西带给你看的。” 只这一句,就将燕宁的心勾了起来。 两人一同上了楼,进了先前燕宁定下的雅间,里面当然还有随行的不少丫鬟婆子,这都不提。 “是什么?是什么?又有新布偶么?”燕宁也一挥手,让丫鬟婆子们站远了些。南乔说话那么小声,一定又是小秘密。她很喜欢两个人拥有一个小秘密的那种感觉,特别有趣刺激。大家小姐的生活实在是无聊之极,哪哪都在一堆人的眼皮底下,最是讨厌。” 南乔没有说话,而是冲燕宁伸出一个大拇指。 “喔哟!”自己猜对了?我真厉害!燕宁欢呼一声,忙摇着南乔的胳膊,催促道:“快,拿出来给我看看!” 两个小姑娘头抵着头,将身后的目光遮了个严严实实,南乔这才从袖中摸出一个比拉狗来。当然是那种微型只有拳头大小的,递给燕宁,低声道:“就是上回我画的那个,记得不?额娘已经做出来了,将来铺子里也会有卖,这个是我做的,看,脚底下有符号的,送给你。” “谢谢乔乔!”燕宁也不跟南乔客气,将那布偶在手掌中把玩半晌,又问了些怎么制成的等问题,才有些不情愿地将布偶学着南桥的样子收进袖子里。其实她更想到处炫耀来着,但一想到南乔信任她,才将别人都没见过的布偶第一个送给她,心中感念,这才生生忍住了。 “乔乔,我跟你说,上次的美丽猫,我可没让一个人瞧见!”燕宁小脑袋微微扬起,骄傲地道。 “恩!我相信你。”南乔也重重点头。心中却在想,这家茶楼的点心真不错,回头路过的时候一定要打包几份,给李言、陈氏都尝尝…… 至于燕宁说的,没让一个人看见,那怎么可能! 不是她不相信燕宁,而是,一个像燕宁这样的大家小姐,一个人住偌大的一个院子,什么一等丫鬟几个,二等的就是几个,三等又有几人,在加上嬷嬷和粗使婆子,她身边伺候的,定是有好几十号人!就像《红楼梦》中所描写的那样……这么些人,她燕宁真的能藏住东西?只不过,就算有人知道了,也顾及着主子燕宁的面子,配合她玩耍,装作不知道罢了! 事实正如南乔所料的那样。 她们两个小姑娘嘀嘀咕咕,自以为声音非常小,但这雅间中就她二人在说话,站在角落的其他丫鬟婆子听没听见她不知道,但秋儿却是听的真真切切的。 听到小主子说,没让任何人看见那美丽猫,秋儿不由得微微一笑。小主子的那个布偶,早在当晚她睡熟的时候,由夫人做主,加上大小姐也是十分好奇,就从她手中小心地将布偶取了过来仔细研究了个遍,但最后夫人还是由着小主子,告诫了众人都不许说看见了,又将布偶悄悄地塞回了小主子手中…… 四色点心都尝了尝,又喝了盏上好的龙井润过了,南乔拉着燕宁起身,道:“咱们走吧。去铺子瞧瞧去。” 燕宁早想去铺子瞧去了,当然不会反对,于是两人手拉着手,车子也不坐了,反正也没有几步路,指点着路边的小玩意,说说笑笑地就溜达到了。 深秋温暖的阳光之中,两个一身石榴红的小姑娘并肩走在一起,就是一道美丽的街景…… 怎么,你问茶资?秋儿当然不会忘记付的…… “燕宁小姐,乔乔,你们来了。”李言早已得到两人要来的消息,因此含笑着站在铺子mén口,待两人到了之后,就微微弯腰,很绅士地将两人迎了进去后,自己将大mén半掩,去后面库房看着去了。 这也是南乔第一次看见装修基本完工的铺子。 铺面不是特别大,四面墙刷成了米黄色,看起来十分舒服温馨,只是稍嫌简洁了些―― 房间正中四个长长的木架两两相背,立成两排。靠墙的位置也一溜排摆着三尺来高的木架。不高的木架保证了即使比如今的南乔小一些的小姑娘,也能轻易够到木架上摆放的物品。 所有的木架都同房间一样漆成了米黄色,并没做过多的装饰。墙上也没有题字挂画,只是间或有不少难以察觉到的钩子样的物品,这是准备将布偶挂在墙上,即做展示,也做装饰。 木架的边上摆着几盆盛开的君子兰,做净化空气用。 再看其他的,就是面街的那面墙上,装了两块透明的大玻璃,类似于现代的玻璃橱窗。这两块玻璃可是huā了大价钱的,听说是李言托了与他家原本熟悉的商行,从广州水路进京,一路小心又小心了,才将这么个易碎品运送至京。别看没块只两尺见方,但在这个玻璃还是稀罕物的年代,用来做商铺的橱窗,已经很奢侈很奢侈了。 但就这两块玻璃,就huā去了三百两银子。宝柱一直都不大乐意的,但李言十分坚持,说这钱他自己出,不记在铺子的账上,将来拆掉的所有权也归他。话说到这个份上,宝柱这才勉强应下了,虽依然不大高兴,但也将当初说好的算李言两成股份主动加了一成…… “来,燕宁,过来试试这个!”南乔拉着东看看西看看,有些失望的燕宁来到店铺的西北角――――那里摆着一个米色的沙发。 没错,就是沙发。 在南乔的强烈要求下,李言终于chou空跑了几家铁匠铺子,才发现此时的熟铁已经有了不错的韧性,而真正意义上的弹簧虽没有出现,但机械钟表中早已有了类似应用了。弹簧既然没有问题,那沙发就不成问题。这样,由李言绘制图纸,宝柱着手打造的沙发就出现在南乔的房间及这间铺子里。 “乔乔,要我说,你这铺子好像什么都没有啊?布偶呢?怎么没有摆上去?”燕宁一边被南乔拖着走,一边嘀嘀咕咕地抱怨不停。 她的确很失望。听闻南乔的铺子就要开业了,她一刻也不耽搁地赶来,期待着能看见如南乔房间那般满屋子的布偶,那样的话,她也就能买好多好多布偶,将房间装饰成南乔的一样…… 但现在,她看见的只是一个空荡荡什么也没有的铺子,这让她怎么能不失望?临来之时,她还特意跟她额娘要了许多银子让秋儿带着,就为了能买布偶回去呢! “架子上都是空的,乔乔――啊!”燕宁正在摇着南乔抱怨,却没注意已经走到沙发面前,被南乔那么轻轻一带,整个人瞬间就摔进了沙发里,引得她猛地尖叫出声,身后的秋儿等丫鬟都是个个脸孔发白,有几个就直接跟着惊恐地尖叫道:“小姐!” 尖叫的语音还未消散,埋在沙发里的燕宁已经转惊为喜,在沙发上左拧一下,右晃一下,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好软和哦!” “怎么样?舒服吧?”南乔也坐下了,还故意地颠了颠,道:“这个我管它叫沙发,是刚刚那个大哥哥想出来的图纸,由我阿玛亲手做成的,是不是很舒服?除了我家中房间里有一张,这儿一张,后面休息室摆了两张外,就再没有第五张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66 休息室 066休息室 “指不定是你家小姐有些赌气了,故意不理睬你呢?秋儿姐姐,你且宽心安坐。(.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我家小姐也在里面呢,能出什么事儿!难道我家小姐会将你家小姐吃下去不成?”栀子拉着秋儿一道在沙发上坐下,又道:“如果真出了事,怎么会一点动静也听不到呢?这可就隔了一道墙……” 她们哪里知道,两个小姑娘根本就没在里面,而是在上面。 “燕宁,记得是初十的辰时整,你一定要赶早来呀,有热闹看的。”正在秋儿心中焦急地不停看天色,在屏风边上焦急地踱来踱去中,南乔与燕宁手挽手一道从mén里出来。 两人都是一脸的笑容,看起来玩的很好。 “我的小姐!您可急死奴婢了!敲mén也不应,这不是要让奴婢担心死么!”一见燕宁终于出来了,秋儿语带埋怨地数落着,但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 “敲mén?没听到呀?”燕宁只随意应了一声,也不在意,而是继续与南乔道:“初十辰时,我记着呢,可乔乔,到底是什么热闹好瞧呢,我要先知道!好乔乔,你就告诉我嘛……” 南乔先是拍了拍燕宁的手臂,让她不要着急,仰头笑着对秋儿道:“秋儿姐姐,是这样的,我们两个在楼上的休息室里玩耍,所以没有听到你敲mén,是我开始没有说明白,秋儿姐姐,对不起呀。” 说完抱歉地一吐舌头,又歪头想了想,道:“这样,栀子,你领秋儿姐姐上去看一看,mén没有锁的。” 燕宁不理会秋儿可以,那时因为燕宁是主,秋儿是仆;而自己却不能不看顾秋儿的面子,不然,秋儿若是回去向什么尚书夫人说自己些不好的话,那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一旦燕宁被勒令禁止与自己来往,那铺子的生意会有影响不说,以后自己的沙龙计划就基本算是胎死腹中了。以自己的社会地位,哪个贵nv会在意自己主持的聚会?除了燕宁,自己又到哪里去找更好的代言人? 贴身丫鬟的影响力绝对是不可小视的,就像戏里演的那般,哪个身为nv主角的小姐身边,没有一个强劲的丫鬟nv配角?比如,那《西厢记》中的红娘…… “多谢乔乔小姐体谅。”秋儿微一行礼,跟在同样好奇的栀子身后,上楼去了。虽然她开始心中很是埋怨南乔故作神秘,但此时她这声感谢倒是真心实意的。身为贴身丫鬟,却对小姐的行踪不知,那岂不是十分失职?若是南乔不让她上去看看,回去后夫人问起,她当真要哑口无言了。 “乔乔!”见南乔撇下自己,只与秋儿说话,燕宁当下就有些不高兴了。 南乔一笑,对燕宁咬耳几句,只见燕宁漂亮的丹凤眼越听越亮,口中不住地问道“真的么真的么”,特别是听完南乔说话之后,向往地道:“要是我也能上去就好了。” 南乔小手一摊,爱莫能助地道:“那我就没有办法了。你也瞧见了,秋儿姐姐看你这么紧,我让是让你上场,你额娘知道了,一定会狠狠骂我一顿,并禁止你与我jiāo往不可。要没有你这么个朋友,我做的布偶要送给谁去?那才真要伤心死了!” “唉!”燕宁皱起小眉头,将自己摔进沙发里,深深地叹了口气。南乔说的没错,她额娘是绝不会让她那么胡luàn来的。大庭广众之下,上场表演,那不就是相当于低贱的戏子了?她要是真敢上去,就算是没人看的到她的脸,她额娘若是知道了,不打她板子,也要禁了她的足…… 那么好玩的事情却不能去做……燕宁有些蔫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只待秋儿从楼上下来,也不等她催促,就有气无力地表示要回去,然后就怏怏地跟南乔到了别,上了马车走了。 “这又怎么了?”秋儿见小主子十分不快,心道自己才离开那么一小会儿,难道就发生了什么了不起的事?低声询问别的丫鬟,却都说是因为南乔小姐与小主子耳语几句后,小主子就变成这样了。仿佛是有什么特别有趣的事情,但小主子碍于身份,不能参加,才闷闷不乐。 又是因为南乔小姐…… 秋儿心中慢慢的全是无奈,似乎自家小姐在得到南乔小姐的第一个布偶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开始围着南乔的一切转了。若不是因为小姐在上次去了南乔小姐家中之后,回府主动要求学习绘画,学习以前最不耐烦的针线nv红,并且神奇地坚持到现在,估计夫人早就禁止她们来往了吧? 再说燕宁走了之后,南乔再次回到楼上的休息室,让栀子给她泡了一盏茶后,吩咐道:“你去看看李少爷在哪儿,请他上来一下。” “是,小姐。”栀子应声下去了。 茶汤是淡淡金黄色,只见汤,不见叶,散着若有若无的清香。像是铁观音,又像不是。 南乔陷在沙发里,怔怔地望着茶碗出神。 “七泡余香,满心喜乐。” 若这世上还有人清楚自己曾经的喜好,那一定就是李言。 她其实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什么都比较喜欢,又什么都无所谓。就像衣服的颜色,石榴红也好,象牙白也好,鹅黄或者葱绿,只要适合,她都不会挑剔,但只有李言知道,她最喜欢的,是淡到极致的酒红色。又或者是饮料:咖啡她喝的,可乐她喝的,果汁她喝的,茶叶她喝的,但只有李言知道,她最喜欢的,是安溪铁观音―― 就像眼前的这一盏。 “茶叶是我托了十三府上的买办,从安溪农家收购来的,味道也许没有以前的正。真正的安溪铁观音尚要几十年后才能问世,所以,只能委屈你品尝半产品了。”不知什么时候,李言已经走进了房间,正微笑地看着她。 “李言,谢谢你。”南乔抬头目视李言,喃喃地道:“我是说,有你在,真好。” “傻丫头。”李言走到南乔身边坐了下来,轻轻将她揽在怀里,年轻光洁的下巴在她的额头上蹭了蹭,道:“我只有你,当然要对你好。”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只有她。南乔对于他,不仅仅是夫妻,是恋人,还是亲人,是朋友,是……他的所有。 《圣经》上说,上帝chou掉男人的一根骨头,创造了nv人。因而,每一个男人都有一个命中注定的nv人,只是有人找到了,而有的人没有。这个说法虽然又俗气又不通,但李言却一直相信,南乔就是他丢失的那根骨头,有她在一起,他才成了完整的一个人…… 南乔伏在李言怀里,两个人就这么坐着,许久都没有动一下。 直道桌面上的那盏金黄色的茶水已经冷掉了,李言才将其端了起来,送至南乔嘴边,让她抿了一小口尝尝,自己将剩下的茶汤一饮而尽,回味了一下,道:“乔乔,这味道比起以前的不差吧,虽然制作的手法还不够成熟,但剩在绿色无污染,更显清新怡人。” “恩,很好。”南乔懒洋洋地应了一声。难得能够摆脱陈氏等人的视线,与李言待在一起,她根本不想动弹半分。李言的味道,总是那么的温暖,让人安心。 “十三说,”李言顿了顿,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了矮脚桌上,有些犹豫,道:“十三说,明年御驾南巡的日子已经定了下来,而他也在随行之列。”见南乔身子动了动,他深吸了一口气,急速说道:“他希望我能随行。说是现场的勘测计算什么的,我的作用会很大,并且承诺一有机会就将我引荐给康熙老爷子。” “那很好呀。”南乔先是在mimi糊糊中应了一句,但马上意识到李言在说些什么――李言要随行巡河。也就是说,他将在一段时间内离开她。 南乔嚯的一下坐直了身。 这个时代,没有网络,没有电话,没有电视广播……他这一出mén,岂不是意味着自己将看不见他,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事,遇见了什么人,有没有危险……他会杳无音讯! 想到这个,南乔心中顿时恐慌起来,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攥的紧紧地。她不想要那种感觉,她不想再次体会初到这三百年前之时,不知李言在何方的那种日日夜夜惶恐心焦的感觉…… “乔乔……”李言叹息一声,伸手抚摸了一下南乔的头发,将她的两个拳头牵到自己的大手中,缓缓地,温柔的,将她的拳头舒展开来。“乔乔,我们筹划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么个机会么?如今才康熙四十三年。康熙一共可是做了六十一年皇帝,我要改户籍,只能靠着他……” “巡河,会很危险么?”感觉到李言的手心里的温暖,南乔心中稍稍定了定。 她其实也不是非要将李言栓在身边,一步不离的。以前,李言也曾满世界飞过,也有十天半月,最长有过半年都不曾见面,但那个时候有网络有电话,想念了,一个电话打过去就好,她依然能够感觉到李言时刻在陪着她,并没有走多远。但是现在,这一出mén…… (这两日怎么没有粉粉票了呢?恩,如果再有四张,也就是一共15张得话,偶会努力加更一章哦!是在每日两更的基础上!)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67 南巡的消息 067南巡的消息 “不会有任何危险的。[.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李言握着南乔的手稍稍用了用力,像是在宽慰,又像是在增加他语言中的说服力,含笑道“那个时候,我是跟在十三身边,是与御驾在一起的,那算是这大清保护最严密的地方了,怎么会有危险?” “可你不是去巡河么?”南乔不相信地道:“洪水无情。万一,一场大水冲过来,什么都没有用的!” “巡河的意思,就是去检查河堤闸坝之类的,是去做预防工作的,又不是去抢险救灾。”李言刮刮南乔秀气的小鼻子,笑了笑道:“历史上的明年可没有发生什么特大洪灾的,而且这次是二月出巡,四月底便能回转――乔乔,中国可没有什么洪涝灾害是发生在春天的,你就放心吧!” 见南乔神情又松了一些,李言笑着将南乔整个圈进怀里,在她额头上亲了几下,故作骄傲地道:“我的水性你还不知道么?上回还带你横渡了长江,难道你这么快就给忘了?” 南乔闻言想起那一年夏日夜晚,那是两人第一次约会,电影散场后在江边散步,李言吹嘘说自己能在长江中游个来回,南乔不信,于是打赌,赌注是一个亲吻――结果当然是李言赢了。他不是自己游了来回,且带着个水性一般的南乔游了个来回! “虽然说没有危险,但你还是要多多小心。”南乔想起那段初恋往事,心中也是甜蜜的很,放松下来的她也就接受了李言要出mén一段时间的事实,开始叮嘱不停。 “明天二月才走呢!”李言rou了rou南乔的头发,将她的原本就有些松散的小辫子nong的更luàn了,这才站了起来,唤来了栀子,让她给南乔梳洗,自己走到mén边,又转身说道:“我再去后面看看,等下一起回去。” 说罢,李言走出房间,掩上了mén。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随行南巡的消息,他早几日就得到了,但一直没有机会跟南乔说起。在家中的时候,两人虽是随时都能相互看见,但也总在旁人的视线之下,他两人就算有所对话,也只是简单几句,怎么能jiāo流这样重大的消息? 好在南乔已经被自己劝住了。 李言在心中默叹了一口气。 历史上的今年并不是没有洪灾的。康熙南巡,自认为河工大成,只余善后事宜,认为从此黄淮再无水患之忧――但事实上,就在他老人家前脚走,后脚,七月,黄、淮又发生了多年未有的暴涨,造成古沟塘、韩家庄、清水沟几处堤岸冲决,发生水灾…… 这些他没有跟南乔说起。事实上,他打算在伴驾之时,仔细验看各处河堤,特别那即将决堤之处,理论结合实际,向康熙提出自己的方案。因而这几个月中,他并没有闲着,而是将十三府中所有有关水利工程的书籍研究了个遍,又请教了有经验的前辈,再借用了后来历史上所用的溜淮套工程方案,加上自己后世的见解,做成了一套治河方案。 三个多月的潜心研习,他虽说不上是水利专家,但也是颇有收获了。至于自己方案中借用了溜淮套工程的方案做主体,但他为了突显自己的能力,为了能早日得到康熙的赏识,早日更改户籍,他就是厚颜盗版一次又如何? 铺子并没有外聘掌柜。前几日,他们也曾贴过告示,也有不少经验丰富之辈前来应聘,最后都被宝柱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不是说别人年纪太大,就是说人家太年轻,又或者长相不好,会吓到客人之类的。 宝柱的这种表现,让李言十分无奈。 宝柱是正经旗人,肯定是不能出面充当掌柜的。大清律规定了,旗人不得经商,若是被人以这个理由给告了,他们的铺子也甭想开下去了,严重一点,说不定还要被罚。关于这一点,常全就曾经隐晦地提点过他们。其实他本人是最合适不过的,他家中原就是经商的,前世也开过公司,宝柱也十分信任他,生意上往来的事情也都熟悉,但他为了能适应这个时代,需要学习的东西不是一星半点,偶尔帮忙不是不可以,但出面当掌柜却是不能了。 其实,若不是该死的“满汉不通婚”,他完全可以全心地经商,将一个小铺子做成连锁店,再做更多……一个成功的商人,也照样能影响历史!但现在,为了能光明正大地娶到南乔,他也就仕途这一条路走了。 掌柜的事情就这样拖了又拖,直到前两日,实在拖不下去了,就用了南乔想出来的折中的主意。玩具铺子来往的都是娇客,最好是有个nv掌柜。熟悉的人中,她选中了李秀。李秀曾经给在李言身边见识了不少,也认得字记得帐,性格也极稳重可靠,遇人也应该不会胆怯。 由李秀在台前充当小掌柜,再由宝柱这个东家在幕后看顾着,也就差不离了。为了方便宝柱“监视”,又不得不辟出一个格子间……再说伙计,既然是个少nv掌柜,那伙计也一并用了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铺子不大,只又买了四个小丫头,连带李秀一起,别李言狠狠地岗前培训了一番。 至于南乔自己,她才七岁,能有她什么事儿?李言倒是放心将铺子jiāo给她,但是宝柱陈氏哪里肯定说不过去呐,于是她也就吃着最后特意留给她的石榴,嬉笑着看几个人被训的惨兮兮的。当然,栀子也没有逃过,按南乔的话说,栀子反正也无事,就跟着训训呗…… “乘法口诀背一遍。”南乔悠闲地拿了本书,歪在沙发上,看也不看面前束手立着的栀子,面无表情地说道。 “是的,小姐。”栀子有一些紧张。不知为何,只要是她单独站在自己小姐面前时,总是感觉到难以言说的压力。但一有第三人在场,这压力就又莫名地消失不见了。不过,小姐教的乘法口诀她已经记得极熟了,栀子当下张口利索里背了出来:“一一得一,一二得二……” “不错,才用两日就背的这么好了。”南乔的目光从书上抬了起来,笑着赞了栀子一句。 栀子得了夸赞,心中激动,小脸就有些发红,弯腰向南乔鞠躬道:“多谢小姐教我!” 她跟在南乔身边,也已近半年,当初那个枯黄干瘦的小丫头已经不见了,出落的粉面嘴唇,眉眼细长,不仅身量见长,头发重新乌黑发亮,特别是长的一张瓜子小脸,小小尖尖的,十分惹人怜爱。 真是个美人坯子! 南乔每次打量她,都会不觉地摇头暗赞,自愧不如。 “你学的好,自然夸你。”南乔没有从沙发上起身,只是头往书桌上微微一偏,道:“huā石下面压着的那张纸,上面的那行字你都认得,下面就是数字所对应的符号,一对应的就是1……这是从西方传过来的记数符号,你熟记之后,再来知会我。我会安排新的内容给你。以后,你也不用总是行那些虚礼,没意思。”说罢,她又将目光放回了手中的书上。 没错,南乔就是想将栀子培养成自己商业上的助手,以后好帮她看帐记账什么的。一个小小的玩偶铺子,她才不会满足――李言要上位,打点的银钱一定少不了。还有南英…… 那日见店铺墙上空空荡荡的,显得很单调,而且就算是将当今市面市面上的那些画儿,无论是书法,还是山水,挂在上面都不协调,这使她想起前世玩具铺子中挂的那些卡通画。卡通画嘛……听说连环画极为好卖,那她为何不将后世的那些动画故事画成绘本?什么《喜羊羊和灰太狼》的,一定会大受欢迎的,这也是她曾经做过的工作…… 只可惜,她的年纪还是太小了,对外而言,她“随着”李言学画才不过几个月,现在就出绘本的话,太过于惊世骇俗了一些。 见小姐似乎在沉思,栀子不敢打搅,只悄悄走到书桌前,将huā石轻轻拿起,chou走了纸张后,又小心地将huā石放了下来。 所谓huā石,其实就是块造型比较别致的石头,有些像一朵含苞待放的huā,被南乔当作了镇纸使用。但这块石头是李少爷送给小姐的――在栀子眼中,小姐对李少爷那是绝对不一样的,他送的东西,栀子可不敢轻易触碰。 光线的变化,让南乔从沉思中清醒过来,抬眼瞧是栀子修长优美的雪白脖子,再加上她那露出的半边侧脸……但看侧脸就漂亮成这样!南乔皱了皱眉头,道:“栀子,你让柳絮或者杏huā随便哪个来一下。” “哦。”栀子应了一声,目光匆匆扫过手中的纸张,见只有南乔说的那几个符号,再没有别的,就将纸张折了几折,慎重地放进荷包中,出mén找人去了。 她找来的,是柳絮。 看见柳絮,南乔合上书本,站起身,从书桌的chou屉中找出一把剪刀,走到柳絮面前,也不让她行礼,一脸天真地甜笑道:“柳絮姐姐,你来,将栀子的头发剪掉些。” 也不理会柳絮和栀子的一脸错愕,南乔chouchou鼻子,小眉头紧紧皱起,又将手中的剪刀塞进柳絮手里,嘟起小嘴不满地嘀咕道:“原本只是个丑丫头,怎么能比我还好看呢?柳絮姐姐,你将她额头前面的头发剪掉,一定要让她的头发将她的脸给遮去大半,让她变的丑些才好!” (原来大家手中都捏的有票啊!谢谢“温泉之乡”“丁丁球球”“扬文昂武2”“贤慧哦”四位亲投出的粉红票!明天将有三更,共九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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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等栀子回答,南乔当下两手一松,栀子的散luàn头发又重新挡住她的大半个脸,自己走回沙发上坐下,重新将书本拿了起来,也不看栀子,不带一丝表情地道:“也许你还不能理解,但我告诉你,长得太好不一定就是好事……” 南乔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顿了片刻,又道:“你以后要随我上街的,如果哪个贵人看中了你的颜色,要将你要了去,比如说十三阿哥之类的……我是没有能力阻挡的,也不会因为你一个,就将人平白得罪了,所以……你明白了么?” “小姐……”栀子苍白的嘴唇嚅动几下,却没能说出什么来。(.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小姐的意思,是会将她送给别人么? “如果你认为,跟了贵人,就是飞上枝头,从此锦衣欲食,不用再做奴婢,这是好事,那我也不拦你。”南乔继续说道:“我只绞你这一次头发,以后无论你选择如何去做,我都不会再就此事说任何话了。好了,你自己将镜子放好,别忘了刚刚给你布置的作业,下去吧,我这里一时半会用不上你。” 待栀子失魂落魄地出去了,南乔这才抬起头来,叹了口气。 说心中话,她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不是正确,可她真的是为了栀子着想的,当然不会因为可笑的嫉妒之类:李言才不会因为栀子比自己漂亮些就移情别恋。那么,除了李言,其他男人如何,又与她何干? 在她想来,这个时代,一个异常漂亮的婢nv,通常的下场就是给主人做小。按照这个时候的规矩,中途不出意外的话,栀子的将来就是随自己一起出嫁……她与李言之间,自然是容不下第三个人的。这种情况倒是好办,到时候给栀子脱了籍,让她正经嫁人就是,自己决亏不了她…… 但万一,万一哪天走在街上,栀子被某个贵人看上了,向自己索要,以自己的能力,哪里能够护的住她! 南乔心中认为nv人决不能给人做小,因此希望栀子能自尊自爱些,但是,栀子是一个古代nv子,也许她会认为能给贵人做小,是一个机会是一种荣耀呢? 所以她才说,只提点其这一次…… 真是麻烦!南乔将手中的书本一甩,歪在沙发上,有些无力地望着房梁。家中大翻新,她的房间自然没有例外。原本斑驳陈旧的房梁如今光亮如新…… 唉,自打得知李言要南行的消息后,自己心中就开始焦躁不安,似乎看什么都不顺眼了,真是没用啊! 十一月初十。晴。易开市、纳财。 南乔一家四口,加上除去mén房严老夫fu外的所有仆人,连带李言主仆三人,都早早地赶到了铺子里。帮忙的帮忙,凑热闹的凑热闹,谁也不想错过今日。 店铺中,一排排布偶已经摆放整齐,准备散发的超小型布偶,也就是拳头大小的那种,也都堆放进了四个竹篮之中,其他的,也都装在布袋里,指了人背着,准备随时补充…… 他们原本并没有做这种超小型的布偶――按陈氏的话说,铺子开业之后,街上一准到处都是模仿的,定价高了吧,别人买的不划算;定价低了吧,自己卖的就不划算,还不如不做。但是拗不过南乔非要坚持,加上开业时候要派人,所以,所有人一起赶工,才在三日内赶出三千来个,一千派出去,两千留在铺子里。 “乔乔,这标价二十文,卖的出去?”还不到开业的时辰,铺子点着烛火,就算是用纱罩罩了,但还是怕万一走了水,因而不敢多点,nong的铺子隐隐绰绰的,看不清晰。陈氏也是凑近了标签,才认出来的。 “额娘,您尽管安心。”乔乔笑笑没有多话,只是嬉笑道:“您不是说卖不出去也不打紧么?难道额娘是骗乔乔的不成?” “好好,总不过就是几十两银子的事儿,就由着你闹。”陈氏闻言慈爱地将南桥呢的头发顺了顺,也笑了。 南乔又嘻嘻笑着,拉着陈氏去看别处去了。只才二十文,她才不担心卖不掉,她家的布偶可都是有特殊标记的,也就是有品牌的,用的也是上好的料子,哪里是街头那些用碎布旧布所缝制的布偶所能比的?消费心理么,自然是越贵越觉得好的,比如后世,同样布料同样款式兼同一个厂家生产出来的衣服,就因为贴的是大牌标签就身价倍增......她家的布偶才标价二十文,她还觉得少了呢。 “小红、小绿、小蓝、小紫,你们还在磨蹭什么!赶紧将服装换上!时辰就到了,别误了事儿!”铺子后面的院子中,李言不停地发着话:“要有谁怯场的,赶紧说!一会儿要是给我办砸了,回去打了板子再卖出去!” 见几个小丫头虽然有些害怕,但都是极为兴奋,不愿意将机会让人,李言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喊道:“石头、严宽,你们两个背着袋子跟着她们,还有虎子你,有哪个小丫头不成了,你就顶上!今儿开业,你们是重头戏,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办好了,回头都有赏!” 严宽就是严老夫妻的孙子,跟着宝柱的跑腿的;虎子则是裁剪简娘的儿子,是南英的小厮。 “是的!少爷!”被点名的少年都是狠狠点头,个个兴奋地磨拳擦掌,两眼放光。 “李哥,那我呢,我做什么?”南英见李言给众人一一派了活,于是也上前搓手问道。 “你就守在mén口接待。十三爷府上说不定会来人添彩的。”李言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你跟在伯父身边,好好表现。” 说罢,他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时辰到了,你和伯父先去前面看着,还有秀子,叮嘱她千万别怯了场。这里有我盯着,你去吧。”大半年中,他学会的最实用的技能就是看天色定时辰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69 开业大吉(二) 069开业大吉(二) 辰时。 初冬的暖阳才升上地平线,还未越过屋舍房脊,温暖的阳光照在行人的身上,将身前背后的影子拉的老长老长的。但隆福寺的大庙会上,从来都是热闹非凡,行人们的熙熙攘攘,他们的影子也就重重叠叠,反倒是看不清晰了。 今儿的大庙会,眼瞅着就有一件新鲜事。 瞧这家铺面,匾额上盖着红绸,又从楼上吊下来一挂鞭炮,估摸着这长度,怕是有几千响的。又见这铺子mén前,停着两辆马车,拉车的四匹枣红马上也挂着红绸,看着就喜气洋洋,十分精神。再仔细一看,那两辆马车竟是并排用绳子紧紧结在一起,拉的车虽也是四轮的,但却没有车厢,仅有个平板底座。 又有几块十分宽大的木板铺在马车底座上,这就搭成了一个平台。平台上不仅挂了一圈的红绿彩绸,竟还摆着诸多鲜huā…… 这家铺子开业,很能折腾啊,也不知道要卖些什么,瞧这阵势……路过的行人无不心中猜测,摇头感叹,又有那些闲散爱瞧个热闹的,干脆就停了下来不走了,心中想着,搭这个huā车,莫不是在上面唱戏?一定要好好瞧瞧…… 外面的热闹暂且不提,只说这店铺之内,南乔正陪着陈氏一一验看铺子的布偶,就见栀子疾步小跑着过来禀报道:“小姐,燕宁小姐已经过来了,被奴婢做主从侧mén引了进来,马上就要到了。” “你做的很对。”南乔对栀子点了点头,仰头对陈氏笑道:“额娘,那我去找燕宁玩了。” “你去招呼你的小客人去,额娘随便看看就好。”陈氏弯腰将南乔的衣服正了正后,轻轻推了她一把,示意她自去。说是nv儿的客人,但陈氏作为母亲,本该露个面打个招呼,但一来陈氏觉得对方身份超过自己,受长辈之礼的时候,总觉得不自在;二来南乔也长大了,有了主见,她也放心的很,于是自己就不打算过去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燕宁,你来的真准时,再晚一点,我们就要点鞭炮了!”南乔迎上燕宁,亲热地说道。南乔今日又穿了上回的那身石榴红旗装,而燕宁身上看样式虽不是原来那件,但颜色却仍是石榴红。 “呼!”燕宁闻言庆幸地拍了拍小胸脯,嬉笑道:“我就知道你会等我的!乔乔,快带我看看你的铺子去!早上额娘非要拉着我说了一大通话才让我出mén,哦,本来姐姐也要来的,但是额娘说她要嫁人了,不能出mén的,真是的。” “而且,管家会来送礼物哦!是我特意求阿玛给你买的怀表,跟我怀里的这个一模一样,能看时辰的,怎么样?喜欢吧……帖子我都写了,也央求着姐姐写了,可是,她们有好多都不能来。”说道这儿,燕宁有些不高兴了,但一转眼又重新兴奋起来,道:“但是,也有好多人都说会来看看,兰儿姐姐都说来!” 兰儿?也知道是谁家的……不过能让燕宁叫姐姐的,不用猜都是不简单的。南乔也不细问,只是戳戳燕宁的小胳膊,嬉笑道:“别人来不来我才不管,但你要是不来,小心我挠你痒痒…….” 两个小姑娘嬉笑间进了店铺,燕宁也与南乔手拉手再铺子里luàn逛,东摸摸西摸摸,不住满足地叹息,道:“秋儿姐姐,记下了,这个,这个……走的时候一定要通通买回去!我知道,额娘给了你银子的!” 见燕宁一口气指了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布偶,这让秋儿为难地不住皱眉,夫人走的时候给了她银子是没有错,但也只给了她五百两啊!原本她也以为五百两很多了,但瞧瞧这标价,再算算小主子点的数目――不够啊!而且,她全奔大个头的点,那一个可就标价银钱一百二十两! 一见秋儿为难,南乔招过栀子,背过燕宁,低声吩咐道:“让李秀给她打折。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打折的意思,基本上就是,超出的部分全部不要了……不过,其中有四个可是不能让她买回去的。 “燕宁,怎么是这儿看,还是楼上去瞧?”南乔吩咐完毕,又拉起燕宁的手,道:“楼上瞧得远些,楼下热闹些。” 说话间,就听见外面鞭炮声噼里啪啦好一阵的阵天响,然后就听见鼓乐升起,李秀清脆的吆喝道:“吉祥开业,开业大吉――” 她的话音一落,就又听见不少少男少nv的声音同时扬声喝到:“吉祥开业,开业大吉――”喊罢又是一阵鼓点声……如此反复几次,才听见一阵鼓掌欢呼,应该是揭幕完毕…… 再一下,店铺大mén和窗户被同时打开,然后就见原本立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几个三尺来高的布偶猛然间迈开步子动了起来,欢呼着跑出mén去,站在mén口憨态可掬地动动手抖抖脚,又向围观的人群又是招手,又是作揖,看的人全部乐了起来,一时又是掌声雷动,将个马路围得水泄不通。 “啊!真是太好玩了!”燕宁一见这些真人版的布偶就喜欢的不得了,立即就冲上去抱住一个摸个不停,秋儿拉她不住,急的直跳脚。临出mén的时候,明明答应了夫人一定会注意仪态的,可看她现在,哪里还有个小姐样子! “燕宁,燕宁……”南乔一瞧秋儿的脸色就知道要坏,赶忙也走了出去,对燕宁低声道:“你别抱着它们,它们还要表演呢,等一会回来了,让你抱个够,送给你都成!你赶紧松手啊,下面那么多人看着呢!” 满人家的姑娘们并不提倡什么裹脚之类的,将nv儿nong的十分娇弱,但也不能失仪啊!就像陈氏就常会念叨她说,姑娘家要坐有坐相,站有站相……燕宁这个样子,若是被她额娘看见了,指不定怎么生气呢! 好不容易让燕宁撒了手,南乔才送了一口气,想拉着燕宁退会铺子里――围观的人真的不少!哪知道她们还没走到mén边,就见一个锦衣小男孩从人群中奋力挤了出来,三步两步冲上mén槛,一把将南乔的胳膊抓住,道:“原来你在这儿!” 南乔被他这一突然冲出来,又猛然抓住她的胳膊给骇了一下,下意识地就是一个反抓,扣住小男孩的胳膊就是一个背摔,只听啪的一下,那小男孩就被摔了出去―― “小主子!”“大胆!”说话中,又是一群人挤了进来,俱是shi卫打扮,有的往小男孩被摔得方向冲去,有的冲向南乔,看样子是要将她捉拿。 在小男孩被摔出去的一瞬间,南乔已经反应过来,知道自己这是闯祸了。那小男孩她见过,正是几个月前人市上碰见的,应该与陈氏有着某种联系的那个小正太。 但这哪里怪的了她? 最近的日子,她本就心中焦躁,于是连带着整个神经绷得紧紧地,这小正太一下子冲上来抓她,她的身体误认为是遇见袭击,还没来的及想,她的神经中枢自动替她做了回击的决定,于是就有了先前那一幕。这半年,她可从未停过锻炼自己。 那现在该怎么办呢?眼见这shi卫们已经快抓到自己了,自己是装作乖乖nv,然后解释说小正太是自己滑到的,额,如果这个解释有人相信的话……还是,先反抗了再说?不过,这么多人,自己估计打不过,也许加上李言勉强可以…… 好在小正太被摔出去的时候,砸上了一个正在表演的布偶,因而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蹭破了点皮,身上沾了点灰尘…… “滚开!全部都滚!”小正太脸色极为难看,当然,任谁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这么摔一下,脸色都不会好看的,冲赶过来的shi卫吼道:“都滚远点!别在这碍眼!” “可是,主子您――” “滚!都滚!” 这电光火石般的一幕,说起来很慢,但实际上却只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这会儿,众人总算都反应过来,而最先反应过来的,竟然是陈氏。 只见她快步跑到小正太身边,极为小心地将他扶了起来,心疼地问道:“你可有哪里疼的厉害?”又转身喊道:“南英,去请陈老来!赶紧的!” “我没事。”一见是自己想要寻找的陈氏,小正太脸色好看许多,摆摆手表示不需要大夫,在陈氏的带领下,乖乖地跟着她进了铺子。 他的那些shi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觉得还是要跟在主子身后,但被小正太回头狠狠一瞪,他们就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只有一个同样是六七岁眉眼挺秀气的小男孩,不管小正太怎么瞪他,他都是亦步亦趋的,寸步不离。 陈氏扶起小正太的同时,李言也走了出来,他本示意南乔赶紧道歉,看看怎么处理是好,但没想到这小正太一见陈氏,竟然就乖了,心下莫名其妙的同时,也狠狠地松了口气――这些shi卫,一看就知道不简单,而且,看服装神态有点眼熟啊!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70 开业大吉(三)【15加更】 070开业大吉(三)【15加更】 “这几位大哥,烦请进内稍歇片刻,小少爷我们一定会照顾好的。” 李言跟一个领头模样的shi卫作揖赔礼,又招来铺子里的一个丫头,名叫粉黛的,吩咐道:“带这几个客人就上面的休息室。”又对shi卫们道:“大夫马上就到,你们请放心。我这里还有事情要处理,不能亲自作陪,真是失礼了。鄙人李言,恬做这间铺子的半个东家。” “哪来的小丫头,也不――”一个shi卫心气不顺,想到自家主子被一个小丫头摔了,当下就要呵斥,却被那个领头模样的人拦了下来,对李言拱了拱手,就跟着粉黛上楼去了。 “英子,你去将陈老请来,说烦他受累,有贵客。”见南英答应着去了,李言又走到那个倒霉被砸到的比拉狗身边,将她扶了起来,问过之后,说是没有什么。因为布偶的服装够厚,所以她连块皮也没蹭破,只是脚好像崴了,加上衣服实在太笨重了,所以才没能自己起来。 “大夫一会就来,会让他给你仔细瞧瞧的。”李言对其他人皱眉喝了一声,大声道:“鼓乐,怎么停下了,继续表演!”然后弯腰将比拉狗的布偶抱回铺子里的沙发上,对围观的小青等丫头们道:“你们将她比拉狗的服装脱下来,去个人顶上去,怎么做我都教过了,恩,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少爷。我会顶替小红姐上去的。”小青的丫头回答道。李言听声音认不出是谁,但她们姐妹一处生活了几个月,当然认得出来了。 铺子外,被一场意外打断的鼓乐声再次响起,人群议论了一会儿之后,又开始了欢呼叫好,特别是比拉狗再次出场后,几个布偶笨拙却很可爱地爬上了huā车,这让众人看得更加清楚,且马车还在缓缓前行…… “哇!好!好!” 叫的最高兴的,莫过于小孩子了,只见人群之中,小孩子在大人之间的空隙中钻来钻去,稚气欢呼的声量一点都不比大人们小。(.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我抢到了!我抢到一个!”随着huā车上的布偶开始四处抛洒拳头大的各式布偶,不仅是小孩子,就连大人们也更加激动了。 “做的真好看!回去给我妹妹,她一定欢喜死了!” “我nv儿最喜欢这个了!前阵子那个布熊,她到现在还带着呢,这个送给她,她一定高兴!” 抢到布偶的人开怀大笑,没抢到的,也只是一阵气恼,但马上就又开始往前挤――抛洒还在继续呢! 有那来的晚的,瞧见热闹,就跟身边的人打听道:“这家卖的什么呀,这么热闹。” “你是外地的?”被问的人却不答话,只拿眼瞧着问话的人,很有些鄙视他没见识的意思。 “不是呀。我正儿八经京城人!”问话的人有些恼了,拍着胸脯大声道。 “那你家一定是没有姑娘。”答话的人不以为意地道:“或者你家的姑娘都从不出mén?这卖的,是一种叫作布偶的玩意儿,大姑娘小姑娘,没有不喜欢的……” 没有人注意到,这纷纷闹闹之中,有一个人的表情似乎与这四周的气氛极不协调。他不似那种高高兴兴看热闹的,也不似那种对这热闹不屑一顾转身走开的―― 从店铺一开mén时,他的目光就死死盯住了mén前的台阶上。就算是现在台阶上的布偶表演已经上了huā车离开了,只有赶鲜儿的顾客们进进出出,且多是大人带着小姑娘们……他的目光依然还是盯住那里。 “三哥,你看什么呢,这杂耍的都走了……”说话的是站在他身边的瘦脸青年,只见他一边踮着脚向huā车行走的方向张望不停,一边扯了扯那死盯着店铺的年长些的青年。[.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这两个人,说出来也许大家还能够记得,那长脸年长些的青年,正是当日纵马的马三,而与他一起的,那瘦脸的青年,叫作侯五,都是九阿哥府上的奴才。 “老五,刚刚那是十七爷,没错吧?”马三问话之时,头都没有动一下。 “没错,是十七爷。可咱哥俩认得十七爷,十七爷不认得咱们呀。那小爷的脾气可不好,咱们还是不要上去触他眉头算了。”huā车渐渐淹没在人群中,走的远了,侯五将目光收了回来,有些无聊地用脚在地面上划来划去,道:“要说,我们哥俩真不走运,原以为随伺皇子是个美差呢,哪知道就能出了岔子,那小爷竟然撇了人自己溜了?难怪那日没人争抢,那是因为他们一个个,都知道那小爷不好伺候,才轮上了我们!” 说罢侯五有些愤懑,却又无可奈何,想了想,道:“五哥,咱也找机会孝敬孝敬爷跟前的人?全喜公公也好,大总管也好,哦,还有上面的几个贴身丫鬟,都是消息灵通的,咱们找一个巴结上了,以后也好行事啊!” “上次咱们两个虽然没有被撵出府,但也挨了好几十板子,多年的体面全砸水里去了!以后要想再爬上去,那就难了!”侯五说了半晌,也不见马三有所反应,于是郁闷地扯了扯马三的衣袖,道:“三哥,你到底看什么呢,这半晌了!难道是看上了里面那几个小丫头片子?我说,她们年纪也太小了点吧,豆芽菜似地,有什么好的……” “老五,你记得五月那回,我管着事,替爷取马的时候马惊了,然后被四爷一刀捅死了,你还记得那件事不?”马三道。 “怎么不记得,你就是那回差事办砸了,才从管事的位置上下来,然后我们哥俩才有了如今的窘境,不过五哥,你怎么说起这个?”侯五诧异地问道。 “惊马之时,就是刚刚那个小丫头,穿红衣服nong摔了十七爷的那个,”马三恨恨地道:“若不是她那日傻站在路中间,我骑的马怎么会被四爷捅死!还有上回……老五你发现了没有,刚刚十七爷分明就是认出了那个小丫头,才冲上去抓她!看她样子,也不是什么权贵之家,怎么会与十七爷相识!一定是那日,十七爷就躲在她的马车里!所以他们才会认识!” 侯五想了想,点头道:“有道理。你这一说,我也想起来,那天就她们的马车没有查。” “就是她没错!”马三愤恨地道:“两次!我两次的差事,全毁在了她手里!若不是她,我哪会像现在这个惨!说什么也是个中等管事了!” “那你还在想什么!”侯五激动地一挥拳头,道:“回府叫几个弟兄,祸了她的铺子!你看她铺子里都是nv客,咱们几个兄弟就进去晃荡几圈,什么也不用做,那些大姑娘小姑娘就会被吓走了!没了客人,看她做什么生意!陪不死她!哪个叫她坏我们的前程!” “老五,你这性子,迟早要闯祸!”见到侯五激动异常,马三自己冷静了下来。他们两个,一直都是死搭档,才不会两个人一起冲动,头脑一起发热。“我们连她的底细都没摸清楚,怎么能冒然行事!” “五哥,你是说,这小丫头,动不得?”侯五惊疑地问道。 马三摇了摇头,道:“说不准。先不说这条街市十三爷罩着的,我们在这条街上找事,保不准就惹了十三爷的不快,那就得不偿失了。再说了,先前那个冲出来抱住布偶的小姑娘,瞧她那一身,定是个贵人家的,我的眼光,错不了!” 马三盯着吉祥店铺的mén口,眯着眼继续说道:“而且,四爷家的格格刚刚进去了!瞧格格对那小姑娘的一脸亲切样子,那小姑娘的身份能差的了么!” “格格还能天天来,我们改天来闹就是了!”侯五不在乎地说道。 “关键是那个小姑娘很听小丫头的话!”马三恨道:“还有十七爷,被摔了个跟头,竟然一声不吭地跟着那面生的fu人进去了!老五,那小爷的脾气咱们还不知道么!可刚刚,你看他,若不是我认得他的那些shi卫,我几乎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古怪!这里面绝对有古怪!”马三自言自语般的重复几句后,一把把住侯五的胳膊,道:“老五,没有探清楚这家店的底细之前,我们不能动手……而且,要报复,也不一定非要自己动手直接动手不可,咱们有的是时间,总能找到机会的。” “三哥,我听你的。”侯五听罢点了点头,两个人把臂离开了。 不说这两位如何转嫁自己的愤恨,为自己事业的失败找借口,只说南乔一见自己闯的祸被陈氏一句温柔的话就轻飘飘地化解,不由地吐了吐舌头,忙拉着发愣的燕宁跟在陈氏后边,对小正太抱歉地笑道:“是你啊,对不住啊,我不是故意的。”怎么说,摔了人家,自己都是要道歉的。 那小正太抬头瞧了瞧陈氏,又瞧了瞧南乔,闷声道:“我不要你道歉,你只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将我摔倒的。” “对呀,南乔,你怎么就将这位小哥哥一下子摔了呢,真是好厉害!”燕宁也扯住南乔,好奇地问道。就连陈氏的步子也顿了下来,她也想知道nv儿是如何做到的。 这个问题,恐怕认识南乔的,除了李言,看到刚刚那一幕的所有人都会在心中发问,南乔小姐是怎么眨眼间就将一个同龄的小男孩给摔倒了呢? 【三更到!偶米有食言,哈哈哈~~求粉红,期待再加更!痛并快乐着!哈哈哈~~】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71 兰儿格格 071兰儿格格 “对呀,他怎么一碰就倒了呢?”南乔苦恼地歪着脑袋思考半天,两个小手一摊,无奈又委屈地嘟起嘴道:“我还想知道呢,小家伙,一定是你太不小心了!” 不能承认,死也不能承认,不然就会面临着没完没了的解释。 如果能解释的通,她倒也会坐下来倒杯茶,慢慢说与别人听,但关键是,她无法解释,解释不通啊!一个半年前还病的要死要活的病秧子yào罐子,半年后就麻溜地将同龄人给摔了,谁信呐!总不能说自己福至仙缘,得遇仙人,吃了灵丹妙yào之类的! 燕宁听罢,将挂在脖子上的怀表拽了出来,打开,用上面附带的一面小镜子对南乔照了照,又对着自己照了半天,这才释然地道:“乔乔跟我没什么不同么。”然后又合上怀表,将其收了起来,对小正太煞有介事地道:“小哥哥,你下去冲出来的时候一定要慢着点儿,我额娘说,像我们这样的小孩子,一跑的快点,就最容易跌跤了!” 在燕宁的眼中,乔乔与她是一样的。她自己肯定是不能将人摔个跟头的,那乔乔一定也不能了…… 对南乔的托词,陈氏虽然有些半信半疑,但瞧nv儿苦恼委屈的样子也不似作伪,又想起nv儿一直在坚持练那个叫《五禽戏》的体术,这段日子,她的身体好了很多,也敏捷不少,想必是十七冲上来抓她,但是被南乔躲了过去,于是十七收势不住,冲过了头,这才跌倒了。 “乔乔!做错了事就要认真反省,怎么能一味推脱!”陈氏训了南乔一句,又道:“你不是说有间休息室么,还不带我们上去!” “额娘,我知道错了。”听见陈氏训话,加上有燕宁的说辞,南乔心下一松,道,想必此事算是méng骗过去了,当下乖乖地给陈氏领路,从铺子右侧的屏风之后,上了二楼。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站在休息室mén前,趁着陈氏开mén没注意她们的那一瞬间,小正太一扯南乔,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低声道:“你别想骗过我!我可是有练过武的!”说罢还将自己右臂的袖子往上拉了拉,在南乔眼前晃了一晃。 好嘛,都青了!自己的力气应该没有那么夸张吧!一定是这小正太身娇rou贵!不过,总是自己摔了他没错…… 看着小正太新嫩的手臂上那一道淤青一闪而过,南乔心虚地别过头――别人她可以来个死不认帐,说别人眼huā了,但对于被摔得当事人,她就是死不承认也没有用呀! 好在陈氏很快推开了们,回头又牵起了小正太走了往里走。一遇陈氏,那小正太又马上如积冰消融,如春风化雨,变成乖宝宝了。 但愿这小正太看在陈氏的面子上,将这场不愉快忘记,不要死较真才好!南乔心中默默地祈祷。 第一次遇见与自己同龄的小男孩,燕宁对小正太十分感兴趣,围在小正在身边转来转去,好奇地打量不停。特别是当小正太被她瞧得不自在时,愤怒地瞪她,但只要陈氏一看过来,他又变乖之时。愤怒、乖巧、愤怒、乖巧……这种古怪而有趣的转变让燕宁看的乐此不疲,恨不能拍手叫好,于是越发地不肯离开小正太身边了。 “小姐,格格的马车已经到楼下了。” 进来禀报的,不是秋儿,而是跟着燕宁的另外一个丫头,有着可爱的圆脸,笑起来会露出一个小虎牙,好像是叫作明菊,年纪比起秋儿要小一些。 “是么?兰儿姐姐来了?”燕宁听罢,十分高兴,终于撇下小正太,拉着南乔匆匆对陈氏行了个礼,下楼接人去了。她边走边道:“兰儿姐姐是四贝勒家的格格,人可好了……” 四贝勒家的格格?那不就是雍正的nv儿,未来的公主?恩,来头好大…… 南乔心下感慨,但也没有觉得有多少压力。格格么,以前电视剧里放的多了去了,也就那么回事儿……说话间,两个小姑娘下了楼,回到铺子里,见秋儿正陪着一个十来岁大的小姑娘说着些什么,而李秀则是亲自跟在身边,虽然是笑着,但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勉强,更别说主动为那小姑娘做介绍了! 真是没用! 回去一定对李言说说,让他将这个婢nv再好好训训,见到有来头的,就害怕怎么能成!要是别的铺子也就算了,她的这个铺子,可就是专对贵nv的!这李秀,不指望你比过秋儿,但也不能连栀子都比不上吧!看人家栀子,还能跟在旁边,时不时搭上两句话呢! 就在南乔的思量间,她已经被燕宁拉扯着,小跑到那小姑娘面前,先是一本正经地行礼,然后只听燕宁兴奋地道:“兰儿姐姐,你来了!” “燕宁再三叮嘱,我怎么能不来。”那叫兰儿的小姑娘温柔一笑,道:“再说,这些布偶我也很喜欢呢!上次在隆福寺前,也曾买了一个呢。对,好像就是这位小姑娘卖给我的。我不常出mén,所以记得很清楚。” 我卖的?也许吧,那日疯狂地见人就兜售,她哪里记得那么多……南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脸也微微红了起来,道:“还要多谢格格赏赐,不然这个小铺子也开不起来。” “我那点银子,哪够开个铺子的。”兰儿格格莞尔一笑,还要再说些什么,燕宁已经迫不及待地充当起了主人,拉着兰儿叽叽喳喳地说个不住。兰儿微笑着配合燕宁的介绍,不时地表示自己的赞叹欣喜,显得十分的温柔有耐心,若不是她的年龄摆在那儿,这感觉,会让人误以为她是个宠溺小丫头的长辈…… 这位格格,单看长相,并不是特别的漂亮,只能说是周正,脸盘骨架也略显的大了些。但她只是微笑着站在那里,就有一种特别温柔宁和的气质,一举一动无不遵循某种规矩,但死板的礼仪规矩在她身上却是生动起来,举手投足之间的那种感觉,恩,南乔想了许久,才想出了一种形容,那就是,这位格格特别的有范儿…… 从容、温和、不做作……她被燕宁牵绊住时,甚至没忘记给自己一个抱歉的眼神……如果不是因为她确实身量不高,也没有发育;如果南乔不是从她的眼中时不时露出的对布偶的喜爱…… 她真的只有十岁么?又或者她的身体中也如自己般装着一个成年人的灵魂? 南乔观察许久,不得不心中叹服,古代的nv孩都成熟的够早;古代的教育也真的超厉害,难怪十三就能谈婚论嫁了。自己遇见的燕宁,怕只是古代淑nv中的一个特例吧。 “咦,乔乔,我记得mén边不是放着四个特别大的布偶么?怎么不见了?难道被别人买去了?”想到这个可能,燕宁当下就不高兴了,埋怨道:“我不是说我要了么!秋儿,你――” 南乔拉了拉燕宁的手,打断了她的抱怨,嬉笑道:“燕宁,这你可怪不到秋儿姐姐身上。你说的那几个布偶,其实你也知道去哪了……” “我知道?”燕宁mi糊地看看众人,道:“我不知道啊!” “我的小姐!”秋儿抿嘴笑道:“你看上的布偶,都出去上了huā车,沿街表演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呢!小姐,你想买那几个,奴婢可真是无能为力了。” “虽然不能买,但我那服装我可以借给你哈。”南乔乐道:“到时候,你找人穿给你看,不就等于买回去了么。” “对哦对哟。”燕宁想到其中的好玩之处,当下又高兴了起来,道:“乔乔,我们说好了,你一定要借给我玩几天!” “真是个小糊涂。”兰儿也微笑着在燕宁额头轻轻敲了敲,十分亲昵的样子。 看完了楼下的布偶,兰儿格格也各样都点了一两个,让随行的丫鬟结了帐,本就打算告辞了,但又被燕宁强拉着,非要让她去看过楼上的休息室再走――这回可不是去看布偶,而是,以燕宁的原话说:“上面一个小哥哥,会变脸呢,很有趣的,看看吧看看吧!” 如果那小正太听见燕宁这么说,真不知道会不会当场翻脸……恩,有陈氏在的话,估计不会,但黑脸那是一定的。 南乔在心中偷笑,正碰这南英带着陈老以及陈行医匆匆赶了过来,碰见南乔在铺子,忙问道:“乔乔,那小公子呢?没闹出什么事吧?” 南乔忙住了脚,向陈老行礼,道:“那小家伙在楼上呢,看样子没什么事,这会儿乖着呢。不过,还是请陈爷爷看看的好。”说着打开楼梯间的mén,让南英带着陈老上去。 “没出事就好,刚刚店里去了个急诊,我这才来晚了些。”陈老也陪着送了一口气。 都说远亲不如近邻,他一个老人家,儿nv都不在身边,南乔一家人,一直都给他以亲人般的温情,更别说南乔又是他一手救大的,看着她长到今日,在他心中,早将南乔当成亲孙nv一样。 最近他们家好过了,又要开铺子,陈老心中也跟着高兴。这乍一听南乔在开业当时就闯祸了,他怎么能不着急?可偏偏铺子里又有个急症病人,非得他出手不可,这才拖了这半晌……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72 兰儿格格(二) 072兰儿格格(二) 一见来了生人,还不论老老小小的,都是男性,兰儿就不欲上楼去,但耐不住燕宁生拖硬拽的,再拽下去,指不定会更失态,于是她只好无奈地跟着燕宁上了楼,心中已经有些后悔来这一趟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若不是真心羡慕燕宁的真性情,是她自己所不能拥有的,她怎么会有燕宁这个更像妹妹的好朋友?与其说她性格温柔,倒不如说她对谁都是一样,用了温柔随和作伪装,除了燕宁,没一个能入了她的眼,进了她的心的! 而且,所谓贵nv,不都是如此么? 随着南英将mén推开,众人鱼贯进了屋内,还都没来得及说话,只听兰儿格格诧异地道:“十七叔,您怎么会在这里?” 话才说罢,她就意识到不妥—— 十七狠狠地瞪了瞪她;十七身边的fu人似乎也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而燕宁和南乔的眼珠已经开始在她和十七身上转来转去,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其他人则又是mihuo又是好奇…… 到底是年纪小,历练不够…… 行礼?不行礼? 正在兰儿不知道如何做才好之时,陈氏起身发了话,向陈老行礼道:“陈老,还请您帮这位小公子看看。”又对南乔说道:“乔乔,这里有病人,你怎么将贵客请进来了?”然后又对兰儿欠身一礼,道:“这位小姐,您看我们这地方也小……” 兰儿闻言立即道:“是我失礼才是,真是打搅了。兰儿这就告辞。”眼看这fu人应该是知道十七叔的身份的,且不欲让别人知道。十七叔似乎也是一个意思…… “真是失礼了,请小姐见谅。”陈氏再次欠了欠身,转向南乔道:“乔乔,送送客人。” “是的,额娘。(.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南乔应了一声,向着兰儿道了声请。四贝勒家的格格的十七叔,那不就是十七皇子?额,这也真是的,从前听人说康熙朝的时候,皇子满大街都是,随便都能逮到一个,自己原来还不信,但如今—— 自己街上随便卖卖牙刷都能引来十三皇子,再上个街心血来潮地帮了一个翘家的小屁孩一把,结果又是个皇子…… “燕宁,你跟我一起吧,我正好有事情要找你。”下了楼之后,兰儿已经镇定下来,向南乔歉意地点了点头,拉着燕宁的手不由分说地将她带到自己的马车上,这就让车夫行走。不过,因为两人都带着一群丫鬟婆子,而走的不怎么快罢了。 兰儿格格的到来,李言当然也看见了。 他见燕宁与兰儿挺热乎,知道这是个贵nv,但也没有多想。这会儿瞧见两人离去的架势,怎么看都有些不同寻常,于是走到南乔身边,低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南乔仰头看了他一眼,轻飘飘地道:“走的那位贵nv,是四贝勒家的格格。” 四贝勒,雍正?李言挑了挑眉,没有说什么。 “楼上那位,被我摔了一跤的,是她的十七叔。”南乔轻轻叹息一声。 李言沉默了一会儿,拍了拍南乔的肩膀,轻声道:“淡定些,这里是京城。康熙老爷子一共好几十个儿子呢。” 南乔没有理会他,也没有重新上楼,而是走到墙角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她没有不淡定,她只是觉得有些囧……她记起陈氏以前闲谈的时候,曾说过她有一个贵人妹妹在宫中,那个小正太那么黏糊陈氏,陈氏也那么疼爱他,难道自己那日逗他叫的那一声“姐姐”成了真,他真是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表弟”不成? 这还真是囧囧有神啊…… 建在二楼的休息室,并不仅有南乔招待娇客所用的,放着沙发和布偶的这一间,对应的楼层那一端,也有一间休息室,是从铺子院内的楼梯上去的,只是略小一些,里面是传统客厅的布置,放置的是成套的红木桌椅,再饰以瓷器古玩并书画等物。十七的shi卫们,就被领到了这间休息室中。两个休息室之间,有一个茶水间相连。 粉黛给shi卫们上了茶水点心之后,就退回至mén口站定,等待着屋内的人随时召唤。 “头儿,你刚刚为什么拦住我?那个小丫头片子,就该好好教训,也好让她明白明白不是什么人都能碰的。”当初那个被拦下的shi卫一脸不服气地问道。 “对呀,头,咱们就这样将主子jiāo给不知根底之人,会不会出事儿?咱们小爷可不是那好相与的。”又有shi卫不放心地问道。 “你们呀,就不知道多看看,再多动动脑子,也不怪主子出mén爱撇下你们。”shi卫头头抿了一口茶,好整以暇地训了几个shi卫几句,见十来个人都虚心请教地看着他,他才又抿了一口茶,慢斯条理地道:“首先,咱们小主子为什么冲上前去?就是因为要凑热闹么?你们觉得小主子是这样的人么?” 几个shi卫想了想,道:“还真是,咱们小主子一直不爱凑热闹的。可是为什么呢?” “那当然是因为小主子认识那个小姑娘,并且是急于找到她,见她要进铺子了,所以才不顾身份地冲上前去。”那头头道:“你敢去教训小主子要找的人么?” “我哪儿敢。”开始那个shi卫赶忙对shi卫头头弯腰道谢:“多亏了头儿,不然那小祖宗还不知道回头怎么折腾我呢。” “你们再想想,那个小姑娘与小主子之间有什么关系?主子为什么着急找她?”shi卫头头提了两个个问题,见众人都回答不上来,又道:“还有后来扶起小主子的那个fu人。以我们认识的小主子,当着这么多人跌了一跤,非得大大地发泄一番不可,可是今日,主子竟然二话没说,跟着fu人就走了,还不让我们跟!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众shi卫赶紧问道。 “说明什么……”shi卫头头又抿了一口茶,抬眼扫了众人一眼,道:“说明什么,我们做奴才,并不需要知道,我们只要是顺着主子的意思去做,那就错不了!” 众人闻言,都是大赞有道理,又是恭维吹捧不提。 回头说南乔托腮坐在沙发上,看着铺子中客人来来往往,估算着今日的收入情况,又有些八卦地猜测这些衣着光鲜的大姑娘小姑娘们,其中有多少是福晋格格,或者是不是都能与某位福晋格格的搭上关系…… “乔乔。”屏风之后的mén被打开,出来的是陈兴医。 怎么是他一个人下来了?南乔回头扫了一眼,心中有些疑huo,但也没有说什么,道:“有事儿?没事儿就坐一会儿。说罢拍了拍身边的空地儿。 沙发有两米长,此时只坐了她一个人。 陈兴医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在距离南乔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只是脸色有些微红,道:“还没有恭喜你。这几种布偶都是你新想出来的吧,卖的真好。” “开业第一天么,人们图个新鲜。”南乔抱个布偶托腮坐着,说话的时候也不看陈兴医,道:“过两日,新鲜感过去了,就没有这么热闹了。” 对于这个自幼认识的陈兴医,南乔心中并无太多想法,自是,似乎自己在他面前不用去努力装些什么,很轻松的感觉。这种感觉也与她和李言单独在一起的感觉有所不同:和李言在一起,她们彼此了解,彼此相爱,因而是温馨甜蜜的,是水**融般的融洽。 而陈兴医,却有些说不好。 她不了解他,也不曾有过太多的jiāo流,但她却莫名地觉得,她可以放轻松。面对他,她不需要像面对陈氏等亲切熟悉之人那样,她需要伪装成一个七岁的“南乔”,慢慢成长的“南乔”;也不需要像面对燕宁等人那样,jiāo流之中要考虑对方的想法反应,或是说是带着些迎合,努力让自己成为对方喜欢的人…… 或许是因为从不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所以,南乔才可以淡然的,轻松的面对他。恩,就是这样,就像现在这般,他们在说着话,她可以随意说些什么,或者直接选择发呆出神,什么也不说。 “哦,我有礼物要送给你。”陈兴医递过一个画卷,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只是那日我看见你的美丽猫,又听说你要开铺子,这才画出来的。” 卡通画么? 南乔来了兴致,扯掉画卷上的红绳,展开,只见一只美丽猫打着漂亮的小纸伞走在阳光下的草地上,看神情似乎是在高兴地唱着歌,周围鲜huā盛开,蝴蝶翩翩起舞。 “非常漂亮,我很喜欢。”真没想到陈兴医还有这方面的天赋,这样风格的画,已经很贴近后世的那些卡通画了,只是颜色不够鲜yàn……南乔心下喜欢,就招过一个nvshi,吩咐道:“找到李少爷……算了,还是我自己来。你见到李少爷时候说一声,说我裱画去了,还有楼上陈老那里也通知一声,说兴医哥哥陪我出mén去了。” “兴医,我们走吧。你知道这附近哪家画裱的好么?”南乔也没有征询陈兴医的意见,似乎是笃定陈兴医会跟她一起去。 (票票在哪里呢?鞭子,某nv需要鞭策~~)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73 比试的约定 073比试的约定 陈兴医闻言站起身来,神情颇为犹豫:跟去吧,他一个男的,南乔一个小姑娘,似乎哪儿有些不妥?不去吧,南乔已经发话了,他若不是,不是跌了她的面子么?说不定会十分生气,就此不理会自己了! 他这一踌躇,,就见南乔与栀子已经快要走出铺子了。南乔没有回头,只一味向外走,不知道是没有发现他没跟着,还是根本不在意他是不是跟着;而栀子却回头带着责怪地看了他一眼,那意思是,你这人,小姐请你帮忙,你怎么不快点儿,在那儿磨蹭什么,不就是带个路么…… 对呀,我不就是带了个路,至于想这么复杂么我……且让这两个小姑娘单独出mén,可别出了什么事儿!陈兴医当下一跺脚,小跑着跟了上去,道:“街东面有个装裱的王师傅,手艺最为了得,我们就去找他吧。” “自然是由你做主的。”南乔笑了笑,跟着陈行医并肩走在一起,走了一会儿,又问道:“兴医,你能不能再为我的铺子画几张像这样的画?恩,颜色再鲜yàn,再夸张一些?” 其实她自己也能画,只是以她“学画的时间”,被人知晓了,会过于引人侧目了些,她才不想当个“才nv”……为了几幅装饰画,就将自己推至人前,这个代价不值得。李言的这个身体前身画工也不错,但他怕是chou不出时间做这些小事的。听李秀说,他最近一直读书演算到深夜,已经够累了。 “这个自然没问题,不消三五日便得了。”见南乔与自己并肩,陈兴医正感觉浑身不自在,听到南乔问话,自然爽快答应下来。 说罢,他又偷偷瞄了南乔一眼,见她神色十分平静坦然,心中再次暗骂自己胡思luàn想,当下定了定心神,问道:“南乔,你是要将那四种布偶都画一画么?” “恩,多多益善呀。(.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你可以将几个布偶单独各画一幅,也可以将她们都画在一起,随便你发挥好了,只要可爱漂亮就行……”南乔调皮地吐了吐小舌头,偏着头看向陈兴医道:“虽不想麻烦你那么多,可是你也看到了,我这样的铺子,挂上市面上的那些山水画一类的,一定会不伦不类,十分不搭啊。所以……” “不麻烦的,一点都不麻烦,我正巧平日也喜欢画两笔的。”陈兴医听罢摆了摆手,笑道:“你忘记我曾经画过年画的去卖的事情了?不过我不如你,我一共才卖的几十文,而你才几个月,就将铺子给开起来了,真了不起。” 这倒是实话,他确实心中佩服南乔的。他五岁被送至京城,就认识了她。那时候她真的像个猫一样,弱弱的,小小的,又怯怯的,总是生病,又总是哭。那个小丫头他一点都不喜欢,连喝yào都不认真,怎么能指望着病情转好?只是自怜自艾的,有什么用? 可自打她的病情神奇地好了之后,她再不是那个不懂事的小丫头了。她变得大气,客观,聪慧……这样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他觉得神奇,难道这就是因为病愈了,长大了的缘故? 他喜欢如今这样的南乔。 “那都是阿玛和李家哥哥的功劳,不然,我一个小姑娘,也做不成这么多事。”南乔随意应了一声。 “那不一样,没有你想出来的布偶,他们卖什么?陈兴医不以为然地摇摇了头,眼看装裱店就在前面了,他突然想起一个事来,一拍脑mén,哑然笑道:“南乔,我送给你的画,是装裱过了的呀?你没发现么?” 南乔闻言只是笑了笑,人却继续往裱糊店中走去,道:“我知道你裱过了,但是我想将它用漂亮的木框装饰起来。” 两人说话间,店里的装裱师傅已经迎了上来,闻言呵呵笑道:“小姑娘是想将这画用相框镶嵌固定,是也不是?” 说话的是一个有矮胖的小老头,正是陈兴医所说的王师傅。只见他从南乔手中接过画卷打开,乐呵呵地道:“这画还是老夫昨日刚刚裱过的,真是有趣的很。小姑娘,老夫定会让你满意的。” “王师傅,一定要漂亮哦,我可是要挂在墙上的。”南乔天真地甜甜笑道:“若是丑了,别人问起,我就说是您裱的!” “呵呵,你这小姑娘也有趣的很。”那王小老头儿捋了捋胡须,笑道:“这样,我也不要你工钱,裱的好了,你就将你店中的这个布偶送给我一个当酬劳,你看可好?我家的小孙nv正给我闹呢。也不要你大的,就那种小的就好。” 两人又聊了几句,约定了后日来取,南乔就与陈兴医一起告了辞,一路返回店里,正碰见那小正太依依不舍地与陈氏告了别,带着一对shi卫,骑了个通体雪白的小马驹,正在街道上缓缓行走,眉头紧紧皱起,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南乔一见他,就赶忙闪到路边,心中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这个小正太,也不知道将自己摔他那一下给忘记了没有……不过,她还是躲起来为妙。南乔心道,若是被他瞧见自己,就算是原本忘记了的,怕也只会再次想起来…… 可惜南乔的潜心默念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那小正太散漫的目光扫过人群,一见到街边低头躲闪的南乔,两眼顿时亮了起来,利索地翻身跳下小马驹,快步走到南乔跟前伸出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对她身边的栀子和陈兴医一瞪眼,道:“你们走开些,我与姐姐有话说!” 啥?她没听错吧!这小正太真叫她“姐姐”?南乔疑huo地抬头看了看天,此时正是大中午,太阳还是正常地待在南边呀…… 陈兴医见这小男孩目光中带着狠劲,抓住南乔的那只手也是用了大力,他心中担心,正想上前说些什么,但被栀子拉到一边,低声道:“你别多事。那是十七皇子。而且,我家小姐不会有事的。” 陈兴医只知道这小男孩身份不简单,但栀子一直都是跟随在南乔身边的,兰儿格格那一声“十七叔”她当然也听见了。不过她才不会担心,在她眼中,小姐是万能的,这男孩纵然是十七皇子,不也只是个小男孩?小姐一定搞得定的! 栀子哪里知道,此时在她眼中万能的小姐,这次真的有点搞不定了。 “你怎么不将我摔出去了?姐姐!”小正太抓住南乔胳膊的手再次用了用力,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好吧,姨母说她比自己大了三个月…… 这一声姐姐听起来很动人,但她怎么就觉得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呢?南乔尴尬地笑了笑,讨好地道:“那个,我真的没有摔你呀。你看我这小身板,怎么能摔得了你呢?真的,你要相信我!” “傻瓜才会相信你!”那小正太狠狠将手一甩,连带着南乔也跟着摇晃了几下,气愤地低吼道:“还是姐姐你认为我是个傻瓜!” 好嘛,问题又升级了! 南乔心中无奈至极,心道,看来装光棍死不承认这招是不成了,怎么办呢?她的脑袋瞬间转了无数转,眼中一亮,于是谄笑地试探说道:“要不,我不当姐姐了?而且,我以后给你当妹妹,管你叫哥哥成不?” 只要这小正太将这事情放下不提了,让她干啥都成啊! “你,叫我哥哥?”小正太半信半疑地指了指南乔,又指了指自己。 “恩,恩。只要你不再提什么摔倒的事儿。”南乔一见事情有mén,立即兴奋地连连点头。 “不行!”小正太闻言,脸色一黑,低吼道:“你必须说清楚你是怎么将我摔出去的!我可是跟着谙达(师傅)学过两年功夫了,你怎么一下子就将我摔了!一定要说清楚!” 南乔再次垮下了脸,这位小祖宗,怎么就这么难对付捏?真是个小破孩,一点都不乖么……南乔左说也不通,右说也不通,就算是许下诸多不平等条约,这小祖宗就是咬着“摔倒”两字不放,最后南乔有些不耐烦了,于是无力地问道:“那你说咋办?再摔你一次?在这里?” “不行!”小正太闻言脸色憋的通红,低声咆哮道:“过几日我在十三哥府上借间空房子,再让人给你传话!我们比试一场!你若敢不去,我就跟皇阿玛说,就是你将我摔了!你功夫好着呢!” “好吧。不过我有条件,我有功夫这事儿,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不然,我死也不会去的。”南乔也恨的咬起了牙。 “成!”这个条件,小正太答应的十分爽快。他本就不想让人知道。在他认为,南乔能将他摔出去,固然有他毫无准备的这个因素,但对于如果正经对上,他是否能将她打倒,他心中也是没底的。若是南乔再次将他摔了,被人看见,他岂不是更加没脸?就算他赢了南乔,可南乔是个小姑娘,他赢了还能此处炫耀不成! 条件达成,而且两人还十分孩子气的拉完钩,南乔没好气地指了指小正太抓着自己胳膊的手,道:“我说弟弟呀,现在可以放开姐姐我了吧?” “哼,你若打不赢我,还要叫我哥哥!”小正太说罢,狠狠一跺脚,松开南乔,翻身上了小马驹,带着一众shi卫,呼啦啦地离去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74 丰厚的收获 074丰厚的收获 无奈应下了十七小正太的比试,南乔再也提不起劲儿来,怏怏地回到铺子里上了楼,见陈老还没有走,正与陈氏说的正热乎,只好收拾心情,向两人行了个礼,然后乖巧地依在陈氏身边。 “夫人,就这么说定了,回头一定让宝柱帮我老头子也打上一件!”陈老呵呵笑道:“我也不要这么长的,只要一半长度就好。人老了,还是这种软和的椅子坐起来舒服!” “过不几日,就给您送过去!”陈氏也跟着笑道:“再说,陈老您虽然叫做陈老,那是我们对您的尊敬,可不敢说您老!”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眼看到了晌午,考虑到铺子开业当天,陈老也没多耽搁,就起身告了辞,带着陈兴医走了。 “乔乔,饿了没有?我已经吩咐杏huā带着几个小丫头回去了,饭菜一会儿该送过来了。”送走了陈老,陈氏拍了拍南乔,笑道:“晚上额娘再给你做顿好吃的,庆祝庆祝!” 南乔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饿,坐起身道:“那个小家伙真是十七阿哥?他跟我们家有亲么?” 陈氏顿了顿,叹息一声,道:“额娘也不是故意瞒你的。他是十七皇子没错,也是跟我们有亲,他的额娘是宫里的陈贵人,也是我的妹妹……只是,她是高贵的嫡nv,而你额娘我,只是个连生母的面都不曾见到的庶nv罢了。” 见南乔没有什么反应,于是又叹了口气,道:“你年纪还小,还不明白这些,以后等你长大了,也许就能明白了。额娘这辈子,也不巴望那些有的没的,只要能守着咱们这一家四口,小日子红红火火的,也就足够了……” 陈氏话里的意思,南乔也明白,不就是告诫她不要妄图巴结皇家,离皇家的麻烦远一点么?她也想啊!关键是那个小正太不肯放过她!想到小正太死拗到底的那股劲儿,南乔又头痛起来,装作困顿,窝在沙发上,抱了个布偶,再不肯起来了。 她幻想中的简单的小日子,就这么离她而去了么? 人一没了精神,自然就不想动弹,午饭也只是为了不让陈氏担心,草草地吃了几口。南乔就这么窝在沙发上,将自己的脑袋放空了,什么也不想。中途李言也来过一回,知道了比试的事情,也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只安慰她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推说她是与他学过几手罢了,那十七出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总不会一直缠着她…… 这只能说,李言还不了解这个“执着”的小正太,忽略了他的韧性,才有了后面发生的许多的事儿,差点儿……恩,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只说南乔郁闷了好半天,直到晚上铺子打烊,听得李秀回禀当日的营业状况时,这才有了丝精神。一句话说,他们铺子的开业当日的收入,比预计中要好的多。 按照布偶的体型,标价各有不同。最大号的,价一百二十两;其次的,价五十八两;再次的,价十八两;再次的,就是原本准备的最小型号的价八两银子一个,最后才是拳头大的,只需二十文。 “老爷,夫人,少爷,小姐,”李秀拿着账本,努力压下自己心中的兴奋,笑道:“今日超大号布偶一个卖出九个,除去燕宁小姐点的三个,共得银七百二十两;大号的布偶共卖出五个,共得银两百九十两;中号的共卖出三十七个,得银六百六十六两;小号的卖出五十三个,得银四百二十四两,最小的那种卖出五百五十个,得银十一两整。共计:两千一百一十一两,再加上有些客人不要找零,所得赏钱共十四两。粉黛等那些丫头也各有赏钱,但奴婢没有将其收上来……” “账本留下,你先下去吧。(.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李言道:“她们都辛苦了一日,赏钱都让她们留着吧。至于秀子你,自己去支五两银子。除此之外,府上今日所有人各赏银一两,小红受了伤,多领一份,其他huā车表演的丫头,和石头、严宽,也多领一两,明儿老爷会亲自发给你们,现在都下去吧。” “谢谢老爷赏赐!谢少爷赏赐!”几个小丫头一听,都高兴起来,鱼贯出了休息室,都是再也忍不住地欢呼起来。想她们都是卖了死契约的,就算是主人家不给工钱也是无话好说的,但现在,她们一天就得了一两银子的赏赐!她们卖身的身价才几两? “秀姐姐,你说刚刚少爷许的是真的么?真会给我们那么多钱?”有些小丫头还有些不信。她们听说过富贵人家,帮主子做事,会有几个大钱,几十个大钱的赏赐,但这回可是一两银子,值一千个大钱呢! “放心,我们少爷说话算话,老爷也不是小气的人。”李秀也很高兴,说道:“今儿咱们赚了钱,又都出了力,所以才会赏赐颇丰,以后都好好干活,亏不了你们的!” 又有丫头仰头兴奋地道:“要是每天都有这么好的生意就好了……” 再说丫头们全部都走了之后,宝柱才颤颤地拿起了账簿,翻了一遍,又翻了一遍,直至账本被等不及的南英抢走,才抓住李言的肩膀,哆嗦着嘴唇问道:“言哥儿,我们真的赚了两千两银子?两千两?不是两百两?” “是呀,言哥儿,是不是秀丫头算错了?”陈氏左手紧紧捏着手绢儿,右手不自觉的抓住南乔,也忘了注意力道,将南乔抓的生疼。 而南英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抓过算盘,噼里啪啦地拨打起来。 李言与南乔对视一眼,微笑着给宝柱和陈氏斟了茶,才温和地道:“伯父,别忘了我们还投入了上千两的成本呢。账本我看过了,秀丫头算的没错。但是伯父,我们这是第一天,人人都赶着新鲜,过两天新鲜感过去了,生意也就淡下来了。” “可是,可是……”宝柱还是不能相信。开业之时,他一直都是悬着心的,因为李言鼓捣的那些huā车啊、玻璃啊的那些,他一直都觉得làng费了。以他的想法,开业了,放挂炮听个响不就齐了? 还有价钱。他也是和陈氏认为的一样,一百二十两一个的布偶,不能吃不能用的,真的会有人买么?这价钱也太高了!在他眼里,这不过是给小孩子的玩意儿,怎么会有人舍得huā费这么大的价钱! “伯父,你看这个怀表,”说着李言将燕宁送给南乔的怀里拉了出来,示意宝柱看,道:“它不过就是能看个时辰,却也值几百两,那是因为什么?稀罕!我们卖的布偶也一样么?伯父,以后生意冷清了,我们说不定还要降价的。” 这一天的营业额,就把成本给赚回来了,还多出不少,这让李言和南乔也都感觉有些无法置信。不过他们都是清醒的人,知道这不过是一时的火热罢了,以后仿的人多了,布偶不再稀罕了,铺子的生意自然就是冷下来。 因而,李言这才变相地劝说,给他们打打预防针,以免以后落差太大,几人又都受不住。 经李言这么一劝说,宝柱冷静了下来,他叹了一口气,对李言道:“论起做生意,言哥儿是有家传的,比我这平生第一回的,还是有见地多了。我不如你呀!” “伯父,这是怎么说的?”李言扬眉笑了笑,道:“我也不过是出出主意能成,没有伯父在前面主持,我也做不成事儿!” 这时候,一头扎在账本和算盘上去的南英也兴冲冲地将个算盘用力一摔,兴奋地道:“阿玛,真的是二千一百一十两!天啊!” 他这夸张的一声大叫,让屋里的几个人都笑了起来,一时之间,房间里其乐融融。 几人乐了一会儿,李言又笑道:“今儿的生意,我从头到尾都在看着,那最大的那个型号,除了燕宁小姐点走的,其他几个,几乎都是富人模样的男人买走的,他们还要求包装漂亮,应该不是自己把玩,而是要赶着新鲜,用于送礼的,这个不说。” “其他的,又以最小的二十文的那种卖的最多,咱们今日散出去了一千个,竟然还能卖出去五百多个,不是说这种最受欢迎,而是因为这个价钱,普通的百姓之家都出的起。我看许多fu人带着小姑娘,在中号小号那些徘徊很久,想必那个价钱对于她们来说还是有些贵了。” 李言喝了口茶,才继续说道:“我们当然不能现在就降价……我们应该在超小号和小号中间,再出两种大小的,价钱就定在两百文和二两。伯父,您觉得呢?” 宝柱道:“我没有什么意见,都听你的。”说完。他十分感觉地拍拍李言,道:“言哥儿,对亏了有你。谢谢了。” “阿玛,”南乔笑着问宝柱道:“铺子赚了钱,大哥哥不也有份的么?为什么还要谢谢呢?” “乔乔说的对极了!”李言冲南乔竖了个大拇指,赞叹道:“伯父,您要说谢,我们都应该谢谢南乔,没有她想出来的新鲜huā样,我们卖什么!” 这话说罢,众人又是将南乔好一阵夸,又是一阵闹…… (nvnv群号:129989730,欢迎大家串mén!)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75 劝言 075劝言 开业的热闹一直持续了三天,铺子里的生意稳定下来,特别是街面上开始出现仿制布偶之后,他们一日的营业额就维持在十几两,甚至是几两,当然,偶尔也会有人去购买大个头的,但这种机会并不多罢了。 这种从几千到几百到几十甚至到几的落差,让宝柱和陈氏每日看着账本叹息,但好在李言以前有打过预防针,两人也只是叹息一番,没说出什么抱怨丧气的话来。久而久之,心中也都平静下来。毕竟,在京城众多的小商铺中,有几个能像他们这般,一日收入十几两? 再说,他们的成本已经全部收回来了,以后的日子,除去租金和购买原料的投入,几乎就是净收入了,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想通了这些,宝柱也就不再日日守在铺子里,从开mén到打烊,一刻不停地盯着了,而是又琢磨起沙发来。南乔答应给燕宁的一张沙发当然要尽快做出来,陈氏答应陈老的也不能迟了,陈老可是他们一家的恩人。 并且,听李秀说,有不少客人像她打听过沙发,听语气,似乎有很想买的意思……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组几个做沙发的作坊,开一个卖沙发的铺子?宝柱坐在新打成的沙发上思索许久,越想越觉得这事情能成,于是嚯的一下站了起来,出mén找李言去了。 图纸是李言的,他又是个会做生意的,铺子成了也有他的份额,无论从哪个方面考虑,都应该与他商量商量…… “伯父,您先坐下来。”李言听完宝柱的意思,微笑着扶着他做了下来,给他倒了杯茶,才自己也坐下了,道:“伯父,您有这种想法,可见也是有眼光的。” 李言先是赞了宝柱一句,然后才继续说道:“可是,伯父,您想过没有,咱们大清朝祖祖辈辈的,用的都是什么家具?伯父,您看看我这个书房,再想想咱们家的客厅,正堂……我们都知道坐沙发舒服,可除了乔乔那里,我们为什么不在屋里摆上一件呢?” “这个……”宝柱闻言有些愣住了。沙发是坐起来是很舒适没错,为什么他从未想过在每个房间里都摆上一张呢? “伯父,您再仔细想想,就会明白了。不是因为沙发不舒服,不好,而是因为,沙发和我们整个房间的装饰不协调,难以搭配。”李言示意宝柱看书房的摆设,笑道:“我们祖上传下来的,就是木制家具,雕huā贴金的,配合瓷器字画,欲石古玩一起,看起来就贵气、高雅,然后显示出主人家的有品味,有内涵……” 见宝柱点头,李言又道:“伯父您想一想,如果这样一个房间里,摆上一张沙发,是不是会比较怪异,显得不伦不类的?” 宝柱沉默许久,才叹道:“那我这沙发,就不能成器了?” “怎么会呢?”李言笑道:“正堂不能摆,客厅书房也不适合,但是房间卧室里呢?特别是nv儿家的闺房,您看,乔乔的房间布置的不是很不错么?” “言哥儿,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宝柱被李言这前后一番话,绕的有些糊涂了。一会儿说不好,一会儿又说好的,到底是什么? “我的意思呢,是这样,咱们这沙发虽登不上大堂,但也并不是没人需求对不对?”李言笑道:“我能,有两个意见,都说给伯父听。第一种,就是咱们也不专mén再整个铺子了,就在布偶铺子里和着卖,有小姑娘喜欢,表示要买,咱们就带她看看楼上的布置,让其选好了样式颜色等等,付了定金,伯父您再按要求定做。这种方式比较不引人注意,伯父您还是可以赚上不少的。” “这个想法好。”宝柱赞同地点了点头。(.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第二种呢,伯父,这个沙发您应该清楚,其实并不难做,只要有人买回去一拆开,就能nong明白其中的道道了。所以,伯父,第一种方法咱们只能算是小打小闹,一旦别人注意到这个,跟风起来,咱们就没什么赚头了。我的建议是,将图纸送给十三阿哥或者通过燕宁小姐,送给尚书府,让他们去运作,咱们只占一星半点的干股,坐等收益就好。” 李言笑道:“伯父,您想想,若是由十三阿哥出面做这沙发生意,这大清还有人敢跟风么?这样的话,咱们就是独一份儿,哪怕仅仅是摆在卧室休息室,那整个大清有多少户人家?一星半点的干股,收入绝对不少!还能讨了十三阿哥的人情,您认为呢?” 能赚多少并不重要,但李言的那句“讨了十三阿哥的人情”,一下子就将宝柱给打动了――这年头有钱的多的是,送礼还需要走关系找mén路呢,你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去跟人家十三爷送礼,看人家收还是不收! 自己这辈子是没指望了,但是南英是个有抱负的,他这做阿玛的,以前是只能瞎着急没有办法没有mén路,但现在有机会了,他怎么着也要帮儿子一把!更何况,儿子能去国子监,正是由十三爷举荐的! “言哥儿,那咱们就将图纸献给十三爷,什么股份的,咱也不要了!”只要能对南英的前程好,他舍点儿银钱算什么!说罢,宝柱又有些担心地问:“可是,经商是贱业,十三爷他应下么?”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李言低声道:“人家九阿哥也是阿哥,照样将生意做的红红火火的!伯父,南英是十三爷举荐的,我又在十三爷府上做事,跟乔乔jiāo好的燕宁小姐,她亲姐姐可是十三福晋……咱们既然已经靠上了,就只能靠下去!” “你是说,那个位置?”见李言说的似乎挺严重,宝柱也敏感起来,震惊地问道。 “没那么严重的,伯父。皇上他老人家龙精虎壮的,太子爷的位置也稳当的很。”李言笑道:“我的意思,就是咱们靠着十三爷,做做生意,谋点前程什么的。伯父,您想的太远了。” “可是,不是有传言说太子爷――”宝柱有些不信。 这些旗人们,身处京城政治中心,又个个闲的发慌,又爱出风头,显摆自己消息灵通,祖上都是有功勋的,胆子也大,那是什么话题都敢议论。宝柱先前生活都无着落,自然不曾注意到这些,但最近日子好过了,他偶尔也去去茶馆溜达消遣,听听别人都在说些什么。 这最近一阵子议论的,莫过于太子屁股下的椅子有些不稳当了。最直接的证明就是,去年五月,太子爷最大的依仗内大臣索额图一党全部被灭了……茶馆里厮魂的人,个个都是人精似地,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没了索额图,太子就等于被扒光了衣服,光溜溜的了……他稳当的住么他! “伯父,”李言打断了宝柱的话,道:“您也知道是传言!没影儿的事情,咱们谈它做什么!咱们就是小人物,扯不来大的!”说罢又道:“既然伯父答应了,我chou空向十三爷递个话,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 宝柱默默看了李言半晌,才道:“言哥儿,不说你救了乔乔的命……自打你住进了咱们家,我和你伯母就没拿你当过外人,南英也是敬你为大哥……朝堂上的事儿,我不懂,但也知道其中风险万分……这话我就不说第二次了,以后再有什么政治上的事儿,你和英子商量拿主意吧,他也快十四了,是自己做主的年纪了……” “伯父放心,我会万分小心的。”李言也收起笑容,郑重地回答道。 “如此,我也不说什么了。”宝柱叹息地站起身来,走出了书房。他虽是个木讷的,但自幼生长在京城中,这争斗流血的,看的少了么?别的不说,就说那索额图,风光的时候,那是多大的权势!可转眼间,说病死就病死了,还连带所以与他有关的人都人头落地…… 他没本事,所以没有大抱负,只求着生**面,家人平安。 可是,南英他日日苦练是为了什么?李言他更是个能耐的……他总不能阻着他们。 送走了宝柱之后,李言又重新坐了下来。他能理解宝柱的忧心,如果不是因为知道了大部分的历史,他说不定也会彷徨犹豫,举棋不定的。 太子失了圣心,明眼人都知道他的位置不稳当了。 沙发这个东西,说不起算不上什么,最多是赚些银两罢了。但此时,他有把握说的十三动心。八八他笼络了那么多的大臣,人人都赞他是“贤王”,没有老九赚得的那些银子支持,没有他那个集团捞的那些黑心银支持,他当个屁的贤王!同理,他四四要争位子,虽然他表现的很不想争位子,但看看人家最后!别的不说,他若不想争,设什么特务机构啊! 四四是不收钱不收礼,但如果是正当赚来的呢?同十三相处这几个月,李言已经能够确定的一点就是,十三是力挺四四的,半分假都没有。能在银钱上给四四支持,十三会不做? 皇子经商,名声是不大好听,且十三的兴趣在军事上,但又不让他自己出面,派个mén人不就是了!再退一步说,他还可以将这个图纸送给皇上,移jiāo内务府经营啊!上次那牙刷,不就是由内务府出面,在全国各地都设了厂,卖的很红火么? 十三的牙刷献上去,可没少得到皇上的赏!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76 “静养”猫冬 076“静养”猫冬 过了冬至,天气更是一日冷过一日,就算是猫在房间里,也听见北风呜呜的从屋顶刮过,人也就跟着直打哆嗦。这让南乔觉得更加难过起来―― 她发现她怕冷。没有空调,没有暖气,也没有全球性气候变暖…… “乔乔,出来晒晒太阳吧?今个儿没风,大太阳照着,暖和的很。”陈氏一边说话,一边推开南乔房间的mén,又反手将mén关上。 房间中早早燃起了炭盆,火烧的旺旺的。只见南乔窝在两层棉被之中,身上穿一个小棉袄,披一个兔máo外套,歪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见陈氏进来,南乔可怜兮兮地抬起头,道:“额娘,冷。” “多穿点儿,乖啊?”陈氏心疼地拍拍南乔,道:“你已经好几天没出屋了,小心别吸多了碳气去。”说着将南乔从被窝中捞出来,絮絮叨叨地道:“以前也没见你这么怕冷的,要不是陈老说你身体无恙,我还真担心你是又病了。乔乔,咱再忍忍,你阿玛已经在催促工匠了,三天之内,一定将暖房给你建好了,那时候再冷也不怕了。” 说起开业那日,正是冬至。 在那之前,连续都是大晴天,南乔加了衣服,倒没觉得有受不了。但哪想两天一过,就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这两日又下了雪……可怜南乔,纵是将自己包成个粽子,团子,似乎并无半点用处,感觉冷气还是从脚底从心底蔓延上来,让她无时无刻不打着冷颤。 以前,自己是有点儿怕冷,但没有现在这么夸张啊!南乔思索很久不得其解,最后只能信了陈老的话:她以前病的太久太久,阳气耗的多了,这才如此畏寒,熬过这个冬天,再日日熬了滋补阳气的汤yào喝了,明年,就能全好了…… 这算是“借尸还魂”的后遗症么?为什么李言一点儿máo病都没有,好像又跟着十三府上的高手学了传说中的“内功”,然后就“冷热不侵”了?这咋同时不同命啊…… “额娘,也不用那么急的。(.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南乔有些不好意思了。这打她怕冷的状况一出,家中所有人一致决定,将闲下来的西厢房的一间改成暖房,通上地龙,让她搬进去…… “傻丫头,咱们现在又不是烧不起碳。”陈氏嗔怪一声,见已经将南乔包的严实了,才将她抱下了chuáng,弯腰替她穿上了特制的máo绒棉鞋,一边唠叨道:“咱们赚钱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一家人能过的舒坦么?若是你因为冷的原因再次病倒了,你额娘我哭都没处哭去……” “成了,趁今儿天好,咱好好晒晒。”陈氏牵着南乔出了房间,又吩咐栀子道:“将小姐的炭盆也端一个出来,怎么也不能让咱们乔乔冷了不是?” 这话听的南乔心中暖洋洋的,似乎空气也没有那么冷了…… 今儿的阳光果然很好,照的人心中熨帖的很。南乔歪在陈氏身边,看了一会儿澄清的天空,又看了看陈氏在阳光中越发显得温柔的侧脸,觉得这样的时光,真的很好。 真的,如果没有十七的来访的话,这将是南乔入冬以后过的最好的一天了,只是可惜―― “夫人,小姐,上次在铺子里跌跤的那位小少爷前来拜访您。您看?” 柳絮这一禀报,让南乔顿时觉得眼前一黑,这位小祖宗,难道他还没忘么?这都找到家里来了?真是阴魂不散! “快点请他进来,这大冷天的,怎么让人站在外面!”陈氏一边埋怨,一边赶紧收起手里的针线,站起身道:“哎,我亲自去迎。” 不一会儿,陈氏就将十七小正太给领了进来,也不让丫鬟沾手,陈氏乐呵呵地地亲自去斟茶倒水,又心疼地将小正太上下打量几遍,道:“你冷不冷?怎么只穿了这一点儿?” 这倒是实话,小正太比起南乔,是穿的少多了,只一件薄薄的棉袍,外面罩了个不知道是什么皮子的深红色大氅,看起来挺精神的。(.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姨母,我不冷的。”小正太仰脸对陈氏说完,还顺便鄙夷地看了南乔一眼,那意思仿佛在说,至于这么冷么,穿的跟个狗熊似地…… 我忍,我忍…… 南乔心知自己奈何这小正太不得,只得安慰自己道:我是个大人,我不跟小屁孩计较……因而,她只是端正地坐在椅子上,一句话也不说,看着陈氏与小正太言笑晏晏。 但是―― “下午,未时(下午一点),我在十三哥mén前等你,不许迟到!”趁着陈氏起身添茶的功夫,小正太冲南乔低声吼道。 “我生病了,你没看见么?”南乔白眼一翻,看都不看他,道:“不然我为什么穿这么多?还要烤火盆?这让我这样跟你比?” “你这是借口!”小正太愤怒地指着南乔。他出来一趟容易么他!上次被她在大庭广众下摔了一跤,也不知道是哪个多嘴的,竟将事情上报了皇阿玛,结果被好一通训斥不提,还将他禁足了三日…… 他今天好不容易找个借口溜出宫来,她竟然说她病了!真是岂有此理! 小正太心中气急,还要说什么,但见陈氏再次走了过来,只好暂时作罢,装作很乖巧地指着南乔问道:“姨母,为什么姐姐穿的这么多?是不是生病了?”若是她敢撒谎,他绝不会放过她! “她呀,也算不上病……” 小正太听陈氏如此说,假装关切地看着南乔,但他眼中的火气却是烧的比地上的火盆还要旺盛――她真的骗他!该死的! “你乔乔姐姐这是以往的病根儿,没有好清楚……”陈氏继续说道:“她自打生下来,就没过一天的安生日子,日日喝yào,不过,老天保佑,今年总算是好多了!陈老说,她现在只是阳气损耗过度,因而经不得寒,熬过这个冬天,就再不怕了!阿弥陀佛……” 原来是个病鬼么?病鬼怎么能有那么大的力气,那么好的功夫将自己一下子摔了!小正太狐疑地打量南乔,见她塌着眼睑,缩着身子,似乎是真的很冷的样子。还有火盆,就摆在她面前,将她的小脸烤的通红。 火盆摆的这么近,自己都觉得烤的慌,她好像一点都没感觉到?真的是病着?姨母也没有理由欺骗他才对!小正太又装作关心南乔,追问陈氏好一阵子,这才相信南乔此刻是病人…… 可是,一个病秧子yào罐子,怎么能将他给摔了?难道那一日真的只是凑巧? 不,不会,自己的感觉绝不会错,一定是有什么秘密,自己不知道…… 既然南乔“病着”,不能应邀,小正太也没有多留,享受了一会陈氏的温言暖语,他也就告辞离去了。 陈氏看他来了觉得亲切高兴,见他要走,也不多做挽留,只是送他上了马车,这才叹息回转。她自然看的出来,十七异常地亲近她,但她也想在此多做文章。换成别人,或许会想着通过十七将南英nong去当宫廷shi卫什么的,但陈氏从来不曾这么想过…… 或许她认为,十七不过是个孩子,做不成什么吧。 眼瞧着小正太被自己打发走了,南乔顿时觉得空气都新鲜了许多――照陈氏话中的意思,她这一整个冬天都是要静养的,那也就意味着这一个冬天,小正太都不会来找她的麻烦了…… 原来怕冷也不是没有好处……南乔高兴起来,心想,小孩子的注意力都很容易被转移,过了一冬,小正太或许就将自己摔他的事情给忘光了……真是峨眉豆腐! 第二日,天上纷纷扬扬地下起了雪,南乔甚至颇有心情地站在窗前观赏了好一会儿,后世像这样痛快淋漓地雪huā已经难以瞧见了……又过了两日,大雪初晴,南乔高高兴兴地换了房间―― 真暖和啊,古人的智慧真是小瞧不得,不比空调暖气差嘛!南乔兴奋地甩掉身上包裹的层层衣裳,兴致勃勃地打了一通拳,看的栀子眼中,异彩连连,羡慕非常。 “小姐,您也教奴婢打拳吧!”栀子见南乔停下了,就将大氅给她细心披上,一边试探着问道。 “教你当然没有问题。”南乔心情很好,就应了下来,道:“不过,你现在的任务是先将我教你的算账记账的法子学会了。打拳的事情,开了春再说吧,现在去给我备水,我要好好洗一洗。” 暖房真的不愧是暖房,估摸着总有十五度以上吧…… 听说南乔“病了要静养”,燕宁还使唤秋儿来看了一回,送了盆水仙,并道歉说,因为姐姐语宁大婚在即,家中快忙翻了天,又是大冬天的,就不准她出mén,再见的话,就只能等到明年春天了…… 如此,南乔就安心地“静养”起来,每日里待在暖房中,窝在沙发上看李言特意为她淘来的书,或者画上几笔,再累了,就看看房间中鲜huā齐放,温暖如春的,对比外面冰天雪地,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而且,陈氏也答应下来,许她今年祭祖不必参加,就在家养着,并且准许李言过年在他们一家三人回老宅的那几日,陪南乔玩耍,以免她太闷了…… 天啊,这世上还有如此幸福的冬天么?她本就不想去见那些无聊的亲戚,二伯父什么的,她反正又不认识,哪有李言陪着开心?!若是以后年年如此就好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77 亲戚上门 077亲戚上mén 她不认识什么二伯父,但二伯父却认得她…… 这一天是腊月十五日,南乔悠闲地立在长颈高几前,摆nong她的那盆水仙,她以为是养不活的,哪知道今天早起发现它竟然打了个huā苞,真是让人惊喜。[.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书桌上摆着她未完成的画稿,内容么,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最流行的动画片――《喜羊羊和灰太狼》…… 她其实也能画点别的,经典动画片多的是,仅是她有印象能记住大部分情节的,就够她画个十来年了,因此她根本不用发愁画什么。她之所以选择这个,一是因为记得最清楚,好嘛,只要一打开电视,就全在播,想要记不住也难;二来是因为欢喜好看,受欢迎;三么,自然是因为长了,电视剧都拍了五百多集呢,够她画几个系列了! “小姐,前面来客人了,老爷和夫人正在往内院领呢,听说是二老爷一家。”栀子小心地推开mén,再撩开厚厚的帘子,努力不让一丝冷风吹进物理来。 “二老爷?”他们到自家来了? 南乔转过身,道:“栀子,你将桌上的画稿收拾妥当了,再将我平日那些胡luàn画的那些换上。画稿给我藏好了,万不能别让客人给翻了出来。” 她开始画这些,也只有李言和栀子两人知道。南乔本没有想过这么早就开始画,毕竟她的年纪太小了,一旦被人知道传了出去,不是说她妖孽就是说她才nv……这两个名头,她表示一个都不想要,因此想再等一两年后再动手的。 但她现在困在房间里,实在有够无聊,只好提前动笔的。并像是做贼似地,时时刻刻提防着不让人看见…… 二老爷,就是传说中给她起了名字的二伯父吧,听栀子的话说,她们这是一家都来了?她记得他们也是十几天前才回的京,当时宝柱和南英还去迎接了。南英回来后,更是巴拉巴拉给她也说了不少,说二伯父怎么的儒雅和蔼;说南实虽然不在句句都是子曰子曰的,但看起来更像个文弱书生了,连他没带上劲的拳头都受不住;又说南黎小丫头长的俊俏了,差一点就能赶上南乔了…… 他们一家,为什么来了?南乔先是有些疑huo,但又一想,这二伯父本是对他们一家很不错的,后来一个离京,一个分家,这才断了联系,这会儿回来了,毕竟是兄弟,过来拜访也是正常的礼仪人情…… 正在南乔的思量中,就听见房mén被敲了几下,然后是柳絮的声音传来,道:“小姐,夫人请您去正堂见客。她还特意嘱咐您多穿点儿。” 伴随着她这句话,南乔还听见外面有亲热的jiāo谈声,经过院子中间,往正堂去了。 “知道了,一会儿就来。”南乔应了一声,回过了身,就见栀子已经已经将小巧的手炉中重新添了碳,再取出了一件淡粉色印huā的棉袍,加在南乔身上的小薄棉袄上去,又在外面裹上一个亮红色大氅,再将雪白的兔máo围脖围上,同样的兔máo手套带上,暖鞋换上…… 这么一通下来,估计着南乔能顶住外面的寒气了,栀子才将烧的暖和的手炉塞给南乔,当前打开厚厚的棉布帘子,再小心地推开mén,体贴地再前面遮了遮寒风,才迈出了脚步。 “小姐,感觉如何?受的住么?”栀子走在南乔左手边,希冀能用自己小小的身子,为南乔挡些寒风。 “唔,我还能成。”虽然栀子并没有能挡住什么,但南乔还是觉得心中一暖。“以后在我面前,你就不用行礼了,也不用自称奴婢,我听不惯。” 南乔抬了抬头,看见院里石榴树上光秃秃的,新移值的梅树也没有开huā,再低头瞧见路面被冻的**的……外面,真的很冷啊。 南乔裹了裹大氅,努力使有些僵硬的脸上带上了点笑意,这才抬起脚,向正堂走去。 正堂之中,与宝柱正对着,坐在客座的,应该就是二伯父了,单看长相,与宝柱有三分想通之处,只是额头略宽一些,身形很协调,整个人就像南英曾描述的那样,很是儒雅。与陈氏执手一同坐着的,应该就是二伯母,年纪看起来与陈氏差不多,长相也是端庄的,但面上应该是扑了粉上了妆,虽然也在笑,但总感觉有些忧心难过的样子。 挨在那fu人身边的,应该就是南黎。听闻比自己大三岁,那今年应该是十一的样子,面貌与其母亲有八分相似,也是鹅蛋脸。这种脸型在后世会被嫌弃脸盘太大,但在此时,却被认为是端庄,大气,想必再长上两三年,就会是个很受欢迎的小美人。 而房间另一侧,与南英坐在一起的,是个十六七岁的文弱的少年,一副书生模样,应该是南实无疑了。 南乔走到正堂mén前,先是在mén前顿了一顿,将正堂中的二伯父一家迅速而又不着痕迹地扫了一遍,然后才迈进了房mén,走到房间中央,向宝柱和陈氏规规矩矩地行礼。她虽然平时行礼有些马虎,能省则省,宝柱和陈氏也是疼爱她,念她年纪幼小,也从不为这个念叨她,但在外人面前,她的礼仪还是很到位的。 “这就是南乔?”二伯父当先开了口,感叹道:“当年,我走的时候,还是猫儿一样,这转眼间就长成个漂亮的小姑娘了,时间过的真快啊。南乔,你想必也认不出二伯父来了吧?” 宝柱闻言笑着没说什么,陈氏则站起身来,将南乔招到自己跟前,牵着她走到二伯父面前,笑着介绍道:“这是你二伯父,你的名字还是他给取的呢。” “二伯父好。”南乔乖巧地叫了一声。 “好!好!”二伯父十分高兴地受了南乔的礼,道:“听说你喜欢画几笔,伯父也没有什么好给你的,这是一套湖笔送给你,希望你画有所成,我们董鄂这一mén,能添一个小才nv!” “谢谢二伯父。”湖笔,听说是máo笔之中最有名气的了。她现在用的,只是当时经济紧张的时候随便买来的,南乔正觉得用的不舒服呢,这一套大大小小共六个型号的máo笔,真是送的刚刚好,因而,她的这一句谢,倒是真心实意,连带脸上有些僵硬的笑容也自然多了。 “这孩子的事情我也听说了,能别出心裁,想出别人不曾想到的,真是聪慧。三弟啊,以我说,开了春,你也该给她请个先生。”二伯父向着宝柱说道。 “二哥,你也知道她自幼的情况,我们也不想拘紧着她。”宝柱解释了一句。 这两人说话间,陈氏又将南乔领道那fu人面前,道:“这是你二伯母。” “二伯母好。”南乔继续行礼问好。 二伯母送的见面礼。是一对碧欲镯子,看成色说不上好,但应该也不坏。然后又依次走到南实南黎面前,两人都是站起身来,行了个平辈之礼,各自送出了礼物。南实送的,是几个小瓷人,每个都仅有chéng人拇指大小,倒也有趣,而南黎送的,只是一个自己绣的手绢儿。 看惯了陈氏精细的绣活,南黎的绣工就有些不够看了,但南乔当然不用表现出来,都是高高兴兴地收了,乖巧地表示感谢。 这一圈介绍完毕,南乔也不好立即就退下,只挨着陈氏坐下了,听大人们说话。好在正堂中的四角都摆了炭盆,南乔穿的又多,倒也不觉得十分地冷。 “妹妹,我们是真的不知道你们分出来了,要不然也不会……”二伯母歉意地把着陈氏的手,道:“这几年,我们也没少往京里寄信,但大哥大嫂回信中,从不提你们分出去了,只说是不错……谁知道……都怪我是个粗心的,要是专程使人问一声,知道你们难,多少也能帮一点儿……唉!” “这不都过去了么?”陈氏嗔怪地拍拍“二伯母”的手,笑道:“还提起那些做什么,你看,我们如今过的不是挺好?乔乔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家中也有了收益,虽不比你这知县夫人,但我已经很满足了。” “什么知县夫人!”二伯母叹了口气,又道:“说来我真羡慕你,一家四口,有儿有nv的,多美满!我要是能够如此,纵是不当这个知县夫人,纵是日子清苦些,也是心甘的!” 陈氏闻言诧异地扬了扬眉,道:“你不也是儿nv双全么?二嫂,你说这话,可是出了什么事?” 那二伯母的眼睛红了起来,低声道:“不是我埋怨,我们爷他……唉,出京以前都是好好的,结果到了任上,就……说是应酬需要,我也能理解。哪知老太太又来信说,说什么他们家要多开枝散叶,说我该着贤惠点……我……” 好嘛,一夫一妻就是妻子不贤惠了……南乔听到这儿,心中十分鄙夷。那老太太当年就没受过丈夫三妻四妾的苦楚?nv人就知道为难nv人么?或者,就是因为她受了这样的苦,所以才看不得儿媳fu的幸福,非要其也跟着难过不成? 好在我们一家已经分出去了! (南乔:已经有好多天没见粉红票了,真是想念啊!)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78 亲戚上门(二) 078亲戚上mén(二) 听二伯母这意思,那二伯父也不是什么好人,一当官就学坏了…… 正在南乔暗自腹诽之时,就听二伯母又低声向陈氏申述道:“前年纳了个勾栏nv子,说是上峰送的,不收不行,我也没说什么。但是去年老太太竟然打京城千里迢迢地又送了个nv婢,说什么我身边没个伺候的人……但她哪里是去伺候我的?” 二伯母咬牙恨道:“一个有上官指的,一个又是老太太派去的……我这日子……年中这nv婢又有了身孕,这一会儿更要像个祖宗似地供着,不然,她有个闪失,还不是我容不下人……妹子,你说,我们nv人,怎么就这么难呢?” 什么都忍着受着,打落牙齿往肚里吞,明明嫉妒的要命,还偏偏笑着装贤惠……nv人做成这样,能不难么! 虽说这大清的风气是这样,他李言要是敢跟风,哼!哼! 南乔正待继续听下去,就听陈氏扬声道:“英子,你带着南实自去。乔乔,你也请你南黎姐姐去你房间坐坐,你们小姐妹说说话,都是亲里亲戚的,别跟外人似的。” “是的,额娘。”南英和南乔闻言都站起身来,再次向大人们行了礼。南乔走到南黎面前,甜笑道:“南黎姐姐。” 这时,二伯母才发现南乔的大氅一直没有离身,于是诧异地问道:“不是听说南乔全好了么?她怎么还穿这许多……都怪我!连这个都不曾注意!” “她没什么大事儿,只是有些畏寒,熬过这一冬就全好了。”陈氏含笑着解释道。她打发走南乔,是有一些怕南乔冻到的缘故,但更多的,却是因为她这二嫂说的那些话,什么妻妾啊,争宠啊的,实在不适合南乔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听到…… 南黎也起了身,跟大人们告了声罪,自有身后的丫鬟替她系上大氅,与南乔并肩走出了正堂,沿着回廊很快到了西厢南乔的住处,自由栀子开了mén,撩起了帘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南乔道了一声“姐姐请进”后,带头进了屋。 “这……这是你的房间?”厚厚的mén帘撩开,南黎就感到一股热làng扑面而来,让她一个没有准备之下,差点儿再次退出了屋。 “是啊,姐姐,很暖和吧。”南乔由着栀子帮她脱下大氅,再除去身上厚厚的棉袍,顿时就得身子一轻。她回头看着南黎,骄傲地道:“阿玛专mén为我改建的呢!听说可费碳了。” 南黎也由着自己丫鬟拖去大氅,心中嘀咕,这么一间暖房,能不费碳么!她羡慕地道:“你阿玛对你真好。” 南乔骄傲地道:“阿玛和额娘都很疼我!”说罢,神情又突然暗了下来,道:“不过,我现在病着,总也不能出mén,实在是闷的紧。” 南黎又赞叹着打量了房间几眼,难以置信地问道:“南乔,这些个布偶,真是你想出来的?前面街上那家吉祥铺子,真是你家的?” 南乔点了点头,又摇摇头,道:“布偶是我想的,但铺子不仅是我家的,还有别人的份额呢,我家那时候没有钱,只占了一点儿份额。”这种低调的说法,是南乔通过李言劝说南英,再由南英劝说宝柱和陈氏,这才统一了口径的。 南乔也没有别的意思,只一个理由,那就是怕麻烦。想起她大伯母当日来找茬的情景,再想想以她没事还要搅三分的性格,知道自己一直瞧不起的,穷的要吃不上饭的人突然发财了,过的比她还好了,她会不会心中不平衡?心中不平之下,做出什么事来,谁又能料到呢? 莫不如声称铺子是别人的,一撇两干净,任谁也说不出话来。 “原来是真的啊。”南黎又是一阵赞叹,学着南乔的样子,抱过一个布偶,在沙发上坐在,叹道:“我们走的时候,荆mén那个小地方,还没有这种东西。到了扬州,就见满大街都是布熊,我那个时候还huā了五文钱买了一个小的。” 南黎将布偶在脸上蹭了蹭,又笑道:“我阿玛有一个同年在德州做官,他家有一个小姑娘,就抱出来一个,这个叫什么来着,哦,美丽猫,向我炫耀半天,说是特意托了人从京城买的……” 南黎笑了笑,道:“我那时候若是知道这布偶是我南乔妹妹想出来的,一准儿说去去,气死她,呵呵……” 这小姑娘,挺会说话的,只这几句,就将陌生的两人之间变得亲切了……南乔装作又骄傲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南黎姐姐若是喜欢,就随便抱几个回去……” 待南黎不客气地谢过之后,南乔不想再谈有关布偶的话题,于是装作好奇地问道:“荆mén,是在哪儿呢?离京城远么?” “可远呢,我们坐了一个多月的船,坐的我头昏眼huā的,才终于到了京城。”南黎说罢,又问道:“听说你家铺子里,好多贵nv们去呢,是真的么?” “这个……”南乔为难地道:“南黎姐姐,我自打开业之后就没去过铺子了,有没有贵nv我真的不知道,而且,我这样的身份,就是认识她们,她们也不愿意认识我呀……要不,我帮你问问?”这个南黎,怎么问这个? 只见南黎闻言,眼睛瞬间一亮,随后又飞速地垂了垂眼睑,笑道:“不麻烦了,我就是随意问问。” 随意问问……南乔装作好奇地问道:“荆mén好玩么?南黎姐姐,你给我说说吧,我从没出过京城呢!” 接下来,这两姐妹你一问我一答,真是热乎的很。但仔细听听,就会发现,这南黎总是将话题绕到铺子和贵nv身上去,甚至还直言问南乔是不是与尚书家的小姐有jiāo情,不过,都被南乔糊nong过去了…… 这个小丫头,似乎很有野心呐……南乔一边与南黎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一边在心中感叹道。不过她倒不是十分在意,贵nv什么的,南黎想要结识,只要她有那个能力,自己也不会拦着,但对象是燕宁的话,还是算了。 南乔并不否认自己有利用燕宁,借助了由她的身份而形成的影响力,但是――她是真心将燕宁当成朋友的…… 当天晚上,二伯父一家留下来用了饭,但南乔借口自己怕冷没有去,虽然显得有些失礼了,但众人都体谅她曾经是个病秧子,就也没有勉强她。 这一日过后,她偶尔听的陈氏感叹,说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那语气仿佛是替二伯母十分不平……南乔无聊之下,向南英打听,才知道了整个故事是这样的―― 二伯母出身也是不凡,娘家是姓富察的,也是贵姓,又是嫡nv,父亲也是个从五品的护军参领。而他们的二伯父宝栋,当时只不过是中了举,又无人提携,前程是好是坏,还难说的很,家中也只是小康。 有句说是“高mén嫁nv,低mén娶媳”。以富察氏这样的,怎么也可以“高就”一些吧。这说起来,就是一庸俗的爱情故事:当年,富察氏意外与宝栋结识,两人都彼此倾心,但也都没敢提,因为富察氏要参加选秀的,以她的条件,被留牌子的几率很大。 当选秀结果出来,富察氏意外地落选了,再遇宝栋之时,两人就觉得这是老天的意思,宝栋就求了父亲去富察家提亲。中间又经了一番曲折,最后富察大人不知道是坳不过nv儿的心意,还是觉得宝栋是可造之才,就同意了这mén亲事。并且在宝栋中了进士之后,替他上下打点关系,谋了个知县的féi缺….,, 在京的时候,他们夫妻恩爱,儿nv双全,一切都好。哪知道这宝栋一到任上,就借口是上峰送人,纳了个妾,平日里疼的不行。又没多久,京城的老太太也借口儿子身边shi候的人不够,又给他送了个妾,如今还怀了身孕…… 于是,富察氏就杯具了。 南乔听完,默默对着那盆水仙看了半天,十分无语。 她似乎觉得自己该有些什么想法,但她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来。同情富察氏么?人是她选的,路是她走的,自己不是她,只是虚伪的同情有什么意思?难道她能跑去跟富察氏说,你强势一点,踢走那两个小妾,管死自己的老公,实在不行,一拍两散和离算了? 又或者,她应该对自己的未来担心:富察氏和宝栋算的上是自由恋爱吧,宝栋做了官就huā了心,那李言呢?在这样一个三妻四妾被法律承认的年代,在这样一个一夫一妻就是妻子不贤惠的年代,她和李言,真的能坚定不移地走下去么? 不,她一点都不想怀疑她自己与李言之间的感情,也绝不会去怀疑的。虽然他们要走的路还很远,时间还很长,未来也充满了变数,但是有一点却是南乔深信的―― 无论时间怎么变,未来怎么变,她与李言之间的感情绝不会有变。 那一日,李言来“教授”她功课的时候,南乔还是将这件事情当成故事,说给李言听了。而李言听后,只是摸摸她的脑袋,道:“如果我必须要娶的不是你,或者你不得不嫁的不是我……乔乔,你愿意跟我私奔么?” 南乔chouchou鼻子,偎在李言怀里,轻声道:“我愿意。”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79布偶与年礼 079布偶与年礼 一入冬,感觉时间就开始刷刷地往前走,似乎每天都是节日。(.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腊八才一过去,宝柱就开始忙里忙外地购置年货,什么糖瓜红枣的,又有香烛炮仗的,又要请mén神备春联,又要使人将银子化成吉祥图样的银裸子,好做压岁钱…… 陈氏也忙的欢快,扯上好料子,每人做几件新衣裳,纳几双新鞋子,这本就够她好忙,但灶上也不肯假手与人,非要自己动手蒸年糕蒸馍馍…… 看到宝柱和陈氏两人忙的那叫一个欢实,甚至每日来看望她时,也只是说句话便走,南乔于是就有些纳闷了――往年没见他们忙成这样啊? 她本以为是自己的记忆出了岔子,询问南英时,南英也很无奈地道:“往年,咱家不是没条件么……” 好吧,她承认以前家中是穷了些,现在是富裕了点儿,但至于这么夸张么!往年他们没有办法,必须亲自动手,但今年买的那些仆人难道是留摆着好看的? “他们这也是想弥补一下往年的遗憾。”李言看着南乔因为郁闷而皱起的小眉头,似乎更加可爱了的脸色,温柔的笑道:“就像nv人们,以前总眼馋漂亮衣服而囊中羞涩的,突然间有了一张可以随便刷却不用负责的信用卡,当然会去卖场血拼一番。” “唔……”南乔思索一番,正经地道:“似乎有道理。” 想通了之后,南乔就将这事儿抛在一边,开始继续画她的喜羊羊。 “这个湖笔,果然比较好用。李言,你在十三那里用的是什么?”南乔一边描画,一边与李言说着闲话。 “我呀,用的当然是更上等的狼毫。”李言呵呵一笑,见南乔有些茫然,于是解释道:“狼毫,也是湖笔中的一种,呵呵。” “就你能。”南乔嗔了李言一眼,用低头画了好一会儿,又道:“既然我要静养,过年就没我什么事儿,有大把的时间,现在这个故事绘本,到正月十五之前,应该能完成了。你说,是不是就此找人刊印,然后赶到过节的时候推出去?听南英说,上元节的灯市庙会,可是从正月十三一直持续到正月十七,热闹的很。” 李言小心地理了理手中的图纸材料,这些都是工部的历年来典藏,珍贵的很,他通过十三才nong出来的,可不敢疏忽。整理完毕,李言这才抬头笑道:“这事情你不说,我一会儿也要跟你提起的.。乔乔,你看了铺子这几日的账本没有?” “当然看了。”南乔道:“生意好了不少,几乎能赶上开业那会儿了。但是我听说,外城那块儿,已经连开了好几家铺子了,价钱也比我们的便宜一些。我就是因为这个,才想着趁别人还认我们这块“吉祥”的牌子,将绘本推出去,保持住新鲜的劲头,将“第一”这个名头一直攥在手里,以后才不会被别人比下去。“ “你这个做法是没错儿,但是……”李言认真地道:“你想过没有,你现在出绘本,这喜羊羊与布偶铺子有什么关系么?没有。我的建议是,绘本先缓缓,咱们先将喜羊羊的布偶推出去,以后再出绘本,这样的话,两者之间就有了联系,才更能吸引顾客的眼球。那样的话,我们再推绘本的时候,连广告都不用打了。” 趁南乔还在思考比较的时候,李言又道:“乔乔,你这些日子不曾到铺子里去,只看账本知道铺子生意好了,大概没想过我们的生意为什么会好起来吧?” 这一点,她还真的没有认真去想过……南乔略想了想,不确定地问道:“难道是因为过年的缘故?” “回答正确!加十分!”李言打了响指,打趣道:“俺家的乔乔,就是聪明!” “行了,别作怪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说正事儿呢。”南乔白了李言一眼,自己却嘻嘻乐了起来。李言可是难有这么调笑的时候,难道最近遇到特别高兴的事? “铺子生意一开始回升的时候,我就猜到这可能与过年有关。”李言笑道:“因此我特意jiāo代几个丫头们打听了,果然大部分顾客都是说平日舍不得给自己闺nv买这个贵的玩意儿,自己动手做的,总也不是那个味道,但现在不是过年么,一年也就这一回,闺nv有啥想要的,也就一咬牙买了!” “还有就是要送礼的。”李言继续说道:“当下属的,过年要给上司送礼。往年都送些古玩字画啥的,上司们收的多的,多半就会麻木了。但如果家中有nv儿的呢?讨了小姑娘的欢心,那做爹娘,怎么也能跟着高兴些吧?这叫‘曲线救国’!虽然现在没这个词,但就是这么个意思……” “所以,我们才要推一种新的布偶形象,将这种新鲜感再次放大?”南乔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心道,自己不出mén,果然不如李言了解的直观全面…… “姑娘要huā,小子要炮”,李言大手一挥,笑道:“我们的目标是,将布偶打造成年货的一种!就想过年要置新衣一样,也要给家中的闺nv买个布偶!” “哇!”南乔也夸张地两手托腮,眼冒星星地望着李言,又害羞又兴奋地嗲道:“李言哥哥,偶好崇拜你哟!” 说罢,南乔自己也赶紧抱臂,两个肩膀抖抖不停,小嘴巴夸张地咧开,道:“噫――激皮疙瘩掉了一地……” 两人又是哈哈笑了一阵,才歇了下来。 不得不承认,将布偶打造成必备年货的一种,这个想法很有吸引力,趁着现在才是腊月一十五,京城本地人家置办年货还不到最热的时候,两人说做就做,当下一齐动笔,将喜羊羊的形象,正面背面侧面,都一一画了个清楚。 原来的那四种,都是由南乔自己动手做了个小的,然后再由几个人照着她做出的模样按比例放大,但以南乔半生不熟的手艺,加上此时又赶着时间,哪里还有功夫让她实验着缝了拆拆了缝的? 画稿一得,李言就亲自带上了,别了南乔出了西厢。 见陈氏正在mén廊下穿针引线,李言上前行过了礼,也不废话,道:“伯母,乔乔又想得一种新的布偶,侄儿觉得很不错,思量着趁着这年节之间,正好推出去涨涨咱铺子的人气,您看您是不是将手头的活计先放一放,同侄儿一起去后院,并简娘一起,参详参详?” “乔乔又捣鼓出新huā样了?”陈氏笑着放下手中的针线,这是一件深蓝色的团huā锦袍,是她特意为宝柱缝制的。家中经济好过了,什么料子,什么做工,穿在身上,走出去都是脸面。 “这是我和乔乔一同绘的图,您先瞧瞧,做的出来不?”李言双手将手中的图纸递给陈氏,一边又走在前面,引着陈氏往后院里去。 “画的这么清楚,当然做的出来。”陈氏笑眯眯地看完四张图纸,感叹道:“总听说乔乔喜欢画两笔的,我也不懂这些……这真是乔乔画的?她才学画多久,就能画的这样好了?” “伯母,乔乔天赋好着呢,又肯努力。”李言领着陈氏迈过后院的拱mén,赞道:“您不知道,她为了练笔,每日废了多少张纸!她怕您心疼她,不肯让她画,才没让您知道的。” 南乔既然要推绘本了,对外可以随便用个笔名,瞒下南乔的身份。但是像陈氏这种至亲之人,日日一起生活的,瞒的一时,瞒的了一世么?既然总是要说的,就只能将南乔此时的“成绩”归结于“十分用功”上了…… “这个孩子,也不知道顾惜自个儿!”陈氏心中又是骄傲,又是心疼之极,转身向李言请求道:“言哥儿,乔乔一直肯听你的话,你一定帮着劝着点儿,伯母在这儿谢谢你了!”说罢就要向李言行礼。 李言哪里敢受?只见他赶紧闪开身子,虚扶了一下陈氏,道:“伯母放心,我会劝着她的。而且,乔乔也是董事的,那《五禽戏》的体术就从没停下过。伯母您想想,她这半年,除了现在有些畏寒外,可曾真的生过病?” “还真没有!”陈氏略放了心,但还是嘀咕道:“回头还是要叮嘱严婆婆,乔乔那里的饭菜还要特别补一些……” 还补呀……李言听着心头一颤,南乔如今每日滋补的汤yào喝着,上好的饭菜供着,少吃一点,就能惹得陈氏一通唠叨,若不是她加大了每日的运动量,一开春保准养出个小胖妞……再补下去…… “乔乔,真的不是我的错,真的…..”李言默默回头,在心中向着南乔房间的方向虚弱地解释道。 说话间,两人到了裁剪室,见了简娘,又招来缝制布偶的几个丫头,由李言将喜羊羊的图纸摊在桌面,说了颜色,尺寸及其他注意事项,一直看着第一只喜羊羊制作成功,吩咐这几日多多赶制这个,争取三天后有足够的存货推出后,就带着新得的那个布偶告别了众人,再次回到南乔的暖房。 “很不错!”南乔从李言手中接过喜羊羊,rounong了一番,与李言击了个掌,道:“恭喜我们布偶家族又添新成员!” 南乔玩nong了一会儿,对栀子道:“你去告诉额娘,让她先做个特大号的出来,说是我要的,送给燕宁做年礼。” “好咧。”栀子正要出mén,只听李言出声道:“再做个大号的,说是十三爷府上有个一岁多的格格,也喜欢这个。” 待栀子再次应了一声出了mén,南乔这才白了李言一眼,在沙发上抱着喜羊羊坐下,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道:“说吧,你还有什么好消息?”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80 布偶与年礼(二) 080布偶与年礼(二) 还是乔乔了解我…… 李言心中感叹一声,笑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十三收了我们的沙发图纸,已经派人在京城、苏州、广州三处同时建作坊了。”怕南乔不能理解,又解释道:“政治斗争,总是要钱的。美国总统竞选知道吧,那些竞争者,哪一位身后没有大富豪顶着?” 见南乔了然地点头,李言又兴奋地道:“你说,咱们现在给四四找到了挣钱的项目,他经济宽裕了,能干的事情不是更多了?以后登基不是更有把握了?他能不念着点咱的好?那样的话,康熙不给咱改户口,四四总该给改吧,这叫双重保险!” 南乔听了也是极为高兴。他们上次虽然说过私奔,但不到最后一步,他们谁也不想那样做。他李言想成就点事业,证明自己的价值,想给南乔一个光明正大的婚礼;她南乔舍不得陈氏这一家子,舍不得自己的铺子…… 两人兴奋地展望了一下未来,但南乔突然想起什么,脸色一白,抓住李言的手臂,紧张地道:“那如果,如果十三他们觉得你更会赚钱,然后他们只想利用你赚钱,然后故意阻止你,不让你进入朝堂怎么办?我听说,他们皇子是可以强迫汉人给他们当奴才的,变成叫什么‘包衣’的!” 听说包衣世世代代都是宗室的奴才!那他们的未来就完蛋了! “乔乔,乔乔……你先别紧张……”李言拍着南乔的肩膀安慰道:“包衣奴才都是满人入关的时候得到的汉人俘虏,现在已经不准随便再将汉人变成自家包衣了……” 想不到南乔连包衣这个特殊阶层都知道了,唉,毕竟是正白旗人,又生活在这个朝代,很多事情就算是她不去刻意了解,也会耳濡目染地慢慢都懂得的吧。听说上次十七阿哥还来过这儿,难道是从他那里了解到的? 其实十七才不会跟南乔八卦这些。这包衣什么的,有的是陈氏教她礼仪时候说的,有的是她从陈氏或别人言谈的中得知的。她如今已经是个清朝人了,只要她不是个聋子瞎子傻子,这些个信息,她早晚都会知道…… “真的?”南乔还是有些不信。 “当然是真的。”李言十分坚定地道:“当初一找到你的时候,得知你是满人,我的身份是汉人,又听人说满汉不得通婚,为了能风光地娶到你,我可是查过很多典籍的。读的最多的,就是《大清律》了。” 李言搂着南乔在沙发,叹息道:“顺治年间的时候,还能通过认干亲的方式,找一个旗人当干爹什么的,让自己入旗籍,但到康熙年间,国家养不了那么多旗人了,所有就严格禁止了这种行为。包衣也是。” 南乔抓住李言的胳膊,没有chā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要真说起来,一个汉人,成为包衣,然后再立功抬籍,说起来还要容易一些。像如今的江宁织造曹寅,就是传说中写《红楼梦》的曹雪芹的祖父,他祖上就一直是包衣奴才,现在不是抬了籍,nv儿还嫁到了王府当王妃么?” 李言轻声道:“虽没有明文规定,但将汉人变为自家包衣这等事情,绝不是那么随便的。再说,十三他现在正争分夺秒地学习水利算法,现在正用着我呢,怎么能不管不顾的?说起赚钱,只要有好主意好项目,他府上奴才,就挑不出一个懂经商的?管理产业这种事情,一向都是府上有权势的老人们争抢的féi差,怎么能轮到我一个外人呢?” “不过,乔乔,我跟你保证,以后都不再冒这种风险,让你跟着担心了。”李言怀抱着南乔的胳膊紧了紧,满含歉意地道。 “政治的事儿,我不懂。”南乔挣脱李言的怀抱,与他拉开了点距离,认真地道:“我只是希望你能记住,你不仅仅是你自己。” 李言抬手抚了抚南乔额前的头发,道:“乔乔,你放心。我李言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 腊月二十的时候,又一次下起了大雪,屋顶上,院子里,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南乔只是将mén推开一道缝隙,往外面飞速打量了一眼,就赶紧关上了――寒气真不是她这小身板能受的了的呀。 就这一眼,她就明白了当初宝柱为什么将mén楣廊柱等物刷成俗气的红绿两色:整个外面,天空灰méngméng的,院子里灰白灰白的,草木啥的,也都是光秃秃的,直让人觉得沉闷,压抑,和无法言说的悲哀荒凉。 幸好,一进院mén,就能看见这些热闹的大红大绿,让你觉得温暖而有希望。 腊月二十的时候,吉祥铺子再次推出新布偶,再一次在京城掀起了抢购布偶的热潮。 说是“热潮”,那应该是栀子夸张了些。南乔虽然没有去铺子现场,但她是看了账本的:从腊月二十到腊月二十五,这五日中,他们铺子的营业额都在二百两银子以上,但这没有算新推出的超大号的喜羊羊―― 五十个超大号的喜羊羊在三日内全部销售一空! 这种状况不得不让陈氏并所有丫头再次加班加点,幸好之前准备的材料极为充足,不然铺子就会面临无货可卖的状况了。据李秀回禀,这些购买人的意图,几乎都是用于送礼的……这让南乔不得不感叹,无论是前世今生,果然是过节的时候,商家最好赚啊! 纵使在腊月二十四的时候,其他的布偶铺子也跟着推出了喜羊羊,但好像也没有太影响吉祥铺子里的生意,那是因为小姑娘在一起比较的时候,总会有这样的话说出来:“我的喜羊羊是从吉祥买的,上面有牌子的,你的那个没有,是冒牌货!” ――这就是南乔和李言所追求的,名牌,正版。只有这样,他们铺子的生意就会一直维持很不错的局面,除非那些跟风的人能设计出比南乔更招人喜爱的布偶形象,而不是总跟着他们的走…… “乔乔,我和你阿玛,还有你哥哥回去老宅,你一定要乖乖地,知道么?”陈氏极为忧虑地叮嘱道。 “知道了,额娘。”南乔乖巧地点头应下,道:“大哥哥会看好我的,额娘,您就放心吧。” 此时已是腊月三十的巳时,也就是上午十一点的样子了。 宝柱、陈氏、南英,以及李言都聚在了南乔的暖和之中,陈氏从一用过早饭,就到了南乔这里,反复不停地叮嘱她。上面的那句话,她这一上午至少说过上千遍了,南乔已经试过用无数方法保证自己会乖,不会出事,但陈氏就是放心不下。 这让她怎么放心的下?南乔从出生长到现在,从没有离开她身边超过一个时辰,更别说是现在,一家人都走了,只留下南乔一个人单独度过大年夜?以前那些年,就是南乔身体很弱的时候,她都时将南乔带着身边,亲自照看的! 一想到这一点,她就心luàn如麻,原本那种过节的劲头一下子就少了一大半儿,这会儿到了临别的时候,就更提不起精神了。 开始南乔也想不明白,既然已经分家了,为什么还要去和别人一同过年?特别是大伯父一家,他们不说欢迎自己一家人了,那样子分明就是厌恶之极的!单是祭祖的话,祭祖完毕,就各走各的不成么? 后来问了南英才知道,他们虽然是分了家,但老太太还在,也就是说,他们共同的长辈还在。按照当今的习俗,祭祖过年的时候,就必须是齐聚一堂,除非是病的不能挪动的,或者像二伯父那样因为公务身在外地不能回的…… 就算宝柱是家中的庶子,与老太太并无血缘关系。但这个年代,与规矩礼法相比,血缘关系只能靠后排――老太太是宝柱父亲的正室夫人,无论宝柱是哪个小妾生的,都只有老太太一个母亲,对生母只能唤一声姨娘;同样的,老太太身为正室,无论丈夫的哪个小妾生下的子nv,都是她的子nv,只是嫡庶有别罢了。 如果他们不回去,那就是“不孝”,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行了,巳时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宝柱打断了陈氏的唠叨,向着李言道:“言哥儿,乔乔就拜托你了。” “伯父伯母请放心。”李言温和地笑道:“若没有乔乔,我不是也要一个人过年?正好有她作伴,我心中也好过多了。” 这话,让宝柱和陈氏都想起了李言的凄凉的现状:祖父、父亲、母亲同时去世,只余他只身一人又身处异乡……陈氏安慰地拉过李言的手拍了拍,再没有说什么,自己系上大氅,当先走出了房间。 这已经是巳时了,按照习俗,过了午时,各家就会在贴上mén神,然后关mén避客,取一个将秽气截于mén外的意思。他们家离老宅还是要走一段路的。若是误了时间,大嫂还不知道要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言哥儿真是个苦命的,也是个好孩子……陈氏叹了口气,心道,由南乔作伴,他一定好过许多吧。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81 大门口的是非 081大mén口的是非 一家三口上了自家新完工不久的马车,带上各自的丫鬟跟班,一行六人,由严宽驾着车,驶出二条胡同,沿着崇文mén大街一路向北不远,经过五八条胡同口,就到了老宅所在芝麻胡同。 一家人才一下马车,就见章氏披一件正红色大氅,双手jiāo叉拢在衣袖中,手中貌似还抱了个暖手小炉,正作势指挥着仆人往大mén上贴mén神:“看着点儿,左边的歪了!” “见过大嫂。”陈氏和宝柱面带微笑,上前行礼道。 “哎呀,原来真是三叔和妹妹来了呀。”章氏闻言转过身,略带夸张地笑道:“我还以为是我人老眼huā,看错了呢!真是难得!” “大嫂真会说笑话,你若是说老,那我这样的,还能出mén见人么?”陈氏笑了一笑,再次歉意地一弯腰:“真是对不住,让大嫂久候了。” “先头听人嚼舌头,说是妹妹家可是发了财,哪里还会来登咱们院子这破mén槛儿。”章氏转身将手炉递给身边的下人,亲亲热热地拉着陈氏的手,也不请他们进去,就站在mén口笑道:“我就说,妹妹不是这样的人!看,果然是被我说中了吧!那些碎嘴不懂事儿的,擎该打了板子撵出去!” “大嫂说的极是。那些下人们,不时常教训着点儿,总会翻天的。”陈氏依然十分好脾气地微笑道。 她才不相信章氏是专程跑到大mén口来等他们的。一辆马车过来了,她看不见?人都下了马车,她还作势装没看见,继续贴mén神,不就是贴给他们看的么?还有那话里话外的,哪句不带着讽刺?但陈氏才不想理会这些,只装作听不懂,顺着章氏的话去说―― 为这不相干的人生气,多不值得啊!只熬过了这半日一休的,明早就各走各的了,跟她章氏瞎计较,不是纯粹给自己添堵么! 章氏见陈氏不理会自己,心中犹自不甘心,四下扫了一眼,见他们只有一家三口,于是细长的眉máo一抬,格外关切地问道:“你家的那个小病猫呢?不是说好了么?怎么没有来?” “没有好通透呢。”陈氏也跟着忧心地道:“乔乔现在畏寒的很,一入冬就没敢出房间,大夫说是要静养一冬,我想着,这祭祖什么的,都是男人家的事情,她一个nv孩子,不来也是不打紧的。” “这怎么说的,我们满人家的姑奶奶可最尊贵!”章氏闻言十分不满,转而又装作很能理解陈氏的苦衷,叹息道:“就乔乔那个小身板儿,也应该将养着。若是一出mén被冷风一吹,有了个万一――”只听她扬声拉长声调,道:“说不得你家喜庆的大红春联,才贴上就要被撕下,改贴黄纸了!” 诅咒! 这是赤luo裸的诅咒! 陈氏三人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南英更是忍耐不住,当下血气上涌,就要上前与章氏辩驳,却被面庞僵硬成石头一般的宝柱死死拉住―― 他们此时还在胡同里站着呢,这四邻里的,可没少往这边探头探脑的。他们可不知道谁是谁非,只会当成个笑话去说,而且,这章氏是南英的大伯母,若是南英闹了起来,一顶“不敬长辈”的帽子是跑不掉的!为了这章氏一句话,背上个坏名声,不值! 而且,他们若是就这句话较了真,那不就是认同了这诅咒,认为南乔会坏?他们不理会,才是最好的! 陈氏的脸色僵了僵,也懒得再做那应付的笑容,当下硬邦邦地道:“我代我家乔乔,谢过她大伯母关心了!”说罢顿了顿,像mén楼内扫了一眼,问道:“这会儿怕是已经午时了吧?敢问大嫂,这个mén,今天我们是进……还是不进了?” 说这章氏,见自己抛出的一句话,终于引得这一家人神色巨变,南英更是想要冲上来与她拼命的样子,心中当真是得意的很:你们不是装听不懂么?你们不是能忍么?终于挠到你们痛处了吧?看你们还忍不忍! 至于左邻右舍的闲话,他们知道什么!这三口人来的晚可是事实;那南英若冲上来,以下犯上,不敬长辈也是事实!可惜,他竟然被那木头一样的三叔给拦下了! 她心中正在惋惜,还待再说点什么,突然听闻陈氏这硬邦邦的问话,当下脸上就不自在起来――她当然是不能拦着不让这三口人进mén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那样的话,外人议论起来,就会变成她不懂规矩,不亲兄弟;但就这么让他们进去,没能给他们添堵,她又觉得面上无光,十分的不甘心…… “真是愚昧fu人,不知规矩!”正在章氏思量踌躇之间,mén楼内走出一个面带愠色的féi胖锦衣男人,看模样有五十岁上下,下巴上留一把短须,正是宝柱同父异母的大哥,董鄂家族这一小分支的家主宝良。 只见他走出mén楼,狠狠瞪了章氏一眼,越过了她,向宝柱和陈氏歉意地拱手道:“三弟,三弟妹,让你们见笑了。别的就不说了,咱们还是先进家mén吧,多少日子没来了,老太太念叨着呢。” “见过大哥。”宝柱和陈氏的脸色缓了缓,再次屈身行礼。礼罢,宝柱讷讷地道:“是我们来的晚了些,也怪不得大嫂。” “行了,兄弟之间,总说这些多没意思。还是赶紧进屋要紧。”说罢,宝良引着宝柱一家进了mén楼,又回头对先前贴mén神的仆人们厉声道:“赶紧将mén神贴好,没见说话就午时了么!若是引了晦气进mén,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 “是,老爷。”那仆人得了命令,赶忙去张贴了mén神,见章氏还咬牙恨恨地站在mén口,原不敢上前去触眉头,但时辰不等人,他只得小心上前,躬身低声提醒道:“夫人,午时到了。” 话说,这章氏今儿本该在不停发号司令,她作为当家主母,院里大小杂物,多的事情要她拿主意,又碰见这年节十分,更难得有半点空闲,怎么会出现在大mén口,等着宝柱一家呢?搁在往年,宝柱一家来就来了,随便一个仆人就可以将他们带去安置他们一家的小院子了。 说起来,她也是临时起意。眼看巳时过了,她无意问了一句,得知宝柱一家竟然还没有到,想起她前次上mén去找茬,却在陈氏那里吃了亏,又想起宝柱一家铺子生意红火,不用几个月就发了发财,心中十分不忿,他们那一家破落户,凭什么就能发财!他宝柱就是一截没本事的木头桩子,她陈氏就是一个任人拿捏的面团!还有南英,他凭什么就能离了族学,去读国子监!要去也该南俊去! 这一不忿之下,就忘记了她曾经被陈氏三言两语挤兑的灰溜溜的事实,忘记了南英去了国子监凭的是十三阿哥的举荐,当下头脑一热,就想借着现在他们“迟到”的借口,去讥言嘲讽一番,好平一平心中之气…… 却哪里想到,讥讽不成,又在这大mén之前,当着宝柱一家、左邻右舍、特别是一众仆人的面,竟遭了宝良丝毫不给她留体面的一通骂! 宝良他……自己是他八台大轿抬进mén的结发夫妻呀!他怎么能不给自己留一点体面! 章氏愣愣地站在大mén前,看着别人一家家地放了鞭炮关了mén,原本狭窄的胡同变得空旷起来,灰méngméng的再无一个人影,顿时从心底生出一丝悲凉来,直觉得全身冰冷冰冷的。 听到下人说话,她恍恍惚惚地进了大mén楼,又恍恍惚惚地回到自己的院子,就是听见仆人问话也是不觉,只是进了自己房间,一头栽在了chuáng上。 “额娘,额娘!” 熟悉的呼唤声,让章氏茫然的目光有了焦距,只见她虚弱地笑了笑,道:“是俊儿啊。” 南俊见章氏看了过来,惶急的脸色送了些,道:“额娘,我听说您不舒服了,是真的么?额娘,怎么不让人请大夫!”不等章氏言语,南俊又道:“是不是那些nv人又惹您生气了?额娘,您说是哪个,看我替您出气!” “别说傻话。”章氏心中一暖,慈爱地摸摸南俊的额头,心中感叹,到底是自己的儿子,纵然平时再不成器,也是与自己贴心的!“额娘只是在外面受了风寒,略躺一躺就没是了。如今大过节的,我也不拘你,自己玩去。” 似乎感觉到章氏真的没事,只是有些乏力,南俊也就放下心不在多想,又记挂着来的时候后mén有人在掷骰子赌钱玩儿,就别了章氏,又兴冲冲地走了。 看着儿子的背影,章氏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被打败。丈夫不念夫妻情义,自己不是还有儿子么!自己若是垮了,没有自己的谋划,南俊哪里争的过南诚?这岂不是趁了西跨院那狐媚子的意,平白便宜了南诚! 老爷本就对南俊的不知上进十分不满意,自打南诚升作了把总,他已经多次当众夸奖南诚,训斥南俊了!这样下去的话,虽然南俊是嫡子,但谁能保证宝良他不将整个家业暗中转给南诚,只给南俊留个空架子! 为了儿子,自己本就要多留几个心眼儿,绝不能垮! (抱歉,今日只有一章~~再谢谢“粘板上的死鱼”同学,好久没见到票票了,很感动。)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82 大门内的事儿 082大mén内的事儿 有了奋斗的动力,章氏自然就有了精神,但也没有立刻起身,就歪在chuáng上思量起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宝良是个爱色的,这一点不容怀疑。当年她胡姨娘,不就是生的一张好脸,宝良才不顾她的出声,抬了进mén,爱的不行?可再好的颜色也要老去,再好的细粉也遮不住脸上的细纹儿,她生下的南诚都有十八了,已经是准备议亲的年纪了,她胡姨娘纵再好的面皮儿,又能剩下几分? 这些年,宝良一个丫头接一个丫头的祸害,西跨院早就去的少了! 没有枕头风吹着,自己又把着这院里的大权……旗人最讲究个嫡庶尊卑,南俊纵是不成材,也没有少个胳膊腿的,也不是病秧子撑不起家,这一份家业最终还是要落到南俊头上!他宝良总不能糊涂到不顾规矩的地步! 算了算现状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章氏又满意起来,当下坐起了身,也不唤丫鬟进来,自己下了chuáng,穿上了鞋,坐在梳妆台前整理起自己的妆容来。她是当家主母,这一大家子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等着她拿主意的! 重新将发髻梳的一丝不luàn,擦上茉莉头油,又簪上一个镶玛瑙的金簪子,再将自己全身上下的衣物捋平,不见半点褶皱细纹了,章氏才拣起丢在桌上的帕子,端起矜持的微笑,施施然地走了出去。 “夫人。” “夫人。” 章氏走出自己的院子,对路上问候的仆人们或漠然或带点心切地微微点头,不一会儿便到了宝良的书房前面。 绕过这个书房,再走一段,便是正堂——此时,这宝良、宝栋、宝柱三人该在那里商议祭祖事宜才是。正堂旁边的偏厅,便是自己日常处理事务之所,这会儿,想必有不少管事婆子焦急地等着自己回话呢。 噫,这书房里,有响声儿? 章氏路过书房mén前,正要转弯,就听见书房中似乎有人。宝良此刻应该在与他弟兄们说话才对,这儿莫不是有那想趁着忙碌,前来偷东西的小贼? 家中竟然还有手脚不干净的! 章氏住了脚,转身上了书房的台阶,将书房的mén猛个推开,正待训斥,但一见书房中的状况,顿时面红耳赤,气血上涌—— 书房之中,那宽大的太师椅上,宝良正将一个丫鬟装扮的nv子紧紧箍在怀里,一脸色mimi地在其颈脖面上拱个不住。再看那丫鬟,外面的棉袄已经被脱下半边,露出里面的水红衬衣,面色酡红,小嘴微张,一双胳膊正无助地在空中胡luàn挥舞着。 一见章氏推mén,那宝良有些败兴地松了手,那丫鬟也惶惶地从宝良腿上跳了下来,将棉袄胡luàn整了整,也不敢与章氏照面,低头从她身边跑走了。 “你不在偏厅主事,怎地到这里来了?”宝良斜了一眼章氏,又眼睑一沉,自顾自地站起身,整理有些凌luàn的衣装,边理边道:“祭祖的器皿贡献都准备妥当了?年夜饭也安排了?” 听听!听听!章氏心中气煞,合着自己就该脚不沾地地忙碌,万不该来打搅他的风流快活! “我的爷。”章氏也没往屋里走,只站在mén口道:“我若不来,怎么看得这一场好风光!我若不来,爷您恐怕就要一身yin秽地去祭祖,到时候,祖宗显灵,说不定会气的糊涂了,来责怪我不贤!” 这话说的,让宝良一阵气短,张了张口,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祭祖之前,本就要沐浴焚香,他刚刚那种行为,放在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但在此刻这年节的关口,却是大大的不妥了。若是张扬出去了,一个“不敬祖宗”的名声,就能让他再无脸见人! 讷讷半晌,宝良才低声陪着小意道:“不过就是一个来送汤粥的丫头,值得你这么计较么!” 送汤粥的?大节日的,哪个还有闲情给他送汤粥? 章氏这才瞧见宝良面前的书桌上,放了一个红莲瓷碗,碗盖被掀在一边,从她这里看过去,也看不出里面到底是汤还是粥,不过,她关心的不是这个—— 那个丫头,好像是南诚院子里的丫头? 南诚总不会使人来送汤粥,这是nv人后院争宠才用的小手段,他南诚是个有能耐的,绝不至于使出这nv人用的手段。“我的爷,这又是哪个妹妹心疼爷了?” “说是胡氏叫送的。”宝良见章氏没有大闹的意思,当下就宽了心,不在意地道:“只是看着面生,没在胡氏院子里见过,说不得是她自个儿想往上爬,托了别人的名罢了!” 想起这个可能,宝良有些自得地摸了摸自己的短须,那个小丫头长的可够水灵,她不想着去讨好南诚南俊两个小子,反选了自己,说明自己风采不减嘛……. 而章氏一听说真是胡姨娘,长长的手指甲就将这个儿手心扎的生疼。这个胡姨娘,自己老了,就给爷送新人讨他欢心!不愧是娼mén里出来的,使得这等腌臜手段!她不用自己院里的人,却用儿子身边的,她以为她瞒的过我去! “我的爷,这大年下的,您怎么也得注意着点儿。”章氏向前走了两步,笑道:“过了这个年,您想要哪个丫头,我还能拦着您不成?” 不过,与胡氏有关的怎么说也要拦着,不,得想个什么法子不着痕迹地将那丫头撵走才最保险……章氏在心中加了一句,又向宝良行礼道:“外面还有事情等着我张罗,我就不耽误爷休息了。” “得了,爷跟你一起去。”宝良对陈氏今儿的态度非常满意,识大体,顾大局的,又一想自己在书房待着也是无趣,桌上那什么粥的也冷掉了,于是就站起身来,表示要与章氏一起走。 就这样,两人各怀心思,宝良走在前面,章氏落后半步跟着,一道去了正堂,各自理事不提。 只说这章氏回到偏厅,一面坐镇在那里,听几个管事的回事,心中却琢磨着怎么将那个丫头打发走。 她倒也不怕出岔子,祭祖年年都举办一回,又是年年一个样,连供桌上的干果都不曾换过一样儿,早就形成了规矩套路,下人们也是做熟了的,想要出个错,也不容易。 “夫人,二夫人使人前来说话,说是陆姨娘因为怀着身子,有些畏寒,年夜饭就不准备出来上桌了,特意来告知夫人一声。”传话的丫鬟站在章氏面前低声道。 “唔,知道了。”章氏应了一声,心道,这么点事儿,也来回……“等等,你说的是陆姨娘?”章氏突然身体前倾,急急问道。而她的声音,甚至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尖锐了。 “是的,夫人。正是陆姨娘。”丫鬟住了脚,再次回道。 章氏笑道:“大过年的,正是团圆热闹的时候,怎么能因为畏寒就错过露面的机会呢?” 平日吃饭,姨娘可是不能上桌的,只能在一旁伺候着,只有过年过节的,才会在主桌边上另置一桌,以示她们也是半个主子,是与奴婢们不同的,这也是给姨娘们过节的体面。 “你去告诉二夫人,说到时候炭火足着呢,绝不会冻着陆姨娘的,让她放心。”章氏用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含笑吩咐道。 陆姨娘,那不是老太太给宝栋送的丫头? 老太太既然能给宝良送丫头,给宝栋送丫头,那宝柱论理也是她儿子,她怎么能厚此薄彼呢?总要也给宝柱送个丫头才是,不然,别人岂不是说她嫡母苛刻?正好也将那个丫头顺便打发了! 待传话的丫头走后,章氏真是越想越痛快,越想越是觉得得意:那陈氏不是讽刺“服shi”自己的人多么?那自己也送一个“服shi”她的,让她也尝尝被人“服shi”的滋味! 那胡氏不是想送个丫头固宠么?我将她事先打发了,看你到哪里再去找一个能用的!宝良虽然好色,但一般的丫头他可看不上!你胡氏想再培养一个有姿色又忠心的,没个三两年总不成吧! 想到这儿,章氏嚯的一下站了起来,疾步去找老太太去了。 后堂,暖厅。 章氏一边给半躺在炕上的银发老太太捶腿,一边低声道:“姑母,这一回,您可一定要帮我。不然,侄nv在这个家中就再无指望了!” 自打老太太做主应了宝良,将胡氏抬进了mén,那时候章氏尚是新婚,心中气不过,只当这老太太偏着外人不向着她,多少年都没称过老太太一句“姑母”了…… 那老太太瞥了章氏一眼,道:“当年,我让胡氏进了mén,想必你这些年都是怨我的吧?” “哪能呢?”章氏尴尬一笑,低眉道:“姑母那么做,肯定是有不得不做的因由,侄nv儿可不敢张狂。” “那胡氏怀了董鄂家的骨rou,我老婆子若是不让她进mén,生了下来,那就是咱家的丑闻笑话!你也许会想,不是没生下来么?直接做了胎就是了!” 老太太再次瞥了章氏一眼,叹道:“我这也是为你好。那时候,宝良疼那胡氏疼的什么似的,硬是在我这里跪了一宿,求着我让她进mén。你说,我若是不让,并且还把他生平头一个孩子给打掉了……我是他亲额娘,就算是怪我,也只敢在心里怪,但是你呢?” 老太太道:“他怪不得我,那就会去怪你!因为你是我让他娶的!因为你是正室夫人!你想想,他若是恨了你,你这些年,会是个什么日子?”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83 大门内的事儿(二) 083大mén内的事儿(二) 如果宝良憎恨自己…… 章氏捶腿的手顿了下来,抹了一下额头。如果宝良憎恨自己,那他可能会从不看自己一眼,从不碰自己一下,将自己当成摆在案上的神像,冷冷供着;更甚至,如果他憎恨自己,会找个借口,或者制造个理由让别的nv人管家,将自己圈在院子里,而自己将不会有nv儿有儿子,最后在孤独中郁郁死去…… “姑母。”这一声姑母,章氏叫的真心多了,但是,她又想到,自己毕竟是正妻,他宝良真的敢宠妾灭妻,就不怕旁人戳他脊梁!不过,她还是对老太太感谢道:“多谢姑母提点。侄nv儿年幼不懂事,让姑母操心了。” 老太太眯了眯眼,心知这章氏并不会就此服气,叹息道:“再贤德的nv人,心底都是希望男人只爱自己一个的,年轻的时候,那个nv儿不曾有过天真的幻想?这幻想早一天破灭,nv人则能早一日认清现实,抓住自己能抓住的,至于男人们们的心……” 仿佛想起了自身曾经过往的种种,老太太沉默许多,才叹息道:“也罢,你着人将那个丫头唤来吧。” 这就是答应了?章氏喜道:“多谢姑母!” 。。。。。。 再转回头,说宝柱一家人被宝良请了进去,路上遇见匆匆而来的富察氏,向宝良行了礼后,笑道:“大伯,您是一家之主,这会儿若是忙的话,就将三弟一家jiāo给我好接待好了,不然,我这么闲着什么忙也帮不上,怪臊的慌的。” 宝良想也没想地点头应了下来,自己背着手走远了。 他倒不是因为忙。 对于这三弟一家,若说几年前分家的时候,只给了他们一个小院子并一些死物件,没有半个田庄铺子等能有出息的财产,确实是心怀嫉恨,存了不让他们一家好过的意思,但过了这些年,自己的两个儿子也大了,似乎有些明白了当初父亲的心思,于是少年时期那说来可笑的嫉恨心也就淡了下来,变的与老太太的意思相同,只当他们一家是陌生人罢了。 至于今天,他也是恰巧路过了大mén那儿,听闻章氏将宝柱一家堵在mén口许久不让进,又见天色确实不早了,生怕再闹下去,这一家人真要掉头走了,他们家成了京城的笑话,这才出面就事论事,训斥了章氏两句,请得宝柱一家进mén,心中并没有存了给他们解围,亲近他们一家的意思。因而,富察氏这一来,他宝良也就顺势将接待宝柱一家的任务松了手,自己找轻松去了。客套话一说完,他和他们一家还真不知道说些什么…… “妹子,大嫂她没有……”富察氏见宝良走远了,一边领着宝柱一家往他们暂住的院子里走,一边有些歉意地低声问道。 “怎么会。”陈氏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她也知道富察氏没问出来的是什么,但她一向都不是那种喜爱抱怨之人。章氏的话虽然很刺耳,但他们明天就走了,没必要非在这大节下的闹。 “没有就好。”富察氏闻言仿佛松了一口气,歉意道:“本来二爷吩咐我在mén口等你们的,但突然陆姨娘说是冷的慌,她怀着二爷的骨rou,我不敢大意,就耽搁了些功夫。妹子,你们难得来一趟,我竟没能亲自迎接,心中真是万分过意不去……” 陈氏含笑拍了拍富察氏的手,以示自己真不在意地道:“些许小事,值当什么。” 不想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陈氏于是就着富察氏的话头,关切地问道:“那陆姨娘,是真的畏寒,还是……” “到底是不是畏寒,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吧。”富察氏无奈一笑,叹道:“今儿只是畏寒,昨日才闹的欢实,嚷嚷着非要吃新鲜的小黄瓜……这大冷天里,我们纵是揣着银子出mén,也没处买去啊!” “那……二爷呢,他就没有什么表示?”陈氏眉máo不动声色地扬了扬。 “呵……”富察氏笑道:“他啊,皱着眉头出了mén,午后还真的带回了几根小黄瓜,也不知道打哪里求来的……”富察氏虽是笑着,但那笑容真是说不出的凄苦和嘲讽。新鲜黄瓜,呵,不是显贵又富裕的人家,哪里会有这个?他倒是不嫌臊的慌,四处去求! 陈氏这回真的有些诧异了――看二爷也是饱读诗书的人,怎么会纵着一个姨娘这般胡闹! 二嫂她也真是难! 她心中虽然很为富察氏不平,但毕竟是别人的家事,于是只努力安慰道:“想二爷他也就是看重那陆姨娘的肚子,待孩子生下来,定没那么稀罕了。” 想一想,南黎过了年就十一了,二爷他蓦然又当了父亲,着紧些也是人之常情……富察氏抬头看了看,轻叹一声,道:“但愿吧。” 眼见宝柱一家年年回来暂住的那个叫“竹园”的小院子已经就在前面了,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结束了这个令人窝心的话题,快走几步到了院mén前。 院子没有上锁。 打开院mén一看,富察氏面上就有些难看:院子里原本做点缀的竹子如今胡luàn长着,几近占了院子中的所有空间,显然是从没有被人打理过的。万幸路还是厚厚的石板铺就的,没有被疯长的竹子淹没,但看上面厚厚的腐叶灰尘,竟是没有半点打扫过的痕迹…… 这也太过分了! 她回京后只听说大哥一家待三弟一家极为冷漠,但她也不曾想过会冷漠到这个地步,竟然连表面该维持的客套都没!一定是那些下人们欺下瞒上! 富察氏心中气愤,正待要唤过这附近的管事训责,却被陈氏拦住,道:“二嫂,过年呢,别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她们这边说着话,就见南英挽起袖子,跨过院mén,在mén后面不知道什么角落中掏出两把灰扑扑的扫帚,将其中的一把丢给严宽,道:“愣着干什么,赶紧动手吧。不然晚上你们睡马车啊!” 话说,看这院子的惨状,还不如睡马车…… 这话一说,还在愣神的丫鬟小厮们都回了神,赶忙都急急行动起来。杏huā和柳絮对望一眼,都是了然地走到马车边,从车上的一个灰色大包裹中,掏出抹布,一人一个地分子,又丢给虎子一块…… 收拾行李的时候,她们都是疑huo,这回老宅祭祖,带抹布这些东西做什么?敢情在这儿等着呢……话说,他们真的是一家人,亲兄弟么? 富察氏一见这个场面,再一瞧宝柱一家的面上的神情,淡淡的不带一丝意外,竟然还准备了打扫用具,当下心中明白,这种情况他们经历的不是一回两回了……但她能说什么?批判宝良和章氏?她是为人弟媳的…… 富察氏正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这时,她身边的丫鬟坠儿过来回话章氏定要陆姨娘出席年夜宴,而陆姨娘得知了富察氏不让她出席,此刻在房间里哭呢。 “既然你屋里有事,也就别在这儿站着了。”陈氏淡然笑道:“等我收拾完了,再去请姐姐来坐。” 富察氏歉意地道:“这真是……唉,若是我早先来看看就好了。”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见坠儿在边上两手松了捏捏了松的,想必是事情紧急的很,富察氏只好说让他们有需要去找她后,跟着坠儿匆匆回去了。 大节下的,那位却哭哭啼啼的,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这边宝柱一家费力地清扫院子,那边富察氏忙着安慰丈夫的小妾,还有一位,在算计着一举两得,一石二鸟…… 。。。。。。 董鄂家的祭祖活动,按例都是酉时正点开始,由家长带着家中所以上了族谱的男丁一起,在祠堂中向祖宗虔诚上香,禀报家中一年之得失,若有新生儿,则会在此时于族谱上落名。一番禀报之后,众人都跪坐于蒲团之上,名曰对着祖宗“反省”自身,但各人想些什么,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今年自然也不会有例外。 男丁们进了祠堂,nv人们站在院子安静等候。 半个时辰之后,仪式结束,就到了吃年夜饭的时间。 饭菜早已摆好的,菜品也是老样子,并没有什么新意。本来男nv不该同席,但他们这一家人口并不算多,如果分开的话,三位夫人只带着南黎一个小姐,就太冷清了,又有老太太在,因而就没分桌。 姨娘们另外坐一桌,宝良的五位,宝栋的两位,共七人坐在一起,倒也热闹。 陈氏扫了一眼,但见一个二十来岁fu人,着一身银红,挺着五六个月的身孕,神情颇有些倨傲地坐在那一桌的副座,(正座一直都是南诚的生母胡氏)应该就是陆姨娘无疑了。 这陆姨娘说起来陈氏也见过,她原是老太太身边服shi的,陈氏年年前来过年,应是碰过面的。但老太太及宝良一家待他们一家极是淡薄,他们一家来也只是应应景,因而从不曾留意这宅子里的是非变动,所以也不曾认出陆姨娘来罢了。 菜是年年都吃的那几十道菜,话也是年年都说的那几句吉祥话……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84 多了一个人(一) 084多了一个人(一) 一顿年夜饭在热闹的有些假的气氛中吃完,下人们撤去了餐桌,主人家们则是重又聚在了暖厅,一起守岁。按照规矩,在除夕夜里,众人要清醒地守到子时,这才意味着旧岁已去,陈秽一清,之后便是新年“纳吉”之时。 当外面终于听到“噼啪”的鞭炮响起,暖厅中有不少人都是心中一松,特别是宝柱一家,都在心中庆幸:这一夜终于熬过去了,只待明日一早,象征性地拜个年后,就能回到属于自己的家…… 也不知道南乔在家中时如何度过了,但总好过在这儿干熬……陈氏第一次觉得,不带南乔过来,才是个正确的决定。 “老三媳fu。” 陈氏正在想着南乔走神,突然听见老太太叫自己,她有些不确定地扫了一眼对面的章氏和富察氏。章氏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仿佛在期待什么;而富察氏则是微笑着对她点头,向老太太的方向微微一努嘴。 “儿媳在。”确定了老太太在叫自己,陈氏立即起了身,恭敬地应道。 老太太笑眯眯地看着她,道:“今儿我们一家人聚在一起,和和美美的,我这老婆子心中甚是欣慰。不过,老婆子高兴之下,仔细瞅了瞅,似乎还有一处不妥帖。” 难道是她发现南乔没来?因而不痛快了? 陈氏心中一惊,但转而又一想,不应该啊,这老太太知不知道有南乔这个孙nv还是两说呢……她心中惊异,也不敢胡luàn开口,只是恭敬地听着――只有听仔细了,才好答话。 “老三媳fu,你瞧他们,”老太太像姨娘们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笑道:“老大屋里有五个伺候的,老2屋里也有两个,可是老三屋里……” 老太太顿了顿,嗔怪地看了陈氏一眼,道:“也怪我这老婆子早没有想到,不过,也不晚,我这正好有个丫头,也惯是会伺候人的,你领回去,也就全了我这当额娘的一片心,不然,让外人知道了,只怕要说我厚此薄彼,薄待了庶子!” “是呀,三弟妹,你自己也该有个身旁伺候的人!”章氏立即帮腔道,特别是将“伺候”那两个字,念得仿佛如咬牙切齿一般。 这是……要往自家屋里塞人! 难道是因为自家日子好过了,她眼见不得,所以才变着法子找他们的不自在,塞个人,好当祸害或者是要图谋她家的铺子? 可是他们已经分了家呀! 陈氏张了张嘴,才想要说些什么,只见宝柱站起了身,向着老太太深施一礼,道:“儿子多谢额娘关爱。但是,儿子家中长年穷困,这大哥也是知道的,恐怕会怠慢了老太太身边的得力人,如此,就是儿子的过错了。” “一个丫头而已。”老太太笑眯眯地道:“伺候的你中意了呢,你就给她个体面,升她做个姨娘,你若是不高兴呢,有什么脏活累活的,尽管使唤就是了,谁还能说你什么不成!” 这,已经指明是要做妾的了! 想起富察氏近日的种种苦楚,难道自己也要生受一番不成!贫贱日子过得,这才一有了起色,就过不得了!早知如此,还不如过那困苦日子!陈氏心中发苦,嘴唇紧紧咬着,脸色更是白的吓人。 “回老太太话。”宝柱硬声道:“儿子家中穷困,怕是养不了多余的人!” “怕什么,既然是我老婆子送的,她的月钱,自然是从老婆子的份例里出。”老太太手作势一挥,不耐地道:“好了,都说是‘长者赐,不敢辞’,三儿,你若再是拒绝,莫非是不认我作额娘!还有陈氏你,看你那什么表情!这天下有几个男人没个小,你也仔细着,别传出了善妒的名声,丢了董鄂家的脸面!”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争下去,怕是要当场撕破脸了! 老太太无端取闹的做法是让她心寒,但丈夫话里话外都如此维护自己,这让陈氏心中温暖许多。(.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虽不明白老太太的用意,但他们早就分了家,一年也只见这一回,就算领了个丫头回去,宝柱不认她,她又能翻天不成! 不能闹开去……不能让南英南乔有个被人指责有个“忤逆不孝”的阿玛,还有个善妒不能容人的额娘…… 陈氏长吁了一口气,拦下面色僵硬黑紫的宝柱,冷静地向老太太道:“老太太教训的是。” “这才是为人媳fu该有的样子。”老太太似乎满意了,扬声唤了一声道:“桃儿,出来见过你新主子。” 桃儿? 听的这个名字,富察氏眉头动了动,老太太身边的几个丫鬟她也不陌生,没听说过有这么个人呀?再看章氏一脸得意,不住地向姨娘那边瞥去;而一直坐在靠角落位置淡漠地瞧着热闹的南诚则是诧异地抬了抬眼,若他没记错,自己身边貌似有个丫头叫桃儿…… 听的老太太呼唤,一个nv子低着头从帷幔后面走了出来。只见她着一件细粉淡huā小棉袄,下面是厚厚的殷红色襦群,头上簪了一朵粉色绢huā。这个样子,不像是丫鬟,倒像是街上普通人家的姑娘。 “桃儿给老太太行礼,给老爷太太少爷小姐们行礼。” 真是桃儿!南诚心中诧异之下,猛地站起身:将自家孙子的丫头送给儿子,这太太老糊涂了不成!但他想了想,重又坐了回去。是不是自己的丫头,也无所谓了,这里也没有几个人知道桃儿的来处。既然是老太太主张的,他犯不着特意去揭出来,让老太太难堪…… 只是这桃儿,平日没见她这么漂亮呀? 先前她低着头,又在暗处,但她这一行礼,陈氏心中顿时咯噔一下:这个丫头,长的不自己年轻的时候还要好一些……宝柱他…… 宝良一见这出来的丫头,也是心中一惊,这不是下午书房送粥的丫头么?怎么成了老太太身边的了!还要送给三弟!眼神扫过章氏得意的嘴脸,他哪里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额娘!” 这么一个水灵的丫头送给外人,还是章氏故意要送的,宝良心中就有些不满了,待他站起身正要辩驳,却见老太太仿佛没有瞧见他一般,站起身挥手道:“事情既然定下了,这时候也不早了,老婆子累了,都歇了吧。” 章氏闻言,也快步上前扶住了她,道:“姑母,侄nv儿服shi您歇息。” “你呀,”老太太缓步走出了暖厅,瞥见章氏得意的样子,叹息道:“只将眼光盯在别人家里,有什么用处?你呀……” 。。。。。。 宝柱三口不在,家中算是没了大人长辈,也就没了人看着她,南乔心中顿觉自在的很。 才一过午,她就吩咐了严婆婆早早备了个浓汤牛rou小锅仔,并六样喜庆的菜品,然后打发了栀子去吩咐说,留下的严老夫fu和丫头们,爱怎么热闹怎么热闹去,只要莫来烦她就成,最后喜滋滋地请了李言过来欢度除夕。 回忆一番前世的种种,再哼一哼彼此喜欢的歌曲,说一说美好的未来,或者下盘棋消磨时间――在这陌生的清朝的第一个年节,能与李言一起静静相守着度过,真是最让人安心不过了…… “乔乔,子时了,咱们也该放鞭炮了。”李言轻声唤了窝在他怀里的南乔一声,但却不见她有动静,当下低头一瞧,原来她已经嘟囔着睡熟了…… 真是的,刚还在缠着自己唱歌呢…… 李言看着南乔安静的睡颜,哑然一笑,轻轻在她因为馋嘴抿了口梅子酒而变得有些晕红的脸蛋上啄了啄,小心地将她抱了起来,放在了红漆雕huā的大chuáng上,拉过锦被替她盖好,又含笑静静看了一会儿,这才轻脚开了mén出去。 “乔乔已经睡熟了,你注意着点儿,别吵醒了她。”李言开了mén,发现栀子等在廊檐下,似乎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于是冲她点了点头,淡淡地吩咐一声。 穿过回廊,还没到垂huāmén,就将严婆婆迎了过来,问道:“少爷,咱们家是不是该放鞭了?” “正要去前mén去放。”李言含笑答话,问了几句后院小丫头们如何守岁之类的,见没发生什么意外事件,就吩咐李石在大mén前放了关mén炮,便吩咐了众人各自安歇不提。 只说南乔一早朦朦胧胧地想来,趁着还记得,她窝在被子里,品味了一会儿昨晚做的那个美丽的梦境,她梦见自己终于长大了,梦见李言骑着马载她去拜堂……只是,为什么自己穿的不是大红喜袍,而是洁白的婚纱呢? 难道前世的没有婚礼的遗憾藏得如此的深? 南乔拍了拍脑袋,笑了一笑,披上小袄起身下了chuáng,坐在了梳妆台前。虽然应该不会出mén,但头发什么的,也不能太糟糕了。 她这边一有动静,睡在沙发上的栀子就醒了过来,然后就是一通的整理忙碌才一完毕,还不待栀子出mén去给南乔取早饭,就听见院子里有了动静,仿佛是不少人,但却像个个都小意压着声响的,十分奇怪。 南乔心中疑huo,正要吩咐栀子出去看看,只听自己mén口一阵敲mén声,然后就是陈氏熟悉的声音试探问道:“乔乔,醒了没有?”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85 多了一个人(二) 085多了一个人(二) 这么早就回来了? 南乔捡起桌上的怀表看了一眼,这才不到辰时,她看不到窗外的情况,但估计外面天都没怎么亮呢吧?除夕守完岁,过了夜,早上怎么也要聚在一起道声“新年好”的吧? 他们这会儿回来了,该不是出了什么事? “已经起了,额娘。”南乔一边思量,一边答应着站了起来,向mén边走去。 只见mén吱呀一声推开,陈氏撩起mén帘走了进来,见南乔行完礼就要往她身上靠,于是躲了躲,道:“好孩子,额娘身上带着寒气呢,且等额娘烤暖和了。”说着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吩咐栀子自去忙碌,又细细的询问一番南乔如何过节,有没有觉得孤单无趣之类的。 “听你说的有趣,明年你依然在家过吧。”陈氏听完南乔略带夸张的描绘,笑着道。他们一家四口,总有一个人能过个自在年,真不错…… 这是为何? 难道这一夜之间就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儿? 南乔更加留了心,向陈氏撒娇笑道:“难道阿玛和额娘嫌弃乔乔多余了么?我今年是病了,明年可就好了!” 自己的额娘,很疲倦,似乎是一夜未睡;虽然在对自己笑,但笑容很是勉强,仿佛是硬挤出来的;再加上眼神中不时闪过得担心忧虑,很多次明明是张口想要对自己说什么,但又莫名其妙地不说了…… 还有,既然陈氏回来了,但宝柱和南英也该一同回来了。陈氏前来看望自己,他们又为何不来?以他们对自己的疼爱,没道理呀? 又说了几句闲话,栀子提了食盒进来,是两大碗热气腾腾的饺子。新年初一到初三的早餐必须吃饺子,听说这也是习俗。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只见陈氏吃了没几个,就放下了筷子,对南乔笑道:“乔乔,你慢点儿吃,额娘有些累了,想回去歪一会儿,午时再来看你。”说吧,慈爱地帮南乔理了理头发,就起身出了mén。 站在南乔房mén前,陈氏瞧着众人都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本该热闹欢喜的年节变得这般压抑和冷清,再看见那个叫桃儿的,正一脸茫然地站在院子中间,魂不知该往何处去…… “杏huā,家里的空房间还有么?你带她下去安置吧。”陈氏叹了一口气,吩咐了杏huā一声。人既然带回来了,总不能让她就这么站着吧? “我看三爷对你是真好,但老太太她……你就当家里多了个摆件儿,别往心里去。” 想起临行前富察氏安慰的话,陈氏再次叹了一口气,返回了自己的房间。自打昨晚聚会一散,她和宝柱两人都只是相对默默坐着,什么话也没说。但如今人已经领回来了,总不能就让她那般站着,该怎么处置,他们总要商量个章程…… “是不是出变故了?”待陈氏一走,南乔就问栀子道。 栀子小心地打量了南乔一眼,低声道:“外面多了个不认识的nv子,说是老太太赏给老爷做小的。” 果真是老太太那个心理变态的,看不得自家幸福?南乔扬了扬眉,道:“去请少爷过来说话。李少爷也一并请来。” 想要破坏自己一家人的安定团结,没mén儿!我南乔就不信,这世界上有打发不走的小三! 不一时,南英和李言先后进来,各打了个招呼后,南英就给自己找了把椅子,舒舒服服地坐下了。 昨儿真够他受的,大mén口的冲突不提,就是处理那荒了一年的院子,就将他累的够呛,然后还来不及歇,就面对祖宗,罚跪半个时辰,再然后就是无聊的年夜饭。(.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年夜饭么,他也饿了,还可以闷着头猛吃不理人,但守岁就没那么好过了,他怎么着也要端端正正地坐着,不给别人有借口讽刺他们家没有规矩……好不容易熬过了守岁的两三个时辰,最后就要解脱了,却发生了老太太赐妾的那一出…… 看到南英并无半分着紧样子,南乔心中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陈氏是他额娘!有人来破坏他们家庭幸福,他南英竟一副魂无所谓的样子,亏得陈氏那么疼他,白眼狼! 眉头高扬,两眼冒火,牙齿胡luàn磨着,两个小拳头紧紧握着……一同生活了那么多年,李言哪里看不出南乔这是气急了?他赶紧吩咐道:“栀子,给你们小姐泡一杯huā茶。” 这一句话,提醒了南乔。什么状况还没nong清楚呢,这会儿可不能发火,并且自己一贯在亲人面前的淑nv形象也会塌…… 冷静,要冷静……南乔双手握住茶盏,感觉心中舒缓了些,才装作问道:“哥哥,外面那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你从离开咱们家起,全部都说说……” “也没有什么,只不过是一个丫头。”南英自己也喝了口茶,知道妹妹不nong明白就绝不会罢休,以前他还能哄骗着,可这妮子现在大了,又贼精贼精的,说谎那是没用的。再说,他心中也是有怨气的,也需要有人听他抱怨,于是就一五一十地将昨天的事情说了个大概,只是隐瞒了大伯母诅咒南乔的那一段,免得刺激到她。 “你是说,阿玛并不想要这什么桃儿的,只是老太天硬塞的?”南乔心中松了松,如此就好办多了。若是宝柱喜欢那个听说很漂亮的桃儿,那才真正的棘手之极。恩,宝柱毕竟是与陈氏也是患难夫妻…… “可不是么。”南英笑着安慰南乔道:“阿玛不喜她,咱们与老宅早就分了家,她就算是老太太送来的,但在咱们家中不过是孤零零的可怜人,能nong出什么动静来?妹妹,你就放宽心吧。” 一开始老太太塞人的时候,他也气愤的很。若不是陈氏千叮嘱万叮嘱地不能与老宅这些人,特别是长辈们起冲突,他早冲上去了!后来见宝柱力辞,差点与老太太翻脸,他这才冷静下来。 通房也好,妾室也好,全是仗着男人的宠爱才能够得瑟,比如二伯父家的那两位。不管老太太塞她过来是给引起他们家庭矛盾的,还是冲着他们铺子来的,如果宝柱不喜她,她就算再有手段能耐,也使不出来!就像二伯母所说,就当家中多了个摆件儿,懒得理她! 再说了,哪个男人没个小的?就算宝柱纳了她,但只要他心向陈氏,不像二伯父那样对小妾纵容溺爱,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封建男人,南英的这种想法,想必也是绝大多数人的想法,或许这其中还包括了最直接的当事人陈氏――虽然心中会一时不爽快,但想通了,也就不当一回事了。 但南乔却不这么认为。 所有的报纸杂志电视网络,都曾经告诉过她,感情经不起太多考验,婚姻经不起太多考验,男人的意志力,更是经不起考验。 打一个简单的比方,你有一只陪伴你多年的,有纪念意义并且你对其感情也十分丰富的茶杯,并且,你觉得你一辈子都只会用这一只茶杯。但是,一个你讨厌的人却送给你一只更漂亮的茶杯……两只茶杯放在一起,短时间内,你依然会习惯于用旧茶杯,但同样也因为习惯,你习惯了这更漂亮更新的茶杯的存在,并且它还是属于你的,你会不会有一日会想,用新杯子喝一次水也没有什么? 同样的,用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去考验宝柱对陈氏的感情,考验宝柱作为男人的意志力……南英刚刚怎么说的?“孤零零的可怜人”?南英这会儿都不自觉地认为那丫头可能,日子久了,宝柱会不会也同样认为她“可怜”? 留下她,南乔认为这是在玩火,在冒险! 她不允许家中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不稳定因素的存在!就算是件摆设,也会让陈氏心中堵得慌得! 或者,想的更远一点,这桃儿从一个丫头升上了姨娘,从此作了半个主子……他们家可不止桃儿一个丫头,如果杏huā也想向她学习呢?如果其他的丫头也要学习呢?还有南英,他也十四了,有一个成功的例子存在,难道就不会有丫头想着去爬南英的chuáng?还有李言…… 她南乔不允许家中有这样肮脏不洁的风气! 所以,这个桃儿,一定要打发走! “原来是这样的么……”南乔装作了然了的样子,又关切地南英道:“既然没有什么事,哥哥,你还是回去睡一觉吧,看你眼圈都青了!” “是么?”南英闻言往梳妆台上的玻璃镜里一瞧,见自己脸色果然不大好的样子,也就打了个哈欠,别了妹妹,回房补觉去了。 南英这个本土男的态度已经十分明白,南乔也不想làng费口水去说服他接受自己的观点,太麻烦又没有必要。她心中已经有了模糊的想法,但此刻,她还想听听李言的看法。 南乔起身亲自给李言的茶盏里续了杯水,道:“说说吧。”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86 开门见山 086开mén见山 李言淡淡一笑,移过茶盏,喝了口茶润润嗓子,道:“从南英的描述里不难发现,这老太太从不理会你们一家到突然以强硬的姿势塞进一个人,其实就是因为你大伯母的恳求怂恿,听说老太太与你大伯母是姑侄关系,恩。那你的大伯母往年不往你家塞人,但今年却这么做了,一定有一个you因。” “恩,你继续。”南乔找他来,就是想nong明白这其中的道道。前世看侦探一类的书籍时,李言总是能很快判断最后的凶手是谁,给南乔的印象十分深刻,一度认为他不去做警察真是làng费人才……这种强大的分析能力,也是她爱上他的原因之一。 “你大伯父也从不理会你们一家,也一直只是无所谓地看热闹,但那桃儿出现之时,他却表现出想要阻止老太太,这种做法,联想到你大伯父是个十分好色之人,那桃儿又是个极漂亮的……” 李言不屑一笑道:“这不过是一场内宅争斗罢了。你大伯母发现了你大伯父与那丫头之间的不清不楚的,心中吃醋之下,就想先一步下手将那丫头送给外人。至于送给你父亲而不是你二伯父,那就是因为你大伯母与你一家不和睦,打发*敌的同时,顺便给你们添堵。至于南英曾经担心的,觊觎铺子一类的,那就不太靠谱了。一来你们已经分了家,只一个不受欢迎的妾,根本就起不到什么作用;二来,这事件是突然发生的,你大伯母的应该想不了那么远,那么复杂。” 见南乔点头,李言又笑道:“你们一家都是关心则luàn,还有很明显的一点,你们都不曾注意到。” “是什么?”南乔扬眉问道。 “你们知道那叫桃儿的丫头是怎么想的么?她想不想给伯父做妾?”李言道:“她下车的时候,我有仔细观察过,她脸上没有一丝笑色,反倒像是很忧虑绝望,想要认命,却又有些不甘心的样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眼睛也有些红肿,显然是哭过的。她为什么哭泣绝望?总不是因为爱上你那个痴féi好色的大伯父,不愿意离开他吧?” 这个,貌似不太可能……南乔仔细回想了一下大伯父的样子,恶心地抖了抖了身子。但李言问的很对,她的确是一开始心中认定这个桃儿是来搞破坏的,忽略了桃儿本人的意念――如果桃儿根本就不想与人做妾呢? “我刚刚给你说的,大概都是没错的。”李言又笑道:“但这其中还有我想不明白的地方。乔乔,你是没见过那桃儿,像她那样出色的容貌,这些年为什么没有被你好色的大伯父发现并早早收入房中呢?那桃儿可是有十**了……” “如果是她主动遮住了自己的好相貌,”李言含笑地瞥了一眼站在角落,头发剪得跟被狗啃过一般的栀子,道:“那就是说,她有原因,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生的好,从而被主子祸害。这个原因,可能是单纯地不想当小妾,也可能是因为她有了心上人。不管是哪个理由,她都应该继续隐瞒自己的容貌才对,那又怎么会被你大伯母误会她与你大伯父有牵连?就是是她与你大伯父真有牵连,但你大伯父的妾室也不少,再多一个丫头并不算什么,你大伯母又为什么单单荣不下她?” 对呀,为什么呢? 李言这问一问出,顿时让屋里两个小丫头皱眉思索起来。 大伯母的做法还可以解释是为了给陈氏添堵,那其他的问题呢?似乎怎么都说不通的样子……南乔摇了摇头,道:“你就别卖关子了。想得我脑袋疼。” “你想不明白,我也想不明白。”李言有些不负责任地两手一摊,道:“我的资料不够,这其中的原因,恐怕就只有桃儿本人知道一些了。你想打发那桃儿走,简单的很,你唤她过来,自己装个昏倒,说是她谋害你,我再做个证,是卖了是送官,还不是随便你?” 李言看了南乔一眼,道:“但是,如果人家姑娘也是不得已的,我们就这么胡luàn处置了她……乔乔,你会良心不安的。”他认识的南乔,但与自身利益不冲突的情况下,从来都是个善良的人。 好吧,确如李言所说,害一个本就无辜nv子到更加凄惨的田地,并且这一切又原是可以避免的,她承认,她真的会良心不安的…… 南乔用无限怨念地眼神瞅了李言很久,见他只是喝茶不理她,最后只得败下阵来,吩咐栀子道:“去请那什么桃儿的来一下,就说……就说本小姐很好奇,想看看新来人长什么样。” 看着站在低头站在自己面前的所谓桃儿,南乔不得不承认她长的很好,就像她不得不承认栀子长的很好一样。这么一个美人儿,用来考验宝柱的意志,太危险了…… 不过,也确如李言所说,苍白的脸上不带半点喜色儿,眼睛也像是哭过的样子,给她行礼的时候也是那种麻木的死板,见到她房间如春日般的温暖,以及与众不同的摆设,特别是她闺房中出现李言这个年轻男人时,也没有表露出半分好奇之色,整个人仿佛如木偶…… “你应该知道,我们一家人是不欢迎你的。”南乔盯着她看了许久,也不见她有任何反应,于是打算开mén见山。 桃儿没有说话。 “你要留下来做妾,那是不可能的。”南乔抱了个布偶,双手托腮,继续说道:“你看,我面前这一杯茶呢,里面魂了些毒yào,当然了,是那种会出现可怕的中毒反应却又不会死人的毒yào,如果我喝了下去……” 那桃儿听到此处,终于抬起眼,迅速看了南乔一眼,又再次低下了头。 “我会中毒。”南乔托腮望着茶碗,声音平静地道:“她们,都会告诉别人说,这茶是你泡的。我清醒之后,也会如此说。那么……桃儿,你说,你是选择被变卖呢,还是愿意去见官?变卖的话,害主的奴婢怕是卖不到什么价,也去不了好地方;见官的话……” “对了,奴婢害主,罪证确凿,是被判什么刑呢?”南乔一脸天真地歪头问李言道。 “杖四十,徙三千里。”李言也很认真地回答道:“这是最轻的。重的……” 他的话没说完,桃儿的眼角流下两行清泪,噗通一声跪地道:“求小姐给奴婢指条路!奴婢……” 眼泪一出,就再也抑止不住,桃儿痛哭道:“奴婢从来不想做妾的啊……” 果然有内情的么? 南乔低头喝了一口自己的茶水――茶水中当然没有魂什么毒粉,她刚刚那样说,一样想吓吓桃儿替陈氏出一口怨气,二是因为,这桃儿木偶一样死不开口,让她怎么问话? “别哭,烦死了!”南乔不耐烦地挥手道:“仔细说说,你原是做什么的,怎么得罪了大夫人的,等等等等的,全部说来听听。”只要这桃儿不是存心来捣luàn的,她南乔还真不介意与她为善,给她指条明路…… 桃儿闻言,勉强止住眼泪,断断续续地哽咽着将事情的原委说了―― 她原是南诚少爷身边的杂扫丫鬟,因一直都遮着容貌,也不常出mén走动,倒也没人注意她。但是昨天中午,南诚少爷的生母胡姨娘不知道怎么着就喊了她去,非让她给大老爷送粥,并还让丫头重新为她梳洗了。然后送粥的时候果然没大老爷相中调戏,所幸大夫人及时赶到。但她才跑回院子不久,就有老太太使人唤她,说是要抬举她送与三老爷做妾。若她不从,就将她卖到暗mén子里去,所以她不得不从,于是就出现在南乔面前了。 敢情这位也是个稀里糊涂的。 南乔郁闷地望了李言一眼,见他若有所思,于是嘴巴一努,那意思是,“还是你问吧,我很郁闷”。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让人看见自己的容貌,不愿意做妾?”李言接过话题,开口问道。 “奴婢……”桃儿暗淡的脸上出现了些羞红,只见她咬了咬牙,道:“奴婢有了要好之人,他前些日子说,已经攒够了银钱,就要与奴婢赎身。所以……” “你那要好之人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你们几时见过面?他准备什么时候与你赎身?”李言扬了扬眉,一口气问完之后,见那桃儿只是咬牙不说,于是和气地道:“你若是说了,我们还能帮你寻他,你若是不说,这里反正也留你不得,你可要想好了。” 身为下人,与外人私通,若是被人知道了,就算不被打死,也要被变卖。但如今这种情形,若是不说,眼前这位小姐说不定要怎么将自己折腾出去,那结果只会更惨…… 桃儿心中犹豫一番,心道,说出来或可得一条明路,不说,那就什么机会也没了……于是她开口道:“那人姓赵名广,是奴婢幼时邻居,五年前奴婢与他在街上意外相逢,约定了婚姻。只等他攒够银钱便与奴婢赎身。三天前他又找来,说是银钱够了,只等过完节,就以失散兄妹之名为奴婢赎身,如今应该住在前mén街上的四海客栈里。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87 让他们私奔吧! 087让他们私奔吧! 听完了桃儿的诉说,南乔很庆幸自己拉了李言过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如果这桃儿就是来破坏她家庭幸福的小三,是破坏她“利益”的恶人,那么,耍个手段,给桃儿栽个罪名赶出府去,送官也好,变卖也好,南乔绝对眼皮都不眨一下地就做了,心中也绝不会有半点愧疚不安。 但如果将一个无辜之人害到生死不如,比如这桃儿,人家乖乖地干活当丫鬟,连自己的好相貌都给遮了,正眼巴巴地等着爱人来娶她呢,结果天降横祸,被指给别人做小,多无辜呀,自己若是不问青红皂白地冲动行事,将人家原本的光明未来变的黑暗无比,该多遭恨呐 别人不说,就是她南乔自己知道了前因后果,也会憎恨自己的,比电视中的大反派还要大反派那自己以后就别想睡安稳了 “好了,你先回去吧。”李言吩咐道。 “是。”桃儿闻言不动声色地看了南乔一眼,见她没有什么反应,就后退几步,转身小心地打开mén,走了出去。 虽然不知道这李言是谁,也没听说过三老爷家有两个少爷,但桃子也聪明地没用问。他既然能出现在小姐的闺房中,说明是极为亲切之人。那小姐虽说的狠辣,但自己已经表明不想为妾,说不定真会给自己指条路。而且,那个少爷是个明白人,也像个好人…… 差一点就成了连自己都鄙视憎恨的大恶人,这让南乔十分郁闷。她将手中的布偶狠狠抓了几把,嘟囔道:“现在怎么办?找到她说的那个赵广,成全他们的爱情?” “赵广这人若是真心的,这两个人也难得,彼此守候了那么久,我们成全了他们,做了好事,心中也是高兴的。”李言将手里的茶水一口喝完,起身对南乔笑道:“接下来的事情,就jiāo给我吧。” “哦。”南乔无力地应了一声,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见李言已经快走到了mén口,于是赶紧道:“你这就走了?我还没完全明白这里面的道道呢。(.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说清楚才准走” 李言回头,宠溺地笑了笑,道:“诚少爷是胡姨娘的儿子,年少知上进。胡姨娘想必是偶然看见桃儿生的好,怕她勾引自己儿子学坏了,所以才让她去给好色的大老爷送粥,想让她被大老爷相中带走。而你大伯母看见桃儿,想必是以为桃儿是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胡姨娘,为固宠所使出的手段,所有才非要破坏掉这个阴谋,将桃儿抢先送人不可……” 这都什么跟什么嘛,果然绕人的很…… 李言走了很久,南乔还抱着布偶在想其中的弯弯绕,绕了半天,才得出一个结论――小三坚决留不得,如果还有小四小五的,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还好自己有李言,不必面临这种麻烦……南乔再一次感觉到,有李言与自己在一起,是多么幸福美好。 天擦黑的时候,李言带来消息说,桃儿并没有撒谎,果然有一个叫赵广的二十来岁青年,住在四海客栈―― “那个青年也真是个有情人。”李言笑的很开心,显然是对那赵广非常满意。“我骗他说桃儿已经被主子收了房,他先是伤心绝望了一阵,竟然求我帮忙,让我帮忙见到桃儿并且协助他们私奔,他甚至将他身上三年攒到的,准备为桃儿赎身的全部一百两银子给了我” “那倒真是个不错的”南乔也真心赞叹起来。这个年代,男人们格外要求nv人的贞洁,像赵广这样愿意为娶到桃儿努力并不介意她是不是完璧的,还真是稀罕的很。 “而且,当我问他,如果桃儿贪恋富贵,不愿意跟他走,他该怎么办时,他竟然很冷静地说,他相信桃儿绝不是那样的人……”李言再次叹息。 这样彼此信任,坚定不移的感情……就如她和李言一般。南乔兴奋滴抓住李言的胳膊,激动地道:“那就让他们私奔吧” 私奔……唔,这真是一个làng漫的字眼儿…… 帮助别的有情人私奔,好事儿呀南乔心情激荡之下,在房间中转来转去,似乎想找点什么宣泄一下她激动的心情―― 好吧,她承认,她只是觉得私奔这个词很làng漫,但她可不想私奔。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前生自己与李言的感情不仅没有得到父母的认同,还遭致他们的强烈发对,因而,他们两个只是登了记,夫妻关系得到了法律的承认和保护,并没有大宴亲朋,举行一个盛大完美的婚礼。这一点,一直都是她和李言的遗憾。 这辈子,她和李言这么努力,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要光明正大地,热热闹闹地像世人宣布,她和他相爱,她和他是一对儿的,是属于彼此的么? “除了私奔,他们也没有别的法子了。”李言看着南乔激动地走来走去,微笑着道:“听说那桃儿的卖身契还握在老太太手里,我们没有办法为她消籍,所以,她只能当个‘逃妾’,他们只能私奔。” “对哦。”说道现实,làng漫的因子就从南乔心中败退远去,她坐了下来。 “这是最好的办法了。”李言笑道:“如果我们赶她走的,你那大伯母说不定会到处传言说你额娘善妒不容人,对你额娘的名声有碍。但若桃儿是‘逃跑’的,你家老宅那边也没有理由生事。反正现在通讯情况那么差,他们出了京城,随便找个地方,甚至连名字都不用改,一样可以有滋有味地活下去。” “你考虑的很周全。”南乔也平静了下来。 以她大伯母的性格,这事儿保管能做的出来。让桃儿去“私奔逃跑”,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想明白了这一点,南乔问道:“时间定了没?要不是事先通知桃儿?” “就上元节的灯会上吧。”李言道:“上元节的时候,隆福寺有热闹的灯会,你我出mén赏灯,到时候找个理由带上她就可以了,她见到赵广,自然会知晓一切,不用提前去说。” 两个人就这么将事情定了下来,闲聊了几句也就散了。 接下来的日子,那桃儿果然是个知趣的,一直待在分给她的房间中不曾出来,也不出来吃饭,南乔听说后,也就好心地打发了栀子去给她送饭。既然前路已经给她安排好了,南乔也不想最后几天为难她,再说,若她饿到头昏眼huā没力气,怎么“逃跑”? 初五的时候,宝柱似乎被什么人请出去一回,回来之后,原本阴沉的脸色变得正常多了,像是接受了家中多个人的事情,更像是忘记了多了这么一个人,该过节过节,该出mén走访拜年就出mén走访拜年的。 陈氏见他如此,又见桃儿如此,也渐渐放缓了心思,脸上的笑容重又真切起来,里里外外忙活的那叫一个欢实。 至于南英,更是不会去关心什么桃儿的。他要给国子监的先生们拜年。并且,这几个月中,他也jiāo了不少朋友,年节下也要走访走访,今日赴个约,明日赶个会的,可没有心思huā院子里。 下人们见主子们情绪正常了,心中也轻松很多,说话走动也不再刻意压着声了。院子里便开始热热闹闹的,节日的气氛这才重又恢复起来。 转眼间,就到了上元灯节。 栀子早已征得陈氏的同意,说是晚上与南英以及李言一起出mén看灯去。陈氏瞧着这几日都是晴朗的好天气,空气也没有那么寒了,念在南乔在屋子里憋了整一冬,也就笑着应了她,只吩咐她多穿点儿,跟紧了两个哥哥莫要走散了。 “额娘。”南乔正在屋里拾掇一会儿看灯要穿的衣裳,见陈氏推mén进来了,就甜甜地叫了一声。 陈氏见南乔精神很好,心中说不出的满足和欣慰。自己这个nv儿,自幼就多灾多难,总让人时时刻刻为她揪着心,如今又安全度过了这关键性的一个冬天,从此后健健康康的,这让陈氏如何不高兴? “明儿请了陈老一家吃饭,顺便再让她给你诊诊。”陈氏一边为南乔穿衣,一边含笑道。 “恩。”南乔点头,平举着两只胳膊,好让陈氏将一层一层的衣物帮她穿上,道:“昨天乔乔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已经没觉得怎么冷了呢。额娘,乔乔这是全好了吧?” 她昨日听说太阳很好,确实出mén晃悠了一圈,也真的发现了自己似乎不怕冷了,外面的温度完全可以忍受,甚至晒着太阳的时候,因为穿的比别人多,她还觉得有点儿发热…… 难道这真的是因为什么阴气阳气的缘故?感觉真的很灵异很玄乎啊。 “好了,全好了。”陈氏帮南乔穿上了一件暖绿色的棉袍,使劲拽了拽,道:“不过呢,还是要让你陈爷爷查一查。那,今儿晚上人想必多的很,你叮嘱你哥哥不要望了去给陈老送帖子,顺便也将兴哥儿约了一起看灯。他一个人过节,想来也闷的慌,你们一起热闹热闹。” 然后又上下打量了几眼南乔,满意地道:“外面的大氅也披那件深绿色的。我估计,今晚小姑娘们都要穿红色,怎么乔乔穿了绿色,显眼的很,也就不怕走丢了。” “哥哥们都看着我呢,哪有那么容易走丢的。”南乔撒娇地拧了一拧,一手挽住陈氏的胳膊,一手掰着指头算道:“大哥哥,哥哥,兴医哥哥……再加上栀子,这么多人看我一个呢,怎么能丢?” 说完又想了一想,装作好奇地问道:“咱们家那个新来的丫头,乔乔觉得她挺好的,泡茶的手艺比栀子好。额娘,听说她也好多天不出房mén了,让她跟乔乔一起去看灯吧。” 蓦然说起新来的丫头,这让陈氏有些错愕和不自在,但她很快笑着道:“既然乔乔喜欢她,那就让她跟你去松快松快。” 这几日她也看了,似乎也是个可怜的丫头,整日在房间里郁郁的,也不像是那存了心向上爬的……乔乔既然喜欢她,那让她跟着乔乔也好。身为妾室,服shi小姐原就是应该的,章氏就是知道了,也说不出什么…… (三月下旬都只是日更一章了,具体因由见书评区说明,抱歉)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88 上元灯节 088上元灯节 再次站在自己面前的桃儿,苍白很多,更消瘦很多,虽然不像当初如木偶一般,但眼中的忧虑焦躁之色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 南乔打量了她几眼,开口道:“一会儿你随我一道去街上看灯,额娘已经准了,你回去收拾收拾吧,一刻钟后在院子中等着。” 看灯? 桃儿怔了怔,她本以为今日叫她过来,是给她一个结果的,哪知道却是去看什么灯?她与赵广约定见面的时候就是明日,她这会儿哪有心思去看灯……也许可以趁着这次出mén,找个空挡,将自己的状况与赵广说一说,也不知道他会作何反应…… 当南乔走出房mén的时候,顿觉满眼喜气:自家院子里的所有廊檐下,密密麻麻地挂着大红灯笼,将院子中染成一种梦幻的红…… 真漂亮啊 南乔站在mén口赞叹了一会儿,瞧见对面东厢房中南英也装扮完毕带着出了房mén,只见他里面宝蓝色马褂,马褂上坠有一个金塑的一指长的长枪饰件,脚上蹬一双及膝马靴,披一件同色的大氅,端的是英气勃勃。 两人沿着各自的廊檐,走到垂huāmén边会合一处,相互道了安,南乔更是将南英左瞧右瞧,捂着嘴笑道:“原来哥哥装扮起来,也是俊的很嘛” “听听,这哪是小姑娘说出的话?”南英作势要打,道:“我看你是杂书看的多了,口没遮拦的,明儿我就报了额娘,让她给你找个厉害的教导嬷嬷管束管束” “哥哥,乔乔错了,你就饶了乔乔这一回吧。”南乔闻言,赶紧上桥拽着南英的袖子撒娇。她虽然不知道教导嬷嬷是做什么用的,但嬷嬷这个称呼单听起来就让人渗的慌,而且是管束,定是厉害角色,不然南英也不会拿来吓唬她。 “知道怕了吧……”南英得意地捏了捏南乔的鼻子,看着身后一众人,栀子,柳絮,杏huā,还有后院的小丫头们,看到桃儿之时,他微微皱了下眉,但也没有多说什么,道:“走吧,李大哥等着呢。(.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李言果然已经带着李石兄妹站在影壁处含笑等着。他着一身深青色的长袍马褂,并没有披外衣,初了腰间若隐若现的金边荷包,他并没有带任何的挂件儿,但看起来自由一种风流潇洒之意。 看着此时的李言,南乔心中也是颇为感慨。前世的他,因为幼时艰难,成长环境比较下层,虽然因为自信的缘故,待人接物并不怯,但似乎从心中对那些光鲜的奢侈场合十分厌恶……而如今的他,也许是因为融合了那个富家少爷的记忆,变得更加圆润,坦然……贫困也好,富贵也好,都不会再在他心中引起半点涟漪了…… 这个时候,简娘牵着虎子也来了,严宽也表示想去看热闹,于是呼啦啦聚了不少人。 李言见状,扬声道:“这么多人,若是凑在一处,想必也顾不过来。这样,简娘你带着虎子和几个小丫头一路,剩下的和我们一路,亥正时分必须归家,有贪玩迟了的,扣一个月的月钱赏银,记下了么?” 亥正,那就是晚上十点钟,已经算很晚了。众人都嬉笑着应下了,李言让李秀给一人发了一个小灯笼,点上一瞧才看清上面画的竟然是吉祥铺子里所卖的布偶形象,这让众人都稀奇不已。 huā灯一一点头,汇在一起真是可爱抢眼的很。众人都稀罕一番后,于是一同出了大mén,涌出胡同口,分作两路,汇集在看灯的人群里一起,犹如几滴水珠落入大海一般,一下子就找不到了。 还别说,陈氏估计的真是十分正确。这来看灯的大姑娘们小姑娘们,都是一水的红色,大红、正红、石榴红、水红、粉红……南乔一身绿色,在人群中确实极好辨认…… 隆福寺前的长长的街面上,已经成了一个灯的海洋,五颜六色,绚丽之极。 实话说,南乔本来是对所谓的灯市并没有多少期待的,像前世正月十五举行的民俗节,她也去凑过一两次热闹,只觉得那种热闹是人为的热闹,挂的灯虽然不少,但没有多少huā样,单调的很,又是人挤人人踩人的,后来就再不凑这种热闹了。 她今日出mén,也不过是为了给桃儿制造“逃跑”的机会罢了。 但如今,她很高兴地承认自己想错了。 从自己院子的一排排火红的红灯笼开始,出了mén,就看到各家各户mén前全部挂上了灯,虽然也多是普通的红色灯笼,但家家如此,汇在一起,直让看到的人打心里头欢喜。 再到了隆福寺街,这份欢喜就更加浓烈起来。 莲huā灯,八角灯,兔儿灯,蘑菇灯,huā篮灯……叫的上名字的,叫不上名字的,让南乔目不暇接,兴奋非常。 除了街边挂的灯笼,人人手中也都有提着一个灯笼,南乔更发现不停有人让彼此的灯笼狠狠碰撞一番,以势均力敌或一方的灯笼散架毁掉而结束,赢的人得意洋洋,再去寻找下一个对手,输的人也不甘心,就在街边的摊位上现买一盏,但更多的却是通过解灯谜的形式赢的一盏…… “大哥哥,他们那个做什么?”南乔指着两个正在拼斗灯笼的人问道。 “那个我称之为斗灯,助兴好玩罢了。当然,也有专mén为此赌气的。”李言笑着解释道。 “哦。”南乔驻足颇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见最终以一方八棱莲huā灯获得胜利,毫不吝啬地鼓掌加油。那赢得人对南乔得意一笑,见她提着的,只是个不大的布偶灯笼,也没有与她约战的兴致,笑了笑后就离开了。 还没走两步,就见一队龙灯舞动而来,又是锣又是鼓的一大队人一起,龙灯上也重默书写了某个钱庄的名字,看来是那钱庄专组的龙灯队伍。 这一番动静,让李言带着南乔赶紧闪在一边,正碰见一个灯谜摊位,上面有一个画着各色美人的走马灯,一看就是上等的绢纱制成的,十分漂亮,听说可以靠猜谜赢来,南乔于是摩拳擦掌,一拉李言的衣角,兴奋地道:“大哥哥,上我要那些美人” 她倒是有自知之明,这些灯谜,猜物的,她勉强还能凑合,要是碰见那猜字的,她就只能翻白眼了,特别是此时多用的是繁体字,遇见稍微生僻点的,她都不认识,若是再掐头去尾再中间拼凑的,她哪里能想的清楚? “想要?”李言微笑地看了南乔一眼,向那摆摊的老板递了一文铜钱,道:“老板,猜那个美人灯。”他与南乔不同,他这副前身,也是饱读诗书,极有文采的,遇到简单点的,说不定能成。 老板笑呵呵地将那美人灯取到进前,道:“按照规矩,这灯后有三个谜语,公子有五次机会,猜中了,这美人灯就是您的,猜不中,那就对不住了……” 见李言点头,老板从灯笼底座上取下一个纸卷,念道:“残huā片片入画中,猜一字。” 果然不是自己能猜的,南乔想了想没有头绪,只好吐吐小舌头,看向李言。 只见李言笑道:“残去huā的大部分,取两个‘匕’字,画中得一‘十’字,合起来就是一个‘毕’字。不知老板,我猜的对不对。” “公子好心思,这一题算是对了。”那老板解开谜底看了一眼,冲李言竖了个拇指,又接着展开第二张纸条,道:“这个恐怕难一些。听好了,一日千里,来去无踪,猜一个四字成语。” “这个…….”李言沉淫一会儿,在南乔期待的目光注视下,道:“一日千里,说的应该是千里马,来去无踪,意味着其在空中行走的,连起来,就是一个天马行空了” “哇,好厉害”南乔连连鼓掌。这猜谜什么的,果然不是她的强项啊,她想了好几个,也没一个靠谱的…… “这第三题,还是猜字的。说的是‘多少心血得一言’,公子,请吧。” 这道题还真把李言难住了,他虽然继承了原身的古文底子,但毕竟不是亲身接受熏陶,字谜又最是饶人,想了几个字,都觉得没有道理,最后只好与老板道:“这个在下真的猜不出,老板,你这灯卖多少钱?我们买行不?” “这个,不好意思,公子,我这个摊位转为猜谜而设的……您去那边看看吧,那边的灯也很不错的。”那老板婉拒道。这也是规矩。猜谜的摊位一般都为节日添喜,若是灯卖掉了,怕是后来人就没得玩了。 李言猜不出,南英是个爱武不爱文的,陈行医是个学医的,平日根本没研究过这些,至于几个下人们,能识字就不错了,自然帮不上…… “算了吧。”南乔拉了拉李言,道:“既然不是赢来的,那就没趣了,我不要了。”眼见那么多曼妙美丽的美nv们在灯上转啊转的,南乔颇为不舍地看了一眼,但也打算离开了。 正如她所说的,不是赢来的,有什么意思? 那老板也是颇为惋惜地正要将那灯重新挂起,只听一个声音道:“老板且等等。” 南乔闻言也顿住脚步,仰头打量了那说话的青年几眼,发现竟也是个认得并印象深刻的――这青年,正是当初她卖牙刷时候的第一个顾客,她一度以为的“怪蜀黍”…… (求粉红票票~~抹泪~~)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89上元灯节(二) 089上元灯节(二) 那青年对那老板道:“这几位朋友应该还剩下三次猜谜机会吧?不知道我可不可以替他们猜。” “没有问题,这位公子请。谜面是――” “这是个‘谧’字。”没等那老板重复谜面,那青年答道:“‘多少’二字合了盈亏之道,‘心’字添一笔,‘血’字减一笔,同‘言’字合在一起,便是个‘谧’字。” 那青年说罢,也问老板他的谜底是否正确,只是对李言略略点头示意,目光似乎又曾在南乔脸上稍做停留,然后迈步从容离开了。 “果然是怪蜀黍……”南乔小声嘀咕一句,复又问那老板道:“那个人答对了没有?” “自然是对的。”李言笑着从老板手中接过那盏美人灯,塞给南乔道:“提着,现在它是你的了。” 说完,他往那青年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个人他认识,十三的四哥,未来的雍正皇帝,他在十三府上的时候多次远远见过……他对自己颔首示意,应该是认识自己的,莫非十三曾对他提过自己? 提过没提过,也没有什么,日后总有相识那一天……李言微微一笑,再次看了看围在身边的众人,那桃儿已经不在了…… 美人灯到手,南乔稀罕地看了一会儿,就失去了兴致。灯是好灯,但不是李言赢来的,于她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于是欣赏了一番之后,南乔就将美人灯往栀子手中一塞,自己继续提自己的布偶灯继续前行。 “嘿,你认识我四哥?” 南乔还没走有几步,就见一个小男孩蓦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惹得南乔差点又一拳上去…… “是你呀。”南乔没好气地道:“摆脱你出现的时候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 来的正是南乔最不想看到的十七。(.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见他身边shi卫也没有一个,南乔问道:“你该不是又一个人溜出来的吧?” “你管我那么多。”只见他十分不耐地道:“我问你话呢,你认识我四哥?” “谁是你四哥?”南乔吃惊地问道。十七的四哥,也就是未来的皇帝了?大人物啊 “就刚刚替你猜谜的那个。”十七鄙视地看了南乔一眼。 “啊。”南乔吃惊地长大嘴巴,又赶紧捂了起来,怪蜀黍是雍正?这太扯了 “捂也没用,你豁牙我都看见了。”十七见南乔吃惊,于是明白南乔应该不认识自己那个严肃的四哥,也就没在这问题上多追问,他打量了南乔几眼,道:“你既然能出来玩,那应该是好了,过两日我们找个时间比过” 还比?这丫咋就揪着这个不放呢? 南乔心中一阵哀鸣,想说什么,却被十七狠狠瞪了一眼,然后就见他一个闪身,钻进人群中不见了。紧接着就是呼啦啦五六位着装与上回在铺子里相似的shi卫闪过,中间还一个上回在铺子里死跟着十七的那个秀气小男孩。 小男孩一见南乔,当下眼睛一亮,就跑了过来,没待他发问,南乔就往十七离去的方向一指,道:“你家主子跟我说了几句话,就往那边去了。” 这个十七,果然是个问题儿童啊,总是喜欢摔开跟班自己溜,早晚得狠狠地吃个亏 说这十七,来的快,去的也快,直找上南乔,完全不看她身边的那些人一眼,让其他人chā话也没个机会――一来这十七身份尊贵,二来比起八岁的南乔和十七,他们个头太高了些…… 既然又被十七缠上,南乔就没了逛灯的兴致,瞧见前面不远就是自家的吉祥铺子,于是无力地道:“乔乔累了,咱们去铺子里歇一歇吧。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自己铺子mén前檐下,也挂了一溜的布偶灯笼,此时铺子里灯火通明,人来人往,正在营业。 李言知道南乔心中郁闷,就有意转移她的注意力,边走边道:“我们铺子灯市期间八折优惠,瞧,热闹吧?” 南乔看见每一个进出店铺的小姑娘们,面上都带着欢喜的笑容,心头那点郁闷也随之而走,跟着欢喜起来。能让别人觉得快乐,南乔心中很是自豪。 “本来我也想nong个猜谜台的,可太麻烦了,我是没有功夫主持的,秀子她要照顾铺子,忙不过来,想了想,只好来个打折促销,购物的,都赠送小灯笼一个……” 多日没来,铺子里的布置并没有太多变化,只是墙上多了不少张陈兴医画的卡通画,显得更加欢喜温馨了。 陈兴医的画,让南乔想起自己已经完工的那册《喜羊羊》。前些日子她还与李言提起,说是既然可以匿名,且现在资金充足,最好收购一家印刷工坊,自己印刷,自己卖……书商们想卖我的画册,就让他们来自己来进货 听说当初李言那本连环画,销售成绩那叫一个火,出版商至少赚的上万两银子,但李言只得了二十两,这让南乔心中一直耿耿于怀。自己的卡通漫画更是新鲜东西,她才不想好处都被黑心的出版商捞去了,而且,她以后要出的画册也不止一本两本的,自己并购一家印刷工坊,才最实在。 她正待一排排看过去,打量着将来的书架该摆放在什么位置,只听柳絮惊呼一声,向南英和南乔禀报道:“少爷,小姐,桃儿好像不见了。” 桃儿? 南乔这才想起自己出mén的初衷是为了让桃儿逃跑,她刚刚光顾着逛得高兴,将这一点给忘记了……南乔扫了众人一眼,见桃儿果然没在,于是心中一喜,装作不在意地道:“或许人多走散了吧。” “那要不要奴婢去找找?”柳絮试探性地问道。 “找什么,万一你也走散了呢?”南乔一边往铺子沙发中走,一边不高兴地道:“我们歇歇脚就回去了,她找不到我们,自然也会回去的。那么大个人,又不会不认路” 柳絮一瞧小主子不高兴了,也就退下去没在多说了。这个小主子面上看起来很和善,但她从没忘记那日南乔让她给栀子绞头发的情景…… 与此同时,北京城东,朝阳mén外。 一个青年“吁”的一声停下骡车,掀开车帘,道:“桃儿,出城了,咱们给恩人磕个头吧。” 听见青年说话,车内很快下来一个nv子来,正是“走失”的桃儿。只见她双眉紧蹙,忧心地问道:“赵广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赵广没有回答,而是搀着她并排向京城方向跪倒,和桃儿一起连磕三个头,道:“赵广多谢公子成全之恩” 然后双双起身,赵广一边扶桃儿上车,一边语带感激地道:“你被指给主子做妾,万幸有一位李公子前来告诉了我,并且答应今晚将你带出来,成全我们两个。所以我这才做了准备,用给你赎身的银子买了辆小骡车,带上干粮等物,在那里等你。万幸,你真的出来了李公子真是好心人” 这话听起来条理虽然不是很清晰,但桃儿还是听明白了。赵广说的李公子,应该就是那日出现在小姐房间的少年公子,而找到赵广,让赵广带着自己逃走,正是小姐指给自己的路…… 想明白了这些,桃儿感激地又对着京城深鞠一躬,哽咽道:“多谢小姐成全” 半个月没有动静,若不是栀子每日给她送饭,安慰她宽心等着,她都以为小姐忘记了她,心中几近绝望……如今,自己终于能和赵广哥在一起了,这让她如何不感激涕零? 半晌,桃儿平静下来,这才发现小骡车不大的空间中,堆着些干粮衣物,于是掀开车帘问道:“赵广哥,咱们这是去哪?” 赵广鞭子一甩,道:“李公子说,你的卖身契还在原来那老太太手中,他没有办法拿到,于是告诫我们走远一点。我想过了,咱们回老家的小城镇去。我手上还有点银子,咱们买点房产地产,重新入了籍,美美地过日子” “能成么?”虽然对赵广说的美好未来心怀憧憬,但桃儿想起自己还是奴婢之身,或者还会被安上个“逃妾”的名头,被人指认出来,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罪,连带赵广也好不了,于是忧心地问道。 “能成”赵广转头给桃儿一个安慰的笑,道:“我早摸清了,向咱家乡那种小地方,离京城七八天的路呢在那儿,只要买上三五亩地就能重新落户,我是个身底清的,本就有户口,你跟着我落户,准出不了岔子桃儿,我记得你家姓夏,以后你大名就叫夏桃,以后就是我的赵夏氏” 眼见赵广说的笃定,又听到“赵夏氏”这个甜蜜的词,桃儿的心放了下来,脸上爬满了红晕。赵夏氏,自己是赵夏氏了……这一刻,桃儿觉得自己是如此地幸福。她从车厢内挪了出来,让自己滚烫的脸贴在赵广宽阔的后背上,喃喃地道:“咱们有了家,开了春,我就买小激仔回来养,养大了,下了蛋再卖钱......我还做得一手好针线,以后生几个娃,给你传宗……”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90 借名 090借名 十三阿哥府。(.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复亭。 此时的十三阿哥府内与百姓家的宅子一样,同样挂满了各色各样的灯笼,不同的是,这些灯笼做工更精细,样式更华丽。 “宫里赏下来的?”四阿哥背着手站在面前的一盏九宝莲huā灯前,问道。这九宝莲huā灯,每层约寸许,共有九层,层层如红莲绽放,如莲开九重,华美异常。若他没记错的话,这是内务府的专供,这个样式,今年只得一盏。 “可不是。”十三眉飞色舞地道:“四哥您走的早了些,后面武比的时候皇阿玛又出来了,赏了我一盏灯。您没看到,那十四弟当时眼都红了哈哈” 满人尚武,武比一直都是皇宫中皇子们过节时候的助兴节目。 四阿哥含笑点了点头,十三能在皇上面前露脸,他也很高兴,勉励道:“你能赢过十四,说明你最近没有贪图新婚享乐,武艺一点没有落下,这很好。但是,武比终是比赛,你能帮皇阿玛多做实事,那才是正经。” “四哥放心。”十三笑道:“我虽没有领实职,但也没闲着。” 说罢伸手请四阿哥坐下,亲自斟了茶,道:“四哥,那个李言确实是有真本事的原先的几个先生先还不服,但最后都被他一道题给震住了。而且,听他讲学,深入浅出,许多模糊不明之处,他都能说个清晰明白,我感觉自己这几个月,竟然比以前几年的进步都大,这回巡河,定能帮上皇阿玛” “那真的很好。”四阿哥回想起刚刚街上那一幕,那个少年,自信,潇洒,答不出谜题之时竟是那般的坦荡,毫不拖泥带水地认输放下……这样的心性,就是自己…… “听说你收了他的沙发图纸,已经派人在建工坊了?”四阿哥沉淫半晌,突然问道。 “四哥,您听我解释――”十三脸色一愣,有些焦急。他建工坊是想为四哥赚钱,但又怕四哥不同意他经商,于是就没有立即告诉他,而是准备建成营运之后,成功赚到了银钱,才去说的。 “四哥若不是九哥这些年不顾脸面,抢夺了那么多的产业,又得了那么多的黑心钱,怎么能收买了那么多的大臣为八哥说话四哥,你是不知道,外面已经有人公然称八哥为‘贤王’了”十三压低声音,急切地道:“我们不能去捞黑心钱,但自己赚总是没没有错四哥,我们再无动于衷,怕就来不及了” “闭嘴”四阿哥低声厉喝一声,道:“你瞎说什么太子殿下还好好的,你心里瞎琢磨些什么” 这京城哪个不知道,太子已经不稳当了被四阿哥凌厉的眼神bi着,十三张了张口,将那话咽了下去,但却是极不服气地哼哼着。 两人相对半晌,四阿哥当先收回目光,低头喝了一口茶,才平静地看向十三道:“十三弟,你的理想志向一直都在沙场。一点银钱,不值得你làng费时间。” “四哥……”十三诺诺几声,心中温暖。四哥不需要钱么?不,四哥很需要银钱。但四哥却更关心自己的志向……“四哥,你就放心吧,都是下人们去做的,没让**心。” “能被银钱收买的,多是无能之辈,那些个人,我从没放在眼里过。”四阿哥说着,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朝堂就是被这帮人给nong的乌烟瘴气的将来,我饶了他们 “但十三弟你不能与老九一样,沾上‘商’这个名你的理想,你的才能,都应该在沙场上”四阿哥默默喝着茶,皱眉思索很久,才抬头道:“沙发图纸既然是李言和董鄂家献上来的,那就依然是他们家的产业” “四哥,您什么意思?”十三迟疑地问道。 “人还是你的人,但对外都要一致说是李言的产业,或是董鄂家的产业,只是借了你的名头。京城王公贵族家中,哪家不是吃许多铺子干股的?”四阿哥顿了顿,道:“沙发……布偶……他们董鄂家也没有资本没有势力去占这大清这么大的市场,他李言既然要搭上我们,就要搭个彻底。你找时间与他协商,你借他家的‘吉祥’名字,将沙发连带布偶一起,在全国铺开。就说那布偶铺子,我们不开分店,别人也会学了去,倒不如让我们做大了,他单单吃干股的钱,就是现在的几倍几十倍了……” 他四贝勒不经商,并不代表他不懂经商。他若不懂经济,怎么在户部魂下去? 十三听了四阿哥的话,也是细细思索。四哥的意思,他能明白,不过就是扯了李言或董鄂家的旗子去经商,这样既得了银钱,又将自己摘了出去……可是李言……十三小心地道:“四哥的意思,是收李言做mén人,专管经商?” 若是南乔此时听见十三这么说,非要惊声尖叫不可 四阿哥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李言那样的人才,只经商,太làng费了……生意上,你这里若人手不够,我府上还有几个得闲的奴才,你尽管用。想来有十三皇子的名头,做的又是新东西,经营起来并不难。那个李言,过年就十六了,该慢慢用上了。” 十…头道:“我明白。” “十三弟,你记住,一个忠心又能干的人,永远比十个百个庸才有用的多……”四阿哥缓缓道。 十三想了一会儿,道:“我听mén人提及,李言似乎极想入籍成为旗人,但是问及原因,却不是说些冠冕堂皇的大话,就是语焉不详……” “我知道了。”四阿哥眉头抬了抬,心中却在思索,朝堂上虽是旗人掌握大权,但并没有过于排斥汉人,皇阿玛对汉臣也多有体恤,以他李言的年龄学识,参加科举应该问题不大……那他想成为旗人,必定有什么不得不为的原因…… 。。。。。。 再说南乔一行人在铺子里休息一番后,又一路逛回了家。南乔与陈氏说了会闲话,又吃了碗汤圆做宵夜,就装作十分困倦地与陈氏作别,起身回屋休息,走至mén口,南乔又回头轻飘飘地道:“对了,额娘,桃儿她与我们走散了,您让严老伯注意给她留个mén儿。” 说罢,不待陈氏发问,就拍着嘴巴打着哈欠离开了。 陈氏一听桃儿走散了,眉头一皱,本想细问,见南乔困成那样,就没留她,只找来杏huā柳絮问话,但也不过是何时还在,何时不见人了之类,问不出什么来。 “夫人,咱们家离街不过只隔了两条胡同,桃儿她说不定等一时就自己回来了,夫人不必忧心。”杏huā低声劝道。 “也只能这样了,你们也都累了,都去歇了吧。”陈氏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问不出个什么来,转而一想,灯市上那么多人,走散也是常有的事情,就放缓了心思,吩咐mén房上注意后,也没有跟宝柱提起,就歇下了。 直至第二天一早问起,知道桃儿依然没回,陈氏就觉得有些不妙了,赶忙将事情说与宝柱,忧心地道:“爷,您说这会不会是出了事儿?” “我会让严宽去街上打听打听……若是没有消息,就报官吧。”宝柱眉头也皱了起来。 到黄昏的时候,桃儿依然没有任何信息,只好到衙mén里报了官备了案,说是“走失奴婢”,请官府追查。 这点儿小事,宝柱又不曾打点银钱,衙mén怎么会放在心上?左不过就是给桃儿定了个罪名,象征性地下了个追捕文书,然后就是不了了之罢了。 清风茶楼。 宝柱坐在雅间里,皱眉思索着如何与宝良说。有件事情,他一直没有对任何人说起,那就是初五那日,他见的是大哥保良…… “三弟,你心中焦急,我心里比你还急呢。”就在宝柱思索之间,宝良推mén进来,笑道:“不是对三弟你的人品放心,那么一个美人儿我才不放心养在你家里三弟啊,再容我两日,这一片大院子不少,但小院子可不好找,又是大节下的,过两日一定得” 自打桃儿被宝柱领走,宝良心中真是十分不舍。那么一个美人儿,还是对他宝良有情的美人儿,就这眼前飞了,这不是挖了他的心么? 冲章氏发了一通火后,他心中犹是不甘,直到有一日胡姨娘跟他道:“爷,我看三爷根本就不想要那桃儿,您去将她接了出来,找个小院子住着,既能卖三爷一个人情,又得了美人,岂不是一举两得?” 那胡姨娘一边给宝良rou着太阳xue,一边娓娓说道:“听诚儿说,三爷如今也发达了,四少爷(南英排行第四)又是得了十三阿哥举荐,才进了国子监,爷你此时卖一个人情给他,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呢。还有桃儿,等她怀了您的种,您再报给老太太知道,老太太还能不允她进mén?” 这话一下子就说到宝良的心坎里去,他兴奋地搂着胡姨娘一通颠鸾倒凤之后,就冲冲出mén,约了宝柱说话。宝柱也正好也想打发桃儿,于是就允了宝良。但现在――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91 借名(二) 091借名(二) “大哥,桃儿跑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宝柱起身与宝良见过礼,木木地道。 “什么跑了?”宝良脸色一僵,当下眉máo挑起,讥讽道:“三弟,那桃儿本就是老太太赏你做妾的,你若不想让给大哥,直说就是,何必找这蹩脚借口” “大哥,我若是想要她,那日就不会应了你。”宝柱道:“她被关在房中半个月,昨晚是乔乔看她可怜,才带她去看灯的,然后在街上走丢了。大哥,我已经去衙mén报案了,只是那桃儿恐怕已经不在京城……” “哼”宝良斜了宝柱一眼,冷哼一声,甩袖离开了。美人不在了,他与宝柱之间再无话说。 宝良气冲冲地走在街上,心中一团火气没处发泄,更是对宝柱生出一种无端的恨意来。他不认为宝柱撒谎――人丢没丢,一查便知,宝柱没有道理撒谎。他也不认为是宝柱或者陈氏故意放走了桃儿――自己已经答应接桃儿走了,他们没有必要多生事端。 他心中清楚的很,这桃儿恐怕是真个跑了。 但那样一个美人,就要是自己的了,却就这样丢了,这让他如何不恼?吃不到的美味永远是最美味的,宝良心中恨的很,若不是宝柱在,那桃儿早就是自己的了若是宝柱上点心,她一个奴婢,哪里跑的出去?都是宝柱 茶楼的雅间里,宝柱眼看着宝良怒气冲冲地离开,知道他大哥怕是又将他恨上了……他返身重新坐好,将桌上冷掉的茶水泼了,又为自己再斟了一杯,就这样,静静地将半壶茶缓缓喝光后,才结账离开了茶楼。 这桃儿出走,中间必有古怪。 她一个漂亮奴婢,深宅待了十来年,又无钱财傍身,若是无人接应,她哪有胆子出逃?她从老宅来到自己家后,一直闭mén不出……这中间传递消息之人……应该是南乔和李言吧…… 乔乔…… 回家之后,宝柱并没有提及什么,只是一如既往的吃饭忙碌。桃儿本就是与他家不相干的人,跑了就跑了,以后,陈氏怕不会再时时蹙眉叹气了吧…… 十六的晚上,陈老带着陈兴医前来赴宴,又细细为南乔搭了脉,然后抚须大笑道:“乔乔脉象平稳有力,再无沉疴喜事,大喜事” 这话说完,一家人都欢呼起来,陈氏更是眼角含泪,双手合十,口中喃喃不住,也不知道是在向哪个神仙祈祷…… 欢乐的气氛持续了没几日,南乔就再也笑不出来了――圣驾南巡的日子就定在二月初十,而李言也将与她分别两个月…… 要是冬天再长些就好了……南乔一直讨厌冬日,但她如今却巴望着冬日能更久些,那样李言出发的日子也许会晚一点……她深深吸了口早春空气中的凉意,努力压下心头这些无用的小情绪,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不过是两个月。并不太长,自己若是忙碌起来,这些日子,定是一眨眼就过去了。 昨日李言将外城一家印刷作坊的房契、往年账册、工人名册送了来,想必也是看南乔烦躁,存了给她找点事情忙碌,分散她注意力的意思。不然,这些luàn七八糟的,他定是理顺了,才会让南乔过目…… “小姐,这是这两年的账册,我已经按照你说的方法,重新誊写好了。”栀子递给南乔一个不厚的册子。 作坊用的记账方式,南乔当然是看不惯了。如是往日,说不定她还有兴致一一阅读,但现在,她哪里静的下心?幸好栀子已经大致懂了她教授的复试记账法,南乔看账册并不算多,就吩咐栀子重新誊写了。 这只是一个小作坊,生意,恩,蛮差的,两年中都没接什么大单子,亏空不少啊。若不是师傅工人都是签了卖身契的,不发工钱也没人敢闹,这作坊怕是早开不下去了吧,难怪一听有人肯买,那主人想都没想就脱手了…… 南乔一边翻账册,一边沉思。家中缝制布偶的丫头们,签的卖身契;铺子里接待的丫头们,签的也是卖身契;这作坊上劳作的,签的还是卖身契,这个时代,就没有正经工人了么? 不过,时代如此,她也没在这上面纠结。南乔合上账本,计划着什么时候去实地看一看。 自己如今也算是八岁了,对比自己观察布偶铺子中的客人得来的经验,八岁的nv孩,在这个十三岁就能嫁人的朝代,已经算是长大了,她早慧一些,有主见一些,并不会太显眼…… “乔乔。” 就在南乔思量之间,李言敲了敲mén走了进来,也不让栀子给他倒水,就挥手让她下去,忧虑地道:“乔乔,这一回,我怕是有些做过了……” “出了什么事?”南乔心中不由得一颤。自打他们相聚之后,她还没见过李言如此表情,就算是前世他公司被bi着一步步破产之时,也不见他像如今这样啊? 此时的南乔,已经不像初来之时那般无知懵懂了。 闲来无事的时候,她没少研究此时的律法、民俗之类的,免得自己像当初那般,看见人家穿孝服而不知,去夸赞别人漂亮那种糗事,或者日后闹出更大的luàn子来。知道的越多,她就越是心惊,在这个王权集中的朝代,上位者说杀人就杀人,完全不需要一个理由…… “今日十三找我去,说想要在京城之外的其他地方,开咱们的布偶铺子。”李言静了静心,缓缓道。 只是为了这个……南乔松了一口气,笑道:“你怕是惦记着我说过的连锁店吧。我早就想清楚了,我们没有那么大的实力去连锁,也保不住那么大的产业,所以,他要做就让他做去。他不开,也会有别人开,我没什么的。” “若单是这个就好了。”李言深吸一口气,道:“十三的意思,是他开设的这些铺子会挂‘吉祥’的牌子,对外也声称这些铺子的所有权是我们的,包括沙发。” “这是什么意思?又是为了什么?”南乔有些不明白了。 “他十三不能沾上‘商’字。”李言叹了口气道:“怪我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十三小打小闹地让下人做点生意还可以,但他如果大张旗鼓地去做,就免不了变成九阿哥一类人,惹得康熙厌弃,不再重用。十三是雍正的铁杆,就算是他甘愿为雍正赚钱,雍正也不会允许他这样做的。” 他心中忧虑不安,就将雍正这个名称用了出来。 李言再次叹道:“现在这个注意,怕也是四阿哥想出来的。产业明面上挂了我们的名字,但实际上谁都知道是十三的,但又偏偏能将十三从‘商’字上摘出来……我们本是小人物,但十三这样一做,就将我们变成了异常显眼的小人物……” 南乔仔细听着李言的每一句话,心中默默思索。雍正会是未来的皇帝,与他绑在一起的话…… “乔乔,如果我们成了四阿哥一派的钱篓子,四阿哥的政敌们绝不会放过任何打击我们的机会,平静的日子就再没有了,而且,说不定会有生命危险……” 生命危险……南乔心中一紧,知道李言说的是实话,于是问道:“我们……能不答应么?” 李言摇了摇头,苦笑道:“恐怕不能。如果我们不答应,这点小事都不肯替他们去做,以后就别谈什么前程户籍之事了,南英怕也再无出头之日,若是换了别人,还能去选择从别的地方入手,但你我都知道,四阿哥是未来的皇帝……” 事到如今,已经由不得他们了…… 南乔有些无力地坐了下来。她的本意只不过不是能让这一家人过上幸福的小日子,以后风光地嫁给李言,绝不想站在风口làng尖上…… 钱篓子,钱篓子……南乔忽又紧张地道:“那他们,是让你成为他们的mén人,替他们赚钱么?” 李言摇头道:“那倒没有。如果我们答应了,他们不仅会提携我和南英,还答应分给我们一成生意上的干股……真要做起来,这一成干股是很多钱了,他们并没有亏待我们……” 李言想了想,斟酌地道:“乔乔,如今我是孜然一身,除了你,别无牵挂。而我和你的关系,除了栀子,旁人并不清楚。替十三背名这个事情,还是太危险了,就由我一个人应下吧。算在我头上,我再从你家搬出去,想来,纵有什么危险,也不会连累你们的。” 既然没有将李言变成奴隶mén人,这最坏的情况没有出现,南乔也冷静了下来。 由李言自己应下这个名,的确是不错的选择。不是她存了将自己摘出去,不与李言共患难的意思,而是,宝柱和陈氏都是普通人,半辈子都在为生活而烦恼,他们怕是应对不了这种复杂的事件,且又有luàn七八糟的亲戚们牵绊着,更加麻烦。而李言,正如他所说,自己一个人,才可以无所顾忌,什么人的帐都不买,这是减少麻烦和危险的最好选择……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92 生日贺礼 092生日贺礼 但是,他们都知道四阿哥会是下一任皇帝,而全国连锁的布偶和沙发铺子的一成股份,那绝对不是一笔小钱单她京城一个小小的布偶铺子,三个月不到的时间,已经净赚了好几千两 还有南英。 若是李言抛开她一家,自己将这事情揽去了……那,他年年分到的许多银钱,他李言比较平坦的仕途,对比自家什么好处也没有捞到,宝柱会不会眼红?南英会不会怨恨? 特别是最后,当四阿哥上了台,宝柱南英纵然开始能忍住不说什么,但那时心中一定会有个难解的疙瘩 自己的亲人,便是李言的亲人,她南乔不想看到自家人与李言之间有任何罅隙…… 要投资,总是要冒险的……南乔冷静地道:“这件事情,你还是与我阿玛和南英仔细说说清楚,如何选择,让他们自己拿主意,我们不能代他们决定。” 李言低头沉淫许久,才道:“好。” 晚间的时候,李言请了宝柱、陈氏以及南英一起,关mén低声说了很久。由南乔亲自守在了mén外。 南乔望着天天冷冷的一弯月亮,怔怔出神。 几个月了?回想去年的此时生活在三百年后,所担忧的,不过是柴米油盐,才要有一个美好的未来,但眨眼间,就掉到这三百年前,摆在他们面前的障碍却不止柴米油盐那么简单了,重新奋斗么? 南乔低头打量自己的身量,摇头苦笑。就算她这半年长高了,也估计才一米二左右,这在前世还能享受儿童半票的待遇,这“重新”的也够低的…… 能活着,且与李言一起活着,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 南乔深深吸了一口早春夜晚的凉气,拍了拍有些僵硬的脸颊,听见身后动静,回转了身。 李言当先走了出来,暗中冲南乔做了一个手势。(.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那是他们先前约定好的,意思是宝柱几人都还在犹豫。 然后走出来的是南英。他双眉锁的死紧,双手下意识地攥成拳,目光不时看向李言,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终是忍住了,冲南乔勉强一笑,就回了自己房间。 宝柱和陈氏依然坐在堂上没有动。南乔见此情景,也没进去打扰,只在mén外福了个身,与李言对视一眼,也回了房间。 第二日,众人都早早起了身,聚在了一起。 “阿玛,我相信李大哥的眼光。”南英眼中有些血丝,想是昨晚没有睡好。他咬了咬牙,道:“阿玛,我们已经与十三爷脱不开关系了。除非让儿子退了学……” 相反的,宝柱和陈氏却出奇地平静。宝柱平静地看了南英一眼,道:“那就这么决定吧。言哥儿,你带着英子去见十三爷的人吧,我就不去了。” 这算是什么意思?将这个家jiāo给南英么? 南乔吃惊地看向宝柱,又看看陈氏。陈氏仿佛早就知道了这个决定,笑道:“杏huā,上饭吧。言哥儿,你也坐下一起吃点。” 陈氏的笑容与往常一样的和蔼可亲。饭后,她也与往常一样与南乔闲聊了几句,然后又与往常一样,走向后院。 跨过后院mén的时候,陈氏顿了顿,摸着南乔的头,道:“乔乔,你要记住,一但你做了决定,就要坦然平静地去面对,绝不要瞻前顾后。如果这个决定是你爱的人做的,你的任务,就是支持他。” 是这样么? 南乔站在院mén边,看陈氏迈步进了院子,笑着与简娘等人打了招呼问了好,待她找了把椅子坐下之时,手中已经多了一个半成型的布偶了…… 南英做了决定,于是宝柱和陈氏便支持他么? 南乔没有去后院,而是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全国连锁,统一装修,统一定价……吉祥铺子既然要在全国展开,那相关的章程还是早早给十三送去的好…… 不得不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抉择,和陈氏的那句话,让南乔因李言离开而躁动的心绪平静许多。 十三阿哥府做事,也没有拖沓,很快派了十来个针线nv工前来学艺――布偶的工艺并不难,她们主要是学习吉祥铺子用的三种防伪标记的。 第一种,在每个布偶身上缝上锈有“吉祥”两字的细小缎带标签;第二种,在每个布偶身上比较隐秘的位置绣上此种布偶的微型图案;第三种,在每一个布偶的内壁,也就是填充物中,缝上一截这个布偶特有的序列号:比如,布偶样式一个符号,尺寸大小是一个符号,布偶出自谁人之手,是一个符号,出产批次日期又是一个符号,现在,还要加上产地这个符号…… 隆福寺街上,紧邻布偶铺子的两家商铺也被买了下来,正在装修。用常全的话说,这是十三阿哥府送给她八岁的生日贺礼:京城这间铺子的所有权,以后就全部归南乔了,因为所有的布偶都是她设计的…… 正月十二,是南乔两世的生日。 “乔乔”燕宁欢快地跳下马车,迫不及待地拉起南乔的手,兴奋地道:“乔乔,你八岁了” “恩。”南乔含笑点头。再次见到燕宁,她心中也很高兴。 “这是我特意给你挑的礼物。好看吧?”燕宁从秋儿手中取过盒子打开,小心地捧出一个玻璃瓶子。确切地说,这是一个玻璃工艺品,成大肚瓶子状,里面烧的是一组画。 挺精致的。南乔接过瓶子,仔细看了看,发现这组画说的是希腊神话水仙男喀索斯的故事。 “燕宁,这瓶子哪里买到的?”南乔问道。 “琉璃厂街啊,那里好多新鲜的西洋玩意呢。这个瓶子,huā去我好几百两呢。”燕宁说罢,察觉自己话中不妥,于是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谁送礼的时候,说价钱呢? 南乔笑了笑没有在意,而是从书架上chou出一本希腊神话的翻译书,翻到与水仙男有关的部分,与燕宁对照着瓶子,欢快地指点说笑起来。 这些luàn七八糟的书,都是李言给她收罗解闷的,一般的闺阁nv儿,还真没有…… 翻看了几页,燕宁眼馋地道:“乔乔,这书借给我看看吧。好有趣的……” “这个……”南乔有些为难。 在她家中,宝柱从不验看她功课,也不关心她在看什么书,陈氏是个大字不认几个的,南英就更不管她看什么了,所以这些书才在她房间里出现。但尚书府上,燕宁的额娘长辈们,会允许燕宁看这种luàn七八糟的书?这里面,可是情啊,爱啊,自由啦,追求啦,什么都有的……带回去,十有**要被没收了 “乔乔……”燕宁摇着南乔的手臂道:“给我看看么……要不,你告诉我哪里买到的,我也去买一本” 南乔低声道:“不是我不让你看,而是,若你额娘和先生知道你看这种书,说不定会惩罚你的。” 燕宁对比了一下自己平日被要求读的书,再想了想额娘和先生常说的话,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我不带回去了,我就在你这儿看” 南乔哑然。 看到燕宁抱着书歪在了沙发上,南乔心中有些忐忑。自己本身是个成年人,看看闲书无所谓,影响不到什么,但燕宁她才七岁不到,看这个神话书,好像不太合适……平心而论,自己若有个七岁的nv儿,只怕也只敢给她看少儿读物吧…… 但她又没有理由阻挡燕宁。南乔想了想,与燕宁挤坐在一起,不时评点几句,如“这个神好傻”,或者“这些人真野蛮,一点也不文明开化”之类的,小心地引导着燕宁…… 没看几页,栀子禀报道:“小姐,十七爷派人来送贺礼了。夫人说请您见见。” 那个小子? 派人……南乔呼出一口气,道:“这就来。”不是本人来了就好……对于那个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但又死缠她不松的小正太,她还真是头痛的很。 燕宁一听是十七的人,想起那日那个会变脸的小哥哥,也起了兴致,将书放在一边,兴致勃勃地要去看那小哥哥送的什么礼。 来的是那个面相秀气的小男孩并两个shi卫。 那个小男孩看见南乔,忙弯腰行礼道:“奴才小车子见过小姐。” 小车子?这是什么古怪名字?南乔讶然地看了看陈氏,陈氏补充道:“宫里来的。” 宫里来的?那就是小太监了?真是……真是……南乔握了拳头,含笑道:“小车子不必多礼。” 小车子又客套几句,从shi卫手上小心接过一个盒子打开,是个漂亮的长颈彩绘huā瓶。小车子道:“这huā瓶是主子送给小姐chāhuā用的,虽不是什么古董,但也是内务府精心烧制的,请小姐不要嫌弃。” 南乔忙道:“很漂亮,我很喜欢。”这么漂亮的一个瓶子,过了三百年,它不就是古董了? 燕宁一见只是个huā瓶,顿时没了兴致,问那小车子道:“你家主子呢?” 小车子脸色一红,行礼道:“主子近日不便出宫。”看那神色,似乎有些尴尬。 好在燕宁也没有多问,那小车子礼物送到,任务完成,也很快告辞。陈氏让栀子送其至mén口,并赏了银钱不提。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93 生日贺礼(二) 093生日贺礼(二) 只说燕宁没有看到十七有些失望,又见十七送的就是个普通的瓷瓶,更加失望,与南乔回到房间,又看了两页书后,就要回去了。 “乔乔,故事很好看,但是洋人的名字太古怪了,一点也记不住。”临上车前,燕宁还不忘根南乔抱怨一声,道:“全是字,看一会就累了……” 南乔安慰道:“怕什么,书我给你留着,慢慢看。” 送走了燕宁,南乔回到房间,发现十七送的礼物盒子与燕宁送的礼物盒子并排放下桌子上,心道,这两个小家伙,挺有默契的,都送瓶子…… 南乔拿起那个玻璃画瓶,把玩了一会儿,就收了起来。又拿起长颈彩绘huā瓶,小心地倒了过来:她前世的老爹也曾附庸风雅,买些古董在书房摆着。那些瓷器下面多有朝代印章…… 果然有啊南乔摸着瓶底下的鲜红的“大清康熙年制”,正要细看,就见瓶子中滑出一个纸卷来。 搞什么名堂,该不是有什么秘密吧? 南乔放下huā瓶,捡起纸卷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两个大字:“盒底”…… 字如其人。南乔挑了挑眉。这两个字,稚气中带着执拗,一看就知道是十七那个牛皮糖写的。 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huā样来……南乔将纸条丢在炭盆里烧了,拉过盒子拉了拉,就将盒子中瓶子形状的衬托物提了起来―― 下面是一把匕首和一张纸。 南乔将手中的物品放在一边,展开纸一看,这回字数多了些:“等我禁足出来比试”…… 我说今儿怎么没有亲自来呢,敢情是被禁足了。一定是上次上元节的时候,偷溜被抓住了,也不知道这回能安生多久……南乔捂嘴坏笑几下,但见“比试”两字,笑容就僵在了脸上,恨恨地纸张rou成团,摔进了炭盆里:这位小祖宗,怎么就总惦记着这件事儿呢,不就摔他一下,至于这么记仇么还是找个机会,让着他点,被他打败一回,应该就不会再缠人了吧…… 南乔思量之间,将那把匕首拿了起来,轻轻chou了出来。 匕首长不过三寸,连手柄一起最多五寸,但看外表就像个玩具小刀。但再看其薄如柳叶的匕刃,在炭火的映照下闪出幽亮的光芒……南乔心中颤了一下,从桌上的笔筒中取出一支不用的máo笔,执匕轻轻一削,笔杆瞬间就被斜削成两段,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真够锋利啊 南乔心中再次颤了颤,极小心地将匕首chā进鞘中,再将盒子和huā瓶重新放好,才呼出一口气,倒坐在椅子上,咧了咧嘴,苦笑地嘟囔道:“给小姑娘送匕首,还是个真家伙,那小正太倒是想的出来……” 难道就是因为自己无意摔了他一下,自己在他眼中,就是个血腥暴力nv了? 若是早两天送来,说不得能给李言带着防身,但是现在……李言也不知道走到哪了…… 想起李言,南乔从书架上chou出一个纸卷打开,手指点在京城上,顺着这简陋地图的脉络慢慢往南。此时马车的速度约是二十公里每小时,但御驾的话,应该走不了那么快……两天时间,差不多应该在三百公里开外吧…… 南乔不知道的是,十七虽然没有认为她血腥暴力,但也绝不相信她是娇弱无力的小姑娘。 南三所。十七阿哥处。 十七手持一个精致的小弓,目光盯着三十步外的一个木制方靶,慢慢拉开了弓,半晌,只见他拉弓的手蓦地一松,羽箭离弦,正中靶心。射出这一箭后,他拉弓的速度快了起来,搭箭,开弓……不多时,那方型木耙上已经挤满了箭支。 “主子的箭术又进步了”小车子站在一旁,等十七收起了弓箭后,才躬身上前。 十七没有理会他的恭维,问道:“礼物送去了?” “回主子,已经送去了。”小车子答道。 十七将手中的弓箭丢给伺候的宫人,道:“来,陪我练练两下。” 小车子闻言苦起了脸,却又不敢不从,摆好了架势。 踢腿,出拳,格挡……才不过十来个回合,小车子就被“砰”的一声摔倒在地。 十七无趣地在倒地的小车子身上轻踢一脚,悻然骂了一声“没用”之后,才往院子mén口没走几步,但见两个禁卫军面无表情地守在院mén口,想起自己又被禁足,他恨恨地咬牙,回自己房间去了。 小车子与自己同龄,习武时间比自己都多,在那一般小太监中已经是佼佼者了。他都打不过自己,那个小丫头是怎么将自己干脆利索地摔出去的?他知道,没有自己的命令,小车子绝对不敢故意让着自己的。 等我禁足结束,一定要跟她好好比过……十七再次在心中说道。 “小姐。” 栀子的轻声呼唤让南乔从沉思中醒了过来。她缓缓卷起地图,问道:“什么事情?” “夫人请小姐过去吃饭,陈老也在。”栀子接过南乔手中的地图,将其用缎带系了,放回书架里。自打李少爷走后,小姐两天中已经第六次看地图了…… 南乔rou了rou脸,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心中默念道:“李言一定在三百里外祝我生日快乐呢,我一定要开心些。” 重复默念几回后,当她再转过身时,脸上已经满是甜美欢快的笑容,走出房间,沿着回廊,往正堂去了。 “乔乔,快过来吃面。”陈氏满脸喜气,见到南乔,忙不迭地站了起来,向南乔招手。 南乔笑着向众人行礼完毕,才走道自己的椅子上坐了,但见面前一个漂亮的青瓷碗中,盘放着一根泛金色的面条,散着浓浓的芝麻香。 “快吃快吃。”陈氏见南乔不动手,笑着将一双竹筷塞到南乔手中。 南乔目光扫过众人,陈氏,宝柱,南英,陈老,陈兴医……人人都含笑看着她。南乔心中暖暖的,又酸酸的。南乔忙低下头,将那根面条送进嘴里,一口一口地,全部吃完――吃长寿面,最忌咬断。 “妹妹长命百岁”见南乔一口气吃完了,南英欢呼道。 “好好”陈氏笑的眼角泛起泪huā。 “恭喜夫人”陈老笑眯眯地摸着胡须,向陈氏道。 南乔她好了……陈兴医看着南乔的笑容,心中也是说不出的欢喜。 同时,京城向南的三百里外,李言站在一个稍高的小土坡上,对着北方含笑念道:“乔乔,生日快乐。” …… 缠缠绵绵的春雨从二月下一直飘到三月中,连着空气都是黏糊糊的难受。 虽然小姐笑起来一如往常地甜美,但栀子知道,乔乔小姐的情绪极为低落,没有外人的时候,总是看着那张粗陋的地图发呆。那张地图,原本只有些山河大城的标记,但如今,那蜿蜒向下的一条线上,已经被小姐密密麻麻地标注满了…… 李少爷已经走了二十多天了。 吉祥铺子重新装修完毕,三日前开业也办的热热闹闹的,赚了很多钱。栀子知道,合并之后的这间沙发布偶的联合铺子,不管赚了多少,都是小姐一个人的,不用跟任何人分,就是老爷夫人也管不着。三天的盈利就是近千两啊,换成银子能占好大一块地方呢,但小姐似乎并没有怎么开心…… “小姐,秀姐姐来了。”栀子将李秀领到铺子的二楼,见小姐正站在窗口对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不敢大声,只低低说了一声后,就束手退至一边。 “坐下说话吧。”南乔从窗边转身回来,在沙发上坐了,指着对面的空位对刘秀说道。 李言不在这二十多天,她想了很多。 她最想不明白的是,十三为什么要将京城铺子的所有权归她?真是单单因为她是布偶的设计者么?或者是更可笑的所谓的“生日礼物”? 这么大一个北京城,达官贵人的集中地,这是多大的市场啊全部归她的话,至少要再开三个分店才能勉强满足需求。四个铺子,那一个月的盈利……南乔只粗粗估算,就被自己算出来的数字惊住了―― 无他,只是她会在短短时间内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小富婆,哪怕是换成黄金珠宝给自己塑金身玩都没有问题…… 一个八岁的小姑娘,这么丰厚的身家…… 南乔苦笑起来。 她想不明白十三为什么要将这么大的蛋糕给让了出来。这一家铺子归她这不算显眼,但如果整个北京城都归她…… 南乔不敢去想。十三府上没有动手在京城建分店,也没有催促她建分店,她想问个明白,但李言不在,她不知道该让谁去问。难道让她亲自去谈?她一个八岁的小姑娘…… 再拖拖看吧。南乔收回思绪,向李秀笑道:“秀姐姐,你家少爷临走时有没有吩咐你什么?” 李秀迟疑了一下,道:“少爷说,如果有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就像乔乔小姐您请教。您的任何吩咐,奴婢都要遵从。”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94 书信及小金人(20粉红加更) 094书信及小金人(20粉红加更) 说心里话,她对少爷的这个决定是很不理解的。 在她眼中,南乔不过是一个稍微聪明些的小姑娘,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她不明白,少爷为什么要这么吩咐她。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就算是南乔是个主子,但她一个小姑娘,能做什么? 宝柱和陈氏不也都是主子么?陈氏虽然识字不多,但处世的智慧却不少。李秀是很佩服陈氏的。可少爷吩咐自己听一个小姑娘的话……这让李秀十分不解,也有些不安。 “既然他这么吩咐了,那我也就不绕了。”南乔笑道:“你应该知道,现在这铺子归我了,你家少爷已经这铺子的股份了。你这个掌柜,这些日子当的还不错,是考虑继续给我当掌柜呢,还是离开?” “给我当掌柜的话,我会向你少爷要你的身契。不用你做别的,你只要管好铺子就好,每月的薪水十五两银钱。当你年满十八岁之时,我准你赎身嫁人。而且你还可以继续签雇佣合同,继续给我当掌柜,银钱再议。” 不理会李秀愕然的表情,南乔继续稚气地笑道:“如果你不想再当掌柜了,就请早点说,然后用一到三个月时间,将粉黛带出来接替你的位置。我会支付一次性付给你五十两的辛苦费。” 南乔的话在李秀脑子里嗡嗡直想。刚刚那些话,真是从眼前这个,带着天真笑容的小姑娘口中说出来的?她不敢相信。 但是,正如南乔所说的,这个铺子归她了。自己是少爷的人,少爷没了股份,自己一个外人,再在此处当掌柜已经有些不妥了…… “乔乔小姐,奴婢能不能……能不能……”李秀咬牙道:“奴婢不想离开少爷,但奴婢也喜欢做掌柜……您和少爷关系那么亲近,能不能……” 南乔缓缓地摇了摇头,笑道:“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如今的铺子已经不是几个人了,以后还会有更多,我不想听见非议。不过是一纸契约而已,你跟着我,与跟着你家少爷,并没有什么区别,你好好想一想。” 听起来,她是来bi迫李秀做选择的,但南乔的本意并非如此。 她可以直接向李言讨要李秀的卖身契,并不需要过问李秀的意见,李言当然也不会拒绝她。她向李秀说明,只是因为,她并没有当主子的思维,习惯性地主宰别人的生死去向,她还保留了前世对人的尊重,所以才来询问李秀的意思。 而且,正如她所说的,不过是一纸契约而已,李秀忠于李言,还是忠于她,都没有任何区别,她不认为李秀难以选择。就像是,甲公司并购了乙公司,要求乙公司的员工选择离开,还是选择重新签一份劳务合同一样,不过是例行公事。 李秀咬着嘴唇,怔怔地想了很久。 她喜欢当掌柜。喜欢每天看着顾客盈mén,看着铺子里的东西被别人欢喜地买了去,也喜欢那种接过银钱时候的,收获的感觉,尽管那银钱不是她的。 但是离开少爷……不,她不能离开少爷。 “乔乔小姐,我不当掌柜了……”李秀咬牙道。 呃?南乔诧异地抬起头,上下打量着李秀。看她眼中的留恋,说明她是想当这个掌柜的,但她为什么拒绝了?自己开的价钱不低了,而且她还能摆脱奴婢的身份,成为自由人…… 看着李秀的脸色慢慢变得坚定,南乔道:“那从今天起,你就暂时住在铺子里,利用晚上的时间,教丫头们识字记账。粉黛是有些底子的,你重点教导她,其他人中,若有进步很快又肯努力的,你也报了我知道。恩,就这样,你先下去吧。” “是的,小姐。”李秀起身行礼,退了出去。 南乔看着李秀下了楼,道:“栀子,你知道她这是为什么么?” 栀子顿了顿,道:“小姐,我想是因为秀姐姐对李少爷太忠心了,所以才……” 忠心? 南乔奇道:“她既然忠心,又为什么不听她主子的吩咐,一切听我的?” “小姐,您又没有吩咐她,命令她,您让她选来着。”栀子偷笑道:“她如果选择当掌柜,就是背叛了李少爷,而有背叛之名的奴婢,以后也不会受到重用的。”栀子心道,小姐就是天生当小姐的,所以才不懂下人们的想法…… 是这样么?南乔皱眉想了想,觉得栀子说的很有道理。如果自己和李言帮李秀做了决定,她当然不能违背,但如今自己却给了她选择,反倒让她为难了。 自己还是没有完全融入这朝代中去啊……南乔心中摇头自嘲几句,但已经决定的事情不容更改,南乔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李秀,但也不会出尔反尔,大不了以后开分店的时候,再向李言将她借过来用罢了。 想起开分店,南乔又烦恼起来。 富贵惹人眼,金帛动人心。如果她真成了闪闪发亮的小金人,就不知道要引起多少人不怀好意的觊觎窥视了。 不过,李言的来信很快让她兴奋起来。信上说,圣驾已经到了德州,十三也很守信用,将自己引荐给了康熙爷,康熙对他的数学水平印象深刻,估计回京后会就可以进入工部当个小官吏了…… 信中说话不多,只寥寥数笔,也没有任何甜言蜜语,但却能让南乔踏实下来。信的外封是写着吉祥铺子掌柜收的,而里面才又一个信封,让李秀转给自己。 南乔开始不明白李言为何搞的这么神秘麻烦,但当她想将信件保存下来时,栀子却告诉她:信,不能留。 没有血缘名分的两个男nv通信,那就是私相授受,白话一点,就是私通,被人发现了,那自己和李言的名声就完蛋了,特别是自己。这个朝代,一个nv子的名声坏了,那根本就是寸步难行,走到哪都要被人吐口水的 这让南乔悚然心惊,亲自动手将信纸连带信封一起烧掉了。 难怪信中既无称谓,也没有落款…… 南乔反复将信的内容全部记下了,栀子也体贴地送上那张简陋的地图,南乔拿起炭笔,在地图的德州上面重重地画了个圈,然后看了一会儿,又看了一遍信,这才将信烧掉了。 德州…… 李言此时已经过了德州,到达了江苏扬州地界,御舟泊在城北高桥。 初始,李言作为十三的一个私人先生,最多算做随从,是没有资格在这几十米高的豪华御船上拥有一个房间的。他和其他的随从以及多数大臣们,乘的是后面的稍小些的楼船。但行至德州之时,十三总算是没有忘记他,使人来唤他,说是康熙召见。 他的年轻,他的不拘谨,他的数学水平,果然让康熙大赞不已,命他给工部的官员打杂跑腿。工部随行的几个官员也是有眼色的,知道他得了圣心,日后自有前途,所以对他也是极为和气,但有所问,也都是倾囊相授。 这几日的实地学习,又让李言收获颇多。他心中感慨,自己接触治河之道还是太短了,纵是将工部近年的水利资料研究了不少,那靳辅所著作的《河工方略》也是再三研读,让他在康熙及众臣面前解说自己的治河方案,总怕会泻了底,但现在,只要再给他几日时间融会贯通,便再也不会怯场了。 如今,康熙尚在扬州停留,听说准备住在曹家,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跟着去曹雪芹大师的老家看看,回头还跟乔乔仔细描绘一番…… “李言,你在想什么?”十三拍mén进来,不用李言想请,就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 他如今也很得意,对李言也是越看越顺眼。先前那牙刷让皇阿玛龙心大悦,自己大大涨了脸面不提,又有他进献的沙发布偶,又肯替自己背了名声。刚刚下人传信来,说广州苏州的吉祥铺子俱是开mén红,才三天就让他收回大部分成本。 自己的那些投入多是一次性的,照这个事态,很快就能捞回成本,以后就算是生意淡下来,但那已经是净赚了,绝不会亏钱。京城那个铺子的账本他可是借来仔细研究过的。 说起京城,他心中纳闷,四哥为什么要让自己将整个北京的市场都让给那个丫头? 一个北京城,至少能开四个铺子,加上京城人都有钱,那小丫头岂不是很快就身家过万了?不行,这样一个小金人,决不能让她被别人娶了去,恩,还是抬进四哥府上,保险又划算。只是,她才八岁,离选秀之年还远的很,这中间,怕是要有不少变数…… 李言当然不知道十三心中打了什么注意,他微微笑道:“听闻苏州也有了吉祥铺子,我正想着是不是有机会去看一看……” “当然有机会。”十三道:“皇阿玛估计在扬州待上十来日,就会起驾去苏州,最少也会停留三天。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看咱们的吉祥铺子。” 十三笑道:“李言,听说你就是苏州本地人。你提起苏州,只怕是为了想去老家看看吧?” (感谢xiaojiu同学两张粉红票,么一个。谢谢琰焱送来的扇子,很欢喜。)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95 阳台山踏青 095阳台山踏青 “被您料到了。”李言也不否认,有些伤感地道:“不知不觉,已经离家乡近一年了……”如果自己和乔乔没有遇到地震…… 十三想起李言的身世,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这次得了皇阿玛的眼,回京之后,十有**会进入工部,日后自然就能光宗耀祖,伤感些什么。” 李言笑了笑,道:“清明到了。我怎么也该去祭拜一番,下次回来,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这话说完,李言仿佛不欲再提自家身世,将话题重新转到铺子上去。 十三倒也不瞒他,将mén人送来的消息说与李言听,又说了些闲话,最后十三起身告辞之时,道:“皇阿玛看中的人,工部那些人料也不敢压你。以你的本事,只要行事不出差错,过上三两年,定能往上升一升。你要好好把握。” “李言谢过十三爷教诲,提点之恩,永世不忘。”李言正色道。 十三满意地拍拍李言肩膀,出了房间。四哥说,李言是个知情识趣的人,但骨子里又是个自尊自爱的,对待他,切记不能以身份压人。四哥看人从不会错…… 十三走后,李言又坐了下来。去工部老实做个小吏……两三年……如果自己不是迫切地需要立功入籍,这么脚踏实地做事,才最稳妥。只是,自己等的,乔乔等不得啊。 秀nv三年一选,去年选过一次,五年后,乔乔刚好十三岁……自己只剩下五年时间了…… …… 春雨总是淅淅沥沥拖拖拉拉地没完没了,四月的第一个早晨,南乔推开窗户,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天晴了。 天晴了。院子中的石榴树叶仿佛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鲜嫩惹眼。院子里新种上的huā草也兴奋地张开绿叶,迎接着这四月温暖的阳光。南乔伸出双手,捧着一抹明亮的阳光,微笑起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乔乔,怎么不穿好就开了窗子了?”陈氏看见南乔白瓷一样的小脸在阳光中透出一丝健康的红晕,心中欢喜,但又见她身上外袍也不披一件就站在窗口,不由得又嗔怪起来。 “额娘,不碍的。”南乔隔着窗户和陈氏说着话,但还是将搭在一旁的外袍披到身上,快步走出房间,迎到陈氏跟前,笑道:“乔乔只是好久没有看到太阳了,心中喜得慌,想要晒一晒,以免发霉了……” 陈氏听南乔说的有趣,面上笑容更深,道:“自打你身子好了,我总想着去拜谢菩萨恩德,却总也没chou出空。乔乔,明儿咱们娘俩出城去吧,阳台山有个大觉寺,听人说欲兰huā开的正好,咱们娘俩去哪里住几天,你也当散心了。只是远了些。” 阳台山? 南乔好奇地问道:“要走多久?” “乘坐马车,要走半日之久吧。好几十里呢。”陈氏答道。 “半日,不算远么。”南乔赶忙撒娇地摇着陈氏的胳膊,拉长了音调道:“额娘,乔乔张这么大,还没有出过北京城呢……” 陈氏见南乔说的可怜,当下心中一软,道:“成。我这就去与你阿玛说说。”没走几步,又回头皱眉道:“栀子呢?乔乔,赶明你这儿还要多添几个丫头。咱们现在不缺钱了,可不能亏了自个儿。” 说着也不问南乔愿不愿意,就嘀咕着去找宝柱了。 是呀,他们家现在不差钱了。 南乔站在石榴树钱、前,抬头仰望着天,让阳光离自己更近一些。 京城的吉祥铺子归了自己,宝柱和南英都没说什么,只是有些忧心自己会不会经营,压不住场子,依然去铺子帮衬着。铺子前几个月的盈利也不少,去掉成本,也有好几千两,宝柱做主在城外买了几十亩好地,算是他们家长久的嚼用。 而铺子的盈利,陈氏喜滋滋地说:“那都是乔乔的嫁妆” 自己的嫁妆……南乔又想起这京城的市场来。听说十三在苏州、广州的铺子开了后,又以这两个城市为中心,吉祥分店又在好几个城市落了脚,用不了多久,怕就能开遍这大清各个角落了。 而北京城,却依然自己自己这一间…… 摸不明白十三府上的用意,李言也没有回来,她也没有轻举妄动,连计划中的连环画刊印都搁置了,白养着印刷坊的那些人,好在师傅学徒一共也只是十几个,她养的起。不过,她还是画了一种新布偶,派人jiāo到了十三府上,约定端午节前一天统一宣传出售…… 十三送了这么大一个铺子给她,但这铺面就值上万两,她也不好无动于衷,不做半点表示。 真是的南乔有时候真想,自己就将铺子开起来,将画册印出来,什么都不管地大肆赚钱算了,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家中原本十分冷清的mén槛,这半个月已经有三个人来“走亲戚”了,虽然没有明说什么,但都有一个共同的问题――他们与十三爷有什么关系…… 还好铺子归她的事情,至今只有少少几个人知道,陈氏也都叮嘱了不要luàn说,对外依然声称是属于他们一家人的…… 春暖huā开的,这些烦恼还是先一边去吧。 第二日,陈氏带着南英和南乔,并几个丫头下人,雇了一辆四**马车,一早告别了宝柱出mén,绕过皇城向西,出城mén而去。 赶车的还是个熟人:年前去人市的那个李把式。 马车出了城mén,上了官道,道路两旁都是绿油油的,种着小麦等农作物,空气中都带着植物的清香,深吸一口,沁人心脾。 南乔先还是打着车帘,但视野总是受阻碍,于是就求了陈氏,想要坐在车辕上。 “不行。”任是南乔如何撒娇哀求,陈氏就是不允,谁家的小姐向个下人似地坐在车辕上?这天一放晴,一路上出mén踏青的可是不少,别让人看见了笑话 “额娘,我带着乔乔骑马吧。乔乔难得出来一次呢。”南英听到南乔的哀求,心软不过,于是给了个提议。 “你行么?”陈氏撩起车帘问道。 “额娘,您请看好了。”说罢,南乔手中缰绳一抖,脚下轻踢马腹,跨下的枣红马立即纵身而起,一溜烟跑了很远,知道快看不见了,他才又调转回头,不一会儿又会道了马车边上,得意地笑道:“额娘,怎么样?” 陈氏嗔了他一眼,道:“那你稳着点,不准跑。” “知道了,额娘。”南英翻身下马,手中缰绳不松,又安抚了马儿后,才借着车辕的高度,将兴奋的南乔抱上了马,然后自己也飞身上马,道:“乔乔,放松点,别僵着。” 南乔会意地放松身子,南英轻抖缰绳,身下的马儿就缓步匀速小跑起来。陈氏见南英骑得稳当,将南乔护的也好,也就不再担心,让李把式继续赶路。 南乔坐在马上,放眼望去,天空一片碧蓝,偶尔有朵朵白云飘忽,四野青翠碧绿,点缀着各色小huā,让她心情十分愉悦,如果不是怕陈氏担心,她都想让马儿奔跑起来,感受一下自由的风…… “哥哥,这马儿你哪里nong来的?”南乔问道。 “跟朋友借的,他家养了十几匹,一时用不了那么多,听说我要郊游,就借了我一匹。”南英道。 “马儿很贵么?”南乔好奇地问道。 “还好吧,拉人拉货的马不贵,只要几十两一匹,但是上等的骏马价钱就难说了。”南英道:“像我们现在骑乘的这匹就是很不错的,至少值个两三百两,更好的千金难求。咱们大清的马场基本都在朝廷的控制中,又是军用物资,好马都要供应军队,一般人买不到,所以才会贵些。” 这样啊。南乔摸了摸枣红马的鬃máo,转头对南英道:“哥哥,回城后乔乔要送你一匹比这个更好的马乔乔买的起这样你就不用借别人的了。” 南英呵呵笑道:“乔乔现在是小富婆了,当然买的起。要送给我,我也很高兴,但还是不要太好的,只要一般的马匹就好。再好的马屁关在马厩中不奔跑,也会废掉的。” 看来国子监真是个好地方,南英成长很快啊,竟然说出这么一番有道理的话来。要放在半年前,听到有好马,他一定是不管三七二十一,nong到手再说…… 南乔咂摸着南英的话,问起国子监的情形来。两人叽叽喳喳地说了好一会儿,南乔觉得马匹有些咯得慌了,知道自己是累了,也更怕坚持下去皮肤会被擦破,就下了马,会车厢内找陈氏说话去了。 南乔下了马,陈氏就知会李把式加快速度,一路走上近两个时辰,马车缓了下来,就听李把式道:“夫人,小姐,就要上山了,要不要先歇息一刻?” 陈氏点头应了下来,牵着南乔下了马车,但见眼前山脉高低起伏,面前一条盘山石路蜿蜒往上,没入苍翠的山林之中。仰头望上,山林掩映之中,又有成片成的或嫣红或雪白点缀其中,庙宇楼阁隐约可见,有香烟久久不散…… “真漂亮啊。”南乔出口赞道。前世读书的时候,她也虽同学一起来过此处游玩,但却是人潮如织,哪有此时的清新仙气,让人烦恼顿消,见而忘俗。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96 阳台山踏青(二) 096阳台山踏青(二) 陈氏众人也是第一次来此,但李把式却是熟客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只见他将众人引至路旁的一个小茶棚中坐了,道:“夫人,少爷,小姐,咱们先歇上片刻,然后一口气行至山mén处。您们若是累呢,就直接去南路的四宜堂,那边有供香客住宿的小院子。您若是有兴致,就先去拜拜佛祖,派个人随小的一起去请院子先定下来。” 陈氏还未说话,那茶棚的伙计一边为几人斟茶,一边chā话道:“这位把式大哥说的极是。这天一放晴,进山的香客不知有多少,多部分是去大觉寺的,也有去金山寺、法云寺的。俱我的消息,这一上午进山的香客,从京城来的,像您这样想住宿几天的,已经有好几批了。您若是去晚了,可就没有空院子喽。” 陈氏着紧地问道:“那现在还有空院子么?多少钱住一天?” 那伙计笑笑不答,陈氏叫了一声杏huā,杏huā会意地塞了十几个大钱给那伙计。 那伙计麻利地将一拢,笑道:“大觉寺供给香客的院子,有较大的院落三处,能住下几十人,但如今都被人定下了。小院子十处,像您们这些人住着最合适,还有三个院子是空的,每个院子每日的房费膳食五两纹银。另有客栈一处,价钱从十文到二两不等。” 南乔闻言心道,这寺庙的和尚果然十分会赚钱,收费真的不低了。何况,还有香油钱…… 那伙计见陈氏怕没有问题要问他,于是提着茶壶走回去了。 五两银子一天,这让陈氏有些心疼。她倒不是没有钱,身上带着几百两银子呢,但她始终忘不了自己一个月刺绣刺到眼睛痛,还赚不到五两银子的那些年,如今住一天便要五两…… “乔乔,咱们住几天?”陈氏问道。(.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不是说好了要玩五天的么?我记得哥哥可是请了六天的假呢。”南乔捂着温暖的茶碗,仰望山林,听见陈氏说话就转回了头,见陈氏面带犹豫,刚要说话,又见一个两辆马车进了山,说不定就是奔大觉寺去的,南乔向南乔靠近了些,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塞给南英手中,道:“哥哥,你先上山去定个院子吧,乔乔可不想住在外面。” 南乔接了银票,起身拍了拍南乔的头,向陈氏说了一声,又让李把式指了路,就翻身上马去了。 陈氏看见南乔的小动作,脸上有些不好看。待南英走后,她让丫鬟们四散开去,这才有些严肃地对南乔道:“乔乔,你是认为额娘huā不起钱,还是认为自己有钱可以胡luànhuā费?” 南乔有些愕然,转而一想,自己自作主张,怕是让陈氏觉得难过了,于是将凳子往陈氏身边挪了挪,挽着陈氏的袖子嘟起嘴,委屈地道:“以前乔乔生病的时候,阿玛和额娘为乔乔huā掉那么多钱,将家里都卖空了,也没有半句怨言。现在乔乔有钱了,额娘和阿玛都不肯要,也不肯让乔乔huā掉,如今就付个房费,额娘就来骂乔乔,那乔乔赚钱做什么,回去就将铺子关了,再不做布偶了” 说着说着,南乔心中真的酸涩起来,眼泪也涌上了眼眶,道:“额娘你疼爱乔乔,愿意为乔乔huā钱,那乔乔想要孝顺额娘,用点钱算什么?难道额娘嫌弃乔乔的银钱脏手么?” 在宝柱和陈氏身边生活越久,南乔也渐渐想起了这身体往日生活的点点滴滴,对这种温暖的亲情越发地依恋,将自己真正当成了这两人的宝贝nv儿。此时说的这几句话,正是她的真心话。 前日她将五百两银票送给宝柱和陈氏,但陈氏接过之后,却将其放在一个精致的匣子里锁了,送还给她,钥匙也用彩线穿起,挂在了她的脖子上…… 可是,如果自己赚来的银钱真的只是自己的,这又有什么意思? 陈氏听的南乔如此说,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心疼又是骄傲,将南乔一把搂在怀里,道:“我的乔乔,长大了……” 是呀,做父母的,是不该贪图儿nv的银钱,但如果连nv儿真心的孝敬都不要,那nv儿心中不是很难过?都是一家人,绝不该如此生分,什么都分个清清楚楚的…… 而乔乔她,也不是那个缩在她怀里,需要她一家人来精心照顾的,猫一样的小姑娘了。她长大了,也能自主自理了,自己应该为有这么个nv儿骄傲才是,可心底为什么却有点儿失落? 陈氏撇开心头莫名的失落,又轻声安慰南乔一番,见南乔情绪稳定了,这才细细为她擦了脸,理了头发,又尝着这茶水味道还不错,就和南乔都喝了几口,见天不早了,就叫起众人上了马车,往山里驶去。 车道的坡度很缓,马车行的很稳当,南乔对照着记忆中的景色,但放眼望去,只见山林葱翠,百huā盛开,耳边也是唧唧鸟鸣,很难与印象中那喧哗如闹市般的情景对上,只是山峦的轮廓还有几分眼熟,前后三百年,变化不大。 “夫人,小姐,马车要在此处停下了。”李把式道。 “恩。”陈氏掀开车帘,就见南英在不远处张望等候,见到陈氏下车,小跑着过来,笑道:“额娘,院子已经订下了,可巧就是最后一个院子。咱们先去歇息吧,我已经让人送饭了。” 陈氏瞥了他一眼,嗔怪道:“拜见佛祖,最重诚心。咱们坐马车行至山mén已经有些偷懒了,怎么还能吃饭歇息了再拜见,也不怕佛祖怪罪。” 这个时候,寺院中有悠扬的钟声传来,仿佛是为陈氏的话作证似地。陈氏赶忙双手合十,弯腰低头,道:“阿弥陀佛。” 南乔也忙低头合十道:“善哉善哉。” 殊不知,她正正经经诚心来这么一句,却让南英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陈氏嗔怪地瞪了南英一眼,也笑眯了眼。 搞什么嘛,为什么要笑我? 南乔心中真是纳闷的很。她当然不是信徒,但穿越这种事情都遇到了,谁知道这冥冥之中是不是有佛祖这类神秘人物存在呢?就算不是信徒,也要保持一定得敬意为好…… 南乔被笑的莫名奇妙,但也没有人肯给她解释,只好心中纳闷不已。 待李把式去存了车回来,陈氏笑道:“把式来过多次,刚好给我们引路指点,不知道把式愿不愿意。” “没问题,小的也正好去给佛祖磕个头。”李把式憨憨地笑道。 陈氏闻言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再次对着山mén上悬挂的“敕建大觉禅寺”匾额再次虔诚地拜了拜,沿着石阶缓步向上。 身后,杏huā不知道从哪里抓出至少有几十个大钱塞给李把式,顿时让李把式喜上眉梢。这家人听说也不是特别富裕的,可却一点也不小气啊…… 南乔看杏huā一路打赏付钱,那叫一个训练有素,仔细瞧了许久,也不看出她身上哪里带着那么多的铜板,于是对栀子道:“有空跟杏huā学学打赏的学问,你家小姐我也是个有头面的人了,该打赏的时候就不要小气。” 栀子笑道:“用不着小姐吩咐,我学着呢。小姐您瞧――” 栀子打开自己的荷包,给南乔观看。南乔仔细瞧了瞧,里面有几十个铜线,还有不少大小不一的银豆子,南乔捏出一个瞧了瞧,不是规则的圆形,落在地上会滚,但估计也滚不远。 “只是银豆子。”栀子小声道:“夫人给的,说是遇到有身份的下人帮着做事传话的话,要有打赏。以前咱们没钱的时候已经很失礼了,但如今,若是再遇到秋儿姐姐来传话,小姐您就要备赏钱了,不少会让人瞧不起的。这些大的有二两,小的只有二钱,都是夫人给我备下的。” “哦。”南乔点了点头,将那个豆子放回荷包,还给了栀子。上位者给服务人员小费,这个她能理解,但荷包里的铜线没有几个呀,杏huā的荷包就算是大些,也放不了那么多吧……“这几个铜板,能够用?” 栀子悄然一笑,拍拍自己纤细的小腰,道:“大头的铜钱都放在这儿呢,我身上就带了一千个,杏huā姐姐带的更多,绝不会不够用的。” 还有mén道?南乔正待要仔细询问,但却听见陈氏招呼道:“乔乔,快着点儿。” 南乔答应着跟上,让陈氏牵着,就听见李把式道:“这放生池里引得是西北李子峪的清泉,经过灵泉池过来的。这灵泉池的泉水可是饶着寺庙整一圈,可有灵气了。夫人,这风景咱们以后慢慢看,前面就是天王殿了,咱们可要去拜拜。后面还有大雄宝殿,无量寿佛殿和大悲坛,供的都是有大功德的佛祖,要一一拜过去的。” 陈氏一听有理,牵着南乔加快了步子。 很快就有小和尚过来,代替了李把式,引着他们一一跪拜过去。南乔见陈氏虔诚地将银票放进功德箱中,她好奇地瞄了瞄,却是个一百两。 连五两一天的房费都舍不得出,这个时候却这么大方……佛祖啊佛祖,您可一定要保佑我额娘一生平安,不然我会跟你讨利息的。南乔对着高大的如来佛像,喃喃祈祷道。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97 偷听遇袭 097偷听遇袭 拜完了佛祖,众人都觉得有些累了,于是回到院子中用饭休息。 南乔美美地睡过一觉之后,疲劳全消,看见来伺候自己梳洗的栀子,想起上山时别打断的问题,好奇地问道:“栀子,你身上的铜线都放在哪里?” 栀子笑了笑,掀开外袍,指着腰间一条古怪的腰带道:“小姐,在这里面呢。” 南乔好奇地摸了摸,里面硬邦邦的,可以感觉的到一枚枚铜线的轮廓…… “铜线排在里面,栓在腰上,不费力,也不影响走动。打赏的时候,一般都是几个铜线,几十个铜线的,荷包中存的有,若是不太够了,就从这里取。若是有必须打赏上百个铜线的,那就可以用银豆子了。”栀子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果然是生活处处有智慧啊……南乔将其中的道道nong明白了,也就不再去想,梳洗之后,让南乔搬把椅子在院子里的阳光中放好,自己坐了上去,背靠宽阔的椅背,微微抬头,让四月温柔的阳光洒在脸上,闭上了眼睛,放松心情,让自己什么也不想。 她们预定要在山里待五日的,游玩赏景什么的,有的是时间,不必着急。 …… 梨huā还没有完全凋谢,桃huā已经半开,而欲兰古树,正是开放的时候。 南乔沿着山中小道,卖着轻快的步子,又一次走进向欲兰院。真干净真漂亮啊,南乔摸着一颗粗大的欲兰树,仰望上面洁白无丝毫瑕疵的huā朵,再一次沉醉于美丽的芬芳之中。 她们一家子在山上已经待了三天了。 第二日游览了寺中风光之后,陈氏就潜心地理起佛来。用她的话说,难得有如此接近佛祖的清净日子,当然要洗涤身心,为家人祈福,但也没有强迫着南英和南乔与她一起,只嘱咐了不要跑的太远。身在京郊,贵人游玩之地,山林虽然浓密,但其中并没有能伤人的野兽,加上儿子nv儿都是懂事的,陈氏放心的很。 如果李言此时能和自己在一起,如果时光就此停住,那真的很好…… 南乔沉醉在自己的思绪之中,突然传来的一阵脚步声将她从mi醉中唤醒,然后就听见有人道:“主子,没有旁人了。” 没有旁人?南乔疑huo地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自己不是个人么?不过,她看着面前这颗粗大的欲兰树干,就释然了,自己选的本就是最高大,看起来最古老的一颗欲兰树,她记得小和尚介绍说,已经有了三百年近三百年树龄……粗大的树干完全遮住了她八岁的小身子,她半晌一动也没动过,所以才没有被发现。 什么话要避人去说?南乔本能地想要探出头看看说话之人,但一想只有秘密才要避人,她若猛地出现,说不得要被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 南乔心中一凛,小心地缩了缩身子,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又在心中庆幸,她是一个人来的,栀子这会儿估计在努力认字…… 这个时候,南乔听见悉悉索索似乎是在挖土的声音,也听到先前说话的那个平常的男子声音道:“太子府上传来消息,说太子的脾气更暴躁古怪了,对nv人兴致不减,但最近更mi娈童。” 娈童南乔心中忍不住恶心了一下,但很快又被巨大的恐慌所淹没,一口气差点憋在那里顺不上来。她本以为自己就算是撞上什么秘密,也不过是什么普通的小秘密,或者是私会什么的,但“太子府”和“太子” 能窥视太子府和太子的,会是什么简单人物么 南乔懊恼的眼泪都快下来了。早知道这么惊人的秘密,自己早该在人什么也没说出之前nong出点动静,虽说可能会有些误会难堪,但说不定对方看见自己是个小姑娘,又什么也没听到,就轻松地放过自己了呢…… 南乔心中悔恨,但却是更加小心地屏气敛神,只听挖土的声音一直没有停下,然后听见另一个声音道:“告诉他去扬州采买,银钱会有人给他送去的。来,帮我扶着。” 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南乔还在心中思索自己何时听过,就听见开始那个人又道:“太子这一个月中分别召见了……”接下来说的是一大段的官职人名时间,南乔有些懵懂,官职她知道几个,说的人却是一个都不认识也没听说过的…… 那个人的汇报很长,事无巨细的,什么都有,后来连太子每日吃的什么都有说到……南乔将身子紧紧贴在欲兰树干上,心中祈祷着这个神秘会面早点结束,自己能平安脱身――那耳熟的声音虽然再没有出现过,但她已经想起来那声音属于谁…… 那是四阿哥啊 南乔只觉得自己倒霉透顶了,才会赏个huā也能遇见“贵人” “佛祖啊,如果您保佑我南乔不被发现,平安脱身,我回去后一定努力赚钱,给您老人家重塑金身……” 可惜,佛祖似乎太忙了,没有听见她说什么…… 南乔正在潜心祈祷,忽然身后一阵猛烈的风声传来,真奔她的颈部。她下意识地挥臂格挡,再一个回旋反踢了回去。挡也挡到了,踢也踢中了,但得到的却是手臂和脚都是剧痛不已,南乔痛呼一声,然后又觉得颈部一通,她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如果我不是八岁,力气太小,应该不会败得如此干脆吧……南乔昏过去之时,也没有看到袭击自己的是谁,心中不甘地道。 “主子。是个小丫头。” 袭击南乔的,是一个面貌平凡地青年。而南乔正被他毫不费力地提在手里。 四阿哥扬眉看了看昏mi的南乔,凌厉的目光又看向开始的汇报之人。那人额头冒汗,咬牙道:“奴才回去后会去领罚。” “将你手里的工作jiāo给七号,你领完罚后,直接下广州帮十三爷经营生意。若是这个也做不好,你可以不用再见我了。”四阿哥道。 “是。”那人感恩戴德地应了一声,躬身退了出去。自己这次大意了,怪不得别人。主子能饶得自己一命,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而那个小姑娘……她的命以后怕就是主子的了…… “带她去我房间等着。”四阿哥说完,一手持铁锹,一手护住欲兰树苗,小心地培完土,又拿起一旁的小木桶,倒了一点水后,才满意点点点头,一手掂着铁锹,一手提着水桶出了园子,路遇穿麻布僧衣的和尚,便停下脚步,微微颔首。 …… 南乔醒来之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硬板chuáng上,衣衫整理,并没有收到任何虐待和侵犯。但后颈处,手臂和右脚依然疼痛不已,不同的是,后颈微微传来一丝凉意,南乔伸手摸了摸,感觉是被人涂了yào膏…… 这是一间禅房。房间里,除了这张chuáng,一个蒲团和蒲团前面的一个矮脚方桌,其他什么也没有。房mén紧闭,但那个小窗户却在开着,窗外日光还很亮,自己应该没有昏mi太久。 南乔苦笑一下,从硬板chuáng上坐了起来,但没有下去,更没有冒险走到窗边去。 袭击自己的,一定是四阿哥的人无疑了…… 他将自己带来,不是杀死,也不是丢在一边不问,想必是认出了自己……他总不会这么关着自己,恐吓一番,然后将自己收服了?自己一个有点儿身份的小姑娘,他收服自己也是半点用处也无…… 而他们一家和李言已经与十三绑在一起,也就是与他四四绑在了一起,自己也不会傻处去说四阿哥在监视太子府……那,自己要做的,就是怎么让四四放心吧…… 想明白了这些,南乔深呼一口气,心中平静下来。 她下了chuáng,走到mén边轻轻拉了拉,mén没有锁,她很轻松地拉开了,映入眼前的,是一颗高大的欲兰树和树下石桌边坐着的四阿哥,手捧一卷书,似乎看的入mi了,似乎又在等着自己上前。 南乔没有犹豫,轻轻地走到石桌旁边站定,静静地等着四阿哥发话。四周静悄悄的,禅房里也没有人,连山中的风经过此处时,都温柔地放慢了脚步。 四阿哥走中的书又翻过了三页,这才将书轻轻放下,道:“你真不像是个八岁的小姑娘。” 八岁的小姑娘该什么样?惊慌失措地大声叫闹?或者机灵点的,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溜走? 南乔心中苦笑,她如果真的像普通孩子般的惊慌失措,那如何让四四相信自己能守住秘密,不会向普通孩子般的被yin*,被套话?如果她做不到这一点,那四阿哥会如何处置她? 溜走?那就更不能了,四四认得她是谁,即便是从未见过,以他的手段权势,随便一查也就查出来了,她能往哪里溜? 再说,陈氏和南英还在山上,这事情必须自己去面对,不能连累到他们。 南乔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乖巧地道:“董鄂南乔见过四爷。” “你知道我是谁?”四阿哥闻言微微扬了扬眉。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98 八岁小姑娘 098八岁小姑娘 【求粉红啦,快要掉新书榜外面了……】 “上元节灯市的时候,您帮南乔赢了一盏灯。(.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之后十七爷上前询问南乔是如何认识他四哥的,因而南乔知道了四爷。”南乔平静地道。 四阿哥听完南乔的话,点了点头后就没有更多的表示,然后他的目光似乎越过了南乔的肩膀,越过了禅房的屋脊,看向了更远的地方。 右脚生痛,南乔只好将身体的重心放在了左脚上。时间一分一秒的走,南乔心中已经默数到一千了,还不见这尊贵的阿哥有任何动静,甚至连眼都不曾眨动几下,南乔终于支持不住,小心地道:“请问,我能不能坐下?我的脚很痛。” 四阿哥随手指了一个石凳,待南乔半坐之后,道:“你的反应不错啊,如果力气再大点,五号怕是要吃亏了。” 果然问起这个……南乔低眉顺眼地道:“陈爷爷说,要想不生病,就要多多运动锻炼。李大哥常常教习哥哥拳脚,我看的仔细,也会跟着比划几下。您说的五号,怕是因为我是个小姑娘,于是就没有防备我,反正我力气也小的很,踢人不成,反将自己踢痛了……” 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南乔已经有些沮丧的意味,轻轻咬了几下嘴唇,两只手捏了捏衣角。这种语气,配上她的小动作,让她看起来有了几分孩子气。 四阿哥笑了笑,仿佛接受了她的说法,道:“我有一个手下,也是个小姑娘,但比你要大几岁,功夫很好,回头送给你,让她替你打坏人。” 这是派人监视自己么?这样也好,反正自己一家已经与四阿哥一系绑在一起了,多个免费的打手也不错……南乔抬头对四阿哥天真一笑,道:“她能教我功夫么?” “你愿意学,就让她教你。她既然跟了你,你就是主子,你的话,她当然要听。”四阿哥见南乔小心翼翼地欢喜样子,心道,这小丫头怕是之前看着镇定,怕也在心中打着鼓吧,兰儿应该也能做到她这样,但毕竟是个小姑娘,很容易就被引开了心思…… 这样,自己的“偷听”应该到此为止,不会再被提及了吧?南乔暗暗松了一口气,但见四阿哥又不说话了,生怕他又回想起来,改了主意,于是小心地道:“我能问您个问题么?我看您读的是佛经。” “说说看。”四阿哥不置可否地道。 “刚上山的时候,额娘对着匾额口称‘阿弥陀佛’,我……”南乔小心地动了动身子,仿佛有些不好意思,羞涩地道:“我跟着接道‘善哉善哉’,可是他们都笑话我,问也不说为什么笑……‘阿弥陀佛’和‘善哉善哉’不是总连在一块儿的么?” 南乔的话还未完,就见四阿哥嘴角泛起了笑意。南乔装作不好意思地害羞低下头,咬了咬嘴角,一副“你也笑我”的样子。 见南乔如此,四阿哥笑意更深,顿了好一会儿,仿佛是在组织语言,道:“‘阿弥陀佛’整句应该是‘南无阿弥陀佛’。‘南无’是归向于、礼敬于某某之意。阿弥陀佛,原是指有无量功德的觉悟者――‘如来’,也即‘释迦牟尼’。因而,阿弥陀佛又称阿弥陀如来,现也可以指一切有觉悟的人。这一整句的意思便是:向阿弥陀佛致敬,或者是向一切有觉悟的人致敬。” 四阿哥见南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道:“而‘善哉善哉’,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对一个人的话称颂,也就是说‘不错不错’的意思。你一个小姑娘,接了你额娘的话,是要对你额娘的行为称颂么?” 南乔脸色一红,心中嘀咕,都是电视误导人…… 说起佛理,四阿哥话多了起来,又向南乔解释起“善哉善哉”这话最初的出处等等典故,南乔从没听过这些,倒也听的认真,(也不敢不认真),因而长了不少学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说了几个典故之后,四阿哥抬头看了看天,道:“你出来也久了,这就回去吧,别对人说见过我。” 南乔心中一松,赶忙站了起来,又听四阿哥道:“京城那么大地方,一个吉祥铺子应该顾不过来,你准备多开几家吧。” 南乔闻言心中一颤,想要推辞,却又不太敢,最后讷讷地道:“我……我不够本钱买铺面。” 四阿哥抬眼看了她一眼,道:“没让你现在就做,但也不要耽搁久了。” 非要归自己做么?南乔失望地“哦”了一声后,道:“那,我回去了。” 待南乔后退几步,转身出了mén,一个长相普通的男子不知道从哪里闪身出来,有些忧虑地道:“那个小姑娘……主子,稳妥么?” “她知道轻重的。”四阿哥手指轻轻敲击桌面,道:“红绫的训练结束了吧,待那丫头开铺子招人的时候安排她过去,别太张扬了。五号,你叮嘱她,坐好一个奴婢的本分。” 红绫可是这一批新人中,成绩最好的…… 主子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若是重视那个小姑娘,为何连叮嘱警告都没有,就让她回去了?若是不重视,为何还要将红绫指给她?她开新铺子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万一这中间,她说漏了嘴呢? 她听到的,可是主子监视太子府的消息 五号心中猜测不定,但见四阿哥又翻开了经书,也不敢多做询问,悄悄地退出去了。 …… 南乔出了院子,四处打量一下,见房顶都是与身后的禅房差不离,觉得这里应该是寺院中有品德的和尚修行之处,也没敢nong出太大动静,沿着一条小道耐心走了好一会儿,才看见一个小和尚,忙拦住他,推说自己mi路了,这才由小和尚带着,回到了四宜院。 “多谢小师傅引路。”南乔双手合十,弯腰行礼。 目送小和尚转身离去了,南乔这才真正地松了口气,传言中,四阿哥一直都是冷面王爷,但几次见到,南乔都觉得传言太过夸张了些,他并没有众人说的那般气场强大,难以相处……额,自己想这个做什么,他就算是容易相处,自己也宁愿永不相见才好…… 南乔缓缓向自家订的小院子走,一路见到不少捧读经书之人,又不免想到四阿哥,他似乎是精通佛理……或者,他只是借着礼佛的幌子,将此处当成了他暗势力的联络之处? 不过,这都与自己没关系…… 南乔摇了摇头,推开院子,见陈氏已经听完了讲经会回来,正在让栀子给她诵读经书,南乔微笑着上前,接过经书道:“我来吧。” 陈氏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然后正襟坐好,眯着眼睛听南乔清脆的声音道:“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是夜,南乔在一片漆黑中睁开了眼。 山林中的夜晚并不寂静,有虫鸣声此起彼伏,但并不闹人,反而衬的夜晚一片安宁祥和。 南乔有些睡不着,纵然是为陈氏念了三遍《心经》,也没有让她的心静下来。 四阿哥说送她一个婢nv,也不知道是以怎样的方式送来,自己又如何向众人解释那婢nv的身份?还有铺子。他为何要让自己这样一个小姑娘拥有那么的银钱?自己得了钱,他又不能平白要去…… 或者是利用自己? 南乔也想不出自己有任何值得他一个皇子利用之处……如果,李言在就好了,说不定他能有个说法…… 想起李言,南乔又想到日后会有一个眼线跟在自己身边,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她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起来。她和李言,怕是不能再如前些日子一般,肆意地说话相处了…… 既然他要自己赚钱,那自己就去赚钱好了……有他暗中关照着,也不怕有人给自己的生意捣luàn。有银子在手中,生活总能过的舒坦一些…… 次日,也即他们在山上的第四日,南乔没有胡luàn走动,而是陪着陈氏听了一天的法会。第五日,南乔和南英早早登上山顶,看着黑夜一点点变得明亮,太阳缓缓从东方升起,心中无比的平静。 “哥哥,你想赚些零huā钱么?”南乔一边沿着石阶下山,一边对南英道。 “当然了,难道乔乔想雇佣哥哥做活不成?”石阶上被露水打的很湿,南英牵着南乔,走的很小心。 说起零huā钱,南英的零huā钱从一文没有,涨到一两,又涨到二两,又倒如今每月五两,这一路上涨,算起来也不少了,但他入了国子监,总要应酬不是?五两银子,请不了几次饭就没了,这还是挑那些中低档的小饭馆…… “正是要让哥哥帮忙。”南乔轻轻笑道:“南乔买了间印书坊,准备印画册子的,可是那工坊在外城,乔乔一个小姑娘,来去不是很方便,所以要请哥哥出面充当东家呢。一个月的话……” 南乔调皮地掰着手指头算了算,道:“唔,算哥哥十两的工钱?够么?只要哥哥时不时去看看就行。” “十两啊……”南英摇摇头,道:“乔乔,这印刷工坊可不是你的布偶铺子,一准能挣钱的,你单我一个人的工钱就给十两,怕是要亏死喽” “哥哥就放心吧。亏不亏钱,那要看印的是什么。乔乔印的画册,绝对好卖”南乔自信地拍着小胸脯保证道。 既然非要赚钱不可,那就赚吧……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099 花钱远比赚钱快 099huā钱远比赚钱快 唔,钱么,当然是要用来掉的…… 南乔抱着个布偶盘腿窝在沙发上,托腮怔了很久,突然道:“栀子,上个月铺子的账本拿来我看。” 栀子放下手中的针线,应声站了起来,从书架上端出一个乌木盒子打开,拿出一本薄册子,双手递给了南乔。 南乔唰的翻到最后一页:结余八百三十二两五十一文。 一个月八百三十二两,一年往多了说也只有一万两―― 南乔沉思了会儿,道:“给我搬个凳子,将炭笔和纸拿来。” 自己一家四口,一个人才均了一个奴仆,太少了,要添,恩,再买四个高素质仆人的话,二百两用去了。燕宁身边的标准仆人配置是两个大丫鬟,两个二等丫鬟,四个小丫鬟,还有奶娘婆子,听说这个配置在贵nv之中是正常偏少的,那自己家以后的仆人数量怕是还要涨,这是一笔银子…… 马车也是必须的,总不能一出mén就去雇车。家中现在的那个骡车太小太不上台面了。一辆四**马车,一辆两轮小点的马车,也不要最高等的,再加上拉车的马匹,车夫……没有几千两,应该置办不齐吧? 说到马匹,自己已经说好了要送一匹上好的骏马给南英做生日礼物……唔,燕宁说她已经不止一次说及她的小马驹,并骄傲地声称她骑术很好,总邀请自己去她家里看……自己对骑马也很有兴趣呢,怎么也要买一匹小马驹吧。这一算,又是几千两下去…… 仆人多了,这个小四合院怎么够住?连个huā园也无,太单调了……若买个带huā园的大院子,又是多少钱? 衣食住用行,有了银钱,这家中的生活水平要提高吧?衣服鞋帽,首饰挂件――陈氏倒如今也没有添一样金银首饰呢,自己这当nv儿的,总要孝顺吧…… …… 南乔握着炭笔,在白纸上唰唰地涂涂写写。随着纸张上的字迹越来越多,南乔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银钱都不够huā呢,哪有余钱去购买铺面? 她南乔,只不过是一个八岁的小姑娘,没有能力聚财呢…… 南乔满意地看着写的满满当当的开支计划,心中开怀之极,嘿嘿笑出声来。 栀子看了一眼,却见自家小姐写的字自己大多不认得,于是好奇地问道:“小姐,您想到什么好主意了么?” 栀子日日跟在南乔身边,她敏感地感觉到自己小姐郁郁不欢,没人的时候总是皱眉思索,她知道小姐想的都是大事,小姐不告诉自己,那就意味着自己帮不上忙,只好在心中焦急,服shi起来更加用心。 “没有什么。”自己写的是简体字,字迹又有些潦草,栀子看不懂也是正常。南乔也不准备跟她解释,只是将手里的纸张找个书本夹起,笑眯眯地道:“去看看少爷这会儿在做什么,再看看家里的骡车在不在。” 不管四阿哥将自己塑成小金人的目的是什么,自己反正是赚多少huā掉多少,她可不想做守财奴。这huā钱可比挣钱容易多了,这京城第二家吉祥分店永远也别想让自己出面开起来,除非他们大方地再白送自己铺面…… 栀子还没回来,却见南英瞧了瞧敞开的大mén进来,笑道:“妹妹你找我?” “恩啊。”南乔笑眯眯地南英打招呼道:“哥哥,这是我说的那个印书工坊,这本呢,是我要印的画册子,你快看看。” 南英笑着扬了扬眉,没有先动账本,而是将南乔手绘的画册拿了起来,看到漂亮的封面十分不可思议,道:“这是你画的?” 南乔点了点头,催促道:“我这画册子,你可是第一个读者呢,快看看” 南英上下打量南乔很久,才开口赞道:“你学画,才不到半年时间吧……真的没想到,我家的乔乔还是个天才画家……” 南乔脸色一红,捶了南英几下,装作恼怒不依地道:“哥哥你看都没看,就来笑话我” 南英忙忙告饶几句,翻开了画册子。(.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这一翻,就没停下,就连栀子回来,站在他身后偷看也没有发现,直到上百页画册翻完,才抬头道:“难怪你说一定能赚钱。这画册子若上了市,怕是不比布偶差了……” 栀子这才给南英上了茶,闻言笑着chā嘴道:“一定比布偶卖的好布偶一般会些针线的,都能仿制,但这画册子一般人可仿不了就算是栀子看着小姐一笔笔画出来的,也没有看厌烦过,真是漂亮又有趣而且画多字少,就是平常不认得字的,也能看的明白” “栀子说的很对。”南英和南乔都不是那摆主子谱的,房间里又没有外人,也不责怪栀子chā话。 南英再次从头翻开画册子,边看边道:“妹妹打算如何刊印?街边的画册子都是黑白墨的,印的粗糙的很,怕是要会糟蹋了妹妹的好画,但价格很便宜,卖五文到二十文不等,平常人家也买的起。如是要印成这一模一样的,那成本可就高了。” “还能印成彩色的,跟我画的一模一样?书本不都是黑墨的么?”南乔诧异地问道。 南英笑道:“看来,妹妹还是要多出mén走动走动啊。这多色套印技术在前朝就已经有了,书店卖的《十竹斋画谱》和《十竹斋笺谱》,就是前朝的画集,听说跟原画完全一样,当然也很贵,每本卖到二十两银子呢。” 南英一边说话,一边摇头咂舌不已。 南乔听了,眼中异彩连连。 原来这个时代的印刷技术已经这样厉害了,也不知道自己的那个小工坊中有没有能彩印的人才……虽不知道成本几何,但二十两一本,唔,来钱很快呀,不过,还是要把南英叮嘱好了。 “栀子,去外面守着。” 南乔吩咐了栀子出去,在南英身边坐下,小脸一板,严肃地道:“哥哥,乔乔不想被人说闲话,所以,这本画册子的是谁画的,你一定要替乔乔保密。能瞒多久是多久。你看,我上面的落款是‘如意――双生扣’,这就是我的笔名了。” “我明白,小姑娘家的闺阁物品不能轻易流传在外,你亲手画的这本,更要仔细收好。”南英沉淫着点了点头,笑道:“只是,我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妹妹,却不能四处炫耀,真是憋的难受啊。” “有什么好炫耀的?”南乔没好气地捶了南英一下,笑道:“我可是小姑娘,又不能去科考,传那些虚名做什么。我才不要被人整日里念叨。” 南乔本想着怎么才能说服南英保密的,没想到他直接就能理解了,还给了南乔一个不错的解释……虽然有偏差,但好歹最终目的一样,南乔于是就接着他的话说,将这保密之事定了下来。 “既然有彩印,你也知道,那些有钱人才不会在乎这东西卖多少钱。咱们就印两种,一种往精处印,也卖几十两银子一本。另一种就印普通的,但也别太差了,定价十来文,如何?”南乔道。 南英觉着南乔说的十分在理,也对这画册子有信心,就点头赞同,笑道:“乔乔这做生意的本事,可是跟李大哥学的?” 南乔吐吐舌头,道:“我都是从大哥哥的故事里听来的。可现在,大哥哥不是还没回京么,乔乔就胡luàn做主了。” 南英笑道:“说起李大哥,我听见消息说,御驾已经别了苏州,启程回銮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到京城了。走的时候你没去送,回来的时候,你总该去接吧。” 已经离开苏州了么?怪不得好几天没有信送回来,想他是担心自己比信走的快吧…… 南乔闻言走了会儿神,但也很快回神笑道:“乔乔个子小,怕是看不到大哥哥人呢。” 走的时候不送,南乔是害怕自己会因离别而失态痛哭;迎接,又怕自己因思念喜极而泣…… “也是。到时候街上想必luàn的很,你还是乖乖在家等着李大哥的礼物好了。”南英说罢,合上画册,将工坊的账本拿了起来。 南乔一边指点着账本,一边道:“我有吉祥铺子,哥哥,先前说什么雇佣你,那是乔乔逗你好玩呢。这如意工坊就算是妹妹送给你的。” 见南英想也没想就要推辞,南乔忙连道:“你也别太高兴了,这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作为画册的主人,你每买出一本普通画册,都要付给我一文钱,卖一本精品画册,就要付我一两银子……你若是接了别人的生意,我也不管,但我的画册要优先保证足够多。等大哥哥回来,咱们就签契约。” “你若要读书,没有精力经营,或是怕亏钱,就去求阿玛帮你,但工坊若是被阿玛收去了,我可不帮你说话的。”南乔见南英还在犹豫,就瞥了他一眼,道:“哥哥,你不是真的会亏钱吧?乔乔的铺子可是赚钱的哦……” 被自己的妹妹瞧不起,这让南英脸色涨红,他是有心做事,但是……南英无奈地道:“乔乔,就算你将工坊白送给我,我雇掌柜要用钱,前期的成本也要投不少钱,我是个一穷二白的,根本支不下这一摊子,还是老老实实给你做帮工好了。一个月十两,不少了呢。”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00 从头学习 100从头学习 说到银钱,南英嘿嘿一笑,道:“你哥哥我的脑瓜可不比你聪明,我就跑跑腿,不管工坊是赚是赔,都有十两银钱好拿,哥哥我很满足了……” 见南乔嘟嘴郁闷,南英轻轻拍了她几下,道:“乔乔,咱们家可不能都去做生意……以前在族学中,以为这世界就那么大了,自己多么多么的厉害,就算是当不成状元,中个举人定是手到擒来之事?但如今到了国子监,才知道以往自己就是那坐井观天的青蛙。” 南乔没有说话,只怔怔地看着南英。 一直一来,南英在她眼中都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放在前世,也不过是个初中生。想一想,那些初中校园里的máo孩子而已,纵使有考武举这种比较大的志向,但南乔也没有认真当他是个人物,如若不是伪装成一个乖nv儿乖妹妹,南乔的“哥哥”绝对叫不出口,就像私下她绝不因循前身,叫陈兴医“哥哥”一样…… 南英没有注意南乔在想什么,而是继续以回忆的口吻说道:“去年八月底,我拿着十三爷的书信去国子监报道,最先与我攀谈的,多是些……恩,多是些不思努力,反而到处专营投机之辈。他们拐着弯儿问我和十三爷的关系,当最后知道我这个名额只不过是十三爷一高兴随手赏下的,而我只是一个走了运的小子,并没有任何后台时,他们都讥讽一番,离去了。” “离去就离去了,他们那种嘴脸,我也不屑与其jiāo往。”南英虽是如此说,但眼中愤愤之色难掩,想来是被刺激的不轻。“没了人烦我,我刚好可以好好读书习武。那些先生教习可比族学中的厉害多了,后来更是认识了现在几个好友,才知道,以自己的身手,竟只能在几人中垫底……” 南英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光亮的脑mén,道:“我们六人约了端午节前再次比试,骑术一项我怕是输定了,每日只有小半个时辰的训练时间,赶不上他们几个自小就能骑马的。但拳脚上面还是有些自信的,而兵法战术推演这些的,我也不能差太远了,所以,妹妹,我偶尔帮你跑个腿还成,但你若真将这一摊子支给我,我怕是没有精力去管理呢。” 南乔静静听完南英的话,不由得对南英刮目相看。 坚定本心,坚持走自己选好的道路,不为外物所mihuo,终会成长为一个强大的人…… 而自己……南乔暗暗摇了摇头,自己所凭借的是什么? 虽然她自己不想承认,但是她心底的那种优越感从未消失过。可自己凭什么有优越感,又凭什么对别人心存轻视呢?难道就凭借着自己的眼光比别人多了三百年?凭借着自己是一个成年人的灵魂么? 可说来是三百年,但三百年后的她,所关注的,不过是自己的绘画技巧,不过是漂亮的衣服,可爱的玩具,以及美妙的音乐……她衣食无忧地长大,从没经过什么大风làng,就算是后来他的父亲bi她嫁一个她不喜欢的人,很让她心寒,当时就拉着李言去民政局登记结婚,以后的日子虽然难一点,但始终都有李言在前面顶着…… 自己甚至不如栀子,栀子凭着自己的小身板伺候生病的娘亲,凭着自己的勇气结识了自己这个小姐,最终在亲人离世之后毅然做出了选择,就算是做了奴婢,也从不放弃学习一切对她有用的东西……自己,不如栀子。 这个结论让南乔十分沮丧,转而又想到,自己一个成年人的灵魂,所思所想已经被塑成了型,而三百年后的思想如何能适应的了这三百年前的朝代?那日处理李秀的时候,已经给她敲了警钟了,她却是没有注意…… “妹妹?乔乔?”南英见南乔久久不言,以为她生气自己不领情,赶忙讨好地道:“想什么呢?” “没什么。”南乔回过神来,道:“哥哥你功课要紧。我在想到哪找个能干又能守秘密的掌柜。”南乔心中又是叹息,就像这一次,她又被银钱mihuo了,只想着送给南英银子使唤,却没想到他根本没有精力nong这些,也不好nong这些…… “哦,我觉得严宽就不错。”南英笑道:“能写会算的,到咱家也有不少日子了,也算是知根底的,品行也不错。” 严宽么,算是个好人选吧……南乔又道:“额娘唠叨着要添人,什么时候添?家中有了车子,却没有车夫呢。” “就这一两日吧。刚好我趁着机会将严宽要来跟着我。”南英道。 兄妹两人又细细议了几句,大体定下了让严宽当掌柜放手去做,然后让南英偶尔露面充当一回东家,最后的账本由南乔监督这样一个方案流程。 南乔意识到自己的不足之后,也不急着去将工坊运做起来,想着南英说自己该出mén见见世面,了解了解这个朝代,于是就道:“哥哥,乔乔说送你一匹好马呢,咱们这就去挑吧?有了好马,哥哥日日练习,骑术定不会比旁人差的” 南英闻言笑道:“这个不着急,练习骑术可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儿。再说,好马可不便宜,妹妹,你这几百两银子可不一定够呢” 呃,南乔差点没翻出个白眼来……前几日还在担心自己变成一个闪闪发亮的小金人,这才没过两天,就发现自己将在很长时期内依然是个穷人,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很囧。 “而且,挑马也是一mén不简单的学问呢,就咱们两个去挑,十有**会被人骗了去。我明儿去学堂的时候,跟东泽,就是上次借给我马的那个朋友说一声,他父亲是云骑尉,曾经管过马场,他相马的技术甚至比他父亲还要高上一等呢。他也知道哪里有好马卖,待我请了他坐镇,就不怕被人骗了。”南英道。 “那也行。哥哥,你也帮我传话,就说我也想要个小马驹呢,燕宁约了我几次了。”南乔撒娇道。 “包在我身上。”南英笑着打了保证,又说起他学堂里jiāo的那些朋友,果然人品学问都是不错的,不似一般权贵子弟…… 南英也没有多做停留,说了一会儿话后,就别了南乔,返回书房研读兵法去了。 而南乔则是坐在房中细细思量很久,才起身站起,寻陈氏去了。要想真正适应这个朝代,不再用前世的眼光看问题,她该将自己真正当成一个八岁的孩子,从头学起…… 陈氏竟然没在后院,就在正房的檐下含笑做针线,看见南乔过来,陈氏抬头笑道:“你来的正好,一会儿牙行送人过来,你的婢nv,正好自己先挑着。” 南乔甜甜地行了礼,这时栀子也搬了个锦凳出来,南乔在陈氏边上坐下了,取过自己的锈绷,准备一边学习刺绣,一边与陈氏拉家常——家常里短之中,才是最真实的生活。 只是,看着自己手中的锈绷,南乔有些汗颜:这还是三个月前,她绣的那半朵梅huā啊…… 陈氏看南乔害羞,也笑了笑,道:“虽然nv孩子应该学些针线nv工,但额娘也不会bi迫你学习,你当是读书累了,换着huā样休息就好。” “恩。”南乔点了点头,也不用栀子帮忙,回想着陈氏先前的教导,自己并了绣线,开始一针一针地扎起来,时不时又向陈氏请教。 陈氏也是颇为用心。她虽是因为自己早年的经历,又怜惜南乔幼时多病,从不bi迫南乔学习针线,但她心中还是希望南乔愿意学习的。回头想一想,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有这一手好绣活,那些年的日子怕是早撑不下去了…… 不过,南乔又与自己当年不同。她比自己要聪慧有主见的多…… “额娘,燕宁说她姐夫年前送了她一匹小马驹,她如今已经能自己骑着跑了,已经对我说过好几回了,我能去看看么?”南乔绣了一会儿,觉得眼睛有些累了,害怕伤眼,就停了下来。 “你若想去瞧,就约个日子去。”陈氏手中不停,笑道:“按理说,燕宁小姐已经来过咱们家好几回了,你也该去回访的。恩,这第一日去,总要带点礼物,你想出送什么好了么?” “礼物已经有了,包管是又新奇又体面的。”南乔心道,那精印的画册一出来,刚好可以做礼物,燕宁也必定会喜欢……“只是,额娘,书上不是说小nv儿该安静地待在闺房中,学学针线,学学琴棋书画,燕宁她为什么可以骑马?骑马不是男孩子做的么?” 陈氏闻言一笑,将手中的针线放下了,慈爱地摸摸南乔的头发,道:“那些个话,都是汉人老学究们瞎说的,听说南方还有不少汉人父母bi着nv儿裹小脚,也不知道那些父母的心都是什么做的,难道看着nv儿受苦,就不心疼?咱们旗人,可不兴那样。” 裹小脚……南乔心中一阵恶寒,她赶忙问道:“那咱们旗人nv儿又该如何呢?燕宁还说,她家教导规矩的嬷嬷可严格了呢” (100章了呢,挺有成就感的,呵呵。木木说nv主笨,恩,这个,其实我是想说,一个现代nv子成功毫无准备之下穿越了,她到底能有多大的优势?反正换成我的话,面对一个完全不同的时代,我能不能生存下去都是未知数,除非穿越之前,考了一个“穿越证”,然后才能全知全能,比深宫中的nv人更会宫斗,比深宅中的nv人在深宅活的更滋润……呵呵,我觉得,想要如鱼得水,肯定是要先适应水的温度吧。 恩,以上字数不计钱的,最后求票票啦~~)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01 婢女红绫 101婢nv红绫 陈氏笑道:“咱们旗人重规矩,但也要看是什么规矩。长幼尊卑这是所以旗人都要守的规矩,这个额娘平日也有教你的,乔乔做的很不错呢。”陈氏心中一叹,若不是这种规矩大过天,他们一家也不用年年回去老宅受那种怠慢。 不过这种心思,陈氏也只是想了想,就抛在脑后,笑道:“燕宁小姐学的规矩,大多是指旗人nv儿,坐有坐的规矩,站有站的规矩,见什么人行什么礼,到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配什么首饰,什么节日该备什么样的节礼等等这一类的规矩。特别是燕宁小姐那样的家世,以后来往接触的都是王公贵族,自然要好好学习,一点也不准错了。万一错了,那丢的就是尚书府的脸面。” 南乔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这就像后世出席那种上层得社jiāo场合一样,人人都要扮优雅讲风度,要端起“高人一等”的架子…… “当年,额娘那个贵人妹妹就没少受苦,为了练习踩着huā盆底走路,硬生生地穿着三寸高的huā盆底,头上顶着半斤重的书,走了半年才过关,一开始可没少摔跤……” 陈氏想起当年,自己不知道是庆幸还是羡慕,时常偷看妹妹练习,微微一叹,道:“可惜额娘不曾专mén学过这些,知道的也不多,不然,也好让乔乔见识见识……” 南乔赶忙摆手,摇着陈氏撒娇道:“乔乔才不想摔跤呢。燕宁阿玛是大官儿,才要学那个,咱们家又没有大官,学了也没用呢。额娘,您还是说说骑马的事情嘛” 学了怎么没用,至少选秀的时候会用到,听说当年妹妹被选上,就有不少一部分是因为她的规矩学的好,让人挑不错儿…… 但陈氏不准备这么早就给nv儿讲婚嫁之事,也不巴望着“高mén嫁nv”做那种将nv儿嫁入宫廷宗室换取家族富贵之事,那些贵人家中,多的是肮脏龌龊之处,她可不想自己好好一个nv儿陷进那种泥潭中。再说,以他们的家世,攀附贵人,乔乔多半是个小,她自己就深受妾室的苦楚,怎么会让nv儿做小?拼死她也是不愿的她希望nv儿能与自己一般,嫁一个平常之家的般配之人…… 陈氏于是笑着理了理南乔的鬓角,道:“说到骑马,咱们旗人家的nv儿,地位尊贵着呢,那是汉人家中,那些重男轻nv之辈可比的?旗人马上得天下,这nv儿家也提倡一个大大方方,精神爽朗……” “所以才要多骑马运动么?”南乔接口问道。 “恩。”陈氏笑道:“听说皇上秋弥的时候,那些福晋小姐们,都能上场表现呢,若是有那骑射出众的,还能得了皇上的赏……” 看来,清朝旗人nv儿要比汉人nv儿自由的多了,难怪自打自己病愈之后,陈氏便不大限制自己出mén,而南英则直接劝说自己多见世面呢。 “那,额娘,我也能买个小马驹学习骑马么?”南乔追问道。 “行是行,但是,咱们家可没有场地让你跑……”陈氏有些为难地道。 南乔笑了笑,依着陈氏的温暖的身子,道:“日后呢。额娘,待乔乔赚够了钱,就买一个大大的院子” 陈氏只以为南乔是随意一说,一个能跑马的大院子,没有十来万两哪里能得?别看她铺子生意不错,单凭这铺子,没十几年能攒下来? “说起场地,若乔乔真的想骑马,也不是没有地方。”陈氏心疼地道:“咱们家不是买了几十亩地么?你阿玛去看过,说是田产还带了一个不小的庄园,但是久无人收拾,有些破败了。咱们让你阿玛将那庄园收拾出来,那乔乔可不就有地儿骑马了?这可比买一个大宅子划算多了” 说到田产庄园,陈氏觉得自己这个主意真不错,就兴致勃勃地与南乔讨论起如何修缮起那未见过的庄园来――庄园收拾出来,也能作为她们家一个散心的去处不是? 两个人说话间,远远瞧见严老伯停在垂huāmén边像是有事情禀报,杏huā快步过去询问几句,又很快走了回来,垂首道:“夫人,牙行派人来了,说是按您的要求,一共十个小厮,十个大丫头,二十个小丫头送来给您过目。” 陈氏含笑起身,略整了整自身衣物,又替南乔也正了正,道:“乔乔,走,你也帮着额娘挑一挑。” 南乔应了下来,顺从地由陈氏牵着往前走,一边暗自给栀子递了个眼神,让她去将南英也请出来。 过了垂huāmén,就见前院穿灰色麻衣的小厮,和上身粉红,下身棕黄色的大小丫头们整整齐齐站成四排,领头的,是一个眉目慈祥的胖fu人,四十多岁,看起来像个富太太,头上簪一支缠金牡丹簪子。 南乔心中有些诧异,这便是买卖人口为生的牙婆?看起来并不讨厌啊,比自己想象中的凶恶形象要好太多了 “老fu给夫人请安。这才半年不见,夫人可是年轻尊贵多了,让老fu差点没敢认”见陈氏过来,那胖fu人笑着上前请安,随后又向南乔福了福,道:“这位是尊府的小姐吧?当真是不凡” 陈氏笑道:“正是我nv儿。王婆,我总算知道十三家牙行为什么你家的生意最好,就你这张夸人的嘴,就让人想不照顾你生意都难呐” “全赖贵人照顾也不说什么生意,只要我的这些孩子们有了好去处,遇见个体恤下人般的主子,老fu我心中就满足了”那王婆感慨不已,满脸真诚。 这么多人,陈氏也就不进客厅,吩咐杏huā和柳絮齐齐动手,搬出桌椅就在廊檐上请那王婆坐下,吩咐了看茶后,一边观察着下面站着的四排奴仆,一边与王婆客套闲聊。 原来,上回陈氏去上市的时候,就是在王婆处买的人。当时陈氏只是觉得这王婆看起来挺顺眼,她手里的奴婢们收拾的挺干净,面上看着也有生气,不见什么菜色,这才匆忙中在她那里下的单。 后来自然是因为陈氏对上次买的这一匹奴婢仆人极为满意,再要添人手时,就着人通知了这王婆,让她送人来。 陈氏与王婆说闲话,南乔只是静静听着。她既然打定要好好观察这个朝代,自然不会放过这种观摩的机会。从王婆话中不难听出,她的这些“孩子们”,都是她从受灾地区收拢来的,细心教导之后,再卖于富贵人家。 注意到杏huā和柳絮见到王婆,脸上隐隐露出的亲近感激之情,南乔心想,若是真如这王婆所说,去掉她人贩子的身份,她的所作所为,竟是可以称的上在……行善? 如果换成自己,将自己从饥寒jiāo迫中解救出来,供自己吃穿,教导自己礼仪,并且给自己一个稳定的工作,让自己活下去……如果自己也是这个时代中人,对于当为奴为俾没有那么多的排斥,那么,自己也会像杏huā和柳絮一样,对这王婆心怀感激吧…… 买卖人口的人贩子,又确确实实地让更多的人活了下去,被很多人感激,这种强烈的反差,让南乔大为诧异,当下听的更仔细了。 “不瞒夫人说,您让柳絮给老fu传话的时候,老fu可是仔细向她打听了的,知道夫人是心善的,对待下人十分宽厚,这才决定亲自走一趟,也替孩子们感念夫人的恩德。”王婆叹息道。 “王婆说的这话差了。这尽心做事的,我自然多体恤几分,有那偷奸耍滑的,我也不能一味的纵容不是?好在有王婆教导,小丫头们都是不错的。”陈氏笑道。 “那是那是。有那不听话的,自然得好好教训。”王婆略欠了欠身,赔笑道:“夫人,咱们这就开始选么?” 陈氏笑了笑,端起茶水抿了一口,道:“不敢耽搁王婆的生意,咱这就开始。乔乔,你可有看中的?你选两个大丫头,三个小丫头吧。” 听见陈氏说话,王婆一挥手,原本低头站在前排的小厮们齐齐后退,站到了最后一排,后面的一排十三来岁的小姑娘则向前走了一步,脑袋微微抬起,好让陈氏和南乔看个清楚。 如何挑选奴婢,南乔没有经验,但此时陈氏既然让她选,她也不能露怯不选,想了想,就按照前世员工面试的程序,道:“你们一个个地,介绍一下自己吧,比如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哪里人氏,认不认字,最擅长些什么等等,说来听听,就从你开始吧。” 南乔随手指了指最左边的小姑娘。那小姑娘上前一步,眼睑微微向下,不敢直视台阶上的众人,道:“奴婢香兰,年十四……” 她说话后,恭敬地行礼后退,后面自由小姑娘一个个地上前做介绍。 南乔面上不只可否,但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她要找的是栀子那种能帮的上自己的人,一个字不识的,她没空从头教起,所以不能要。那出口成章,显示自己很有饱读诗书很有文采的,也不能要,这书读的多了,心思就不在“奴婢”身上了…… 只是这个……轮到第六个小姑娘做介绍时,南乔顿时眼皮直跳。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02 婢女红绫(二) 102婢nv红绫(二) 只听她上前道:“奴婢红绫,年十三,祖籍湖州,认得些字,懂些拳脚功夫,寻常大汉近不得身,可以保护主子安全。” 南乔倒不是为她懂武艺而吃惊,南乔吃惊的是,这红绫行为之间虽与其她nv孩差不多,但她却特意向自己行了礼,行礼之时,飞快地看了自己一眼,右手拇指弯起,其他四个指头伸直,分明就是一个“四”字 “我有一个手下,也是个小姑娘,但比你要大几岁,功夫很好,回头送给你,让她替你打坏人。” 南乔耳边响起四阿哥那没有起伏的声音,手指用力捏了捏,压住心中的惊异,再次看了这叫红绫的小姑娘一眼,不动声色地看她介绍完毕,退了下去。 四阿哥通过这种途径,将人送来……也好,自己就选了她,倒是不用费心向陈氏和宝柱编排这红绫的来处了…… 一共十个小姑娘都做了介绍,南乔才要说话,南英走了出来,向陈氏道:“额娘,我想跟阿玛要他身边的严宽,您这儿就多给阿玛选几个跑腿的吧。” 陈氏笑道:“知道。你既然来了,也跟乔乔一起,挑两个服shi的?” 南英向下扫了一眼,无所谓地道:“额娘您做主好了,不过,儿子身边没那多事,一个柳絮也够了的。”说罢,就向南乔点头打过招呼,然后再次行礼告退,回书房去了。 看见儿子书房的mén关上,陈氏才对南乔道:“可有中意的?” “恩。”南乔向下面一指,道:“就香兰和红绫。” 陈氏闻言和蔼一笑,对那王婆点了点头。这香兰看性格温柔大方,是个能主事的。而红绫,虽然会拳脚有些怪异,但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南乔既然挑中了,就当是陪她玩闹吧…… 随后,陈氏又指了两个丫头,一个名为香叶,擅厨艺,一个名为红绡,擅nv红,这算是议定了。 王婆对这个结果像是极满意,乐呵呵地让被选中的四名丫头站在一旁,没被选中的,都退至后面。 接下来便是小丫头们,都是八岁到十二岁的,一一介绍下来,南乔指了三个年纪在**岁,说话不露怯,又不显木讷,看起来听顺眼的留下了。 陈氏指了不少,给南英指了两个,自己屋里指了两个,又给后院做针线的,添了两个,最后想了想,有多指出两个大些的,对南乔笑道:“给言哥儿也挑两个。秀丫头给你当掌柜去了,他身边可连个洗衣服的都没有了。” 南乔笑道:“额娘想的周到。哥哥说,大哥哥用不多久就能回来了呢。” 陈氏喜道:“那敢情好,正好赶上了。” 说话间,后面又是小厮做介绍,陈氏眼神瞄了几瞄,很快就点了六个小厮。见陈氏挑选完毕,王婆便让那些被挑中的丫头小子们齐齐站在一起,对陈氏道:“夫人,说几句?” 说实话,王婆的带来的这些待选奴仆相当不错,丫头们都认得几个大字,小子们也个个都能驾车赶马,而且都规规矩矩的,看来都受过一段时间的“职业培训”…… 陈氏也不起身,不紧不慢地道:“众位也看到了,我们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若是有觉得委屈的,不妨早点说出来,算是我们没有主仆缘分。若是选择留下,却又不肯安分的,就别我心狠,将你们打发到苦处去” 王婆赔笑道:“若是夫人有不满意的,尽管来找老fu,老fu给您调换。” 陈氏向王婆一笑,却是缓缓摇了摇头,目光扫了一种奴仆一眼,道:“调换?那可不成这京城谁人不知,王婆最是心善,将他们打发给你,岂不是等于再次进了安乐窝么?少不得要麻烦别个心狠的,将人送去西北当苦力” 看见下面的奴仆都是面上一紧,陈氏向王婆道:“咱们进客房坐坐,让这些丫头小子们好好想想,日后别说我话说的不清,不给人反悔的机会” 王婆讪笑称是,随着陈氏进了客室。 待杏huā再次上了茶,陈氏才歉意地开口道:“王婆,你也不怪我说话不中听,这人呐,若是进了这个家,就是一辈子的事儿,自然要好好思量。我也不求你手下的最得意之人,只求她们都如杏huā一般,安分肯做活,我这心中,就心满意足了” 这话让王婆再次讪笑起来,为何?只因这杏huā还真不是她手中一等得意之人。她手中的奴婢,虽都是从灾难中借机收拢的,但也初步分个三六九等,那资质上层的,受的训导又不一样,杏huā这一类的,受教导的时候并不突出,最多算的上老实肯做…… 可老实肯做的,不才是她们这小户人家要求的? 王婆想明白了这一点,当下对陈氏一拱手,诚心地道:“夫人,且容老婆子出去与孩儿们叮嘱几句,好让他们领会夫人的好意。” “王婆请便。”陈氏笑笑,也不拦她。 透过窗户,南乔瞧见王婆低声与奴仆们议论,奴仆们的表情也各有不一,于是向陈氏问道:“额娘,您说王婆她……她是真对她们好么?” 陈氏挥手,让杏huā出去,叹道:“这个王婆,也是个奇人,从事的是买卖人口的行当,但名声却是真不错,让人很难违心说她是个恶人。像这些穷人家的儿nv,遇见了灾,若不是幸运地被王婆收拢,还不知道要冻死饿死多少,王婆算是就了他们的命。” “这些人在王婆手底下受了教导,再被卖到富贵之家,也算是一辈子衣食无忧,且他们本就是穷人家做惯了活的,所以并不会觉得难挨。反过来,王婆也靠着这些奴仆敛的不少钱财,因为送的奴仆都是顶顶合适的,所以无论是权贵人家,还是一般的富裕人家,都喜欢从王婆这儿买人,所以生意也是特别的好,比如我们家,先前送来的杏huā几人都是不错的,所以再买人时,就首先想到她。” 陈氏低头沉淫一会儿,才道:“只是,今日她送来的这些,质量明显过高了。你看有几个,都不是一般的美貌,这样的人,通常都是送去大富之家的。又有几个人,你也听到了,竟是能淫诗作画的,这只有那些贵小姐才会喜欢这样的奴婢吧?真不知道这王婆是不是糊涂了……” 南乔点了点头,道:“所以额娘才让他们想清楚么?” 陈氏慈爱地笑笑,道:“是啊。我们虽是掌握着奴婢的生杀大权,但奴婢们也是有想法的。你看,南宁小姐身边的秋儿,她的吃穿用度,是不是高过咱家的杏huā很多?本来预计会被送进王公府邸的,却被咱们挑中了,这奴婢心中会不会有不甘呢?” “所以,乔乔,不管是挑人还是挑东西,都要挑最合适的,而不是最好的。”陈氏语重心长地道。 只买对的,不买贵的么? 南乔灿然一笑,道:“额娘,乔乔明白了。” 不知道王婆说了什么,有两个小厮,两个小丫头被领了出来,随后,又有三个小丫头主动上前,跟王婆说了些什么,王婆点了点头,这才赔笑着再次进了客厅,对陈氏施礼赔笑道:“夫人,有两个丫头,两个小子不识趣,您看?” “无妨,不是说了么?这是我们没有主仆缘分。”陈氏笑笑,没有在意。 王婆松了一口气,笑道:“夫人,还有三个小丫头希望有夫人的好心收留。她们的意思是说,看杏huā那丫头的样子,就知道夫人最是心善的,必会宽待她们。” “只要是安分做事的,我自然不会亏了她去。”陈氏也没问那三个小丫头都会些什么,就让王婆汇了帐,一共四个大丫头,四个小厮,每人身价五十两,共计二百两;小丫头十二人,各人身价不同,合起来也算做二百两,陈氏手了一叠卖身契,爽快地付了帐。 王婆又坐了片刻,捧了陈氏几句后,才起身告辞,留下那些留下的,领着没有被挑中的丫头小厮们,出mén上了马车而去,没过多久便回到牙行,吩咐丫头小子们自去,自己收拾了一番,进了一个房间。 房间中,一个男子正在悠闲地品茶。见王婆进来,于是问道:“人留下了么?” 王婆肃然行礼道:“红绫被那小姐亲点,做了她身边的大丫鬟,应该不会出错。” “你做的好。”那男子点了点头,起身道:“我记得你家有个儿子,年十八了,身手不错,送他去从军吧。” 王婆面上一喜,道:“多谢大人提点,多谢主子恩德。” “忠心做事的,主子必不亏待。”那男子说话,也不逗留,推开窗户,一个闪身,便消失不见了。 王婆这才坐了下来。 儿子有神秘主子照顾,从军该是一片坦途……只是,那样一个小户,怎么配的上主子关注? 又想着自己竟然mi糊了,差点将手中几个一等的苗子折损出去……万幸那陈氏是个有分寸的,不然,几日亲王府要人,自己可就没好的送去,砸了自己的牌子……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03 李言“上书” 103李言“上书” 淮水之上,巍峨的御舟几近盘踞了整个河面,正趁着落日的余晖,缓不可察地向前行驶。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御舟之上很是安静,只听见流水的若有若无的淙淙声。春日里,河面宽广平缓,两岸一片新绿,有那婀娜的垂柳不堪春风的吹拂,一下一下地点着水。 如此祥和的春日风光,如此安静驯服的河水,真让人难以想象,它有一日竟会变成荒芜猛兽,冲破堤坝,淹没千里,摧毁一切。 “洪水猛兽……洪水猛兽……” 康熙站在船边,眺望这一片属于自己的山河,口中喃喃自语道。 “禀皇上,李言求见。”来的是一个面白无须的太监,看样子四五十岁,说话的声音不高不低,既能让沉思中的皇上听见,又不会觉得被人打扰。单这种功力,没个十年八年的,绝对练不出来,正是太监总管李德全。 说起李言这个一无背景,二无名气的máo头小伙子,这一路上可没少被皇上召唤,且每次都能让皇上谈性大发,开怀至极,似乎上自天文,下至地理,没有他李言接不上话的。就算是真接不上话,他李言也有本领让皇上愉快地一一对他解说…… 明眼人都知道,这个李言,回京后怕就要发达了…… 康熙沉默很久,沉默到会让人觉得他根本没有听见李德全的禀告,才缓缓转身道:“李言么?传。” 那个少年他很欣赏,学识渊博,为人谦逊却不怯弱,只是年纪太小了些。这是他第一次求见自己呢,难道是自己的赏识,让他觉得飘飘然高人一等了?或是,仗着如今的恩宠,想讨要些什么? 那样的话,就需要再好好打磨打磨了。 就在康熙思量之间,李言已经小步走到房间中间,行礼完毕,承上一沓厚厚的纸张,正色道:“禀皇上,小民斗胆,有书上呈。[.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是什么?”康熙没有立即让人去接。上呈书信奏折,那是特定人的权利,李言微末小民,并无官爵在身,功名似乎也只是个秀才,此时呈递书信,确实是“斗胆”。 李言面色不变,正色道:“小民知圣上心优百姓,每每南巡遍察河工诸事,心中欣喜之情,难以言表。小民自幼长于江南水乡,对水患肆虐深有体会,尝不自量力地钻研治河学问;进京之后,又得十三阿哥支持,阅以前人经验心血;更有此次万幸随驾巡河,聆听圣训,这才做的这工程规划,斗胆请圣上御览,但有一丝可取之处,小民不胜之幸” “哦?你说,这是你做的河图规划?”康熙有了些兴致,示意李德全将李言手上的纸张取了过来。 “是。是小民的大胆猜想,只不知可有半点可取之处,请圣上指点。”见康熙将纸张接了去,李言也不再做肃然之色,说话也自在了些。 这一叠纸,虽有剽窃的成分,但也是他李言的心血之作,如果不能呈给皇上面前,让皇上对他,对他的工程图留有印象,那他就算是见了康熙爷,如十三说的回京后进工部做个小官,又能如何? 他一个无身份无背景的升斗小民,要在几年之间做出足以让人无法忽视的功绩,就不能按部就班地走寻常路线,他的乔乔等不得啊…… 康熙原不对一个十几岁少年所绘制的工程有太多期望,但一展开图纸,看到那规整的制图,详细的数据,精密的运算,不由得郑重起来,这一看,就入了mi。 李言见康熙看进去了,心中最后一个顾虑也就消失:只要你看进去了,记住了,就算是暂不采用,但也在心中留了难以忘记的印象,到七月时分,现有河堤再次溃决,就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的这个工程方案了。 七月洪水,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受灾丧命……不是他李言心狠,他也没有办法不是么? 难道他能给皇上说七月会发洪水,河堤挡不住?或者,去跟将要受灾的沿岸百姓去说,七月要发大水了,你们赶紧收拾收拾搬家? 如果真去说了,十有**会被当成是个疯子吧……他李言不是救世主,管不了那许多人…… 李言正胡luàn想着,只见李德全无声地退后几步,略碰了他一下,示意他跟着向外走,来到mén边角落中的一个隔间中。 李德全一边取下红泥小炉上滚烫的茶水,泡了两盏热茶,一盏放在中间的小几上的描龙托盘内,一盏放在李言面前,向李言笑道:“也不知你都写了些什么,让皇上看入了mi。皇上这一入mi,非要全部想通透了才会回神,你且在此歇歇脚吧,估计皇上看完还有话问你。” “多谢公公提点。”李言躬身真诚地向李德全行了一礼,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借着行礼的当儿,塞给了他。 李德全也不推辞,将银票纳进袖子里,自己在一个凳子上坐下,也让李言坐下了,小声道:“我听说你也家境也不富裕,受了不少的苦,以后用银钱之处更多,就别整这些形式上的。不瞒你说,我若是想要钱,多少人要巴巴地送来?” “公公,东西虽少,但也是一片心意不是?”李言笑道。 “唉……”李德全叹了一口气,想要再说些什么,但又没说,只用手摸了摸茶盏的外壁试试温度,觉得差不多了,于是站起身道:“我去伺候皇上了,你也别四处走动,就在这儿等传唤吧。” 李德全端着茶盘走出隔间,心中摇了摇头。这个李言,只是初一见自己的时候诧异了一下,后就将自己当成了尊长,那种真心不作伪的尊敬,自己竟从没在外人身上感受到过,直觉地心中暖暖的…… 他自幼进入宫廷,经历了多少人心倾轧?那些贵人们面上对自己客气,心中从没看起过一个无根之人,下面的人对自己巴结,那是巴结自己“太监总管”的身份…… 李德全再次摇摇头,那李言是个聪明的,自己说多了,说不定反倒会害了他…… 李德全看皇上还在聚精会神地研读,那些纸张也不过翻去了四分之一,轻手轻脚地将御桌上的残茶撤了,换上了新的。 “黄水泛滥,清水滞流……” 康熙边翻李言的手稿,一边自己演算,直到手边的茶水不知不觉换过了三盏,这才停笔抬头,问道:“几时了?李言走了么?” “回皇上,刚过亥时。李言尚在茶水间等候皇上传唤。”李德全道。 “让他退去吧。”皇上摆了摆手,站起了身,活动一下手脚,又走到窗边。温润的河风吹动窗帘,打在人的皮肤上,让人心神为之一松。 工程是个大胆却是能够执行的工程,有理有据,若真是建成了,是比此时的工程更为保险,该能挡数百年水患之忧。只是,所费的人力物力…… 康熙深深吸了一口温润的湿气,面上微微一笑。那个李家小子,只知道从河工考虑,不知道如今国库艰难呐。原本是想让他去工部,如今,怕是要送去户部好好磨练,知道些生计民情了。 …… 京城。 南乔细心观摩陈氏给新进仆人训话完毕,带着属于自己的大小丫头们别了陈氏,回到自己的房间,在沙发上正经坐了,才抬头一个个地细看众人。 打头的是香兰,长相中等偏上,但她稳稳地站在那里,就能给人一种温柔稳重,值得依赖的感觉,在南乔打量她时,微微福了福身。 红绫,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她面无表情,因此显得有些木讷呆板。南乔特别注意她的双手――双手有些粗糙,骨节也偏大,应该不止是会拳脚,怕是常用刀剑之类的武器……那王婆该不会训练婢nv拳脚功夫,这红绫十有**就是四阿哥派来的了。不过,这也是自己的猜测,等会儿还要单独问清楚才好。 三个小丫头,只不过**岁,正好奇地偷偷打量南乔这别具一格的房间,极力掩饰住自己对那些大大小小的布偶的向往,待南乔看过来时,又都紧张地低下头。 “香兰……”南乔沉淫着是否该给她该个名字,就听见香兰道:“奴婢在,请小姐赐名。” 呃……南乔心中一一窒,摆手道:“算了,你这名字也挺好的。”主要是,这么多人,都重新起名的话,很伤脑子啊…… “我这屋里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好忙,这位是栀子,原本我的衣食住行都是她打理的。恩,以后栀子只管伺候我笔墨,红绫跟随我出行,其他事情,香兰你看着,给几个小丫头分配分配。”南乔道:“恩,没有吩咐的时候,你们就自己找事情做。额娘身边的杏huā姐姐就常去后院帮忙。另外,我学习和作画的时候不喜人打扰。其他的,栀子,你带她们熟悉一下这个家,看夫人安排她们住哪儿,红绫留下来。” “是的,小姐。”栀子乖巧地应了一下,笑着对站成一排的几人道:“众位姐姐,跟我来吧。”她心中也是高兴,就算是来了这么多能干的姐姐,小姐还是最信任自己……因为她知道,小姐的秘密全部都在学习之时……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04 如意工坊【25粉红加更】 104如意工坊【25粉红加更】 不说栀子心中的得意,并再次暗暗发誓要守住小姐的秘密,只说她们走后,南乔有些懒洋洋地往沙发背上一靠,抓过一个布偶抱在怀里,带着点天真好奇地问道:“红绫,你从哪里来的?” 红绫眼中闪过一丝难言的光芒,看了一眼南乔,嘴唇动了动。[.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南乔分明没有看见她张嘴说话,但耳中确确实实地听到轻微但极为清晰的声音道:“红绫受命,前来跟随小姐。” 敢明说自己受命前来,那就只有是受了四阿哥的命令了…… 当事情终于水落石出,这“监视”之人就站在自己面前之时,南乔心中的大石反倒是落下了。这个时候,她对红绫刚刚传音的方式却是极为敢兴趣。 “你刚刚怎么在我耳边说话的?”南乔好奇地道。 “这是一种技巧,将音汇聚成丝,再送出去。”红绫这次没有传音,而是明明白白地答道。 “怎么做到的?我能学么?”这倒是一个说秘密的好方法,以后有什么不方便当众说的,给李言传音好了。南乔想到此处,兴奋地问道。 “这是一种内力运用的技巧。”红绫说罢,看了南乔一眼,那意思是说,你有内力么? 南乔倒也不在意她眼中若隐若现的鄙夷和不耐烦,只打自己看不懂,一味地追问什么是内力,怎么炼成等等。 原来这世界上真有内力这回事……南乔看着红绫轻轻一捏,就将一个瓷杯捏的粉碎,不由的瞪大了眼睛,不住咂舌。 再问之下,才知道自己平日唬人眼线所练习的《五禽戏》也是能连出内力的,只是自己单学了架势,徒有其表,从没在意书中所说的什么“呼气吸气”的,而偏偏那些就是“导气入体”,进而“生生不息”的关键…… 只可惜,红绫不肯将自己所连的功法教给她,而单靠《五禽戏》那种最基础的呼吸之法,要练出内力,不知道等到何年何月,而要有足够的内力支持“聚音成线”,更是驴年马月,遥不可及的事情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南乔并不气馁,反正她如今年纪还小,起步并不算晚,就又缠着红绫指点她《五禽戏》的呼吸技巧…… 红绫得以从南乔房间出来之时,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中,她被南乔缠的够呛,自己都觉得累,那小姑娘竟然还不知疲倦。好在自己总算出来了,若不然,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忍不住将她小姑娘,自己以后的“主子”点晕…… 也不知道那个叫栀子的小丫头将人都带到何处去了,竟没一个人来打扰她们…… 这个南乔小姐,不过是个寻常孩童么,真不知道主子为什么将她送来这毫无意义之处,当一个八岁小姑娘的婢nv。自己十几年得辛苦练习,难道真要荒废在这个不大的宅子里么?还有那个将她从生死边缘拉出来的主子,以后就再难见到了么? 红绫抬手摸摸脸上化妆之后的微黑皮肤,瞧着天空喃喃地道:“主子,红绫想要保护的,只是您呀……” …… 无限*光四月天。 阳光明媚,百huā盛开,由不得人心情不好,更何况,李言再次让人送了快信悄悄地跟她报喜来着。 信中说道:一切顺利,四月中旬,估计在十四日便能返京。他的工程图也以呈上去,康熙爷也细细看过了,虽没有对工程设计做出明确表示,但当着几位随行大臣的面,亲口给他赐了表字曰“子默”。 皇上亲自赐了表字,那是多大的荣耀? 而他李言的前程,只待回京后便能水落石出了…… 这一日,南乔正心情很好地往院子中移植几颗栀子,回想起前世在那个绿色的小阳台上度过的美好时光,幻想着六月里满院得馨香……当然,也只是幻想一下,huā农说,新移植的植株,一般第一年都是不开huā的。不过,这并不影响她欢快的心情,轻轻地哼着歌。 “妹妹,正好今日有空,咱们去工坊瞧瞧去吧。既然已经买了,总不能白养着那些人。”南英摇头叹道:“前两日严宽去过,说是工坊竟有大半年没有生意好处了,原东家发不出月钱,那些伙计只好出mén打零工卖力气,才没有饿死……” 南乔诧异地抬头道:“上个月的月钱大哥哥不是足数送去了么?” “是啊。所以那些工人都表示说,一定要努力做活呢,正是人心可用的时候呢。”南英笑道。 南乔闻言打趣道:“哥哥近日研习兵法,看来很有进展么。人心可用……啧啧……” 南英也不着恼,只惩罚性地轻拍了南乔一下,接过栀子手中的小铲子,帮着南乔培土。 “那严宽问清楚了,他们会彩印不会?”南乔问道。 “只有一个老师傅会,说是手艺还是顶尖的,其他的小伙计都只会点粗印的皮máo,不顶用。”南英道:“不过严宽也吩咐了那老师傅,加紧了培训那些小伙计。还有,据老师傅说,印一本彩色画册的成本,一百页的话,原料费用怕就要二百两,这还是用老师傅,极少出错的情况。不过,最耗的,还是时间。只有他一个人做活的话,就算是日夜不停地做,起码也要三个月……” “三个月,太久了。”南乔道。 南英点头道:“所以我才想着,咱们一起尽快去看一眼,没问题的话,就将图给老师傅,让他先做着。” 南乔舀了一飘水,浇在最后一株栀子上,道:“这并不是解决的办法。让严宽打听下哪里会这个手艺人,先雇佣几个帮着。来日的话,让那老师傅多带几个徒弟,将手艺传下去。” “恩恩。”南英忙点头记下,笑道:“妹妹的小脑袋瓜就是聪明。” 南乔嘻嘻笑了几句,看移植的栀子暂时没有什么问题了,就趁着盆洗了手,回屋换了出mén的衣服,又跟陈氏嘀咕告知几句,这才带了栀子和红绫,上了自家的小骡车,赶车是新进小厮叫个大广,也不知道宝柱和南英为何没有给小厮们改名。 而南英则是骑着匹矮脚马跟着骡车走。这矮脚马本是买来拉车之用,但南英总不好与妹妹和奴婢们挤一个小车厢,只好勉强骑马了。 “嘿,妹妹,这个月你不趁手,下个月该送给哥哥一匹好马了吧。这矮脚马,骑起来真是别扭。”南英对着车窗道。 南乔装作十分诧异地问道:“哥哥不是说普通的马儿就成么?这会儿计较起来了?” 南英尴尬地挠挠头,道:“这不是想着,早买晚买都得买么?妹妹,好妹妹……” 南乔捂嘴吃吃笑道:“少不了你的。不过,哥哥你若是要的急,就不能要买那最好的……”南乔伸手一个手指头,道:“现在只有这个数……” “一百两啊。”南英嘟囔一句,有些失望。一百两,只能买匹勉强凑用的马,不过,也还成吧…… 南乔见哥哥这样,也就不再逗他,向南英招了招手,让他低头,道:“哥哥,妹妹不是小气的人哟,一千两以内的,妹妹买的起” 南英一听顿时眉开眼笑,冲妹妹竖起大拇指,挤眉nong眼地道:“真是好妹妹东泽说,五月底有一个私人小马场出货,都是上等的好马,他特意通知人家带上了几匹小马驹,到时候一起去挑” 自家妹妹要将工坊维持住,这前期投入怕是不少。她现在也只得上个月几百两的盈利,说能给自己huā去一千两,怕是要挪用铺子里的资金了…… 对于自己huā费妹妹的银钱,南英并不觉得有什么难堪或者不妥。如果自己有钱,妹妹想要什么,自己也绝不会吝啬的。曾经相扶相依的一家人,若是因为银钱分个清清楚楚、里里外外的,那不是太伤人了? 上回额娘没有收南乔的银钱,就让她失落好几天。若是自己再不接受她的好意,那……南英从没忘记自己妹妹旧日而内疚而闷闷不乐,总是生病的那些日子。“心思郁结”,这是他最忌讳的几个字了…… 而且,自己有了好马,骑术大增,如后出头了,不也是妹妹的保障?他虽然接触的少,但也知道,一个有权势有前途的哥哥,比多少银钱的嫁妆都管用 南乔嘻嘻点头应下。她心中也明白,偌大一个京城,绝不是买不到一匹上好的骏马,哥哥将日子一口气推到五月底,肯定是不想让她为难吧。 南乔的印刷工坊在外城一个比较偏僻的角落,原本叫什么都不管了,如今则称之为“如意工坊”。 这工坊说来面积不小,足有十来亩,外面勉强围了一圈二米高的围墙,上面青苔遍布,更时不时有些倒塌之处,也没有重新清理,只任由它塌着。 南乔虽知道这工坊破败了,但看到眼前这荒凉的景象,也是眉头直皱,吩咐道:“严宽,先别进院,围着这墙转一圈。” 南英也是第一次来,看到这副光景,也很不高兴,狠狠地瞪了严宽一眼。这个小子,提拔他做掌柜管事,这么多日,除了打听点消息,竟是什么事情也没做 (没注意都30号了,不是朋友提醒,某nv差点食言,极度羞愧中~~)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05 如意工坊(二) 105如意工坊(二) 严宽心中也很郁闷,自己少爷只说要让他来接管工坊,但谁知却是一个账上半文钱也没有的工坊?他也想修缮一番,给少爷小姐一个好印象,问题是,修缮啥的,都要钱不是?他一个月的月钱,才不过二钱银子,这还是上个月才涨的,就算是全拿出来,连买石料的钱也不够啊 少爷不曾管过产业……严宽不敢辩驳,只在心中替南英这种撒手不管的行为想了个借口,心中祈祷跟着李少爷做过生意的小姐心中能明白几分。 骡车绕围墙一圈,一共发现了七八处倒坍之处,从倒坍之处望进去,院内看着倒是不错,虽然空荡荡的,但也没有长满荒草。不过,看地上的印痕,这荒草怕是刚被拔除没多久。 南乔问道:“严宽,院内是什么时候收拾的?” 严宽赶忙道:“上次李少爷来送月钱时,吩咐伙计们收拾了一回。小人接手后,因着账上没钱,不能大规模修缮围墙房屋,只动员伙计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恩。”看到此番情景,南乔也没兴致进去细看,只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严宽,道:“这一百两你先拿去用,着重将这围墙修起来,其他不甚重要的,可以先缓缓。” 待严宽欢喜地接过银票,南乔支着头,道:“我有几点要jiāo代于你。第一,你的账目要记清楚,收入多少,支出多少,怎么支出的,都要一一明晰。第二,就是工坊的事情。想必少爷也跟你说了,咱们马上要印的是什么。那本画册,第一批彩印的一千本,普通的五千本,以后肯定还要加印,并且还有新的画册。你怎么去安排我不管,但有一点,别太苛待工人,以后酌情增减人手。栀子……” 栀子会意地将一张图递给严宽,南乔道:“这个图,你让那会彩印的老师傅印出几张,尺寸要按比例放大,宽度一尺整。(.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我给你三天时间,往最好了印,然后回给我要看看效果。” 严宽一一应下,心道,还是小姐明白些。有了这一百两启动资金,虽然不太够,但也凑合能周转了。 “另外,你要记住。无论是画稿还是制成的模板,绝不允许泄露出去”南乔正色道。 “明白的,小姐。”严宽也是郑重点头,道:“工坊的师傅伙计们吃住都在工坊,小人也搬了来,亲自守着,绝不让人将半片纸张带出工坊。” 南乔点了点头。这个严宽,还是很负责的,而但凡工坊,为了保密或别的,怕是要严格搜身的吧。她当然不会说搜身是侵犯人权,伤人自尊…… 要吩咐的话,重点也就这些。南乔调皮地冲南英吐了吐舌头,略带骄傲地道:“怎么样,乔乔厉害吧?” “厉害,比哥哥我厉害多了”南英笑道。 “那当然,我可是跟大哥哥学的”南乔骄傲地一抬头,然后又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哥哥,我不想进去了。刚刚路过一个书店呢,我去那儿看看去。” 南英略一犹豫,想自己作为“东家”,已经到了mén口了,还是要进去视察一番的,就叮嘱南乔在书店等着自己别luàn跑,自己跟着严宽,往破落的工坊大mén进去了。 看着南乔在书架中流连,红绫心中轻轻嘘了一声。刚刚南乔在工坊mén前那严厉老辣的样子,当真让她很吃了一惊。好在只是在模仿别的人…… 这在书架中兴致勃勃的小姑娘,才是一个小姑娘该有的样子吧。只是她挑的那些,什么山河地理,怪异杂谈的,还有那些一看就是翻译的西洋书,她怎么喜欢这些luàn七八糟的? 管她呢,反正自己最喜欢自己的软剑……红绫惆怅一笑,手不由自主地往腰间摸了一摸。(.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南乔这一日逛的十分尽兴,一行人一路上走走停停,从外城一直逛回了隆福寺,狭小的骡车车厢中,堆满了零零碎碎,又在吉祥铺子中歇了会脚,将买来的书本挑了几本放在修习室的书架上,又走回楼下,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南英也跟着她坐下,扬眉道:“妹妹这儿,生意真是好的让人嫉妒啊。” 南乔撇了撇嘴,道:“哥哥你也不害臊,净盯着人家小姑娘瞎看。你往这儿一坐,都没人敢来买这边架子上的东西了” 南英脸色一红,突然觉得真的有不少小姑娘在偷偷看他,当下坐立不住,讪讪地道:“我还是回家温书去。乔乔,你也别太晚了,让人担心。” 南乔一边点头,一边偷笑不已。 赶走了南英,南乔敛起了笑容,坐在那儿发起怔来。 李言过两日就回来了……他走了不过二个月,怎么感觉像过了千年万年呢? 生意好的让人嫉妒么?一个京城只有这么一家“特色”铺子,只有一个选择,生意当然要好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收到了警告,原本京城也有几家不小的玩具铺子,但如今都或关mén或改行…… “恩,果然都不错呢。丫头,你这儿一共是五个样式吧,有些少了。给爷每个样式每种大小的,都来两件。那种拳头大的,每种二十个吧,爷我回去赏人用。” 说话的人声音不低,将南乔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她抬头一看,只觉得有些晃眼――这青年长的,额,太漂亮了…… 一身暗紫色云纹锦衣,身材挺拔修长,右手中一把合起的檀木折扇,不住轻轻敲击左手,扇坠用的是一个羊脂白欲美人。再往上看,他面白如欲,似乎无半点瑕疵,特别是那一双细长的眼睛…… 男人长成这样,太妖孽了。若不是她的视线自下往上,清楚地看到那人突起的喉结,南乔差点以为这是个扮男装的nv人……南乔别过了眼睛,却瞧见跟着他的粉黛面色微红,竟连答话也忘记了。 这个小丫头,被美色mi住了 南乔不悦地瞪了她一眼。仿佛是感觉到了南乔的凌厉的目光,又或是因为两人离南乔所在之处越来越近,粉黛看见了自己主子,面色更红,却也反应过来,想起了自己的职责,开口道:“敢问贵客,要送货么?” “不用。着人送到店前马车上就好。”那妖孽青年手中折扇再次一打,目光再次掠过南乔,在她的身上微微一顿,随即从她身边经过,留下一阵若有如无的香风。 南乔chou了chou鼻子,隐约听见那青年问起“进货”、“设计”、“东家”之类的,就赶紧支起耳朵。这次粉黛倒没有过于昏头,回答的也算是中规中矩,只是她的目光不时地回头瞟向南乔所在的方向,连带着那青年也不住回头观察南乔,让南乔恨不能上去敲她几下…… 到底是年纪小了,沉不住气。也幸好这青年只是随意地问了几句,并没有多做打听,不然,这粉黛怕是招架不住了。 南乔见那青年付过帐后,临走之时丢给粉黛一个不小的银元宝,并冲她脉脉一笑,直让粉黛捧着个银元宝,痴痴地望着那青年离去的方向,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这个粉黛,怕是挑不起大梁啊。 南乔无力地摇摇头,起身再次上楼,吩咐栀子道:“叫秀姐姐上来说话。” 南乔捧了杯茶坐着,心中暗自感叹,这个朝代,要找一个能干的nv掌柜,真是挺不容易的。栀子倒是挺不错,但一来她年纪太小了,站那里有些儿戏了。二来,自己身边也离不开她。而那粉黛已经算是几个丫头中拔尖的了,没想到遇见个好看点的男人就mi了魂…… 又想起那过分漂亮的男人,南乔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安。难道是因为他的财大气粗,一出手就是上千两不带眨眼的?这样的顾客,铺子中也不是没有接待过;或者是因为他问起了这铺子的背景?第一次看到沙发布偶,对这“新事物”好奇也是人之常情,以前也不是没人打听过…… 哪儿不对呢?像他那样美丽又招摇的男人,应该很有名才是。只可惜自己见识太少,看不出他的来历…… 南乔正胡思luàn想中,李秀上了楼,恭敬而客气地行了礼。自打那一日谈话之后,李秀再见南乔之时,就变得恭敬中带着客气,而不是如原来那般的亲切了―― 李秀心中定是有个疙瘩吧,不过李言很快就能回来,那时候解说清楚就好了。南乔暗暗摇头,笑道:“秀姐姐,请坐。” “谢小姐。”李秀欠身在南乔对面坐下,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南乔发问,就道:“昨日上午燕宁小姐来过一回,同来的还有一位小姐,但燕宁小姐没有给奴婢介绍,自己将人带到此处招呼的,逗留了约半个时辰。” 南乔点了点头。这个地方,燕宁比自己来的还勤快些,带着个姐妹也不足为奇。 “铺子这两日生意不错,十二日收入――” “营业什么的,我会看账本的。”南乔打断李秀机械式的汇报工作,道:“秀姐姐,说说几个小丫头吧,都学习的如何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06 家有喜事 106家有喜事 李秀闻言顿了一下,才道:“都还不错。粉黛已经会记账算账了,连续记了几日也没有出什么猜错。其他的小丫头们认字也挺认真的,进步挺大,其中,以蓝黛最为优秀,目前已经能看账本了,只是写的还不行。” 蓝黛……南乔记起,那是一个有些沉默的小姑娘,说话不多。但从账上看,她的业绩倒是很不错,几乎与粉黛持平了。 “这样,你再辛苦辛苦吧,督促的紧些。”南乔打发了李秀,低着头盘算起来。自己的本意也不是让李秀离开,换掌柜的事情用不着那么紧。不过,人才培训的事情也不能停下,以后万一用到了呢? 再说李秀默默退出房间,轻轻叹气下了楼,见粉黛紧张地迎来,安慰地笑道:“小姐问我帐上的事呢。” 粉黛这才一拍胸脯,上前挽住李秀的胳膊,笑道:“吓坏我了。秀姐姐,你不知道,刚刚小姐那个眼神多骇人……” 李秀一点她的额头,道:“怕是你这丫头心虚吧。” 粉黛想起那个多情的微笑,脸上又是一片晕红,低声道:“秀姐姐,你说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人?” 李秀心中一叹,这粉黛,明知小姐对她的表现很不满意了,竟然还想着那个好看的男人。那样的男人,看衣着,看他额上那颗鸽蛋大小的紫水晶,哪是她们这些奴婢可以妄想的?不过,粉黛也算是她一手教出来了……李秀想了想,还是说道:“那说不定是哪家的贵公子,不是咱们能想的。粉黛,你……” 粉黛脸色更红,讷讷地道:“我知道的,秀姐姐。” 他那样的神仙人物,自己只能卑微地仰望吧?粉黛知道自己与他之间是天壤之别,想要告诫自己甩头忘记,安心地做自己的婢nv……只是,他对自己笑了呢…… 李秀见粉黛又愣愣怔住,心中再次叹息一声,轻轻推开她的手臂,不再多说什么,回到柜台去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该提点的,自己已经提点了,就看这粉黛能不能想明白了……想不明白又如何?注定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两个人,不像自己,离少爷那么近…… 算算日子,少爷没几日就该回来了吧。只有石头那个粗心大意地跟着,会不会伺候的不周到,惹的少爷发火……虽然要离开这间铺子,不能再当掌柜有些遗憾,但以后能时时跟在少爷身边,更加幸福呢。 …… 快要日落的时候,南乔回到家中,正碰巧杏huā送一个面生的fu人出来,像是哪家的下人。 见南乔好奇,杏huā主动迎过来,道:“是二夫人身边的管事。说是陆姨娘昨晚得了个小姐,请fu人洗三的时候去观礼。” 陆姨娘……南乔想了很久才想起陆姨娘是哪位,于是点了点头。二伯父家的事情,她才懒得关心。 但随后向陈氏请安之时,却见陈氏面上喜滋滋地,很是高兴的样子。陈氏一见南乔,将她招到自己身边,喜道:“乔乔,你二伯母家新得了一个妹妹,明儿咱们一起去看看。你南黎姐姐也让人带话,说是很想念你呢。” 南乔摇摇头,装作害怕的样子,道:“额娘,乔乔不喜欢大伯母,咱们不去行么?” 陈氏一见南乔可怜兮兮的样子,顿时想起那日mén前的恶毒诅咒,心中一痛,将南乔搂在怀里,心疼地道:“好好,乔乔不愿意去就不去。” “就是的。”宝柱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背着手走到近前,道:“人家添了nv儿,你跟着瞎高兴什么。明儿按例去观礼就是了。乔乔不想去,就不去。” 陈氏微微叹道:“我这不是替二嫂高兴么?爷您也不是不知道,那陆姨娘这几个月将一个家折腾成了什么样子,上次我去探望的时候,一个时辰硬是支使二嫂足有三回,听说二嫂睡觉的时候都不得安稳,那憔悴的样子,真让人看着揪心。原本我这做弟妹的,不该多说,但二哥他也是饱读诗书的,这回真是被灌了mi魂yào了?纵着那陆姨娘折腾” 说起宝栋,陈氏颇为愤懑,声音微微拔高,道:“如今孩子到底是生下来了,还是个姑娘,不管怎么说法,二嫂她已经做得够好了,总能得空休息几日” 南乔偎在陈氏身边,静静地没有出声。一个nv孩子……看来陈氏不是因为新生儿高兴,而是为了二伯母庆幸,nv孩的话,家产什么的,才不怕二伯父偏疼,给了小的吧…… 宝柱也心中也明白陈氏话里的意思,也知道二哥做得有些过分,但他也不好顺着陈氏的话去指责二哥的不是,于是道:“你也姑娘来姑娘去的。乔乔在呢。” 陈氏这会儿也想起南乔不适合听这些,赶忙低头看看南乔。 南乔装作在摆nong一件被陈氏完工大部分的衣服,没有注意两位大人在说什么的样子。见陈氏看她,南乔突然抬头,天真地道:“额娘,您也给乔乔添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吧” 她话这一出口,就见宝柱似乎心虚地别过头,连连咳嗽,似乎在掩饰什么。而再看陈氏满面通红,下意识地一手掩住嘴唇,一手按上小腹…… 这是什么状况? 南乔来了精神,上下仔细地瞧着两个大人。她原本不过是看着宝柱和陈氏话不投机,就要起争执,准备更改话题来着。不过,陈氏今年也才刚满三十,原本因着操劳而显得有些苍老的面容重新恢复了红润,一日年轻过一日,再生一个孩子也不算什么…… 掩嘴,抚摸小腹……这个动作怎么看怎么都像是nv人孕吐才做的动作……联想到两个大人不自在的表情,南乔长大嘴巴,该不是真怀孕了吧 面对南乔探究的眼神,宝柱再次咳嗽一声,道:“请陈老诊诊吧。别真要有了,却因没注意而出了差错,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陈氏小声地嗯哼一声,伸手拿起未完工的针线,埋头穿针引线起来。 “杏huā,告诉严婆晚上宴客,让她备一桌上好的。”宝柱吩咐完杏huā,抬脚走到mén口,又转身道:“乔乔,别让你额娘再做针线了,累着了不好。”然后才背手出了mén,看来是亲自去请陈老了。 南乔实在没想到,自己这么随口一说,就猜中事实了看宝柱陈氏两人的样子,怕是有八分肯定了,只因为两个孩子都大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宣布,因而才瞒道现在…… “额娘,阿玛说您不能受累呢。”南乔将陈氏手中的衣物拿走,嘻嘻笑道。 “哪就有那么尊贵了……”话虽然这么说,陈氏还是任由南乔将针线衣物收起,脸上依旧红红的。不过,她瞒着儿nv,为难的也不过是如何开口,如今南乔既然歪打正着地知道了,陈氏也就大方起来,低低地与南乔絮叨起来,说当初怀南英的时候如此心慌意luàn,说怀南乔的时候是如何的满心欣喜…… “那么,额娘,您现在是什么心情呢?”南乔托腮问道。 “现在么。”陈氏抬头再次合十,道:“额娘心中满是感激,感激菩萨让乔乔健康聪慧,日子舒心红火;感激佛祖再次赐一个孩子给我……” 陈老估计是听说了陈氏的情况,不仅人来了,还带着医yào箱。他乐呵呵地为陈氏诊脉之后,哈哈大笑几声,抚须道:“恭喜恭喜夫人脉象平稳,已是有近三个月身孕了” 然后陈老又摇头责怪道:“不是老夫说你们两个,怀有身孕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也不早早诊断,早早调理,幸好如今胎位较稳,没出什么岔子……生过两个孩子的人了,也不知道个轻重” 这话让宝柱和陈氏连连点头称是,半点也不敢反驳。 陈老又让陈兴医打开医yào箱,从中取了yào材,共包成三分,放在桌子上,道:“这些都是固本安胎的,每三日煎一剂服下,用完后,待我诊脉之后再开。切记,是yào三分毒,尤其是孕fu,用yào更要谨慎。就算是补yào,也不要轻易去吃,注意营养均衡,平日多多走动散步,定能生下个健康聪明的孩子来” 宝柱和陈氏对望一眼,心中打定主意,一定不在胡luàn吃东西。怀南乔的时候,说不定就是吃的那些补yào吃了岔子才导致后来…… “家中所有人,晚上全部加菜,再多发一个月的月钱”宝柱听说妻子身体无恙,当下大声宣布道,当下又引起一众人的欢呼道喜声。 如今这热闹劲儿,才更像是一个家么…… 直到听到仆人们的欢呼声,南英才从前面的书房出来,一见家人全部都喜气洋洋的,莫名其妙地摸摸脑袋,向大人们见过礼后,才拉着南乔问道:“有什么喜事?怎么高兴成这样?” “额娘有喜了”南乔笑眯眯地道。 “我当然知道有喜事,不然大家怎么高兴成这样……哎呀,妹妹你说什么”南英赶忙抓住南乔的手,惊喜地道:“额娘有喜了?我们家要添人口了?” 南乔重重地点了点头,不理会南英傻呼呼的样子,再次回到陈氏身边,挨着她微笑着坐好,静静地感受这一片喜悦。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07 阿哥聚会 107阿哥聚会 (新的一个月开始了,尝试着日更两章,求支持) 喜气洋洋地用过了饭,听见大人们又开始了愉快地闲聊,南乔轻轻地从堂中退了出来,走到了廊下,静静地抬头,仰望这日益熟悉的一片夜空。[.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如果没有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三百年后的自己,也已经幸福地怀着宝宝,或者已经当妈妈了吧…… 而自己现在才不过八岁,什么都只能克制忍耐,就连李言的怀抱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去拥有,要向做贼一般地避着人…… 不过也多亏了自己年纪小,离谈婚论嫁的还早的很,这才让李言能从容布置,立功改旗之后,光明正大地赢取自已,不然,自己若年长个几岁,就只好与李言打包跑路了…… 南乔的目光瞟道站在黑暗角落中,隐隐护住自己的红绫,想着以后更加没有了自由,心中默默叹气。栀子能被自己收服,能被自己培养到对自己时不时与李言的肢体接触见怪不怪,但是红绫,却是想也别想了。 “南乔,你在想些什么?”陈兴医悄悄走过来问道。 “我在想,我会有个弟弟呢,还是妹妹。”南乔随意扯了个借口,心不在焉地说道。每一次陈兴医随着陈老一起在家中用过饭后,陈兴医都会与南乔在廊下轻谈几句,就像大人们饭后要闲聊一样。 “我想他们永远都是最疼你的,你放心。”陈兴医安慰道。 自己又不会吃一个未出世的奶娃的醋……不过南乔也没有辩驳,回头冲陈兴医笑了笑,算是接受了他的安慰,但还是转变了话题,问道:“兴医,你练《五禽戏》练出内力来了么?” “一点点吧。爷爷说,一个好大夫的,关键在于心中一个‘仁’字……” …… 就在南乔一家欢庆之时,在京城这个夜空下,一个精致的园子中,临水搭一个戏台,戏台上依依呀呀,显得这个园子尤为清净。 戏台之下,摆有一桌酒席,只不过围坐了三个人。但如果南乔看见了,定位一眼认出白日自家铺子中出现的,桃huā细眼,俊美非凡的那个男人。 这俊美的,正是当今皇上的第九子,九阿哥胤禟。与他同坐的那个年轻人,都是英俊不凡,只不过不同于九阿哥美得邪气,一位风流儒雅的,是八阿哥胤禩;另外一位。略显粗犷的,是十阿哥胤俄。 “九弟,十弟,你们随同皇阿玛出巡,怎么提前回来了?”八阿哥道。 “不算是提前。皇阿玛的御舟行的太慢,我就拉着老十跟皇阿玛告了假,说是提前回来好帮着哥哥们做些迎驾工作,走陆路快马加鞭,这才提前回来了。”九阿哥美滋滋地抿了一口酒,随着戏台上的戏子随口哼哼几句,叹息道:“这小庆班可是我从德州特意请回来了,怎么样,八哥,老十,唱的很不错吧要说啊,还是京城好享受啊,跟着皇阿玛,一路吃灰受累不提,还半点自由也没有,就怕被皇阿玛抓住错处一通骂……” “九弟,话可别瞎说。能跟随皇阿玛出巡,那是多大的荣幸”八阿哥看了看四周,批了九阿哥几句,但他也清楚老九的性情,又道:“听说皇阿玛这回相中一个叫李言的少年,时常召见,又听说那少年才不过十六,还是老十三的私人先生,可有真的?” “是有这么个人,老实说,是挺不错的。我试过他,别看像个书生样,但力气不小,手底下也有两下子。皇阿玛最是爱才,更喜欢这能文能武的人才,特别是少年人才。那李言两项全占了,皇阿玛当然会另眼想看一点。”答话的是十阿哥,提起李言,也是不吝称赞。 “唔,少年英才么?”八阿哥有些出神地沉淫。 九阿哥有些不屑地微哼一声,转动手中的酒杯,斜着眼道:“八哥,我知道你想什么。你在想能不能将那李言拉过来吧?我告诉你,晚了撇去李言是由十三引荐的不提,前些时间出的新玩意,就是卖布偶和沙发的那个吉祥,吉祥铺子知道不?” “知道,那两样玩意很得小姑娘喜欢。福晋曾跟我提起过,说小格格都抱着东西不撒手……”十阿哥傻傻地笑了笑,他们三人中,八哥一直子嗣艰难,九哥倒是得了几个儿nv,可他自己都不甚注意,从不提起,所以别人也跟着就将他有儿nv的事情给忽略了。至于还跟在皇阿玛身边,没有一起提前回京的十四,他连正紧福晋还没娶呢,去年才开了荤,收了几房伺候的。只有自己家中,一双儿nv让人好不羡慕…… 八阿哥经十阿哥这么一提,也微微点头,表示对这布偶略有印象。 “那个吉祥,最先就是李言与别人出资合开的。但不知道怎么就搭上了十三,如今,那吉祥已经快要开遍整个大清国了他李言哪有那么多的钱财势力去开如此多的铺子,还不都是十三出钱出人” 九阿哥不在意地挥手道:“要我说,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而已,能成什么事?八哥,咱们的重点还是放在朝堂中的实权人物身上,他们要都为你说话了,你心中想的,不就是板上钉钉了?那少年虽好,没个十年八年的培养,能顶什么用处?” 九阿哥闻言连连点头。而八阿哥则是默默喝了一口酒水,心中不知道想了些什么,但很快也微微点头。 九阿哥身子往椅子上一歪,道:“与其关注李言这个少年,倒不如关心关心他的吉祥铺子八哥你领着内务府,想来也知道,牙刷就是十三进献的,这大半年中,单做牙刷的生意,不算那些老鼠们的盘剥,赚了多少?布偶就不说了,就说沙发,同样是十三找到的图纸,你说他为什么不同牙刷一样献上去,而是选择自己开铺子了?” “八哥,手中有银钱,和手中没有银钱那是不一样的。对于银子的作用,你比我们都清楚吧?”九阿哥的语气有些不屑。若是没有自己的银钱支持,怎么拉拢人说话?那些官员,一个个贼精贼精的,没有糕糖哄着,他们绝不会多说半个字,多办一件事 八阿哥缓缓点头,道:“老九你说的对。这些人都是你在背后挺着哥哥。我们自家兄弟,也不多说谢谢。老九,我问你,那铺子你去看过了?感觉如何?” “东西不错,挺新鲜,但短时期内,难以赚到大钱,以京城这家的生意情况,一年赚个五六千两到头了,这还不算前期成本。”对于生意,九阿哥眼光很毒,道:“十三若是规规矩矩地,想凭着这个赚大钱,起码要到三年后。” 规规矩矩的赚钱,不投机取巧,不盘剥压榨,就算是财神爷下凡,也别想在短时间内变出海量的银子来 八阿哥也知道九阿哥的手段,当下道:“既然只是小钱,又是十三的产业,老九,那就算了。回头派个人不时盯着点也就成了。” “说的就像是我要去抢十三弟的产业似的。”九阿哥嘀咕一声,道:“用我的人吧,这生意虽是小钱,但我对能想出布偶、牙刷、沙发,这些新鲜玩意的人很感兴趣呢。” “成,你查到些什么别忘了告诉我一声。”八阿哥点头道。 戏台上的戏曲换过一出,从依依呀呀的温柔变得铿锵起来,是个武戏。 台下三个观众也换了个话题,说起别的来…… …… 确定陈氏有了身孕之后,南乔就有些不放心她一人去回老宅去。书上说,怀孕之中的nv人,最容易激动焦躁——去二伯母家,十有**大伯母也是在的。 冲那日大伯母上mén挑衅,以及过年时候,硬塞过一个小妾来说,大伯母明显是和他们家很不对路的。平常时候,陈氏能忍,对大伯母的风言冷语能够充耳不闻,毫不动气,但如今她可是有身孕的,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得,自己还是跟着去吧。宝柱南英虽然也跟着,但招待之时,有男眷nv眷之分,他们两个是一进家mén就要与陈氏分开的…… “乔乔,见了你大伯母,就算是不喜欢,也要记得行礼,知道么?”陈氏反复叮嘱道。 “知道了,额娘。乔乔就当时拜寺庙里的那些佛像了,一定恭恭敬敬的”南乔心中无奈,夸张地对着车厢顶一个合十,口称“南无阿弥陀佛”。 陈氏被南乔抖的一乐,手指一点南乔的额头,道:“别瞎打比方,佛祖会怪罪的。” 南乔扑哧一笑,心道,将她的大伯母与佛祖并列,佛祖若知道了,确实要怪罪…… 说话间,马车到了老宅,只听宝柱对着mén口吩咐几声,然后马车再次开动,竟是驶进了院子,又过了几分钟,才停了下来。 南乔扶着陈氏小心地下了车,就见一个fu人迎了上来,笑淫淫地行礼道:“给夫人请安,给小姐请安。二太太一早就吩咐了奴婢在府mén上等着,这可算是给盼来了” “二嫂有心了。”陈氏示意她在前面引路,一边不咸不淡地问起二太太如何,今日请了哪些客人等等。而宝柱和南英,也被一个小厮不知道引往何处去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08 难挨的洗三礼 108难挨的洗三礼 南乔一边挽着陈氏,听着陈氏问话,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这个大院子。 与他们家规整的四合小院子不同,这个大院中套着小院子,又有huā草树木,亭台楼阁,如果是她一个人出来转,说不定会mi路。 南乔发现这一点后,心中暗自记住走过的路径,以防万一。这院子幼时的她虽然也来过几次,但记忆早就模糊不清,可怜她幼小的心中,对这宅子的印象,只有对大伯母的深深恐惧…… 很快便到了二伯母一家所在的墨香院,站在院mén迎接的是南黎。 南黎向陈氏笑着像陈氏行礼道:“三婶娘来的可早,额娘在内室逗nong新妹妹呢,三婶娘也去看看么?***粉嘟嘟的很可爱。” 陈氏笑道:“当然要去看看。” 南黎莞尔一笑,亲热地拉起南乔的小手,向前半步走在前面,引着陈氏到了进了内室。 南乔见到歪在炕上的隐藏在光线中的富察氏,心中很是吃惊。上次富察氏上mén拜访的时候,虽看起来有些疲倦,但应该多是因为旅途倦怠的缘故,本质上还是一个体面的官家太太。但时隔半年,再看富察氏,南乔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怜悯―― 她歪在那里,发髻半挽,穿着家常衣裳,从里而外地,就透出一种深深的憔悴与疲倦。那种疲倦,硬生生地让人将她身边那个粉色的婴儿包裹给忽略了。 “二嫂,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陈氏也发现了富察氏的不妥,三步并两步地走到榻前,关切地问道。 “妹子,洗三其实是在一个时辰后。我特意告诉你早了,就是想和你说说话,你不会怪罪吧?”富察氏略坐直了些,但却没有起身,抬头歉意地笑了笑。这一笑,便露出眼角额头深深浅浅的皱纹,看着有些吓人。 “怎么会,我也正好想与二嫂絮叨絮叨呢。”陈氏赶紧说道。 屋内燃着一丝安神香,没有仆人在侧。两人说话间,南黎将一把椅子移至塌边,请陈氏坐下,又轻手轻脚地倒了两盏热茶,放在一旁的梅huā高几上。 富察氏拉过陈氏的手,道:“以往你都唤我做姐姐的,最近怎么突然改口了?可是怨我那些年没有帮你?” “姐姐”陈氏赶忙改口,道:“我虽然不大识字,也知道有个典故叫做鞭长莫及。姐姐,您说这话,可是要让我羞愧死了。我的出身,您也都知道,自小是个没人疼惜的,只嫁给爷之后,您便如我亲姐姐一般,帮我的时候三天三夜都述说不完……” 富察氏轻轻一叹,似是陷入了沉思,声调有些飘忽地道:“不瞒你说,那个时候,我以为自己过的很幸福,所以才觉着你可怜,就格外怜惜你一些……只没有想到,这一别经年,我这个幸福的,却轮到被怜惜的来安慰了。” 陈氏用力握了握富察氏的手,安慰道:“是不是那陆姨娘还不消停?姐姐,您可是大fu她一个做小的,看在她有身孕的面上你忍着她,如今孩子都生下来了,您也该硬起心肠来,好好治她一治” 富察氏缓缓摇了摇头,道:“妹妹,我准备认下这个孩子……” 认下这个孩子?什么意思,将庶出nv养在名下,变成嫡出么?南乔只觉得这富察氏十分可怜,自己努力争取的良人,才幸福没多久,日子就变了模样,她该有多伤心?偏偏丈夫是她自己选的,于是连找人诉苦也开不了口…… “黎儿,你不是说常念叨着自己种的huā无人欣赏么?这不是乔乔在这儿?你带她见识见识去。”富察氏转头吩咐道。 “好的,额娘。”南黎应了一声,拉着南乔向两个大人行了礼,缓缓退了出去。 一路上,南黎只默默地牵着南乔,竟然一句话也没有说。南乔倒是想打破这沉默的空气,但她与南黎也不熟识,再看南黎的神色有些恍惚,生怕自己一开口就惊了她,只好闷头行路。杏huā被留在刚刚内堂之外,栀子和红绫落后几步跟在两个小姑娘后面。 走到一个岔路口,南乔见开始迎接他们的那个管事娘子小跑着过来,行礼道:“小姐,huā厅里已经布置妥当,收生姥姥也已经到了,小姐,您是否前去看一看?” 南黎顿住脚步,道:“既然已经收拾妥当了,我就不去看了。张妈,你的能力额娘还是信的过的。”南黎想了想,又道:“额娘这几天累的很了,你轻易不要去打搅她,小事情你就拿主意定了吧。” 那张妈郑重应是,行礼快步退去,想必是去镇场子去了。 南乔生怕南黎再次神情恍惚,于是问道:“南黎姐姐,今天家中会有很多客人么?” 南黎一边走,一边笑道:“只请了三婶娘,和两个姨母,没有多少人的。” 南乔“哦”了一声,说话间就见一个半圈型苗圃,围着一个精致的凉亭,凉亭上有丫鬟在布置点心茶水。 南黎指着那苗圃,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额娘都没来看过,就胡luàn吩咐。这些苗苗虽是我亲手植下的,但开huā的话,至少要到秋天,此时可是没有huā朵好看的,让妹妹笑话了。” 南乔装作惊奇的样子,道:“真的都是姐姐一手植下的么?好厉害这些苗苗,我都认不全呢。” 南黎请南乔在亭子中坐了,挥手让丫鬟离的远些,才深深吸了一口茶香,有些恍惚地道:“种植huā草,才能让人心神宁静啊。” 南乔心道,你南黎才十一岁吧,说这种有深度的话,不觉得别扭么? 仿佛不需要南乔回答,南黎喃喃地道:“额娘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陆姨娘折腾了半年,得了一个姑娘,阿玛的心都已经淡了,额娘却要养在身边,也不嫌看着碍眼……她生母都不正眼看她,额娘行了这是什么善……” 这话听到南乔耳中,只觉得新生儿无辜的很,来到这世上又不是她的意愿,却是一生下来就人人嫌弃……又替富察氏心酸的慌。南乔虽不大理解她是怎么想的,养这个庶nv是出于怎样的考虑,但隐隐觉得富察氏对自己的丈夫失望之极…… 对于南黎貌似自言自语的话,南乔不知道怎么去接。她虽可怜这新生儿,为心酸富察氏,但不代表她会正义感过剩,胡luàn去指责chā手别人的家事,那样的话,除了闹的不愉快之外,并不会起到任何作用,因而,她只得闷闷不言,小口地咬着一个点心,装作没有听到。 好在南黎很快回了神,指点着亭子下面的苗圃,向南乔兴致勃勃地介绍起来。 “我在荆mén可是有一间玻璃暖房的,里面鲜huā四季都开着。可惜阿玛说玻璃不好运输,路上颠簸严重,只怕没走多远就给颠碎了。又住的是官衙,倒不如给下任的知县一家留个礼物……”南黎极为可惜的道。 “京城买不到玻璃么?”南乔想到自己铺子中的几个玻璃橱窗,好奇地问道。 南黎神色一暗,叹道:“回京之后,阿玛光顾着那个大肚子nv人,连哥哥的学业都不大过问了,哥哥下个月可就要下场考试的。哥哥他都不管了,怎么可能有心思管我需不需要玻璃?额娘也被折腾的焦头烂额,已经老了好多了……” 南乔细声安慰道:“孩子不是已经生下来了么?说不定二伯父明儿就着人将玻璃送到你面前了呢。” 南黎摇了摇头,道:“你铺子的玻璃你一定不知道是什么价钱吧?我偷偷去商行问了问,要做成一个小玻璃房,没有几千两是不成的。在荆mén的时候,是因为船走水路,不会颠簸的太厉害,虽然才便宜许多。我记得,当时只huā了几百两……” 几千两,确实是贵……南乔心道,就是自己拥有一个生意不错的大铺子,也拿不出这笔钱来。 “家中虽没有大肚子nv人需要伺候了,但现在都四月了,阿玛的新职位还没有落实下来,也不知道能不能留在京城……”南黎叹道。 又是一个她接不上的话题……南乔看看天色,见依然没有人来请她们去参加什么洗三的意思,想必还要一会儿才能开始,于是踌躇了下,才问道:“南实哥哥要去考试么?我哥哥怎么没有说起过?” 南黎见南乔mi糊的表情,笑道:“南实哥哥参加的是文举,南英哥哥想要去考的是武举,不一样的。” “这样么?那南实哥哥读书真厉害”南乔敬佩地道。 “那是当然了。我哥哥一定能中”南黎骄傲地道。 顺着科举,话题就转到了读书上,两个小姑娘jiāo换了些读书的心得体会,南乔更是说起了书上的故事来,时间总算是走的快了,没多久,就有一个丫鬟来请,说是二位亲戚太太也到了,夫人已经在前面招待,请两位小姐过去。 终于……南乔起身站起,心道,剩下的时间,她终于只需要带着耳朵,并警惕着大伯母有可能的攻击就好了。 想起大伯母,南乔有些奇怪,她们来了这半天了,大伯母怎么还没有出现呢?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09 小姑娘晴兰 109小姑娘晴兰 再见到富察氏的时候,她已经细细收拾过了,很明显是上了妆,慈祥地抱着婴儿,精神奕奕。不时地与两个比她稍年轻些,眉目有些相似的fu人逗nong着婴儿说笑。 这两位夫人,看来就是南黎的两个姨母了。两位姨母身边各咱着一个小姑娘,都是十来岁的样子,看来是两家的小姐,而陈氏坐在一旁笑淫淫地看着,房间里一副其乐融融,颇为温馨的样子。 眼光迅速扫了一圈,没有看见大伯母,这让南乔心中松了一口气。但她明显庆幸的早了些――――她才与南黎走到房间中央,准备一一向大人们行礼之时,就听见身后那想忘也忘不掉的声音响起,道:“哎哟,感情是我最晚么?两位妹妹何时到的,二弟妹你也真是,竟不通知我一声……” 章氏说话间跨步进了屋,笑道:“原来三弟妹也在,当真是稀客”然后又感叹道:“还是二弟妹有面子二爷没回这几年,三弟妹可是一次也没来走动过” 陈氏欠身见了礼,笑道:“听听大嫂说的什么话。您只要传唤一声,我哪儿敢不到的?” 章氏心中微哼一声,转又看见站在房间中央的南乔,当下极为热情地拉住南乔的手,大声道:“原来是我们的小病猫乔乔年节的时候不见你,以为你又不病的下不了地呢,怎么,这可是好了?不好就别强撑着,乖乖在家养着,咱们这儿有婴儿在的” 南乔直觉得手上传来一阵深深然的凉意,皮肤上顿时满是激皮疙瘩,浑身竟是微微颤抖起来――她知道自己这个原身对这大伯母的恐惧,心中也做过不少心理建设,设想过许多与大伯母对面对的情景,但没有想到,这身体竟是怕到这个地步 我已经不是那个孱弱的南乔了……南乔默默做了一个深呼吸,反握住了章氏的手,依势曲身行了个晚辈礼,脸上露出一个孩童般羞涩天真的笑容,道:“南乔给大伯母请安托大伯母的洪福,乔乔的病出了年就随着年一同走了呢。” 章氏诧异地张大嘴巴――这个是那见到她就发抖说不出话得南乔?刚刚是有发抖没错,但话说得这么麻利的? “大伯母,您怎么呢?”南乔摇了摇章氏的手臂,天真地问道。 章氏还想说些什么,但富察氏笑着过来,道:“大嫂,知道你许久没见乔乔觉得稀罕,但我娘家两个妹妹也是第一回见呢……乔乔,来,我给你介绍……” 南乔依依不舍地看了章氏一眼,手上狠挖了一下,才松了手,乖巧地跟着富察氏一起,拜见了另外两位富察氏,认了两个姐姐,一个闺名叫做晴兰,一个做巧雅,收获了两样寻常的见面礼,然后就回到陈氏身边,依着她站着。 “乔乔做的很好,一点也没有失礼呢。”陈氏摸了摸南乔的头发,低声欣喜地道。 南乔笑了笑,没有说话。那章氏不过是个虚张声势的nv人吧,平白让人讨厌。一个从小被她欺压的小孩子会惧怕她,但自己可不会…… 接下来,就是新婴儿的洗三礼,待收生姥姥一边主持“洗礼”,一边说完了吉祥话,几个请来的nv眷一一添了盆,都是一水的两个五两的银裸子,只不过样子不同而已,有梅huā的样的,也有橘子huā生样的。 富察氏喜滋滋地报过重新包裹后的婴儿,道:“看你个小人儿,除了出生时的那一嗓子,就不哭不闹的,真让人心疼。恩,以后你就叫南笑吧,只希望你以后笑口常开,没有烦恼……” 南乔心中腹诽道,南笑,难笑……就冲这个名字,这丫头长大点后,怕就笑不出来了…… 随后的时间,就是听着几个夫人们闲聊些家常理短,而章氏有几回话里藏针地冲着陈氏来,但不是被陈氏轻描淡写地应对过去,就是被富察氏打断话题,只是在众人以不经意的口吻说起丈夫的那些小妾之时,章氏捂着嘴指着陈氏咯咯笑道:“要说我们都该羡慕三弟妹,我三弟硬是这十几年就只她一个” 两位小富察氏都是吃惊第询问不已。[.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章氏她们见过几回,但陈氏则是第一回见的,因而对她的家庭并不了解。 “大嫂说的这话可是夸张了。”陈氏笑道:“二嫂是知道的,我们家那些年是个什么窘困状况,奴婢下人都打发干净了,哪里还能养活那多余的。” 陈氏爱怜地搂了搂南乔,叹息道:“连给nv儿活命的银钱都没有,我们爷总不能没有一丁点的良心,放着nv儿不顾,去想别的……” 原来是因为没有条件……两个小富察氏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下陈氏衣着打扮,见她戴的饰件虽少,只一个白欲簪子,一对珍珠耳坠,但两样东西都是上好的,且身上的料子也不差,就有些不信,只拿眼光询问富察氏。 没等富察氏解说,章氏又道:“以前就不说了,但是三弟妹,一个京城住着,谁不知道谁的底呢?别的不说,就说你家的吉祥铺子,满北京的独一份儿如今可是奴婢成群了吧?还有还有,上次老太太过年的时候不是专mén赏了丫头服shi你么,听说你给打发了?三爷就没生气?” 南乔听到这儿,当下小脚一跺,气愤地道:“大伯母说的是桃儿么?那个丫头最可恨了,我请她出mén去看灯,她却不声不响地跑了,真是丢死个人” 陈氏拉了南乔一把,责怪道:“大人说话,小孩子别chā嘴规矩都白教给你了” 责怪完南乔,陈氏对几人歉意地笑笑,道:“说来,也不怪乔乔这孩子气愤。桃儿一到家,就合了乔乔的脾气,常常在一处说话,哪知道,哪知道那桃儿哄着乔乔带她去看灯,却是一去不回了呢?” “是呀。”富察氏借口叹道:“碰到这档子子事,爷们就算有点儿心思就都淡了,更何况,三弟和三弟妹也算是患难夫妻,一起吃过苦受过难的,不是咱们能比的。” 话说成这样,章氏也不好再继续提这个,再说下去,那老三家为nv儿治病穷得喝风的时候,她身为长嫂,却是一文不帮的事情就要被揭出来了,那可不是什么好名声;或者说那桃儿是自己做主送的?送个奴婢还会跑……她章氏连个奴婢都管教不好,丢人丢到海里去了 “不谈那些窝心的,张妈,饭菜还没好么?”富察氏扬声问道。 张妈上前一步道:“回二夫人,已经得了,都是灶上温着呢,前面二爷和几位爷以及公子们都吃上了。” “那咱们也开饭吧。”富察氏请了几个夫人移步,洗漱用饭不提。 只说饭后,南乔扶着扶着陈氏才一起身,就见那叫晴兰的小姑娘走了过来,向陈氏见过了礼,拉着南乔落后几步,道:“南乔妹妹是吧,听姨母说,那吉祥铺子是你们家的?是卖布偶的那一家么?” 南乔笑着点了点头,道:“恩,姐姐也知道布偶?” 晴兰打趣道:“这你要问,京城还有哪家的小姑娘不知道吉祥铺子的布偶?我可是你们哪儿的常客,虽然只买的起小点的,但时常总会去逛一逛呢。上回过年的时候,阿玛送了我一个大大的美丽猫当礼物,想想现在还兴奋呢。” “真的啊”南乔高兴地道:“下次姐姐再去的时候,就报我的名字,让掌柜给你打折”自己原本就喜欢布偶,此生虽然靠着布偶赚钱,但更希望的是,布偶能给更多的人带来欣喜。 “别别……”晴兰摆手,道:“生意就是生意,可不能胡luàn打折。要知道,这京城的小姑娘们排排坐,真论起来个个都是沾亲带故的,你要是真给我打折,那就意味着要给所有的小姐们打折,那你家生意就要赔钱了” 说着,晴兰就是莞尔一笑,道:“多亏你只说打折,没说白送给我,不然,你家的铺子怕要垮掉了” 南乔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心道,这个小姑娘挺不错的,不贪小便宜,想问题先从别人的角度想,很体贴的性子呢,与燕宁那种天真的性子不同,也与南黎那种心思很重的性子不同,让她觉得很亲切,很喜欢。 南乔心中喜欢她的性子,就与她咬着耳朵道:“我偷偷告诉你,铺子里有打折卡的哟。一次买到三百两银子,就送一张的银卡的,能打九折呢。我回头送你一张,你别跟别人说去。” 吉祥在与十三合作开分店的时候,银卡,金卡,宝石卡的制度也已经试行了。只不过这个年代没有计算机网络,那卡的作用,基本只用来表示身份和打点小折。 “太好了”晴兰低声欢呼一声,又与南乔嘀嘀咕咕地说些别的来。 一番jiāo谈之下,南乔知道了这位晴兰小姑娘姓那拉氏,父亲是个宣武都尉的闲散武官,是家中的嫡长nv。而晴兰也知道了南乔的家境,以及她的哥哥南英。 两个小姑娘虽然觉得脾气相投,但也不好总在一处嘀嘀咕咕,约了五日后在吉祥铺子相见后,就散开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10 小姑娘晴兰(二) 110小姑娘晴兰(二) 没多时,就有仆人来禀报说前头男客要散席,这边几位夫人也都借势告辞。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富察氏亲自送到府mén外,送走了两个妹妹,又拉着陈氏的手小心问道:“妹子,我看你饭桌上一点荤腥不粘,总是皱眉掩嘴,你别瞒姐姐,可是……有喜了?” 陈氏红脸点了点头,低声道:“竟没瞒过姐姐的眼。” “这是天大的喜事儿,为什么要瞒着”富察氏重重一拍陈氏的手,责怪道:“若不是因着那陆姨娘那时候,一分不舒服要嚷嚷成十分,我还真发觉不了……哎呀,说她做什么” 这个时候,宝柱等的焦急,时不时向这边看看,富察氏笑道:“你有了身子,我就不多留你,凡是多当心些。” “知道了,姐姐。你也别总自己闷着,常与二伯谈几句。二伯他糊涂了一阵,总要醒的。”陈氏也殷殷地道。 两人又说了几句,富察氏才亲自扶着陈氏上了马车,送着宝柱一家远去,这才长叹一声,拍了拍南黎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nv人家,能像你三婶娘这样,自己男人时刻将她放在心上,就算是吃些苦,也是甜的……” 南黎面上细心听着,心中却是不认同。那个nv人能知道自己的夫君最后是什么样的人?就像自己的额娘,阿玛是她自己挑选的,现在还不是……感情是靠不住的,倒不如地位财富来的实在…… 辚辚而行的马车中,晴兰细细向小富察氏说着些什么。 小富察氏皱了皱眉,道:“兰儿,那可是无官无爵的人家,只有一点钱,还是新挣得的,半分底蕴也没有你看那马车,都是从车行雇佣的,你别想差了” “额娘”晴兰有些不同意小富察氏的话,道:“我知道你相中的是南实表哥,但你看他那书呆子样,就算是中了举,做了官,也又是一个大姨父大姨母才大您两年不到,看样子就起码比您老了十岁为什么还不是过的不舒心我不想与她一个样还有南黎,那个丫头心思重重的,指不定在算计些什么,我也不想进这样的家mén” 小富察氏闻言也有些恼了,低声呵斥道:“说的都是什么这是你一个小姑娘该说的话么?回去我要问问嬷嬷是怎么教导你的” 晴兰不情不愿地认了错,但那神情……小富察氏心知nv儿是个有主见的,只好叹道:“现在说什么都早了些,还有选秀的坎呢。(.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宫里的贵人们看不上你,你的婚事才能由着你阿玛额娘做主,现在说的再好,也是白说……” “大伯父不是正好管着我们那一佐的佐领么?”晴兰哀声道:“额娘,您帮着求求阿玛,让大伯父给我报个病啊灾啊的,免了选不成么?” 小富察氏摇头道:“哪有那么容易在选秀上动手脚,那是欺君的罪名,你要连累一家人都跟你去么说的轻巧再说,那拉一家对你选秀可是寄了厚望的,你是嫡长nv……” “厚望厚望难道要送我进宫去不进宫,凭着父亲只是个四品散官,手上半分权利没有,能嫁到皇子府亲王府当福晋么盯着福晋位置的,又不是只那拉这一家当不成嫡福晋……额娘,您真舍得让nv儿去受那做小伏低的苦么?”晴兰说到这儿,声音中已经开始打颤了。 小富察氏没有说话,只是搂过nv儿安慰地拍了拍。她若是想卖nv儿攀富贵,就不会将nv儿养成现在这样的性子…… 可是,旗人家的nv儿,哪个由的自己做主了?就算是姐姐,不也是落选之后,才敢给自己打算么?但挑与不挑,根本就没个区别…… …… 南乔一家人回去后,宝柱突然对陈氏道:“家里还有点银子,赶明儿我就去庄子上,将庄子简单整出来,你去住些日子吧。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陈氏诧异地抬起头,道:“账上的银子可不多了……爷,是不是二伯说了什么了?” 宝柱闷头没有出声,陈氏看向南英,南英皱眉道:“二伯父的官职到现在没有批下来,他出mén活动了一下,说是似乎有人在上头故意压着他。听说怎么和十三爷搭的上,话里话外的,就让咱们给递句话。” 陈氏沉淫一番,道:“二嫂也跟我隐隐提到此事……待十三爷回京,你试着提一提吧,帮的上则好,帮不上,咱们也是尽了心了。” “阿玛也是这么说的。”南英道:“待李大哥回来,咱们再议一议怎么去提,别让十三爷觉得咱们是那不识相的。额娘,你是不知道,如今十三爷和咱家合开铺子的事情已经传开了,以后求上mén的,估计不会少。” “我听说你二伯父做官三年得的考评可都是个优字,官位迟早要落实下来,咱们跟十三爷提一声,不过是帮他早点落实了而已。”陈氏道:“至于那些没有能力瞎找mén路的,咱们也不必理会。” 南乔一边听得暗暗点头,心道自己这个额娘真不赖,务实有智慧,分的清轻重黑白,能应下的应下,该拒绝的果断拒绝,真是一点也不含糊…… 最后宝柱总结道:“庄子还是要修的。趁着这会儿没到农忙时分,多做点儿。” 如他所说,庄子迟早要修的,早修晚修都是修,因而这个家庭决议就这么定了。 第二日一早,南乔还关着房mén在屋里打拳,就听见南英敲mén。她这个时候当然不好见哥哥,就吩咐栀子去看看。 mén外,南英递给栀子一个画卷,道:“小姐还没醒么?你细声唤醒她,将这个拿给小姐瞧瞧,严宽夜里送回来的。” 栀子忙应了声是,拿着画卷就进了屋。 南乔接过画卷一看,竟是自己让工坊刊印的画册宣传画,赶紧吩咐栀子将烛光多点上一根,细细地查看。 这一看,真是让南乔满心欢喜。这用纸,颜料,画工,几乎赶的上后世的那些宣传画了如果还有什么差别,那就是,这些纸张,怕是不防水……不过,也不能过于苛求不是么? “小姐,这印的真好,奴婢若不是知道你画的那幅小些,真要以为是您亲手画成的呢。”栀子赞叹道。 南乔满意地点点头,将画圈收了起来,道:“你去告诉少爷,说我很满意,让严宽开始安排印整个画册子,银钱若是不够周转,让他去找李秀支一些,关键是质量,速度也要加快,端午节怕是赶不及,那六月份一定要将我要的数目印出来,做的好,我给他还有工匠伙计们涨工资。别忘了将我的原画给讨回来。” 栀子应声而去,南乔再次展开画卷喜滋滋地细看起来。 经过了这么些天,她也算是看明白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能算做小富人,对十三将京城的市场全部让给她很是警惕和不理解,但仔细计算了下,自己并没有多少财产,别看她做了一系列的开支计划,但目前还一项都没有执行…… 就拿昨日来说,她以为自己的院子够住了,但仅仅是一个不显眼的董鄂支脉的老宅子,就又是huā园又是分院子的,她家比不了再看大伯母,二伯母,以及另外两位夫人,人人都一身富贵之气,比起她们,陈氏算是很寒酸了 这一比才知道,她离“小富人”这个境界还差十万八千里呢 而十三之所以将京城让给她,不贪这一块儿,她也琢磨出了两个原因:第一应该是要避免他自己粘上“商”这个名,毕竟京城在皇上眼皮底下,康熙又是个爱出mén的,说不定哪天就微服上街溜达了,若是碰巧看见吉祥铺子中干活的都是十三的人,更碰巧还被老爷子认了出来,那岂不是白遮掩了? 这第二么,估计也就是向自己卖个好。那些布偶毕竟都是她设计出来的,或许十三也试图找人设计,但几百年的思想局限摆在那儿,怕根本比不上她这些经典形象。为了笼络住她这个“金牌设计人”,为了激发她的设计热情,给她一间铺子,就能保证以后铺子的产品总能推陈出新,何乐而不为? 反过来说,如果没她这个“金牌设计人”什么事儿,铺子赚多赚少,与她一点关系也无,她还会去推出更多的布偶形象么?她若是无聊,不如踏个春,赏个huā,学学弹琴跳舞呢 她若罢工不干了,额,就这几种布偶,再喜欢也会有看厌烦的一天吧。那十三在全国买下那么多的铺子,说不定赚不到钱不说,还会亏本…… 想通了这一点,她也就不再缩手缩脚―― 新开的铺子,店面全部用买的,里面的务工人员也全部用买的,这老大一笔成本,怕是要一年去平,这样的话,他们家和李言说是共占的一成股份,但没有盈利,哪来的分红? 没有分红,李言做官打点要钱,南英求学jiāo际要钱,家中又要添丁进口,不也要huā钱?铺子前四个月挣下的,据南乔估算,怕是已经没多少了…… (哇咔咔,下一章小李子就回京了,不知道亲们想他不想哈~)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11 户部,笔帖式 111户部,笔帖式 四月十四日。 叶尖上的晨露迎着阳光闪烁出七彩的光芒,惹人心疼的小黄huā在微风中微微飘摇。南乔用过早饭,心情愉快地持着一个小喷壶,给属于自己的三个平方的小huā地里浇水。 这小一块huā地中,可不单单是huā,还有几颗黄瓜藤,这是二月份李言走了之后,她缠着陈氏种下的,如今藤蔓已经爬满了架子,开出了嫩黄的huā,结出了手指长的小黄瓜。 “待李言回来,就用这绿色无污染的小黄瓜招待他。”南乔轻轻抚nong一下huā瓣,心情愉快地想。 “乔乔,乔乔” “咦,哥哥,你不是去国子监了么?”南乔抬头看见南英跑的满头大汗,含笑问道。 南英奔到南乔面前,扶着膝盖微微喘气,笑道:“圣驾到了畅春园了李大哥今儿就能回来了咱们去接接吧?” 这就回来了么? 南乔心中被浓浓的幸福欢乐填满,但人还是笑着摇摇头,道:“哥哥,你知道大哥哥会走哪个mén么?不如就在家里等着” 南英挠挠额头,道:“我可等不了得,妹妹,你在家等着,我去找找看畅春园在京城的西北方向,那李大哥回京的话,不是走西直mén就是走德胜mén我两处都去看看” 南英说完,跟南乔挥了挥手,又一溜烟跑出去了。 南乔再次微微笑着,细细为几株栀子以及几株月季洒了水,直到每一片叶子都鲜亮了,才满足地停了下来,将水壶递给跟着的栀子,道:“搬一把椅子出来,我要晒晒太阳。” 南乔背靠藤椅,望着高高远远的天空,仿佛看见李言也在暖阳下抬起来,向她微笑。 当她的目光从高远的天空滑落下来时,李言就站真的在垂huāmén那里,向她微笑。 他还是他。 南乔嘴角荡起欢快的笑,他就在那儿,正随着南英一步步地走过来,于是,她多日心中那怎么填也填不满的空白,敦实了;她梦中凭空胡luàn挥舞的双手,终于抓住了她想要抓住的…… “皇上让我进户部,先做个笔帖式。”李言微笑着与迎上来的宝柱和陈氏寒暄,不待他们询问,就先一步将最重要的消息说了出来。而李言的目光虽没有直直看向她,南乔也知道,这话主要是对她说的。 “笔帖式”旗人可没有不知道笔帖式的,虽不过是个七品,但多少阁臣大佬都是从笔帖式做起的?那是晋升的最佳路途了前途是可以预见的通畅 陈氏欢喜的眼睛都眯不见了,道:“好言哥儿好孩子爷,今儿我要亲自下厨替言哥儿好好庆祝” “额娘您可千万别”南乔赶忙挽住陈氏,想让她平静下来,道:“额娘,您现在怀着弟弟妹妹呢,让严婆去做,您多出点银钱买食材就是了……” 宝柱也劝道:“言哥儿又不是外人。你别瞎忙活了,严婆手艺不错的。” “伯父说的极是,恭喜伯父,恭喜伯母”李言也笑着推辞,虚扶着陈氏到正堂坐下,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围了,李言就会意地说起南下的见闻来。 …… “笔帖式?听错了吧?”八阿哥诧异地道:“这六部的笔帖式,不一直都是由咱旗人担任的么?我没记错的话,那李言是个正儿八经的汉人吧,祖上还是个从商的。” 同一个院子,同样的戏台下同样置一桌水酒。八、九、十三个阿哥赫然在座,多出的那一个只十七八的少年,正是一直跟随在康熙身边的十四阿哥。 十四阿哥闷了一口酒,道:“谁说不是,在苏州的时候,我亲自看十三哥陪他去扫祖墓,他往上几代都是经商的,就算他父亲背个秀才的功名,也是从商的,是真真的汉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可这任命是皇阿玛亲口吩咐下来的” “你就没说话?”九阿哥抬眉道。 “怎么没说?我提醒皇阿玛说,笔帖式一直都是旗人做的,李言只是个汉人……但皇阿玛却问我,大清哪条律法规定说,笔帖式非要是旗人了?”十四双手一摊,又闷了一口酒。 律法……几个阿哥都仔细想了想,确实没有哪儿明文规定了不准汉人做笔帖式…… “要我说,不过就是个笔帖式。”十阿哥开口道:“上回九哥不是说了么?那李言一个少年,起不了什么用,咱们至于总拿他说事儿么?” …… 同一时间。京郊。 “笔帖式?来户部?”四阿哥讶然笑道:“这我倒是没有料到。我以为他会去工部的。” 十三有些闷闷地道:“我也没想到,而且是个笔帖式。这可是咱大清第一个汉人笔帖式。” “知道他做了什么吗?”四阿哥问道。 十三托腮,仔细回想了一下,道:“那小子学水利十分用心,他还自己设计了一个工程,好像就是用在高家堰的。对,高家堰。给过我一份,问我意见。我粗粗看了下,工程设计的很大。但先不管它合理不合理,现在高家堰工程结实着呢,能有什么用?也就没有细看。” “他说想让皇阿玛指点。”十三一边回想,一边道:“我当时心想,皇阿玛似乎挺喜欢他的,这图呈上去,也能让皇阿玛看见他的才学不是假的,于是就没阻止,也没帮忙,只让他自己想办法。” 四阿哥微微一笑,道:“看来,李言真将图纸递上去了,而且皇阿玛还仔细看过了。你说他的工程很大,那huā费就一定不小,皇阿玛估计是想让他进户部看看,好知晓咱们大清的国库不容易……” 十三所有所悟地点点头,道:“四哥,那不是正好去帮你。” 四阿哥没有回答,只筷子挑了一根青菜,细细嚼着。 十三给两人都斟满酒,也不管四阿哥喝不喝,轻轻碰了一个他的杯子,润了润口,又细细地说起这次江南之行,皇上都接见了什么人,说过什么话等等。 正事儿说完,十三喜滋滋地道:“四哥,常全刚刚给我报喜,说是咱们的吉祥铺子,已经开够了十家,家家生意都很红火,估计再一个月,就能完全收回成本了” “其实这做生意,不是你这样做的。真正的商人,讲的是一个资金的快速流动,开分店没有错,但你每一家铺子都是现买的,就将银钱都占住了,原本能多赚的,现在就赚少了。不然,向京城的吉祥那样,一个月才不过jiāo十两银子的租金,地方上的租金怕还要便宜许多,你现在投入的那些银子,已经赚了多少了?不过咱们到底身份不同,这一次买断,也省的以后麻烦。”四阿哥指点道。 十三嘿嘿一笑,道:“当初李言也说过租铺面,但咱不是皇子么?一个铺子也要租的,传出去多没有面子,嘿嘿。” 两人又说了起闲话趣闻,十三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近四阿哥身边,问道:“四哥,你是怎么想的?京城有钱人才多,咱们为什么不占住?你说给那个小丫头,她做的了么?” 四阿哥缓缓摇了摇头,板着脸训斥道:“十三,你别不是沾了银子,就被银子遮住眼了吧一点小利,就让你念念不忘如果真是如此,你赶紧把那铺子收拾收拾关了,我可不像看到自己的弟弟废掉,除了银子,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哪能呢?这不是不懂为什么才问的么?四哥,您只要给我解释明白了,我保管不再提。这想不通透,我这心里憋得难受”十三讨好地道。 四阿哥仿佛拿十三没有办法,道:“我问你,你试过找别人设计布偶没有?” “没有。我没想过。”十三道。 四阿哥无奈一叹,道:“我试过。裁缝,画家,小姑娘……各种人物,我一共聚了二十个,包括兰儿,也参与了设计布偶,他们倒是画出几个样子,但是……” 四阿哥摇摇头,道:“太差了。用兰儿的话说,就是呆板,不讨喜,看着没有购买欲。你想一想,你将那小姑娘,叫什么来着,南乔,你将南乔她家的铺子并去了,说是给她家人干股,但她知道干股是什么吗?她说不定会认为,是你强抢了她家的东西在这样的前提下,她还愿意去设计什么布偶?” “你再想一想,铺子里没有的新huā样,那生意还会红火多久?再说,咱们借了他们的名去开铺子,本身就对人不起,有些不光彩,让出京城来,算做是一个缓和,也会是个榜样。不然,你学老九那样,看上谁家的生意,就全部抢过来?” “那不成,我可没他那么狠的心。”十三摇头道。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避开皇阿玛和大臣们的眼。不然,铺子里都是你家的人,你还撇的清楚?除非你向老九一般,一心去赚钱……”四阿哥手指轻轻敲击桌面,道:“钱财什么的,都是小事,你莫要因小失大。放心让下面的人去作,你只要定期查帐就好。十三,别望了你的志向。” “多谢四哥教诲。”十三再次与四阿哥碰杯,一饮而尽。甘洌的美酒顺着喉咙向下,热热的,暖暖的,就如这晚春宁静的夜晚…… (热烈推荐朋友作品――都市藏宝《都市奇兵》;现代菜鸟仙人《仙霸全球》,书是好书,作者是负责任的作者书荒的朋友,去瞅瞅呗,下面有直通车~~)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12 贴身丫鬟的意思 112贴身丫鬟的意思 是夜。 房间里没有燃灯。 南乔站在披一件小外袍,静静地立在窗前,看着月光洒在窗外那一排黄瓜架上,看着它的叶子迎着月光,随着微风轻轻地飘摇,心中很安静。 白天的时候,李言是所有人的焦点,她没有找到机会与李言单独说话,但还是将红绫的情况写成了纸条,递到了他手中。她也并没有要求李言晚上偷偷地来,但李言他,也许会来的吧…… 几天里,对于她的规矩喜好,属于她的丫鬟们该是铭记在心了吧。香兰带着三个小丫头被安排在后院,红绫坚持和栀子住在她西厢的隔壁。她晚上不用人守着,因为要打拳,所以她没有开mén时,只有栀子被允许进去。 其实她身边用不到那么多的丫鬟,有时候看着香兰忙忙碌碌的,且将几个小丫头指挥的团团转,南乔真的很想知道,香兰是如何找到事情去忙的。不过,房间闲着更清爽了,这倒是实在的。其实,南乔只是做出一种姿态:本小姐没有叫你的时候,你就别往前面凑,本小姐不喜欢被打扰…… 这个时辰……南乔打开怀表一瞧,已经十二点了。这个朝代的人们,天黑下来的时候就歇下了,晚也晚不过**点,十二点钟,正是熟睡的时候。 南乔心中微微有些失望,李言应该不会来了吧。家中添的人多了,再不是当初只有一家四口,他能顺利地从前院过来。而现在,前院住着严老夫妻,简娘母子,以及新买的几个小厮。内院东厢那儿,除了南英,柳絮带着二个小丫头住了其中一间,而西厢…… 更何况月亮如此的明亮,他想要不惊动人,太难了,这个险不值得去冒…… 南乔正要转身准备睡下,突然瞧见一个阴影从黄瓜架下闪过,然后就听见细微的敲mén声,道:“乔乔,是我。(.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南乔一惊,赶紧跑到mén边,小心地拉开mén,努力不发出一点儿开mén声。这么寂静的夜晚,平时极细微的声音也会放大好几倍,更何况,隔壁的红绫是个武林高手。 “乔乔。”李言反手关上了mén,紧紧抱住了南乔。 南乔埋首深深吸了一口属于爱人熟悉的味道,就这么静静地抱了一会儿。只是,南乔很快发现自己太矮小,只有李言腰那么高,就轻轻挣脱出来,半个责怪地道:“太危险了,你也不怕被人撞见。” 李言没有接话,而是俯身吻了一下南乔的额头,笑道:“乔乔长高了。原来你只有我的腰那么高,现在头顶可以顶到我的肋骨了。” 南乔白了他一眼,轻轻将他拉到长沙发上坐下,然后紧紧地靠了上去,心中满足地感叹,这个高度,舒服多了。 没有见到彼此之前,南乔觉着自己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对李言说,但这会儿他的人就在身边了,反倒不再想开口,直想就这么安静地拥抱。李言也没有说话,只是将他的唇不停地印在她的额头上,一次又一次。 许久,李言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乔乔,当我回到苏州,站在住过的宅院mén前时,站在祖父、父亲、母亲的坟前时,才真的知道,失去亲人的感觉是一种什么样的痛,不再是像看电影,而是真真切切的,痛。” 南乔没有说话,只是抱的更用力一些。 “乔乔……乔乔……”李言喃喃许久,才慢慢述说起来。与白日的叙述不同,这一次,他着重于他的感受,比如说,对康熙的印象,对这一路而行的看法,等等。 待他说完,南乔也说起自己的点滴,说起京城吉祥的归属,说起自己曾有的担心,说起山上听到的四阿哥的秘密,说起红绫,又说起即将印刷出来的画册子。(.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对了,我和李秀有个误会,你帮着说明了吧。”南乔将事情的经过细细说了一遍,道:“铺子中没有能接手的人,让她再多顶些日子。你不知道,她现在对我的态度都生疏客气了许多。” 李言微微皱起了眉,心中闪过一丝怪异,但也没有在意,就点头应下了来。 jiāo流完各自的经历,两个人都不在说话,手扣着手,南乔靠在李言身上,李言斜靠在沙发上,就这么闭上了眼睛。 李言没有睡。 天一黑的时候,他便借口劳累,畅快地睡了一觉,所以这会儿没有睡意,也不想睡。他轻轻拍着南乔的后背,心中细细思索―― 康熙,四阿哥,太子…… 铺子,李秀…… …… 康熙虽然做了任命,但正式的文书估计还要几日才能下达。李言既然成了七品小官,也就不能再在十三府上任先生,且南巡已经结束了。因而十三只是举行了一个小面积的宴会,替他庆祝一番,就放了他的假,让他趁着文书没有下达,好好休息一番。 于是,回来后的第三日,李言便空闲下来。 十三的先生离任了,但南乔的先生可还是在职的……李言从chuáng上下来,活动了一下手脚,正想着今日可以好好地与南乔呆上半日,就算是在众人的眼皮地下,不能有搂搂抱抱的行为,但是南乔就在眼中,就是跟前的感觉,也能让他感觉安然满足。 恩,“夜会”这种事情,偶尔为之还行,但真要经常去做,迟早要出岔子…… 想起南乔,李言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开始挑选起今日的衣服来。离京前定制了两套,昨日陈氏又送来了两套,加上原本旧有的,齐齐叠放在小几上,这让他有些难选了。 这个时候,房mén吱呀一声被打开,一阵脚步声之后,一双素手拿起一件旧时蓝袍马褂,轻轻替李言披上。 “恩,既然不出mén,穿旧的也好,舒适。”李言以为是李石,所以就没有回身。 但话一说完,李言立马觉得不对,李石才不懂给他穿衣,最多帮他打打洗脸水绝不会替他整理衣裳,他也不会 “秀子,怎么是你”李言转身回头,一看来的竟然是李秀,赶忙后退几步,拉了拉衣服。“乔乔不是吩咐你住铺子里,教小丫头们学习吗?你怎么不声不响地回来了?” 李秀突然空落的双手在空中顿了顿,才无力地垂了下来,低头道:“铺子里我吩咐粉黛顶我一会儿了。少爷,我是您的贴身婢nv,自然应该伺候你起居。” “胡闹”李言呵斥一声,道:“我有手有脚的,要什么伺候再说,我不是早吩咐过多少回了,在我没开mén前,不允许你进来的么?怎么我这才出去一趟,你就将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我到底还是不是你少爷” “少爷”李秀重重跪地,咬着嘴唇,道:“少爷奴婢可是您的贴身丫鬟,自小就伺候您起居的呀伺候您穿衣,是奴婢的本分啊” 李言回想起这身体的前身确实是由李秀贴身服shi的,面上缓了缓,道:“秀子,如今我们都是大人了,穿衣这种小事,我还不至于假手于人。就算我做不好,不是还有你哥哥么?你以后还要嫁人呢,该是避嫌的年纪了……” “少爷”李言这一句话,让李秀面色发白,只见她猛地摇头道:“少爷奴婢不嫁人,奴婢一辈子伺候少爷” “这是什么话”李言哑然笑道:“你们两个跟着我一路吃苦受难的,如今我安稳了,总也要跟你们一个jiāo代才是。好吧,提前告诉你,待你们十六了,我就亲自去官府给你们削了籍,以后不再当个低人一等的奴仆。你也放心,到时候多了不一定有,但一点小产业少爷我还是拿的出手的,再给你哥哥娶个媳fu,给你寻一户好人家……” “少爷”李秀猛地打断李言的话,啜泣道:“奴婢不嫁人,您别赶奴婢,奴婢是您的贴身丫鬟啊” 这怎么哭上了? 脱离奴籍,有产有房,衣食无忧的,不好么?又不是平白将你们丢弃…… 李言眉头不由得皱紧,心道,这李秀今日怎么看怎么都有些反常……“贴身丫鬟”……她总强调一个“贴身丫鬟”,是什么意思? 李言细细回想记忆中关于“贴身丫鬟”的一切,突然脸色一变,板着脸道:“李秀,你不是存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吧?少爷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以后我的妻子,只有一个绝不会再沾染什么小妾姨娘那些肮脏之事你可是听清楚了?听清楚了,就擦干眼泪出去” 想起身上的衣服似乎就是李秀缝制的,李言心中一阵恶心,伸手将衣服扯了下来,另换一件新的穿好,然后高声喊道:“石头石头” 李石畏缩着进来,李言将那几件旧衣裳拢成一团,塞到他的怀里,怒道:“这些衣服,赏给你了。石头,你好好劝劝你妹妹”说罢越过李秀兄妹,大步出房间而去。 好好的一个早上,全都被破坏了 李言被沁凉的井水一激,脑子稍稍清醒了些,对着脸盆露出一丝苦笑,心道,这个朝代……这个朝代…… 少爷身边的贴身丫鬟,一般都是未来小妾姨娘的备选…… 李秀既然上了心,还是早点打发了吧,以免看到膈应的慌……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13 商谈 113商谈 用冷máo巾敷了一会儿脸,李言觉得自己冷静了些,就转身回到自己的书房。[.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他其实还需要去卧室整理一番的,但一来是不知道李秀离开没有,二来他暂时也不想回去。他需要静下来,好好考虑一下怎么处置李秀。 难过乔乔说让她一心当掌柜,她却不肯…… 留下肯定是不成的。若是他不知道李秀存的什么心,倒还罢了,如今他知道了,却又留她身边,若是李秀觉着留下她是个什么暗示,认为自己还有机会呢?绝对不要忽略一个nv人的手段,李秀才不像是什么理智的人。这样的人,为达到目的,才不会顾忌用的什么样的手段,如果酿成不好收拾的局面,那就不好了。 但李秀还是铺子的掌柜,又和李石是亲兄妹…… “少爷请用饭。” 李言思量之间,两个小丫头一前一后进来,一个提着食盒,一个端着碗筷等物。两个人将碗筷摆好,又从食盒中取出一碗香米粥,两个白面馒头,四样小菜,一一摆好。 对呀 李言看见陈氏送来的这两个小丫头,立即想到了去向陈氏取经。自己一个男人,对于这些婢nv的想法难以理解,南乔更不是一个时代的人,而陈氏,她可是“土著”,是大家庭里长大的,这些一定见识的多了…… “恩,以后,你们两个……”李言看了两个小丫头几眼,指着一个眼睛大大的丫头,道:“你叫白露。”有指着另外一个脸有些圆润的丫头,道:“你叫白霜。” “谢少爷赐名。”两个小丫头高兴地福身道。 自打被陈氏买了下来,别人都安排了主子活计,且主人家和气,待下人都是不错,丫头们都放下了心,安心地做起事情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只有她们两个,说是送给什么少爷,但打听之下,又是一个不与主人家沾亲带故的少爷,只是暂住于此,这让两个小丫头心中一直忐忑难安。 少爷回京之后,两个小丫头旁眼瞧着主人家一点儿也没把少爷当外人,又看少爷待人也和气的很,且小小年纪做了官,心中都是高兴的很。但少爷一直没有过问她们两个,这让两个小丫头有些失望。如今少爷给赐了名,那就意味着接受她们两个了,这让她们如何不高兴? 丫头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又是遭灾遇难的,在牙行中虽然也能吃饱穿暖,但一想到以后不知道要被卖往何处,遇到一个怎样的主子,心中哪里会有半点安全感?只有现在,两人才觉得心中安定下来,未来不再是抓不到摸不着,心中的高兴之情,却是外人无法体会的。 李言也没太在意两个小丫头怎么想,道:“你们两个自己去商量着做事去吧,只要安心做事,少爷也不是吝啬的人。恩,我用饭的时候不需要人在旁边看着,你们先下去吧,一会儿进来收拾就好。” 两个小丫头告退离去之后,李言就着小菜吃完了一个馒头,喝去了大半碗粥后,觉得差不多了,就搁下了筷子,站了起来。他这才一站起,就见白霜端了一些温水并máo巾送了进来,李言就势擦了擦手脸,那边白露已经不声不响地收拾起桌子。 李言满意地点点头,心道,陈氏果然会挑人,瞧这两个丫头,看着比李秀舒服多了。 这就是他的偏见了。李秀能跟着他的前身那么久,先前伺候的也不止她一个,但散家之后只留下她,这就说明李秀最起码做活不差…… …… 书房中,南乔搁了笔,道:“李言,有事情就直接说。(.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如今,南乔也有单独一间书房了占了西厢房的一间。西厢房一共三大间,中间一间她住着,靠正房的那一间被整理出来做的她的书房,另外一间栀子和红绫暂住着。 今儿一吃过早饭,李言就来到她的书房,东一句西一句地说着些luàn七八糟的闲话,听的南乔莫名其妙,心知他是有话不好开口,南乔也不理他,用心地画着自己的画册子,直到连画了三张,这才白了李言一眼,开口询问道。 还是南乔了解我……李言苦笑道:“乔乔,你那铺子,现在没有能接手的人么?我是说,很快……” “怎么,李秀不愿意做了?不是让你劝着么?”南乔笑话道:“你可是主子,连下人都命令不了,真的很丢人呐。” 李言闻言笑的更苦,道:“你先保证控制住脾气……” 这话让南乔好奇心大起,当下让栀子给泡了一杯香茶,两只小手握住茶盏,做出一副聆听的样子,道:“恩,现在可以说了,栀子不用回避吧?” 李言摇了摇头,一边留神南乔的表情,一边苦笑着将今早发生的事情的说了一遍。奇怪的是南乔一直稳稳地坐着,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李言怕她不明白,就将贴身丫鬟的“职业发展”对她说了…… “你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不生气吧?”南乔笑眯眯地喝了一口茶,道:“你面对送人来不要白不要的nv人,坚决说了‘no’,甚至连她往日做的衣物都不要了……我为什么生气?恩,做的好,该表扬你才是” 南乔说着,给了李言一个飞吻。 她生气,她怎么不生气?李言才十六,就有人惦记上了虽然现在惦记他的只是一个婢nv,但以后呢?十六的笔帖式,康熙相中的少年英才,家庭情况简单,前途一片光明,这简直是最完美的nv婿人选比钻石还钻石 好在李言同志的心坚定不移……南乔知道这事儿怪不到李言,要怪也只能怪他的前身,给了李秀不该有的期盼。既然不怪李言,她南乔才不会去冲李言发脾气,她可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 没生气就好…… 李言心中松了一口气,道:“现在两个问题,一是如何安置他们兄妹,到底是跟着我一路苦难来的,总不能转手将他们卖了。这个我准备问问伯母的意见,她大宅子长大的,该比我们有经验。二是你那个掌柜的位置,总得找人接替才行。” 南乔点头称是,但铺子里最好是个nv掌柜,而如今的nv人,就算是要工作,也是做做绣娘厨娘什么的,要聘一个能写会算的nv掌柜,还真不容易……而家中的婢nv中间,想来想去也没有一个合适的。 粉黛已经被南乔否决了,蓝黛学习的还不够……南乔rou了rou额头,叹气道:“我这一时半会的,还真找不到人,如果栀子能大几岁就好了。” 栀子一听小姐如此说,心中欢喜的很。撇去年纪小不提,小姐认为她比所有人都合适呢。不过,她也知道自己的年龄不合适,心中想了想,道:“小姐……” “小姐,掌柜的话,秋儿姐姐很合适呢。”栀子小心翼翼地道。 “秋儿?燕宁家的那个秋儿?”南乔扬眉问道。 栀子赶忙解释道:“秋儿姐姐曾经在跟我聊天的时候说起过,说她日后要替自己赎身,也不想胡luàn嫁人,且对咱铺子很感兴趣呢。只是,她家的夫人似乎要多留她些日子,才准她赎身……” 南乔和李言相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南乔当即找了一个素huā信笺,提笔写了几句,递给栀子,道:“栀子,你去燕宁家中送信,问她什么时候有空出来,到铺子里聚一聚,别忘了让秋儿跟着。” 既然秋儿合适,又即将拥有自由身,她当然要抓住这个机会去找燕宁挖人,挖不到,用借的也成。不过,想来燕宁也不会拒绝她,同意让秋儿到铺子里帮忙,或者让秋儿提前拥有自由之身秋儿早一日到岗,她就能早一日让李秀滚蛋 原本南乔是觉得李秀还不错,但她既然想爬李言的chuáng……南乔心中冷哼几声,没有坚持将李秀这个婢nv卖了,将她一棍子打死打残,她觉得自己已经很克制很仁慈了。 有了掌柜的人选,也不想李秀的事件扩大化,南乔让李言留在书房,自己亲自去将陈氏请了过来,将婢nv们赶的远远的。 “这么回事儿……”陈氏听到李言说完,含笑道:“这也不能全怪秀丫头。不少大户人家中,少爷身边的丫鬟都是当家主母精挑细选的,将来好做通房丫头,或者更近一步,成为姨娘。这些丫鬟都受过这种做姨娘的教导,所以……” 李言再次苦笑,道:“伯母,还请您给出了主意,给李秀一个妥当的安排吧。这通房小妾的,我李言接受不了。我虽然没有经历过,但也听说过不少,这后宅争斗,最是阴暗,真将家中都变成了战场。只有像伯父伯母这般,一家人和睦温暖,才是真正的家。” 陈氏赞叹地看了李言几眼,道:“没想到言哥儿竟是这样的心思。以后哪家的小姐嫁给了你,真是天大的福气” 如果,言哥儿是个旗人就好了……陈氏越来李言就越觉得满意,越是满意,心中就越是惋惜不已。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14 处置 114处置 南乔摇了摇陈氏的胳膊,道:“额娘,您倒是给个主意啊。[.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我可是跟大哥哥说您一定有办法的。”恩,没想到李言询问陈氏意见,竟还附带有这种好处。那当李言入旗之后,再来求娶自己,陈氏一定是第一个答应的吧…… 陈氏沉淫了一会儿,道:“一般主人家遇见这样的事情,不是卖了出去,就是将人配给小厮,绝了人的念头。但是他们兄妹与你的情分又不同……你上次回苏州,家里的老宅还在不在?” 李言眼睛一亮,道:“我第一次离京之时,将宅子托牙行代理出售,只因宅子比较大,位置又较偏僻,当时标的价也高,后来自己落魄了,但人在京城看顾不上,上次回去的时候竟然还没有售出……” 陈氏责怪地看了李言一眼,道:“傻孩子,老宅是自己的根,不到万不得已,怎么能卖?你现在也是个官身了,又不缺银子,就更不该卖了,不能忘了祖啊。李石是从老宅跟你出来,是你信的过的人,由他去操持老宅,最合适不过了。至于秀丫头,就让她跟着她哥哥一道吧,至于削不削她的籍,就看你意愿了。” 李言一想,这个方法还真不错。以后自己长居京城了,老宅总要有人看着。好好经营的话,老宅中出息不少,且有好几十号下人在,又连带几十亩好地,都归李石管着,也不算是亏待他。 而李秀,就让她脱了籍,远远的回到苏州去,不再与自己相关。 “伯母,如果让他们兄妹都脱籍呢?算不算是个恩典?”李言细心求教道。 陈氏想了想,才道:“那要看他的意愿了。听你说,他们自小在你家中长大,如今也没有别的亲人,年纪也不大……这种情况,估计他是不愿意脱籍离开,出去自立的。如果再大几年,待他成了家,有了孩子,有了一定的积蓄,你再为他脱籍,放他出府,他一定会感激涕零的。现在……” 陈氏摇了摇头,道:“不太好说。你自己去问清楚吧……” 李言想了想,觉得陈氏说的很有道理,就诚心谢过了陈氏,告辞出mén,料理自己的“家务”去了。 再回过头,说李秀连带李石一起被李言怒斥之后,李秀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两眼茫然无神。 李石看了看妹妹,又看看手中rou成一团的衣服,也不敢将衣服丢弃,只好胡luàn抱着,弯身拉起李秀,轻声道:“妹妹,咱们先回房,回房再说。” 李秀茫茫然地任由李石搀着出mén,拐进隔壁李石的房间。好在两个房间是紧紧连着的,距离很短,没有遇见人,不然……李石想着众人有可能的指指点点,心中一紧,让李秀在椅子上坐了,又关好了mén窗,才叹气道:“妹妹,我说什么来着,咱们少爷不是那样的人,叫你早息了心思……” 李秀听得这句话,才略有些回神,道:“可是当年夫人……” “夫人,夫人”李石道:“夫人已经过世了就算是夫人没有过世,少爷不愿意的话,夫人会为了你勉强自己儿子?” “可少爷以前……”李秀挣扎道。 “你也知道那是以前”李石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李秀对面,语重心长地道:“妹妹,你一向都比我稳重心细些,难道没有看出来,少爷自打救南乔小姐,跌了那一跤后,再醒来,人就已经不一样了……你从没离过少爷身边,少爷会什么,不会什么,你还不清楚?” 看着李秀似乎有些被触动了,李石继续说道:“少年是会洋文,但他会的算术,最多就是比别人帐算的好些,怎么能够给皇子当先生少爷虽会一点儿huā架子,但恐怕连我都打不过,怎么能和十三阿哥过招妹妹,你好好想想” “你是说,少爷是别人冒充的?”李秀紧张地抓住哥哥的手臂。 李石缓缓地摇了摇头,道:“应该不会,少爷没有被冒充,他只是性格有了些变化,只是不明不白地,多了些本领而已。” 李秀无力地松开李石的手臂,再次失了神。想着以前的种种,又想起进京后的种种,少爷是变了,变得更厉害了,成功赚到了银子,成功当了官…… “现在少爷待人更好,又做了官,我们跟着他,总有好日子过。但是现在……”想起少爷铁青的脸色,李石默叹一声,心道,以少爷如今的性格,自己怕是没有机会再跟着少爷了。 一时之间,两兄妹一个盘算着心事,一个茫茫无神,房间里安静下来。 直到外面出现几声敲mén声,接着一个小丫头的声音说了声“少爷请李石去书房”,李石默默地站了起身,再次深深看了眼自己的妹妹,打开房mén,走了出去。 “小的请少爷安。” 看着收起惯常的嬉笑表情,肃然站在那儿的李石,李言沉默许久,伸手一点桌子,道:“这是你们兄妹的卖身契,我早就想还了你们了,以答谢你们这一路的帮扶,只是因为你们年纪还小,就当是先存在我这里的。如今趁着这个机会,拿去吧。这儿有二百两银票,无论是买上几亩地,还是去做个小生意,都是够用的,你也一并拿去吧。” 李石没有动。 李言默叹一声,道:“你可是有什么打算?” 李石噗通跪下,道:“小的不敢擅专,只请少爷不要赶走我们兄妹。在我们心中,少爷一直是我们的主心骨,离开了您,我们一点儿也不知道该如何生活。请少爷收留” 李言心中一叹,他们两个才十四,又没个大人主持,就算是拿了银子,怕也会是一场空……他抿了抿嘴唇,叹息道“秀子的性子你我都清楚,她存了这个想法,绝不是一时起意。我虽然也舍不得你们,但她那样的心思,我是绝对不能容她再跟在身边的。你……” 李石一咬牙,道:“求少爷给妹妹指个人妹妹成了亲,就绝不会妄想了” 自己妹妹的心思,他也早早看出几分。以前的时候还不显,但自打过了上元节,他便时常发现妹妹看少爷的目光多了许多不同。李家以前也是大户人家,他随着少爷出mén,见识并不差,纵然是年纪小点,但也懂得那目光是什么意思。 他曾经隐晦地劝过妹妹放弃,但正如少爷所说,妹妹的性子……如果就此嫁人,少爷看在以前的情分上,至少会给妹妹找个好人选的 李言闻言,十分诧异地看了李石一眼,道:“仓促之间,难得有好人家。石头,你既然不愿意离开,那这几年就带着秀子回苏州老宅去吧。俗话说,长兄如父,待你给秀子寻了户好人家之后,若是再愿意给着我,是回京还是继续留在苏州,到时候在做商议。” 他虽不愿意再见李秀,但也不习惯操纵别人的婚姻。由着李石去操办,无论是好或者不好,都怨不到他身上。 “你的的身契我先留着,你妹妹的,你拿去吧。”李言语毕,将李秀的身契和那二百两银票都塞到李石手中,又递过准备好的几封书信,道:“这是相关的书信凭证,以后你就是我李家老宅的大总管了。” 李石默默地接过书信等物,细细收好,才重重磕头,流泪道:“小人不耽搁少爷时间,这就出发。少爷,没有小的在身边,您要多多保重少爷,小的过两年再回来伺候您”说完一抹眼泪,起身后退出mén了。 隐约听见李石收拾行李的动静,李言也觉得心中微微酸涩,有些伤感,毕竟是一起作伴长大的…… 李石倒是雷厉风行,时间还没过午,便拉着木然的李秀雇了马车出了京城,奔苏州而去。 而秋儿的事情也很顺利,栀子找到燕宁,将南乔的书信一呈,说明了情况,那边燕宁当场就答应下来,兴奋地立即将秋儿送到铺子里,仿佛是她自己要做掌柜了一般。 “秋儿姐姐,这是铺子开业以来所有的账册,你空闲的时候好好看看。” 休息室中,南乔将几本账册推到秋儿面前,又指着站在一旁的蓝黛道:“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蓝黛,或者直接问我。最近一段时间,我会常来铺子里转转的。” 秋儿欣喜地行礼,刚要答话,就听燕宁叮嘱道:“秋儿姐姐,你一定要好好干不许给我丢人” “小姐请放心秋儿一定不会辜负两位小姐的信任,一定将铺子打理的妥妥当当的”秋儿郑重应道。 燕宁又唠叨秋儿几句,方才让她下楼去。“乔乔,你说秋儿她能成吧?你家的丫头都会听她的么?” 南乔捂嘴笑了笑,道:“秋儿可是你的人,有你尚书府家的千金在她后面撑着,还怕压不住几个小丫头?” “恩,你说的对。”燕宁想了想,又嘻嘻笑了起来,撇下秋儿不提,开始兴致勃勃地说起自己的小马驹,并一再邀请南乔去家中做客。 “做客的话,一定要带礼物的。燕宁,最多一个月,你一定会收到一份很喜欢很喜欢的礼物”南乔神秘地道。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15 画册 115画册 南乔这一句话成功地将燕宁的心勾了起来,心中如有小猫在挠痒,纠缠着南乔问来问去。无奈南乔拒绝透漏半点风声,只说到时候第一个给她,让她即期待又遗憾。 南乔说有意思的东西,就绝不会差从南乔这儿一无所获,燕宁转而去就去纠缠栀子。 栀子却只管摇头,道:“小姐给您的礼物,奴婢可不知道” 燕宁郁闷地嘟起小嘴,奈何不了南乔,只将栀子狠狠地说教一通,才不甘心地离去了。 李秀走了,掌柜也有了更好的,南乔看着秋儿温婉大方地与客人jiāo流,盘算着即将上市的画册子,心中很满足。 生意算是稳妥下来,李言也成功地迈出了官场第一步,家人健康美满,且马上又要添加新成员,一切都很如意,这让她如何不满足? 但让南乔如何也想不到的是,她的画册子,还未等上市,已经被人得知了―― 九阿哥府。 九阿哥翻来覆去地看着手中单薄的纸张,眉头不悦地皱起,手一松,那纸张便轻飘飘地落在地板上,道:“这就是你们的要汇报的大事?这是什么luàn七八糟的图?狼和羊?” 如果南乔看见这张纸,定会大吃一惊――这一张,正是她画册中的一页 本哈着腰站着的马三刚忙将那纸捡了起来,谄笑道:“爷,您也知道,那铺子的布偶都是那叫南乔的小姑娘的作品,这一次印书坊虽然露面的是他哥哥,但小的仔细打探了,那个叫南英的小爷只会闷头读书习武,于经商之事是一窍不通的,也绝不懂绘画这等风雅之事,这东西十有**又是那小姑娘nong出来的……” 见自家主子没有立即发火,马三凑近了些,道:“爷,那工坊看的紧,为了不惊动他们,小的只nong了这一张,但是,爷,您请看,这图画画的,是不是与布偶的风格相同?布偶那么受小姑娘欢迎,这图画定也差不了而且,那工坊的伙计说了,那画册子连他看着都喜欢,他们所有的伙计一致认为会卖疯的。如果不是因为急需钱用,他说什么也不肯做对不起工坊的事情” 侯五也连连点头,证明马三说的不是假话。 “爷,那个小工坊以前可是亏的一塌糊涂,伙计们连饭都吃不饱。而这画册子竟然能让他们对工坊将来的前景充满信心,爷……”马三再次将那张画纸小心地呈给九阿哥。 画纸一看就是压印出来,折了不少印痕……九阿哥这一次没有将画纸丢掉,而是沉淫许久,才微微一笑,道:“又是那个丫头nong出来的么?你们两个,去帐上领二十两赏银,继续盯着他们,但不要有大动作惊了人,下去吧。” “爷,要不要趁着工坊招人的档儿,送个人进去?”马三面上一喜,又小心翼翼地问道。 “暂时不用。”九阿哥挥了挥手,让两人退了下去后,轻轻捻着那张画纸,面上泛起难以明言的微笑,喃喃道:“几只小羊和两只狼斗争的故事么?对上狼,就算是有再多的羊又有什么用处呢?真是让人期待啊……” 南乔当然不会知道这些,此时的她正坐在铺子的二楼休息室,欢喜地看着面前摆放的一溜十本新印成还散着油墨味道的画册子,一页页地翻看检查,边翻边赞叹道:“这才十来天就成了?不是说要几个月的么?” 严宽站在那里,憨厚地搓搓手,道:“因为小姐曾经提过端午节,小的就让人加了班,且又聘了几个大师傅。主要还是因为大伙对这画册有信心,都很卖力,这才赶了出来。” “做的真不错”李言也赞赏地看了严宽一眼,拿过严宽送来的huā费明细翻看。 南乔不好说的太多,而南英装模作样地去视察还成,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话,因而就只好由李言顶上。只见他将几页明细翻完,赞道:“只有一百两的启动资金,你竟然还提前完成了任务,还能有所剩余,真是好本事乔乔,你家出了个好人才啊” 见秋儿、栀子都是一副想看的样子,南乔一挥手道:“都来帮忙查查,有没有印错的地方”然后又歉意地对严宽道:“严宽,不是我不信任你,只是这几本都是要送人的,所以才……” 严宽忙摆手道:“小姐只管看。虽然装订后查过了两遍,但保不准那几个小子就有打盹的时候,特别是要送贵人的,怎么仔细也不为过的。” 李言问清了两种画册的数量,沉淫了一会儿,对严宽吩咐道:“让师傅们好好休息两日,然后继续工作,没有接到订单之前,别让师傅和工人们累到,工钱也要适当提一提,这个你做主。” “这画册上市之后,估计后面订单绝不少,你做好准备。无论是谁订货,第一笔单子,钱货两讫,第二笔订单才考虑先货后款。你是个有才华的人,自己去运作,我们都不会多做干涉的。”李言道。 这是给自己放权了? 严宽心中欣喜万分,他这一次费尽心力,提前漂亮地完成任务,还不是为了展示自己的能力,得到主子的信任?如今李少爷这么说了,而自己少爷对经商懵懂的很,只会一味点头,小姐从来都不会反驳李少爷的话,那…… “小的一定不辜负少爷小姐的信任”严宽激动地一拜到底。 而南英凑到南乔身边,嬉笑道:“妹妹,现在画册都出来了,你雇佣我的工钱……” 南乔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从工坊账上结算。严宽,记得每个月给少爷开十两银子的工资。” 南英先是有些尴尬,但转脸又笑眯眯问起严宽工坊的账上何时有富余,只问的严宽擦汗不已。 众人撇过搞怪捣luàn的南英不管,经过一番议论,定下了供给吉祥铺子的价格,又定下了供给其他书店的价格范围,李言道:“明天这个时候,我会将十三爷府上的常全管事介绍给你,这第一次接洽,我给你引荐,以后就是你自己做主了。你要记住,如意工坊是独立运作的,账目要清楚,就算是秋掌柜问你提货,你要一笔笔算的清楚明白,懂了么?” “小的明白了。”严宽郑重应下。 十本彩色画册,一本留在了休息室当纪念;一本准备放在南乔的书房中收藏;两本包装起来,准备送给燕宁当礼物;四本由李言亲自送到十三府上,商量之后的连锁销售事宜,剩下的两本,一本给后院的那些丫头们,照着画册做出相同形式的布偶来,比如说两只狼,一本暂时给楼下的丫头们传阅。 “秋掌柜,这画册的宣传画,你命人在显眼的位置挂上,多挂几张。画册三日后,也就是端午节的前一日开始销售,书架我记得已经送到铺子里的库房了。后院那里,三日内会有些画册中的布偶赶制出来,到时候应该会有一个销售热潮,你要做好准备。” 李言最后又叮嘱了秋儿几句,这才让人各自散去,休息室只剩下南乔和李言两人之时,南乔才放下画册,有些忧虑地道:“李言,你说,十三会不会心中不高兴?咱们印这画册子,可没有与他们打过招呼,我听说,有些上位者其实很小气的。” 李言含笑rou了rou南乔的头发,道:“咱们买这工坊的时候,可没有与十三绑上。而且,十三不是那种气量狭窄之人。再说,他们眼中,在意的是整个大清的江山,他要银子,也不过是为了这个目的服务的,而不是银子本身,才不会被一点银钱遮蔽住。你这小脑袋,瞎担心什么。” 南乔一想也是,如果整个国家都是他私人的了,想要多少银子没有? “而且,你就算是有心想隐瞒,也只能瞒住普通人,像十三他们,只要随便一查就会知道这画册是你画的。”李言笑道:“而你可是一个八岁的小姑娘,那工坊就是你消遣的一个玩意儿,他十三可是个皇子,怎么与你一个小丫头争利?传出去要笑死人了……” 南乔想起自己当初从十三身上捞到的那几百两银子,也嘻嘻笑了起来,不在去想那些皇子们。政治她是不懂得,政客们的思维更是她难以理解的,且有李言在,她不需要像前几个月那般焦虑彷徨,只要开心地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好了…… 李言的心中当然不如他说出来的那般轻松。 进了户部,踏进了大清的官场,这才发现,官场之中的丝丝缕缕,错综复杂之处,是局外人绝难想象的。特别是这个朝代,满人大臣们沾亲带故,哪怕是最末等的小吏,说不定背后站着的却是一个一品大员,家中出过贵人娘娘,或者亲王福晋;汉人官吏中,血缘背景淡了些,但mén生故旧的,更爱抱团…… 而他,两边不靠,不是满人,也没有如其他汉人般十年寒窗科举入仕,没有同年,没有老师。说是十三府上出来的,但四阿哥并没有怎么照顾于他,见面也是冷漠地一点头。他只能努力做好工作,一边观察,一边学习…… 但这些都是小麻烦,他李言很快就会从不适应变得适应,再变得游刃有余,因而不需要说给南乔听。 他喜欢看她轻松欢快地种huā养草,喜欢看她乐滋滋地绘画,喜欢看她计算着挣钱huā钱……面对这样的南乔,他,很满足。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16 画册(二) 116画册(二) 闻言南乔次日去尚书府做客,陈氏草草吃过晚饭,便迫不及待地将南乔拉回房间,打开她的衣柜,一件件地在她身上比划,一边不停地念叨这件颜色太老,那件huā样有点儿huā俏不够庄重大气之类,又或者是没有合配的饰品…… 穿上,脱下,穿上,脱下……南乔只觉得自己的胳膊都架的酸了,也终于忍受不住――任谁被摆nong大半个时辰,十几件这季节能上身的衣物穿了脱,脱了穿,几乎每一件都试过了三次,都会受不住的。 趁着一件翻领小旗袍被脱下,陈氏唠唠叨叨的档儿,南乔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无力地道:“额娘,您不累么?我是去燕宁那儿串个mén儿,又不是去皇宫什么的,用不着这么折腾吧?您看燕宁每次来,穿的不也是普通平常么?” 陈氏不赞同地道:“燕宁小姐身上用的,都是内贡的好料子,针线也是顶顶上品的,什么款式颜色配什么首饰,那都是有讲究的,只有像你这样傻乎乎不知好歹的,才说她穿着平常呢。尚书府出入的都是些贵nv,咱们虽然比不过,但也不能太寒酸不是么?” 可也用不着这么折腾吧,都试过三遍了…… 南乔起身搀着陈氏也在沙发上坐了,敬畏地摸摸陈氏的肚子,道:“但是额娘,陈爷爷说,您如今可不能累着了。您没注意吧,阿玛来瞧过好几回了,一定是担心您来着,我可不想被阿玛责骂。” 陈氏闻言下意思地往外看了一眼,这才瞧见房间的mén根本就是关着的,且又隔了个屏风,这才明白南乔是在打趣自己,嗔怪地在南乔额头敲了几记,道:“别想着岔开话题” 南乔调皮地吐吐舌头,耐心地劝慰道:“额娘,您不是常说,什么样的位置身份,行什么样的事么?咱们就一普通人家,既没有官爵,也没有多到吓死人的银钱,若是真装扮的比贵nv还要贵nv,那不是太招摇了么?以乔乔看来,咱只要体体面面就成,喏,那件淡粉色三滚边的那件就很合适,材料做工都不差,颜色又最合适我这样大的小姑娘穿……额娘,您就放心吧,保管不给您丢份儿” 难得乔乔这么点大,就能看的这么清楚……陈氏心中很是欣慰,敲打南乔额头的手指就势变成掌,爱怜地在南乔头上rou了rou,叹道:“这一转眼,乔乔就大了能自己拿主意了……额娘不是不明白你说的道理,只是,前几年咱们家生活辛苦,没有条件装扮你,额娘只是想补偿补偿……而且……” 陈氏说着,将南乔因试穿衣服而nongluàn的头发顺了顺,替她别在小巧的耳朵后面,笑道:“生的这么一个乖巧又漂亮的nv儿,怎么能不好好装扮装扮?” 原来,不论是哪个朝代的母亲,都对于将自己nv儿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有一种特别的执着,自己当年也常常幻想生个nv儿之后,在她身上试验所有可爱的小衣服小玩意儿,只可惜目标的第一步还没来得及实现,就被突如其来的一场地震终止,自己和李言被双双拉到了这大清朝,而自己成了别人的未成年的nv儿…… 南乔再次轻轻摸了摸陈氏还没有多少起伏的小腹,仰起头用闪闪发亮的眼睛看着陈氏道:“可是额娘,您现在身体可不是您一个人的呢。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乔乔一直都是您的nv儿,您想什么时候装扮,不就能什么时候装扮?额娘,夜不早了,您该去歇息了。” 体会到nv儿浓浓的关切之情,陈氏也不由自主地摸摸自己的小腹,也知道nv儿是个懂事的,就不再提明天的拜访,笑着与南乔嘀咕了几句诸如“想要弟弟还是妹妹”的话,就从善如流地回房歇息去了。 希望是个男孩儿……陈氏走了,南乔洗漱之后躺在chuáng上心想,就算满人家的姑奶奶尊贵,但尊贵之处不过在与联姻上的作用…………且不管怎么说,男孩儿这这样的朝代都能活的轻松些,。 次日又是好大的太阳,照在人身上,隐隐有了一丝热意。 南乔带上两本精心包装的画册子,额头上别一朵米粒般的粉色珍珠串成的小huā,清新娇俏地别了一家人出了mén。 燕宁也是正白旗人,因而尚书府进的很,只不过一刻钟不到的路程,也就到了。 站在大mén楼中迎接她们的是燕宁身边的丫鬟,南乔看着眼熟,却叫不上来名字,倒是栀子记得,亲热地叫起了“nong欲姐姐”。 “夫人想见一见南乔小姐呢,我家小姐也在哪儿,碰巧大小姐也回来了,兰格格也一早来做客……”nong欲一边领着几人往前走,一边笑着道:“今儿可是巧的很,小姐说,一定要好好热闹热闹呢。” 热闹么? 南乔随口问了几句,才知道这看着显得活泼些的小姑娘,拜南乔借走秋儿的福气,如今也升职成为了一等丫鬟…… 尚书府的宅院不小,几人客套几句,便上了府中内眷代步用的油壁小车,一路上弯弯绕绕的,不知道转过了多少院子,才到了尚书夫人所在的huā厅。 她才一下车,燕宁就亲自跑了过来,拉住她的手臂,兴奋地道:“快点儿,看额娘给你备下了什么见面礼” 有这样的么……南乔无奈一笑,被燕宁带着疾步快走,进了huā厅,见众人都是宠溺地望着燕宁笑,这让南乔心中安稳了几分――她虽然不会胆怯这样的聚会,也不可能胆怯见什么尚书夫人,但是她们家与尚书府的差距不是一点半点,如果尚书夫人认为她是来攀附关系的,因而倨傲不好相处,那场面就有些尴尬了。 幸好,正中那个贵夫人看起来很和蔼,看向燕宁的目光很是宠爱,见她托着南乔跑进来也只是含笑嗔怪几句……而看向南乔时,目光很一般,既不故作亲切,也没有流露出其他不好的情绪。 “南乔见过夫人,给夫人请安。”南乔轻轻挣脱了燕宁的手,向尚书夫人行了个晚辈礼。 尚书夫人上下打量南乔几眼,含笑点点头,道:“果然是个娇俏聪慧的小丫头,怪不得燕宁天天念叨你。喏。这是燕宁念叨的见面礼,一件小玩意,拿去玩吧。” 塞在南乔手中的,是一块通透的青色双鱼欲佩,握在手中,南乔只觉得一阵沁人的凉意从手中瞬间升起来,渐渐的整个人都有些凉了。 “这是块凉欲,夏日里贴身带着,清爽的很。”夫人微微笑着介绍道。 南乔欢喜地收起来,行礼道谢道:“多谢夫人,我很喜欢。” 她也没有故作推辞,将欲佩小心地收在随身的荷包里。欲是好欲,但她端详的时候,留神看了众人的神色,见燕宁面露欢喜,其他人的神色,只是有些出乎意料,但并没有太多惊讶的样子,心中明白,这凉欲应该是有些稀罕,但却算不上太贵重,燕宁的额娘也算是长辈,她大大方方地收下,才不算失礼。 南乔随后又与语宁,兰儿见过礼,闲话了几句,尚书夫人便开口让燕宁领着南乔与兰儿自去招待,留下了语宁私话不提。 “乔乔,礼物我的礼物呢?” 三个小姑娘才一到后huā园的凉亭,南乔还没来得及欣赏尚书府大气的园林景色,燕宁就急急地嚷嚷起来――南乔说过了给她“满意”的礼物,她可一直都惦记着。 “喏,没敢忘记应下你的。”南乔转身从栀子手中接过盒子打开,故意开的慢慢的,露出里面的天蓝色的丝绸―― “慢死了我来”受不了南乔故作缓慢的动作,燕宁干脆自己动上了手,使劲一拉,将蝴蝶结拉开,一看画册可爱的封面就大呼小叫起来,迫不及待地翻起来。 就知道你会喜欢的,看到燕宁完全被画册mi住了,南乔心中很满足。她画的喜羊羊,说是凭着对动画片的印象所画,但并不是原搬照抄的―― 原本的动画片中,有关现代科技的东西太多了,想着这个时代人的眼界,她可是很费了一番心力,才将“科技”变的更直接直白的,或者仙化神化……如今的成品,也是几经改动,能让栀子不费力地看明白了,才最终定了下来,当然,故事性趣味性是不少反增的。 “乔乔,我能叫你乔乔吧。”兰儿见燕宁已经忘乎所以,沉浸在画册中完全忘记了身为主人的职责,又看盒子中剩下一本画册摆在那儿,心中也好奇起来,笑着叫了南乔一声。 “当然了,熟悉的人都是这么叫我的,格格。”南乔微笑应道。 听见南乔这么回答,兰儿心中高兴,温婉一笑,道:“别格格什么的,燕宁都是叫我兰儿姐姐的。” “兰儿姐姐。”南乔顺从地改了口,甜甜地叫了一声,并将画册推给兰儿,道:“两本都是一样的,姐姐看看,很有趣呢。” 兰儿一翻开,也不由得入了mi。 一时间凉亭中安静下来,只剩下南乔好整以暇地坐在那儿,很自在地品着茶,一边放眼欣赏这个古朴的园子,一点也没有不自在。虽然园子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古树太多,鲜huā太少,但这并不影响她欣赏。 “没了啊――对,还有一本――”燕宁嘀咕着凑到兰儿身边看了几眼,发现两本是一样的,不满地对南乔道:“乔乔,没有了么?” 南乔笑着喝了一口茶,道:“暂时就一本,不过以后会有的。这可是一笔笔画出来的,而且能印的这么漂亮,也不容易呢。” 一本看的不过瘾,但想到以后还会有,燕宁立即笑眯眯地指点着桌上的点心,道:“这个是我最爱吃的蜜糕,橘子味的,还有这个,这个……”燕宁连着在南乔的面前堆了一堆点心,撒娇地道:“乔乔,以后有新的,一定第一个送给我看啊。” 南乔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应下了。 这个时候,兰儿也翻完一遍,留恋地将画册放下,道:“乔乔,这是你画的?” 南乔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道:“不瞒你们,是我画着玩儿的。但是你们要保密,这作画之人名叫双生扣,嘻嘻。” 燕宁见兰儿也很喜欢,招丫鬟拿来笔墨,不舍的取过一本,在南乔题字“赠燕宁:天天开心南乔”下面,也调皮地写上“燕宁转增兰儿姐姐,兰儿姐姐最漂亮”。 “兰儿姐姐,送给你。”燕宁吹干笔墨,将自己题字的那本送给了兰儿。 南乔也没有提起明日铺子有卖的话,只欢喜地与两人谈起画册中的故事,又对下面即将发生的故事展开丰富的联想,倒是给南乔提供了不少素材灵感。 珍惜地收好画册,燕宁又建议几人去骑马骑马玩儿。到了外院的小马场,才知道表面温婉的兰儿骑术是个厉害的――燕宁还只敢催马小跑,而兰儿却能纵马飞奔,如一阵风般的掠过,露出明朗欢快的笑容,人果然不能貌相啊。 南乔心生感慨,让马房的管事给挑了个小马驹,细心听了一番教导之后,仗着自己身手敏捷胆子够大,不多时也能与燕宁并肩一溜小跑了。 这一日,果如先前那个丫鬟所说,玩的极为高兴,午后放风筝时,才为新人fu的语宁甚至还起了童心亲自下了场…… 傍晚的时候,兰儿和南乔两个小姑娘心满意足又略带倦意地告别各自归家,临上马车之时,兰儿举着手中的画册对南乔抿嘴笑道:“有了新的,记得给我送一本啊。乔乔,你别看燕宁送的时候大方,这会儿指不定怎么心疼来着,我可不想每回都抢她的。” 南乔高兴地应下,笑着打趣道:“那兰儿姐姐你一定细细叮嘱了mén房,不然,你家的大mén,可是不好进去的。” 兰儿笑着应了,这才各自分开,南乔的家往南走,四阿哥府往北走…… “阿玛,您来了。”兰儿放下手中的画册子,给四阿哥行礼。 “在看什么?那么用心。”面对这个nv儿,四阿哥语气难得的温和。在兰儿前面的两个孩子都没有存活,因此对兰儿这个平安健康的nv儿,就格外珍惜一些。 “画册子,很有趣的。”兰儿将画册双手呈给四阿哥。 四阿哥接过画册翻开,就见扉页上两排小字,一行写的怪异但有趣,一行显得稚嫩调皮,再看提名,眉头扬了扬,问道:“这是南乔那小丫头画的?” “是呢。不过乔乔说不想让人知道,您看这册子上印的名字都是假的。”兰儿指点着说道。 四阿哥粗粗翻过了一遍,笑着将画册收了起来,道:“借给阿玛看一看,明儿还你。兰儿,乖乖早点休息去吧,别把身子熬怀了。” 兰儿诧异地抬头看了自己阿玛一眼,见他神色仿佛是真的要拿回去细看,而不是变相没收这画册子,心中虽然想不明白自己阿玛何时对这种姑娘家的消遣之物有了兴致,但也没有反驳,顺从地向四阿哥道了晚安,歇息去了。 再说四阿哥得了这画册,真的挑着灯,将画册一一仔细看过了…… 他最初的起意,不过是因为想要知道南乔这个印象中有些奇特,有些狡黠的小姑娘的又有了什么奇思妙想,但这细看第一遍,只觉着这故事欢快有趣,然后便是感叹南乔的绘画风格新鲜,与众不同;再翻第二遍时,就不由自主地开始了思索―― 凭着机械,在天上能飞的比鸟儿还高,在地上能跑的比马儿还快? 这里面的所谓学校,所谓的“羊村”,似乎与现实很不相同,却又像是实在的……这种不相同,并不是指现实生活的是人,而羊村生活的,是一群羊,而是一种内在的不相同。他很清楚,南乔的布偶也好,这画册也好,本质上都是将动物人性化,但他不明白的是,那个小丫头,是如何想出这些的?完全凭着想象么? “如果真的能造出这样的机械……”四阿哥合上画册,对着寂静的夜空,沉思了许久。也许,自己一时起意,送一个婢nv给她,会有意外的收获…… 五月初四,画册上市第一天,铺子外摆一个书摊,放上彩色,黑白各几十本画册子,配上几张宣传画,再挂一些小羊小狼……没有大动作的宣传,就引来了众人围观,一圈又一圈人站在书摊前看入了mi,特别是小孩子,更是不舍地翻了一遍又一遍。 而销售情况,也让才接管铺子,遇见第一次遇见推新的秋儿喜滋滋地打了一遍又一遍的算盘,心中也对南乔更加的佩服起来,同时心中也真的安定了下来―― 先前的时候,她设想着离开尚书府时,人人不解,都是告诫她,一个姑娘家,上没有父母可依,也没有男人依靠,如何立的住脚?在尚书府,虽然是奴婢,但吃的用的,样样都不差,不比外面安稳么?她为什么要离开? 其实,秋儿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要离开,离开之前,她心中也是忐忑的。但现在她知道,不用她称奴道婢,也能凭着自己的双手头脑,安稳踏实地生活,对,就是这种感觉。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17 水灾 117水灾 石榴huā火红了又落之时,炎热的夏季来临之时,一连下了几日的暴雨,让这个夏季清凉不少,但没待庆幸,却又是连着的都是沉闷的阴天,层层乌云将天空压的低低的,空气也仿佛被压缩,让人呼吸困难,喘不过来。 而人的心情,也跟着天气一样,变得很糟糕。 南乔烦躁地丢下画笔,将画了一半的稿纸团成一团用力丢掉,起身做了几个深呼吸。 呼…… 画册画的不顺利;额娘肚子挺了起来,人反倒变得紧张兮兮的,总在害怕又生出一个如南乔般的病孩子,前一刻才一安慰好,后一刻又不成了;南黎堂姐三五时地来找她,话里话外都是让她引见兰儿格格,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她认识兰儿的消息;而李言,最近似乎总是看着天色忧心忡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唯一能算的上是好消息的,就是生意还算顺利吧……南乔再次看了看阴沉的天空,心道,这样压抑着,真不如痛痛快快地下上两天 南乔走到mén口,看了看天,问道:“香兰,夫人醒来没有?” “没呢,奴婢让麦穗和麦苗两个丫头轮流在夫人身边盯着,出不了差错的。”香兰应声道。 南乔点了点头。麦芽、麦苗和麦穗,是她一时兴起给身边的三个小丫头起的名,而她这一起名,陈氏乐呵呵地给自己的两个小丫头起名为麦粒和麦叶,最后南英得知之时,拍着脑袋想了许久,才勉强想出了麦huā和麦秆两个名儿,可怜他的两个小丫头很久都苦着脸…… 回想起南英nong出的搞笑状况,南乔心中感觉好过一些,心中盘算着问问李言到底是什么事儿让他难安。她和他是一体的,就算是不能替他想出主意来,但多个人分担忧愁,那忧愁便会少一些吧,总好过现在,只能暗中着急。 南乔心中打定主意,正想遣香兰去前面守着等李言下衙归家,通知他来一趟,就见窗外猛地亮起一道刺眼的白光,随即便是裂天般的雷声轰隆而至,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终于下雨了么? 想起家有一位神经紧张的孕fu,家mén外还有两个可能被大雨淋透的李言、南英,南乔来不及欣喜,便匆匆吩咐香兰道:“去前面说一声,让人去给少爷和李少爷送雨具。”说罢自己小跑出mén,沿着回廊去寻陈氏去了。 宝柱几日前就去了庄子,她要担起照顾孕fu的责任来。 这么大的雷声,额娘刚刚又在午休,可千万别受了惊……南乔心中祈祷,冲进了正房内室,看见陈氏好好地站在窗前看雨,才长出了一口气,关切地道:“额娘,您现在感觉如何?” “傻丫头,额娘好着呢。”陈氏转过身,心疼地看着南乔道:“乔乔,你怎么样?这电闪雷鸣的,看着就吓人,快到额娘身边来。” 南乔走上前,搀住陈氏道:“额娘,乔乔也很好。这雨终于下了下来,乔乔心中很高兴呢,像先前那般光闷着,才让人心中难受的慌。” 陈氏赞同地笑了笑,伸手关上了内室的窗子,和南乔一起缓步走到了正堂,使人搬了两把椅子放下mén边上坐下,一同看着外面密密的雨幕。 陈氏看了一会儿雨水,轻轻摸了摸凸起的小腹,轻声叹道:“额娘记得,乔乔以前最怕雷雨天了,每逢打雷,就闭眼缩在额娘怀里,可从不敢向这样看着呢。” 南乔害羞地笑笑,道:“以前不是因为南乔年纪小么?大哥哥说,白日里家中就只我一个人,要负责照顾额娘。如果乔乔再害怕,那额娘怎么办呢?额娘,大哥哥还说,人只要鼓起勇气去面对,就不会害怕了,乔乔原来还不信,但没想到竟是真的。以前我可从不敢看雷雨,但现在睁大着眼睛和额娘一起面对,才知道打雷没也什么好怕的。” 陈氏闻言心中感动不已,眼睛似乎也朦胧起来。 南乔以前有多害怕,她最为额娘的怎么会不知道?但是现在,雷声一想,nv儿第一想到的不是害怕,而是关心自己这个额娘…… 回想这些日子,南乔百般地安慰自己,只要自己一睁眼,南乔必定第一时间出现在自己身边陪伴着,而自己这做额娘的,却是拐不过弯儿来,心中满是愧疚自责―― 自己真是傻了 就算真的生下一个病弱的孩子那又如何?自己能将南乔从老天手里抢回来,那自然也能再抢一个 想到此处,陈氏心中充满了无穷的信心。她揽过南乔,笑道:“你大哥哥说的很对,只要面对了,就不会害怕了。乔乔,额娘心中也不害怕了,等这场雨下过,咱们就去庄子上住段时间去。听你阿玛说,庄子上有个小池塘,里面的莲子就快长成了,咱看不成荷huā,能吃到新鲜的莲子和莲藕也好的很啊。” 只要您老心情舒畅,去哪里都成……见陈氏似乎终于是恢复了正常,南乔也跟着兴奋地赞同道:“去庄子好,我正好可以骑马额娘,您还不知道,我马骑的可好了,燕宁家的师傅都夸了我呢。对了,我还答应了送给哥哥一匹好马呢,他总也不带我去买……” 娘儿两个就对着雨幕说笑起来,从庄子说到骏马,从骏马又说到南英,然后又说到李言,又重新说到了下雨,说起了孩子,最后说到了南乔的小时候…… 晚饭用罢,南乔伺候着陈氏睡下,见李言又站在mén廊下对着雨水发怔,于是挥手让丫头们站远一些,皱眉问道:“李言,你到底怎么了?不能跟我说说么?” 李言低头苦笑道:“乔乔,北方的雨水一直没有下下来,但是你知道么?江淮地区已经连续下了十几天的暴雨了,长江和淮河的水位一直在涨,如果北方再这样下几天暴雨……” “会有水灾?”南乔敏感地问道。 李言苦笑着点了点头,道:“历史上,今年七月有一场大的水灾,波及了好几个省……乔乔,我明明知道会有洪水,明明知道许多人会因为这场洪水而死,但我却一个字也没有说,也不能说……乔乔,我这心中堵的难受,眼前总闪现出那些灾民的情况,他们一个个都用怨恨地眼光看着我,我……” “李言,这不是你的错”南乔打断李言痛苦的自责,道:“这是天灾,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就算说今年有洪水,谁又会信你的?你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是圣斗士,也不是上帝,别把责任都拦在自己身上。” “我知道。”李言深吸一口气,道:“你说的我都明白,但是,乔乔,你怕是没有见过这个时代的灾民。一点儿都不像以前电视新闻上播的那样,哪里受灾了,只要当场没有死,以后的生活就会被安排的好好的。在这个时代,他们会死的饿死一大部分,再病死一大部分,能活下来的了了无几,就算是活了下来,也失去了一切,不得已沦为苦力,沦为奴仆……” 南乔想起自己家的丫鬟都是因为家中受灾才卖身的,心中也沉重起来,但李言已经在自责了,她不能也陷进无端的情绪中去,于是提了一口气,冷静地道:“李言,我们的力量有限,做不了圣人。如果能救得一个,那是造化;如果救不得,那也没有办法历史上可是没有我们两个人的” 李言望着泼水般的雨水叹道:“乔乔……关键在于,在此之前,我心中竟然隐隐期待过这一场灾难……你知道么?只有现在的工程决堤,我呈给康熙的工程图才能真的用上,而我才能因为这工程图,才能取得更大的政治资本……乔乔,我觉得,自己是自私的,是有罪的。” 南乔明白了李言心中的症结所在,但也找不到理由安慰,只狠狠地道:“谁人不自私如果要责怪,那说起来却是怪我如果不是因为你想与我在一起,怎么生活不好,而偏偏去钻营政治我们两个想在一起又没有错说到底,如果不是这该死的满汉不通婚,我们又何至于此我也想当圣人,但是连我自己的幸福都保证不了,我宁愿当个自私鬼” 李言听的南乔说的咬牙切齿发了狠,心中莫名地轻松下来,叹道:“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南边这会儿怕是已经洪泽遍地了。乔乔,如果有可能,我想去灾区,尽点儿心力,好安慰一下自己的良心。” 南乔默默站了一会儿,无声地点了点头,道:“那你要当心,记得找陈氏要些yào丸随身带着。” 李言低头淡笑道:“不一定轮上我呢,我现在只是个小职员,朝廷要派赈灾代表去,那派的也是大员,我差得远呢,估计给人家跑腿都嫌不够的。” 南乔握拳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笑道:“所以,李大哥,你才要好好努力,争取早日有资格迎娶本大小姐。” 又陪着李言站了一会儿,听他说起些工作中的琐碎趣事,见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李言也轻松了许多,又见香兰已经忍不住在她眼中出现了好几回,南乔就与李言道了晚安,各自回去了。 躺在chuáng上,躺在黑暗中,听着外面哗哗的雨声,南乔喃喃地道:“水灾么?会死很多人?” 是天灾不是**,与她和李言没有半点关系。就算没有李言提前画出的工程图,老天也一样会降下这场灾难的。面对灾民的时候,她也许会同情,会心软,但自责,还是算了吧…… 这一场暴雨,一直下了两日,而在南乔与李言谈心之后的第二日,江苏特大洪涝的加急奏本就送到了朝堂。 而朝堂之上,康熙双手颤抖地看完奏章,含恨道:“这才三个月不到三个月不到朕在江南的时候,说去巡视河堤,那张鹏翮说什么来着?他说‘堤岸工程俱已完毕’,说让朕不要去检阅,朕看他是心中有鬼” 众臣无人敢应声,只躬身听着康熙从河道总督张鹏翮开始骂起,将江南河道衙mén统统骂了个遍,甚至痛斥了修建堤坝的民工干活不力,偷奸耍滑……最后骂的累了,才叹息道:“念在此时用人之际,张鹏翮罢官留任,罪责之后再议,当前还是先援救灾民。户部诸人,今晚朕要看到章程,明天要看到有人员物资送出京城,先就这样吧。” 也没有人敢在此时去触康熙的霉头,默默退出大殿,各忙各的去了。户部也迅速运转开来,上面的人开始商量着拟章程,下面的有经验老吏们,开始循着旧历调粮调银,所有人都忙得脚不沾地,而真正听到水灾的消息之时,李言反倒完全放下了,只是更加卖力地做事…… 明明知道这个时代的救援肯定不力,下面的蛀虫们都是黑心的,救灾粮也要层层盘剥,最后能送到灾区,发到灾民手中的,十不足一,但李言还是希望自己那微弱的一点力量,能多救一个人…… 这算什么?安慰自己的良心么?李言出了户部衙mén,摇头感叹道。 “为什么摇头?” 听到这沉沉的声音,李言刚忙回头,躬身道:“微臣只是觉得,自己的能力太微弱了,又离得远远的,或许连一个人也帮不上……” 来的是四阿哥。此时户部的人差不多都走*了,只剩下李言和四阿哥站在mén廊下,等着自家人来接。雨水从昨天下午开始,到现在也没有停歇的意思,道路上积水很深,几乎淹没了半个车轮。 “只要有心,就能帮的上。”四阿哥正色道。 “微臣谨记贝勒爷教诲。”李言再次行了一礼。 四阿哥没有再说话。几个月来,他虽然没有正面召见过李言一次,但却一刻也没有放松观察李言的表现。而李言的表现,比他预想的还要好:不骄不躁。踏实人之,肯努力学,也学的快,从开始的傻愣的少年,已经成功地变成了一个老练的小官吏…… 今日他又欣喜地看到了李言这份赤诚的为民之心……“从明天起,我与他们议事的时候,你一旁伺候着吧。”四阿哥说罢,钻进自家的马车,很快就消失在雨幕之中。 李言惊愕之后,苦笑着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这算什么……” (nvnv因为这几日要搬家,所以更新有点不规律,但请亲们放心,就算是为了三百块的全勤,nvnv也不会不更新的)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18 新店 118新店 京城不是南方灾区,电视没有,广播没有,除了从李言转述的朝廷谍报中了解一点儿信息,看不到摸不着的,天一放晴,南乔就觉得所谓的水涝,离自己的生活很远很远,远到她想在心中惦记着也做不到,远到只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冷漠了…… “如果真的受灾很严重,用不到多久灾民们就会辗转来到京城附近谋求生路,那个时候,京城会设粥棚舍粥,我们多舍点儿米。”陈氏坐在垂huāmén下的阴影中纳凉,轻轻摇着手中的蒲扇,道:“乔乔,到时候我们娘儿两个亲自去添粥,能帮一点儿算一点儿。” 南乔微哼一声应下。 陈氏说的对,能帮一点儿算一点儿。真要帮不上,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没有必要去做无谓的纠结。只是,如果李言要去灾区……想到这个可能,南乔有些揪心,洪水灾区该是怎么样一个状况,她想象不到,但这个时候的卫生状况,估计很差吧,也许会有疫情的吧。 所幸的是,李言只是感觉忙了些,并没有突然说要“出差”或是如何的,直到整个夏天过去,秋天也过去,城外的灾民们有了留处得留下,没有去处的,都回了家乡,而京城的百姓们已经忘记了夏天中的那场灾难,酒楼茶肆中开始流传起新的话题。 “小姐,这是工坊两个月的账本正册,请您收好。”铺子的休息室中,严宽恭敬地递过一本册子。 几个月过去,他早就领教了南乔的厉害之处,无论他的账目是怎么记录的,南乔总能理得一清二楚,一点都不含糊,这一直让严宽警着心。而且,去掉南乔是他的主子不说,还是工坊的财神,没有她的画册子,严宽可再难找到如此畅销的书册去印了。 南乔随便翻了翻账册,就放到一边,抬头问道:“工坊中那些小家伙们如何?都肯努力么?” 严宽笑道:“小家伙们都不错,有机灵的都知道跟大师傅偷技术了,就算是老实些的,也都卖力的很。他们往年在家中,可都是吃不饱的,如今能吃上饱饭,还吃的不错,这般天大的福气,敢不努力做事?” 南乔舒心地笑笑,道:“那就好。他们年纪都还小,主要是学东西的年龄,注意别太累着了。” 救济灾民的时候,南乔见到些家中养不起的,父母或故去或走散的的孩童们,心中怜惜,就收拢了不少,一共一百零三人,最大的十三岁,最小的才两岁。 大点的男孩子们都送去了工坊当学徒,也幸好南乔的两本画册(八月的时候印了第二本)销量够好,工坊养的起这几十个学徒。大点的nv孩子都集中到了家中后院学做针线布偶,只将后面十几间房屋塞的满满当当的。六岁以下的,都送去了农庄上,请了fu人照看,多亏这样的小孩子只有八个,不然南乔真的吃不消。 恩,吃不消也要努力去做,至少李言看到这些孩子被妥善安置之后,心情明显好了许多,而看到那些孩子真心感激的笑脸,自己心中也是高兴的…… 后院一下子加了那么多的人手,做出的布偶已经多出很多,库房几乎堆不下――南乔心想,京城是时候开第二家吉祥分店了。 以前她对开第二家分店心存抵触,但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十三也好,四阿哥也好,都不曾在她生活中出现过,就连她的那个皇子小表弟十七,也是许久不见一面,这让南乔开始深信自己不过是个小人物,绝不值得大人物惦记;而新收留的丫头们要吃饭穿衣,要吃饭穿衣就要工作,工作也只有缝制布偶,布偶一下子多太多了,一个铺子哪里卖的下? 且很多顾客总像秋儿抱怨说,铺子离的太远了些…… 南乔让人请来秋儿,又让栀子拿过炭笔和她自己绘制的北京城简易街道图,将图铺开在桌子上,让严宽和秋儿两人围着坐下,指点着地图道:“现在吉祥铺子要在京城开第二家……严宽,秋儿姐姐,你们两个都是能干的,说说我们开在哪个位置好。” 严宽和秋儿对视一眼,指着地图上南外城的几个琉璃厂附近的几条街道,侃侃而谈道:“小姐,自打知道了您要开分店,我们两个都细想过了,只开一家分铺的话,还是以琉璃厂街最为合适。不仅是因为外城汉人富贵人家集中在那儿,而且,琉璃厂本身就是一个集古玩、书画、西洋玩物等为一体的特色市场。可以说,京城有绝大部分年节礼品都是从那儿买的。我们的布偶,也是送礼的一种好选择呢。” 秋儿也点头称是,并指点着地图上西城和外城的东半边中心,补充道:“如果小姐以后要开第三家第四家的话,可以分别放在这儿和这儿,这样的话,四家铺子摇相呼应,就能覆盖整个北京城了。” 真是好员工啊老板还未提起,做手下的已经事先想好了…… 南乔心中微微感叹,道:“第三第四现在想来还早了些,咱们先从这第二家nong起,铺子的地址就定在这琉璃厂附近的几条街。只是,严宽,若是买像现在这样大的一个铺面,就算面积能稍小一点,但我手中的银钱还是远远不够的。如果用租……咱们铺子地址一定下,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更换的,租的话,以后在续租上,说不定会碰见麻烦,万一东家不想租了,或是要令做他用呢?” 严宽想了想,道:“小姐,咱们可以签一个长期的合同,比方说十年以上……” “这是个方法……”南乔沉淫地道:“严宽,你有没有想过分期付款?比如,咱们先付几成,一定时间后再付几成之类的,这样多次付款方式,有没有?” 严宽眼睛一亮,道:“我只听说大钱庄有这样的方式,不过都是收贷用的。小姐,jiāo给我吧,我一定会做成的。”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南乔笑眯眯地道:“除了jiāo给你,我还能jiāo给谁去?恩,严宽,价钱上,多次付款可以比一次性付清稍微多一些。全款差不多是一万两,首付争取在三千两银子以后,剩下的时间争取三到五年,每次还款的间隔最少三个月,能做到?” 严宽心中默默估算了一下,点头应下。 这个算是议定,剩下的就是秋儿的该做的准备工作,比如从后院选几个丫头训练训练做店员之类的。 “两间铺子的话……”南乔作势想了一会儿,道:“秋儿姐姐,蓝黛应该不错吧?你认识的人中,有没有谁比她更合适的?” 南乔看中了蓝黛,秋儿就是觉得其他人更好也不好提起,更何况蓝黛真的不错,因而她只是点了点头。 “秋儿姐姐你带她一带。铺子开起来,两个铺子你都是大掌柜,直接管着随便哪一间,间接监督另外一间,蓝黛当做二掌柜,直接听你的。”南乔道。 大掌柜,两个铺子都归自己管……秋儿有些激动了――如果小姐来日开多多的铺子,那自己不是管着好几百人?比的上尚书府的总管事了她略带兴奋地道:“小姐,我保管给您理的妥妥当当的” 而那边严宽听见,也谄笑地向秋儿道了声恭喜,又谄笑着询问南乔道:“小姐,咱们工坊开分店不开?小的也想nong个大掌柜当当呢。” 南乔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随后说道:“你还真别说……不是有南方西方的商人嫌路途遥远,运费太贵么?待吉祥铺子开起来,你手中也有了能挑大梁的师傅,就在江南、广州、还有西边哪儿建工坊,只怕你嫌弃辛苦,不想去呢。” 严宽听得眉开眼笑,忙表忠心说不怕苦不怕累,摩拳擦掌,干劲十足。 “建工坊的成本,全部要由工坊的账上出啊若新工坊亏钱了,你这大掌柜也就干不成了”南乔见严宽那热切的恨不得马上就去筹建的样子,忍不住警告了他一声。 “没问题我绝不会瞎建的也绝不找小姐要一文钱”严宽一点也不怕,倒是对自己深具信心。 知道不会瞎建就好……严宽经营的能耐她也了解,一个工坊绝不是他的极限,因而南乔笑笑没有多说,又问了些其他的琐碎情况之后,就让两个人散去了。 “严宽,我们东家小姐真的很了不起,是不是?”到了楼下的隔间,秋儿没有立即出去,而是与严宽感叹道:“记得去年我和燕宁小姐去东家之时,他们家连一套像样的茶具都拿不出,家中空荡荡的,而现在……这所有的改变,竟都只是因为小姐一个小小的布偶,真是不简单啊,还有那画册子,她是怎么想出来的?” 严宽赞同地点头,道:“关键是她才八岁……这就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不过,秋掌柜你也很不一般,如果换成我是你,真不一定能做出你这样的决定。” 秋儿微微红了脸,道:“如果你指的是离开尚书府的决定,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不过现在的感觉真的很好,做的也是自己喜欢的事,会很安心。”然后又看了严宽一眼,问道:“你有想过离开你家主子么?” 严宽沉默一会儿,才摇了摇头,道:“我不比你,自幼伺候小姐有功的,我到主人家的日子很短,主子怕是不会放人的。而且,我也喜欢当掌柜管事的感觉,离开了主子,恐怕没有人愿意像小姐这般信任我的。” 秋儿张了张口,心中想说其实南乔小姐人很好,如果严宽去求,小姐说一定会愿意给他脱籍,并且一如既往地让他当掌柜,就像自己现在这样……但她最终是没有说出来,只与严宽道了“再会”,出了隔间,招呼铺子中的客人去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19 预算 119预算 户部。 “这是圣上最后钦定的高家堰治河工程,你们都看一下。工部要求拨款两百万两……”四阿哥指点着桌面上的几张图纸和字面说明,缓缓说着话,暗地中撇了坐在角落中做记录的李言一眼。 听到是治河工程,李言耳朵敏感地动了动,运笔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就又继续书写自己的文书。 治河工程……李言表面上在写着文书,心中却是思量不已。距离洪水退去已经过去了很长的时日了,他身在户部,只听说康熙召集两江总督阿山、漕运总督桑额和张鹏翮等共同详议漕运与民田两利的修治方案,具体商议的内容却是不得而知。 对于他呈上的工程图,到底是用到了,还是没有用到……这儿是京城,不是南巡的御舟之上,他一个小小的笔帖式,是没有资格觐见皇帝的。李言虽对他的设计充满信心,但康熙这么久的时间内再没有召见过他,这就让他心中难以下结论了。 户部的重臣们听到费用是两百万两,都是倒吸一口冷气,公务间中一时只闻“嘶嘶”的吸气声。有人摇头道:“两百万两……贝勒爷,这也太多了,咱们户部可挪不出这一笔银子来”其他人也是应声赞同。 四阿哥皱眉道:“关系到上百万的百姓生命安全,就是挪不出也要挪。工程既是圣上钦定的,那就是没错的,我叫你们来,一是要尽快想办法挪出这笔钱,另一方面就是想要你们看看,这工部所列huā费,是不是都用在了实处别让我们辛苦凑出来的银子,都喂给了硕鼠” 几个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人苦笑道:“贝勒爷,咱们这儿可没人懂这个奴才虽然与阿山大人有几分jiāo情,但涉及工部的利益,阿山大人怕是不会与奴才细说的。” 四阿哥环视众人一眼,目光最后落到李言身上,沉淫一番,道:“子默,听说你对治河颇有研究,你来看看。” “微臣领命。”不理会众臣别有所思的目光,李言从容地站起身,走到书桌前,对列位大臣拱了拱手后,取过所谓的工程资料,细看起来。 只第一眼,他就能肯定,这就是他的图纸虽然明显是被人誊抄过的,但内容却是一模一样的 李言面上细微的异样没有逃过四阿哥的眼睛。 这图纸四阿哥也认识,早在几个月前,他就在十三那儿见到过。而他见到的,正是李言曾经留给十三的副本。 “圣上言说,这份图纸大体是已故治河名臣靳辅留下的遗作,你可看的明白?”四阿哥看着李言道。 这就是他一笔笔画出来的,他怎么能看不明白? 虽然不明白康熙为什么说是靳辅的遗作――靳辅死了十几年了,若是留有价值巨大的遗作,比如说像自己眼前这样的工程图,怕是早就付诸实践了 李言微微吸气,指点着工程图解说道:“微臣明白。贝勒爷,众位大人,这个工程的中心思路是自泗州开河筑堤,引淮水至高家堰,入张裕口,再出清口……” 先前众臣对于四阿哥叫这个一个少年上前心中不忿,但听到李言思路清晰、深入浅出地解说,不管他们对李言抱有什么态度,但都不得不承认,李言对于这个工程确实“看的明白”。 听见李言解说完毕,四阿哥心中也肯定了这工程图的作者,出声问道:“施工的话,我们没有权利干涉,但是银钱……子默,这工程虽然浩繁芜杂,但真的需要两百万两么?” 听见四阿哥问话,众臣都看向李言。听得李言解说,他们虽然对于工程有了些了解,但也仅仅地了解而已,若让他们一下子说出其中所费几何,那也是不能的。 李言略一沉淫,拱手道:“贝勒爷,各位大人,微臣斗胆估算,这个工程认真运作下来,每一笔银钱运用到位的话,一百二十两银子足够了” “什么”众臣闻言都是大吃一惊,有开口询问的,也有讥笑斥责李言妄言的,一时间李言耳边全是嗡嗡声。李言闭嘴不言,没有答大臣们的话,只看向四阿哥。 四阿哥听到李言报出的数字,心中也是波澜起伏。两百万,一百二十万,这中间差了整整八十万那是八十万呐能多做多少事情如果李言所说是真的,那这小子对于户部那是多大的价值?对于大清艰难的国库来说,又是多大的价值 四阿哥心中的激动之情再难平息,抬手制止了大臣们的议论声,目光灼灼地bi视李言道:“李言,你说的可是真的可有依据” 李言再次拱手,道:“回贝勒爷,这儿是大清的户部,微臣不敢妄言。这一百二十万两,是微臣根据工程所费材料的成本,人力劳力的成本等等粗略估算出来的。就算这成本价格有所波动,但波动最多也不超过十万两。而且,贝勒爷,工程并不是短期就能完成的,因而,所需银两也并不需要一次性拨款。考虑到户部的银钱储备周转,结合工程的各个时间段,我们完全可以分期分批地拨款,以缓解户部的压力。比如这最开始的清理淤积,所费不过十万两,而却要费时非一个月不能完成……” “好小子”四阿哥激动地拍拍李言的肩膀,赞道:“别的不提,就这分期付款的说法,就是大功一件以后比照此例,所有的的款项都要仔细分发如此,我们户部就能轻松许多了” 众人虽然觉着这个法子很不错,但也有人担忧地道:“贝勒爷,这一百二十万两,毕竟只是子默的估算,工部那边一定不会认同的。而分期拨款,那些人怕就更要闹了。” 四阿哥闻言声音微微抬高,隐隐带着怒意,道:“由着他们闹就算闹到圣上面前又如何户部艰难,圣上心中有笔帐李言,你将自己的估算条条章章写出来,先向我们几个解说,只要是真是可执行的,就算闹到圣上那儿,难道圣上还能护着他们那些贪婪之人不成李言,你要什么,只管说,我去给你准备,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计算出来。” 李言再次向四阿哥行礼道:“贝勒爷,微臣需要户部收集的各地方物价资料,需要最少四个精于计算的人才,需要一晚上的时间。” “很好。”四阿哥见李言说的颇为笃定,又仅需一晚上的时间,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妄言,是成还是不成,明天便知,于是兴奋地道:“户部所有资料对你开放,二十个账房供你驱使,隔壁还有一个大的空房间,你所要的,立即就会有人送到那儿。今晚上,我亲自给你压阵。” 四阿哥有了决定,便雷厉风行,吩咐几个大臣去准备李言所需之物,对李言温和地道:“我记得你依然借住在董鄂家,需要通知他们一声么?” 李言道:“微臣有跟班小厮在衙外候着,微臣去吩咐一声便成。” 四阿哥略一颔首,让他自去。 李言行至衙mén口,着人找到自己新收的跟班小厮李青,大略说了一下自己要加班,并转告家人不用担心。看着李青答应着去了,李言转身回衙,才一走到转弯处,就碰见户部汉尚书徐潮徐大人,赶忙弯身行礼。 这徐潮徐大人,是个极具清誉的好官,又六十多岁了,留一把huā白的胡须,不管是官声,还是年纪,都让李言颇为尊重。 “子默啊,你可知道,如果你这事真做成了,还不知道是福是祸啊唉,年轻人,做事还是太急躁啊……”徐潮看着李言,目光中颇为惋惜。李言能看着两百万两的费用中大有水分,他做官几十载,从地方到京城,累官到尚书职,如何看不出来?就算李言不说,迫于户部的压力,他也会上书言明其中不实之处,消减工程预算。 但李言这一下,实在太狠了他最多盘算着减去二十万两,而李言生生砍去了八十万两如此一来,从朝堂到地方,那些监理工程的大小官吏们,还到哪里去捞银子李言这一下,连带着后面的分期付款方式,得罪的,可不是一个人两个人 对于李言,徐潮还是颇为满意的,年轻,有能力有手段,虽不是正经科考上来的汉人,但徐潮并不对他有所偏见,很是看好他的前途,但现在……徐潮忍不住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迈步离开了。 李言小站了片刻,心中默默咀嚼着徐潮的话,微微有些感动。在说出一百二十万之前,他心中也名了,他的话一出口其中的遭人记恨之处,他何尝没有过挣扎,但是……李言深吸了一口气,当了这几个月的小吏,户部是个什么情况,国库是个什么情况,他一一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堂堂大清朝,每年的税收说是上千万两,但户部还没看到钱时就huā掉了想到康熙末年时,几十万的军费都凑不齐 每次誊抄那些资料之时,李言都从心底觉得,只有雍正,才能将这个国家运营下去,而对于未来好大喜功的乾隆,则是从心底生出一种厌恶来。如果雍正十几年的改革节省能用在发展国力上,而不是làng费在风huā雪月上,后来的中国何至于那般窝囊 当然,这都是他的感慨牢sāo,他如今说出那一百二十万两,说出那分期拨款,除了义愤之外,未尝不是一种赌博。他赌的是,四阿哥会保住他。 就算是这方案最后没有通过,他此时只是一个少年小官吏,别人也最多笑他狂妄,笑过之后,并不会关注太多,谁年轻的时候没有轻狂过?但在四阿哥心中,他的重量增加的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不得不说,李言赌对了。 看着专注工作的李言,四阿哥心中下了个决定,无论如何,他都要保住眼前这个人,这个人一定会成为他的左膀右臂,给他更多惊喜的 清晨的时候,四阿哥看到李言呈上来的两份报告,一夜未眠的他,半点倦意也无,直看着手中两份“工程预算”的清单,大笑着连声叫好。 不仅是因为李言所书的每一款每一条都有理有据,条理明晰,根本就不需要再做解说,而更因为――李言做了两份报告:一份是精细到苛刻的,总预算一百一十八万两白银,分七次拨款;另一份是稍微宽松点的,总预算是一百三十一万两…… “有了这两份报告,看那些人如何辩驳”四阿哥欣慰地拍拍李言的肩膀,道:“累了一宿了,回去休息吧,晚上到我府上用饭。” 李言没有拒绝四阿哥的好意,笑着行礼回去了,一个晚上头脑高度集中,他真的有些倦了。 当日的早朝之上,四阿哥将一百三十万一万两的预算一拿出来,就引起了轩然大*。但报告具体清晰,每一条没一款都让人无法辩驳,如果辩驳,那除了给人留下“无能”的印象外,就别无其他了。 见康熙不说赞同,也不说反对,众臣想起康熙一向对臣下颇为体恤,都那些不死心的,当下你一言,我一语的,想出各种“意外”状况,纷纷说明:治河之事体大,如只因几万十几万两的银子而耽误工程,是天大的罪过等等。 “哼”四阿哥将那些申辩之人一一记在心中,冷声道:“众位大臣,我这儿还有一份更详细的预算,你们要不要仔细过目?” 说罢举着令一份一百一十八万两的预算清单,向康熙行礼道:“皇阿玛,国库艰难。为江南百姓,这治河所需,儿臣不敢怠慢,但职责所在,更不敢不精打细算。这一份更详细的清单,所列费用总计不过一百一十八万两,为避免众位大臣所言的‘意外’所需,这多出的二十三万两,也足够用了请皇阿玛明鉴” 朝堂上再次响起一阵阵嗡嗡声,又见康熙见新的清单看的极为仔细,都不敢做声。而那些述说“意外”的大臣们,心中都是直打鼓:这新的一份他们没有看,但从前面那一份上看,上面列的怕也都是“事实”如果真是如此,那不是说明二十三万两不够他们贪的? 而工部递jiāo费用申请的几人大臣更是额头只冒冷汗,两百万到一百一十八万,这中间差了八十万两白银是八十万,不是八万十八万从来的工程越往后进行,只有费用不够的,没听说有富余的 这一个工程就有八十万的水分,那其他的呢? 就算康熙大方不计较之前的“水分”流到了谁的荷包里,也可以大方地不计较他们在这个工程上预谋的“水分”,但两份估算的差别如此之人,岂不是说明他们都是“蠢材”一个办事不力的罪名是难免的 八十万……康熙翻着清单,手控制不住地有些发抖。他知道治河治féi了一批人,但他认为那些人不过得了少少的一点钱,他是圣祖,范不着为了“一点点”的银钱计较。但是…… 这赤luo裸的清单摆在他面前时,仿佛在嘲讽他就是个被人愚nong的傻子 康熙冷冷的目光扫过下面站着的一众臣工,心中忍不住在想,他工部尚书坐了五六年,经办的大小工程难以胜数,他贪了朕多少钱?听说他家中古董字画无数,自诩为大清第一收藏家,他用来买古董字画的银子,有多少是朕的?…… “预算是户部呈上来的,徐潮,这高家堰工程,就由你全权督办。费用……朕也不难为你,就按照一百三十一万两去运作。朕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工程要修的牢靠,修的稳固”康熙道。 “臣领命。”徐潮恭敬地道。 康熙沉淫一番,道:“户部有个叫李言的,你带在身边吧。” “臣遵旨。”徐潮再次躬身施礼。李言那个小子,听说皇上对他颇为看重,如此看来,倒是真的了…… 定下了此事,康熙再没有心情议论别的,就摆手散了早朝,留下了四阿哥。 “这两份预算,都是李言定下的?”康熙没有废话,直接问道。 “回皇阿玛,正是。”四阿哥点了点头,道:“皇阿玛,儿臣认为,以后所有的经费审批都可以按照此例,只有足够详细的预算报表,才将获准批办。这个举措,定能使帐帐清晰。”言外之意,就算能减少贪污。 康熙点点头,道:“这不是问题。”他背手在上书房中走动几步,问道:“李言在你手下,你怎么看?” 四阿哥笑笑,道:“很不错,他认真的劲头很和我脾气。” 康熙叹道:“那工程图就是他的作品,朕冠于靳辅之名,是因为他太年轻了,如果说工程来自于李言这一文不名的máo头小子规划,那些人还不知道要评议到什么时候。原有的大坝以不复使用,朕没有时间耽搁。你告诉他,他的这一功劳,朕给他记在心里了。” “儿臣代李言,谢过皇阿玛恩典。”四阿哥施礼道。 康熙想了想,又道:“他做出的这个预算,于国是功,但因阻了不少人的利益,现在奖励他,太引人注意了,待他从江南回来吧。工程是他设计的,他去督办,定能事半功倍,那个时候奖赏,算是顺理成章。” 四阿哥再次谢过,又与康熙说了些话,就告退了。 朝堂上发生的这些,李言当然不知道。他步履轻快地回了家,向有些担忧的南乔说了自己昨晚的状况之后,陪着快要临盆的陈氏喝了一碗粥,就倒在了chuáng上,一觉睡到了下午…,这才神清气爽地起chuáng,瞧着南乔正陪着陈氏在院子散步,于是上前问好道:“伯母,您感觉如何?” “挺好的,小家伙们怕就要出来了。”陈氏笑眯眯地道。 见陈氏停下,身后搬着椅子跟着的杏huā赶忙将椅子摆好,搀着陈氏小心地住了下来。越是临近生产,陈氏的行走就越发艰难,走不了两步,便要歇脚,但陈老和南乔都坚持说多走动有利于生产,只好着人在身后搬着椅子,方便随时休息。 六个月的时候,陈氏的肚子就大的吓人,南乔眼瞧着不对劲――胎儿越大,将来生产的时候就越困难。她虽然没有经验,但前世这种准备没少做,只是没有赶得及怀孕而已――这个时代,又没有剖腹产,卫生条件也不好,生产就是鬼mén关…… 南乔心中害怕,连忙请来陈老。陈老认真诊过脉,笑道:“恭喜夫人,是双生子” 这个结论让家人又是一阵欢喜,但南乔还是没有放下心,偷偷地让人蒸馏了高度白酒,以免万一生产不力,能稍微消消毒,也多一份希望,而心中则是默默祈祷着用不上。 “陈老说,就在这两天。”南乔也加了一句。 李言又关切地问起产婆是否找好,奶娘是否寻到可靠的等等。然后又犹豫地问道:“伯母,小家伙们出来,咱们家的房子是不是不太够了?” 陈氏责怪地看了他一眼,道:“也不差你那两间言哥儿,你莫不是嫌弃伯母这儿了?” 李言连连说不是,解释道:“我就是实话实说。我李言走投无路的时候,承méng伯母收留,待我如亲子侄一般,让我觉得又有了家……伯母,只要您不赶我走,我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走的。但是,小家伙们生出来,连带着照顾他们的人,总得有地方住不是?” 南乔心想,是有些拥挤了,于是就在心中盘算着后院的工坊能不能挪到别处去,只听李言又道:“伯母,我看隔壁的院子一直都只有几个仆人在打理,并没有主人家居住,您看,咱们是不是商量着买来?两个院子一并,可不就宽敞了?”李言建议道。 这个办法更实在……南乔当下赞同地道:“额娘,咱们就听大哥哥的,等有了多的地方,乔乔也想要个小huā园呢。” 陈氏闻言有些心动,但也有些踌躇――隔壁的宅子比自家的还要稍大一些,没有三、四千两是拿不下来的。李言是汉人,按例不能在内城区买房子,而自家的账上哪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南乔说不定可以帮衬大半,但为人父母的,怎么好和儿nv开口?又不是年老需要赡养…… 李言看出了陈氏的踌躇,笑道:“我这里还有一些,回头拿给伯父。伯母,您可别推辞,不然就是将我往外赶了。隔壁院子买了,我可是准备一直住的。” 说罢,李言下意识地看了南乔一眼。恩,南乔似乎又长个儿了……这个时代中,自己算是孤家寡人,除非南乔不愿意,不然,可不是要与陈氏一家一起住下去么? 南乔也帮忙道:“是啊,额娘,铺子账上还有不少钱呢。乔乔要出自个儿huā园的钱,额娘您不能不收。” 陈氏笑道:“宅子的事情咱们不急,万一人家不肯卖呢?回头让你阿玛去打听打听去……” 南乔嘟囔道:“怎么不急,宝宝要出生了呢。买过来还要改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住的上……”说话间就着人去请宝柱回家,一边小声抱怨道:“额娘要生了呢,阿玛也真是的,这会儿了,总不在家……” 这倒是有些冤枉宝柱了。他不是不关心陈氏,而是不知道如何关心,当着儿nv下人的面,总不能让他去说些动听的话…… 每隔一天就接陈老过来诊一次脉;摇篮亲自做了四个;虽然没有时刻留在家中,但每隔半个时辰必然回家看一眼;这两天更是着紧――产婆不能住家,他要时刻注意留意着产婆们的出工状况,以保证陈氏在任何一个时间生产,他都能找到状态最佳的接生婆,这会儿不知道在哪个接生婆mén前蹲点呢…… 宝柱一见自家人来请,以为是陈氏要生产,顿时心慌慌地回了家,结果一听是要筹钱买院子的事,闷了一会儿,才道:“买吧,我这就去问问去。言哥儿愿意与咱们住一块儿,乔乔愿意出huā园的银钱,那咱们就买。” 他虽然老实,但李言在他们家住了这么久,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品性,说话是否真心,他还是能分辨出来的。而且,在他眼中,李言再能耐,也是像南英一样的小少年。 那样一个少年,他总会想要一个家,想要长辈的关爱。自己人待人亲热,他想与他们一家一起住着,想要在买宅子的时候出一份力,也是可以理解的,没有必要拒绝,寒了人的心。至于南乔,宝柱更当她是个小孩子了,两间铺子,一家工坊,说是她的,但哪能离了自己的看守? 账本还不是要他收着 说到这儿,就不得不解释几句。当初南乔和李言都对宝柱的“工作热情”的印象颇为深刻,经分析是源之于男人的自尊,或者面子。之后南乔所有的账目,都在栀子誊抄成复式记账之后,送给了宝柱保管。而南乔用的借口就是,自己年纪小,没有宝柱看着,说不定就被人瞒去了……当然,同时也没忘吩咐手下所有的员工,一定要对老爷保持最大的尊敬…… 宝柱拍板做了决定,当下就溜达出mén,去找隔壁宅子的主人家商量购买事宜,而李言陪着陈氏说了会儿话后,就告辞道:“四爷吩咐我晚上去他府上拜访,时间差不多了,我这就过去了。” 陈氏一听是四爷,赶紧催促他自去。待李言换过衣服出了大mén,陈氏又将伺候李言的白霜白露喊了过来,询问训导一番,让两人散去后,又与南乔叹气道:“言哥儿真是好孩子,真不知道哪家的姑娘有福气……” 南乔听陈氏说话出自真心,差点儿冲动地脱口而出说“我嫁给他”,最后想到自己的年龄,又硬生生的憋住了。 谈婚论嫁,谈婚论嫁,自己何时才能与李言谈婚论嫁?南乔心中感慨,这个时代,谈婚论嫁的年纪已经很早了,但自己还是小…… “乔乔,明儿记得提醒额娘,去请周记的师傅来家,好替言哥儿做几件好衣裳”陈氏嘀咕道:“他孤零零地一个少年,叫我做伯母,我不给他张罗,谁替他张罗?” 南乔搀着陈氏看起来,继续进行她的“走动”,边走边道:“就是因为额娘心疼他,所以大哥哥才不愿意搬走呢。上回哥哥还抱怨说您偏心……” 陈氏嗔道:“英子他有什么好抱怨的回头看我不训他若是他能有言哥儿一成的本事,我就给佛祖烧高香去” 南乔装模作样地回头看了一眼,怕怕地道:“额娘,幸好哥哥不在,不然听了您的话,一定要跟你闹的”然后眼珠一转,道:“额娘,您想想,若是小宝宝们生下来,就让大哥哥教他们,他们学了大哥哥的本事,不是很好?” 陈氏扶了扶小腹,喜道:“你这小脑瓜盘算的是好,但是言哥儿如今做官了,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她还想要多说什么,突然“哎哟”一声,歪在了南乔身上,将南乔压了一个趔趄。 陈氏慌忙间又抓住杏huā,白着脸道:“乔乔,我怕是要生了” 生了? 南乔一阵心慌,又赶紧压下,镇定地道:“香兰,杏huā,快将额娘搀进套间,记得烧起炭盆栀子,去前面让大广去找老爷回家大兴去回春堂找陈老大方大正去请接生婆快点儿” 陈氏一阵痛过去,听着南乔镇定地吩咐人,心中很是欣慰,只听她勉强笑道:“乔乔,不着急,额娘离生产还要一会儿呢……” 南乔一边心不在焉地点头,一边对听见声响赶赶过来的众丫鬟道:“柳絮去厨房准备开水将备下的参汤温了端给夫人再炖几份备着记得将白棉布都用开水再烫一遍麦穗,你去看看前面还有没有人,没人的话,你就自己去国子监找少爷” 正房与耳房相连的套间早已被收拾妥当,木chuáng上铺上厚厚一层新鲜的,被晒的干透的麦秸,上面铺了一层洁白的白棉布chuáng单,上面放着一chuáng薄薄的被子。屏风半围了起来,麦苗麦芽正将烧了起来的炭盆一一摆放在角落。 将陈氏安置在chuáng上躺下了,南乔紧张地问道:“额娘,您怎么样?有没有很疼?您别紧张,陈爷爷一会儿就到了,阿玛也就要回来了” 陈氏笑笑道:“额娘不紧张。额娘十五岁就生下你哥哥,那个时候才紧张的很。二十三那年就生了你,都生过两次的人了,哪里会紧张?乔乔,出去呆着去,产房不干净,可不是小姑娘待的地儿。” 南乔拉着陈氏的手摇摇头,道:“家中就我一个,我要陪着额娘。” 陈氏还待要劝,宝柱猛然间冲进来,急急地道:“怎么样了?” 陈氏对宝柱道:“感觉很好。这一定会顺利的。爷,产房不是爷们待的地方,晦气着呢,您领着乔乔出去吧。” 南乔不服气地嘀咕道:“有什么晦气的。哪个人不是在产房生下来的?” 宝柱在chuáng边坐下,道:“待接生婆子来了再说吧。” 为了让陈氏省着力气不说话,宝柱和南乔也没有说话地陪着她。过一会儿参汤端来,由杏huā扶起陈氏,让南乔细心地喂了一碗下去。一会儿要生两个,吃点东西才有力气。 南乔从没经历过生产,很是忧心,但随后而来的两个接生婆子和陈老都很镇定。接生婆轻车熟路地准备着,陈老给陈氏诊了脉后,道:“两个孩子都很健康,夫人的身体状况也很好,生产会很顺利的,恩,再有大半个时辰,我们就能看到小宝宝了。” 还要一个小时? 南乔被陈老领走,一边还不甘不愿地频频回头。不过出了套间之后,她心中却是一松,听说分娩是最痛的,又血淋淋的,她若真看着,说不定要留下什么心理障碍。 外面南英还没有回来,只有陈兴医像个小大人般正襟坐在那儿。 见南乔颇为烦躁地走来走去,不时去听听产房的声音,陈兴医闻言劝道:“夫人一定会平安的,而且现在还早的很,你不要着急,先坐一会儿。” 南乔闻言,随口问道:“你很熟么?” 陈兴医闻言脸上一红,窘道:“我从书上看到的。也跟着爷爷出过诊,所以知道一些。” 南乔也大抵知道生产不是分秒之间的事情,也意识到自己刚刚问的不妥,耐着性子在陈兴医身边坐下,问起地别的事情,比如说最近是否画画之类的。 “兴医,秋儿姐姐说,有人问你你挂在铺子里的画卖不卖呢。”南乔想起秋儿曾经提过这一段,打趣道:“兴医,要不你多画一些吧,卖点儿零huā钱。” 陈兴医呐呐地道:“我就是画着玩儿,真要去画画,我爷爷肯定要失望的。再说,南乔你画的才好。”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20 比试 120比试 “只不过是故事有趣一些,单论画工,还是不成的。”南乔随口谦虚几句,有一句没一句地与陈兴医聊着天,一边注意里面的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的缓慢过去,产房中偶尔传来陈氏压的低低的呻淫声,听的南乔心中紧紧揪着。也许陈氏是因为怕家人担心才压抑着,但听起来却更让人难受,还不如大声叫出来 好在陈氏没没有呻淫太久,南英前脚刚回到家,还未来得及询问情况,就听见产房响起一声婴儿响亮的几声啼哭,很快接生的婆子将粗略包裹的襁褓抱了出来,喜道:“恭喜老爷,是个小公子” 宝柱接到怀里喜滋滋地抱着不撒手,南乔掂着脚想看一眼也不成功,只好对那婆子道:“不是双生子么你在外面磨蹭什么,赶紧进去伺候着呀 那婆子哎呀一声慌忙进去,南乔走来走去地嘀咕道:“一点儿都不敬业” 那么陈老乐呵呵地检查检查新生儿的健康情况,闻言安慰她道:“第一个孩子生产的顺利,那第二个孩子一定出不了意外,你就等着小家伙们叫你姐姐吧。” 南乔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站在mén口等待。 果不其然,大约过去了五分钟,第二声啼哭从产房内想了起来,南乔赶忙冲了进去,向着陈氏问道:“额娘,您怎么样了?” 可怜第二个娃只因为晚出生几分钟就备受冷落,接生婆恭喜的话还没出口,就见宝柱和南英绕过了她,冲进里面围在了陈氏身边,关切地看着陈氏。 “我很好。”陈氏疲惫的脸上现出一丝满足,道:“两个孩子都好么?” “都好的很,都像我”宝柱喜道。 陈老在身后咳嗽一声,道:“还是让老夫给夫人看个脉。有备下的参汤也端来一碗。” 南乔忙给陈老让出位置,吩咐杏huā去取参汤。 产房外,李言也到了。他接到了陈氏生产的消息,又见在四阿哥这儿也待了有一阵子,该议的差不多都议了,就告辞回了家。看见两个婴儿,一个由陈兴医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还在接生的婆子手中,就上前道:“把孩子给我吧。李青,去给两位嬷嬷每人封上五十两银子。” 两个婆子一听这数目,都眉开眼笑地向李言说起吉祥话。她们nong不清楚李言的身份,只当他也是家中之人,其中一个讨好地道:“两位小少爷一看就随了您,俊俏着呢。” 李言也不解释,只待两人拿了红包,笑道:“今日家中必然忙luàn,恐怠慢了两位嬷嬷,来日再请嬷嬷们吃喜酒。” 两个婆子拿了银钱,闻言也都识趣地告辞而去。 见两个婆子被人领走了,陈兴医上前道:“李大哥,外面天冷,可不能让婴儿待太长时间,咱们将婴儿送进去吧。” 李言瞧见产房内众人挤在一起,就道:“送到耳房吧。那儿是两个小家伙以后的住处,这会儿应该收拾妥当了。” 待陈氏喝过参汤沉沉睡去,陈老也表示其身体状况一切正常,众人再次想起两个小家伙时,两个小家伙已经被事前定下的奶娘接了手,又细细地包裹了,正躺在温暖的房间中呼呼大睡。 看着小家伙们安静地吐着泡泡,几人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一样的粉红的皱巴巴的皮肤,一样颜色的包裹……南乔看了好意会儿也没有分清楚两个婴儿有什么差别,于是皱眉问道:“哪个是大的,哪个是小的?” 这一问,宝柱和南英都傻眼了。他们虽然看过了第一个,但此时两个婴儿躺在一起,又都是难赢,根本分辨不出啊?南英试探地道:“要不咱们现指?指到哪个,哪个就是大的,反正两人也只差了几分钟。[.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李言笑笑道:“左边的是大的,左耳上有个拴马桩(耳廓部分多长出一点rou,医学上称附耳,民间认为是富贵的象征),小的长在右耳。” “拴马桩?”南英闻言赶忙扒开两个小家伙的耳朵一瞧,果真如此,当下啧啧称奇道:“这两个小家伙,是不是知道哥哥我买了匹好马?才一出生就惦记上了” 南乔白了他一眼,道:“哥哥你就放心吧,你的黑云他们一定看不上呢,等他们长大了,姐姐我送他们更好的” 喜添贵子,而且一添就是两个,这让一家人都乐的合不拢嘴,下人们统统加了薪水,连带着吉祥铺子也举行了买一赠一的活动,准备大肆庆祝三天,只是南乔才高兴了一日,便有些心思不属了。 “乔乔,我这一次下江南,不到工程完毕,怕是不能回京……”李言有些忧心地看着南乔变幻的脸色,心中又是心疼,又是舍不得。昨天晚上,四阿哥将康熙的话与他转述了一遍,又将朝堂上任命他为徐潮副手的事情说了,两日后便要押运第一批十万两银子出发去江苏。 但不舍得也要舍得,一年半过去了,他才是一个七品的笔帖式,经这预算一事,四阿哥虽然算是看重他,但如果他推脱不去江南,难免会留下“私心太重”或者“不愿吃苦”的印象,而且,他如果在这工程上没有出半点力,让康熙怎么赏他,怎么提拔他? 魂不到康熙或四阿哥身边的位置,他现在连康熙的面都见不到,一个笔帖式再好,也是没有资格要求更改户籍的…… 南乔心中也明白这些,只是痛恨这时代没有网络,没有电话……她笑了笑,道:“公务要紧,更何况关系到咱们的将来,我不拦你,只是,你要小心些。” 南乔想了一会儿,担忧地道:“我虽然对政治不太懂,但也知道你这次提出‘预算’这个词,定是挡住了不少人的财路,我害怕有人会因此报复你。原来以你的身手倒也不错,可是现在……红绫一个小姑娘都身据什么‘内功’,你一个小官又没有护卫保护,我有些担心你的安全。” 李言宠溺一笑,道:“乔乔,你个小傻瓜……这是现实生活,又不是武侠小说,内功是有,但并没有小说中描绘的那么夸张,只是力气大一点,耐打一点而已。你若不信……恩,我和红绫比试给你看看。” 南乔讶然道:“真的?红绫可是能震碎瓷杯的” “放心,我就算不及她,也不会差太远的。”李言自信地道。 “那就比比看”南乔让栀子找来红绫,到外院南英与李言习武的那一处小场地中,央求着红绫道:“红绫姐姐,你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厉害你若打赢了,新院子中,我让阿玛给你做一间大大的练功房” 红绫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走到场中稳稳地站定,气势也随之一变,流露出一种凌厉来。 她不想nong明白南乔为什么让她和李言比试――对于自幼学武的她来说,局限在一个小院子里无所事事,手脚都活动不开,这种快要生锈的感觉让她感觉十分难熬。 上次她见到五号大人,希望能够调走,又被狠狠地批评一通,说是主子十分看重这小姑娘,让她认真点儿……一个小姑娘,又有什么好看重的?红绫心中不忿,却也无处发泄,整日里憋的难受。因而南乔求她与人比试,她半点也不推辞,心道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活动活动。 南英听闻李言和人比试,也赶过来助阵。见对手是个丫鬟,南英诧异地道:“乔乔,你让李大哥和她一个丫头比?我赌李大哥一定赢。” 低一级的人果然看不清楚高一级人的深浅。南英连红绫身负武功都瞧不出来,看来他想要考武举,要下的功夫不是一星半点啊……南乔没有理会他,道:“看看再说。” 南乔看的很认真。 李言的功夫似乎又进步了,应该是学习了新的某种武术,与他熟悉的跆拳道完美地rou在了一起,行动间更敏捷了些……而红绫似乎习的就是小巧腾挪的功夫,比李言更加灵活,偶尔与李言掌对拳,也像是互有损伤…… 难道所谓的内力,真的只是辅助?想起印象中那些“飞huā伤人”、“神鬼莫测”的武功,再看看红绫只是与李言打了个旗鼓相当,南乔不由地摇了摇头。 南英一见两人动手,诧异地问:“妹妹,你这丫鬟真是随便买来的?我也要买几个”见南乔不理他,又难得看到如此精彩的对决,南英自然不会错过学习的机会,当下凝神细看起来,不时地跟着比划几招。 不说场外之人是看热闹还是看mén道,场中红绫见自己虽然表面上占了上风――李言打她不着,只是在防守,像是她压着李言打似的,但红绫自己清楚,再这么下去,自己一旦力气耗尽,那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拳脚功夫不是她的强项――红绫轻咤一声,推开几步,唰的一下从腰间chou出腰带抖开来,却是一条软剑,再次上前。 红绫有了趁手的武器,攻击凌厉起来,一条软剑被舞的看不到影子,于是李言很快就缩手缩脚地不敌,十来个回合后跳出场外,极为干脆地拱手道:“我认输。”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21 训练少年们 121训练少年们 红绫一chou出软剑发了狠,南乔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这会儿两人比试完毕,南乔上前崇拜地称赞了红绫几句,拍着小胸脯保证以后给她nong一个宽敞的练功房,就让她退下去了。 而南英还沉浸在两人的比试中没有回过神来,李言对南乔笑笑道:“怎么样,我还成吧?” 南乔先前的忧心多少放下了一些。 在她想来,红绫是四阿哥特意选出来的,她的武力值至少也是这个年龄段的佼佼者,李言能在她手中撑的那么久,以后就算是遇到更高级的袭击,也不会被“秒杀”,只要不被秒杀,撑过一点儿时间,撑到救援之人到来,应该还是可以的。但南乔嘴上犹不承认地道:“如果敌人手中有兵器呢?如果是刺杀呢?总之,你要小心一些,多带几个小厮,也别离徐大人身边太远了。” 李言都一一微笑应下。 不管南乔舍不舍得,愿不愿意,也不管她忧心与否,李言还是在第二天带着李青李澈两个小厮离开了,而南乔的心,也跟着空去了一块儿。 这一次李言的离开,让南乔深深觉着家中武力极为缺乏,出mén的时候连个“打手”都没有。外面杂七杂八地人她不敢去招惹,想起家中有红绫一个小高手,南英一个半吊子高手,又有许多的少年男nv,于是在两个小家伙的洗三之后,就张罗着让丫头小子们训练起来,一半是为了备下可靠的武力人员,一半是给自己找事情关注,以免李言离开,她自己又胡思luàn想地不踏实。 “红绫姐姐,这儿一共一百一十人,从今天起,你就是他们的总教头了他们一共分了十组,一个月后选其中进步最大的,最有潜力的当组长。红绫姐姐,你一定狠狠地训练他们”南乔意气风发地道。[.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红绫闻言,眼角忍不住地直chouchou。 南乔这一次,可是将家中所有十三岁以下的丫头,十五岁以下的小子,不管是后院做针线的,还是前面伺候的,不管是吉祥铺子里当招待的,还是如意工坊当工人的,一股脑儿给集中了起来了此时都luàn糟糟地站在工坊的院子中(除了这儿,其他也找不到这样大的地方了)。 训练这些人?红绫只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南乔找她商议的时候,她以为只是选三五个人习武而已,本着活动筋骨的意思,她没有多想就应下了。但她哪里想到会是一百多人?而老爷夫人竟然由着这位小姐胡闹,那位南英少爷更不要说,此时正搓手兴奋地站在旁边,显然是对训练一百多人练武充满了期待 南乔带着红绫上了临时搭建的高台,南英也凑趣地跟着。看着下面luàn糟糟地人群,有些皱眉,伸手压了压。下面的少年们一见是收留自己的小姐要讲话,也都静了下来。 “从今天起,只要不是下雨,你们下午训练,上午做活”南乔放开嗓子,扬声道:“我也用不到你们上战场,只要你们身强力壮,健健康康下面是训练计划,你们都听仔细了。前五日,我会让人教会你们什么是纪律,什么是立的正,走的直五日之后,你们开始跟着红绫教官习武,一个月比试一次,其中进步最大的,将是小组长,月钱加一倍同时淘汰掉十个人,其他人工钱涨一成恩,被淘汰的十个人,你们也不要灰心,你们只是不适合或者不喜欢习武的,努力做事,一样会有回报,一样会涨工钱,我和掌柜都不会因此而歧视你们的……” 栀子站在最前排,心中对自己小姐充满了崇拜。(.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瞧,谁家的小姐有这样的魄力这样的大手笔这样的与众不同 而红绫听着南乔条理清晰的演讲,心中也诧异起来。她本当南乔是小孩子一时心热胡闹,但看南乔这个架势……而且,如果照她这个计划严格执行下去,最后真能训练出一批不错的“跟班护院”来而且还没有耽搁铺子和工坊的正常运转 只不知道,这位小姐如何让这些小孩子保持纪律,要教会一群小孩子听话,可不是那么容易啊…… 南乔不是天才,她只是本着“拿来主义”的思想,将后世军训的那一套搬来,让这些少年们学会立正、看齐、正步走…… 下面的少年们,都凝神听着,记下了南乔所说的每一个字。除了几个先前买来的,绝大多数少年都是南乔收留的无依靠的灾民。饥饿迫使他们吃下任何能吃不能吃的东西,而且永远吃不饱;疾病让他们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更是让他们畏惧――那一段岁月,是他们一辈子望不掉的梦魇 因而,对于南乔这个将他们从梦魇中解救出来的善良的小姐,他们甘愿为她去做任何事情,更何况只是训练这种简单的事情…… “栀子,你们几个上来示范”南乔解说了一遍训练计划,提高了少年们的积极性,又安抚了那些天赋不好,可能会被淘汰的少年们,这才开始了“军训”。她一个人,当然不可能给这么多人军训,只是huā了两天的时间,简单教会了自己身边的几个小丫头…… “是的,小姐”栀子兴奋地带着同样满脸通红的麦芽、麦苗和麦穗走上高台,先是随意站着。 “立正” “向右看齐” …… 大觉寺。 冬日的欲兰树上光秃秃的,阳光从树枝中间毫无费力地洒下来,在地上留下几道稀疏的影子。四阿哥背着手观察着自己春日栽下的欲兰树苗,想着明年它就能开始美丽的huā朵,心中满意地点了点头。 转眼就是十二月十五,离年已经很近了,接下来的一个月中,他很难找到时间上山。 “你是说,那丫头用几个简单的口令,让百十个六到十五岁的小少年令行禁止,能和军队差不多?”四阿哥惊讶地问道。他只是听自己nv儿偶尔说起南乔正在给一批少年训练,打趣说南乔想学huā木兰当大将军,心中记了下来。哪想到今日随口一问,竟听到这么个答案。 五号道:“回主子,奴才亲自去看过,只是几个极简单的口令,所起到的作用也只是让那些少年快速站整齐,并没有什么深奥的内容,更不存在排兵布阵一类的讲究了。” 四阿哥心中不赞同五号的话。简单的,往往是最实用的。在军队中,如何让新兵站好队形,迅速找到自己的位置,一直都是很不容易的事情,huā费的时间经常要几个月,而那丫头竟然只用五天就做到了…… 心中盘算着回京后找时间亲自去看一眼,四阿哥没有与五号多做解释,而是让他继续汇报。 “随着吉祥铺子越开越多,咱们的人也跟着撒了下去,只是每个点都只有少数一两个人,没法进行什么大活动,也探听不到太珍贵的消息……” …… 六点起chuáng锻炼,早餐之后凝神绘画,间或陪着陈氏逗nong两个婴儿当做休息。中午饭后乘车去铺子里转悠一会儿,若是碰见燕宁或者晴兰,就聊上一会儿;然后再去工坊查看少年们的训练情况,之后顺便在街上逛逛,碰见喜欢的玩意儿就买来,这几人宝柱已经将隔壁的院子买了来,于是南乔又跟着对翻修计划指手画脚…… 南乔努力将每日的时间安排的极为充实,一直让自己处于忙碌状态。只有这样,她似乎才能bi迫自己不要多想李言,晚上才能睡的安稳…… “乔乔,你有去格格家去过么?皇家院子,一定很不一般吧。”南黎好奇地问道。 怎么又说到这个? 南乔心中一阵烦躁,耐着性子摇头道:“皇家院子,哪是随便能进去的,再说,我与格格也不是太熟,若真是冒失地上mén,说不定连mén都摸不着,咱们还是不丢那个人了。” 南黎闻言不同意地道:“你啊,就是想太多jiāo情jiāo情,不走动哪来的jiāo情?如果换成我是你,就大着胆子上mén去拜访,这一来二去的,可不就熟了?” 南乔摇摇头,道:“额娘不准我去,说什么皇家规矩大,万一得罪人就不好了……南黎姐姐,你为什么总是鼓动我去巴结格格啊?” 巴结……南黎听到这个词,脸色微微一红,呐呐地道:“说巴结多难听,不过是小姑娘间的jiāo往……乔乔,咱们去看看两个小dd吧,听说他们长的一模一样,我还没见过呢。” “好啊好啊,他们是不好分清楚呢,有趣的很”听到南黎不再提起格格之类的,南乔忙不迭地应道。 一边走,一边听到南乔叽叽喳喳地述说两个小家伙多么的可爱有趣,南黎心道,都说南乔聪慧,凭着一个小布偶红火了整个家,还靠上了十三爷,又听说最近卖的画册子也与她有关,或许就是她画的……自己想让她引见格格或者其他贵nv,她为何就听不明白呢?还是她听明白了,根本不愿意去做? 巴结……想到南乔用的这个词,南黎心中一阵难堪――她南乔是在讽刺我心心念叨着巴结贵人?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21 借人 121借人 南乔不知道南黎心中的疙瘩,就算知道,她怕也不会理会。 她也没有看不起南黎的意思,只是不耐烦南黎总来烦她。南乔承认,一开始她讨好燕宁,是存了利用的心思,但现在,她只是单纯地喜欢那个心思简单的小姑娘,想保持这份友谊。而认识兰儿格格纯粹是个巧合。 如果她真是心存结jiāo,当日开业十分第一次见面,她就该足够热情,或者留心去投其所好;就算是现在,燕宁的府上她也只是推辞不过,去了一回,兰儿的家更是一次不曾去――小姑娘间年纪小,只因为脾气相合而彼此结jiāo,而她们府上的大人们却不一定这么看…… 更何况,铺子里来来往往的,哪天没有几个所谓的贵nv?南乔曾留心秋儿教授蓝黛识人的学问,一天之中,秋儿就指出了逛铺子的小姑娘中,有宗室家中的,有高官家中的,有显爵家中的,不下数十个…… 她若是南黎,就该去铺子中守着,制造点“意外”的相识,说不定早已认识了不少,而让自己有目的的引见,效果并不一定好……南乔当然没有心情指点南黎,她领着南黎来到自己曾经住过的东耳房,现在的婴儿房,与房间中逗nong婴儿的陈氏和富察氏行了礼。 富察氏看起来神色还不错,她轻轻推动着摇篮,道:“妹子,要我说,你这满月礼也办的太简单了点儿,如果不是我得了信过来,你今天怕是只自家人庆祝了吧?一下子得了两个儿子,若是我,非要嚷嚷道全北京知道不可” 陈氏温柔地笑笑,道:“年节下的,大家都忙,而且,除了姐姐你,我们也没多少走动的。就算是想请,也没处请去。” 富察氏嗔怪地道:“你也是的,就不知道出mén走动走动”接着她唠叨着说当初宝栋荆mén做官之时,官太太间的应酬,以及现在的人情往来等等,不住劝着陈氏多出mén走动,而陈氏只是笑而不语。 穷的时候,哪有人来看过她们一眼?现在日子好过些了,再看那些人时,陈氏心中根本没有客套的兴致,真不如守着丈夫孩子心中踏实…… 若真论起来,其实两个小家伙的满月礼并不冷清。昨日,四阿哥府上来了两份礼,一份是四阿哥的,一份是兰儿特意备下的;十三府上也来了人,留下了礼物;窝在皇宫中,似乎依旧处于禁足状态的十七也遣了小太监来,送了些补品;尚书府燕宁也送了东西;甚至一直没有来往的陈府,陈氏的娘家也来了个管事婆子…… 这些人提前来,就是存着不声张的意思,因而富察氏说冷清,陈氏也没有辩解。而陈府来人更让她心中久久不是滋味……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这……就是人情吧。 对于自己的满月办的热闹不热闹,两个小家伙是没有资格发表意见的。而在当晚的家宴上,两个小家伙也有了自己的名字,南齐和南林,合着麒麟之音,好听又吉祥。而贡献这两个名字的南英也洋洋自得了许久。 …… 南乔哼着歌坐在马车上,不时地瞧着街上的人们,临近年节,不管这一年过的好与不好,在最后的几天中,老百姓们都愿意放下烦恼,欢喜地辞旧迎新,盼着来年有个好日子,因而街上几乎人人都带着笑容,一派盛世之景。 今儿也是她给自家的少年男nv们定下的今年最后一个训练日。 一个月来,他们训练的都很努力,精神头足的很,而南乔也如愿地在一群人中发现了不少练武的好苗子,只准备再观察半年,最后才决定是否让他们脱离劳动,专心习武…… 马车在工坊mén口停顿了一下,南乔才要出声询问出了什么事情,只听一个声音问道:“我可以进去看看么?” 南乔猛的一惊,而身后的红绫更是激动起来,道:“小姐……” “我知道。[.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南乔摆了摆手,深吸一口气,起身下了马车。外面说话的声音可是属于李言现在的顶头上司,大清未来的皇帝,她南乔拒绝不起。 “南乔请四爷安。”南乔微笑着福了一礼。 “我只是想随便看看。”四阿哥看着南乔道。半年多没见,这小丫头个头倒是长高了不少,而那双眼睛也一如既往,干净中透着小聪明……也依旧看不到对自己的畏惧。 “那您随意。”南乔不知道四阿哥想看的是什么,但这工坊也没有什么需要瞒人的,刊印的也都是少儿漫画类得,就算是“文字狱”也找不到她头上。因而她挥手让其他人离远一点儿,身边仅留下红绫之后,大方地对四阿哥做了个请的手势,走在了前面。 见南乔如此,四阿哥也不故nong玄虚,见院子中的少年男nv正站的整整齐齐的打着一种最简单的拳法,就开口道:“听说你只用了几天时间,就让他们列队整齐……能不能再演示一遍?” 为了这个? 南乔惊愕了一下,随即瞬间就明白了四阿哥的来意。她不知道这个时代的新兵是如何训练的,但后世那些现代士兵们可是每日都进行这些最基本的列队训练,大中小学校中也将军训当做新书入学的第一堂课…… 列队训练,其精髓就是“纪律”二字,而纪律,正是一个军队最基本最不可缺少的,想来这个时候军队中不曾有刻意训练这个的,这才引起了四阿哥的好奇之心,前来一探究竟。 四阿哥是个聪明人,他能敏感地发现这一点,南乔心中并不算太意外,她开始不知道他的来意,只是一时没有想到罢了。 南乔转头对跟着的红绫道:“红绫姐姐,麻烦你上台说一声,说今天是最后一次集训,我们复习一下列队。” 红绫目光瞄了四阿哥一眼,低声应了声是,疾走几步,一纵身上了高台,拍了拍手让少年们停下,扬声吩咐起来。 “红绫姐姐功夫真好。”南乔真心赞叹道。 四阿哥笑了笑,背着手看着少年们散开,然后在红绫的一声口哨之下小跑着重新聚拢起来,很快站成几列,又随着红绫的口令,立正、对齐…… 自己崇拜的主人就在一旁看着,红绫表演的很卖力,将简单的几个口令重复了好几遍,最后犹怕四阿哥看的不够,点出了十几个,恩,用南乔曾经夸奖他们的话说,就是站姿最标准,动作最准确到位的人出来,吩咐其他人继续打拳,将这十几人带道四阿哥附近,又重新表演了几次。 口令和动作的很简单,但却实用,尤其是对于新兵的训练,更是有不可估量的价值……四阿哥迅速在心中对这套简单的列队训练做出了评价,只见他微微吸气,目光中带着些不可思议地看向南乔,“这些口令动作,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大哥哥,恩,就是李言李大哥,他教给我的。”南乔吐吐舌头,有些调皮地笑道:“有一回我想见见这些人,但他们都站的luàn七八糟的,一点儿也不听话,我向李大哥抱怨,他就教给了我这几个口令。我本来是不信的,但没有想到真的有用。” 四阿哥观察少年们表演之时,南乔也在心中想着怎么答话,最后还是决定将其推在李言身上。清楚这“军训”底细的,只有自己和李言。李言虽然不在京城,但他也知道自己在折腾这些少年,更知道什么是军训,就算是别人问其他,他也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不怕穿帮。若说是自己,额,还是算了…… 自己一个小姑娘,会做个布偶画点有趣的画册子就好了,真想出这么一套训练法来,也太过匪夷所思了些。不若李言,一直给人一种博学多才的印象,说是他整出来的,稍微靠谱一些。 南乔认为她的这番话是权衡利弊、合情合理的,人人都会相信,但却没有想到眼前就有一位不太相信―― 李言么? 四阿哥暗自摇了摇头。说不上来为什么,他相信李言知道这些口令,但却不太相信这些口令是李言先nong出来的,只是直觉地认为这其中有什么他不理解的秘密,就像他想不太明白李言为什么一心要加入旗籍一样。 现在质问南乔这个古怪的小姑娘没有意义,也不想知道南乔为什么将功劳推给了李言。当初初遇南乔之时,南乔也曾经像他提到过李言――“你喜欢这幅画?这是一个叫李言的人画的,他才十五岁……” 也许小姑娘在用自己的方式,报答李言曾经的救命之恩? 细枝末节并不重要,四阿哥对南乔温和地道:“你这个方法我很有用,借几个人给我用用吧,过了年还你。”看着有用是不够的,还要真正试验一下…… 南乔点头应下,从十几人中又挑出五个人来,这五个人,不仅列队做的好,而且是有些胆识的,应该不至于知道自己被送往何处之后,吓的站不起来。 “红绫姐姐也知道全部的口令和动作,也让她跟着您么?这几个人都是听惯了红绫教官的指挥的。”南乔歪着头问道。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23 借人(二) 123借人(二) 红绫闻言给了南乔一个感激的眼神,却不敢看四阿哥,紧张地低着头。 红绫……正好有话要问她。四阿哥沉淫片刻,点了点头。 南乔眼珠一转,笑道:“那这五个人,加上红绫姐姐的新年红包就归您发了。恩,能省下不少钱呢。” 还是小财mi的样子……四阿哥看到南乔掰着手指算账,觉得很有趣。他很少看到有小孩子在他面前这样――他最宠爱的兰儿在他面前也是恭敬的、谨守规矩的;其他的几个孩子,都是畏惧他的;就算是街上不认识的孩童,都会害怕他…… 这种感觉,很放松。不知不觉间,四阿哥已经在工坊逗留了好一会儿,最起码比他预先估算的时间多了很多。 四阿哥没有要告辞的意思,南乔总不能开口撵他,而总站在这儿似乎也不妥当,于是南乔一边找话说,一边领着四阿哥看过了少年们的训练,又看过了库房中的堆存的不少画册子,再看过了师傅们如何制模…… “乔乔,你画的这些,比如这个被称作为飞机的东西,真的能够制造出来么?”再次看到这些画册,想起自己曾思考过很久的问题,也明明知道不会得出什么有用的答案,四阿哥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当然能够造的出来,只不过现在不成而已……南乔心中嘀咕着,面上却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神情,道:“这都是我的幻想,我的愿望。您想啊,如果人真的能够在天上飞,那该有多自由而且,我相信总有一天会出现这样的能帮助人飞翔的东西现在没有,将来一定会有的如果将来,几十年后,几百年后,人能够飞起来时,那时候的人再看到我的画册子,就会知道,几百年前,有一个小姑娘,她幻想过这些……” 话说到这儿,她的感慨就出自真心了。南乔神色黯淡下来,心中的滋味难以言明。三百年……她的画册如果流传到三百年后,人们翻开其中的内容,会骄傲会微笑么?或者,她的画册只能封存在博物馆中,成为古董文物? 三百年,她也是古董了。 四阿哥闻言十分动容,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小姑娘啊她幻想的这些,相信的这些,真让人难以置信四阿哥低头看着南乔似在向往又更似在惆怅的小脸,一时间忘记了说话。 也许,自己的画册根本就流传不到三百年后;就算是有,也只是历史书上的一个名字,而如果因为自己的幻想,跟了什么人启发,从而使工业进程提了前……南乔回神后笑了笑,伸手chou出一张印书用的白纸,动手折了起来。不一会儿,一个螺旋桨就被折了出来,三片桨叶,再在下面chā上一个小竹签。再chou出一张纸,折了个纸飞机。 看着这两样记忆中十分熟悉的童年玩物,南乔微笑起来,玩心大起。工坊内部不能放,她一手拿起两样东西,另一只手碰了四阿哥的手一下,想要拽着他往外走,又马上意识到不对,赶紧缩回了手,吐舌一笑道:“您来外面,我放这个给您看。”说罢也不管他是不是跟着,疾步往外走去。 手指间上犹自能感觉道微微的凉意,四阿哥愣了愣神,微微一笑,跟着南乔向外走去。这还是个单纯的小姑娘啊,难道她的额娘从不曾束缚于她?应该是吧,不然也不会由着她折腾这些少年们…… 这一天是个晴天,太阳很温暖,只有微微一点风。 南乔在院中站定,伸出手感受了一下风向,将纸飞机给栀子拿着,回头示意四阿哥道:“看好了。”手掌夹住竹签,迅速一搓,三叶伞唰的一下子飞了出来,乘着微微的北风,飘出了很远,才落了下来。 四阿哥扬了扬眉……真的飞了? 南乔眯着眼看了好一会儿,才觉得可惜,如果是塑料做成的精致物,还能飞的更远一些……接下来是纸飞机,南乔个子不高,纸飞机飞的太低,没有足够的空气依托,很快落了下来。 南乔弯腰捡起,面带遗憾地递给四阿哥道:“您试试么?我的个子小了,如果站的高,说不定能飞出这个院子呢。这个不能太用力……” 这个形状,倒和她画册中的飞行物形状很像……四阿哥学着南乔的样子,微微用力歇向上一掷,纸飞机飞了起来,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才最后落在了地上。 南乔拍手叫好,示意栀子去将两样玩具都捡回来,叹息道:“风筝借助风的力量飞的很高,孔明灯利用的应该是……空气的温度?”南乔眉头微微皱了皱,叹道:“可惜我不懂得这些,也研究不来,只能心中幻想一下了。“ 四阿哥微笑道:“你的画册子,一定能留到很久很久以后的。” 南乔笑着接受了他的安慰,又说了些别的话。直到南乔问起了江南的工程,四阿哥才恍然觉得自己已经在这儿待了大半天,就与南乔一起出了工坊,吩咐红绫领着五个少年先去府上,一行人分作三个方向散开了。 坐在回程的马车中,南乔有些恍惚。 人人都说四阿哥是冷面阿哥,难以相处,她竟然不知不觉与他度过了大半天,除了最初相见的时候有些提着心,后面却不曾感觉到一丝的压力…… “小姐,刚刚那位,真的是四阿哥么?有些不像呢。”栀子出声问道。 “怎么不像?你以前又不认识他。”南乔道。 栀子想了想,道:“我是不认识,但秋儿姐姐和nong欲姐姐她们都是见过的,都说他好厉害还怕人,看人的时候眼光像刀子一样。可是小姐,我看他倒是和气的很,就是说话不太多。” 南乔没有继续接着栀子的话去议论,四阿哥与她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今日顺利应对过去之后,不知道要到何日才有相见之日,他是和气也好,是冷厉也好,都离自己的生活太远了。只是李言……四阿哥说江南工程很顺利,估计来年五月份的时候,夏季到来之前,就能初步竣工,而李言那时候也该回来了…… “工程顺利的话,李言应该最少能升个两级……”想起四阿哥说出的估算,南乔心道,从七品到五品……五品就能称的上是大员了,那这半年出去的很值得……心中盘算着李言有可能的升迁,南乔心中舒服许多,轻轻地撩起车帘。 才往窗外一眼,南乔赶忙放下,吩咐车夫大广道:“饶路走别从前面过” “小姐,怎么了?”栀子不解地问道。 南乔摇了摇头,没有理会栀子的询问,只感觉马车拐上了另外一条路,心中才松了一口气――刚刚她才一撩起帘子,就看见十七骑着他通体雪白的半大马驹,在隐隐皱着眉头在大路上晃悠…… 那个小家伙,难道禁足终于结束了?看他任由shi卫们跟着,看来是乖了一些,轻易不再甩开人一个人溜达了……只是,不管他乖不乖,南乔都不想与他对上。如果又让他想起自己摔他那一下,非要拉着自己比试…… 但愿他已经忘记了吧。不过,不管怎么说,自己都不能出现在他面前,去提醒他。 …… 这个冬天不是很冷,年也过的十分安逸。也许是因为老太太身体大不如前了,大伯父一家懒得再找他们的麻烦,没有做出像塞个小妾给他们这样荒唐的事情来…… 接下来是自家的热闹,放烟huā,包饺子,听戏,逛庙会,看huā灯,一路欢欢喜喜地迎了春。 “别人家都是全家团聚,热热闹闹的,言哥儿却孤身一人在外,想起来就让人揪心。”陈氏一边叹气,一边将为李言做好的两套春装加上鞋袜等物放进包裹里。前几日常全使人来问,说是他要去江南巡视商铺,问她们可有什么给李言捎带的,因而有了陈氏的收拾。 李言离开近两个月了,栀子心中也不好过,但她还是安慰陈氏道:“这不是有咱们记挂着么?额娘,大哥哥收到东西,知道咱们都想着他,心中一定欢喜的很,就不会觉得孤单了。” 身在京城的南乔想着李言,而身在江南的李言也有些睡不下,正披着外套站在院子里,摇摇望着北方。一个人,真的很清冷,此时此刻,他心中的思念越发地浓烈了。 白日里,他不停地从一个工地赶往另一个工地,务求每一处都尽善尽美。 这是他的工程,是他李言起步的地方,他不能不认真。也为了……让江南的百姓们能因为这个工程而觉得有安全感,几十年内不用惧怕洪水。 “子默啊,在想些什么?”徐潮慢慢地踱了过来。 李言转身行礼,恭敬地道:“在想明天到达的那份物资,拖了许久了,如果再不到,怕是要耽搁施工了。” 徐潮点了点头,语重心长地道:“只怕是有人故意捣luàn……子默啊,来江南这些日子,你怕也感觉到了,可是有不少人对你颇有敌意,你……听shi卫说,最近又有不少闲杂人士在附近转悠,虽不一定是冲着你来的,但你出mén之时,还是要多多小心。” 李言再次行礼,谢过了徐潮的提醒。徐潮又叮嘱了两句,就借口年纪大了,缓缓踱回了房间休息,而李言又在月光中站了一会儿,才回去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24 惊梦 124惊梦 二月夜晚的残月静谧而冷清。 偶尔有一片乌云遮住了月亮,让安静的大地陷入更黑的黑暗。黑暗中,一道模糊的人影在回廊中静静穿行。那人影极有耐心,移动的异常缓慢,如果不集中精力,根本就看不来那一片阴影有移动过…… 阴影慢慢靠近了李言的房间,悄无声息地拨开mén闩,打开房mén。来人似乎对内室的陈设十分熟悉,在黑暗中熟练地绕过房间中的桌椅,绕过屏风,无声地摸到chuáng边,隐隐一道寒光闪过,阴影朝chuáng上猛扑过去。 熟睡的李言猛然一阵心悸,迅速翻身朝chuáng里滚过去,大声喝道:“什么人” 一击不中,来人似乎吃惊于李言的迅速反应,微微停顿了一下。但也仅仅是一下,来人跳上chuáng,再次向李言发动了攻击。 李言来不及再出声叫嚷,忙凝神对敌。只听沉闷的砰砰声中,两人瞬间斗了几个回合,竟一时都占不到什么便宜。房间内打斗声在安静的夜晚格外引人注意,外面很快有了动静,不远处有火光亮起,shi卫们眼看就要赶过来了。 一时奈何不了李言,那刺客便不想再做停留,猛攻了几下,就想借势脱身离开。 但李言怎么能让他走?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想要我李言的命”李言欺身上前,挡在刺客后退的路线上。 退路被阻,刺客顿时疯狂起来,拼着胸口受了李言的一记重拳,借力与李言错开,两只手用力向李言的方位猛的一掷―― “啊”李言当下一惊,连连闪身,但却只躲过了直奔心脏的匕首,但大腿上却是中了一刀,一阵刺痛直入骨髓,让他痛呼一声,但随后却是整条腿失去知觉,再然后,就只觉得头脑一昏。 难道是有毒? 李言意识到不妙,但却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幸好这时候有shi卫们带着火把冲进房间,将李言挡在身后,与刺客斗了起来。“抓住他”李言最后喊了一声,昏了过去。 京城。 南乔猛的从chuáng上坐起,在黑暗中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幸好只是做梦……南乔后怕地拍了拍胸脯,后怕地抹去额头上细密的冷汗―― 在梦中,她看见李言满身是血地躺在黑暗中,目光紧闭,脸色苍白……她想喊,却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她想走到他身边去,却是怎么也到达不了…… 只是做梦么? 南乔缓缓躺好,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却是怎么也做不到。 “李言应该是出事了……” 南乔真心希望自己只是在做噩梦;她希望李言此刻正好好地,睡的正香……但是,她说服不了自己。自从回到这大清朝,除了初见李言的那一晚,她的那个出嫁的梦外,她就没有过别的任何梦境,包括在最初的惶惶不安之时,和李言第一次出差之时。 是会噩梦么? 南乔躺在那里,双手紧紧捏住被角,眼睛睁得大大的。直到窗外的天色渐渐亮了起来,院子中有人早起走动,耳边传来两个婴儿比赛似地啼哭声,南乔这才转动着僵硬的眼珠,用力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不亲自去看一眼,自己如何也不可能安心的。 南乔深吸一口气,慢慢下了chuáng,拿起chuáng边的衣服穿好,走到书桌前,借着窗外朦胧的天光,用炭笔在白纸上写下几行字,再找个信封封了起来,收在平日佩戴的小荷包里。 宝柱和陈氏绝对不会同意她下江南,她需要一个人偷偷地走。至于他们的担心……一想到李言现在很可能浑身是血、人事不知,她哪里还顾的上别的? 旗人小姑娘的打扮太显眼了,出京之前必须换掉,街上有故衣店,可以huā几文钱买身小男孩的旧衣裳换上,才不会引人注目;银票带上些,以防万一,但是要藏的隐秘,银子也要藏好,平日里只使用铜线,财不露白……南乔想起栀子腰间打赏用的铜钱腰带,快速动手给自己缝了一条围在腰间,只不过在最里面的一节装了几块过年时候用的吉祥小银饼…… 南乔在房间里静静站了一会儿,目光缓缓扫过,最后定在了一个锦盒上――那个锦盒里,装的是一个huā瓶,huā瓶下的夹层中有一把匕首,那是去年生日的时候,十七送给她的。南乔想了想,惦着脚将盒子取了下来,放在了书桌上,随即打开了窗户,而早已等候在外的栀子也推开房mén进来伺候了。 照常地打拳、洗漱,照常地向宝柱和陈氏问了早安,早餐之后,也照常地与陈氏说了一会儿话,逗笑了麒麟两个小家伙,之后又照常地提笔作画,只是画出来的,她都不满意…… “栀子,带上这个huā瓶吧,摆在铺子里的休息室里试试好不好。”临出mén时,南乔吩咐道。 铺子中,南乔将huā瓶换了一个又一个位置,端详之后,都是很苦恼地摇摇头,最后原样放回了锦盒里。 “走吧,回去。”仿佛是因为安置huā瓶不顺利,南乔显得有些怏怏不快。 栀子迟疑地道:“小姐,大广这会儿送老爷去了,不在铺子里候着,说是晚点儿来接,估计也就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咱们要不要等一等?” 南乔闷闷地摇了摇头,道:“多远一点儿路,不乘马车也累不坏人正好顺着街上逛一逛。”说罢指挥着栀子抱起锦盒,两人一前一后下楼,出了铺子。而她装有书信的荷包,也被留在了沙发的缝隙中。 顺着隆福寺街往东走,南乔指点着说当初栀子在哪儿卖huā,自己又曾经在何处兜售布偶……“我记得,当初我第一次上街,是个大热天,额娘给我买了一葫芦酸梅汤,冰凉冰凉的,她自己却都不舍得喝一口……恩,就是在这一家茶楼买的。”南乔住了脚,指着路边的清风茶楼感叹道。 这条街也是栀子曾经唯一一条敢卖huā的街……想起旧日的种种,栀子也感叹道:“那是夫人心疼小姐……多亏小姐记得这么清楚,我都有些不记得当初的事情了,自记得那个时候,是小姐和夫人心善,卖一个布偶,就分给我两文钱……”那一次,自己终于有了抓yào的钱,只可惜还是太晚了,没有留住娘亲的命…… 好在如今已经大不同了。 栀子还待说些什么,南乔突然上下摸了摸,道:“我的荷包应该是忘在铺子里了,你快去快回,帮我取过来。我就在这茶楼里等你。”说罢,不由分说地抢过栀子怀里抱着的锦盒,催促着栀子快回,自己走上茶楼的台阶。 栀子看看南乔,又回头看看吉祥铺子的招牌还隐隐可见,又考虑到如果南乔的荷包真忘在了休息室,而休息室是不上锁的,那荷包就有可能再也找不到了,于是犹豫了一下,道:“那小姐您可要等着我。” 南乔站在茶楼mén口回头道:“放心吧,我身上一文钱都没有,要等着你回来结账呢。” 栀子闻言点了点头,小跑着往回去了。 而南乔深吸一口气,走进茶楼。茶楼中没有几个人,南乔在窗户边找个桌子坐下,装作无趣地打开锦盒取出huā瓶欣赏了片刻,趁着人不注意,用huā瓶挡着店小二的视线,将夹层中的匕首转移到袖中后,然后也不将huā瓶放回去,就招过店小二,歪着头道:“我的丫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这样,我出去逛一会儿,huā瓶放在你这儿占个座位,你给我上一壶huā茶,来四样点心,我一会儿就回来。” 清风茶楼离着吉祥铺子原就没有几百米的距离,而店小二也曾经在铺子开业的时候见过南乔露面,因而知道她吉祥小主人的身份,更何况这huā瓶一看就是个好的……“小姐,您尽管去,小的保管看好您的瓶子。”店小二哈着腰笑道。 南乔愉快地笑了笑,起身哼着歌走出了茶楼,魂在人群中左看右看,很快就走出了店小二的视线…… 一刻钟后,出现在朝阳mén外的南乔已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穷小子了。 只见她穿着勉强合身的旧衣裳,头发编成个小尾巴吊在脑后,头上戴一顶老旧的土黄色瓜皮小帽,右肩上背一个青灰色的打着补丁的粗布小包裹,浑身上下只有那高筒马靴像样一些,看起来很是结实。原本白净的小脸有些黄,走路时候脑袋总是自觉不自觉地缩着,双手时不时放在嘴巴哈一下气,再搓一搓,似乎是穿的不够多不够暖和,有些冷的样子…… 也不知道栀子有没有找到自己夹在沙发缝隙中的荷包……就算是找到了,这会儿怕也没有发现荷包中的书信,她此时应该在茶楼跺脚等着自己吧…… 南乔回头对着京城方向默念了一声对不起。她可以想象出他们不见了她之后的慌张害怕,她也不想如此,但是……如果李言此刻真的生死不明,她怎么能不在他身边?而如果李言有了个万一,她还有勇气在这大清朝生活下去,继续作她的小姐么? 也许她这一走的行为,太冲动了,但是……但是……如果没有李言,那么这一切都将毫无意义,除非她没有了记忆。 南乔望着前路,紧紧地抿着嘴唇,目光很是坚定。她辨认了一下方向,转身快步向前走去。她没有在京城雇车,一是因为太费时间,多在城中停留一会儿,就多一分可能被人发现,二是因为,如果在路上拦在一辆,央求着捎带她一程,这样更省钱,更符合她穷小子的身份……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25 出京 125出京 南乔哈着气,一边步履匆匆地行走,一边在心中盘算:这个时候,没有铁路,没有高速,南下江南的路她只知道一条,就是上次御驾南巡走过的路线,她曾随着李言一封封信,在简陋的地图上标示了一个个停留点,没想到今日竟然用上了。 沿着御驾巡视的路线,也许不是最快捷的路线,但一定是准确的路线,何况从运河水路南下,恩,相对来说,比较安全…… 南乔只顾低着脑袋一闷头往前走,魂没有注意身后有人在坠着她。 “你要去哪儿?” 南乔一开始听见了,但却并没有理会这个声音,头也没回。她不认为这是在与她说话,官道上人来人往的相当热闹,而且她扮成这个样子,头又埋的很低,就算是有熟悉之人与她对面而过,也绝不会注意到她,更何况,她认识的人本就没有几个。 “你要去哪儿?南乔”随着这一略带怒气的声音,一个人挡在了南乔面前,骇了南乔几乎惊叫起来。她精心筹划的才出京,就被人发现了? “怎么是你”南乔抬头,却见来人是个身量与他相当的小子,正是许久不见的十七阿哥。南乔下意识地环视一周,见只有这小正太一个人,连那匹小白马也不在身边,心中微微一松,心道,糊nong着甩开他就好了……“我随便走走,你别跟着。”说着就要绕开十七,继续向前。 十七再次闪身挡在前面,道:“你一个人,还打扮成这样,说什么随便走走,你当我是傻子呢。快点儿说,你要去哪儿?” 南乔见他不依不饶地挡着自己,心中又是焦急又是恼怒,自己才走出京城二里地不到,再耽搁一会儿,自己的家人虽不一定能找来,但十七的shi卫们一定能找来了得赶紧想个办法 南乔眼珠一转,一咬牙一跺脚,当下扯开嗓子,带着哭腔央求道:“少爷,求您放过奴才奴才真的当不起你的宠爱少爷因为您,小的连工作都丢了如果您再跟着奴才,夫人非要打死奴才不可求您饶命,放过奴才吧” 好嘛,南乔来回几嗓子这么一哭求,顿时引起了官道上众人的注意。看看,一个一看就是下人的穷小子,一个衣着锦衣的小少爷,再联想到南乔喊出的“宠爱”“跟着”“饶命”等字眼…… “现在的富家少爷真不得了,才这么大一点儿的年纪,竟然……竟然……” “就是,若是两情相悦也罢,但看这小子已经被当家主母打发走了,这小少爷还要纠缠不清,啧啧……” “向来只听说过有大家闺秀私奔,还没见过小少爷跟着穷小子私奔的……” 被路人强势围观着指指点点,说出的言语越来越不堪入耳,十七的脸顿时一阵红一阵白,只用颤抖的手指指着南乔,说不出话来。 南乔趁着十七气糊涂的当头,向十七弯身一个行礼,道:“少爷您赶紧回去吧小的这就走了,天高水远,日后再不相见”说罢从围观群众的缝隙中迅速挤了出去,撒开腿就跑了起来。 “哎呀,你那小情郎已经跑远了,小少爷你到底还追不追呀?”见南乔跑走,有围观人士对十七嬉笑道。 追怎么不追 这死丫头竟然想用这种法子甩开爷,让爷我丢了这么大的人,爷绝不放过她十七黑着脸,狠狠地瞪了那嬉笑之人一眼,拨开人群,向南乔离去的方向追上去。 绝不能让那丫头就这么走了 他原本在街上闲逛,看见南乔也是孤身一人在街上匆匆行走,身边也没有跟着个丫鬟,心中好奇,就坠了上去,想看看南乔到底有什么秘密。他一路跟着南乔去了故衣店,见南乔竟然还变了装扮,心中更家好奇,更不肯离开了。 这一跟,就跟到了城外。离京城越来越来,南乔依然没有停下来进行什么秘密的意思,十七跟不下去了――以往他虽然常甩来shi卫玩耍,但心中也是留有分寸的,只在京城溜达,从未单独出过京,京城之外,所谓天高皇帝远的,谁知道会碰见什么?――因而这才出声拦住了南乔。 他哪能想到南乔会说出那番话来?心中羞怒之下,一股执拗劲上来,心中发狠一定非要追上南乔,看看她要做什么不可 跑的是不肯被赶上,追的是绝不罢休,这一场长跑――南乔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估算,跑了小半个时辰,至少跑了有五六里地了吧。 “我要去江南。”南乔跑不动了,于是扶着膝盖停了下来,待十七赶了上来,定定地道:“刚刚的话,我道歉。” 跑了这么久,十七的体力也差不多耗尽,只是一个不肯服输的劲儿撑着两只腿机械地跑动。只见他红着脸做了几个深呼吸,才问道:“为什么去江南?”至于道歉什么,跑了这么久,他的心中那点怒气早就随着体力消耗掉了,而是对南乔佩服起来,她一个小姑娘,竟然能跑这么久 南乔道:“我有我的原因,不会告诉你的。” 听出南乔说话的语气充满坚定,十七知道南乔不会说给她,回头看看京城方向,微微皱眉问道:“你认识路么?” “大概知道。”歇息了一会儿,知道剧烈运动之后,原地站着是不好的,于是费力地抬起腿,缓缓向前走动。 十七也吃力地跟了上来,闷闷地走出了几十米后,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突然拉住南乔道:“我跟你一起去。” “你是皇子,别胡闹”南乔正盘算着自己不理会这小正太的话,他应该撑不了会放弃,突然听到他说这么一句,当下跳了起来,指着十七道:“你想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 十七微哼一声,下巴微微一抬,道:“我有什么身份?皇阿玛有那么多的儿子,也不差我一个小的大不了再被禁足你放心,我不会向人说是你拐带我的” 是你自己要跟着,怎么成了我拐带你南乔心中一个窒息,如果自己坚持不带他,那他就有可能会说是自己拐带他的了?拐带皇子,多大的罪名自己这颗小脑袋差不多就要搬家了 “你……”南乔气呼呼地瞪着十七,而十七目光微斜地回看她,那意思仿佛就是在说,如果你拒绝,我就能给你安个罪名…… 自己似乎永远拿这个小正太没有办法……南乔一阵气馁,也察觉到路人好奇的目光,心想,江南自己一定是要去的,而这个小正太……也罢南乔气恼地拉着十七下了官道,走到一边的一颗大树下,道:“你要去也可以,但必须听我的” 十七刚想拒绝,但看到南乔恶狠狠没得商量的眼神,勉强点了点头。 “现在,将你身上这一身换下,穿上这个”南乔解开自己的破旧包裹,从中取出一套原本自己买来准备路上换洗的旧衣裳,塞给了十七,怕他不肯换,又说道:“你身上穿的戴的,一看就是好东西,走不了多久,不是招贼就是遇见强盗就算只是将你这马褂扒了往当铺里一送,那也是不少银子” 好亏这小正太和自己个头差不多……南乔转过身,背向十七,气恼地从地上揪了一片草叶撕成碎片。才一出京就不顺利,如今不得不带上这个小家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江南,也不知道李言如今怎么样的…… 其实,被十七这么一打搅,她心中惶惶然的感觉似乎淡了些,只不知道是因为李言脱离了危险,还是因为被分了心。 “我好了。”换上旧衣裳的十七有些不自在地扭着身子。 人太干净了些,鞋子也不合适。南乔从自己靴子中拔出匕首,从地上挖出些黄泥巴,将十七的一双靴子抹的看不见原来的成色了,才勉强点点头,将匕首在自己靴子上擦干净,chā回靴子中。再将十七换下的锦衣,摘下的欲佩等物收回包裹里,打上牢靠的结,背在身上,道:“走吧。我们到前面去拦个车。” 南乔一边向前走,一边频频回头注意着沿着官道前行的车辆,最后拦下了一架农家的牛拉小板车,以两文的价钱谈妥了捎带他们两个人到二十里外。 “大爷,您心地真好。”南乔高兴地拉着十七上了平板车,紧紧地抓住车沿。 “反正也是顺路。”赶车的大爷乐呵呵地道,问起南乔两人为何行走在外,南乔苦着脸道:“我们家中一共兄妹好几个,养活不起了,我娘就打发我们两个大的去找舅舅学点技术……” 十七闭着嘴,默默地跟着南乔,一句话也不说,一路上倒也显得老实安静。南乔与赶车的大爷谈东说西的,最后说的兴起,临近大爷所在的庄子之时,天色也晚了,就顺势在其家中歇了一晚上,一共付了伙食住宿费三文,吃了是窝窝头泡野菜豆腐汤,住的其家中的柴房…… 十七端坐在茅草上,勉强吃了几口窝窝头,皱眉放下了。 南乔盘腿在他对面住着,低声叹道:“十七,这儿还在京郊,你明日回吧。这京郊的官道还是很安全的。”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26 南下 126南下 十七哼哼一声,不服气地道:“我就是因为板车坐久了有些腿麻而已。不就是窝窝头么?宫里头也不是没有吃过,我吃的下。” 宫里头做的,可与这个不一样。但已经跟南乔走到了这儿,想着南乔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自始至终没有皱一下眉头,更不曾说半个累字,心中更不肯就此放弃。放弃了,就等于承认自己还不如一个小姑娘…… 十七于是学着南乔的样子,掰开窝窝头在野菜汤中泡碎了,端起碗呼噜噜地扒光了,然后放下碗,故作粗俗地用袖子一抹嘴,道:“你在家也是娇小姐,怎么知道这些?我听你和那赶车的,说的些庄稼时令的,你都懂?” 南乔眼瞧着劝不回十七,于是叹了口气,道:“我不懂,就是看的杂书多了些,什么东西都是略知一二的。不像你们,被先生管着,只能读《论语》《大学》的。”说完,她小口地扒拉着粗瓷碗中的窝窝糊。纯粹的欲米面做成的,野菜豆腐虽然清淡的很,看不到油星,但很新鲜,味道还不错…… 吃完了晚餐,将碗筷送还给主人家后,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柴房里堆的是干草树枝,自然也不方便点灯,而走了一日的路,又很忧心李言的情况,南乔没有说话的心思,动手将干草拢了拢,做出两个可以睡人的地方,从包裹中取出一张原本给自己准备的破毯子丢给十七,道:“睡吧,夜里可能会有些冷,你小心一些。” “我们为什么要扮成这样?就算是小孩子孤身出mén,我听说也可以找镖局护送的。”十七抓起毯子闻了闻,心道还好,毯子虽然破,但洗的很干净,没有什么难以容忍的异味。 南乔将自己的草窝垫的更厚些,窝在了里面,取了仅剩的一件旧长衫盖着身子,闭上了眼睛,道:“也许镖局的信誉不错,但是对于我们这样私自出走的小孩子,他们多数会选择通知大人吧,我相信他们将我送回后,阿玛会愿意付给他们不小一笔钱,而你……皇上随便一个奖赏,远比一点银子更划算。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既然已经有了出走的行为,没有达到目的就被扭送回去,太不划算了。 十七沉默了一会儿,取着手中的毯子犹豫了一下,最后盖在了自己身上,闭上了眼睛。从来没有机械地奔跑这么久,也从没麻木一动不动地坐那么久,他就算是不想承认,也觉得有些吃不消了,只想早早歇息,他认为南乔此时的情况也绝不会比他好一些。 而南乔既然是将毯子给他,就不会再要回去。与其làng费力气推让争执,不如趁早睡会儿,然后等待南乔睡熟之后,将毯子给她悄悄盖上……只是,他没有如愿睡着。 他是皇子,但却是十七皇子。在他上面,有年纪比他大,比他能干,能帮助皇阿玛料理国事的哥哥们,他的下面,有比他小,比他更适合撒娇的能让皇阿玛享受天伦之乐的弟弟妹妹们……他不知道他能有什么用。 如果,他不是总是闯出点祸事,谁会注意他的存在呢? 这一次,他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说不上来。不是在京城中随便玩一下,而是跑去远远的江南,和南乔。而南乔……听见耳边南乔细微的均匀呼吸声,十七小心地坐了起来,靠近南乔所子的草窝,将手里的毯子与南乔身上的旧长衫换过。仿佛感觉到了温暖,南乔动了动,挨上了十七的身体。 十七顿时僵在了那儿。 二月的夜晚还很寒冷,虽然身下铺了厚厚的干草,但是依然能够感觉寒气从地底蔓延而上,乡下更比城市安静许多,只有远处隐隐传来几声犬吠,似乎让人觉得更冷了。而此刻,身边传来的一点点温度更显得温暖mi人。 她也许会生病的,我是男人,应该照顾她,不能让她生病……十七口中喃喃地劝说着自己,小心翼翼地在南乔身边躺了下来,一条毯子也刚好盖住了两个人小小的身体。 没有再做血淋淋的梦,这让南乔安心许多。就算李言出了什么状况,此时也应该安稳下来了吧?但也许只是因为自己太累的缘故呢?第二日南乔醒来,发现十七已经早醒了,正在简单地活动拳脚,精神头不错的样子,而自己身上则是盖着毯子。 没想到这小正太挺有心的……南乔扬了扬眉máo,将毯子长衫收起来,最后站到十七面前,目光直视着他,道:“你真的不回去么?江南不是一天就能到的,我们很可能会露宿,会挨饿。” 过了一夜,南乔简单涂抹在脸上的颜色淡了许多……十七看着南乔近在咫尺的白嫩脸庞,脸色微微一红,当下装作运动,别过脸去,道:“昨天的窝窝头不错,咱们买一些备上,就算是露宿,也不会挨饿的。而且,我身上带了弓箭,也许可以打到点小动物。”他才不会回京,除非她也一起回去。他是男人,怎么可以丢下一个小姑娘独自在外?如果真要露宿要挨饿的话,那他更应该跟着她,保护她。 弓箭,打猎?你以为是皇家猎场啊……上下打量十七几眼,没有发现他哪里带着弓箭,南乔也不想细问――十七这么回答,分明是要跟她一路到底了,而知道这个,已经够了。 临走的时候,南乔听从了十七的建议,真的huā了一文钱,跟庄户大爷买了四个窝窝头,找了块干净的手帕包了,塞在了包裹里。 问清楚了路,两个人继续前行。初春清晨的阳光照在他们不高的身形上,拉下两道长长的影子…… 京城。 十三一夜没合眼。 昨天下午,他看见十七的shi卫们神情沮丧地找到他,显然又将十七跟丢了。他当时也没太在意,十七这么折腾也不是一回两回的,每次天黑皇宫落锁之时,十七就会自动现身的。因而,十三只是安慰shi卫们说,回头会替他们说情,争取不让他们受太重的惩罚,如果没有人告密的话,他也不会多话的,然后就让他们继续去找人。 之后,十三根本就将这事情放在心中,直到掌灯之时,从惶惶然的shi卫们口中知道,十七依然没有回宫或者去几个阿哥府上,十三这才慌了,连忙进宫面圣请罪,请旨调兵寻人…… 他本以为很快就能将十七揪出来,但是一夜过去,寻人的shi卫们翻遍了京城,甚至向京城四个方向都派了人马,依然没有找到点儿线索。十三哪里知道,他派的人马从官路上疾驰而过的时候,十七正在农家的柴房中睡的正香? 十三皱起了眉头,抬脚出了自己大mén。没有找到十七,现在各个方向都是毫无头绪,他希望四阿哥能给他点主意――一个九岁的小孩,极少出京,又没有骑马,车行也没有找到他雇用车辆的线索……他能跑出多远,跑到哪儿去? “十三爷十三爷” 两声急切的呼喊让十三眉头一皱,抬头见识宝柱和南英,眉头松了松,待他们上前,道:“是不是铺子出了什么事?去找常全吧,我现在没有心思想这个……” “不是”南英顾不上失礼,急切地拉住十三道:“乔乔走了她说去了江南十三爷,她一个小姑娘家……求您帮忙找一找” “什么?你是说,你妹妹也不见了?”十三追问道。 南英点了点头,将南乔留下的书信递给十三,很快将南乔如何甩开丫鬟,留言出走的事情说了一遍。而一旁焦急的宝柱见十三只是皱眉不语,央求道:“十三爷,求您帮帮忙跟衙mén打个招呼要多少银子我们都给” 一见南乔的留言,宝柱恨不能连夜出城去追,但那时城mén已经关闭,又有南英劝说是家中的人手有限,不如先求着十三爷发动官府的力量,然后他们再私人出京去寻…… “阿玛,您先冷静一下。”宝柱心焦没有注意,但南英却注意到了十三用了个“也”字。难道南乔不是向信中说的,一个人出京的? 十三道:“是这样,十七阿哥昨天也走丢了。时间与你说的南乔离京的时间相差无几,说不定他们两个是一起的……皇阿玛派给我一个营的骑兵去寻人,秘密的通告也会很快下了各个府衙,如果两个人真是一起的,目的地又是江南,那么两个人应该很快就被带回来了。你们且宽心就是。” “十七阿哥也丢了?”宝柱与南英相视一眼,齐齐谢过了十三,退下去了。 如果南乔真的是与十七阿哥一起出走的,那不是可以说,是南乔怂恿了十七阿哥?十七出走一事,总要有人负责,这负责之人,也许就会是南乔? 宝柱默默走了一会儿,道:“十七阿哥的事情,先不要告诉你额娘。”然后顿了顿,又道:“虽说有十三爷的人去寻,但我们家……我不放心,要亲自走一趟,京城中,你额娘才出月子不久,你要照顾好她。” 南英郑重应下,又小声嘀咕道:“乔乔一直都是乖巧懂事的,这次怎么会什么都不顾的走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27 冲突 127冲突 陈氏也是一夜未能睡下,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只见她手握拳头,松了紧紧了松,咬着嘴唇道:“爷,您不能大张旗鼓的去找乔乔。她……江南她认识言哥儿,乔乔的名声……” 这一句话说的一家人都沉默起来。李言……李言救过南乔的命,李言年轻英俊有才学,李言温和有礼,李言……南英不相信地道:“可是乔乔才那么大一点,她懂什么?额娘,也许她不过是贪玩儿,并不是因为对李大哥有什么。她才九岁呢。” “但愿吧。”陈氏长叹一声,沉默地去摇两个摇篮去了。而两个孩子尚步知道家中那个常逗nong他们的姐姐走了,犹自睡的很香。 南乔是只有九岁,看起来也与别的小姑娘没什么不同,可真细想起来,京城中有哪个的小姑娘有她那样的心思,她那样的成就?而关于李言,如果他是旗人,他们一家人倒也是乐见其成的,但现在…… 无论怎么说,都希望南乔能平平安安的。 这边宝柱又吩咐了南英几句,最终听从了陈氏的建议,只带了严宽一个人,雇车南下。而四阿哥府上,十三也将十七遍寻不着,和南乔的同时失踪说了一遍。最后问道:“四哥,您看他们两个是不是魂在一起了?” 听的十三的用词,四阿哥不悦地皱起眉头,顿了一下,道:“如果十七真是和南乔结伴而行的,那他的安全上,倒也不用担忧。就沿着京城江南一线去找吧。” 十…了点头,但有奇道:“四哥,为什么有那丫头,十七就安全了?她也不过是个没出过mén的小丫头片子罢了,能顶什么用。” 四阿哥没有回答他,使人唤来红绫,吩咐她即刻起身南下。之后便像是尽了责任一样,再不谈及十七失踪或者南乔出走的事情,这让十三有些郁郁…… …… 运河之上,一家运白棉布兼载客的三层大船上,南乔和十七就魂在三层船上的最底层,负责看管两个烧开水的大锅,保证整个船上的热水供应,这是他们付的船资。木柴哔哔啵啵的燃烧着,将几平方大小的地方映的通红。也亏得这两口大锅,让他们在这最阴湿的三层住的并不冷。 “顶层二号房,送开水两桶。动作麻利点儿。”有人在开水房mén口喊了一声。 “马上送到”南乔赶忙应声道。 顶层二号房是个身体féi硕的胖子,看人的目光很有些不对头……看南乔开始掀锅舀水,热腾腾的蒸汽映的南乔的脸蛋红扑扑的。只见她很快舀够了大半桶,伸手就要提走,拦下她道:“我去吧。” 南乔摆了摆手,道:“你看着锅好了。就你那性子,我怕你忍不了。上次不是我拦着,你拳头都要上人身上了。” 那还不是因为那胖子看人的眼光很恶心……十七紧了紧拳头,道:“这一次我一定能控制的住。”说着抢过南乔手中的半木桶水,蹬蹬地提出了mén。 让一个尊贵的皇子在一个猥琐胖子面前忍气吞声,这个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南乔可不相信,万一那胖子说出什么调笑的话时,十七能忍得住。她赶忙又舀了半个木桶,再迅速地往锅里添好了冷水,再将灶间的火收拾稳妥了,提起木桶,就往顶层而上。 还未到顶层,就听见哐当一声,似乎是木桶摔在地板上的声音,南乔心道坏了,急忙前行,只见十七黑着脸紧紧咬牙站在二号房mén口,木桶滚落在一旁,地上满是热气腾腾的开水,浸湿了十七的ku管。而二号房中则有人在跳脚怒骂,道:“小崽子,爷这是抬举你你还敢有脾气了……” 那可是一桶开水别烫到了 南乔急急放下手中的木桶,将十七从水渍中拉出来,心中期盼着他的皇家制造的靴子够结实防水,一边对房mén中哈腰赔礼道:“大爷,我弟弟年纪小,胆子也小,若是冲撞了大爷,请大爷大人大量,原谅则个” “胆子小他那是胆子小不是爷躲的快,这热水怕都泼到爷身上了”胖子指着十七一阵跳脚怒骂,连带身上的féirou也跟着一抖一抖,显得十分的滑稽。 就算是再滑稽,这会儿也不是笑的时候。南乔生怕十七忍不住爆发,赶紧挡在十七前面,对他吼道:“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回去干活”一边用眼神哀求十七快走。只要十七走了,再跟胖子说点好话,这事儿也就差不多了。他胖子眼看也是有身份的人,总不能跟两个小工死计较到底…… 十七定定地看了南乔几秒钟,才死死抿住嘴唇,捡起空桶下去了。 南乔见十七下去了,心中松了一口气,转身满脸堆笑地向胖子说好话陪不是。胖子本来还有些不依不饶的意思,但在似乎是他的官家随从一样的人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之后,那胖子大有深意地看了南乔一眼,哼哼几声,背手进了里间,算是放下了这件事,不与小人物计较。 南乔被他那一眼看的有些头皮发麻,但还是硬着头皮进入房间,将剩余的半桶水倒进房间中准备的大木桶中,随后又麻利地提了一桶,算是送齐了他们要的两桶开水。再费力地将洒在顶层地板上的水渍擦干净,这才捶着腰,慢慢地退了下去。 行至底层的楼梯处,就有水手同情地看着她。南乔以为他们是同情她得罪了人,就冲他们一笑,正要回开水房,就见其中一个中年汉子将她拉到一边,小声地道:“那胖子……传言他最喜欢玩兔儿爷,你们小哥俩小心点儿。” 兔……兔儿爷 南乔惊恐地睁大眼睛,胃里一阵chou搐,差点吐了出来,好半天才定了下来,问道:“大叔,你知道他是谁么?” 大叔摇了摇头,道:“他是谁不重要,不过他的目的地是扬州,我劝你们早点下船,离他远点的好。这条船夜里会在德州码头停靠,你们最好那时候悄悄地走了。” 南乔谢过了大叔,忧心忡忡地回到开水房,而十七正对着灶间的火苗发怔,听见南乔回来,道:“对不起。我食言了。” 南乔无力地摆摆手,道:“不怪你。对于那样的人渣,你没有泼到他身上,已经是很尊重他了。只是,这船我们不能坐了,晚上船一停的时候就下吧。”南乔没有隐瞒他,将从船工大叔那儿听到的消息跟十七转述了一遍,自己又是一阵夸张的作呕,倒让两个人的心情好了些。 十七皱眉道:“姨母她都不管你么?你一个小姑娘家,竟然连兔儿爷是什么都知道?也太……太没有教养了” 南乔一边查看这住了几日的开水房有没有要收拾带走的,一边白了十七一眼,没好气地道:“你管我那么多,我就是知道了,你咬我啊”你那太子哥哥还不是个喜欢菊huā的不过这话她没敢出口…… 十七被噎了一下,气呼呼地转过身子不理南乔。 南乔收拾完毕,又看见十七的ku管还是湿的,心中还是有些担心他是否被开水烫伤腿脚,就压着十七在小凳子上坐下了,自己蹲在他的前面,搬过他的小腿,挽起他的ku管,小心地去脱他的靴子。 十七一边挣扎着要收回腿,一边额头青筋直冒,怒道:“你要做什么” 南乔狠狠在十七的大腿上拍了一下,道:“别luàn动让我看看你的腿脚有没有受伤,你现在是我弟弟,怕什么我们晚上可是要跑路的,你别耽误了事儿” 十七闻言不再挣扎,咬着嘴唇由着南乔将他靴子脱下,只是拳头在袖口中握的死紧。 “鹿皮的吧,不错,很防水,连个泡也没有起。”南乔放了心,再给他穿上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小心翼翼,动作就有些粗鲁了。 十七哼了一声,拍开南乔的手,道:“我自己会穿。”说着转身背过了脸,给了南乔一个脊梁杆。南乔也不与他争执,真要照顾病人她不会有怨言,但给一个健康的少爷穿鞋,那就能免则免了。而她没有注意的是,十七背着她的脸庞,已经是绯红一片了。 南乔取出自己的地图,手指在上面缓缓划过,用指甲在“德州”两个字上画了个圈。有十七在,她知道找他们的人肯定十分给力,如果弃船上岸走陆路,怕走不多久就要被找十七的shi卫们寻到…… 那么,再换一条船? 大船很快靠上了码头,预计在德州停留一宿。船工们大部分都放了几个小时的假,而客人们也都纷纷上岸,感受一下脚踏实地,再在城市的灯红酒绿中游荡一回。 趁着人们不注意,南乔和十七肩并着肩走下船,随身的小包裹也夹在了腋下,遇见面熟的船工就如常地打个招呼,没有引起多少注意,就离开了。 没有引起多少注意,并不代表没有人注意。 就在他们下船的那一刻,曾经给胖子耳语的他那个管家满面喜色地进了胖子房间,禀报道:“老爷,他们下船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28 李言的烦恼 128李言的烦恼 除了极为特别的几条街道外,夜晚的德州并没有多么热闹,而船停靠的码头距离城市小有一点儿距离,但码头上特别服务于船工的小酒馆依然在营业,mén口挂着的灯笼发出朦朦胧胧的光,照亮了黑夜。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南乔,咱们现在去哪?连夜走么?”十七皱着眉问道,黑夜中的粗野的放làng声让他很不适应。 南乔也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她本来的打算是乘船一路南下,直达淮阴,找到李言所在的河道衙mén办公地点。只要见了李言,如果他很好,证明自己不过是虚惊一场,那就等着寻找十七的shi卫们将她和十七送回京城;如果李言不好…… 南乔摇摇头,极力将这个不详的设想排出脑袋。但是眼前……有船上那个恶心的胖子,想一想他那变态的爱好――她没有别的选择,只有想弃船,再做打算。“夜间开的船极难寻找,咱们今晚先找个小客栈住下再说。” 正好也需要好好清洗一下自己了。自大出京,她就一直没有洗澡……想到洗澡,南乔顿时觉得浑身上下直发痒,当下拉着十七进了一家小客栈。 客栈的名字很朴实,就叫码头客栈。里面的卫生……南乔瞧着柜台虽然陈旧,但并没有什么不明污迹,心中松了一口气,道:“小二,来间房。多少钱一晚?” 小二低头一看是两个小孩子,就道:“单间二十文一晚,通铺三文一个chuáng位。” 南乔装作犹豫很久,才极为不舍得的咬牙道:“一个单间,但是我们要很多热水,两chuáng褥子。” 虽然有些惊讶于两个穷小子会舍得要一个单间,但小二也没指望能从他们身上捞到油水,于是眼皮也没有抬,淡淡地道:“热水需要自己烧,我们小铺子,没有那么多闲人。褥子付钱之后,跟我去领。”如果是有钱人,他当然是会将热水烧好送到客人房间的,说不定就能捞到几个钱的小费…… 南乔也没有计较他的态度,从荷包中珍惜地摸出约三十文铜钱,rou痛地数给小二二十个,然后又将剩余的铜钱珍而重之地放回荷包中。 果然是两个小家伙,又穷又不知道节省,若是huā光了……想着这两个小孩很快就将沦落到无钱吃饭的境地,小二心中也没有生出多少同情来,只是摇摇头,从柜台下抱出一chuáng陈旧的薄褥子让空着手的十七接好,然后从墙上摘了一把钥匙,道:“二楼最后一间。开水房从这里走,向左转。记得看好火若是出了事,将你们卖了都赔不起” 南乔笑着保证自己一定小心,就拉着十七上了陈旧的楼梯。 南乔一见房间虽简陋,但也还干净,满意地一笑,对十七道:“我想你肯定也受不了了。等会我先洗,你去烧水,然后我们换过。” 十七将褥子放下,也觉得浑身不舒服,点头应下。跟着南乔跑路这些天,他的话倒是越来越少。开始的时候还问些问题,后来干脆就什么也不问了,将自己“内向的弟弟”的角色扮演的很好。 小客栈不供应食物,南乔留下十七在厨房烧水,自己出去买了几个馒头,一只烧激,连日只有一些粗糙的难以下咽的食物,那小正太的下巴都已经尖了不少,几乎要营养不良了。她不用钱是怕引起别人注意而发生意外,并不是没有钱――以他们的年纪,如果一出手就是银子,岂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自己是féi羊? 终于将自己洗了一遍,再有滋有味地肯了激腿,南乔和十七都觉得很满足,愉快地睡下了――她睡地上,十七睡chuáng上。 他们睡的很放心。她从京城出发已经有五天,离她的那个噩梦已经过去了六天,心中不安的感觉从最初的寝食难安坐立不宁到这两天,已经变得极为轻微。如果她的那个梦是真的,那么李言如今应该脱离了危险,那么,就算此时被送回京城,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了――回了京城,自然也能知道李言曾发生过什么事。 不过,路程走了近一半,如果真要她调头往回走,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苏州。 确实如南乔所感应到的那样,李言此时已经清醒过来。那个刺客的暗器飞刀上涂有一种很难缠的毒yào,以至于让他昏mi了三日。现在,大部分毒素清了出去,留在身体中的余毒也将很快通过yào物中和,伤口也慢慢长出新rou…… 可以说,他李言很快就会恢复健康,活蹦luàn跳的。但是…… 李言端起yào碗,噙了一口,久久不见他咽下,眉头紧紧皱成一团。刺客抓住了,但只是一具尸体。刺客的身份也很快查了出来,还是与他有点关系的。而杀人动机,竟然是因为他的家族曾在李家的船上入股,随着李家船毁人亡,刺客家中也破了产,而刺客原本游历在外,知道李言发达了,而自家却是举债难偿,因而前来报复。 “那刺客师从不明,恐怕是投了天地会的余孽。这一次刺杀,不排除是luàn党做恶的可能。”耳边回响着调查的官员们的“jiāo代”,李言忍不住撇撇嘴。私仇?荒唐;天地会?更荒唐 “少爷,是不是yào太苦了?您别在嘴里含着啊,奴婢备的有蜂蜜水……” 听到李秀关切的声音,李言苦笑一下,将碗中yào汤几口喝完,将碗搁在chuáng几上,道:“用不了,你先下去吧,我想静一下。” 李秀咬了咬嘴唇,小声应了声是,取了yào碗出去了。临出房mén的时候还转身回望了李言,似是有些不甘。 见李秀走了,李言苦恼地rou着太阳xue。 如果说关于刺客的解释太过于荒唐让他难以接受,但他此时更大的烦恼并不是那死无对证的刺客,而是……李秀。 他受伤昏mi,徐潮得知他是苏州人士,也有老仆人在此,为堤防暗中人再使手段,他就连夜通知李言的老宅,让忠心可靠之人前来贴身伺候。而闻讯赶来的,正是李石和李秀。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29 绑票 129绑票 徐潮也查知李石兄妹是一直跟随李言之人,忠心方面肯定是不虑的,至少比他现在用的两个才服务于他的两个小厮要保险稳妥些,此举可谓是贴心周道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但是…… 李言苦笑着叹息,心中羞恼之极,却又感觉无可奈何。 他醒来之时,李秀正面色酡红地擦洗他赤luo的下半身。(他中刀的位置在大腿稍微根部一点)这虽然有些尴尬,但李言并没有过于在意,立即遮住了自己的身体,就要唤小厮进来伺候,言语中也有些责怪李秀不够自爱的意思。 但他哪里想到,李秀竟然跪着说她已经是他的人,并且在他昏mi过程中有了深入的肢体接触 “你确定是我占有了你的身子,在昏mi之中?”李言脸色铁青,说话也直白起来,目光在李秀脸上冷冷的扫视。 “奴婢……”李秀脸色涨红,眼泪唰的落下来,悲愤地一头撞在了墙上,仿佛是因为李言的怀疑而羞愤不堪。 接下来又是一番忙luàn,而李青也证言说,大夫给他用yào的当晚,李秀单独给他擦身的时候,他的房间中出现过奇怪的让人产生不良联想的声音…… 而大夫的回答则有些模棱两可,道:“按yào理说,你服下的解yào中并不含有让人兴奋的效果,只是,你中的毒颇为复杂,许多不同的毒性纠缠在一起,再加上所用的解yào中也含有一些毒素,这参合起来,老夫难以确定会发生什么,唉,如果当时能给你诊脉就好了。” 李言很愤怒。但愤怒之后,心中又生出一种难以明说的滋味,特别是看到李秀额头裹着一条绷带,挽起了fu人的发髻,默默地替他端yào送水之时…… 如果真是自己占有了她,那么…… 李言不敢去想。 …… 小客栈中,南乔躺在地上,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翻了个身子。在她身上,睡时盖着的小máo毯已经换成了客栈提供的薄被,而小máo毯此刻正盖在十七身上。 突然,宁静的夜晚隐隐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一道暗影停在了他们的窗前。窗户纸“噗”的一声被捅出一个小dong,dong中探出一跟黑忽忽的竹管。 什么味道…… “南乔,南乔……” 南乔睁开眼睛,发现一双眼睛正停在离她不到几寸的距离,骇的她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一些,却“咚”的一下撞到了什么,头疼的更厉害了,似乎哪里都不对劲。 “别出声。”十七低声道。 南乔摇了摇头,脑袋清晰了些,再一看,就知道哪儿不对劲了。她和十七已经不在曾经投宿的小客栈中,而是被人绑住手脚,丢在一个窄小的空间中,紧紧挨在一起,就像是在一个箱子中。箱子不停地晃动,似乎是在被人拉着走。 “黑店?”南乔惊讶地问道。 看到南乔没喊也没叫,十七诧异地扬了扬眉,低声道:“不知道,不过咱们的包裹还在。我们应该是中了**,才会被人掳了来,真是该死” 被人绑架了。这种感觉,挺糟糕的……南乔贴近箱子的缝隙,但外面也是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但好在还透气,暂时不需要担心被闷死。只是,绑架他们两个穷小子做什么?难道是人贩子? 十七闷声道:“咱们应该在马车上。你靴子里不是有匕首么?看看能不能拿出来,将绳子割开。” 南乔点了点头,努力将两只脚用力错开,靴子一点点地往外褪去。这个工作急不得,南乔一边微微用力,一边问道:“知道外面有多少人么?”在她想来,虽不知道绑架他们的是谁,但看管两个孩子,应该不会分派太多太强人手,如果只有寥寥的一两个人,凭着自己和十七的身手,逃出去应该不太难。 十七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但马车上装的应该是yào材,yào材算是贵重的物品吧,押车的应该不会少。” 南乔闻言有些失望,道:“咱们两个装作害怕,配合一些,只要看管不那么严,一定会有机会逃出去的。”这样的话,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十七。 十七眼神闪了闪,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挪动双脚,帮着南乔踩住靴尖。就在他们快要成功之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就听见有搬动物品的声响越来越近,两人对视一眼,各自闭上眼,靠着箱壁歪在一边,装作没有醒的样子。 很快,箱子咔吧一声被打开,只听有人道:“管事大人,两个小崽子没有醒呢。” “哦?难不成这‘三日醉’真能让人睡上三日?啧啧……” “哪能呢不过对象是两个小子,咱们用的剂量不小,所以他们才没醒。管事大人,要叫醒么?” 南乔感觉有人在自己脸上摸了一把,心中恶心,但还是忍住了没有动。 “不用了,叫醒了喊叫起来,忒麻烦。”这人顿了顿,又啧啧叹道:“主子看中这做弟弟的,却没有想到这做哥哥看着是个黄脸,但皮肤真够滑的,着实不赖啊,不赖……好好调教调教,主子有福喽。锁了吧,咱们连夜赶路,连夜赶路。” “至于么,两个小子,还怕跑了?”言语间很是不以为然。 “稳妥为上。走的慢了,两个小子闹出动静,引了人注意可不妙。只要二日后到了扬州,往大宅里一送,你们不是想怎么松快就怎么松快” “大人说的是。”接着就是一阵马屁奉承和管箱子上锁的声音。然后人声渐渐难以分清了。 南乔恶心地皱了皱眉,感觉脸上被摸的那一块跟火烧似地,狠劲地在十七肩膀上蹭了几下,才咒骂道:“原来是那个恶心的胖子使人做的” 十七也是脸色铁青,狠狠地咬着唇。死胖子,竟真打爷的注意“乔乔,我们不逃了我倒要去看看,那胖子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敢……竟然敢……爷我要扒了他的皮,chou了他的筋” 南乔坏坏地猜想他是说“bi良为娼”,心中想笑又不敢笑,脚下用力一错一蹬,藏有匕首的靴子被褪了下来,露出chā在绑腿上的匕首。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你要报仇,行,但咱们总得先保住自己吧。好好计划,保存体力……” 说着曲腿弯腰,用被绑的双手别扭地chou出匕首,示意十七转过身来,小心翼翼地替他割开绳结,匕首很锋利,这个过程没有费很大功夫。十七解脱了双手,替南乔解开手脚上的绳子,两人rou着麻木的腿脚,开始小声嘀咕起来。 因为想不出什么好对策,南乔并不赞同以身犯险,想要报仇,只要两人逃脱,到了安全的地方,十七的身份一公开,再将自己的经历一说,有的是官兵去调查,到时候一力监督着,别让人狡脱就是。在南乔想来,冒犯了皇子,等于冒犯了皇家威严,那胖子下场可想而知。 但十七却是咬牙切齿,铁了心要去闯一闯。“他们可以绑了我们,那大宅中指不定有多少被绑的无辜孩童而且,乔乔,你不知道官场上那些人,做这种黑心犯法的勾当,那胖子一定不止一个人如果我没有证据,他们有的是借口狡辩我要亲手宰了那个胖子要走你自己走” 南乔头痛地rou着脑袋。 她自己走?将十七带出京已经是个大错误,如果将他一个人丢在狼窝里,万一真出了点什么事儿……而且,十七怎么说都还是个孩子,虽然一路上表现的很好,但留他一个人,南乔还真不放心。 南乔低声安抚了十七的情绪,解开包裹,取出两个馒头,丢给十七一个,道:“还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给吃的。吃饱了才有力气办事。” 勉强啃下半个馒头,又节省地一人喝了一口水。水囊中的水只有一点点,听刚才他们话里的意思,还有两天才能到扬州呢。这中间不一定有吃的喝的。 吃喝完毕,两个低声讨论了许久。但对敌的情况是一抹黑,也拿不出什么可行的策略来,只要勉强定下了示之以弱,见机行事的方案,然后车厢中沉默下来。 过了许久,十七才迟疑地道:“要不,乔乔,你找机会先走?你一个小姑娘,真要有什么,就不好了。” 南乔白了他一眼,道:“没听说么?那胖子看上的可只是你,我不过是个附带的。而且,我若是走了,你恐怕不仅要吃皮鞭,而且要被严格看管,怕再难找到能溜的机会了。” 十七嘴唇动了几下,没有说话,然后从怀里摸出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来,抹黑拼凑出一把小弓来,在手中挥舞比划了几下。 南乔见到是一把玩具弓,道:“你若带着火铳就好了。有弓没有箭,不顶用啊。” 十七诧异地道:“你还知道火铳?”然后撇了撇嘴,道:“那些蠢笨家伙才是激肋。那么大一把,不好随身带不说,有那填火yào的时间,我都射出十好几箭去了。” 南乔这才想起这个年代用的火铳跟后来精巧的手枪根本不是一个概念,了然地点了点头。又看十七不知道扣动了靴子的什么机关,靴子展开来,靴面上chā着密密的小箭矢,就像是针灸用的针带一般。 “两只靴子上一共有三十只箭。你别看我这弓小箭也小,但只要不是特别厉害的,绝对躲不开去。你放心,我的箭法很好,五十步以内,说要射人眼睛,绝不会射中鼻子。这一套弓箭,也是皇阿玛见我弓箭厉害,特意命人做了赏我的。”十七骄傲地道。 虽然十七这么说,对于这玩具小弓箭的杀伤力,南乔还是持保留态度。她接过弓箭把玩一下,还给十七,想想之后是真的要与人起血腥冲突的,需要开诚布公,于是就道:“我虽然带着你这把匕首,但并不擅长使用。打架的话,比我哥哥要强上一些,但遇到力气大的,就不成了。” 南英的武力值十七没有见过,但他怎么说也是自小锻炼的,南乔一个小姑娘竟然说比她哥哥强……想起两年前南乔摔他的那一下,十七嘟囔道:“我还没跟你比试呢……” 两年过去,他还没忘记这茬?不是说小孩子忘性大么?南乔挑了挑眉,道:“那也要我们安全脱身再说。” 马车辚辚前行,两个人被颠的昏昏沉沉,都有些困顿了。为了以防外面的人在他们睡着的时候验看,两个人又将自己绑了起来,不过脚上都是活结,一拉便开,手上看起来缠了许多道,但却是松的很,一挣就脱…… 箱子再次打开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南乔和十七装作很惶恐害怕地挤在一起,惹得那些人哈哈大笑。也许是觉得他们两个表现的太无害了,绑匪们好心地解开两人的绳子,给了他们一个馒头,一碗rou汤,然后又押着他们一一去方便。 由于十七表现的很合作,或者是因为十七才是正主,南乔不过是捎带的,南乔去方便时候那些人只是远远地看着,这让南乔松了一口气。 看着南乔也乖乖地回来了,车队的头目摸样的人得意地道:“我说吧,这两个小崽子翻不了天去,一定老实的很” 有人附和道:“就是,看这两个小子一身穷样,估计从来没喝过rou汤呢,怎么舍得跑?以后跟了何爷,少不了吃香的喝辣的要是我,我就不跑” 众人哄笑道:“就你那劣样,就算再年轻二十岁,何爷也看不上你” 管事咳嗽一声,不让众人多说,和蔼地问起南乔两人叫什么名,打哪来做什么去等等,南乔哆嗦着一一回答了,管事十分满意,挥手让两人进了箱子,也没再绑着,安慰道:“路上就委屈你们,等到了地儿,只要你们老实听话,绝亏不了你们可比你们吃苦受累当小工强百倍千倍” 南乔两人唯唯诺诺地进了箱子,在上锁的瞬间,还听见有人议论道:“啧啧,真从没遇见这么老实的” 关上箱子之后,十七就变了脸,不住地发誓要将这些人一个个凌迟喂狗…… 之后的车队又休息了五次,但南乔两人只有机会出来放风两次,吃了点东西。其他时候都被锁在箱子里。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没有被获准出来的三次,都是因为车队遇到了寻找十七的禁卫军…… 时间大约到了第三日,南乔两人感觉车队似乎是到了目的地,而装着两人的箱子也被人一路抬着,走了约一刻钟后停了下来。 箱子打开,第一眼又是那个管事,他旁边是一个涂脂抹粉的半老徐娘。 管事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安,他对南乔道:“以后你们要听徐妈**话,听话就有好吃的好喝的,有好日子过,不听话就要挨打徐妈妈,这两个小子都不错,那个小点儿的是徐爷特别要的,记得别打坏了。人jiāo给你了,我还要向徐爷回禀。” 徐妈妈笑道:“放心吧,保管叫这两个娃儿乖乖的。”然后眼波一转,贴上那管事娇声道:“奴家晚上给你留着mén儿,别走错了啊……” 管事敷衍地点了点头,匆匆忙忙地走了。 管事一走,徐妈妈围着南乔两人转了几个圈,笑着让两个人从箱子里出来,然后拍手让人将箱子抬了出去。南乔赶紧抢先拿出包裹,紧紧地抱在怀里。 徐妈妈一把夺过南乔的包裹撕开,里面的东西顿时散落一地,包括十七先前穿的锦衣绸缎。南乔脸白了起来,似是受惊过度,一屁股跌坐在地,将那锦衣抢过抱在怀里,惶恐地尖叫道:“这是我捡的捡的真不是偷的不是偷的……”而十七闻言也一个哆嗦,受惊般地躲在南乔身后。 徐妈妈一见,当下就要从南乔手中夺回衣服,只是南乔咬牙不松,两人争执之下,衣服嘶啦一下被撕掉一个衣袖。徐妈妈仔细摸了摸手中的衣袖,啧啧道:“竟还是我徐妈妈没见过的好料子……”说罢冲两人莞尔一笑,和蔼地道:“徐妈妈当然相信不是你们偷的,不过我认识一位在衙mén办案的,回头让他查查是谁丢了这衣裳去,说不定还能得几个赏银……” 南乔赶忙道:“徐妈妈饶命饶命……” 徐妈妈冷声一笑,将那衣袖揣进怀里,冷哼一声,道:“只要你们听话,徐妈我才没空去什么衙mén。但若你们不老实,那就不能怪我了”说罢留下惊恐的两人,甩袖走了。出了房mén,她对mén口四个壮汉摆了摆手,道:“留下一个就成了,两个小子已经被吓破了胆,用不着你们这么多人。” “还是徐妈高明”有壮汉谄笑道。 徐妈得意一笑,袅袅婷婷地走了。她走的很放心――那衣袖的料子一摸就不简单,穿着之人一定是非富即贵。捡的?哼有这衣袖在,她不怕那两个小子敢不听话,只要防着他们不要想逃跑就是了。 终于走了。 南乔拍了拍胸脯,压住心中呕吐的欲望。那个欧巴桑,还真够能恶心人的,瞧她那一笑,恨不能落下一地的白粉,再看她那屁股扭得……南乔不由自主地打了寒颤。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30 出逃(一) 130出逃(一) 撇了一眼mén口站着的壮汉,南乔哆嗦一下,拉着十七往房间内退了退,仿佛离壮汉远一点,便能够多出几分安全似地。那壮汉瞧着两人的小动作,对着他们威胁一般地挥舞了几下拳头,就不再看他们,在mén**动着手脚。 也是,认谁看着被惊吓的犹如小鹌鹑般的两个孩子,也不会生出多少警惕心来,更何况,这房间看着普通,窗户也有两扇,但上面百叶窗却是固定不能活动的,除了走这个mén,可没有别的地方可没有出路。他守住了mén口,不怕里面的那个小孩能翻出什么lànghuā来。 南乔扫视了一下房间,一边将被扯开的包裹收拢起来,一边低声道:“咱们还是快点儿跑出去吧。再呆下去,我们这一身,肯定是要换掉的。我们身上可是有匕首、弓箭、还有你的欲佩的,这些若是真丢了也没什么,但若是被他们搜了去,可不是简单一个偷字能说的过去的。” 见十七沉默不语,南乔又道:“外面找你的通告一定到处都是,十七,你想想,他们若是知道自己绑架的是皇子,还是侮辱性质的……那时候转身讨好你,你也一定不会放过他们,若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我们灭了,我们再想溜,就不一定能找到机会了……” “现在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南乔将包裹收拾好,低声劝慰道:“这里是扬州,往北不远就是淮阴,徐潮大人和李言都在那儿,找到他们,咱们就能安全了。咱们已经到了这里,到时候你亲自指认,他们赖不掉的。再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将来少不了收拾他们的时候……” 十七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 南乔心喜地道:“那咱们晚上找机会溜” 十七撇了撇嘴,嘀咕道:“你能不能不用溜这个字?听着是像我们在做贼似地。” 南乔轻轻拍了他一下,道:“什么时候了,计较这些……” 有了决议,两个人也没有上chuáng,靠在墙角依偎着睡了过去。不是他们神经大条,只是,现在若不睡,晚上哪有精力跑路? “咦?睡了?”看mén的汉子见状咂摸咂摸嘴,有些无趣地靠在椅子上,也打起盹来。 先前离开的管事匆匆到达前院,拉着一个人问清了徐爷(也就是船上的猥琐胖子)的所在,通报之后进去,忧虑地道:“爷,我们路上走的时候,遇上了三拨人在找一个**岁的孩子……” “这个我知道,十七皇子在京城走丢了。”徐爷道。 “难怪看着气势就压人,原来是从京里来的。那咱们抓到了两个……” 徐爷看着自家管事,轻笑一声,道:“瞧你紧张的。十七是一个人,他们两个可是亲亲热热的兄弟,你想想,皇子尊贵,怎们会和穷小子称兄道弟,这是其一;其二,皇子可是锦衣欲食的,能窝在船上吃下人吃的垃圾?最重要的一点,我听说你们一路走来,那两个小子老实的很。若是皇子,又是一个**岁的皇子,早就嚷嚷出自己的身份了,怎么会让甘心让你们关在箱子里” 管事不住点头,谄笑道:“还在爷你镇定,小的就不成,沉不住气,什么都往一块儿想。”同时心中吃惊,自己才回来,徐爷竟然已经知道这一路的事情,莫非……徐爷派人监视自己? 徐爷才不理会手下心中所想,他想着那送水小子的俊俏摸样,再想想那小子此时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心中得意,不由着摇头晃脑起来,压的身下的椅子咯吱直响。 管事又禀报了这一趟的货物状况,徐胖子心不在焉地听完,勉励了管事几句,就打发他下去休息了。 南乔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光已暗,眼看已经掌灯十分,而房mén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上了。她推醒十七,两人拉开mén,只听一声大喝,道:“做什么?老实待着” 南乔战战兢兢地对守mén壮汉道:“大……大叔,我们……我们想……想上茅厕。” “麻烦”那壮汉扇了扇鼻子,伸手抓过两人,一手一个地拖拽着前行,边走边警告道:“不许打什么歪主意不然我掰断你们的小腿” 南乔唯唯诺诺,十七则是一声不吭。 这是一个小院子,或者说,是一个大院子中的小院子,四周的围墙要比寻常人家的高出许多,怕是有四五米得样子。院子中也没有高大的数目,只有些低矮的huā草。 南乔见此情景,心道,翻墙是不能了,走院mén的话…… 行了一段,南齐回头,才发现自己和十七原来所在的是角落中一间孤零零的屋子,也许是专mén给“新人”准备的。之所以说新人,因为她此刻走在一排约五六个大间的房屋前,房间中隐约可见有不少少年。他们甚至还正面碰上一个,消瘦的身体裹在一个繁huā锦缎的袍子里,看向南乔两人的眼神隐晦不明。 “你们这么听话,不出三天,就能搬来与他们一起住了。瞧他们吃的穿的,再瞧瞧你们那穷酸样,怎么样,羡慕了吧?”那壮汉哈哈笑道。要上茅厕本不需要这么远,只是因为每个新人来都要走这么个过场――锦衣欲食,对他们这样的穷小子可是有不小的魅力…… “南乔,怕是不好溜。”茅房中,十七皱眉道:“这么的多的小孩,可护卫却少的很。看守我们的一个,守院mén的才两个人,这不正常。” 南乔也郁闷地点点头,道:“怕那院子之外,才是天罗地网。我们两眼一抹瞎的,就算放倒了这几个护卫,依然走不出外面的大宅。” “你们倒是不笨。”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谁?”南乔一拉十七,将他护在身后。而十七很快抢先一步,与南乔并肩靠在一起,警惕地望着四周。 先前他们可是查看过了,这厕所清理的十分干净,分了两个隔间,他们此刻占了一间,另外一间明明没有人,厕所外面又有壮汉守着――难道壮汉又让人进来了? 南乔与十七对视一眼,警惕地拉开隔间的mén,只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抱臂靠墙站在那里,正是先前遇见的那个。 钱多多,对他就是钱多多。钱多多现在有个很好听的名字,繁huā,因为他们只肯给他穿印有很多繁huā的衣裳,但他宁愿自己还是那个被人嘲笑的穷小子钱多多。为此,他每天都默念将“钱多多”三个字在心中默念很多遍。 如果不念,也许他会忘记,也许他真的就成了繁huā,这个想法让他害怕。他被送到这儿有一、二、三、四、五年了。最初的时候,他懵懵懂懂,觉得这儿能吃美味的食物吃到饱,穿漂亮的难以想象的衣服,这种日子也不错,但他们教会了他识字读书。 书读的越多,他就对自己那一身衣裳憎恶……但是日复一日,身边的伙伴们来来去去…… 看见这个莫名出现的少年,十七从隔间中出来,摆出一个攻击的架势。只要这少年敢喊叫,他就能第一时间将他打倒。 南乔拉了拉十七,低声问道:“你是谁?”既然这个少年最初没有喊人,那么可以初步判断他没有恶意,或者有什么条件要提。 “外面的人叫我繁huā,可我是钱多多。”钱多多眼神mi茫了一下,很快又低声迅速地道:“你们想就这样跑出去是不可能的。外面是个镖局,地方大了很。以前也有跑出去这个院子中的,但都又被抓了回来,没一个真走掉的。” 南乔低声道:“那你有什么建议?我们时间不多。” 钱多多兴奋地道:“如果你们能不动声色地解决三个护卫,我们手上有外面大宅的地图,如果在库房点把火,制造点魂luàn,那我们就有一半的希望跑出去”五年之中,他是没有出逃过,但他一直都表现的很老实,这让他曾经有机会走出过院子。 而如今,如果他再不逃,就要被送人了……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五年的学习让他知道被送人后面临的是什么,这个结果让他害怕。就算没有南乔和十七,他也打算豁出去试试了。 当他看到南乔和十七时,他看着他们的眼神,知道这不是两个认命的,因而才找上mén来,毕竟多一分力量,多一分希望。 “你们?你们有多少人?”南乔问道。 钱多多迅速地道:“我住在左首第一个房间,房间中五个人都是跟我一样铁了心要逃的,其他人要么是胆小怕事,要么就是认了命的,不值的理会。我们的地图都是一次次以血换来的……” “小子掉茅坑里了?那么久”外面壮汉不耐地喊道。 “马上好了”南乔高声答了一声,对那钱多多低声道:“晚上我们解决了守卫,会去找你,左首第一间,我记下了。”说完,拉着十七开mén厕所的mén,走了出去。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31 出逃?杀人 131出逃?杀人 再次被关在房间里,十七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皱眉道:“那个小子可信么?” 南乔皱眉,道:“不知道,但是那些少年中,总有些有骨气的人。而且,这地方会教人琴棋书画,但绝不会教人武功的,我和你都能制的住他。不过,我们解决了shi卫,让他们在前面先走就是。” 十七应了声,又开始沉默不语。而南乔则是期期艾艾地走到壮汉身边,壮着胆子问什么时候能有吃的。 “明天吧,只要你们今晚乖乖的,明天大鱼大rou管够” 南乔咽了咽口水,又问起路上房间中的那些少年。壮汉也是无聊,且这也不是秘密,更笃定南乔两人从此走不脱这个院子,就与南乔聊了起来,这让南乔了解了不少事情。首先这里的老大徐爷,他并不是官员,也不是富商,而是一个这扬州一带的漕帮大头头;外面也不是什么镖局,而是他们的漕帮总舵…… “你问那个一身huā衣裳的小子?”那壮汉猥亵一笑,道:“听徐妈说,他可是我些年最好的苗子别人训个年把三年的就出师了,他可是被栽培了五年徐妈怎么说来着?他那叫有气质啧啧……五年的心血啊,那吃的用的,就是县太爷也比不上” 那壮汉神秘地道:“听说他被京里的贵人看上了以后就是一步登天,我们看了都要管他叫爷”然后拍了拍南乔的肩膀,将南乔拍了个龇牙咧嘴,鼓励道:“小子,我看你比他要识相好好干,我看好你恩,你那个弟弟就差些,太胆小不好……” 你看好我,我还看好你quan家呢南乔心中嘀咕一句,嘴上却是赔笑道:“我弟弟没见过人,大点就好了。您别看他跟我差不离,其实比我小了足两岁呢” 南乔与那壮汉聊的正欢快,远处院mén突然打开,鱼贯进来五个人,领头的正是那个胖子而看那样子,正是朝他们这里而来 那壮汉惊讶地看了看南乔,道:“回屋站好” 南乔赶紧回屋,将十七从椅子上拉了起来,道:“等下千万别冲动动手也要找准机会” 十七点了点头。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胖子颤巍巍地走了进来,往正中太师椅上一坐,笑眯眯地打量南乔和十七,尤其是十七,那目光像是恨不能一口将十七给吞了。而四个随从则是提着食盒,很快摆好了一桌六样小菜,三副碗筷,外加两壶酒…… “大……大人。”感受到十七愤怒的颤抖,南乔出言叫了一声,将十七半挡下身后。 “哦,看不出来,你这哥哥当的倒是称职。”胖子挥手让四个随从离开,并带上房mén后,和蔼地道:“一天没吃饿坏了吧,来坐下坐下,给爷我斟酒,我又不吃人,用不着害怕。” 南乔扯了扯十七,上前一步道:“大人,我弟弟才八岁不到,胆子小的很,望大人多多担待。”说着拿起酒壶,给胖子倒了一杯。 胖子本来见是南乔倒酒有些不快,但一听十七才八岁不到,心中有些释然。一个七岁的娃娃,被人装在箱子里掳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自然是害怕的。而他的心中则是更加热切,年纪越小,越容易听话啊…… 胖子想到这儿,乐呵呵地将一盅小酒“哧溜”一声一吸而尽,面上越发地和蔼起来。虽然反抗有时候很刺激很热血,但到底不如乖巧伶俐来的贴心。 南乔两人虽不知道胖子打的是什么注意,但也不会认为他脑中转的是什么好念头,那和蔼的笑容则让两人更警惕起来。不过,这胖子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总是好事。 南乔劝酒劝的殷勤,胖子倒也来者不拒,一饮而尽,并不断催促两人也吃。南乔和十七都是一天没有吃东西,早就饿了,这会儿也不客气,迟疑了一会儿后,像是放下了心防,飞快地吃了起来。 “好孩子好……好……”一壶酒全部下肚,那胖子已经舌头已经有些大了,目光也朦胧起来。南乔与十七对视一眼,换了十七坐在胖子边上,南乔则是起身拉开房mén,外面那四个随从也摆了一桌,和守mén的壮汉一起小酌着。 “干什么?”一个随从看见南乔探头,大声呵斥道。 南乔紧张地搓了搓手,道:“大人像是喝醉了……” “不错伺候的很好嘛有功”一个随从赞道。 “那……晚上……大人睡哪儿?”南乔又斗胆问了一声。 随从们你看我我看你,都呵呵笑了起来,道:“当然是跟你们睡回去,好好伺候着以后有的你享福” 南乔害怕地后退几步,又关上了房mén。 “瞧,徐爷晚上又有的享福了”一个随从yin荡地笑道。 “可怜咱们在这儿喝风”又一个随从发着牢sāo。 “说什么喝风,喝酒喝酒” “酒没几口了,还不是要喝风” “我知道哪儿藏的有喝风有什么意思” “那你还不去拿” 一个随从皱眉道:“徐爷不会有事情吧?” “屁事两个小máo孩,还不够徐爷压的” “哎哟,真是可怜的孩子。”想起徐爷那身材,有人夸张地替两个小孩担心起来,却是引来几人一阵哄笑。 南乔贴着们听了一会儿,心中咒骂这几人没一个好货,悄悄走回了桌边。这会儿,换成十七斟酒,虽然他不说话,但胖子却是吃的更加欢快…… 两壶酒喝完,胖子已经醉的很厉害了,歪在宽大的椅子上直哼哼。 南乔使劲摇晃胖子几下,只见他猛地拉着南乔的手,嘟囔道:“繁huā,你可要给爷争气,得了太子爷的宠爱,你就是我亲儿子不,你是我亲爹” 南乔恶心地chou回手,对着十七一挑眉。原来那繁huā是要送给太子爷,你哥哥的呀…… 而十七则是狠狠chou了胖子一巴掌,却不曾想也被胖子捉住手,醉眼朦胧地道:“小乖乖,来,爷疼你……” 十七跳将起来,愤怒地左右开弓,一边扇巴掌,一边低吼道:“你个渣滓渣滓你是哪mén子爷,小爷要宰了你” “够了”南乔害怕动静太大,惹来外面的随从,于是拉开十七,责怪道:“你手不疼啊” “疼”十七像是冷静下来,认真地回答了南乔一句,然后掏出腰间匕首,狠狠地在胖子那féi大的脖子上抹了一刀,鲜血瞬间向喷泉般迸裂出来,飙了十七一脸。 南乔被这突然的变故骇了一跳,双眼瞪着那狂飙的血柱,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慌luàn中抓了把椅子撑住自己,哆嗦地道:“你……你杀……” “杀了他是便宜了他死的太痛快了”十七凶狠地道,鲜血不断地溅到他身上,他竟然避都不避。 南乔双手颤抖的厉害,差点支持不住自己的身子。 她的胆子是够大,但两世之中,她哪里见过血?她连一只激一条鱼都没有杀过,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满脸血污,双眼冒火的十七更是让她觉得陌生。南乔想一个深呼吸,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呼入的浓浓的血腥味让她脸色更白,捂着脖子难受地干呕起来。 听到南乔难受的干呕声,十七反应过来,慌忙撩起胖子的长衫缠在其脖颈上。他当然不是为了给其包扎,而是为了不让血再喷出来吓人。处理了胖子,十七见自己一身血腥,就到先前的水盆里洗净了脸。 窗外有冷风一阵阵吹进来,让南乔打了个冷颤。见十七要换掉血衣,南乔道:“别换了,一会儿指不定还要染血。”只是声音有些苍白无力。胖子死了,外面几个人都喝的醉薰薰的不算什么,但是院mén那几个总是清醒的,一会儿说不定还要死人。包里只有一件衣服了,要省着点用。 十七看着南乔苍白的脸色,颤抖的身子,想去扶她,却怕自己一身血气更冲了她,只好呐呐地道:“对不起。”南乔再精明,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善良的小姑娘啊……不像自己,杀人虽是第一次,但野兽不知道杀过多少了…… 人和野兽虽是两个概念,但这胖子,他该死这里的人都该死 “我没事。”南乔勉强走到窗户边,大口大口地吸着气。夜晚新鲜清冷的空气让她恐慌不适的心神渐渐平稳下来,而外面嘟嘟囔囔的醉话则提醒了她――她现在还在危险中。如果十七没有袭击胖子,他们虽然危险,但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现在…… 南乔转过身,指了指胖子问道:“他死了么?” 十七探了探胖子的鼻息,点点了头,道:“死透了。” 南乔深吸一口气,道:“等下我叫人喊人进来,你准备好。外面几个人差不多都醉了。就算全进来了,我们应该也能对付。” 十七应声走到mén边,找了个位置持着匕首站好,定定地望着南乔,道:“南乔,他们都不是好人,都是该死的”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32 出逃(三) 132出逃(三) 南乔握了握拳头,道:“我不会心软的。[.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她的声音放的很低,像是说给十七听,又像是在劝服自己。 十七还想说点儿什么,却见南乔已经用力拉开了mén,他只好凝神站好,像个准备扑食的小豹子一般。 南乔探头看了看,小声喊道:“有人么?大人他有事吩咐” 一共五人,有四个醉的不醒人事。听到南乔喊话,只有一个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眼神倒还清明,嘟囔着道:“什么事?不是要你们服shi么?” 南乔躲闪地道:“大人要出恭,我们……我们扶不动……” 那随从使劲摇了摇头,听不清嘴里在嘟囔什么,向着房间走了过来。 南乔对十七一点头,自己闪身躲在了mén后。那随从才一进mén,就见一个矮小的人影撞进了他的怀里,然后就是胸口一痛,长大嘴巴想喊,却是失去了全部的力气,软软地倒了下来。 十七不屑地将人拖到角落,用那人身上的布料攥紧匕首,将匕首轻轻拔了出来,鲜血立即染红了整个前襟,而幽亮的匕首上却是光可鉴人,十分干净。十七撇了撇嘴,站起身道:“比野猪好杀多了。” 南乔感觉胃中又是一阵翻腾,看十七满不在乎的摸样,想说那不是野猪,是人,但终是没有说出来。比起这些人,自己和十七的性命重要多了…… 剩下的几个人,南乔愣是一个都没有叫醒,让她十分错愕。这些人,竟然对他们两个这么放心么?不过又想了想,也就明白了,他们年纪小,一直表现的又老实无害的很,就算是两人想反抗,也无从反抗…… 他们倒是不曾想,两个人手中有把匕首,又都练过……两个无害的小鬼,变成了真正要人命的小鬼…… 两个人费力将剩余的几个醉鬼搬进屋里,南乔以为十七不会要这几人性命了,只没想到十七在胖子身上摸了摸,又找出一把匕首,将手中的匕首还给南乔,道:“那个叫什么繁huā的,既然要跟咱们走,总要表示一下。这几个人留给他们。” 见南乔错愕,十七挠了挠头,纳闷地道:“书上不都是这么写的么?叫什么投名状的,不然,怎么相信他们?” 南乔闻言,没好气地道:“你《水浒传》看多了吧?宫里有这书?” “你怎么知道是《水浒传》?你也看过?”十七又挠挠头,道:“我偷偷从地摊上买来的。连小车子都不知道,你回去后不许告状。” 经这一打岔,南乔心中对满地血腥的恐惧也淡了些,道:“院mén哪儿有两个,咱们准备怎么办?” 十七想了想,道:“用弓箭吧。三十步,我可以双发。他们又没穿甲,绝对是个死。” 南乔不想在满是血的房间中多待,迈步出了房间。两人借着惨淡的月光朝着后mén口摸去。 南乔不想杀人,但她也不想让十七出意外,必须跟在他身边压阵。 两个护院想必也是换班制,抵着院mén,只摆了一把椅子,一个人歪着头坐在椅子上,估计已经睡着了。另一个,应该就在边上的小房子。 一只箭直中胸口,那椅中之人下意识地张开嘴,只听又是嗖的一声,又一只箭从他口中穿过,将他钉在了椅子上。 又是一条命这些人身上甚至都没有武器…… 南乔张了张口,但十七已经将弓箭挂在腰间,靠近了mén房,南乔只好跟上。 “该换班了么?”chuáng上之人听见动静,嘟囔地问了一声。 “恩。”随着这一声沉闷的应答,十七迅速扑向chuáng边,举起手中匕首直扎过去,那人惊醒翻身滚动,使得十七这一下扎偏了位置。(.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你们” 来不及多说话,那人也不想与十七纠缠,只想摆脱十七,然后高声喊人。如果不是十七手中匕首刀刀致命,他都想装作晕死——他们两个不过是摆摆样子,为了防止这些少年生luàn,他们都没有武器,反正出了这院子,自有人对付 “乔乔”十七低声喊了一声,道:“他逃了喊人我们就死定了” 眼看那人已经移到mén边,南乔一咬牙,飞身一脚踢在那人子孙之处,只让他痛成了虾米。“我投降”那人哼哼道。 十七的匕首搁在那人的脖子处,道:“投降?你有什么用?” 那人一动不敢动,毫不怀疑身后的小祖宗会抹了他的脖子。“我路熟,能送你们出去” 十七微哼一声,道:“可是我们信不过你” “我麻六发誓,绝不敢对两位小爷撒谎若敢背叛,天打五雷轰”那人赶紧咒诅发誓,然后带着哭腔道:“我……我新来的啊我什么坏事都没做过真的” “新来的路怎么会熟你撒谎”南乔道。 “我原来是菜农,总给他们送菜,知道后mén在哪儿去年大水,家中的地掩没了,没得吃的,才不得已加入漕帮的。小的不敢撒谎啊”那人慌忙辩解道。 “我问你,外面有几个守卫?”十七匕首动了动,麻六脖子上很快出了一道血丝。 “两个不过他们功夫厉害,身上还带着刀”麻六想也没想地答道。 这些人,也许曾经做过坏事,但罪不致死……南乔劝慰道:“留着吧,有用。” 十七犹豫一下,点了点头,移开匕首,转而用拉弓搭箭指着他,道:“把外面那人搬进来,弓箭拔掉。乔乔,你先出去,别进来了。” 南乔可不想看到从死人身上拔箭的场面,对十七道了一声小心后,站在外面深吸了几口气。突然发现院中有几道人影过来,立即紧张起来。 “是我们”来人双手举过头顶,低声道。 南齐握紧匕首,没有放松戒备,试探地道:“钱多多?” 来的正是钱多多。他一直没敢睡,站在窗前,关注着这院子的一举一动。他看见胖子的shi卫们一个个被搬进了屋,心中欢喜至极,但没有出去。他知道自己手无敷激之力,不应该出去参合。而让他震惊的是,南乔两人竟然真的将护卫nong死了 “我们想借机离开,绝不给你们添luàn”钱多多哀求道。 十七收拾了箭矢,押着麻六出来,皱眉道:“投名状……” “什么状?”钱多多问道。 南乔打断十七,道:“若是他们怀着坏心,喊一嗓子我们就都死了你瞎惦记什么” 这个时候,突然听见有人拍mén道:“大晚上的,闹什么呢?出事儿了?” 南乔匕首晃了晃,低声道:“说你那同伴闹肚子” 麻六忙高声答道:“没事儿,就是老水虫吃坏了肚子骂娘呢。” 院外之人嘀咕几句,也就不问了。 十七看了看钱多多带着的五个人,皱眉道:“你们去藏起来。麻六,匕首你拿好,等会儿你去开mén,负责nong死一个人。乔乔,你在他后面看着他。” 南乔用匕首抵住麻六的后腰,十七搭弓隐在暗处,其余之人也藏了起来。 麻六拉开mén闩,打开mén,赔笑道:“水生哥,你那里有yào丸子没有?老水虫拉的不轻,再拉下去,明儿就爬不起来了。” “身上没有。”水生道:“得儿,我看看他去,要真严重,我回房间去取。”水生说着,迈进了mén,锃亮的弯刀在他腰间闪着光。而另外一人也出现在十七的视线中。 嗖嗖 十七两箭前后射出,麻六也不敢犹豫,手手中暗藏的匕首没入水中正胸口。“麻六……” 麻六扶着水生软下来的身子,失神喃喃地道:“我……我不想死啊……你别怪我……” “快点儿,你们将尸体搬进mén房。钱多多,你的地图呢?”南乔取过地图看了一眼,又对麻六道:“别嘀咕了,你在地上画,告诉我们怎么走” 子孙根还在隐隐作痛,麻六不敢违逆南齐的话,蹲在地上画了个府中的地图,指了几条人少不被注意的路。南乔对照一看,两张图差不多,心中放下,也是一刻不肯在这宅子里多待,收起地图道:“麻六,你和钱多多他们走南面记得放火”然后又提醒道:“你手中的匕首可是从你们徐爷身上得来的,你小心了” 南乔说完也不管众人,拉着十七率先通过了院mén,很快隐在了黑暗之中。 麻六拿着手中的匕首直发抖,好半天才哆嗦地道:“我们也逃吧。” 南乔七拐八拐,转进了一个假山的缝隙中,将胳膊上缠着的长褂丢给十七,道:“快换上吧,你身上血味太重了,恐怕要引来狗。这么大院子,一定养了不少,咱们小心些。” 十七没有言语,很快换好后,还没来得及说话,南乔又拉着他躲闪着走了几十米,重新找了个假山隐藏起来。 “你说,他们会放火么?”十七猫着腰低声问道。 南乔道:“不放火捣luàn,他们也走不远。一旦被巡逻的护卫发现小院那儿的护卫不见了,封锁了mén,我们两个新来的,没多少人知道也许能走的掉,但是他们可都是在册的,绝对跑不掉的……” 除去了血腥味,十七变得正常了些,看着南乔绷起的脸,紧蹙的眉头,呐呐地道:“乔乔,死了那么多人,你是不是生气了?” (恩,回头看看,这几章有点儿像武侠啊血腥啊,囧。不过,探亲的路千辛万苦,忍受了那么多,然后看到堵心的画面,南乔的反应……很让人期待啊)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33 消息 133消息 “不是生气。”南乔没有看十七,道:“只是这种事情,我不喜欢。” 是的,她不喜欢。这也是她一直用“开溜”这种戏耍如在进行游戏般的词汇,而不用“逃跑”这样会让人联想到血腥、暴力等等不好的字眼。她也不会去责怪十七杀人,毕竟他们的性命要比别人的重要许多。她只是……不喜欢这样。 感觉到自己的情绪烦躁难宁,南乔做了几个深呼吸。很快,远处传来一片嘈杂之声,南乔探出头,发现南面一片火光冲天,整个宅子中的人都luàn了起来,于是拉了拉十七,道:“走吧。我记得那边是马厩……” …… 淮阴。 李言斜靠在chuáng上,嘴唇上起了几个难看的水泡,两眼无神地望着小院的院mén,头发也是luàn七八糟的。 南乔……不见了。 她竟然独自一人来找他,至今了无音讯 该死的现在是清朝,不是后世能是一个小姑娘能随便瞎闯的地儿么该死李言又抓了抓自己luàn糟糟的头发,狠狠地扯下几根来。疼痛让他稍微平静了点儿,只是――乔乔,你在哪儿? 红绫一拨人,宝柱一拨人,军中分成了十来拨人,加上沿途官府的力量――乔乔,你能去哪儿? 恍惚之间,李言感觉一个人影走到他身后,轻轻将他的发辫解了开来。李言回头,将头发扒拉到胸前,皱眉道:“不是说让你回苏州去么?这里不需要你” 李秀见自家少爷身体用力前倾,恨不能离自己远一些的样子,眼角一酸,细声委屈地道:“少爷,奴婢想伺候你……” 李言冷声道:“这里有李青李澈够了” “可他们……他们不会编发辫……”李秀咬着嘴唇,不死心地道。 李言怒道:“不会就学难道少爷我离了你李秀就是废物了?”说着扬声喊道:“李青?李澈你们死了么?” 李秀嘴唇咬出一丝血色,血液的腥气在她口中弥漫开来,却感觉不到一丝痛。她后退跪下,低着头,以一种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又让李言清楚地听见了的声音道:“少爷,您要将奴婢赶到哪里去呢?我如今,如今已经是您的人了” “出去”李言额头上青筋直跳,双手紧紧抓住chuáng单,低声吼道。 这个时候,李青二人也低着头进来,躬身等着李言吩咐。而李秀看了李言一眼,也低头出去了。 这个nv人……这个nv人 李言无力地倒在chuáng头上,挥了挥手,道:“你们也出去吧。” “妹妹,秀儿,你这是何苦?”李石一路尾随着自家妹妹进了房,关上房mén,痛苦地道。少爷对妹妹是个什么态度,他如何不知? 李秀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抬头道:“哥,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李石道:“可是少爷他……你就算是能留在他的身边,也会被一辈子厌弃的秀儿,咱们走吧。” 李秀痛苦地道:“走?走去哪儿?眼中看不到少爷,我还不如死了了无牵挂” 想到李秀回苏州后浑浑噩噩、不知生死的样子,李石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道:“妹妹,你怎么犯魔怔啊咱们只是下人,是奴婢你这样下去,真的会死的” 李秀怔怔出了会神,突然笑道:“我还是有机会的只要能跟在少爷身边,他早晚能知道我的好,接受我当官要名声的,我只要一口咬定,他总不能始luàn终弃” 李石看着自家妹妹两眼放光,以至于有些疯狂的摸样,心疼地劝说道:“秀儿,你这样,只能让少爷更恨你秀儿,不值得啊” “只要能跟在少爷身边,什么都值得”李秀双眼miméng,喃喃地道:“就算是恨我,也是值得的……” 我们只是奴婢,以这样一种手段迫使主子接受,那关起mén来,面对的将是什么报复和折磨?还有那些下人们鄙夷的眼神……妹妹,你这是傻了啊…… 又一日过去了,依然是没有消息。 李言看着外面天一点点的变黑,心也跟着一点点的沉了下来,甚至连站在一旁的李秀也不在意了。南乔没有消息……那其他的,还有意义么? 院mén突然喧闹起来,这让李言眼神一亮。一对人马冲进来列队站好,一个青年手持大步走了进来,却是十三阿哥。 队伍中,没有南乔。 这让李言很失望,勉强在chuáng上对十三阿哥行礼道:“见过十三爷。我行动不便,不好行礼,您别介意。” 对李言的情况,十三自然是了解的,他走到李言身边,道:“行了,你躺着吧,我是来传圣旨的,你情况特殊,就这着接吧。”说完拿出圣旨,正色朗声,足有一分钟才宣读完毕,将圣旨递给李言,道:“这里的工程差不多了,皇阿玛特许你上京虚职。” 李言将圣旨收起,摇头道:“南乔还没有消息,我需要留在这儿等他。” 这也是他为什么没有动作的原因。他心中清楚地知道南乔突然离开一定是感受到自己受伤,也笃定南乔一定会来找他,而这里的地址他也曾清清楚楚地在信中对南乔描绘过,因而他不能走。不是单纯地因为他腿脚不便,不能移动,而是因为他要在这儿等待。如果他现在知道南乔困在何处,就算是爬,也是要爬去的 “圣旨上也没让你即刻起身,延几日无妨。”说起依旧不见人的十七和南乔,十三也有些忧心,他找了把椅子坐下,道:“京城朝阳mén有个故衣铺子说有个小姐摸样的人曾在他们那儿买走了很多男孩穿的旧衣物,现在已经可以断定那就是南乔。而有行人曾经在朝阳mén外的官道上看到一个穷小子和一个富少爷争执,听描述应该是十七和南乔。” 李言忙问道:“然后呢?”到达这里的其他人只知道南乔和十七同时走失,并不清楚这些细节。 “然后,有人在德州码头上看见两个穷小子住店,但是不是两人不能确定。因而据小二说,画像虽有些模糊相似,但那两个确实是地道的穷小子。”十三皱眉道:“然后这两个小子不告而别,再次消失了。” “没有其他的消息么?”李言追问道。这一点儿线索,只能看出两人是朝着这个方向走的,用处不大。 十三道:“然后,我们在水路、陆路都设下了盘查人员,如果两人真是朝着这个方向走的,不该找不到啊?” 找不到……没有线索……李言痛苦地rou了rou脑袋。 这个李言,倒是对那小丫头挺关心的。十三笑着拍了拍李言的肩膀,安慰道:“四哥说,只要十七弟是和南乔那丫头在一起的,安全上就不用担心,虽然不知道那小丫头能有什么能耐,但是我相信四哥的眼光和判断。而十七弟,无论他的shi卫们跟多紧,他都能够甩掉开溜,滑头的很。我们用不着太担心,只要没有生命危险,让他们吃点苦也是好的。” 李言苦笑应下。他也相信南乔不会出什么了不起的意外,但是心中,就是忍不住地悬着心。 十三瞅了瞅李言完全没有了往日淡定儒雅的风范,不由得揶揄道:“瞧你,哪像个养病的少爷,整一个难民”然后看见李秀站在角落,知道她曾是李言的婢nv,就斥责道:“有你这么照顾主子的么?头发也不梳好” 李秀心中一喜,赶紧上前道:“是,奴婢这就梳”说着取过梳子,为李言梳理起发辫来。而李言别扭地张了张嘴,碍于十三在,也不好说什么,只好任由李秀伺候。这一下,让李秀心中更加欢喜起来,面色潮红一片。 十三没注意两人间的怪异,只悠闲地喝着茶。这一路快马加鞭地过来,他也累的够呛。如今到了地头,也不用忙着回京,最起码找到十七那个小子再说。 “爷,有消息了”一个shi卫风尘仆仆地进来禀报道。 “快说”十三忙问道。说是相信两人不会有事,但没有确切的消息,到底是不能放心。 “第十分队传回消息,说扬州漕帮总舵中发现十七阿哥的衣物,也证实之前有两个**岁的少年被送到那里。那里……那里有一个训练娈童的窝点……” “娈童”十三闻言暴怒道:“来人我要亲自去查抄那些个渣滓连皇子都敢掳,没有王法了么” 李言心中也是燃起熊熊怒火,只是十三已经暴怒了,他反而冷静下来,问道:“那总舵在扬州何处?一共多少人?有监视起来了么?那两个少年如何了?” shi卫忙道:“当晚扬州漕帮的大头目死在两个少年房中,然后宅子起火魂luàn不堪,窝点中大部分少年都逃离总舵,两个小爷应该也趁luàn逃脱,如今不知所踪。至于衣物,则是官府验看杀人现场所得。十分队人员除留下两人在扬州继续寻找线索外,其他人都沿路北上,不过因为今早才得到消息出发,目前还没有什么发现。”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34 你被她玷污了? 134你被她玷污了? 听到十七已经脱离了漕帮的控制,十三心气平和了许多,吩咐那shi卫继续打探之后,重新坐了下来,向李言解释道:“因为肯定了两人一路,而南乔的目的地多半是你这儿,我们的人手多布置在京城到淮阴之间,苏州扬州一带人手只有少少几人……第十分队没有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实属无奈。(.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李言也吁出一口气,道:“十三爷,淮阴城加了人手了么?扬州离这儿并不远,现在离他们逃脱的时间已经过了十多个时辰,算算时间,差不多就应该到了。” 十…了点头,还没待答话,就又听见院mén口一阵喧闹,然后有人飞快地跑进来回禀道:“十七阿哥找到了两位小爷由红绫姑娘护送着,马上就到了” 李言和十三都是喜笑颜开,心头送了老大一口气。十三本想着去迎,瞧着李言也挣扎着要起身,赶紧将他按住,道:“大夫说你还不宜移动你老实坐可别残废了”这边李秀也赶忙拉住了他的胳膊。 李言笑了笑,目光紧紧地盯住mén口。这个时候,他的心中眼中只有南乔,哪里有心思去注意别的? 很快,红绫护着两个小叫huā子摸样的少年进来,十三瞧见两人只是有些狼狈,身上并无损伤,心中欢喜之下,指着两人哈哈大笑起来,道:“瞧你们两这样子活脱脱两个小乞丐”然后又指着南乔笑的更欢:“我记得你可是不缺银子huā的,当初还讹诈了爷两百两呢,都huā光了?” 南乔草草向十三行了礼,更懒得理会他的挖苦嘲讽,三步两步奔到李言chuáng边,也不说话,就在李言身上扒拉起来。 李言眼中微微湿润,捉住南乔的手,含笑道:“乔乔,傻丫头。我就是腿上受了点伤,已经快长好了。不用三天,又能活蹦luàn跳的。” “哦。”南乔伸手想掀开被子检查一番,但被李秀拦住,道:“乔乔小姐,少爷受伤的位置有些高,您不方便查看的。” “这样啊。”南乔瞄了瞄李言的大腿,也没有坚持。李言说快好了,那就应该是真的不碍事了,对于这种很严肃的事情,他绝不会说谎安慰她。 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李秀,见她一身小fu人打扮,惊讶了一下,然后甜甜笑道:“咦?秀姐姐你成亲了么?恭喜恭喜,回头补给你礼物。”虽然李秀曾经对李言有过觊觎,但现在人家已经嫁人了,她南乔也不是记仇之人,因而这一声恭喜真是发自内心的,就连称呼也沿用了旧时,而且,李言无恙,她心中欢喜,说话也甜蜜起来。(.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李言一听李秀说话就知道要糟糕,听见南乔如此问话,更是头痛,甩开李秀扶着他的双手,警告地瞪了李秀一眼,忙对南乔道:“乔乔……” 李秀后退几步,红着脸道:“奴婢……还没有成亲。只是已经不是姑娘身子,因而才换了装扮。”说完羞涩地撇了李言一眼,目光中情意绵绵、意味深长。 嗯? 这是什么意思?没结婚,却不是姑娘了?南乔目光扫过李秀,又扫过李言,突然觉得一阵眩晕。 而旁边十三却拍了拍李言的肩膀,打趣道:“真看不出来,你李言也……不过,人不风流妄少年嘛,嘿嘿……” 如果这还不能明白,那她就是个傻子了她千里迢迢、千辛万苦地来看他,竟然会看到这个一个结果?那还真不如……真不如……南乔蓦地一白,眼前一黑,就要栽倒。 “乔乔” 李言、十三、十七都是一起惊呼起来,而十七则瞬间扶住了南乔,关切地问道:“乔乔,你是不是太累了?来人――” 才不能就这样倒下南乔扶着十七的肩膀,从十七身上传来的血腥气息,让她脑海中一片殷红。李言……李言绝不是那样的人 南乔闭了闭眼睛,又很快睁开,道:“我没事。只是,李言,我需要一个解释。” 我就知道,你一定肯听的李言忙道:“李秀,你先出去。两位阿哥,也请你们先出去一下,我与乔乔有私事要谈。” “不,奴婢不出去”站在一旁的李秀突然抬起头。她不知道少爷要给南乔解释什么私事,但她直觉是关于她的事而且,现在房间之中可都是大人物,两个阿哥,一位很亲近的小姐,众多的shi卫仆人,正是落实她“名分”的好机会就像刚刚,有十三阿哥在场,少爷就没有反对自己接近 “李秀”李言咬牙吼道。 “妹妹”李石忙冲上来掩住李秀的嘴巴,低声道:“你别发疯” 看着李秀挣扎不休,南乔冷冷地道:“让她说。” 李秀挣开李石的双手,飞快地道:“七日前,奴婢给少爷擦身换伤yào之后,就成了少爷的nv人十三爷,十七爷,南乔小姐,如今少爷不要奴婢,连让奴婢跟在身边都不肯……”李秀啜泣道:“奴婢不要名分,只求能跟在少爷身边,一辈子伺候少爷,求您们劝劝少爷吧奴婢真的什么都不要……” 十三闻言扯了扯嘴角,这个奴才,这样的方式,脑壳坏掉了么?十七更是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一个奴婢,有什么好关心的。而南乔静静地听完,回头看向李言问道:“她给你换上的,是*yào么?” 李言苦笑着摇摇头,道:“我当时还在昏mi,哪知道喝的是什么,敷的是什么。” 南乔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凑道李言耳边道:“昏mi?这么说,你被强那啥,被她玷污了?” 李言脸色一红,低声道:“你别闹了。她刚刚这一通话……唉,乔乔,你一定要帮我处理干净了……” 受伤昏mi的人,能“行”?就算是能“行”,好吧,毫无反抗之力地被霸王硬上弓,这不是他的错……而这叫李秀的nv人,南乔撇了她一眼,见她还在chouchou噎噎地装可怜搏同情,心中怒火熊熊燃烧起来。 她对扶着自己的十七轻笑道:“十七,我知道,那时候你为什么会杀那个胖子了。真的,因为我现在也想杀人。” (恩,某nv先前还考虑要不要来点儿纠结,比如让南乔误会伤心来着,但最后还是觉得,真正的坚定的爱情中,是需要给对方解释机会的,彼此信任,更是爱情的基础……这种感觉很好。 好吧,更多的原因是因为,偶是亲妈。那谁,表luàn扔东西啊喂)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35 一盆汤药 135一盆汤yào “你要杀人?”十七摸出身上的匕首,递给南乔。 匕首上看不出流血的痕迹,但却让人感觉心寒。想起先前那个shi卫的禀报,李言十分心疼,心中打定注意,待这件事一了,一定好好了解一下发生过什么事。血腥,本不该出现在南乔的生命里。 南乔把玩着匕首,冲十七一笑,转头看向李秀。 李秀跪的有些远,并没有听清楚南乔几人说了什么,只是低着头,一个劲儿的啜泣。而李石则是有些麻木,跪的又远了些。 虽然此刻南乔恨不能一刀结果了这不顾廉耻,特别是想要破坏她的幸福的nv人,就像十七曾经抹了那猥琐胖子一样的肆意,但是,众目睽睽之下,毕竟是不妥当,或者,是如十七所说,死的太便宜了呢。她既然该让自己心狠狠地痛了那一下,那就别怪自己让她疼的更久…… 更何况,我这样乖巧的小姑娘,怎么能嗜血呢?不妥不妥。 南乔招来红绫,低低耳语许久,才对李秀甜甜笑道:“恩,秀姐姐,对于你和你家少爷的事情,乔乔真的很好奇呢。不过,你看我这一身灰尘,难受的很,你能不能等我洗个澡呢?” 李秀猛的抬头,惊喜地道:“谢谢小姐,谢谢小姐少爷一向最疼您,您的话,少爷一定会听的奴婢愿意等”少爷的家人罹难之后,南乔小姐一家已经是与少爷关系最近的人了,相信少爷最在乎他们的眼光而此时李秀眼中,南乔的笑容比庙中供奉的观音菩萨好看多了她一定就是观音大士派来的 “唔。”南乔笑眯眯地对李秀点点头,然后撒娇一般地丢下额头上的瓜皮小帽,找人分别领着自己和十七去洗刷刷去了。因为预计着他们要用,洗澡水新衣服什么的,是早就备下的。 十三本不想继续观看这无趣的一幕,他没那个闲心。不过南乔的表现似乎很有趣。从开始的心痛愤怒,瞬间过渡到单纯好奇――她真的只是好奇,然后替这婢nv说话么?而李言……总的来说,这次南乔小丫头为什么突然离家,而她的目的地正是李言这个位置,离家的时间正是李言受伤后的第二日……这中间的玄机,似乎很耐人寻味啊。 想到这里,十三本已打着哈欠站起来的身子复又坐下,招呼仆人重新沏了茶,贴近李言低声道:“子默啊,不是我说你,像这样放肆没有规矩的婢nv,而你明显又不喜欢她,怎么还留了这么多日?早打死早干净……” 李言苦笑道:“到底是一条人命。” 十三摇了摇头,仿佛是在叹息李言心软,道:“我听你的意思,让南乔那丫头替你处理干净……你顾忌着人命或者名声不好动手我明白,但是,南乔那丫头能有使出什么手段?她还是一个小姑娘呢。你不是养伤养傻了吧?” 李言笑笑,没有答话。 南乔是善良的,从来不会去故意伤害人,也乐于给人帮助,这无容置疑。而如果有人伤害了她所在意的――就像现在的李秀,她绝对会狠狠地回击回去。就像上回那个桃儿,如果她不肯识相,那么南乔先前的威胁之言一定会变成现实…… 说到底,李秀这事儿属于内宅之后,由未来的主母去处理那是最好不过了。而由她亲自处理,将这事情前因后果nong的清清楚楚的,以后也不会生出不该有的猜忌来。 天色暗淡下来,房间里燃起了灯。 换洗一新之后,又吞掉了几块点心,而红绫也将她吩咐的事情办妥之后回来,南乔起身出了mén,路上遇见同样簇新的十七,南乔微笑着招呼道:“恩,这样比小叫huā好闻多了。” 十七冷哼一声,蹙眉道:“你是不是很讨厌那个奴才?你若是下不去手,我替你杀了她。” 南乔笑道:“知道你是皇子,拳头很大,杀人很厉害不过……”南乔笑容甜蜜,道:“我可是攒了一肚子的火气的,如果她那么轻易死了,那就太可惜了。” 十七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如果人问起,你就说本来是想出来随便玩玩的,但在城外遇到我之后被我拌住了,就在回京的路上就被人劫持了,一路上都被关在箱子中,一直到扬州才逃出来。” 这样说的话,所有的罪名都将被那féi胖子背去,而她南乔只是一个受害者,拐带皇子的罪名更是无从谈起……南乔chou了chou鼻子,心中很为十七的体贴感动,认真地看着十七道:“十七,谢谢你。” 十七下巴微微抬起,似乎从鼻孔中发出一丝哼哼声,似乎又没有,抬腿从南乔身边饶过去了。 南乔微微一笑,心道,这小家伙,恢复了尊贵皇子的身份之后,又别扭臭屁起来,真是的……感叹完毕,南乔摇摇头,快步追上十七。 房间中,李秀依然跪在那儿。看见南乔进来,眼中露出一丝喜悦。南乔给了她一个甜美安慰的笑容,再对十三行了礼,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她咳了咳嗓子,房间中安静下来。 “秀姐姐,恩。”南乔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脸色泛起红晕,道:“你说已经与李大哥有了亲密关系,那么,你是不是该把这yào喝了?红绫――” “来了,小姐。” 李秀一听南乔相信了她的话,心中喜不自禁。但没等她道谢,就见红绫端着一小盆黑乎乎的汤汁递到了她面前。喝yào……什么yào?李秀不由得抬头问道:“小姐,这……这是什么?” 南乔羞赧地笑笑,道:“就是喝了之后不会怀宝宝的yào啊……” 红绫点头道:“我可是找这城中最有名的大夫开的,他说青楼中都用这个yào方,从没有失败过。”红绫脸上因为这话而红红的,心中咬牙道,如果不是小姐特别吩咐,这话自己绝说不出口……想到这么多人看着,红绫有些恼怒,将yào盆往李秀面前又送了送,手中的yào盆荡出阵阵涟漪。 李秀避了避,mihuo地问道:“可是小姐,奴婢……奴婢为什么要喝这个?” 南乔惊讶地道:“秀姐姐,你总不会不知道吧?李大哥他孝期没过呢,与你……已经是行为不检、被人诟病了,万一你有了宝宝,那李大哥还有脸面见人么?那官估计也当不下去了秀姐姐,你不是这么自私吧?”说着小脚一跺,似乎是对李秀的表现很失望。 南乔小姐似乎说的没错,少爷孝期算起来还有三个月才满,而听说官场上对这种行为很看重的……喝是可以喝,但是……李秀有些踌躇,道:“可是,需要喝这么多么?” 南乔没有说话,只是看向红绫,示意她解释。红绫冷声道:“本来一碗够了,但是多喝点不是保险么?这么一盆下去,保管你一辈子再怀不上孩子” 李秀闻言脑中轰隆一声,差点昏死过去。再怀不上孩子?再怀不上孩子她祈求道:“小姐……” 南乔似乎是因为年纪太小,不能明白“一辈子不能怀上孩子”对于nv人来说是怎样一个酷刑,她笑眯眯地道:“红绫说的对,多喝点儿更保险嘛,秀姐姐,你说呢?”见李秀迟迟不动,南乔似乎很不高兴,烦躁地瞪着李秀。 喝?还是不喝?如果不喝,自己失去了南乔小姐的支持,也会让少爷更厌恶;如果喝了,那就不会再有孩子……值得么?李秀抬头看向李言,目光中满是哀求,颤声道:“少爷,我少喝点儿不行么?” 李言低眉垂目,根本不看她。 这个时候,红绫也有了动作,她蹲了下来,一只胳膊圈住李秀,一只手端着yào盆朝着李秀口中灌将下去。见李秀闭嘴挣扎,红绫微哼一声,胳膊肘狠狠一拐,击中李秀的后背,使她不由得张开嘴。 尽管李秀挣扎的很厉害,但红绫还是尽职地将一小盆yào汁全数倒进李秀口中,灌完之后,还好心地为李秀顺了顺背…… “呕……”李秀得到自由,拼命地想将喝下的yào汁吐出去一星半点,可惜没能如愿。不能再有孩子……李秀眼神黯淡下来,麻木地跪坐在那儿。 看戏的十三扬了扬眉,跟李言咬耳朵道:“我只想着将她打死或者变卖出去干净,还真没想到她可能会怀孕……不过,李言,你我都不能肯定她是不是真与你发生了关系,那小丫头怎么上来就认定了?” 李言摇摇头,道:“再看看。大不了盖个庙给她养着就是,只要她不在我面前晃,我也不少她那点儿香油钱。” 这个时候,人们常再宅中盖上间小庙,用来安置府中不好处置的nv人们,比如长辈去世之后留下的小妾姨娘,或者犯了过错的,身份有些特殊的nv人。要了李秀的命,李言还真有点儿狠不下心。不是因为怜惜什么的,只是源于对生命本身的尊重。就算他已经很好地融入这个朝代了,但视人命如草芥的话,目前的他,还做不到。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36 检验检验 136检验检验 “虚伪。”十三不屑地撇了李言一眼,又瞄了瞄南乔仿佛是因为李秀终于识大体喝下汤yào而露出的欣慰笑容,心中忍不住打了个突,这个丫头,怎么能笑那么甜那么天真那么灿烂…… 南乔看着李秀失魂落魄,像是去了半条命似地,不屑地扯了扯嘴角。这点打击就承受不住,真没意思……不过,这只是一点儿利息啊,说了要处理干净,她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秀姐姐……秀姐姐?”南乔关切地道:“你怎么了?yào很苦么?” 南乔的呼唤让李秀从麻木中清醒回来――yào已经喝下了,那自己总应该得到自己应该得到的“乔乔小姐,奴婢……奴婢可以跟在少爷身边了么?” “这个啊……”南乔拉长了强调,微笑道:“秀姐姐,你是说,你是给李大哥敷yào擦洗的时候与李大哥发生了关系,但因为他还在昏mi之中,所以才会不承认你,对么?” 李秀连连点头,目光满是希冀地看向南乔。 十三见状直摇头,这奴才竟然还看不出南乔在玩儿她,真是…… 南乔轻轻一笑,突然冷声道:“他既然受伤昏mi了,如何能够要了你的身子?请问秀姐姐,他至今连下chuáng走路都不能,当日流血昏mi的他又是怎么做到的?秀姐姐,请你为我们大家描述描述” “奴婢……”李秀脸颊涨的通红,几次嚅动嘴唇,却说不出话。 “或者……”南乔bi视李秀道:“或者是你这大胆奴婢,趁着少爷昏mi,使手段刺激了他,然后主动**,以图bi迫你家少爷承认你?”南乔转过头,向十三询问道:“对于这样不知羞耻,践踏主家尊严的奴婢,请问十三爷,这通常该如何处置呢?” 怎么绕到了我头上……十三不耐烦地道:“这样的,通常都是打死了事,或者卖到暗地里。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南乔谢过十三,环视众人一圈,对李秀道:“秀姐姐,你听清楚了么?” 李秀抬头望向众人,见所有人对她都是一脸鄙夷,失声痛哭道:“可是,奴婢已经是少爷的人了啊少爷……” 这样的地步了,还是不死心么?如果你这个时候肯悔过,承认什么“**”的事情不过是你的一个谎言,那么……我倒不介意就此放过你……但是现在…… 南乔心中一阵烦躁,冷笑道:“真的么?红绫,请婆子带她去检验检验,她到底是姑娘还是个fu人” “是的,小姐。”说着一挥手,从mén外走出三个穿红戴绿,一看就知道从事的不是正经职业的婆子,上来拖着软倒的李秀下去了。 mén外传来李秀的呼唤声:“我没有……奴婢没有……” 这个时候才说“没有”,已经太晚了啊…… 不过南乔听见“没有”两个字,心中松了老大一口气。就算是李秀**,那些婆子也会将**的日期提前个一月两月的,那个时候两人相隔几百里地呢,李秀就成了诬赖李言的**……虽然残忍一些,但她绝不会让李言与她扯上关系,留下来膈应人 南乔端起茶喝了一口,眯着眼向后靠在椅背上,rou着脸像李言抱怨道:“唉,我好像一点气势也没有呢,刚秀姐姐就不肯听我的话……” 李言宠溺地笑笑,道:“恩,长大就好了。” 趁着这个间隙,南乔又像李言抱怨说,自己一路上怎么吃苦,怎么被装在箱子中不见光……然后又对十三道:“十三爷,你可要跟皇上好好说说,那些人怎么连皇子都敢抓呢,胆子太féi了” 十七也配合地冷哼。 十三不太相信南乔的讲诉,皱眉问道:“那德州又是怎么回事?那小客栈中住的不是你们?” 南乔闻言跨下了脸,声音愤恨,却又可怜兮兮地道:“我们好不容易从船上逃出来,可惜才住了半夜,还没有见到太阳就又被抓了……” 十七冷声道:“他们如果不是用了**,休想再抓住我” 也许两个人起初的出走原因并不是这样,但是……这样也好,南乔是被连累的,而扬州漕帮绑架皇子也是事实,十七也咬定漕帮这罪魁祸首不松开,那么,十三也不想去深入追究。南乔这小姑娘还是比较有趣的,能不牵在内的话,自然很好。 这边几人说了会儿话,没用多久,红绫领着三个婆子,其中两个架着李秀前后进来,禀报道:“小姐,各位主子,有结果了。” 厌弃地将半死不活的李秀丢在地上,其中一个婆子谄笑着回禀道:“这位姑娘刚刚确实是清清白白的,我们三个婆子看过了,绝对错不了只是……老婆子我一时不小心,伤了这姑娘的身子,请小姐原谅则个。” 擦,你这婆子用手指将别人捅破了?真是……太残忍了…… 一辈子不能生育,背负众人的鄙夷,如今连那层膜也失去了,以后嫁人怕也不得好过……这样的惩罚,应该够了吧。南乔没有了再去折磨她的心思,懒懒地道:“既然如此,那就卖出去吧。红绫,这事儿你处理好了。” 红绫应下,正想要将李秀拉走,李石向前爬几步,磕头道:“少爷,秀儿已经不是奴籍,您没有权利卖她” “不是奴籍了?”南乔这才想起当初李言似乎说过要给李秀脱籍嫁人……“不在奴籍她口口声声称什么奴婢?李家没有伺候的奴婢了么?要一个外人来贴身伺候?李石你起的是什么心思?李青、李澈,你家少爷身边,什么时候容的外人随便接近了?” 南乔挥了挥手,道:“既然不是家里人,那就赶紧撵出去。以后警醒着些” 李言脸色也不好看,当初他好心给她脱了籍,却只换来这样的“感恩”。李秀这样不顾廉耻,他李言跟着丢了好大的人,还差点儿让南乔生出误会…… 这样不干不脆的,让十三十分不耐烦,他挥手道:“不合用的奴才就打发出去,看的不碍眼么?行了,你的家事你自己私下处理去,爷我还没吃晚饭呢,快要饿死了。吃饭吃饭,吃了饭睡觉” 这么多天的折腾,众人都很疲惫了。酒菜摆上来,众人草草吃过之后,早早散了安歇。南乔虽然想找李言说说别离之情,但人多眼杂的,只好悻悻作罢。 第二日一早,南乔睡到了日上三竿,闻着棉被温暖的清香,愣是不想起来。 别看她柴房也住过,伙房也住过,箱子也住过,穿的破烂衣裳,吃的粗菜剩饭的似乎毫不在意――但她两辈子都是大小姐,若不是憋着一股劲儿要找李言,她哪里吃的下那些苦?如今,磨难之后,再次体会到这干净平常的一切,竟是那样的满足…… 人呐,果然要有对比的说。 南乔感叹地将脸在柔软的枕头上使劲蹭了蹭,舒服地眯起了眼。 “红绫……知道老爷现在在哪儿么?”南乔趴在chuáng上问道。 “老爷一直在德州附近寻找小姐。昨晚小姐安全归来,十三爷已经使人去知会了老爷。因为李少爷也要回京,十三爷怕走岔错过了,就吩咐老爷原地等待,或是先回京。”红绫道。 “这么说,我最近是见不到阿玛的么?”南乔问道。 红绫目光沉静地答道:“应该是的。” 南乔趴在chuáng上,微微出神。自己这一出走,最对不起的,就应该是宝柱和陈氏,他们那么疼她爱她……而且,回去之后,还不知道要如何去解释……编排一个理由?或许会有一个完美的借口,但南乔实在不想再用谎言去欺骗他们;实话实说?他们能理解,能支持么? 南乔心中踌躇不定。 这时候,红绫眼神闪了闪,低声道:“小姐,昨天那个叫李秀的,死了。” “死了?”南乔愕然。 红绫点了点头,道:“割腕死的,自杀。” 南乔怔住了。死了……这算是自己杀死的么? 也是,处在这个时代的nv人,怀了名声,丢了贞洁,不能怀孕……在这样的打击下,也只有死了吧。一个人因自己而死了?自己该作何表情?害怕?好像没有;后悔?不会,就算再来一遍,自己依然会那么做……可为什么自己会感觉无力?太累的缘故么? “我知道了。”南乔闭上了眼,道:“你出去吧,我自己安静一会儿。” 红绫的目光闪了几闪,顺从地走了出去,关上了mén。李秀死了,那李言特别吩咐过众人不许告诉南乔,但自己为什么偏偏要说出来呢?自家小姐没有惊慌失措,自己好像很失望?红绫在mén口想了很久,也没能给自己的行为找出一个原因来。自己不过是奉命来做探子的,不应该对她心存敌意才是…… 傍晚的时候,南乔发起了高烧,整个人陷入了昏mi。恍恍惚惚中,她看见自己的原来的父亲愤怒之后,转身落泪的眼睛;她看见陪伴自己安静长大的huā园;看见树立在栀子丛中的墓碑,上面是李言和自己的微笑的照片…… 再然后,她听见十七在她耳边咬牙切齿的低吼,听见李言一遍又一遍的低声呢喃,再然后,她睁开了眼。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37 回程 137回程 “一条贱命而已,南乔你至于这样么?没出息的nv人”十七眼睛通红,冲着南乔吼完这几句,仿佛还嫌不够,威胁似地将匕首唰的一甩,扎在南乔头顶的墙面上,鄙夷地瞪了一眼南乔,跺脚冲出了房间。 “乔乔,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妥?”李言试了试南乔的额头,然后舀起一小勺温水送入南乔口中,温声道:“你烧了三天了,要多喝点儿水。” 嘴唇碰上有些凉的银勺子,南乔紧盯着头顶上只剩下把柄的匕首,眼泪突然滚落下来,无助地抓住李言的手,道:“李言,我是恨李秀,可我没有让她死呀?真的,你要相信我……我只是想让她走开,从我们生活中走开……” 没等李言说话,南乔又苦笑着自言自语道:“我这算是鳄鱼的眼泪吧?我真虚伪。十七说的没错,我就是个没出息的nv人,做过了,却不敢面对……” 看着南乔消瘦的小脸,李言心疼地亲了亲,将南乔的脸板过来,直视她的眼睛道:“听着,乔乔,这不是你的错,真的不是你的错。我当初已经明明白白拒绝了她,如果她识趣,不再心存妄想,何至于走到这一步?不错,她是有追求的权利,但是她却选了那样卑劣恶心的手段她那算什么?胁迫?还是玩nong现在想起来,还是像吞了苍蝇一样” 李言很愤怒。 他的怒火也并不是为了安慰南乔装出来的如果李秀这个时候没有死,他绝对会亲自动手哪怕是因此惹人诟病也在所不惜她李秀算什么?玩心计使手段他忍了,她千不该万不该让南乔病倒早知如此,合该早早卖掉了干净 李言一通发泄之后,抓过南乔的手吻了吻,柔声道:“乔乔,你那样罚她,我很开心,真的。比知道你从京城赶来看我还要高兴几分如果你像这个时代的那些nv人们那样,就这样妥协容忍了她的存在,那样我才要灰心失望……你这样在乎我,这样在乎我们之间的感情,我真高兴。” 南乔眼泪流的更狠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流泪,只觉得这样能让她心中痛快些似的。一路上过来,贫穷,丑陋,鲜血,对生命的冷漠……她看起来应对的毫不费力,但是,天知道她多么痛恨这些而她自己,竟然也用了特权,不管不顾自以为是地惩罚了别人――她又不是法官,何以宣布了别人的死刑?就因为她是个贵族小姐,别人是奴婢么? 李言心疼地替南乔抹着眼泪,待臂弯的人似乎安静了些,于是用另外一只自由的手端过水碗,递到南乔唇边,柔声道:“乖了,喝点水才有力气继续哭。这一碗是盐糖水,味道会有点怪,但你大夫没有诊脉的话,我也不敢给你吃什么。而你又哭的跟个huā猫似地,我都不敢叫大夫进来。” 听出了李言口中的关切安慰之意,南乔平静了些,顺从地将一碗盐糖水喝光,幽幽地叹了口气,问道:“李言,你说,我们这样决定了李秀的命运,是不是某一天,也会被比我们更有身份的人决定了命运?比如说,四阿哥?如果我们莫名其妙地惹了他,也会被莫名其妙地杀死吧?” 李言愣了愣,问道:“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南乔垂下眼睑,低低地道:“李言,我很害怕。以前的时候,我父亲绝对算是很有权势了,但他到底不能随便要了你的命。如果是现在,上位者想要一个人的命,实在是太容易了些。就像十七,在他眼中,人命和野猪的命,都是一样的……” 李言默默听完,温柔地摸了摸南乔的头发,叹息道:“我的傻姑娘……你父亲当年之所以容忍我活着,并不是因为他办不到,而是因为不想让你伤心。法制是不容许胡luàn杀人,但是制造一场车祸,一场意外,根本就不难……” 南乔想起自己恍惚又看见父亲的转身含泪的眼睛,一时忘记了言语。 李言紧了紧手臂,道:“所以,我们才要更努力,价值大,才能活的自在,活的更久。乔乔,你曾经说过,人都是自私的。我们的心,都要硬一些。如果当初我能果断地打发他们兄妹,也不至于闹到现在这样的。不过,乔乔,过去的事情都让它过去吧,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好好活着,而且要幸福。” 南乔使劲地点了点头,静静地埋头在李言的臂弯中。 高烧退去,心结打开,南乔很快好了起来。于此同时,李言的腿伤也好了个七七八八,除了不能做剧烈动作外,慢步行走已经不是问题,加上有召唤李言回京的圣旨在,众人也没有多在淮阴耽搁,收拾妥当之后,就踏上了回京的官船。 官船特意沿着水网拐进工程段,远远看见一条水坝即将成型,李言自豪地道:“这里,没一寸堤面上都有我李言的心血,至少能保住淮河沿岸三十年没有水灾如果修缮维护到位,说不定,三百年后它还能贡献力量呢。” 三百年以后么?南乔很是兴奋。这样在历史上留下绚丽的一笔,真是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 十三也赞赏道:“我虽然知道你小子有本事,但却没想到你这么有本事这么大的工程,这样大的手笔,你竟然真做成了”十三拍了拍李言的肩膀,低声道:“设计图的事儿……你不要多心。你李言的功劳,皇阿玛都是记在心中的,迟早会赏给你应得的这次回京,你的官袍上该改锈白鹇了,不是继续在户部,就是去工部。不过,四哥很舍不得你,留在户部的面子大些。” 李言笑了笑,轻叹着摇了摇头,道:“圣上的用意,我都是明白的。而我李言终于能用自己的能力为百姓做点实事,这已经是对我最好的奖励了。” 十七低声嘀咕道:“虚伪。” “白鹇是什么?”南乔白了他一眼,低声询问十七道。十三的声音虽然压的低,但并没有明显避开外人,南乔心中估量着这不是什么秘密,因而出口问了十七。之所以问十七,而没有问另外两人,纯粹是因为她和十七身量相当,询问起来不需要仰视。 十七鄙夷地看了南乔一眼,道:“白鹇补服,表明是五品官,十三哥得意思,是你李大哥升官了。我说你luàn七八糟的知道不少,身为京城旗人,却连官袍都不会看,真是……丢人。” 五品,应该很厉害了吧,那是不是离他们的幸福越来越近了呢?南乔心中美美地想着,眼睛眯成了两弯月牙儿。 至于十七那鄙夷的强调,暗带嘲讽的语言,则被她自动忽略过去。十七成了十七皇子之后,南乔总感觉他别扭许多,特别是对于李言,十七似乎存着说不清楚的敌意,远不如扮成穷小子时候乖巧可爱……不过这样也好,回京之后,刚好顺势疏远一些。十七虽然血缘上说她的小表弟,可人家更是皇子来着,她惹不起。而陈氏似乎和陈家那边的关系并不密切,她也不想被人指点说攀附权贵。 时间已经是二月末,沿着河面吹来的风虽然依旧很凉,但已经没有了寒气,拂在脸上的感觉极为美妙。两岸已经是满眼的嫩绿,垂柳柔软的枝条压着水面一点一点,又温柔又调皮。只可惜了这沿河的*光,因为有圣旨在身,致使南乔游览的愿望落了空。 甲板上,南乔坐在一把宽背椅子,托腮眺望两岸的风情。良久,她叹息道:“这一回京,怕是再没有机会出来了。” 李言站在她身后,低声道:“忍着点吧,以后我一定找机会带着你出来游玩,但你千万不准再偷跑出来了……这个年代,到底是不太平,也没有警察叔叔随时候命。你们这一次,还算是幸运的。别让我担心,也别让伯父伯母伤心。” 提起在京城的亲人,南乔微微一缩,逃避似地缩在椅子中,苦恼地道:“我还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解释……” 李言也沉默了。 南乔计划周详地南下找他,真的能解释为小nv孩单纯的依恋么? “我能不能说实话?”南乔犹豫地道:“你知道,我父母都很喜欢你,南英也对你崇拜的很,也许他们会支持的。” 可你在他们眼中,年纪还小啊……而且,旗人汉人之家,就是个难以逾越的鸿沟。更何况,南乔还有选秀的关卡要过……李言踌躇许久,才道:“这个时代,是难以容忍爱情这两个字的,而且,在旁人眼中,你这样的年纪不应该懂这个。所以,乔乔,如果能暂时不能,只当你我之间只是兄妹之情,那就最好,如果不能……那就由我说吧,我一定会尽全力说服他们支持我的。” 李言说罢紧了紧拳头,心道,至少在你没有合适的婚配人选之前支持我,这样的话,应该不是特别的难。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38 惊闻选秀 138惊闻选秀 不管李言和南乔事前如何商议,远远望见京城巍峨的城mén之时,两人都忍不住地深吸了几口气。 之前,宝柱收到南乔平安的消息之后,并没有在德州继续等待与众人汇合,而是领着几个奴仆先一步回了京。这样南乔忐忑的心更加的紧张不定――宝柱没有等她,是因为生气失望,所以才不想在第一时间与南乔相见? 宝柱是疼爱她的,这一点无容置疑。那现在…… 十三挑开车帘,瞄了对面坐着的十七一眼,道:“你小子这一次跑出京,虽说情有可原,但是皇阿玛震怒,不chou你一顿鞭子,也要禁足个一年半年的。说来你也九岁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整日不知道有多乖,拼了命的读书习武,生恐皇阿玛不喜,他们哪一个不是?只有你……唉,你好歹也是个皇子,不能给皇阿玛帮忙也就算了,起码别让人为你操心忙碌。” 十三语重心长,可十七却是一点也不领情,他别扭地转过头,道:“谁要你们瞎操心。” “瞎操心你说我是瞎操心”十三愤怒地指着十七,几乎要跳了起来,低声吼道:“别的不说,我为了给你解气,抄了多少漕帮的巢xue这些漕帮哪一个背后没有朝廷大员支持?这一下,几乎将整个江南得罪光了” “绑架皇子,合该抄家灭族”十七打断十三的话,不屑地道:“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咱大清堂堂的十三阿哥竟然要害怕那些贼寇了” “你”十三张大嘴巴,想要怒骂,却又说不出话,无力地叹了口气。他是皇子不假,可皇子也不是无所顾忌的,闹的很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倒向老八那边…… 李言劝言道:“十七爷到底还小……日后自然能明白十三爷的难为之处。十三爷,这京城也到了,我这一个多月,不是躺着就是坐着了,咱们出去骑马溜达溜达?” 十…了点头,与李言前后走出了车厢,自有随从送马过来不提。只说宽敞的车厢中只剩下十七、南乔和红绫三人,十七瞪了红绫一眼,道:“你出去。” 红绫应声而出后,十七从靴子中拔出那般匕首,塞给南乔道:“你留着这匕首防身,别又随随便便丢掉了。若是有人惹了你不痛快,你只管杀了她就是,别像其他的小姑娘,娇娇弱弱的让人厌烦。” 这匕首当日被十七扎在墙上后,南乔并没有立即将其拔出来,后来想起来去寻找的时候却不见了,没想到被十七收了去。南乔眼睛眨了眨,心中明白这是十七别扭的关怀,嘻笑道:“我才不像你那样血腥,整一个小屠夫一样。” 说虽这么说,南乔还是将匕首郑重地收在包裹中,回头道:“小表弟,你以后也乖一些,别总是被禁足。有空到我家去玩,额娘一定非常高兴看到你的。” 十七先是被“小表弟”这三个字叫的一阵不爽地蹙眉,又听见南乔说起陈氏,神色不自觉地就放松开来,愣愣地点了点头。 一年多过去,陈氏的招牌依然很管用啊,南乔心中感叹不已。 这个时候,窗外红绫传话说,已有家中马车来接,请南乔下车。南乔站起身,给了十七一个大大的拥抱,轻声道:“小表弟,再见。”半个多月的并肩冒险,南乔理智说要离十七远一些,但心中已经当他是个亲密的伙伴了。 只是,这一个拥抱,却让十七震在当场,久久回不过神来。直到南乔抓起属于自己的随身小包裹下了马车,跟着来迎接的南英走了很远之后,十七才低低地咒骂一声:“该死的,你以为你穿了半个月的男装,就成了一个小子了么男nv有别,你瞎抱什么……” 南乔当然不知道十七的咒骂,她才一下车,就见栀子泪眼朦胧地奔到她面前,chou噎地道:“小姐……” 南乔将包裹递给红绫拿着,伸手拍了拍栀子的肩膀,含笑道:“别哭。我这不是好好地么?我可是有给你带礼物的。”然后又看着南英,软软地叫了一声“哥哥”。 南英眼睛也红了,他板过南乔仔细看了看,道:“瘦多了。乔乔,下次别任性,知道么?”说完瞪了栀子一眼,呵斥道:“小姐不就是去庄子上住没带你么?哭什么哭,出息” 去庄子上?这是个什么说法?南乔愕然。 南英没有立刻解释,拉着南乔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回家,才低声道:“乔乔,你这次跑出去,额娘说对你名声有碍,就对外宣布说你去了庄子上小住。你也在心中记下了,千万别说漏了嘴。” 南乔愣愣地重复道:“名声?我?”就算她偷跑出去不应当,但总不过是小孩子贪玩,与名声何干? 南英爱怜地理了理南乔的头发,道:“你虽然才九岁,但咱们旗人家的姑娘……怎么说呢,这一次你跑到江南那么远,若是传的沸沸扬扬众人皆知了,日后你参加选秀,这就是一个污点,那就难以许到好人家了。就算落选婚配的话,也一样会被人诟病。你现在可能还不明白,日后长大些,自然懂了。” 这一通解释,让南乔听的糊里糊涂。不过“选秀”这两个字,犹如一道霹雳,让南乔惊骇起来。她紧张地抓住南英的胳膊,道:“选秀你说,我也要参加?哥,你开玩笑吧” 南英不知道南乔为什么惊慌,他微笑道:“咱们可是正白旗人家,你当然是要参加的。” “可咱们家既没有爵位,也没有人当官,我为什么要参加”南乔差点要惊叫了选秀,去给皇上当小老婆,那怎么可能与她相干 南乔的反应让南英很是不解,但南乔明显是惊恐地瑟瑟发抖他却没有看错。南英搂过南乔,低声安慰道:“乔乔,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然后扬声道:“大方,先去回春堂” “我没事”南乔阻止了南英想要带她去看病的想法,急急地问道:“哥,我真的要去参加什么选秀?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 南英却是迟疑地问道:“真没事?” 南乔小脚一跺,道:“真没事哥,你快告诉我选秀的事” 南英见南乔说的笃定,这才笑了笑,道:“但凡在旗人家的nv儿,不管家中有没有爵位,有没有官职,都是要参加选秀的。落选之后,才允许自由择亲。不然的话,可是犯法的。被选中的秀nv们除少数被圣上看中留在后宫外,其他的都指婚给宗室皇亲。选秀三年一回,我以后你知道呢……” 我知道个屁啊……南乔心中忍不住要跳脚骂人了她前身是个病怏怏的小鬼,连院子都没出过一步,她俯身之后又想当然地认为只有官宦人家的nv儿才有资格去选秀……她努力做了几个深呼吸,问道:“指婚,为什么要指婚?” 南英挠挠头,尴尬地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反正都是皇上的恩典。听说咱们满人老祖宗的规矩,你要问为什么,估计没几个人能说上来。对啊,为什么呢?” “那向我们这样的人家,选上的几率有多大?”南乔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心揪的紧紧的,她不要被胡luàn指给什么人宗亲宗亲,那都是姓爱新觉罗的人就算李言改了户口,也绝对成了宗亲 南英想了想,道:“这个,不好说。正白旗是上三旗,理论上比其他旗人要尊贵一些。董鄂氏也是贵姓,顺治爷的时候,咱们可是出过好几个皇后贵妃,而且现在董鄂家也就有一个一等公,以及其他不显眼的爵位也不少。但我们家……是旁支,什么也没有,难说。” 说了半天,却是什么也没说? 南乔郁郁半天,抬头问道:“那南黎呢?她有几分机会?” 南英这回答的挺快,道:“她阿玛是个五品,估计有六七分机会留牌子,配给低等宗室做正室,或者走大运了,配给皇子王爷们,但只能做小。” “做小你还说是走运?”南乔不解地问。 南英道:“当然了,只要能得宠,给皇子王爷们生下一男半nv,魂个侧福晋都是有希望的。如果魂上了,整个家族都会跟着得到天大的好处;就算魂不上,那好处小不了。” 这算是什么?裙带关系? 南乔心中很是鄙夷,但又为自己的将来忧心,还想多问问,但马车已经驶进了熟悉的胡同,很快驶进了自家院子。 南乔才一到车mén,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抱住,头发也被一颗颗滚烫的眼泪打湿。南乔本就内疚,此时更是跟着难过起来,哽咽地道:“额娘,对不起。乔乔再不任性了。” 陈氏不住地拍着南乔的背,喃喃地道:“平安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良久,陈氏才止住眼泪,上下仔细端详南乔许久,又摸着南乔微微消瘦的脸颊心疼不已,含泪道:“我的傻丫头,以后要去做什么,跟额娘吱个声,啊?额娘总是支持你的……”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39 初明心意 139初明心意 听到陈氏如此说,南乔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嚅嚅地道:“额娘,我……” 陈氏一指堵住南乔的想说述说的嘴唇,道:“什么都别说了,只要你平安就好。你的心思,额娘我多少懂的一些,只是……唉……”陈氏长叹一声,转身领着南乔进了内院,絮絮叨叨地说起家中这月余如何,两个小家伙如何这一类的平常事,仿佛就像南乔真的只是去了城外的庄子小住一般,再没有问起出走的事情来。 而南乔几次主动提起自己经历的种种,都被陈氏明显地转移了话题,最后,陈氏摸着南乔的头,慈爱地道:“乔乔,你要知道,咱们旗人家nv儿的婚事多数不由的父母做主,而满汉之间不许通婚,这是咱大清多少年的规矩……乔乔,你一直都是明白人,应该是知道什么求的到的,什么是该放弃的,是不是?” 南乔正待反驳说李言会入旗,但却被陈氏阻住,道:“这一路风尘的,你一定也累了,去歇着吧,一会额娘叫你吃饭,给你好好补一补。” 南乔闻言只得告别陈氏回了房间,歪在了沙发上,随手抱了一个布偶抵在下巴上,开始了沉思。 自己这一次出走,陈氏一定是担足了心,但却没有责怪她一句,反而是为了她着想,将这事情给圆了,由此可见,陈氏是爱自己的,这种全心全意的爱,几乎到了纵容的地步……陈氏这样的母亲,绝不会想要嫁给什么宗室,特别是只能做小的情况下…… 那么,如果李言顺利地成了旗人,如果自己选秀落了选,陈氏绝对会支持自己和李言的。可是现在,入旗的事情要摇摇无期、没个定数,又多出来一个选秀的坎儿…… 南乔深深叹了一口气,仰头无力地看向屋梁――为什么在这个朝代,结个婚那么难呢? 选秀……选秀…… 李言一定是自己选秀的吧,他却没有告诉自己,是想让自己多轻松几年么? “红绫,关于选秀,你知道多少?下一次是什么时候?”南乔坐正了些,询问红绫道。 红绫想了想,答道:“旗人nv儿,十三岁到十七岁之间,都必须参加选秀。没有参加选秀的姑娘,是禁止婚配的。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下一次选秀是在明年三月,而小姐你的生辰是二月,四十九年春天的时候满十三岁整,刚好赶上。” 十三岁……十三岁就要被安排着嫁人?老天啊 南乔心中哀鸣一声,盘算着自己只剩下四年时间……她不死心地问道:“那,有没有什么办法免选?” 红绫摇摇头,道:“圣上对于极为恩宠的臣子,或许会免了其家中一人不用选秀,自由婚配,但这种情况极少见。” 南乔明白红绫摇头的意思,以他们家现在,是绝不可能求到这样的恩典的――宝柱与仕途已经无缘,而南英在四年内绝没有机会立下什么大功劳,甚至连见康熙一面都不能,难道要她指望那两个还在吃奶的娃娃? 这条路不通,南乔还是不死心地问道:“其他的呢?比如说,生了重病这样?” 红绫道:“生病并不是一个好借口,就算一次重病不能参选,但下次依然要去。而一旦被查出是故意装病,那样的后果,一般人是当不起的。小姐……”红绫看了看南乔,道:“您现在想这个,太远了吧?” “而且,旗人家的nv儿,几乎都是希望能选上,光耀mén楣。高mén嫁nv,高mén嫁nv,哪有比皇家更高贵的mén了?小姐,你为何……” 红绫的话虽没有问出口,但南乔也知道她想要问什么。南乔低下头,轻轻感叹道:“甲之熊掌,乙之砒霜。那样富贵并不是人人都想要的。” 红绫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她在房间中垂手站了一会儿,见栀子进来了,而南乔也自顾沉思不再问她什么,就悄悄退出了房间。一路上虽都是她服shi南乔,但红绫到底是红绫,心中多少还是不愿意认同“奴婢”这个身份的。 “我是主子的奴婢,才不是南乔这个小姑娘的。”红绫心道。 南乔默默坐了许久,直到日近中午,听说李言回来了,才在沙发上动了动身子,道“去请李少爷来一趟。” 李言是奉旨回京,当然是要先去府衙报备的,因而并没有跟着南乔一起归家,两人在城mén口就分开了。 栀子应声出去,不过很快又孤身回来了,答道:“小姐,李少爷他被夫人请去了。” 唔……额娘找李言?南乔眉头微微抬了抬,又沉思起来。 东耳房中,陈氏轻轻摇晃着两个摇篮,口中温柔地哼着无名的小调子。看见杏huā领着李言进来,微笑着示意他坐下,挥退了房间中的奴婢们,这才笑道:“言哥儿,瞧瞧这两个小家伙,是不是长的很快?” 李言含笑点了点头,道:“恩,和南英张的很像,都是随了伯母您的长相。” 陈氏淡淡一笑,伸手掖了掖两个小家伙的被角,才对着李言道:“乔乔这一次的事情,我没有问她,你能跟我说说么?我听说,你受了伤,现在可大好了?” 李言沉默了一会儿,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地道:“我在江南的时候,遇到袭击,受伤昏mi,不过如今已经全好了。然后就是乔乔,她说梦见我受伤,就心急着要要去看我……”李言所说的版本基本上是十七编造的版本:南乔换了装,才一出城,就碰见了十七阿哥,然后被十七阿哥连纠缠带劝说地不再坚持去江南,但却在返回京城的途中被人绑走了…… 陈氏边听边静静抹泪,直到听到南乔和十七逃出了漕帮,找到了李言等人,才唏嘘一叹,道:“可怜了,那两个孩子,一路上受了那么多的苦……唉……” 李言赶紧劝慰道:“伯母,不管怎么说,他们不是都平安了么?十七和乔乔表现的都很好,伯母,您该为他们高兴才是。” 陈氏闭眼合手,默默向天拜了几拜,才又轻轻摇起摇篮来。 “言哥儿,乔乔她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得,只知道你救过她,对她很好,难免就……”陈氏顿了顿,道:“我和老爷都很欣赏你,也不是我们看不起汉人,我陈家往上三辈,不就是正规的汉人?可是……南乔她要选秀,但她又对你……言哥儿,你明白我是什么意思么?” 陈氏的话说的很魂luàn,似乎是东一句西一句的没个中心,但是李言听懂了。 他听懂的陈氏的意思,那就是:南乔可能是对李言产生了连她都不明了的感情,而旗里旗外不得通婚,且南乔身为旗人是必须过选秀这一关,只有落选了,婚姻才能由的他们做主…… 李言长身而起,对着陈氏郑重拜了拜,道:“伯母,我李言发誓,一定会入旗籍的” 陈氏愕然地站起,愣愣地盯着李言半天,才道:“李言,你这……这是个什么意思?” 李言再次重复道:“我李言一定会入旗籍,而这一天绝对用不了很久,我保证很快,会很快的伯母,我今年才十八岁,已经官居五品我相信,只要我立下足够的功劳,圣上他绝对不会吝啬一个户籍” 陈氏盯着李言,看了很久很久,才缓缓地坐回椅子上,又深深地看了李言一眼,道:“言哥儿,你今日这话,我只当没有听说过。但是……”陈氏顿了顿,道:“但是……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想,我们一家都会很高兴很高兴的。” 李言再次拜谢了陈氏,微笑着问起两个小家伙成长的趣事,就像之前他那些掷地有声的话从没说起过一样…… 李言走后,陈氏很是恍惚。在他们眼中,南乔当然是最好的,但是……陈氏绝不会认为别人也是一样想。更何况,南乔还是孩童呢,李言他那话……真是是自己认为的那个意思么?如果是,又是为什么? 一切,还是让时间去说明吧。 陈氏眼神变了几下,最终安静下来,再次微笑着摇起摇篮哼起了歌。 书房中,南乔一见李言进mén,就迫不及待问道:“额娘跟你说了什么?” 李言含笑摇摇头,道:“我跟伯母说,我会很快,很快入旗的。” 南乔微微一愣,然后突然反应过来,紧张地道:“那额娘怎么说的?她有没有很不高兴?啊?” 李言不紧不慢地在南乔对面坐下,含笑看着南乔道:“乔乔,你错估了伯母爱你的程度,也错估了她对我这个翩翩少年的喜爱程度,而我们,都错估了伯母的开明程度。伯母说,如果有那么一天,她会很高兴很高兴的……” “真的?”南乔不可置信地问道:“额娘真的这么说?” 李言点了点头,道:“乔乔,我有骗过你么?” 陈氏竟然就这么接受了……真不敢相信……南乔捧起茶碗猛地喝了一大口,才将激动的砰砰luàn跳的心肝顺了下来。她莞尔地看了李言一眼,道:“谁说你没有骗过我?我问你,你一定知道选秀的事情,为什么不跟我说?”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40 想要胖的晴兰 140想要胖的晴兰 李言讶然地看了南乔几眼,苦笑道:“你都知道了?但我那不是在骗你,只是隐瞒着没有告诉你罢了。” “选秀……貌似是你不能解决的吧?为什么不说?”南乔问道。 李言顿了顿,道:“因为你一直生活的很好,很开心。但如果我告诉了你这个麻烦,你怕会一直放在心中纠结吧。毕竟是几年以后的事情,我不想它早早地影响了你。” 见南乔不语,李言又道:“其实,更重要的是,你中选的几率并不大。你要知道,皇家选媳fu,第一要家世显赫,第二要很有姿色,有缺陷的人,是绝对中不了选的。比如,féi胖这样的,你到时候咬咬牙给自己增点féi,估计很容易就会被刷下来的。” “乔乔,选秀不像是我改户口,需要一日一日的努力铺垫,因而你现在根本不必紧张,只管开开心心就好。”李言安抚南乔道。 南乔低头想了很久,虽心中还是有一些压抑郁闷,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趁着有轻松日子过的时候,就要将日子过的更轻松一些,不给自己找不自在。” 暂时放下心事的南乔又与李言随便聊了几句,考虑到陈氏已经隐约明白两人之间的关系,为了让她放心,两人都一致决定保持点儿距离,别让陈氏觉得过分不合时宜的好,就散开了。 就像李言所说的那样:“反正我们未来的日子长的很,有的是时间恩爱。现在还是不要惊世骇俗的好,这儿可是清朝……” 又过了几日,李言的任命书正式下来,成了户部最小的小郎中(五品文官),真算的上是春风得意。而南乔这儿,吉祥铺子生意稳定,如意工坊的画册更是供不应求,订单排出去老远去,两个掌柜也将生意上的事情都处理的很好,根本不用南乔费一点儿的心。 不用操心的南乔,生活过的惬意无比。有兴致就画几笔,没有兴致就懒懒地坐着,或者是逗着双胞胎玩儿,又或者设计新院子中属于她的小huā园…… “这儿,置一个回廊,半圈着这一块空地,空地上给我种上地毯草。这边种上huā……”南乔拿着炭笔,在一张白纸上涂涂抹抹。一个简单别致的小huā园很快在纸上呈现出来。 南乔端详了一会儿,惋惜地道:“什么鬼规矩,在自家院子中挖池子引活水竟然是违法的……真是太可惜了,不然,挖出个半亩方塘,huā园一定能增色不少……”如果不能引活水的话,一潭死水,唔,还是算了吧。 “小姐,晴兰小姐到了。”香兰禀报道。 “这么快到了?”南乔欣喜地站了起来,将手中的图纸压在书桌上,起身前去迎接去了。听栀子说,晴兰可是来找过她好几回,只可惜,她那时候不在…… “晴兰姐姐。咦,哥哥你也在啊?”南乔的脚步还没过垂huāmén,就见南英正一边与晴兰说笑,一边引着她往内院走。而晴兰低头微笑,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南英挠了挠头,笑道:“我刚好碰见晴兰姑娘,随便帮你招呼一下。怎么样,乔乔你不介意吧?”然后又弯腰向晴兰拱拱手算做告别,几步进了自己书房。 晴兰的目光追随着南英的背景看了好一会儿,才像突然看见南乔一般,尴尬地红了脸,道:“乔乔,我找了你几次,你都不在。姨母说你去了庄子上小住,是真的么?” 南乔点了点头,笑道:“自然,城外很有意思呢,清晨起来,泥土都带着香气,可好闻了。对了,晴兰姐姐,你找我那么急,有事情么?” 晴兰闻言,脸上又染出一块红晕,有些慌张地道:“我找你……”然后突然咬牙扯了扯手绢,羞赧地道:“难道我没事情就不能来找你了?你若不喜欢见我,我这就走” 南乔连忙告饶,道:“好姐姐,都是我说错了话你大人有大量,可不能跟我这样一个半大小丫头过不去,挺难为情的,对吧?” 晴兰没有再说话,不再理会南乔,直到拜见了陈氏之后,回到南乔的闺房,才白了南乔一眼,道:“你虽是半大的小丫头,但是……就我这样的大丫头比起你来,都差远了去了鬼机灵一个” 那是,咱计算起来,比你年纪大多了南乔嘻嘻笑了起来,招呼香兰上了茶点,却是南瓜小煎饼,枣糕等物。(.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晴兰没有坐下,而是叹了口气,捻起一块南瓜饼一口吞了下去,然后站在南乔面前,两臂平举转了个圈,道:“乔乔,你看我是不是比上回来的时候胖了?” 南乔仔细盯了晴兰看了几眼,认真地道:“脸色似乎更红润了,但胖嘛,似乎没有吧?”然后歪头向栀子求证道:“是吧,栀子?” 栀子垂手笑道:“恩。晴兰小姐一点儿都不胖的。” “是嘛……” 南乔本以为晴兰听了会高兴――不管是十三岁,还是八十三岁,只要是nv人,都绝不会因为体重增加而高兴的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晴兰闻言,小脸瞬间跨了下来。只见她毫无形象地将自己摔进沙发中,将个一盘子南瓜小饼恶狠狠地全部吃完,才苦恼地揪着自己的脸颊,悲切地问南乔道:“乔乔,你说,我为什么就吃不胖呢?变胖……像个小水桶一般,rou呼呼像个南瓜,多好多可爱?” 啊……南乔吃惊地张大嘴巴,伸手试了试晴兰的额头,又试了试自己的,疑huo地道:“温度一样的,没有发烧啊?” 晴兰没好气地瞪了南乔一眼,道:“你才发烧……” “那就是你欣赏眼光出现了问题?”南乔凑近了晴兰,好奇地追问道。 晴兰叹息一声,道:“明年……我十四岁了。” 南乔一时没有明白过来,于是问道:“十四怎么了?就算是你想要嫁人,也没有非要变胖的道理吧?” 晴兰无力地挥了挥手,道:“明年要选秀……我不想被选上。我不想进宫,也不想当偏房小妾什么。就算如他们所愿,但成不了嫡福晋,就算成了个侧福晋又怎么样?还不一样是个小,处处低人一头?而一旦被留了牌子,就一点都不由得我选择了。我才不像南黎,一心要钻进皇子府去,恨不能连头都给磨尖了。” “所以你才想要长胖?”南乔若有所思地问道。 晴兰叹息道:“可惜,我努力吃了两个月,却是只红润了些,似乎更健康了。实在是……” 长成个胖子……南乔回忆起来,似乎李言当日也说过类似的话……“只是,晴兰姐姐,胖了,就有用?” 晴兰皱巴着脸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但是丰腴是没有用的,并须要féi成一头小猪那样,恩,才能确定百分百有用。乔乔,你想想啊,这样的姑娘站在一群婀娜多姿的妙龄少nv中,那叫一个扎眼决定过不了相看那一轮” 相看,应该就是像选美那般,看看高矮胖瘦,有没有歪瓜裂枣?貌似,有mén儿啊 但还不等南乔兴奋起来,就听见晴兰困恼地道:“只可惜,我努力了一个月,每天小肚子吃的鼓鼓的,却是一点儿用也没有……而且,我家主母硬是给我找了四个宫里出来的供奉嬷嬷,每天里都是规矩规矩,累的我跟死皮狗似地。若不是我额娘疼我,替我求了假,我怕连来看你的时间也没有……” 如果不是体质问题,出于青春期的少年正是发育的时候,本就难以长胖,又加上每日大量得运动消耗,晴兰能长的胖才怪――南乔可不认为教习嬷嬷会让她乖乖坐着,听他们动嘴皮子。 难得有一个同样想落选的姑娘,又比自己参选早上那么一届,本着做实验加上汲取经验的目的,好吧,她承认她心中的这样的目的有点儿没人味儿,南乔积极地给晴兰出起了主意:“要长胖的话,恩,多吃面食rou食,而且,吃过饭之后,应该能躺则躺,能坐就坐,特别是晚饭,一定要多吃早睡……” “这样会有用么?”晴兰有些不相信地道。猛吃了两个月没有效果,她都有些丧气,几乎想要认命算了。 “应该会有用。”南乔心道,后世就是有很多人就是这样胖起来的。不过,南乔当然不会只有这样一个建议,她掰着指头道:“长胖是一个方法……晴兰姐,那个,如果说身上有异味的,比如说狐臭,皇家应该是不收的吧?” 晴兰两眼一亮,猛地一拍手狠狠抱了南乔一下,道:“不收不收,绝对不收不止这样,如果身上有疤痕啥的,都会被统统定为是不雅,一定会被刷下来的乔乔,你不愧是个鬼机灵,姐姐我只想到改变外形被刷,却没想到选秀可不止要经历最初那一关哈哈,真是太bāng了” 晴兰兴奋地双手在空中胡luàn挥舞,心中激动却不能大声尖叫发泄,只憋的小脸通红,道:“这选秀,想要选上很难保证,但是一mén心思想要落选的话,绝对会有办法的” (那啥,求票很久没有求票了捏~~)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41 突然出现的表妹 141突然出现的表妹 是啊,对准做成功一件事情很难,但如果朝着失败的方向去努力的话,总是容易的多。就像是用积木搭房子,搭成很不易,但若是要毁掉,只需要轻轻的一推…… 南乔心中也是一样感叹,原压放着的对于选秀这样不能把握命运的无力感也释放了出来,觉着浑身轻飘飘的透着舒爽,看眼前的晴兰也是更加的亲切了。 两人欢欢喜喜的闹了一会儿,南乔问道:“晴兰姐姐,你刚刚说,南黎姐姐也要选秀?你家里人的目标是皇子侧福晋,那你觉得。她的目标呢?” 晴兰优雅地理了理被南乔闹luàn的衣服,轻轻啜了一口香茶,才不甚在意的道:“其实大姨母对于南黎妹妹能否入选,并没有抱太大的期望。但是南黎自己倒向是有主意的。我曾经听她抱怨过你不给她引荐四阿哥府的格格,想来是瞄上了实权皇子吧?” 南乔闻言微微摇头,含笑道:“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认识格格有什么用处?她想进四阿哥府,难道格格还能出头替她阿玛挑人不成?这用心根本就用错了地方嘛而且……”南乔促狭地笑笑,道:“兰儿格格可是跟她差不多大小,若她们真的成了朋友,结果一方却成了令一方的小长辈,不尴尬吗?” 晴兰白了南乔一眼,道:“没你这样埋汰人的,小心回头我告诉南黎去”然后她捧着杯子微微一叹,道:“除了正室夫人,这年龄差的大了去了。皇子们不说,就说每一次选秀,后宫不留下几个?”她点到此处就住了嘴,但她那话中的意思,却是人人都能明白的。 康师傅此时应该有五十岁了吧?而绣nv们可都是像晴兰这样年纪的小姑娘大点的,十六七岁,小点的,才十三,真是腐朽啊腐朽……南乔正在心中摇头感慨,就听见晴兰又到:“南黎也是个可怜人,想着凭自己能改变点儿命运,却是无处下手。她家中往后宫递不上话,大姨母也不怎么热心,她一个小姑娘,除了想方设法结识点儿宗室贵nv,她还能做什么?” 南乔点了点头,不过还是撒娇般地轻推了晴兰一把,道:“这天低下好人都让你做了,这么替人着想……不过,咱们不说南黎了,晴兰姐姐,你瞧我这小huā园设计的如何?”说着递过之前自己画的草图。 “这是……”晴兰拿过草图仔细看了许久,才道:“我说不好,只能说是你南乔出品,定不寻常,就像你做的布偶一样,都不是寻常人能想出来的。不过,看起来挺舒服的。你收拾好以后,一定要请我看看啊。” 南乔笑嘻嘻地应下,收好了草图,又jiāo流些别的来,都是些京城新闻之类的。放在以前,南乔肯定是不大关注的,对于与她无关的人事,她通常都是选择漠视的。但一想到自己来清朝近两年竟不知道自己要去选秀……南乔打起了精神,算是听的津津有味。直至日头偏西,晴兰才告辞回去。 “这一次回去,估计很难再出来了。乔乔,你chou空可一定去看我,就当是姐姐求你,拯救姐姐于水火,也让姐姐被折磨之余,有口喘气的时间,成不?”临上马车之时,晴兰拉起南乔手,两眼巴巴地祈求道。 南乔笑道:“记下啦都说了不下十回了一准儿去看你放心放心,我这人最善良了” 只是她这样的保证,配合她甜甜的笑容,晴兰为什么突然觉得有种不大靠的住的感觉呢?不过,对于南乔,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怏怏离去。 挥手送别了晴兰,南乔缓缓往内院走去。 隔壁的房子已经被宝柱用稍高的价格买下,她本想去逛逛,但却被陈氏用“都是工人,避免冲撞”为由给拒绝了。南英知道她惦记着自己的小huā园,就好心描了一份那边得房屋结构图给她…… “这都几时了,李少爷还没下衙么?”前院,南乔看见白露和白霜都坐在夕阳中忙着手中的针线,于是问了一句。 两人见南乔过来,赶紧起身洗礼,道:“回小姐的话,少爷刚刚打发了李青回来,说是外面有点儿私事,怕是要晚点儿回来呢。” 私事儿? 南乔点了点头,别过两人继续往内院走,一边在心中寻思:李言他会有什么私事呢?官场应酬?朋友聚会?哎,自己干嘛琢磨那么多,人是社会人,有时候下班被耽搁也是免不了的…… 但南乔不知道的事,她的几个猜测,没有一个正确的。李言此刻见的这个人,绝对是她想不到的―― 话说,李言下了衙,温和谦逊地与众同僚一一拜别,见天色很好,就没有骑马,低着头背对着夕阳,慢悠悠的往家中的方向走。身上五品的白鹇补服,配上他年轻的有些过分的俊脸,格外地惹人注意。 户部员外郎这个位置,自己也算是初步胜任了。虽然手下的那几个做了好几年的笔帖式还有点儿不服气,但只要再多一点点时间,这并不成问题……李言微笑起来,心道,户部账册庞大繁杂,如果有复式记账法这种先进的记账方式,会不会又是一场变革呢? 恩,还是放慢了些。这样的好东西,至少要等到半年后才拿出来。虽然他迫切需要立功,但绝对不能贪功冒进。半年后,自己定已经在户部站稳了脚,工作能力也得到了充分的展示,然后拿出一套新的记账方法,才能将利益最大化…… 至于拿这些后世的东西出来唤起功劳资历,并不是因为李言没有本事――他能将工作做的很出色,但是,官员都是讲资历的,像他这样的,如果按部就班地做,不熬个三五年,十八年的,能升迁么?户部几个员外郎中,除去他,最年轻的也有二十七八岁,那还是因为他的家族显赫,他李言如何能等的? 等不得,只好另辟巧径了。 “表哥?” 李言正在盘算之间,听的一位少nv犹豫的呼喊,他并没有在意,只是一味地往前走。街上人那么多,虽然那少nv是冲着他这个方向说话的,但未必在喊他。再说,他也不认识人家啊? “李言表哥?”少nv紧盯着李言打量半天,就在他们将要错身而过的时候,又说了话。这一次,虽依然是问句,但语气中明显确定多了。 真是叫我的?李言心下疑huo,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打量了对面的少nv几眼。少nv其实并不能算是少nv了,虽然她看起来也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但是已经挽起了发髻,看出来是个成了家的**了。再一细看,就能看出她小腹似乎微微起伏,像是有了身孕的样子。 “表哥,你不记得我了?”见李言停下脚步,**微微一笑,道:“我是紫芸啊。早些来的时候,你跟着姨母姨父一同进京,我们还一同去逛过琉璃厂呢,你都不记得了?” 紫芸……表妹……李言眼睛不动声色的眯了起来,再次上下打量了自称紫芸的小**一眼,突然间恍然大悟,道:“原来是紫芸表妹。你那时候还是梳着小辫子的胆小丫头,又换了打扮,我一时真没认出来还请表妹见谅” 这一仔细打量之下,再结合脑袋中储存的信息,一股子怒意瞬间就升上胸膛――这个**不是别人,正是曾经与他有过婚约却为躲避落难的他而匆匆令嫁;他奉命前来投靠而不得见的舅舅家的表妹紫芸。那样的羞辱,可是原来那个李言心中深深的痛 紫芸微笑着摆了摆手帕,道:“不碍的。我刚刚不也差点儿没有认出来?若不是你长相酷似姨父,我还真不敢认呢。对了,表哥,你是何时来京的?既然来京,为什么不到我家中去看看呢?” 那是因为你家人“都不在” 李言眯起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却又很快被客气的笑意掩盖,他拱手道:“我来京已经有两年了。来的时候,倒是去找过舅舅几回,只是不知道母亲给的地址不对,还是我记得错了,那家府上一直拒绝我入府拜见,递的拜帖也不收,想来不是舅舅家吧。我打听了许久,都没有打听到舅舅的住址,所以……” 紫芸理了理头发,惊讶地道:“我家住在外城椿树胡同,东头第三家,你不记得了?离琉璃厂很近的。” 自己当然没有记错……李言眯着眼看着紫芸,玩味地道:“我母亲给的地址也是那一家呀?” 紫芸脸色微不可察地红了红,又抬手理了理头发,气愤地道:“那一定是仆人们乖张贪财,待我回去禀报了父亲,一定好好治治他们太不像话了”紫芸说着,四周张望了一下,喜道:“表哥,那边有个小茶馆,我们进去坐坐吧,走了这么久,我有点累了呢。正好也叙叙旧”说着又扶了扶腰。 这是一个虚伪的nv人……明知道他们曾经拒他于mén外,却装作不知;明明知道两人曾有过婚约,而她逃避般的匆匆嫁了人,她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尴尬……这样的nv人,他不想多接触。而他那个薄情的舅舅,他也不想去认了。 “这个……我约了朋友吃饭,时间上,有点儿来不及。要不这样,咱们下次再聊?既然舅舅家的地址没有变,改日我一定上mén去拜见”李言拱手道。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42 孙舅舅一家 142孙舅舅一家 “那你现在……你一定要来啊”紫芸本想问问李言的住址,但见李言已经后退转身,正好咬牙改了口,冲李言的背影喊了一嗓子。[.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去? 他才没心情去……当初拒他于mén外,如今想要他再低头上mén?做梦。李言讽刺地扯了扯嘴角,吩咐李青道:“回去说一声,说我晚点儿回。”意外地遇到这表妹,他心中很有些烦躁拥堵,需要找个地儿平复一下,免的带回家去,让南乔发现了。以南乔对他的了解,他心绪不宁的话,定然瞒不了她。而这样的败兴事情,他不想南乔知道。 当初在苏州老宅,他深深地体会了失去亲人的那种痛,现在,那表妹又将原本李言心中那道伤疤揭开来,他同样觉得痛,觉得怒……只是,只是,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以后天涯陌路,再不相干就是了。李言缓缓做了几个深呼吸,抬头看见一家颇为清静的茶楼,抬脚走了进去。 这边紫芸咬牙看着李言很快走远,那醒目的白鹇补服再也瞧不见了,才不甘心地一甩手帕,将手搭在了身边的丫鬟葱儿身上,依着她上了马车,吩咐车夫道:“转头,回孙府。” 葱儿小声道:“可是少奶奶,您不是才从那儿来么?定好了今日回家,若是不回,少爷那儿总要使个人通知一声吧……” 孙紫芸意味莫名地看了葱儿一眼,嘴角含着点儿笑意,直将葱儿看的有些手足无措了,才道:“一会儿到了我父母家,你就将话儿给少爷带回去吧,说是我三日后再归家。而你,就留在家中伺候少爷吧。” “奴婢……”葱儿脸红了起来,吃吃艾艾地说不好话。 孙紫芸将自己的两手伸直,一边出神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一边道:“你啊,不愧是叫葱儿的,嫩的可不就根颗小葱一样?你也是从小就跟我的,如今我怀了身孕不能伺候他……少爷他不动心眼儿最好,如果他动了心眼儿,这机会与其便宜了别人,倒不如赏了你。你懂了么?” 葱儿屈身一福,道:“奴婢懂得。奴婢一定为少奶奶看好少爷”说完,她小心翼翼地抬头,不见自家少奶奶答话,就静静站起身,走到孙紫芸背后,替她轻轻rou起了太阳xue。 没有理会葱儿的小心讨好,孙紫芸眼前不断闪现出李言那英俊的面庞和那一身显眼的白鹇补服。“白鹇,是个五品……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表哥他仅仅大我一岁,如今才十八……十八岁的五品官……”孙紫芸不甘心地咬了咬唇,如果父亲没有悔婚,那她现在不就是风光无限的官太太了? 心中将贪财短视的父亲狠狠的鄙视了一回,孙紫芸长长出了一口气,又低头细细盘算起来。她已经嫁人了,而且怀有身孕,就算再懊悔也是没有用处的,只是这位李言表哥…… “小姐,到了。”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恩。扶我下去。”孙紫芸静了一下思绪,小心地下了马车。而孙府孙夫人已经得了消息迎了出来,忙挽住孙紫芸的手臂,疑huo地问道:“怎么又回来了?若是落了东西,使个人回来取就是,如今你可是双身子了,经不起折腾的,万事要小心。” 孙紫芸笑道:“娘,我就是想在家中多住几日,顺便有点事儿跟爹爹商量。爹爹呢?”说着四下里张望了一下――她回mén,她父亲不应该不来接啊? 不是孙紫芸狂妄,而是她十岁起就跟着孙夫人管家,练就了一副干练的性格,在家中本就有不低的地位。如今嫁的又是京城富商季家。季家的产业不知道比孙家多多多少倍,孙家指望着季家吃饭呢,由不得她父亲不慎重接待她这个少奶奶。 “刚刚你前脚出mén,后脚你爹也跟着出mén了,谁知道去哪里喝酒去了。”孙夫人道。 喝酒?孙紫芸皱了皱眉,吩咐道:“老管家,请你派人去将老爷找回来。” 老管家应下派人不提,只说这孙夫人挽着孙紫芸走到内室坐下了,摆好了茶点,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芸儿,你找你爹,到底有什么事?这么急?” 孙紫芸喝了口茶,轻轻一叹,道:“娘,事情是不急,只是……娘,爹爹误我啊” “误你?”孙夫人一愣,着急道:“你到底怎么了?” “娘,你可记得姨母家的表哥李言?”孙紫芸将茶盏放下,将自己在街上路遇李言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特别是他那一身显眼的官袍……“娘,你说说,爹爹他这做的什么事儿!” 孙夫人面色有些尴尬,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当初对李言的处理态度,是由孙家家主孙守财出的主意,她是明言赞同了没错,而nv儿紫芸不也是默认的?要不然,那李家小子怎么可能连一张拜帖也递不进来? “哼”随着一声怒哼,孙守财背手迈步走了进来坐下,问道:“芸儿,你刚刚说,李言那小子穿着五品官服?你确定没有认错人?你确定那是官袍,不是演戏用的戏服?” “爹爹”孙紫芸不高兴地道:“我可是跟他jiāo谈了好一会儿,还能有错?什么是官袍,什么是唱大戏穿的衣服,我能认不出来” “许是他借来的”孙守财道。 孙紫芸将手中茶盏重重一放,冷声道:“那爹爹,您老人家去借一件来试试那可是白鹇补服,五品五品” 孙守财微微哼哼,颇步服气。而孙夫人一见两人说的不好,立即站了起来,替孙紫芸抚着后背,责怪地道:“你现在可是双身子,不能动气儿――而且,芸儿啊,你到底想说什么呢?就算是李家小子发达了,咱们曾经那样待他……” “娘,你这话就不对了。”孙紫芸道:“咱们怎么待他了?不过就是几个奴才刁蛮,挡住mén没让他进么?又不是我们不见他,是他自己进不来,怪也只能怪到那些奴才身上再说了,除了咱们家,他还有什么亲人?他再怎么有怨气,爹爹也是他的亲舅舅这天下,有哪个人能不认舅舅的?” 孙紫芸换了个姿势,指点道:“我可是为了这个家好。你们想想,他如今才十八就是五品官了,那过几年呢,过十几年呢,再过几十年呢?那得是多大的官?爹爹你生意为什么总是铺不大,还不是背后没有个当官的撑腰而你huā钱买通的,每年的孝敬大笔的,可关键时候,能有用?那样有前途的一个人,我是被爹爹耽误了没有机会,那妹妹紫欲、紫芳呢?爹爹您若是不心动,季家有几个小姑子呢,我这就回去告诉我家当家的去,相信他们比您有眼光”说着就要起身。 “别,别……”孙夫人赶忙按住孙紫芸,道:“你现在这身子,可经不起你这样来回的折腾老爷……老爷?”说的是关心大nv儿的话,孙夫人心中早就动心了。正如孙紫芸所说,十八岁的五品官,那得有多风光啊只要紫芳能嫁给他,那不是一步登天了?至于紫欲,一个庶nv,还是别拿出去糟蹋人眼了。 以她们母nv对孙守财的了解,能与这种有权势有潜力之人沾亲带故,不,不是沾亲带故,而是实打实的亲戚,虽然何守财与她嫁入李家的姐姐并非一母所生,但总是一个父亲不是?有这样的亲戚,他不知道还罢,这如今知道了,还比磨拳搽掌地扒上去? 但何守财的表现却出乎两人的预料,他只是坐在那里,眉头锁的死死的,开头还哼哼几下,后来就一声不吱了。 此时,孙守财心中也是悔的很。若是知道那小子能有本事,他……唉,与那件事比起来,拒之mén外根本就是屁大一样的事儿…… “爹爹,您倒是表个态啊?”孙紫芸见孙守财一味闷着,有些气恼地催促道。 “是啊,老爷。姐姐没过世的时候,可是让两家小辈定了婚约的。芸儿是嫁出去了,但您也为芳儿想一想?她也到了年纪了,哪里找李家外甥那样的人才去?” 也许,那小子并不知道是自己做的……孙守财搓了搓手,心道,那事儿自己做的很隐秘,那小子应该不会知道。他如果知道了,怕早就找上mén,或者报官去了……“芸儿你先住下,待我打听清楚了再说。万一他已经成家了呢?” 孙紫芸撇了撇嘴,道:“爹爹,您老倒是会想,姨母姨父死了没三年呢,您倒是让人儿子孝期成婚……再说了,十八岁的五品官,就算他已经娶了亲,那进府当个偏房姨娘也比您随便嫁给别人家划算” “那也总要知道我外甥他住哪儿吧?哦,你还真以为他会再上mén拜访?”孙守财搁下茶碗,表示这件事情就此结束,问孙夫人道:“家文呢?别是又在捣鼓他那些luàn七八糟的东西吧?” 见孙夫人尴尬地摸样,孙守财道:“我给他起名叫家文,就希望他能有点出息。我说夫人,他虽不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但却是我家的独苗,你能不能上点儿心?看着他读点儿正经书?你待他好,他以后不也孝顺你?” 孙夫人脸色一暗,道:“我怎么对他不好?我若是严厉点儿,只怕你又要说我薄待他我……我容易么我” 孙守财哼了一声,也不与自家夫人争辩,起身走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43 茶楼会谈 143茶楼会谈 孙夫人见状极为羞怒,她双手气愤地平摊,对nv儿道:“芸儿,你看看你爹,你看看你爹,他这是什么态度,什么态度,啊?” 孙紫芸却不耐烦关心父母之间的小摩擦,她随口劝解了孙夫人几句,就又将话题转回李言身上来,道:“娘,您要这样想,李言表哥若是成了您的nv婿,就算是家文长大了,他也不敢不尊敬你不是?” 孙夫人缓缓地点了点头,犹疑地问道:“真能成?” 孙紫芸道:“您和爹爹可是他如今仅存的长辈了,您说成不成?” 孙夫人闻言心中欢喜起来,拉着nv儿的手嘀嘀咕咕…… 不得不说,孙家瞬间起了这样的心思,却是李言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在他看来,舅舅家曾做过那样的薄情之举,就算是看见他如今“出人头地”了,最多也就找到他缓和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果自己不热情,想他们也就不会多做纠缠。毕竟,以他心中深埋的恨意,没去找茬报复他们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茶楼中人不多,二楼尤为清静。 闻着茶楼中萦绕的淡淡清茶香,李言原本愤怒难平的心绪渐渐安静下来。他要了一小壶龙井,细细地品了一盏,表情又重新温和下来,放松地靠在椅背上。身上的官袍已经向茶楼借了个房间换了下来,此时的他,一身皂色锦衣,更显温润如欲。 “子默,你倒是悠闲。”来人在李言对面坐下,语气听起来很是轻快,脸上却没有多少笑容,正是四阿哥。 “见过四爷。”李言忙起身行礼。他虽不免猜测这位爷是有意而来,还是碰巧遇上,但他心中无愧,倒也大方坦然。 四阿哥见状,赞许地微一颔首,手指轻轻击打桌面,道:“坐吧。我也是随意走走,看见了你,就借着你的茶水歇歇脚。” 李言道了一声不敢当,就招呼小二添了一副茶具,重新冲了一壶新茶。 抿了一口热茶,四阿哥隐隐含着笑意,道:“怎么样,你的腿可是全好了?真没想到,你前头受伤,后头那南乔小丫头就能千里万里的跑出京去看你,还拐带了十七一起……”四阿哥一边说话,一边不住摇头,仿佛是极为感慨的样子。 南乔为何出京,李言不相信他们能瞒过这位爷,只是,他说“拐带十七”又是什么意思?李言心中一紧,张口欲做解释,却被四阿哥挥手打断,道:“我可不是来追究那丫头责任的。开个玩笑,你别紧张。十七是什么别扭性子,我这当哥哥的还能不清楚?那丫头能护着十七平安地找到你们,反倒是有功的。若是放着十七luàn闯,指不定闹出什么luàn子来。” “多谢四阿哥体谅。”李言感激地道。 只是,这位爷怎么一口一个“丫头”?这么亲切的称呼,难道他和乔乔很熟么?若不是因为“丫头”这个词并不含暧昧成分,李言只怕要胡思luàn想了。 仿佛是看出了李言心中的疑问,四爷低头又抿了一口茶,道:“说来,你还有一件功劳是你所不知道的。”接着就将南乔训练少爷奴仆之事简略地提了提,道:“那个丫头倒是什么好事都喜欢安到你的头上。” 四阿哥直视李言,问道:“子默,你跟我说,那些口令真是你教给她的?我反正是有些不信的。” 李言闻言苦笑不已――你都说不相信了,还让他如何回答?军训那一套,说实话,不是南乔没事找事儿的瞎折腾,他还真想不起来这个,至少在接触军队之前想不起这个……只是,这位爷又如何知道不是他教的?难道这就是属于上位者的直觉? 李言脑中瞬间转了很多念头,最后婉转答道:“四爷,这不过是胡闹的玩意儿,当不得什么功劳。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四阿哥明了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外面的夕阳已经沉下了山,天边仍留有一抹晚霞。茶楼中的生意渐渐好了起来,陆陆续续地进了不少客人,有歌nv在楼下依依呀呀地唱着小调。 四阿哥看向李言,道:“那丫头如此关心你,而子默你也……”四阿哥顿了顿,问道:“子默,我听说你一直有一个心愿,不能给我说说么?也许,我能够帮上忙也说不定的。” 说,还是不说? 李言苦恼地发现最近自己似乎总陷入这样的境地。四阿哥的问话,他听的明白,也清楚地明白四阿哥口中暗含的招揽之意。之前,虽说他因为吉祥铺子已经与十三连在了一起,但十三和四四毕竟是两个人吧,效忠十三,和效忠四四,那绝对是不一样的…… 向陈氏说明心意,得到的是一个好的结果;那这一次,也说了吧。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李言心中鄙视了自己一番,自己那一点儿目的,迟早不是要向人明言的? 李言当下微微苦笑,道:“说来不怕四爷您说我没出息。我想入旗籍,是因为我命中注定的爱人她是个旗人。而您知道的,虽说都是大清子民,旗人与汉人都是为大清效力,并无区别,但是那个‘不得通婚’的规矩……” 出乎李言意料的是,四爷听了却只是挑了挑眉,反应极为平淡。只见他抿了一口茶,面上看不出喜怒,抬头问道:“那么,你之所以为官,全是因为此么?” “当然不是。”李言缓缓地摇了摇头,道:“人之一世,总要做些什么来体现自己的价值,证明自己存在过。我做官,是因为我想做一个有用的人。比如说,以前我遇见洪水泛滥之时,只能施舍点儿粥米,就如杯水车薪一般,而如今,我做了小官,就能督建一个工程,保障了数十万人的家园。这中间的差别,四爷您比我更明白。” 李言笑了笑,道:“大方面,为国为民。私下里,风光地娶到心爱的人,一生幸福。我当然要努力。四爷,我知道有很多人可能会说,为了功名,什么情啊爱的的,都是小事,那我是绝不赞同的。就我个人来说,如果失去了她,我怕自己……” 李言顿了顿,道:“换句话说,如果连自己小小的幸福都不能保证,那么,人的努力,还有意义么?” 这一番话,说的入情入理,诚恳之极,不怕四阿哥听不进去。而之所以加上后面的那些,只是因为他不放心。如今的旗人的婚姻制度,那可是指婚。这种制度,根本就是满族部落落后的陋习――部落首领有优先挑选配偶的权利。而在康熙那样的人眼中,成大事者,怎么能困于儿nv私情? 如果李言不表明出来,说不定会有一日,四阿哥也会这样批评他,要求他牺牲南乔,而这,正是他李言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四阿哥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没有说话,像是在咀嚼李言话中的意味。良久,他将茶盏中半盏茶水一饮而尽,起身对李言道:“你的心愿,我记在了心里。子默,你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好好做。”说完这句话,便背着手下了,迈步下了楼。 “送……”见四阿哥已经消失在楼梯口,很快出现在大堂中,最终出了茶楼,李言将口中剩余的话语都吞了下去,也学着四阿哥的样子将手中的半盏茶一口喝光,扬声道:“小二,结账” “承惠四两银子。普通龙井一壶一两银子;极品雨前龙井三两银。”小二道。 李言心情颇好地丢了一锭五两银子,大方地道:“不用找了。”说罢也下了楼,出mén翻身上马,小跑着回家去了。 “给伯母请安。”李言到了东耳房,微笑着对陈氏行了礼,随后对南乔点了点头。 陈氏随意地点了点头,笑道:“忙玩了?” 李言恩了一声,将手中一个木制漆成五彩的两个风车分别chā在了婴儿车的前端,用手一拨,那风车就悠悠地转了起来。李言道:“我听说小孩子要看一些鲜yàn动态的东西,对眼睛的发育很有好处的。在路边看见这个很鲜亮,就买了回来。” 陈氏嗔怪一声,道:“瞧你们都把这两个小家伙宠坏了。看着一点点大,各色各样的东西买了一堆……” 南乔也拨nong着风车,道:“额娘您说的哪里话,这不都是我们的心意不是?而且,您看齐齐和林林两个多机灵上回二伯母抱着南笑妹妹来的时候您难道没见南笑那个样?生的漂亮倒是漂亮,却跟木头做的似地,逗她都没有反应” 而两个娃娃见状好奇,也依依呀呀地伸手去扒风车。 “怎么说话呢”陈氏轻轻拍了南乔一下,责怪道:“那也是你妹妹,有你这样说话的么?” 陈氏嘴上责怪南乔,心中却是喜滋滋的――自己的两个小家伙确实机灵,以后一定是两个聪明孩子 南乔伸手将一个娃娃抱出来放在炕上,道:“额娘,麒麟都有八个多月了,该是训练走路的时候了别总让他们坐着” “八个月是不是早了点儿?要不再等等?”陈氏虽也将另个娃娃同样抱在炕上,但口中确是有些疑虑,不敢像南乔一样放手。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44 打听消息的少妇 144打听消息的少fu “不早不早。”南乔逗nong着娃娃往前爬行,道:“瞧他们小胳膊小腿的多有劲儿赶明儿咱将这房间地上全部铺上软垫子,也不怕他们摔了……” 陈氏手中的娃娃也挣扎着要爬,她小心地松了,用两手护着,一边跟南乔说话。 看到这样温馨的画面,李言的微笑从心底蔓延开来,在脸上定了格。生活中或许有些很糟糕的事情,比如说这封建制度,比如说巧遇的那个虚伪的nv人,比如说朝堂上的勾心斗角,但是,为了眼前这温暖的一幕能永远存在,他李言愿意地奋斗,愿意去努力。 *光一日比一日明媚。 南乔抬头眯了眯眼,入目的是干净的天空,有鸽子在低空盘旋,有些难以言明的美好。 “额娘,走啦”南乔对着天空微微一笑,转头对着依旧忙碌不迭的陈氏喊道。 陈氏有些无措地应道:“乔乔,这样真的好么?麒麟他们才这一点儿小,能出的mén?” 南乔快步走过去,在两个娃娃粉嫩的脸上亲了亲,放下车顶上挂着的洁白纱帐,推着婴儿车向院mén而去,一边对跟着的陈氏道:“额娘,陈爷爷不是说了么?没有问题的。小孩子要多适当晒晒太阳,会长的更结实而且,额娘,您也该出mén走动走动了,别总窝在家里。咱们也不走远,就在前mén街上逛逛,您能有什么不放心的?” 要说陈氏之前还偶尔出mén买买菜什么的,但自打她产下双胞胎,就恨不能连垂huāmén都没有迈出去过,人也显得患得患失起来,只让南乔看着受不了。这个朝代的nv人都“宅”,但“宅”成这样,终是不好吧? 因而南乔这才苦口婆心地劝说了陈氏上街走走,去隆福寺祈个福什么的。而两个娃娃,也乘坐在由南乔凭着记忆设计的,宝柱精心打造的婴儿车中,仿佛知道要出mén,兴奋地手舞足蹈,依依呀呀。(.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那好吧。”陈氏勉强应下,亦步亦趋地跟上南乔,道:“正好去给佛主磕个头。去年的这个时候,咱们娘几个诚心拜了菩萨,跟着菩萨就赐给了将你两个弟弟赐给了我,怎么说都要磕头的。” 去年……南乔也想起去年大觉寺中自己莫名其妙遭遇的四阿哥,下意识地瞥了红绫一眼。红绫正离着婴儿车前面三步远,颇为尽责地护着前面,以免前面突然闯来什么惊了人。而四阿哥……李言已经对他表明了自己入旗的原因,那他应该猜的出来李言所指何人吧,竟是没有太多表示…… “恩。”南乔愉快地应了声。心道,没有太多表示,那就是默认了吧? 春日的寒气尽去,街上的人们也都换上了鲜亮的春衫,面上带着愉快的表情,或是忙碌,或是闲逛。南乔这一行,不说那五六个穿红着绿的小姑娘就惹人眼球,只说那新奇没见过的婴儿车上,那两个粉妆欲琢的男娃娃,穿着亮红色团huā寿字对襟衣,两队眼睛骨碌碌luàn转,那机灵的摸样,就惹得众人羡煞。 “哟,这什么车子,真是好心思,好方便” “两个男娃娃,莫不是双胞胎么?真真是好福气” “……” 陈氏听着众人议论,心中涌上无限的幸福与满足,笑的合不拢嘴,道:“乔乔,你歇歇,让额娘来推。” “恩。”南乔知道陈氏那点儿炫耀的小心思,也乐的满足她。 缓缓地走过半条街,眼瞧着自家的吉祥铺子就在眼前,南乔道:“额娘,咱们在铺子里歇歇,然后再去寺里拜拜吧。” 陈氏点头。 这个时候,常全迎面走来,作揖行礼之后,笑道:“夫人真真的好福气只是带着小公子出来散步?”然后又对着南乔略一弯腰,道:“南乔小姐。” “就是随便走走。”陈氏停了下来,客气地应道。 常全嘴上说着闲话,眼睛却时不时瞄着婴儿车,心中痒痒的很。 原本他就是十三身边的跟班,没有什么太特殊的。但自打被十三委任成了吉祥总管事,这身上属于商人的那股子劲儿就爆发起来,变成了算盘不离手了。他本在府上算账的,碰巧听说了南乔又有了新鲜东西,当下撒腿赶了过来。 远远见者就满意,这细细看来,常全心中更满意了。这种婴儿车,怎么看都是新鲜货,以他这一年多锻炼出来的眼光,这车子绝对有市场。 见常全眼馋的摸样,南乔将婴儿车推一下,又拉一下,歪头笑道:“常全大哥,我这车子可好?” 常全心中的所思被一个小姑娘揭破,当下有些尴尬,拱手道:“当然是好,瞧着方便的很。南乔小姐出手的东西,绝对都是精品,金光闪闪的,招财着呢” 南乔一边推着车子向前走,一边佯作没好气地道:“你也不用吹捧我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这婴儿车的图纸,我阿玛那里就有,你若是喜欢,直接找他要去。”虽然她整出这婴儿车只是为了自家方便,但既然做出来了,常全想用来产生点儿效益,不过是顺带的事儿,南乔也没什么可自珍的。 常全得了南乔的话,欢喜的连连作揖,道:“多谢南乔小姐那我就不耽搁夫人和小姐逛街了”心下盘算着,这样的婴儿车,完全可以和沙发一起加工,工坊、人手都是现成的,岂不是又便宜又实惠,稳赚啊 见常全走远,陈氏才嗔怪道:“乔乔,宰相mén前七品官,常全大人怎么说也是十三爷手下的大管事,你啊,以后说话注意着点儿别总没大没小的” 南乔笑道:“不碍的。人家大人有大量,才不会跟我这样一个小姑娘计较。额娘,走了。瞧咱家铺子多热闹,麒麟一定会很喜欢那里的。” 陈氏跟着南乔絮絮叨叨一直到了铺子前面。时隔半年,她又一次站在这铺子前,看着那装点的缤纷美丽铺子,进进出出的人们满意的笑脸,想起之前的自己,只能扮成村fu守在街边的小摊上,卖一些很难卖出去的物事,一日得不过几文几十文……心中感慨万分,一时怔住了。 “额娘,额娘?”南乔拉了拉陈氏的衣袖,笑道:“我说额娘要多出来走走吧,连自家的铺子都不认识了” 陈氏眨了眨湿润的眼睛,猛然间狠狠地抱住南乔,喃喃道:“乔乔,你真是额娘的宝贝” 南乔心中明白陈氏的心意,她安慰地抚摸着陈氏的后背,嬉笑道:“原来我还是宝贝呢,我以为额娘心中只剩下麒麟两个了呢……嘻嘻,额娘,咱们进去吧,别人都看着呢。” “贫嘴儿……”陈氏招呼奴婢将婴儿车小心地抬上台阶,进了店子,缓缓地推动着,不时从架子上拿过一个漂亮的布偶,在两个娃娃面前抖动着,逗的两个娃娃格格直笑。 示意秋儿不用管她,南乔像个普通顾客一般,随意地逛着。走着走着,突然听见有人说出“李言”二字,一下子引起了南乔的注意。 那是一个颇为美丽的**,年纪不过十七八岁,椭圆的脸蛋上带有两点浅浅的酒窝,嘴唇很薄,抿成了一条直线。身体颇为丰腴,站在那里说话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地扶着后腰。这个动作南乔很熟悉,正是怀孕之人惯有的动作。她的身边有一个年纪小些的姑娘,长相和**五分相似,看样子是一对姐妹。 这两姐妹先是低声说了些什么,店子里虽不嘈杂,但也有人小声说话,南乔没有听清,只敏感地捕捉到“李言”二字。很快,**叫过一个店员,亲热地拉着她的手,请她给介绍架子上的布偶。 这个店员小姑娘南乔不太熟悉,叫不上名字,应该是秋儿从收拢的难民少年中新培训的吧。倒是很不错,态度温和有礼,说话的语气并不急促,但是极有说服力,南乔听着她的介绍都有一种想买的冲动。 不错,值得表扬……南乔心中记下了店员身上挂的“五号”牌子,准备回头看看给她加工资。只是,那对顾客姐妹只是听得津津有味,并没有再提起“李言”,这让南乔心中犯起了嘀咕:“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心中暗暗嘲笑一番自己多疑,南乔正准备离去,眼角的余光却看见那**悄悄塞了一碎银子给五号店员,她当下装作对她们身边的布偶很感兴趣的样子,挑起一个翻来覆去的看,耳朵却是竖了起来。 “小姑娘,能告诉姐姐你们东家是谁么?你们铺子出售这样有趣的东西,姐姐我真的很佩服,想结识结识,可以么?”**低声问道。 对布偶感兴趣,那该问设计者啊,问东家有máo线用……南乔心中腹诽,只听五号店员微笑道:“非常抱歉,我们东家很少来铺子里,我们只知道是姓董鄂的旗人老爷。而且,我只是一个职小位卑的店员,根本就够不上跟东家说话呢,更别说替您引荐了。” 答的合情合理,不错……南乔微微一点头,眼角看见**又塞给店员一小锭银子,不同于先前是几钱的,这一次怕是个五两的。倒是有钱……南乔微一撇嘴,又听见**轻轻拍打着店员的手背,问道:“董鄂家的……小姑娘,只有董鄂家么?姐姐怎么听说,这铺子有一半是归于姓李的少爷呢?小姑娘,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45 打听消息的少妇(二) 145打听消息的少fu(二) 果然有情况? 南乔眼睛眯了起来,将手中的布偶贴了贴脸,像是极为不舍地放下,然后轻轻走动几步,离问话的**更近了些,拿起了另一种布偶把玩。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五号店员微笑着道:“奴婢进店工作才不到两个月,夫人所问之事,奴婢确实不知。要不这样,奴婢帮你问问掌柜去?” **忙拉住店员说了一声“不用”,然后有些不死心地问道:“一点儿也不知道么?” “这个……”那店似乎觉得对不住**赏赐的银子,努力想了一会儿,道:“奴婢是听先前的姐妹们说起,去年铺子开业的时候,曾有一个少爷常来查看,只不知不是夫人要找的少爷……” “那位少爷人呢?”**面色一喜,急切地问道。 那店员道:“奴婢不知。只知道后来那位少爷就极少出现了,反正奴婢进店的两个月,是没有见过的。” **失望地松开手,笑了一下,道:“我听人说起过这个少爷,觉得有些像家中的亲戚,就顺便问一问。如此看来,应该不是了。喏,给我拿这个、这个,还有画册子,挑彩色的,一样一本……对了,沙发坐起来很软和舒适,正好适合我这样的,你为我介绍介绍吧……” “好的,夫人,您请这边来。您挑的布偶,我们会很快为您包好的。”五号店员愉快地答道。 南乔没有再跟过去。 亲戚……南乔望着那一对姐妹凝眉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到李言会在京城有什么亲戚。在苏州倒是有可能的,毕竟是祖辈生活在那儿,有关联的人不少,但在京城?那**说话的口音分明是地道的京城口音……至于她后来语中有否认的意思,但南乔思索了一会儿,觉得不信。 若真是随便打听,大可以光明正大地询问,何必要偷偷塞给店员那么多的银子?五两……寻常的赏钱不过是几文,而五两已经是好大一笔财富了而且,五号不知,她为何不直接去找掌柜询问?可疑,太可疑了…… 而那**谈及李言所露出的明亮眼光让南乔觉得厌恶,而她妹妹微微羞红的脸颊更是让南乔觉得心中十分的不舒服…… 将手中布偶放下,扫了一眼,见陈氏正坐在角落的沙发中悠闲地喝茶,一边和一个三四十多岁的fu人说着什么,像是颇为投机。而两个娃娃正由几个丫鬟照看着,在店中干净的地板上蹒跚学步。 秋儿来了之后,将原本那个广告性质的沙发撤了去,重新开辟了一个角落,放上了两张长形沙发和几张单人沙发,沙发中间围了一个矮腿长桌,沙发与沙发的间隙也放置了几张矮脚雕huā的小木几。长桌上放着一个漂亮的huā瓶,huā瓶中chā着鲜huā,颇为温馨舒适。 除此之外,店中还为客人提供huā茶点心,虽是品种不多,但都是上品。因而,那个贵fu贵nv们,逛店之余,常有人在那儿歇歇,有时候也会因此而结实新朋友,倒是有点儿符合当初南乔设想的沙龙的意味。 现在这个不是重点。南乔那一对姐妹没多久就选中了一套沙发,到柜台结账出店mén而去,她快步走到柜台,拉着秋儿问道:“秋儿姐姐,刚刚那两人,留了送货地址了么?” 秋儿含笑行了个礼,点了点头,将记下的地址指给南乔看,道:“喏,小姐,就是这个。只是很奇怪,外城不是有咱们的铺子么?她们怎么跑这么远来买?咱们的货色可都是一模一样的。” “外中城南煤市街一号季府”…… 季府? 印象中,李言绝没有提到过什么姓季的……南乔微微皱眉,道:“秋儿姐姐,咱们进里面说,把刚刚那个五号也叫进来。” 秋儿点了点头,使人唤过了五号,一起进了秋儿的小隔间。 有人上了茶,南乔没有看,问五号道:“你叫什么?” 五号噗通一声跪下,激动地磕头道:“回小姐,奴婢原本叫绿萝,来了店里之后,更名为粉萝。粉萝谢谢小姐大恩大德” “呃,起来说话。”南乔被这一跪nong的有些发懵。这粉萝刚刚在外面的时候不是表现挺得体的么?怎么一下子这样了? 粉萝还要磕头,被秋儿拦住,责怪道:“你起来说话,小姐不喜欢人跪的。” “是。”粉萝坚持又磕了个头,才站了起来,垂手站在那里,望向南乔的目光满是感激。 南乔对这样的目光有些不太适应,询问之下,才知道这粉萝是去年水灾中南乔收拢之人,连同她三岁的弟弟。当时,她父母在水灾中去世,她一路背着弟弟来到京城,但已经是饿的头晕眼huā,气若游丝。她虽然自卖自身的话就能活性命,但她那三岁的弟弟却是得了重病,眼看就活不成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而买主们根本就不会去huā钱为一个将死的、没有用处的拖油瓶治病。她本已经绝望了,万幸碰见施粥的南乔,使人带她弟弟去就医。 听医馆的人说,单用在她弟弟身上的治病买yào钱,就去了几百两银子,就算是她做工一辈子也还不起啊……更何况,她弟弟现在在庄子上生活的很好,有专人照看着。她每个月都能去看一次,白了胖了,吃的穿的,都是她想也不敢想的…… “小姐,您的恩情,奴婢不知道怎么报答,就请您再让奴婢给您磕个头吧”粉萝再次跪下了,这次秋儿没有拦她,任由她给南乔磕头。 而南乔听了粉萝的话,有些怔怔。她当初收拢这些人,并没有觉得自己做了多么了不起的好事――在她眼中,她如果没有回报地帮助了他们,比如说买了很多米施粥,给病人们送去汤yào,这种无条件的,才算是做好事。 而收拢的这些少年,可都是跟她南乔签了卖身契的。她也想过不要卖身契,但李言和陈氏都指点说不妥,最后她觉得还是应该遵循这个朝代的规矩做事,才一一签了契约。在她看来,她给那些少年们吃穿也好,治病也好,培训他们也好,都是基于让他们能更好地工作;而少年们享受了这些,却用了一辈子的自由作为jiāo换,有什么可以感激的呢? 因而,面对粉萝发自真心的感激,虽然心中也明白如果不是有自己,粉萝的弟弟会死……但南乔还是觉得有些受之有愧。她微微端正了身子,笑道:“好了,粉萝,你怎么能说没有什么好感激的呢?努力工作,不就是报答我么?” “奴婢一定努力工作,可是,那不一样……”粉萝有些焦急地道。 “一样的。”南乔伸手将她拉了起来,道:“我看你做的很好,当初为你弟弟huā的那些钱,应该已经替我挣回来了。是吧,秋儿姐姐?” 秋儿点头,道:“粉萝虽然才来两个月,但是学的很快,业绩很不错。在京城的三个铺子中,她这一个月,每日的业绩都稳定在前十名之内,是她这一批中,最拔尖的店员,不过是因为进店的时间短,目前还是五等店员。” 南乔笑道:“我做主,给她升四等了。” 当初第二家分店开了之后,南乔觉得这铺子的员工中,怎么也需要点儿竞争氛围,就提出个五等店员制度。每升一等,不仅是工钱待遇的提高,而且,升三等的时候,便能成为小组长,带领新人,而一等店员便有了自由赎身的权利等等…… “谢谢小姐”粉萝再次行礼道谢,她也看出南乔确实不喜人下跪,就没再跪下,心中暗暗发誓要报答这一份恩情不提。 南乔没有在意粉萝想什么,想起她的初衷,让粉萝细细说了那一对姐妹的情况,结果却是与南乔听到了差不多,这让南乔微微失望。 “小姐,这是奴婢得到的银钱。”粉萝递过自己的荷包。 南乔摆了摆手,道:“你自己收着吧。”挥手让粉萝出去,秋儿犹豫地问道:“小姐,这两位客人,有什么不妥么?” 不妥?难道说自己因为人家打听李言,直觉她们对李言不怀好意?也许真是随便打听一下呢?南乔闷闷地道:“没有什么。秋儿姐姐,你让送货的伙计机灵点儿,打听下那对姐妹的背景,也许真是李大哥的什么亲戚呢?” 秋儿恍然应是,见南乔坐在那里思索些什么,就不再打搅,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这也是她多年做奴婢的经验――主人家总有些事情不愿意让仆人们得知,而仆人要做的,就是将主人家jiāo待的事情办好了…… 南乔留在隔间,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也就放下了。反正,待伙计们打听了那姐妹的身份,若真是与李言有旧故,到时候也是一问便知的。 “额娘。”南乔出了隔间,调整好笑容,走到陈氏那儿,行了个礼。 陈氏欢喜地笑道:“来,乔乔,这是你家钮祜禄的伯母,家中有个儿子正是与你哥哥在国子监的同窗呢。”说着将南乔拉近了些,向钮祜禄氏道:“姐姐,这是我的nv儿南乔。不瞒您说,这铺子中的布偶,都是乔乔设计的呢。乔乔,快叫人。” 南乔乖巧地行了个长辈礼,道:“南乔给伯母请安。” 钮祜禄氏,也不知道是娘家的姓氏,还是夫家的姓氏,面相颇为和蔼可亲,看着南乔笑眯眯的夸赞道:“真是好孩子……伯母今日身上也没带什么,这个镯子送给你。”说着从胳膊上摘下一个通透的翡翠手镯,不由分说地给南乔戴上。 南乔如今才九岁,胳膊正纤细,如何戴的住那成年用的镯子?钮祜禄氏才一松手,那手镯瞬间就从南乔手臂上滑落,眼看就要摔了,南乔眼疾手快,将镯子抄在手里,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陈氏。 陈氏还没有说话,那钮祜禄将南乔握着镯子的手一合,呵呵笑道:“现在戴不了不要紧,长大点就好了。” 恩,没有嫌弃别人礼物不合适的道理……陈氏点了点头,南乔郑重地将镯子收好,再次行礼道:“谢谢伯母。” 乖巧地陪陈氏坐下,南乔从两位长辈的闲聊中,大概得知,这钮祜禄氏本是为半岁大的孙nv儿买布偶而来,看到婴儿车觉得好,就与陈氏攀谈询问。这一攀谈之下,竟是一见如故,又都有儿子在国子监,这下更觉亲切了,称呼也从“夫人”变成了“姐妹”…… 这jiāo情,来的也太容易了些……待两位长辈各自留下自家地址,敲定时间相互拜访之时,南乔心中忍不住地嘀咕。不过,这钮祜禄氏的人看起来很不错,陈氏有点儿jiāo际,也是好事儿…… “恩,三日后,国子监刚好放假,妹妹一定要来呀。乔乔也要来,到时候伯母给你做好吃的……”钮祜禄氏告别之时,还忍不住殷殷叮嘱道。 额,当我是吃货么?南乔心中嘀咕,乖巧地跟着陈氏送客。只听陈氏道:“一定一定。同在国子监,两个男孩子也该认识一下,相互帮扶。” 送走了钮祜禄氏,陈氏心情不错地问道:“乔乔,刚刚半天,你做什么呢?” 南乔调皮一笑,道:“我是东家嘛,当然要看看有没有哪个店员偷懒了。做的好的,给她们赏钱,做的不好的,罚他们不许吃饭……” 陈氏一听就知道南乔在说笑,但她心中也不在意,嗔怪地一点南乔的额头,道:“就你能耐……”是啊,nv儿长大有主见了,是好事。况且,这铺子是南乔的,她要做什么不还是随便? 家中已经不缺银钱――十三很守信用,在年前**月,外地的铺子开始盈利的时候,每月都不忘给他们送去应得的分红。从最初的每月几十两银子,到如今的几百上千两银子,没有一次短少过。这属于南乔的铺子,就任由她折腾去……而且,以南乔的本事,亏的了么? “额娘,咱们不是要去拜菩萨么?”南乔挽着陈氏道。 “恩,这就去。”陈氏见两个孩子活动了这么久,已经在婴儿车上美美地睡着,就将婴儿车抬进楼上休息室中,吩咐几个奴婢仔细站看,只带着栀子、红绫两个奴婢,一起去隆福寺上香去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46 再遇钱多多 146再遇钱多多 遇见一对打听他消息的姐妹之事,南乔并没有立即跟李言说起。 一来李言不是原来的李言,很多记忆很难想起,二来,只有一对姐妹,让人怎么去回想?不如打听清楚之后,也好有个提示。 之前南乔确实是看那一对姐妹不过眼,直觉两个人行为鬼祟不怀好意,但撇去这个不说,如果李言真有什么亲戚――前世是孤儿,这一次又是亲人全部不幸过世……南乔心中知道李言是多么渴望有一份简单而温暖的亲情 如果真的是亲戚,哪怕她们有那么一点点不太愉快的小心思,南乔也觉得李言一定会很欣喜的――亲人间相互帮助,不也是亲情的体现? …… 三日后,也是一个明媚的春日。阳光从新嫩的树叶见洒下来,照的人心中暖阳阳的。 这一日早饭之后,陈氏换上早就准备好的体面衣裳,又难得地戴上珠翠之物,指点着南英和南乔着衣穿戴。“乔乔,把你那粉色的珠huā簪上一朵,白欲的手镯也戴上,瞧你这什么首饰都不用,显得咱们家多寒酸似地。英子你这是什么?咱们是去做客,不是你去学堂,穿的体面点儿……” 反复换过了几次,陈氏才勉强满意了,领着南乔和装扮簇新的两个娃娃上了马车,南英骑马跟着。 “额娘,咱们到底去哪儿啊,我本来约了朋友去城外比试骑术的。”就算是已经出了院mén,朝着目的地进发了,南英还是不死心地抱怨道。 “不是说了么?他们家是钮祜禄的一支,是个云骑尉。”陈氏嗔怪道。 这算是什么信息?南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中腹诽,nv人的友谊真是来的莫名其妙。而南乔捂嘴偷乐,道:“不是说他们家有个少爷在国子监读书么?指不定你们本就认识呢。” 就算是同窗读书,也分有jiāo情的、没jiāo情的呢……大好的休息日,làng费在这无聊的jiāo际中,南英很不爽。但不爽有什么办法呢?家中六口,就他说话最没有力度,还不如两个小娃,哇的一哭就能引起所有人的注意……现在只能祈祷着那什么国子监的同窗不要是与自己有过过节的…… 不得不说,南乔很有预言的天赋,而南英的诚心祈祷也得到了回应,待远远看到钮祜禄氏府mén前迎接的众人之时,南英忍不住地惊喜道:“东泽家?” “英子,你说是谁家?”陈氏疑huo地问道。 南乔悄悄挑了挑车帘张望一眼,拍手笑道:“额娘,真的被我料中了。那位公子叫东泽,可是哥哥的好朋友,就是去年踏春时候借给哥哥马匹的那位。咱们家的几匹马,都是他帮忙挑的呢” 这个东泽,南乔很有点儿印象。当初为南英买马的时候见过,性子看起来有些嬉闹跳脱,但是一接触马匹就像换了个人,专业,细致,对各种马匹如数家珍,侃侃而谈,俨然是一个学者。 “真的么?那敢情好”陈氏十分欢喜。[.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她难得与钮祜禄氏处的愉快,而此刻又发现两家的儿nv也是好朋友,这让她如何能不高兴? “嘿嘿。”南英笑道:“早听说他家中藏有好马无数,又有个很大的跑马场,今儿怎么都要好好跑上一回。” 说话间,马车行至府mén前停下,南英翻身下马,打起车帘,扶着陈氏和南乔下了马车,最后将婴儿车搬了下来,jiāo给杏huā推着。 “姐姐您怎么迎到了这儿?真是罪过……”看见钮祜禄氏迎了上来,陈氏赶忙行礼道。 “这不是怕你第一次上mén,找不到路么?”钮祜禄氏笑道:“你下次来的时候,我保管端坐在厅上等着。” 两人站在mén口热切的jiāo谈几句之后,这才轮到两边的后辈上场,互相引见行礼,费了好大一阵功夫。钮祜禄家中出场的人物除了钮祜禄夫人和东泽外,另有东泽的嫂子方氏单字一个娟,方氏的襁褓中暂未取名的nv儿,东泽的妹妹东丽,年十三。 “额娘,您不是请了戏么?”东泽提醒道。 钮祜禄夫人懊恼地一拍,歉意地道:“看我,光顾着高兴来着,净站在mén口了,真是失礼。妹妹,走,咱们瞧戏去”说着把着陈氏的手臂,一同走进府mén,一边指点着府上的建筑,一边向陈氏说着戏班、戏曲之类的。 茶水端上来,戏台搭起来,依依呀呀的,南乔开始还有些兴致,但到底是因为不会欣赏,又听不懂词,开始托腮走神。而方氏坐了一会儿便带着婴儿告退,东泽和南英也跟着开溜,去马场比试去了。 不知名的戏曲唱了两出,南乔有些坐不住了,抬头看钮祜禄夫人和陈氏的兴致颇高的样子,那个叫东丽的小姑娘也像是听得津津有味,南乔悄悄地站了起来,退出了房间。 拉了个丫鬟问清楚了马场的方向,南乔对柳絮道:“若是夫人问起,就说我去马场看哥哥去了。” 钮祜禄府上不小,仆人却是不多,一路上没碰见什么人。南乔悠闲做了个深呼吸,悠闲地随处而行。反正只在园子中行走,又不进房间,应该算不上失礼。就算是失礼,南乔也顾不得了,再在那听戏的厅上坐下去,她会闷出病来的。 “小姐……”一个人影突然从一座假山后冒出来,噗通一下跪在南乔面前,惊的南乔急急后退几步,而红绫则是瞬间一个腾挪过去,“砰砰”给了来人两掌。 那人闷哼一声,挣扎着抬头道:“求小姐给十七皇子带个话,求他救救我,我是钱多多,扬州漕帮的钱多多……” “钱多多?”南乔上前几步,吩咐红绫让开,仔细打量那人几眼。描眉画目,涂脂抹粉,头发挽了一个松垮的发髻,身上裹着一件nv式繁huā衣衫,乍一看就是一个漂亮的妙龄nv子,而往细处瞧,那凸起的喉结,平板的胸部,还是说明了他男子的身份。 钱多多……当日身陷漕帮之时,看这钱多多也是在夜幕之中,并不真切。此时再看,隐约还能够看出几分相似来。南乔对红绫耳语道:“是十七爷的人,你一旁去看着点,我有话问他。” 红绫迟疑一下,但还是去了。 “小姐,您认得他?”栀子好奇地问道。 南乔示意栀子不要多话,问道:“你是钱多多?你怎么会在这儿,与十七皇子有什么关系?” “小姐真的认得十七爷?”钱多多惊喜地再次磕头,道:“求小姐千万给十七皇子递个话,说扬州漕帮的钱多多求他相救……你的大恩大德,小的永世不忘” 南乔皱眉又问了几句,但钱多多翻来覆去不过是求她给十七带话,半句有用的也没有,重复几遍之后,又给南乔磕了头,起身整了整着装,袅袅婷婷地离去了。 “这人真是莫名其妙……”栀子嘀咕道。 南乔皱起眉头,低头想了一会儿,对赶回来的红绫道:“跟上去,看他住在哪儿,如果有可能的话,将他带出去。”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这个钱多多,并没有认出自己来。南乔想起当日黑暗中他那坚毅隐忍的眼神,对比刚刚挣扎绝望的眼神,很让南乔受触动。更何况,对于“bi良为娼”这种恶心残忍的行为,她从心底是痛恨的,所以打算帮他一把。 只是,这钱多多又与十七有什么关系?听说十七一回宫就被罚了三个月禁闭,此时还没出来吧? 南乔不知道的是,这钱多多根本就与十七没有任何关系。如果非要扯点关系,那也不过是那晚曾经一起出逃过……但,此时的钱多多还能有什么办法?被关在这个大宅子中,被打扮成一个美丽的nv人,虽然还有散步的自由,但绝对出不了垂huāmén绝望……只有深深的绝望。 而南乔的出现对他来说,不亚于黑暗中的一点荧光,溺水时那一根稻草――万一这位小姐肯帮他传话,万一这位小姐能给十七皇子递上话,万一十七皇子会因为被绑,而深切地痛恨这种行为,从而会来救走他呢? 虽然这所有的机会只有万一之中的万一,也或许他会因为这一次莽撞求救不成,让囚禁他的人得知,从而使自己陷入更悲惨的境地呢?不,没有更悲惨了,大不了一死而已…… 如今,那位小姐没有受惊,而且也认识十七皇子,说不定自己还有机会的十七皇子,原来那晚上杀出去的那个少年竟是皇子……钱多多暗暗握了握拳头,露出一个满怀希望的笑容。 “喂,东泽,那位谁?那笑容太美了点儿吧?”南英吞了一口口水,用胳膊拐捅了捅东泽,问道:“是你的不?yàn福不浅啊!” 东泽跟着张望一下,尴尬地摇摇头,道:“我倒是想来着。只是,阿玛说,是上头这位爷……”说着伸出食指和中指示意了一下,神秘地道:“喏,就是这位爷要的,只说是这个时候不方便送进府,才在我们家存着。” “那位爷?”南英愣了一下,给了东泽一拳,道:“我说,不够哥们啊,你家和那位爷有联系,都没听你提起过,口风真够紧的。” 东泽苦笑地给南英倒了一杯茶,道:“那位爷,唉,现在跟那位爷的,还能落个好?我阿玛不过是清闲小爵,不是因为大嫂娘家与那位爷府上的某一位有拐弯抹角的亲戚,而且因为咱家地位低,不招人眼……人家吩咐下来,我们这样的,还能说个‘不’字?” 东泽低声道:“南英,这可是隐秘,别随便说去。”见南英跑马累了,正在大口地喝水,东泽转眼坏笑道:“南英,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刚刚眼馋的那个美人,他其实是个……男的” “噗――” 南英一口茶水喷出来,东泽灵敏地躲过,寻了个干净的石凳坐下,一手指着南英,一手狠狠拍腿,哈哈大笑。 男的 南英心中涌起阵阵恶心,脸色又红又黑,难看之极。他三步两步串到兵器架边,chou出两把木制长枪,用力掷给东泽一把,也不等东泽抓紧,就劈头盖脸地攻了过来。 东泽慌忙招架,却是先机已失,手忙脚luàn,只能堪堪招架,怪笑声也卡在了嗓子眼。 南乔缓步走来之时,两人已经斗了一刻钟,都是大汗淋漓,粗喘不已。 见南乔过来,东泽忙喊道:“南乔妹妹,快劝劝你哥哥莫要再发疯了这样下去,要累死人啦” 南乔走到石桌边坐下,掂了掂茶壶,认真地冲刷了一个没用过的茶盏,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笑眯眯地道:“东泽大哥,听你中气十足的,再坚持坚持嘛,我哥哥很快就会没力的” “哎呀呀,你个小姑娘――” 就在东泽说话晃神之间,南英枪头正中东泽腿弯,东泽夸张地哇哇大叫,一个滚地削了枪劲,边跑边叫道:“不打了,不打了我认输,我道歉,我道歉还不能么?” 南英心中气也撒了,将长枪用力掷在武器架边,长枪颤巍巍地钉在地面上。他摸了一把汗,向南乔道:“乔乔,你怎么找来了?” 南乔笑道:“唱戏我不耐烦听,坐不下,就出来参观东泽大哥家的园子了。” 东泽招呼仆人送来温水,和南英分别净了手脸,才重新落座,道:“南英,我真羡慕你有个好妹妹,有趣的很。不像东丽,小的时候还会撒娇,现在整日安安静静的,一点儿生气也没有,闷的很,闷的很啊” 南乔笑道:“东丽姐姐要做大家闺秀嘛。不像我年纪小,就算是犯了规矩,人家也不会责怪的。” 东泽点头道:“也是,若不是因为明年要选秀,也不用学这木头人的规矩。” 怎么处处都是选秀…… 自己好不容易才安慰了自己,将选秀的事情抛在脑后的,却处处被人提起……南乔心中哀鸣一声,只觉得大好的春日也不那么明媚动人了。 所幸的是,陈氏并没有留下来用饭,准备在钮祜禄家待上一整日。日近中天的时候,陈氏领着南乔等人再三告辞而去。回头路过吉祥铺子的时候,南乔跟陈氏言明一声,下了马车,进了店铺,南英也借言保护妹妹,在身后跟着。 “小姐,上次那姐妹有消息了。”秋儿将南乔迎进隔间道。 “什么姐妹?”南英疑huo地问道。 “哥哥你别chā话,等会儿我细细告诉你。”南乔回了南英,对秋儿道:“说说看。” 秋儿道:“那位**是京城季家的当家少奶奶,娘家姓孙,嫁入季家不满两年。季家是京城颇有财力的一个大家族,主要贩卖茶叶,经营茶馆。与季家相比,孙家财力差很多,经营也很杂,那位姑娘正是孙家未出阁的小姐。” 南乔皱眉问道:“那,这两家,哪家会与李大哥有亲?” 秋儿踌躇一下,道:“店里的一个伙计找到一个才被孙家扫地出mén的mén房,据他说,孙家家主曾经在两年前让他们mén房拒绝给一位姓李的少爷通报,而且那少爷自称是寻找舅舅……” 舅舅…… 南乔猛地一拍桌子,唬的南英忙捉住南乔的手,顺便将自己的两只手臂垫在桌上,道:“妹妹,你这是做什么” 南乔愤怒地道:“哥哥,你还记得大哥哥曾说过自己是投亲不遇么?这亲戚,应该就是这孙家舅舅了”这也用不着瞒着南英,南乔将前几日来的一对姐妹打听李言的情景说了一遍,恨恨地道:“做过了那等丑事,如今还要找来,真是不知羞耻” 南英笑着劝道:“这世道不就是这样?有什么可以生气的。当初我们家穷的时候,亲戚都饶着我们走,生怕我们去借钱,如今我们好过了,不就有以各种理由上mén拜访的?对于这样的人,不理睬就是了,别自个气坏了自个儿。” 南英说的有理,但南乔还是觉得心中气愤不过……换做别的人,或者是她自己受这样的待遇,她或许都可以一笑置之,但是李言……她很心疼。对于前世今生都没有体会到亲情的李言来说,如果想起可能是自己唯一的那位亲戚,自己落魄时,他落井下石、刻薄寡恩;自己发达了,却又忝着脸巴结,如果他想起自己的亲人竟是这样的人,他心中该有多痛苦多难受? 这姐妹找来之事,还是不要让李言知道了吧…… 南乔缓了一口气,道:“秋儿姐姐,叮嘱铺子上的店员,不要再对外提及李大哥的名字了,若是有人追问,就说半年没见,不知道如今人在哪儿。对了,那个被扫出mén的mén房呢?” 秋儿回道:“孙家一共换掉了四个mén房,其中一个被恩准回家养老,两个被打发到庄子上,他因为得罪过总管,被罚了五十大板撵了出来,差点儿送了命。我想着或许小姐有用,就让人将他送到如意工坊打杂去了。” “恩,你考虑的很周到。谢谢你,秋儿姐姐。”南乔起身向秋儿道谢,然后又对南英道:“哥哥,李大哥他每日那么忙,这样恼人的亲戚,咱们还是别告诉他了,你觉得呢?”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47 闯祸 147闯祸 南英笑着rou了rou南乔的头发,道:“当然了。眼不见心不烦嘛。你啊,就会关心他那个哥哥,我这个亲哥哥都要吃醋了。” 被南英这么一打趣,南乔心中的怒火平息许多,她调皮一笑,道:“那么,请问,我怎么不关心你了呢?要不要替你找个嫂嫂才算是关心?恩,晴兰姐姐怎么样?今日见的那位东丽姐姐呢?” “呃……”南英脸色一红,举手道:“妹妹,我投降,我投降还不成么?”然后又嘀咕道:“回头告诉额娘,一定给你找个厉害的嬷嬷管教管教,小妮子要翻天了……” 他哪儿是嘀咕,那嘀咕的声音分明就是想让南乔听的清清楚楚……南乔撒娇地拍打着南英的手臂,两人嬉笑着闹了一会儿,才正了正神色,走出了隔间。 隔间外面,见两人出来,红绫看了一眼南英,对南乔道:“小姐,奴婢将那个人带回来了,在楼上。” 南英凑过来问道:“人?什么人?妹妹,往日还不觉得,这才跟在你后面这么一小会儿……”那个“小”字还作怪地拉的很了个重长音。 南乔怕断了他的话,看着红绫恭谨的神色有些皱眉。 这红绫好歹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吧,四阿哥总不至于让没毕业的人出来做事,虽然派在自己这儿也许有点儿大材小用,恩,但今日这事儿,从别人府上捞出一个不明身份的人,不应该是比较隐秘的事情么?红绫她不是应该悄悄地像自己回报么?为什么会在南英面前就随便说出来了? 这个红绫,怕是有些怪异。虽然她很多时候都很好用,但那些少年还是好好操练,她总是属于别人的,说不得罚不得的……好在自己所做的,也不是什么一级机密,南英也不是什么大嘴巴的人…… “去看看吧。”南乔拉着南英一起上了楼,mén口红绫她倒是知道让栀子守着…… “什么人,这么神秘……”南英嘀咕着打开房mén进去,看到沙发上的人时顿时一拉南乔,惊道:“乔乔你怎么把他给nong来了” 一身nv装的钱多多安静地歪在沙发上,狭长的美丽眼睛紧紧闭着,几人说话之际依然没有睁开,应该是在昏mi之中,衣衫也皱皱巴巴的。 “咦,哥哥你认识他?”南乔奇怪地问道。没道理呀? 南英定了定神色,没有理会南乔问话,指着钱多多郑重地问红绫道:“你将他带到这儿,都有什么人知道?仔细想想” 红绫抬眼看了下南英,低头道:“奴婢将人打晕之后,再翻墙出来的。那府上应该没有人瞧见,不然肯定会有动静的。出来之后,奴婢将他放在大背篓中背着,用布遮了,直到这个房间。” 大背篓……南乔两人这才注意角落中有个铺子里用来运送超大号布偶的那种背篓,由竹木编制而成,里面衬有薄薄一层棉huā夹层。这是当初因为顾客买了超大号布偶后要求送货,因为抱着总不太雅观,才有了这个背篓,但是承重……红绫一路从钮祜禄府上背到铺子中,背篓居然没有破掉,不知道是因为红绫厉害,还是那钱多多体重太轻。 “没有人注意,还好……”南英抹一把额头上的虚汗,道:“乔乔,哥哥虽不知道你为什么将他nong来,但是,乔乔,咱们闯祸了如果知道这位在我们这,那……唉” 以太子爷现在那股子疯狂劲儿,他要的人莫名其妙不见了,指不定要如何去折腾东泽家而如果让他知道是南乔使人掳了他要的人,那自己一家……唉如今人丢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东泽家怕是已经知道人不见了,悄悄送回去是没有希望了,只是…… “哥哥,你认识他?该不是东泽跟你炫耀过吧?”南乔嗤笑一声,坐在沙发上,轻蔑地道:“只没想到钮祜禄夫人那么慈祥的一个夫人,东泽大哥表面看起来也挺正常的,家中还有人有这种变态爱好。是钮祜禄家的老爷?东泽的哥哥?还是东泽?……哼。” “哎呀,不是――”南英开mén对栀子道:“如果有人来,就说小姐在休息,禁止打扰。”然后关好了mén,凑在南乔耳边,低声将东泽的那番话说了一遍,看着南乔渐渐变了脸色,道:“就是这样。那位如今虽大不如前了,但玩死我们还是绰绰有余的。乔乔,若是被他知道了是咱们在与他作对,那……” 一个太子,要nong死他们一家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动手 当南英提起太子之时,南乔就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但震惊之后,她并不后悔这么用。相反,如果她事前得知钱多多是送给太子的礼物,她也许会更加上心一些。 bi良为娼,不能原谅。 更何况,这个钱多多,他们也算是相识一场,虽然他没有认出她。 “红绫,将他nong醒。”南乔镇定地道。 “这儿是哪?”钱多多美丽的眼睛睁开,下意识地抓紧衣衫。待看见南乔之后,忙跪地磕头道:“小姐,求您给十七皇子传话,求他救救钱多多,扬州漕帮的钱多多……” “怎么,他是十七阿哥的人?”南英问道。 南乔微微摇了摇头,道:“十七的事情,待会儿跟你解释。”南乔咳嗽一声,挥手道:“行了,别磕了,你暂时安全了。” 钱多多迅速扫了一眼四周,再次惊喜地磕头,道:“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南乔挥手道:“钱多多,说说吧,你找十七阿哥有什么事儿?又是怎么被人囚起来的?” “这个……”钱多多支支吾吾许久,又猛地磕头,不停地道:“谢谢小姐救我谢谢小姐救我我愿意做牛做马,报答小姐恩情”才醒了那么一会儿,这钱多多跪在地上就没起来过,漂亮光洁的额头也磕成了紫红色。 怎么认识十七的?钱多多不能说。 因为他根本就不认识十七,他只是逃出来之后,得知十三将扬州漕帮抓个了底朝天,打听之下,才知道漕帮得罪了十七皇子,而他则是直觉认为那晚那两个小少年中,可能有一个就是十七皇子。再次被抓之后,他无人可以求救,只心中盼望着那两个小少年中真的有一个是十七皇子,盼望着十七能对他有那么一点点的印象,从而有那么一点点地可能会出面将他救下来……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VIP卷 148 vip卷148 至于如何被人囚禁起来的?他也不能说。 他不知道眼前这位小姐是什么身份,但对方可是太子,如果别人知道他是太子要的,有谁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跟太子作对呢?如果他说了,那么,他一定会被恭恭敬敬地送回去的…… 因此,面对南乔的提问,钱多多只能磕头。一方面是感激,一方面是愧疚。 “行了”南乔被他这样的表现nong的烦躁起来,道:“你心中应该清楚自己的处境。如果你不坦白,我们既然能将你nong来,自然也能将你送回去。你想好了,我可不希望自己的善举半途而废。” 钱多多美丽的眼睛中流下泪水,将脸上精致的妆容nong的luàn七八糟的。他无力地坐在地上,悲切而绝望地道:“随便吧。是我太自私,不该连累小姐。小姐您是一个好人……” 接下来,钱多多缓缓地讲述了自己的身世,他说到自己挨饿的童年,说起自己多年的被迫学习,也说明了自己如何来到的京城…… “既然你那晚已经逃出去,那漕帮也散了架,是什么人抓的你?”南乔问道。 钱多多道:“我不知道,但应该是扬州的一个什么官员吧。我本来藏的很好,但是……我的同伴……他说只要jiāo出我就能够得到一个正式的身份……” 南乔微微叹息。生活之中处处都能见到自私和背叛,这钱多多本也可以编个瞎话欺骗自己留下他,但最终选择了和盘托出……经历了那么多的过去,依然能保持这样的心性,真是难得。 “那么,太子见过你了么?”南英一边听着钱多多讲述,一边烦躁地在房间中走来走去。 钱多多摇摇头,道:“我被送入京城之后,就被关在那个园子中,除了奴仆,一直没有见过人,。知道对方是太子,也是在路上无意中偷听到了。” 南英停了下来,道:“红绫,去找一套他能穿的伙计的衣服来,再打点儿净水。” 南乔也在思考着如何处置这钱多多,见南英这样,知道他心中有了主意,于是高兴地问道:“哥哥,你有主意了?” 南英rou了rou太阳xue,道:“他既然连太子的面都没有见过,那就不过是一个礼物,算不上是什么心头爱宠了。这样没见过的礼物丢了,应该不会太在意。更何况,如今太子的地位岌岌可危,想来要应对的麻烦很多,一时半会儿,也顾不上料理这样的小事。我们将他魂在工坊的那些少年中,不会有人注意到的。”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李言曾给她补过历史,说这位太子很快就要下台、上台、再下台,以后就是个终身囚犯,是要被淘汰掉的人物,说心里话,南乔并不觉得他有何可怕,因而,就算是知道钱多多是太子的礼物,她心中也没有多少慌张――如果说这钱多多是四阿哥要的人,她恐怕早就诚惶诚恐、六神无主了吧? 想起四阿哥,又想到红绫,而这件事情应该算是大事,四阿哥应该很快就会得知――他会如何?想到这里,南乔又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春日,她躲在树后,亲耳听到四阿哥jiāo待他的属下到江南去采买娈童…… 如果这钱多多就是四阿哥要送入太子府的人呢?想到这个可能,南乔打了个冷颤,赶紧摇了摇头。钱多多是不会愿意做那种玩物的,如果到了绝境,他绝对会以生命去反抗的,南乔能从他的眼睛中看的出来。这样不在掌握中的人,四阿哥是不会用的…… “乔乔,有什么不妥么?”南英见南乔摇头,疑huo地问道。 “哦,没有。”南乔笑道:“听哥哥这么一分析,乔乔心中都不怎么害怕了呢。就这么办”说完,她假意兴奋地围着钱多多,道:“钱多多,一会儿我们送你去工坊工作,你要将你‘繁huā’的一切全部忘记,编造一个合理的身份明白么?至于如何进的工坊,是因为……恩,等下你换掉这一身再说。” 在南英与南乔说话之时,钱多多只是静静地跪坐在那儿,仿佛是在等待宣判一般。当听到南乔决定留下他时,他红了眼睛,眼泪却没有流出来,不停地砰砰地磕头。 南英看了他一眼,道:“就是这样,作为一个男人,绝不能哭哭啼啼地像个娘们儿。” 很快红绫提了半桶水,带了一个小包裹进来,请示了南乔之后,将钱多多带进了隔壁的茶水间,而南乔则是招来了粉萝。 一个红绫、一个栀子已经参与进来了,又来一个什么粉萝?她们两还能说是贴身奴婢,忠心上有点儿保证,这个粉萝……南英皱眉道:“乔乔,她可靠么?” 南乔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粉萝。粉萝怔了一下,明白过来也许南乔有些需要保密的事情需要她去做,当下激动地道:“小姐请吩咐奴婢的命就是小姐的” 南乔笑了一下,道:“没那么严重的,只是让你认识个人。” 待南乔一盏茶喝完,从茶水间走出一个面色萎黄,身材消瘦的少年伙计进来。只见他新剃的脑mén光溜溜的,脖子后面垂一条细细的发辫,眉máo粗犷杂luàn,显得眼睛有些小。若不是他额头上还留有淤痕,南乔真的很难将他和刚刚那个美丽的妙龄nv子联系起来…… “很不错。”南乔满意地点点头,示意钱多多将双手伸出来看了看,道:“去了工坊之后,要多做点儿粗活,将你这手上nong出点茧子来,看起来就更像真的了。” “谢谢小姐,小的一定努力做活,绝不偷懒”钱多多躬身道。 红绫道:“小姐,奴婢给他脸上涂了yào水能保持三个月,请问小姐还有其他吩咐么?” 难怪人变的那么黄……“恩,粉萝,这个钱多多,你们商讨一下,看是认作亲戚啊,还是同乡什么的,他也是去年水灾流落在外,因为认出了人,希望能讨口饭吃,因而你才求了小姐我,让他进了工坊做活,你们听明白了么?” 两人都是郑重地点头,相互询问了几句,最后认作是表兄妹。 工坊中这样的少年本就不少,更何况是有人证词,这钱多多做上半个月的粗活,将那一身被故意训出来的妩媚气质磨去,他自己不说,谁还能认的出他来?再过上个三年两载的,他就已经长成个壮实小伙子,那么,他这一段过往,就算是彻底地湮没了。 打发了粉萝亲自将钱多多送去工坊jiāo给严宽,南乔心中很放松,让栀子泡了茶,闻着茶香,懒懒地歪在沙发上。 南英看她这样,一把将她捞起,双手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好,郑重地道:“乔乔,你一直都是懂事的,哥哥也知道你是心善,但是……你也要多想想阿玛和额娘,知道么?哥哥希望你高兴,更希望咱们一家子平平安安。” 南乔也收起了慵懒的神色,看着南英平静地道:“我明白哥哥的意思,这一次是我轻率了,以后会注意。” 南英叹息道:“哥哥也知道,若不是因为你认得那个人,怕也不会冲动……只是,乔乔,姑娘家不应该粘这些复杂的东西。” 南英理了理南乔有些luàn的鬓角,笑道:“这一次,东泽家将人丢了,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呢。若是真是太子罚的很了,我这做朋友的,该要内疚死了。“ 南乔眼珠转了转,道:“要不,咱们过两天请东泽大哥吃饭,打听打听消息?若真是有事儿,咱们也好请李大哥帮忙想想法子。” 李言也不过是个五品,也不是神人,不是什么事情都有法子的……南英心中李言在南乔心中的重量,就笑笑不再多说,捏了捏南乔的鼻子,道:“回吧,哥哥我可是饿了。” “恩,回家。”南乔应了一声。 站在铺mén前的台阶上,远远瞧见红绫在人群中的身影,南乔笑了笑,道:“哥哥,咱们走吧。” 南英疑huo地看看,问道:“那个叫红绫的呢?” “哦,她去替我买东西去了,咱们不用等她。”南乔拉了拉南英的衣袖,迈步下了台阶。 四阿哥府。 四阿哥皱眉听完红绫的讲述,冷声道:“这就是你说的急事?红绫,我给你直接觐见的权利,不是让你滥用的。” 红绫急急争辩道:“可是事关太子,奴婢也是怕南乔小姐惹祸” 四阿哥冷冷盯了红绫很久,才道:“红绫,如果你是怕她惹祸,就不应该帮她将人nong出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吩咐的话时让你‘看看’,然后是‘有可能’才nong出府。而你呢,什么都没问,就直接行动了……” “红绫,你要记住,你如今是她的奴婢,我不管你有什么样的心思,但如果有下一次……你心中清楚的。”四阿哥冷冷地摆了摆手。 红绫不敢再多说什么,低着头悄悄退出去了。 四阿哥站在窗口微微皱眉:什么时候,自己也有不听话耍心机的奴才了呢?如果再多一次,他不介意让她知道什么叫后悔…… 只是那个丫头,胆子也太大了些,还真是什么人都敢惹…… 繁huā不在,只剩下了了一个叫钱多多的逃难少年。回到家中之后,南英和南乔两人都没有提起这个事儿,只当是两人在铺子中转了一圈。 饭桌上,南英突然道:“额娘,上次我遇见南黎妹妹,她好像是为了选秀的事情苦恼,您看……咱们帮的上什么不?” 前几日下学的时候,他在街上遇见南黎,确实是jiāo谈了一会儿。在他的印象中,南黎一直是从前那个扎着小辫,笑的很甜,跑起来总爱摔跤哭鼻子的小nv娃儿,很是惹人疼惜。加上今日又想起了十七阿哥,想起自己的额娘也算是十七阿哥的姨母,这才问了一声。 “帮忙?”南乔筷子嗑晚,发出一声细微的脆响,道:“咱们如何帮的上?又没有人懂这个。我听说二伯母不是很上心得,南黎姐姐倒不如前去晴兰家,跟着晴兰学学宫里的规矩。” “但会规矩也没得大用。”南英扒了一口饭,道:“关键要看宫里有没有说话的人。十七阿哥的额娘也是个尊贵的嫔了,那是有体面的……” 十七?陈嫔? 可……陈氏和那什么陈嫔说是姐妹,但哪有半点的jiāo情?童年受过的种种不平与歧视,出嫁之后的形同陌路,陈氏真的愿意与陈家,与那陈嫔扯上关系? 南乔瞧着陈氏对着瓷碗怔怔出神,而宝柱似乎也是不悦地皱眉,她偷偷踢了南英一脚,打断了他的嘀咕,夹了一块激翅放在陈氏碗里,甜笑着道:“额娘,多吃点儿。多吃点儿才有力气教两个小子走路,他们精神着呢。” 陈氏回神笑了笑,问宝柱道:“爷,您看呢?两个小子出生之后,洗三和满月,陈家都遣人来送了礼……” 宝柱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道:“那是你的娘家人,你自己拿主意。二哥那儿,他自有mén路。” 南英劝道:“阿玛,额娘,我知道你们心中有疙瘩。可是……南黎的事情不说,乔乔以后也是要选秀的吧,你们就一点都不关心?早早地缓了关系,到时候去通话也算是水到渠成。” 南乔忙举手道:“别……我才不想选上,恩,是一定选不上额娘,你不用为了乔乔,心中受委屈。乔乔稀罕娘,不稀罕那些。”十七那小子人是不算坏,但对于完全陌生的陈家人,南乔没有去接触讨好的欲望。更何况,她是打定注意选不上的。 南乔……为了南乔……陈氏微微叹息,道:“爷,我阿玛毕竟还在。乔乔生病的时候,是我好面子不上mén,也怪不上人家。咱们找个时间,去走动走动吧。” 回想起来,陈家夫人,也就是她该称之为“母亲”的那个人,不过是让她学东西,并没有虐待或是打骂。而学针线nv红也好,学做饭洗衣也好,这都是有用的,至少靠着一手好针线,她曾经渡过了最艰难的日子……而她的阿玛,也许忘记了她这个nv儿,但,陈氏心中从没忘记过,曾经她是那么渴望阿玛看自己一眼。 宝柱点了点头,继续吃自己的饭。 南英笑了笑,也不再言语。南乔张望一下,觉得反对的话,说出来似乎不太有道理,想了想,道:“咱们这样冒然上mén,别把人家吓一跳。十七爷对额娘很尊重,要不要请他给外祖家先去个话呢?” 提起十七,陈氏脸上浮现出笑容,点了点头,问道:“你不是说他被禁足么?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不?他那样的性子,可别闷坏了他……” “他那无法无天的性子,就该被关着”南乔嬉笑道:“听说这次要被关半年,恩。”她伸手一只手掐算一下,道:“估计,中秋节的时候就能自由了吧。” 陈氏嗔怪一声,道:“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南英提到了南黎,南乔虽不赞同她“嫁入贵mén”的想法,但也不能去指责她,甚至觉得,向南黎那样冷静,目标明确,然后努力去追求,也是极为不容易的事,加上曾答应过晴兰去看她,于是给南黎送了信,约她一起去看望晴兰。 不出南乔所料,她只是在信中提了提学规矩的事情,南黎就迫不及待地答应下来,在回信中说,已经跟晴兰定了去拜访的时间…… 倒是很急切……这不愿意入选的被长辈寄予厚望,一心要入选的,却要自己独自奋斗,还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南乔感慨地看完了信,对栀子道:“栀子,提醒我四月初十的时候,去晴兰家拜访。” 栀子笑道:“我记得清清楚楚的,忘不了。不过,小姐,燕宁小姐可是约了您好几次了,您若是再不应,她定要找上mén来了。” 恩……南乔拿起炭笔,chou了张纸写写画画好一会儿,折起来递给栀子,吩咐道:“去给燕宁送去。说后日骑马去城去踏春。她若是出不来,那我改日再去看她。” “好的,小姐。”栀子收好了信,将自己誊抄好的账册轻轻放到南乔桌边,道:“小姐,这是三月份的账册,请您过目。我送信去了。” 三月份,吉祥和如意的盈利依然是稳定中有所上升,但是结余……吉祥的结余要用来偿还购买店铺的费用,如意那儿,严宽也早早jiāo上来在苏州建第二个工坊的计划,自己也准了……这么看来,自己依然很穷啊,可以用的零huā钱少的可怜…… 这边南乔在为自己的负债感慨,而某个角落中,有两个人则对她的财富眼红至极。只见侯五伸出拇指和食指,道:“一个铺子一个月八百,三个铺子就是二千四,一年就是近三万两白银……三哥,三万两啊,咱们哥俩拼了这么多年,才攒下多少?那小丫头片子凭啥那么好命” 马三黑着脸一抬手,手中的烈酒灌入喉中,道:“这铺子不算什么……关键是她那个工坊,啊,那画册子,他们几个月之间印了多少本,啊?他们的师傅分成三班,日夜不停,印了近百万册有没有?可那订单依然排出去几里地老五,你知道外地那一本画册子卖成什么价不?”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49 常全的请教 149常全的请教 他也不需要侯五回答,两眼露出贪婪嫉妒的光芒,重重一拍桌子,道:“那些行商说,京城一本二十文的画册,在江南、盛京就能卖上三十文,而到了广州、西北那些地方,价格又翻了翻而那些彩色的,价钱更是高的离谱甚至有不少小贩,他们根本就不去向工坊拿货,而是直接在京城按市价收购,运到外地去,竟然也都发了财” 侯五也是一口将酒水吞了下去,仿佛吞下去的,就是工坊的所有权一般。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谁说不是呢?但是主子他却看不上这点儿钱,不愿意为了这个就与十三爷起冲突,咱们两个只能干看着” 主子只让他们监视……若是擅自动手,只怕无功,反会让九爷生气将自己两人废掉 想到这里,马三和侯五十分泄气,颓然地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闷酒。 “三哥,再等等,再等等,待这块rou越来越熟越来越香,我就不信勾引不到九爷的胃口”醉眼朦胧之间,侯五勾住马三的肩膀,有些得意地嘿嘿笑道:“大清可只有一把椅子,那些爷,迟早要有对上掐架的时候到时候……嘿嘿,嘿嘿。” 不得不说,就算是京城中的小人物,心眼也是贼亮贼亮的。 而我们的南乔并没有想过自己那一点儿产业会让人如此念念不忘,就算这些日子她家中接待了些别有用心的“亲戚们”,她依然认为,以自家的现状,只能是算是勉强体面了些,比起那些有底蕴的旗人家,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比如说,晴兰的家。 这是个小大宅,与燕宁家中的古朴简洁的布置不同,这个不知道多大的宅院院落众多,少有的空隙处也有假山huā石妆点的满满当当,让人目不暇接的同时,隐隐觉得拥挤不堪。而那随处可见,来来往往又似乎异常忙碌的下人们,也让人觉得不太自在,仿佛在逛集市。 “姨母家真是气派,用这么多的仆人。”南黎小声对着南乔感慨道。 南乔挑了挑眉头,问道:“南黎姐姐,二伯母没有带你来过么?” 南黎没有出来迎接,说是在训练时间,不能停下。她们的马车也在垂huāmén处停了下来,此时正由两个婆子引路,向晴兰的院子走去。除去引路的俩个婆子,她们的两侧还有两个丫鬟陪同,身后也有两个丫鬟掠阵,让南乔觉得自己几人像是被押送的犯人,十分的不自在。[.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没。”南黎的脸色微微一暗,道:“原本额娘很喜欢四处走动的,但自打南笑生下来后,她出mén的时候就越来越少了。额娘她……太要强了。” 回想起印象中的二伯母,南乔微微点了点头。那确实是一个要强的nv人,绝对不愿意让亲近的人,比如说她的妹妹,知道她过得不如意,毕竟她的丈夫是她自己选的,心中再有不平,也不能抱怨出声…… 南黎怅然地握了握拳头,呢喃道:“所以,我不要向额娘那样……” 南乔装作没有听见,一面规矩地前行,一面矜持地扫视四周的环境。她能理解南黎的想法:有母亲失败的选择在前,她选择更容易把握住的权势富贵,而不是复杂多变的感情,这很正常,南乔也没有立场去做什么劝说。 “请两位小姐略作歇息,我家小姐的训练很快就会结束的。”一个丫鬟将两人引至一个huā厅,客气地上了茶。 坐在huā厅中,能够看见晴兰正在不远处的空地中,脚上踩一双好几寸高的huā盆底,手中捻一块手绢儿,头上顶一本厚厚的书,随着身边一个嬷嬷的口号走的袅袅婷婷,婀娜多姿。只是头顶上的书本总是掉下来,让嬷嬷黑起了脸,忍不住出声训斥。 南乔看着倒没觉得辛苦,只是有些索然无味。 huā盆底看起来与后世的高跟鞋差不了多少,只要让她熟悉一下,应该能走的稳稳当当。至于如何走的好看走的矜持有风度,她前世作为富家千金,那仪态也是自小着意培养过的,虽后来她更喜欢随性的生活,但自小的功课已经印在骨子里,绝不会差了。 同样的,像兰儿格格,像燕宁这样的贵nv,都是自小教导的。而晴兰这样突击训练,到底是差了一些。 说起来,陈氏放纵南乔不管的原因,也是因为南乔在外人面前的行为举止很妥当,从未闹出什么难堪来,因而才极少向南乔强调规矩。如果南乔真的粗俗无礼,在外人面前闹笑话丢脸面,陈氏怕早就想方设法地去请嬷嬷教导了。 南乔虽然不当回事,南黎却是看的两眼放光,眼神中的兴奋羡慕毫不掩饰。(.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南乔轻轻喝了一口茶,对南黎道:“南黎姐姐,你既然对这个很感兴趣,为什么不去求求你的姨母呢?我想,如果有人愿意陪同晴兰姐姐一同学习,姨母一定不会拒绝的。” 南黎点了点头,目光离开晴兰的训练场,道:“来的时候,我跟额娘说想要在姨母这里住些日子,额娘已经答应了。” 南乔微笑道:“那,就要恭喜南黎姐姐了。” 南黎闻言,脸上也闪过一丝兴奋的红晕。 到底是因为有了访客,晴兰很快结束了枯燥的训练,梳洗一新地来到huā厅,歪在椅子上,夸张地道:“累死了累死了,不是你们来了,我又要过一天的苦日子” 见她这没形象的样子,一个丫鬟提醒道:“小姐,嬷嬷们看着呢。” 晴兰闻言扫了一眼四周,果然见教导嬷嬷们在不远处直皱眉头,赶忙正襟端坐,苦笑着抱怨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了” 南乔微笑道:“待你学成了,不就了了?” 而南黎则是羡慕地道:“我们羡慕还来不及呢,表姐你还抱怨……” 小姑娘们说说笑笑一会儿,晴兰的额娘也来坐了一阵,听闻南黎的想要留下一同学习的请求,果然是欣然应许,张罗着去南黎收拾院落去了。 听着能够留下来,南黎十分兴奋,忙打发一个丫鬟回家送信,并收拾行李,然后忍不住地问道:“表姐,明年……姨母有告诉你什么吗?” 晴兰叹道:“明年的重头戏是给十四阿哥选嫡福晋,只是,咱们这样的mén第,根本就没什么希望。就算是盯着侧福晋位置的人家也不少。你知道,侧福晋极少是直接选的,通常都是从孕育子嗣有功的格格们提拔上来的。再有就是王府的那些阿哥们。” 南乔问道:“可是,明年晴兰姐姐你才十四岁,而南黎姐姐也是刚满十三,这样的年纪,是不是小了一点儿?” 晴兰道:“是小,所以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留了牌子,却没有立即给指人家,等上两三年的情况,也是常见的。咱们旗人家,正式完婚的年龄基本上都是十六岁以上……” 南乔心道,十六岁,倒还不算是太离谱……在这之前,自己还有七年多的时间,而七年……就算是最后李言和她所有的努力都没有效果,那么,麒麟已经长到自己这般年纪,自己再离开的话,他们或许不会太伤心? 陪了晴兰一个多时辰,嬷嬷们便就又来督促她做练习,而南黎已经跃跃欲试。南乔观摩了一会儿,记住了几个行礼的规矩,然后就见晴兰和南黎要进行大量的练习,她也就找个机会告辞了。 天空有一点发暗,几日里的暖阳也隐去了身影,也许会有一场雨。 栀子装模作样地眯着眼看了看天空,道:“小姐,咱们赶紧回吧,这天像要下雨呢,淋了就不好了。” “恩,咱们去铺子里歇歇。”南乔边走边随口教训栀子道:“我听说‘春雨贵如油’,这入春以来都是大晴天,若再不下场雨啊,这麦苗都要**了。” “没想到乔乔小姐对农事也有研究。”常全从身侧赶了上来,对南乔行礼道:“乔乔小姐。” 南乔微微避过,歪头笑道:“可不敢受您的礼,若是让我额娘知道,定是要担心的睡不好觉了。” 常全笑道:“哪里的话,您是小姐,我是奴才,行礼那是应当的。”许是因为身为包衣奴才的缘故,常全这笑容怎么都露出点儿谄媚的味道。 其实常全心中也是纳闷的很。身为十三阿哥府上有头有脸的大管事,寻常旗人,哪能让他弯腰?别的不说,就算是面对南乔的阿玛宝柱,常全也只是看在生意的份上,行为语气中客气那么一点儿,可从没行过礼。但是对南乔……每一次见到南乔,他都下意思地抢先行礼,仿佛不这样做,就要出大错误一般。 难道是因为总有求于她的缘故?常全心中想道。 “有事儿?”南乔瞧见铺子中,原本全部放置沙发的地方已经腾出不小的一个角,摆满了各种款式,各种档次的婴儿车,含笑地示意常全去瞧,道:“一起看看这婴儿车卖的如何?” 那卖婴儿车的地方,虽不是mén庭若市,但也来来往往没有断过人,一看销量就不错。更何况,这才第二天上市,婴儿车并没有经过特别的宣传,以后知晓的人多了,卖的自然就更多了。 常全一拱手,笑道:“哪里还用看?乔乔小姐拿出来的东西,还没有不好卖的呢。我找你来,是有事情向您请教。” 请教? 南乔疑huo地点了点头,加快步子走进铺子,上了楼。 “我听说京城的铺子中,店员有什么五等之分,想向乔乔小姐请教一番。”常全叹息道:“我的那些店员,怎么看怎么觉得干劲不如您这儿的足。” 原来只是这个……南乔谦逊一笑,感觉也没什么藏私的,就吩咐栀子道:“去请秋掌柜上来,带上我们铺子里的店员章程。他们若有您这些店员的一半能耐,我们的盈利至少翻个番。” “常全大哥,你夸张了吧?”南乔笑道:“这满世界可只有咱们一家卖这个,就算是店员们有差错,但顾客也没得选择不是么?”这就是垄断了的好处了…… 常全摇头道:“话虽这样说,但到底是口碑不好。而且,有些店员那懒洋洋的傲慢样子,看着就让人生气。” 说话间,秋儿敲mén进来,恭敬地递给常全一本店员手册。 常全捧着小册子看的眉飞色舞,配合着秋掌柜的解说频频点头,赞叹不已。一本册子翻完,常全敬佩地向南乔行礼,道:“称赞的话我也不说了,但还要谢谢乔乔小姐的慷慨” 那章程,简单说就算是区别薪酬制度,形成内部良性竞争,不够,剩在简单易执行,尤其适合这样的连锁店。 南乔笑道:“不值得什么。只是十三爷的铺子多,分布广,执行起来,也不一定有太大的效果,到时候常全大哥你不要失望才是。” 常全摆摆手,喝了茶与南乔闲聊,说起他走南行北开铺子中的趣事,各地的风俗人情,最后感叹道:“不瞒小姐,现在大清各地共有吉祥铺子一百多家,一个月的盈利也有两万余……而大清的版图上,完全还能再开几百上千家吉祥商铺,只是咱们的人手太紧了……” 常全没有说谎,南乔知道的很清楚,他们每个月分给家中的分红,恩,半成股份的分红是近千两,算起来正是这个数。可是,自己又能帮上什么呢?送人?自己敢送,十三怕也不会要啊? 南乔托腮听到此处,笑道:“常全大哥,做生意可不能急躁。在乔乔看来,一年的时候开立一百个商铺,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 “是啊,四爷也是这么说的。”常全笑道:“说来,咱们那些掌柜店员基本上都是赶鸭子上架,多数都是内府上伺候的,要么就是才买来的,更是缩手缩脚的不利索,哪里知道怎么去当一个店员,将东西卖出去?不若您这儿,都是仔细培训过的,随便拉一个店员出来,都能给那些铺子中当掌柜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50 四爷的意思 150四爷的意思 常全直视南乔,低声道:“四爷的意思,一是想从您这儿直接买些熟手,将外地那些不合格的替换掉;二来,是想请您辛苦些,替我们外地的铺子带出些合格的人员来,一批批的,都在您手下走一遭,才派到外面去,将铺子一间间的开起来。比如你那些二等三等店员,完全可以独挡一面,运作一个商铺的。” “四爷的意思?”南乔愕然。 常全示意南乔吩咐下人们离去,然后才叹息道:“一个月两万两,听起来很大一笔,但在十三爷和四爷那里,却是根本不够用的。不瞒您说,我曾提议将您的如意工坊也如吉祥铺子一般,开到大清各处,但却被四爷否决了。毕竟,工坊优先向我们供货,已经使我们赚很多了,若是太贪婪,倒是惹人笑话了。” 南乔捧起茶杯,缓缓喝了几口茶。 从常全的话中,南乔不难得出几个结论:一,四阿哥集团需要银子;二,他们曾经动过自己工坊的主意,但被四阿哥否决了,以示他们不是得寸进尺的人;三,四阿哥让南乔来培训人手,表明他信任她…… 只是,这样的显得比较重大的事情,为何直接找她谈?她此时还是一个小姑娘,他们难道不应该找宝柱,或者找李言谈么?哪怕找南英,也比找她一个九岁的小nv孩靠谱一点儿吧? 因为这个疑问,南乔纯真一笑,问道:“常全大哥,这个,我一个九岁小姑娘,做不得主吧?要不,你找李大哥?你知道,李大哥很有本事的,我最愿意听他的话了。” 看到南乔露出这种天真无辜的表情,常全苦笑着拱手,哀求道:“哎呀,我的小姑奶奶,您就别装了成不?”他甩了甩脑袋,道:“虽然我会被您骗倒,但是四爷却是认为您完全能够拍板决定,您装不过去的……” 额……他凭啥啊啊他 南乔心中有一种被人揭穿的羞怒,将小身子向后摔进沙发中,有些耍赖地道:“我不管,你去找我阿玛商量,或是去找李大哥去……” 常全rou了rou太阳xue,无奈地道:“我的小姑奶奶,您老别这样成不?不是我瞧不起宝柱老爷,只是他有多少能耐,您不清楚?至于李大人,四爷说他公事忙的很根本脱不开身。而且,一个人的时间和精力是有限的吧,您忍心让李大人为了这点儿小事受累?” 南乔微微动了动。 的确,宝柱经营不来这个,而她也确实不忍心李言为这点儿事情分神…… 常全拍了拍手上的小册子,道:“这铺子是您名下的,所有的人员也是您名下的,您怎么就做不得主?而且,就冲您编出的这本小册子,我常全就心服口服,愿意给你当副手” 恩?副手?这又是怎么回事? 南乔抱了个布偶靠枕猛地坐起,问道:“当副手?这又是什么说法?” 常全脸色微微发红,道:“前几日,四爷突然问起商铺的事情,责问那些店员的态度为何那般恶劣,我……反正,以他的意思,是希望您接手的,不过还没有最终决定。(.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但这培训一事,却是明确提出来的。” 然后常全又神秘地道:“四爷说,若您尽心,他也尽力使您的心愿实现……小姑奶奶,您老有什么心愿,能透露透露不?” 她的心愿,她的心愿…… 南乔再次将自己摔进沙发中,双手成拳,向着布偶靠枕猛捶不已,心中愤怒地控诉道,卑鄙太卑鄙了 要挟这不是要挟是什么 他堂堂一个贝勒爷,未来的大清皇帝,啊,竟然要挟压榨她一个弱nv子而且,她还不是一个nv子,她还是一个小孩好不好真真是太卑鄙了难道他就不觉得这样很掉身份么? 常全傻眼地看着无声猛捶靠枕的南乔,小心肝随着那靠枕一颤一颤的。他悄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心中庆幸,自己主动对南乔行礼,果然是个最正确不过的选择…… 发泄完怒火,南乔缓缓啜了一口茶水,理了理有些凌luàn的衣衫,叫进了秋儿。恼怒归恼怒,对于四阿哥的吩咐,她却是不敢不理会的。 皱眉仔细查看着三家店铺,一共三十名nv店员,二十名男店员的名册,南乔用炭笔仔细勾出六名nv店员,四名男店员的名字,抬头问常全,道:“您急着要人么?” 常全看着南乔满含煞气的小脸,悄悄地吞了下口水,道:“不急的,不急的,眼看这中午到了,小的请您吃了饭,咱下午再继续做事?”不知不觉,他竟然又放低了身份,连“我”也不用了,称起了“小的”。 南乔哼哼几声,道:“我要去德福楼。” 德福楼,京城第一贵的酒楼,最普通的一桌就要几十两,上等的那是成千上万两……常全摸了摸身上的银票,虽然心疼,但没敢反悔,恭敬地做了个请的动作。 南乔对秋儿道:“秋儿姐姐,通知我勾出的这几个人过来,将我的意思透漏出去。” “好的,小姐。”秋儿收起了名册,依言寻人去了。 南乔说的凶恶,但她生性不喜làng费,只点了几样珍贵的菜,总共也就用去了几百两银子,让常全狠狠松了口气。 吃饱喝足,南乔心情好了一些,道:“常全大哥,我这里,一个铺子也不过是十几个店员,很难给你提供多少人来。这十个人,都是当初开业时的第一批店员,也是销售成绩最好的一批店员,当个小掌柜还是没问题的。之后,每个月我最多只能给你一个勉强能胜任掌柜职务的人了。” “一个?”常全贪心地道:“太少了吧?多一点,铺子生意好了,你家的红利也更多不是?” 南乔摇摇头,道:“不合格的人,最好不要。就这样,我也觉得时间太短了,很不妥呢。” 常全见南乔完全没有商量的样子,勉强点了点头。之后,南乔又询问了常全外地店员的工钱标准,重新将他们归了等极,定了待遇等等,然后,南乔缓缓地道:“常全大哥,对外,我们的吉祥铺子可是只有地域的区别,而没有其他区别的。这些人,我会告诉他们是奖励他们升职,我的意思你懂么?” 常全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四爷说,您的人可以信任。” 南乔气恼地道:“这不是谁的人的问题,我只是不想让他们觉得自己像是货物一般被转手……如果你需要他们的身契的话,我可以给你们,但是,将来如果他们想要赎身,也希望你能答应。我不想食言的。至于短缺的人,如果你那边不提供人手进来,那我先自己补充了。但还是希望你能派人来。” 常全从怀中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对南乔道:“这是四阿哥jiāo待的,必须给您的培训费。人手的话,我知道你那里还有富余的,暂时就直接从你的工坊中补充吧。以后需要的话,我再送人来。” 南乔毫不客气地将银票jiāo给栀子收了,细细地将京城铺子与外地铺子在制度上做了统一,最后才叫进十个人,塞的小小的休息室中稍显拥挤。 南乔由秋儿陪着,微笑地站在十人面前,目光在每个人身上都停顿了一下,才感慨地道:“不知不觉,吉祥已经已经开业近两年了,你们都是第一批进入吉祥,跟着吉祥一起成长的人。我记得你粉樱,原名方樱huā……”南乔一个一个的,说出他们的名字,他们的成绩,他们工作中经历的趣事,说的每个人都面上微笑,眼泪却是忍不住地流。 最后,南乔微笑道:“如今,以你们的能力,已经能够独领一方了。恭喜你们,你们的成绩得到了肯定,将出京去担任一铺之长同时,你们可以用店铺给你们的名字,也可以恢复自己的名姓,希望你们都能够更出色” 这一番临别训话,听的坐在一边的常全眼中异彩连连,忙用力记下南乔语言,手势,觉得自己给自己的手下这么训一下夸一下,他们干活的劲头还不涨上几个làng头?同时,他心中又感叹道,四阿哥的眼光果然从没错过,这位小姑奶奶,果然不是一般的姑奶奶…… 这些店员们虽然已经得到了通知,心中有了准备,但此时,还是忍不住激动万分。他们本不过一个卑贱的奴仆,茫茫然不知道生活存在的亮点,但是是眼前这个小姑娘,她教会他们认字的同时,也教会了他们认清楚自己的价值;她给他们工作的同时,也给了他们希望…… “小姐,我们……我们还能见到您吗?”一个站在前排的姑娘问道。 南乔稳稳地点了点头,微笑着道:“当然了,你们从一个五等店员,到现在的二等店员,一等店员,如今又成了掌柜……之后,如果你们工作出色,现在是一个店铺的掌柜,将来也许会是一个城市三五个店铺的掌柜,再后来呢,会是一个行省上百家铺子的掌柜,一个省之后,还有一个大区,最后回到京城,咱们吉祥铺子当一个总管事,又有什么不能的呢?” 原本以为做掌柜已经是最后目的的员工们,得知前面竟然还有那么大的提升空间,自然是兴奋非常,一个个都保证要努力工作…… “好了好了,放你们三天假,最后在京城好好玩一玩,别出去了,有小店员问你们京城的样子,你们答不上来丢人……”南乔拍手笑道:“十五日早上卯时整,在下面院中集合,到时候,便会知道你们下一任的地址了,现在,安心游玩吧” 看出南乔还有事处理,新掌柜们鱼贯退去了。 南乔坐回沙发上润润嗓子,道:“常全大哥,你还有什么疑问没有?” 常全忙问起刚刚南乔提起的掌柜分级,南乔道:“这个记下来,用不着那么快就实施的。有空了,我做个章程给你。” 今日来的目标已经完全达成,常全也看着南乔的兴致不是很高,识趣了告辞,打马回了十三皇子府。 一个shi卫迎上来道:“常管事,爷吩咐了,您一回来,就去回话。四爷也在。” 常全点了点头,当下不敢耽搁,随着shi卫一起到了复亭。 春末阴沉的天气,微风吹拂着水面,带着点微微的凉意。常全走进亭中,甩袖跪地,道:“奴才请四爷安,请主子安。” 十三随意地一挥手,让常全起身,迫不及待地问道:“那丫头答应了没有?” 之前四爷听了常全的汇报,指出了商铺经营中的种种问题,恩,因为垄断,都不是致命的问题,但也都是影响极为不好的问题,比如店员态度傲慢恶劣。对比京城几家商铺的体贴周到的服务,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十三是不服气的。在他眼中,京城那是贵人云集之地,一个看似普通的人都有可能是皇子皇孙,一品大员,店员自然要放低姿态,小心应对。但外地,听闻吉祥是十三的铺子,哪个人不给三分薄面,店员傲慢些,也是正常…… “回爷的话,南乔小姐聪慧之极,奴才不及她。”常全掏出那份店员手册恭敬地呈上去,将与南乔会面的情景细细地描述了一遍。 十三翻着手中的册子,听着常全的讲诉,眉头不自觉的高高扬起,不停地嘀咕道:“这些都是那小丫头的本事?不是李言教的?我不信,我不信……” 而四阿哥则是把玩着茶盏,一副理应如此的样子,嘴角微微扯动,心情似乎颇为愉快。 待常全讲述完毕,四阿哥道:“回头你也照样做个各处店员的详细名册,每人的业绩统计成册,将那分级制度实行起来。在人员的任免方面,多去请教她。下去吧。” 常全见十三没有吩咐,低声应了声“是”,退了出去。 十三拿着手中的册子挠头,惊异地问道:“真不是李言教的?” 四阿哥摇摇头,道:“子默官衙中公务繁忙,除了偶尔路过,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去那铺子巡查过了,不可能是他教的。就算这分级制度是子默提出来的,但你没听到最后那丫头临别的训话吗?常全去的突然,这中间子默可没有见过她……那样一番话,是一般小姑娘能说出来的?” “真是邪乎……”十三摇摇头,嘀咕一声。 四阿哥拿过那册子翻了翻,道:“这制度其实和官职制度差不多。一个店员,就像是刚入学的学子,然后努力工作,就像学子努力读书,经过层层考试,最终学成,然后做了官。这一个铺子的掌柜就好比一个县令,县令上面是府衙,府衙上面有总督,最后到京城的大员。人人都知道自己的努力的目标在哪儿,然后胡思luàn想的就少了,努力工作的便多了……” 十三张了张嘴,但是什么话也没说出来,最后又低低地嘀咕道:“邪乎,邪乎的很……” 不理会十三的嘀咕,四阿哥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微微出神。那个小姑娘,似乎越是去看去探索,越是让人惊奇呢……她倒是没有一次,让自己失望过啊。 十三嘀咕完毕,四阿哥也回了神,凝眉道:“户部越来越空,去年江南赈灾款和工程款已经让国库变成了一个空地,若不是子默砍掉一大笔费用,并且将款项分成了几批次,再加上以工代赈,那咱们堂堂大清,怕是连饷银都发不出来了。咱们国库的账上应该有银子,但国库的银子都是那些硕鼠们借去挥霍……也是时候还了。” 十三一惊,道:“可是四哥,皇阿玛是想清理欠款没错,那欠款是该清也没错,但是,四哥,这个差事,这个差事,咱们不能揽啊那是得罪整个朝堂的事情啊,若真是去做了,怕您就……” 四阿哥叹息一声,道:“这个差事,怕是由不得我不接。而且,那些huā着国家银子的蛀虫们,也该付出代价……” 这也是他为什么对十三的生意上了心,只是,一个月两万两,离他的缺口还差的太多,只怕是杯水车薪,不济事…… 四阿哥和十三在谈议论国事的同时,南乔也坐在李言书房中对她如今的身体来说,有些高的椅子上,压着声音,愤怒而又无奈地向李言控诉着四阿哥无耻的要挟。“李言,你说,他怎么能那样呢?啊?欺负咱小老百姓怎地?啊?” 李言宠溺地给南乔续上茶水,好让她能随时润润嗓子。待南乔的愤怒耗的光了,才微笑道:“其实,这不也挺好,不是么?若是我再出差时,你也可以以这个为借口一起去呀?这个朝代的小姑娘都困在狭窄的一地,实在是有些可悲。乔乔你如果有机会,多多走走也是好的。” 南乔认真想了想,似乎有这个好处,但是……她最后掰着指头算了算,哀叹一声,道:“还是不划算啊李言你说,历史上雍正上位前,一直都是一个比较穷得王爷,也是一个不贪钱的王爷,那为何他又突然对挣钱有兴趣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51 历史的虚假与真实 151历史的虚假与真实 李言笑道:“他是一个刚正的人,捞脏钱肯定是不屑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但还是那句话,如果银子来的清清白白,他为什么会不要?毕竟,银子的作用绝对不小,至少能将他的暗探扩充扩充不是么?而他突然对银钱上了心,我猜,该是与朝堂上马上要发生的一件大事相关吧。” “大事?是什么?”南乔好奇地问道。 李言chou出一张白纸,食指在上面缓缓划过一道曲线,仿佛正在阅读上面内容,道:“鉴于国库已经到了无米下锅的境地,老爷子将会命太子、四四、十三清理户部积欠。要知道,国库不是没银子,而是银子都被借出去了。” 南乔懒懒地趴在书桌上,“哦”了一声表示知晓,抬眼问道:“你是说,四四欠了国库的钱?” 额……李言顿时有些苦笑不得,无奈地解释道:“四四或许没欠,但他的那些手下呢?那些欠债的,虽然有拿着国库的银子去做生意或者挥霍的多,但也有不少清廉的官员,他们无奈借了钱,但是换不起。不过这样的都是小数目,不算什么。” 李言虽然十分想给南乔上一课,但见南乔懒洋洋一副事不关己不想nong明白的样子,最后只好抓个典型,道:“知道上次跟你说过的,曹雪芹他祖父曹寅吧,也就是现在江宁织造,亏空了几百万两的银子。而这些银子,都是他数次接驾亏空的,就算他全部家财散尽,怕也还不起。而这个曹寅又是康熙的奶兄,那情分决不一般,与四阿哥也颇为友好。历史上,曹寅因为积债难还,死了。” 曹雪芹……《红楼梦》? 想起比较熟悉的《红楼梦》,南乔有些了然地点了点头,玩nong着手指,若有所思地道:“因而四阿哥需要钱,好资助那些值得帮忙的官员,借机收买人心?” 李言含笑点了点头。他的乔乔不笨的,只是懒得在这上面huā心思…… “唔。几百万,他们拿不出那么多钱吧?”南乔道。 李言点头,道:“的确。以四四和十三名下产业的产出,他们根本出不起这笔钱。而吉祥的盈利虽不错,但时间还是短了。如果吉祥早做十年二十年,那倒是有点儿希望的。”说道这儿,李言沉淫许久,才继续道:“现如今是四十五年。四十七年的时候,太子将会第一次被废,而十三不知为何原因牵连其中,虽没有明言,但康熙不再传他进宫,不再命他做事,形同被圈禁,直至雍正上台,才重新启用。” “你是说,十三后年就要倒霉?”南乔坐直了些,关切地问道。她关切,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家和十三因为吉祥紧密相连,而且因为南乔一直对十三的印象很不错。“你不知道原因?” 李言摇摇头,道:“这好像一直是个谜团,史料中没有任何记载。现在我能做的,就是小心劝解,争取不让事情再次发生。比如说,清缴欠款,完全可以以一种更温和的方式,而那曹寅或许不用死,至少不用背着‘被钱bi死’这样的名头。” “如今四四和十三都是听从太子号令的,至少明面上是。而十三的话,他忠于四四绝对比忠于太子多一些,因此,我想,如果四四能够掌握更多的筹码,事情会不一样。”李言微微一叹,道:“乔乔,来到这里我才发现,我认为自己知道的那些历史,很多都是扭曲不实的。那些电视上的,小说里写到的,很少是真的。比如说,二月河的小说中有一个叫魏东亭的人,是康熙的近臣,但实际上,根本就没有这个人,所以,我一点儿都不能大意,不能主观地凭着印象做判断。” 南乔微微一笑,道:“那是自然,电视也好,小说也好,可都是经过艺术加工的。” 李言点头,道:“不过,乔乔,你哥哥如今也已十五,可以参军了。如果等到下一次武举,说不定会有什么变化。我打听到兵部有笔帖式的空缺,塞上几千两银子,再与四四或者十三借个话,十有**能成。” “银子我倒是有,只是不知道南英心中作何想。朝堂上的事情,他们自己去谈吧,我这里约能挪出一万两银子给你们打点,多了就难以周转了。”南乔估算道。 李言应了声。 南乔掏出怀表看了一眼,粗短的时针指向五点方向,南英说不定在又在跟哪个朋友一起游荡。听着指针的咔咔声,南乔心中一动,突然道:“那个,李言,你刚刚说,让四四有更多的筹码,是什么意思?这一次清缴欠款,你有了主意了?如果他缺钱的话,你以前不是说知道如何制作钟表么?这个东西,那比布偶赚钱容易多了吧?” 李言没有回答,而是手指点击桌面,静静地沉思起来。欠款方面,他算是早有了点腹案,但是制作钟表……这样一个作坊绝对会暴利是没错…… 李言缓缓地道:“我注意京城有修理钟表的匠人,我也可以以这些人为基础,训练一些工匠来,但是乔乔,我没有精力去做这个。如果将来,我们成亲之后,我定是愿意去建作坊,建学校,让蒸汽机在东方出现……这些都是我梦寐以求的。近代史上,我们为什么落后挨打?” 李言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痛苦,但很快掩饰地一笑,道:“不说这个了,雍正会是一个不错的领导者,咱们得一步一步的。”推翻这个正处于鼎盛时期的庞大国家显然是妄想,那么,掌握更多的权利,改变能改变的一切,才是可行的。反正,不会更坏了。 李言眼中的那一丝痛苦,南乔看在了眼里,也知道他在痛苦什么,但对于这样沉重的,让人无法呼吸的话题,她不知道怎么去开口――开口也没有用,就如同李言选择掩饰住一般。她的眼前突然闪过四四那日在工坊问起“飞机”、“火车”时那种向往的眼光…… “这样,你依旧只给张图纸,其他的,让别人去处理?”南齐犹豫地道:“或许,我也可以帮忙。技术上的事情我不懂,但生意管理上,还是有那么一点本事的。” 李言笑了笑,道:“这件事情,先缓一缓吧。” 他还想解释点儿什么,但见南英正好回来,路过书房这儿,见南乔也在,也就走了进来。 李言笑道:“正好,我们正说起你。南英,我真羡慕你有个这么好的妹妹,甩给你一万两银子,竟是丁点都不心疼的。” 南英有些mi糊,拉了把椅子坐下,问道:“什么一万两?给我做什么?”然后有馋着脸问南乔道:“唉,妹妹,你原来有这么多钱啊借哥两个huāhuā……” 南乔鼻孔一抬,微哼道:“严宽可是跟我说,你一个月连一次工坊都不去了……你的那十两银子的工钱,是不是不想要了?” 南英一窒,赔笑道:“那个,妹妹,哥哥这不是课业繁重吗?我明儿就去,明儿一准去” 李言微笑着看着这两兄妹扮了会儿嘴,才开口道:“南英,你也满十五了,想过走什么路没有?还是要参加武举吗?那可还要等待两年多……” 谈及正事,南英收起笑容,点头道:“恩,我想,武举的话,至少是一项荣誉,以后路也能顺一点儿。怎么,李大哥,你有什么建议?” 李言笑道:“但是书院中,犹如huā在温室,也làng费了光阴。我的意见呢,你现在就入伍锻炼,或者入兵部。兵部笔帖式,huā钱疏通一下,再请十三爷打个招呼,没问题的。” “笔帖式?”南英眼睛亮了一下,道:“要huā多少?” 李言道:“三五千两吧。你放心,这点钱,乔乔出的起。” “这么多……”南英犹豫了很久之后,将南乔拉到一边,低声问道:“乔乔,你还有钱没有?” “怎么了?”南乔道:“如果有正当理由,我倒还有一些,但你要想着去胡huā,那对不起,妹妹我很穷的。” 南英挠头道:“不是。是东泽。” 原来,东泽家人发现钱多多不见了,心中惶恐,又怕太子责难,就悄悄瞒了起来。但这也不是长久的办法,东泽就和他父亲商量,反正府中众人都认为那“繁huā”是个nv子,又整日里浓妆yàn抹的,太子也没见过,就想着买一个烟huānv子入府替代繁huā,李代桃僵。只是,一个资质上好的清倌人,价钱都不低。东泽倒是找到一个乍一看与繁huā脸盘身形相似的nv子,不过,她的身价是六千两。 而东泽家收入不多,但huā销不少,一时间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银子来。若是买个便宜的,连府上的下人都能看出不对,如何骗的了别人?东泽的朋友中,知道繁huā底细的,也就南英一人,因而才跟他抱怨牢sāo。 “乔乔,那个繁huā,怎么说也是我们惹出来的,东泽又是我朋友,你这儿若有钱,就帮衬点儿。我来找你,也是为了这个。我买官疏通,以后也还有机会,但东泽那里,却拖不得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52 没钱了 152没钱了 “差多少?” “五千两银子。” “五千?”南乔不由得声音拔高,道:“你的意思,他偌大的一个家,只拿的出一千两?玩笑吧你” 不是她不愿意出这笔钱,毕竟,正如南英所说,东泽家的困境,她算是要负全责的,只是,东泽家有什么产业她不知道,但单看那大的一个宅子,那大一个跑马场,居然只有一千银子可用?太让人难以相信了些 南英暗暗瞧了李言一眼,见他仿佛没有听见他们谈话般,凝神在纸上勾画着什么。他脸色微红,仿佛缺钱的是他自己一样,道:“别那么大声,乔乔。他们家没什么产业,更没有什么高利润的铺子,一个月一间商铺能收入几十两就谢天谢地了,可不像你的吉祥,都是上千的。伯父的年俸才不过几百两。收入不多,但单他家养的那些马,就是好大一笔开销……反正,普通旗人家都那样,看着光鲜,日子多是紧巴巴的。” 想起自己家以前的窘境,南英微微感慨,用力抿了一下嘴唇,道:“官职的话,以后有的是机会,这会儿,还是先将你惹下的烂摊子收拾了。而且,还是借出去的,他们日后总会还你的。” 南英翻了个白眼,道:“我就是惊叹一下,又没说不出钱。只是……”救了一个人,却要牺牲另一个人,让她觉得十分的荒谬。不过,对于那个被选中的nv子来说,不用倚mén卖笑,应该是件好事吧? “只是,怎么了?乔乔?”南英问道。 南乔有些恍惚,听见南英问话回过神,道:“没什么,我这就知会他们给你备银票。还有,疏通做官的事情,你跟李大哥好好商议商议,去掉这五千两,再挪出五千两,虽然紧点儿,但也差不多行。笔帖式那种好位置,平日里难得有空缺吧,我反正平日里是用不到什么钱的。” 这么说定之后,南乔与李言打过招呼,出了书房。 走出书房才发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若有如无的细雨,打在人脸上凉丝丝的。 “小姐,您怎么了?”栀子替南乔撑起了一把纸伞。纸伞浆染成深深浅浅的绿色,被雨水打湿之后,更像是一副画。 我只是突然觉得兴致不太高……南乔一个深呼吸,迈进了细雨中,微微笑道:“我只是看着下雨了,觉得意外罢了。” 回到房间里打开自己装银票的小盒子数了数,一共四张,面额一千两,加上刚刚常全给的培训费,刚好凑够五千两。南乔将五张银票用个信封装起来,递给栀子,道:“栀子,去给少爷送去。然后你出mén去与秋儿和严宽说一声,让他们合计一下,从账上再挪出五千两银子来备用。” 栀子很是吃惊,双手颤抖起接过信封,道:“奴婢一定给少爷送去。”这么多的钱……在铺子中的时候,揣着一千两的银票已经让她很是坐立不宁了,好不容易熬到常全走人,银票jiāo了出去才松了一口气,这一回来就又揣上更多的? 南乔扑哧一笑,道:“不过是几步路,你用得着这么紧张吗?难道院子中还能出强盗不成?” 栀子脸色一红,道:“奴婢不是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嘛……有点儿烫手。” “怎么又奴婢上了?”南乔摆手让她快去,道:“慢慢就会习惯的,也就是几张纸而已。” 几张纸而已……待栀子步履慌luàn地出了mén,南乔撇了撇嘴,对着空空如也的钱匣子微微自嘲。亏自己还曾经担心过自己会变成闪闪发亮的小金人…… 李言一直专注于朝堂,并没有置办什么产业,贪官肯定也不会做,吉祥的分红估计也只能勉强维持他的应酬huā销。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家中更是底子薄的很…… 银子啊 而四阿哥似乎也需要银子,十三……距离十三倒霉只有两年了。 如今来钱最快的,就是那工坊了,应该让严宽将分工坊赶紧开起来……而自己,也要多画点儿画册子了。南乔突然觉得时间似乎一下子走动的快了起来,合上空空的匣子,收拾了桌子,开始调墨画画了。 没办法,画册的订单很够生产一阵子,但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出新画册了,应该努力一点儿。额,自己似乎有从预备画家(她的绘画水平还不能称“家”)转职成画匠的趋势…… “乔乔,那个,东泽想当面谢谢你……”南英抓了抓额头,道:“还有那个nv子,你有没有兴趣见见?听东泽说,长的真的和nv装的钱多多相差无几。” 南乔正在努力绘画,听见只是感谢她本想要推辞――自己惹出的麻烦,还要被人感谢,她觉得自己的脸皮没有那么厚,但一听那nv子也在,她突然有了见一见的兴趣。 “在哪儿?”南乔没有停笔,这一张就快收尾了。 “就在清风茶楼。”南英道。 挺近的……南乔点了点头,又用了三五分钟细细将最后几笔画完,搁了画笔,将画纸压好,洗净了手,jiāo待了自己的去处后,跟着南英出发了。 清风茶楼。 看到招呼自己的,又是当初那个小二哥,南乔微微点了点头,道:“小二哥。” 小二哥一见是南乔,脸上有些chou搐,哈腰道:“看到小姐无恙,真是再好不过了。”那日南乔借着他走脱,被掌柜知道,狠狠骂了一顿不说,还罚了他一个月的月钱…… 南乔示意栀子赏了小二哥一两银子,歉意地道:“当日迫不得已,一定给小二哥添了不少麻烦,真是对不住。” 一两银子,算是他三个月的收入了……小二哥眉开眼笑地道:“不妨事,不妨事……” 这个时候,东泽从楼上的一个窗户中探出头来,扬声招手道:“南英,这里” “小二,带我们上去吧。”南英吩咐道。 小二也不再多话,殷勤地引着一行人上了楼。南英的跟班虎子被留在下面,栀子模糊已经知道钱多多,就跟了进去。 一进mén,南乔立即怔住了。 正对着mén,偏里面的位置,袅娜地站着一个繁huā似锦般的nv子,消肩细腰,乌压压的头发松松挽起,但看背景,就知道这是一个极美丽的nv子,关键是,一个背影身量都与钱多多极为相似的nv子…… “小nv子繁huā,见过少爷,小姐。”听见有人进来,那nv子转过身,对着南英和南乔盈盈施了一礼之后,微微抬起了头。 南乔有些傻了――怎么会有如此相似之人?那眼睛,那脸盘,那嘴唇的形状,活脱脱是那nv装的钱多多 南乔下意识用手指捂住了嘴,将目光迅速下拉――没有喉结。胸部……不丰满,但还是能看出一点儿nv子初发育的样子…… “怎么样?很像吧?”东泽起身掩上了mén,对南英得意地笑道。 南英也是看傻了,听的东泽说话,愣愣地点了点头,道:“一模一样。” 东泽得意地道:“那是,这可是我逛遍了四九城的窑子……额……”想起房间中还有一个小姑娘南乔,他慌忙将显摆的话咽了下去,尴尬地打了个哈哈,偷偷撇了眼南乔。发觉南乔根本没有听他说什么,才一拉南英,疑huo地道:“你妹妹怎么了?她也认识繁huā?” “怎么会……”南英一个激灵,摇动南乔的胳膊,笑道:“妹妹,妹妹……” 南乔也恍然回神,对着“繁huā”甜甜一笑,道:“这位姐姐真是太好看了。我从没看过这么好看的人……” 繁huā再次盈盈下腰,道“小nv子当不得姐姐如此称呼。小姐谬赞了。” 她再次说话,南乔终于发觉道,除去男nv的生理特征,这个nv子与钱多多有何不同――钱多多的神情多是隐忍的,而这个nv子,却显得淡漠…… 只是,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两个人如此相似?是巧合,还是两人有什么联系?姐弟? 想起这个可能,南乔心中一凛,忍不住问道:“姐姐,你……原本姓什么?” 听到南乔如此问话,繁huā有些愕然,随后,淡漠的脸上闪过一丝mi茫。许久,才有些怅然地道:“小nv子贱姓本不愿提起,但既然小姐想问……如果小nv子记忆没有出错的吧,我应该是姓‘钱’吧。只是,时间过去的太久了,记差了也说不定。” 南乔身子忍不住晃了晃,死死地咬住嘴唇。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南乔妹妹?南乔妹妹?”东泽疑huo地问道:“你怎么了?” 栀子虽有些吃惊这位漂亮姐姐与那日红绫偷回来的那位很相像,但却没有想的太多,见南乔失态,轻轻地拉了拉她的衣袖,道:“小姐,小姐,东泽少爷跟您说话呢。” 对了,东泽还在……南乔回头对东泽天真一笑,道:“东泽大哥,我一直都想画一个美人,刚刚还在想到哪找一个呢,没想到这一下子就看见了。东泽大哥,我能跟这位美人姐姐单独待一会儿吗?我想多看看她,然后回家画下来。”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VIP卷 153 vip卷153 东泽呵呵一笑,道:“当然没问题。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听南英说,那些银子都是你出的,谢谢你了,南乔妹妹。这是我写的欠条,你收好了。不过,不知道啥时候才还的起,呵呵。” 自己害的别人家必须出这一笔钱,还要冒风险,却还担了别人的谢意……南乔觉得脸上有些发烧,让栀子将那欠条手下,勉强换成个调皮地表情,笑道:“没关系,只要你记得就好,我相信东泽大哥日后一定会很有钱的,嘻嘻。” 不好意思面对东泽那感激的神情,又想知道这位繁huā是不是与钱多多有关系,南乔向东泽招呼一声,拉着繁huā离得两位少爷远一点儿,在另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待上茶点的小二出了mén,南乔迫不及待地低声问道:“繁huā,你还记得你家乡在哪儿么?家中还有什么人?有没有哥哥弟弟什么的?” 这繁huā看起来年纪与钱多多相当,她不清楚钱多多的年龄,因而问的有些不确定。 知道是这位小姐出的赎身银子,繁huā心怀感激,怅然地道:“贱籍nv子,本不敢提家乡父母,但既然小姐问起……”繁huā虽然没有隐瞒,但是,她六岁的时候就被父母卖入青楼,只记得家乡在南方,父母亲人的境况却是记不清楚了。 被自己父母变卖……南乔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踌躇一下,问道:“那你还记得,你父母为什么卖你吗?” “为什么?”繁huā愣了一下,淡淡一笑,道:“日子过不下去了吧。全家人没有一口粮食,那种挨饿的滋味……爷爷死了,弟弟饿的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活不下去了,于是就用我换了十几斤的粮食。” “对不起。”南乔只觉得所有的语言都是那样的苍白,那样的……无力。 繁huā淡淡道:“没有什么。这都是值得的。卖了我,不仅我能够活命,一家人都能够活命。而如果……那么,我们都会死。” 南乔再次无语。 她说的很对,面对那样的困境,她的父母只能牺牲她。或许不是牺牲,毕竟,jiāo给别人,她至少不会被饿死……那样的选择虽然残忍,但却是唯一的选择,甚至是明智的选择。 不过,感叹这些没有什么意义,南乔摇了摇头,问道:“我听你说起弟弟,你记得你的弟弟么?他叫什么?” 繁huā微微一笑,道:“恩,他其实只比我小一丁点儿,我们是双胞胎。他有一个很好的名字,叫钱多多,呵呵。我饿死的爷爷希望我们家能有很多很多的钱……” “钱多多”南乔虽是有了准备,但还是惊叫出声,但立即捂住了嘴。 “小姐?”繁huā起身赔礼,只是,她说错什么话了? 世间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南乔心中震惊难安。她救了弟弟,却要将姐姐送去替代…… “是这样的,繁huā。”南乔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地将关于钱多多地事情低声陈述一遍,最后看着繁huā,歉意地道:“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真的。对不起。” 繁huā一直静静地听着,直到此时才流下一滴眼泪,站起身,缓缓跪倒,哽咽道:“不,小姐大恩大德,奴婢永生难报原本,赎身之恩就难以报答……” “可是,我们买了你,也是要送人的。”南乔觉得很愧疚。 “不是这样。”繁huā缓缓摇了摇头,道:“不是这样的。讨好一个男人,比起不得不讨好无数男人来,已经算是天上地下了。更何况,我是去挽救自己的弟弟。小姐,您放心,您的那些钱,奴婢一定想办法还您。如果有可能,我愿意十倍百倍的还你……” “那,你要不要见见钱多多?我可以唤他来此。”南乔扶起繁huā。 “不用。”繁huā神色一暗,道:“请小姐慈悲,不要告诉他我的情况。” 南乔默默叹息,又与繁huā对了词,才携手回到东泽和南英的桌子边上。 南乔重新拿出欠条,对东泽笑道:“东泽大哥,繁huā姐姐我很喜欢……恩,如果,她没有被送出去的话,我要她给我当丫鬟,你不许扣下繁huā姐姐虽然长的美,但你不许打坏主意恩,那样的话,你就不用还钱了。” 东泽有些尴尬,拱手讨饶道:“不敢,不敢。我可是正人君子来着。” “哈,你还正人君子?”南英指着东泽,十分好笑地道:“你可是给我们吹嘘过,你的两个丫头,都被你祸害了……” 东泽涨红了脸,恼怒地将南英手指拍掉,道:“去去,你妹妹在呢,瞎说什么。” 呃……南乔装作没有听懂,好奇地看着两人吵嘴,一边还乐呵呵地捻了个梅huā糕吃着,心中却冲着东泽翻了无数个白眼――有十六了么?成年了么?就开始祸害丫鬟,也不怕腰肌劳损南英倒是不错,至今都还清清白白的…… 意识到南乔的存在,南英正了正神色,谈起了正经事,道:“哎,东泽,你说我是直接去考笔帖式,还是直接进军队,或者等两年再考武举?” 东泽愣了一下,然后咧嘴一笑,使劲拍了拍南英,道:“小子,可以啊,笔帖式都有把握?” 南英郁郁地道:“还不是要砸银子进去。东泽,我是认真的,给点意见。” 东泽收起了玩笑,道:“如果你有把握,当然是去nong笔帖式,那是做官的捷径。军队的话,你家是正白旗,huā点钱就能进禁卫军,立功升职都快,也不错。至于武举,以我说,你还是算了。” “咋?你是说我没本事考不上还是咋的?”南英不服气地嚷嚷道。 东泽抿了一口茶,道:“不是哥看不上你。你再练两年,多了不说,考个武进士那是没问题的。只是,南英,那个有啥用?考了武进士,还不一定能分进近卫营呢,若是给你nong到驻防八旗中,不知道分到那个犄角旮旯中去驻守,就算是直接给你个守备当当,你能愿意?更何况,离武举还要两年呢。有这两年,无论你是做个笔帖式也好,还是做个禁卫也好,说不定就能有机会立功升官。就算不立功,那两年也是资历不是?” 南英点了点头,闷声道:“和李大哥说的一样。只是,凭着本事,考个武状元,一直都是我的梦想来着。笔帖式和禁卫军,我怎么觉得都是用银子买来的。” 东泽嗤笑一声,道:“我说哥们,别犯傻了。就算你中了状元,你不塞银子,你以为你就能摊上个好位置?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以前,你家那情况,我知道,除了凭本事挣,你没有别的办法,但现在不同了不同了,知道不?” 东泽看了一眼南乔,对南英语重心长地道:“我说哥们,你是不是觉得总让南乔妹妹出钱不好意思?我告诉你,你出息了,南乔妹妹才能涨身价,你们家才能跟着涨身价,以后才……你自己想想” 南英默默想了想,然后嘿嘿一乐,美滋滋地吞了个点心,有点儿欠扁地道:“咱就是有个好妹妹,你就没有眼馋死你” “我x――”东泽愤怒地一拍桌子,将骂人的话堪堪吞了下去,有些气馁地痿在桌子上。突然,他一把抢过南英手中的点心盘子,笑眯眯地送到南乔面前,哈着腰讨好地道:“我说,南乔妹妹,你也是我妹妹吧?” 南乔感慨完东泽虽是私生活不检点,但分析能力不错,正津津有味地看着两人逗乐,见东泽突然对着她,笑的很狗腿,她心情不错地道:“当然了,东泽大哥。” 东泽将点心盘子推到南乔手边,谄笑道:“那,妹妹,哥再跟你借点儿银子成不?哥不是上三旗,进不去近卫营,也不用去买什么笔帖式,只要一点儿银子,随便进兵卫哪个营,只要不去外地驻防就成” “啥时兵卫?要多少?”南乔问道。 东泽一听有mén,忙很狗腿地解释起来。原来八旗兵总体上分为“禁旅八旗”和“驻防八旗”。禁旅八旗留驻京城,是禁卫军性质的部队,又分为郎卫和兵卫两种。郎卫又称亲兵营,由领shi卫府统辖,全部官兵都是从正黄、正白、镶黄这上三旗的人员中挑选。而兵卫主要负责卫戍京师的工作,分护军、骁骑、前锋、步军各营。而驻防八旗是朝廷派遣在全国各地的武装力量,用于镇压地方的。旗人们之所以不愿意去驻防,不单是因为离京的缘故,更是因为在地方上,立功升迁的机会远比在京城少的多…… “怎么样,银子不用多,只要千儿八百两就够用了”东泽拇指摩擦食指,望着南乔两眼放光。“我阿玛攒了好久才攒了一千两,结果碰见了这破事儿……” 额,这样一说,似似乎自己不能拒绝。当然,南乔本也没有打算拒绝,她笑眯眯地道:“一千两,唔,还是能凑出来的吧,东泽大哥,你什么时候要用?用的时候我让哥哥带给你。”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54 记账法 154记账法 “哇乔乔你就是我亲妹妹”东泽闻言十分兴奋,他不好去抱南乔,转身狠狠地给了南英一个激烈的熊抱。 南英用力挣脱东泽的怀抱,白眼一翻,道:“想也别想她是我妹妹” 这样的不做作的友谊,让南乔心中觉得很温暖,似乎,外面一直飘洒的细雨,也没有那么黏糊难受了。 而那繁huā,也许她以往的名字不叫繁huā,但现在,那位裹在灿然如朝霞般锦缎中的nv子,一直淡然微笑地坐着…… 再热闹的时间也有道别的时候,东泽雇了顶小轿让繁huā坐了,自己打马走在雨里,魂不在意那纷纷洒洒的雨丝。南英没有陪她,说是去找李言…… 南乔没有乘车,撑着伞慢慢在雨中前行。刚刚红绫找了来,禀报说,四阿哥逛进了吉祥铺子……他那样的大人物,总不至于闲来无事逛街,恩,也许是在观察明间疾苦也说不定。只是,观察的话,不应该去逛有关民生的粮油铺子吗?布偶铺子能有个什么逛头? 也许是,常全说的,什么,让她打理全国的吉祥铺子?不至于吧?常全是有些经验不够,但他四爷府,十三爷府下,一共那么多的包衣奴才,难道就扒拉不出一个生意上的人才? 自己家中随便选一个,还碰上严宽那个精明的呢。 一路上,南乔思绪不断,步子放的很缓,但清风茶楼离自己家的铺子,实在是……不远。而且,她也没有注意,走在她身后的,她名义上的丫鬟红绫,正不时地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复杂难明的光芒。不甘?或是,嫉妒? 没用南乔多费功夫,她站在铺子mén口的台阶上,随意地一扫,就看下背着手站在一众各式各样沙发中的四阿哥,以及,站在那身边,拿着个本子汇报些什么的常全。 将伞jiāo给栀子收起,南乔微微吸了一口气,带着小姑娘家的天真甜美的笑容,轻轻走了过去,微微福了福身,低声道:“请四爷安。” “免了。”四阿哥低头看向南乔,眉头微微挑起,目光中带着些不满,更多的,像是在期待,道:“我听说你这儿有个休息室,我能进去歇个脚吗?” “当然了。”南乔再次福身,道:“这边请。”说着引着两人上了楼梯,心中不停地腹诽,你是大人物,我还能说个“不”字? 南乔印他们去的,是楼东边的休息室,也就是传统的,规规矩矩的那个会客室。她认为,四阿哥这样的强势男性,待在另一个满是少nv装饰的房间中,应该会不舒服吧? 但她没想到的是,就在她停下来,准备说请坐的时候,四阿哥却挑了挑眉,竟然径直推开通向茶水间的mén,然后穿过茶水间,去了自己那个休息室 搞什么嘛 南乔心中惊愕万分,又见常全已经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也只好赶紧上前。 “你这地方不错,比兰儿那里布置的舒服。”四阿哥扫了一眼,点头道。 南乔忙谦虚地道:“都是些普通物件,不敢跟兰儿格格相比。”兰儿的闺房啥的,她虽没见过,但是想来,她那里随便挂的一幅画,摆的一个瓶,绝对能买下自己这一整间屋子了。 四阿哥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开口问道:“我听说,你记账的方法别具一格,给我看看。” 记账?难道他是查账来的? 南乔望向红绫,目光中满是询问。他听说,也只有从红绫这儿“听说的”。 红绫低头施礼,道:“小姐,就是您让栀子誊写的那一种。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哦……南乔恍然。 原来是为了那个复式记账……自己的产业是自己的,他果然没有那么无聊查自己的帐。 “回四爷,那些账本在我家中,请您稍等。”南乔招过栀子,吩咐道:“去将你誊写的那些账本都取来,小心别被雨水淋了。并且让人去通知李大哥,让他尽快赶来。” 栀子应声而去。 “那记账方式,也与李言有关?”四阿哥再次挑眉。 南乔笑道:“当然了,李大哥是我的先生嘛。我会的那些,除了从书中学到了,剩下的,当然都是他教的。” 四阿哥闻言,定定地看着她,怀疑的眼光很有压迫感。南乔迎着他的目光,很是坦然。她会的,李言自然也是会,根本不怕穿帮。更何况,李言已经在默写资料,准备编一本《基础会计学》了,说能挣一件大功老的,她怎么能抢了去? 再说,她抢去有用吗? 终于,四阿哥收回目光,转头对常全道:“常全,你不是有事情请教她的吗?” “是,是。”常全哈着腰,也不敢坐下,将他手中的本子恭敬地递给南乔,道:“这是我照着小姐您那本章程,重新整理出来的,您看可合用?” 南乔接过,仔细翻看起来。因为不想与四阿哥飙眼神对戏,她正好借着这个躲他,因而看的很仔细。坦白说,章程没有太大的问题,有些是南乔没有想到的细节,里面也列了出来,只是,南乔看的很吃力。 她合上本子,赞叹道:“没想到常全大哥你的学问那么深,这之乎者也的,看的真让人头晕,太深奥了。” “这个……”常全尴尬地道:“奴才哪有那么深的学问,这是奴才专mén找府上的师爷编的,奴才字写的丑,不敢拿出来见人的。” 南乔笑道:“常全大哥,你这条条款款都很不错,只是,你认为我们的店员有几个能看的懂,读的通的?反正,我看起来很费劲,当然,这也许是我不爱读书的缘故。” “呃……”常全脸色发红,讪讪地收回册子,道:“小姐教训的是,是奴才想当然了。” 南乔没有再多说什么,只问了常全将几个新掌柜派向哪儿,各地铺子的收益情况等等。这不问不知道,一问还真让南乔骇了一下,苏州的一个铺子,除了开业的那一个月,其他月份的生意竟然只有区区三五百两,要知道,苏州的富庶程度绝不比京城差 那些店员们的服务态度,到底差到什么程度? 南乔心中只犯嘀咕,虽然说没有第二家卖布偶,那你也禁止不了别人自个儿住吧。那些人真是,真是…… 没等南乔感慨许久,栀子就带着一个包裹赶到,躬身在桌子上解开。 南乔一看,好嘛,吉祥铺子所有的账册几乎都在这儿了,这栀子可真够实在的。不过,没有工坊的账册,她也算是机灵。 四阿哥拿起一本账本,神色mi茫了一下,随即又泛出一道精光,对着账册,凝眉思索很久,开口道:“请你讲解一遍。” 南乔点头应下,道:“这种记账方式,李大哥称之为‘复式记账’。它是对每一笔帐都以相等的金额,在来龙与去脉两个方面的账户中进行登记,从而在两个方面的账户之间形成了一种数字上的对应平衡关系,如果记账发生错误,这种平衡将被打破,因此可以通过试算平衡的方法来检查账户记录的正确性。……” “你说,它能反映出账目的正确性?就不会再有做假账的可能?”四阿哥问道。 “不是绝对的。”南乔道:“只要是一种方法,总有人能找到它的漏dong进行利用。人的头脑,永远比死物更聪明。” 通过南乔的讲解,常全也终于看懂这种账册,他不可置信地道:“乔乔小姐,您们,您们的铺子,一个月竟然有上千两的盈利?天啊如果外地的铺子都能有这样的利润,那我们每个月……四爷,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四阿哥皱眉道:“铺子的事情,你们之后再讨论。” 这个时候,李言匆匆赶了过来,施礼行礼,道:“请四爷安。” 四阿哥有些恼怒地将手中的账册甩到李言怀里,冷冷地道:“李言,这复式记账法,可是你教给她的?” 怎么恼了?南乔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李言沉声道:“正是。” 四阿哥脸色一沉,指着李言痛声道:“子默啊子默,你在户部日久,难道不知道这样一套记账方法,对于户部是怎样一个意义?对我大清的吏治,又是一个怎样的意义?啊?如果不是我知晓,你是不是打算永远地敝帚自珍下去李言,你怎地如此自私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回四爷话,”李言静静地听完四阿哥的责骂,一揖到地,沉静地道:“不敢隐瞒四爷,这一套记账法,本是我少时琢磨出的一套方法,还不曾在家族生意上实践,却已是家毁人亡。待乔乔的铺子开业时,她抱怨掌柜们的记账看的糊涂,我一时兴起,就教给她这套方法。承méng四爷关照,让我得以进入户部,不敢有丝毫马虎。那记账法,我也不敢轻易呈上,只想等全部撰写完毕,再送与四爷查阅。” “这么说,你已经有准备了?”四阿哥脸色好看了些。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55 荒谬的任命 155荒谬的任命 “正是。”李言道:“口耳相传太过轻率,也难以让人信服。我希望整理成书册之后,有理论有实例,再行推广,必能事半功倍如今,我的书稿,从去岁下江南之时开始撰写,但因为时间有限,兼之撰写中慎之又慎,如今才写了十之一二。” “带来了吗?”四阿哥问道。 李言郑重地掏出一沓十几页纸张,纸张上密密麻麻写满小楷,恭敬地呈给四阿哥。 他撒谎了,这几张纸不过是他这一阵子才默写的书稿,根本不是从江南开始的。而是他觉得差不多时间用这方法换取功劳的时候,才开始动笔的。不过,撰写一本新的……书,从来都不是容易的,更别说他只是用空闲时间,因此,只有这些内容,绝对说的过去。 四阿哥一页页看的很仔细。 李言默的这些,差不多是一本《会计学基础》,去掉后现代的那些词汇,引入的“借”,“贷”这一类必须词,深入浅出,相信只要是识字的,对记账有点儿研究的,都能看懂个大概。这让四阿哥不得不暗自点头,认为李言说的没错――有了教材,这种记账法才能能快更好地推广,也就是俗话说的,磨刀不误砍柴功。 “如果让你专心撰写,你需要多少时间能将整本书完成?”四阿哥问道,沉静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眼中那抹急切的光芒却是显而易见。 李言思索了下,郑重地道:“微臣需要至少十天能完成初稿。”写一本书很难,默写一本书也不是容易的,要将通俗的表达转变成为简洁的文言体,还不能有歧义,也是很huā费功夫的。十天,那是讨好四阿哥的说法,初稿嘛,粗糙一些,语言表达差一些,也是能原谅的。 四阿哥将手中的稿纸整理整齐,用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给你十五天。十五天中,你不用去衙mén,你的工作我也会找人替你。但十五天后,我要看见成稿。”然后又看向南乔,道:“十五天之后,你的工坊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刻板印刷,第十六天的早上,我要看见至少一百本成书送到我面前。相关的印刷费用,我会加倍付给你。” 李言躬身应是,用一种任务艰巨却竭力争取的语气。 南乔本在看着两人jiāo涉,突然被点名愣了一下,但只是印书嘛,工坊那里应该没问题,于是也应下,微笑着道:“没有问题。(.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她本认为关于这个记账法,到这里已经没有她什么事情了。恩,她不过是个帮李言实践了他新记账法有用的人,当然,红绫的报信,让这记账法提前暴露了出来,不过,结果也不算坏,她也没有什么可以抱怨的。但她实在没想到―― “什么”南乔惊骇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手中的布偶也忘记了放下。 四阿哥嘴角微动,压着手示意她坐下,抿了一口茶水,缓缓地道:“子默是户部最能干的人,而很快又是户部最忙碌的时候,他身上的担子很重,能专心chou出半个月时间编书,已经是十分为难了,哪里还能chou出更多?” 这之前的一秒,李言已经被四阿哥用“编书重要”的理由赶出了房间。 南乔心中撇嘴,说的像是户部离开李言就不转了似的,谁信呐。 她为难地道:“可是,四爷,”她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失笑地问道:“让我这样一个小姑娘去给户部的官员们上课,不妥当吧?” 何止是不妥,那根本就是荒谬好不好 不说那六部所在,国之重地,从来没有nv子踏足过,她这样一去,岂不是……那些雄性的口水就能淹死她再说了,就算口水淹不死她,但她这样一个粉嫩的小姑娘,去给那些大老爷们上课,特别是给别人做账专家们去说如何做账,有人听? 常全也忍不住劝说道:“是啊,四爷,皇上那儿……要慎重啊” 四阿哥缓缓地道:“乔乔,除了李言,这记账法怕是数你精研最多,最知道其精髓吧。就算你或许有些地方不太明白,但在李言的撰写过程中,你是唯一能随时讨教的人,以你的聪慧,必能融会贯通,这一点我是深信不疑的。” 你倒是对我有信心……南乔沉默不答。 “子默公务繁忙,他的时间,不能用在教授这做账法上。而你就能了唯一能胜任的那个人。”四阿哥道:“至于其他的,你不用担心。皇上那些我自会请得旨意。而那些账房们,我保证他们会乖乖地上完第一堂课。” 如果第一堂上完,她的能力依然压不下那些账房们,那……四阿哥注视着南乔,道:“乔乔,你一定能做的很好的,对不对?刚刚,你在没有教材的情况下,就已经说的很不错了。” 南乔道:“你派个人,跟着李大哥一边编书,一边学习……” 四阿哥摇摇头,道:“不妥。子默编书的时间本就紧张,根本没有精力去给一个从未接触过这记账法的人解huo。乔乔,你哥哥是不是要走笔帖式?如果你这事情做成了,他会成为三等shi卫。” 南乔的脑袋有些魂luàn。四阿哥这突如其来的,犹如儿戏般的决定,让她举得十分荒谬,荒谬到从未设想过,无法理解。至于四阿哥说的什么“李言很忙,她最合适”的理由,她打心中是不信的――就算是李言很忙又如何?那记账法也不是非要一时三刻推行的那么,四阿哥为何要选中她? 为什么呢? 四阿哥注视着南乔颜色有些淡的眉máomi茫的皱起,干净如白瓷般的脸上忘记了她常常挂上的纯真微笑,他似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将她推出去,推到所有人面前。他只知道,她能够做的好。这种毫无来由的信任让他心中奇怪了一下,然后又觉得有些恼怒。 他突然站起身,道:“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下了。”然后甩了甩衣袖,大踏步出了mén。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56 抛头露面的价值 156抛头露面的价值 就这样走了? 努力压下心中的惊疑,南乔起身向常全施礼道:“常全大哥,刚刚你也听到了,请你务必将这里的情形转告十三爷,相劝四爷收回那个决定。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她苦笑道:“我,不合适。” 当这样一mén学科的先生,她自问还是能够胜任的。但是…… 不管康熙准不准这个决定,只要四阿哥去请旨,那么她这样一个小姑娘,就不可避免地出现在康熙的视线中,如果康熙再随便做个调查,那十七出走事件的前因后果也绝对瞒不过去。对于她这样一个“另类”,康熙会作何想? 最好的,不过是觉得她只是个小人物,驳了四阿哥荒谬的请求,其次,不管是康熙对南乔的印象是好是坏,对于南乔来说,都不是好事。相比来说,印象差些,派个嬷嬷来训责她一番“fu德”“规矩”,她最多是糟点罪也就过去了。而万一康熙突然觉得她很有意思,决定给她点“恩宠”,赐给她一番好姻缘怎么办? 以她九岁快要步入十岁的年龄,已经是一个大姑娘,绝对能够谈婚论嫁了 万一康熙要破天荒地答应这件事情,那她南乔的名字,定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整个北京城的人挂在嘴上,而她要安稳不引人注意地长大嫁人,还不知道要平生多少波折 常全本打算问问南乔铺子的盈利为什么高出那么多,但整个事件突转急下,让他一直没有时间张口,而四阿哥那个突然的决定更是让他脑袋一懵,只怀疑自己是听错了不错,他也信任南乔的能耐,但四阿哥那个决定,明显是过了 “请小姐放心,小的一定主子相劝四爷。事不宜迟,小的就先走了。”说完,常全打了个千,急急地走了。只是他心中也没有底,那四爷,是人能劝动的主吗? 常全走后,南乔只觉得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蔓延了整个身躯,颓然地坐倒在沙发里,紧紧抱着一个布偶,脑袋空空的,不知道该想些什么,能做些什么。 事情,怎么一下子变得面目全非了? “小姐,四爷他带走了一份账本。”栀子小心翼翼地道。 “随他吧,你回头再誊写一份就是了。”南乔随口应道。四阿哥带走了一份账本,应该是要向康熙展示那记账法的特点吧。 “乔乔,放松点儿。”伴随着李言那温暖柔和的声音,一杯香茶放在了南乔面前,有一种安慰人心温暖。 他是被打发出去了,但并没有走远,而是重新回到了茶水间等着,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他也是一一听在了耳里。 见李言出来,红绫抬头张了张嘴,而栀子却拉了拉她的衣衫,示意她出去。 “小姐心情不好,咱们别去打扰她。”栀子轻轻带上了mén,对红绫笑了笑,然后突然道:“红绫姐姐,你说,四爷是怎么知道小姐的账本不一样呢?老爷和夫人都是不知道的。” 红绫眼神闪了闪,摇头表示不知。 栀子没有再说话,只是笑了笑,托腮在mén槛上坐了下来。红绫犹豫一下,也终于跟着坐下,同时在心中打鼓,这个小丫头,怎么这么精明?她问那话,分明是怀疑自己告密了? 果然是一对主仆,人小心眼却不小…… 随着房mén轻轻地合上,南乔求助地望着李言,问道:“李言,你说四四他是怎么想的?让我这样一个小姑娘出面?” 李言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但很快被笑意掩住,在南乔身边坐下,伸出手臂,将她揽在怀里,有些削的下巴在南乔柔软的发丝上磨了磨,柔声道:“放松些,乔乔。虽然我们不知道他是如何想的,但是乔乔,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南乔反身抱住李言的腰,嘀咕道:“这太出风头了,风大会闪了腰。” 李言低头在她的额头上吻了吻,缓缓地道:“乔乔,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的理想吗?托生于这样一个朝代,除了要给你一个完美的婚礼,我还希望能做些什么,给历史一个好点儿的影响。没准儿,就因为我们无意间的举动,就能够让后来的国人的境地好上一点儿呢?比如说,你画的那些画册子;再比如说,这一次的记账法……” “乔乔,在这个朝代,nv人的势力范围只在深宅后院,依附于男人而存在。可是,这不公平是不是?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改变一点儿呢?在你的铺子里,男nv都是一样的晋升机会,这很可贵。你没注意到那些小姑娘看你的感激眼神吗?是你,让她们觉得自己靠着自己的努力,做出不比男人差的成就。” “乔乔,不管你这一次出面,会给我们带来样的后果,但是,有一点你要知道,这一次,你也同样证明了你,作为一个nv性的所具有的知识与能力,证明一个nv子,她的才能,不仅仅在于取悦男人的琴棋书画。” “也许,就有那么一日,就因为你成功地教授了一mén学问,就为天下所有的nv孩子赢得了受教育的权利呢?或许还能参加科举呢?虽然这个假设有点儿夸张,但是,我们不能放弃这样的努力不是嘛?” “四四将会是一个好皇帝,但我们为什么不能影响他变成一个更开放、眼光更广阔的皇帝呢?”李言说的很缓慢。他知道南乔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知道她喜欢随性简单的生活,能够做自己喜欢的事,她讨厌一切虚伪的应酬,讨厌时刻计算着利益得失…… 很善良,却有些小自私…… 南乔伏在李言的怀里,静静地听着。她听出了李言话中的用意,但是,自己真的能够改变些什么?老实说,她一直只当自己是小nv人,并没有那么大的志向。只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由不得她后退吧? 好吧,也许她应该尝试一下,至少将这件事情做好…… 南乔抬起来,微笑着在李言面颊上亲了一下,道:“谢谢你,李言,感谢老天,让我们依然在一起。[.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是啊,谢谢老天。只要我们仍然在一起,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李言喃喃说着,将南乔抱紧。 四皇子府。 十三焦躁地走来走去,嘀嘀咕咕很久,然后冲到四阿哥身边,将他手中的书本夺走,急切地问道:“四哥,您绝对是开玩笑的对不对?我不明白您为什么欣赏那个丫头,但欣赏归欣赏,就算您再欣赏,也不能如此儿戏六部朝堂,那是nv人踏足的地方吗?皇阿玛绝对不会答应的,您铁定是白得一顿骂” 四阿哥沉声道:“我会说服皇阿玛的,你不用操心。” “四哥,您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十三用书使劲地打了打手,道:“您这样做,是平白授人话柄啊再想想,啊?就算是你非认准那丫头不可,那咱们的讲堂,放在外面?我有个空宅子,就在天主堂边上,离着六部不远,你看,咱们将课堂设在哪儿?” 十三深知,他四哥决定的事情,一般极难更改,这件事情,但凭着才“遭人非议”这样的理由是劝不了他放弃的,只好退而求其次,想办法将这事情带来的影响减少到最小。 四阿哥想了想,点头道:“行。你回头去布置,只要书一出来,就要分批开课的。” 十三见四阿哥答应了,心中多少轻松了些,跨步坐在四阿哥对面,抿了一口茶,凑近了四阿哥,低声问道:“那丫头虽然有点儿mén道,但值得您这样看待吗?四哥,您跟老弟我说说,您是不是相中她了?” 四阿哥脸色一沉,劈手夺过他手上的书,冲着十三脑mén就是那么一下,怒道:“你成天都是瞎琢磨什么净动些歪心思” 十三赶忙讨饶,心中却在嘀咕,你不是相中她还能是什么?可从没见你这样关注过别的nv人虽然那丫头现在小了点儿,但是胚子还是很不错的,再过几年不就长成了 四阿哥沉默一阵,突然低声自语道:“咱们满人的规矩,汉人的规矩……我只是想知道,那样没被规矩束缚了思想的小姑娘,她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四哥,您说什么?”十三没有听清。 “没什么。”四阿哥道:“有了那新颖的记账法,咱们清查欠款就能容易许多,也正好趁着这机会,将那些陈年旧账好好理一理。如果不是正好赶上了,我们也不用那么着急。……” …… 南乔将要去给人讲授学问这件事情,两人都没有跟陈氏和宝柱提起――他们帮不上什么,反倒会东想西想地瞎担心。 如今他们的生活可以算的上是非常惬意:宝柱美滋滋地当着他的监工,带着挑剔的眼光监视着工人们改建新院子,要么绷着脸去各个铺子工坊转转,看看有没有哪个员工偷懒;陈氏一心扑在两个小家伙上,看着他们一天天长大,满心欢喜。 而在那之后的第三日,南乔从常全手中接过征调董鄂南英为御前三等shi卫的文书时,便知道她要“抛头露面”,这件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不容推脱了。 喏,好歹给南英nong了个好位置……南乔看到那文书上盖着的鲜红的“领shi卫府”大印,想起这职位曾是当年宝柱和陈氏都无比眼红的,所谓的五品官三等虾,觉得自己抛个头露个面,还是相当值得的。 看着南乔面带微笑,心情不错的样子,栀子凑趣道:“小姐,少爷这就变成当官吃俸禄的人了?” 南乔扬了扬手中的纸张,笑道:“可不是?五品呢,大官” 栀子满眼赞叹,道:“小姐真厉害。nong了这么大的官位不说,还省了好多银子” 南乔这才想起,自己备下的,给南英疏通关系的几千两银子也省下了,当下心中更加愉快,心道,好吧,冲着这么大的“聘用工资”,她怎么也好将这工作做好了……“恩,回头给秋儿和严宽带个话,说是银子暂时不用了,让他们扩大再生产去。特别是工坊,江南的那个工坊一定要早点儿办起来,总是压着订单也不是个事儿。” “知道了,小姐。”栀子脆生生地答道。小姐终于又露出笑容,真好。 晚上,一家人聚在饭桌上,准备开饭的时候,南乔随意地将征调文书丢给南英,道:“恭喜哥哥,你现在是五品官了。” “妹妹,你说什么?”南英一时没有明白南乔说了什么,一边嘀咕,一边手忙脚luàn地接过文书一瞧,顿时唬着脸站了起来,失声喊道:“这,这,这怎么可能” 他这突然一嗓子,吓得那两个还不能正常吃饭却也坐在桌边感受家庭用餐气愤的两个小家伙哇哇地哭了起来。 陈氏恼怒地冲南英胳膊拍了一下,责怪道:“什么事情一惊一乍的,看把你弟弟们吓的”然后忙转身柔声哄了起来。 “不是额娘”南英急急地道:“这征调文书……哎,阿玛,您看看” “御前三等shi卫?”宝柱也猛的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问道:“我没看错?” 旁边陈氏才弯下腰,也一下子忘记了两个哭叫的小家伙,扒在宝柱胳膊上看那文书。她本不认识几个字,但南乔使人教导后院丫头们识字的时候,她也是跟着记了几个,那“文书”、“南英”、“三”、“shi卫”这几个字她是认得的。 “这……莫非是我眼huā了不成?”陈氏rou了rou眼睛,问道:“乔乔,这……哪里来的?” 经陈氏这么一说,另外两人才记得文书是南乔拿回来的,顿时三个人,六只眼睛同时望向了她。 对几人吃惊的表情,南乔很满意。但她还是装作不太在意地道:“下午的时候,碰见了常全,他让我转jiāo的。” “十三爷?”陈氏犹有些不相信地问道:“他怎么给了英子这么好的前程” 南英想起了什么,沉声问道:“乔乔,三等虾可不是一般的缺,老实告诉哥哥,你huā了多少银子?” “没用银子啊?”南乔双手一摊,很是无辜的样子。 宝柱也坐了下来,望着南乔,心疼地道:“乔乔,别瞒着阿玛了。这样一个缺,先不说关系要硬,银子绝对是不能少的。你那些钱得的也不容易……乔乔,英子不仅是你哥哥,也是我和你额娘的儿子,你老实告诉阿玛,你huā了多少钱?阿玛这里钱虽不多,但也要尽点心不是?” “就是啊,乔乔。额娘早就说过,你的银钱,可是用来做嫁妆的。”陈氏摸着南乔的头发,满是疼爱。 南乔笑道:“真没huā钱的。我哪有那么多的银子买个五品官?我手上的银钱,最多也就给哥哥nong个七品的笔帖式……这个缺,是十三爷回报咱们家的吧。” “回报?” “是呀。我听说咱家每月的分红有上千两。阿玛您算算,咱们是半成股就这么多,那十三爷一个月的收入不是近两万两?”对着几人不相信的眼光,南乔开始给他们算账,道:“这一个月是两万,只要铺子开下去,那一年不是二十几万?三年呢?五年呢?十年二十年呢?我听说,铺子还要多开的您们想想,这么大的一笔银子,值不值一个五品?” 几人似乎都被这银子砸的有些晕乎,倒是陈氏最先嘀咕道:“值,很值……” 宝柱摇了摇头,道:“可咱们家已经拿了分红了” “唉,咱们才分多少?”南乔掰着手指算道:“这吉祥的招牌是我们的,设计是我们的,那沙发的图纸也是我们出的……十三爷他是个正直的人,他肯定是觉得,他收获那么大,心中有些不安,所以才用这个方式补偿。阿玛,我还听人说,皇子们身后都有几个忠心的臣子的,若是哥哥出息了,不也能给十三爷帮忙?这样说起来,倒像是投资。” 南乔这么一算,连她自己都觉得十三若不给哥哥nong个好位置,都有些对不起人的样子……宝柱几人算是认可了这个说法,南英顿时放开了心思,对着那鲜红的印章嘿嘿傻乐,兴奋地找不到北。 宝柱也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道:“不管怎么说,这是十三爷的恩德。英子,赶明阿玛给你置办了礼物,你去好生给十三爷磕个头。” 南英赶紧应下。 这下子,饭桌上又开始讨论起礼物的档次,比如,置办什么,huā多少银子合适等等…… 南乔抱过不知道是南齐还是南林,微笑着看着这热闹的一幕,很是温馨满足。更何况,mén当户对,mén当户对,待到李言该了户籍之时,定是一个不小的官了,若自己还没有个顶梁的,那怎么能行?mén当户对,才能得到更多人祝福嘛 至于半个月之后的抛头露面……南乔冷冷地看向红绫,警告道:“我允许你将我的事情报告给四爷,但是,在这个家中,你首先是我的奴婢如果你不能让我满意,我会向四爷请求换人,而你也知道,你将面对的是什么。” 红绫脸色一白,恭敬地施礼道:“奴婢记下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57 董鄂家的侯爵夫人 157董鄂家的侯爵夫人 江南的时候,李言明明嘱咐她不要将李秀的死讯告诉自己,而她偏偏第一时间说出来了;上次遇见钱多多时,她也是自作主张地直接将人掳了出来;加上平时偶尔的不合意,似乎她红绫看不得她南乔太好过似地。 南乔不想自己她是有意如此,还是因为“丫鬟”不是她的职业,所以才……但是,她不得不警告一下了。如果不,她可以想象,很快,这红绫就会说漏嘴,让宝柱和陈氏知道她即将“抛头露面”的事情了。 而这些事情,她不想让他们知道。 她的父母,都不过是升斗小民,追求的也只是家境殷实、家人平安,南乔不想他们体会那种只能担心而帮不上任何忙的无力感…… 南英平步青云、撞大运一般地成了御前三等shi卫,消息很快传开,让很多人吃惊不已,一时间,各种眼光纷至沓来,有羡慕嫉妒,也有真心的祝贺。而对于董鄂家来说,这样的大喜事,当然要好好庆祝的。 正好邻家院子的改建也收了工,正式成为了董鄂家大院的一部分,算的上是双喜临mén。于是,请帖散了出去,戏台搭了起来,欢声笑语不断。 “夫人,来的客人超过了预期,咱们备下的前后两桌酒席已经不够了,您看?”杏huā低声请示道。 “不够?”陈氏停下脚步,扫过nv眷中许多陌生的面孔,一时间不知做何想,怔在了那里。 “不够还不赶紧去采买?”南乔吩咐道:“你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使人去将秋儿姐姐找来帮忙吧,她是大家里出来的,置办这个比你有经验。外面的事情,jiāo给严宽忙活,总之一点,别丢了我们家的人。银子若是不够,回头找栀子去领。人手差了,从作坊里调点儿丫头来帮忙。” “是的,小姐。奴婢这就去办。”杏huā弯腰行礼之后,转身擦了一把汗,匆忙去准备了。说实在的,她原不过是个普通的丫鬟,虽跟在陈氏身边勉强算是个内管家,但她哪里经过大点的场面?这一下,准备的少了,她就有些手忙脚luàn了。 杏huā走了之后,南乔又打发了几个来请示的丫鬟之后,见陈氏还是怔怔的,于是挽着她的胳膊,道:“额娘,您怎么了?今儿您可是当家主母呢……” 陈氏轻轻一叹,感慨地道:“昔日……唉,额娘没事儿,只是一时有些不适应罢了。” 南乔轻快地道:“那额娘一定要早早适应了。不然,待哥哥立了功,给您挣了诰命回来,您岂不是要欢喜的傻了?” 陈氏嗔道:“鬼丫头,有你这样说额娘的吗” 南乔嘻嘻笑道:“是的,额娘,乔乔错了。额娘,咱们去招呼客人吧。” 她当然明白陈氏为何感慨。不说昔日她家中落魄之时,无一人上mén的凄凉,只说,今日,他们本只给老宅两个伯父家,东泽家,燕宁家,还有陈氏娘家发了帖子,估算着来人也不过是一两桌,但哪想到,会是眼来这么一个热闹景象? 这些不认识的fu人们三三两两,更有一个特点是,都带着一两个标致的小姑娘…… 身为主人,不认识客人未免太尴尬了些。不过,好在有二伯母在。而这些fu人,大多是都是董鄂家的人,二伯母虽然不熟悉,但也大致都叫的上名号。 “这是宝林家的,咱们要称一声‘嫂嫂’。” “请嫂嫂安。”陈氏微笑行礼,南乔也不敢落下,紧跟着见了礼。 “这是……” 这么一圈下来,南乔觉得自己脸笑的发酸,小腿肚子似乎开始chou搐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外加心中感叹,原来董鄂真的是一个大家族啊…… 恩,原来晴兰和她额娘也来了……陈氏和南乔正要向其招呼时,从外面又缓步走进来一个看似四十来岁很是雍容的fu人,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咦,妹妹,你的面子够大,咱们董鄂家的当家主母竟然也亲自来了。”二伯母富察氏感叹一声,引着陈氏边上前迎接,边低声道:“这是董鄂家现任的家主夫人,辈分与我们相同,但她有诰命在身,要行官礼。” 说起这董鄂家,上任家主系董鄂费扬古,历史上著名的董鄂妃的亲弟弟,累功至一等公。他战死后,他的儿子辰泰承了一等候,也就是如今的董鄂家家主。这么说,来的是为侯爵夫人了?恩,挺大牌的,南乔心道。 “请夫人安。”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都纷纷见礼。 “众位姐妹不必客气,今日我也是客。”侯爵夫人矜持地道:“都自便吧。” 说是让人自便,但还是有人走到进来,行礼道:“嫂夫人,您怎么也来了?”说话的是南乔的大伯母,她一直在与客人们谈笑,表现的倒是不错。 “我听说咱董鄂一mén又出俊杰,哪有不来庆贺的道理。”侯爵夫人笑道:“只是你们也不去府上走动了,好像有些日子不见了。”她说着,将目光转向陈氏,道:“特别是这位弟妹,竟是一次也未见过。而且,这一回南英入官,若不是从老爷处听的消息,我还不知道呢,真是的,请客也不送张帖子给我,见外了不是?”她的语气,竟是有些亲切而嗔怪的味道了。 说的好听,他们这样的平头百姓,算起来姓的是一个姓,但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哪能够的上见您这样一个尊贵人?陈氏歉意地笑了笑,道:“只听说嫂夫人掌管那些大的一家子,定是忙碌的很,我不敢打扰。” 说话间,陈氏已经将这位尊贵的伯爵夫人引入了内室,奉上了香茶。并使人去找南英。 “成了”伯爵夫人笑道:“以往的事情咱们不提,这回我亲自来了,你们也要到府一叙才是。弟妹,你认为我说的对不对?” 陈氏道:“若是嫂夫人不嫌打扰,日后定要上mén拜访。” 似乎得了陈氏的肯定的答复,伯爵夫人目光转向南乔,问道:“这是我的侄nv儿?真是个美人胚子,长大不知道要mi倒多少少年” 南乔脸色微微一红,规规矩矩地见礼道:“请夫人安。” 陈氏在一旁谦虚地道:“嫂夫人,她还是个孩子呢,可不值得夸。” 伯爵夫人从她身边的丫鬟手中取过一个精致的首饰匣,道:“哪里是夸,我这也是实话实说。要论相貌啊,我家的南雅这么大的时候,可是差了这丫头许多,她都能得了皇上和众位娘娘的眼缘,做了九福晋,这个丫头的将来定也差不了” 挑福晋那是论资历的好不好我们家能跟你侯爵家比?那费扬古老爷子可是才死没几年,那南雅嫁的时候,可是有个一等公,为朝廷征战,数立奇功,且被康熙万分宠幸的爷爷虽自己的名字和那南雅只有一字之差,但哪里比的上人家一个脚趾头? 不过,董鄂家也有个皇子福晋?九福晋…… 南乔心中腹诽不已。而陈氏也谄笑道:“嫂夫人,这如何能比得” 侯爵夫人心中也知道比不得,她笑道:“其实,这都要看造化我看这丫头是个有福气的,喏,这是伯母给你的见面礼,拿着,别嫌弃。”说着将那个精致的匣子递给南乔,道:“看看喜不喜欢,内务府流出来的。” 见面礼嘛,南乔还是乐意收的。她接过匣子打开,却是整整一匣子的红宝石,个头都较小,但是粒粒晶莹通透,颜色殷红,俱是红宝石中的上品,共有十颗之多。 “这个,太珍贵了些吧。”陈氏犹豫地道。 “不值得什么。”伯爵夫人道:“侄nv儿拿去做点儿首饰。串个手链,做个坠子什么的,鲜亮。” 这样上品的红宝石虽是难得,但因个头较小,其实价值并不是很离谱,想必是那些贵人们用剩下的。南乔脸上露出点儿欣喜来,再次行礼道:“谢谢夫人,乔乔很喜欢。” 这时候,宝柱也带了南英进来,又是一阵寒暄夸赞之后,这位侯爵夫人并没有留饭,起身告辞而去。 目送伯爵夫人远去,章氏不免嘀咕道:“不就是个三等虾,竟让她也巴巴地赶来,多了不起似地。若那四儿以后做了将军啥的,那岂不是连皇上都要来庆祝了?” 富察氏看了章氏一眼,淡淡地道:“大嫂还请慎言。我们都是一姓一家,四儿有了出息,咱们不都为他高兴不是?诚哥儿升了把总的时候,我家三儿(南实)考上举人的时候,主家不都使人送了贺礼?” 这话说的是没错,但章氏怎么听都不是滋味。这一个四个差不多的小子,一个魂上了把总,一个中了举,如今这个倒好,直接就是个三等虾,怎么就自己出的南俊没有点儿出息? 仿佛知道章氏在想什么,富察氏道:“嫂子也别着急,南俊那孩子总还小点儿,好好教导,总会给您争脸的。” 争脸?俊儿再争脸,那三等虾的位置能落的他头上?章氏咬了咬牙,望着陈氏满心的不甘。凭什么好事都让她占了还有那个病秧子,她怎么就养活了呢?怎么不干脆病死算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58 陈家的亲戚 158陈家的亲戚 一直伴在陈氏身边,扮演乖乖nv的南乔无意中头一撇,正好看向章氏落在她身上的阴冷的笑容,让她的身体不禁又抖了一下。[.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这大伯母留下的印痕,还真是深……南乔心中暗暗摇头,给了章氏一个甜美腼腆的笑容。如愿地看见章氏撇开了脸,转身找别人说话去了。 南乔失笑,没再理会她,因为,更重要的人来了。 时间到了午时,该来的差不多已经全来了。这一次摆宴,四爷府上和十三府上都是低调地使人送了礼,燕宁本也想来,但是被她额娘拦住了,也只是派了人来。而陈家…… 竟然是陈氏的娘家嫂子,如今陈家的当家主母,亲自来了。 南乔感觉到陈氏的身体微微发颤,右手更是不自觉地用力,将南乔的手攥的都有些疼了。 “额娘,您放松些,放松些。”南乔挽上了陈氏的胳膊,想要给陈氏些支持。对于陈家,她是完全没有印象的,陈氏几次提及,也只是微微感慨,语气中并没有怨恨的成分,只是…… 南乔觉得自己能够理解陈氏的心情。如今自己的家,自己的亲人,父亲、母亲,或者兄弟姐妹,都当她是个不相干的人,那种冰冷找不到一丝温暖的感觉,很凉很凉。这样的亲人,多年后再次相见,且要谈笑晏晏,不是很……虚伪?讽刺? 陈氏勉强一笑,道:“我没事。嫂嫂,也就是你大舅母,算的上是很熟识呢。” 确实,当年她还是那个除了有吩咐的时候,平日里无人问津的姑娘家时,只有这位嫂嫂,因为陈老夫人的强势能干,她的嫂嫂完全是个闲人,偶尔,会到她的小院里,伴着她一起做针线…… 话未说完,前mén杏huā引进一行几人。南乔还没待细看,只觉得陈氏身子僵了僵,然后移步迎上前去。 领头的,是一个个子小小的fu人,整个人看着有些柔弱,步子拿的很小,给人一种谨小慎微或者很好欺负的感觉。看穿着打扮,应该是陈夫人,也就是大舅母无疑。她的手中,牵着一个**岁的一身玫红的小姑娘,身量也很娇小,长的与fu人很像,但是眼睛明亮,眼神张扬而大胆,气质与fu人完全不同。 “见过嫂嫂,请嫂嫂安。”陈氏迎上来,屈身行了个礼。 陈夫人慌忙扶起陈氏,道:“自家人,不用多礼。多年没见,慧琴,你倒是一点儿没变,不对,你比当年,福态多了。”说着似乎有些唏嘘,微微红了眼。 陈氏眼睛似乎也湿润了,她把着陈夫人的手臂,道:“嫂嫂,这边请。” 唔,没想到,竟是有些感人呢,看来这大舅母与自己额娘当年的情分不错。这样也好,不用那么尴尬……陈家挑代表,也是费了心得呀。 南乔落后一步,走在陈氏二人身后。这一落后,才发现陈夫人为何步子总是迈不大――她竟然有一双小脚小脚南乔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差点儿失声惊呼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看成年nv性裹了这样一双小脚那巴掌大的小脚,立在一寸高的huā盆底上,颤颤巍巍,颤颤巍巍,只让南乔担心她会随时倒下而上去搀扶一把 好在她忍住了。说起来,旗人中是没有裹脚的,而京城的汉人们,也是受旗人影响,不以裹脚为时尚。但是,南边的汉人,却是不同。去岁她收留的那些nv孩子也都是穷人家,需要做活的,很少有裹脚。只有三五个,也在逃难途中将那裹脚布丢掉,加上年纪也小,影响并不大…… “额娘的脚,看着很丢人吧。(.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南乔正在胡思luàn想,听见身边小姑娘低声说话,赶忙回神道:“没有,只是没有见过,有些好奇。”这个小姑娘,既然称陈夫人为额娘,怎么能这么说话?她还没听见哪个nv儿说自己娘丢人的 那小姑娘鄙夷地扫了陈夫人的小脚几眼,倒也没有继续发表言论,歪头对南乔笑道:“我叫陈娇娇,今年八岁。额娘说这里是姑姑家,那么你呢?你是表姐还是表妹?” 陈娇娇……这名字取得,挺有水准……南乔忙回道:“我叫南乔,董鄂南乔,家里人都叫我乔乔,今年九岁,比你大一点儿,所以我应该是表姐。” “乔乔,娇娇……”陈娇娇笑道:“我们的名字很像呢,不过,还是我的名字更好听一点儿,乔乔表姐,你说是吗?” “恩恩。”南乔点头道:“娇娇一听就让人觉得是个美丽的小姑娘。”好吧,跟一个小孩子比较谁的名字更好听……算了,她南乔不计较这个。 南乔的承认让陈娇娇觉得倍有面子,小脸骄傲地扬起,似乎这样就能比南乔身量更高似地,让南乔看着很无语。不过,陈夫人的脚步再小,距离却短,没一会儿一行人就一起进了内厅,让陈娇娇再没有机会多说。 进了内厅落了座,两人又客气几句,唏嘘不已。然后便又介绍了各家的小姑娘,给了见面礼,然后又是一阵夸赞稀罕。 寒暄之后,陈氏终于忍不住问出声道:“我阿玛,他身体可好?” 陈夫人点头,道:“阿玛他很好,你也知道,他是shi卫出身,身体一直不错。前几年不站岗之后,有了空闲去遛鸟钓鱼,还长胖了些。” “那就好,那就好。”陈氏扯了扯手帕。 南乔闻言,心道,这么听来,这位名义上的外祖父不像是什么品行恶劣的人啊,那他这些年,怎么会漠视自己的nv儿到那种地步呢? 陈夫人又道:“我这次来,阿玛托我给你带话,虽然早些年忽略了你,但他也是有苦衷的,希望你有时间能去看他……妹妹,你也是狠心,这些多年,竟然一次都没有回mén……” 陈氏眼角一下子湿了,她抬手道:“乔乔,带你妹妹去你房间里看看,她一定会喜欢你那些布偶的。” 南乔起身道:“好的,额娘。” 大人们的有些情绪,是不愿意让小孩子知道的。南乔心中虽然担心,但还是顺从地领着陈娇娇出去了。 “哇,这些都是你的嘛?”陈娇娇一看南乔的房间,顿时眼前一亮,随后又道:“你的这些虽然好,不过我的房间更好些,有所有的狼和小羊,是我奶奶特意买给我的。对了,表姐,你知道喜羊羊和灰太狼吧,为什么没买呢?一整套大号的虽然很贵,不过小号的却是很便宜呢,全买也只要不到十两银子。怎么样,表姐,要不要我送你一套啊?我零huā钱还是很够的。” 这个丫头,她竟然不知道这京城所有的铺子都是她南乔的吗? 因为南乔不是太喜欢喜羊羊和灰太狼的形象,因而房间中就没有摆放。在她认为,那几个布偶形象完全是画册的附属产品,身上可爱到不忍撒手的特点并没有那么多。 “不用的,我胆子小,比较害怕狼。”南乔微笑着谢绝了陈娇娇的好意,道:“不过,还是谢谢表妹。”至于那布偶铺子是她的,这一点,南乔认为还是不要告诉这位骄傲的小姑娘为好,天知道她知晓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趁着陈娇娇带着比较审视的表情观察整个房间的时候,南乔问道:“表妹,听你话里的样子,外祖母她很疼爱你啊,真让人羡慕的慌,我的奶奶从来都不看我一眼的。对了,表妹,我还不知道外祖母家中都有哪些亲戚呢,你能给我说一说吗?” 南乔放低姿态的询问,让陈娇娇很受用。她收回目光,开始唧唧喳喳地说了起来。加上南乔是不是的提问,很快,整个陈家已经被南乔知晓的差不多了。 陈家老太爷,官至御前二等shi卫,不过已经退休了,整日闲散不管事,像是个老好人。而陈老太太则是一家之主,从嫁入陈家到现在,一直掌握着家中的财政大权,使得陈夫人半点沾不上手。而陈夫人本就谨小的性格,就被婆婆压迫的越发懦弱了,以至于到现在,连这个nv儿都瞧不起她。 南乔有二个舅舅,一个姨母,也就是十七的额娘。两个舅舅家中,她共有四个表哥,仅有眼前这一个表妹。因而这陈娇娇在家中受着绝对的宠爱。 “奶奶说,我以后是要当福晋的。”陈娇娇骄傲地宣布完,然后脸红红地小声道:“乔乔表姐,我跟你说,表哥他好厉害好厉害的,射箭都没有不中的” “表哥?哪个表哥?”南乔好奇地问道。 “就是皇宫中,姑姑那儿的表哥,十七阿哥啊”陈娇娇抬头向往地道:“表姐,你不知道,皇宫可漂亮了,地上铺的都是汉白欲,一点儿灰都不沾。还有,我这身衣服的料子也是姑姑赏的,表姐你摸摸,没见过吧……” 十七那小子?如果这陈娇娇要做福晋,那十有**会是十七的福晋……想一想,十七以后将有这么一个骄傲的妻子,南乔不由得替十七祈祷,嘴角却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59 摆宴日 159摆宴日 从陈娇娇炫耀的描述中,不难看出,她不仅是陈家的娇nv,连那个宫中的姑姑也当她是宝贝,十分宠爱。不过,这小姑娘也只是骄傲了些,心性倒不算坏的,甚至算的上是天真单纯。 也是,自小就生活在所有人的宠爱中,养成这样一个骄傲的性子,也是难免的…… 与这样一个小姑娘相处并不太难,很快就有人来请去赴席。南乔就带着这个小表妹一起去了。 董鄂家的第一次摆宴,除了开始与预想中的客人数不合而慌张了些,但总体并没有出什么岔子。当然这其中,离不开秋儿和严宽的功劳。秋儿到达之后,用她老练的又有条理的吩咐很快镇住了场子,丫鬟们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之后,一切都井然有序起来。而严宽得知备下的食材、桌椅碗碟以及厨子都不太够,当机立断地让人去酒楼定了酒席…… 只是,这样的应酬强度似乎超过了宝柱和陈氏两人的能力以外,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之后,陈氏对着南乔道:“乔乔,剩下的事情jiāo给你了,额娘有点儿累,想去歇息一会儿。” “好的,额娘,您快去吧。我会收拾好的。”南乔看着陈氏脸上突然显露出来的疲惫,心中很心疼,忙打发了麦芽和粒去服shi着。 而宝柱没有说什么,也跟着陈氏去了里屋。 南英担忧地道:“妹妹,你说额娘他们是怎么了?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 “怎么可能?”南乔白了南英一眼,道:“你魂在你那些朋友里面,不叫不出来,算是不知道,但我可知道,额娘一天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你笑一整天试试不酸死你”这么说着,南乔觉得自己的脸上的肌rou也是僵硬的,于是抬起双手rou了rou。 南英一见,弯腰讨好地道:“要不,妹妹,哥哥给你rourou?” “去”南乔打掉自家哥哥的手,道:“你明儿还有应酬吧?后天要去报到,早点养精神去。” “那这luàn糟糟的一摊子都jiāo给妹妹你了。”南英讨好一笑,得意地道:“我家妹妹最是能干。”然后打了哈哈走了。 背对着南乔,南英脸上笑容收了起来,紧了紧拳头。 南乔年纪小或许忘记了,但他南英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当年,他记得很清楚,他跟在阿玛身上敲开一多少人家?有几个,啊,看在同宗的份上,看在亲戚的份上,帮助了他们?最多的时候,得到是他们打赏下人用的几文十几文铜线,就像打发叫huā子 如今呢? 如今他才成个三等shi卫,那些人就巴巴地来送贺仪他翻过了名薄,倒是大方的很,都是三五十两 这前后的差距,他哪里会不理解父母脸上的疲倦?招待那些人,他也觉得厌烦只是,他不能疲倦。南英心道,这三等shi卫是妹妹挣来的,那么,以后,就让他保护这个家吧 “两个小少爷怎么样?今天有没有闹?”南乔坐在正堂的廊檐下,问柳絮道。今儿用不上她,便特意让她看着点儿两个小的。 “回小姐话,两个小少爷今儿很好,奶娘照顾的很仔细。只是,因着总不见夫人,小少爷们午时哭闹着不肯睡,但幸好李少爷来哄了一会儿。这会儿,两个小少爷已经睡下了,晚上喝了大半碗羊**。”柳絮躬身道。 对待这位小姐,没有人敢怠慢。她聪慧精明不说,家中更是说的上话的。不仅这份家业因着她而起,此时又给少爷求了这么大个官 “恩,谢谢柳絮姐姐。”南乔让她自去,坐在黄昏的余光中看着众人忙着打扫收拾。 “小姐,奴才定的一品香酒楼三十两一桌的酒席,共内外各四桌,共八桌二百四十两。因为我们还借了他们酒楼的桌椅器皿,因而没有给折扣。”严宽道。 南乔点了点头。 秋儿接着回禀,说是动用了多少丫鬟,剩余了多少酒水等等琐事,杏huā做了补充,如那个丫鬟打碎了什么盘子等等。 “今儿对亏了你们了。秋儿姐姐你是帮忙的,这些谢仪你拿着。没有人在,今天说不定就办砸了让人看笑话。”说着给秋儿一个红包。 “谢谢小姐。”秋儿没有推辞。跟着南乔这么久,她也知道南乔的脾气:该你得的,她不喜欢你故作推辞;你该你得的,那警告你,想都不要想。 “严宽和杏huā也从账上支五两银子的赏钱。其他一起做事的,每人一两,杏huā姐姐提到了几个犯错的没有。后院工坊中,每人领三百文同乐。”南乔道。 “谢谢小姐赏”一众下人们都低声欢呼起来。 南乔笑道:“另外,家中原备下的食材,不用怕也有坏的,你们合计着烧几桌好菜,自己乐和去。” 青色的天光慢慢变暗,屋檐下燃起了几盏灯笼。月亮升了起来,散着朦胧的光。空气中是好闻的槐huā香,南乔听着远处隐隐的低笑声,依在椅背上,静静地忘着天空。 “瞧,你一个人倒是自在。”李言踏着月光走了过来,坐在了南乔面前的台阶上。 南乔微微一笑,道:“你吃饭了吗?” 栀子也被打发去了与众同乐。南乔突然觉得自己这句问话很傻很傻。朦胧中,南乔似乎听见了李言口中细微的嗤笑声。 “没有呢。”李言答的倒是很认真,“不过,你放心,我过来的时候,吩咐厨房给我留着点儿,饿不着的。” 这样认真的语气让南乔微微脸红,不过,李言是背向她的,不怕他发现。 其实,能够就这样安静地坐着多好啊。他就坐在她面前,只要她伸长手臂,就能够得到……南乔看着李言的后背,映在月光中,灯光中,拉出两个长短不一的影子,不想说话了。 许久,白露和白霜并肩送饭过来,李言才长身而起,进了正堂搬了个小方桌,外加一个小杌子出来。 “再吃点儿嘛?乔乔。”灯光下,李言的笑容格外让人安心。 “不用了。”南乔放松地靠着椅背,道:“给我一杯温水好了。” 一壶小酒,两样小菜,半碗米饭…… “你的《会计学》学的好吗?乔乔,明儿我默书得时候来帮帮我吧,很多地方,我有些记不清了。”李言道。 “恩。” 同时,侯爵府。 辰泰褪下身上的外套jiāo给丫鬟,问道:“夫人,如何?” 侯爵夫人道:“男孩子品性不错,但也不是什么大才。nv孩儿……都说他们家靠着她整的那些布偶翻了身,开着几家铺子该是个聪慧机灵的人,但我看着,与寻常的小姑娘也没有什么不同,挺乖巧的,规矩也不错,小模样还不错,但离绝色还差得远,比不上我们家的几个。” 辰泰坐了下来,抿了一口茶之后,才说道:“上回我路过那铺子,见十三爷府上那理着铺子的管事待那小姑娘甚是恭谨……这次南英能得了三等shi卫的缺,至少说明我那侄nv儿还是能与十三爷说的上话的。” 夫人眼光撇过一丝不屑,道:“可是爷,那又如何?就算她长大了能嫁进十三爷府,也最多不过一个庶福晋、侧福晋,那比的上我们雅儿正经的嫡福晋。而且,咱们府上的小姑娘,随便拉出一个,也比那小姑娘强很多。再说,明年的选秀她不到年龄呢,您是不是操心的太早了?” 辰泰默默地喝了几口茶,道:“再看看吧,不管怎么说都是同宗同脉,你待人亲切些没错的。” “我知道怎么做的,爷。” ………… 既然不能推辞,南乔也认真起来,希望能做到很好。 至于会有什么影响,那是说不准的。但是,南乔心中很清楚,如果她nong的砸了,就相当于砸了四阿哥的脸面……而四阿哥的怒火,她是绝对承受不起的。 于是,从第二日开始,南乔开始和李言一起默书,一边在心中默默排演着如何去讲课。 “既然这记账法就要公开了,你不如率先给铺子里的店员们讲课试试,反正她们迟早也要学会的。”李言建议道。 南乔点了点头,道:“不错。我没做过老师,需要点儿经验。那你要去听吗?” “不了,这书是要出版的,我希望其中的错处能再少一些,语言能够更凝练一些。若是写成白话文,肯定会挨骂的。”李言笑道:“而且,我的思维方式毕竟和这个朝代的人不同,你该找这土生土长的大清子民来给你意见。” “貌似,有道理。”南乔歪着脑袋道:“可是,找谁呢?铺子里的店员们都不识什么字,估计也给不出什么意见来。” “前几天来的陈兴医那个小家伙不是不错吗?”李言道:“受过一定的正统教育,懂得现在流行的记账方法,小脑瓜挺聪明,既不是你家的下人,也不是你的店员,应该是敢于提意见,能提出好意见的。” 摆宴的第二天晚上,陈氏亲自下厨张罗了一桌饭菜,单单请了陈老和陈兴医两人,吃了一顿“家宴”…… “他嘛,不错,就他了。”对于那个越来越像个文人多过于像个大夫的陈兴医,南乔也是认为他是极合适的,恩,当然,他的医术也是相当的不错……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60 试讲 160试讲 说做就做。(.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南乔收起自己做出的“教学大纲”,告别了李言,换了件嫩藕色的旗装出了mén。 熟mén熟路地到了回春堂,南乔发现,患者并不多,买yào的却不少,yào柜上的伙计忙碌不停,对着yào方,准确地拉来柜上的chou屉,抓上一把,竟是连秤都不用,正是陈兴医。 “咦,乔乔来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作为这家回春堂身价最高的坐堂大夫,一般的疾病并不需要他出面,因而显得十分悠闲,正坐在柜台前的一个角落中一个单人皮革沙发里,眯着眼关注着陈兴医工作。看见南乔进来,笑眯眯的很慈祥。 “谢谢陈爷爷关心,乔乔好的很。”南乔自然而然地在他身边的小凳子上坐下,伸出右手腕搭在沙发的扶手上,好方便陈老诊脉。 也许是积习难改,也许是职业病,更多的怕是因为关心,陈老没次见到南乔都是要替她诊次脉。老人家的关爱总不好拒绝,因而南乔伸手也伸的习惯自然。 “恩,是不错。”陈老诊完脉,捋着huā白的胡须,欣慰地点点头。这个孩子,糟了那么多的磨难之后,终于健康伶俐地长大,作为她的大夫,他怎么能不欣慰?更别说,这个小姑娘又懂事孝顺的很…… “陈爷爷,这是人家送的茶,听说是上好的龙井呢。”南乔从栀子手中接过一个青huā白瓷罐塞到陈老怀里,道:“我家没人会品这个,正好借huā献佛,送给陈爷爷。而且,乔乔还想贿赂陈爷爷将兴医哥哥借给我一会儿呢。” “兴医?”陈老掀开瓷罐闻了闻,顿时眉开眼笑,对南乔的礼物很是满意,扬声道:“兴医,南乔小姐找你,你今天就练到这儿,陪她玩儿去吧。” “谢谢陈爷爷,陈爷爷您最好了”南乔也不吝啬自己的好话。陈老有时候虽然很执拗,比如说,认为陈兴医作画是不务正业,但多数时候还是个好老头儿,对南乔的关心喜爱,更是发自内心的。 而陈兴医,南乔一见他一身伙计打扮,就知道他是又被陈老支使着当了苦力,美其名曰是熟悉yào性,贴近劳苦大众。那可怜的娃,做的比店里的伙计多,却没有一文工钱,白干活…… 陈兴医再次出来,已经换了装扮,一身青衣长袍是陈氏的手艺,似乎有点儿短了,全身上下也没半点装饰,不过却更显得隽秀,像个饱读诗书的小公子。 “既然衣服短了,为什么吱一声?”南乔打量了陈兴医一眼,责怪地道:“额娘知道了,又要唠叨你。” 陈兴医有些不自在地整了整衣服,道:“没有吧。我觉得还好呀。伯母要照顾麒麟,乔乔,你不要告诉她,回头我去成衣铺子买去。” “得了吧。”南乔道:“你是个穷光蛋,零huā钱一文没有,拿什么买?要等到陈爷爷想起给你买衣服,恐怕你这长袍都能当马褂穿了回头让人给你量量,额娘或许没有功夫,但我家手艺好的丫鬟多的是,不少你两件衣裳。” 陈老肯定是不差钱的,但是对陈兴医这可怜的娃――自打他五岁来到京城,原本照顾他的丫鬟婆子都被赶了回去,只留他一个人,生活全部自理,最多,是店中的伙计帮个忙。待他再大一点,不仅要照顾他自己,而且要服shi陈老……再加上排的满满的课业……不容易啊 因而,在南乔家的家境改善之后,陈氏就将这祖孙两人的四季衣裳揽了下来。但十几岁的小子正是长个儿的时候,身高是一天一个样,陈氏又不常见到陈兴医,做的衣裳难免就有短小不合身的情况。 “恩。”陈兴医没有拒绝,转而问道:“南乔,你找我什么事?” “哦,是这样……”南乔一边走,一边将自己要培训账房新的计帐方法的事情说了一遍,自然,对于日后她培训的对象,不仅是自己铺子的店员,还有户部的工作人员这种情况,她瞒下了。 “有新法子?”陈兴医诧异地道:“李大哥想出来的?南乔,你用过了?” “当然。”南乔点头道:“我觉得很好。而且李大哥说过,待他书成,是要全面推广的,因而我就先给自己的人培训一下,也免了栀子每次誊写的辛苦。反正你闲着也是给你爷爷做苦力,不如也听一听,权当休息了。” 陈兴医笑笑,道:“爷爷他也是为我好。” “知道知道”南乔接口道:“你是有名的少年神医嘛不过,就算是神医也要休息一下不是?” 陈兴医看着南乔微笑的脸庞,心中似乎被触动了一下,道:“南乔,谢谢你了。” 然后似乎又觉得这道谢的话太过正式了些,呵呵笑道:“若不是你,我又要白做半日得抓yào伙计了。恩,南乔你说,为什么我那掌柜就不能给你一样大方呢?好歹给我一文铜线意思意思嘛” 南乔扑哧一笑,装模作样地想了想,道:“我觉得,不是你那掌柜不付钱,而是陈爷爷根本不想让你有零huā钱吧不信你打听打听,陈爷爷的佣钱肯定比以前高了一大截” 说说笑笑中,两人到了吉祥铺子,三个铺子各chou出了三个人来,在平日里店员习字的房间里坐下了,加上陈兴医,正好十个人,算是个小班了。 这间教室,一直都是店员们学习的地方,布置的与后世的教室很像。黑板粉笔也被南乔找人nong了出来,质量不敢说,但不管是一对一辅导也好,还是一对多培训也好,都好歹方便了许多。 以前教栀子的时候,南乔纯粹是填塞式的,只教会了她什么样的帐该记在什么地方,完全是为了誊写账本的需要其他的,基本上都是栀子自己揣摩的,加上南乔偶尔指点了一两句。但就算是现在,一年过去了,若是让栀子对着她自己誊写的账本做解说,恐怕她也讲不出个所以然来…… 有些头痛啊……南乔站在讲台上,看着台下十个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却又兴致勃勃的眼光,开始了自己的讲学。同时,心中哀呼不已,这样一mén学科,哪里是一节课两节课就能搞定的?那自己…… 一节课上了一个小时,四十分钟她滔滔不绝,二十分钟提问时间,待打发了那九个店员,南乔灌了几口茶,舒缓了一下嗓子,吩咐栀子道:“你去,问问他们的感受,拍马屁的,就算了。” 然后,南乔在陈兴医对面坐下,撇了眼他面前的记得密密麻麻的白纸,问道:“如何?兴医,你听懂多少?我要听实话。” 陈兴医绝对是个好学生,单从他的做的笔记上就能看的出来。只见他眉头微微拧起,从头又看了一遍自己的笔记,才道:“南乔,你是说,你讲的这些,这本书还没有编写完毕?” 南乔摇摇头,道:“不是没有编完,是没有最后定稿,还在改。你知道,要给人看嘛,当然要严谨一些。兴医,我问你话呢。你刚刚说的内容,你是听懂了,还是不懂?哪里需要换个方式解说?哪里要快一点,哪里进程可以快一些?” 陈兴医没有让南乔失望。他得到南乔新书出来,会送他一本,并且每次讲课都要让他旁听的承诺后,指出了哪几个名词需要详细的,换个方式解说,哪些地方不用làng费太多口舌…… “如果听课的,是长期理帐的老账房,并且有书本做参照的话,你这一节课还可以缩短一些。”陈兴医最后总结道。 “真的?”南乔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自己做的计划是十五个课时,那么再加快的话,十个课时完全够用了?甚至,学生们做了预习的话,这时间还能缩短一些? 这真是个了不得的好消息…… 南乔兴奋之下,立即有了干劲,招来了学生们,又上了一节课…… “南乔,你等一等我,一会儿就来。”陈兴医与南乔打了个招呼,小步快跑出去,没用一刻钟又回来,递给正在喝茶的南乔一个yào包,道:“这是清火利咽的yào茶,我家的祖方,你回去记得泡来喝。今天讲了那么多的话,不注意的话,明天嗓子一定哑了。” 南乔正觉得喉咙难受,深深后悔自己贪功冒进,这一包yào材来的正是时候。她激动地抓住陈兴医的胳膊摇了摇,眼泪汪汪地道:“兴医,你真是太体贴了” 陈兴医慌luàn地chou回手臂,将yào包放在桌子上,道:“这有十包,你先喝着,下次给你多配一些。爷爷还在等我,我先走了。”说罢,转身飞快地跑了。 咦,他那么赶时间的?南乔摇头叹息,心道,难道陈兴医不是陈老的亲孙子?没见过这个压榨童工的,要是自己,一定受不住这样强度的学习工作……真是可怜的娃。 同情完陈兴医,南乔解开yào包取出一份,让栀子拿去,道:“泡一包试试。咱们再在这儿歇一会儿。” (关于更新,恩,今日三章,明天起每日两章六千字,停电无解。悲催的nvnv昨天断电至今,今天搭了公jiāo找了个网吧闷着。输入法少了记忆词组,真不习惯。)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61 半日闲 161半日闲 在店员身上的试讲进行的很不错,而有了陈兴医特供的yào茶支持之后,预计每天的一个课时变成了三个课时,南乔huā费每日口干舌燥的代价之后,终于在李言的书籍拿去刊印的前一天,将整个课程囫囵着讲完,而对应的,她的预计培训时间,也由十五个课时浓缩为十个课时。 之所以说囫囵,那是因为,一共听讲的十一人(加上栀子)中,只有栀子因而多日的实践而完全掌握了这mén基础学科,其次是陈兴医,他掌握的很不错,但难免不够熟练需要实践,剩下的,都是有些懵,似乎每一处都懂了,但连起来就不那么通,需要长时间的巩固消化…… 对于这个成果,南乔非常满意,有一种为人师的自豪感。同时,对于即将到来的抛头露面,也没有那么排斥了,反倒隐隐有了一丝期待。 亲自腾出设备工人优先印刷《基础会计》,李言拍了拍南乔的头,笑道:“走吧,今日好好放松一下,一起去下馆子听说书去。” “说书?”南乔很惊奇,问道:“说相声的?” “听戏也不错。但你应该不耐烦听吧。”李言微笑地,边走边道:“这个时代,茶馆说书还是很不错,都是各地的小故事、奇闻杂谈什么的,听起来挺有趣。算是相声的起源吧,不过没那么逗乐而已。” 听着挺有趣的,只是……南乔闷声道:“可是,李言,我还要去给你的同事们讲课的,若是nong砸了,四阿哥还不愤怒死?你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我这还没开始呢。” “别那么拼命,乔乔。”李言心疼地道:“听听你自个儿的声音,啊?若是因为这个,却把你这一把嫩嗓子给毁了,那我不是要心疼死?就当是个游戏……你那些店员们都教好了,那些老账房还是搞不定?” 虽然有陈兴医的yào茶保驾护航,但南乔还是察觉到自己嗓子很累了,不好好歇一歇,怕真要受大影响,那样就得不偿失了……“那成,这老北京我还没有好好逛过呢。”南乔兴致勃勃地道。 雨水初歇,天空湛蓝。 四月底的阳光已经明媚的有些热烈,但那点儿燥意随着清风拂过,伴着满城宜人的槐huā香,立即又消失不见,让人心情愉悦,忍不住地要哼起歌。 南乔张了张嘴,想起需要休息的嗓子,还是算了。南乔踢散一地的槐huā瓣,突然问道:“对了,李言,你三年孝期快满了吧?” “两个月后。”李言顿了顿,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南乔应道:“我想知道,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仪式风俗,或者忌讳之类的。” 实际上,她是突然记起李言的那个便宜舅舅似乎就住在这附近,顺带着记起那丰腴的少nv孕fu来。虽然近日没有见到她在店铺中徘徊,但南乔心中认定,那不是个容易放弃的人。 “这个……倒不是很清楚。”李言凝眉想了想,道:“只知道到时候需要再次隆重地祭坟。如果朝堂上不忙的话,我十有**会回苏州一趟。” “恩。”南乔点了点头。 两人漫步走过了几个胡同口,找到一个很是热闹地茶楼坐了下来。 这茶楼倒真与南乔去过的清风茶楼很是不同,里面说书的、叫卖干果的,魂着茶客们的叫好声,伙计的殷勤招待声,十分喧闹,让南乔眼界大开…… …… “爹爹,您找到李家表哥没有?”孙紫芸一上mén,就关切地问道。之所以这样问,那是笃定李言不会主动上mén的。 孙守财长叹一声,懊恼地道:“别提了。你说他是五品官,穿着白鹇补服,我想着,他既然是官,那总要出入衙mén的,于是就在六部前mén的路口堵着,可是,一连五日,倒是见了不少五品穿白鹇的官儿,但没一个是那小子” “不可能吧”孙紫芸不相信地道:“我绝不会看错的爹爹,你死守着有什么用?不能找人打听打听?姓李名言,十七八岁,五品,这样年轻的官儿,该很好打听吧?” 提起这个,孙守财脸色更黑,他闷闷地道:“打听怎么没有打听?我先是找了个下衙的守卫,塞了一百两银子,结果那个丘八,看着是个老油条了,可他竟然告诉我他是才从外地调回京城的,对六部的官儿不熟,揣着银子,甩甩手走了” 一百两银子啊,丢进水里还能听个响声呢,给了他,却是连个máo都没捞到,白瞎孙守财嘴角只chouchou,十分的rou痛。 “就这,您就放弃了?”孙紫芸清楚地知道父亲财mi的性子,语带鄙夷地道。 孙守财恨道:“这一百两打了水漂了,我当然不甘心。观察了很久,才瞄上一个胡子huāhuā,同样穿五品补服的老官儿,你说,他这样的年纪,对于一个跟他孙子差不多大,却跟他一个品秩的官儿,该是印象深刻吧?可是结果呢?” “结果怎么样?”孙紫芸追问道。 孙守财狠狠一拍桌子,道:“结果那个老头斜着眼听我说了半天,然后叫来一大班守卫,说我擅自打听国家机密,居心叵测几个人愣是看了我一整天,水都不给一口,你母亲打点了一千两银子才将我捞回来我说,芸儿,我反正觉得这事儿透着邪乎,我反正是不去费劲了,那李言是五品也好,三品也好,不关咱家的事儿免得家底都被掏空” 孙紫芸闻言,不以为然地道:“爹爹瞧你那点儿出息不过是你没问对人罢了,有什么邪乎不邪乎的” “你知道什么”孙守财心口憋了一口火,道:“咱家赶走的那个mén房,前一刻还在半死不活地讨饭,下一刻就再没见着人了”说罢站起身,道:“这事儿我反正不沾了你母亲在后院,你自个儿寻她去”然后迈步走了。 孙守芸坐在那里,修的整齐的柳叶弯眉皱成一个怪异的弧线。听爹爹这么一说,这事倒真是透着蹊跷,难道真是见了鬼?守了几日没见人,难道表哥不是京官,已经离京上任了?上次遇见的时候,他看起来一派悠闲的摸样,不像是要离京的样子呀?而且,他也没有提起…… “姐姐。” 孙紫芸正在思索那里不对,见自家妹妹过来,也没有在意,正是“嗯”了一声。 孙紫芳咬唇,犹豫了一会儿,轻声道:“姐姐,刚刚爹爹说的……你说,表哥他是不是……是不是找不到了?” 这个小妮子……孙紫芸似笑非笑地看了孙紫芸一眼,道:“这还没见着呢,就惦记上了?” “姐姐”孙紫芳红云满脸,咬牙切齿地瞪着孙紫芸。 “恩恩,知道了。”孙紫芸笑道:“只要有这么个人,姐姐就不信找不到妹妹你就安心等着吧” 如果爹爹没有悔婚,那么自己……想想自家的夫君,竟然真的将葱儿收了房,兴匆匆地张罗着摆酒抬姨娘……想到这里,孙紫芸心中烦躁起来,起身道:“妹妹,扶姐姐去找娘吧。几日没见了,怪想的。” 听了几个诸如“狐nv(鬼nv)报恩”、“孤儿遭难史”之类的故事,恩,虽然故事十分老套没有新意,但是面对面得气氛,倒也让南乔听的津津有味的。李言安静地陪着她,看着她开怀放松的笑颜,也是十分满足。 伸手摸了半天,什么也没摸到……南乔往盘子里一瞧,发现不小的一盘核桃仁竟然不知不觉地被自己吃光了,顿时有些汗颜,拍拍有些鼓的小肚子,烦恼地道:“这下惨了,晚上吃不下饭,又要挨额娘骂了。” “哪里有那么严重。”李言含笑道:“一点儿果仁而已,出去溜个弯,不就削下去了?前面不远就是琉璃厂,古董字画很多,咱们去见识见识去。” “哦。”南乔下了椅子,突然指着盛放干果的盘子,道:“你说,咱们将这盘子埋起来,三百年再挖出来,不也成了古董?” “恩,当然。有空咱们埋一点儿,然后画几张藏宝图传给后人……” …… 工坊的动作很快,第二日一早,散着油墨香的《基础会计》已经送到南乔面前,薄薄的只有百十页不到,拿起来,却觉得沉甸甸的。 南乔翻了一遍之后,微微一叹,将自己做的教学计划jiāo给李言,道:“这份计划,你带给四阿哥,看他怎么安排吧。李言你说,康熙怎么会同意四阿哥这么荒谬的建议呢?虽然地点不在六部,但那些人学生……这个时候的人,不是都看不起nv人的吗?” 李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将南乔的计划夹在一本书中,道:“谁知道呢。也许康熙就是一时心情很好,等着看四阿哥的笑话也说不定。不过,乔乔,咱们可是有真材实料的,绝不能让人笑话了去。” “哼哼。”这个问题想不通,但是,想看姐儿的笑话,mén都没有南乔扬起了头。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62 可以不去 162可以不去 看着对面专注看着计划书的四阿哥,未来的皇上,李言眼睛眯了眯。(.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那份计划,总不过百十字,他看了多久了?微微撇了撇墙上挂着的水晶座钟,那分针已经走完了大半个圈,李言忍不住轻轻咳了一声。 这么轻微的一咳,在这安静的书房中显得尤其突兀。 四阿哥目光从那份计划书上挪移开来,看了看钟,道:“南乔倒是用了心。如此,我便不用担心了。” “是的。”李言答道:“乔乔为了不出岔子,硬是抢时间将这本书从头至尾给她铺子中的人员讲了一遍,每天三小时,至今嗓子还疼着。” “哦?”四阿哥微微动容,道:“看了大夫没有?等会儿我去太医院去要个方子,你带回去。我听说她在试讲,没想到她是这么用心。” “谢四爷关爱,大夫说,她歇两天也就恢复了。”李言的眼睛再次不自觉的眯起,终于脱口问道:“贝勒爷,为什么?为什么让她去?微臣认为,微臣并没有忙碌到分秒必争的地步,而户部,恕微臣直言,户部也并不是离了微臣就不能运转了这点儿自知之名,微臣还是有的” 南乔被推向了前,哪怕是在一间民宅里讲课,但以她九岁nv孩儿的身份,听课的又是户部职员的身份,如何能不引人关注?而她只要被关注,那么,后续的那些,赞扬也好,诋毁不屑也好,对于南乔来说,都不是好事 他是往好处想过,想此举会对历史产生些细微的,好的影响,但……那是南乔他不想南乔站在那么危险的风口làng尖,他希望他的南乔能安安稳稳地画画种huā,闲暇了就打打她的小算盘,然后等着他去娶她 而现在呢?现在眼前这个人,他竟然要将他的算盘全部打luàn掉 难道,他起了别的心思? 李言想到这个可能,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四阿哥看着李言,看了许久,道:“子默,你很紧张她。” “是。”李言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 四阿哥缓缓地站了起来,道:“我不如你了解她,但我直觉,直觉认为南乔,她是一个不一样的小姑娘。兰儿,就是我的nv儿,她比不上她。十七,受的是皇子教训,可也比不上她。这次的这个决定,是我冲动了,但是,我认为她该试一试,试一试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多么神奇的一个小姑娘。我想给她机会,就像我认为你李言是个人才,我愿意给你机会一样。你明白吗?” “可如今,毕竟是男人们的天下。她会受到伤害的。”李言坚持道。 只是,眼前这个人,他是怎么知道南乔的不同?他们并没有太多接触,布偶或者画册或者她开的铺子,很多人都知道。算起来,十三与南乔接触的更多一些,但他也只是认为南乔早慧罢了…… 而且,他不应该关注国家大事吗?关注一个小nv孩做什么?生活的调味品? 这样跟另一个男人谈论南乔,让李言觉得很不舒服。 “伤害?”四阿哥眼中闪过一丝凌厉,随即又坐了下来,认真地看着李言道:“如果你认为……”四阿哥停顿了很久,道:“好吧,如果你认为她不该来,而她本人的意愿,也不想证明什么,那么,这事儿就算了吧,这书由你chou时间去培训,要快,明天下衙的时候就开始,接下来正好用的上。” 就这样? 李言有些恍惚,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四阿哥的书房中离开的。 南乔她与这个时候的小姑娘不一样,这他当然知道。南乔所有的底细他李言都知道。那么,在这样一个大环境下,她的定位在哪儿?难道是像自己所期望的那样,画画种huā,安静地等着他将所有的都安排妥当? 那样的,毫不作为或者说碌碌无为的生活,真是她的意愿吗? 初来时,从未拿过针线的她,缝制布偶找寻自己――如果不是她的布偶,他们几乎就错过了然后,她结识十三结识燕宁,开铺子,出画册……而不是,等在那里,对他说:“李言,你要努力。”然后,转身,无所事事地坐着。 她分担了她能分担的部分,跟他一起努力,给他支持,给家中的亲人支持…… “李言,你看,这是我特意做的面纱,这样的话,讲课的时候,就能少吃点粉笔灰,而且顺带隐瞒点儿身份。怎么样,不错吧?” 李言才一回到家中,南乔就找了过来,用一块月白色的面纱méng住了半个大面个脸颊,直露出两只明亮的眼睛在外面,很是兴奋。 “恩,很不错,有够神秘。”李言纵容地笑了笑。 南乔吐吐舌头,将面纱摘了下来,道:“我让人又刷了块黑板,看看能不能安在教室中,最好做成升降式的,免的我够不到。”她说话间,找了个椅子坐下,问道:“对了,李言,四阿哥他是怎么安排的?” 南乔她为了这次授课,已经努力了那么多。每天三个小时,讲的嗓子哑掉,就为了正是上台的那一刻?难道自己可以自私地否决她所有的辛苦?再说,她虽然总是抱怨这样不合适,但到底是兴奋多一些…… 可是,他们两个的前面的障碍已经够多了,难道让南乔这样高调地出名,再在路上竖几个障碍吗? 李言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望着南乔有滋有味地喝着她那特制的,味道怪怪的yào茶,再次恍惚起来。 “李言……李言……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南乔抬高了声音,担忧地问道。 “乔乔,”李言咬了咬牙,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这次培训,你可以不用去呢?” 这样的问话,让他觉得自己胆小而自私。李言痛苦地紧了紧拳头,不敢错过南乔脸上的任何表情。 南乔闻言,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道:“李言你不用安慰我了。那位爷决定的事情,容的人反驳了?十三都没劝住……” 看见李言紧绷的脸,南乔意识到他说的或许是真的,脸上的笑容僵了起来。 不去了吗?自己本个月的功夫,那么拼命…… 她猛地低头,掩饰地吞了一口yào茶,这才发现,yào茶的味道原来那么让人反胃……再次抬头,她的脸上又重新露出愉快的笑容,惊喜地道:“真能不去了?太好了。我一直担心这次抛头露面会太引人注目,不符合我低调的原则呢。能不去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这样的笑容……李言心中堵的难过,他抬起手想去摸一摸,又无力地垂了下来,道:“四阿哥的意思,是让你自己拿主意。乔乔,我说,如果你想去,咱们就去。什么高调低调的,不用理会……” 南乔缓缓摇了摇头,道:“这样的社会制度下……我还是别去逞能耐的好。而且,咱们前面的坎已经够多了,你的户籍,我要经历的选秀……我一个nv人,太高调了,还不知道会在路上竖多少栅栏。李言,见到四阿哥的时候,替我告个罪吧。” 南乔说完,捧着自己的茶杯,走出了李言的书房。 是啊,能不去真是太好了……可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失望呢?难道是因为这本个月的辛苦付出? 不是所有的付出都一定有成果,南乔,你该明白的,什么才是正确的选择…… “将这yào茶倒了吧,难喝死了。”南乔懒洋洋地窝在自己的沙发中,踢掉鞋子抱起腿,觉得十分无力。 “小姐,陈小少爷吩咐说,每包茶必须泡过三道,你必须再喝够十包,才不会影响到嗓子呢。”栀子忧虑地劝道。 “用不上了。”南乔道:“不怎么说话的话,用不着再喝yào的。” 南乔虽然这么说,但栀子还是小心地找个新茶碗将茶水滤出来放好,打算待自己小姐心情好些的时候再劝劝。 不用再去讲课,那自己该做些什么呢? 南乔窝在那里,突然发现自己无事可做了,或者,是不想去做了。 “栀子,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一辈子如何去过呢?”南乔发了很久的呆,突然问了一句。 “我?”栀子笑道:“我没有想过,我反正一直都是跟着小姐,伺候小姐的。” “傻丫头。” 南乔再次出了神,开始想自己的人生。 这是在三百年前的大清,是个男人掌握资源的社会,而她是个nv人。因而,她出头赚钱要掩人耳目,出版画册要nong个假名,外出京城要偷偷摸摸,而登台讲课,最终被自己否决了…… 那么,她还能畅畅快快地做什么呢? 南乔觉得自己呼吸困难,喘不过气,像是身上到处都被捆上了绳索。 可是,以前的自己,每日不也只是画画chā图,然后安静地消磨着时间,等待李言的归来吗?为什么,如今的自己,又不能适应了呢? 是因为,那个时候,自己就算不去做,但却有随时去做的自由,而如今,只要自己一抬头、一动手,就能看见、就能摸到那些框框吗?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VIP卷 163 vip卷163 不想动。[.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也不再想去关心。 南乔窝在沙发中,眼神mi茫。 原本晴朗的天气慢慢阴了起来,飘起了朦朦细雨,将白亮的光分割掩盖,一切朦朦胧胧的,天色也慢慢地暗了。 “栀子,你家小姐呢?”李言忧虑地问道。 “哦,小姐说她想安静一下,不让我们打扰。李少爷,您看……”栀子心知这位少爷与小姐间是不同的,但小姐…… “那你告诉她,我来过了。”李言担忧地看了看南乔的窗户,但房间中没有燃灯,他什么也没有看到。 也许,她真的需要休息。李言自欺欺人地想。就像以前的她,并不愿意出名或者什么,生活的很随性…… 李言虽是心有疑虑,但第二日一早,南乔带着一贯的笑容出现在餐桌上之后,他的心也就放下了,毕竟,他接下来还是那么多的事情需要忙碌,甚至,连偶尔一起的晚餐都只能放弃了。 “小姐,咱们去工坊吗?”栀子期待起问。 “没见下雨了吗?下雨他们又不训练,让红绫去看看好了。”南乔懒洋洋地道。 “那,咱们去铺子里看看吧。端午节到了,小姐,咱们铺子又出新产品,肯定很热闹”栀子骄傲地道。 “对别人是新产品,对你?”南乔懒懒地抬眼看了栀子一眼,道:“我没记错的话,你屋里已经收藏的有那什么新产品了吧?” 栀子脸色红红地笑了笑,不过她很快又调整过来,将整齐的书桌再次收拾收拾,热情地邀请南乔道:“那,小姐,您画画儿吧。我给您调墨” 这一次,南乔眼都没抬,道:“本小姐今个儿只想窝在这里看书,不想画画。” 看书看书 栀子沮丧地坐了下来。 小姐说什么看书,可她坐那儿半天了,愣是一页都没翻前天是这样,昨天是这样,今天又是这样甚至,她都三天没见李少爷了,连问都不曾问这太不正常了 小姐,她到底是怎么了? “乔乔,告诉额娘,你这是怎么了?”陈氏将南乔揽在怀里,慈爱地理了理她鬓角的发丝。 感觉到陈氏温暖的体温,南乔鼻头一酸,道:“乔乔很好。就是看这软绵绵的雨一直下一直下的,挺没劲儿。” “傻丫头。”陈氏轻轻拍着南乔的背,望着窗外朦胧的细雨,自言自语地道:“额娘像你这般大的时候,一直都忙,忙啊忙啊,从早上有了光开始,一直到日头下山。那时候,额娘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下雨天,天阴阴的没有多少亮,然后额娘就能休息了。” “就像你一样。这样的天气里,额娘什么都不用做,就这么无所事事的,一直发呆……呵呵。”陈氏轻轻地笑了起来,道:“只可惜,天一晴,额娘就又要做活了。不过呢,如今,有乔乔陪着额娘一起,额娘真是说不出的高兴满足。……” 陈氏絮絮叨叨,也不需要南乔回应,说了很多。说起她没有多少欢笑的童年,说起她满怀憧憬的少nv时代,说起她初为人fu的喜悦,说起她艰难日子中的坚韧不放弃…… 南乔静静地听着听着,最后,在陈氏温暖的体温包围下,安静地睡着了。 …… 培训进行的很顺利。 有了书本,那些账房也都是资深人士,很容易就看明白了其中的内容,只是因为思维惯性,一时间不太能够转弯罢了。当然,如果不是四阿哥催促的紧,给他们多点儿时间琢磨适应,那些账房们根本不需要专mén培训。(.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这样的情况下,培训也不需要如南乔计划的那样,十五课时或者十个课时。 实际情况是,李言只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将整本书串将了一下,然后再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解答问题,那一批账房就很合格了…… 而昨天,李言在教室(姑且称之为教室吧)的最后一排,多出一个人来——那个人,是康熙老爷子。 也不知道,这样的功劳,或者自己显露出来的才华,能不能换来一个户籍。其实,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该如何向康熙提起……四阿哥知道自己的心愿,那他会在什么时间才替自己去提呢? 李言深吸了一口气,走进了细雨里。时间不容他多想,教室里有人等着他上课呢。 “李大人请问您是不是李言李大人?” 李言闻声停住了脚。 来人穿的是六部统一的shi卫服shi,三十多岁的样子,面庞黝黑,看着像是个老兵,但是很面生。 “我是李言。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李言拱了拱手。 “是这样,”那shi卫看似木讷的脸上露出一丝谄媚的笑容,道:“小的那尔多,是才从山东调回京的。” “那尔多大哥。”李言再次拱了拱手,但是额头已经微微皱起。这人…… “前一阵子,就是十天前,”那尓多觉察到李言隐隐的不快,赶忙道:“有一个姓孙的商人向小的打听李大人,不过,小的那时候没见过您,因而……李大人,这事儿,小的觉得应该让您知道。” 姓孙……李言礼貌地笑了笑,从袖子中chou出一张一百两银票塞给那尓多,道:“多谢那尓多大哥相告,这点银子,请shi卫大哥们吃酒。另外,如果那人再来,请不要客气,直接轰走。” “小的明白,保管帮李大人看紧了”那尓多收到银票,立即拍着胸脯打起了包票。他也不问李言与那姓孙的有什么关系,反正有银子拿是没错的。“那小的就不打扰大人了,大人您忙。” 李言再次谢过了那尓多,眼睛眯了起来。姓孙……看来自己的舅舅大人没有那么容易放弃啊 同时,南书房。 四阿哥恭敬地站着,一动不动。 康熙再次琢磨一遍手中的《基础会计》,抬头欣慰地道:“真没想到……朕本以为子默他已经是数算少有的人才了,没想到他对经济也有不俗的研究。这本书,不错真不错” 四阿哥道:“回皇阿玛,儿臣认为数算之道与经济账目本本就有许多相通之处,这也是儿臣留他在户部的原因之一。关于这本书所著的复式记账法,儿臣认为,应该大力推广,而不仅仅局限在户部。” 康熙点了点头,道:“让内务府加紧刊印,在京大小官员务必人手一本,就算是不会用这个法子记账,至少也要学会看帐。子默的讲解班继续,朕明日下令六部各属,分批前去学习。另外,如有特制经济科,此书内容为必考内容之一。” (注:唐朝考试科目很多,常设科目主要有明经(经义)、进士、明法(法律)、明字(文字)、明算(算学)。到明朝只设进士一科。清袭明制,但也开过特制(特别科),如博学鸿词科、翻译科、经济科等。) “皇阿玛圣明”四阿哥赶忙跪谢,但随即又斟酌地道:“只是,皇阿玛,这本书儿臣已经答应jiāo与私人工坊刊印,工坊主人与子默颇具私谊,而且,他们的价格也很合理……皇阿玛,这种盈利对内务府不过是九牛一máo,但对于这如意工坊来说,却是个大单子,咱们是不是不应该与民争利?” “什么与民争利”康熙大声呵斥一句,不悦地哼哼几声,道:“你是说朕的内务府……罢,既然这什么如意工坊与那李小子有关,那就让他印去吧朕的内务府忙着呢” 呵斥完毕,康熙抿了口茶水,淡淡地瞥了四阿哥一眼,道:“朕似乎听说,你的原意是,找个小姑娘授课?哪家的小姑娘?” 四阿哥心中一凛,恭敬地将南乔给她的员工们培训的事情略提了提,但没有提及南乔的名字,然后道:“回皇阿玛,儿臣不过是随意一说,没打算真让一个小姑娘去。” “你是大清的四贝勒,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朝廷的体面,以后,言行都要注意。”康熙言毕,摆了摆手,让四阿哥出去了。 之后,他再次拿起桌上的书本,越是琢磨越是赞叹,自言自语道:“这样的功劳,该给个什么赏赐呢?有功不赏不行,但那李小子还不到十八,已经官位五品,且在五品上才不到三个月……难道要让他外派地方?” 李德全小心地将书桌上的茶盏换过,见康熙心情不错,于是低声地道:“皇上,奴才听说,这小李大人可是对皇上颇为仰慕,一心想要入旗,离皇上更近一点儿呢。” “哦,有这事?”康熙眉头抬了起来。 汉人身上,特别是汉家的读书人,不都是一身傲骨,绝不愿意自称奴才的吗? “奴才哪敢胡言。”李德全道:“皇上您想想,小李大人考过秀才,但却不是从科举上来的,是皇上您慧眼识英才,对他恩赏有加的。而且,以小李大人那样的年纪,见到皇上您的龙颜,哪有不折服的?他仰慕皇上您,那是必然的。” 唔……说的很有道理……康熙心中十分愉悦,不过,他也没有太往心里去。至于李言的赏赐,那刊印的盈利就算是赏了,升官嘛,升官太频繁了,会惹人攻讦的。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64 小姐心真好 164小姐心真好 “定价五十文一本,恩,李少爷是作者,每卖一本得五文。”南乔听的严宽禀报完毕,做出了决定,道:“严宽,就按这个条件,跟李大哥签个合约吧。这书是朝廷要推广的,不用愁卖的。质量也要保证。” “知道了,小姐。”严宽道:“小姐请放心,伙计们都知道轻重。咱们工坊出的书,还没听说有出máo病的呢。只是,小姐,”严宽很有些发愁,道:“咱们工坊的单子本就排的满了,奴才已经采用了您说的三班制,可是依然忙不过来呀” 如意工坊,从当初破败的,工人吃不上饭的小工坊,如今已经一扩再扩,工作间已经从原本的一个建到三个,员工也从少少十几人,扩充为如今的一百多人,可是印刷速度依然供不应求。 以至于工坊唯一没有扩建的,就是仓库了。因为,运货的马车一直都在工坊内等着,书一出,便立即搬上马车拉走了。 南乔也听人说外地有盗版她的画册的,不过都是小打小闹,对工坊影响并不大。 “苏州的工坊筹备的怎么样了?”南乔看了严宽一眼,道:“以咱们工坊如今的规模,你也该培养几个副手了。怎么,没有合适的人选吗?” 严宽被自家小姐看的那一眼,心中顿时一惊。难道小姐对自己有意见了?他赶忙请罪道:“是奴才的错。小姐,请您给奴才指个人,帮帮奴才?” 南乔哑然一笑,道:“工坊的人,我不过是面儿熟,怎么指给你?这样,你回去列几个可用的人,我都见一见,再决定吧。严宽啊,人家秋儿姐姐已经在计划第四个分铺子,你倒好,说的天huāluàn坠的,如今连个影信都没有……” “是是是,是奴才的过失。”虽然小姐面带微笑,严宽可不认为她真的就很高兴。 “成了,你去忙吧。明天下午,我会去工坊的。” 南乔打发走了严宽,微微叹了一口气。工坊蒸蒸日上,为什么她心中并没有多少高兴的意味呢? 连绵的阴郁的天气终于在端午节前一日晴朗起来,明媚的骄阳烤着大地,仿佛一瞬间入了夏。 马车直接驶进了工坊内部,南乔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下了马车。 工坊前的空地上,还在进行武术训练的,已经淘汰了一半,只剩下五十人,四十个男孩子,是个nv孩子,站成纵横七排,在一个叫董豹的少年带领下打拳。 这个董豹,俱红绫评价,其武学天分与她本人不相上下,孩童时期也练得有点儿底子,只可惜后来荒废了进步最快的几年,如今已经十五岁,怕难有太高的成就。 南乔记得,红绫提起他的时候语气极为惋惜。但南乔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她只要这些人中,能出几十个身强力壮,能够看家护院的人就好。至于绝世高手?那基本上只在武侠小说中存在,她不奢求…… “红绫你看,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合格的护院?”南乔问道。 红绫看了一眼少年方阵,道:“半年吧,半年之后,像董豹他们几个过了十五岁的,都会不错,甚至比一般的护院要强上许多。其实不瞒小姐说,这些少年们,论身手都不差了,但年纪小,力气也弱,所以才……” 这个道理南乔很明白。当初在山上遇到四阿哥手下袭击的时候,她挡也挡住了,踢也踢中了,但是因为她没有几两力气,结果一点战果也没有取到,轻而易举地被俘虏了。“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很有潜力喽?” 红绫点了点头,道:“他们练得都很认真。特别是几个年纪小的只有十来岁的,坚持到现在,都是好苗子。” 说话间,这一阵训练已经告以断落,到红绫传授武艺的时间了。 红绫教的倒是认真……而且,自打自己警告过她之后,她虽然更沉默了些,但也本分了些,更像个丫鬟了……南乔正在感慨,突然听到有人道:“奴才见过小姐,多谢小姐救命之恩。” 南乔回过头,愣了一下才认出前来搭讪的竟是钱多多。如今的钱多多结实许多,脸色也黑了些,原本妩媚风流的气质全部掩饰了起来,穿着工坊统一的工作服,让南乔一下子没有认出来。 “钱多多,你在这里过的可适应?”南乔扬头问道。 “奴才很好。”钱多多感激地道:“每日守着印刷板努力做活,下工的时候就跟着他们一起跑步,请教拳脚,奴才觉得很安心。”说着钱多多露出一丝微笑,道:“如今奴才已经跟着大师傅学刻板,他认为奴才很有天分呢” “这样就好。”想起那顶替钱多多的繁huā,南乔心中有一种说不清倒不明的意味。 钱多多笑了笑,恭敬地呈上一张白纸,道:“这是奴才的身契,请小姐务必收下” “你这是做什么?钱多多,你知道,你与他们是不同的。”南乔不解地道。 “不,小姐。”钱多多坚持道:“奴才希望小姐明白,奴才是真心希望,能与他们都相同。做一份工,安安稳稳地生活,将所有的前事全部忘记,请小姐成全。您收下了,才是我的新生。” 是这样吗? 是这样吧。不再有不安与惶恐,也不再有无奈和耻辱,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南乔接过身契收好,道:“钱多多,这身契我就保管着。将来你需要的时候,只管来找我。他们也是一样的,都有赎身的权利。” “多谢小姐成全。”钱多多只觉得jiāo出身契的那一瞬间,似乎所有的不安都远去,只剩下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觉,这种感觉让他欣喜若狂。他克制住自己颤抖的身体,行礼道:“今日奴才排的是午班,这就去上工了。” “小姐心地真好。”待钱多多走远,栀子感叹道。 “呃,为什么这么说?”南乔道:“我收下了他的身契,他就是奴才了,你还认为我心好?” 栀子摇头,道:“不是这样的。我们虽然都在身契上按了手印,但是……小姐只是收了契纸,并没有去官府落底,并且允许我们赎身。这样的话,我们赎身之后,那张纸一毁掉,依然是清清白白的百姓,这与别人家的奴才是不一样的。反正小姐就是心好。” 这样啊…… 南乔微微一笑,不再与栀子争论这个问题,想起今日主要是来任命二把手三把手的,便不再耽搁,去了严宽的办公室,使人去寻严宽来。 常全这一次倒是尽心,一下子带了五个人来,其中既然就有钱多多 难道严宽看到钱多多与自己jiāo谈,便认为自己对钱多多青睐有加,因而找他来,讨好自己的?若如此,这严宽就要好好敲打敲打了…… “见过小姐。”严宽带领众人行了礼,便一一介绍起这五个人来。听他这么一介绍,南乔倒觉得这五个人都有各自的本事的,有机灵大方能管外事的,有在工坊中颇有人望对调解工人关系有一套的,而钱多多―― “小姐,别看钱多多年纪不大,但却是我们这工坊中读书最多,最有学问的一个,奴才曾拜托他记过几次帐,从没出过错不说,字也写的好看,比奴才可强多了。奴才认为他适合做账房。”严宽道。 钱多多当然读书很多…… “账房的话,回头我给你调过来。不过钱多多既然很有才能,就将教工人们识字的担子接下来,随便跟着账房学习。以后,我们这里将采用新的做账方式,所以要好好熟悉熟悉。”南乔看着钱多多,问道:“怎么样?” “但凭小姐安排。”钱多多没有太多表情。 剩下的几人也都各有任命。其中一个原工坊的管事,叫金大的,被指着跟随严宽一起下苏州,待那边的工坊建成后,留在那里当管事…… 又查看了近期的工坊排班,随口询问了几句之后,南乔就没多做逗留,离开了。 上了马车之后,南乔又觉得没劲儿起来,似乎那些事情,处理不处理都无所谓的一样。 看到南乔懒洋洋的样子,栀子忍不住地建议道:“小姐,听说李少爷就在这附近讲学呢,咱们去看看去?”如果见到李少爷,小姐该是十分高兴的吧…… “你怎么知道?”南乔撩开车帘看了一眼,无奈地发现,这条街她倒是有些眼熟,但它连着哪儿,通往何处,她就不知道了。 “我一早去问了李青哥的。”栀子兴奋地道:“怎么样,小姐,咱们去瞧瞧吧。不过,小姐,你说他们能让咱们进吗?进不去也没关系,那边上听说有个洋人教堂,咱们去看个新鲜去。小姐,我长这么大,可从没见过教堂什么样子呢。” 栀子这么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让南乔不忍心拒绝。更何况,栀子这也是想着法子让她散心……南乔心中微微感动,道:“那成,咱们就去教堂去看看。”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65 滑稽的教堂释然的心 165滑稽的教堂释然的心 教堂嘛,南乔也没对其有太多期待的感觉,以前见的多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但为了栀子的好意,为了调剂自己懒洋洋的颓废的精神面貌,南乔觉得去瞅瞅也挺不错。而且,教堂貌似都有告解室来着,也不知道这个朝代的教堂有没有。如果有,自己去发泄发泄牢sāo也不错…… 额,这教堂,怎么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样子……南乔走下马车,向着传说中的教堂看去时,只有些啼笑皆非―― 所谓的教堂,建筑主体几乎完全是传统的建筑样式,唯一能与四周建筑加以区别的是,那青瓦房顶上,竖起一排三个西方教堂式的尖顶十字架,且总看起来不那么稳当的样子,不仅没有什么庄严虔诚的感觉,而且搞笑的成分更多一些,看着……有些滑稽。 不是说这个朝代的传教士是最有理想的传教士吗?他们怎么能忍受教堂建成这个样子?南乔撇了撇嘴。不过,这个位置……南乔搜索了一下自己的印象,记得后世这个位置确实有一座漂亮的西式天主教材,听说是康熙朝建的,难道不是这一个?或者,后来推翻重建的? “这就是教堂啊。”栀子上上下下打量许久,感叹道:“好奇怪的样子。” “别luàn说话。”南乔告诫了栀子一番。她们停留在这里,已经引起了教堂中人的注意,一个身着黑色牧师袍的西方面相的和蔼老人已经迎了过来,问候道:“愿上帝保佑你,我的孩子,请问有什么能够帮助你的吗?” 南乔还了一礼,道:“赞美上帝。您是一位牧师吗?”她努力扳着脸,忍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这个西方老头儿,有着淡蓝色的眼珠,高挺的鼻梁,说着生硬的北京话,但他……他竟然留着大清特有的辫子这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啊 再仔细辨认一下,南乔看出来,那辫子是个假发,那老头儿原本的头发应该是棕黄色的…… 虽然不想侮辱什么,但南乔不得不说,今天她散心的目的算是达到了。看着这不伦不类的教堂和这位牧师老头儿入乡随俗的打扮,她觉得心情前所未有的好。至于告解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请进吧,我的孩子。如你所见到的那样,我正是一位虔诚的牧师,我从遥远的英格兰,渡过茫茫的大海,凭着上帝的指引,才来到这个神奇的国度。孩子,你可以叫我约翰。”约翰慈祥地道。 此刻,他的心情也很好。他确实是才来到东方不久,对这个国家古怪的规矩总是不能适应。比如说,在牧师眼中,所有的世人都能够称之为“我的孩子”,但在东方,这个称呼却被认为是不礼貌的……他还因为这个类似于口头禅一样的称呼惹怒了很多客人。 刚刚,他又同样习惯性地说了出来,但这位善良的小姐竟然一点儿也没有生气,反而彬彬有礼地回了礼……难道她就是东方的安琪儿吗? 穿过修剪的不错的低矮灌木丛,几株玫瑰开的正娇yàn,惹的南乔驻足。她在这个朝代,月季倒是见过不少,但像在huā店中售卖的那种玫瑰,她还真没见过……“约翰牧师,请问这是玫瑰吗?它们真漂亮” 约翰笑道:“你说的对,我的孩子。它们我从家乡带来的种子,没想到能在东方盛开,赞美上帝在我的国家,它们代表着纯洁而热烈的爱情……美丽的安琪儿,如果你喜欢,可以带走一些。不过,也请你给你可怜的牧师先生留下几朵,用做对家乡的思念。” 南乔没觉得有什么,但栀子的小脸一下子涨的通红。她将南乔拉后几步,低声急急地道:“小姐,咱们回去吧,这怪老头儿不仅长的怪,而且胡言luàn语,不能听的” “呃……”南乔安慰地拍了拍栀子的手,道:“西方人就是这样说话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栀子,咱们既然来了,怎么又突然地要走呢?那样太不礼貌了” 她之所有这么说,是突然发现,那奇异的打扮啊,什么的,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跟这个来自英格兰的牧师jiāo谈,能给她一种平和、平等、以及不受束缚的自由感觉,就像是在遥远的后世那样…… 他们信奉的《圣经》,一直都是那本《圣经》啊。 虽然外表看着不中不西很奇怪,但内部的装饰却是很西方的,墙壁上挂满了圣母和天使的画像,几排木制的长椅,以及那银质的精致烛台,正中是一副耶稣受难图,拥有了一个小教堂该有的一切,只是,没有什么虔诚祈祷的信徒。 “约翰牧师,您的中国话说的真好,我想,您一定拥有不少信徒了吧?”南乔长椅上随意坐了下来,老牧师搬来一把椅子,亲切地坐在她的对面。 “愿上帝宽恕”老牧师神色黯淡,道:“虽然我不想,但我不得不承认,在东方传播信仰并不是那么顺利的。不过,”老牧师眼睛再次亮起,满怀信心地道:“这些阻碍都是上帝对我们意志的考验,只要坚持,我们总会成功的” 只要坚持吗? 想一想之后的中国历史上,基督上从未被重视过,南乔觉得这位有理想的老头儿有点儿可怜。她忍不住地问道:“约翰牧师,恕我直言,这样的教堂,您不绝的是对信仰的侮辱吗?” “不,我的孩子。”老牧师道:“上帝告诉我们,为了主的荣光,有些牺牲是值得的。就像是东方的哲学中,为了忠诚,可以牺牲生命一样。正因为有这样的教堂,我们才要更努力,而每一点儿改善,每感化一个信徒,都是值得欣慰歌颂的。” “那么,您的意思,是为了达到目的,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吗?”南乔问道。 约翰牧师惊讶地看了看南乔,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这样一个天使般的小姑娘问出这样尖锐的问题? 他斟酌很久,才摸了摸南乔的脑袋,道:“愿上帝保佑你,我的孩子。上帝告诉我们,有些牺牲是必要而值得的,就像我头上的这个发辫,但有些牺牲却是不能容忍的,比如说,为了迎合,去篡改教义……孩子,擦亮你的眼睛,用你的心去做衡量,你会得出正确结论的。” 那么,为了一个爱情和婚姻,牺牲那么一点儿行为上的自由,也是值得的吧。 虽然牧师的话不过是老生常谈,但或许是因为放轻松的缘故,南乔还是觉得感触良多。她真诚地对老牧师道谢:“谢谢您,约翰牧师。” 而这位慈祥的牧师也没有追问南乔为何所扰,也没有不厌其烦地传播他的教义,反倒是兴致勃勃地问起南乔是喜欢咖啡还是喜欢蜂蜜茶…… “认识你真高兴,老约翰。”南乔起身道别。栀子说,李言的讲课已经结束,已经等在教堂外面了。 不知不觉,这一老一少的谈话竟然进行了近一个时辰,而南乔对老牧师的称呼也从约翰牧师变成了老约翰。而与他这样一个见识广博并不存半点偏见的老人jiāo谈,无疑是十分愉快的。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我美丽的安琪儿。”老约翰慈祥地拍拍南乔的肩膀,送她出了房间。 看到南乔,李言迎上来问道:“乔乔,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这教堂不伦不类的。” “我不是听说了你在这附近,想要等你一起回去吗?”南乔扬起一个笑脸。 这是她爱的人,虽然这个朝代让她有些不自在,但是,为了他们的爱,她做出一点小小的牺牲,很值得。 “不过,这里的约翰牧师人真不错。”南乔补充道。 “哦?”李言眉头挑了挑,神色间隐隐闪着笑意,语气中满是怀疑。只不知道是怀疑南乔“为了等他”的借口,还是怀疑这样的怪教堂会有一个不错的牧师。 “老约翰真的不错”南乔只要上马车,只见老约翰从教堂中快步走出,递给南乔一个盒子,道:“这是我唯一剩下的,能拿的出手的礼物,我的安琪儿,快打开看看。” 盒子雕刻着夜莺和玫瑰huā,很多地方贴着银片,很是精致。南乔打开来,就听见一段叮叮咚咚如水晶般的音乐出来。 虽然是极简陋的一个音乐盒,没有翩翩起舞穿蓬蓬裙的小公主,也不是《致爱丽丝》那般耳熟能详的曲子,但南乔还是很喜欢。她眯着眼睛愉快地听完,抬头笑道:“谢谢你,老约翰。这个音乐盒,我非常喜欢,谢谢你。我会再来看你的。” “赞美上帝,你喜欢就好”老约翰愉快地与南齐告别。心道,虽然这个安琪儿年纪很小,但这却是自己到东方来之后,聊的最畅快的一个下午了,愿上帝保佑她 “你说的对,”上了马车之后,李言做出了评价,道:“这个老头儿确实是一个不错的老头儿。他看起来还没有完全融入大清来呢。” 南乔笑道:“就是因此才难得啊,说起话来没有距离感……” 正说话间,又听见叮叮咚咚声响起来――栀子不好意思地缩了缩,道:“小姐,我从没见过这样神奇的盒子呢,连燕宁小姐那里也没有的” 李言笑了笑,道:“仔细拿好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样的八音盒,就算在西方也是稀罕物,真不知道那老头儿真么带过来的……”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66 马车上的论谈 166马车上的论谈 “那么珍贵啊”栀子忍不住感叹:“可那怪老头儿可是才第一次见到小姐,他怎么舍得送出来?而且,咱们不论去什么庙里上香,都给了好多‘功德’的,小姐你刚刚可是一文钱都没给,那老头儿不仅不恼,还送你这样贵的礼物,真是个怪人” 南乔一拍脑袋,有些愧疚地道:“对呀,我给忘了是该捐一些的。”不过,这倒是让她对老约翰更有好感,这样纯粹的一个牧师,绝对是极少见的。 “那是教堂,不是寺庙,别想起luàn七八糟的。”李言心中其实对寺庙更亲近一些,很久以前,他所在的福利院就有一个品格高尚的老修nv…… “那有什么不同,教堂就是洋人的寺庙嘛”栀子小声地嘀咕。 说的很对……南乔与李言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车厢不大,但坐一个成年人和两个小姑娘,还是很宽敞的。而每当这样的时候,没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栀子偶尔也会参与到李言和南乔的谈话中去,适度地活跃一番。而这样私密亲切的谈话,一直都是栀子心中最骄傲的部分――不论是小姐,还是李家少爷,看她的目光都是同等的,就像是朋友一般。 说起了教堂和老约翰,加上这个在他们两人眼中十分简陋,但在外人眼中却十分了不起的八音盒,南乔颇有兴致地说起她曾经喜欢的那些美好的东西。 “这个时代,恩,怎么说呢?”南乔掰了掰手指头,十分遗憾地道:“十八世纪的最开始,安徒生没有出生,巴赫正像我们这样大,其他的更是没有影儿,西方也很无聊呢。” 李言rou了rou她的脑袋,却没有将她的小麻huā辫nongluàn,含笑道:“进口钢琴的难度太大,你也没有多少音乐天赋,不过,你若是喜欢,可以想那些美好的童话打上你的标签嘛。总是喜羊羊和灰太狼当主角,所不定会有审美疲劳的。” 旁边的栀子又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太够用了,有些晕。 小姐和李少爷又开始说她听不懂的话了。 听到李言如此说,南乔眼前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下来,道:“那些童话虽然好,但王子公主,相亲相爱什么的,如果真要画出来,不知道要引起多少人的谩骂围杀。而且,我想过了,能够经营布偶铺子,能够画些无伤大雅的漫画,比起这个时代小姑娘该有的表现,我已经算是很出格了。我应该满足,而不是再去危险地招惹眼球。反正,如今我们算是小康了,银子不多也不少,就这样很好。” 是呀,虽然这样,让她有一种很没用很不舒服的感觉,但是为了将来,还是值得的。 “乔乔,对不起。”李言歉意地道。 南乔她一直以为自己很有用,一直为了家人的好生活,为了他李言的前程积极地努力,出谋划策,但是,突然有人告诉她,嘿,傻nv人,别忙活了,你这不是帮忙,而是添luàn 这该是多么大的打击? 李言清楚地知道南乔这几日闷闷不乐,但是他想不出该去如何开解她。有时候,望着她脸上笑的灿烂,眼神却是那么空dong的南乔,他真想告诉她说,亲爱的,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将来不能预料,事情没到最糟糕的地步呢变化越多,才会越加精彩不是吗? 但是,他咬着牙没说。 这这样糟糕的社会制度下,不是说,像当初他们做的那样,跑去民政局,huā上几块钱领个红本本他们就属于彼此了 “大环境是这样,与你不相干。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南乔知道李言为什么突然道歉,因而他从来都能理解她。 “再说,我也不是个爱出风头非要人承认的nv强人。”南乔双手一摊,调皮一笑,道:“恩,相反,我觉得自己很懒惰呢,能不用操劳,真是最好不过了” “你若是真这样想,才最好不过了”观察到南乔说话时分勉强的神色淡了许多,李言心中顿时轻松许多,笑容蔓延眼底,道:“乔乔,你再忍一忍,只要咱们的事成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我李言保证做你头上那把最坚固最厉害的伞” “唔,那你说到要做到……”南乔心中又高兴了些。是呀,这个时候,十三就能嫁人了呢,只要选秀不成,待李言一换户口,他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说来,也没有几年呢…… 小姐和李少爷之间的话题似乎永远都是那么神秘难以理解……栀子有些无聊地再听了几遍八音盒,又生怕这样精贵的东西被自己nong坏了,于是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主子们的话她chā不上嘴,无聊之下,忍不住将车帘撩开了一个缝,支着一只手偷偷地观察着外面。 暮色时分,街上的行人形形色色,有的赶着回家,有的却是背着手施施然悠闲的走。 “小姐,前面,前面到福记得总店了,听秋儿姐姐说,他们家的点心是全京城最bāng的,咱们要不要买点儿?”栀子将车帘撩大了些,喜滋滋地道:“我还听说,他们家粽子的huā样可多了,什么白水粽、赤豆粽、蚕豆粽、枣子粽、玫瑰粽、瓜仁粽……恩,还有咸味的火腿粽、香肠粽、虾仁粽、rou丁粽……哎呀,我都记不住小姐,咱们买点儿吧” “行了买咱们买瞧你,口水都流出来”南乔无奈地给了栀子一记白眼。不过,经她这么一提,自己的馋虫也上来了。 “小姐英明”栀子欢呼一声,将八音盒放在车座上固定好,高声吩咐车夫到地儿停车。 还别说,这福记点心铺中还真有端午节的气氛,迎头挂着一串儿大大小小的粽子,形态各异,又用丝线扎成huāhuā绿绿不少颜色,很是热闹,空气中也四处飘荡着苇叶特有的清香。 “一二三四七**。这就是九子粽吗?”栀子指着大mén上悬挂的那串粽子问道。 “正是。”一旁的小二迎上来,笑着介绍道:“咱们这儿的九子粽虽然外观上与别家没有什么不同,但都是采用了秘传的馅料,保管京城没有第二家若是家中刚好有新人,吃了我们的九子粽,一定喜得贵子” “说的倒是稀奇。”栀子没有太理会小二的话,对南乔道:“小姐,咱们进里面看看吧。听秋儿姐姐说,有一种莲蓉蛋黄口味的,特别的好吃……” 不用栀子怂恿,但是这缠绕在鼻端的甜丝丝的香味儿,就让南乔对这里的粽子充满期待。 来此两年,前年的端午她还躺在chuáng上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惶恐不安之下根本没在意是不是端午节;去年家中生活水平提升了一大截,粽子也是陈氏亲自动手包的,但没有什么huā样,只有白水粽和蜜枣粽两种,天然无污染的产品让南乔吃的胃口大开,差点儿消化不良…… “话说,这个时候的食物真的很天然啊,闻闻,多好闻的味儿”南乔夸张地道。 店里顾客不少,李言牵着南乔的手,小心地护着她。一个是十七八岁的英俊少年,一个是明显才十岁不到的小姑娘,年龄差距太大,倒是没有人拿怪异的眼神看他们。 “哦?瞧你这样,咱家没有准备吗?”李言问道。 “有呀。今年严婆婆好像备了四种馅儿的呢。我中午出mén的时候还听她在嘀咕。”南乔一一辨认着柜台上的标签,笑眯眯地道:“但是自己吃的,哪有这里的huā样多像栀子说的,那莲蓉蛋黄的,家中肯定没有” “这位小姐说的没错。”小二见缝chā针地道:“家里人包粽子,都是蜜枣豆沙这样的,huā样多了,麻烦而咱们店中可是一共准备了上十种口味小姐说的莲蓉蛋黄粽,可算是我们店里最受人欢迎的口味了。” “恩,那就每样口味来三对吧单独装盒,别忘了贴上标签”南乔小手一挥,大方地道。 “好嘞小姐稍等”小二立即兴奋地忙碌起来。 能够拉着李言的手而不被人指点,南乔心中犹如才吃下了一个蜜枣粽子般,说不出的甜蜜满足。就算是在家中,为了不挑战陈氏的神经,他们可是极少有肢体接触的时候啊 顿时,这拥挤的铺子在南乔眼中也可爱起来,心情格外的好。 不过,这样拥挤的铺面,是孕fu能挤的地方吗? 南乔盯着一个fu人凸起的小腹,心中很替她担忧。这万一要撞一下,怎么得了? 她正要抬头看看孕fu的长相,准备好心去劝说一番,但却感觉李言突然一个用力,几乎是用拖拽的方式将她和栀子拉出了人群,对栀子道:“你在这等着,让伙计将粽子送到我们车上再结账” “怎么了?”听到李言少见的急切语气中,竟还含着一丝慌luàn,南乔不由得停住了脚。 “上车再解释”李言拉着拉南乔,快步向马车走去。 但是,还没走两步,南乔已经明白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67 童言碎碎念 167童言碎碎念 “表哥李言表哥” 有点儿耳熟的nv声中带着突然的惊喜与急切,但南乔不自觉地想要停下来回头看看。只是,还未等她看清楚是哪位,就见一个玫红色凸起的小腹突兀地出现在自己眼前,差点儿让她一头撞上去,并且好险管住了自己的拳脚,没有像当初对待十七那样给她这么来一下。 如果自己条件反射地给她一拳,那她这肚子……罪过罪过,差点就酿城大祸,这谁怎么这样不当自己肚子是一回事呀 目光再往上移,南乔看见那玫红色的衣袖中露出两只稍嫌胖乎乎的小手紧紧地抓住李言的胳膊,浑然不顾还有她这么个人夹在中间。 “原来是孙家表妹,倒是巧的很。”李言的声音淡漠疏离,拉着南乔的手下意识地微微用力。 “是呀,真巧”nv声热情地道:“真没想到能在这儿碰见表哥,表哥也是来买粽子的吗?一个人过节很冷清吧,怎么不跟亲戚家一起?爹爹若是看见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原来是那薄情孙舅舅家的表妹……南乔chou出手,小心翼翼地放在那玫红色的凸起上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推了推,同时扬声道:“这位嫂嫂还是婶婶?您挤到我了” 终于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妥的**讪讪地松开双手,后退几步。这个时候,她的丫鬟们才能店子里冲了出来,一左一右地紧紧挽住她,道:“夫人您没事吧” “没事,别大惊小怪的”孙紫芸低声训斥着自家丫鬟,但听着却更像是在掩饰自己的尴尬。她像是这才看见南乔一般,疑huo地道:“表哥,这位是……” “这位夫人,”南乔抬起头,抢在李言前面开了口,以一副担忧的表情对那孙紫芸道:“像你这样大着肚子的人怎么还在外面跑呢?还挤这么拥挤的店子若是万一有个sāoluàn,可说不清楚是谁的责任呢” 如愿地看到孙紫芸的扬起的笑容慢慢僵硬,南乔继续以一副“我很认真且为你好”的口吻道:“我奶娘的孙媳fu就是这样,她曾经也像你这样顶个球去看huā灯,就是今年的上元节,才到街上没走两步,就不知道被什么人推倒了,不仅孩子没了,而且大人也去了半条命,现在还在chuáng上躺着呢为了这个事儿,奶娘眼泪不知道流了多少,那是她的大孙子呢” 这算什么,诅咒她吗?可那眼光又真诚的很……孙紫芸脸色从僵硬慢慢变黑――任谁被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如此说教都会难堪的,但人家说的却又有道理…… 看到孙紫芸如此表情,南乔心中极为畅快,但脸上的神色越发地真诚,她举起自己的小手,做了几下推的动作,道:“别的不说,就说刚刚,夫人你一下子扑上来,可是骇了人一大跳若是我当做是有坏人袭击,定是一拳上去了若真的给你一拳,引起什么后果,你说是谁的错?夫人你别以为我年纪小又是小姑娘,手上没有二两力气,我告诉你,可千万别小看了……” 南乔絮絮叨叨、絮絮叨叨,越扯越是欢快,从孙紫芸不该顶着肚子上街说起,分析了她自己的一拳打在其肚子上会造成多大伤害的可能性,又剖析了如果引起不良后果,该谁承担责任,然后开始指责她行为不慎重、害己害人…… 孙紫芸几次想要开口,但南乔那会给她留chā话的机会?就算是她强开口,但最多才能一两字就又被南乔抬高音量盖了过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而更因为南乔这越来越高的音量,很快吸引了铺子中来往顾客的注意,围观群众越来越多,很多人开始指指点点起来。[.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这谁家的小娘子,真不知道顾惜自个儿的身子,这么大肚子了,还不好好地在家养胎,怎么四处luàn走” “就是,看她样子也不是非要出mén的人呀?不是有丫鬟吗?” “是呀是呀,若真让我们不小心给挤一下碰一下的,算是谁的错啊” “……” “幸好夫人你这么大岁数,又已经嫁人了,不用和我一样再学规矩,不然,碰到我家那样的奶娘,一定不会罢休的……”南乔说的十分起劲,远远瞧见栀子那边已经买好了粽子结了账,正站在马车上冲她招手,再看孙紫芸银牙咬唇、几近昏倒的样子,心中估算着她再没有厚颜拦住她和李言的可能,于是拍手天真地道:“糟了,学规矩的时间要到了呢,迟了又要被罚了哥,咱们快点儿回” 说罢也不再看孙紫芸,拉着李言快步上了马车。 马车瞬间动了起来,很快淹没在街道上不见了踪影。 孙紫芸目光狠狠地看着马车走远,胸中堵着一口气没有上来,眼前一黑,对亏了丫鬟们扶的紧,才没有晕倒在地。 “少夫人,咱们赶紧回吧。若是让大少爷知道您这样……”一个丫鬟谨慎地道:“少夫人,身子要紧” “死丫头你什么意思”孙紫芸厉声训斥一句之后,理智也回复了几分,不敢再做耽搁,赶紧走了。 今日不顾劝阻来逛这老身子点心铺子是一处错,不顾形象扑着去拉一个男人更是错……若真让那姓季的知道,给她脸色看还是轻的;而若让那老婆子知道,她如此丢丑,还不知道要说出什么话来 说一千道一万,她如此巴望着李言,还不是因为他是个五品官如果她有个五品官的表哥,季家还敢轻视她?当初当初自己怎么就头脑一热,答应了嫁到季家 我不会就这样放弃的 不说这孙紫芸心中是悔是痛,只说南乔上了马车之后,往座椅上一歪,夸张地道:“栀子,有没有水喝一口累死小姐我了” “小姐辛苦了”栀子笑嘻嘻地捧出一个水葫芦,道:“不过,只有我用的水葫芦,装的是冷开始,小姐要喝么?” 南乔摆手道:“那算了,回去再说吧。” 看李言皱着眉不说话,南乔推了他一下,道:“怎么,我说了你家表妹,心疼了?” 问话的时候,她心中是有那么一点紧张的。毕竟那是他李言的亲戚,而且,他们怎么相认的?如果李言和什么舅舅家已经有了来往,那自己…… 李言微微一笑,道:“这才想起我来?我倒是不知道,咱们乔乔竟是如此能说会道,而且,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个什么奶娘?” 用的是调笑亲昵的语气……南乔心中一松,嘟囔道:“谁让她抓住你不放来着而且,我好不容易才调整了心情,就出了表妹给人添堵反正我人小,所谓童言无忌,她还能跟我计较不成不嫌羞的慌” 是啊,自己郁闷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才调整了心态,瞧那nv人抓着李言那架势,不是非要给她找不痛快吗?唠叨她一句,已经算是轻的了 李言轻轻拍了她的脑袋一下,含笑道:“还童言无忌呢,不看看自己到底多大了” 说说笑笑中,两人jiāo流了关于这“热情表妹”的信息,南乔郁闷地道:“看她今天这架势,你这家亲戚估计没那么容易死心的。我们家那些亲戚虽然讨厌,但比较起来,比你这个要讲体面多了。” “嫌贫爱富,哪里都是一样的。”李言微微嘲讽,道:“若是他们懂的分寸,适当的时候,我也不介意去应付一番。毕竟那是我这身体连着血脉的舅舅。若是没脸没皮地敢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到时候脸上不好看也怪不上我。” 说来,自己上京的时候,可没人知道自己有多少银子存在钱庄里。而那几个劫匪,别的都没要,单单将自己作为取款印信的那个扳指给抢去了呢? “你有了计较就好。”南乔歪头一笑,道:“反正我刚刚已经念叨痛快了,没空将她放在心上。” 话说,看到表妹那样精彩的脸色,心中真是痛快啊 哼哼,居然和李言订过亲?南乔磨了磨自己的小米牙。 也许是心情好了,南乔觉得福记的粽子特别的有味道,吃的她小肚子浑圆浑圆的。 早餐打着不吃会坏掉的旗号,南乔不知不觉便吃下了四五个粽子,感觉肚子不舒服时,已经有些晚了,只好半躺在沙发上直哼哼,全无淑nv形象。 “馋嘴儿难受了吧?”陈氏爱怜地替南乔rou着肚子,一边数落着南乔不听话。 南乔往陈氏身上拱了拱,可怜兮兮地道:“额娘……人家都好难受了,你还骂人家……”同时心中也奇怪的很,要说,粽子而已,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山珍海味,她怎么能像个贪嘴的小孩子般吃撑了?莫非是,意识到自己不用去努力做什么,或者说什么都不能做,然后有些自暴自弃,真想让自己做回小孩子? 恩,做小孩子也挺好的,不操心。 陈氏的手温暖柔软,舒服的让人忍不住地眯起了眼。 “这才一转眼,我家的乔乔已经长成大姑娘了……”陈氏感叹道:“想当初,你才这么一丁点大,比你两个弟弟生下来的时候都要小……”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68 做客 168做客 “大姑娘不也是额娘的nv儿不是?”南乔脑袋枕着陈氏的大腿,欢喜地磨蹭了一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陈氏叹息道:“这会儿倒挺像是我nv儿的。说实话啊,看着乔乔忙忙碌碌的,那么能干,给咱们家挣了钱,给你哥哥挣了出路,让你一个小姑娘操持这一家子,额娘真觉得自己挺没用的……你也别说都是你阿玛的功劳。你阿玛做了多少事儿,我哪有不清楚的?但凡我们能有点儿本事,也不会让你受那些苦。那个时候,瞧你瘦的没有一点儿rou,额娘的心……”说着眼角又红了。 南乔忙爬了起来,打断陈氏的话,道:“额娘您千万别这么说。乔乔再有本事,还能自个儿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不是?您再跟乔乔客气下去,乔乔都觉得自己是别人家的孩子了” 她喜欢温馨的家庭气氛,可不喜欢温情脉脉的伤感…… 南乔倒是想这么赖在陈氏身上享受单纯的亲近,太陈氏说着说着话就开始“忆苦思甜”,让南齐觉得十分不自在。 “傻丫头,哪这么说话呢。”陈氏闻言收起眼泪,含笑道:“不过乔乔说的对,一家人不该分个彼此。以前,你阿玛总是犟着,虽然没说,但我能感觉到他总在自责。不过现在好了,每天都乐呵呵的,一家人都乐呵呵的。” 南乔闻言心中偷笑。 其实陈氏不知道是,她的铺子也好工坊也好,她早就仔细叮嘱过了,有事没事的,都要找点事儿去请示宝柱拿主意,要让宝柱充分觉得没有他看着一定要出luàn子……虽然有些欺骗的嫌疑,但谁让宝柱太大男子主义了呢? 再说,如果宝柱真的锻炼出来了,那自己岂不是要松快许多? 想起这个,南乔又想起日后似乎要换个记账法了,心中记下了要及时给宝柱送本书去…… 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会儿话,陈氏渐渐有些出神,rou着南乔小肚子的手也慢慢停了下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额娘,您累了?”南乔问道。 “没。”陈氏回过神,手上又有了动作,但神情很是犹豫,道:“乔乔,你想不想认识外公?” “外公?”这个问题,她倒是不好拿主意。南乔斟酌了一下,才故作轻松地道:“乔乔觉得,乔乔只有有阿玛额娘和哥哥疼爱就够了,不需要外公。不过,外公又是额娘的阿玛,乔乔听额娘的。” 被父亲冷落的孩子,心中总渴望着被承认吧。 “小滑头。”陈氏轻轻拍了一下南乔的小肚皮,然后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劝说南乔,又是在劝说自己,道:“你外公人其实挺好的,不喜欢读书,却喜欢像文人那样钓鱼。关于这一点,他可是霸道的很,勒令家中除了吃他钓的鱼外,不准在市场上买。只可惜啊,他自己不大爱吃,老爷子和夫人他们都不怎么爱吃,每次烧的香香的鲫鱼鲤鱼,都被我吃了……” 这样淡淡的、带着幸福的回忆口吻让南乔觉得十分的心酸。在一个nv儿眼中,她与父亲唯一的jiāo集,竟是因为别人都不爱吃,而摆在她面前的鱼 好在现在不同了 上回听陈娇娇说,那位老爷子一直到退休也就魂到二等shi卫,而如今南英才十五岁就是三等了,绝对会让他正眼看待的上次那位舅母来访,不就是一个明显的信号吗? 这位便宜外公看起来竟然十分的年轻,似乎只有四十来岁的样子,还是个挺英俊的大叔,宽阔浓密的眉máo让他看起来很有粗狂的男人气概,而身型却是修长型的,穿一身文人式样的靛蓝色长衫,又显得很儒雅。 这两种完全不同的气质魂在一起倒也没有冲突,让这陈老爷子给人一种独特的感觉。反正,与南乔想象中的白胡子老爷爷形象大相径庭,让南乔差点无礼地瞪起了眼珠子。 “乔乔,叫人啊,怎么傻了”陈氏拉了南乔一把,一边小心地看老爷子的神色。见他没有特别的反应,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哦。”南乔反应过来,赶紧行了个标准的晚辈礼,甜甜地道:“乔乔请外公安。没想到外公没有白胡子,乔乔有点儿不敢叫呢。” “呵呵,这小丫头倒是会说话。”陈老爷子不由的笑了出来,递给南乔一个小盒子,道:“内务府流出来的松烟墨,拿回去用。” “谢谢外公。”南乔收了见面礼,再次行礼。 外婆,虽然没有血缘关系,是个很有气势的nv人,就算是在慈祥地笑,也给人一种无言的压迫感,眼中时不时闪烁出探究寻味的光芒,不过年龄倒是对上了――五十多岁的小老太太。她给南乔和南英的见面礼……居然是一小荷包装着的四个五两的小银裸子 难道真正的见面礼是这个荷包?南乔忍不住低头瞧了瞧――用料普通,针线一般,样式毫无新意……好吧,南乔嘴角忍不住勾起,人家又不是真正的外婆,给你二十两已经是破费了…… 然后就是舅舅舅母表哥们,除了上次见过的陈夫人露出了几分真诚的笑容外,其他人都是客气疏离的很,一点儿也不像是亲戚。好在南乔没有对这些亲戚抱太多期望,这样保持距离,倒是更自在。 见面完毕,各自落座之后,陈老爷子咳了咳,望向南英,正色道:“听说你得了三等虾的缺,如今怎么样了?” “回外公话,都是托了十三阿哥的面。如今我正在集训,三个月后方能排班,谢外公挂念。”南英微微弯身答话。 “嗯。好好努力。”陈老爷子又对陈家大舅舅道:“以前是你们不认识,如今见着了,你这个做舅舅的,该帮衬就帮衬些,别让外人笑话。” 这么说,那陈家大舅舅也在御前shi卫里面?或者是顶了老爷子的缺,所有老爷子才这么年轻就退休了?南乔心中猜测,眼前悄悄地在陈家大爷身上瞄了瞄。只见那陈家大爷躬身应了个“是”,就再没有多言一个字,看神情不像是瞧不起他们,而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个少言寡语的人。 似乎见他如此表现,惹的陈老夫人有些不高兴了。她开口道:“南英你千万别见怪,你大舅舅虽是个不会说话的人,但却是一诺千金的。他应下了帮衬你,自然会帮着你。你外公做了二十年的御前shi卫,你大舅舅接手后也有了三年,人脉硬着呢。” 咦,怎么听着像是很重视南英的样子?南乔听她这么说有些疑huo了,难道她给哥哥的荷包中是四个金裸子不成 “不过,慧琴呐,听说你是将吉祥那一大摊子赚钱的生意都送给了十三阿哥,才换了南英的缺?”陈老夫人的身子往前探了探,惋惜地道:“要我说,你们这桩……恩,太亏了。听说那铺子一个月的盈利好几万两呢,一年不就是好几十万?我说你干嘛求别人家呢?别的不说,若是借着你妹妹的脸面打点一番,补一个这样的缺,绝对huā不去你一个月的利润亏,太亏了” 这个小老太太脑瓜坏掉了吗?不说这背后需要的势力,以他们家那一穷二白的家底,怎么可能有钱将吉祥开遍大清南乔隐隐瞧见陈老太太眼中精光闪烁,心知这是试探,却不知道她在试探什么。难道是想知道他们家有多少家底? 陈氏听到陈老太太这样问,愣了一愣,然后无声笑道:“额娘您误会了我们家原本是个什么状况,您还不知?哪有个能力将铺子开遍大清?那铺子虽说是我们第一个开起来的,但随即就被十三阿哥转买了去,之后陆续开张的那些,全是十三阿哥的投资,我们家就只有这开始起了个名儿。也对亏是十三阿哥,没有忘记我们当头这一功,才给了南英前程。铺子中有多少利润,我们是不知的。” 陈氏话题一转,道:“说来,nv儿倒是曾经见过十七阿哥,不过考虑到宫中水深,也就不敢劳烦妹妹为小辈操心。”说是妹妹,这中间又有多少姐妹情谊呢? “原来是这样。”陈老太太惋惜地道:“要说慧琴你也是我们陈家的nv儿,没本钱的时候怎么不跟娘家来借?好好一桩淌银子的生意,平白送了外人……” “行了”陈老爷子打断陈老太太的感叹,道:“那是十三阿哥” 陈老太太似乎还有些不死心的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忍下了。只是那带笑的嘴角抿了起来,似乎很不甘心。 “哎,表姐,奶奶说的吉祥,是卖布偶的那个吉祥吗?” 南乔只支着耳朵听他们你来我往,没注意她的小表妹陈娇娇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她身边,偷偷地拉了拉她的袖子。 南乔看了陈老太太一眼,点了点头。 “原来吉祥是你家的”陈娇娇不高兴地撅起了嘴,像是被人欺负了一般。 而她这吃惊之下,声音不由的拔高了些,引的众人都往她们这边看。南乔小声地道:“娇娇,咱们私下里再聊吧?大人们要生气了……” 陈娇娇撇了撇嘴,但还是安静了下来。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69 表妹请进宫 169表妹请进宫 接下来,陈老爷子又问了这些陈氏这些年如何,南英学业武艺如何等等,两个人回答的都很客气。(.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直到最后陈老爷子再也找不到话题好询问,就起身道:“这样,慧琴你们也多年没回家了,两个孩子也是第一次来,就留下住几宿吧,一家人也亲热亲热。我只好去钓几条鱼来,晚上添道菜。” 宝柱和陈氏对视一眼,宝柱起身恭敬地道:“不敢隐瞒岳父,家中虽陋,却也有些琐事。而两个孩子也需要人照顾,南英也明日也要去训练……岳父您看,就让夫人和乔乔留下来配您可好?反正是一个京城住着,近的很,来往都方便。” “也好。”陈老爷子也没有勉强,叮嘱了陈老太太给她们安排院子,他便起身出去了。 南乔心中发根式不爽,怎么就将自己留下了呢?自己年纪虽小,但也有意见的好不好待在这样的亲戚氛围里,会精神抑郁的 老爷子走了,两个舅舅和四个表哥送宝柱和南英出mén也散了,而陈老太太借口乏了,也走了之后,只剩下两位长辈两位夫人,少一辈的两个小表嫂,加上陈娇娇。 陈老太太一走,陈夫人活泛起来,她起身亲热地道:“小姑到我院里坐坐可好?咱们姑嫂好好聊聊。” “恩,嫂嫂想请,敢不从命。”陈氏含笑应下了。 除了陈大夫人,另外一个算是她的弟妹,她出嫁的时候那弟妹还未过mén,这才第一次相见,没有任何jiāo情在。另外两位少夫人,都是陈大夫人的媳fu儿。 “额娘我带乔乔表姐去园子里玩”陈娇娇一见南乔也要跟着陈氏走,顿时一把拉住南乔的衣袖,高声喊道。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恩去吧,小姑娘家就要在一起玩儿。”陈大夫人含笑对陈氏道:“对亏有了个南乔表姐,我们娇娇平日里实在是有些孤单,她的课业排的又紧,没个同龄的玩伴儿。” “谢谢额娘”陈娇娇不等陈大夫人说完就急急道了谢,她虽然急切的很,但也没忘拉着南乔给众人行告退礼,只是她的礼十分的敷衍,南乔还没弯下膝盖,就被陈娇娇拉着走了。 这丫头,似乎在气头上啊…… 陈家的院子不算大,也不算小,南乔估算着她从大mén到达内院正堂的纵深距离,再加上此刻被陈娇娇拉着在内院跑的横向宽度,感觉比自己家两院合一后的新院子还要大上一些。但比不上东泽家,更比不上燕宁家,亮眼之处在于后园中挖了一个不小的池塘,南乔依稀看见陈老爷子坐在柳树下垂钓…… 跑到一个小凉亭中后,陈娇娇似乎跑不动了,只见她喘了几口粗气之后,掐着腰一跺脚,指着南乔断断续续地道:“我……我问你那吉祥……吉祥铺子是你们家的,你……为什么没告诉我” 跑这点儿远,南乔倒是脸不红气不喘的,她笑道:“刚刚我额娘不是说了吗?那是十三阿哥的产业,最开始倒是我家开的,可那个时候也不认识你不是?然后,去年春天的时候就被十三阿哥买去了。” “那……”陈娇娇对这个答案有点儿不满,她想了想,又高声问道:“都说想出布偶的就是吉祥的小东家,也是个小姑娘,你认不认识她” 认识,怎么不认识? 南乔莞尔一笑,认真地道:“其实表妹你也认识她的。” “真的吗?”陈娇娇神色一喜,然后又怒问道:“是谁竟然瞒着我” 这个妮子,还是哄哄好,别让人说我欺负她……南乔搂过陈娇娇,拍着她的后背替她顺气,讨好地道:“表妹听了可千万别生气,其实呢,那些布偶都是我想出来的,我……” 南乔正要解释一番,就见陈娇娇猛的一下甩开她,跳起来带着哭腔道:“怎么是你表姐欺负人我要跟奶奶说去” 不告诉她,就是欺负她?南乔一准儿料到她会如此,赶忙又用力将陈娇娇搂在怀里,柔声道:“表妹别生气嘛,我道歉,我道歉还不成吗?其实啊,我也只是……” 南乔又是道歉又是许诺,费尽了口舌,直到南乔表示是因为自己害羞的缘故才藏着掖着,陈娇娇的脾气才消了些,跟来的丫鬟们也开始有很有眼力地擦石桌铺锦垫,上茶的上茶,端点心的端点心。 南乔抿了一口茶,感觉嗓子舒服了许多,才笑道:“除了缝点儿小玩意,我是什么都不会的。特别是弹琴啊下棋啊的,一看就头大的很,额娘总是骂我不开窍。唉,其实我觉得吧,表姐我虽不抵表妹聪明,但如果像表妹一样从三岁就开学,一定也会有点儿成绩的,表妹你说是不是?” “恩。先生说天资很重要,勤奋也很重要的。我就从不偷懒。”陈娇娇好奇地道:“上回去你家的时候,我觉得你家并不太穷啊,为什么大姑姑都没有给你请先生呢?” 于是南乔又趁势打起了悲情牌,将自己小时候如何生病,如何huā钱的事情夸大其词地一说,果然赢得了陈娇娇的同情,她很有义气地道:“表姐你别着急,你会画画儿,谁敢笑话你你若是愿意,就跟我一起学,现在开始还不晚的。” 南乔赶紧推脱说不用,开玩笑,她想要学还能请不起老师?赖在别人的地盘做什么 总体来说,和陈娇娇相处并不困难,只要适当地将自己放低,将她抬高一点儿,时不时赞叹几声,露出点儿羡慕的神色,就能够皆大欢喜了。于是,用饭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成了很要好的能够分享宝贝的朋友了。 陈娇娇的宝贝收藏很多很多,多到家中专mén腾出一个房间来摆放,包括了她自小到大最爱的衣裳,收到的各色各样的礼物等等等等。而她最喜欢的,除了布偶和画册子,便就是宫中赏下来的东西。 “看到没看到没,这个宫中特制的huā瓶,外面绝对没有卖的。”陈娇娇小心地抱过一个婀娜多姿,流光溢彩的瓶子,道:“不认得吧,告诉你,这个叫做珐琅,西洋人做的怎么样,漂亮吧?” “很漂亮。”南乔赞叹道。这珐琅的主题画是一只孔雀栩栩如生,色彩绚丽却又不显庸俗,而且还是玻璃胎珐琅……无论是放在前世还是现在,都是绝对的珍品。 “你姑姑可真疼你,我家就没有姑姑。”说到这儿南乔愣了愣神:她好像有一两个姑姑的?上次摆宴的时候隐约记得有介绍,但可惜没给她留什么印象…… “那是当然了”陈娇娇骄傲地扬起头,小脸上隐隐发光,道:“对呀,我姑姑也是你姨母呢,下次进宫的时候,你跟我一起去” 嗯?啥米,进宫? 南乔下意识地连连摇头,还不待她出声反驳,就见陈娇娇越想越高兴,喊过自己的丫鬟问道:“果儿,我记得咱家觐见的日期就排在后日是不是?” “是的,小姐。小姐记性真好”丫鬟果儿道。 “看吧,真巧表姐你一定得跟我一起去”陈娇娇拍了拍南乔的肩膀,意气风发地道:“就这么决定了”那表情就像是施舍给南乔一个大脸面大机会,无比的满足。 “慢着,娇娇”南乔此时哪顾得上去想手中的珐琅珍贵不珍贵?瞧见陈娇娇已经往下个展示柜走去,忙将珐琅往栀子手中一塞,几步到了陈娇娇旁边,婉言推辞道:“那个,娇娇,虽然我也很想去皇宫中见识一下,可是……我都没有见过姨母呀你看你去见她都要提前招呼的,我这贸贸然地去,是不是太不礼貌了?要不这样,娇娇表妹,这一次你先去,问问你姑姑愿意见我不愿,若是愿意了,咱们在一起去,成不?” 南乔心中同时哀嚎,只要躲过了这一次,以后一定要跟这危险的丫头保持距离,至少在她去看那什么姑姑的时候,坚决躲的远远的 陈娇娇回头笑道:“表姐别担心,姑姑人很好的,而且最喜欢小姑娘了再说,不是有我在吗?有我在,保管让姑姑喜欢你” 我……早知如此,自己跟这丫头处什么处,说几句话刺激她翻脸算了 南乔又反复找理由推辞,但却敌不过陈娇娇热烈的坚持,最终也没能让她松口。至于找个借口给陈娇娇吵一架,她开始认真考虑起来―― 用什么样的借口,才能不太伤面子,又能让陈娇娇堤防自己呢?或者,跟陈氏说,让大人们沟通沟通? 如果陈家人想将陈娇娇培养成十七福晋,那陈老太太一定会反对自己也结识十七阿哥吧。虽然以自己的家世配不上十七,但那老太太为了以防万一,绝对会将一切可能掐死在摇篮里。 这样想一想,南乔心中放松许多,听到陈娇娇提起她的表哥,她也很神秘地说她也认识十七,并且jiāo情不错……按照南乔的想法,这陈娇娇既然喜欢十七,那听见自己与十七有jiāo情,那岂不是像最心爱的玩具被抢了一般,立马想着法子让自己离十七远点儿?如此,那进宫一说,岂不是就此夭折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70 急转直下 170急转直下 但南乔实在没想到的是,陈娇娇听闻她与十七jiāo情不错,立即精神抖擞、两眼放光,激动地抓住南乔的胳膊,兴奋地叫道:“表姐你真的与表哥jiāo情不错吗?那表姐你一定要陪我进宫去” “为……为什么?”南乔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找表哥一起玩儿啊”陈娇娇喊完这一句,很是失落地就地坐下,委屈地道:“表哥总是嫌弃娇娇是nv孩子,不肯跟娇娇玩儿。我每隔两三个月才能见一次姑姑,可他……他总不理我,也不肯到我们家来……” “如果表姐与表哥认识的话,他一定肯陪我们玩了”陈娇娇仰头扒住南乔的右手,拼命的摇啊摇,可怜兮兮地央求道:“好嘛,表姐最好了,一定会帮娇娇的对不对?” 南乔被她这一摇三晃的差点儿糊涂了,再一想,这陈娇娇才是个八岁的小姑娘,尚不明白大人们那种复杂的感情啊…… 但不管怎么说,皇宫她是不去的。紫禁城她又不是没见过,她曾经huā了一个月的时间将里面画了遍呢,有啥新鲜的?更何况,如今那里住的有一群她招惹不起的人……她不想再出个什么意外。 南乔于是也坐了下来,(所幸地上铺了一层实木地板,挺干净的),谄笑着道:“娇娇表妹,我,恐怕帮不上你的。刚刚我说认识十七阿哥,其实是想跟你炫耀来着,我只是远远的见过他一面,听别人指点说那是十七阿哥……我不认识他,真的。” “哇……”陈娇娇突然大哭起来,爬起来冲着南乔吼道:“你骗人骗人你就是不想帮我你走你走我要告诉奶奶,我没有你这样的表姐哇……” 陈娇娇吼完,跌跌撞撞地像外跑去。 南乔正要出言劝阻,只听“砰”的一声,满地的玻璃碎片,原来是陈娇娇将先前看到的那个孔雀玻璃胎珐琅给碰掉了。 “哇……”陈娇娇一愣,然后哭的更凶,一下子跑出了mén,哭声很快越来越远,听不见了。 这下闹大了……南乔心疼地看着一地碎片,瞬间想到那个超级有气势的小老太太,顿时有些头大。 话说,那小妮子怎么知道自己在骗她呢?nv人的直觉? 南乔自我调侃了一下,从地上起来,看着房间内随shi丫鬟们警惕的眼神,她苦笑着对栀子道:“走吧,估计咱们这客是做不成了。” 果不其然。 待南乔走出陈娇娇的藏宝室,走出院子之后,就被迎面而来的两个面色不善的丫鬟给“押解”进了一个huā厅,抬眼就看见陈娇娇正扑在陈老太太的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去,惨烈无比。而那小老太太则拍着陈娇娇低声哄慰,见南乔被领进来,给了她一个凌厉无比的眼刀。 南乔屈身行了个礼,然后低头站在那里看脚,一眼不发。 陈娇娇哭的正凶狠,任何辩解都无疑于火上浇油,她还是安静点儿好。 陈老太太一边安慰着陈娇娇,一边留意地注意着南乔。陈娇娇说的话,她是不大相信的,但南乔居然安静地站在那里一点儿不辩解,就像是认错的模样,这哪是一个小姑娘该有的表现? 就像她家的娇娇,就算是无理也要搅出三分理来……难道她也是个懦弱的?或许吧,穷人家养大的,听说连个先生也没请……这样想着,陈老太太看向南乔那凌厉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鄙夷。 不过是不知道走了什么运巴结到十三阿哥的一家子罢了,真不知道爷为什么要与他们家改善关系。难道是爷依然没忘记当年那个贱人nv子,心疼她的nv儿了,借用了这个借口? 这样一想,陈老太太看向南乔的眼光中又多了几分厌恶…… 陈老太太没有发话,南乔也只能安静地站着。很快,陈氏和陈大夫人急急地过来,向陈老太太行礼,却换来一声冷哼。 “娇娇乖,跟奶奶说说,谁委屈你了?”陈老太太温和地拍着陈娇娇道。 陈娇娇转过身,指着南乔道:“是她就是她她要姑姑给的那个孔雀瓶子,我不给,她就将瓶子摔了奶奶,那是姑姑送的,皇宫里的东西她摔了我最喜欢的宝贝乔乔她最坏了” “孔雀瓶子,那个珐琅?”陈老太太眼睛一眯。 “就是呜哇,我的瓶子”陈娇娇哭了这么久,眼睛rou的红红的,嗓子也有点儿嘶哑了,这会儿眼泪又唰唰地顺着白嫩的小脸流下来,显得无比的委屈,无比的可怜。 南乔听她这么说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这才是小孩子告状惯用的伎俩。但是,这罪名她是不肯背的,于是礼貌而坚定地道:“我没有索要瓶子,更没有摔瓶子。瓶子是――” “就是你就是你”不待南乔说完,陈娇娇抢着说道:“不是你是谁那是我最喜欢的瓶子,还能是我摔的不成奶奶,我不喜欢她们,你赶她们走” “哼。”陈老太太鄙夷地道:“到底是小家子气,做过了还不敢承认吗?想要瓶子罐子的,明明白白地要,那孔雀瓶是娇娇的宝贝,但其他喜鹊麻雀瓶子还是有的,你怎么能摔了?慧琴,你家是怎么教孩子的?” “老太太请您慎言”南乔一听她将陈氏扯了进来,顿时火气上涌,冲动地道:“瓶子怎么摔的,娇娇心中最清楚不过您这样偏袒,可不一定是好事” “你”陈老太太冷笑道:“这就敢顶撞长辈了,真是没有家教我就说过,这样的亲戚,只会给陈家丢脸” “就是奶奶,赶她们走娇娇不想再看到她们”陈娇娇也跟着哭喊道。 南乔正要申辩,但陈氏这个时候摇摇晃晃地倚在她身上,脸色苍白,却强撑着对南乔摇了摇头。南乔忙扶住了陈氏,瞥见陈老爷子匆匆进了屋,暂时摁下了扭头就走的冲动,且看这亲外公怎么说。 “不过就是一个瓶子,值得你们这样争吵”陈老爷子厉声道。 “那是姑姑给的瓶子,是皇宫里的瓶子”陈娇娇再次大哭,道:“姑姑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 南乔冷眼瞧着,心中不屑,若说顶撞长辈,陈娇娇这才算是顶撞长辈吧。而自己不过是在陈述事情而已。 “只是皇宫中的,又不是御赐之物”陈老爷子瞪了陈娇娇一眼,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瓶子是怎么摔的自己做错了事,反而诬赖别人,这是哪个教你的?恩?” “我不管我不管”陈娇娇哭的更凶,道:“这是我家我家爷爷你偏心帮着外人呜哇……奶奶,奶奶……” 陈老太太拍着陈娇娇,冷冷地看着陈老爷子道:“爷您好大的威风当着外人的面,责罚自己的孙nv儿,很有面子吗别以为我不知道您找他们回来,心中想的是什么” “外人”……南乔感觉到陈氏的身子又僵硬了一下。这算是陈氏的娘家吧,对于这个家来说,陈氏一直都是个外人? “今日……”陈氏扶着南乔,站稳了身子,道:“今日……打扰了。我们这就走。”陈氏说完拜了一拜,最后看了一眼陈老爷子,带着南乔转了身。 陈老爷子……没有挽留她们。 马车微微晃动,而陈氏的身子颤抖的更厉害。她拔下头上的白欲簪子,反复抚摸着。 “额娘,是乔乔又惹祸了,对不起。”南乔反身抱住了陈氏。 南乔觉得很内疚。本来,她们身在陈家,虽算不上特别受欢迎,但情况也不是特别的坏。哪知就因为自己随便的一句话,就nong的事情急转直下。虽然自己并不是有意为之,论起来怎么也怪不到自己头上(难道怪她不该跟陈娇娇好好相处?),虽然那样的亲戚不值得留恋,但陈氏心中,想必是有期待的吧? 就像当初的自己。虽然她和李言结婚之后,每次与父亲见面都是不欢而散,但每隔一段时间,却总是想着要去见一见…… “你那里有错了。”陈氏苦笑一下,黯然地道:“额娘才不相信乔乔会去索要什么瓶子罐子的。其实,就是你们两个小姑娘之间有争执,也算不上什么。说到底,不过是因为我是个外人,就像她说的那样……” 南乔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只好再抱紧陈氏,道:“额娘,您还有我们呢。” 陈氏摸了摸南乔的头,望着手中的白欲簪子出神了好久,才低低地道:“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一直想知道,我的母亲是什么样子呢?可是没有一个人告诉我。而我也见不到父亲……” 南乔听见陈氏将“阿玛”的称呼换成了“父亲”,觉得心中很酸很酸。 “然后我就小心地打听,一直打听……”陈氏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缓缓地道:“最后,再长大一些,我就nong清楚个差不多了。他们说,我母亲是父亲从外面带回府的,当时就怀了身孕。他们说,我母亲是因为是想让我活的更好些,才自个儿要了自个儿的命。他们还说,父亲之所以对我冷淡,对我不闻不问,是因为想要保护我,不让大夫人惦记。可是,谁知道呢?”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71 告状 171告状 在陈氏时断时续的述说声中,她们回到了家中。(.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而待宝柱和南英得到消息迎接出来的时候,陈氏已经恢复了平静。她微笑着对宝柱道:“我想来想去,留下两个孩子在家里,终是不放心。爷您一贯粗手粗脚的,我想着就不踏实。怎么样?两个小子有没有闹?我去看看。” 待陈氏走远,南英忙抓过南乔,急切地问道:“额娘这是怎么回事?啊?不是说好了过两晚的吗?受欺负了?” 宝柱虽没有抓着她,却也是一副关注的表情。 “阿玛,哥哥,进屋说。”南乔心中叹息,这才是亲人该有的样子啊。 回到屋中之后,南乔低低地将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只不过隐瞒了关于十七的那一段。“就这样,陈老爷子也没有出声,于是我们就回来了。” “砰”南英狠狠地拍向桌子,眼睛突兀地瞪着,声音又是愤怒又是自责,道:“都怨我若不是我一力赞同走一趟,额娘也不会受这等气” “若真当我们是亲戚,也不会看着我们吃不上饭。”相反的,宝柱显得十分平静,他沉沉的目光扫过南乔,定在南英身上,道:“英子,你要记住,只有自己努力去拼,才能得到属于自己的东西,银子,尊重,等等。你去吧,好好练,别让别人一直看不起咱们家。” “我懂了,阿玛”南英站了起来,攥紧拳头道:“我不会让您失望的”说罢行礼退了出去。 见南乔沉默不语,宝柱以为她是在自责,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头,柔声道:“今日这事儿不怪你,你额娘心中难过,你多陪着她些。” 南乔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接下来的几天,南乔难得地找出自己荒废许久的绣huā绷子,耐心地向陈氏学习穿针引线。 而陈氏,也许是想开了放下了,也许是因为有了南乔和两个小家伙的陪伴,笑容渐渐地自然起来,不再是伪装的,勉强的。 “栀子,你说,为什么我们总是碰到皇子阿哥这些人呢?”南乔剪断一根线头,看着自己成功绣出的第二朵小兰huā,心中很有成就感,决定停下了休息一会儿。恩,说起来,绣huā也是挺有意思的一mén艺术。 而上次陈娇娇拉她进宫之事,虽然最后闹翻了,但一直让她心有余悸。想她这一路,兜售布偶就能结识准福晋,从而认识十三;卖个牙刷就能碰见四四;街上闲聊却惹的十七搭话……这一次,走个亲戚吧,差点就被拉进皇宫去…… “小姐是有福之人嘛”栀子手中的针线也停了下来,不过她绣出的那朵兰huā,比南乔绣出的不知道好看了多少倍,简直一朵在天上,一朵在地下。 “这算是哪mén子福?”南乔扶额。 搭上了十三的线开始确实让她很欣喜,让南英去了国子监,李言迈出了第一步。但后续的发展却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连带着生出了那么多的事儿。 “小姐,咱们这是京城呢。”栀子道:“皇上就住在那看的见的紫禁城里,皇子们就住在在四周附近,出mén遇见贵人,那可是极容易的。我以前卖huā的时候,不也有看着就了不起的贵人光顾过?只是,他们停下来,买了东西,也就走了。只有像小姐这样有福气的人,才能真正地结识他们。” “想想四爷,奴婢一见她就控制不住地哆嗦,但小姐却是能该说说,该笑笑的,那四爷看小姐的眼光自然不同。”栀子比划完毕,又开始绣自己未完成的huā样。作为一个贴身丫鬟,习的一手好nv工,是必须掌握的技能。 这样啊……难道自己以后要习惯时不时地装害羞懦弱胆小?这不太像是自己的风格啊……南乔心中喟叹一番,心道,要不,自己以后就在家绣绣huā画画画,不再出mén,从根本上杜绝危险? 想一想,也不是不可行啊。铺子工坊都走上了正轨,培训掌柜的事情秋儿完全可以胜任,而培训账房,自己不想再去讲课讲到嗓子哑,让栀子去或者聘了陈兴医帮忙都成……而宝柱也基本能够胜任东家这个角色了。 不再出mén? 南英已经有了个高,李言那里更无须自己chā手…… 那便不出mén,或者,减少出mén吧。做下了这个决定,南乔心中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而刚刚还觉得很有意思的绣huā艺术,突然就变的索然无味面目可憎了。 事情上,她做不做这个决定,意义并不大,因为有的邀请,有的出行,是容不得她拒绝的。 …… 紫禁城,南三所。 十七站在院中打下的梅huā桩上,身影飞快地腾挪转移。 “主子,陈嫔主子请您去过去一趟。”趁着十七停顿的功夫,小车子进言道。 “怎么,我禁足完了?”十七漫不经心地问道。 “陈家老夫人和小姐进宫请安,陈嫔主子给您求了半天假。” “她们又来了?真是勤快”十七眉头微微皱了下,显示心中十分不耐烦。 虽然她们是亲戚,但那一老一小,他实在亲近不起来。陈老夫人每每见到他,都是夸完了他如何如何能耐有本事,接着夸自家孙nv如何如何懂规矩,如何如何是个才nv……打的什么主意,当他年纪小就不知道吗?真是愚蠢。 懂规矩?有才艺?就她?娇宠成那个样子……十七嘴角撇了撇,从树桩上跳了下来,道:“伺候我更衣吧。” 关了这么些日子,他还真需要透一透气。见了那两人之后,说不定有机会出去转悠一圈。 “姑姑,你不知道,那个南乔有多讨厌她竟然将您给我的那个珐琅瓶子给摔了太讨厌了” 南乔? 十七脚步顿了顿,她们怎么说起南乔了? “十七阿哥到”随着唱礼太监扬声一嗓子,十七走了进来,屋里的谈话声也暂时停下了,原本坐着的陈老夫人和陈娇娇都站了起来,待十七给陈嫔行过礼后,陈老夫人和陈娇娇都给十七见礼。 “母妃,您们刚刚在说什么?听起来很是热闹的样子。”十七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开口问道。 陈嫔含笑道:“娇娇向我告状呢,说一个叫南乔的小姑娘惹恼了她,呵呵。难为你居然对我们的话题感兴趣,可是禁足太闷了?不是母妃不给你求情,却是因为你这一次闹的太过分了些,竟然跑到了江南去……唉,你倒是不想想母妃我有多担心。” “母妃多虑了。我可是大清国的十七阿哥,皇阿玛的儿子,在咱大清的地界上,不会出事的。”十七摆了摆手。说起江南之行,他不免又想起日夜陪伴自己的那个假小子…… “话是这么说,可母妃这心中还是七上八下的。”陈嫔有些后怕地拍了拍胸口。 “姑姑,表哥还去了江南吗?自个儿去的?”陈娇娇好奇地问道。 “是啊。”陈嫔叹息地道:“你表哥最是贪玩。他为了甩开shi卫,竟然不知从哪找来了穷人家的衣裳掩人耳目,结果就被坏人抓到了江南去,托了圣上洪福,又多亏十三阿哥尽心,这才将他救了回来,现在想起来我这心还是砰砰luàn跳的。娇娇,你可不能学你表哥,四处luàn跑,让人跟着操碎了心。” 说起这事儿,十三起先写的一份报告中,准备轻描淡写地将南乔一笔带过,说十七是因为和南乔一同出城玩耍才被人捉了去。后来不知道为了什么,最后上jiāo的报告中,就将南乔完全隐去了,变成了陈嫔说的那个版本,而南乔不过是变成了同时被抓的一个京郊小孩。 “十七阿哥是有大福气的人,自然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的。”陈老夫人赶忙安慰陈嫔道:“您瞧,他这不是好好地回来的?皇子阿哥,岂是些阿猫阿狗就能伤的了的。您就放宽下心。” 而陈娇娇则是眼带兴奋地问道:“表哥去江南了啊江南好玩吗?” 十七敷衍地答道:“江南嘛,都是大清朝的地界,跟京城差不多的。对了娇娇,你不是要跟母妃告状吗?谁欺负你了?” 陈娇娇一听十七难得跟自己说话了,心中十分高兴,忙添油加醋地将南乔如何向她索要珐琅瓶,又如何讨厌地将瓶子摔碎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向着陈嫔道:“就这样,爷爷竟然还向着她,姑姑您说,她是不是特别讨厌?” 南乔她那样一个人,会看上你一个破瓶子?她挣下的银子买十七八个那样的瓶子都够了,会开口跟你要?还摔?你以为是个小姑娘都跟你一样动不动就发脾气了……十七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以前只觉得这陈娇娇幼稚,原来她还很恶劣…… “好好好她讨厌,讨厌的很”陈嫔忙安抚起了陈娇娇。 宫中生活寂寞至极,特别是成了“老人”之后,容颜老去,又不掌权势,除了节日宴会,她通常几个月都见不到皇上一面。而十七六岁按规矩搬到南三所之后,母子之间见面的次数更是少了许多,日子更是特别的难挨起来。 (鞠躬感谢“zhushuchong”同学的粉红票,真是久违了心情激动,加更一章)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72 告状(二) 172告状(二) 而这几年,她更是摸不清十七的脾气的,而十七也一日比一日的惜言少语,每次相见似乎都是例行公事的请安,只让她不知道该怎么与儿子亲近才好。(.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她总是想,若十七是个公主就好了,公主能够在身边养十几年…… 而看见陈娇娇,就如同看见当年的自己一般,她如何能不疼爱欢喜? “要不,我将她叫进宫来,罚她跪上半天给咱们的娇娇出气?”陈嫔道。 “母妃”十七忍不住皱起了眉。自己的额娘这是犯的什么糊涂?手上又没有半分权利,做这样出格的事情?召见一个小姑娘进宫受罚?她倒是敢想 被十七这一打断,陈嫔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大张旗鼓了――她似乎没有召见外人的权利啊她有些尴尬地挪动了一下身子,掩饰地喝了一口茶,眨了眨眼,道:“说来,礼儿你可能有所不知,那位南齐丫头,也是你的表妹呢,她的额娘是我庶出的姐姐,只因为她出嫁之后就与娘家断了往来,所以才少有提及。” 十七嘴角微微一撇。姨母那样温柔善良的人,还有她们家中曾经受过的那些苦难……恐怕不是姨母要割断亲情,而是那陈家根本就不欢迎她吧。 “是呀是呀。娇娇也一直都不知道我还有一个姑姑呢,她从来都没有去过我家,也从没给娇娇送过礼物。若不是额娘上mén去请,那位姑姑一定不肯登我家的mén呢。”陈娇娇也为陈嫔的话作证,她挥舞着小手用力地道:“而且,南乔真是一个好讨厌好讨厌的人她总是欺负娇娇姑姑,您一定要帮娇娇罚她呀” 陈娇娇潮红色的小腮帮鼓鼓的,亮晶晶的眼睛满是信任与希冀,带着点可怜巴巴的意味望着陈嫔,让陈嫔的心一下子柔软起来。(.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她含笑道:“来,娇娇,到姑姑这儿坐着。” 待陈娇娇走到她身边坐下,陈嫔将她半搂在怀里,疼惜地rou了rou她的头发,道:“让姑姑想想法子……恩,额娘,她不也是我的侄nv儿吗?您通知她递牌子请安,就说,我很想见见妹妹唯一的nv儿长什么样呢。您看,咱们陈家这一辈的nv孩儿真是太少了。” “这个……”陈老夫人有些犹豫。陈嫔对陈娇娇的维护和疼惜她当然是喜闻乐见的,但让她丫头进皇宫?“是不是不妥当?您在宫里也不好过,没有必要为了外人遭来话题。” 她倒是难得明白一回。十七心道。 但这话听在陈嫔耳中却是那么的不顺耳――如果不是陈家那卑微的家世,如果不是她进宫的太晚……她一定能争一争那位德妃,原不就是…… “额娘您多虑了,我虽然位卑,但找个借口小惩一下自家的晚辈,想必别人也说不出什么。好了,就这样定了,让她来递牌子请安。”陈嫔挥了挥手,装作十分不耐,陈老夫人也就不敢再反驳。 十七冷眼瞧着,心中对陈嫔的表现决定更加失望。他也不劝她,因为他知道,如果他替南乔说话,透漏出他认识南乔的事实,这厅上几个人不知道又生出什么想法来。 只要告诉南乔,不要往皇宫中凑合就好了…… 耐着性子又坐了一会儿,十七借口想趁着半天假期去看望几个哥哥,几个人虽然都想留他,但一开口就见十七脸色瞬间变黑,终是不敢惹怒他,让他告退了。 “为什么表哥从来都不肯陪娇娇玩耍呢?”陈娇娇望着十七的背影,十分委屈地摇了摇陈嫔的手臂。 “他呀,就是那个性子,也不知道像了谁,娇娇别理他。跟姑姑来,你那个瓶子不是碎了吗?姑姑前几日又得了几件好瓷器,娇娇要是喜欢,就拿去。……” ………… 晌午时分下了一阵急雨,让这几日持续串高的温度微微平复下来,空气中满是温润的气息。 大雨打落了一地huā瓣,而风雨过去,依然伫立枝头的石榴huā则是更加的娇yàn如火。 整两年了呀。南乔微微歪在美人靠中,对着面前的两颗石榴树发起了呆。是的,她在发呆,真是的发呆,脑袋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感叹。 感叹什么呢?感叹时光流逝岁月无情?太俗套了。感叹雨打落huā零落成泥?太矫情了…… 新院子已经翻修完毕,她如愿得到了一个连着小huā园的院子,直接命名为乔园。而她和她的丫鬟们也搬了进去。 只是,这样的日子,她还是喜欢看着这两颗石榴树发呆,什么都不想。 “小姐,十七爷来了,说是找您的。”栀子低声道。 “唔……”南乔自魂魂沌沌中回神,甩了甩脑袋,才反应过来栀子说的是什么。她惊疑地重复一声,道:“十七?他不是在禁足中吗?人在哪儿?” “十七爷来的有些神秘,只要说见您,又特别嘱咐了不要惊动老爷和夫人,因而我把他直接带到少爷的书房里去了。”栀子道。 “哦……”南乔起了身。 新院子落成,只有李言、南英和南乔搬了过去,而宝柱和陈氏却借口住惯了老房子舍不得而没有搬走,只见鉴于后院工坊的房屋吃紧的状况,在原有的后罩房上加盖了一层。 这个时候,李言和南英是肯定不在家的,那么,若是没有丫鬟多嘴,在新院子中,十七到来的消息确实不会引起两位大人的注意。 只是,十七他有什么事情需要单独找自己? 见南英的书房就在眼前,南乔埋下心中疑huo,反正答案马上就要揭晓了,她不必费太多脑子。“对了,栀子,将上次钱多多写的那张身契给我找来。”南乔吩咐道。 南英的书房与别的书房没有什么不同。入眼摆一套醒目的红木书桌,配一把同样材质的曲背太师椅,正是宝柱亲自为南英量身坐的,据说椅背那样的贴身曲线,坐久了也不会累。书桌旁边贴墙立一个书架,书架上稀稀拉拉地放着数十本书。书桌后面较远,放置了一面青松红日的屏风,屏风后面是一张chuáng榻。 书桌前面,靠近窗户的地方,是一副案几、两把椅子。整个房间所有家具的风格都是厚重笨拙,全无半点huā俏。再加上墙上挂的刀枪等物,一看就知道是间西武之人的书房。而十七此刻正坐在案几边上的一把椅子上品着茶。 “请十七爷――” 南乔这边还未弯下身去,就见十七眉头一抬,道:“免了吧,跟我不用这一套。” 而且,“十七爷”这三个字,让他觉得有些难受的慌,他顿了顿,道:“没外人的时候,你还是叫我十七好了,听习惯了。” “那么,十七小表弟,”南乔笑了笑,道:“听说你是专mén找我的?你禁足结束了?你别又是偷跑出来的吧?”似乎没看见有shi卫跟着他,难道真是偷跑? 十七脸色僵了僵,倒也没有着恼,开口道:“我来就是要告诉你,如果我母妃让人带信让你进宫去请安,你尽量推了吧。” “怎么回事?”南乔在十七对面坐下,郁闷地问道:“你母妃怎么想起我来了?不该啊?” 见南齐没有像别的小姑娘般对皇宫,或者说对宫中之人的召见露出欢喜荣幸的神色,十七心中又对南乔亲近了几分。时间紧迫,他很快将陈家祖孙进宫请安,引发自己母妃对其兴趣说了一遍。 “这么说,你母妃因为要给你那个娇娇表妹报仇,会特意让我进宫找我麻烦?”南乔长大嘴巴,难以置信地问道。十七的母妃是个嫔吧,她那样的地位不高不低的,也只是因为有了个皇子才……“不是说宫中的nv人都很精明的吗?”南齐不由自主地将心中的疑问和感叹说了出来。 “她很无聊的。”十七闷闷地道。 因为孕育了皇子,所以才不受轻视怠慢;更因为皇子年幼无大作为,她本人也不受宠爱,才让人觉得没有威胁,从而不费劲地找她麻烦……这样的情况下,她安稳地呆着享福就是了,干嘛脑筋不清醒地折腾? “你母妃还真是……”没事找事……吃饱了撑的……南乔极是郁闷地扒在案几上――她自打从陈家回来后,可一直就没有出过这个院mén这怎么人在家中坐,这麻烦也能从天上掉下来呢?“你母妃让我去,我可以推?” “她没有召见的权利。”十七道:“只要你不递牌子请见,她就见不到你。而且,你家也没有官爵的,递牌子也不一定递的进去。若是非要bi紧了,你就去宫mén走一遭,然后说递不进去就玩了。我来,只是怕是傻乎乎地往上闯。” “你不是,我哥哥现在是三等shi卫了。”南乔苦巴巴地道。 “额?”十七看了看南乔,道:“那你就装个病啥的,或者去城外庄子上去。过一段时间,那陈娇娇不闹了,我母妃自然就将你给忘了。” 这样看来,自己确实很需要出城避避风头啊。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73 要避难啊 173要避难啊 原想着与陈家不来往那件事也就算结束了,哪想过会留有这样的后遗症? 南乔绞着手,没好气地看了十七一眼,道:“说到娇娇表妹,唉,若不是你……”南乔撒气一般地将陈家之行以及她与陈娇娇之间瞬间改变的关系说了说,再想到陈氏几日郁结,瘦了好几斤,南乔忍不住刺了十七一句,道:“待你与**表妹成亲的时候,一文钱的贺礼也别想要送给你” “砰”十七将茶杯猛的往桌上一摞,洒下半杯茶水。他狠狠地瞪着南乔,低声吼道:“她也配做梦” 十七愤怒炸máo的情况南乔下江南的一路上见的多了,算是见怪不怪,不以为意,无动于衷地喝自己的茶,只感觉心头的郁闷消了不少。果然,看着别人与自己一般烦恼无奈,那自己的烦恼无奈似乎就轻了一分…… “哼”见南乔这样,十七站了起来,道:“时间不早,我回去了。” “等一下。”南乔也不装模作样的喝茶了,她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解决呢。 “什么事,快点儿说,我时间不多。”十七冷冷地道。 南乔从栀子那些要过钱多多的身契,三言两语将救下他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将那身契递给十七,道:“若是万一事发,那位爷的火气我是承受不住的,只有jiāo给你了。想必听说了是你的奴才,那位爷也不会闹的太过分。” “你倒是会推。只是我要那个奴才干什么?唱小曲?”十七微哼一声,满嘴的嘲讽,但却接过身契,看也不看一眼,掏出随身的私人印章凶狠地摁了一下,然后将那身契掷给了南乔,大步走了。 “啊……小姐,我去给十七爷引路。”栀子见南乔只顾查看身契上私印,全没有起身送人的意思,她情急之下快速禀了南乔一声,拔腿去追十七去了。 “啧啧,有了这个大红印,就算是事发也不怕了。”南乔满面欣喜地欣赏玩十七的印戳,十分小心地将那张身契收了起来。 虽然看似轻松地安排了钱多多,南乔心中却是一直悬着心的。这回有了十七在前面挡着,那位爷得知后纵然会迁怒自己,也应该不会太过分了,而她心中压的一颗石头总算是放下了。而对于十七来说,他一个幼年阿哥,犟着脾气不肯将自己的奴才让人,那位做哥哥的,也只有无奈的份儿,总不能去向康熙告状说自己看上了自己弟弟的奴才想要来玩nong……而再过几年,十七长大了需要有自己的势力利益的时候,太子早玩玩了,何必怕他。 再说,那钱多多本来就是像十七求救的,不是吗? “去庄子上……”南乔rou了rou太阳xue,心道也好,自家的田庄风景不错,此时已入初夏,正是冬小麦泛黄,不少瓜果成熟的时候。说道瓜果,今年春上,陈氏愣是不准自己在院子里种黄瓜…… “额娘。” 南乔在后院找到陈氏的时候,陈氏正坐在宽大的樟树树荫下,在和简娘一起扯着一匹布比比划划。看那清亮的荷叶色绸缎,不用问也知道又是给她准备的夏装。她们身边的婴儿车中,两个孩子睡的正香。 “乔乔来了啊,正好,让额娘再给你量量尺寸。”陈氏喜滋滋地拉过南乔,道:“咱们的乔乔一天一个样,别没等额娘这衣服做出来,乔乔又长高了” 有那样夸张吗?但这种夸张也让人心中暖暖的呢。 不过,去年李言下江南的时候,她的身量到李言的腰那儿,现在……南乔想了想,似乎依然是到李言的腰那儿。当然,李言也正是长个的时候…… “额娘,以我说,您缝衣裳的时候,把下摆折起一些。这样的话,就算是我长高了,也能将下摆放下来穿,依然合适的。”南乔摸了摸那块绸缎,是上好的蚕丝织成的,滑滑的,凉凉的。“以额娘您这么好的手艺,做出来的衣服只穿一季,真是天大的làng费呢,很可惜的。” “怕什么,咱们现在又不是穿不起。”陈氏有些不以为意。 简娘乐呵呵的chā话道:“瞧着夫人和小姐的样子,真是让人眼热yàn羡的慌。夫人疼爱小姐,恨不能做出百来套漂亮衣裳给小姐穿。而小姐说,口中说着是怕làng费。心里其实是在心疼夫人,不忍夫人太劳累了是不是?” “呵呵,简娘就是会说话。”陈氏闻言心中更美,眼角眉梢满是喜意。 待陈氏量完了尺寸,念叨几遍表示几下了,就要摊开绸缎开始剪裁时,南乔一把将绸缎拢起,抱着陈氏胳膊撒娇道:“额娘,衣服以后再做,我有重要的事情跟您说呢。” “哦?”陈氏有些惊讶。 她的这个nv儿自打病好之后,就极少让她操心。(.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她一个小姑娘,铺子工坊都红红火火地开了起来,又轻轻松松地为南英求到了好位置……说来,她之所以如此热衷于给南乔做衣服,多数就是因为,这是她唯一能体现她这个额娘用处的时候了。 “夫人,小姐,您们慢慢聊,奴婢去看看那些小丫头们有没有偷懒去。”简娘很识相地找借口走开了。 南乔一边将那绸缎折叠起来,一边将那日在陈家陈娇娇为何突然翻脸的事情细说了一遍,并将刚刚十七送来的消息也简要地说了说,最后道:“额娘,我不想进宫去,更不想挨罚……额娘,今年咱们没到庄子上去过呢,一起去吧?齐齐和林林也一起去,过了下天再回京。阿玛不是说,咱们庄子又圈进一个小山头种的不少桃啊李啊的吗?乔乔早就想去看看了,现在正好尝尝新鲜。额娘,如何?” 陈氏想了一会儿,才迟疑地道:“去庄子我不反对,听说庄子上夏天比城里凉快的多。只是,乔乔,那陈嫔,她真的那么宠陈娇娇?她让你进宫,就是为了罚你?怎么罚?我总有些不信。” 南乔将折好的绸缎横放腿上,诚恳地道:“既然十七爷特意来告诫了,那就说明他母妃真的做的出来。要说罚,宫里规矩大,她一个贵人,又是长辈,想挑刺儿怎么挑不到?别的不说,她就是罚我站太阳地里站着,就够我受的了。反正我是不会去皇宫的。额娘,咱们宁可信其有是不是?难道额娘您忍心看我站着进皇宫,躺着出来?” 南乔可怜巴巴地望着陈氏,说的惨兮兮的,一下子让陈氏心软起来。她当下做了决定,道:“那咱们今天就出城吧。千万别被她们堵上了,直接驳人面子不好。” “谢谢额娘。”陈氏高兴给抱了下陈氏,狗腿地推起了婴儿车。 陈氏、南乔,外加两个小不点,一家六口人走了四个,又是准备长住的,自然是一番好收拾。待到将宝柱找了回来,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再次说了一遍之后,宝柱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说路上怕不安稳,他要去送行,明日再回。 “栀子,这回你就不跟着了,家里我有些不放心。”南乔拉着栀子,低声道:“你虽然小,但跟着我的时间最久,也最聪明……” “小姐放心,虽然我很舍不得小姐,但我愿意留下来替小姐看家。”栀子眼睛红红地道。 “傻丫头,哭什么鼻子,就在城外呢。”南乔笑了笑,然后严肃地道:“记得前年的那个桃儿吧?我和我额娘都不在,这院里剩下的都是大丫头小丫头,要有那趁着额娘不在打坏主意的,你要给我看住了还有哥哥那儿,有什么不好的苗头,一定那使人快点报给我,知道吗?” “小姐,我知道的。您就放心吧”栀子rou了rou眼睛,激动地道。 “恩,jiāo给你,我当然放心的。”南乔笑道。别看栀子年纪小,但是人家就是精明早慧,早早地讨好了秋儿,可是学了不少东西呢。 …… 董鄂家的这个田庄,从最初的二十来亩慢慢慢慢地扩大,到如今已经有五十亩良田,上百亩的山地,不过庄户倒是没增加多少,从原来的三户人家变成如今的十来户人家。 而田庄上的宅子也早早地翻修一新,背靠着山林,又挖了几亩水塘养鱼种藕,宅子中遍栽果树,虽没有假山楼阁奇huā异草,但胜在一副田园风光。说实话,与其说他们家在置办田产,倒不如说是置办一个散心之地――若真是靠着这一百多亩土地一年出产的几十两银子(还需是好年景)养活他们,那至少南乔的新衣裳是铁定要在下摆折起很长一段布了。 他们来了太急,庄子上根本没有得到通知。庄户们一见主家来了,都是急惶惶地赶过来道歉,唯恐接待不周。 “没事儿没事儿,也怪我们没有提前通知。”陈氏笑呵呵地道。她看到宅子中保持着干净整洁,心中很是高兴。 “都是老汉自作主张,让大丫天天打扫来着。她虽然笨手笨脚的,但到底没有损坏东西。”说话的是田老汉。董鄂家没有委任专mén的管事来次,这田老汉一直就庄户们的头头。大丫,是他的大孙nv儿。“大丫跟她娘摆nong几道农家菜还是很可口的,要不是让她们试试?” “让大丫留下,你媳fu就算了,现在田地里怪忙的,不要为了我们耽误了农活。有大丫在就够了。”陈氏又说了几句话,让他下去了,自有宝柱去问田庄的庄稼农事等等。 她们一行是吃了简单的午饭就上了马车,到了田庄之时已经快要日落。 因而宝柱只是随便问了几句,就打马往京城赶。那南英和李言在家还不知道她们这一趟急急出mén是为了哪般呢,所以要有人回去解说清楚,免的两人瞎猜…… 回头说这陈老夫人和陈娇娇一直在皇宫待到日暮时分,才依依不舍地分别,而陈娇娇更是撅起了嘴,满脸的不高兴。 “娇娇,姑姑不是又赏了你好多珍贵的玩意儿?你怎么不高兴?”陈老夫人问道。 “可是表哥都没跟我说话……”陈娇娇瘪了瘪嘴,差不多要哭了出来。十七阿哥除了一开始的时候略坐了坐,中午用饭的时候陪着吃了几口外,其他的时间统统没再出现,更别提陪着陈娇娇玩了。 “你表哥他最近受了罚,心情不好,所以才不陪着娇娇。娇娇别闷坏了,啊?下次他一定陪你的。”陈老夫人哄劝道。 “都是南乔的错”陈娇娇取过放在车厢中的一本画册子,恼怒地撕下了一页,道:“一定要让她受罚,不然,我再不买她家的东西了” 乖乖,那是一百两一本的珍藏版 陈老夫人一阵心疼,只趁着那书页还没被撕碎踩烂,赶紧将画册和那撕掉的一页从陈娇娇手中抢了过来,jiāo给了丫鬟拿着,然后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哄了又哄,又赌咒发誓一定要让南乔进宫受罚,陈娇娇这才有了点笑颜色,兴致勃勃地设计起如何惩罚南乔…… 在陈娇娇的坚持下,陈家的马车拐进了南乔家。 “南乔呢?”陈娇娇高声问道。 “小姐陪同夫人和两位小少爷去城外小住去了,不在家中。”答话的是简娘,没有办法,除了她,其他都是小姑娘,比较有威望的丫鬟杏huā跟着陈氏走了――陈氏走的时候,也拜托了她帮忙管家。 “怎么会不在你肯定在说谎”陈娇娇指着简娘直跺脚。 “娇娇”陈老夫人有些不高兴了。这孙nv越来越不懂事了在自家人面前发发脾气也就算了,怎么在外人面前也如此放肆看来她的规矩还要再学学 “我问你,宝柱呢?”陈老夫人呵斥住陈娇娇,温和而又不失矜持地问简娘道。 “回夫人话,”简娘福了福,道:“老爷一同去了,不过晚点儿就能回来。” “哦?这么巧的?那南英呢?他总该没去吧?”陈老夫人扬了扬眉头。 “回夫人,奴婢不知,少爷早上去训练营,但归期都是不定的,有时候早,有时候很晚,也有时候是不归的。”简娘再次行礼。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74 清欠的开始 174清欠的开始 “奶奶,您听,她就是在骗人”陈娇娇再次指向简娘,小脸憋的通红。(.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我不信,奶奶我们自己去找您是长辈,他们怎么敢晾着您” 陈老夫人摁住陈娇娇,也制止了简娘答话,她虽没有怒言,但脸色却更加的阴沉。她的目光在简娘身上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接着扫了站在mén口的香叶和柳絮一眼,最后落在了不起眼的角落中栀子身上,和蔼地问道:“小姑娘,我记得你是跟着你家小姐的吧? “是的,奴婢栀子,见过老夫人。”栀子愣了一下,上前一步答了话。 “你家小姐去田庄,为何没有带你?我记得你总是跟在她身边的。”陈老夫人问道。 “回老夫人,小姐身边带着香兰姐姐和红绫姐姐,还有麦穗和麦芽都去了,但小姐的院子还需要有人看着的,因而奴婢和麦苗留了下来,如果小姐半个月之后还没有回京,那么奴婢和麦苗会去田庄上换掉麦穗和麦芽的。小姐上次出mén是奴婢与麦苗跟着的,这一次就轮到麦穗和麦芽了。” 栀子回答的老实而又全面,只是口中蹦跶出来的一溜人名让陈老夫人额头上青筋直跳,忍了几忍才没有让自己当场怒起来。当然,如果她看见mén口香叶和柳絮暗中勾起的嘴角,她估计就忍不下了。 挥了挥手简娘和栀子都退下,陈老夫人强迫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客厅上的摆设来。 家具都是红木的,很新。墙上挂的字画虽画工不俗,但一看就不是前人的;瓷器虽精致,但绝对没有古董……果然是才发家的。 她虽然打定注意要等到董鄂家的主人出现,但最后终还是怒气冲冲地回去了。为什么?她们从日暮等到掌灯,如今已经是申时了,依然不见人回来,她们不走,难道晚上要留宿吗?再说,她们也饿了…… 说来也怪,宝柱晚归是在意料之中,南乔迟到也就罢了,就连李言似乎也被什么事情拌住了脚,使人通知晚上可能要通宵—— 圣旨下: 正式开始清缴户部欠款。四贝勒任钦差大臣,全权总理;十三阿哥协办;太子监察。 李言一边快速处理手上的文件,一边不着痕迹地凝神听着四阿哥办公室中传来的一阵阵动静。不止是他在关注,户部大大小小的官员们全部都在关注。 清缴欠款,绝非易事——若是容易,康熙早就下旨了。 说是动静,大部分是太子爷在气急败坏地斥责四阿哥不该揽下清缴欠款的烂摊子,并表示自己决不会为这事儿提供一丝便利,得罪一个大臣……小部分动静是十三阿哥激动的辩解,与太子的争执;而四阿哥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 “你们若是做成了,功劳孤一分不要若是不成,你们也别想孤领半分罪名”太子爷厉声吼出这句话后,甩mén而出,很快消失在户部。 这便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了?李言目送太子远离,嘴角露出一丝不屑。面对困难连尝试都不敢尝试,更别提去努力,他如此没有担当,难怪要被炮灰掉…… 聚拢了在京所有的户部官员之后,四阿哥眼神沉静,慢慢地在所有人身上扫过,道:“圣旨你们也都知道了。此次任务之艰难,相信众位同僚心中都清楚,不需要我累述。” 顿了顿,四阿哥扬声道:“陈账不清,制度不改,大清的户部必将瘫掉烂掉而此次清缴,一旦失败,将再无成功的可能此时此刻,我希望众位能同心协力,为我大清分忧”然后,他的声音又降了下来,变得更加的沉静:“你们中间,如果有任何人有任何好的方法建议,都请提出来一同商议。请众位回去好好想了想,好了,今日就散了吧,明天开始,户部下衙时间暂时延迟一个时辰。” 最后,四阿哥对着李言点了点头,道:“子默,户部同僚对于复试记账法已经完全熟悉,讲室那里你就不必去了,我已经直了人替你。” “是。大人。”李言起身拱手行礼。 待四阿哥喝十三阿哥再次进了书房关了mén,整个户部大堂“嗡”的一下想了起来,有慷慨激昂表示一定清查到底的,也有摇头叹息对此事不大看好的,也有皱眉思索这其中关键所在的……李言面带着谦和的笑意,不时与身边之人jiāo换几句意见,一边不紧不慢地整理着自己桌面上的文件。 渐渐的,人走的差不多了。 而李言依然坐在位置上,似乎在出神凝思,倒是没有人打搅他。 清缴欠款吗? 想起历史上这次清缴因四阿哥和十三阿哥的强势最终成功了,但也惹得天怒人怨,最后因为弹劾过多,四阿哥不仅没有捞到功劳,反倒被罚闭mén思过……有人说,康熙之所以指定四阿哥来理这个烂摊子,不仅是因为他本就理着户部的缘故,而更希望借此机会,让四阿哥做一介“孤臣”;而四阿哥也充分领悟了这个意思,将强硬进行到底,几乎得罪了所有的大臣,不知道是也不是。 难道康熙会觉得四阿哥太能干,所以要打磨他? 如今太子位置明显不牢靠……若说打压,八阿哥几乎笼络了从朝堂到地方的一大半官员,这事儿康熙不应该不知道——要打压的话,难道不该打压他吗? 当然,以八阿哥的贤明大度,这清缴欠款的事情jiāo给他是决无成功的可能的,结果只会是一拖再拖不了了之。 这样算起来,似乎康熙的儿子中,也只有四阿哥肯担这个担子,能担起这个担子了。那为何又有“孤臣”之说呢?难道是后人的捕风捉影? “咦,子默你怎么还没走?”十三惊讶的道。不知道是不是刚刚与太子争执的缘故,他的嗓子听起来有些疲惫沙哑。 李言回过神,起身行礼,坦言道:“不瞒两位爷,微臣只是在想,皇上他老人家希望通过这件事情,达到一个什么样的效果,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用意是微臣所不知道的。[.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你这是从何说起?皇阿玛难道不是想整顿户部,让国库充盈吗?还有其他用意?”十三阿哥皱眉道:“我怎么不知?” 而四阿哥则是若有所思地看了李言一眼,没有说话。 “微臣也只是随意一想,不敢妄测圣意。”李言行礼道。 “行了,你小子也别胡luàn想了,赶紧回去休息,明日来干活是正经。这几十年的老账,可不好查。”十三有些烦躁地挥了挥手。 “子默,对于这次清缴,你有什么想法?”李言正待行礼走人,四阿哥突然出了声。 “浅见有一点,但两位爷和众位大臣想必已经有了全盘计划……”李言犹疑地道。他有些拿不准这里面的意思,因此想等等看明日别人都怎么说。是不惜得罪人的雷厉风行呢,还是愿意稳扎稳打,循序渐进。 “有了想法就说。”四阿哥的声音听起来微微有些不高兴。 “是呀,子默,你小子难道还想藏着掖着?不厚道”十三给了李言一拳,充分说明他们之间关系之亲近,非同一般。 “既然如此,那微臣就斗胆了。”李言移过两把椅子,放在两位阿哥身后,道:“请坐。” 早说晚说都是说。反正自己的计划放在那儿了,要不要执行,怎么执行,那是这位爷该做的决定。 他取出自己做的大纲,道:“首先,我们将所有的欠款人分为有还款能力的,和无还款能力的两大类。这第一类人中,又分为——” 没等他多说,四阿哥取过他手中的分类大纲,两眼眯了眯,道:“跟我回府详谈。恩,告诉你家人,说你晚上可能要熬夜加班。” “是。”对于这个结果,李言并没有什么意外,只放在袖中的手握成了拳,紧了紧。 路上的时候,十三几次忍不住要出声询问,但却被四阿哥拦下,一直到了四贝勒府,用过了饭,来到书房掌灯坐下,十三终于问出了口,道:“其他的不谈,只说想曹寅曹大人那样的,怎么办只要他们身上的帐清了,其他人就得乖乖掏钱” “曹大人……”李言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据微臣所知,咱们国库缺银,内务府却是不缺银子,皇上不缺钱,是吧?” “让皇阿玛替他还?不行,这虽是皇阿玛恩典,但那些大臣一定会叫嚣厚此薄彼,皇阿玛不会同意的。虽然我们都知道曹大人他们因何而亏欠。”十三连连摇头。 “不,不是。”李言道:“曹大人不是修了一个漂亮的园子吗?据说仅皇上住过,而那个园子每年的仅维护费用就需要上万或上十万的银钱,如此多厚的家底也撑不住。而听闻皇上也是极喜爱那个园子的。那么,皇上为什么不可以买下那个园子作为江南行宫呢?” “这个……”十三沉淫。 “两位爷都见识过那个园子的风采,修建一个那样的园子,三百万两不一定拿的下来吧,这还不算人工用时,这买卖是绝对划算的。这样,皇上再次南巡的时候就有皇家的地方可以入住,心中想必十分欢喜。而同时曹大人也无债一身轻,必会对皇上感恩戴德,更加忠心。皇上体恤老臣,这样一举数的的事情,陛下想必是非常乐意的。” 李言的话说完,四阿哥轻轻敲击桌面,沉思起来。而十三则是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的,状若疯癫。 李言看着两人沉思,心道,如果两人都觉得不妥,他是不是应该想方设法直接劝说康熙买下曹家接驾用的园子呢?毕竟,不通过这种“实物抵债”的方式,曹家绝对还不起钱,曹寅也只能浑浑病逝。然后,按照历史的脉络,该如何走,还如何走…… 曹寅真是可怜,举债建了个园子自己不能住,更不能卖给他人,然后又被这园子欠下的债务bi死,更是殃及子孙后代…… 这真是——“皇恩浩荡”啊 正在李言胡luàn感慨之时,十三猛地站了起来,道:“四哥,我认为李言说的很有道理。我明天就去向皇阿玛进言。我想,以皇阿玛的圣明宽仁,他一来不会希望这次清缴欠款举步维艰或者直接说失败;二来,他也不会希望曹大人那样的老臣被债务bi得走投无路。皇阿玛会答应这个建议的。” “不要冲动。”四阿哥拉住十三阿哥,道:“要去也是我们一起去。”然后转向李言道:“子默,天不早了,你回府休息吧,明天还有的忙。” “是。微臣告退。”李言没有多问,告辞离开了四阿哥府。 那四阿哥的意思,仿佛是认为这园子抵债的事情可行,却仿佛又不想立即去争取……难道真的有内幕?李言望着前面空荡荡的街道,抬头看了一眼半弯新月,抖了抖缰绳,催了催胯下的骏马。 ………… 田庄的清晨十分的热闹。 似乎夜幕中才露出一丝细微的光,四处的雄激已经打起了鸣,一遍又一遍,吵的人睡不安稳。 看了看怀表,才刚过四点,而天光已经透过窗户洒了进来,远远的,更已经传来隐隐约约的读书声。 “睡不成了呢。”南乔嘀咕一声下了chuáng,打了一遍拳,特意找了套青桃色斜排扣的上衣,并一件白绸长ku穿上,喊香兰进来帮她辫了两根辫子,右边耳朵上戴一朵粉红色的山茶huā。 照了照镜子——很乡土,恩,看起来还不错,这样换个装感觉挺有意思的。 南乔对着镜子,露出一个傻兮兮的笑容。 露水很重,没有东西遮挡的地方像是下了一层细雨似地,湿漉漉的。 顺着读书声走去,在她们所住的院子的另一端,桃树间隙的空地上,坐在几排小孩子,在一个夫子模样的老先生的带领下,捧着本书齐声朗读。这些小孩子中,有十几个是她收留的孩子,其他都是庄户家的小孩。 “呀,小姐,您怎么起的这样早”大丫站起身,有些手足无措。 她今年已经十三岁了,并不特意跟着先生读书,但她闲来的时候总是跟着听一听,还特意去京城买了一本《三字经》,站在这些学生的外围跟着学习。所幸的是,先生的讲堂也经常设在室外,这让她不用辛苦地“听墙根”。 “你们不都起了吗?不早的。”南乔微微一笑,看了她手中捧着的书,道:“你快跟着读吧,让我就听听你念得有没有错。”她挺喜欢这个小姑娘,勤快,知上进,有着庄户人特有的淳朴。小孩子们都喜欢她,姐姐姐姐的叫的很欢。 大丫脸色一红,捏着衣角细声道:“他们马上读到《论语》了,我……啊,奴婢《论语》学的不熟,跟不上的。” 她是董鄂家的雇工,负责照料十几个孩子的饮食起居,庄园上没有人住的时候,她更要打扫这么大一个院子,不得闲空。 “我记得额娘曾说过让你爷爷找个人帮你的,怎么还只有你一个人在忙?”南乔道:“回去告诉你爷爷,就算是加个人,你的工钱也是不会少的。你累坏了可是要不得。” “啊,不用。”大丫连连摆手,道:“回小姐话,真的不用。其实我做的活也不多,弟弟妹妹们下了学,都是抢着干活的,十几个人分一分,每人做的都不多,真的。” 南乔点了点头。这些孩子中,有七八岁的好几个,五六岁也不少,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做惯了活的。南乔虽然给他们请先生,让他们读书明理,但也没有培养状元才子的想法。 这里面,最小的一个就是粉萝的弟弟程知恩了,如今四岁了,听说也是个极不让人操心的。说起来,四岁的程知恩小名叫做知了,没有大名。他们姐弟被南乔收留之后,粉萝才特意给弟弟取了个这样的大名,意思是永远知恩图报…… “小姐,”大丫脸色通红,害怕又满怀希冀地看着南乔,细声道:“小姐,您看奴婢能不能去吉祥铺子里做工?” “没问题呀。”南乔歪着头笑了笑,道:“你进城的时候找秋掌柜报名就是了。只是,你这胆量可还要练练,说话太小声了,若是秋掌柜看不上你,我可是不给你求情的”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大丫连声道谢,声音都打着颤儿。 这个时候,小孩子们一篇《论语》背完,到了休息时间,于是呼啦啦一下子围过来不少。 “见过小姐。”“见过仙nv姐姐。”“小姐早”……杂七杂八的,给南乔见礼。 南乔乐呵呵地与每一个小孩子打招呼,每个人都得到了她的礼物。她本来就喜欢小孩子,难得的是又乖又懂事的小孩子呢。 早餐吃了是用荷塘里新结的莲子煮的甜粥;上午的时候尝试着握着镰刀收割麦子,虽然被麦芒扎的很难受,又别捏的满头大汗,心中却是十分的舒畅;中午餐桌上最难忘的是一盘鲫鱼炖汤,鲜美无比,还有一盘凉拌小黄瓜丝;下午巡视了自家的果树林,进行了前世今生第一次爬树,摘了满满一篮白中透红的桃子,有点儿甜,有点儿酸。 田庄生活,真是悠然的让人沉醉呢。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75 京里的消息 175京里的消息 船儿漂浮在一片碧水之上,随着水波微微摇晃,就像是摇篮一般。微风拂过满池的荷叶,发出细微的碎碎的声响,犹如情人的呢喃。五月热烈的阳光穿不透田田满满的荷叶,而荷叶遮盖之下的小船上,温度刚刚好。 南乔斜躺在船上,腰间搭一条小小薄薄的锦被,睡颜静谧而安和。 她在这田庄上,已经度过十天了。 撇去仓惶避难这个缘由不提,南乔觉得自己似乎从没有如此单纯地开心过。那种纯粹的,因为收到孩子们送来的林间小huā而开心;因而站在大树的枝桠上看太阳升起而开心;因为新手捞起一个个菱角而开心…… 她从来不知道山林田间会有如此多的乐趣。 清晨的露水,泥土的芬芳,傍晚飞在晚霞中的红蜻蜓,夜晚草丛中闪烁的萤火虫……这一切,是多么mi人呐。她从来都没有这样神奇的体验,前世不曾有过,这一生也不曾有过…… 而令人奇怪的是,对于她握着镰刀与麦子奋斗也好,像个猴儿般地在树上爬上爬下也好,或者打扮成一个乡野小妞也好,陈氏都只是乐呵呵地看着,或者笑话她几句,全没有反对管束的意思。 当那日她收获了一小篮桃子孝敬陈氏时,陈氏爱怜地摸了摸南乔的头发,擦去她额头上的汗水,道:“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玩耍吧。你小的时候,因为身子弱,从没能好好去玩耍。这两年你身子好了,却又忙着开铺子挣钱,忙着画画,没有一丝放松的时候。而当我们再次回京,你就是个大姑娘了,一言一行要合规矩了……” 这样吗? 南乔知道这样痛快自由的时光将不会再现,于是她忘掉了自己身在三百年前的大清,忘记了自己拥有成年人的灵魂,忘记了自己旗人小姐的身份,甚至,忘记了自己的生意,忘记了……李言。(.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不,不是忘记。她只是没有特意去想,也不需要特别去想――李言是一直都在的。 “哗啦哗啦……” 清脆的波水声让南乔从安宁的睡眠中醒了过来,她眯了眯眼,才睁开眼睛,掏出怀表看了看,恩,时间就快到下午两点,自己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很好,很舒服。 “小姐,少爷来了,夫人找您过去。”来的是一艘小船,撑船的是大丫,香兰紧张地坐在那儿,脸色隐隐发白――她有点儿晕船。 “恩,我知道了。这就回去。”南乔笑着应下,从红绫手中取过沾了水的帕子绞了脸。“香兰你既然怕水,让别人来就是了,瞧你那脸色……” 她这艘船,撑船的是红绫。 “奴婢觉得今儿好多了。”香兰摇了摇头,道:“许是下回就不怕了呢,奴婢总会适应的。” 瞧,自己这个温柔体贴的大丫鬟竟然隐藏着一副犟脾气……南乔笑了笑,对红绫道:“拐几个弯,我们摘几个莲蓬送给哥哥尝鲜。” 用一块将染成天蓝色的粗棉布兜了十来个新鲜的莲蓬头,南乔也不在意自己是不是看起来很土很村姑,直接就去了正堂。 正堂中,两个小娃在石板地上铺着的草席上爬来爬去,看见南乔两个娃露出一模一样的无齿笑容,呀呀地喊着:“姐姐……” “齐齐林林最可爱了”南乔乐呵呵地捏了捏两人嫩滑的小脸,一人丢了一朵莲huā撕着玩儿。 “咦?你真是我妹妹?”南英夸张地站了起来,围着南乔转着圈摇头晃脑,口中喃喃嘀咕道:“这哪里来的小丫头?根本就不是我那个又聪明又漂亮的妹妹嘛。(.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去去……”南乔故作厌烦地推了他一下,嗔怒道:“亏我还亲手摘了莲蓬送你你既然不是我哥哥,那就没得吃” “别去,妹妹,乔乔,我错了我道歉”南英围着南乔,又是鞠躬又是作揖。 “我说,你好歹也是五品官儿吧,注意形象”南乔走到陈氏身边,将布兜里的莲蓬头摆了几个在果盘中,一边对陈氏叹息道:“额娘,瞧哥哥他,知道的知道他是个五品大员,不知道的,以为哪来的小流氓呢远了咱们不比,就跟李大哥比比,您看他那样……丢人是吧,额娘?” 南乔毫不客气地一通数落,换来南英一阵哀嚎。 而陈氏一直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打闹,此时才含笑出声,道:“你们啊,是哥哥别笑妹妹,都一个样儿” 南英在抓了一个莲蓬掰开,丢了一个莲子在嘴里,嘟嘟囔囔地道:“说起李大哥,最近算是忙翻了天,听严老说,他没有一日是按时回家的。唉,我本是打算拉他一起来的,奈何他分不开身,只是让我带了本书给你……唉,他怎么就进了户部呢?” “户部……发生什么大事了吗?说说。”南乔往前探了探身子。 “还不是为了欠款的事情。”南英笑道:“多少年来,当官的,在旗的,都惦记着问户部借钱。开始吧,那些人确实是有困难需要借的,慢慢的,就发觉欠着不还似乎也没事,于是乎,大家都去借……然后就这样了。大家都不还,户部撑不下去了,于是就督促着还钱呗。” 陈氏闻言,皱眉想了想,道:“英子,我记得咱们家是不是也欠着户部有几百两吧?多少年前陆陆续续借出来的,一共是多少,额娘都有些记不清了。” “哦?”南乔愣了愣,道:“咱们家也借了?也没还?” 南英摸了摸后脑勺,有些尴尬地道:“前些年是没有钱还,这两年忙着忙着,一来二去的就给忘记了。若不是圣旨下到户部让清查,闹的大了,我们还真想不起来有这笔帐欠着。之所以没还,一是因为确实忘记了,二来,照着京里的风气,那户部的银子只要借出来了,老实去还的,才是傻帽,嘲笑不死你。” 额……欠债还钱不是天经地义吗?咋成了还钱是傻帽了呢?这到底是什么风气啊…… 南乔心中感叹,这大清的户部真够悲催的,救人危难不仅落不到一句谢不说,只养了一群蛀虫蚂蝗,难怪雍正整日的没个好脸色…… “哥,我觉得这一次不一样的,圣旨都下了,又是四爷和十三爷经办的,咱们家的欠款,还是赶紧还了吧,欠债还钱嘛,咱家现在又不是没有。”南乔探身道:“若是阿玛一时拿不出,就去铺子上去支去……”想来,她们家之所以会去借钱,多半是因为她曾经的病吧。 “用不到你的,阿玛得知有了圣旨,就托了李大哥查帐。咱们家一共借了八次,共计三百一十五两银子。家中的钱已经备下了,一准儿还上。”南英笑道:“以我看,就算是有了圣旨,四爷和十三爷也憋着劲儿要把这帐清了,怕也是有心无力,要虎头蛇尾,估计最后还是不了了之。”说着只摇头。 恩?形式不好? 南乔心中纳闷:李言不是说有了主张了吗?他既然早有打算,应该有办法将这件事情成功办成才对呀? 她正要再问问南英所言为何,就听陈氏不在意地道:“咱们家早早还上就是了,管别人做什么。”然后她又有些忧虑地问:“英子,你来的时候,你阿玛有没有什么jiāo代?有没有……有没有人带信让乔乔递牌子进宫?” 这也是南乔所关心的。 只见南英微微哼了一声,道:“多亏你们早早躲了,不然……唉,你们都的当天,那老夫人带着她家的娇娇就上了mén,但那时阿玛没回,我也不在,她们等到天黑就走了。结果第二天,那老夫人就又到了,她又是名义上的长辈……” 估计,是说了不少难听的话吧。见南英说不出口的憋着怒气的样子,南乔微微咬了咬嘴唇,她还是给家人带来难堪了…… “阿玛借口说乔乔身体不适,不能受凉受热,需要长时间静养,有陈爷爷作证,那老夫人不得不信了阿玛的话。”南英沉声道:“主要是那陈娇娇。她听说乔乔病了非常高兴,而老夫人似乎松了一口气,没再反复提醒说要递牌子。” “进宫……”南乔道:“在陈老夫人眼中是大福分吧,她心中瞧不起我们,自然觉得我是不配进宫的,哪怕是进去受罚。陈娇娇她还是小孩脾气,知道我病的半死不活可怜兮兮的,估计她心中的气也消了,也不会再央求着陈嫔说替她出气之类的。” 陈氏点了点头,道:“乔乔说的对。不过,你也挺喜欢这里的,就多住一段时间吧。” “阿玛也是这个意思。”南英道:“不过,额娘您最好还是回京,咱们那一家子,可是离不开您呢。” 陈氏犹豫了一下,又过问了南乔的意见,于是决定明天带着两个小娃儿与南英一起回京,而南乔一来是为了“养病”的需要;二来则是怕万一还被陈家惦记着,多避一时更保险;三嘛,是因为她在这里玩的也开心…… “走,哥哥,我带你摘桃子去,您们明儿走的时候,多带一点儿,新鲜……” ……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76 “探病”与辞行 176“探病”与辞行 南乔盘腿而坐,面前摆一把古琴,随着手下流淌而出的欢快动人的音符,摇头晃脑,高高扬起的嘴角更是说明她心情无比愉快…… 前世儿时,为了培养所谓的气质,她少儿时期被bi着练了很长一段钢琴,只可惜不是她兴趣所在,后来就抛弃了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前几日她看见老先生抚琴,突然来了兴致摸了一把,竟突然发现古琴很有趣…… 或者说,她喜爱的绘画几乎变成了工作之后,她的兴趣就自然而然地转移了? 李言看着盘坐在一块石磨上南乔,听着她弹出的调子,不自然地chou了chou嘴角,有些哭笑不得。看南乔那形象,头发编成一个小辫儿,还是歪的;上身是月白底碎huā小褂儿,下身穿一条黑色ku子,活脱脱一个野丫头。而她的面前,齐齐做了几排小萝卜头,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那些小萝卜头手中都拿着些野huā难道他们还要“上台”送huā不成? 再听她弹的是什么?用古琴弹钢琴也就罢了,她竟然弹的是《欢乐颂》《欢乐颂》也就《欢乐颂》,但她分明是记不清曲谱了,大部分就那么随心所欲地临场发挥了 这样看来,她在这里过的很不错。 “嘿,我说李言,那丫头弹的是什么曲子?我都没有听过,不过,听着挺高兴的。”十三阿哥转过头,小声问身边的四阿哥道:“四哥,你有听过没有?” 四阿哥摇了摇头。 李言含笑道:“我倒觉得她是胡luàn弹的。古琴曲目中,可是极少有这种风格的曲子。” 十三扬了扬眉,笑呵呵地道:“若真是luàn弹琴,丫头厉害嘛她是才接触古琴的吧?回头我给介绍个先生,保管她成为才nv怎么样?” 李言微微仰头示意十三看对面远处的那位老先生,笑道:“有这样不会听话的学生才是头痛。您看那边站着的老先生,都气成啥样了” “也是。”十三叹道:“说来,这丫头倒是很会找乐子。” 不管这几人如何议论,南乔自顾自己高兴,她的小听众们喜欢,兴之所至,又弹了几遍《两只老虎》才按弦结束。 “小姐弹的好好听” “好厉害……” 小听众们欢声叫好,争前恐后地爬起来,一拥而上,将huāchā在了古琴上,古琴没一会儿就被山huā淹没,五颜六色,热闹的很。而那位老先生见状实在看不下去了,气呼呼地拂袖而去。 “小姐。”栀子小脸chou搐,真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咦,栀子你怎么来了?”南乔转头诧异地道。 “不仅我来了,李少爷和四爷十三爷都来了,那边看着你呢。”栀子指了指几人的方向。 这个时候,三位公子哥儿也迈步往这边走过来,以十三犹如突出。他一边用力拍手,一边大声笑道:“乔乔丫头,luàn弹琴呢,不错不错” 额,丢人了呀。 南乔冲自己的额头来了一巴掌,挥手让自己的小听众们离去,整了整衣裳站了起来,矜持地迎上前去。 话说,这几位怎么来了呢?李言来看她在她意料之中,(上次南英来的时候有提过)那两位爷怎么到她这寒酸地方来了?总不能也是来看她的…… “咦,丫头怎么脸红了?”十三打趣地道。 “回爷的话,是天太热的缘故。”南乔行玩礼,矜持地答道。决不能承认是因为自己觉得丢人了…… “哈哈,哈哈……”十三指着南乔笑了好一会儿,将她着装打扮审视评判了个遍,才放南乔回去梳洗,并吩咐道:“今儿我和四哥赏丫头你面子,吃你一顿饭,让人整点儿新鲜的。听李言说你这儿的莲蓬不错。” 原来只是路过来蹭饭的。 南乔放下了心,匆匆下去换了件光鲜的衣裳,招呼着几人随便走走看看。天气很热,大家也没有兴致走来走去,就在靠近荷塘边上的树荫下的石凳上坐了。这里凉风习习,入目一片碧绿,算是庄园上唯一的景致了。 亲自奉上三盏冰镇梅子汤去暑,然后才换上香茶。茶点是剥的白嫩嫩的菱角和碧绿圆润的莲子,加上一盘洗的干净的桃,一盘切片的西瓜,再放上些牙签……三个大人们或许有正经事要聊,她就不打扰他们,去厨房瞅着去了。 再说,她也不知道该与这两位爷相处。毕恭毕敬吧,她也不是忍不得,只是,那一问一答犹如审犯人似地的谈话,难以找到话题不说,也没个意思;随意一些吧,也许这两人都不会在意,但那样的话,就会显得他们关系较亲密…… 用陈氏的话说,她南乔是个“大姑娘”了,那注意避嫌,避嫌。(.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说是去厨房瞅着,她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远远地看着,决定一下菜式,具体自然有香叶和大丫忙活。而且,她根本不会做饭来着。 南乔找了个离厨房不远的阴凉地方坐下,托腮问栀子道:“家里都好吧?不是听说李大哥很忙的吗?怎么会有空到这里来?” 栀子道:“老爷和夫人都好,托我带话让小姐您注意休息,别晒着了。李少爷前些时间是忙的厉害,不过,这几日像是稍微不那么忙了,晚上赶的及用饭了。他是来辞行的。” “辞行?”南乔仿佛想起他身上的孝期将要结束,于是问道:“是去江南祭坟?” “恩。”栀子微微默然,低声道:“小姐,奴婢孝满的时候,也想跟您请个假,在奴婢的娘身边最后守几天,请小姐恩准。” “可以。”南乔看着栀子道:“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说出来,别在心中闷着。” “谢谢小姐。”栀子行礼谢过,展颜一笑,开始向南乔汇报起家中铺子上的琐碎事情。 很快到了午时,她扒拉几口饭菜之后,吩咐玩丫鬟们仔细服shi客人,想着有李言在,自己小姑娘不必再出面,于是悠然地睡午觉去了。 再次醒来的第一眼,就看见李言安静地坐在她的chuáng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替她打着扇。 南乔微笑,伸手从背后将李言拦腰抱住,深吸一口他身上温暖的气息,将脸贴在他的后背蹭了蹭,闷声道:“李言,我想你了。” “傻丫头。”李言一只手理了理南乔的头发,轻笑道:“不见得吧?你看我都瘦了一圈,而你,怎么说呢?瞧这小脸,细腻红润有光泽,玩疯了吧?” “人家两辈子都没有童年嘛。”南乔嘟囔道:“而且,我从未真正在乡下待过,看什么都新奇有趣来着。唔,人家未成年,有点童心是正常的。” “你倒是不害羞。”李言无奈一笑,在南乔的小脸上亲昵地捏了一把,叹息道:“未成年呀,可怜的我,等到huā儿都谢了。” 南乔闻言僵了僵,这身体才九岁,至少到十六岁才算长成,天哪,还有七年……她郁闷地拧了一下李言腰间的软rou,道:“huā儿谢了再等着它开你不准不耐烦能有我这朵小嫩huā儿,你绝对该感谢所有的tv了知道不” “知道知道”李言轻笑道:“遵小娇妻法旨,咱一辈子只守着你这一朵huā儿其他的,都是茅草,对,都是茅草” 两个人笑着玩闹了一会儿,有心就这样一直待着,那到底顾忌着人多眼杂,传出什么风声更要让人头疼,于是梳洗一番出了mén。 呷了一口梅子汤,南乔顿时精神一振,看向李言道:“听栀子说你是来辞行回苏州的,什么时候走?你们户部清欠的事情捋出头绪来了?能准你的假?” “怎么会不准假?我不过是个小郎中,离多久都出不了事儿,呵呵。”李言笑完之后,神色一暗,道:“那是我的父母,初来的时候,我并没有太多体会,心中也想不起他们。但自打去年清明的时候去了老宅,我便时常能梦见他们,这一次,我希望能多陪他们几天。四阿哥给了我一个月的假期,我明日一早就从这里出发。乔乔,对不起,忽略了你。” 南乔笑道:“没事儿,我刚好还想多在这里玩一时,反正咱们未来的时间多的是,不差这一时半会的。对了,记得帮我给老人家上柱香。” 说什么对不起呢?李言也真是的,难道自己已经是那么刁蛮不讲理的人? 李言笑了一下,转换话题道:“说道这次清欠,你不在京城是不知道,真像是油锅里洒了水,闹腾的那叫一个厉害。不管是欠几十万几百万的,还是只欠了十几两几百两,都愣着头粗着脖子咬着牙,全部都说没钱,更有些王爷阿哥的,将家俱都搬出来沿街叫卖,啧啧。更有趣的是,这边四爷和十三爷bi的紧,那边太子爷就装好人允了别人‘暂缓’,于是你也缓他也缓,大半个月过去,才收回了不到三千两银子,恩,包括你家的三百一十五两……” “不对呀?”南乔捻了一个菱角仁丢进嘴里,有些嘟囔地道:“我看那两位爷心情很不错,若是事情不顺利,他们笑的出来?” “乔乔就是聪明。”李言笑道:“昨天,经四爷和十三爷请求,皇上皇恩浩荡,特意出资买下曹寅曹大人的宁园,孙家的春江园作为江南行宫。两位大人自然深感皇恩,自然用这笔银子,带头还了欠款。他们两位还了,其他人自然不敢再硬着头赖账,清欠到了这里,算是成功一半了。” “这样啊。”南乔抿嘴一笑,道:“这卖园子还债的这一出,是你想出来的吧?” “呵呵,怎样?你老公我还算是聪明吧?”李言微微得意,道:“我这次去江南,也奉了四爷的意思,去那两位大人家走动走动,也好让他们知道该欠谁的人情。” 他剥了一个莲子放进南乔面前的盘子里,道:“说来,那曹大人真是够可怜的,倾家荡产建了园子住都不敢住,如今一无所有了还要感念皇上的恩泽,真是有苦说不出。不过说回来,他无债一身轻,应该不会再短命,以后雍正也不用去找茬抄他的家,我又做了一件好事啊好事。” “你是做了好事,”南乔道:“可你说,如果曹雪芹延续着他家的富贵,还写不写的出《红楼梦》?” “呃……”李言噎了一下,道:“管他呢,没有红楼,或许会有蓝楼绿楼什么的,国人总会有找到书喜爱的。” 南乔白了李言一眼,有些慵懒地托腮望着满眼的碧荷,随意地道:“你既然有这样的法子,一定早早说出去了,那为什么还闹腾了那么久呢?这都有快一个月了吧?” 李言轻轻一叹,道:“上位者的考量吧。我也是纳闷了好久才想清楚的。” 他扳下一根手指,道:“这第一,通过前面的强势,那两位爷显露出敢于担当,勇于担当的品质,而历史上,这一次清欠虽然波折很多,但最终还是成功了的。这第二吧,经过这一个月得闹腾,对比他们两位为大清着想为朝廷着想不惜得罪人的精神,八爷那边看戏捣luàn的模样会让康熙厌恶,而太子爷从起初推卸责任,到后来扯后腿的表现,更会让康熙愤怒,是吧?还有,不让有些人走投无路,他们知道心怀感激?要知道,历史上曹大人可就是因为还不上债而病死的。” 李言有些郁闷地道:“这中间或许还有其他道道,那就是我猜不到的了。原本我还想着顺便提出类银行计划,比如说银子依然外借,不过要收一定的利息等等,还有那些实在还不起,都是不会贪污受贿的好官儿,我准备将他们绑在一起出资建个钟表厂改善生活的,图纸我都画好了的。不过现在看来,那两位爷对于现在这个情况很满意,而我也请了假,先就这么着吧。” “太容易了吧?我觉得这事儿没那么容易过去。”南乔想了想,道:“那些人就算是有心要还,也一下子拿出那么多的现银来,都一窝疯的卖产业,也得有人买才成。”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77 别离,祭坟 177别离,祭坟 “你说,我怎么就没赶上呢?”南乔撇着手指,极为惋惜地道:“清仓大甩卖啊,肯定有好东西可以淘的,你说是吧,李言。(.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其实我的鉴宝水平还是很不错的,真的。” 南乔的鉴宝水平,怎么说呢,一堆真品中魂一两个赝品的话,她一定能挑出赝品按真品的价格买下来,还喜滋滋一副淘到宝的样子。恩,多亏她对于古董这一类的东西并不执著…… 李言宠爱地拍了拍南乔的小脑袋,含笑道:“那些人不过是做做样子,哪里是真个要卖的。你呀,还是老实当你的村妞比较有意义,在自己的地盘上,将两辈子的童年都给玩回来要知道,你所从事的职业,对保持童心很重要的,呵呵。” 眼前的一个人,他真是爱的不行。 “说起来,就数太子爷和八爷那边借的最多。这欠钱的是大爷,那两位想要轻松地完成任务,并不是容易的。不过人家四爷就是要狠要bi,非要说什么时间内不还钱就抄家,咱们也劝不了不是?如今你放假我也放假,理他们怎么折腾去。”李言右手轻轻一扬,很是潇洒地道。 “他没那么野蛮吧?抄家?”南乔眼睛睁大,有点儿不信。 “历史上就是的,三个月不还清就抄家,结果nong的天怒人怨,得了个急功近利的评价,最后闭mén思过,没有落到一点儿好。如今倒没有说‘抄家’的话,不过,若是那些人真惹出了他的狠劲,那就难说了。那位爷虽然信佛,但并不是吃素的。” 说到这儿,李言难免又想起后世的“孤臣”之说。不过,他并不太想跟南乔一直讨论这个――好久不见,总是说政治多么的没意思,于是提议道:“这荷塘中有船吧?咱们一起去试试?我来撑。[.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好,看你的。”南乔立即有了兴致,得意地道:“我可以教你哟。” “瞧把你给得瑟的。”李言轻轻拍了南乔一下,两个人一同往荷塘边走去。 带上了栀子当“电灯泡”,拒绝了红绫“随行保护”的要求,李言有些笨拙的撑开船,往荷塘深处而去。 荷叶田田,两相依依。 “真希望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南乔微眯着眼,舒服地抱着李言的胳膊靠在他身上,忍不住呢喃出声。 “那可不行。”李言轻轻咬了咬南乔的耳垂,用只有南乔可以听见的声音,微微叹息道:“我可是等着你长大呢。话说,你长的可真慢了,这样的小身板儿,时间真长了,我会怀疑自己有怪癖的。小萝莉,嗯?” “怎么说话呢,这可是对你的考验。”南乔拧了李言一下,威胁地露出自己新换装完毕的小米牙,道:“你若是敢那啥,你知道的。哼。” 只是,李言是大人了呢。 前世他们相遇的时候,南乔二十岁,李言二十八岁,年龄刚刚好。而现在……很尴尬呢。 她突然想起上次李言江南之行那样危险的经历,坐直了身子,正色道:“你那两个小厮一点都不顶用,全不知道维护主子,要我说需要再回炉培训培训。这样,我从工坊挑两个人给你?有两个拳脚练得不错了,若是遇到危险也能帮你挡一下,保管护主。还有,这一回,一定带着白露白霜两个,别到时候又没有服shi的人,闹出些luàn七八糟的事情来,恶心的慌。” “小厮的话,你挑两个人一起跟着吧。”李言点了点头,看着南乔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道:“怎么,你就不怕白露白霜有想法?” “想你个大头”南乔狠狠在李言的胳膊上拧了一下,牙痒痒地道:“她们才十三,同志,十三啊,小包子还没长开呢,你倒是下的去手天啊,不要告诉我,你真的变t了” 说话,栀子和白露白霜真的很要好呢,而那两个妮子,和众多的小妮子一样,最崇拜的就是秋儿掌柜了。 “呃……”李言抱了抱南乔,苦哈哈地道:“不能呀。要变t不是有你这更**的在嘛,乖啦……” 惬意地在荷塘掩映中度过了一个下午,日落时分一起看了夕阳,夜晚某人偷偷溜进了某人的房间…… 美好的时光一向短暂。 第二日一早,李言挥了挥手,纵马离去,将清晨闪亮的露珠踏碎一地。 走了啊……南乔泱泱地回了房间,扑到在chuáng上。那里,还残留着他的味道,让她留恋。 …… 若说李言当年离开苏州的时候,是可怜的――三位至亲一同离去,三辈人挣下的家业全部葬送在茫茫大海中,只留下他一个弱质少年。若是知道他变卖家产所得半路被人抢去,而唯一的亲戚的大mén也不对他打开的话,更要洒下几把同情的泪水,大叹造孽。 而今日李言再次返回苏州,就算他悄无声息地直接带着一行人出现在自家的老宅中,他衣锦还乡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人们再路过那座有些偏僻的宅院之时,都会忍不住感慨“福兮祸兮”―― 未满十八岁的五品官,已经比城里衙mén中大多数官员都高上几级,又身在户部朝堂――这怎么不让人敬畏崇拜,生出些羡慕嫉妒? 或者说,李家的祖坟是一块绝佳的风水宝地? 如此,宴席摆了三日,前来上香之人的上成百上千。 而似乎每一个人年长一点的,都会亲切地拉着李言的手,眼中心疼慈爱,口称“贤侄”,然后讲诉一下他们和李家的关系是多么的源远流长。可当年,为什么没有人出面拉他一把呢?甚至,对他的产业狠狠地压了价 好在这是祭坟,他不需要对他们笑。 三日宴席之后,是一百和尚的七日诵经的同时,他李言于父母坟前十日结庐而居。 耳听着一遍一遍虔诚的诵经声,李言一点一滴地回想起那些不属于他的记忆,殷殷的叮嘱、心痛的责罚、满心的骄傲……他没有如清明那般突如其来的伤心,他只是很遗憾,很遗憾。 亲人――这样温暖的存在,为何他不曾真正的拥有呢? 他这样遗憾着回想时刻,很快被打扰了。而他也立即明白了,不是所有占有着亲戚名号的人都是值得尊敬的,比如南乔曾经提过的她的大伯两口子,比如那陈氏的娘家,比如眼前这个,他应该称之为舅舅的人。 孙守财衣衫略显脏luàn,脚上一双长皮靴更是被灰尘淹没了颜色,看起来风尘仆仆。而他的身边跟着的,那是? 李言眼睛跳了几跳,本来因为听闻孙守财能大老远赶来上香而生出的那一点暖意顿时烟消云散―― 那是一位十四五岁的少nv,着一身月白色,更有头上簪着的一朵白色的珠huā――可这一身孝是个什么意思二十七个月过去了,她这身打扮是为了那般难不成她家中正巧死了人 再看那张脸峨眉淡扫,粉白的脸蛋上露出两朵娇羞的红晕,嘴唇点成淡淡的暖红色――这样精致的妆容这个nv人,到底是做什么的 李言心中当下生出一股火来,待那少nv上完香袅娜地跪在孙氏的坟前,娇娇怯怯地磕完三个头后却依然没有停下的意思,还准备再磕下去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地咬牙低吼道:“够了白露,扶客人起来” 作为她这样的晚辈,磕一个头已经够了,磕三个表示她对长辈的敬爱这也勉强说的过去,她这继续磕下去想要表达个什么意思?她不过是个外甥nv儿,想把把自己定位成什么人了? “言哥儿啊,紫芳她打小就最亲她这个姑姑,这一次可是吵着闹着坚持要来,给她姑姑尽孝,呵呵。”孙守财说着,似乎有些心虚地瞥了一眼孙氏的排位,对李言道:“说来你恐怕不认得了,这是你紫芳表妹。芳儿,这就是你姑姑家的李言表哥。” “芳儿见过表哥。”紫芳身姿翩跹地略弯了弯细腰,飞快地扫了李言一眼后又迅速地低下头,脸颊上那一抹红晕更加动人心魄。 只可惜,这一番作态,却只让李言觉得无比的恶心――什么叫做最喜欢她的姑姑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孙氏唯一一次进京见到她之时,这一位还没有断奶吧?记得孙氏长什么样子吗? 他眯起了眼,将眼中深深的厌恶掩饰了去,淡淡地道:“舅舅和表妹远来有心了。不过,我发愿为祖父、父母守候十日,就不亲自招待两位了,来日再行拜谢。” “言哥儿真是孝心可嘉,姐姐在天有知,知道你有了今日的成绩,也会为你骄傲的。”孙守财对着牌位拜了拜,目露真诚地对李言道:“这样,让你表妹陪着你?” 李言闻言差点没出手给孙守财一拳――见人落魄就悔婚,见人发达就贴回来?他倒是打的好算盘李言冷冷地道:“不用。” “也好。”孙守财自顾自笑道:“守孝最重心诚。反正我和你表妹都是清闲之人,正好与你结伴回京,以后有的是亲近的时间。”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78 舅舅,表妹 178舅舅,表妹 “那表哥请爱惜身体,姑姑在天有灵,一定不希望您为她老人家受罪的。”孙紫芳像是鼓足了勇气,才使得这一句话流畅地说完,小脸绯红一片。 李言紧紧握拳,深深地看了孙守财一眼,道:“表妹说的是,母亲在天有灵,定是什么事情都看的清清楚楚的。” 这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句话,听在孙守财耳中却有了阴深深的味道,身处盛夏的阳光之下,身体却是没来由的一寒。他不安地四处扫了一眼,打了个哈哈,道:“那就不打扰你,我领着你表妹下去休息了。”说罢匆匆离去,只是那背影怎么看都有些仓惶的意味…… 李言目送着两人远离,轻微地甩了甩头,似乎要将自己心中的厌恶甩掉一般。 和尚们的法事已经结束,而他的结庐日子却只进行到第八日。他喝了一碗凉开水,重新在草席上盘住了下来。 …… 孙守财站在以前住过的院子中,心中有些不安。 仿佛是为了不安印证似地,额头上的汗水不停地冒,身上却是微微发着颤,说不清楚是因为热的难受还是冷的不行。 “或许,或许自己不过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而觉得难受罢了。”孙守财安慰自己道。也是,他们大热天的一路赶过来,确实是受了点儿苦,如今到了目的地,身体有些不适是正常的…… 孙氏还在的时候,孙守财是来过李家不少次的,这个院子就是孙氏常年给他留下的。因为家中只有两姐弟的缘故,他们关系是很不错的,而孙家也仰仗着李家的匀出的洋玩意儿,真个是赚了不少,这才让不善经营又有个特殊小爱好孙守财一直将家业勉撑着体体面面的。 而正是因为姐弟亲近,孙氏临终之时才吩咐李言去投奔孙守财。 说起孙守财所有的小爱好,不少人都会认为他只喜欢白huāhuā的银子,却极少有人知道,他贪财,是因为他没事喜欢“玩”两把,只是运气一直很差,十赌九输……这个“小爱好”一直都被他隐瞒的很好,就连孙夫人都是不知道的。 想那一年,他亲自帮助那时的李言卖掉了绝大部分家产,亲自陪同李言一起,将二千两黄金,三万两银子并十五万的银票一起存进大同钱庄,而取款的凭证就是孙氏在李言十二岁生日时huā重金打磨的祖母绿的扳指,就戴在李言的手指上…… 那个扳指――一共二十万两银子,比他曾经见过的所有钱财都多的多――每天都在他眼前晃动,吸引着他,蛊huo着他…… “姐姐,对不起,请您一定不要怪我,是我没用,一时没有忍住……现在言哥儿是大官了,过去的都过去了,您一定原谅我了是不是?我知道的,您从小就疼我,迁就我,这一回,肯定也是一样的……”孙守财喃喃向天祷告道。 “爹爹。”孙紫芳盈盈走了过来,带着沐浴之后的新鲜芬芳,惹人怜爱。 她与孙紫芸虽长相有六分相似,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完全不同。若说孙紫芸是坚定的、有主见的大树,而她却是娇柔的、总是缠绕着的藤蔓…… “芳儿,怎么没有歇一会儿,一路上累坏了吧?”孙守财眼神柔和下来。 “芳儿歇不下。”孙紫芳走到孙守财身边,伸手挽住他的手臂,低眉咬唇道:“爹爹,表哥他……他似乎不喜欢我。”这么多天,姐姐总是与她念叨着她们的表哥是多么的英俊优秀,而事实上,他比表姐曾经描述的、她自己曾经想象中的更要俊朗不凡…… “这就担心了?”孙守财满含意味地笑了笑,道:“如今正是他给三位至亲的扫祭之时,正是心情沉痛的时候,就算看见你心中欢喜,也不能有所表露不是?芳儿就放心吧,爹爹心中自有计较。” “谢谢爹爹,芳儿但凭爹爹做主。”孙紫芳羞涩难堪地给孙守财行了个礼,慌慌张张地退下去了。 而她身后,孙守财缓缓走到一个榕树下的椅子上坐下,捻起落在桌上的一片树叶折了几折丢掉,然后摸了摸身上藏着的书信,心中定了下来。“姐姐啊姐姐,你弟弟如今也攀上了位尊贵的爷,你在天上一定要保佑言哥儿和我一心,咱们一家都升官发财……” …… 祭坟的第十日黄昏,李言郑重地将面前三块墓碑上的字迹仔细描了一遍,最后退到石阶前,俯身跪下磕了三个头,然后缓缓离去。 将身上搓洗干净,又找人剃光了脑mén,用过了饭,李言这才在椅子上微微坐下,微微出神地望着面前的茶水,问道:“那位孙舅爷和孙家小姐这几日如何?” 他本是认定这两人是个麻烦,可谁知这三日内,那对父nv只是早晚出现在墓地上上香,上香之后也知道叮嘱他一句注意保重身体,竟是再没有折腾出半点动静来,这让李言很是想不通。 不是他非要没事找事,只是,那对父nv摆明是有目的来的,怎么能如此平静? “孙小姐没有什么特别的,除了偶尔在院子中走一走,便待在她那小院中抚琴刺绣,既没有外出,也没有接待过外客。对了,她昨天傍晚时分到少爷您这个小院来过,逗留了约大半个时辰之久,白露一直陪着,其他没什么了。” 答话的是董虎。他是南乔挑给李言的小厮,幼时流落街头,乞过讨卖过艺,心细,善于观察,是个盯梢的好苗子。另外一个叫做张大牛,看起来很老实憨厚,其实内心狡猾的很。 见李言点头,董虎慎重地道:“孙老爷昨日一早出了一次mén,拜访了总督府。” “总督府?”李言扬了扬眉,问道:“江南总督噶礼大人?” “正是。”董虎道:“孙老爷在总督府一共只待了一炷香的时间多点,但确实见到了噶礼大人,与他jiāo谈过。从总督府出来之后,孙老爷神情像是颇为得意,去了味全楼一个人小酌了一会儿,之后便回来了,一直都没有再出mén。” 孙家不过是小商之家,如何与噶礼扯上关系了?噶礼一个总督,哪会有闲功夫去接见一个小商人,还是个汉人……听说,噶礼心头最是瞧不起汉人了,他的好友中,连一个汉人官员都没有…… 想不出,那必定是有蹊跷了。 李言rou了rou太阳xue,有些头疼。虽不知道孙守财打了是什么主意,又是怎么找上噶礼的,但噶礼是八爷的人,自己却早早地打上了四爷的标签,这显然是个麻烦。还有那位“娇小姐”――她没有见过男人吗?一脸的桃huā样…… 算一算时间,自己来的时候用了五天,摆宴三日,祭坟十日,这一个月的时间已经用去了十八天,刨去回程预留的七天,他在江南最多只能耽搁五天……五天中,他还必须要去扬州江宁走上一趟。这样说来,他根本没有时间在苏州停留,也就没有应酬江南官场的必要…… “董虎,悄悄通知总管备车,我明天一早要用。”李言道:“你这次表现不错,我很满意,回京之后自有赏赐。让其他人也都打起精神,将孙家两位招呼的周到些。” “是,小的领命。” 董虎抱拳下去之后,李言闭目沉思。只是,他面前的茶水还没温下来,就听见李青立在mén口禀报道:“少爷,孙老爷请见。” “恩。” 孙守财是长辈,李言虽不大想见他,但也想nong清楚他心中打的是什么算盘,怎么与噶礼扯上了联系,于是就起身相迎。 “舅舅安好。”李言行礼道。 今日的孙守财似乎有所不同,笑容中隐隐带着光亮,虽是极力掩饰了,但嘴角却是不自觉的翘起,显示出内心的志得意满,透漏出某种算计得逞的味道。 “想不到言哥儿倒真是个孝顺的,听厨房说,你真的是清水馒头度过了十日。”孙守财长辈式地拍了拍李言的肩膀,以一种老人家的欣慰语气道:“小小年纪便能有所成就,又如此地孝顺明理,我想姐姐在天有灵,一定会以你为荣的。” “舅舅谬赞了。”李言淡淡地道。 “没有谬赞,怎么会是谬赞?”孙守财似乎一点也不介意李言淡淡的口吻,更似乎那闭mén不纳的人不是他一般,呵呵笑道:“不说姐姐,就算是舅舅我,也是与有荣焉、深感欣慰啊” 与你有一máo钱的关系…… 若当初流落在外的李言没有换个灵魂,这个时候在做什么?估计还在感慨世态炎凉,哀叹自己悲惨的境遇吧。倒不是自己看不起“他”,只是,一个少年突遭巨变,总是需要时间疗伤的。 如果“他”亲爱的舅舅接纳他、安慰他,“他”复苏的速度当然会快一些,能够振作起来,做成些什么事。但很不幸,“他”的舅舅当头给了“他”一棍子――李言能清楚的回忆起当时“他”那种难以置信的,被所有人抛弃的恐慌之情,“他”不明白,明明是一直很疼爱他的舅舅,怎么会不接纳“他”呢?就算“他”那时没有钱财了,但作为一直相处不错的亲戚,至少该给“他”提供一个栖身之处吧?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79 交谈,敲打 179jiāo谈,敲打 甚至,直至飞身去营救南乔的那一刻,“他”依然不相信是舅舅狠心地不接纳“他”,“他”相信一定是那几个mén房嚣张跋扈……或者说,“他”心中相信了,才那么不顾一切地,不假思索地去救人――“他”那时还是一个弱质少年啊 没有当年的少年救人,就没有如今的南乔和他。 但李言绝不会因为这个而心存感激。 “舅舅所来何事?”李言淡淡地问道。 “拉拉家常吧,我是你舅舅,这亲舅舅和亲外甥之间,怎么能太生分了?”孙守财自顾自地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笑道:“是吧,言哥儿?” 见李言无甚反应,他倒也不介意,给自己泡了杯茶,轻轻地晃动着茶盏,看着茶盏中的碧叶缓慢地舒展,看着李言慈祥而又诚恳地道:“姐姐和姐夫都不在了,我是你舅舅,自然要操起心。你如今孝期已满,年纪也不小了,你看是不是找个时间,将你和芳儿的婚事操办了?李家早点有了血脉传人,我这做舅舅的责任也就尽到了。” “舅舅,你――说――什――么”李言闻言额上青筋直冒,眼神冰冷地直视孙守财,一字一顿地咬牙问道。自打看到了孙紫芳,他就料到了孙守财想打的是什么主意,但他实在没有想到,这孙守财会如此“理所当然”地提了出来 孙守财眼神闪躲了一下,但很快又镇定下来,乐呵呵道:“瞧你小子,那么吃惊做什么?姐姐在世时,可是亲口许了我们两家的婚事,你不是都知道的吗?” 李言也呵呵笑了起来,看着孙守财道:“是呀,我记得清清楚楚,母亲找人合了我和紫芸表妹的八字,很配呢。只是,我亲爱的舅舅大人,我那紫芸表妹现在何处?” 李言在“紫芸表妹”四个字上咬了个重音,收起笑容恶狠狠地道:“我若没记错,紫芸表妹已经嫁了个好人家,做起了母亲我的舅舅大人,你竟然还有脸跟我谈及两家的婚事?真当我还是当初那个少年,任你糊nong吗?” 李言这一责问,配合他突然凌厉的气势,刺的孙守财端着茶碗的手一阵猛烈的抖动,茶盏的开水泼溅出来,正好洒在孙守财的手上。孙守财吃烫之下,茶盏再也端不住,“砰”的一下掉落在地,碎成了两半。 “瞧舅舅你怎么如此不小心。”李言复又乐呵呵地道:“多亏李家如今再用不起前宋的古瓷,不然这一摔之下就是好几万雪白的银子呢,那舅舅你可是要赔给我的。” 李言痛惜地看了看两半碎瓷,突然在孙守财身边坐下,面上笑眯眯的,眼神却是冷厉无比,道:“舅舅,你知道我那个扳指现在何处吗?虽然那二十万早被人吞了,但那扳指却是母亲留给我的礼物,我真的很想找回来的。舅舅,你说呢?” “我……我怎么会知道……”孙守财脸色煞白,慌张地道:“我真不知道,真的。言哥儿,我错了,我不该悔婚,芳儿更配不上你,你饶了舅舅吧?啊?” “饶了你?”李言眉头高挑,惊讶地问道:“舅舅怎么这般说话?难道你做了恶事?” “没没……没……”孙守财慌忙摇头,道:“你舅舅我就是个胆小如鼠的人,哪里能做的了什么恶事。真的。那个,言哥儿,你这些天也累了,早点歇息吧,啊,我这就走了。” 是呀,他就是个胆小如鼠的人,喜欢赌两把都不敢让老婆知道……而听李言的口气,他似乎已经知道是谁抢了他的财产……而他已经官居五品了,他不来找自己的麻烦自己都要烧高香了 “舅舅慢走。”李言笑呵呵地道:“记得将手好好包扎一下。对了,舅舅,像总督大人那样贵人,可不是每个人都攀的上了,你莫要一时糊涂,被人利用,做了傻事而不知。” 见孙守财听见“总督大人”几个字,脸上又是一僵,李言继续笑道:“你是我唯一的舅舅,就算是看在母亲的面子上,我也不会无故为难你。当然,如果你非要让我不痛快……” “不会不会,”孙守财摸了一把脖子上的汗水,哈着腰道:“怎么会……” “不会就好。”李言眯了眯眼睛,道:“以我看,紫芳表妹也到了出嫁的年纪,你早点儿给她找个夫家嫁了吧,到时候我会送份大礼的。” “哦,是是。”孙守财忙道:“我知道了。那,那我走了。” 看着孙守财有些仓惶的身影,李言深深吸了一口气,找了把椅子坐下,招过大牛吩咐道:“大牛,回京之前我这位舅舅大人就jiāo给你了,贴身伺候着。他在苏州没有什么故jiāo,别让他四处结jiāo,免的被人骗了。” “嘿,小的知道了。”张大牛憨憨一笑,下去了。 李言弯腰捡起一片碎瓷,无意识地把玩着。 他这位舅舅是个胆小之人。 曾经是因为亲情所系也好,还是因为李家能够给他莫大的利益也好,这位舅舅与李家的关系是相当不错的。当然,金帛动人心,在巨大的唾手可得的财富面前,再胆小的人也会疯狂一回,更何况,这位舅舅本就是个贪财的。 “那个小子真是傻……”李言苦笑一下。如果孙守财不知道“他”有多少家底,哪怕是知道了“他”的家底,却不知道“他”如何存的,如何去取……他这位舅舅多半是下不了手去抢,而会哄着他,将他的银子一点点哄出来。 孙守财雇人抢了他的扳指,却并没有到丧心病狂的地步,直接将“他”灭口,一了百了,而是还给他留了点儿银子,让“他”不至于饿死…… 至于后面闭mén不纳和悔婚……是因为心虚,不敢面对他吧。 所以,他偶遇了紫芸表妹,顺带着想起孙家之时,他并没有想过去报复或者如何。过去了终是过去了,追究了又能如何? 而且,不能否认的是,孙守财是他这具身体血脉相连之人。 撇去有些顾忌与孙家闹翻可能引起的风评言论(嫉妒他少年得意的人并不少)不提,更重要的原因是,前世的李言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母亲,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舅舅叔叔或者别的什么,这一世,得知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李言的感觉很微妙…… “不过是有些贪财胆小……”李言喃喃道:“给过敲打警告之后,应该会老实些。” 但想起孙守财曾经去过总督府,李言倒不敢大意,接下来没在苏州停留,只带着董虎和李青两人换装走访了扬州和江宁,悄然回到苏州之后,果然家中接到了苏州上下官员,以及头面富商的不少请帖,倒是没有总督噶礼的,不过,这些请帖中,自然有人能代表他。 李言一一写了回帖,备下了礼物,吩咐管家道:“明日我走之后,你亲自将帖子送回,别忘了礼物,就说是我因时间着紧,来不及拜访他们,心存歉意。另外,悄悄备马,我晚上出发。” “少爷,”总管问道:“舅老爷和表小姐要跟您一起走吗?” 李言想了想,摇了摇头,道:“不用,由我带着董虎和李青快马回京,其他人明天找时间再出发。” “是,老奴明白了。”总管应道。 李言没有想到的是,他这样一安排,正巧让那些想堵他的人扑了个空…… …… 再有趣的玩意儿也总会有玩腻的时候,特别是心存牵挂之时,再加上,南乔她本就不是小孩子了――李言走后,或许是因为天气更加的炎热,植物和人都要被晒蔫吧的缘故,她渐渐提不起劲儿去疯闹了。 luàn弹琴虽然有趣,但看到老先生铁青的脸色也会产生罪恶感,南乔最后还是老实地跟老先生从头学起,每日早晚练上半个时辰,而她的天分也让老先生的脸色由铁青转为红润,看向南乔的眼光中满是欣喜与慈爱,外加一点点无奈。 “乔乔小姐,”听到南乔将《平湖小调》弹奏的悠然闲适,深得曲中三味,他又忍不住地劝说道:“乔乔小姐,您这样的天分,不认真研习琴艺,真是太可惜了老夫……唉,多少人一辈子只是个操琴的匠人,就连老夫我也是如此,但是小姐您真的不一样。老夫平生从未见过如小姐这般有灵气之人……您再想想?如您应许,老夫定会给您觅的名师” 南乔拨拉一下琴弦,耳听着一段流淌的音符,懒洋洋地道:“先生您谬赞了。我一个nv孩子,学一点皮máo自娱自乐也就够了,您说是不是?犯不着去成名成家的,再说,老先生您何必妄自菲薄,说实话,您的才华,窝在这个小庄里才是可惜了呢。” 她是自家人知自家事。她之所以进步的快,那是因为她前世被bi着弹了十来年钢琴的缘故,而老先生说的什么“灵气,那只是因为心境不同,没有得失之心,更能够随心所欲罢了。她本质上并不特别爱好音乐,若真是让她将弹琴当成一件正经的大事去做,她这“灵气”铁定就失去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80 客栈,丫鬟 180客栈,丫鬟 而这位老先生,他自称姓庄,但瞧他那悠然只得的生活态度,再瞧瞧他收集的那些书籍,经史子集倒是少数,“luàn七八糟”的书更多一些,什么医学农学算学机关学天文地理学的,都能在他特别申请的书房中找出几本来,甚至,连李言才默写的,如意工坊才第一次对外发行的《基础会计学》都备了一本…… 南乔发誓,这绝不是她让人送的,其他人,更不会想起往这个地方送书…… 要说,博览群书倒没有什么稀奇的,毕竟南乔当初请先生之时,就说明了先生的主要任务是让学生们启méng认字明理明算……只是,他一年的束脩也不过十多两银子吧?哪里有余钱买书?要知道,书可是不便宜 “唔,”老先生笑呵呵地道:“南乔小姐真是说笑了,老夫乡野先生一个,谈不上可惜不可惜的。”他轻轻叹息一句,道:“也罢,小姐您不愿意,我也不强bi,您随心所欲莫失了这一身灵气就好。” 随心所欲……这到处都是束缚人的条条框框,想要随心所欲,可能? 一个月,貌似很快就要结束了吧? 南乔蘸了蘸墨水,为墙上贴着的白纸上第五个正字添上了最后一笔。 一个月中间,宝柱来过一次,南英来过两次,有一次是伙同他刚进了骁骑营的朋友东泽一同来的,说是感谢她慷慨解囊。 而京城的形式依然纷luàn热闹——清欠进行到第二个月里,除了康熙的几个近臣陆续还了一星半点,其他就是一些闪luàn没有组织靠山,又有能力还债的官员旗人们本着老实的原则还了银子,其他的人,依旧在扯皮。比如太子本人和靠着太子的人,比如八爷的那一票大臣。 两帮人相互扯皮攻讦,而四阿哥打着为江山社稷的旗号一点点地bi迫着欠债人的神经,虽然得罪的人多了些,但这其中的收获,也是满大的……只是,这样的乌烟瘴气,也是时候结束了吧?过了,就不好收拾了…… 对于这些事情,她也只是当成热闹听一听,然后随便想一想就放在一边了,倒是听说了苏州的如意工坊建成之后,严宽终于不用对着长长的订单哀叹之时,她又送去了本书册——不是《喜羊羊》,(这个系列她当然不用那么早放弃)而是一本童话集,以字为主,以图为辅,说了《丑小鸭》、《三只小猪盖房子》、《小红帽》等有些意义却又不涉及王子公主的故事,听说,比《喜羊羊》更受大人们追捧赞扬…… “哇,小姐小姐,四爷十三爷十七爷一起来了”栀子小碎步跑的很快,语气急促,却没有大声嚷嚷。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啊?又来了?”南乔手一颤,画纸上立即留下一道不合适宜的线条…… “唉,走吧,去迎接。”南乔搁了画笔,打量了自己一下——今日穿的规规矩矩的,再对着镜子rou了rou脸,rou掉脸上怏怏不快的线条,换上一副开心却有些恭敬的笑容,迈出了mén。 “给三位爷请安。” “嘿,小丫头,看见爷高兴不?”十三一副大爷样,挥手道:“赶紧的,梅子汤绿豆汤什么的来几大碗,要冰的西瓜也上上恩,瞧爷们这一身汗,快让人备好了水我要冰水,四哥和十七用温水,快点儿……” 瞧这,跟吩咐客栈的小二似的……南乔拼命忍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继续保持她该有的完美笑容行礼道:“已经吩咐下去了,请跟我来。” “麻烦你了。”应该是因为暑气破坏了他那一脸的寒劲儿,四阿哥的脸色看起来有些罕见的柔和。 “南乔的荣幸。”南乔继续笑。 应该是荣幸吧?让大清几位尊贵的皇子逛自己这破地儿跟逛客栈茶楼似的不客气,应该是荣幸吧。恩,如果南黎知道自己在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内接待了这几位爷四五次,她定要拼了命得赶过来…… 十三怎么说来着? 谁让她家的这个小庄子正巧位于京城和畅春园之间之间呢?谁让她偏偏正巧在庄子上“静养”呢?他们路过的时候不到她这里歇脚,难道要在路边大茶棚歇脚? 得,人家理由充分,她还能说什么?伺候着吧 唯一让南乔很安慰的是,几次都是四四和十三一同前来的,(当然,这次看见十七她意外了一下,)她只需好茶好水地招呼着就成了,不用单独去应对jiāo谈。而且,据庄户上的一个孩子说,他有几次看见这两位爷和其他看起来差不多的爷一同从离庄子不远的大道上路过,却没有停下…… 将四四和十三分别引到一个房间中进行简单沐浴,轮到带领十七之时,十七瞥了她一眼,道:“你笑的可真假。而且很傻。” “呃……”南乔脸色一僵,心中顿时起了怒火:不是因为你们几个是惹不得的,她至于这样笑吗她不是因为你那个闲的脑袋chou筋的老娘,她至于在这当丫鬟吗她 思及源头,南乔有些气急败坏地道:“洗你的脸去” 没想到,这十七见她如此,颇为欣慰地点点头,道:“这样才是你南乔嘛”说罢,施施然地进了房间,“砰”的一下关上了mén。 “淡定,淡定……”南乔一手抓住栀子的肩头,一手拍抚胸口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才正了正脸色,淡然地走了。除了十七需要人引路,其他两位都是熟mén熟客了,自然知道到哪里觅吃喝…… 十七既然出来了,表明他的禁足已经到期,他自由了。 也是,自己猫在这庄子上已经二个月了,夏天都只剩尾巴了呢,那位嫔妃该把自己忘了吧……南乔弯腰揪了一根长长的草叶儿,在手指上缠了几缠,然后松手,丢开。 安置好了几人需要的汤水点心瓜果,南乔瞄了瞄十三万分满意的神情,刚想要退下,就听见四阿哥开口道:“前面传来消息,子默大约将于今日酉时到达这里。” “呃……”南乔惊异地看了四阿哥一眼,有些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如果她没记错,李言的假期应该还有四五天才结束才对……当然,听见李言第一时间赶到她这里来,她心中还是很甜蜜的。 “四哥的意思是说,”十三慢斯条理地喝了一口梅子汤,笑嘻嘻地道:“你需要准备晚饭。不过客房准备一间就好了,我和四哥会连夜走,十七这小子想要留下。把他放在你这里,倒是很让人放心的。” “恩,你现在就让人去炖上,爷我要喝老鸭汤。”十三毫不客气地说罢自己的要求,想了想又道:“四哥估计会喜欢你这新鲜的莲藕,十七这小子什么都吃,不挑食的。” “谁说的”十七闻言反驳道:“我要吃荷叶闷激、清蒸甲鱼、湖三鲜、外加白菜豆腐” 又是一个不客气的,当她这儿是饭馆吗? 趁着四四和十三不注意的时候,南乔凶狠地瞪了十七一眼,才觉得心情舒畅了,脆声应了一声,下去准备了。 说来,十七那小子点的虽多,但都是她这里能够做的出来的家常菜,倒是不算恶劣…… 南乔写下三个人点的六样菜,想了想又添了两道,挥手想要递给栀子,却被人一把夺了过去。南乔回头一瞧,只见十七不知道为啥进了来,看了菜单之后,似乎露出了一个愉悦的笑容,将菜单rou了rou丢给栀子,对南乔道:“不错,算你还记得我。” 不待南乔回答,十七往椅子上一坐,扬眉道:“说实话,乔乔,你心里是在骂我难伺候的吧?我就知道” “我哪儿敢”南乔起身道:“不过,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不热吗?” 十七应道:“四哥和十三哥要谈正事,我又听不懂,待那儿做什么。” 不是听不懂,而是不想听,或者不方便听吧? 南乔笑了笑,道:“走,咱们到外面树荫下凉快去。”她也正好有事情问他。 从水井中捞出一个不大的西瓜让人切了两半,南乔将一半推到十七面前,将手中两把银勺递给十七一把,再回头冲自己的半拉西瓜中挖出一勺吃了,才问道:“你禁足出来了?” 十七学着南乔的样子吃了口西瓜,有些小得意地道:“前些日子,我害了病。御医说是心气郁结,肝火上升,需要多散心。” “恩。”生病是个很好的理由,御医也不好在这样的小事上得罪他。南乔笑眯眯地道:“那恭喜你了。那个,你母妃该不记得我了吧?” “怎么,不是听说你在这里玩的挺疯的吗?听说你爬树摸鱼啥都学会了,很快活的?”十七看了南乔一眼,道:“我还准备多住几天呢,你却要回去?回去有什么好的。” 污蔑啊……这是红果果地污蔑……咱的形象啊……南乔心中小小地哀嚎一下,又想起自己在十七那里根本就是个“假小子”,心中说不上是该郁闷还是该庆幸欢呼……她数落道:“我学会了弹琴,教会了小朋友们画画,又出了一本故事集,挣了那么多的银子……你敢我说我在疯玩?” “我管你在做什么。”十七道:“我只要知道这里好玩就是了。四哥说了,我可以住三天的。” 可是……可是李言他就要到了呀?自己准备和他一起甜蜜的,这位小爷夹在中间有意思啊南乔怏怏地趴在桌面上,有些高兴不起来了。 回去她一定要回去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81 回吧,回吧 181回吧,回吧 回去她一定要回去 被狠狠打击到了南乔不想再说话,冲着这位小爷摆出一副“我很不高兴”的表情,但人家却是丝毫不在意,安然自得地挖起了自己的西瓜,并极为自然地吩咐栀子道:“去,给小爷找本书来消遣,要你家小姐新出的册子。” 虽然南乔跟十七算是很熟悉了,但人家到底是位皇子阿哥,她偶尔摆摆脸色可以,但也不能真冷落了他。看到十七用沾着西瓜汁的手翻书,她怒道:“喂,这书不防水的你别给毁了,十两一本呢” 十七抬头看了南乔一眼,手上听话似的暂时停了下来,身子往前探了探,嘴角勾出一个笑容,道:“我说乔乔,你这书最近不大好卖了吧?十两一本,啧啧……那些贵人们估计都在想着法子表明自己很穷呢,你这……卖的出去?” 南乔用手巾擦干了手后,又拿起书册子仔细蘸干净上面的水渍,只可惜已经留下一个污点。她抬了抬头,道:“大人们再穷,总不能少了小姑娘们的零huā钱,谁叫咱满清家的姑奶奶们尊贵呢?那些娇小姐们,有钱着呢。” “真的?”十七像是有了兴致,道:“她们都买了?那些格格们,一个没拉?” 南乔古怪地看了了看十七,心道,他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好奇心?不过她还是仔细地回答道:“是不是格格买的我不清楚,不过从账本上看是很正常的。像这样印刷精致的限量版图册,只在吉祥铺子中出售。以前每新出一本书,三日内的销售数额在二百到三百本,这一本也差不多一样的数。” 十七放下勺子,目光灼灼地望着南乔道:“一本十两,十本一百两,一百本一千两,三百本就是三千两……乔乔,你三天赚了三千两啊” 今天的十七怎么这么奇怪的……南乔心中嘀咕,但还是很负责地解释道:“帐不是你这么算的,这三千两是销售数额,这里面可是要去掉成本的。比如说,单这一册这样的特制的高等印刷纸,差不多要用半两银,再加上用墨,人工,场地,税收等等费用,剩下不了多少钱的。” 见十七似乎是失望地吞了口西瓜,南乔关切地问道:“十七,你需要银子?若是不太多,我应该能给你挪一些。”多了,她也没有办法…… 十七挥退栀子,低头道:“陈家这些年竟然借了户部近十万两银子……皇阿玛前些日子说‘皇亲国戚要做表率’,意思是让母妃她们的娘家带头。可是,陈家根本拿不出那十万两,而母妃这些年一共才攒下二万两不到,这中间还包括了属于我的月俸和赏赐……” 陈家…… “陈家啊……”南乔不自觉地将这几个字重复了出来,心道,若是十七需要,她乐意慷慨支援一下,但是为陈家拿钱,她才不要,她又不是散财童子。 再说,她没有那么多钱。 “我不是跟你借钱,十万两不是小数目,你哪儿会有。”十七道:“只是,四哥他很快要动真格的了,这个时候,那老太太居然还一两银子都不愿意还”十七气愤地道:“那是四哥在主事她倒是胆大若是她愿意出一点,哪怕是表露出十分之一的诚意表了态,我也好有脸去求四哥一万两银子,她又不是真没有那些钱不都是被她拿去置办产业去了” 十七压低声音道:“乔乔,你不了解四哥,他一向是说到做到,绝不留情的。我担心母妃她受连累。” “你先别急。”南乔心中默默叹息了下,安慰道:“陈家估计也是想着跟风,大家都还,他们也会还的。说不定陈老夫人已经暗地里备下不少银子了呢,她向你母妃抱怨,还不是想着能从你母妃和你这儿找找路子。若真是bi的紧了,她自然知道轻重的,情况肯定没有你想的那样严重,你这是关心则luàn,那老太太精明着呢。不是我把人往坏处想,我觉得你母妃那点儿银子,也该攥紧些。” “你说的有道理。”十七闷闷地道:“我之所以说起这个,只是突然觉得银子很重要……” “银子当然重要。”南乔嗤笑一声,仰头望着天空道:“当年我生病的时候,我额娘日夜不停地刺绣,那么辛苦,才能换回几两银子,然后换成我需要的yào材……我工坊里那些少年,为了一口吃的,就把自己卖做了奴才……没有银子,就没有命。呵呵。” 像十七这样吃穿用不愁的,有几个? “所以我才来问你。”南乔还在感伤,十七的情绪却突然高昂起来,他微微兴奋地问南乔道:“乔乔,十三哥说你最会做生意了,我入你家的股份行不?我个人入的,不让母妃知道,也不会让陈家知道,怎么样?你看我都买不起你出的书……” 南乔愣了一下,然后眼珠一转,笑道:“你想挣钱?恩,如果你不是为了你的娇娇表妹,我倒是能给你指个方向。” “小爷我再警告你,别跟我提陈娇娇”十七羞怒地站起身,指着南乔低吼道。 “好了别恼,我道歉。”南乔伸手将十七的胳膊板了下来,压着他重新坐下,才慢悠悠地道:“你看,四爷和十三爷是在等李大哥回来吧?待他回来,你找他问问,保管你有个好主意。” “你对他倒是有信心。”十七心中隐隐有些不服气,但正如南乔所说,连他四哥和十三哥都在等李言,这已经能充分说明他很重要了…… 不过,自己倒要听一听,他能出个什么主意来……得了这个不算答案的答案,十七安稳下来,西瓜也不吃了,擦干净手开始翻南乔的画册,一边翻还一边没闲着,一会儿批评画册画的弱智,一会儿又数落那些肯huā十两买这样的书的人脑袋坏掉了…… 饱受了十七的恶言恶语的摧残,南乔很快就蔫了下来――她和李言甜蜜的假期啊 因而,当李言风尘仆仆地到达庄子之时,看见的就是南乔这全无一丝欢喜的无神模样,以及站在她身后手中拿了本书,眉头高高扬起的十七。 “四爷和十三爷在里面等着你呢。”南乔勉强给了李言一个笑容,从他手中接过缰绳,道:“你梳洗一下赶紧过去吧,就在荷塘边上。” “知道了。”李言没有多问,向十七行了礼,就由丫鬟们引路去梳洗。 而十七看着李言的背影似乎嘀咕了一句什么,但南乔没有听清楚,也懒的问,将手中的缰绳丢给栀子,领着十七走了。 “庄上的小子们现在都在帮忙打枣子,想去看看吗?”南乔向十七建议道。 她家的这几十亩山坡地上,大多数都是桃树和枣树。桃子已经几乎摘光,而枣子已经微微发红,正是最脆最甜的时候,当然也就是开始收获的时候。 “你真爬树?”十七难以置信。 “我早玩够了,这不是照顾你嘛。”南乔笑了笑,道:“再说,打枣子是用竹竿敲,一般是不需要爬树的。” 太阳已经西歇,晒下来的温度也没有那么灼人了,晚风也开始轻轻地吹,讨厌的小虫子们也还没有开始活动,正是夏日一天中最舒适的时候。 而枣树林中也分外地热闹。 大人们都不在。打枣这样的工作最为孩子们所喜,自然抢着来做,而大人们累了一天,刚好歇一歇。 孩子们一般五人一组,由四个年龄稍小点儿的孩子分别捏住一块大粗布的一角,一个大孩子手执竹竿――一竿子下去,枣子就噼里啪啦的掉,引起一阵惊呼,闲暇的孩子们就飞快地将落在粗布外的枣子们一颗颗地捡回来。 “去玩吧,反正他们不会知道你是十七皇子。”南乔笑着推了十七一把。 “你不一起去?”十七问道。 “我不是说了嘛?我早玩腻了。”南乔笑道:“放心吧,他们根本就不会认得你这一身好料子,最多当你是哪家的小少年,不会拘谨的。” 十七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被那欢快热闹的气氛吸引,跟着麦穗一起加入进去,很快,就放开来,由几个孩子围着当起了“执竿手”…… 瞧这可怜的孩子,怕是第一次玩的这么欢快吧?南乔看着兴奋的忘我的十七,心中叹息一声,找了个光洁的石块,坐了下来。“算了,看在他难得这么高兴的份上,就陪他玩一天,后天回京城好了。” 四四和十三这样急着找李言,怕是户部的事情还麻烦的很,而且,李言既然已经回来,那假期也就算是到头了,几乎没有准他万事不理地休息四五日的可能,最多一天。而陈老太太既然欠着帐,那她的心思该全部在关注着清欠的动态,应该不会再有心情给自己添luàn,那陈嫔也该如此吧…… 陈氏总是将燕宁晴兰以及那东丽给她的帖子送到她这里来,不也是想要暗示她是时候回去了? 好像听南英提及,陈兴医也有点儿小事找自己…… 回吧,回吧。唉。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82 二人世界,说正经的 182二人世界,说正经的 “小姐。(.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栀子从下面上来,走到南乔身后站定。 “说吧,总不至于有什么大事。”南乔瞥了她一眼,将她有些为难的神色收在眼里。 “董虎哥说,孙家也去了江南,带着一个表小姐。那位表小姐为李少爷很上心的样子。”栀子低声道。 “孙家?”南乔默了一下,道:“李少爷的舅舅家?哪位小姐?” “正是那个孙家。”栀子道:“去江南的是孙家三小姐,嫡出,十四岁,长的……还不错,温柔可人的样子。不过,”栀子怕南乔生气,急急地道:“不过李少爷一直都没有看她一眼,还让白露姐一直看着她。” 见南乔沉默不语,栀子又道:“董虎哥说,听李家在留在苏州的老仆人说,以前孙老爷是很疼爱李少爷的,而且,以前李家和孙家有结为亲家的意思,曾经对过八字。”说着担忧地瞄了瞄南乔的脸色。 南乔笑了笑,道:“合八字的是孙家大小姐,可惜她已经嫁人了。不必太担心,栀子,洗几个枣子来。” 果然,李言他这一出孝期,就有人惦记上了啊。他十七快十八了呢,有心人都会注意他的终身大事,自己还是做足了准备,不要时时都大惊小怪的好……但是,该盯着还是要盯着。 不过,孙家,拉倒吧,现在的李言可不是他们能想的上的。 南乔将双手伸到自己面前看了看――依然是稚嫩的孩童所特有的带点儿小féi的手――真是让人说不出的郁闷呀。 正如南乔所料――李言的假期只剩下了一天。 “乔乔。” 感觉到额头被温温软软的一触,南乔的幼长的睫máo动了动,睁开了眼睛。“你们谈完了?他们走了?” 李言再次亲了亲南乔的额头,含笑道:“走了。所有欠债人员都将在三日内得到户部出具的书面偿还通知,必须在一周内还清债务。如偿还不起,必须做出书面承诺,分期付息偿还。偿还期限定于十年之内。一月内利息百一,一年期百三,三年百五,五年以上百十。另外,四爷准备筹建钟表厂。” “唔,利息倒是不算高。”南乔mimi糊糊中嘟囔一声,身子向里挪了挪,给李言腾出了一个位置,道:“建厂的话,通知十七一声,他想入股来着。” “恩。”李言侧身躺了下来,将伸手将南乔小小的身子揽在怀里。 房间chuáng脚的木盆中的冰块已经融化了大半,空气中带着丝丝的凉意。李言身上干净暖心的气息很快让南乔满足地一叹,在李言怀里蹭了蹭,找到一个舒服位置,很快安心地睡了过去。 …… “你说四哥要建的是钟表作坊?”十七难以置信地问道。 “恩,是这样没错,所以我才说一准赚钱。若我是你,就赶紧去找你四哥去,晚了可就拿不到股份了。”南乔抿了一口西瓜汁,真诚地道:“这件事情算是比较隐秘的,别说我没告诉你。如果不是考虑到四爷需要挑选入股人,我都要拿银子去的。那是钟表厂啊,你想一想” 南乔很细心地为十七算账道:“你看我一本书卖十两,你觉得是暴利吧?一个怀表多少钱?三百两银子卖不卖的到?一个座钟呢?那些镶金带宝石的,一个数十万有没有?往上咱们不说,如果钟表的价格能下降到几十两一个呢?多少人会买?不要以为便宜了,就不赚钱了,其实那里面的技术都是一样的,差别就差别在外壳上……咱们大清多少户人家?算算,算算银子啊比我折腾出什么布偶赚的多了去了” 十七在桌子上划了划,像是在做着计算。南乔半杯西瓜汁喝下去之后,他起身道:“对你我也不说谢谢了,我这就去找四哥去。” “恩,”南乔笑了笑,道:“你如果没有本钱银子,我倒是可以借给你几千两应急。十七,你最好先去问问四爷,我估计他是不愿意让太多人知道这作坊的。”一听是个钟表厂,是个人都知道是稳赚钱的…… “我明白,那我走了。”十七冲南乔点头示意。 “恩,你给四爷和十三爷带了话,说我明儿也回京了。他们若是惦记着这落脚处也没关系,我会吩咐大丫招待他们的。” 挥了挥手,笑眯眯地送别了十七,南乔的心情那叫一个愉快―― 她终于可以和李言享受一下二人时间了喵喵的,她容易嘛她自打李言当上了官,他就没有空再给她当先生,两个人碰面的时间越来越少;而自打陈氏隐隐明白两人的心意,李言和她就不敢在如以前那般做出些亲近的动作,生怕把陈氏给吓着了;而她们家的仆人也越来越多,到处都是眼线啊眼线…… “你把那小子忽悠走了?”听见南乔的脚步声,躺在藤椅上补眠的李言睁开了眼,嘴角高高扬起,目光温柔而安宁。 “说什么忽悠那么难听的,我暴给他那么有价值的情报,他得感激我。”南乔斜靠在另一把小点儿的藤椅中,挥挥手道:“不得不时常留下栀子当电灯泡我都忍了,那位小爷若是在,我们俩个根本就别想说什么话” 想起栀子提起的,那一路奔到苏州的,长的不错的孙家表妹,南乔心中有些不舒服,她闷闷第道:“李言,你快十八了吧?这个时候,十八岁都该成亲了,而我这小胳膊小腿的,还是个屁大的孩子,感觉好难挨的。” 是呀,像他这样人品出众家世清白前途光明又无父母长辈的少年英杰,一定有一堆人抢着让他当nv婿,孙家那样的不够资格,那如果是那些朝堂大员呢?如果是他的上司呢?听说徐潮徐大人家就有个风华正茂琴书双绝的才nv――那位老大人可是很欣赏李言的,若他提出来,李言要如何拒绝? 就算回绝了徐大人,也还有许大人等等其他的大人…… “乔乔,你不放心?”李言坐正了身子,深深地看向南乔,道:“孙家的事情,我会处理干净的。如果他们再像这个方向打主意,我会让他们尝尝后果乔乔,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和我是最亲近的,别的人,都能够舍弃。” 就像你当初不顾一切地闯去江南一样。李言在心中加了一句。他知道,南乔就算接受宝柱陈氏当她的亲人,但是她的心中,依然是他最重要。而他同样也是如此,更别说对方只是一个亏欠他良多的舅舅。 “不是孙家的事情,他们根本就是妄想。”南乔揪了揪头发,苦恼地道:“我担心的是,你会得罪很多人。人家想要招你为婿,那是看的起你,你拒绝多了,岂不是要处处为难?而且,你没有借口不是吗?你总不能说你爱上了一个九岁的小姑娘,你在等她长大。” “我会等你长大的。”李言抓过南乔的手,在嘴边亲了亲,柔声道:“前生的我对你的成长一无所知,今世我能够看着你,守护着你长大,心中万分的感激和满足。” 心中虽然十分的感动了,但南乔却是没好气地白了李言一眼,道:“我是说正经的。” “说正经的。”李言松开南乔的手,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淡淡地道:“孙守财是个胆小的人,他抢了我的银子,而且不明不白地huā掉了,这让他一直很心虚,不敢面对我,也不敢面对他的家人,将那笔银子的下落说出来。这样的心虚,直到直到我做了官时,就变成了胆战心惊――他害怕我知道真相后报复他。若不然,以他那贪便宜的性子,怎么会不急急地来巴结我?就算是有闭mén不纳在前,但那又不算什么,脸皮厚一点也就过去了……” “正因为他心虚,所以他只是象征性地在六部衙mén打了个转,然后就放弃了。反倒是曾经与我有过婚约的那位孙大小姐,一直想要从我身上捞点什么。”怕南乔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位,李言解释道:“就是端午节前,咱们买粽子时候遇见的那个小孕fu。” 他顿了顿,道:“但这一次孙守财竟然直接跟去了苏州,还带了一个nv儿去――这不像是他有胆量做出的事情。董虎说他曾经跟江南总督噶礼会过面,呵呵,这就有意思了。” “你是说,有人给他撑腰了?”南乔皱了皱眉。 “噶礼是八爷的人。”李言淡笑道:“而我是四爷的人,最近又有些太出风头,过于引人注目了些。从治河工程开始的预算制度,到如今全面实行的复式记账法――撇去这中间我立下的功劳不谈,预算让他们能捞到的工程款大大减少,复式记账让他们通过做假账贪污的难度大大提高,你说,那一伙人会不会恨我?如今,他们好不容易设计四爷揽下这清欠的烂摊子,但发现四爷竟然没有将人得罪太多太狠就做成了,你说,他们查不查的到我在这里面的作用?” “可这与孙家有什么关系?”南乔隐隐明白了什么,但没有抓住,于是直接提问。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83 想做就去做 183想做就去做 “如果我没猜错,在后面唆使孙家的,是八爷的人。说不定,孙守财已经变成他们哪个人的奴才了。” 李言嘴角勾出一个讽刺的幅度,道:“李家和孙家的关系不是想摸就能摸的清楚的,只要散布谣言伪造证据说我和孙家某位小姐有婚约,然后来个重量级得官员前往说媒主婚,你说,我是从呢,还是不从呢?从了,我娶了是八爷那边的奴才家的nv儿,也就跟他们沾了关系,你说四爷还会不会向现在这般信任我?不从,我这人品就能了个渣,连父母的遗命都不遵从――这样的人品,晋升长时间内甭想,严重一点,还可能会被免官获罪……” 这么严重? 利用一个小小的孙家,耍一些小手段,成了,离间了李言和四阿哥的关系,或许还可以趁机将李言拉到他们那边――李言的表现,已经充分说明他是一个有能耐的官,还有打着李言名义的吉祥铺子(如今铺子每个月的利润已经有三万两了),这对于四阿哥来说,绝对是个不小的打击;不成,抹黑了李言,让他仕途无光,也能狠狠出一口气,更有可能,因为出主意的是个品行恶劣之人,那他那些建议可能会被推翻…… 怎么算都有利啊 南乔担忧地道:“那我们该如何做?” 李言安慰地拍了拍南乔的脸颊,笑道:“不用太担心,说不定很快会有好消息传来的。昨晚,我已经将孙守财进出总督府的事情说给了四爷,以他对阴谋的敏感程度,绝对会联想的比我们多,更会去查个清楚明白,或者将坏的源头提前扼杀,或者做好应对的准备。他手里活动在暗处的人,都不是吃素的。” “撇去针对我就是打四爷的脸面不说,像我这样有用能干的,四爷他是决不会舍弃的。[.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李言自信地笑了笑,道:“而且,太子屁股下面的那张椅子还没有腾出来呢,八爷分的清先后缓急,不会现在就跟四爷打擂台。” “至于其他大人们可能有的提亲,”李言看着南乔,调侃道:“乔乔,你说,我勉为其难说自己是块玻璃?” 额…… “这是什么破烂理由”南乔抓起一把莲子冲李言丢过去,道:“你倒是会想” “不好吗?”李言苦巴巴地道:“你看,你至少还有五年才能嫁人,玻璃的名声虽然不好听,但好歹能清净很多是不是?”见南乔气恼,李言笑道:“说着玩呢,别当真别当真。为了咱家的乔乔,咱也要保持身体和名声的双重清白不是?” 哪知南乔气恼之后,突然笑了出来,极为认真地道:“你这还真是个好主意呢,值得好好考虑……”恩,必须将董虎和大牛拉过来叮嘱一番,真真假假的,更能拦人不是? “我的小祖宗,不能这样啊”李言眼巴巴地看着南乔哀求道:“现在喜欢玩玻璃的人不少,你老公我会贞洁不保的……” “没关系,我不会嫌弃你的。”南乔笑眯眯地安慰道。 “小姐饶命呀喂……” 清风吹过树林,树叶沙沙作响。一片黄叶落下来,正好落在两人面前的小方桌上。 四周没有别人,就算是常常陪伴的栀子也很知趣地离的远远的,不来打扰。这样的悠闲时光极为难得,时间似乎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时的他们,坐在校园后山坡的草地上,肆无忌惮地说笑打闹。 南乔不是淡然随意的南乔,而是调皮撒娇的南乔。 李言也不是成熟沉稳的李言,而是玩笑搞怪的李言。 或许摆在他们面前的困难不止李言说的那些,但那又如何呢?南乔听见自己清脆愉悦的笑声,心地也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她相信他能够给她他们的未来。 她相信他会在需要她帮助的时候向她开口。 …… 一别两月,再次走在朝阳mén大街上,南乔有些恍然,感觉有些不适。 各种声音哗的一下涌进她的耳中,让习惯了乡野清净的她脑袋一下子有些懵了。 “京城的空气似乎都很躁动不安呢。”南乔甩了甩脑袋,放下了马车的窗帘,对李言道:“李言,你说是不是?” 李言含笑点了点头,道:“说话要小心哟,你这句会容易让人引发不得了的联想呢。” 南乔不屑地撇了撇嘴,没有再多做议论。 路过回春堂的时候,她特意停下了车,给陈老送了些田庄的特产,并邀请他们祖孙参加陈氏举办的小型的接风晚宴。 “不错,身体倍儿bāng的。”陈老欣慰地替南乔诊完了脉,乐呵呵地感叹道:“看来还是乡野的水土养人呐瞧这小脸,红扑扑的喜人。” “陈爷爷您这是在夸自个儿吗?”南乔甜甜一笑,道:“乔乔这小身板,可都是您一手调理的呢。” 陈老摸着胡须呵呵直乐,看着南乔的目光中满是自得,一点儿也没有平常时候的严肃样子。 陪着陈老说了一会儿乡下的趣事,见有病人上mén,南乔叮嘱了陈老晚上一定要到后,就告了辞,陈兴医送出了mén。 而李言则是在送南乔到达回春堂的时候就骑马走了人――他今日要去销假上班了。 “怎么样,兴医,听说你这个小先生当的很好呢。”南乔笑嘻嘻地问陈兴医道。她本想不坐车步行回家,不过想到陈氏肯定在焦急地等她,也就算了。这家mén口的街,爱什么时候逛就什么时候逛。 “我还不是你教出来的。”陈兴医淡笑道:“一次培训十个人,只要有八个人考试合格就有二两银子好拿,我哪能不积极。” “既然是我教你的,得的银子分我一半儿。”南乔笑嘻嘻地伸出了手。 “成。”陈兴医当真解下自己的荷包,摸出约十多两的银子来,递给南乔道:“迄今为止一共开了十次课,一人一半。” 南乔没有接他手中的银子,而是取过他的荷包,挑出一锭一两的银子抛了抛,笑道:“你教会十个人才得二两,我的费用比你高,所以,教会你一个收你一两银子,兴医,你没意见吧?” 他当然没有意见,笑了笑将银子收好。这是他的劳动所得,倒是没有什么客气的,没见他爷爷都没有进行没收吗? “对了,南乔,”陈兴医道:“听说我在铺子里教这新的记账法,附近的好几个账房都想听,还有医铺的账房,总是拿着书问来问去的。给他们讲解吧,这又不是一句两句讲的完得,不讲吧,倒有些不好意思。南乔,你有什么好想法没有?” “让他们一起上课呗。”南乔乐呵呵地道:“知识就是财富。他们想学,就要付学费,一个人五百文,你是先生得大头四百文,铺子提供场地得一百文,书本自己买。瞧,你多教几个学生岂不就发达了?” 培训班耶…… 南乔兴致勃勃地替陈兴医出着主意:“这相熟的账房能有几个?咱们雇点小孩子们去发传单……兴医你看,这新记账法肯定比老记账法好对吧?既然好,那些掌柜账房们想不想学?自己是可以买本书自学,但记账是大事容不得错,他们会不会怀疑自己理解有错?如果有人讲解,那啥,你就说你是这著书人亲自教出来的,他们一定会愿意huā点儿钱的,五百文,又不多,是吧?” “你赚得了学费,铺子赚了场地费、书本费……”南乔笑眯眯地抓住陈兴医的手握了握,道:“兴医,合作愉快哈” 感觉到手中的柔软触感,陈兴医慌张地chou了chou手,掩饰道:“我怕没有时间的。”手中真的空了,他心中突然升起一种莫名的失望…… 南乔主意到陈兴医失望的神色,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也就这么一说。你如真是huā费太多时间在这上面而耽搁了医术的学习,陈老他一定骂不死我……呵呵,不过咱们可以赚点小钱嘛,如今你一个班才十人,那教室容纳四五十人还是没问题的。多三十个学生,你这一次也有十几两好收嘛,又没有多huā时间……” 南乔自顾自地说开来,摇头道:“既然有需求,秋儿都不知道应变……她还是没将自己定位为一个生意人呐。” 恩,要不要培训点儿讲师,真将培训班运作起来呢?短时期内,还是很有的赚啊…… 南乔有些苦恼了,她打定了主意回京城后老实当一个“闺nv”的,只是,办培训班,为大清的基础会计普及做贡献……这种想法很you人啊很you人…… “哪里是这想法太you人,”李言摸了摸南乔的头发,轻声笑道:“只是因为你打定了什么都不做的时候,突然又有了个选择放在你面前,你的心理作用罢了。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告诫自己不要吃糖、不要吃糖的时候,突然手中有了一颗糖,她心中会觉得这颗糖格外地甜罢了。” “想做就去做。”李言含笑鼓励道:“反正你只是个幕后策划人而已,又不用上台去讲课。再说,你经商的天分已经被人承认了,又多赚点儿银子也不算什么,别压抑了自己,我会心疼的。”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84 “精算”培训 184“精算”培训 应该是这个理吧? 就像nv人打定主意减féi想要戒掉晚餐,会忍不住觉得自己格外的馋嘴,而隔壁家传来的饭菜味道格外的香一样。 那,就当个游戏来耍一耍。打发一下无聊的时光吧。 南乔望着李言飞马而去的身影,心中做下了决定。 合伙人:恩,陈兴医算一个;常全,可以通知他旁听,若是将他排除在外,他日后得到消息,十有**会找来;十七那小子与自己关系不错,四阿哥开钟表厂估计还要点儿时日,算他一个,好赚些本钱;燕宁自己多日不见了,正好一起来,那丫头是个爱热闹的,说不定有兴趣;而晴兰就算了,她还在受苦受难中,不会有时间;东泽……他欠着自己的银子呢,正好出力还债。貌似,自己认识的人,都包括在内了。 教习先生嘛,陈兴医一个肯定是不行的,铺子中培训的上百个人中,应该能挑出几个学的精的口齿伶俐的,若是再不够用,专mén培训也成,这么多合伙人中,总能出几个奴才来用。 场地……还是那句话,这么多的合伙人中,就找不出一个合适的场地? 发传单嘛,那些窝在庄子里的小娃儿也该拉出来溜溜,参观一下伟大的首都北京城…… 南乔笑眯眯地写好了一份煽动性极强,会让看到的人觉得自己不会复式记账法就是土包子,不去“精准”培训般进行培训镀金都不敢说自己会复式记账,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始给友人们一个个写信贴。 “小姐,大牛哥送了信,说他们陪同孙家父nv将于下午抵达京城,您要去看一眼吗?”栀子走了进来,轻声问道。 “他们的行程是怎么安排的?那孙家父nv难道还会在咱家歇脚不成?”南乔写信的笔没有停。 “那倒不会。”栀子道:“李大爷特意吩咐大牛哥直接送他们回孙府的。” 这可是董鄂家的宅子,跟孙家可是没半点关系的。 “那你是让我特意去城mén欢迎他们回京?”南乔抬头奇怪地看了栀子一眼,道:“小姐我可没那种空。恩,栀子,将这些帖子送出去,记得是立即就要答复的。” 那孙家小姐嘛,她又不是没见过,一看就是毫无一点自己的特性见解的人,就算是没有她南乔存在,李言也不会喜欢上她。以后各种各样潜在的情敌应该会很多,她要习惯,要淡定…… 南乔这边很淡定不理会,而孙紫芳心中却是一点儿也平静不下来。 李言表哥不在意她。 他甚至都没有正眼看她一眼,提前离开不提,竟然都没有打一声招呼――他有那么急吗? “爹爹,芳儿有话问您。”孙紫芳咬了咬牙,低眉问道。 “什么?”孙守财随意地应了一句。 他这些天,也是浑浑噩噩的――李言冷笑的样子一直在他心头挥之不去。而那一枚碧欲扳指,因为价值不菲,一直都藏在他房间的huā瓶中,没舍得扔掉。 回去之后,一定将那扳指砸碎埋了。孙守财紧了紧拳头。 “表哥他……”孙紫芳鼓足了勇气,问道:“他真的很忙吗?”问出了这一句,她似乎也不在意了,低声抱怨道:“表哥到底是表哥,当时您们就不该那样无情,我和紫欲不同意,您们没一个人听我们的。若不然,表哥怎么会那么冷淡,看都不看我们一眼” “你说什么”孙守财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差点儿跳了起来。他低声怒道:“长辈做事,容不得你议论就算是没有那事儿,有婚约的也是你姐姐,不是你” “我……”孙紫芳紧紧咬牙说不出话,秀美的眼睛中波光闪烁。 “我考虑了下,刘家那mén亲事很是般配,回京之后,爹爹就使人定下日子,你早点嫁过去也好。”孙守财冷冷地道。 “爹爹”孙紫芳眼中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刘家,刘家人再好,又如何能跟表哥相比而那刘家本是给紫欲选的,凭什么现在成了她 孙守财看了低头垂泪的nv儿一眼,喊了一下停车,然后出了车厢,上了匹空马。 李言说的对。给他传话的不过是一个奴才,只是心存利用罢了,给的那些承诺也都是不太靠谱的。而李言却是自己的亲外甥,他既然已经表明了不计前嫌,那就是真的不计较了,只要自己不再惹恼了他。 南乔笑眯眯地端了盏清茶坐着,而她的对面,大牛正憨憨地叙述着什么。如果孙守财在此,他一定会极为惊愕――大牛竟然将他与孙紫芳的对面复述的一句不拉,而且语气都差不多 没想到这孙守财倒也不傻,知道个亲疏远近……南乔笑着听完,对大牛道:“你们两个走这一趟,李少爷可赏你们了?” “少爷赏了每人五两银子。”大牛憨憨地道:“小姐,您给收着。” 一旁的栀子笑嘻嘻地接过,放在一个小匣子中。匣子侧面贴有一个小字条,分明就是“张大牛”三个字。栀子数了数,道:“大牛哥你原来一共有十二两银子的工钱,加上这五两,你可是攒下十七两银子了。大牛哥,厉害嘛。” “添上三两,算是我赏的。”南乔笑道:“二十两,也好记。大牛,给你个任务,争取nong清楚孙家老爷的那枚扳指流落在哪儿。当然,这个事情你不着急做,平时还是听少爷的吩咐,知道吗?” “知道了,小姐,您放心吧,大牛可不傻。”大牛憨憨地摸了摸后脑勺,行礼退了出去。 栀子将那个小匣子用个精巧的小铜锁锁了,然后放进一个小木箱中。木箱中同样的匣子有好几个,都是工坊中的半大小子们的。工坊有工钱,仆人有月例,小姑娘们喜欢把钱攥在自己手里,男孩子们往往有些大手大脚攒不下银子。 “到时候你们赎了身,也要存下娶媳fu钱不是?”正因为南乔这句话,有好几个半大小子就立即决定他们的工钱由南乔帮忙收着,反正他们是吃穿住都包的,平日里不用钱…… 说远了。 回头说这“精准培训班”。 一听是南乔有召唤,常全很狗腿地在清风茶楼订下了一个包间。这由不得他不狗腿,不提南乔在四爷和十三爷那儿的重要程度,就说南乔拿出的那一套员工管理守则,就让他手里的吉祥铺子,从每月利润勉强二万两到如今的三万多,而且还是个上升的架势。再看看这位小姑奶奶出的那些画册子,红火的程度都让他眼红……如今南乔又有活动,他怎么能不积极? 其次是十七。他带来了三千两银票,准备看准机会赚一笔。四阿哥那里,他说出资一万银,也才磨得了半成股份,这让他很郁闷。而且,要命的是,他现在没有一万两,只有这三千。 燕宁对于赚零huā钱没有兴趣,她一直都不缺钱huā。但是,她听说了十七也在,很高兴地表示一定旁听。 东泽特意请了假,摩拳擦掌,很是兴奋。 与许久不见的燕宁亲热地叙了旧,南乔让众人围着桌子坐了,清了清嗓子,将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 “五百文一人次太便宜了。”常全兴奋地道:“至少二两。” “一两吧。”东泽算了下,道:“一个普通账房的月钱刚好在一两左右,再高他们就会犹豫舍不得了。” “恩。最开始收一两银子一人次,学会为止。”南乔做下了决定,道:“然后等人数渐少了,就降价。我估算的话,这个培训班应该能开办两年,两年中,我们都能赚好大一笔的” “外地的市场你们也nong不过来,就归我们十三阿哥府。”常全道:“京城归你们闹,我要求先给我培训老师。” “不行,我不同意。”十七立即反驳道:“外地我也要入股,不给我就找十三哥” 额……南乔看着兴奋的不行的常全和变成冷面财mi的十七,有些头疼。常全要外地的市场那是有道理的,依托吉祥的存在,不难运作起来。但是十七,让他放弃,可能吗? “常全你去找姐夫来好啦。”看见南乔为难,燕宁挽着南乔手臂,对十七甜甜笑道:“十七阿哥你也别生气,我姐夫一定会让着你的。” 得,十七是主子,他常全不过是奴才,可不敢争辩什么。但他若敢做主让利,回去后十三爷绝对不会夸他……常全向众人告了罪,不忘拿起桌上南乔做的传单,一溜烟跑去找自己主子去了。 “那个,乔乔,我好像拿不出什么来,要不,我先走了?”东泽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 “东泽大哥,”南乔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其实我原本就是准备在京城办的。十三爷和十七爷去铺全国,可与我们没什么关系,兴医你说是不是?” 陈兴医点了点头,他没有那么大的心。其实,他之所以愿意来,只是因为南乔说现在离了他这个资深的先生不行――他教过那么多的学生,最有经验。 “所以,京城你总帮的上忙不是?我们现在需要一处院子做学堂,要位置不太偏,却又不吵闹的,你有没有提供的?不用太大,两进的就成。”南乔诚恳地道。想起自己给东泽家添的麻烦,她一直想补偿些什么。 “恩,我这就回去问问阿玛。”东泽起身道:“乔乔妹妹,真是谢谢你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85 最后一颗糖果 185最后一颗糖果 而这一次,她之所以玩闹似地nong这么多的人来,则是因为她根本没有想过自己从这上面赚钱。当然,这个培训班能够赚钱,这是毫无疑问的,不然常全干嘛那么兴奋。 但是,她目前的银子够用的,她自是想热闹一下。就像是不能吃糖的孩子,能闻一闻糖的甜味儿一样。 “其实呢,东泽大哥,”南乔一把把玩着燕宁手上戴的玛瑙串儿,一边漫不经心地道:“我只是个出主意的,不能劳心劳力地做事。你若是有时间,就和兴医哥哥一起nong,还赚点钱还债嘛,是不是?” “可是……”东泽缓缓坐了下来,悄悄看了一眼十七阿哥,给南乔一个感激的眼神。 “哪有什么可是的”南乔笑嘻嘻地道:“反正东泽大哥你赚了钱,第一个要还我的我不出力还有银子拿,哪找这样的好事去?是不是啊,燕宁?” 燕宁根本就不会去想这中间的弯弯绕,她听见南乔问话想当然地点了点头,道:“乔乔最聪明了。” “以我说,东泽大哥和兴医哥哥在京城做,而十三爷和十七爷则去外面开班,很容易分的嘛。”南乔似是随口说了说,不再管坐着的几个大小男人,拉着燕宁跑到另外一桌,献宝似的让人摆上庄子荷塘中最后一批鲜嫩的菱角,白嫩的外表,脆嫩清甜的口感立即搏的了燕宁的喜爱,大呼南乔不仗义,有好吃的好玩的不通知她…… “你是说,庄子上有那么有趣?”燕宁口中塞一个菱角,嘟囔道:“我家也有庄子啊,好像不大好玩的呀,难道我们两家的不一样?” 咳咳……南乔掩饰了一下,道:“主要是不用整日被念叨着要守规矩,特别是额娘也不在的时候。”千万别把自己“上树下河”的经历给说了,不仅自己丢人,而且勾引到这位小姐的兴趣,她额娘会让自己很好看很好看的。 “是哦。”燕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若说有趣,听姐姐说秋弥最有趣了,好多人一起骑马打猎,去年姐姐还抓了一只小狐狸给我呢,只可惜我们都没去过,阿玛总是说我小,不带我,小白也没有养活。” “求你姐夫嘛。”见燕宁有些伤心,南乔笑眯眯地献计道:“由你姐姐带着,不怕你阿玛不答应。”同时,心中也对那只那小白的狐狸表示了深切的哀悼和同情——燕宁可是连乌龟都能给折腾的半死不活的人 一边与燕宁jiāo换着有趣无趣的生活细节,南乔一边打量着那三位。十七显得很矜持,稚嫩的面孔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表情。东泽有些局促,时不时地喝茶,而陈兴医却是表现的颇为自在,见南乔望了过来,微笑着点了点头。 唉……她似乎是做错了。 这样身份地位不一的人,根本就不该坐在一张桌子上——纵是她认识的比较不拘小节的东泽,此时也只沾了半边椅子,看起来很恭谨。这不是她要的。 以后这样的事情,还是算了吧。 南乔有些意兴阑珊,就像终于得到梦想中的糖果的孩子,却发现那糖果的味道,实在不怎么样。 “主子说,一切听从南乔小姐的安排。”常全摸去额头上的汗水,对十七和南乔分别行了个礼。 “啊,姐夫真有趣,居然让乔乔做主吔。”燕宁眼神闪闪发亮,抱了南乔一下,笑道:“乔乔要努力,让他们看看我们小姑娘的厉害”说着挥舞了一下小拳头。 又不是去比赛……南乔对燕宁笑了笑,心道,jiāo给自己吗?就当是自己的最后一颗糖果吧。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那我做安排了,你们有意见,请说出来一起讨论。”南乔做了个深呼吸,缓缓地道:“这个培训的市场是有的,那我们就从京城开始,最先培训的是授课先生。……” “东泽大哥负责提供我们在京城的总学堂场地……” “第一年利润分配比例是……” “……” …… “如何?” 李言找到南乔的时候,发现她正坐在huā园中的草地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好。”南乔chou了chou鼻子,扬起头,道:“这颗糖不甜。你早就料到了是不是?” 虽然最后所有人都比较满意,也都明白了各自该出的力气和能够获得的利益,但是,她的感觉依然很不好。 “傻姑娘,你本来就不喜欢那些啊。”李言摸摸南乔的脑袋,在她身边坐下,望着沉静的夜色,温和笑了笑。 如果南乔会喜欢经商赚钱这些东西,前世的她身为商业巨鳄之家的千金,怎会去醉心于绘画?之前的吉祥铺子也好,如意工坊也好,是因为那个时候,他们需要银子,而起,那份产业经营的都是她的爱好所在。如今,在银子已经够用的时候,南乔她怎么还会喜欢去赚钱?有眼前这样的结果,那是他早就料到了。 “以后就算是有了想法,jiāo给严宽去运作好了,他是能够做好的。咱们现在可都是小姐少爷的,怎能事事都亲力亲为?那岂不是太掉价了”李言温和的声音的带着点儿善意的调笑,让人听了很舒心。 “乔乔,工坊也不一定非要印你的画册才撑的下去,那些画册子,画累了咱就不画,待真有了灵感再提笔,放轻松一些,相信我。” 放轻松一些吗? 南乔有些mi茫的眼神慢慢变得清晰,似乎眼前浓雾散去,露出漫天星光。 “这算是旁观者清,还是我没有自知之明?”南乔转过头,黑白分明的眼珠中透出一丝自嘲与悲哀。无论在这里生活了多久,她依然不能适应这个社会的,所谓的规矩,所谓的特权。她努力告诉自己依然能如从前般生活,有兴趣了去画一笔,没有兴趣了就随便发发呆——她明明可以有这样的生活,但是她却一直做不到。 “别想的太多,”李言微不可查地叹息一声,笑着挥手道:“恩,就当,就当这是在演戏好了,扮演的是别的角色,但咱心中一直都是自己。这大清朝,也当它是个大布景,呵呵。” 南乔配合着弯了一下嘴角,不想再谈论自己,于是问起朝堂上的事情来。 李言看向南乔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忧虑,很快愉悦地笑了起来,道:“四爷的奏折让康熙老爷子很高兴,准他便宜行事,呵呵,这可是好大的权利了,你若是瞧见九爷漂亮的脸蛋愤怒到扭曲的样子,你肯定会有提笔作画的兴趣” 李言挥舞着手配合着他开快的笑容,道:“乔乔,想象一下méng娜丽莎的画像被撕碎打散胡luàn重拼起来,嘿嘿,真是精彩的不行” “九爷……长的真的很美?”南乔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哪里是美那就是个妖孽啊”李言摇头感叹道:“只可惜气场太阴狠了些,给人的感觉不太舒服。” 妖孽……南乔脑袋中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某个下午,出现在吉祥铺子中那位漂亮的不像人的男子……应该不会是同一个人,没理由自己随便碰见的都是尊贵的主……她微微摇摇头,道:“那九爷岂不是和四爷要对上了?这不值得高兴吧?” “有太子顶着呢。”李言不屑地撇撇嘴,道:“他倒是不傻,在康熙买下江南行宫的时候,就立即转变了态度,每天都要去户部走一趟逛一圈,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积极似的。不过我高兴的并不在这里,”李言复又兴奋起来,对南乔道:“本来是待事情确定下来再告诉你的,不过看你今天不开心,我勉为其难让你先乐一乐好了。” “什么什么?”南乔瘪了瘪嘴,捅伸出小胳膊捅了李言一下,道:“吊胃口什么的,最讨厌了。” “我今日去见了老爷子,出来的时候,李公公偷偷告诉我,说老爷子也不知道打哪里知道我想入旗籍,准备在这清欠基本告一段落论功行赏的时候,就赏我个户籍。乔乔,你说这是不是好消息?”李言嘴角咧开,莹白的牙齿在星光下闪闪发亮。 “咦?乔乔,你怎么不高兴?”见自己“手舞足蹈”地说完了,而南乔全无半点反应,李言有些nong不清楚状况。难道她没听清? 其实南乔不是没有反应,而是,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一直以来横在他们前进道路上不能绕过难以翻越的高大路障,就这么消失了?南乔用力地揪着草地上的青草叶,冷静地道:“没有看到正式文书,老太监公公的话只能信一丁点儿……李言,咱们要冷静……” “恩。”李言含笑看着两只手不停蹂躏着小草,嘴上却强自冷静的南乔,道:“其实,如何让康熙知道我这种需要才是大问题,而如今既然他已经知道了,绝对不会吝啬于成全我这个卑微的愿望,呵呵。想一想,这还解决了他如何封赏于我的这个难题呢。官到了四品,就算是重臣,而我才不到十八,十八的重臣,听起来就有点儿儿戏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86 真的可以笑的 186真的可以笑的 “所以啊,他赏我个户籍,又省事儿,又能让我感恩戴德,绝对的划算”李言笑道:“这样的帐,康熙那样精明的老人家,怎么能不会算?所以,乔乔,你现在真的可以笑出来了,真的。” 听到李言这样说,南乔抬头,绽开一个大大的笑颜,不再顾忌着夜幕下有多少可能存在的惊异眼光,站起身扑到李言怀中,狠狠地冲着李言肩膀上咬了下去,同时眼泪吧嗒吧嗒地落在李言的脖子上,顺着他的衣领滑了下去…… 她很高兴,但眼泪却是莫名其妙地掉……渐渐的,南乔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轻,浓浓地倦意袭了上来,于是就这么睡着了。 “李大哥,乔乔这是?”南英指了指窝在李言怀里的南乔,忍不住地皱眉。他本想找李言说所自己在兵营的生活见闻,问了人才李言在这里,却没有想到过来后会看到这一幕。 李言抬头看了看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将南乔小心地抱了起来,往乔园方向走去,边走边轻声道:“她睡着了,有事儿再说。” 睡着了? 乔乔为何在李言怀里睡着了?李言再亲,也是个外人……南英伸了神手想要将南乔接过来,但却被李言故意忽略了,他只好就这么跟着走。 没有理会丫鬟们诧异莫名的目光,李言将南乔放在她的chuáng上,替她擦掉脸上残存地泪水,吩咐栀子道:“好好照顾你们小姐。” “乔乔刚才哭过了。”李言在huā廊下的石栏杆上坐了下来,示意南英也坐下后,斟酌了一下,才缓缓地道:“她是不是小时候病的很严重?你也该知道,一直以来,她都很内疚,想要做出些什么,所以才有了她的两个铺子。要知道,她一个小姑娘,虽然做成了,但是其中的压力……你该明白的。” 见南英沉默,李言继续道:“你们是亲人,她不想要你们担心她。而我不一样,我是外人,却曾救回过她的命,给她当过先生,是她能够信赖依靠的人,所以她才会找我诉说。” 南乔心中有害怕有压力,但当然不是这个。只是,对着南英,他只能这么解释。 “可她的病已经好了,铺子也很好……她为什么还会……恩,突然难过?”南英不能理解。 李言笑了笑,道:“乔乔可是个骄傲的小姑娘。没有做成的时候,她只会更加努力去做,而不是哀哀的哭泣。正是像如今这样,她觉得自己努力做出了成绩,家中生活无忧了,你也有了好前程……正是因为成功了,再想起以前,才会觉得害怕觉得委屈。小姑娘家的心理,看起来你也不是很明白。你要做的,就是装作不知道好了,不然,乔乔醒来会很不好意思的。” 南英的确不明白,但李言所说,听起来又挺像那么一回事儿。至少有一点是清晰的――比起他这个当哥哥的,李言这个“救命恩人”更能给南乔依靠。 但是,像今晚这样的场景,是绝对不合适的。想起南乔曾不顾一切地跑去寻找李言,南英握了握拳头,正视李言道:“李大哥,我很敬佩你。但是,为了乔乔,我还是希望你以后能慢慢疏远她一些。我……” 李言伸手在南英身上拍了拍,阻止了他继续说话,诚恳地道:“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乔乔也是我的亲人,我永远都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情。英子,关于这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 南英怔了怔,认真地道:“我相信你。但是,感情的事情,是不能控制的。” 李言笑了一下,没有再接南英的话,而是转而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南英所担心的,不过是害怕南乔一个小姑娘会从“感激依赖”李言,转变成“爱慕”李言。而在他眼中,“满汉不通婚”,所以南乔注定会因此而伤心――但这个问题,不是很快就解决了吗? 所以,真的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他们本来就是一对儿。 …… 没有人来打扰南乔的睡眠,陈氏听到南乔难得地懒chuáng之后,也是站在窗口慈爱地笑了笑后走了――她家的小姑娘有时候太像个大人,偶尔孩子气的懒chuáng行为发倒让陈氏心中很是欣慰。 于是,南乔在午后时分,才睁开了眼睛。 看了看怀表的时针已经就快指向下午二点,南乔只觉得额头凭空冒出一排黑线――她这次赖chuáng水平算的上是史无前例了…… “额娘,您不叫我,怎么还吩咐栀子她们不许喊我……”南乔拽着陈氏的衣袖撒娇道:“若是传出去了,让乔乔还怎么见人啊额娘……” 陈氏笑着rou了rou南乔的头发,道:“在弟弟们面前还撒娇,也不怕弟弟们笑话你。” “他们敢”南乔说着瞪了瞪坐在草席上玩耍的两个挂肚兜的娃娃,恐吓一样地挥舞着自己的小拳头。只是没想到两个娃娃俱是被她吸引,各自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口中喊着“姐姐”什么的听不真切。 “额娘,他们真的笑话我……”南乔见状,揪着自己的小辫子,哀哀切切地向陈氏告状。 哪想到却换来陈氏的“扑哧”一笑,在南乔的额头上点了一点,又将南乔揽在怀里狠狠抱了一下。自己这个nv儿,有多久没有跟她这个做娘的放肆撒娇了呢?似乎从她病情突然好转之后……就算是偶尔的撒娇也觉得是在客气,不似今日,这般的欢喜肆意,让她心生温暖。 而南乔跪坐在草席上,捏着两个娃娃白嫩的小脸蛋的同时,也在想,这样的温暖的时光,真是让人沉溺呢……而她,突然有了绘画的冲动…… 对着镜子将自己如今的小模样记在心中,南乔架好画架,细心地调出了自己要用的颜色,一笔笔地涂抹起来―― 美丽温婉的fu人手执针线,嘴角含着温柔的笑容,慈爱的目光却注视着身边娇俏的小姑娘身上。小姑娘一手拉着母亲的衣襟,一手比比划划,似是在撒娇。而她们的脚边不远,两个一模一样的如年画般的娃娃正在玩耍,四周散落着童稚可爱的玩具,一个小木马甚至缺了一条腿儿…… 夕阳的光线流淌下来,生动而温暖。 自己的人物画的技巧,太久不练习,似乎都有些生疏了。不过,这幅画,她很满意。 不待南乔感慨,只听身旁的栀子长出了一口气,将一直放在小嘴上的手拿了下来,惊叹道:“小姐,这真的是您画的?啊,奴婢的意思是,不知怎么地,奴婢看着有些想掉眼泪。”温暖的,让人觉得奢侈。 “裱起来,不要让夫人看见了,这可是两位弟弟周岁的时候,我送给额娘的礼物。”南乔满意地道。 “什么礼物?”陈氏远远地听见,扬声道:“你弟弟们周岁,你准备他们的礼物就是了,怎么给额娘送起礼物来了?” 南乔示意栀子守着待画儿晾干收好,洗去手上不小心粘上的颜料后,笑眯眯地走到陈氏身边歪下来,靠在她的腿上,道:“弟弟出世的日子,不是额娘受罪的日子吗?我记得很清楚,额娘那时候留的那么多的血。要我说,不管是哥哥的生辰,还是我的生辰弟弟们的生辰,都应该给额娘也准备礼物才对。额娘,您说呢?” 陈氏怔了怔,放下手中的针线,摸摸南乔的头发,道:“傻丫头,你们都好就是额娘最好的礼物了。”说罢背过脸去,不着痕迹地蘸了蘸眼角。 南乔没有答话,反倒是将两个小娃娃按坐在一排,取过一旁画着阿猫阿狗写着对应汉字的硬纸板,兴致勃勃地考较起两个小娃儿来。 …… 立秋的时候下起了连绵的秋雨,仿佛昨天入睡的时候还要放置冰盆,今天一早就凉飕飕的让人忍不住地缩了缩脖子,很不适应。 惋惜地看着窗台上最后一朵栀子huā儿也凋谢了,南乔搓了搓手,回身笑道:“怎么啦,兴医,瞧你那眉头纠结的样儿,不是说培训班的报名情况很火爆吗?” “没错儿。”陈兴医纠结的眉头舒展了些,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道:“东泽大哥请了长假,整天抱着账本乐和,真没想到他那么财mi……” 他那是因为欠着债……南乔心中对东泽表示了一下理解,然后不明白地道:“那你这是怎么了,一副谁欠你钱的样子。” 陈兴医闻言眉头又纠结起来,道:“是爷爷……他只准我每日出mén一个时辰,其他时间都必须待在回春堂,抓yào坐诊。抓yào倒是没什么,那些yào材我都是认熟了的,但是真的坐诊啊……” 陈兴医有些惶然,低头道:“不是像以前,爷爷把了脉,让我再把一遍,那种课业似的,而是真的对一个病人负责……南乔,不怕你笑话我,我有些害怕。你说,万一诊错了病抓错了yào呢?那岂不是要害人性命?” 这孩子……这么早对生命负责确实很难为他,虽然她知道他的医术比大部分坐堂大夫都要好……南乔伸手拍了拍陈兴医的肩膀,鼓励道:“兴医,我觉得你没有必要太担忧的。陈爷爷这也是要锻炼你,绝不会冒失地将疑难重病人jiāo到你手上。你先接触的,肯定都是些头疼发热的小病症,你怕什么。真要碰见个拿不定主意的,你去请教你爷爷,他还真能不管不问?安心啦……”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87 七月七,长寿面 187七月七,长寿面 肩膀被拍,陈兴医身子微微一僵,面上有些发红,讷讷道:“道理我知道,但还是紧张。想一想,我总不能永远靠着爷爷,总有一天要独自面对病人的。我总觉得,自己学习的医术还不够。” “不是有句话吗?”南乔笑道:“尽人事,听天命。虽然听起来有些沮丧,但我们又不是神仙,哪能所有事都是完美成功的。咱们的责任尽到了,真若不成,那也没有办法不是?喏,这只小狼送给你,恭喜你终于成为小大夫啦” 塞给陈兴医一个拳头大小的灰太狼布偶,看着这个有些僵硬不知所措的小小少年,南乔笑嘻嘻地问道:“对了,兴医,这一回,掌柜总要给你发工钱了吧?多少钱一个月?哎,打听一下,出诊那些富贵人家,红包肯定不少吧?透漏透漏?” 经南乔这luàn七八糟地一打岔,陈兴医似乎真的放轻松了,只是有些别扭地捏着小布偶,说了一会儿话就要告辞了。 临走的时候,陈兴医突然拍了拍脑袋,道:“差点又忘了……我认识一个小哥儿,家庭比较困难,娘亲是个yào罐子,需要找点儿事做,南乔你看,你这哪里能帮一下吗?能不卖身最好不要卖身。” “说一说,他都会些什么?”南乔问道。 “哦,魏顺,十三,京城人。绘画的水平跟我相差无几,不爱读四书五经,喜欢捣鼓点儿奇奇怪怪的东西,说是机关。”陈兴医道:“我听说你这里做伙计的工钱都比外面高一些,虽然高的不多,但总有些收入。他那点儿家当,就快卖光了。” 读书认字,还喜欢机关的话,那不是算术很好了? 南乔奇怪地看着陈兴医,只将他看的十分不好意思了,才不淑nv地翻了个白眼,道:“兴医小哥,他能写会算的,你直接将他拉去培训成精算班的授课先生不就成了?那收入总比做伙计多多了吧?以后先生不做了,做个账房也足足有余了吧。” “呃……”陈兴医闻言有些讪讪,尴尬地道:“那些授课先生都是常全大人找的,说是都签了身契的,我一时就没有往那上面想。” “放心,常全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为难你的。”不经意间看见自己的最新“著作”,南乔脑袋中灵光一现,道:“若是他绘画有你的水平,你让他整理些著名的典故、成语什么的,用图文的方式一起表达出来,就像是这一本这样,我让工坊给他出版。” 陈兴医眼睛一亮――他可是很清楚南乔那些画册红火的程度,这样,魏家怎么也能撑下去了。“我这就去告诉他,看他是怎么选的。谢谢你,南乔。” 送走了陈兴医,秋儿和严宽又前后进来汇报两个月的经营情况,都没有什么大事。打发走了两人,南乔窝在沙发中托腮望着窗外的天空,毫无负担地发了会儿呆,觉得很轻松。 果然,还是心态最重要了。 就算是真的知道这枚扳指就是从孙家流出来的,也没有丝毫影响到她惬意的心情。 说来张大牛真是个能干的娃,居然没用几天,就找到这扳指的下落,顺利地将其带回给她。恩,他的身家又多了十两银子,这样下去,他很快就能给自己赎身娶媳fu了…… 扳指用的所用的碧欲并非最上等,但难得是。对着光,碧欲中间有清晰可见的寿字云纹,就像特意刻进去的一样。扳指的边缘,雕着古隶体“李言”二字,中间还有一排更小的字,应该是李言的生辰吧。这样的扳指,基本上能看作是私章了。 听见mén响,南乔没有回头。进来这里无须敲mén的,也只有李言了。 果然,熟悉的温暖体温迫走微凉的秋意,南乔将脸蛋儿在温润的大手上蹭了蹭,舒服地叹息一声,问道:“今天不用待在衙mén吗?” “所有的账目已经清理出来,该做的通知也已经通知下去……于是你老公我当然可以偷点儿闲,来陪陪我的小萝莉了。” 南乔轻轻笑出了声,对着李言的手心奖励似地亲了一下。 “孙家小姐定了亲,十月里就要出嫁了。”李言的下巴抵了抵南乔的头顶,轻声道:“亲爱的,这个消息有没有愉悦了你?” 他既然老实听话了,自己将来或许能够给他争取到一个省区的钟表经销权。自己那个小表弟也还不错,也是值得培养一下的。 “一点点吧。”这个消息,她刚刚已经听大牛说过了,没有什么太特别的感觉。如果不是因为是李言的亲戚,她完全让她是路人甲。说起这个,南乔心中开始反思:自己貌似太自私了,完全没有意识道李言如今也有了血脉相连的亲人…… 不过,他这个亲人,品行实在是让人喜欢不起来……南乔举起右手,嫩藕似地大拇指上套着那枚碧欲扳指得意地翘了翘,道:“给你的,生日快乐。这上面的日子,应该是你的生辰日吧?” 乙未月,癸巳日。 她很无知地翻了翻皇历,才确定这指的是七月初七,也就是今天。前世的李言的生日并不明确,只是按照孤儿院的惯例,以捡到他的那一天为新生――他们以前庆祝了十来年的生日,原来是他满月的日子。 李言从南乔拇指上摘下碧欲扳指,摩挲了下那边缘凸凹的刻痕,嘴角勾起一个回忆的微笑,问道:“哪找到的?我不记得告诉过你有这么个东西。” “大牛啊。我总要有个人在你身边,知道自己会有哪些情敌来着。”南乔撇了下自己的手指头,轻笑道:“真不知道你那孙舅舅是怎么想的,把这么重要的一个物证一直留到现在。就算得了你的警告,他竟然也没舍得砸碎毁掉,反而把它当了喏,他当的是死当一千两,我买回来却huā了两千……不过,找回的是这样一件东西,值了。” 没听见李言答话,南乔抬头看了他一眼,捅了捅他的下巴,道:“喂,李言,你不用太感动的,真的。咦,难道是因为大牛的存在,从而怀疑我监视你的行踪,所以生气了吧?” “怎么会。”李言低头亲了亲南乔扬起的额头,道:“我刚刚在想,这扳指所代表的二十万两,孙舅舅他到底huā在哪里了?据我所知,他不曾贿赂过某个大官找个靠山,他家的产业也没有扩大,家中的吃穿用度也没有太大变化……难道他取出这笔银子后,一直都在钱庄里存着?” “输掉了吧。”南乔随口道:“据他家的mén房透漏,你孙舅舅喜欢赌两把。这是他的秘密小爱好,极少人知道。” “mén房?什么mén房?”李言扬了扬眉头,问道。 “你当初上京时候,孙家拦你不让进mén的其中一个mén房,被孙家辞退了,如今在工坊里做工。”南乔见李言认真了,就将自己偶遇孙家姐妹,并使人打探了下消息,顺便救了一个mén房的事情说了一遍。 “乔乔,我发现伯母说的很对。”李言轻笑道:“你就是一个小福星。” 有了这个扳指,顺着他赌博的这条线,那孙守财只得老老实实的…… “赶明儿我去工坊去问问。不过,乔乔,我要吃你做的长寿面,我生日来着。而且,今儿还是情人节。”李言含笑道。 “额……”厨艺对于南乔来说,的确是一个很大的挑战。不过,既然李言要求了,她怎么也要给点面子奋斗一番彰显一下自己的心意不是? 从午饭之后南乔拉着香叶进了厨房,直到晚饭时分,李言的面前终于放上了一大碗香喷喷黄橙橙洒着葱末儿的面条―― “卖相不错。”李言伸出了个大拇指。 “尝尝。”南乔兴奋地道:“真的是我一手包办的,香叶只是给我烧火来着。”虽然糟蹋了不少面粉,但她总算搓出一根“长”寿面,直到煮熟的时候也没有断掉不是? 在南乔期待的目光中,李言撩起筷子,夹起面条的开端,轻轻咬了下去,像是在品味面条的味道一般,他微微顿了顿,这让南乔担忧地捏了捏衣角,难道很难吃?不过,很快,当李言再次开动,吃的欢快的时候,她终于放下了心。 “味道怎么样?”待李言终于圆满地将一“根”面条全部吃下去,依然是笑容满面,看起来无比的满足之时,南乔期待地问出了声。 “恩,这是我前世今生吃下的第一碗长寿面,心中……甜甜的。”李言的笑容看起来很是幸福。 “真的?”南乔笑的眼睛眯成了月牙儿。 “当然是真的。”李言陈恳无比地答道。 他一点也没有撒谎――这一位显然将白糖当成了盐来用,能不甜吗?李言心中很是庆幸,以这甜的程度,换成同等分量的食盐:想象着可能咸得程度,他真不敢说自己一定吃的下……所以,他看向南乔的目光充满了感激和幸福。 “那我年年给你做”收到李言的感激,南乔兴奋地挥舞了一下小拳头。 “恩。”李言笑眯眯地点头。 只是,明年的时候,他到底是要将厨房中的白糖提前拿走,还是,将食盐放远一点儿呢?这个问题,真的很让人纠结啊……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88 孙家,观察敌情? 188孙家,观察敌情? “姐,我不想嫁给刘家人……姐姐,求你帮帮我”孙紫芳看见姐姐的一瞬间,万般的委屈都化做一汪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小妹,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孙紫芸一把把住孙紫芳的手臂,满眼的心疼。“先别哭,说说怎么了……刘家不是给紫欲找的人家吗?还有,你和爹爹此去苏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没有见到表哥?我问爹爹,他却是冷着脸不说,真是让人气死了” 她可不是气死了? “你是嫁出去快要当娘的人了,也不想想你如今的身份,应该操哪家的心顶个肚子还luàn跑什么,想想如何给你自己这个少奶奶争取权利才是要紧的孙家的事,你还是别chā手了” 想起自己才一开口询问,竟换来爹爹这一番满头满脸的训斥,她就窝了一肚子的火如果不是因为孙家无势,她何至于那么小心小意地奉承至今,依然是个没有半点权利的少奶奶 如果……如果当初没有悔婚…… 想到这个“如果”,孙紫芸顿觉打心底涌上来一股难言的酸涩,看向哭泣的孙紫芳心疼的目光中,更带上了点难以言说的复杂。看爹爹的态度,再看她这样,这次去苏州的目的算是半分没有达到不说,更像是nong砸了…… 砸了……这位怯懦毫无主见的妹妹果然是没用,没有博得表哥的半点好感……孙紫芸心中十分失望,却又觉得心中酸涩突然少了些……“芳儿,别哭了。你不说,让姐姐我如何帮你?你是不是做错什么,惹的爹爹生气了?” “我……我没有。”孙紫芳闻言茫然地抬头,chouchou噎噎地将苏州一行说了一遍,结果发现自己竟没有什么好说的,于是耸动着消瘦了的肩膀,眼泪掉的更快了。 “你是说,爹爹原本是很支持你的,然后突然间就让你出嫁?”孙紫芸一边思索,一边无意识地拍着妹妹的肩膀,算是安慰。态度突然转变,那肯定是发生了变故。而能让自己爹爹如此听话的,该是被人威胁了…… 被人威胁?难道是李言表哥? 难道是他因为看出了孙家父nv前去苏州所打的主意(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觉得荒谬愤怒,所以威胁父亲将芳儿嫁出去?也是,表哥不再是当初那个表哥了,芳儿确实配不上他…… “刘家二少爷其实还是很不错的,人品学识都好,以后说不是也能中举当大官……姐姐见过,长的也好……”孙紫芸安慰道。 “姐姐”孙紫芳含恨瞪了自家姐姐一眼,转身扑在chuáng上大哭起来。 妹妹这是……李家表哥那样的人……孙紫芸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更讨厌软弱的哭泣声,心中烦闷之下,说了声“注意身子”之后就离开了孙紫芳的房间。 “你别管她。”孙守财坐在大堂上吧嗒吧嗒地chou着烟袋,nong的大堂中烟雾缭绕,看起来应该是chou了好一会儿了。 孙夫人立在他身边不远,不停地绞着手帕。 见孙紫芸进来,孙守财抬头看了他一眼,闷声道:“如今言哥儿不同往日了,咱家惹不起他。再说,结不结亲,我都是他舅舅,求到他头上的时候,为了个名声,他也得帮着。” “可是芳儿她……” 孙夫人张口预言,却被孙守财厉声打断:“刘家二小子不差说不定以后也是个言哥儿一样的人物,到时候你别恨自己又瞎了眼” 看着孙守财前所未有的坚持神色,孙紫芸心道,看来爹爹不是有把柄被李家表哥拿住,就是李家表哥允诺了他莫大的好处。鉴于他的品性,后一个可能性要大了许多……爹爹说的对,结不结亲,他都是李家表哥的舅舅,而自己也是他的表妹 而且,让自己那个懦弱的妹妹成为官太太,从此在自己面前高上一头? 孙紫芸心中权衡一下,上前挽住孙夫人,柔声劝道:“娘,爹爹说的很有道理,若是李家表哥不愿意,妹妹以后也没有好日子过不是?妹妹不过是小nv儿的心思,哭一哭也就过去了。而且,刘家二少爷真的不错,人上进,少年人的坏习惯一点也不沾的,就算是继承不了多少刘家产业,但也吃喝不愁不是?还有,不是有句话说,‘莫笑少年贫’吗?以后说不定就飞黄腾达了呢。只要李家表哥高兴了,伸手拉一拉那刘家二少,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娘,您好好想一想。” “莫笑少年贫”…… 这一句话说的堂中三人俱是沉默不语。当初李言……很久,孙夫人才轻声叹息,道:“我去劝劝芳儿。” 孙夫人走到mén口,瞧见自己另外一个“nv儿”紫欲略低着头走了过来,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见过大娘。”孙紫欲乖巧地行了个礼。 “你来这里做什么?”孙夫人面无表情地问道。 “回大娘的话,紫欲听说大姐回来了,想着来问候一番。”紫欲乖巧地道。 见她如此乖巧,孙夫人面上也柔和了些,道:“你姐姐正和你爹爹有事情商议,你且回去吧,有的是你们姐妹见礼的时候。” “是的,大娘。”紫欲乖巧地再次行了礼,恭敬地后退几步,这才转身往自己居住的小院子方向而去。 让紫芳嫁给刘庆?不,自己不会答应的。他是自己费尽心力才选中的人,也是以自己的商人庶nv身份能配的上的,最合适的人。紫欲眼中闪过一丝坚韧,配合她乖巧柔顺的模样,竟然一点都不觉得突兀…… …… “绿豆糕” 南乔得意地掀开盘盖,露出一盘huā纹精美模样小巧的梅huā形状的暗绿色糕点,目光灼灼地望向李言,兴奋地道:“怎么样?漂亮吧?连模子都是我亲自做的……” 李言身子一僵,转身褪去身上的外袍,将他和桌上的绿豆糕一样的脸色掩饰起来,换成一副微微惊喜的神情重新回过身,道:“是吗?那我可又有口福了。”说罢,将承载绿豆糕的盘子移到自己的面前,赞叹道:“做的真漂亮。” 这句话真不是违心的―― 南乔出品的糕点,但论卖相来说,绝对能打十二分,就像眼前这一盘,精致的不像话。 而味道…… 撇去那一碗长寿面甜的能腻死人不提,她这几日中折腾出来的糕点……恩,四天前那盘雪白的软绵的云片糕是咸的;三天前煎的金黄喷香的脆皮蛋卷苦的不像话;而昨天的沙琪玛竟然有一股子中yào味,这让李言绞尽脑汁也没能想明白她到底在其中加了什么才能有那种效果今天这看起来很正常的绿豆糕…… 李言捻起一个放在嘴里,闭着眼睛品味了一会儿,开口道:“不错,我从未吃过这样的绿豆糕,风味当真是别具一格。” 是啊,有谁吃过**口味的绿豆糕吗? 南乔满意地笑了笑,拍手道:“你喜欢就好。看在你这么赏脸的份上,本小姐就勉为其难,明天尝试一下蒸南瓜饼好啦。正好庄子上有送来好多南瓜,不怕实验材料不够” 呃……李言闻言忙喝了口茶,将口中的糕点残渣顺下去,道:“乔乔,南瓜饼什么的,先放一放。明天我休息,打算去孙家看一看。舅舅他既然老实乖觉,我也不好太冷淡不是?你呢,想不想跟着去耍一下?” 主要是,能将这娃儿的注意力从做糕点上转移开去……她出品的糕点真是让人无语…… “孙家?我也去?”南乔摇了摇头,道:“以什么身份?说实话,我不大想结识你舅舅表妹啥的。” “你不用结识他们。”李言道:“你上次扮男生不是挺像的?这一次也跟在我身边当小厮好了。”说完李言探身笑眯眯地道:“乔乔,要知道那孙家人不一定就是放弃了联姻的想法的,而那孙家小姐也是对我虎视眈眈的,你不看紧点儿,能放心?” 南乔白了他一眼。 “喏,我可是给了你观察敌情的机会了……”李言懒懒地舒展了下自己的身体,含笑地又捻了一个绿豆糕。这绿豆糕,一个只有他大拇指般大小,刚好一口一个。那么苦的蛋卷都吃完了,这一点儿辣算什么。 扮小厮……好吧,应该还算挺有趣的。正如李言所说,能近距离观察敌情也不错,谁知道那孙家会不会使那见不得光的手段呢?若是李言又被人下yào硬上弓啥的,自己也好挽救他的清白不是? 想到这里,南乔点了点头,应了下来。知道李言并不算得闲,也就没有多在他的书房耽搁,起身走了。 才出书房mén,正好看见南英迎面而来,南乔站住行礼笑道:“哥哥,你也回来了。” “恩。”对于南乔在李言书房才待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而且两人分坐书桌对面并无不合适动作的情况,他很是满意地摸了摸南乔的头发,道:“听说你给李大哥送点心来了,哥哥我也尝尝。” 你当真愿意吃?南乔狐疑地看了南英一眼,笑眯眯地道:“如果哥哥保证不làng费的话,以后我再做的时候分给你一盘。” (昨天真是卡文卡的**,抱着枕头抓掉了几十根头发,也没nong出一个字。不是没有内容可写,而是觉得满地的线头缠在一起,倒不知道该捋清哪一条好了,唉。我果然是悲剧。)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89 窥视,偷听 189窥视,偷听 她出品的糕点,她如何不知道其中的古怪?虽然她也的本意也是想做出真正美味的糕点来着,但奈何总是阴差阳错,她也只能将错就错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反正她是负责做糕点的,吃糕点的又不是她――好看就成了。 不提南乔这小心思,只说南英进了李言书房,见李言眯着眼品着糕点十分享受的样子,再瞧盘子里的绿豆糕小巧精致很是you人,忍不住捻了一个进嘴,瞬间怪异地瞪大了眼睛―― “不许吐出来”李言立即警告道。 南英闻言皱巴着脸,艰难地将一口绿豆糕咽了下去,抓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盏,也顾不得有点儿烫,咕咚咕咚地往下灌。 “出息。”李言给了南英一个鄙视的眼神,又捻起一个绿豆糕,有滋有味地品起来。 “这真是乔乔做的?”南英终于缓过了劲儿来,望向李言满眼的不可置信。 “当然。”李言将盘子往南英面前推了推,道:“你觉得除了你妹妹,还能有谁能将这绿豆糕做出这水平?我刚刚好像听说谁很想吃来着,来,跟哥哥我不必客气,多吃点儿。” 南英笑着拱手打了个哈哈,道:“我还是算了,这是乔乔专mén给您做的不是?这种福气还是由李大哥您老人家独享好了。”说着又小心翼翼地将盘子推了回去。 李言也没在意,抬眼问道:“皇上秋弥的日子快到了吧?你排进去没?” “正想跟你说呢。”南英摸了摸光亮的脑mén,道:“我所在的那一班被chou中了,我有点儿紧张。其实像我这样的三等shi卫,连皇上的面都见不着,可我……” “行了,出息。”李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服从上头安排,站好自己的岗。一回生两回熟,慢慢你就是老兵了……”说起这秋弥,他似乎还没有资格跟去…… …… 孙家宅院一点儿也不小,格局也不似北京的四合院,而是江南园林似地亭台楼阁,房屋院落也是小巧型的,掩映在婆娑树影中,透出点儿岁月的痕迹。 倒是不错嘛。 南乔一边亦步亦趋地跟着李言向前行,一边暗中四处打量着。 观察完环境,开始观察人物:孙守财满面堆笑,看起来很符合李言的胆小贪财的评价;孙夫人身上没有什么特别的特点,很普通的一个夫人形象,有点儿小精明,有点儿短视;顶着颤巍巍的肚子的孙家大小姐竟然也在,迎向李言的时候面上带着点微微的晕红,目光亲切、热情,又似乎别有意味,那肚子也该有六七个月了吧,亏她还这么精神;二小姐看起来柔顺、乖巧而无害,听说她是庶出,也不与孙家少爷同母――看她不像太被冷落歧视的样子,让南乔忍不住多看她一眼。这样一个“成功”的庶nv,心思未必如表面那般乖巧。 说来,也不知陈氏是怎么想的,自打南乔从庄子中回京,娘儿两个闲话的时候,她便有意无意地说一些大宅子中的是非,比如说她以前所在的陈家,再比如说南乔大伯母家,或者那个王公贵人家,让南乔长了不少见识,对如今这个朝代的nv人的生活,以及她们的家庭生活多了几分了解。 孙家三小姐南乔在铺子中见过,只是看起来消瘦单薄许多,更显柔弱而惹人怜惜。但见她向李言见礼的时候妙目微红欲语还休的样子,让南乔分外的不舒服。最后一个是孙家唯一的小少爷,只有十来岁的样子,看向李言的目光中带着些崇拜与好奇…… “爹爹,我就说表哥一定是守信的,这可不是来了?”孙紫芸笑起来热情大方,颇能让人好感。 “表妹说的哪里话。”李言淡笑道:“我是一直惦记着来寻舅舅的,只是一直不得其mén罢了。” 听他这么一说,除了孙小少爷茫茫不知,其他孙姓人面上都是齐齐一僵,一时都不好接话,看的南乔忍不住心中偷笑。她站在李言身后稍侧,这个位置很好,不引人注意,却能将整个堂上人的表情都收在眼里。 李言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为难他们,继续向着孙紫芸淡笑道:“倒是没想到紫芸表妹也在这里。听说你做了季家的少奶奶?怎么没有看见妹夫?看起来表妹日子过的很不错,倒是能常常住回娘家来。哦,对了,今日没有期望能看见表妹,来日定然补上一份贺仪。” 孙紫芸因李言的笑容缓和下来的脸色再次僵了僵,勉强道:“我家爷倒还开明。至于贺仪不贺仪的,表哥不必太客气。” 她能常来孙家,还不是因为看在她肚子的份上?而她家的那位爷倒是巴不得她不在家……而李言微微诧异的语气,岂不是在暗暗指责她既然嫁了人,就该以夫家为重,才是“fu德”? 孙夫人接口道:“芸儿也是,身子越重就越觉得娘家待得自在,说来想爹娘。唉,自己都是当娘的人了,却还是个孩子性子,当初就该多留她几年。” 多留她几年? 这话让孙守财孙紫芸面上再次僵了下,而李言和南乔嘴角都是勾出一抹讽刺的笑容――当初孙紫芸嫁人,听说从下聘到完婚几乎在一个月内搞定:可没有比她更急着出嫁的了 “夫人,带着孩子们下去吧。我与言哥儿有话说。”孙守财看到李言讽刺的笑,面上十分难看,只觉得自己的夫人今日格外的愚蠢,典型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哎……是的,老爷。”孙夫人福了个礼,道:“妾身去厨房准饭。” “爹爹……表哥……”孙紫芳怯怯地叫了两声,微微抬头,泪眼朦胧。 就在孙紫芳说话之时,李言若无其事地摸出扳指放在拇指尖上把玩,那碧绿的颜色映在孙守财眼中,顿时让他手下一个哆嗦,脸上血色刹那间褪了个干干净净。他双手按这桌面,稳了稳心神才让自己的嘴皮子没有打哆嗦:“芸儿欲儿,带着芳儿下去,她的陪嫁绣品还差的远,你们两个做姐姐的,多少帮一帮。” “知道了,爹爹。”孙紫芸身子重不方便,孙紫欲上前挽住孙紫芳的手臂,几乎是硬架着她退了出去。 唔……貌似真的要生出点儿什么事呀……南乔偷偷瞧见那乖巧之极的孙二小姐眼中闪烁的一抹异彩,她扬了扬眉头,悄悄跟在几个nv人身后,退出了正堂。李言留在孙老爷那里怎么会吃亏,倒是这二小姐三小姐这里,值得留意呢。 刚经过一场早秋的雨水,此时虽然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一些,但阳光照在人身上并不太热,倒是有一些暖烘烘懒洋洋的感觉――是个十足的秋高气爽的天气。 孙家宅院有一点与东泽家的大宅子十分相似,那就是人很少,或许都集中在某处忙碌呢。南乔出了正堂四处张望了一下,没看见孙夫人,而孙大小姐已经与两位妹妹分别,由一个丫鬟扶着渐走渐远,而孙家三小姐则是软绵绵地倚在那二小姐身上,看样子似乎在哭泣。 有什么好哭的?nong的像是李言玩nong了她的感情再抛弃了她一般……自作多情…… 虽然知道李言绝对不会喜欢这位娇弱得小姐,就算她再可怜兮兮也没有用,南乔看她那样子,心中依然十分不爽,想也没想地悄悄挨近前找了个好位置――窥视、偷听。 “三妹妹,别哭,别哭……”紫欲拍着紫芳的后背替她顺气,道:“爹爹也是不得已。就算是大姐没有嫁人,以李家表哥如今的地位,怕也是要来悔婚的,安排你早点嫁了,也是为你好……说实话,表哥是仪表堂堂的,姐姐我看了也脸红呢。可是,三妹妹,他如今是五品大员,他的夫人也必定是官宦人家的nv儿,我们商贾人家是配不上的……” 恩,你倒是把的住自己的心,看的准自己的位置……南乔暗中点了点头,觉得这二小姐是个清醒的人。 “可是二姐,我我……我就是忘不掉表哥,我不想嫁给别人呐……那刘家人看上的是你,我才不想抢你的……”孙紫芳chouchou噎噎地道。 刘家?莫非是孙家给这位三小姐安排的婚事原本是二小姐?这也能胡luàn替代的?南乔撇了撇嘴,只觉得孙家这个举动十分荒唐。不过,她转而又认识到,在这样的朝代,婚姻不过是看家世mén第,能将庶出的小姐换成嫡出的小姐,那刘家想来也不会多话…… 提到刘家,南乔分明看见那孙紫欲银牙愤怒地咬了咬嘴唇,只听她温柔地道:“哪里是我的,这不是还没下聘呢吗?三妹妹,你听我一句劝,李家表哥不是我们能想的,难不成你想去当姨娘?” 姨娘…… 不待南乔郁闷腹诽,就见那三小姐闻言身子一颤,突然停住了chou噎,绞着个帕子怔怔出神起来。那眼神,痛苦,mi茫,爱慕,向往……她这种表现只将南乔骇了一跳――这个妮子,该不是真有那个想法吧?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90 偷听,闹剧 190偷听,闹剧 “哎,三妹妹”孙紫欲仿佛也是吓了一跳,忙摇晃着孙紫芳急切地道:“三妹妹你回神千万别想歪了若是让大娘知道,岂不是要骂死我三妹妹三妹妹” “与二姐你有什么关系,是我自个儿想的。”孙紫芳摸了把眼泪,露出一个凄然柔弱的笑容,然后也不与孙紫欲道别,这那么低头咬牙而去。 “三妹妹”留下来的紫欲状若焦急地跺了下脚,却终于没有追上去。 姨娘吗?这个妮子的脑袋被mén夹到了吗?且不说李言会不会接受,放着正经的姻缘不珍惜,那姨娘哪里那么好做的南乔嘲讽地勾了勾嘴角,正要悄悄退走,却忽然瞧见那二小姐同样地勾了勾嘴角,却是一抹计谋得逞的微笑。 唔……似乎,这一位,是估计提及“姨娘”这两个字呢…… “错过了刘庆,天知道我会嫁给什么人……”紫欲喃喃地道:“三妹妹,这一次事关终身,我实在是不想让着你了。而且,你这样宁愿给别人做小也不愿意嫁给刘庆的人,如何能配的上他?” 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嘛 听起来似乎紫欲对那个叫刘庆的颇为欣赏,而他本来就是说给她紫欲的亲事,此时却被自家妹妹抢了去,更为难受的是,她妹妹还心不甘情不愿的看不上刘庆,所以这紫欲愤怒了,这才将紫芳往“姨娘”上引? 南乔听到紫欲最后的喃喃自语,郁闷地仰头望天。果然,这大宅里面的事情,最是讨厌了。 “刘庆你知道不?”找到在偏厅休闲喝茶的李言,南乔郁闷地问道:“就是你那个三表妹结亲的对象。” “恩。刘家不比孙家产业少,只是这个刘庆排行老2,按规矩继承不了太多家业。但他是个肯读书上进的,已经上场中了秀才,人品也很相当不错,长的也不差,这桩亲事不错。[.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当时孙守财送信说三表妹定下了亲,李言怕孙守财急切间胡luàn找了人家,无端害了人家小姑娘,于是调查了一番,结果自然是比较满意,于是才决定了今日的行程。 “那你有没有查出来,那刘家原本提亲的对象是你那二表妹?”南乔翻了个白眼。对于李言如此关心那柔弱三表妹的幸福,她心中觉得别扭的慌。而这种别扭如果表达出来的话,恐怕连自己都要笑话自己,因而她只有暗自发闷。 “哦?”李言诧异地扬了扬眉,问道:“你哪里打听到的?” 南乔讨了一盏茶灌下,才将自己刚刚偷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最后提醒道:“我觉得你必须要小心,若是被人愚nong,造成了既定事实,到时候别怪我跟你割袍断义我可是认真的。” “呵。”李言哑然失笑,但见南乔明显的心中不痛快,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伸手正了正她头顶上的小帽,说了两个字:“放心。” “那我出去溜达了。”南乔从桌上拿了一块点心拢在袖子中,嘀咕道:“吃的喝的都小心一些,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说罢溜出了偏厅――在她心中,对于那位三小姐如何争取成为某人的姨娘这一点,还是很关注的。 直接跟那位孙夫人提?以那孙夫人的短视,倒真可能答应…… 吞掉了那块点心填了填肚子,南乔望了望方位,回想着三小姐孙紫芳离开的方位悄悄摸了过去。 日近午时,孙家的下人们大概都在厨房客厅忙碌,阳光下偶尔有几个下人路过,看见南乔这样一个十来岁的小厮,认出她是今天那尊贵的客人带在身边的,都是善意一笑,没有人拦下她,更别提盘问了。虽然这是内宅,但南乔这样一个十来岁的小厮能做出什么?最多是贪玩罢了。 因而南乔转悠的很自得。 她看见孙大小姐抚摸着肚子倚在躺椅上神情复杂,看见二小姐站在树下揪着树叶怔怔发呆,最后拐了几个弯儿,才似乎听见三小姐所特有的怯怯声音,正从一间屋里传出来。 “娘,nv儿真是没有办法了……若是嫁到刘家,nv儿一定会死的……呜呜……娘,就算是做姨娘也是甘心的……呜呜……” “这是你一个nv儿家能说的话吗?什么姨娘一个小妾,一辈子给大fu端茶倒水一辈子直不起身你是痴了还是傻了做姨娘呜呜……我怎么就有你这个不争气的nv儿你是不是想要气死我” “娘娘表哥人那么好,一定不会让我受苦的娘……我是他表妹,就算是大fu也要给面子的呜呜……娘,反正nv儿绝不嫁进刘家去” “……” 唉……听着屋里的争辩,听见那怯怯的声音渐渐变得坚定,南乔烦躁地歪了歪头上的小帽,抱着腿靠着墙就地坐了下来。 这三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没有见过男人吗?碰上一个李言就不依不饶的 这是爱上了?不,她才不会信。对于一个才见几次面且全无jiāo流的人,她不相信这就是爱上了…… 不管你爱没爱上,你都是一厢情愿 南乔咬了咬嘴唇,心中暗骂:“李言你就是一个惹祸精nong这么个烂桃huā”骂完李言,感觉心绪平了些,又开始注意听起墙角来――因为孙家老爷,孙家大小姐似乎全都到了。 说着说着,南乔听出孙三小姐的语气越来越坚定,而孙夫人似乎因为无奈,语气慢慢松动下来,至于孙大小姐,她竟然是比较赞同三小姐的 难道她就不曾想过自己妹妹的终身幸福吗?这放眼望去,有哪家的小妾是幸福的 “我去问言哥儿。”孙守财的声音顿了顿,道:“若是他喜欢地应了,相信就算是芳儿做小也不会太吃亏;如果他不应,这件事就此为止芳儿你不愿意嫁进刘家,也要嫁进别人家下次绝容不得你反驳” 去问吧,李言绝无可能答应的……南乔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拍掉身上的灰尘,慢腾腾地找李言去了。看了这一场闹剧,她心中只觉得无趣的很,赶紧吃了饭,劝着李言告辞为妙,这地方,她实在没兴趣再待下去了。 李言果然没有答应。 南乔立在李言身后,但见席间孙守财略显尴尬的脸色,没有一丝意外。 “舅舅,若是三表妹实在不愿意嫁进刘家,那就再仔细寻觅一户好人家吧,别委屈了她。听说刘家一直有意的是二表妹……那刘庆我看着不错,合适就确定下来。”李言斟酌了下,低声道:“舅舅大人,我与表妹,不管是哪个表妹,都是注定无缘的,这一点,请您务必记在心里。” “是,是,我明白。”孙守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有些不敢看李言。他刚刚才跟李言提起“姨娘”二字,就被李言一顿好大的训斥――他本来在李言面前就直不起腰,这一下,腰弯的更很了。 看着孙守财点头哈腰的样子,看着他那与记忆中和睡梦中的温柔“娘亲”有三分相似的面容,李言语气和缓下来,道:“你若是有什么困难,只要不是出于我能力之外,不违背律法,都可以来找我,我能帮的话,会尽量帮的。” 孙守财闻言立即笑容满面,站起身给李言斟酒。 李言抬手挡了挡,道:“我一会儿还有事,就不饮酒了。” 虽站在身后看不清李言的表情,但听见李言柔和下来的语气,心中不由得一阵喟叹――李言他心软了呀……说起来,比对李言着李言所画的他今生母亲的肖像,不能不说这孙舅舅长的与李家伯母有几分像…… 不过,只要不是用烂桃huā来缠打,她倒是不介意李言认下一mén亲戚――李言他,一直都太孤单了些,就算有自己陪着,但毕竟是不一样的…… 马车晃动中,南乔扯下头上的小帽,丢在一边――她讨厌戴帽子,只觉得头皮不能呼吸了。 “怎么,不高兴?”李言将南乔揽了过来,搂在怀里。 南乔闷闷地点了点头,道:“我在想,额娘最近总是跟我说内宅争斗的事情,是不是笃定我以后会用到?打预防针来着?小妾,姨娘,丫鬟,明枪,暗箭……” 李言嗤笑一声,rou了rou南乔的头发,道:“傻丫头,你额娘对我没有信心,难道你也没有?以我说,伯母不该教你这些,而是该教教你驭夫之道。看看你额娘,啊,土生土长的两个清朝人,竟然就这么一夫一妻和和美美地过了什么叫本事?伯母这才叫做本事” “咦,是哦。”南乔细细回想了下,自己所认识的fu人中,还真只有陈氏和宝柱一直都是两个人别的,燕宁家,东泽家,晴兰家……貌似都有个小妾啥的……刨去共患难的原因不提,但是――额娘威武 不等南乔表达对陈氏的敬仰之情,马车突然猛的一顿,前行的惯力差点儿将南乔给甩了出去 李言一手抓住扶栏,一手将南乔揽在怀里抱紧,同时出声喝道:“怎么回事李青你是怎么赶车的” “少爷好像是车轴断了”李青急急解释道。 “车轴怎么会突然断掉?”李言皱眉,正待询问,突然车帘突兀地被一把折扇挑开,只听一个颇为自负的声音大笑道:“哈果然是小李大人”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91 一世清白,太子 191一世清白,太子 呃,谁? 折扇上等的香檀木制成,扇坠是一团状镂空白欲;那执扇之手修长苍白―― 不待南乔细打量,感觉李言慌忙将她从怀里放了下来,深稽一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 年龄三十上下,长相不差,但皮肤松弛,肤色白中泛青,眼神――对上那饶有兴致意味莫名的眼神,南乔心中一突,忙敛下眼神匆忙拱了拱手,抓住李言衣襟缩到身后,仿佛十分畏惧害怕。(.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李言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轻柔地掰开她抓住衣襟的手,向太子赧然笑道:“下人没见过世面,太子爷莫怪。” “小李大人不必多礼。”太子折扇一打,笑意殷殷地上下打量了李言和南乔两眼,呵呵笑道:“没想到小李大人也有这种爱好,同道中人,同道中人呐” 额……什么意思? 见太子暧昧的目光不住在他和南乔身上扫来扫去,李言愣了愣,面上漫过一丝尴尬的笑――瞧南乔这样打扮,再想想刚刚他们两个搂抱在一起的亲密姿势…… 太子伸出折扇抬起南乔的下巴,笑眯眯地打量道:“挺不错,长的不是绝美,但这小鹿一样的眼睛真是爱煞个人皮肤也白,看起来嫩的很……” 说罢竟然伸出另一只手,那意思似乎要亲手摸上一把 南乔睫máo害怕似的连连颤动,暗地里摸到李言的小腿死掐了一把,心中龇牙咧嘴地怒骂道:李言,你是个死人啊你再不阻止,闹出什么后果我可不管了最多是被人揭我nv扮男装说我调皮顽劣 “太子殿下”李言苦笑着移了移步子微微挡住太子出手,抱拳道:“他胆子小的很,殿下您……”说着,他随着太子收扇,跳下了马车,车帘晃动之下又将车厢给挡了个严实,李言心中一松,道:“殿下,微臣失礼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无妨。”太子面上带笑,明显是心情不错,伸手拍了拍李言的肩膀,道:“子默你藏的真够深的……” 车厢中,南乔甩着手臂抖了抖,仿佛要将一身的激皮疙瘩抖掉 今年真有够衰的先是瞧了场无聊的闹剧已经让她没了胃口,好不容易才转移注意心情好转了些,却又遇道这么个衰人 什么叫同道之人你这只死兔子衰兔子 靠在车厢臂上,听着外面太子颇为自得的说说笑笑,心中郁闷之余,更有些疑huo:坊间不是传闻太子失势,动不动就挨康熙责骂,因而他整日里阴沉乖戾吗?这怎么听起来更像兴致勃勃志得意满呢? 难道就因为发现了李言这不为所知的特殊喜好? 南乔胡思luàn想之间,马车换上备用车轴,李言也终于与太子寒暄完毕告了辞,重新上了马车。 “这位怎么看起来一副很乐呵的样子,他不是最近挺衰的吗?”南乔将自己的疑huo问了出来。 “还不是因为清欠。”李言有些无奈地道:“看到成功的可能性,他及时转变了态度,做出一副辛苦为国的样子,几乎将功劳捞了个大半而且,虽说他没还多少钱,但人家姿态摆的早摆的及时不是?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你自己理解……” 抢功……南乔不信地道:“上面坐的那老爷子是傻的吗?这谁出了多少功,哪个出了多少力,他不清楚?四爷那里没有反应?” “康熙老爷子估计还是心疼这个儿子……自古这皇子儿臣不好做,皇帝爹爹也是一样的难,唉。”李言rou了rou太阳xue,道:“至于四爷那里,现在根本不是他发难的时候……这份功劳表面上看起来是让出去了,但实际上,老爷子心中清楚明白的很。一旦将来有了什么导火索,太子的行为就是没有担当,争功夺利而如今太子风光地领了功劳,那他和八爷那一边自然要继续争斗下去,四爷当然也就能继续看戏……” 鹬蚌相争吗? 南乔在脑海中努力想给印象中的四阿哥换上一个阴险狡诈的渔翁形象,奈何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办不到――四阿哥给她的印象,似乎一直都是正面的,比如说认真,比如说理解…… 她明明知道玩政治的胜利着绝不可能是个单纯的正面人物――南乔绕了绕自己的手指头,心中叹道,自己果然不是玩阴谋的材料…… “乔乔。”李言苦笑着将纠结不清的南乔拉到怀里,道:“记得我们曾在庄子上讨论散布言论说我李言是玻璃性质的吗?有这一次,有这位爷做目击证人,哥哥我这一世清白,真的没了……” “没了就没了。”南乔没好气地道:“总比你惹更多的烂桃huā强一些” “那真不见得……”李言认真地沉思了会儿,状若无辜地道:“刚刚那位爷还说送我两个小倌来着……整日看到这些男不男nv不nv的人围在身边,你受的了?” “额……”南乔忽然想起那一身繁huā的钱多多,想象着他对李言献媚的样子,立即感觉自己又起了一身激皮疙瘩…… 南乔想起了钱多多,心情颇好的太子爷也突然想起了自己似乎还有一件礼物没有收,于是折扇潇洒地一打手,招来自己随行的马车,向车夫说了个地址后,哼着小调上了车。 “你是那什么繁huā?”太子看着眼前垂目而立的nv子,微微皱眉,有些疑huo。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当时的送礼单的人说的是一个经过了调教却还保留着些小性子的极品小倌儿,但看眼前这个,长相什么的先不说,看她那一身huā海锦衣中包着的那小巧的**若隐若现,这分明就是一个才十三四岁的少nv 稍一打听便会知道,他喜欢的是半大的清冷少年,和成熟妩媚的nv人,眼前这一个,明显不合他的口味既然是送礼,总要打听清楚他的喜好才是 “正是小nv。”繁huā的声音清清淡淡的,全无半点颤音。 这个时候,东泽呈上一个画圈递给他的父亲,由他的父亲呈给了太子。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92 抬旗,阶段性胜利 192抬旗,阶段性胜利 太子扯掉绑画的缎带,展开画轴,对比画上的人物面相,果然与站在眼前的少nv十分相似――想来这小小的钮钴禄家的小小云骑尉也不敢糊nong自己…… 一个少nv……太子上下打量繁huā一番,终是觉得不甚喜欢,于是起身道:“既然她在你家过的不错,这nv子就赏给你们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谢太子爷赏赐。”东泽和他阿玛对视一眼,眼中都是难掩的惊喜。赏给他们,那便是认可了这繁huā的身份,他们便无须担忧了 看到两人惊喜的神情,太子却是以为这两人是得了个美貌nv子而心生欢喜,心中因礼物不合心意而生出的那一点点郁闷也似乎不见了,心情重又愉悦起来,当下吩咐繁huā唱个小调,与东泽父子随意地聊了起来。 至于繁huā是哪位送的,又所求何事,他才懒得关心…… …… “乔乔妹妹,这一次,真是多谢你了。”送走太子,东泽带着繁huā第一时间找到南乔,摸了摸额头上的虚汗,长出了一口气。 “你是说,太子刚刚去了你家,见过了繁huā,然后……将繁huā赏给你们了?”南乔有些惊讶地道:“难道繁huā姐姐长的还不够美吗?” “繁huā当然美,但太子爷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得到过?再说,想进他府mén的nv人太多了,他总不能个个都收。扬州知府,太子爷根本不用给他脸面。”东泽解释道。 南乔心道,太子没有收下繁huā,那因自己鲁莽而引出的钱多多事件,岂不是圆满结束了?没有伤害到一个人,当真是大大的欣喜……南乔顿时觉得秋日的阳光更加明媚起来,高兴地拉着繁huā让她坐下,问道:“既然如此,繁huā姐姐有什么打算?要我说,你该给自己重新取个名字……” “我……”繁huā感激地看了一眼南乔,又看了看东泽,低头道:“奴婢,恳请小姐赐名。” 让她赐名?南乔抓了抓头发,求救地看向李言。取名对于她来说,实在是过于高难度了些。 “叫初悦吧。”李言不负所望地淡笑开口,道:“初,表示开始,新生。悦,即为高兴、欢喜。如何?” “谢公子赐名。”虽不认识李言,但南乔对于李言的信赖繁huā还是看的很明白的。 “喏,东泽大哥,这是你的欠条,你把繁huā姐姐的身契给我吧。”南乔从栀子那里接过欠条看了看,递给东泽。 但东泽却没有接,看了看繁huā,很是犹豫。 “怎么了?”南乔不解。 “那个……”东泽微红了脸,挠了挠脖子,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到底怎么了?”南乔再次疑huo地追问道。 “乔乔妹妹,那个繁huā,如今叫初悦了,我……她……乔乔妹妹,这些银子,还让我欠着成不成?我一定会尽快还给你”东泽吞吞吐吐地道。 嗯?这是为什么?南乔疑huo地看着东泽,皱了皱眉。 “东泽是吧,”这个时候,李言突然出声,道:“我是李言李子默。请问,你是不是想留下她?” “正是。”东泽道。李言是谁,南乔的救命恩人,南英崇拜的大哥,大清户部的五品员外郎,他当然有听南英说过的。 “以什么身份?”李言从南乔手中取过欠条看过之后扬了扬,道:“做为奴婢丫鬟的话,五千两,根本就是奢侈。” 东泽张了张嘴,憋了满面通红,最后说道:“我很喜欢她,想纳了她。” “什么纳?怎么纳”南乔惊异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正要开口责问,却被李言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住,只听他道:“你应该还没有成亲吧?你有这个想法,你的父母同意吗?而且,初悦她同意吗?” “我只是个奴婢而已……”初悦低着头,声音中听不出太多情绪,也看不到她面上的表情。 “这样,让初悦先留下来,东泽你回去仔细想一想,让初悦也想一想。”李言微笑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也好。”东泽留恋地看了一眼初悦,起身下了楼。 从什么时候,他开始关注她了呢?明明是十三四岁的年纪,却是从内而外的淡漠,仿佛对世间的一切都不在意,让他觉得心疼。 她是太子要的人。如果说这个理由曾经阻止他向她接近,告诫他不能轻举妄动的话,那么,如今,她身上属于太子的标签终于被撕掉了,他于是忍不住开了口。 五千两……对于他和他的家,都是一笔庞大的数字…… 休息室中。 见东泽走了,南乔终于忍不住地向李言数落道:“怎么回事我一直觉得东泽人很不错的,他怎么能这样纳什么纳?纳妾?他他……他这是哪mén子喜欢” “好了,你冲我发什么脾气。”李言笑了笑,道:“你也知道,国情如此,风气如此,他有这样的想法,是正常的。你若不喜欢,拒绝了他就是。他不是欠着你银子吗?你可是拥有主动权的。” “不过,我觉得你还是问问当事人的意见为好,说不定,她会认为是好事的。乔乔,你们在这里聊一聊,我先下去了。”李言拍了拍南乔,走了出去。 栀子也小声道:“小姐,我听说秋儿姐姐说,很多做丫鬟奴婢的,都梦想着能成为小妾姨娘,当上半个主子呢。何况东泽少爷……反正,小姐,咱们还是问清楚初悦姐姐的想法为好,才不至于好心办坏了事儿。” 好心办坏了事? 好吧,自己反应有些过激了。就算是在后世,不也有nv人心心念念着给人做“二房”“三房”吗?南乔往自己额头拍了一下,抱了个布偶,看着有些茫然的初悦,认真地道:“初悦,就像你新名字中的那个‘初’字一样,现在是你重新选择的时候了。东泽大哥的意思你也听明白了,他希望纳你为妾……” 没看到初悦有什么反应,南乔继续道:“这做人妾室,能得到什么,又失去什么,我想你比我更明白些,我也不多说,我只说我是准备如何安置你的。你能写会算,我希望你能留在外面的店子里,最后成长为一名优秀的掌柜。我不会干涉你的婚姻,且你有赎身的权利。当然,你的身价在我这里是五千两,有些儿高了,但你今年才十四,总是有希望的。如果你真的还不起,打个欠条慢慢还,我也是允许的。” 做这种解说,又不能表露出自己的意愿,更不能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人,真不是南乔的特长,更别提这解说对面一言不发,不做任何表情的情况下。她有些气馁,道:“初悦,你要不要见见钱多多?不见的话,你且跟着秋掌柜实习吧。栀子,你带她去秋掌柜那里,让秋掌柜照顾着点儿。” 就这样吧,自己心中无愧就好了。南乔郁闷地想。 而最终的结果,根本不用选择。 五千两银子买一个小妾,这样的天价,东泽都父母都不同意,哪怕是东泽说银子由他自己出…… 淡漠地看着东泽将身契jiāo换了欠条,初悦抿了抿嘴唇,面对东泽欲言又止的羞愧目光,她什么话也没有说。直到东泽失望地离开,初悦才福身行礼,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道:“奴婢初悦,见过小姐。” 初悦的到来并没有生出太多波澜,而南乔了结了一件心事之后,也不再特别关注于她,碰面也只是点点头,只知道东泽跑铺子跑的勤快了些,只知道初悦的工作成绩不错,钱多多的工作成绩也是相当了得…… 她所关注的,是家里的两个娃娃说话是否更流利了些,认字是否更多了些,以及李言哪一日又被哪个大人请回家去,向他介绍他们家贤良淑德的nv儿……因而她更加关注朝堂之上,关于李言的奖赏什么时候才能下来…… “阿玛说,中秋节前肯定能有恩赏下来。”兰儿格格拍了拍座下的骏马,马儿的速度慢慢降了下来,只悠悠闲闲地前行。 “真的吗?”南乔惊喜出声。此时已经是八月初,离中秋节也不过只十几天了。 自打李言从苏州回京这一个月的时间内,瞥去孙家这种自不量力的不提,李言至少接到了十个饭局,每一个宴请的主人家都有至少一个才貌双全的nv儿或者侄nv儿……单单就她放心不过,nv扮男装做小厮跟去的,就有三家 她能不郁闷焦急吗? 那三家的小姐,长的没一个差的不说,一个天真娇俏惹人喜爱,两个秀外慧中温婉可人……虽然她对李言有信心,但有美nv们任其选择――万一呢? 另外,南乔十分郁闷的是,就算李言有特殊嗜好(喜欢幼童)已经通过太子的大嘴巴传开了去,竟是依然挡不住李言红火的行情 南乔抓狂之下,却毫无办法,只能通过燕宁,将兰儿格格约了出来,准备问一问。她本不报有太大期望――兰儿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关心朝堂政治的人,但没想到,她竟是真的给了个大概…… “当然是真的。”兰儿优雅地理了理被风吹luàn的鬓角,道:“过了中秋,皇祖父就要去木兰猎场行猎,这之前的大事件都要一一理清,清欠算是告一段落了,当然该赏功罚过的时候了,一点儿也不难猜。” “兰儿姐姐,谢谢你”南乔冲兰儿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这个时候,燕宁打马从前面而来,冲两人道:“你们两个嘀咕什么呢,怎么跑着跑着不跟上来了” “是我有事情问问兰儿姐姐。”南乔歉意地笑道。 “哦。” 南乔和兰儿不跑,燕宁一个人跑着也觉得无趣,三个人骑在马上溜达到了,各自翻身下马,略整了一下仪容后,找了个亭子坐了下来。 看见燕宁有些闷闷不乐,兰儿与南乔相视一笑,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道:“燕宁别恼,我请你一起去秋弥如何?在一望无边的草原上纵马,那才痛快呢” “额娘不让去。”燕宁并没有预料中的欣喜,反而更加的抑郁,一只手勉强支着腮,叹气道:“前几天姐姐来过了,说带我去见识见识,但是额娘不准,说至少等我长到十岁,她才会放心……唉。” “十三婶说了也不准吗?”兰儿皱了皱眉,摊手道:“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嘿,燕宁,丧气什么。”南乔拉了拉燕宁的手臂,道:“不是有我陪着你嘛你若是真去了,留下我一个在京城,岂不是孤孤单单凄凄惨惨的” “说好的,那你可要陪着我……”燕宁眼巴巴地望着南乔,道:“不准约你逛街不出来,不准……” “保证随叫随到”南乔挽住燕宁的手臂,嬉笑出声。 “这还差不多……”燕宁支着手,喝着葡萄汁想了一会儿,问道:“兰儿姐姐,十七阿哥到时候会去吗?” “十七叔当然要去,除非他到时候生病了。”兰儿答道:“十七叔自六岁那年跟着去了,每次行猎,都收获颇丰,得了不少赏的。我记得他有一年猎到一只火狐狸……” “红色的狐狸吗?”燕宁眼神发亮,站起身道:“不成,我也要去我去找额娘说”说着风风火火地跑开了。 这个妮子,就是长大了两岁,那小脾气一点也没变…… yàn红鲜亮的液体盛放在通明的玻璃杯中,看起来像是一杯红酒。这种水果榨汁的方法,还是从她那里传开去的……南乔低头抿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带着些凉气,让人觉得无比的满足。 “我听说,小李大人一直都是住在你家的?”兰儿开口问道:“他如今是五品官了,还与十三叔做着生意,依然没有钱买院子吗?” “李大哥不是买不起院子,只是在我家住的习惯了。”南乔笑道:“他不舍得搬出去,我们一家也不舍得让他搬出去,住在一起好,我还可以随时向他请教学问。” “请教学问?”兰儿疑huo。 “是啊,他懂的很多知识,特别是关于西洋方面的,学都学不完呢。”南乔略带孩子气地骄傲道:“额娘后来想给我请先生,我都没让。那些先生,又古板又无趣,哪有李大哥教的好。” “这样啊……”兰儿了然地点了点头,道:“阿玛很少跟我说起朝上的事情,但我却听见他赞过小李大人好几回,那就是一定有真本事的。” “恩。”南乔心道,像李言那样的人,在后世惨烈的商业竞争中,都能从白手起家挣得一份不错的家业,这这样一个朝代,又多出三百年的眼界,当然是有真本事的…… 小李大人…… 马车驶进家mén,兰儿随手见撩开车帘,目光突然停留在前面不远,避在路边的一个藏蓝色身影上。 “就这儿停下吧。”兰儿突然开口道。 身量提拔修长,自己的身高怕不到他的腋下…… 略略低头看不清长相,她也不敢肆意去看,能确定的是,不是特别的英俊,至少比不上八叔和九叔,但却让人觉得很温和很舒服…… 嘴角那一抹微笑,让人见了忍不住会觉得心情很好…… 这就是连阿玛也忍不住称赞的小李大人吗?真的,好年轻啊…… 兰儿从容矜持地从李言身边走过,手心中却满是汗水,湿嗒嗒的。 …… 李言的心情很好,真的很好。 仿佛整个世界清明起来,huā草树木欣然成长。 仿佛烦恼仅去,忧愁远离,伤痛从不存在。 他终于,终于换了户籍了。 “乔乔。” 找到书房中看书的南乔,李言关上mén,猛地将她抱在怀里,仿佛抱着一件珍宝。 “乔乔。”深深地吸了一口南乔身上温润清淡的香气,李言满足地呻淫一声,道:“乔乔,我爱你。” 南乔感觉到李言激动地情绪,心中跟着甜蜜起来,扭了扭身子让他抱的更舒适。 许久,李言才将南乔放了下来,嘴角咧开,露出一个动人的笑容,递给南乔一个黄色薄绢,道:“乔乔,看看。” 抬旗文书? “李言李子默……正黄旗”南乔难以置信地看了两遍,才紧攥着那方薄绢,跳起来抱住李言的脖子,在他脸上一阵胡luàn狂亲。 “咦,妹妹,李大哥,开mén”不待南乔表达完自己激动欣喜的心情,只听外面一阵拍mén声,合着南英的声音恼怒担忧的声音。 南乔和李言相视而笑,跳了下来整了整衣服,跑到mén边打开了mén,也不看南英暗黑的脸色,拉着他看黄绢,兴奋地道:“哥哥李言他入旗了正黄旗” 她这一激动之下,连平日掩饰用的“李大哥”也不用了,直接习惯性地叫起了李言的名字。不过,南英这时候哪还注意南乔怎么称呼李言的?他瞪大眼睛看了又看,扬声道:“李大哥你抬旗了?还是正黄旗?” “恩。”李言努力让自己表现的矜持点儿,含笑道:“中午拿到的文书,刚刚办好了身份证明。从此刻起,我也是旗人老爷了。” 是呀,让“满汉不通婚”见鬼去吧,他终于将这个坎跨过了他和南乔,终于等到了一场阶段性的胜利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93 新的危机,中秋御宴 193新的危机,中秋御宴 “你,你们……”南英看了看手里的文书,又看了看虽然在极力压抑掩饰,但明显是兴奋过了头的两个人,嘟囔一句,道:“我去告诉阿玛和额娘去。” 陈氏淡淡惊讶过去,对李言微笑道:“子默,如今你是五品大员,也早就算是成年,已经不再合适借住于此了。” “额娘?”南乔闻言十分不解,这又是怎么了?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走又往哪里走 陈氏安慰地拍了拍南乔,继续笑着道:“既是做了官,自然就有迎来送往,应酬jiāo际的,没有自己的宅子如何像话。这会儿朝廷清欠,房产价格正是极低的时候,单就我们这个胡同就有好几个院子要出手。只是,你入的是正黄旗,咱们这一片算是正白旗的驻地,虽说如今没有那么严格了,但是在这儿买院子怕也不大合适的。子默,你仔细思量清楚。” 怎么,不但要搬走,而且必须搬的很远?虽然正黄旗的驻地其实并没有多远,但对于南乔来说,不住在千米以内,不是隔壁对mén,那是绝对的远了 哪怕是心知陈氏说的是不能忽略的正理,南乔心中依然十分排斥,感觉很不好受。如果李言必须搬走,那岂不是意味着她至少要分开三四年?这个长度,对于她来说,实在是长了些。 但是,陈氏所提出开的,又是不能不重视的问题――随着李言的官做的越稳、做的越久,他的jiāo际圈了不可避免地要有拜访与被拜访,接待与被接待。借住在别家的院子中,的确不像是那么回事儿…… 李言也是低头沉淫。这个问题他有想过一二,但真正面临解决的时候,才发现决定并是那么好做下的。 “英子,你去通知厨房,晚上多做几个好菜。[.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陈氏吩咐道。 “哦。”南英也没多想,转身出去了。 陈氏低头将南齐抱起来放在腿上,也不看两人,就那么自顾自地说道:“乔乔才九岁多,时间还长的很,日后的事情,是谁也说不准的。” “我……” 南乔才一开口,就被陈氏堵住话头,道:“乔乔你如今也不能算是小孩子了,额娘虽不愿意太过于束缚你,但你也要记清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万万不能失了nv儿家的体面,毁了自己的一世名声,明白么?” 话虽是说给南乔听的,但陈氏的目光却是深深地看向李言。 李言终于弯身施了一礼,道:“多谢伯母教诲,李言明白如何做了。院子的事情,我会尽快解决的。” “有你这一句话,伯母便放心了。”陈氏欣慰地笑道。她今日改口称呼李言为“子默”,就表明她已经将李言当做真正的大人看待了,而她相信,以李言的聪明,自然能听明白她话里话外的意思…… 就这样算是决定了? 南乔从陈氏所在的偏厅走出来时,依然有些难以接受的茫然。李言费尽心力才改了户籍,使得他们成亲的可能性终于符合了政策规矩,但她还未来的及高兴高兴,却被告知必须要和李言分开? “不过是不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而已。”李言安慰道:“京城才多大一点儿?想要见面,还是很容易的。而且,想一想我们将有那么多的时光会一起度过,这短暂分别的三两年,也许会是一个美好的回忆也说不定的。” “道理我都知道。”南乔有些无力地倚在廊檐下的刷成暗红色的廊柱,仰望天空道:“我只是心中有些不大甘心而已。[.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明明可以让我高兴够了才说的,如今这样,我都没有心情去庆祝了。唉,比起搬家,明明是你抬旗的事情更重要很多……” “总有一天,我李言会给你南乔一个光明正大的婚礼,我保证。”李言定定地道。 南乔闻言露出一个笑容,突然像是又有了气力,道:“你既然要搬走,为了保证你的清白,你的丫鬟、小厮……总之你所有的仆人都必须是我的人,你有意见没有?” “当然,你是未来的nv主人嘛。我的院子,就是你的院子;我的仆人,也是你的仆人。”李言望着南乔宠溺地笑笑,道:“只不过别nong太多的人。仆人若是太闲了,也会忍不住生事的。” “哦,那随便添几个好了,就算你买的只是两进的院子,也不好太空了。”南乔道。 接下来的几天里,南乔倒是陪着李言看了好几处院子,只是她心中或许存着拖一天算一天的想法,极为挑剔地将几处院子都一一否决了。比如说,听说这院子的前主人越来越落魄,想来是这院子的风水不好;再比如说,这院子周围住的邻居们都有这样那样的缺点,某某好赌成性,某某私生活太魂luàn等等;更离谱的的是―― “这huā园中的破烂假山丑死了,我不喜欢。” “这围墙也太矮了些,若是有贼一翻就过了吧?” “这影壁是谁画的?这是吓唬客人不让上mén呢吧……” 诸如种种。 李言也不在意地由着南乔挑三拣四,只跟在后面向主人家赔礼道歉。这样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当南乔以为这就是她当前面临的最大烦恼时,很快,中秋节到了。 “我晚上要去参加皇宫中的御宴,会争取早点儿回来陪你赏月。”李言含笑道。 “皇宫?没有兴趣。”南乔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心中盘算着这半个月也折腾够了,到底将李言的新家定在哪里为好。正黄旗驻地包含了整个什刹海向西,看过的两个海子沿岸的院子都不错…… 皇宫。 装扮的无比华丽的舞姬们随着悠扬的丝竹声翩翩起舞,看起来赏心悦目,优雅动人。 李言不过是五品官,刚好够资格参加晚宴,却只能敬陪末座,但离舞姬们倒是更近了些,刚好欣赏。说实话,他还真没欣赏过如此多的人一同甩袖表演,虽看不太明白,但并不妨碍他看的兴致勃勃。 康熙老爷子高高在上,皇子亲王以及重量级得大臣们也多伴在康熙老爷子左右奉承讨好,他坐在这个不起眼的角落,倒是自在的很。 如今他户籍已经得到了,是该改奉低调信条,泯然众人的时候了。踏踏实实地在五品员外郎上面猫着,若有机会申调到那些清闲衙mén,更是好事。五品官,对南英的五品shi卫,刚好是mén当户对…… “小李大人喜欢这歌舞?”来人端了个酒杯,在李言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给五贝勒请安。”李言认出了来人,慌忙起身行了一礼。“微臣从未见过这样大型的歌舞,算的上是开了眼界。” 五皇子胤琪,封多罗贝勒,母妃宜妃,,据说少时由太后抚养,为人低调平和,无实权无功绩,从未站队参与储位斗争。李言心中有些惊疑,这样一个贝勒,他找自己有事?不该呀? “坐,坐。”五贝勒含笑示意李言坐下,由宫nv满上了酒,看着场上的歌舞,道:“小李大人第一次参加御宴,难怪对这些歌舞还感兴趣。其实啊,这歌舞年年换汤不换yào的,像我们这种一年至少看个三五回的,早已经看腻了,呵呵。” 李言笑着附和自嘲了几句,五贝勒举杯示意,道:“听闻小李大人如今是正黄旗下了?想当年征葛尔丹的时候,我还曾掌过正黄旗大营……” 五贝勒似乎只是为了闲聊,从当年的跟随康熙御驾亲征,说道眼前的歌舞丝竹;随意地聊起李言的生平家境,又自然而然地谈及书法……见到这位贝勒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用意,李言也渐渐放松下来,倒是谈的颇为尽兴投机。 难能可贵的是,这位五贝勒全无一点傲慢的架势……不像是太子四阿哥以及其他成年阿哥,语气或许也亲切,但一直都自持上位者的身份,理所应当地将其他人看低一等…… “虽然我希望能在这角落里多自在一会儿,但时间太久也不妥。瞧那些人已经往这边偷看过好几次了……”五贝勒往四周举杯遥遥示意,引得一众小官们忙躬身站起,端起自己的酒杯陪着一饮而尽。 “走了。”五贝勒拍了拍李言的肩膀,站起身矜持地向大殿深处而去。 都说康熙对儿子的教育很成功,果然如此。有太子、四阿哥、八阿哥这样优秀的存在不说,就连这个不为人所注意的五阿哥,都是学识不俗,才华出众……李言暗中摇了摇头,将五阿哥放下,与周围的官员寒暄几句,待歌舞又结束了一场,开始盘算着什么时候退席才不至于失礼或引人瞩目…… 他正抿着淡酒思索间,却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太监走到近前,开口施礼道:“请问您是李言李大人吗?皇上有召,请李大人跟奴才走。” 康熙这个时候找他? 李言闻言诧异地抬头,远远看见御座之上的那个明黄色身影不在了,也顾不上多想,赶紧起身拱手道:“有劳公公带路。”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94 指婚? 194指婚? “小李大人不必太紧张,应是好事。”那位太监收了李言的银子,轻松地道。 “借汪公公吉言。”李言客气地道。 从右后mén出了保和殿,经过了隆中mén,李言隐隐听见左手方向也有丝竹喧闹之声。而且,若他没记错的话,这再走下去,怕就不是他所能涉足的地方了吧? “那边是慈宁宫,招待的是福晋格格,以及三品以上的诰命夫人们。”汪公公见李言微微顿足,看向慈宁宫方向,以为他疑huo,就开口做了解释。“皇上就在前面。” 不仅康熙在,刚刚与他分别的五阿哥也笑眯眯地站在一个富态的尊贵老fu人身边,看那老fu人身上的明黄礼服以及所占的位置,应该是当朝太后? 李言心中顿时掀起波澜,突然有一种很不妙的感觉――若说皇上找他或许是正经朝事,但太后为什么也在这里 忍住内心惊惧,李言恭顺地跪地行礼道:“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给太后请安,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行礼之时,李言难免又觉得别扭――按照惯例,汉大臣向皇上行礼时自称“臣”“微臣”,而满人官员,不管是多大的官,面对皇上之时都是自称“奴才”的。如今他也是正黄旗人,跪地叩头这样的礼节已经让他很不舒服了,还要让他自称“奴才”……一时间,他还真开不了口。 规矩如此,李言你要习惯。李言在心中再一次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偶尔跪一跪地称一称奴,是重生于这个朝代的代价,是能够与南乔一起幸福生活的代价,是值得的。 “他就是李言?” 上面的老太太一开口,李言当下正神恭听。 太后仔细地打量了李言半晌,对康熙道:“就是他设计了高家堰的工程图?nong出了什么新式记账法?” “回皇额娘,是复式记账法。[.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皇上乐呵呵地道。 “真是少年俊杰。”太后像是个温和的老太太般,招手让李言往前几步,和蔼地问道:“哀家听说你父母都不在了?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是。”李言露出一丝沉痛,道:“父母遗愿,让臣倾心报效朝廷,幸有圣上不弃,使臣得偿所愿。” 皇上笑眯眯地品茶不语,任由太后颇有兴致地问话。 话题又是围绕着李言的出身生平,使得李言心中的不妙感觉更加的强烈,站在殿上越发地觉得难挨,特别是当他瞥见五贝勒意味深长地笑容之时。但他又不能不答…… “皇祖母,五儿的眼光还不错吧?”见太后问的差不多了,五阿哥笑眯眯地chā上了话。 他是不爱理事,并不代表他丝毫不关心朝事。而最近关于李言的议论评价也太多了些。不管是爱也罢,憎也罢,谁也不能否认李言是一个人才,且如此年轻。这样一个年轻的俊杰如今又成了正黄旗人,家庭关系更是简单到一目了然,他若不抢先主动一回,哪里轮的上他家的静瑜? 不说李言听到五阿哥所言顿有所感地汗máo立起,只说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恩,是个好孩子。”然后转而向康熙道:“皇上,你说呢?” 皇家出身的公主郡主,一般都是远嫁草原,为大清巩固满méng关系……但是老五既然求到太后面前,且他一直认为李言应得到更好的赏赐,于是开口道:“李言,朕欲将五贝勒家的大格格指给你,如何?” 果然如此 李言感觉自己的脑袋“砰”的一声炸开,当即跪下来大声道:“皇上三思微臣出身卑微,配不上格格,请皇上明鉴” “虽说你祖上是商贾,但也是正经人家,如今既已是正黄旗下,谈何卑微?”李言想都不想就加以拒绝,这让康熙诧异之外,又有些不悦。(.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老五家的格格,那是正儿八经的金枝欲叶,难道还配不上你一个商贾子弟 “瞧这孩子吓的,”太后笑眯眯地道:“你难道怕我们家的格格是个容颜丑陋性格乖戾之人?哀家向你保证,绝没有的事儿” “李言,静瑜可是我最疼爱的nv儿”五贝勒道。 “回太后话,回皇上话,”李言郑重地磕了个头,沉静地道:“臣斗胆拒绝,只因为心中已经有了此生要娶的人,与格格如何全无半点干系请皇上明鉴” “哦?”康熙微微眯了眼,道:“是谁?朕倒要看看,是哪家的nv儿比皇家的格格还尊贵” “皇上圣明”李言道:“臣有罪但臣不能让所爱之人名声有碍,请陛下宽恕” “如果朕要免了你的官呢?”康熙冷冷地道。 “请陛下宽恕”李言叩了下头后低头跪在地上,不再多看多言。 李言能够想象康熙心中的怒气――对于一个高高在上习惯了做决断的人,突然遇见有人敢于违背他的命令,他如何不怒?李言心中清楚的很,康熙最初所说出的“如何”二字,绝对不是真的要听他的意见……而太后和五阿哥心中所想,已经不是李言此刻能够顾及的了…… 他的爱人?他爱的当然是他的南乔。但南乔的名字决不能从他口中说出来。别的不说,没有经过选秀程序的旗人nv子都相当于是“国有物品”,他觊觎这样的nv子是重罪,而南乔与他私相授受更是重罪 这一刻他突然庆幸南乔的年纪足够的小,极难有人会怀疑到她头上……也许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心中有数……也许,他一直以来的努力,全部都要泡汤了…… 但他总不能答应娶什么格格。 李言跪在那里,感觉到康熙冷哼一声甩袖走了,太后似乎微叹了一声,由五阿哥扶着也走了…… 应该不至于太坏。李言想。 这种私下的召见,只有四个当事人知晓,外人绝对是难以知晓他曾经做下的拒绝举动。 也许会被找理由贬官,但户籍应该还在。抬籍算是一件了不得的恩宠,康熙决不至于做出打自己脸面的举动,才给了一个人恩典,就立即踩上几下…… 只是,如今他只能跪在这里,只能毫无反抗地等待别人的判决……就是这种无力感吗?就如同那时候南乔所体会到、担忧到的――上位者,能够轻而易举地决定他们的命运,轻而易举地推翻他们所有的努力,轻而易举地…… 李言跪在那里,殿堂中静悄悄的,蜡油滚落下来,整个蜡烛已经燃了一半了。 “静瑜姐姐,你真的要去?”殿外,兰儿轻轻拉住一个少nv的手臂,中秋皎洁的月光映在少nv扬起的椭圆形面庞上,散发出白瓷一般温润的光泽。 “自然。”少nv平静地道:“兰儿你也知道,咱们爱新觉罗家的姑娘,十个有九个都是要远嫁到遥远塞外的,只有最幸运的一个,才能得以留在这京城,留在阿玛额娘看的见的地方。我不像你,凭着四叔立下的功劳,一早给你求了自主婚嫁。阿玛好不容易主动为我求了一回,而且皇太太和皇祖父都不曾反对,却别那个人轻飘飘地拒绝了,你说,我怎么会甘心?” “可是,咱们就这么去见一个外臣男子,若是被阿玛他们知道了……”兰儿颇为犹豫。 “兰儿妹妹,你不必陪我去。”少nv平静地道:“无意中偷听到皇太太说话已经算是过失了,我不连累你。你在这里等着我。” “唉……好,我帮你看着人。”兰儿松开手,看着静瑜平静地走到殿中,自己找了个阴影处站定。她倒不是不仗义,只是因为不想一起跟去见证静瑜的对话,她如果在那里,一定会是极尴尬的。 如果是自己,自己是不敢上前去询问的吧?兰儿突然有些佩服起这位姐姐来。 塔塔……塔塔…… 一个暗绿色一寸来高的huā盆底鞋停在李言面前,只听一个平静的少nv声音道:“我是静瑜,五贝勒家的大格格。” 这是找麻烦的来了?这风声传的倒是快,才一会儿,这位当事人就找来了。掩去面上的苦笑,李言微微抬起头看了静瑜一眼,再次低头恭声道:“李言给格格请安,格格吉祥。” “你可是看清楚了?”静瑜平静的声音微微带着些自嘲,道:“我的身份想来也是不差的,待出嫁之时应该会被封为郡主;我的容貌,算不上是国色天香,但自信能勉强入眼。至于我的性情,也自认为与刁蛮沾不上边……”她顿了顿,道:“请问,你为什么不愿意?” 真没想到,这位格格是这样一个人……不过,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李言同样平静地回道:“因为臣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也许这样的答案让她心中舒服了些,静瑜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那么,你订婚了?” “没有。”李言摇了摇头,道:“尚有一些条件没有克服。” “请问是什么条件?”静瑜嘲讽道:“你的官当的不够高?银子不够多?还是什么?”如果是这样的原因,她不仅会对那位nv子失望,也会对李言失望――他的眼光,未眠太差了些。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95 下放 195下放 “请恕臣不能透露,但绝不是这些。[.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李言道:“格格多想了。” 不是这些,还能有什么?静瑜还待再问,突然兰儿小声喊道:“静瑜姐姐,有人过来了。” 静瑜看了低眉敛目的李言一眼,扯了下手中的手绢儿,道:“我不会放弃的。” 目送着暗绿色的huā盆底走远,李言微微移动了下自己跪的有些麻木的膝盖,摇了摇头。 他已经明言拒绝过了,就算是这位格格不放弃又如何呢?皇家最爱面子…… 有人来了,又会是谁?关于自己的审判,也是时候下来了,总不至于让自己一直跪在这不大的殿堂之中。 来的是四阿哥。 四阿哥围着李言走动几圈,道:“子默,你做了何事?难道与五弟有关?” 李言平静地道:“五贝勒求的太后和皇上,想将五贝勒家的大格格指给我。” “你拒绝了?”四阿哥扬了扬眉。 “是。”李言也没有什么好瞒的。如果他不是拒绝了,如何会在这里跪着? “五弟……”四阿哥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探身望着李言,低声道:“你竟然拒绝了。你难道不知道,只要你同意,你的身份会发生彻底的变化,从此平步青云?你难道不知道,如果有五贝勒……” 如果有五贝勒站在他那一边,他便能掌握更多夺位的筹码吗? 虽然四阿哥没有说出来,但李言也猜到了大概。他平静地道:“我曾经说过,如果得到权势是以牺牲自己的幸福为代价,我宁愿没有那样的权势……四爷,有些东西,是我李言永远不会牺牲的。” 四阿哥应该是带来了关于自己的审判结果。 看他的神色,那结果应该不会太坏。那么,就趁词机会再一次强调自己的坚持,免得他以后也会chā手自己的婚姻。要知道,安排下属之间的联姻,也是上位者常用的手段之一。 四阿哥眯着眼打量了李言许久,吐出了几个字:“是董鄂家的那个小丫头片子?” 李言身子一僵,抿起嘴唇,没有说话。 殿堂中静静的,只有蜡烛燃烧偶尔发出的哔嚗的声音。 “京城你不用待了,回去准备一下,去地方上做个知州吧。”许久,四阿哥突然出声,道:“至于何处的知州,还待看具体的缺。你好自为之。” 下放吗? 李言rou了rou跪麻了的膝盖,站在殿上想了一会儿,沿着记忆中的路线返回前殿。此时的御宴已经进行到了下半段,皇上早已离席,与会的官员显爵们也开始陆续离开。李言也没有同谁打招呼,直接跟着众人不引人注目地出了宫。 按惯例,京官外放一般都是提上一两个品秩,像他这样的户部五品官员,外放多是知府或者油水更为丰厚的盐运转运,两者都是从四品。而他却是知州。 什么是知州?知州即为各州的行政长官,名义上也是从五品官员,实际上除了直隶州知州地位与知府平之外,其他散州根本不辖县,地位更是仅相当于一个七品知县 康熙既然要罚他,那么直隶州想也别想——从一个五品京官,突然跌到七品知县的地位,这种惩罚,不能说不严重了。难怪最后四阿哥的眼神看起来颇为失望。 但对于李言来说,这个结果就很值得庆幸了。这也正好符合他低调平庸的意思。想一想,他如今才是个小小的五品,就能惹来格格,若是再继续风光下去,若康熙坚持给他指婚,岂是他那么容易就能推脱掉的?那才是真正的危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再说,他一心做官,本就是为了户籍。既然户籍已经到手了,其他的,也没有什么特别遗憾的。最初他曾天真地以为能给历史一点好的改变,但他真正处于朝廷之上时,才发现是自己有些自不量力了…… 也许处在更高的位置,这种束手束脚的情况会有所改变,但现在,什么都比不过南乔重要。 只希望不要被“流放”的太远……李言看在家mén近在咫尺的家mén,做了个深呼吸,换上一个轻快的笑容,抬脚进了mén。 “主子们都在哪儿?”李言换掉官袍,问白露道。 “都在后huā园草坪上赏月,大少爷尚不曾回来。”白露答道。 “恩。”李言点了点头,临出房mén的时候又顿下脚步,道:“我去后园坐会儿,你们事情做完就歇了吧,不必等我。” 此时已经是夜里八点钟,圆盘一般的明月挂在的半空之中,周围带着淡淡的风圈,让月色变得更加朦胧静谧。 宝柱和陈氏是早睡惯了的人,应该很快就会去休息,然后,就是乔乔…… “伯父,伯母。”李言微笑地与陈氏和宝柱请了安,捏了捏已经睡熟了的双胞胎的小脸,笑道:“瞧他们,睡的真香。” “刚刚抛了大半个时辰的布包包,早就筋疲力尽了,睡的能不香嘛。”陈氏指了指桌上的一个布制的八棱体(本来是想做个布球,但对于才过周岁的小孩子来说,球体一次滚的有些嫌远了些,于是故意缝成了这棱体),笑道:“御宴之上有什么山珍美味没有?” 李言拉了把椅子在桌边坐定,对南乔微笑点头示意,笑呵呵地道:“再难得的美味,凉了也是不好吃的,也就吃了些水果月饼,其实跟伯母这桌上摆的差不离……” 李言微笑着将所谓的中秋御宴走的是那些程序,宴会上都有些什么样的节目,加上吃了些什么东西等等觉得比较有趣新鲜的说了一些,听的三人津津有味。 又等了一会儿,依然不见南英归来,宝柱和陈氏有些撑不住困,准备去休息了。 临走之时,陈氏道:“乔乔,你也别缠着你李大哥,早点儿歇着。” “知道了,额娘。”南乔乖巧地道:“再等一刻哥哥还不回,我也不等他了,就去睡的。” 待宝柱和陈氏带着两个孩子走远,南乔挥挥手让丫鬟们站远了些,一只手支着自己的脑袋,目光炯炯地盯着李言问道:“说,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你又看出来了?”李言苦笑。 “你的笑容很是心不在焉。的”南乔换了一个手支着,惊讶地道:“真有事?你不过是去吃个饭而已” “你难道不知,很多事情都是在饭局上发生的吗?”李言苦笑着打趣了下,将五贝勒如何与自己jiāo谈,之后如何求的太后皇上出面指婚,以及自己拒绝后所收获的处罚说了说,最后感叹道:“幸好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指婚,不然这事情肯定大发了。” 想起那位格格临走时说的什么“不会放弃”,李言感觉头又大了些。如果说不得不暂时与南乔分别,那么离京能让所有人都淡忘自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好事。 “乔乔,乔乔?你在听吗?”没有听见南乔有所反应,李言抬起头,轻轻叫了两声。 “我当然有听。”出奇地,南乔并没有太过伤心愤怒失望等等表情,而是很认真地在想。 之前搬家这样的小烦恼小郁闷她会愿意纵然一下自己的小情绪,或者是说撒撒娇使使小性子,比如说对于看过的院子横挑鼻子竖挑眼;如今面临的这样更严重的境地时,她反而会很坦然地接受,然后认真地分析——这样的时候,愤怒也好,抱怨也好,只会使自己更难过罢了。 就像是挤早班的电梯。如果她最后一分钟挤上去了不至于迟到,她也许会抱怨电梯厢里太挤,身边某人身上的香水位过于刺鼻,或者某人竟然在吃早餐;而如果她错过了,而注定会迟到之时,她所要想的,就该是如何面对上司审视的目光了。 “五贝勒……”南乔皱眉问道:“他为何会看中你?说实话,那些汉人官员或许觉得你有潜力,你在他们眼中是作为一个钻石nv婿一样的存在我尚能够理解,但是在满人中,公爵侯爵几世荣耀的家族多的是,你一个毫无根基的五品官,实在是不够看的。” “这个我有想过。”李言道:“爱新觉罗家的nv儿,俱是要远嫁méng古联姻的,除非有特别的恩典。五贝勒他应该是心疼nv儿,不忍看着nv儿远嫁。想来,如果他看中的是那些顶着某些姓氏的人,难免会让康熙敏感,从而会拒绝他。再说,那些世家中真正人品才学绝佳的人选并不多。而是我这样一个根底清白,加上才学品性都很不错,又做出了一些成绩有了些名声的年轻人,说服康熙的可能性就会大上许多。” “之前我们觉得入了旗,汉大臣那边,碍于满汉不通婚的规矩,那些纠缠都被摆脱了,而旗人普遍都希望能嫁进宗室提升自己的家族地位,加上我五品无根基的小品有点儿不够看,应该不会有多少麻烦……”李言叹息道:“没想到,还有宗室……” “呼……”南乔闻言反倒是松了口气,道:“能直接找到太后进行指婚的人并没有几个,加上你今天已经拒绝了一次,康熙总不会将脑残地将他所有的孙nv们都像你推销一遍……基本能肯定的是,你与爱新觉罗家的姑娘们无缘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96 李言,静瑜 196李言,静瑜 李言点点头轻叹一声,用力掰开一个石榴,将晶莹剔透的石榴粒儿一颗颗摆在盘子中,这样细致的活儿让他今晚有些被惊到的心绪稍稍平静下来,道:“刚刚来的时候,费尽心力地向上跑,恨不能跟全世界宣布自己有多优秀,更恨不能将自己脑袋中的存货一下子全部倾倒出来,好让康熙看到自己,招揽自己成为他们自己人……” 他费神将石榴粒一粒粒地排成排,顿了顿,有些自嘲,道:“满汉不通婚,满汉不通婚……为什么我只想着爬上去成为旗人老爷中的一员,而从未想过努力打破这烂规矩,让这该死的制度见鬼去?原来,我也是个没有魄力的人呐……” “李言,你激动了。”南乔深深地看了李言一眼,抬头仰望月空,道:“遵从规矩,永远都比打破规矩来的容易的多。我们只是两个普通人,没有神力魔力超能力,做不了力所不及的事情,关于这一点,你心中一直都清楚的很,所以,你在自我抱怨什么?” “反正以我的年纪……”南乔顿了顿,心中同时悲哀了一下,如果他们能够光明正大地订婚,这一切或许会有所不同。但现在,她还要去经历那该死的选秀,他们之间的感情尚见不的光……“我们既已不能够住在一个屋檐下,你去外地也是好事,至少不用动则下跪,口必称‘奴才’。” 想必这最后一点,才是他如此激动,突然觉得这一切都不能忍受的原因所在……但是,他们必须忍着。 “你看出来了……”李言苦笑,郁郁地将手中的剩下的小半个石榴丢进果篮中,泄气一般地靠坐在椅子上,闷闷地不再说话。 他是个孤儿,他是曾经卑微过、贫穷过,曾经吃过苦、受过辱,但他却从没有想过要一直低着头,弯下膝盖,甘心当一个奴才……他到了这清朝,一直反复告诉自己要适应要习惯,但他又如何能真的习惯 “到了一个小县城,你应该是最大的官了。”南乔心道,这样,李言便不再需要像如今时时这般下跪称奴……只是,与他曾经想要努力做点儿事情的愿望远了一些……但愿望归愿望,现实归现实,他们总要从即成现实中寻找最有利的那一点。 “也对。”李言变换姿势,双手枕头,望着夜空中那一面孤独的圆月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道:“就让这个如彗星一般突然出现的李言,再如彗星一般地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吧……李言终于江郎才尽泯然众人,不知道有没有人会庆幸……” 沮丧的情绪并不能让李言沉沦太久,想起四阿哥最后失望的眼神,他突然愉悦地轻笑起来。 “有吧……你不是说你nong出来的功劳,很是挡了某群人的财路吗?你沉寂了,当然有人会高兴。”南乔也笑了。这才是李言,他从不会让无所谓得情绪困住自己太久…… “乔乔,我们依然在一起,真是上苍的恩赐。”李言轻声道。只有南乔,只有南乔才与他如此契合。 她依赖他。有他在的时候,她愿意简简单单地不做多想,随心所欲地撒撒娇使使小性子子,或者闹出些无关痛痒的小麻烦,丢给他去头痛。这使他觉得自己是被信任被需要的,是个很重要的人――他喜欢这样的感觉。 而如果发生了特别的事,让他情绪有了震动,就如同今天这样,她这种“简单”反而显得更镇定,包容他的不能显示人前的情绪,然后再三言两语,让自己恢复…… “你说……”李言微微转头,看向南乔,温柔而笑,道:“如果我一直都是个七品小官儿,一直不能回京城,你父母还舍得将你嫁给我不?” “你觉得,这个家中,谁会反对?”南乔给了李言一个白眼,道:“你在这个家中这两年难道是白住了?还是你对于自己日常的表现不满意,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污点?” 李言呵呵一笑,没再在这个问题上做无谓的纠结,开始赏着月亮,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起闲话来。(.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且对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做长久分别的两个人来说,这样安静的时光,太值得珍惜。 李言所要去的地方是上海县。 此时的上海县尚隶属于松江府,还只是个破败落后,小渔村一般的地方。地势低,水网密集但却窄而淤积。此时不重海运,运河在全国jiāo通中占据绝对的地位,进出长江口的南来船只虽不少,但因为地方贫穷落后,全无苏州扬州的繁华富庶,因而船只停靠极少…… 见李言认真看过了调令,认真阅览了关于松江府上海县的一切资料,四阿哥静静地道:“子默,如果你现在反悔,我还可以劝的请皇阿玛收回成命。” “谢谢四爷,但是不用了。”李言弯腰施了个礼,恭敬地道:“刚好四爷原本就定下在江南建钟表厂……若是四爷不嫌弃,我这一去,正好给四爷这厂子搭把手。我原本就是商贾之家,对于这些还是很熟稔的。” 李言的神色是很恭敬没错,但四阿哥却还是听出了他内心的坦然平静。一个年纪轻轻的人,竟是如此的信纸坚定宠辱不惊……“真决定了?”四阿哥的语气中包含着些惋惜,出了京,做一个芝麻大的知州,对于他来说,就没有什么大作用了。 “四爷,您知道,有些坚持是要永远坚持下去的。”李言笑了笑。 上海那个位置,虽说如今落后了些,但并不算坏。离京城不远不近的距离,又是不引人瞩目的地方,自己这个“县太爷”,应该会做的比较惬意。而且,他刚刚看起来是请命,其实也是了解到四爷对于这钟表厂的看重,是不会让他参与更多的――谁让他李言是个人,而不是“奴才”呢?而且,这一次,竟然不以他四爷的利益为先? “厂子……”四阿哥沉淫了下,道:“地址已经选在了余杭,已经有人去筹备了。你这个知州也不是长态,待风头过了,我会想办法调你回京。” 李言恰当地露出了点失望后又希冀的表情,再次拜谢了四爷,随意jiāo谈几句之后,见已经没有了他什么事,也就找理由告辞了。 他必须在一个月内去上海上任,除去路上所必需的时间,他并不剩太多的时间好陪伴南乔,因而他不愿意错过一分一秒。 吉祥铺子。 南乔坐在铺子中所设的休息角中,与其说在观察铺子中的人来人往,倒不如说是出神发呆。看起来是轻易地接受了李言即将离开的消息,但她心中到底是舍不得…… 听闻外官都是一任三年,只希望不是太偏僻的角落,那自己心中也有个印痕,知道他在哪…… “小姐,小姐,兰儿格格来了。”南乔在发呆,栀子却是一刻没闲地四处看的。瞧见兰儿格格与领外一个一看就是贵nv的少nv一同进来,她忙喊醒了南乔。 兰儿? 南乔回了神,眼神一扫就看见了微笑走来的兰儿和另一位看着比兰儿稍大些的少nv。能与兰儿走在一路,想必身份也是极不简单的。只是,燕宁怎么没有跟着她? 但南乔也不便多想,起身整了整衣服迎了上去。 不待南乔开口请安,兰儿意外地抓住她的手,小声道:“先上楼。” “请。”南乔亲自推开了mén,请两人走在前面,心中却是有些疑huo。她认识兰儿这么久,似乎没一次见面,都有燕宁在场,且,除了燕宁,从没带过任何朋友出现在南乔面前――她兰儿身份所jiāo往的朋友,怎么会看的上南乔这样的身份? 而且,刚刚兰儿竟然抓住了她的手――这样有些失礼不合规矩的举动,换做平日,兰儿绝对做不出来…… 她刚刚,那是紧张?还有些尴尬不好意思的样子?为什么? 上个楼并不需要几分钟。 进了休息室,兰儿开口介绍道“这位是我五叔家的大格格。” 五叔?格格? 这就是李言拒婚事件的当事人?她找自己做什么?总不是因为知道了自己就是她被拒婚的理由吧? “南乔给格格请安,格格吉祥。”趁着请安的功夫,她再次悄悄打量了那格格一眼:鹅蛋脸上没有任何瑕疵,鼻子翘挺,眉型有些稍粗,将她本该有的妩媚气质破了去,反给人一种安静端庄的感觉…… “不必多礼。”那格格笑容温和,自我介绍道:“我叫静瑜。不知道你听过我没有?” 南乔摇头。 她知道李言这一次被指婚的对象是五阿哥家的大格格,却并不知道这位格格叫什么名字,性情如何等等,李言没有提,她也没有过问。在这朝代两年,她多少已经习惯了nv子以“某某家的”为标签――指婚也不过是指一个身份,与本人品貌几无干系,所以对这位“当事人”,她从未多想过,更没想过她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97 静瑜的用意 197静瑜的用意 “那想必你也不知道小李大人即将被贬官外放的消息了。”静瑜踌躇了一下,似乎在考虑如何跟一个九岁的陌生小姑娘谈论自己的私事,尤其是对方的眼神,茫然中带着点儿好奇,让她觉得很不适应。 “您是说,李大哥被贬官了?为什么?李大哥那么厉害的人”南乔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稚嫩的小脸上带着疑huo,不平,以及提及李言时候不加掩饰的崇拜。 这一位找到她的用意到底是什么呢? 听刚刚她的意思,明显是不知道自己与李言的之间特殊的关系的……南乔忽然有了些兴致,于是很配合地撒了谎。李言知道自己被外放,才是昨晚的事情,这会儿还不到中午,她不该知道。显然,李言是不能跟一个***的角色进行这样的谈话的。 “让你的丫头先下去吧。”静瑜看向上完茶后就站在一旁的栀子。 南乔很听话地挥了挥手,“渴望知道真相”的眼神一刻也没有离开静瑜的脸。这样在仔细一体会,很容易察觉这位格格是那种安静中带着韧性的人――平常的时候安静不显,一旦决定了什么,便不会轻易放弃。 栀子带上mén之后,静瑜明显自在了些。她微笑着问起南乔关于李言的往事,比如说是不是真的救过南乔的性命,是不是因为给南乔当先生所以一直住在南乔家中,以至于忘记了搬走,最后甚至问到了李言的喜好,憎恶,有没有特别的nv性来往…… 就像是校园中为了追求哥哥而向妹妹打听底细的nv生们。 意识到这一点,南乔心中惊愕,连看了静瑜好几眼,差点儿维持不住自己的表情,这该不会又是一朵桃huā吧 她胡luàn应对道:“哦,李大哥曾经说过他不喜欢huā哨的东西。”南乔凝眉想了一会儿,仿佛jiāo了差般的轻松之后,就望着静瑜追问道:“格格您还未说我李大哥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呢” 思及自己来找南乔的初衷,静瑜顿了几秒,道:“小李大人拒绝了皇上的一个请求。要知道,君命难违……南乔你既然与他熟识,能不能帮忙劝告他不要固执呢?真去了外地,想要再回京,就难了。他就这样断送了自己的前程,是不是太不值了?” “这样啊……”南乔低头绞了绞自己的手绢,仿佛是在做什么重要决定一般,突然抬头道:“格格放心,我一定去跟李大哥说。他若去了外面看不见的地方,我……我也舍不得。” “这个送给你。”静瑜站起身,将一串鲜红的玛瑙手串戴在南乔腕上,笑容温和地告了辞,与一直静静倾听没有chā话的兰儿一同离开了铺子。 “静瑜姐姐,你觉得乔乔说话,能有用?”马车上,兰儿见静瑜一言不发,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怎么可能……”静瑜闻言愣了一下,笑着摇摇头,道:“我找这位小姑娘,不过是因为听闻小李大人一直在她家住着,而且你也说了,她与小李大人之间关系很好。” “那又如何?”兰儿不解,道:“还有那玛瑙串儿,作为见面礼,贵重了些。” “南乔她告诉我,小李大人并没有如他所说的,有什么喜欢的人……”静瑜优雅地抿了抿嘴,笑道:“这个消息,就值那串玛瑙了。” 原来静瑜的用意在这里……兰儿恍惚间觉得哪里不太对,但又没有抓住,转而又疑huo道:“可你不是说小李大人的调令已经下来了吗?如果他离京了……”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但那意思再明白不过:如果李言人离了京,就算静瑜再有打算也用不出来不是?她一个格格,根本就不能离京……恩,秋弥不算。(.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怕什么。”静瑜理了理鬓角,淡笑道:“我今年才不过十三。以前的那些格格们,哪一个不是在京城留到十**岁才嫁人?只要他没有成亲,也没有所谓的“喜欢的人”,待过个一年半载的,求了阿玛叔叔们将他调回京就是。” 静瑜嘴角勾起一个笑容,颇有些自言自语的意味,道:“如他那样出色,但底子身份却又不太够的人,毫无征兆地听见皇上指婚,指婚的对象也是个一无所知的人,他会下意识地拒绝,我能理解。就算是后来见到了我本人,得知我并不是一个有明显缺陷嫁不出去的人……” 见兰儿颇为紧张在意地看着她,静瑜轻笑道:“如他般出色骄傲,怎么会当场就后悔呢?兰儿,你想一想他的履历,他从一个一穷二白的十五岁少年,爬到如今五品官员的位置上,你不觉得太顺利了吗?” 太顺利的人,难免会有傲气啊……离开京城,在一个穷乡僻壤中受点儿磨难吃点儿苦,那样才会静下心好好想一想什么是最正确的选择…… 兰儿也听明白了。她佩服地道:“静瑜姐姐,你真厉害。” 静瑜笑了笑,没有再言。 她没有说的是,就算她最终依然没有打动李言娶了她,那也不是没有收获的。 想想,她对李言发生兴趣,难道不是因为这次失败的指婚?不然,她如何会知道李言是哪位而如果她苦苦“爱慕”李言,却终于没有结果心中很苦的事情巧妙地被众人知道了,那么,考虑到他们多少有责任在里面,再次为她选择婚姻对象的时候,他阿玛、皇上、太后这些人,难道不会因为心存怜惜愧疚,从而慎重地给她指一户人家吗? 这种可能性绝对存在,而且很大――昨天她阿玛不是额外送了她许多的好东西?说来,给南乔的手串还是其中的一样呢…… 兰儿回到府中,竟然听说了阿玛在自己的书房,不由的愣了一下,换过了衣服,上前请安。 “阿玛。”兰儿轻声叫了一声,瞥见她阿玛面前摆放的南乔出品的画册,又愣了一下―― 她终于想起来这一趟有哪里不对劲儿了。南乔她今日实在是太像一个九岁的小姑娘了那样的表情明显,天真,好奇,茫然,努力使她自己看上去像个大姑娘……静瑜第一次见南乔觉得是理所应当,而她可是认识南乔很久很久了…… 南乔她……是因为与静瑜不熟悉而下意识地自我伪装呢,还是有别的什么缘故? “静瑜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四阿哥看了兰儿一眼。 “是的,阿玛。”兰儿赶紧回神,解释道:“昨晚我和静瑜出来散心的时候,听见皇太太和五叔说了几句,后来静瑜去见了跪在偏殿的小李大人。”在她阿玛面前,她从敢隐瞒任何事。 “刚刚你们去找了南乔?” 四阿哥“嗯”了一声,仿佛是极随意地一问,但兰儿不敢怠慢,将今天的会面过程点点滴滴地描述了一遍,包括后来静瑜在马车上所说的那些话。至于对南乔疑huo,只是她的个人感觉,她没敢说。 “静瑜那里,你别参合太多。”四阿哥说完这一句,转身温和地问道:“我听奴才们说,你这几日都极晚才入眠,是什么缘故?” 兰儿心中一慌,低头道:“nv儿也不知,大概是秋燥的缘故。” “觉得不妥当,怎么不传御医。”四阿哥脸上一肃,声音中带上了点怒意,道:“你自个儿的身子,难道要别人来操心” 兰儿不敢辩驳,低头认错。 她知道这是她阿玛对她关切在意,往日里她也绝不敢出现这样的疏忽,饮食睡眠都是规律的很,身上有任何不妥也及时请了御医…… 但是这一次,她能说她之所以睡不好,是因为总是想起那日从李言身边走过,而生出的特别的恐慌的感觉吗?她不敢说…… 传来了御医,也没有诊出什么不妥,四阿哥似乎放下了心,吩咐兰儿自去休息,他自己就坐在兰儿的书房中,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沉思起来。 一个李言,和那个小丫头…… …… “上海?” 南乔看了看任命文书,笑道:“你这一任三年,有没有想过将上海真正地建起来?或许,以后提及上海的历史,必须要提起你李言的功劳呢。” 见南乔没有什么太激动的反应,李言心中轻松起来,微微自嘲道:“我可是去低调避难的,若是政绩大大的有,岂不是又招摇的不像话了?这一去,我希望能待满三年,最后看看出一点不大不小的政绩,看能不能调回来,至少也nong个京郊的位置吧。” “去吧,我会想你的。”南乔调皮地笑道。 “说的是我一时三刻就要走似的。”李言取回文书,道:“伯父伯母那里,还不知道怎么说……” “实话实说。”南乔道:“我会喜欢上你,他们都早有察觉。如今你又拒绝了指婚,他们应该会往好的地方联想的。至少额娘心中清楚的很。瞧,你李言为了他们家一个小丫头片子违抗皇命,拒绝了一个尊贵的格格……这心里该有多骄傲多感动啊,是不是?”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98 确实巧…… 198确实巧…… “唉唉,说的我自己都感动了。”南乔趴在桌子上,故意眼神miméng地看着李言,毫不掩饰内里闪闪发亮的粉红色星星。 “收赶紧收”李言忙别过头不看,道:“自己照照镜子,你一小孩子做那种表情很折磨人的好不好……” 南乔嬉笑着正了正神色,突然问道:“那格格叫静瑜?” “怎么,你见过了?”李言诧异地道。 “你也见过吧?”南乔不看李言变得有些尴尬的脸色,一只手支着头,一只手在桌上上轻敲,面上带着点儿思索的神情,道:“那是一个很有想法,也很有分寸的小姑娘,真难以想象只有十三岁。我十三的时候……好像在想方设法地逃避钢琴课,以为能在huā园里的秋千上荡一下午就无比满足了?”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啊”南乔摇头叹息,道:“多亏我是直接继承了前世了的经验,不然一定会觉得自己像个白痴……这些小姑娘,实在是太早慧了些。” “她来找你做什么?”忽略掉南乔跑题太远的感叹,李言出声将话题拉了回来。 “当然是探听情报了,还能做些什么。”南乔郁闷地伸出自己嫩藕一样的孩童胳膊瞄了瞄,道:“我倒是希望她能够敏感一点,将我当做情敌来着,只可惜她最后像是认定了你没有jiāo往的人,所谓‘喜欢’,只是个借口……喏,”南乔抖了抖手腕,腕上那串鲜红色玛瑙索索作响,道:“这是她给的谢礼,这么贵的东西luàn送,看来是得来的太容易啊。” “没有怀疑到你就好。”李言撇了一眼手串,心下松了一口气。他可不像南乔说的那样轻松――如果那格格怀疑或者认定了是南乔,她保不准就会说与五阿哥皇上或者太后听。(.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想几个月前,那位陈娇娇luàn发小孩脾气都能bi迫着南乔出去躲风头…… 陈嫔那样的,南乔躲着就没事了。但如果是皇上有召,太后懿旨呢?若南乔进了皇宫,进入了那些人的视线,天知道将会面临什么 这样说起来,自己和南乔间的距离远一些,也是必须的…… “好了,乔乔,别再玩了。”想到严重处,李言不得不提醒南乔严肃些,道:“我们回吧,找到你父母将这事件坦白,然后该做的准备做好之后,我就该出发了。” “好吧。”南乔褪下手腕上的玛瑙串儿,揣在荷包里,跟着李言下了楼。 至于李言是如何跟宝柱和陈氏“坦白”的,南乔没有一起听。她回到书房,坐在画架前,凝神画了起来。 李言就要走了,且是一走两三年的,她不想总是愁眉苦脸,只好现在就开始争取能早日习惯。 也不知道李言是怎么说的,南乔画完了一副画,去给陈氏请安时,却被陈氏一把搂在怀里,唏嘘不已。 “额娘,您怎么了?”南乔忙问道。若是陈氏太伤感,她也会忍不住的。 “没什么。”陈氏口中说着“没什么”,却又忍不住地叹了一口气,道:“上次进香的时候,额娘曾向菩萨许愿我们一家平安健康。如今我们一家诸事顺遂,怎么说也该是给菩萨再上柱香的。额娘要带你两个弟弟走不开,赶明儿乔乔你跟着你李大哥去,一来进香还愿,感谢菩萨恩德,二来也让你李大哥散散心。记得多住几日。” “哦。”南乔应了一声,道:“去拜那个庙呢?” “就去上次去过的大觉寺吧。”陈氏摸了摸南乔的头。她家的乔乔小时候受够了磨难,菩萨终是开眼给了她补偿……想当初就是李言马蹄下面救了她――难道李言就是菩萨特意送来的? 虽然对于大觉寺有些抗拒,但陈氏看来也是想要让李言和她趁着最后的时间多相聚几日的心意,却让南乔心生感动――京城中人多眼杂地未免不妥,到了外面,都是不认识他们的,只会将他们俩当做兄妹…… 说去就去。 第二日陈氏就亲自为两人收拾了包裹,只让栀子和憨憨的大牛跟着两人,其他人一律都没让跟去…… “看伯父伯母眼泪汪汪的,有没有点儿送nv儿出嫁的样子?”出了京城,李言和南乔都骑上了马,让大牛赶车载着栀子在后面慢行跟着。天高地远,李言忍不住开起了玩笑。 “想的倒是美……”南乔没有理会李言的玩笑,极目望着收割后土黄色的田野,叹息一声,道:“如果没有些luàn七八糟的,这古代的风景当真不错。” “天还是蓝的,水还是清的?”李言笑了笑。 “哎,我有跟你说过没?”南乔转头道:“我和额娘上次就是去的阳台山大觉寺。就是那一次,我无意间听到了四阿哥处理暗事,也就是因为那一次,他派来了红绫。” “你这样一说,我突然感觉有些不妙。”李言叹息道:“四阿哥基本每个月中旬都要礼几天佛修身养性,这一次因为有中秋节,他显然要推后,也许此刻正在哪间寺庙的禅室里呢,说不定就在大觉寺。” “会吗?”南乔也有了不太妙的感觉。 “但愿不会吧。”李言安慰地笑了笑,道:“就算他在,他也是做事和礼佛的,而我们只是游玩来的,并不需要时刻去敷衍他。” “恩。”南乔一纵缰绳,骏马急速奔跑所带来的畅快感,让她整个人都轻松许多。 “我说,你慢一点”李言忙打马追赶。 秋天的阳台山景色比起春天,更多了一分成熟浓郁。大片大片的桔园中,桔子成熟,连空气中都飘着桔子所特有的清新香气。 南乔简单洗去一路纵马的汗水灰尘,从客房中的果盘里拿起一个金黄色的蜜桔剥了开来。栀子和大牛赶着马车还没有到,寺院中香客很少,没有发现有四阿哥存在的痕迹,就连这住的客房院子也是不收钱的―― “阿弥陀佛,我们这里又不是客栈,怎好收取费用。”小沙弥解释道:“春天那几日,只是因为香客太多,寺院也难以全部安排,因此不得不采取收费这种下策,所得的银两也都是算是香火的。” “恩,挺甜的。”李言从外面转了一圈回来,从南乔手中抢过一瓣桔子,丢到嘴里,含含糊糊地道:“菩萨保佑,那位爷这个月应该不在这里礼佛。他那样尊贵的人,若是在这里一定是有痕迹的……我前后都粗略地看了看,都挺正常的。” “辛苦了,来,再奖励你一瓣。”南乔闻言笑眯了眼,顺手又往李言口中一下子塞了两三瓣桔子,看着李言配合地作出一个欣然享受却又有些噎住的纠结表情,憧憬着接下来的几日中能同吃同睡,重温旧时时光,顿时觉得这故意陈设简单的客房小院格外地可爱起来。 但事与愿违,他们高兴的似乎太早了些。 当南乔和李言睡饱了午觉,手牵着手走出所住的小院,准备去山上溜达到天黑闲适地看看夕阳之时,他们对面的小院子中也碰巧住进了香客,也碰巧是他们都认识,却绝对没想过会在这里碰见的人。 而李言也瞬间明白了静瑜所说的那句“不会放弃”是什么意思―― “咦?南乔?”静瑜扶着一个青衣丫鬟下了车,看见南乔微笑着打了个招呼,再冲李言点了点头,道:“小李大人。”她的目光落在两人牵着的手上顿了顿,面色不便地道:“你们也是来进香的吗?真是巧。” 巧?确实巧…… 两人牵着的手松开,南乔露出一个惊讶但却很愉快地笑容,行礼道:“给格格请安。”然后拽了拽李言的衣袖,略带兴奋地介绍道:“李大哥,这是五贝勒家的大格格。格格,这是我李言李大哥。” “请格格请安。”李言也行了个礼。 “不必多礼。”静瑜温婉地笑道:“佛祖面前,众生平等。格格在这里还是不要提起了。你们称呼我的名字就好,我叫静瑜。”她的目光再次落在南乔身上,亲切地道:“当然南乔也可以叫我姐姐。” “静瑜姐姐,”南乔从善如流,快活地走到静瑜身边,道:“我和李大哥正要上山,你要不要一起来?” “乔乔”李言道:“格格才来,定是要梳洗休息的。” “小李大人说的是。”静瑜点了点头,道:“一路颠簸,我的确有些不太精神。恩,明日上午我要拜一遍佛祖,下午再找南乔一起看景好不好?”跟到这里已经是不得已的下策了,毕竟李言过几天就要离京了,但如果再一味的纠缠,那自己根本别想给李言留一个好印象…… “那姐姐你去休息,我不打扰了。”南乔微微失望,却很体贴地与静瑜告了别,再次让李言牵着手走开了。 这位格格,来真格的? 她不像李言那个三表妹那样,看着有huā痴嫌疑呀?不过都是李言的桃huā没错了…… 不待南乔发难,李言首先不高兴地道:“乔乔,你干嘛要在她面前演戏?难道你真的高兴看到她?”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199 石阶上的交谈 199石阶上的jiāo谈 不待南乔发难,李言首先不高兴地道:“乔乔,你干嘛要在她面前演戏?难道你真的很高兴看到她?” 嗯? “明明你前一刻还清楚明白的很,这后一刻就如此糊涂了?”南乔顺手拧了一下李言的手心,借以表示自己的愤怒,道:“不是你告诫我的,说不能让外人知道我南乔就是你那个所谓的‘喜欢的人’的么?” “像我这样身份微薄的,能结识像她那样尊贵的,想一想,换成我那个南黎姐姐会如何表现?如果我不仅不热情讨好,反而怒目相向,厌恶异常……那样异常的话,是个人就会认真琢磨一下这其中的缘故,更别提像格格这样的有心人了。” 南乔说完,一脚踢开山道石阶上积存的金黄落叶,看它们被惊起,再次飘飘荡荡地落在某处,道:“除去她破坏我们约会很让人不爽外,说实话,我倒没觉得她特别让人厌恶,比你那个三表妹给我感觉好多了。这位格格是个很聪明的人,绝对不会去行痴缠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想来追到这里怕也是没有办法,毕竟你没几天就要离京了,她总要给你留点儿好印象,期待下次见面的。” 李言的牵着南乔的手紧了紧,皱眉道:“她那么有自信,一定是好印象?” 南乔闻言一阵失笑,道:“她凭什么没有自信?换成我是她,我也会很自信。家世有了,容貌有了,性格看着也不差,行事大方进退有据……这样好的条件,不自信才假了清朝又不像明朝那样,娶了公主,就意味着再与权力高官无缘;在大清,娶了皇家的nv儿,就是皇家的nv婿,就是自己人,只会更受重用你说她凭什么没有自信?” “李言,似乎对于这位格格……你不冷静了。”南乔停下来,仰起头,目光定在了李言身上。 李言闻言,松开手,就地在石阶上坐下,低着头望着层层向下的石阶,开口道:“我不喜欢她那种笃定的样子。她那种眼神,那种笑,都会让我觉得自己就是在蜘蛛网上挣扎的,可怜的小虫子……” 想当初,南乔的父亲曾找到他说,如果他放弃南乔,就保证他的资产至少翻上三番;如果他坚持,他将会一无所有,两人也终将分开――不是他李言不得不低头服输,就是南乔会受不了贫穷,离他而去…… 当时,南乔的父亲看着他,用的就是这种让人厌恶的笃定态度。 而如今的情况更糟。 当年毕竟是不同的社会,南乔的父亲也不是说一不二拥有绝对权力的统治者。他和南乔齐心坚持,终是闯了出去。但是现在呢?想起他不得不在那个无人的偏殿跪着的那大半个时辰……他怎么能真的冷静? 这一次,他拒绝了,代价仅仅是被贬官,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下次呢?若是那些人再不容他拒绝呢?他将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不会有那么糟糕。”南乔也坐了下来,安抚地摸了摸李言的大腿,冷静地分析道:“康熙有那么多的nv儿孙nv,没听说他特别宠哪一个。这位静瑜格格,也不过是他众多孙nv中的一个。康熙是一个君王,不会因为某个孙nv的情感需要,而做出特别过分的事情来。如果你愿意,他或许会乐见其成,但你不愿,他还真的能下死命令?” “我这里,或许还能够说拒绝,说不愿意。”李言rou了rou太阳xue,闷声道:“但是你……自大清建国以来,从没听说过秀nv能拒绝指婚的,你甚至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圣旨就下来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如果你不受关注,到时候使点儿小伎俩也就落选了,但如果有人偏要从中作梗呢?” “比方说,这位有可能恼羞成怒的格格?”南乔皱眉,下意识地收回了搭在李言大腿上的手。 “不止。”或许还有些别有用心的人,或者四阿哥就不会放任他这次的不听话。李言叹息道:“总之,我们以后保持距离,别让人将我们两个想在一块儿,直到你落选,我们换过了帖子下过了聘为止。” 李言深深地看了南乔一眼,道:“乔乔,在你落选之前,我争取都不再回京。这样,就算是四阿哥和十三阿哥那里,也差不多能够糊nong过去。毕竟以你现在的年纪,在外人眼中,谈感情可笑了些。再一个原因,他们会认为,三年的时间中,能够改变很多事。” 似乎,必须这样了啊……至少四年……南乔有些失神,问道:“我该怎么做?” “就像你刚刚在那格格面前做的那样就很好,不必改变太多,只要注意别再nong出什么了不起的新东西引人侧目就好了。”李言安慰地笑了笑――四年确实很久,但为了以后更多的四年,也是值得的。 “我也没有什么新东西能拿出来让人侧目的。”南乔低头,chou了chou鼻子,嘀咕道:“四年呢,还要四年呢……” “咱们该庆幸的是,”李言微笑起来,道:“你的生日在二月份,四年后你刚好满十三岁,而那一年也刚好有选秀。若非如此,咱们岂不是还要多等三年?” “好了,咱们这会儿是来游玩的,这些不高兴的事情以后再想就是了。”李言站起来,伸手将南乔拉了起来,似乎是恢复了轻松的心情,捏了捏她的小手,道:“真希望如你所言,那位格格不是个痴缠的人,不然,我们这最后的甜蜜时间,就要全毁了。” “哦。”南乔跟着上了几道石阶,突然道:“四年中你不能完全没有音信,至少每两个月让董虎或者大牛带信给我。放心,我知道轻重,你写的信我不会留下,看过就会烧掉的。” “好,好。”李言轻拍一下南乔的小脑袋,责怪道:“不是说现在别想了吗?再说,我可是在你家住过两年的人,怎么可能一点都不联系?至少每年要送年礼的若不然,别人该指责我忘恩负义了。” 四年……不过,眼前的时光更值得珍惜…… 南乔抛去那些不愉快的不去想,尽量让自己变得愉快。说来,扮演一下妹妹的角色,帮助别人追求李言,也是一个不错的体验。恩,既然避不开,那么,看看李言的窘境也好,虽让这又是找他的…… “静瑜姐姐,您今天是要陪我们一起玩吗?”南乔很顺利地找到了静瑜,期待地问道。 的确很顺利,她就住在对mén,而且院mén大开着,她本人也正坐在院子中的石椅上,静静地听着丫鬟诵读佛经――只要南乔那边打开mén,就能看到她。 当然静瑜也能看到他们。所以,如李言所想的那般悄悄溜走是绝不可能的。 看见南乔,静瑜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愉快地牵起南乔的手,道:“如果南乔不介意的话。”说着,目光悄悄地撇了一眼站在院外的李言,掩饰般地理了理鬓角,含笑道:“姐姐是第一次来这里,很希望有南乔带路作伴呢。” “那太好了”南乔十分高兴,催促道:“那,咱们这就出发吧静瑜姐姐,放生池您看过了吧,那您知道它的池水从哪里来的吗?我跟您说……” 静瑜和南乔说说笑笑,牵手而行,亲热的如同一对姐妹。李言不远不近地跟着,面上看不出太多的表情。 这个时候,对于男nv大防看的很重。静瑜说是冲着李言来的,但她与李言根本算不上熟悉,也根本不可能如对南乔这般自然地亲热起来。李言是个男子,她是nv子,不是如南乔这般还能称为小姑娘的人,因而只能如现在这般――如果她真的去痴缠,丢了nv孩子家该有的体面,不顾忌皇家的名声,估计结果只能是被关起来…… “南乔,你额娘怎么放心你这么小的小姑娘来进香呢?她怎么没有一起来?”静瑜不经意地一偏头,看了一眼落后几步跟着的李言,想起昨天看见他和她牵着的手,心神一晃,问了出声。 “额娘她忙着呢。”南乔略有些抱怨,道:“我那两个双胞胎弟弟才一岁多,静瑜姐姐您是不知道他们有多调皮好动,简直就是两个小魔王,额娘怎么能够放心丢他们在家里?但这里又不能不来。菩萨保佑,两个弟弟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所以一定要来拜谢的。额娘来不了,阿玛送我来还成,但要说在这里住两天,那肯定是不行的、;哥哥说是要准备跟着皇上出京,请不了假……” 南乔趴在栏杆上,看着山泉汩汩而出,继续道:“正好李大哥尚有几天闲暇,所以额娘就拜托他看着我。而且,李大哥要走了,也要上柱香希望菩萨能够保佑他一路顺风,早日回京来的。他若走了,我都没有先生了。”说到这里,南乔露出一个失望的表情。 李言不得不离开几年,他们间的感情不仅不能公诸于众,而且还要想方设法地隐瞒――她很失望,这个倒是不必装。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00 三人行 200三人行 原来是这样……李言既然能够在南乔家住上两年,想来必定是相处融洽愉快的,所以南乔的额娘才会毫不避讳的相托……想着南乔这只嫩嫩的小手昨天还被李言牵在手中,但此刻却与自己的手相握,静瑜突然感激有点儿心慌,掌心冒出细汗。 喵喵的,她这是怎么了?自己貌似没有说什么让人觉得暧昧能够让人浮想联翩地内容吧? 被黏糊糊的手抓的很不舒服,加上静瑜又不知不觉地用上了力……南乔仰起头,看静瑜面色微红,目光失神地不知道看向何处,虽然疑huo,但还是敏感地感觉到不对头,眼珠一转,正好看见昨天她与李言逗nong了好久的那一只巨龟,装作兴奋地摇着静瑜的手臂,指着山泉前面的清澈水池喊道:“静瑜姐姐快看这里有好大一只龟它动了” 南乔挣脱开静瑜牵着的那只手,趴在栅栏上兴奋地道:“我刚刚以为那是块石头呢……若是燕宁在这里,一定很高兴她最喜欢乌龟了静瑜姐姐,你说它是不是从放生池里顺着泉水一路爬过来的?” “啊?哦,应该是的。”静瑜回神,慌luàn间理了理衣物,才顺着南乔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强作惊讶地道:“这么大只啊” “是呀是呀。”南乔道:“听寺里的小师傅说,这大觉寺自打好几百年的辽国就在了,如果它是被那个时候的人放生的,一定能长这么大个头回去一定要说给燕宁听对了,静瑜姐姐,您认识燕宁吧?” “燕宁?兰儿jiāo往的、尚书府中的那个小丫头?我当然认识的……”静瑜笑道:“不过我与她不熟悉。怎么,她很喜欢这个?” “恩……”南乔叽叽喳喳地将她如何与燕宁相识,燕宁又是如何喜欢乌龟这种动物等等都说了些,心中却是忍不住翻起了白眼:听她的语气,似乎对兰儿的jiāo友水准很是不以为意……燕宁在这位格格眼中是小丫头,那自己又何尝不是?那她这会儿又是在做什么呢? 不过,说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总好过找不到话题不是?至少这样看起来,两个人相处愉快…… “南乔,站了这么久,你累不累?”静瑜关切地道:“咱们到上面那个小亭子中休息一会儿如何?不怕你笑话,姐姐站的有些累了。”关键的是,她到现在还没能与李言说上一句话。 “啊,听姐姐这么一提,我还真是累了呢。”南乔吐了吐舌头,天真地他们谈论了半天的巨龟挥手告别,与静瑜一起,绕过了泉池,沿着石阶又走了盏茶时间,才到了一处视角开阔的小亭子,也是观看日落的好地方,就叫做落日亭。 不愧是格格,就是不同。待两个人到了落日亭,亭中的石桌石凳已经被擦拭干净,布置整齐:石桌上铺上一层淡蓝色桌布,石凳上放上了锦垫。然后,点心果盘也一一摆了上来,丫鬟们上了香茶。 锦垫垫了三个,茶是三盏。 “南乔,请小李大人也坐下喝杯茶吧,他肯定也累了。”如果忽略掉她手中的手绢儿已经被捏的皱巴巴地变了形,静瑜倒真的很好地表示了她如主人般的客气与礼貌。 南乔很高兴地点点头,转头对落后一些站住的李言喊道:“李大哥,这里静瑜姐姐又不是别人来歇会儿” 的确不是别人呢,南乔冲李言幸灾乐祸地挤了挤眼。 “格格。”李言没有刻意推辞,冲静瑜一礼,摆出一个长兄的架势,道:“乔乔给您添麻烦了。” “哪能呢。”静瑜温婉一笑,道:“南乔活泼可爱,倒是我才要谢谢两位的陪伴。小李大人不要太见外,请坐。” 活泼……可爱……听听这都是什么形容词……仿佛她还是未断奶的小娃儿,而他们两个都是长辈一般……南乔低下头,掩饰住自己郁闷又觉得好笑的表情,坐在了两人中间。 但一个亭中安放的石桌能有多大?南乔这一坐,看似隔开了两人,反而让他们正好面对面…… “小李大人……你……必须离京吗?”静瑜轻轻地问道。 “自然。委任文书已经下来,再过几日便要走了。”李言说话的语气中没有带上情绪,仿佛是在说“今天天气真不错”一般。 静瑜看着李言,放在桌子下面的手反复无意识地rou着手绢儿。 如果说她那晚说出“不会放弃”绝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不甘心――五贝勒不喜权势,更不在家中说朝堂之事,所以她不仅不认识李言,甚至连听都不曾听说过。但她阿玛绝不会害她,挑中的人必然不错,加上嫁在京城的机会就这么没了,所以她才十分不甘,说出“不会放弃”的话来。 但是现在,从兰儿那里听说了他是如何的才干不凡,从南乔这里知道他如何体贴谦和,品行高洁,加上今日一路所见……她的不甘心有一部分变了质。 如果南乔知道她心中的这种转变,一定要大呼痛斥,这都是生活封闭,可选择对象太少的缘故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还不错的男子,当然会轻易地惹动少nv情怀 “对不起。”静瑜突然说道:“对不起,那天的事情,我事前并不知晓,阿玛也是突然起意。害的你前程受阻,很对不起。如果你愿意,我会找阿玛,求皇祖父改变主意。” 呃? 这个突然的道歉让李言和南乔都意外地愣了一下。 李言愣过之后,恭敬地道:“不敢当格格如此说。说来,我也挺想着去地方上清闲几年的。”仿佛突然变成了一个政客,李言笑了笑,道:“与别的官员想比,我太年轻,升的太快,根基也浅。就算没有这一次,以后也要受些挫折的。借用四爷的话,这算是一次必要的磨练,一步步地,走的稳当些,才能走的远。” 似乎,听起来挺像那么一回事儿?南乔忘记了喝茶,古怪地看了看李言。 再看静瑜,就发现她眼睑低敛,睫máo不住颤动…… 过了艰难的几秒钟,静瑜似乎终于镇定下来,抬眼看着李言,道:“小李大人能如此想,那真是太好了。” 李言没在说话,歉意一笑后,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同时用眼角不着痕迹地挑了南乔一眼。 南乔收到李言的眼神指示,知道他是不想在就这个古怪的话题继续,她自己也生怕这继续下去,静瑜小姑娘会说出更加让人意外的话来,于是充分发挥自己年纪小的优势,小声嘀咕这抱怨道:“李大哥和静瑜姐姐在说什么,我都听不懂。” 说是嘀咕,在这会儿亭子里如此安静,静瑜哪里会听不到?不待她解释,南乔立即又问道:“静瑜姐姐,兰儿姐姐说她过几日能去大草原上骑马,您也会去吗?” “我……”她本来想说她并不很想跟去,若万一有那个méng古王爷们的儿子看上了她,向皇上求,那她就不嫁也得嫁,因而她早两年就不去参加这样的活动了……但看见南乔亮闪闪的眼神,突然莞尔一笑,问道:“南乔你想去?” “我不知道。”南乔像个小孩子般没有了主意,道:“但是兰儿姐姐去了,燕宁也说非去不可,我哥哥也要去当shi卫……可是我又不是特别爱骑马,而且,我们家似乎不够资格去nv眷……” “说什么不够资格。”静瑜拍了拍南乔的rou呼呼的手背,道:“你若是想去,正好和我们一起,坐一辆车。” “真的可以?”南乔高兴了下,然后又犹豫地道:“静瑜姐姐,谢谢您。但是我还是要问问我阿玛额娘……” 静瑜点了点头,开始向南乔描绘往日她参加的那些行猎情景,再也没有刻意与李言说话,很快到了日暮时分。 夕阳一点点地沉下地平线,从亮的耀眼不能直视到火红然后变得柔和,最后留下漫天的云霞…… “真美啊”南乔感叹一声。 “喜欢明日就再来看。”静瑜温柔地笑笑。 “恩,明天还来。”南乔点了点头。 李言chā话道:“乔乔,你忘记了?咱们明天上午再去上一次香,然后就要回去了,若是晚了一点,伯母又要担心了。” “嗯?哦……”就算是他们的计划不是如此,收到李言恳求的眼神,南乔当然要配合他,很遗憾地叹了口气。 “明日就要回了?”静瑜吃惊地问。 “回格格话,上面规定我必须在月内到任,尚要回京做些准备。”李言认真地道。 “这样啊,我恐怕还要在山上待两日……那,南乔,回京后再找你说话。” 静瑜笑着说了自己的行程,然后几人一起回了住处,又一起吃了斋饭,这才相互告辞安歇。 窝在李言温暖的怀抱中,看着窗外月色miméng,南乔低声打破这一刻的宁静,问道:“你说,那格格放弃了吗?后来她都没再跟你说话了,也没说跟咱们同路回去。”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01 别离,邀请 201别离,邀请 李言沉默一会儿,缓缓摇头,道:“没有,她没有放弃。如果她放弃了,就不会再约你去秋弥。不然,你觉得她一个身份尊贵的大人,凭什么要jiāo好你这个什么都不是小孩子?而且,她一直都是叫你南乔的。” “好像是这样,但兴医他不也是一直称呼我南乔?我倒是觉得这样听起来很慎重的样子。”南乔直接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在这样的时候,她实在不想转动自己的脑子,笨一点什么的,也没有什么。而她早就忘记的是,是她自己很慎重地向陈兴医强调要称呼“南乔”的。 李言呵呵笑了笑,用下巴磨了磨李言的脑袋,道:“四阿哥家的那位格格称呼你什么?陈兴医可能是顾忌着男nv有别,但你和这位格格都是姑娘家,也知道所有你亲近的人都是称呼你为乔乔的,而她却没有,只表明一种情况――她下意识地并没有将你当成真心亲近的人。” “那,秋弥打猎什么的,我就不去了。”南乔没有多纠结,反正这一位在她心中的重要程度,和认识了两年的兰儿差的远了。 “随便你。”李言不曾参加过秋弥,但也大概知道那些跟去的nv人们,除去特别为了伺候男人去的,其他的都是在特定的小范围内走一走,算是散散心,不会有什么危险。 “哦……” 应过这一声后,两人都不在说话。 李言的气息太过让人安心,不知不觉间,南乔的意识开始mi糊,然后……睡着了。 …… 康熙四十五年八月二十日的前一夜,天空开始下起了绵绵的秋雨,直到清晨还依然有密密的雨丝在飘――这虽然不是一个出行的好天气,但是,李言还是出发了。 南乔站在雨里,看着李言乘坐的马车越行越远,眼前终于忍不住地模糊起来。 他走了,也许三五年都不能见…… “乔乔,乖孩子,你李大哥会回来的。”陈氏心疼地将南乔搂在怀里,自己也是眼角微湿。 “额娘,我没事。”南乔用衣袖粗鲁地抹了一把脸,道:“是这雨飘的到处都是的,实在太讨厌了。” 南英心中也不快活,撇去其他的感情不提,李言一直都担任了他老师一样的角色,两年中,教会他很多很多,如今李言这一走,让他心中突然有失去方向的感觉。不过―― “照顾好你妹妹。” 他记得李言最后对他的吩咐,瞧见南乔明明伤心舍不得却非要装作如无其事,心中狠狠地痛了下,出声道:“要不,乔乔,你跟我去草原上散散心?我听说燕宁也会去,你平日跟她一起玩,我换班的时候陪着你。” “不想去。”南乔感觉自己鼻子中不知道塞了什么,感觉很难受。 “怎么,乔乔能跟去?”相反于南乔的不感兴趣,陈氏很诧异地问了一句。 “能去。”南英道:“咱们家的身份虽不够,但好歹我也算在那里。我们头儿说,只要有贵人的车架愿意带着就成。我们头儿有个亲戚是亲王侧福晋,他的妹妹们就曾经轮流出去玩过,其他人有关系的,也都出去过。乔乔,燕宁可以跟着十三福晋,她也一定愿意带上你的。” 见陈氏有些意动,南乔扯了扯她的衣袖,道:“额娘,算了,我不大想出mén。”说着rou了rou额头,道:“今儿起的早了,感觉有些困,咱么赶紧回家吧,我想再睡一会儿。” “那回吧。”见南乔十分没有精神的样子,陈氏也不再多说,搂着南乔上了马车。 一路无话。 只是才一到家,南乔还没有与一起送行的宝柱陈氏以及南英分开,就见栀子手中拿了三张粉红信笺,道:“小姐,是静瑜格格、兰儿格格和燕宁小姐的。(.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凑在一起了? “你帮我看看吧。”南乔这会儿只觉得所有的精气神都随着李言的离开而跟着离开了,连一个小指头都不想动一下。 “小姐,”栀子很快一一看完,神色古怪地道:“她们……她们都是邀请小姐您一起去秋猎的。” “真的?”陈氏闻言难以置信地接过信笺看了看,(常见的字,她很早就学习的差不多了)艰难地张了张口,道:“乔乔,这……怎么回事?”这三个人一起来请,怎么看都透着古怪。 “没什么的,额娘。”南乔心中也觉得意外,但还是打起精神安慰陈氏,道:“兰儿格格和燕宁本来就jiāo好,和这静瑜格格又是姐妹,她们本来就打算乘一辆马车作伴的,所以才会一起找上来。” “那,要不,你就去散散心?”陈氏犹豫地建议道。 “不去。”南乔想也没想地拒绝,吩咐栀子道:“栀子你替我回信,说我身体不舒服,不适宜出mén,来年再说吧。”然后对宝柱和陈氏行了礼,道:“阿玛,额娘,我回去补眠了。” “那……那你去吧。”陈氏本还想说什么,但看见南乔那萎顿的神色,满心心疼,就让她下去了。 挥手让南英也下去,陈氏忧虑地向宝柱道:“爷,您看乔乔她……这可怎生是好?她那样子,真是让人心都跟着疼……子默那孩子是没得说的,但这怎么说也要好几年的光景……” “没影子的事儿,说他做什么。”宝柱责怪地瞪了陈氏一眼,道:“这万一让人听了去,有的你后悔的。再说,乔乔不过是个小孩子,哪里有什么长性这以后的事情,是谁也说不准的。你以后在她面前说话,也注意着点儿。” “是。但是,爷……”陈氏将一个雪白的手绢紧紧捏着,在房间中忧虑地走了几个来回,才跌坐在椅子上,rou着太阳xue叹息道:“这轮到自己养nv儿,怎么就让人揪不完的心呢”想当年,自己那么随随便便就长大了…… 宝柱没有说话,皱着眉坐了很久,才扬声道:“杏huā――你去,将栀子悄悄地找来,别惊动了小姐。” “是的,老爷。” 杏huā领命下去之后,陈氏坐直了身子,焦虑地道:“爷,您是担心那几个邀请有不妥?可是,乔乔身上又有什么好让人惦记的” “你别多想,我只是想知道那静瑜格格又是哪一位,关心一下乔乔来往都是谁而已。”宝柱闷声道。有一个兰儿格格看在燕宁小姐的面子上另看我们乔乔一眼也能说的过去,但那静瑜格格又是因为什么?那些眼高于顶的贵nv们,什么时候变的如此好说话了? “老爷,夫人。”栀子行了个礼。 挥手让杏huā出去,宝柱看着栀子,问道:“你片刻不离地跟在小姐身边,该知道这静瑜格格是哪家的格格了?” “静瑜格格是五贝勒家的大格格,中秋节后的第二天,她跟着兰儿格格找到小姐的,送了一串玛瑙手串做见面礼。前几日小姐和李少爷去进香,静瑜格格碰巧也去了,就一起游玩了一个下午,然后第二日小姐就和李少爷一起回京了。”若是宝柱不问,栀子当然也不会多嘴。既然宝柱问了,关于这静瑜的身份行至,她也觉得不是什么要保密的内容,于是一一说了。 “真是五贝勒家的大格格?”陈氏不相信地重复道。 “回夫人话,确实是五贝勒家的大格格。她自我介绍的时候,奴婢当时就在边上听着,不会错的。”栀子答道。 “真的是……”陈氏有些失神。 “知道了,你去吧。”宝柱皱眉,也没有心思问栀子更多的内容,让栀子下去了。 之后,他两人都没有说话,房间中安静的有些吓人。 许久,陈氏僵直的身子才软软在跌在椅子中,问宝柱道:“爷,会不会,会不会……” “不会。”宝柱断然打断陈氏的话,坚定地道:“不会。如果真严重,子默他临走时候不会不做jiāo代。咱们别自个吓唬自个儿。再说,乔乔不是说了不出mén吗?” 只要她不去,李言又已经走了,那格格还能降尊纡贵地到他们这一mén小户中来找麻烦不成而且,说李言喜欢上的是一个九岁小丫头,谁信呐就算李言曾经在他宝柱面前明明确确地说了,他也依然是不信 除非李言他一直都不成亲 “乔乔她……她怎么就那么难呢”陈氏再次叹息。 “乔乔哪里不好了?没有你这样说nv儿的”宝柱敲了敲桌子,道:“你若是有空,倒是别忘了你一个儿子也十五了,该是做准备的时候了。闲的时候也跟着二嫂出去聚一聚,打听打听谁家有合适的姑娘。早些看准了,待明年选秀结果一出来,也早些定下。” “这个用的着您说,我早看准了。”说到已经到了成家年纪的儿子,陈氏也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道:“二嫂她大妹妹家的姑娘,姓那拉,叫晴兰的,跟乔乔特别谈的来,也往咱们家来过几回,爷,您有留意没?” 宝柱点了点头,道:“那小姑娘是不错,但我也听说她家中盼着她选中的……你反正也无事,就多打听几个,别有了万一就慌了神。” “恩。”陈氏笑了笑,道:“我听乔乔说,晴兰本人是不想选上,说是选上也是做小低人一头。而且,我瞧着,她对咱们英子也是有意……不过,爷您说的对,是要多打听几个……”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02 病了。 202病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南乔躺在chuáng上,大睁着眼睛,透过碧绿的纱帐,望向屋顶。而两眼中却是茫茫然没有焦距,脑袋中也是空空的。 李言就这样离开了? 他不在六部衙mén,不在京城的街道上,不在铺子中的沙发上,不在前面他的默园,不在huā园中,不在她看的见能够到达的任何地方?她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 “小姐,老爷刚刚过问了静瑜格格。”栀子轻悄悄地站在chuáng边,轻声说道。 “恩。”南乔无意识地应了一声。她没有力气去关心宝柱过问静瑜是因为什么,也不想去思索这几个人为何一瞬间所有认识的人都想要她去打什么鬼猎……她什么都不想想。 房mén吱呀一声被风推开,冷风夹着雨丝飘了进来,房间中的空气突然一寒。 南乔略动一下眼珠,恹恹地道:“将mén窗关好,你出去吧。别让人来打扰。”然后,拥着被子将身体蜷起来,闭上了眼睛。 静瑜……昨天的时候,她还觉得那是个值得欣赏的人,但现在,她发现自己心中突然很恨她。哪怕指婚的准确来说并不是静瑜的意愿――如果没有她这个人,李言是能够留在京城的。恩,是这样,本来一切都好好的。 南乔这一睡,便觉昏昏沉沉,从早上八点一直到下午…,再次睁开眼睛之时就觉得房间中有些嘈杂,,分不清是风雨声还是人声。然后她便感觉到右手腕被人压住,忍不住地chou动了下。 “乔乔醒了?”陈氏关切的面庞立即出现在南乔面前,接着压住南乔的胳膊,道:“先别动,兴医在替你看脉呢。你这一睡不醒的,可把额娘吓坏了。乔乔,你感觉怎么样?” 南乔这才看见陈兴医一身青色长袍,正坐在她chuáng榻边替她把脉,尚能看见稚嫩的少年脸庞一脸的虔诚。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南乔对陈兴医无力地笑了笑,才转动眼珠看向陈氏,张了张嘴,道:“额娘,我没事,只是太累了很想睡而已,您别担心。”声音竟然意外地有些暗哑。 “我怎么能不担心”陈氏听见南乔那种嗓音,眼泪立即就掉落下来。她一边用手绢拭着眼角,一边哽咽道:“听听你的嗓子我怎么能不担心……我怎么能不担心……你自小到大,哪一回没让我担心……乔乔,你这又是何苦来着……” 南乔有多长时间没有病过了?长到陈氏就要以为自己会忘掉曾经日日夜夜当心会失去南乔的那种恐慌如今南乔又虚弱地躺在chuáng上,陈氏这才发现她的恐慌原来一直都在这让她如何能不担心 这一刻,陈氏心中甚至埋怨起李言来。 “额娘……”南乔见陈氏落泪,当下有些懵了,忙对陈兴医使眼神求救,道:“兴医哥哥,你快告诉额娘,我没什么事……” 陈兴医闻言松了手,扶住陈氏劝慰道:“夫人您别着急,南乔小姐她只是受了凉风有些发热,吃两剂yào保管就好了夫人,南乔她可是还要您照顾呢,您稳住了神,啊?” “真的只是发热?”陈氏抓住陈兴医的手臂,紧张地问道。 “绝对只是发热。”陈兴医搀着陈氏坐下,含笑道:“如果夫人不信任我的医术,也该信任我爷爷不是?这人要生大病,没有一时三刻就病的很厉害的,总有些子征兆。上次南乔进香回来的时候,爷爷还替她诊过脉,知道她是健康的很。要不,以他对南乔的喜爱,得知南乔有不妥了,怎么会不亲自来?” “那就好……那就好……”陈氏擦了擦眼角,歉意地笑笑,道:“是我失态,让兴医看了笑话。” “您是当额娘的,担心自己nv儿是正理,谁敢笑话?”陈兴医说罢,给了南乔一个微笑,转身走到书桌前开始写起yào方。 没用几分钟,他搁了笔拿起yào方吹了吹,又将其压在了书桌上,然后一边打开自己的随身yào箱,一边含笑道:“这几日看诊的多是受寒发热,正巧我这带着就有两剂。夫人,我给您放这儿了。一剂yào添两碗水,大火烧开,再文火煎半个时辰,一剂熬上两次,早晚饭前各服用一次,然后注意不要见风,多喝水多休息,很快就能好完全了。” 先前是她焦急失了分寸,这会儿陈兴医既然说没事,而且得知陈老前几日才给南乔看过脉,她终于镇定下来,但也不敢耽搁,拿了一包yào在手里,道:“兴医你若是不忙,就配着乔乔说会儿话,我去煎yào。” “额娘,您让她们去nong就是了。”南乔支起胳膊,半撑起上身。 陈氏见状放下yào包,走到chuáng边,用靠枕布偶垫在南乔身上,让她躺的舒服些,才温柔地拨开南乔额前凌luàn的头发,道:“傻姑娘,自小到大,你喝的那一剂yào不是额娘煎的。乖乖歇着,啊?” “拜托兴医了。”陈氏再次向陈兴医一点头,拿着yào包出去了。 陈氏出去之后,陈兴医立即收起微笑,皱眉问道:“南乔,你这是为何?自己想生病?” 南乔张了张口,问道:“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陈兴医十分反常地变得咄咄bi人起来,声音中也是带了五分的怒意,道:“你这病,说是受寒,却不过是你身体顺了你自己的心意罢了南乔,你从来不是个矫情的人,这一次怎么了?” 这也能诊的出来?南乔苦笑。 她没有想过自己会生病,但或许,正如陈兴医所说,她内心期望自己大病一场,好自怜自哀,借以慰藉自己很难受很难受的心? 陈兴医见南乔苦笑不说话,道:“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南乔,我都不希望看到你糟蹋自己的身体。养病养病,你若是心中不想好,小病也会养成大病。刚刚你额娘的担心害怕你也看到了,你自己说,你可对的起她?” “兴医,谢谢你的关心。”南乔看着陈兴医,眼睛中多了几分神采。 他教训的对,无论因为什么,将自己折腾病了,都是不该。而且,自己应该不是个软弱的人,如此矫情,实在不像她。 “我如今是大夫了,自然要关心自己的病人。”陈兴医移开眼睛没有与南乔对视,重又变回他随和如清风般的气质,找了把椅子,在离南乔几步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对哟,你如今是个真正的大夫了。”南乔微笑,道:“说说,有没有什么有趣的病人?” “……”陈兴医不赞同地看了南乔一眼,认真地道:“他们是病人,怎么能说有趣不有趣?” “呃……抱歉。”南乔很诚心地认了错。 陈兴医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她的道歉,开口道:“记得我跟你提过的那个魏顺?他娘生产的时候没有注意将养,前几天的时候终于发了病。这样的病,发作的晚,也没有根治的办法,只要苦熬着,如今已经下不了chuáng,无论春夏都得在chuáng上躺着……” 所以,南乔,无论如何,身体最重要,特别是你这样,小时候特别病弱的……陈兴医心道。 陈兴医一个一个地说着自己曾遇到过的病人,一直到陈氏煎好了yào回头,才住了口,起身告辞。 陈氏看见南乔精神好了很多,十分感激地拉着陈兴医谢了又谢。 “夫人,我后天一早会再来看看南乔小姐,若是有事儿,您使人叫我。”陈兴医道。 “这里又不是别人家,你有空就来玩儿。”陈氏将滚烫的yào碗放在桌上,叮嘱了栀子看着,亲自送陈兴医出了mén。 不用喝,但闻着那yào汁就觉得格外的苦。南乔靠在一堆靠枕上,苦笑扶额。 这yào汁里面,也许还被陈兴医惩罚性地加了些特别苦的yào材,自己还真是自作自受。明明她只是想睡一觉,怎么就病了? 不待她多想,陈氏很快回头,身边也跟着一个小小少年,竟是十七。 “乔乔,十七阿哥他来看你。”陈氏温柔地笑道。 有了陈兴医“开解”南乔的效果在前,陈氏很欣慰地看见南乔又有了个同龄伙伴jiāo流。而且,十七阿哥更不一样,他们曾经在一起闯到了江南呢 在陈氏面前,十七一如既往地乖顺柔和,只要是见识过的,无不印象深刻,燕宁就是其中最为突出的代表…… 南乔还在欣赏着十七难得的柔和表情七想八想,却没注意陈氏已经退了出去,在十七脸色绷紧板起之时,很自然地愣住了。 “我给你的那把匕首呢?”十七探身直视南乔,目光很是愤怒凶狠。 “呃?” 这是哪儿跟哪儿?南乔闻言更愣了,下意识地以为十七找那把匕首有用,于是指了指书架顶端,道:“还放在你当时的那个盒子里。” “原来你还记得有把匕首”十七似乎更加愤怒,沿着南乔chuáng边来回地走,低吼道:“我不是说过吗?有什么不痛快的,就用匕首你南乔就是个野小子,也想着装娇小姐做派还是怎地爷说过的话,你到底有没有记住过”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03 探病的十七 203探病的十七 听的十七这一通低吼,南乔愕然之余,不禁哑然失笑。 她承认,陈氏用对了策略:让这个崇尚暴力的小正太来“开解”她果然是十分有用的,至少,看见十七明明顶了张粉嫩漂亮的脸却非要眉头纠结,目露怒火,然后嘴巴不住的喘着气,想要严厉却偏偏让人生出一种喜感―― 让她如何能不笑? “笑你既然还会笑,那就是没有病了?”十七见南乔面上露出了笑意,更加愤怒,他冲南乔挥舞着自己的紧握的拳头,低声吼道:“看看你你有什么必要装作病泱泱的样子你这是给谁看来着你既然没有病,又何必喝yào” 说着,他竟然冲到桌前端起yào碗四处望望,然后冲着墙角摆着的一盆常青树快步而去,在南乔和栀子讶然的目光中,将一碗yào汤整个倒了个干净 “那个……”南乔再次扶额,很想告诉还端着yào碗的十七说她真的生了点小病,但想着这位小爷有时候的脾气实在是让人很莫名其妙,想一想还是算了,吩咐栀子道:“栀子,愣着做什么?将yào碗收拾了若是额娘问起,就说是我喝光了。”反正,她身上那点儿小病她大概也清楚,用不用yào的,都没多大关系,很快就会好的。 “哎”栀子回了神,冲十七行了个礼,小心地将他手中的yào碗接了过去,快步走出了mén,然后很快转了回来,手中yào碗已经不见,而是换上了抹布,蹲下来小心地清理起溅在地上的yào汁。 十七见状冷哼一声,别过了头。就算是他心中明白自己冲动了,也坚决不会承认的。 南乔也没有揭他的短,指了指陈兴医做过的椅子,道:“十七,坐。” “我之所以生病了,只是因为燕宁她们都想让我一起去草原,”南乔想了想,还是给自己的这般行为找了个说的过去的借口,道:“我不想去草原,又不好直接跟燕宁她们说,所以病一病最好了。听哥哥说你们明早要走是不是?你放心,过了明早,我一准好了。” “不是因为那姓李的走了?”十七瞟了南乔一眼,狐疑地道。 额,现在的小孩都这样的敏感吗?先前那陈兴医有所察觉也就不说了,这十七也这么说? 南乔吃惊地摇摇头,道:“怎么可能李大哥走了我是很难过很舍不得,但是因为难过就装病,这说不过去吧?就算我病的再厉害,李大哥他还能不顾朝廷命令,回来陪我不成” 十七想了想,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去草原?你又不是不会骑马。” “你们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南乔想起李言的不得不离开,小脸黯淡下来,失意地道:“她们是福晋,是格格,都是贵人,我跟着去,难道去做丫鬟吗?我不想跟去让人瞧不起,也不想不停地给那些不认识的人行礼请安,对她们谦卑的笑。” “谁说你必须理会她们”十七抢白道。 “不理会?”南乔失声而笑,道:“十七,你让我不理会?如果我没记错,见到有品秩的贵人们不行礼,那是一个‘藐视朝廷’的大罪吧?你让我不行礼,难道是想让我将自己的小命也丢掉吗?” 十七闻言面色红了红,憋了许久才说出一句话来,“爷就被让你行过礼” 南乔笑了笑,道:“这不是你让不让的问题,这是规矩体统的问题……私下见到的时候我是常常不跟你客气,那是因为咱们两个有点儿jiāo情不是?但是,在外人面前,我哪次少了你的礼了?十七,你来看我,我很高兴,但我们能不能不说这些无趣的了?” 你十七是从没坚持让我给你行礼,但你说话的时候那是什么自称?爷?这不也是提醒着我,你身份不同,高我一等吗? 南乔心中翻着白眼腹诽,面上却愉快地转变了话题,道:“对了,你知道吗?额娘有给你做过几件衣裳呢” 提起陈氏,十七果然不再纠结别的,紧绷着的小脸也稍微松了松,向前探了探身,道:“衣裳?” “是呀,衣裳。(.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南乔招手让栀子给自己端了杯水抿了一口,道:“我看额娘做过好几次,肯定不止一套。我有一次问额娘说,十七你皇宫中什么没有,衣服也肯定不缺,她为什么还要做?” “为什么?”十七紧跟着问道。 “额娘说,她妹妹,也就是你母妃小时候没学过针线,肯定不曾给你做过什么。你有的穿是没错,但那都是奴才做的,和亲人做的不一样。”南乔轻声道。 这不是她瞎扯,陈氏确实有给十七做了衣裳,当时她见陈氏在做一件宝蓝色的长马褂,看尺寸既不是合着宝柱穿的、也不是李言、南英甚至陈兴医能穿的。她比来比去,倒像是她自己能穿的。但南乔绝不认为陈氏会给她做男装,因而就缠着问了问,才知道是做给十七的…… “我……我没有收到过。”十七似乎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整理了下自己身上的衣裳。 “你当然没有收到。”想起自己曾经硬磨来了一套以备“不时之需”地nv扮男装用,南乔心中一乐,面上也笑了很开心,道:“额娘又说了,正因为你皇宫中什么都有,不论是布料还是手艺,她做的都比不上你现在穿的,所以都悄悄收了,连提也没有向旁人提过,你当然没收到了。” “我不知道。”十七突然很无措,两手不停地顺着自己衣服下摆的褶皱,仿佛南乔提到的不是几件平常的衣裳,而是什么让他万分恐慌的东西一般。只听他喃喃道:“我不知道……衣裳……母妃从未给我做过什么衣裳……” 虽然南乔从未想过对十七打什么亲情牌,但看见如今十七这种茫然失措的样子,心中突然觉得这个脾气古怪的小正太实在是有那么一点点可怜,于是叹息一声,道:“一会儿我额娘来了,你找她问问就是。你不知道,她最爱给别人做衣裳了。” “哦。”十七下意识地应了下来,只是看起来还是没有完全回神的样子。 衣裳而已,怎么会造成这种效果?南乔觉得难以理解,心中也不想总是应付这个小孩子,于是给栀子使了个眼色,让她去请陈氏来。 看见栀子出去之后,十七也在出神,南乔也不理会他,听着外面淅淅沥沥地秋雨声,心想,李言他此时走到哪里了呢?这一场秋雨有没有给他行路照成麻烦?他会不会如自己这般,突然生了点儿小病? “乔乔,你真的不去秋弥?”十七突然出声,打破了房间中的安静。 “不是说过了吗?不去。”南乔心中有些厌烦,这怎么话题又饶回来了? “我想过了,你所说的理由虽然充分,但并不算什么。每个人所在的帐篷都不一样,只要你不是特意去拜访,根本就不会碰见多少有身份的人。”十七望着南乔认真地道:“乔乔,在草原上骑马,跟你在小小的跑马场上骑马是不样的。而且,打猎也很有趣。” 南乔还是摇头。如今的她,对于草原啊打猎啊的,都没有兴趣――李言又不在那里。 “那你还是因为那个姓李的。”十七的目光犀利起来,紧盯着南乔道:“我知道他是因为什么被贬的,因为他拒绝娶五哥家的大格格是不是?” 他是怎么知道的?南乔张了张嘴,下意识地就想反驳,但却被十七挥手阻止。 只见他鄙夷地看着南乔,道:“爷还是那句话,谁让你不好过,你就不能让她痛快了瞧你这一副好欺负又认命的样子,爷真后悔来这一趟” 十七说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也不看南乔,道:“那格格不是因为不想嫁到méng古才选上姓李的的?那就就想法子让她嫁去méng古多了不起的事儿” 恩?似乎有道理? 不过南乔还是奇怪地道:“你说的……她是你侄nv吧?” “你管我……”十七看了一眼mén外,烦躁地道:“爷我跟她不熟。”然后他回头道:“就这样定下了,你今晚收拾点儿厚衣裳打包,今年秋弥定的时间太晚了,草原上说不定会很冷。姨母那里,我去说。”说着急冲冲地走了出去。 “哎,你……”这怎么就帮她决定了?南乔急切间掀开毯子下了chuáng,往mén口追了几步,看见十七迎着陈氏走了过去,她突然停了下来―― 静瑜也是为了jiāo好她,以便换取关于李言的情报才邀请她去草原的,那她为什么不去?她在京城闷着,李言也不可能回来。与其如此,她为什么不找点儿事做呢? 将静瑜嫁去méng古?还真是个好注意呢。 南乔抓过一件外套披上,往十七坐过的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开始仔细想这件事情成功的可能性。 康熙热衷于秋弥,除了弘扬大清以武立国的精神,保持八旗贵族们的血性外,还有更重要的两点目的:一是为了炫耀武力,震慑méng古王爷,一是为了加强与他们的感情联系。所以,秋弥上自然少不了méng古贵族。 听闻秋弥上时常有少年男nv配对成功的,那么,众多的méng古公子哥儿中,出现一个看上静瑜的,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而且,就算不成功,她南乔也没有什么损失不是?就当去散心好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04 信 204信 “乔乔,你怎么起来了?”南乔低头思索间,陈氏进了mén,看见南乔坐在椅子上,忙上前去查看,试探了下南乔的额头。 “额娘,躺久了有点儿累。”南乔扯了扯自己的外套,笑道:“而且,我有加穿衣服的。” 陈氏见状,还是将南乔身上的外套紧了紧,问道:“听十七阿哥说,你是又想去草原了?你这会儿不能受风雨吧?” 南乔瞥了站在mén边的十七一眼,低头道:“额娘,不是今年,我明年想去。听说草原上一望无际,很不一样,我想去见识见识。但是今年的话,一来我有点儿病了,这样出mén额娘您肯定不放心;二来的话,我已经给燕宁她们回过帖子说不去了,她们明早就要出发,现在再添上我一个,实在太麻烦了。” 南乔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要刻意出发地好。将静瑜嫁给méng古人的目标虽然听起来很不错,若让她顺带着推波助澜一番她不会拒绝,但真让她报复性地去策划、去执行,她就觉得有点儿太慎重,将这个静瑜看的太重要了――李言又不会爱上她。 说起来,有没有静瑜,李言离开,都是最好的选择。 “恩,明年去就明年去。”陈氏没有多想,乐呵呵地答应了南乔的要求。 而十七闻言,似乎小小地不高兴了一下,对着道:“姨母,时间不早,我也要回宫了。” 然后很是犹豫了下,才低声道:“姨母,若是我行猎中得了好皮子,能不能请您做些衣物?” “当然,我平日闲的很,做多少都成”陈氏愣了下,立即很高兴地应承下来。 “那谢谢姨母,我这就回了”十七激动地说完,由陈氏送出了mén不提。 再说南乔,任由自己肆意地软弱了一回后,也很快掩饰了的情绪,恢复了正常的行止。只是走在街道上的时候,会突然觉得街上空荡荡的;夜晚无人的时候,会忍不住出神看着天空…… “亲爱的乔乔,见信安。我已经顺利到达了上海县,见到了格外干净蔚蓝的大海,干净的让人心生敬畏,待我们成婚后,我们一定要在一起看一看。……这里的渔民们都很淳朴热情,有人认出我曾在淮安大坝那里监理工程,既然往衙mén里送了激蛋,呵呵……注意了吗,这信是我用英文和法文写成了,一般人绝对看不懂,这样,这些信件就能够保存下来了。恩,如今英国人在东方的影响很小,通译也很少懂英文的,加上这个时候用的还是古语法,所以,我们的信件还是很安全的,至少不怕路上丢失。不过,你若是想要留着,还是要小心一些保管。亲爱的,快点儿长大,晚安,吻你。李言。” “……听闻你生病了,我很心疼。乔乔,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请你不要软弱。……你说她们一起邀请你去草原?这我倒没有看出点什么,不过既然推掉了,也就算了。那位格格的话,只要不让你自己被怀疑,你玩耍一下也好。……我这里很好,我这个小县官十分清闲。而且,你的那个钱多多很不错,当个奴才可惜了,我给他落了户籍,准备让他去科举试试,可是被他拒绝了,说是要报恩……” “亲爱的,天气渐渐冷了,京城一定更冷吧?你一定要注意保暖才行。……” “你说那个教堂的老约翰能看懂我们的信?那,是我天真了。想来这英文就和中文差不多,让现代人看文言文很难,但是让受惯文言文教育的人看白话人,那是肯定能看懂的……新年快乐我的乔乔又长大了一岁,欢呼” 南乔坐在竹椅上,烧的旺旺的炭火烤的她的小脸微微发红。她一遍又一遍地用指尖在手中的信纸上摸索,很快,纸上用细炭笔写就的密密麻麻的huā纹体字母渐渐模糊,直至看不清晰。[.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才不舍地将这看不清晰的一页丢进面前的炭盆里,看火舌一瞬间卷没信纸,仅仅在炭盆中留下一丁点的灰烬,她忍不住微微叹息。 李言已经离开一二三四,四个多月了呢,走的时候才过完中秋,如今却是新年完毕,到元宵节了啊…… 望着炭盆中的灰烬微微出了神,南乔开始仔细阅读下一页纸。 “小姐,晴兰小姐的帖子。”栀子小心翼翼地道。 她们几个丫鬟都清楚的很,每当小姐在看那些天书一样的信纸时,最好一点声响都不要nong出来,不然,小姐虽然不会明着惩罚她们,但却会一整天阴沉着脸,那种压抑的感觉更加吓人…… 但好在有栀子。 南乔从沉思中被惊醒,脸色瞬间阴下来,待抬头看见栀子手中的浅蓝色信笺,脸色稍微缓和了些,道:“念。” 栀子见南乔脸色缓了下来,也不敢怠慢,chou出信笺,低声读了起来。 原来是请她明天一起看灯。 “小姐,晴兰小姐的丫鬟还在等着,您看?”栀子念完信,小心地征询道。 “告诉她,明天六点的时候,我们在铺子中汇合。”南乔道。 “太好了”栀子的声音忍不住生出几分喜意,动作轻快地跑出了mén。只要小姐肯出mén就好,出mén的时候,小姐能比一个人开怀很多…… 其实事实并没有栀子所认为的那样夸张。 南乔自那一日小小病过一场之后,她也就恢复了健康,当然也恢复了自然。该微笑的时候微笑,该撒娇的时候撒娇;作画,或者luàn弹琴,或者去普及两个小娃娃的教育……她南乔,在外人面前绝对是正常的南乔,哪里是栀子所认为的那样? 没有李言在,她已慢慢变的习惯。想前生,她不是在二十岁的时候才认识他的?对比现在她将能够在十几岁的时候嫁给他,她很满意了 只是,每个月李言派人送了信来的时候,她还是喜欢一个人待着。看着信纸上一行行地文字,她能够听见李言在她耳边呢喃。这样的时刻,她不想与任何人分享。 “这一个贝壳风铃,是我特意在海边慢步时候,一个个将这些漂亮的小东西捡回来,自己动手做成的,希望它能让你听到大海的声音,听到我的声音……” 最后一张信纸,南乔反复多看了几遍,才万分不舍地将它连带信封一起投进炭盆…… “阿玛,额娘,我和哥哥出mén看灯去了”南乔放下碗筷,愉快地向两位大人笑道。 “恩。”陈氏应了声,叮嘱道:“今晚上人多,你跟紧你哥哥,千万别自个儿luàn跑” “额娘,没几天我就十岁啦,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南乔不依,扑到陈氏怀里蹭了蹭。 “好好好。咱们家的乔乔长大了,是额娘说错了”陈氏用力抱了南乔一下,再松开来替她整理了下衣服,将白狐狸皮的小坎肩替她罩在桔红色的外袍上。再看南乔,红的红白的白,分外惹人疼爱,陈氏忍不住又抱了一下。 “行了,再不走就不用出mén了”宝柱道。 南英看了看,道:“额娘放心,我也是大人了,会照顾好乔乔的。” 南乔看了整装待发的南英,神秘地跟陈氏咬起耳朵道:“额娘,今晚晴兰姐姐也是和我们一起的哟……” “就你这丫头能耐……”陈氏嗔怪地在南乔头上敲了一记,嘴角的微笑仿佛含不住一般地溢满开来,欣慰地看了一眼南英,将南乔jiāo到到他手里,道:“注意安全,别玩的太晚。” “知道了,额娘。” 南英和南乔牵手行礼出了mén后,南英才忍不住问道:“乔乔,你跟额娘说什么了?我怎么感觉额娘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怎么会怪怪的……”南乔从栀子手中接过前年赢回来的那盏美人灯提着,仰头打趣道:“不过我却知道,阿玛和额娘正张罗着给我娶一个嫂子回来呢,你没见额娘这些日子应酬多了吗?我估计着,我生日的时候,她肯定得请一场戏,然后请很多伯母们来家……” “那不是为了给你庆祝生日?与我有什么关系?”昏暗的天光中,南英的脸色突然一红。 “切……”南乔鄙视地给了南英一个白眼,道:“怎么没有关系?哥,我可是已经给你报信了,信不信由你……再说,你如今十六了,额娘能不上着心?” 我……我要成家了? 南英突然间有些愣住了。记忆中,他阿玛仿佛还在每日沉着脸漫无目的走;他额娘还在一针一针地绣着别人的衣物;而他则是一枪一枪地刺向训练场上的草人,心中发誓一定给他们带来幸福……这怎么一转眼,他突然就能成家了呢? “哎,哥哥……”南乔拉了拉他的胳膊,仰头问道:“你心中有没有选中的?你悄悄告诉我,我悄悄告诉额娘去……我告诉你,哥哥,这会儿可不是逃避害羞的时候……你看看我们阿玛和额娘,再看看大伯父和大伯母,你说,若是额娘给你选了一个你特别不喜欢的,你这心中不难受?你们过不好,那咱们家的日子能好?” (喜爱了很久的玄幻,也想了很久的玄幻,虽然知道同时开两本书有些不妥,但还是忍不住将《点草为妖》贴出来跟大家分享,喜欢玄幻的朋友们,可以先去看看合不合胃口,然后养féi,嘿嘿。)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05 上元夜 205上元夜 “恩,你说的很有道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南英点了点头,面上的红色褪去,突然变得很严肃地道:“绝对不能娶一个一看到就觉得讨厌的,也不能娶一个阿玛额娘不喜欢的。” 他记得李言曾经教过他,无论遇见什么事情,镇定最重要,然后才能好好考虑问题,好的方面,坏的影响,然后才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如今,他就是要抛开羞臊不好意思等毫无意义地情绪,认真地思考妻子的人选。 “那,哥哥,”南乔心中偷笑,道:“你心中有觉得特别的人没有?我可以帮你告诉额娘留意哟。” “哎,哥哥没有想过这个……”南英严肃的神色维持不到几分钟,便又坍塌下来,开始愁眉苦脸。妻子,与他相伴一辈子的人,让他如何去找? 莫非是要让额娘挑中几个她中意的,然后自己再从中选一个自己中意的? 南英抓了抓脑mén,摇了摇头,心道,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又不像东泽那样有特别喜欢的人,只要她品性贤惠,能孝敬父母,是谁都一样吧? 想起东泽,就看到东泽。 南英和南乔带着一众的放了假的丫头穿过街道,远远就看见属于他们家铺子的众多布偶灯中,一袭淡黄、漂亮的如这初春中绽放的迎春huā一般的初悦在含笑忙碌,而她身前身后,就是东泽跟着忽前忽后地打转。 “东泽”南英上前一把拍向他的肩膀,脚下一踢一带,就将东泽带了个趔趄,差一点儿摔了 “哎哟,南英你小子干嘛啊”东泽涨红了脸,跳起脚怒道。初悦面前,南英怎么能让他失了面子 南英不明所以,扬眉诧异道:“东泽,半年没过招,你的身手怎么退步这么多” 东泽暗自瞧了初悦一眼,将南英拉过一边,嘀嘀咕咕地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小姐。”初悦浅浅行了个礼。 “初悦姐姐,今天你主持咱们铺子中的灯谜吗?”时间还早,晴兰尚未到,南乔从灯笼上随手chou过一个谜案,思索一下心中有了答案,就又放了回去。 “是的。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初悦露出一个愉快的笑容。忙忙碌碌中,她渐渐忘记往日的种种mi茫惶恐,心慢慢安定下来,很踏实。 “钱多多他入了良籍,说是要考功名呢。”南乔道:“李大哥说他努力一把,肯定能中举……对了,你们有没有想过回乡找找亲人?” 初悦愣了下,摇了摇头,道:“多多出事的时候,已经记的事,说是父母都是没了的。其他的人,也算不上亲人。我们姐弟两个能在茫茫人海中相逢,已经是老天难得的恩赐,不敢希冀太多。” 这个时候,有两个手拉手的小孩子过来猜谜,小心翼翼地选中最小的一种兔子灯来猜,也很幸运地猜中了,捧着那盏小灯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初悦微笑着看着他们,挥了挥手。 南乔若有感触,还待说些什么,就见东泽磨蹭蹭地过来,向南乔稽首讨好道:“乔乔妹妹,我妹妹东丽已经在你铺子中坐了好一会儿了,你不进去招待招待?” 南乔白了他一眼,没有立即进去,而是天真地问道:“东泽大哥,你这半年赚了多少银子了?若是假请的太长,别被军队除名了吧?” 东泽尴尬地打了个哈哈,不停地作揖讨好,道:“还不是沾了小姑奶奶您的光……”说话间还使劲地使着眼色,目光中哀哀的极是可怜。 通过精算办精算培训班,他确实是赚了银子,但辛辛苦苦攒到一千两时就被南乔不容置疑地算做了还她的欠款;之后更惨,他所分的红利一到二百两,就被她额娘及时收了去,说是要替他留着娶媳fu……于是乎,他忙忙碌碌大半年,除了骁骑营出操表上那长长鲜红的一排“假”字外,他只剩兜兜里超不过二十两的零huā钱,就连给初悦买一件像样的礼物都不能…… 南乔也不再挤兑他,转身进了屋里。 不是东泽不好,但他又不能娶她为妻,一个“妾”字,南乔认为配不上初悦……不然,钮钴禄家的伯母如何情报那么准确及时地将东泽的银票收了? 东丽正站在铺子中的书架前,手中翻开一本书,目光却不时地瞄向外面,瞄向灯笼环绕的初悦那里,说不上是何心思。 “东丽姐姐,你在看什么?”南乔走到她身边,轻轻挽上她的手臂。 “这个呀?”东丽回了神,含笑扬了扬手中的画册,道:“你这书卖的太贵了,我都买不起,只好来蹭着看……乔乔,你不介意吧?” “怎么会……”南乔吐了吐舌头,道:“虽然不能送给姐姐一套,但是姐姐喜欢看的话,只管来……你还不知道吧,楼上还有一间休息室,有免费供应茶点的,姐姐闲了,坐上多久都成的。” 东丽眼中流露出一丝向往,却还是摇了摇头,道:“若是我得闲,自然要来的。” 那就是不能来了?南乔心中觉得有些无趣,钮钴禄伯母又没有真的禁锢她的自由,不让她出mén,她干嘛要摆出这么一副受压迫的样子呢? “对了,乔乔,”东丽理了理鬓角,瞥了店外初悦一眼,问道:“我记得她不是曾经住在我家的特殊客人么?怎么到你这里来做工了?而且,我哥哥他又……” “怎么,东泽大哥没有跟你提过?”南乔很是为难地道:“不是我不告诉你,但这个事情多少算是你们家的秘密,要不,你回去问他们?” “秘密?那就算了,我也不是非要知道的。”东丽笑了笑。 南乔觉得与她有些无话可说了,正想要问一问她喜不喜欢画册之类,惊喜地听见晴兰愉悦的声音在她身后不远想起,于是向东丽道:“东丽姐姐,我有一个朋友来了……” “那你去招呼吧,我看画册就好……”东丽不介意地道。 这个时候,晴兰已经发现了南乔而走了过来,还有南黎也和她一起。几个人碰了面,南乔只好为她们彼此做了介绍,算是认识了。 倒也没有冷场。她们三人年纪相当,家境也差不离,又同为三月选秀的待选秀nv,自然有的jiāo流,而南乔也对选秀十分上心,听的很仔细。 “三月初三日……”晴兰掰着手指算了算,叹息一声,道:“总算没有多少天了,真是难挨。” “你有姨父姨母一力支持,规矩学的全了,衣服首饰也不用自己过问,宫里上下的奴才怕也打点了,你当然不惧,想早早地上场……”南黎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愁道:“像我,阿玛额娘一概不管,规矩算是跟着你家请的嬷嬷学了些,但为了到时候能有一身体面的衣服,必须的价值不等的各式首饰,我这头发都不知道急掉了多少根……” “开始不是初选吗?”撇去南黎夸张的成分,南乔还是认识到了装扮的重要性,于是及时询问道:“初选应该没有贵人们在看吧?” “是没有贵人看。”晴兰解释道:“但那些太监嬷嬷们如果不巴结好了,也能让你有苦说不出……唉,每一年都会传出某某家的姑娘在嬷嬷手下检查的时候不幸被破了身子……” 南乔闻言,不禁心中恶寒。 “所以才说首饰很重要。”南黎接口叹息道:“银子总是不大方便带进宫,那身上戴着镯子坠子之类的,用来打赏,才最方便不过……” 接下来几个人又将各自得来的经验jiāo流了些,其实说来说去也就那几样……见外面逐渐热闹起来,南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说要出去逛。 “我还是想留下看一会儿画册子。”东丽歉意地道。 “没关系,其实出来玩就是为了自己高兴嘛。”晴兰拍了拍东丽的手安慰道。 “那东丽姐姐你坐着,”南乔也笑道:“反正东泽大哥看样子也不会离开铺子的。”说起东泽,他正快活地招呼着前来猜谜的大人小朋友们,俨然比店里的小工还要积极些。 “哥哥,你刚刚去了哪里?”南乔低声问道。 “哦,就在铺子里随便看了看。”南英脸色有些不自然。他与东泽“jiāo流”之后,看见心不在焉地翻看画册的东丽,突然想起南乔出mén时候说过的话,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东丽小姐会不会他将来妻子的可能人选之一? 应该是,额娘她跟东泽额娘来往频繁,jiāo情不错,他和东泽也是好友…… 想到这里,南英有些站不住了,悄悄找了个角落猫了起来,默默地观察起来――东丽,还有其他进铺子来购物的小姐们,然后就是晴兰、南黎。 东丽看起来太无趣了些,只会一味地附和,木讷地笑,虽说一定是老实安分的,但他董鄂家如今不小了,他的妻子将来一定要接手管理一大家子的,她那样的,如何能成?而且生活会无趣的话,总会出问题…… 南黎那一类型的,太有“上进心”了,不适合他们这简单的家…… 晴兰……晴兰……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06 接连出现的熟人 206接连出现的熟人 晴兰……很好。(.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这个结论一出来,南英心中猛地跳了跳,将南乔向前推了一步与另外两位小姐齐行,掩饰地道:“乔乔,你们姑娘家逛,我在后面看顾着。” “哦。”南乔古怪地看了南英一眼,笑嘻嘻地往前几步,追上晴兰去了。虽然她的哥哥之前对于感情一无所知,完全一副愣头青的样子,但经过了她的“天真”点拨,一定开始开窍了吧? 隆福寺前灯火通明。 人人脸上都洋溢着愉快的笑容。南乔面上跟着晴兰和南黎一同说笑着、指点着,心中却空落落的难受――前年,李言在;去年,李言在;而今年,李言不在了…… “嘿乔乔” 燕宁特有的快活声音突然在南乔耳边响起,让走神中的南乔吓了一跳。她转过身,平复了一下心神,对一身火红的燕宁惊讶地道:“燕宁,你也出来了?” “恩。”燕宁抓住她的手臂,往后指了指,道:“我跟着姐姐姐夫一起来的,本来十七阿哥也是一起的,可他出了皇宫就不见了,然后我这一路找也没有找到……你的铺子我刚刚也去啦,只是秋儿姐姐说你已经出来了,真没想到我们还能够碰上,我们果然是最好的朋友” 顺着燕宁手指的方向,南乔认出两个特意扮成民间小夫妻,把臂猜谜的十三夫fu两人。十三指点着路边灯谜,正微笑着与语宁低语,仿佛在说那盏灯最有趣,或灯谜出的太容易一般。而语宁一脸幸福地倚着十三,不时认可一般地点点头。 感受道南乔的目光,语宁对她客气地笑了一下,而南乔也适时地摇摇行了个礼后,才向燕宁道:“这条街本来就不长,向你这样不是来看灯而是来找人的,肯定到处都能看见熟人啦……” “说的是哟。”燕宁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然后又很苦恼地道:“乔乔你说,我连兰儿姐姐都瞧见了,怎么就是没看到十七阿哥呢?” “你难道还不了解他?”南乔佯装惊讶,道:“他的shi卫们那么多人都难以找到他,你一个人怎么可能找到嘛,除非他愿意出现……” 这个时候,她身边的南黎扯了一把南乔,chā话道:“乔乔,怎么不给我们介绍介绍?” “哦,这是燕宁。燕宁,这是我堂姐南黎,朋友晴兰。”南乔这才恍然有所觉,忙不迭地给几人做了介绍,但是也只有名字,燕宁的身份却是故意没有说。 “你们好。”燕宁看了两个人一眼,点头打过招呼之后,仿佛意识到什么,拉着南乔道:“我先过去啦,姐姐姐夫怕该等的着急了。对了,你若是看见十七阿哥,一定帮我告诉他,我在找他” “恩,再见。”南乔应了下来,与燕宁挥手告别。 “乔乔,她刚刚提到了十七阿哥?她是哪家的小姐啊?”南黎挽着南乔的手臂,好奇地问道。 “尚书马尔汉大人家的小姐,刚刚和她一起的一对夫妻是十三阿哥和他的福晋,也是燕宁的亲姐姐。”既然燕宁已经走开了,南乔也就不再隐瞒。说起来,燕宁是因为布偶才同她相识,jiāo情中并不掺杂其他,两家的大人也从未有过jiāo集――毕竟他们两家mén槛的高度不一样,而燕宁本人,甚至对常碰面的南英都不怎么理会…… “难怪……”南黎若有所思了一会儿,突然对南乔一笑,道:“听她的口气,你也认识十七阿哥吧,乔乔真是有能耐,让人看了羡慕的很。” “南黎……”晴兰拉了南黎,很是抱歉地对南乔笑了笑。 “见过面吧。”南乔无所谓地道:“算不上熟识,他们是贵人呢。” 而就在此时,她分明看见斜对面不远的一个字谜摊子的阴影中,十七正恶狠狠地瞪着她。被她发现之后,他的头骄傲地扬向一旁,三下两下将辫子盘在脖子上之后,就钻进了人群中,不见了身影。 这个小鬼也是古怪,自打她没有答应去草原之后,这小鬼再次见到她时,总是恶狠狠地瞪着她,就连送给她所猎到的狐狸皮时,也是厌恶地丢给她,仿佛与她接触会脏了他一般。反倒是他与燕宁一下子变得熟悉起来,虽说多数情况都是一个在“纠缠”,一个在“躲避”,但打打闹闹,更能体现出他们的jiāo情不一般不是? “乔乔,你不知道,当时我们在树林中玩,突然出现两只凶恶的大狼,哇,跟乡下看到的牛犊子一样大,牙齿尖尖的,还流着恶心的口水,当时我差点儿吓哭了多亏十七阿哥,他一下子就将我抱上了树,然后站在树上,唰唰两箭就将大狼给射死了真是了不起两支箭都是从大狼的眼睛中射进去……” 想起燕宁不止一遍地说起“十七英雄救美勇斗饿狼事件”时候,那夸张的语气,那闪闪发亮的眼神,南乔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 微笑间,南乔还未从十七消失的地方将目光收回,视野中突然又出现一个面无表情的熟悉的半边面孔,正是一个人溜达的四阿哥。南乔心中一突,本想装作没看见,却没想到四阿哥突然转过来,正对上她的视线。 装不过去,南乔只得垂目行礼。 李言曾在信中说,这位爷曾经给他去过一次,表示近期适时调他回京,却被李言婉拒了――李言如此不给这位爷面子,也不知道他此时会作何想。似乎,她和李言的关系,这位爷知道了七七八八吧?有红绫在,虽然红绫看不懂李言所写的是什么,但她和李言之间有密切的信件往来,绝对瞒不过他…… 这该死的上元节,难道所有人都出来看灯了? 待四阿哥擦身离去,南乔暗暗抹了抹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心中腹诽不已。虽然她仍然不觉得四阿哥有多么可怕,但一想起他也是能够决定她和李言命运的人,而且将来会是最有重量的一个人,南乔就不由自主地觉得很有压力,下意识地不想面对他…… “乔乔,你是不是有些不舒服?”晴兰注意到南乔神色恍惚,也有感觉到她微微摇动身体,很是关切地问道。 “恩,许久没有出mén,看着人这么多,有点儿头晕。”南乔有些虚弱地rou了rou太阳xue。她突然不想逛下去了。再精美的灯笼,再精致的灯谜,再热闹的街市,完全引不起她的兴趣。面上维持的笑容也让她感觉很累很累…… “既然不舒服,咱们回吧。”晴兰建议道。 “算了,你们难得出来逛一次,继续玩吧,有我送乔乔好了。”南英关切地摸了摸南乔的额头,再摸了摸自己的,没有感觉到热,心中稍微放了心。 “恩,这样最好。南黎姐姐,晴兰姐姐再见。”南乔最后用力挤出一个微笑,与南英一同往回走。 这个时候,栀子四处张望了一下,向南乔回禀道:“少爷,小姐,似乎红绫姐姐又不见了。”她心中纳闷,明明她有仔细留意红绫的动静的,怎么一眨眼又让她给溜了呢?对于红绫,她总是觉得怪怪的…… “不用管她,她能找的到家。”南乔怏怏地道。 刚刚四阿哥单独出现过,那么,以红绫对四阿哥忠心中夹着暧昧的心思,一定会趁机会找上去吧,只是,自己这几个月,又有什么值得禀报的呢? 南乔猜的没错,红绫果然出现在背靠一棵老槐树,低头沉思的四阿哥面前,恭谨地行了一礼,想要说话却不敢开口。 “说。”四阿哥冷冷地开了口。 “奴婢没用,虽然有看到过小姐的信件,但信上用的是洋文,奴婢一个也不认识。”红绫请罪道。 “洋文吗?”四阿哥若有所思。 “是。”红绫道:“奴婢虽不认识,但信件完全是由洋文中那些一个个字母写成了,这一点奴婢还是认识的。” 洋文……四阿哥勾动了一下嘴角。李言懂洋文,他情报中写的明明白白的有,但是南乔懂洋文?她一个小丫头,以前病秧子一个连汉字都不认识多少,就算有李言教她,但完全掌握一mén洋文,不仅会说,而且会读会写?这也太扯了些…… 盘算一下南乔两年之间学会的:绘画造诣绝对不俗――她画的那些画册子,功底扎实且画工更有新颖独到之处,没有几年间的大量练习,根本是达不到她那种高度。而南乔呢?从她开始学习绘画,到第一本画册成功印刷,一共才多半年多一点……就算她是天才,但是画画,不做大量的练习,怎么能凭空成才?但据他调查,他们家两年中的绘画用纸量并不算多…… 然后是书法。这也是同样需要做大量练习才会有成绩的,但南乔的字,仿佛也是一夜间练成的…… 然后,她要学习读书认字,学习做生意的小窍mén,学习记账,加上曾经听过的琴艺,现在掌握的洋文……四阿哥不相信一个人能在两年中学会如此多的东西 关键的是,作为先生,李言根本没有不曾费心费时教过南乔作为学生,南乔也根本不曾刻苦用功过 这中间……一定有秘密……他所不知道的秘密……四阿哥心道。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07 两年 207两年 “求您让奴才跟随您身边吧”红绫低声恳求道。(.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时过两年,她如今已是姑娘家最美好的年纪,她辛辛苦苦学的一身本领,让她就这么跟在一个看不出什么价值的小姑娘身边,一直做丫鬟?像大多数的丫鬟一样,待过几年,由她们的主子随随便便指个什么人,然后就是一辈子? 不,她不甘心。她红绫的人生,不应该只是这样。 “哦?”四阿哥从沉思中回神,眼神冰冷地在红绫身上扫视许久,直至红绫站在那里不住颤抖,才从所立之处走了过来,在与红绫擦身而过的瞬间,低声道:“最后一遍,做奴才的,不该有自己的想法,红绫,你过分了。” “是……” 四阿哥走后很久,红绫才缓缓动了动自己僵硬的身躯,抬起头,露出一个不甘的表情。 应该会有办法的……她紧了紧拳头,摸了摸腰间,认了下方向,向前走去。她不能一辈子再一个小院子中做一个丫鬟,她一定能找到什么办法…… ………… 两年后。 “南乔,”静瑜微微蹙眉拨nong着休息室挂着的一串贝壳风铃,听着风铃发出叮叮铃铃的声音,装作不甚在意地道:“说起你那位李大哥,他外放有两年了吧?我听说朝廷几次有意调他回京,却被他婉言回绝了,你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吗?在京城不是才好做官吗?” 两年多了。她原本想让李言受点儿挫折,然后再在半年到一年内调他回京,让他认识到背后有人支持的好处,却不曾想,李言这一去两年多,从四十五年秋天到如今四十八年春天过去了一半,他竟然就这么在那个小县城待住了 而她却已经满十五快十六岁了…… “你问李大哥?”南乔仿佛被人问了个不及,愣了一下,想了想,才笑道:“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听哥哥偶尔说起,似乎他想踏踏实实地做满一任才另做打算,具体的,我也不知道。(.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如今的南乔已经完全脱离了两年前稚嫩的孩童摸样,虽然看身板依然青涩,但已经有了娇俏的少nv风情,清新恬淡,让人难以忘怀。 “你这么不关心他?”静瑜从窗边回到南乔身边坐下,凑近她的耳边调笑道:“我记得以前感情很好的呀?记得就在他离京之前在阳台山上,你们手牵着手走路呢,就像这样”静瑜说着,一把抓过南乔的手,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南乔的反应。 两年过去,李言他已经十九了,却一直没有订婚结婚,甚至身边连个亲热的丫鬟都没有静瑜庆幸之余,心中也不免起疑:他这样洁身自好,为什么?若说什么他好男风或是身体某方面不行的话,她死也不会相信 那么,就只有一个原因――如李言当初所说,他有喜欢的人,而且因为某种原因,一直在等她。可是,他到底在等谁?两年中,李言有来往的,数来数去根本没有几家:四阿哥府,十三阿哥府,南乔家,和他舅舅孙家。 十三阿哥府上最大的格格才三岁多,可以首先排除。而孙家是有一个待嫁的nv儿,但其不过是商贾之家,双方无人在孝期,若是李言有意,就算因某种原因不能立即成婚,也能定亲吧,根本不需要这样默默地等待,因而也能够排除在外…… 剩下的……就是四阿哥府有一个兰儿格格,南乔家有一个南乔。而这方,也有一个必须等待的原因,那就是nv方年龄较小…… 若是兰儿,李言更应该努力升官好使自己更能配的上兰儿的身份才对,绝不应该沉寂在一个小渔村中;可若是南乔……她那时候多大?才九岁吧?怎么可能但万事不能绝对,南乔确实是一个早慧的小丫头…… 南乔听得静瑜提起牵手事件,脸色微微红了红,身体也跟着扭捏地动了动,道:“静瑜姐姐千万别luàn说,我那个时候年纪小,不太懂事的……李大哥他,就是李大哥……说起来,我快记不起李大哥的样子了呢……” “似乎,他很高很高的样子,”南乔伸出手臂比划了一下,好玩地笑了笑,道:“所以我总是看不到他的相貌,呵呵。(.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那是因为你原本年纪小,个子小嘛。”静瑜也轻笑起来,心中却是有些失望。南乔的反应很正常,实在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来,而且,她如今也才十二,也应该是对于男nv之情懵懂无知的吧? 其实,她琢磨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李言又不会回京,她再怎么上心,也毫无用处…… 想到这里,静瑜有些意兴阑珊,随意与南乔jiāo谈了一会儿,就告辞走了。 南乔起身送她出了铺子上了马车,听着铺子廊檐挂着的几串贝壳风铃随风而响,微笑着出了会儿神。这些风铃,先是李言送回来做礼物,后来燕宁见识了说想要,再然后逐渐就有许多小姐们来问,最后,终于由李言特意组织了他下辖的民众,将风铃当成了一个产业才做,居然卖的很不错…… “渔民们的生活本来艰难,如今托着吉祥铺子,建起了几个风铃加工作坊,家家都颇有收获……我这个小县太老爷也因此颇受尊重,呵呵……” 李言…… 南乔再次上了楼,站在了静瑜刚刚站过的窗边。 看来,那位格格还没有放弃呢……难道是因为没有随了她的心意,所以特别的执着?那样一个基本等同于销声匿迹了的小县官,值得她惦记至今? 两年…… 四十六年的选秀,南黎被指给了睿亲王世子做了侧妻,算是如愿以偿;晴兰也如愿地在复选中因为体味不雅而落选;南英离奇地立了功,升官变成年轻的御前二等shi卫,一时间媒婆频频上mén,好在一家人都看好晴兰,两家已经达成了结亲的意向,正月里下过了聘…… 似乎所有人都很好,除了李言不在以外。 “梆梆――” “小姐,四爷,四爷他来了,说是要见您。”栀子说话声音有些结巴。 四爷?他见自己做什么?虽说以前的时候算是碰过几回面,但两年中自己“深居简出”,他们之间早没有jiāo集吧? 南乔还未多想,就见四阿哥出现在mén前,只好恭敬地请他进来。 比起两年前,四阿哥的脸色似乎更加的阴沉冷峻了,额头上隐约出现了些横纹,嘴唇紧紧抿起……难道最近的政治形势不好吗?南乔在脑中搜索一番,突然想起李言曾经说过四十八年太子会第一次被废,而十三阿哥也从此被康熙“雪藏”,心脏跳了一跳,控制不住惊骇地微微张开了小嘴。 “最近朝堂上发生了很多事……”四阿哥让其他人下了楼,坐下来突然说道。窗户和房mén都大开着,风铃声叮当作响。 南乔望着四阿哥,惊骇变成了不解。废太子绝对是大事,之前肯定有很有事情发生作为征兆,这一点不容置疑,但是,她不解的是,四阿哥居然跑到她面前说朝政? “李言必须回京。”四阿哥直视南乔道。 回想起李言在京城的两年――洪水之前jiāo上了工程图;提到工程款后瞬间想出了处置方法;提前准备的复式记账法刚好赶上清欠;清欠中的困难之处处理起来也是轻描淡写……所有的这些,细细想来,就像他预知了事情会发生,从而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一般…… “四爷想要李大人回京,使人下调令就是……”南乔说完,轻轻地抿起嘴唇。 四阿哥没有接着这话题说,而是突然意味莫名地问道:“南乔,你刚刚很是惊骇,为什么?你从前并不惧怕我,应该不是因为我突然到来的缘故。” 这个人,怎么会这样敏锐 南乔心脏又是一通猛跳,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目光不起波澜,微笑道:“静瑜格格刚刚来过,问起了李大人。四爷,如果李大哥回京,再次违背皇上的圣意,李大哥会不会丢了命?”这一通话说完,她的声音没有颤抖,但睫máo还是不争气地抖动了几下。 “您也许可以考虑将李大人调到离京城很近的州县。”南乔轻轻在四阿哥对面坐了下来,咬牙说出了心中的建议。离近一点,通信方便很多不说,而且她或许能够偷偷去看他……对于四阿哥来说,想要商议什么,也是方便的很…… 十三阿哥是个很不错的人,他倒霉也是南乔不希望看到的。 四阿哥没有立即说什么,而是静静地看着南乔。这个印象中的小丫头,如今已经长成这样一位少nv了吗?就像……就像这三月清晨含珠带露的huā骨朵,清新宜人……回想起当日那个在街上推着小车的nv童才那么小的一点点……四阿哥目光一暖,冷峻的面容也微微缓和,点了点头。 “就这样吧。”四阿哥突然有些疲惫地往沙发背上靠了靠,对南乔道:“我想借你这地方,休息一会儿。”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08 赎人 208赎人 四阿哥突然有些疲惫地往沙发背上靠了靠,对南乔道:“我想借你这地方,休息一会儿。” “您请随意。”南乔闻言微微诧异,但也不能说“不行”的话,轻轻起身行了个礼,走了出去,顺便带上了mén。 四阿哥在房mén合上之后,疲惫地合上眼睛。 最近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太多太luàn了些。真正严重的大事没有,但牵扯到几方的小事件却是如蜂拥般而出,让人应接不暇,来不及细细思考。太子的声望越来越差,身份摇摇欲坠;老八他们拉拢了从朝堂到地方的一大半大臣,但那些大臣们几乎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扯皮……每天的朝会会在为各种事情扯皮,争夺大大小小的利益,这大清到底有多少官员还在认真做事? 不过,他竟然会寄希望于李言……四阿哥嘴角勾起一个自嘲的笑――李言一个远离了京城两年的人,就算是再能干,还能让这一切变得清明了? 算了……就如南乔所说,将他调得近一点,算是给南乔丫头的感谢,感谢她借自己这一处稍微能放轻松的地方…… 二十分钟后,南乔目送着四阿哥的身影从楼下而下,然后径直走出了铺子,心中突然觉得他的身影是如此的沉重孤单……她突然有冲动想去告诉他,他会是注定的那个人,他根本不必过于焦虑,但终是还有理智,紧紧捏了捏手中做速写的炭笔,忍住了。 那些大人物之间的事,自己绝对不能参合,自己不是那块料……南乔心中想着,手中炭笔不住滑动,寥寥几笔,一个格外孤单的男子背影出现在画纸上…… 两年中,除了在家中给两位弟弟启méng,她多是坐在这个不起眼的角落中,用速写打发时间。而为了不出是非,她画笔下的人物一般也都是只有轮廓或背影…… “咦?那是四哥?一个人从……”缓缓行驶的宽大马车停了下来,一个男人从车窗种探出头,看了看对面的招牌,露出一个难以置信但十分愉快的笑容,自言自语道:“有意思……恩,去看看。” “吉祥铺子。”这是十三的产业,做的很不赖,听说每个月的利润已经超过了五万两……九阿哥啧啧出声,每月五万两,就是他被称为“财神爷”的九爷,也觉得眼红呢……这样好的产业,为什么当初自己人就没有先发现呢?那些奴才,真是蠢…… 想起产业,九阿哥又想起四阿哥悄无声息在江南建起的钟表厂――那更是一个了不得的产业,就算是四阿哥努力遮掩,但那金光也是遮不住的…… 想我堂堂财神爷,竟然只能干看着别人挖金……九阿哥看着这铺子中,不管男的nv的,素质都明显比别的地方高上一截的伙计们,目光中闪过一丝不甘的阴霾。 “啊,爷,您要点什么?”一个柔软的少nv声音在九阿哥耳边想起,打断了他的胡思luàn想。 九阿哥偏了偏头,看到身边出现的那面色微红的娇俏少nv,露出一个温柔多情的微笑,道:“爷来买一些你们这里的新玩偶,送给nv儿做新春礼物。”如愿地看到少nv面色更红,如饮酒微醺,九阿哥勾了勾嘴角――京城永远不缺的,就是这种傻的天真的nv人呀……说起来,这个质量还不错…… “爷,距离您三年前来此,如今我们铺子又新添了十五种布偶形象,这个主体为白色的熊的形象,是现在最受欢迎的画册《倒霉熊》中的主角,且是现在最受喜爱的……” “等等,小姑娘,你记得爷来过?”九阿哥扬了扬眉,嘴角露出一抹期待的笑容。 “是。”少nv羞赧地点了点头,道:“三年前,那时候我们铺子刚开业没多久,一共才有五六种布偶形象,而您那时候每一种都买了几个……” “哈,没想到你记性这么好。”九阿哥轻轻一笑,目视温柔着这位店员道:“那么,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粉黛。奴婢粉黛。”粉黛只觉得在对方的注视下,自己全身每一寸皮肤都如着了火一般,脑袋中也仿佛凝固了起来,再也不能思考…… 三年多了。 那个时候,秀儿掌柜还在,她就在这铺子中,第一次遇见了他,从此就没有忘记他临走时候的那抹微笑……她忘不了,因此她几次拒绝了升职去其他铺子中做掌柜,一直留在这里,等待有一天,他会再次出现。而现在,他终于又出现在她面前 嗯? 南乔凝视完自己那背影张草图,微微摇了摇头将其放在一边,抬头想要再次搜索一个值得动笔的人物形象时,就看见了明显不正常的粉黛和笑的邪魅让雌性轻易沉溺的男人。 九阿哥……南乔抿了抿嘴唇,有点儿伤脑筋。 自打那一次意外见过了太子,本着让南乔“遇贵躲避”的心思,李言将朝上一些重量级的王孙贵族男性都一一画了出来,给南乔做了知识普及。虽然因为画像不能留着,所以普及的效果并不太好,但对于这个长得格外美丽的男人,她还是印象深刻,瞬间认了出来。 遇贵躲避……而且那粉黛一看就是陷在了里面,根本就不用那位爷刻意调戏,她没有理由过问不是?南乔犹豫了片刻,收起速写本,打发栀子去通知秋儿注意他们一下,自己悄悄地上了楼。心中同时在想,粉黛怕有十八岁了?是个大姑娘了,改日给她配个对象,若她不愿,就让她赎了身离开吧…… 九阿哥,绝对是一个危险的人物啊…… “粉黛,那位小姑娘是何人?她去了什么地方?”九阿哥一边与粉黛柔声jiāo谈,一边不着痕迹地四处打量。看似在欣赏铺子中的物品,其实在想观察他四哥是否有留下什么痕迹。看见南乔打开一处不明显的mén上了楼,他挑眉问了问。 “那是我们东家小姐。”粉黛顺着九阿哥所看的方向看过去,红了脸道:“她常常在这里画一些简单的画。楼上有她一间休息室,偶尔也会招待贵客。” “东家小姐?”九阿哥心中一动,再次给了粉黛一个含情的微笑,问道:“你是说,这铺子的东家小姐?可是,我听说这铺子不是十三爷的产业吧?” “是,但不完全这这样。”粉黛在九阿哥的注视下,完全忘记了思考,心中所知不自觉地就说了出来,道:“当初这第一家吉祥铺子是我们小姐开起来的,后来――” “粉黛” 这个时候,秋儿走过来打断粉黛的谈话,道:“粉黛,后面新到了一批布偶,请你去查收一下,注意点清数目,看清编号。”然后对九阿哥道:“小nv子是此间铺子的掌柜,唤做董秋,给九爷请安。” “咦?你认得爷?”九阿哥惊讶了一下,而粉黛先是mihuo,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吃惊地呆住了。 “这京城里,有谁不认识九爷您呢?”秋儿恭谨地笑了笑,转头轻推了发呆的粉黛一下,笑道:“别发傻着了,后面送货的人等着你呢。” “啊,哦。”粉黛呆呆地迈动着自己僵硬了的两条腿,无知无觉地向后院走去。九爷……在京城中,让秋掌柜如此恭谨的,敢自称九爷的,除了当今的九阿哥,还能有谁?只看他出众的相貌,自己早该想到的…… “慢着……”九阿哥出声止住了粉黛,问秋掌柜道:“请问掌柜的,这位粉黛姑娘,她签的是什么身契?” “回九爷,是死契。(.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秋儿答道。 “那么,爷我是否可以为她赎身呢?”九阿哥目光移向粉黛的眼睛,含笑道:“粉黛姑娘,你可愿意到爷府上做事?” “我……我……”粉黛只觉得九阿哥的眼睛中如有一个漩涡,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九阿哥满意一笑,转头偏向秋儿,道:“如何?掌柜的,舍得吗?” 秋儿脸色僵了僵,道:“赎身的事情,请恕我做不了主。” “不要紧,爷刚好在坐一会儿等着能够做主的人。让你的人上点儿好茶来。”九阿哥说罢,随手从书架上chou出一本画册,走到休息角的沙发上坐下,自在地翻看起来。 秋儿无法,亲自泡了茶端来之后,行了一礼,拉着呆呆的粉黛上了楼,在休息室mén口让粉黛等着,自己敲了敲mén。 “小姐。”秋儿细声地将南乔走之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道:“若是让粉黛跟九爷走了,铺子是您一个人的这个秘密肯定就瞒不住了。可若是不满足那位爷,惹的他记恨,我们也是一样承受不住……” “向他们那样手眼通天的人,只要起了疑,我们这点儿秘密哪里还能够保的住。”南乔郁闷地叹了叹,起身站了起来,走到粉黛面前,认真地问道:“粉黛,你真的想好了?” 粉黛咬了咬唇,点了点头。 “那下去吧。”南乔越过粉黛,走下楼梯,嘴上露出一抹自嘲。若是楼下那位爷坚持要人,难道自己还能够犟着脖子不给吗?竟然还假模假样地去询问粉黛,真有够虚伪的…… 四阿哥突然有些疲惫地往沙发背上靠了靠,对南乔道:“我想借你这地方,休息一会儿。” “您请随意。”南乔闻言微微诧异,但也不能说“不行”的话,轻轻起身行了个礼,走了出去,顺便带上了mén。 四阿哥在房mén合上之后,疲惫地合上眼睛。 最近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太多太luàn了些。真正严重的大事没有,但牵扯到几方的小事件却是如蜂拥般而出,让人应接不暇,来不及细细思考。太子的声望越来越差,身份摇摇欲坠;老八他们拉拢了从朝堂到地方的一大半大臣,但那些大臣们几乎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扯皮……每天的朝会会在为各种事情扯皮,争夺大大小小的利益,这大清到底有多少官员还在认真做事? 不过,他竟然会寄希望于李言……四阿哥嘴角勾起一个自嘲的笑――李言一个远离了京城两年的人,就算是再能干,还能让这一切变得清明了? 算了……就如南乔所说,将他调得近一点,算是给南乔丫头的感谢,感谢她借自己这一处稍微能放轻松的地方…… 二十分钟后,南乔目送着四阿哥的身影从楼下而下,然后径直走出了铺子,心中突然觉得他的身影是如此的沉重孤单……她突然有冲动想去告诉他,他会是注定的那个人,他根本不必过于焦虑,但终是还有理智,紧紧捏了捏手中做速写的炭笔,忍住了。 那些大人物之间的事,自己绝对不能参合,自己不是那块料……南乔心中想着,手中炭笔不住滑动,寥寥几笔,一个格外孤单的男子背影出现在画纸上…… 两年中,除了在家中给两位弟弟启méng,她多是坐在这个不起眼的角落中,用速写打发时间。而为了不出是非,她画笔下的人物一般也都是只有轮廓或背影…… “咦?那是四哥?一个人从……”缓缓行驶的宽大马车停了下来,一个男人从车窗种探出头,看了看对面的招牌,露出一个难以置信但十分愉快的笑容,自言自语道:“有意思……恩,去看看。” “吉祥铺子。”这是十三的产业,做的很不赖,听说每个月的利润已经超过了五万两……九阿哥啧啧出声,每月五万两,就是他被称为“财神爷”的九爷,也觉得眼红呢……这样好的产业,为什么当初自己人就没有先发现呢?那些奴才,真是蠢…… 想起产业,九阿哥又想起四阿哥悄无声息在江南建起的钟表厂――那更是一个了不得的产业,就算是四阿哥努力遮掩,但那金光也是遮不住的…… 想我堂堂财神爷,竟然只能干看着别人挖金……九阿哥看着这铺子中,不管男的nv的,素质都明显比别的地方高上一截的伙计们,目光中闪过一丝不甘的阴霾。 “啊,爷,您要点什么?”一个柔软的少nv声音在九阿哥耳边想起,打断了他的胡思luàn想。 九阿哥偏了偏头,看到身边出现的那面色微红的娇俏少nv,露出一个温柔多情的微笑,道:“爷来买一些你们这里的新玩偶,送给nv儿做新春礼物。”如愿地看到少nv面色更红,如饮酒微醺,九阿哥勾了勾嘴角――京城永远不缺的,就是这种傻的天真的nv人呀……说起来,这个质量还不错…… “爷,距离您三年前来此,如今我们铺子又新添了十五种布偶形象,这个主体为白色的熊的形象,是现在最受欢迎的画册《倒霉熊》中的主角,且是现在最受喜爱的……” “等等,小姑娘,你记得爷来过?”九阿哥扬了扬眉,嘴角露出一抹期待的笑容。 “是。”少nv羞赧地点了点头,道:“三年前,那时候我们铺子刚开业没多久,一共才有五六种布偶形象,而您那时候每一种都买了几个……” “哈,没想到你记性这么好。”九阿哥轻轻一笑,目视温柔着这位店员道:“那么,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粉黛。奴婢粉黛。”粉黛只觉得在对方的注视下,自己全身每一寸皮肤都如着了火一般,脑袋中也仿佛凝固了起来,再也不能思考…… 三年多了。 那个时候,秀儿掌柜还在,她就在这铺子中,第一次遇见了他,从此就没有忘记他临走时候的那抹微笑……她忘不了,因此她几次拒绝了升职去其他铺子中做掌柜,一直留在这里,等待有一天,他会再次出现。而现在,他终于又出现在她面前 嗯? 南乔凝视完自己那背影张草图,微微摇了摇头将其放在一边,抬头想要再次搜索一个值得动笔的人物形象时,就看见了明显不正常的粉黛和笑的邪魅让雌性轻易沉溺的男人。 九阿哥……南乔抿了抿嘴唇,有点儿伤脑筋。 自打那一次意外见过了太子,本着让南乔“遇贵躲避”的心思,李言将朝上一些重量级的王孙贵族男性都一一画了出来,给南乔做了知识普及。虽然因为画像不能留着,所以普及的效果并不太好,但对于这个长得格外美丽的男人,她还是印象深刻,瞬间认了出来。 遇贵躲避……而且那粉黛一看就是陷在了里面,根本就不用那位爷刻意调戏,她没有理由过问不是?南乔犹豫了片刻,收起速写本,打发栀子去通知秋儿注意他们一下,自己悄悄地上了楼。心中同时在想,粉黛怕有十八岁了?是个大姑娘了,改日给她配个对象,若她不愿,就让她赎了身离开吧…… 九阿哥,绝对是一个危险的人物啊…… “粉黛,那位小姑娘是何人?她去了什么地方?”九阿哥一边与粉黛柔声jiāo谈,一边不着痕迹地四处打量。看似在欣赏铺子中的物品,其实在想观察他四哥是否有留下什么痕迹。看见南乔打开一处不明显的mén上了楼,他挑眉问了问。 “那是我们东家小姐。”粉黛顺着九阿哥所看的方向看过去,红了脸道:“她常常在这里画一些简单的画。楼上有她一间休息室,偶尔也会招待贵客。” “东家小姐?”九阿哥心中一动,再次给了粉黛一个含情的微笑,问道:“你是说,这铺子的东家小姐?可是,我听说这铺子不是十三爷的产业吧?” “是,但不完全这这样。”粉黛在九阿哥的注视下,完全忘记了思考,心中所知不自觉地就说了出来,道:“当初这第一家吉祥铺子是我们小姐开起来的,后来――” “粉黛” 这个时候,秋儿走过来打断粉黛的谈话,道:“粉黛,后面新到了一批布偶,请你去查收一下,注意点清数目,看清编号。”然后对九阿哥道:“小nv子是此间铺子的掌柜,唤做董秋,给九爷请安。” “咦?你认得爷?”九阿哥惊讶了一下,而粉黛先是mihuo,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吃惊地呆住了。 “这京城里,有谁不认识九爷您呢?”秋儿恭谨地笑了笑,转头轻推了发呆的粉黛一下,笑道:“别发傻着了,后面送货的人等着你呢。” “啊,哦。”粉黛呆呆地迈动着自己僵硬了的两条腿,无知无觉地向后院走去。九爷……在京城中,让秋掌柜如此恭谨的,敢自称九爷的,除了当今的九阿哥,还能有谁?只看他出众的相貌,自己早该想到的…… “慢着……”九阿哥出声止住了粉黛,问秋掌柜道:“请问掌柜的,这位粉黛姑娘,她签的是什么身契?” “回九爷,是死契。”秋儿答道。 “那么,爷我是否可以为她赎身呢?”九阿哥目光移向粉黛的眼睛,含笑道:“粉黛姑娘,你可愿意到爷府上做事?” “我……我……”粉黛只觉得九阿哥的眼睛中如有一个漩涡,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九阿哥满意一笑,转头偏向秋儿,道:“如何?掌柜的,舍得吗?” 秋儿脸色僵了僵,道:“赎身的事情,请恕我做不了主。” “不要紧,爷刚好在坐一会儿等着能够做主的人。让你的人上点儿好茶来。”九阿哥说罢,随手从书架上chou出一本画册,走到休息角的沙发上坐下,自在地翻看起来。 秋儿无法,亲自泡了茶端来之后,行了一礼,拉着呆呆的粉黛上了楼,在休息室mén口让粉黛等着,自己敲了敲mén。 “小姐。”秋儿细声地将南乔走之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道:“若是让粉黛跟九爷走了,铺子是您一个人的这个秘密肯定就瞒不住了。可若是不满足那位爷,惹的他记恨,我们也是一样承受不住……” “向他们那样手眼通天的人,只要起了疑,我们这点儿秘密哪里还能够保的住。”南乔郁闷地叹了叹,起身站了起来,走到粉黛面前,认真地问道:“粉黛,你真的想好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09 九爷 209九爷 粉黛咬了咬唇,点了点头。(.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那下去吧。”南乔越过粉黛,走下楼梯,嘴上露出一抹自嘲。若是楼下那位爷坚持要人,难道自己还能够犟着脖子不给吗?竟然还假模假样地去询问粉黛,真有够虚伪的…… 只是,算起来,粉黛长的虽然不错,但绝对不是铺子中最好的,不说比的上初悦,就连秋儿也是比不过,九阿哥为什么要她?一时兴起,还是什么?若说是为了铺子所有权这一丁点的小秘密,特别明目张胆地要一个丫头,似乎有点儿小题大做了? 伤脑筋。 她倒不是为了粉黛的选择伤脑筋。她与粉黛并无jiāo情,而且他们一个愿意要,一个愿意走,两厢情愿,她犯不着拦着。她很伤脑筋的是,因为粉黛,她自己必须出现在九阿哥面前了…… “董鄂南乔给九爷请安,九爷您吉祥。”南乔下了楼,规规矩矩地行礼。 “不用多礼。”九阿哥嘴角噙笑,上下打量南乔许久。这个小丫头,白嫩的小脸微微扬起,细密的留海遮住了整个额头,低眉敛目,能够让他看的清楚,却又不会视线luàn看显得没有礼貌――这是nv子觐见最规矩的仪态,她倒是学的好…… “你是董鄂家的?”九阿哥问了一声,嘴角流露出一丝欣喜道:“知道吧,爷的福晋就是董鄂家的……这样说起来,我们算是一家人了” “九爷抬爱了。”面上恭敬,心中却是忍不住撇撇嘴。八旗贵族算来算去也就那么几个姓,这些姓氏又只能彼此联姻,哪家跟哪家攀不上亲戚?就算不从九福晋那里算――十七是她表哥吧?十七是他弟弟吧?不也是亲戚 “既然如此,爷也不跟你客气,这位粉黛姑娘爷要了,你有问题吗?”这点大的小丫头,却学了一身死板的规矩,真是无趣的很。[.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九阿哥瞧着南乔连他的长相都不敢看,更别提会脸红心跳,顿觉无趣的很,也就不大想跟她多聊。 “南乔不敢。”南乔一板一眼地道:“九爷看上她,是她的福气。她的身契,南乔稍后便使人给您送去。” “别去,爷可不是想占你便宜。”九阿哥起身,丢下两张千两银票,道:“一千两算做她的赎身钱,这一千两……将你这的画册都给爷包上一份。” “是。谢九爷赏。”南乔亲自与秋儿去书架那里取书,并配上最好的锦盒。这个时候,栀子也从家中取了身契过来,正好一并给了九阿哥。 “恩。”九阿哥示意粉黛将身契与书盒一起拿着,施施然出了铺子。 “呼……”九阿哥的马车一离开,南乔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歪在了秋儿身上。平安地送走了煞神,真是无比庆幸。 只不过,她高兴的,也太早了些…… “你说,京城这五间铺子是属于刚刚那个小丫头名下的?不是十三的,也不是董鄂家的?”马车上,九阿哥整个人慵懒地靠在靠枕上,一只手不住在粉黛光洁的下巴上摩挲。 “是。据说十三爷怕当时年幼的小姐因为铺子没了,会没有继续设计布偶形象的心情,而特别用于鼓励她的。”粉黛面色酡红,两只手紧紧地捏着衣角,身体微微颤抖,一动也不敢动。 “这样……那你们小姐还有别的什么产业吗?”九爷饶有兴趣地问道。 “如意工坊。”粉黛脱口而出的刹那,心中闪过一丝愧疚,但很快就抛的无影无踪。(.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她现在再不是小姐的奴婢了……“那个工坊最初只是个破败的小工坊,小姐买来也是想印着玩,但没想到她的画册出奇地受欢迎,于是工坊也就越来越大了。” “哦?这画册……”九阿哥随手打开装书得锦盒,翻过封底看后,眉máo连挑几下,问道:“你知道工坊每月的盈利状况吗?” 粉黛摇了摇头,低声道:“回爷的话,铺子和工坊的账目是完全独立的,奴婢不清楚。” 九阿哥微微一笑,手上一用力,将粉黛的那张身契撕碎,然后将呆住的粉黛揽进怀里,在其耳垂啄了一下,道:“身契已毁,你以后就不用再自称奴婢,当然,爷例外……” “奴婢……奴婢懂了,爷……”粉黛眼角滴下一滴眼泪:再美的梦境……也比不过此时的幸福吧…… 粉黛不清楚没关系……九阿哥摸着她嫩滑的少nv肌肤,眯起了眼。他似乎记得自己似乎有让人盯着那工坊,希望那两个奴才有让人满意的好消息……至于今日huā出去的这一点银子,买这一个消息,也算是值了…… “对了……”九阿哥突然问道:“你们小姐她一向都是这么呆的吗?” “呆?”粉黛茫然回道:“没有吧?若是一个呆呆的人,该是画不出这些有趣的画册吧?虽然这两年她出的画册少了,但客人们都说更加有意思了……” 九阿哥翻开画册看了几页――确实有趣,他这个大人看了,也会忍不住会意一笑……那么,就是她第一次见到有身份的人,心怯之下,才表现的很“规矩”?不对,四哥似乎才从铺子中出来……“粉黛,你回想一下,在我进去之前,是不是有一个感觉很冷厉的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找过你们小姐?” “爷,您指的是四爷吧?”粉黛软软出声。 “怎么,你也认识他?”九阿哥问。 “奴婢不敢确定。”经过了这么久,粉黛多少也清醒了一些,虽然脑袋依然晕晕的,但已经勉强能够思考。“小姐的休息室,招待的一般都是闺中好友,向燕宁小姐就经常去,因此那位爷径直上去了,奴婢也就留心了一下,隐约猜到是四爷……” “哦?为什么能猜到?”九阿哥露出一丝嗔怒的笑,道:“你就没有猜到爷的身份。” “奴婢一见您,就觉得脑袋全部停掉了,怎么还能够猜来猜去……”粉黛红着脸,细声道:“十三爷府上的常全大人时常来找小姐,言谈间极是尊重。再有燕宁小姐,兰儿格格常与小姐聚会……传言说,四爷、十三爷以及十七爷都很护着小姐,所以小姐的铺子中才从没有人闹事……” 粉黛这些话听起来不算是回答,但却是能够听出来的意思是:南乔与几位爷都有jiāo情,至少认识…… 只是,四哥单独一人去找那小丫头能有什么事呢?九阿哥有些想不明白…… 马车驶进府,九阿哥下了车,对上来迎接的总管道:“府上是不是有两个奴才还在奉命查事?好像叫什么马三的?” “回爷的话,府上是有个叫马三的奴才,前些年曾做到过管事,后来连续犯了事,三年前有在查什么事情,每月支银五十两,但早在两年前就不曾继续了,如今领着柴房的事。” “咦?没查了?为什么?”九阿哥挑了挑眉。 “回爷的话,有奴才举报说,那马三和另外一个奴才侯五,支来的银子全部用在了吃喝上,一年不曾回过爷一次话……奴才曾请示过爷,爷您当时吩咐撤掉。” “我吩咐的?”这样的小事,九阿哥有些想不起来了,挑眉道:“让他二人来书房见我。” “是,爷。”管家应下,又迟疑地问道:“爷,这位姑娘?” “安排她在书房伺候,找人跟她说说府上的规矩。”九阿哥对低眉顺眼的粉黛安慰地笑了笑,向书房而去。他的书房虽也是重地,但比起八哥的书房,机密的东西少的多了。再说,对于粉黛这样的姑娘,他一向自信的很…… 书房。 马三和侯五恭敬地接过九阿哥递过来的画册,只看一眼封面就相视而喜。马三上前一步道:“爷,您想问什么尽管问,奴才虽然被撤掉了查探的差事,领了别的事,但是奴才们对于爷曾经吩咐过的事情也不敢忘,有特别留意的。” “哦?那我问你,”九阿哥抿了一口茶,问道:“这如意工坊经营的如何了?” “回爷的话,奴才们虽没有nong到他们的账本,但还是可以从他们的成本,出货价,出货数目上大概计算出来。两年前的不说,从四十六年起,它们试行了三班制,日夜不停地印,每月平均出货至少一万本普通画册。这些画册成本多不过十文,而出厂定价一百文到一百二十文……这一项的盈利就是一千两。而这些所谓的珍藏版,一本的利润少说也有五十两……” “如今如意工坊在苏州、广州、和西安设了分坊,听说生意也是一样火爆。” 侯五补充道:“它们最近的几本都是只有图,极少有字的,听说洋人也很喜欢,一次运走了上万册这种彩色的……” 听得这两个人回答,九阿哥在心中迅速算着帐。老实说,这种利润比如他手底下的钱庄、食盐、茶叶等这些黑利产业来,仿佛是黄豆与西瓜…… “你们做的好。柴房的事情免了吧,去找总管领一百两的赏银,换一份差事吧。”九阿哥挥了挥手。 “那,工坊的事情,还要探吗?”马三小心地问道。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10 下人的婚事 210下人的婚事 “那,工坊的事情,还要探吗?”马三小心地问道。 “不必了,爷自有主张。”九阿哥道。 两人退去后,他翻开画册,慢慢看了起来……八哥说过,现在不是和四哥对上的时候……这一点小利,有点儿不划算呐…… …… 九福晋瞄了一眼正在努力学习规矩的粉黛,皱眉道:“既然进了爷的府上,怎么还是在外的打扮?那就是什么吉祥铺子的伙计统一服装吧?” “福晋记性真好。” 九福晋微微一笑。这个虽说是爷亲自带回来的,乖巧看起来也挺乖巧的,但这相貌……她真是不该来这一趟,平白掉了身份。九福晋再次看了粉黛一眼,问身边的丫鬟道:“爷呢?” “在书房里。” “端一碗甜品,咱们给爷送去。”九福晋不再关注粉黛,转身离开了。 …… “见过小姐。” “咦,杏huā,额娘不是给了你一个月的假期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南乔正想去瞧两个弟弟,却见杏huā站在走廊上,微微吃惊了一下。 杏huā是董鄂府上所有丫鬟中最年长的一个,买进来的时候就有十七岁,过了这几年已经有二十,于是陈氏做主给她指了人,前些日子刚完的婚。而且,男方是她工坊中的一个管事…… “奴婢闲了两日,只觉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只好提前回来,感觉跟在夫人身边,心中才踏实。”杏huā的头发挽成一个发髻,簪着一朵喜庆的大红珠huā,说话时候,脸上露出点儿红晕。 “杏huā姐这是怕我们抢了她在夫人身边的地位呢”香叶笑着打趣,口中嚷嚷着还要吃喜糖。 “啐,你这丫头……”杏huā眼珠一转,笑道:“你这丫头也不小了,待我这就禀了夫人,给你也配个小子,看你还闹不闹” “我若也配了小子,你的喜糖管够”香叶脸上微红,口中却不服输。 南乔笑着绕过斗嘴的两个人,进了西厢书房。这个书房,原本是她用的过,她搬走以后,如今就归南齐南林两个小娃了。 “姐姐姐姐” 南乔才一推开mén,就见两个弟弟蹬蹬地冲过来,很有默契地一人抱住她的一条腿,当下让她动弹不得。 “乖……姐姐有给你们带了糖哟……”南乔从荷包中取出准备好的糖果一个分了两粒,趁机掰开两人的小手牵着,走到含笑坐在窗前做针线的陈氏面前,行了个礼,道:“额娘,我回来了。” “你们两个猴儿,别总缠着你姐姐,那边玩儿去……你姐姐才从外面回来,累着呢”陈氏放下针线,轻轻拍了两个孩子一下,让他们自己去耍。“刚刚杏huā和香叶的话你也听到了,咱们家中没有几个大丫头,但后面的工坊里,你那几个铺子里,可是一批批地都长起来了,你这做主子的,总得为她们想周全才是……” “额娘,这个……要怎么nong?”南乔感觉有些头大。 “呵呵……”陈氏笑了笑,道:“一边是你的丫鬟,一边是你的奴才,你只管给他们指了一对就是,难道他们还能不识趣地拒绝不成?咱们家是底子浅了,下人不多,但好在你那工坊人手有不少……” 南乔闻言有些僵住了。 就这么让她胡luàn地点?那么,在康熙眼中,她的婚姻也将是这么胡luàn地点就的? “其实没什么难的。”陈氏以为南乔很为难,笑道:“两个年纪品性差不多的,各自的地位也是差不多的,也就是一对儿了过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比方说,秋儿姑娘这样的大掌柜,指给严宽同样是大掌柜的,也就**不离十了。” “额娘,秋儿不是我家的奴才。”南乔憋了许久,才憋出这样一句话来。是不是在上位者眼中,下面的,都不是一个会思想的活生生的人,而是被标注了几种数据的卡片?所谓的恩赏,就是将两张般配的卡片绑在一起?完全不必过问他们的意见? 可是,如果不这么指配,这么多人的婚姻问题,难道要让她开一个相亲大会? “额娘也是这么一比方。”陈氏乐呵呵地道:“另外,你也可以询问一下他们的意见。比如说,向严宽这样得用的,你可以问问他有没有相中的人,然后成全了他,这就是主子的体恤。” 那就不必过问那个被相中的人的意见了吗?就像五贝勒相中了李言,所以康熙就愉快地进行了指婚? “乔乔,”陈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你自小就聪慧,这些琐碎的家务事,额娘觉得你一定能做的很好,是不是?” “额娘,我知道了。”不管她心中有没有疙瘩,在陈氏面前,南乔还是应了下来。 “恩。”陈氏重新拿起针线,边做边道:“老宅里传了话,说是你祖母身体大不好了……我估摸着,老太太这回应该病的很重,有可能撑不下去了。不然,你大伯母也不会使了人来通知我们。” 祖母?对于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老太太,南乔没有什么好感,也没有特别的恶感,过年的时候遇见,也会十分尊重她的年纪。“过年的时候看起来不挺硬朗的吗?一下子会这样严重了?” “说是这一两年都是时好时坏的,过年的时候应该是大病初愈……你或许没有印象了,老太太以前可是十分富态的人。而且,听说她有在吸食神仙膏。吸过神仙膏后,人就会变得很有精神,就像没有生病一样。” “神仙膏?那是什么?”南乔微微皱眉,直觉上觉得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听说是从西洋进口的一种yào膏,吸食之后能让人忘记病痛,感觉自己成了神仙一样。” “鸦……鸦片?”南乔猛地站了起来,惊骇地张大了嘴巴。这个时候,就有鸦片进来了吗? “咦?乔乔你也知道这东西?”陈氏稍微吃惊了一下,回想了一下,点头道:“恩,好像听说就是叫鸦片的,也不知道有没有那么神奇,竟是比白银还要贵……” “额娘,您要答应nv儿,千万不能去碰那鬼东西好不好?”南乔一见陈氏好奇,忙抓住陈氏的手臂,紧张地道:“额娘,您不知道,那东西吸食了要上瘾的上瘾之后,人就会变成了恶魔,六亲不认的比赌上瘾的人还要可怕,真的” “你那里听说的?”陈氏奇怪地道。 “约翰牧师跟我说起过。他说,这种东西在西方国家都是禁止种植生产的,抓住一个卖的,就送进监狱关一辈子。他们卖给咱们的,都是在殖民地上种出来的。”南乔慎重地道:“我也有让人带话问过李大哥,他说沿海有吸食这个的,最后人根本不能算人他有看过一个,不仅万贯家产卖个精光,而且将妻子nv儿都卖去了青楼,最后整日跪在医馆mén口,求别人让他闻一口鸦片……额娘,我没有夸张,真的您一定不能好奇地碰” “放心吧。”陈氏示意南乔坐下,道:“那种yào膏,一两就要卖十两银子,额娘才舍不得这样huā钱……” 她虽然没有真的认为这神仙膏会如南乔说的那般恐怖骇人,但她也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在这上面huā钱……“我听说你大伯父有在变卖田产……唉。我跟阿玛商量着,去看看,然后送上一点心意……” “那我也要去。”南乔连忙道。 “恩,你去看看也好。”陈氏想了一会儿,又道:“老太太也有七十的高寿了……若……若真是病的厉害,你哥哥的婚事,最好能提前办了……” “去看看再说吧。”老太太不过是一个不大想干的人,南乔倒没觉得陈氏的这种打算有什么薄凉的地方。“给老太太看诊的大夫是哪位?要不,额娘,咱们请兴医哥哥去瞧瞧?” “这个……”陈氏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鸦片……鸦片…… 告别了陈氏之后,南乔回到自己的小院,坐在沙发上怔怔出神。就算她曾经告诉自己不必为古人操心,最坏的历史也不过是那样了,但真的在她的身边出现鸦片之时,她还是忍不住心生恐慌―― 现如今只是老太太在吸食鸦片,看起来是为了减轻病痛,谁知道哪一日,她的大伯父不会好奇地尝一口?她阿玛额娘不会好奇地尝一口?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她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阻止这一切发生 南乔使劲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头痛不已。 “如果李言在就好了……不,就算是李言在,恐怕也没有任何办法……”南乔缓缓地摇头道。 “算了,还是明日去看看老太太再说吧……”南乔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了下来。也许可以让四阿哥意识到鸦片的恐怖……对了,历史上是康熙朝还是雍正乾隆颁布了禁烟法令来着?她记得有一个历史名人叫林则徐,可却完全不记得他是那个时期的人…… “要是李言在就好了……” 南乔抱过一个布偶,再次呢喃出声。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11 是她太宽容了? 211是她太宽容了? 第二日一早,南乔练过了拳后,洗了个澡,找了套荷藕色的衣服穿上,打开自己的小金库,先是拿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后来想了想,换成了一张二百两的。 “小姐,红绫姐不见了一个晚上了,现在都还没回呢。”栀子很是疑huo。红绫是有时候行踪诡异,但一出就是一晚上,却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说不定在哪里绊住了。”南乔顿了顿,道:“以她的那一身本领,出不了事。” 所以应该不是遇见打劫一类的突发事件……那么,被四阿哥留在了?留住也好,最好再不要回来了…… 一语成谶。 待南乔用过早饭,与陈氏和宝柱一同坐上马车才出府mén,就见马车被人恭敬地拦住,很快一个帖子送到了南乔手中。 兰儿? 南乔疑huo地打开,却见是一页苍劲却陌生笔迹――红绫真的被四阿哥留下了? “怎么了?”陈氏见南乔对着信纸出神,忍不住问出了声。 “是红绫。”南乔将信纸收好,闷闷地道:“兰儿格格的身边的下人有看见红绫连夜出了京城,不知去向。她觉得红绫形迹可疑,所以才写帖子提醒我。” “什么?你说红绫丫头私自出城,现在还没有回来?”陈氏扬声吩咐马车暂缓行驶,吩咐道:“栀子,杏huā,你们两个赶紧去查一查家中有没有少什么贵重东西她这样跑出去,那就是私逃了?大广,你拿少爷的帖子去衙mén里报官不管是死的活的,一定给我找回来” “额娘,咱们回来再说吧……” 陈氏听见南乔出声,皱眉斥道:“乔乔家中有奴婢私逃,这是大事你先前任由那红绫闲散luàn走,额娘早就有心说你了丫鬟不像个丫鬟样子如今纵出了事了,你怎么还不清醒” 陈氏语重心长地道:“我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吗?你是做主子的,若是一味的宽仁,别人只以为你是软弱好欺负这事儿,绝不能就这样过去必须将那个丫头找回来,当众打上几十板子,然后送去吃一辈子牢饭” “乔乔小呢,你慢慢教就是,别那么大声的。”宝柱出声劝道。 “……”陈氏叹了一口气,道:“也是我不好,总会忽略了乔乔还依然是个孩子……若是有个能信任的嬷嬷提点着就好了。我这个做额娘的,管起家务事来,也是一知半解的。以前家中人口少还没什么,现在……唉” 想她自己,自小她除了针线做饭,就没学过丁点儿别的;嫁了人之后,在老宅的时候轮不上她chā手,分了家之后家中很快一贫如洗,没什么需要管的…… 听着陈氏难得严肃的训话,南乔有心想要辩解说红绫的身份不一样,但看到几个丫鬟似乎都格外恭谨的神色,心中不自在之余,也恍然意识到:她处在这个时代,这些,也是她必须习惯的内容啊…… 说到底,她一直下意识地不愿意干涉下人们的私生活,丫鬟也好,店员也好,工坊中的工人们也好,都是因为认识到她的私人生活她的命运,同样是掌握在别人手中的。比如说她怀中揣着的这封信。四阿哥比她尊贵,他就能毫无顾忌地监视她,也能随随便便地告诉她,她被释放了? 南乔突然想起昨日在她面前,粉黛那轻轻的一点头。 粉黛她那么轻易地就说出了铺子中的秘密,那么轻易地就背叛了她…… “背叛”……这个词突然出现在南乔的脑子中,让她很不舒服地皱起眉头。看来,自己果然是太宽容了。 “额娘,您歇一会儿,乔乔都明白了。”南乔轻轻咬了咬嘴唇,道:“而且杏huā和栀子都回来了,先听听她们有没有发现吧……” “回老爷夫人,小姐,”杏huā回禀道:“府上库房没有被翻动的痕迹,夫人和老爷所用的贵重物品也没有被动过的迹象,小姐那边也是。而且,红绫似乎除了当日随身的衣饰,她所有的物品都还在她房间里好好的放着,不像是预谋要走的。” “东西都在?”陈氏皱了皱眉,道:“不管是什么原因,她这样不告而别私自出行都是大错绝不容姑息” “既然没丢东西,那就回头再说。”宝柱再次上了马车,道:“说好了今天会去老宅,别让他们等急了嚼舌头。 “杏huā,我不在的时候,你管好家若是有人不老实,就给我捉起来,关在柴房里而你若是管不好家,也等着挨罚吧”陈氏哼了哼,再次吩咐道。 “夫人您请放心,家里出不了luàn子”杏huā正色道。她这几年慢慢担起了管家的角色,早就在下人中有了一定的威信。 “乔乔,走吧。”陈氏牵着南乔也蹬上了马车,靠在车垫上闭目思考了一会儿,道:“额娘我也是不中用的,估计也教不好你。” “额娘,您千万别这么说,都是nv儿自以为是,累的额娘担心。”南乔偎在陈氏身上道。 陈氏安慰地拍了拍她,道:“额娘想着,到哪里给你请一个值得信任的嬷嬷……宫中隔年都会放出几个嬷嬷姑姑们出来,额娘琢磨着,咱们家也奉养一个好了。宫里的老人有见识有经验,由她们提点你,我才能放心。” “可是……” “放心,额娘一定给你打听一个脾气温和好相处的。”陈氏含笑道:“明年你也选秀了,总要知晓些里面的规矩,别到时候闯了祸。咱们身为旗人nv儿,这一关总是要过的。”虽然她十分中意李言,但是…… 宝柱闻言皱了皱眉道:“咱们家的nv儿,用不着抢破头去给别人做小。乔乔,你千万别像你南黎姐姐学,没有出息” “爷,您怎么在南乔面前说这些luàn七八糟的”陈氏嗔怪道。 “乔乔明年要参选了,该知道的总要知道。”宝柱微微闭了闭眼,道。 “……”陈氏张了张口,突然道:“爷,不是我说,如今英子是正四品的官了” “那又怎么了?莫非咱们乔乔还要去攀附权贵不成”宝柱微微怒道。 “选秀的事情,除了皇上,又有谁能说的一定准”陈氏道:“官职越高,中选的几率就越大……若是能由咱们决定,您以为我会不高兴吗?我这也是为了万一”说罢,她仿佛是泻了气,搂住南乔不住地叹息。 而宝柱也不再说话。 南乔静静地伏在陈氏怀中一动不动,心中却是翻起滔天巨*。 “官职越高,中选的几率越大”? 不会,不会……就算如此,晴兰他伯父也是四品,她能逃掉,自己也一样能够逃掉而使晴兰“体味不雅”的yào水正是自己拜托陈兴医做出来的 还是那句话,“成事难,坏事易”…… 马车缓缓在街道上驶过,渐渐拐进了老宅所在的胡同。伴着马蹄声和车轮滚动的声音有节奏地想起,南乔心中慢慢平静下来。而陈氏也开始整理仪容,准备一会的见面了。 迎接他们的,依然是二伯母。 南乔只一眼就发现了她眼中的红丝和眉宇之间的忧色。 “二嫂,老太太如何了?”彼此见过礼后,陈氏头一句就问出了声。 “昨天突然昏厥了二个时辰之久……我们都以为她醒不过来了,这才给你们去信。”富察氏道:“今天服用了神仙膏之后,用了碗参粥,眼下看着精神头还好。” 陈氏点了点头,道:“我们来的时候,想着也许换个大夫会有不同的说法,就帮着请了一个,就是一直帮南乔看病的回春堂得陈老他的孙子。别看年纪小,但他已经学了陈老九成九的医术,现在也是颇有神气的小神医。他应该一会儿就到了吧,二嫂您看?” “你们费心了。”富察氏吩咐了mén房上注意着,引着他们三人往内院去。“妹子,你住的远不大清楚,老太太最初只是受寒有些头痛难忍,虽然年纪大了,但受寒并不是什么大病,养一养一定也好了,是不是?” “那现在怎么?”陈氏问道。 “要我说,都是因为那什么神仙膏。”富察氏抱怨道:“开始的时候,大夫给开了那么贵的东西,我们看着老太太用过之后,确实没有再嚷嚷头痛了,都很欣喜。但哪里知道,老太太病好之后没过三个月,又开始嚷嚷着头痛,非要用那个东西?”富察氏语气中含着怒意,道:“当时我们想着,就算是贵,能让老太太好,那也没什么。但渐渐我们发现,老太太根本就没有病,只是想要吸食神仙膏而且,她身边的老嬷嬷也招了供,说三个月之间,老太太一直都是用她攒的私钱在买那个她又说头痛,只是因为她的银子都用光了” “真……真的?”想起南乔昨日所说,陈氏惊骇地张大了嘴,一只手忍不住地抓住南乔的手臂。 没有分出去之前,她也曾在这宅子里住过好几年,做了章老太太好几年的儿媳fu。她印象中的老太太,精明,有手段,有分寸,是那种绝对不会软弱的nv人。而那样一个nv人,就算是老了,怎么会一下子改变这么多? 偷偷去买yào?装病? 这太难相信了 (晚上新的一周开始,nvnv拜托大家将推荐票投给新书《点草成妖》哟,下面有直通车,拜托拜托)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12 鸦片 212鸦片 听的富察氏这样说,南乔反而镇定下来了。她紧紧挽住陈氏,无声地安慰着。 吸毒至少三个月,在没有任何现代yào物辅助治疗,对方又是一个年过七旬的老人,这个时候,只怕真的有神仙也救不回来了。而相反,让老太太活的更长命,也只会增加这一家人的负担而已。 “说出来不是要跟哭穷,”富察氏道:“那样一钱yào膏卖到十两银子,我们……唉” “什么?不是听说一两卖十两吗?”陈氏问道。 “最开始是这个价没错。之后就慢慢加价,然后就成这样了。”富察氏颇为无奈地道:“我们也有想过不买,可是不买的话,老太太的疯狂状况实在骇人,而且话也说的十分不入耳……” 吸毒之后,人都会变成魔鬼……而那个卖给他们鸦片的大夫,更不是个好东西…… 南乔心中想着,很快随着富察氏到了设在小huā园的暖厅中,看见又瘦下许多的老太太正坐在春日温暖的阳光下打着盹,神态颇为安详,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是生有重病。 “妹子,我们还是先别打扰她了。她这会儿,是谁也不理的。”富察氏在距离老太太有些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带几人围住在靠后的一张八仙桌边。 “三弟,妹子,你们既然肯来,那我也就不矫情,实话实说了。”待丫鬟上了茶水之后,富察氏低声道:“你们也该知道这几年京城都不大景气,特别是田产房产的价格压的很厉害,比起户部那件事之前,足足压下了三四成……这价钱方面不说,就是有产业想要出手,也是格外困难……” “我听说当初你们是彻底分了家,按理说不该早你们,但是……” “这个……”陈氏不由得看了一眼宝柱,见对方没有什么表示,只好将自己准备好的五百两银票拿了出来,平放在桌子上推给富察氏,道:“我们手上的现钱也是不多,这五百两……二嫂你别嫌弃。” “不,不是这样,妹子,你误会了。”富察氏略带尴尬地将银票向陈氏推回,道:“我是想,看你们能不能接下几处铺面,价格按照现在的市价就成,绝不会让你们太难做的其实不用我说你们也该注意到了,京城房产铺面的价格都在回升,只是老太太等不了那么久而已。所以,三弟,妹子,如果你们有能力,请你们接手几间铺面,救救急。” “二弟妹,你这是做什么” 陈氏还在拿不定注意地犹豫,就听见章氏的声音从mén口传来,很快人进了屋,不悦地对富察氏道:“那些都是好铺面,怎么在你口中说的都像是卖不出去似的用得着你这么低声下气地求人” “大嫂”富察氏起身拉了拉章氏的衣袖,道:“大嫂您别这么说,就是因为那些都是好铺面,所以才要想着转给自己人不是?” “什么自己人”章氏紧绷着脸尖刻地道:“别说是因为他们每年心不甘情不愿地来过个年、应个景,就跟你我是自家人” 章氏说着,手指直指南乔,厌恶地道:“当初你这只小猫病的要死的时候我章氏没有出一文钱,现在我就是砸锅卖铁,也同样不会要你们施舍一文”说罢收回手,十分突兀地打了个哈欠,显得十分不屑与没有礼貌。 “大嫂”富察氏忙拉住章氏,一脸地难以置信。宝良和章氏两人虽然暗地里说起宝柱和陈氏一家之时,常常语寒讥讽挖苦,但明面上遇见,一直都还维持着客气。但看章氏今日,突然发的是什么脾气?这样不管不顾的? 而宝柱和陈氏则是一脸涨红,不发一言地拉着南乔站起来就要往外走。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听到这样的话,有点自尊的人都会坐不下去 打哈欠,易怒,歇斯底里……慢着……南乔跟着陈氏迈动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转头直视章氏,带着点怜悯地道:“大伯母,您一定偷偷用了老太太的鸦片吧?” “什么” 这一声清晰而肯定的问话,让其他三个大人目瞪口呆。 “你个小病猫你胡说什么”章氏当即大喊,慌luàn中举起巴掌,气急败坏地向南乔括去,却被南乔及时后退一步躲开,而章氏本人却因为一掌落空而一个趔趄,挣扎中扶住桌子,将桌上属于富察氏的茶碗扫了下来,“哗”的一声摔了个粉碎。 “大嫂您冷静一点”富察氏紧紧抓住章氏的胳膊,将她按在了座位上。 “大嫂”宝柱将南乔护在身后,冷冷地看着章氏道:“你该庆幸没有打到南乔,不然……”不然,他拼了性命不要,也杀了这个nv人 “不过是个晚辈”章氏挣扎着叫嚣道:“难道我这当大伯母的,还打不得一个晚辈不成” “哼”宝柱冷哼一声,不予辩驳。 “三弟,三弟妹,大嫂情绪错luàn昏了头说错了话,你们先别生气。”然后又对着被护在宝柱和陈氏身后的南乔诚恳地道:“乔乔,我替大嫂跟你道歉。” “二伯母,”南乔从宝柱和陈氏身后扒拉来一个缝隙,道:“您现在是不是要去确认一下,大伯母她到底有没有吸毒呢?啊,我说,是吸那个神仙膏……” “去找汪嬷嬷问问,她替老太太保管的yào膏有没有少”富察氏手底下紧紧控制住章氏,深吸一口气,冷静地道:“再去将大夫人身边的亲信都叫到这里来,给我问问她们有没有替大夫人买过鸦片” “大嫂,对不住,请您先在这里坐一下。”然后富察氏又向陈氏和宝柱恳求道:“三弟,三弟妹,能不能请你们再留一会儿?发生了这样的事……乔乔说的没错,那哪里是什么神仙膏,那分明就是不折不扣地毒yào” 宝柱和陈氏有些犹豫,不太想多待,生怕章氏再一个激动,会做出什么让人愤怒的举动和说出更难听的话来。也不用他们再犹豫:这个时候,原本还奋力挣扎的章氏突然如被chou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摊在了椅子中。 而且,还不待他们惊讶,就见章氏突然抬头,面上眼泪鼻涕齐齐地流了下来,抓住富察氏哀哀地道:“二弟妹,我也不想的……我只是好奇,好奇是什么东西能让姑妈那样地疯狂着mi……” “二嫂,我看您最好还是请大爷和二爷回来。”陈氏怜悯地看了一眼章氏,叹息道:“大嫂这该也是上瘾了……” “二伯母,额娘,我记得约翰牧师说过,上瘾不深的话,应该能治的……”看章氏进来之后的表现,南乔觉得她应该是努力想要压制毒瘾,这才会情绪失控。在这个阶段,采取强制手段控制住不再服毒的话,绝对能够戒掉。 “对,对,二弟妹,我要治……一定要治……”章氏抓住富察氏的手,哀求道:“可是,二弟妹,我现在很难受,能不能就让我吸一丁点儿?” “三弟妹来之前约了大夫来,大嫂您一定要忍一忍。”因为看过老太太瘾发之时疯狂的状态,富察氏在使人去通知两位男主人的同时,十分明智地叫进来几个有力气的粗使婆子,将章氏围在中间。 “乔乔,真的有救吗?”陈氏悄悄将南乔拉后几步,低声问道。 陈氏心中十分害怕。 先是老太太。老太太那样一个人,竟然……这边闹腾的这么厉害,那边晒太阳的老太太竟然只是淡漠地看了一眼,又茫然出神。那种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神,直让陈氏从心底打了个冷颤。 然后就是章氏。陈氏不喜欢章氏。但看到一向仰着头,尖锐、骄傲的nv人突然软弱地痛哭哀求,完全不顾忌有她一家人在,不顾忌她身为一宅的当家主母的体面,就这样哀哀哭泣恳求……陈氏只觉得她一整颗心都在颤抖。 “老太太年纪大了,该是不行的。”南乔挽住陈氏的手臂,不住地安慰她,道:“但大伯母应该能戒掉,只是要稍微吃点儿苦。我听约翰牧师说,要戒掉鸦片瘾,根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将上瘾的人关起来,甚至为了瘾发时不伤害自己,还有紧紧地捆起来。上瘾不深的,这样熬过去三五次,也就没事了。” “真的能成吗?”听起来虽然残忍,但步骤似乎挺简单的,这让陈氏不敢相信。她突然发现,章氏已经不止在哭泣,而是正在挣扎着想要从椅子上滑下来,看那架势,竟然是想要给富察氏下跪 章氏竟然要下跪给自己的弟妹这个发现,让陈氏紧紧地捏住了南乔的手臂。 “恩,只要控制住不再吸食鸦片,就一定能成功。”南乔肯定地道。“只是,听约翰牧师说,鸦片瘾发的时候,会十分十分难受,难受到没有几个人忍得住不去吸食。而那些上瘾者的亲友们,也会看着他们可怜,从而偷偷地拿鸦片给他们,所以真正戒瘾成功的,没有几个。” 正在她们小声嘀咕间,丫鬟带着一个嬷嬷进来,南乔隐约认出她是老太太身边跟着的两个嬷嬷之一,应该是富察氏提过的负责保存鸦片的汪嬷嬷。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13 将圆总不能满 213将圆总不能满 “大夫人这几日取用神仙膏的时候,都略比以前多了一钱半钱的,说是老夫人需要量大了。老奴不敢多想,就给了她。”看这暖厅中的形式,不用问也是出了大事,恐怕大夫人……想到原来替老夫人私下购买神仙膏的徐嬷嬷被狠狠打了几十板子,至今还躺在chuáng上半死不活的,只剩下半口气,汪嬷嬷眼中无比惶恐。 “罚你半年工钱,板子先记着”富察氏恼怒地道:“若是再出了什么事,我保证你的下场不会比你的徐老姐姐好” “谢二夫人宽恕,谢二夫人宽恕”汪嬷嬷感激地磕头。 “一边去候着。”富察氏rou了rou太阳xue,看着不住挣扎的章氏头疼无比。章氏若是从此不好也罢,那就顾不上计较她今日丢了体面之事。而若她好了,回想起今日的情形,真不知该做何报复…… 今日这些见过她“失态”的佣人们估计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而他们恐怕也要分出去了。富察氏心道。 很快,宝良和陈老以及陈兴医三人一同到了暖厅。随后跟来的,还有两个院子的姨娘们、大小的婆子丫鬟们…… 宝良一看章氏模样,顿时黑了脸,二话不说地吩咐道:“还不将她送回去脸丢的还不够吗记住,不准她离房间一步” “大爷您何必动怒,以妾身看,夫人这会儿该是不清醒的,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嘛。只要醒过来,肯定是要跟大爷您认罪的。”胡氏也来了暖厅,扬声劝慰道。 她这一劝,根本就是火上浇油,宝良当下狠狠瞪了胡氏一眼,怒道:“滚不相干的人都给我滚外面若是传了一丝风声,别怪我将你们的舌头一个一个全拔下来下酒” 趁着宝良打发看热闹的人的当儿,陈氏与陈老见了礼,问道:“陈老怎么也来了?” 陈老眯着眼瞧着章氏,道:“打从一开始洋人以止痛yào的名义卖给铺子鸦片时,老夫就觉得那不是个好东西。果然,祸国殃民呐老夫来此,是想多看看,看看能否找出对症yào……唉” “那陈老您有方向了没有?”陈氏低声问道。 陈老摇了摇头,道:“只知道强制手段。老夫无能啊” “陈爷爷,这不能怪您……”南乔忙道:“就是nong出这种东西的洋人,他们也没有有效的治疗手段呢。”不说这个时候,就是后世医疗手段足够发达了,不也没能研究出什么能够戒毒的yào物? 宝良的一番训斥之后,暖厅上只留下老太太和她身边的汪嬷嬷、富察氏和她的心腹手下李嫂、陈老和陈兴医、以及南乔一家和家主宝良。 “请陈老您先给老太太看看吧。”宝良恭请道。 陈老点了点头,由陈兴医扶着上前给老太太看脉。而老太太依然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全无半点反应,似乎看病的人不是她一般。 毒瘾……是能够通过看脉看出来的吗?南乔忍不住有些怀疑。不过,吸毒久了的人,难免会损伤身体,就像这老太太,原本是个富态的人,才几个月没见,就瘦下了一大半…… 良久,陈老才松了手,叹息道:“老年人本来身体器官就已老化,不敷使用。长期服用鸦片就加剧了这种老化速度,致使其五脏六腑全面亏损……” “不能戒了吗?”宝良皱眉问道。 “若是像您这样的壮年人,受点苦还是有希望的。但是老太太,恐怕连一次瘾发的时候也熬不过去。”陈老摇头叹息。 “那她……”宝良嘴唇哆嗦几下,最终冷静地道:“还有多长日子?” “少则一个月,多则半年。”陈老沉重地说道。 值得一提的是,就算是被大夫宣布了“死期”,老太太也是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有劳陈老了。”宝良沉默了一会儿,伸手请道:“请陈老移步,给内人看一看。” …… 返程的马车中,宝柱和陈氏一直相顾无言。 南乔这个时候也不好说什么。 大伯母那里尚好说一些,毒瘾不深,熬过几次瘾发,也就能戒掉了。但是老太太那里―― 老太太没有戒掉的希望,但又还能活上半年……半年,一百八十天。以一钱鸦片十两银子的价格,老宅……能填的起这个窟窿?若是负担不起…… “爷,二嫂提过的,说是转几个铺子给咱们,您看?”陈氏打破沉默,忧虑地道:“咱家两年攒了三四万两银子,英子结婚费用估算在一万两上下,剩下的银子,以我说,咱们就买下几个铺子吧。反正买别人家的也是买……” “那就买。”宝柱道:“英子的婚事要抓紧办。你回头亲自去那拉府上去解释,日子争取定在下个月,反正该准备的也都准备好了。” 孝期不能成婚……孝期……南乔脸上突然一白,脱口问道:“额娘,那明年的选秀呢?我是说,如果老太太不好了,那我……” 看见陈氏闻言身子一僵,南乔心中颤抖不已,努力挤出一句话:“额娘,孝期也是不能参选的吧……” “乔乔……”陈氏揽过南乔,不住的轻轻拍打安慰。 “不能选就不能选。”宝柱出声道:“你反正还小,着的哪mén子的急。” 南乔看着宝柱阴暗的脸色,生生地将眼泪憋了回去,僵硬地点了点头。 她还小……她是还小,再过五年她也不过是十七岁……但是,她从七岁熬到了九岁,又从九岁熬到如今的十二岁,然后再让她熬上五年? 那分明就是跟她全无半点干系的老太太 上次选秀是三月初三日,而今天已经是三月十二,就算是她此刻去将老太太掐死,对于有一年之长的孝期来说,那也是无用的 “乔乔,你好好好歇着。”陈氏亲自将南乔松回了院子,亲自为她更了衣,心疼地道:“想想额娘当年,一日一日地熬,上天终于垂怜,让额娘嫁了一个很好的人。之后呢,日子虽然有些艰难,但额娘总是觉得,如果没有那些艰难的日子,怎么会有现在的福气?儿nv双全,夫妻和睦……” 陈氏也不管南乔在不在听,自顾自道:“你看看别人家……你大伯母二伯母,起先都是一番顺遂吧,可这之后这些年,哪一个好过了?但是看看你阿玛,他就是记着之前的困难相守的情谊,从来都不打那多余的心思……” “额娘也不知道你和言哥儿是种什么缘分,让你这小小年纪的,就认定了他;而他也古怪的认定了你这个小丫头片子……”陈氏将脸色苍白的南乔扶在chuáng上躺下,拉上了被子盖了整齐,继续絮絮叨叨地道:“可是额娘知道,像言哥儿那种人,绝不是随便更改心意地人。他能在外乡独自等待两年,也一定会愿意再等待几年……不是额娘安慰你,额娘看人的眼光还是准的……不然,当初额娘宁愿将典当首饰剩下的最后一点儿银子给他,也不会愿意让他留在我们家中住下……” “……” 南乔不知道陈氏絮叨了多久,也不知道陈氏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只知道,当她从沉睡中醒来之时,窗外已经是漆黑一片了。 摸索中打开怀表,借着屋内纱灯上传来的模模糊糊的光芒看了看,原来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呀,小姐,您醒了。”栀子被南乔的动静惊醒,从沙发上起身,很快又点着了两个纱灯。 “恩。给我倒杯温水来。”南乔坐起来,感觉有些燥热,于是掀开被子下了chuáng,打开了窗户。 春日的夜晚很是清凉。 一个就要圆满的月亮正挂在偏西的天空上,周围星星安静地点缀着深黑色的夜幕。 南乔深吸了一口清凉的气息,觉得自己好过了许多。 “小姐,夜里冷呢。”栀子将一杯温度正好能入口的开水塞给南乔,然后又很快为她罩上了外套。 南乔一只手端着被子,一只手拉了拉外套,淡淡地笑了笑,道:“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生病的。额娘让你留下的?你也多穿点儿。”生病于事无补。哪怕她病的要死了,也不会对既成的现实产生一点意义。 “恩。但我自个儿也想留下。”栀子这才给自己加了件衣裳,问道:“小姐您饿不饿?小厨房一直温着粥呢。” 南乔摇了摇头。 她突然发现她和李言的这几年,就如同这将圆不满的月亮,总是有大大小小的不如意――明明死了,却能够重生于这大清;在大清的茫茫人海,她没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了他,却发现两个人面临户籍身份的障碍;这一个障碍好不容易打破了,却又有各种各样的原因,迫使他不得不暂时离开;这会儿,眼瞧着曙光就在前面,她甚至已经闻到了清晨玫瑰huā露的清香,却突然发现她离那朵huā的距离再次变成不确定的遥远…… 再远的距离,总会到达的一天…… 南乔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中有些冷掉的白开水一饮而尽,转身走到书桌边,道:“栀子,帮我研磨吧,我要写信。”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14 三封信 214三封信 第一封信,是写给李言的。 信中,她向他描述了与四阿哥之间有过的短短几句jiāo谈,估计他有可能近期会被调到京畿附近,以及九阿哥的突然出现,和老太太的病情。 “你曾说过这一年是一废太子之时,朝堂肯定风云变幻,而十三阿哥要被当掉……四四和十三,算是还不错的人……政治上的事情我不发表意见,但我很希望能离你近一点儿。二年不见,我很想你。” “……我的直觉,觉得红绫是触怒了四阿哥,所以被扣了下来,不再让她出现……额娘很生气,觉得我太宽和以至于软弱,被人欺负。只是,李言,你知道,我们控制那些奴婢们的命运之时,自己的命运何尝不是让别人控制着?每每一想起这个,我就忍不住地觉得难过。……不过,那个粉黛应该受到惩罚。……” “老太太鸦片上瘾,陈老断定她活不过半年――这就意味着我明年不能参加选秀,意味着我们还要等待四年……忍耐,等待,这种什么都不能做的感觉让人抓狂,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忍耐多久……” “抱怨了这么多,心中感觉好过了些。你放心,我不会冲动的……虽然我依旧认为当初自己冲动地抓着你去领结婚证是一件最正确不过的事情……期待尽快相见。爱你,乔乔。” 断断续续地写满了五张纸,窗外的天空已经微微泛白。南乔封好信封,起身打开窗户,再次做了几个深呼吸。 李言……李言…… 接下来是给四阿哥的信。这封信写起来就容易许多,说明自己已经将红绫当做逃奴报了官,以及所有自己知道的关于鸦片的事情,并将老约翰的存在告诉了他,虽然她觉得四阿哥可能已经知道有老约翰这个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幸好她真的有跟老约翰议论过鸦片这个东西……李言不在之后,那个善良可爱的老头儿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南乔的闲谈对象。而更值得庆幸的是,这个时候虽没有安徒生通话,也没有肖邦和贝多芬,但西方已经到了文艺复兴的晚期,有了莎士比亚和达芬奇…… “如果神仙膏真的是神仙膏,如果鸦片真的只是单纯的止痛yào,那为什么西方的洋人国家会严厉禁止其种植、流通呢?如果您心存疑虑,觉得真正坚强的意志不会被一丁点的yào物所摧毁,您可以在那些口风很紧的重刑犯身上试一试。” 看了自己写的这一份,再想一想四阿哥所用的简洁的文言文,南乔的心情突然变的很不错――哪怕是过了这么久,哪怕她如今已经能够通读《史记》,依然学不会使用文言文……反正她所有的画册从一开始用的就是白话,大抵不会让人太笑话她吧…… 封好了这一封信郑重收起,南乔又重新摊开一张纸。这一次是给十七的,很简单,与其说是信,倒不如说是便条,上面只有几个字:“近期若是有空,请到铺子一趟(下午3时到5时),有事请教。” 对于粉黛的事情,南乔本不是太在意的。但如今接二连三地的事情让她觉得十分郁闷,需要找一个发泄的出口,而粉黛的背叛,也就立即被特别地放大开来,从原本不为所觉的一麻,到现在延伸成为一根刺――非要拔掉不可。 至于找十七帮忙……虽然十七面对她之时,总是莫名其妙的愤怒,似乎是南乔做了什么事情不能原谅,但南乔相信,如果她要做什么“报复”一类的事情,十七绝对会全力支持……说起来,他还是那个信奉暴力崇拜血腥的人呐…… 三封信写完,天已经大亮了,清晨的鸟儿开始啾啾而鸣,竟然是个晴天。(.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南乔望着窗外三月明朗的春色,轻轻叹息一声,吩咐栀子道:“将这便条请少爷帮忙给十七阿哥送进去。若是哥哥问什么事,你就说是燕宁想借我之名邀请他出城踏春。”燕宁很想是自己约,但她的额娘规定了她每个月只准约十七一回,所以她偶尔会借一借别人的名义,然后打着“巧遇”的幌子…… “恩。”栀子应了一声出去。 南乔开始一如既往地打拳、洗漱,笑眯眯地与家人一起吃早餐。 “乔乔,你待会儿若是没有事,就跟额娘一起去绸缎庄去看看,选几身好料子,每个人都添几件夏日衣裳。这天啊,眼看就要热起来了。”陈氏暗中观察了南乔几眼,见她精神不错,神情也与往日无异,这才微微放了点心。 “好的,额娘。”南乔愉快地应了一声,道:“听燕宁说琉璃厂街的锦绣坊有内务府匀出来的贡品,是别处买不到的,咱们也去瞧瞧吧?” “贡品?”陈氏询问地看了宝柱一眼,见他没什么表示,微笑点头道:“成那就去瞧瞧,给英子和乔乔都置办几件,看着也光鲜体面。” 南乔摇头笑道:“额娘,我觉得吧,若真是做衣裳,一来要给哥哥做,他如今怎么地也是四品官了,总要体体面面的不是?然后吧,就该给阿玛和额娘做。两套体面的衣裳,绝对能够穿几年的,划算我就算了……”她骄傲地微微扬起下巴,道:“我还长个儿呢若是精心做出来的衣裳只穿了几回就不合身了,那岂不是很làng费?” “你总是有理”陈氏宠溺地笑了笑,道:“若真有难得一见的好料子,额娘就给你买来存着,总有一天用的上” 然后娘儿两个就做什么衣服,用什么颜色的讨论中,早餐吃完,宝柱放下碗筷,道:“乔乔,你那工坊最近无大事吧?” “阿玛,您想让严宽做事,尽管使人唤他就是。”南乔嘴角含着笑意,愉快地道:“阿玛,咱们家是不是也该培养几个管事的了?日后产业多了,单是严宽一个人,总是不妥。阿玛您挑几个忠心的,让严宽带一阵子,日后也不怕没有人手。” 宝柱点点头,道:“你收拢的那些人,我看着都还算忠心,回头我看着调几个到府上来,比现在从外面买来要强上许多。” 忠心…… 南乔咂摸着这样一个词,面上维持着愉快积极的笑容,心中又一阵叹息…… …… 十七一身墨色,背着手,酷酷地走进铺子。 只见他先是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四周,似乎是没见到某个人的身影而微微松了口气,大步走向角落正在练习速写的南乔。 “放心,燕宁不在。”南乔抬头看了他一眼,揶揄道:“这次真是我找你的。” 据燕宁描述,她不止冒过南乔的名字邀请十七,还冒过其他南乔并不熟悉的朋友们的名字取邀请十七,但似乎还是南乔的名字最好用,以至于被南乔生气警告过几回,无奈燕宁依然不死心…… 十七冷哼一声,在与南乔相邻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毫不客气地取过南乔的速写本翻了起来。 南乔挥手让人将折叠起的纱屏展开,阻挡住外来的视线,然后将粉黛的事情说了一遍。“如果就这样让她离开了,我心中很不舒服。而如果我所有的店员都学她的话,我这里岂不是不用开了?” 十七听完略皱起了眉,看着南乔讽刺地道:“那是你签了死契的丫头,九哥索要,你就巴巴地给了?真没看出来,原来南乔你也是个会奉迎卖好的人……” 南乔一窒,微怒道:“我有什么办法,你们都是特权人士我若不给他一个丫鬟,说不定他就能让我这铺子开不下去你打听打听,这京里京外,有多少铺子因为被他看上了,而不得不贱价转让?哼” 十七抿了抿嘴,沉默了一会儿,道:“她人在九哥府上,想要nong死,并不容易。” “不,不用nong出人命。”南乔摆摆手,低声道:“我的想法是这样的:买通什么人,将她从九爷那里要出来当个小……她不是喜欢九爷吗?那就让她喜欢的九爷亲口将她赐给别人至于如何买通,买通什么人才能让九爷赏赐一个奴婢,这就是我请你帮忙的地方。” “那你为什么不找他?”十七从南乔的速写薄中chou出一张画,正是画着四阿哥的背影那一张。 “你觉得你四哥会帮着一个小孩子胡闹?”南乔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听说你们皇子,一出生就分到了各种各样的不少奴才,你手底下有没有能办成这件事情的人?至于时间上并不急,可以慢慢地做……若是需要银子,你直接找严宽或者秋儿去支。你若是不愿意帮忙,算我没说。” “一丁点儿小事,值得你用上激将法?”十七再次哼了哼,道:“三天。三天我会让那个奴婢变成奴才的奴婢。” “谢谢你”南乔自动过滤掉十七十分臭屁的脸色,高兴地向十七敬了一杯茶。 “帮我画个画像。”十七手敲着桌子,道:“我看过你为姨母画的那张画像,我要一副。”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15 小拇指的距离 215小拇指的距离 “帮我画个画像。[.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十七手敲着桌子,道:“我看过你为姨母画的那张画像,我也要一副。” 画像……nv性给男性画像…… 这若是传出去,指定就是一场风雨……不过,他又没说只能画他自己……南乔稍微犹豫了一下,痛快地点了点头,道:“没问题。三天后你出来取。” 十七眼中喜色一闪而过,脸色顿时柔和了些,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还有这封信,你帮我jiāo给你四哥。”南乔取出清早写好的信,放在桌上推给了十七。 “是什么?”十七脸色一板,道:“与男人私传书信姨母到底有没有好好教导你规矩你――” 这人,分明是两套标准……给四阿哥传信不应该,难道给他画像就应该了?南乔心中腹诽,咳嗽一声打断十七道:“所以才拜托你拿给他,在他看过之后替我毁掉。要不这样,你先看了,替我传个话也成,也省的别人看我这信写的丢人。” 南乔打开信封,将信纸递给十七。 十七扫了一眼,讥笑一声,这才认真地看了起来。 “你真是瞎操心。”十七看完,将信丢给南乔,讥笑道。 “没有办法。”南乔自动忽略十七的讥笑,将信收好,叹息道:“现在是我家的老太太、大伯母上了瘾中了毒,闹的十分不堪。若是没有人过问,说不定明日就轮到我阿玛额娘,或者是你、燕宁其他什么人……十七,你不要不在意,那种上瘾的人完完全全会丧失人性……” 十七还是有些不置可否。 南乔见状,心中叹息一声,起身道:“这附近就有几个上瘾很重的人,你若是没事,就一起去看看吧。(.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听说什么人开始吸毒,都是为了证明自身定力够强,绝对不会身陷其中而无法自拔而做出的尝试……她之所以昨日坚持让陈氏和宝柱看过了章氏和老太太瘾发之时的“疯狂”才离开,就是想警告他们――他们两个人都是了解章氏和老太太的人,看过之后,只会心生恐惧,自然不会步其后尘。 而对于像十七这样性格特别骄傲的,说不定别人越是强调不能碰,他反而会非要尝试一番不可……这也是南乔特别强调在死硬的重刑犯身上做实验的目的…… 但愿即将见的这些人,能够给十七警示…… 南乔和十七也没有乘车,很快到了陈老所在的回春堂。打招呼一般地让陈老请了脉,南乔说明了来意:“陈老,我希望这种能让人变成鬼的毒yào能够引起足够的重视,希望能尽快像洋人国家一样颁布一个禁烟法令……” “恩,乔乔你走的路子对,比老夫想的深远。”陈老赞赏地捋了捋胡须,再次慎重地给十七行了个礼,叫过陈兴医道:“兴医,那几个人你也都晓得,你为十七皇子和南乔小姐带路。记住,那些病人瘾发的时候会十分疯狂,你一定注意护得贵人安全。” 十七没有说话,南乔笑比划了一下,道:“陈爷爷,乔乔也是会两个子的,您别担心。那我们这就去了。我家有上次李大哥稍回来的不大好卖的珍珠,回头再来请您磨粉,做成美白膏。” “好咧。”陈老乐呵呵地笑笑,与几人作别。 “你这点大,就开始用美白膏了?”出了医馆的mén,十七出声讥讽道。 南乔笑眯眯地道:“我不用,我额娘还不用吗?你没觉得额娘越来越年轻了吗?告诉你,陈老的方子,并不比你宫里的差” 十七冷哼一声,没再说什么。 “兴医,说说情况吧。”南乔没理会十七,转头与陈兴医说道。 陈兴医微微弯身算了行了礼,踌躇了一下,开口道:“说起来,这种贵比黄金的东西,倒是贵人们使用的多一些。只是因为贵人们家中都比较富裕,所以一只半刻也没有闹出什么大动静来。我们这会儿去看的,是几户普通人家。” “第一家,是正白旗的包衣人家……” 这是个独mén的小院子,不待几人接近,就听见小院内传来阵阵哭喊声和辱骂声―― “哭什么这个家都是老子的,老子拿点银子huāhuā,你喊什么喊给老子闭嘴” “那是奴家当了最后一个镯子给二娃准备的yào钱你打伤了他还不够,如今还要将他的yào钱拿去,想要了他的命吗?你到底有没有人性”这是一个nv人尖锐悲伤的指控声。 陈兴医解释道:“这家户主吸食鸦片三个月,就将家中所有财产卖了个精光,上次再抢夺最后一个金镯子时,男人将他家五岁大的儿子差点儿踢死……” “什么人性死了正好省了饭钱”男人吼道:“如果不是咱们当奴才的不能私下卖身,你这婆娘早就被老子卖给看ji院当biao子老子管你那么多,给我放手”然后就是一阵踢打喊叫声。 十七一脚踢开mén,只见一个瘦瘦的男人正在拼命地踢着一个fu人,而fu人头发散luàn,死活护着怀中的东西不愿意松手。旁边一个八岁来大的孩子死死咬着牙,手中握着一根木棍,红着眼仇恨地看着男人;另一个小娃浑身头上胳膊上绑满了绷带,木然地流着眼泪。 “住手”十七从大孩子手中抢过木棍,冲男人背上狠狠擂了一下,再一脚踢上他的侧腰,将他踢了开去。 “哪里来的小鬼多管闲事” 男人吐了一口吐沫,爬了起来就要找十七厮打。陈兴医见状,赶忙挡在了十七面前,拦下了发疯的男人。 十七冷哼一声,丢掉棍子,从怀里取出一条黄色腰带系上,腰带上一条四爪金龙睥睨张扬。“你即是包衣,应该认得这腰带了?”十七再次瞅空给了那男人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啊?黄带子?龙?” 那男人总算清醒了些,跪下叩头道:“奴才向善,请主子请安,主子吉祥。” 没等十七的脸色好看一些,那男人突然向前抱住十七的一只脚,道:“主子,请您赏奴才一点银子吧,您要什么,尽管拿去啊?瞧,奴才的婆娘,最会烧菜大娃,大娃他很聪明的,你让他做什么都成奴才只要一点银子只要一丁点银子,十两就够了……” 或许是从来没有见过奴才如此明目张胆地索要东西,十七脸色越来越黑,额头上青筋直爆,抬头对着空气吼道:“人都死了吗?还不出来就都等着给爷进班房” 他话未说完,只见四周唰唰地出现四个人影,跪地向十七请安。 “将他给爷送进统领衙mén,发配去宁古塔做苦力,一辈子不准离开一步”十七再次狠狠踢开那男人,怒气冲冲地出了小院。 南乔和陈兴医见状,也赶忙跟了出去。 “还看吗?”南乔加快脚步,落后半步跟在十七后面,犹豫了下,道:“这个应该还不算严重的。包衣本身就是奴才,没有什么好卖的……若是普通人家,就像那男人说的,早就将他的婆娘孩子都卖了出去……” “不看了。”拐上主街之后,十七放慢了脚步,闷声道:“我这就去找四哥。”说罢,从shi卫手上牵过了马匹,飞身打马而去。 “南乔,”陈兴医看着十七的背影,忧虑地问道:“你说这样会有用?四贝勒他……” “一定有用。”南乔肯定地道:“这种祸害东西,四贝勒一定不会放任它流传。只是,并不是人人都如四贝勒……”就算一而再、再而三的发布过禁烟令,几十年以后,烟管不还是开遍了整个大清? 而她只是个小人物。她做了自己该做的努力,结果如何,就不是她所能左右的了…… 南乔再次回到铺子中没有多久,就见十七再次黑着脸出现在她的面前,闷坐了下来。 “四爷没说什么?”南乔试探地问道。 “四哥说要查实,并像你说的,在那些犯人身上试试看。”十七闷声道。 “那就好。”南乔高兴地点点头。鸦片这东西,只要看过那些上瘾的人,就不怕他们不重视。 十七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头道:“四哥让我提前转告你,李言的调令这两天就会下达。” “真的?”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南乔有些失态地惊呼出声,她压抑住自己心中的激动,抓住十七的胳膊问道:“是哪里?” 十七“啪”的一声拍掉南乔手,将头撇到一边,吐出几个字:“保定府,知府。” “保定,保定……”南乔顾不上细想十七的态度,转头对栀子道:“快去,拿那个大地图来” “保定府,隶属于直隶省,距离京城总路程约一百五十公里,马车最多四个行四个时辰,骑马只需四个时辰能走个来回……”十七仰头对着空气,缓缓地道。 “十七,谢谢你”南乔才不管十七看不看的见,自顾自地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从栀子手上拿过地图,在北京和保定之间划过一道印痕―― 原来还不到一根小拇指的距离啊……南乔抱着地图,将自己摔在了沙发里,乐呵呵地傻笑。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16 不妙的苗头 216不妙的苗头 “我走了” 看见南乔傻乎乎地笑容,十七嚯的一下站起身,厌恶地瞪了南乔一眼,甩手冲出了铺子,一路碰掉了好几个布偶,很快消失在街道上不见了踪影。(.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待十七远的看不见了,南乔这才收起傻兮兮的笑,身体向前探身,一只手支住下巴,一只手轻轻瞧打着桌子。 李言会被调到京畿,这一点她已经得到了四阿哥的允诺,因此今日听到确切的消息,虽然很高兴,但也不至于高兴到失态,高兴到傻兮兮的。她之所以表现的如此夸张,只是因为就在刚刚,就在十七对于李言表露出的那种连他都不清楚的敌意之时,南乔突然意识到十七似乎对她产生了不好的感情苗头…… 难怪他虽一直对自己厌恶,一直却愿意冒着被燕宁欺骗的几率,听到是自己约他的时候出来…… 这样的感情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南乔郁闷地揪了揪自己的头发,喃喃道:“我一直都当他是个小鬼来着……” 但愿自己表露出的对李言的感情,能让十七及时后退。他和燕宁,才会是mén当户对的一对儿…… …… “燕宁,你看看,怎么样?”南乔将自己答应过给十七所作的画展开铺在桌面上,给燕宁观看。 “哇这是给我的吗?”燕宁十分惊喜,看着画儿激动的小脸蛋通红。 “不,这是给十七阿哥的。”这一副画作,南乔自己也很满意。 她画的是去年十七同她们一起在草原上的行猎图。画面上,十七一如既往地穿一身黑衣,站在飞驰向前的马鞍上,手中弓箭刚好离线而去,目标直指草丛中一只凶恶的灰狼。在落他身后几步的棕红色骏马上,是一个一身火红骑装的小姑娘,目光中魂合着害怕与兴奋,鲜活动人。正是燕宁。而南乔她自己,则出现在画面一角,优哉游哉地骑着马徜徉。更角落的地方,则是几个护卫随从,警惕的神色依稀可见。 “给他的啊……”燕宁闻言有些失落,十分不舍地摩挲着画面。 “嘘,别沮丧啊……”南乔指了指裱糊之时特意留出来的空白,嬉笑道:“请问尊贵的燕宁小姐,您愿意在这上面留下您的墨宝吗?” “愿意我愿意”燕宁一听就来了精神,立即挽起袖子开始研磨。一边研磨,一边嘀咕道:“可是,题什么呢?” “喏,这个我可帮不上你。”南乔手一摊,表示自己无能为力。她连文言文都写不好了,还能整诗词不成?总不能如后世的毕业纪念册上一般,题上“友谊长存”? 南乔微笑着坐在一边,看着燕宁努力皱起眉头绞着脑汁。今日是她与十七上次约好的日子,自打意识到那点儿苗头,南乔本着尽量避免与十七独处,并顺便撮合他和燕宁的原则,将燕宁一同请了来。 说实在的,她原本甚至想画燕宁多次提到的“十七英雄救美勇斗饿狼”的画面,但最后还是生怕玩的过分了,收拾不了可能有的后果,这才悻悻作罢,转而画了这样一幅各方面都不会引人闲话的画面。 “还是算了,”燕宁提笔想了很久,失意地丢下笔,道:“我实在想不好要写什么。万一十七阿哥不喜欢我的字,连累着连这张画也不喜欢了,那才是过失呢。” “怎么会……”南乔将蘸满墨汁的máo笔小心翼翼地在笔洗中放好,轻轻搂了搂燕宁的肩膀,亲昵地道:“这三六九城的,谁不知道咱燕宁写的一手了不起的小楷……” 这倒不是南乔安慰她,就像表面上温婉贵气的兰儿马术很好一样,明明性格活泼爱热闹的燕宁在书法这种需要静心的技艺上有很不错的天赋,连成了一手让人称赞的小楷……很不可思议。 “那是”燕宁骄傲微微抬起下巴,然后自己崩不住嬉笑出声。 见燕宁真不打算题字了,南乔看了下怀表,建议道:“咱们楼下去坐吧,一会儿十七阿哥该来了。” 两个人嬉笑着下了楼,让人将角落上的纱屏围起,一边喝茶闲聊,一边透过屏风,观察着外面。 没用多久,就见十七背着手走进铺子,见屏风围着,径直走了过来。 南乔起身相迎之时,见十七不大好看的脸色在看见燕宁在座之时,赫然更暗了几分,心中感觉十分不妙。 “小小年纪的,别阴着个脸,跟四贝勒爷似地。”南乔行了礼,脱口打趣道:“四贝勒爷人家是为了户部的差事忧虑,你这是为什么?” “是呀,是呀。”燕宁附和道:“高兴点儿嘛越是长大越是不笑,小心以后都不会笑了……” “我一个没权没势没本事的阿哥,自然不如四哥”十七跟燕宁微一点头,冲着南乔冷哼道:“你的事情办成了,我要的东西呢?” “在这……”南乔也暗恨自己情急之间说错了话,忙歉意地道:“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十七抿了抿嘴,没有说话,只是很认真地看了南乔一会儿,再次与燕宁点了点头,带着画轴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唉――你――”燕宁不甘地跺了跺脚,转身抓住了南乔的手臂,急切地问道:“唉,乔乔,他这是怎么了?” 南乔歉意地笑了笑,道:“都怪我说错了话。” 她缓缓坐下,深吸一口气,解释道:“他也学的一身文韬武略,却因为年纪小,上面有那么多出色的哥哥们,没有表现的机会……所以,我那句玩笑话,会让他误会了,觉得我的意思是他不如四贝勒爷,所以才恼了。”或许单纯地因为这个原因,或许还有其他不能说的原因…… 头痛啊……南乔懊恼地rou了rou太阳xue。 “这样啊……”燕宁也有些闷地坐了下来,嘀咕道:“乔乔你又不是故意的……唉,乔乔,你说他是不是因为其他事心情不好?比如说,宫里的琐事?” “宫里?或许吧……”南乔随口应了一声。 “那你找他做什么事情?”燕宁又有了兴致,挽住南乔的手臂好奇地问道。 “是这样的……”南乔将拜托十七所做的事情没有隐瞒地向燕宁说了一遍,最后叮嘱道:“燕宁,这事儿你得保密,不能让人知道是我特别安排的,不然,我会觉得自己很恶毒的……” “切……”燕宁不屑地撇撇嘴,道:“那样背主的奴才,合该直接打死了事大家都说你很聪明,我怎么觉得你一碰到关于奴才的事情就犯糊涂呢?” “啊?”南乔有些惊讶了―― 原来如此单纯的燕宁也能随口说出“打死”这两个字……她到底知不知道打死是多么残忍多么血淋淋的一件事 “啊什么啊”燕宁以一副教训的口吻说道:“奴才就是奴才,你就不能一味地对他们好。对他们好的同时,也要让他们害怕你……我记得你不是有画过吗?《喜羊羊》中,那个红太狼不是说:‘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吗?就是这个道理你看秋儿她……” 燕宁放低了声音,道:“她如今就算是脱籍出来了,也从不敢议论关于我们家,我姐姐或者我的任何事情吧?喏,就是这样你那个什么粉黛,就该教训”说罢还捋了捋胳膊,一副要上去揍人的模样。 “好啦,好啦。”南乔啼笑皆非地拉住燕宁,道:“我的燕宁大小姐,我这不是没放过她吗?咦?” 南乔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铺子,突然看见粉黛跟在一个男人身后走进了铺子,忙捅了捅燕宁道:“看,那奴才来了会不会是十七阿哥特意安排给大家看的?” “在哪?在哪?我要看”燕宁也转过了头。 透过屏风,可以将铺子中看的个清清楚楚。 只见一个红光满面志得意满的男人大摇大摆地走进铺子东看西看,粉黛红肿着双眼,苍白的脸颊上拍着两朵鲜红突兀的胭脂,头挽着一个fu人常见的坠髻,上面蘸一朵粉红色的芍yàohuā,低着头畏畏缩缩地跟在男人身后,又时不时因为走的慢了惹的男人不耐烦而拉扯她一把,将她拉的几个趔趄。 这个时辰,铺子中并没有太多在逛的人,因而两人一进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个时候,秋儿含笑迎上前去,惊异地看着粉黛道:“粉黛?你是粉黛吧?我这差点儿没认出来……你不是跟着九爷走了吗?看这打扮……这是成亲了?倒是不说一声,让我们这些姐妹也凑个热闹。” 粉黛咬着唇没有说话。 倒是那男人扬眉接话道:“九爷?掌柜你笑话了不是?九爷怎么能够看上她?嗤……也就是我这个替主子管着江南生意的奴才,才能看上她主子爷大方,看我辛苦,也就将她赏了我,呵呵,昨晚过了头一夜不错不错” “那您是九爷府上的管事大人了?”秋儿看了粉黛一眼,真诚地道:“粉黛能跟着您这样有前途有身份的,很让人羡慕呢。我代表姐妹们,恭喜你们新婚大吉”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17 老太太没了 217老太太没了 “咳咳……”那男人挠了挠脑mén,呵呵笑道:“算不上新婚,这还有个麻烦没有解决呢。(.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哎……”男人稍微探身凑近了秋儿,做出一副要说秘密的架势,却丝毫没有压低声音:“我听说nv人都喜欢你们这里的布偶是不是?你看,我这带了个小回去……我们家中的那位脾气本来就不太好,掌柜的,给支个招,想想办法?” 原来还不过是个小,以为她自己多了不得呢……一时间,所有人看向粉黛的目光都意味莫名。 秋儿也是略作惊讶地笑了笑,道:“这位管事大人说的可是夸张了。nv人嘛,还是最爱珠宝首饰,咱们这些子布偶只能斗个趣,能锦上添huā就不错了……” “这样?”男人装模作样地摸着下巴想了想,大笑道:“掌柜的你是实在人得挑最新的布偶来两个,然后咱再去选几件好首饰哄好了内当家的,好享几日齐人之福” “大人您这才是明白人……” “……” 燕宁趴在沙发背上,饶有兴致地看了半天,待那男人再次拉扯着粉黛大摇大摆地离去,她这才转过身来坐好,盯着南乔道:“乔乔,你果然是恶毒,唉亏我刚刚还说你心软来着,我一定是看错了人” “这是怎么说的?”看到粉黛白了又红,红了又白的脸色,南乔突然觉得心中舒顺了许多――人的郁闷果然是要转嫁出去的――“比起你动不动就血淋淋地要人性命,你不觉得我待她算是很宽容的吗?至少她如今活的也算滋润不是?” “切……”燕宁没好气地白了南乔一眼,道:“我敢打赌,她一定活不了多久的,肯定得自杀” “为什么?”南乔好奇地问道。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你自己使人打听着看戏好了。”燕宁抿了一口茶,抬眼道:“你瞧那男的的表现,他根本就没把那奴婢当做一回事,分明就是在炫耀自己的得到了一样东西……要知道,这没有名分的shi妾转来让去绝对正常,那奴婢说不定过两日她的主子又得换上一个,然后这么换下去,但凡还有点羞耻心的,都活不下去……” “这样……” 南乔突然想起很多年前死掉的李秀,有些意兴阑珊。她其实没有想过要她的命……不过,管它呢……她总不能跑去跟十七说让他放过粉黛不是?十七这个时候可是一点儿都不能沾惹 她顾忌的没错。 十七回宫之后,打开画轴一看,顿时二话不说黑着脸将画卷愤怒地撕成十几片,散落在整个书房的地板……只是,待到他呆呆地跌坐在椅子中半晌之后,又跳了起来,慌忙捡起碎片,珍惜地一片一片重新拼了起来…… 话说回来,有关粉黛,事实正如燕宁所预料到的那样,接下来的半年中,粉黛几乎每隔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会被不同的男人带进铺子中一次,向众人宣布对她的所有权……终于,在最后被一个刷马的跛脚老头所拥有之后,她投了井…… 但南乔早已懒得关注这个。 她所关注的是,有关李言的调任文书什么时候下达,李言什么时候才能到保定府上任,以及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够相见…… 然而,在这之前,一个消息突如其来――老太太没了。 “没……没了?” 陈氏惊讶地站起身,筷子掉落在地也不自知。 南乔喝粥的动作顿了一顿,这才有些艰难地吞咽下去。她记得当日去探病的日期是三月十二,今日才不过是三月二十――这就是陈老所断定的“少则一个月,多则半年”? “夫人,报丧的人就在厅外等着,说是昨晚正子时走的。”杏huā低声道。 “让他进来。”宝柱起身离开了餐桌,到正堂上坐了下来。 …… 随风舞动的白幡将满府的春色遮掩了下去,大朵的白色绢huāchā在发髻上,身上披的,腰间缠的,都是浆染成刺目的白色的僵硬到格人的麻布…… 南乔跪在灵前,听着僧侣们的唱经声从四面八方压迫着她,看着周围跳动的油灯,感受着膝盖下透过蒲团依然冰凉的地板,眼泪不停地流了下来。 “老太太活着的时候待你可是不咋地,乔乔,没想到你倒是哭的真切。”南黎在南乔旁边的蒲团上跪下,往前面炭盆中添了一把纸钱。 哭的真切?她当然哭的真切。 当陈老预言老太太死期的之后,明明知道陈老不会出错,南乔心中还是存着侥幸――万一老太太活过了整一年呢?她那日晒着太阳沉浸在虚幻的世界中神游的时候,精神看着真是不错……也许会因为鸦片的特殊性,老太太会多活些时日呢? 可是她竟然就这么没了,连带着南乔心中所有可能的侥幸,没了―― 有这个可以光明正大流泪的机会,她如何能不哭? “我只是觉得,老太太走的太突然了,与大夫估计的日子相差远了些。”南乔也跟着丢了几枚纸钱,看那苍白的纸张一燃而尽,瞬间只剩下些许灰烬,低声解释道:“南黎姐姐你也知道,这是我第一次意识到人会死亡。” “吓着了吧?”南黎轻笑一声,叹息道:“到底还是小姑娘。” 说着,她理了理发丝,改跪为坐,抱着膝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突然道:“其实那大夫料的没错,老太太不应该那么快的上路……大伯前日一整天都拒绝给老太太鸦片,我下午经过老太太院子的时候,还能听见老太太疯狂沙哑的咒骂声……” 南乔抿了抿嘴,没有接话。 对于一个毒瘾深厚、年近七旬的老太太,用脚趾头也能够想象到她不可能熬过哪怕一次瘾发……不过,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人都已经躺进面前这暗红色的棺木中了…… “你一定觉得大伯很冷血吧?”见南乔沉默,南黎伸手扒拉一下火盆,顿时有几粒火星溅起,道:“我有时候会觉得很奇怪,这个家中,从老太太,到大伯、二伯、三叔,再看南诚大哥、哥哥、你哥哥、南俊,一直数到我,可都没有一个善于经营的,怎么能出你这样一个挺会赚钱的人呢?” “看起来这宅院不小,我告诉你,这不过是一个空壳子南诚大哥的婚事东拼西凑才办的还算体面,但我哥哥下了聘之后就一直不够钱筹办婚礼,南俊的婚事至今还没有提上日程,而我的嫁妆……”南黎自嘲地笑了笑,道:“我的嫁妆单子基本上还是一片空白……可笑的是,额娘居然决定将她本就不多的嫁妆分一半给南笑……” “总会有办法的,南黎姐姐。”听到这里,南乔出声安慰道。 “什么办法?”南黎转过头,目光甚至带点儿尖锐,讥笑道:“有什么办法?他们只会卖铺面老太太走了也好,至少能让我有借口不用那么快嫁进王府,像两手空空地嫁进王府,让人笑话看不起……” 南乔不再说话了,探身一枚一枚地往炭盆中丢着纸钱。 宝良迫不得已做出了选择,南黎她有理由讥讽嘲笑,她南乔也有她说不出口的伤悲…… 四七二十八日。 老太太的棺木仅仅在府上停了四七,法事也仅仅做了三日,就热热闹闹地下了葬,很快竞相绽放的鲜huā盖过了残存的白色,将人们的生活重又点缀的鲜活起来。 “你李大哥在保定府安顿下来了?”陈氏停下手中的针线,问道。 “恩。”南乔高兴地道:“董虎一点一滴地都说了,说是三月二十五日接到的调令,将上海县jiāo给了他的主簿,三日后也就是二十八号开始返程往保定走,四月五号到了保定,没费多少工夫就安顿了下来,就连保定府的政务也都有了妥善的料理呢” “说到他的主簿,”南乔乐呵呵地献宝道:“额娘您一定不敢相信,那主簿还曾是我收留过的奴才呢李大哥说,他如今当了主簿,暂代知县,但这个‘暂’字绝对能够去掉,成为真正的七品官儿” “真的?”陈氏闻言有些惊讶了,道:“你的奴才?乔乔,你倒是不得了啊……连奴才都比别人家的不一般……”但她对于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不是很有兴趣,心想,既然是南乔将他送给了李言,李言再做何安排她才懒得操心。 “保定府……保定府……”陈氏凝神想了一想,道:“保定府我知道,离京城不远,很多人家都是在保定置的产业买的地……” “要不,额娘,咱们也在保定买些田产?”南乔挽住陈氏的手臂,积极建议道:“您不是说过嘛,有田产攥在手里才踏实,什么时候都睡的香,而且,咱家若是什么产业都不添,只靠着干巴巴的分红,总有些不妥不是?啊?额娘?” 还有一点,南乔没有说出口的是,如果十三的政治生涯在今年终结了,他名下的产业会不会受些影响?太子失势,在一定程度上九意味着四阿哥一伙和八阿哥一伙将直接对上……在这样的情况下,做为四阿哥手中重要的经济来源之一,吉祥铺子会不会变成斗争的焦点?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18 林中再相遇 218林中再相遇 在这样的情况下,做为四阿哥手中重要的经济来源之一,吉祥铺子会不会变成斗争的焦点? 想到这里,南乔心中真有些庆幸那钟表厂的建立的很及时,使得吉祥铺子让位于钟表厂,不再是四阿哥一伙最重要的经济来源,然后会少一些关注度……这么胡luàn一想,南乔不由自主的陷进自己的发散思维中,发起呆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得,你这丫头鬼精的,当是额娘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不成?这田庄有了,你是不是也就有理由去小住呢?”陈氏伸出手指,一点南乔的额头,将南乔戳醒,嗔道:“在保定府买地的事情,尚需要跟你阿玛说明一声。有你李大哥在,咱们也不怕被人欺压了。” “就是就是。”南乔脸色一红,转而一想她的心思两个大人估计早就知晓,也就光棍起来,挽住陈氏积极地道:“额娘您看,我们现在的小田庄乘马车不也是要走一两个时辰的?跟去保定的距离没差多少嘛。” 陈氏笑了笑,温柔地替南乔理了理鬓角,转而语重心长地道:“乔乔,看看你,不知不觉也长成一个大姑娘了,快的让额娘都有点儿反应不来……你和李言……额娘只有一句话,万万不能丢了体面,懂了吗?” “额娘,我知道。”南乔慎重地点头。如果不是照顾这一家人的情绪,如果不是为了所谓的体面,她和李言何必费这么大的周折?直接待到了年纪,私奔或直接“苟合”了照成了既定事实就是…… 找到宝柱一说,宝柱没作考虑就应了下来,笑道:“既然子默那边能有接应,乔乔你早点出去散散心也好。” 在宝柱面前,南乔不好意思如在陈氏面前那样腻着撒娇,只得郑重地给宝柱行了礼,神采飞扬地道:“谢谢阿玛” “咱家就你一个宝贝闺nv,哪个不是盼着你高高兴兴的?”陈氏抿嘴笑道:“别看你阿玛不会说,但他才是最疼你的那一个……” “我去给子默去信。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宝柱别过头没有理会陈氏,施施然起身去了书房。 陈氏看着宝柱的背影摇头笑了笑,对兴奋不已的南乔道:“得,你也别在这杵着了,赶紧给你那几个好朋友写通知的帖子去……” “好咧”南乔一看心心念念的事情转眼就将成为现实,高兴的嘴合不拢,也不管礼行的合不合规矩,飞快地别了陈氏往自己小院去了。 事实上,南乔的这一次出行,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快,还要好。 因为宝柱将出行的时间就订在了五月初一,也就是三天后。行程上,只从工坊那些学过些拳脚的人们挑了几个当护卫随同保护,并两个预定要做田庄管事的下人一起。宝柱自己也好,陈氏或者南英也好,都没有陪同着,美其名曰是“让那个管事先看着选择几处土地,顺便护送大小姐外出散心”…… 这样的安排南乔当然是求之不得。她也不让宝柱和陈氏送行,趁着天光微亮的时候,愉快地告别了来送的南英出了京城。 五月的田野一片碧绿,春小麦已经结了青涩的麦穗,迎着东南风阵阵起伏,如绿色大海上翻滚着的美丽lànghuā。 南乔掀开车窗,深深地吸入了一口芬芳的气息,陶醉地微微叹息。 想到宝柱的信中已经将她所走的确定路线标了出来,想着李言有可能出现在前面的任何一个时间的任何一个地点,南乔心脏不争气地砰砰跳动的厉害,嘴角弯起一个大大的笑容。(.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两年不见,不知道李言有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呢?肯定不及自己的变化大,自己可是长高了近十厘米呢…… 有点儿享受这紧张期待的甜蜜,南乔并没有催促马车疾行,只是不仅不慢地向前走。 “走了多久了?”五月明媚的阳光已经高过了官道边上的树梢,南乔唤过前日前去保定送信的大广,笑眯眯地问道。 不着急,她其实一点都不着急,她只是想要问一问。 “回主子,”大广应道:“咱们出京之后已经走了约一个半时辰,只是主子您吩咐让大伙行的慢些,这才走过了一半的路程。但是,以这样的速度,再走大半个时辰就能到达保定府的地界了。” “恩,吩咐下去,稍微提点儿速,”南乔笑眯眯地点点头,道:“不然日头晒起来,也有够热的。” “好咧,主子。”大广答应着行礼而去。 “小姐,我听说当官的不能随意离开属地,那么,小姐,您说,”栀子歪着头笑道:“李少爷是不是就在那保定地界的边上等着您呢?” “去去去……”南乔利索地冲栀子的额头弹了一个爆栗,笑着警告道:“我可是警告你,嘴巴给我闭严实点儿,说话的时候,先在脑子里多饶几个圈儿……” “晓得呢。”栀子委屈地rou了rou额头,道:“这车厢里就咱主仆两个,奴婢这才稍微放肆了点儿不是?有人在的时候,奴婢的嘴巴一向最牢靠不过了……” 对于这一点,南乔倒是很相信,于是放心地点了点头。 说实在的,南乔确切地说只有栀子一个贴身丫鬟,虽说没见识过别的贴身丫鬟该如何,但栀子伴着她的这几年,除了每年清明的时候会请半天假去给其娘亲扫墓,和偶尔会把玩一个烟青色的欲佩出神外,从没有想过任何私事,有过任何私心。 忠诚上不用提,其他无论哪一方面都做的很不错,聪明有眼力,甚至会为了以防万一,还向香叶学习过做饭……退一步说,刚刚她的那句问话,不明原因的人也听不出什么来不是? “咦,小姐,我刚刚好像看到了红绫。”栀子手指窗外道:“就在那边的树林中。” “红绫?”南乔忙顺着栀子所指的方向一瞧,果然看到一个大红色的绸带在树林中一闪而过,虽然看不真切面容,但她基本能够肯定,那就是消失的红绫。只是,奇怪的是,四阿哥说留下了她另有委任,她怎么在这里出现了? “停车” 南乔叫停了马车,和栀子一起下来,略微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去瞧个清楚,于是点了两个护卫,道:“我好像在树林里瞧到了奇怪的东西,你们陪我进去看一看。” 小树林并不浓密,只稀稀拉拉地长着些多不过两人高的各式杂luàn树木。 南乔一行四人很容易地往内走了进去,只走过了半刻钟依然不见有什么人的迹象,回头望去已经隐约间看不见外面的马车,南乔停下了脚步,踌躇了一会儿,道:“我们回去吧,别耽搁了行程。” “恩啊,小姐。”栀子闻言赞同地点点头,一边还警惕地四处张望。她对于红绫的身手很是忌惮,也曾经很卖力地缠着其学过一阵子,无奈一来天资不够优秀,二来练习的时间也不足,只学会了几招皮máo。如果树林中真是那个背主而逃的红绫,她这藏着一直不出现,万一是要对小姐不利怎么办? 然而就在她话音刚落,几个人才一背过身,一道凌厉的剑气从斜后方直直朝着南乔刺了过来。南乔正要心中警觉,正要躲闪,只听栀子大叫一声“小姐快闪”,紧接着就觉得自己被她努力地推到一边。 “该死” 耳听“叮”的一下利剑刺中什么的声音,南乔心头一跳,来不及检查栀子的状况,向头顶一瞧,只见红绫一手持利剑,一手跩着一道红绫正要荡漾开去。“砍断她的绫带” 两个护卫这才反应过来,脚蹬树干甩出手中的刀,绫带应声短成两截,红绫立即跌落在地,,再次持剑恶狠狠地向南乔刺来。 “小姐小心”栀子失声痛呼。 她要杀我 南乔不及多想,就地一个打滚闪过红绫的剑尖,反手拔出藏在靴子中的匕首,反身甩向红绫,竟然正中红绫的胸口而此时,另一个护卫也一刀刺中红绫的右肩,一脚将她的利剑踢飞出去。 “栀子栀子你有没有怎么样?” 看见红绫终于萎顿在地,两个护卫已经将刀放在其脖子上制住,南乔一时不想其他,立即跑到栀子身边,查看她的伤势。 竟然刺中了左胸口 南乔伸手摸了摸不断涌出的血液,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她一边撩起自己的内衬裙用力撕下几道,一边不断第自责道:“都是我不好栀子,你坚持住,我这就给你敷yào,咱们很快就有大夫了” “还不去叫人来”南乔愤怒地冲那两个押住红绫的护卫吼了一声:“我的马车上左边车座下有一个用红纸贴成的叉叉的盒子,快点送过来” “是,马上就来”一个护卫劈手挫开红绫的两个手肘后,这才风风火火地向树林外跑去。 “小姐,您别担心,我没有什么事。”栀子含泪笑着在胸口摸出沾血的半块欲佩拿了起来示意了一下,道:“幸好娘亲保佑,刺在了欲佩上,奴婢没有伤到什么。只是,这块欲佩带不成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19 她杀了人 219她杀了人 南乔接过欲佩,含泪地道:“你别说话。我带了急救箱,里面有陈爷爷特配的金疮yào,有酒精有绷带什么都有,咱们一定很快就会好的,啊?” “奴婢知道,奴婢要一直陪着小姐呢。”栀子笑着点了点头,羞涩地道:“我其实相信小姐能躲过去的,但是我还是不放心,于是就这样了。” “傻瓜。”南乔噙泪责怪道。 这个时候,护卫终于拿来了急救箱,香兰体贴地端来了热水。 几个丫鬟展开一匹布将栀子所在地方围起,南乔小心地剪开栀子的衣裳:正中左胸口之处,赫然是一块欲佩形状的癒痕,但万幸的是,chā去血污之后,栀子的伤口真的不深。用热水和烈酒先后消了毒,敷上厚厚的一层金疮yào后,取过纱布给栀子包好,见血液不再流出,这才松了一口气。 “呼——”南乔深吸了一口气,丢掉从自己身上慌忙撕下的无用布条,吩咐几个丫鬟将栀子扶回去之后,这才轮到了这次刺杀的凶手—— 红绫怎么会突然袭击她? 南乔十分肯定的是,在红绫跟着她的几年中,她绝对没有得罪过红绫……而若说红绫是她的主子四阿哥派来的,那就显得更为荒谬了——四阿哥会无聊到特意来杀死她这样一个无甚意义的人? “你果然有两下子。”不待南乔发问,红绫嘲讽地低头瞧了瞧胸口的匕首,道:“这一下甩的可真准小姐您有特意练过吧?谁会想到呢?一个大家小姐,不仅身手不错,而且还随身带着把匕首……呵呵。” 南乔闻言抿了抿嘴唇。 红绫再次直视南乔,认真地道:“如果我的身手没有被废,你一定会死的。你那个奴婢挡不住我,那两个护卫,对了,好像叫做董忠和董义?名字起的真傻……当然,他们也挡不住我。您总该不会忘了,他们会的,还都是我教的呢。” “为什么?”南乔冷冷地问出了声。 “为什么?”红绫闻声大笑,笑声又引起了一阵激烈的咳嗽,鲜血顿时顺着嘴角涌了出来。 她的眼中落下泪水,嘲笑道:“您问为什么?您当然不知道为什么……让我想想,那是很久一年的冬天,我躺在雪地中,又冷又饿,是他将我救了起来,给我馒头吃,给我衣服穿……就算前面的事情全部都不记得了,就算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不记得自己有没有亲人又怎么样呢?他叫我红绫,于是我就是红绫;他留下了我,于是他就是我的主子……” 红绫举起手臂,用袖子抹了一把嘴角,低下头,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我那么努力地学,那么拼命地学,就是为了有一日能够有资格跟在他身边,做他吩咐的任何事情……只是没想到,我红绫这辈子得到的唯一一个任务竟然就是监视您,做您的奴婢” 红绫再次抬头,嘲讽地道:“这是什么任务我红绫竟然只配有这样的任务您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片子,就算你会画画的好,字写的好,会做生意也好,又会洋文也好……你会这些子东西,不也还是个小丫头片子?你不会对他有任何帮助是不是?你得承认,他是做大事的人,你对他没用……” 南乔皱了皱眉头,道:“你既然不想伺候我,就应该向你的主子去说,袭击我算做什么?” “哈哈……咳……咳……”红绫闻言用力大笑,道:“您说的对我受不了日复一日地跟在您这儿无所事事,更受不了您将我配给随便什么男人,所以就像您说的,我去找他说了” 红绫脸上再次流出两道无声的眼泪,她悲哀地道:“他说,做奴婢的,不能有自己的想法……我破坏了这个规矩,所以就受到了惩罚……” “你知道什么”红绫再次疯狂起来,大笑道:“这都是因为你如果没有你,我怎么会落的这样一个结局丫鬟哈惩罚哈你毁了我所以我要毁了你只可惜你没死,我却快要死了……” “救她。” 南乔静静地听完,只觉的特别的悲哀。 “奴婢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她红绫身为奴婢,有了自己的想法,然后就是这个结果?一身武功被废掉?看她话里的意思,也许还是从某个地方逃出来,却又自知无路可去,所以迁怒到自己这里? 悲哀…… “怎么回事”南乔正待陷在自己的情绪中感伤一番,却听见一声熟悉的怒斥,只见一匹黑色骏马如旋风一样地冲进树林,在距离南乔几步的地方停下,一个黑衣少年飞身下马,激动地抓住南乔的胳膊,道:“听说你被人刺杀了?你怎么跑到了这里来” “额……”南乔尴尬地张了张嘴,道:“我没事,只有栀子受了儿点伤。那个,你怎么会来这里?” 十七没有回答,而是扫视了一下现场,见两个护卫警惕地押住红绫,当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黑着脸松开南乔,三步两步走到红绫身边,伸手抓住匕首猛的一下拔了出来,厉声道:“来人拖下去,分尸” “分……分尸?”南乔心中一个哆嗦,上前恳求道:“算了吧,反正也没伤着我。” 如果没有十七来此,她或许会试着救上一救,虽然不知道如果真救回来了该怎么办——留下来红绫愿不愿意不谈,她自己也不愿意这么一个人留在身边;如果不留下红绫,难道要将她送回给四阿哥?做了这样的事,她到四阿哥哪里一样是个死……救不了,那就给她个痛快也好,反正看样子也是活不成了。 “杀了就好。” 从来路就过来几个人,正是便装的四阿哥和几个shi卫。 这……怎么都那么巧一起来了?南乔心中觉得有些荒谬,后退一步,默默行了个礼。 四阿哥走到红绫身前,仿若没有看见红绫眼中突然迸发出的神采,观察了一下她的伤势,冷静地道:“胸口匕首深入两寸,伤及心脏,一击致命。处理了吧。” 他的话说完,红绫眼中的神采顿时消失不见,脖子轻轻歪到一边,当下失去了呼吸,却犹自睁大了眼睛。 “对不起,是我的疏忽。”四阿哥走到南乔面前站定,认真地道歉。 “我……她……她死了?”南乔耳边不断地回响起“一击致命”这四个字,嘴角勾出一个讽刺的笑容:她杀死了她妄她刚才好说救她真是好笑真是……悲哀…… 她……她杀了人…… 南乔身子晃了晃,下意识地抓住一个人的手臂,恍恍惚惚地站了一会儿,松开手摇摇晃晃地往树林外走去。她杀了人……她杀了人…… “四哥,您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您为什么要道歉”十七rou了rou手臂,警惕地跟在南乔身后,小声地询问着四阿哥。 四阿哥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道:“这个奴婢原是我的人。我让人废了她后送出京,不知道怎么竟让她逃了……” “您说您监视她”十七低吼出声,愤怒地道:“而且您是那样危险的奴婢四哥您怎么能这样如果不是她碰巧带有匕首,一定受伤了” “如果那奴婢没被废,她已经受伤了。说不定……”四阿哥顿了顿,艰难地道:“已经死了。” “这都是您的错”十七跳起来低吼道。 “可是,十七弟……”四阿哥停下脚步,看着十七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您——”十七说不出话,只狠狠地瞪了四阿哥一眼,紧紧攥了攥手中的匕首,转头一言不发地跟在南乔后面。 南乔茫然地走回马车,格外笨拙地爬了上去,吩咐一声“去找李言”之后,整个人再次陷入了茫然。 如果她愿意,她会从红绫临死时的述说中分析出她一直不解的,四阿哥持续监视她的原因;如果她愿意,她一定能注意到十七所表面出来的格外的在意与愤怒;如果她愿意,她会因为四阿哥之后暗自在她和十七身上扫视的目光而警醒……但是,她都忘记了。 此刻的她只想找到李言,告诉他自己的…… 害怕吗?不,她不害怕。红绫是来杀她的,被她杀死,这并不算什么。就算是从后世的律法上来说,她的行为也是属于正当防卫。所以她不害怕,不后悔……她只是,觉得茫然…… “姨母怎么会让你去找他?” 受了伤的栀子被移到了其他车厢,十七弃了马,跟在南乔后面跳上了马车,坐在了南乔对面。 南乔没有回应。 “你喜欢他?”十七沉默了一会儿,再次质问出声。 南乔依然没有回应。 “那姓李的到底有哪一点好他也不过是碰巧救过你”十七狠狠砸了一下车厢壁,低吼出声。 他的这句话说完,南乔的眼中终于有了点儿焦距,看着十七认真地道:“十七,他是不同的。他之于我,之于我的整个世界来说,都是不同的。十七,你明白吗?” (抱歉,昨儿家里来了客人~以后会尽量准时~~其实这样补更,俺更累一些,唉,俺就是个废材~~)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20 一路上 220一路上 十七摇头,反手一下将手中的匕首猛的一下甩在南乔身边的车厢壁上,也不管马车是不是正在行驶,一纵身跳了下去,疾行几步,在路边找了块石头就那么坐了下来。 四阿哥见状,挥手吩咐车队继续前行,自己走到十七身边,道:“我派几个shi卫护送你回京。” “谁要回去了?”十七头也不抬,伸手抓了一把野草扯了个粉碎。 “随你。”四阿哥离开几步,又停了一下,转身道:“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做成了很多事……哦,说不定你已经知道了,那丫头因孝,明年的选秀大致是错过了。”说罢,这才走了几步,从shi卫手中接过缰绳,纵身上了马。 南乔……明年不能选秀…… 十七再次扯了一把野草,看也不看是什么,就放在口中咀嚼起来,一股苦涩的味道瞬间布满了整个口腔,让他皱起了眉头,头脑却清醒了许多。 他不喜欢李言,从很久以前在江南的第一次见面起,他就不喜欢。对于人的喜好,他一向都是随心所欲全凭着直觉,所以从没有细想过其中的意味,直到刚刚看见南乔衣裙散luàn,沾着鲜血,他这才意识到:原来这都是因为南乔喜欢他的缘故…… “原来我会喜欢上那个假小子……”这个发现让他皱了皱眉,有些不大高兴,但没用多长时间就想通了——喜欢就是喜欢,他不是胆小鬼,不敢承认自己的感情。他十七一向直来直往。只是……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做成了很多事……”十七认真想着这句话,心道,如果他也做出了让父皇欣慰的成绩…… 南乔因孝错过选秀……真不错……十七突然咧开嘴,无声地笑着,从石头上跳了起来,飞身上马之后,调转马头,对留下来的几个护卫道:“回京”说罢自己一骑当先地飞奔而去。 他明年才十三岁,如果南乔参加的是这一届的话,对他来说才真是麻烦的很——没有哪个阿哥会致在十三岁离成年远的很的时候定下福晋;而四年后,却是不一样了……这样算起来,似乎老天也在帮他呢。 南乔透过后车窗,没有看见十七转身离去之后脸上露出的坚定快活的笑容,只看见十七反方向离开了,下意识地认为他是生气而走,心头多少松了些。 处理感情问题,一向都不是她的特长,特别对方在她眼中还是一个小máo头儿,又偏偏身份尊贵,属于她“上头”的那一阶层……再加上她对于十七的印象一直不坏,这让她感觉到十分无力和不知所措。 恩,回去了就好。小孩子没有道理的感情持续不了多久,就像是曾经会很喜欢的玩具,待到长大了,自然会觉得十分的幼稚……南乔宽慰了自己之后,靠着椅背支起下巴,开始思索。 这次碰到这俩个皇子应该是意外。四阿哥应该也是得知李言安置妥当之后,前去商谈政事的;至于十七,应该只是闲的发慌,知道有外出的机会才巴巴地跟着。只是—— 她将对李言的心意在十七面前曝了光,若从此而传了出去,所带来的后果,她能不能对付的过去?但她若是没有表示,一直让十七误会下去,岂不更糟糕?这样算起来,也不知道到底是得到的多一些,还是失去的多一些…… 但此时此刻,托十七这么一打岔,她那点儿茫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经过了这一番波折,车队没有走多远,就碰上了前来探信的董虎,而李言果然就在保定府与京城jiāo接的地界上迎接。 “董虎,麻烦你再回去向你主子禀报一声,说我们很快就到了。”南乔面上再次露出笑容,喊了香兰上车来,为她更衣。 “栀子现在如何了?”南乔平举手臂,让香兰为她套上一件米白色的旗装。如今是老太太的孝期,她一年中必须穿素色衣裳。 “回主子,栀子她好着呢。”香兰笑道:“若不是流了点儿血有些虚弱,她说不准要出来蹦跶上几圈呢。” “是嘛……”南乔笑了笑,道:“你一会儿告诉她说,珍宝斋有一个非常善于修补的欲器师傅,她的佩欲虽说不能修复的真的和原来一模一样,但至少看起来是。” “小姐,以奴婢估量,栀子她才不愿意去补她的欲佩。”香兰弯腰替南乔一粒粒扣上了盘扣。 “哦?”南乔诧异地道:“那可是她娘亲的遗物。” “因为那断欲不仅是救了她性命的证明,也是她勇于挡在小姐前面的骄傲的证明呀?”香兰最后替南乔理了理衣裳,弯腰开始将换下来的衣服收拾整齐,道:“而且,那欲佩的另一半不在栀子手上,好像遗落在那个小树林了。” “你们怎么都不早说” 南乔不悦地瞪了香兰一眼,撩开车mén帘叫过来董忠董义,吩咐道:“董忠你回去刚刚那个小树林仔细找一找,董义你四处询问一下,有没有人看见过那半块欲佩。” “你说的是不是这个?”四阿哥走过来,手掌摊开,正是栀子遗落的那半块欲,已经被擦洗的十分干净,静静地躺在他手中的白手绢上。 南乔欣喜地行礼道:“正是这个这块欲是我那个婢nv母亲的遗物,所以对于我们相当重要,真是谢谢您了。” 四阿哥若有所思地问道:“是那个替你挡了剑的婢nv?好像是叫做栀子的?” “正是。”南乔心中奇怪,栀子又是哪里值得这一位注意了? “哦……”四阿哥没有多说,让人将半块欲佩转jiāo给南乔,点点头,示意车队继续前行。 莫非这块欲佩有什么稀奇之处? 注意到四阿哥看待半块欲佩所带有的明显的审视的光芒,回到马车上之后,南乔将半个欲佩左看右看,又吩咐人将另一半取来对在一起研究了半天,也没觉得有何稀奇之处,除了欲佩上的huā纹是这个时代较为少见的huā朵形状之外。 其实,这个欲佩南乔在很久以前曾经注意过几眼,那个时候只是疑huo为什么栀子的母亲在病的要死的时候都不愿意卖掉这块明显能值不少银子的欲佩,别的根本没有多想。那个时候,她还没有注意的huā纹形状——后世的话,欲佩雕刻成什么样的没有?如今在这个时代久了,才慢慢发现这时候的欲佩多是鸟鱼或者吉祥云纹的图样,像这块这样,雕一朵盛放的huā朵的,绝对是少见。 “小姐,这huā儿看起来挺像栀子huā呢。”香兰也凑热闹地看了半天,喜道:“说不定栀子的名字就是从这块欲佩来的呢。” “唔……说不定。” 南乔想起栀子提过的她的身世:美丽而知书达理的娘亲,从来没有父亲的形象……难道栀子会是某个大人物的私生nv,而这块欲佩就是信物,而四阿哥又碰巧知道这块欲佩的出处?如果真是如此,那将是多么狗血的剧情啊…… 但是很有可能哎……南乔仔细地将欲佩包起来放好,想若是有机会,再找四阿哥问问看。栀子可是伴着她一起长大的人,情分怎么也是不同的…… 再次前行的车队再也没有遇到任何意外,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看见了翘首迎接的李言。 李言他又高了些,也晒黑了一些……确切地说,如今的李言已经完全没有的少年稚嫩的痕迹,变得成熟、稳重……除去装扮不同,他已经和当年初次遇见的时候一模一样。 南乔打开车帘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并没有下车。她靠在车厢壁上,任由喜悦将自己全部的身心填满。 他就在外面,真好。 “微臣给贝勒爷请安,您吉祥。”李言向四阿哥见礼。 “恩。”四阿哥骑马与李言并行,shi卫们知趣地远远围在一旁。“我让人送给你的资料,你都看过了?” “是。”李言笑了笑,落后了一个马头的距离,道:“微臣还未谢过贝勒爷提拔。” “我只提拔有用的人。”四阿哥看了李言一眼,道:“你既然看过了,就说说看。” “太子爷是皇上手把手教育出来的……”李言低低地说了起来。这些个事情,在后世的论坛上早已被人做过了无数次得解说,他李言又生活在这个朝代好几年,心中早就有了论断。只是,在哪些能够明确地说,哪些只能够说一半,好让四阿哥满意他的表现的同时,又不是过于警觉上,颇费了一些脑筋罢了。 “子默,我这就回京了。”快到保定府城的时候,四阿哥勒住马,眼含笑意地撇了一眼南乔所在的马车,不待李言多言,调转马头,挥了挥手,飞奔而去。他之所以走这一趟,多半是因为心中烦闷想要外出纵马散心的缘故,不然也不会让十七随行。而李言真的有注意到他不曾注意的重要细节,并能因此得到确切的结论,这让他十分的欣喜……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VIP卷 221 vip卷221 “咦?”南乔听见动静,撩起车帘细看,只看见十几骑人马飞驰离去,而李言则在她的车窗外露出了让人温暖的笑脸。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怎么走了?”南乔回报一笑,指了指后面,低声问道。 “或许是他良心发现,不忍心打扰我们的相聚吧……”李言乐呵呵地看了南乔几眼,道:“乔乔,你长大了一些呢。” 南乔心中先是一喜,然后又郁闷地道:“还是太慢了。而且,老太太没了,我们明年没戏。” “着急什么。”李言玩味地道:“十六岁也还是小的很呢。若要待到你成熟了能食用,怎么地也要十八成年不是?我一个大男人都不着急,你一个小丫头整日就是瞎忧虑……” “我……”南乔闻言真是不知该生气还是该微笑,只好悻悻地放下车帘,将李言挡在外面,不再与他说话,只是心中又安定了几分…… “乔乔,你以前来过保定吧?后世应该没有了这些古城墙……” 靠近保定城的时候,李言邀请南乔下了马车步行而入,指点着高达十几米的城墙道:“这些城墙可都是明代建筑。我们现在走的是北mén,若是从西mén,你就发现细城墙靠南的地方比其他几面墙向外扩了好几百米,使得整个城就像是一只靴子,十分有趣。” “能亲眼看到历史,确实十分有趣。”南乔仰望城楼上站立的手执长枪的卫兵,纵然见惯了京城的古香古色,她依然会觉得就像是在拍电影一般的不真实。 “而且,”李言稍微凑近了南乔,神秘地道:“雍正日后就葬在那边的永宁山下,你能想象的到吗?” “你是说,清西陵?”南乔想到自己曾经真的参观过雍正的泰陵,而他本人刚刚还活生生地会说话会蹦跶地出现在她的生活中,顿时觉得有些呼吸艰难。 “淡定些,乔乔。”李言笑了笑,道:“想一想,我们可是知道他们那些人什么时候会大病,什么时候会死掉,在什么时间又有怎么样的命运,甚至死后会葬在哪里,他的陵墓会存在多少年……这样想一想,你不觉得他们一直是处于戏台上的人物吗?所以,乔乔,别紧张。” “紧张倒是没有多少。”南乔听明白了李言话中的意味,双手一摊,道:“只是这样的身体让人觉得郁闷。而且,戏台上上演的,都是大事件。那些与我们生活会有关联的小事件,谁会知道呢?比如说选秀,后世的人有谁会记得那一年有那些秀nv留下了,那些秀nv走了呢?” “别给自己找压力。”李言不赞同地看了一眼南乔,指着远处的群山道:“放轻松一些,改日咱们一起到原生态的永宁山上去看一看,听百姓说,山上的猎物不少,貌似还有大型猫科动物的存在呢。” “老虎?”南乔也撇去自己不太积极的想法,随口李言后面问道。她已经有所察觉,经过了在海边悠闲的两年,李言此时的心态变了很多,似乎更自信更放松了些。 “是呀,老虎。”李言引着南乔入了城,道:“既然来了,那就好好地玩一玩。刚刚听到你受人袭击的时候我一直在想,如果你会因为练拳会让人起疑这个原因而不再坚持练习跆拳道,那今**说不定就会没命……”说到这里的时候,李言心中一阵后怕,不自觉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道:“所以,乔乔,我真的是觉得以前的我们将自己束缚的太紧了,特别是你。” “旁人会起疑就让他起疑去,旁人会议论就让他议论去”李言停下脚步,认真地看向南乔,道:“所以,乔乔,从现在起,别想的太多。” 南乔闻言不语,从街边的小摊上挑了一个瓷人,付了钱拿在手中把玩着,一边随意地道:“阿玛和额娘答应我能够在这里住上一个月……你这个知府大老爷可有时间陪我?” 其实,在南乔看来,只要有李言存在的地方,别的那些,算不上什么太需要在意的事情…… …… 京城。四阿哥府。 “四哥,听说您上午出城,是去找李小子去了?”十三扒拉着桌上的苋菜丝,夹了一口,道:“我说四哥,咱们现在又不缺银子,您这膳食好歹改善一下吧?” 对于十三每次留饭都会有的必然抱怨,四阿哥自然不会回答,只是细细地咀嚼着口中的饭粒。 “咦?没有收获?”十三诧异地扬了扬眉,嘀咕道:“不该啊,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那小子脑子确实好使,是个聪明人。” “吃饭。” 四阿哥重重搁了一下碗,表示了自己的不悦,才让十三停止了喋喋不休,快速地扒拉着饭菜。 “李言他说了不少,很多内容我都觉得很有用。”饭后,四阿哥抿了一口茶水,看向十三道:“有一点关于你的,很是提醒了我。” “我?”十三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你为人直爽耿直,很多时候说话做事全陷入一时冲动……现在朝堂上十分敏感,你一句话冲动了,很可能会带来很严重的后果。所以,十三弟,你切记得,说话的时候,一定要先在头脑中想上三遍才出口。若是你因为与人争吵而丢了份儿,别怪做哥哥的我不管你。” 关于十三,李言似乎在话里话外反复强调过……难道十三会真的会被太子连累?四阿哥敲打着桌面,心头有些疑huo。若说十三挺的是太子,实际上倒不如说十三是挺他的。十三他声称支持太子,基本上只是因为他声称支持太子……在这样的情况下,十三如何会被牵连? “如果您情报上的那件事情被圣上知晓,那绝对会是引火线。所谓‘爱之深责之切’……在那样的情形下,无论是替太子说好话抱不平,还是上去落井下石幸灾乐祸,都同样是引火烧身……” 类似的话李言强调了不少遍,不能不让他印象深刻。 “……我记得就是,用的着说的那么严重。”十三不甚在意地道:“我好歹也是个体面的阿哥,谁还能将我怎么着不成” “那若是皇阿玛呢?”四阿哥责怪道。 十三闻言一窒,尴尬地道:“四哥您唬我不是?我这几年可是没少得到皇阿哥夸赞的。” “你若是不听我的,也成,当我没说。”四阿哥阴起了脸。 “别别,我听您的,我听您的还不成吗?”十三连连讨饶,见四阿哥不会理会,眼珠一转,转变话题道:“四哥,十七今晨应该是跟您一起的吧?您知道他遇上什么了,竟然回来后跑去皇阿玛那里说要去从军” “皇阿玛应了?”四阿哥抬起了头。 “应了”十三一拍桌面,赞道:“那小子也是有种想当年我和十四从军的时候可都是十四岁他多大?他才不过十二跑去骁骑营隐姓埋名当个小兵蛋子,真有他的” 十七跑去从军…… 四阿哥低头抿了一口茶,眯了眯眼。 为了那个丫头?凭着她那一击毙命的狠劲儿,确实是不同于别的小姑娘,值得十七喜欢…… …… “哥,你是说十七阿哥他从军了?而且还是隐瞒身份入的军队,当的是一个小兵?”南乔惊讶地站起身。 “可不是?”南英也是感叹不已,道:“就在东泽所在的骁骑营。若不是东泽因为办那个培训班得事碰巧认识十七阿哥,他们一整个营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是谁。你说,他貌似比你还小几个月吧?真的就在里面熬过了半个月一声苦也没吱哎,乔乔你说,他身为皇子,完全没有必要折腾自己嘛,是不是?” 见南乔恍然,依然她不敢兴趣,于是转向李言问道:“李大哥,你说呢?” “就是因为是皇子,所以才有自己的骄傲,想要证明自己吧?”南乔缓缓坐下,像是这才回过神一般,给了南英一个解释。 关于十七的感情苗头,南乔一直没有对谁说起,就是如今待在保定府近半个月了,她明明有很多机会跟李言商讨,她心中也明明想要将这件事情说出来,却总是话到嘴边的时候,又被莫名其妙地回避了过去…… 李言看了南乔一眼,点了点头道:“乔乔说的有道理。不过,皇子阿哥的事儿,跟咱们没多大关系……南英你呢?你最近还顺利不?” “挺顺利的吧。”南英摸了摸脑mén,道:“二等shi卫日常训练的更苦一些,但是真正站班的时候并不多。我年纪小,什么好差事啊,升官加薪啊之类的,一时都轮不上我,所有与别人都没有什么冲突,也不用纠结那些luàn七八糟的关系,挺不错的。” “像咱们这样根底薄又特别年轻的官儿,稳着点儿最重要。”李言欣慰地拍了拍南英的肩膀,道:“反正咱们日后有的是时间不是?单凭着资历熬,也能压死大半的人其实吧,我觉得就当个四品很不错,说是大官,也不能算是掌管一方,引人妒忌眼热;说是小官吧,还真没人敢忽视,多好”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VIP卷 222 vip卷222 待见南英若有所悟地点头,李言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转了话题:“哦,对了,乔乔这些日子转悠了不少地方,还真看中不少田产……伯父什么时候会过来拿主意?” “阿玛说这是将来要给我的,让我自己拿主意呢。”南英不好意思地笑笑。 “那成,我让人领着你去转转。”李言找出一张地图,将南乔喜欢的几处田产圈了起来递给南英做参考,又找来几个相熟的衙役低声jiāo待了几声,送着南英出了mén之后,再折回来重新坐回座位上,担忧地道:“乔乔,你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跟我说的?” “是十七。”南乔有些不安地摆nong着自己的手指头,低声将她所感觉到的说了些,道:“我本以为他会像小孩子般生气发了怒,然后会变得厌恶我……以前我们小的时候不都是那样?喜欢的人喜欢的是别人,让自己不满意了,于是就觉得他是世界上最令人厌恶的人。而十七这突然从军,我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这样?”李言闻言失笑,颇有些幸灾乐祸地道:“你没觉得这朝代的人都被教的特别的早熟?所以,我决定,根本不用等到你十八岁,十六就一定能吃了……” “正经一点儿。”南乔很是郁闷地磨了磨牙。 “唔……原本以为在我的乔乔长大前不会有桃huā,真没想到这身板还是个豆芽菜呢,就有人惦记着了。”李言哀叹一声,道:“其实不难理解。像我们这样的,只要稍微接触的多了点儿,身上所带的那些与众不同之处那是怎么遮也遮不住的,所以会被关注,绝对正常。” 李言含笑敲着桌子,道:“十七和你有那次结伴的江南一行那样令人印象深刻的十几天,他若是对你没有好感才不正常。” 说着说着,他竟然有些得意起来,道:“我早就知道,那小子可是看我不爽的很,从没有好声好气地跟我说过一会话,绝对的有鬼,呵呵。” “小孩子会有冲动,待长大了,各种考量多了,自然会重新做出选择。”李言笑道:“再说,就算他会拧到底,但你南乔的心意还是一直都站在我李言这边的不是?” “那你的心意不也一直站在我这一边……”南乔郁闷地翻了个白眼,咬牙道:“上次那个静瑜格格,啊?咱们若是大意了,日后我选秀的时候,十七的年龄也是刚刚好到了该选福晋的时候,若真是被康熙点了鸳鸯谱,到时候你我都得逃难到太平洋上哭去” “哪能呢?”李言哑然失笑:“要逃也逃去澳大利亚不是?我有留意过,现在澳大利亚还是无主之地呢,咱们可以考虑组织点人手将它占了” “说实在的,”李言正了正神色,道:“就我所知,选秀中有一个显而易见的潜规则,那就是绝少允许有一个家族出现两个皇子嫡福晋。你自己回想一下,啊,大阿哥的嫡福晋是伊尔根觉罗氏;太子妃瓜尔佳氏;三阿哥和九阿哥,比较特殊,竟然都是董鄂氏;四阿哥家的乌喇那拉氏……” “喏,你想一想,董鄂氏已经有两个嫡福晋了,虽然不是同一支的,但是,康熙怎么还能允许你们姓董鄂的再出一个嫡福晋?搞大串联不是?所以,乔乔,安啦。”李言说完含笑抿了一口茶,道:“再说,人不是总是说‘军队是个大熔炉’吗?说不定十七进去几年后,会觉得他自己仅仅追求情爱很傻很没出息呢。” 南乔点了点头。 其实,她认为李言所谓的潜规则倒是有一点道理,但后面关于十七的部分,她依然不十分认同:十七执拗的脾气一直让她印象深刻……但是,当未来没有到来的时候,讨论可能性有何意义呢?徒增烦恼而已。 有关十七的消息不再在南乔耳边听到时,她也就将有关十七的问题暂且抛到了脑后,整日兴奋地穿着利索的骑装跑到山中游玩狩猎。有时候有李言陪着,有时候只有她带着几个身手不错的护卫前行。 值得一提的是,她真的有看见一只猛虎立在山顶的大石上,迎着头顶太阳的光芒,矫健而美丽…… 看着面前她才完成的猛虎图,南乔满心欢喜。在这幅画上,她感觉到自己的绘画水准又进了一步……“栀子,看我画的如何?” “小姐从来都是最bāng的山上居然有这样威猛的老虎,只可惜我没能跟去,亲自去看一眼。”栀子眼馋地道。 栀子的伤势确实不重,但为了以防万一,在伤口结痂并完全脱落之前,南乔绝不允许她有任何剧烈动作。像打猎这样危险的,那当然是想也别想。因而,她只能一边为了被关心而满心幸福,一边眼巴巴地看着别人出去疯一样地玩耍而心生羡慕…… “走,今儿小姐我带你出mén上街去”南乔收起晾干油墨的画,准备这就去找人装裱,并顺便照顾栀子闷的发霉的心情。 “啊?太好了”幸福来的太突然,栀子有点儿不敢置信,高兴的几乎要跳了起来。 之所以没有跳起来,那是因为南乔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肩膀,并警告道:“这么不老实,还是待在家里算了……” “别去,小姐……”栀子有些傻眼地蔫掉,眼巴巴地哀求道:“小姐,奴婢从现在起都老老实实地成不成?小姐,求您了……奴婢真的是闷坏了……” “保证?” “保证” 南乔这才满意,使人给隔壁办公的李言送信打招呼,不出意外地等到了李言派来的衙役后,带着栀子和忠义二个护卫出了mén。 栀子这还是到达保定府之后第一次上街,因此看什么都稀罕。她两只眼睛不住地东瞧西看,时不时还要注意到跟上南乔的脚步,虽然辛苦,但还好没有跟丢。 “咦?”栀子突然停了下来,盯着一个地方看个不停,眉头紧紧地拧在一块儿。 “怎么了?”南乔说是在前面走,但还是一直照顾到栀子的速度,没有走多块。栀子这一停,她也很快停了下来。 “小姐,您看那个nv的,就是那边,被两个男的拉着,好像是要被卖身而正在哭的那个nv的……”栀子疾走几步,掂起脚指点着。 “被卖的时候当然会哭……”南乔本没当回事――这中间或有不平或有委屈,但她既不是菩萨也不是天使,怎么管的了那么多?但她这么顺着栀子所指的方向一瞧,顿时觉得她今日似乎真的有必要扮演天使圣母这一类的角色了…… “小姐,您看她是不是很面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栀子疑huo地道。 “跟上去。”南乔抿唇道。 栀子觉得那哭泣的nv人面熟,是因为她仅仅见过那nv的一次。而在南乔眼中,她就不止是面熟而已――虽然时隔两年,这nv的从当初青涩的小姑娘长成了如今的大姑娘,但南乔觉得自己应该不会认错―― 那一位,应该是李言所谓的三表妹叫孙紫芳的没错。 快活的日子如流水般哗哗地流过,在南英第二次来访之时,南乔也跟着告别了李言,踏上了返京的路程。 这一次的分别她没有什么感伤,因为属于她南乔名下的庄园和属于董鄂家的庄园都已经开始兴建,日后,她有的是机会来此。 “爷,要我说,乔乔还是要多往外走走,瞧她这才去一个月,脸上都能笑出huā儿来了。”陈氏喜滋滋地拉住返家的南乔左看右看,嗔道:“只是晒黑了些。” “没有吧?”南乔调皮地少少拉袖子看了看,撒娇道:“额娘骗人来着,乔乔这是健康色。” 然后她快活地让人取过包裹,献宝一样地将她这一月所得的各种皮子展示给陈氏看,最后将她所画的那副猛虎图献给了一直微笑着坐在一旁的宝柱。 “这么大只老虎,真的很漂亮”南乔比划道。 “画的不错,但是以后千万别冒险了”宝柱卷起画轴,责怪道:“那是老虎,不是猫。” “nv儿没敢靠近。”南乔解释道:“当时离的至少几十丈远,而且nv儿也没敢做出什么挑衅的举动,就只是安静地看了一会儿。” 关于她途中被红绫袭击,致使栀子代她受伤一事,她十分理智地下了禁口令,不然,她完全能够想象的到家中会有的怎样的激飞狗跳,而可能的结果是,她不仅这次出行会夭折,甚至以后的日子中也会被禁止出行…… 说起来也是,仿佛是被诅咒了似的。遍数她仅有的几次离京,第一次跟着陈氏去上香,倒霉地碰见了四阿哥在处理事务,从此开始了她被监视的生涯;第二次离京往江南去,不仅迫不得已地带上了十七这个拖油瓶,而且一路上破折不断,没有一天顺利日子;第三次跟着李言上香,顺便度过积存的几天好时光吧,结果静瑜追了去; (似乎很luàn,吃个饭回来改~)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VIP卷 223 vip卷223 吴班头心中正在为这位小姐没有继续追问倚红楼是什么地方这样让她不好回答的问题而庆幸,突然听的南乔这样尖锐的一句,心头就是一个哆嗦。 bi良为chang的罪名可不是人人都能担的起的而且这倚红楼每个月可没少孝敬他若这名声传到新任的知府大人的耳中,他还能落的个好? 吴班头暗中擦了把汗,哈着腰赔笑道:“回小姐话,应该不会的。他们楼里的姑娘们几乎都能查到来处……白纸黑字的身契,在何处从何人手中买来的,都是写的清清楚楚,有根可查的。前面那位姑娘,说不定是父母被亲人卖的……小姐您是富贵人家可能不清楚,这穷人家若是碰个灾呀难呀的,都只能卖儿卖nv,找点儿出路。小姐您看那位姑娘,身上穿的都不是什么好料子,也不合身,一定是穷人家的nv儿……真是天可怜见的。” 被父母卖的?孙三表妹绝对不可能是被父母卖的。南乔微微动了动嘴角。 钟表厂运作起来之后,四阿哥给李言面子,让孙家舅舅揽了西北几个省份的买卖――那些méng古王爷有钱着呢,孙家这一两年中家产绝对翻了一倍不止,怎么会到卖nv儿地步? “不若,小姐您将她买回来做个丫鬟?”把不住南乔的心意,吴班头小心地试探道。 其实跟了这一会儿,这吴班头心中早就纳闷了:若说这位知府大人特意千叮咛万嘱咐要照顾周全的千金小姐是要发善心,或者正义感过剩,看不惯这事件要去救人,那她为何一点都不像其他的小姐少爷们那种二话不问就冲上去抱打不平的样子呢?若说她不是为了救人……那这样一直跟着看一个姑娘家沦落风尘……这样的热闹,会不会太那啥了? “唔……”对于吴班头的建议,南乔没有特别的表示,只是示意继续跟着。[.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而栀子则是皱眉不悦道:“该怎么做,我家小姐自有论断” 吴班头慌忙歉意称是。 又绕过了半条街,眼看前面就是风月街了,吴班头紧张地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停下来拱手恳求道:“小姐,前面就是那种地方,小姐您这样的贵人是不方便踏足的。您看?小姐,您就体谅体谅小的吧若是知府大人知道小的带您来这地儿,非扒了小的的皮不可” 南乔看了看前面各个大mén悬挂着暗红色灯笼,和阁楼上晾晒的各式huāhuā绿绿引人遐思的衣裳,而此时明明是早上十来点钟却是一片安静的街道,心知这是何处,也没有一探究竟的想法和好奇心,于是摸出几张共五百两银票递给董忠,道:“你和这位吴班头去跟着。恩,记得让人吓唬吓唬她,让她吃点儿小苦头就好,切记要保证她的清白,也不能让她胡luàn说话……明白吗?” “小的明白。” 两人虽然不知南乔为何是这个古怪的jiāo代,但还是知趣地点头应下,只是吴班头有些为难地道:“可是,知府大人让小的一直跟着您。” “无妨,董忠先留下盯着,吴班头你送我们回去之后,再回来处理这事儿就好。”南乔道。 现在还是上午,风月场所最早要过了中午才会开mén营业,她也不怕孙三表妹会出意外。而在这个时代,在不熟悉的城市的街道上总会有这样或者那样不确定的危险……就像眼前这会被人拐卖的小姐一样…… 她不想节外生枝,自己会很麻烦不说,更不想让李言担心。 “小姐,她是谁呀?”栀子悄悄地问道。 “恩,京城人家的一个小姐。”南乔从街边买了一个编的很有意思的络子研究着玩儿。 “那一定是我在铺子中见过的,难怪觉得面善。那小姐,那咱们为何不救她?”栀子见南乔对络子感兴趣,又补充道:“小姐,这个福禄的络子香兰姐会打的。” “咱们为什么要救?”南乔扬了扬眉,笑道:“也不该咱们救不是?放心,自然有救她的人来……” 救她?南乔才不想救她,也不会让李言救她…… 几人又逛了一会儿,除了吴班头一直有些神思不属,偶尔又过于殷勤让人觉得有鬼外,栀子也惦记着有事,看着天近正午,主动提出了回去。 古槐下。 南乔悠闲地品着饭后的茶点,不疾不徐地将遇见三表妹的事情告诉了李言。 “人我没有救出来,但放心,不会让她接客的。”她放下茶杯,看了李言一眼,道:“留的机会给你去英雄救美。” 李言眉头一直拧着,听到南乔这样说,眉头更是结成个疙瘩,郁闷地道:“英雄救美?若我真去救回来,估计就别想摆脱掉了。乔乔,你别幸灾乐祸的,像是跟你没有多大关系似的,给点支持嘛……” “貌似说起十七的时候,你也没见得有多支持我……”南乔抿了一口茶水,抱怨之后,还是建议道:“你多派几个人去盯着,她既然是来找你的,说不定会说出你的名字。若是让人知晓你知府大人的红颜落在了青楼,那真是一个佐酒的好话题……” “至于你本人……”南乔抬头看了一看李言,道:“你本人就不用以英雄的面目出现了。确定一下是你的三表妹后,通知你那舅舅来领人。在青楼里待过,我想那三表妹从此不会再有脸面在你面前出现的。” “一劳永逸?”李言扬眉问道。 “一劳永逸。”南乔点头。 李言招来人,按照南乔所说吩咐下去后,靠在椅背上,伸手拂去点心盘子上落下的一朵凋谢的槐huā,皱眉道:“乔乔,你应该知道,若是开始的时候,没进去青楼之前还好说……但进去之后,不管她还有没有清白,不管她有没有接过客什么的,这都是一个擦不去的污点吧?背负着这个污点,她的一辈子算是毁了……” “差不多知道。”南乔撇了撇下唇,不住意味地点头,道:“但是决定一个人离京偷偷出走的是她本人不是?她既然做了行动,就得为她的行动负责。我们为什么不这样想呢?如果不是我,她这一辈子可真要待在那个地方了……我可是做了好事的。” “不管你怎么看,”南乔无所谓地道:“反正我不同情她。看拉她一把,只是稍微让她吃点苦头算是惩罚,已经是看在你李言面子上了。” 李言默然。很是过了一会儿,才小声道:“我又没有说你做的不对……” 是,他是没有说自己做的不对……南乔瞥了李言一眼,心中突然有些怅然,说不上来是为了什么。 孙舅舅很快赶来这里,带走了三表妹。 后来南乔听说孙舅舅将其送进了阳台山上的一个尼姑庵,带发修行,借口是替家人祈福……不过,南乔并不关心。哦,她倒是在孙舅舅抵达的那一日曾想过,如果别孙舅舅和孙三表妹知道她才是他们的“恩人”,真不知道会招来感谢还是怨恨…… 也许对于孙家,对于孙三表妹,或者对于李言来说这都是一个大事件,但对于南乔来说,这实在不过是一个小chā曲,很快就被她抛在脑后――她开始兴致勃勃地设计她的“庄园”。 设计和绘画当然是两回事儿,所以这对于南乔来说绝对是一个大工程,值得她投入全部的精力。 “乔乔,你真的决定,恩,在这里买地建庄园?那么认真的?预算两万两?会不会太高调了?”李言表情很是纠结。 “当然。高调就高调,我怎么算也是一个畅销画册的画匠,手头有点银子也是应该的。”南乔不瞒地道:“你自己住着古莲池那么漂亮的园子,当然觉得满意了。而可怜的我,只能住少少的几间房,院子中只有可怜的一颗大槐树还能入眼……这片田产有山有水,建一个合心意的园子,住的才舒服不是?” “那是知府衙mén……”李言挠了闹脑mén,郁闷地道:“我也不知道如今人会将那么一个漂亮的园子当成知府府衙来着,我记得这是个书院来着……乔乔,你别急嘛,待你成为了知府夫人,这古莲池不也就是你的后huā园?” “你能保证你以后还是这里的知府?”南乔不屑地摇了摇头,望着山坡下那么大一片地方,突然灵光一闪,将手中还算满意的设计稿三下两下撕碎,纤细的胳膊一挥,碎纸屑纷纷洒洒。她兴奋地道:“我决定了不建中式园林我要在中国,建成第一个西式的公主城堡” “啊” 这一次,李言真的傻眼了。 他眼前突然出现这样一幕景象:一群人戴着着统一的小黄帽,努力不让自己被拥挤的人流挤走;更有很多拿着喇叭手执小旗的人,不停地讲述道:“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就在清朝康熙年间,在教堂只能在屋顶放一个十字架的年代,我们华人中,竟然有人设计了这样一座纯西式的城堡……请注意,其设计者和初代拥有者传言是一位美丽的小姑娘,当年年仅十二岁……”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VIP卷 224 vip卷224 “那个,乔乔……”李言润了润有些发干的嘴唇,艰难地组织了下语言,道:“乔乔,你有这个想法很好……但是,城堡……会不会太不现实了?想一想老约翰所待的那个傻兮兮的教堂……” “现实一点……”南乔转身道:“请问李言李大人,大清的建筑条列中,有规定说国人不能建一些,恩,与众不同的建筑?就我了解到的对建筑的规定中,所谓会‘僭越’的部分,比如说只有皇家才是用黄色明黄色的琉璃瓦,王公贵族用绿瓦或黑瓦;比如说台阶基准,百姓们不能多于一层,以及正房的间数,屋顶的形状,走兽的多少等等这些,与我的城堡并不相冲突,因为城堡中完全用不上这些……不过,你说的很对,我还需要到得到礼部更多的详细规定做支撑,城堡的事情,我完全不着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可是,乔乔,你想过没有?”李言微微皱眉道:“去掉那些僭越的部分不提,就城堡本身来说,它的主要作用还是用于防护,并没有后来nv士们眼中所赋予的那些罗曼蒂克的部分……请想一想――” “李大人,小姐,桌椅已经布置妥当了。”栀子开口提醒道。再一次,当她认为她的思想已经足够能跟上她家小姐之时,她家小姐和李大人的谈话又让她如闻天书,一团浆糊。 李言点点头,一边很绅士地邀请南乔过去坐,一边继续说道:“那些著名的城堡,你真的会喜欢住在里面?比如说,雅典卫城?爱丁堡?或者克里姆林宫?” “达沃尔城堡呢?不是很舒适很漂亮吗?当年……”当年他们蜜月旅行的时候,可是在里面住了一周……南乔走到竹椅上坐下,端起茶碗吹了吹热气,抬眼道:“所谓我的地盘我做主……淡化掉与防卫有关的部分,加强其在装饰绿化上面的梦幻感觉,比如说柔软的草坪,美丽的玫瑰园,喜欢攀爬的蕨类植物,高高的穹顶和大而明亮的落地窗……” 南乔说着耸了耸肩,道:“或许你可以不认为它是一个城堡,而只是一个具有欧式风格的别墅类建筑……李言,说实在的,我不知道你是一种什么感觉,但是对于我来说,哪怕我心中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做,待在京城中,穿着一成不变的衣饰,时时刻刻惦记着规矩这些,总是摆脱不掉的压抑……所以我才想要有一幢建筑,一个在其中能让我觉得多少能够放轻松点儿……” 南乔说着说着,忍不住有些感伤。 李言总是告诉她放轻松一些,她自己也每天起chuáng看着镜子对自己说放轻松些,她已经适应的很好了……但是,但是…… 南乔深吸一口气,微笑道:“我的李大人,我预备每隔几个月都来住上一段时间的,所以,一个让自己舒适的环境,绝对是必要的。” “也好。”李言早在南乔说规矩的时候,心就跟着她伤感的表情而柔软起来,此刻哪里还能说什么不赞同的话?“你画出你心中的设计图和效果图,其他的,都jiāo给我来完成。” “当然,你是地头蛇嘛”南乔仰望天空深吸一口气,笑道:“明天是六月初一,我这次出京已经满一个月了……一个月应该是我阿玛额娘能够接受的极限,所以,为了以后能常来常往,我已经吩咐她们收拾行李,明天回京。” “goodgirl。”李言道:“鉴于你和你哥哥已经留下了预付款,你们相中的田产的田契将会在三日内送回京城……好了,现在天气已经很热了,咱们回去吧。” “恩……” 背着初升的六月新鲜的阳光,南乔给了李言一个愉悦的笑容,轻松地挥挥手踏上了回京的路程。这一次的分别于她来说格外的没有负担――属于她南乔名下的庄园和属于董鄂家的庄园将很快开始休整兴建,日后,她多的机会来此游玩小住。 “爷,要我说,乔乔就是要多往外走走,瞧她这才去一个月,脸上都能笑出huā来了。”陈氏喜滋滋的拉着刚返家的南乔左看右看,嗔道:“只是晒黑了些。” “没有吧?”南乔调皮的稍稍拉起袖子看了看,撒娇道:“额娘骗人来着,乔乔这是健康色。” 然后她快活的让人去过包裹,献宝一样的将她一月所得的各种皮子展示给陈氏,最后将她所画的那副猛虎图献给了一直在旁微笑的宝柱。 “这么大只的老虎,真的很漂亮”南乔比划着,在空中划出一个大大的轮廓,道:“去年去秋猎的时候都没有见过老虎,没想到竟然就在京城附近见到了” “图是画的好,但是以后千万别冒险了”宝柱卷起画轴,责怪道:“那可是老虎,又不是猫” “nv儿没敢靠近的。”南乔乖巧地行礼解释道:“当时离得至少有几十丈远,而且nv儿也没敢做出什么挑衅的举动,就只安静的看了一会儿。” 需要提一提的是,关于她途中被红绫袭击,致使栀子代她受伤一事,她十分理智的下了禁口令,禁止任何人向宝柱和陈氏提起。不然此时,她完全能够想象到家里会有怎样的激飞狗跳的情景……想象一下,如果当时有人飞报回京,不仅她这一次出行会中途夭折,甚至以后的日子中也会被禁止出行…… 说起来也是,仿佛是被诅咒了似地,遍数她仅有的几次离京,似乎没有哪一次是一帆风顺的:第一次陪同陈氏出城上香,她赏个huā也能无意间偷听到四阿哥“理事”,导致她接下来长久的被监视生涯,而被监视则是让她的很多私事暴露在四阿哥眼中,带来很多危机,如那次的记账法事件,和或许有的更多的她所不知道的事件…… 第二次私自出京找李言,碰上了死要跟着的十七这个拖油瓶不说,而且一路上吃苦受累,最后还要见识到真的血腥……而如果没有这一次印象深刻的同行,那么十七就很可能不会如现在般显露出感情的苗头…… 再然后,第三次应该算是田庄小住,心情正好的时候,却不得不将自己放在一个丫鬟伙计的位置,接待那几位贵人;第四次本是为了能和即将离别的李言度过几天甜蜜的小日子,结果那格格赶了去,致使小日子泡汤;第五次算是去年的秋猎,可惜骑马的时候并不多不说,她能够活动的范围也小的可怜,同时还要留意别得罪了大人物,所以绝算不上愉快;这第六次,就碰上红绫行刺…… 难道她和这古老的北京城有莫名其妙的缘分,致使她留在其中就很安全,而想要逃避的话,就会受到惩罚? 不,她绝不接受这个说法。南乔在心中坚决地摇了摇头。 “乔乔一直是有分寸的。”陈氏见南乔安静地低眉站着,以为她是被斥责而心有不安,于是开口劝慰道:“爷,nv儿给了您礼物,您就高高兴兴地欣赏炫耀就是,干嘛打击她的孝心。” 陈氏说着站了起来,吩咐人将所有的皮máo收进库房,牵着南乔告退,边走边道:“你走的一个月中,你那几个朋友都有来帖子问候过你,帖子都放在了你书桌上,好像是关于今年去草原的事……” “哦。”南乔想起去年去秋猎的遭遇,心下有些不太想去,于是问道:“哥哥呢?他会当值吗?”按理说,那些御前shi卫也该是换班的,她哥哥总不能每次都会幸运地chou到…… “当值。”出乎南乔的预料,陈氏点了点头,道:“其实你哥哥去不去又有什么关系呢?你都是跟燕宁小姐待在一块儿……” 又去…… 南乔没有理会后面那句话,想了一会儿,问道:“额娘,您知不知道哥哥他去年到底立的什么功劳,使得他一下子升了职?相对于旁人来说,他太年轻了。而且,就我所知,四爷和十三爷也没有特别地关照过他……” “应该是与圣驾有关的吧。”陈氏摇摇头,笑道:“你跟去了都不清楚,我哪知道具体是为什么。反正啊,额娘知道他升官了就是……” “额娘说的对,您只管等着哥哥替您求来诰命的补服就是……”南乔打趣道。 与圣驾有关……南乔坐在南英的书房中,托腮出神。 以前她没有注意到这个,只是为南英高兴。但这一会儿,也许是因为这一次出行大体上都是轻松愉悦的,她的脑袋也这一次放轻松而突然敏锐起来,她突然意识到很多表面上毫无特殊之处,而细想之后却不那么合理的地方。比如说南英的升职。 别的不说,去年的时候,南英仅仅是一个入伍刚一年多,身手普通,身世普通,年仅十六的,毫无出彩之处的三等shi卫――这样一个shi卫,就算有功劳,就算不被上司顶功,也应该是记录在功劳薄上累积着吧? 不会被顶功且足够大,且能够立即升职的……莫非是救驾 但圣驾出行,怎会有危险且又那么巧地被南英碰上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VIP卷 225 vip卷225 “当时不是我的班,”当南乔问起南英之时,他很是犹豫了一会儿,这才模模糊糊地回答道:“我那个时候准备趁着休息的间隙去找你的,于是抄了一条偏僻的近路,结果看见一个老人和另外两个人在jiāo谈……你也知道,那些朝臣们我也认不全,而且那时候还有些不在朝的王公贵戚的……我正要告罪避过的时候,突然有只熊出来,我就给收拾了,当时腿上受了点伤,所以后来就没去找你了……然后回营后不久就升了职……” “老人……是皇上?”南乔扬了扬眉,低声问道。(.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南英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三等shi卫根本没有机会接近天颜,我入伍的时间又短,就算再皇上路过的时候,也只是认得那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如今升了值之后,被安排的又是些比较偏僻的角落站班,所以,到底是不是皇上,我至今也不知道。” 说完,南英也疑huo地反问南乔道:“乔乔,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吗?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南乔当然不能说她觉得事有蹊跷,只是掩饰地调皮而笑:“燕宁她们又想去草原上凑热闹……我这就想起去年的事情来。哎,四品官儿呐,哥哥你真了不起。喏,我是想,哥哥你今年会不会再升官儿,呵呵……” “跟李大哥比,我这算是啥。”南英摸了摸脑mén,看着南乔认真地道:“若是我今年真立了大功,只希望能见到皇上,然后能给你求到免选的资格,也省的你心中装着事,额娘阿玛都不开怀……” 南乔闻言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笑道:“哪有那么好求的……虽然说是有这样的恩典,但有几个真求到了?而且,选不选的,不还是皇上他老人家的一句话……哥哥,这还有好几年才选呢,我能对付的过去,只是偶尔想了下罢了。” 南英没有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心中却是坚定了主意:若是有机会,一定努力求求看……别人不求,那是因为他们家会巴望着nv儿能入高mén……乔乔说的对,还有好几年的时间呢,谁说一定就没有机会呢? 这个话题算是到此为止,南乔又嬉笑着提及说过几日约了晴兰在铺子中相见,打趣地问南英会不会到……满意看着南英有些慌张不好意思,这才与他告别,出了书房。(.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救驾,救驾…… 南乔缓缓地走在huā园中的小径上。夏日六月的夜晚难得有了些许清风,给这炎热的天气带来微微的凉意,让这个夜晚也变得有些美好起来。 根据南英所说,他那时救下的,差不离就是康熙了。这事儿,表面上听起来并无不妥:救驾之功最是实打实的,升个官儿很正常……但再想一想,既是救驾,照理说康熙会对南英十分赞赏,将其当做典型表扬一番才是,但事实上,南英只是悄悄地升了个官儿,其他都低调处理了…… 再说,康熙出mén,所去的地方应该早就做了“清场”,恐怕连老鼠都不允许出现一只才对,怎么会出现一只大型动物?而且南英也能随随便便一头雾水地闯进去了?退一步说,康熙他明面上的shi卫不带,那些暗卫们也该有那么一两个,怎么会让南英救了驾? 这中间,一定有蹊跷。若真如此,能设计这个局面的,绝对不是一般的人物……太子。四。八或者其他人? 想到此处,南乔心中一惊,赶紧将脱缰的思绪打住,心中安慰自己道:这样的大手笔,反正不该是针对南英或他们家的…… 就算是撇去了这件事情不想,南乔此时的心绪也是难以平静下来,又不自觉地想起下午收到的静瑜的邀请。 静瑜格格……消息挺快的。帖子中丝毫没有提起李言的名字,只是邀请她出来一聚,用词矜持高贵,不容她拒绝。 回想起月前她对自己的试探,南乔微笑叹息,找了个竹椅坐了下来,仰望星空,开始为明日会面临的问题她应该有的回答,回答时候的动作和表情等等做彩排…… 冰盆早早摆了起来,一整间休息室中凉丝丝的。 昨天睡眠质量不能算好,但此时被凉意一浸,顿时有容光焕发的感觉。南乔摊开速写本,开始勾勒她心目中的“庄园”。说实话,凭空画设计图对于南乔这种非专业人士来说比较困难,但是效果图,以她曾经飞过欧洲各国采风的经历来说,将那些她喜欢的因素再次回忆在画纸上,要有多容易,就有多容易…… 第一个到达的,竟然是静瑜,而不是一向特别积极的燕宁……静瑜被引自房间中时,看见的就是南乔这样一副浑然忘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的样子,心中突然又有些不确定起来。 她制止了栀子想要唤醒南乔的动作,挥手让她出去,自己悄悄走到南乔身后,开始留神观察。 说实在的,在听说李言被调到距离京城不过半天路程的保定府,而南乔第一时间去做客之后,她几乎能够肯定南乔就是李言所谓“等待”的那个人。虽然回想南乔当时的年纪实在让人瞠目结舌了些,但如果是南乔,李言所有的行为就能够解释的通了―― 因为是南乔,所以李言才会为了保护她,而从不将她的名字宣诸于口;因为是南乔,李言才必须等待,等待南乔选秀结束;因为是南乔,李言才不想升官,想要留在一个小地方。以免太过优秀而被皇家赐婚,被那些权贵们看中而想要进行联姻…… 可如果是南乔,她在明知道自己会来追问的情况下,怎么还能如此放松沉着? 静瑜不相信这是因为南乔心里素质很好很会装模作样的缘故。在她看来,如果将她和南乔的角色对换,她面临这样一个情景时,绝对会有所不同,而不是依然能够静心作画。她都做不到的事情,一个普通人家出身的小姑娘怎么能够做到?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南乔她勾勒的建筑和风景草图真的很特别很漂亮,绝不是能在心中装着事得时候能画出来的……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VIP卷 226 vip卷226 这些草图对于静瑜来说很是新鲜,而对于曾画过千百张的南乔来说,也不过是复制自己的记忆而已。不过,这种记忆是如此的珍贵,以至于她画着画着,真的就沉浸在其中,连静瑜的到来也都没有察觉…… “咦,静瑜姐姐您竟然先到了” 随着燕宁这惊喜快活的一嗓子,使的一个画一个看的两个人同时被惊动回神。南乔赶紧收起画纸向静瑜歉意行礼。 “无妨。”静瑜淡笑着,手臂优雅地微微摆了一个幅度,轻移脚步饶过南乔,在沙发上坐下,招呼燕宁道:“燕宁,你也来瞧瞧,南乔她画的这些新huā样,果然是见也没有见过的,让我都有些看傻了。” “啊,真的”燕宁十分高兴地挨着静瑜坐了下来,也取过几张速写津津有味地欣赏起来。从布偶到画册,她绝对是南乔的头号崇拜者。 “总是听约翰牧师提起洋人住所的不同,于是我就想尝试着能不能画出来。”南乔示意栀子赶紧端上各色冰凉的水果汁,微笑着解释道。 “呀,洋人们的房子都这么漂亮吗?”燕宁闻言十分惊讶。 “这应该都是贵族才能拥有的房子吧?”静瑜优雅地抿了一口西瓜汁,指着其中的一张道:“燕宁你看,这些建筑最明显的特点就是高高的尖顶……我想,在洋人的国家,也应该是和咱大清一样,房屋的高度一定也是有限制的。这些尖顶,应该只有贵族甚至是皇家才能用。燕宁你想一想,咱们道教相信天上有天庭有神仙,佛教中有极乐之土和佛祖菩萨,西方洋人好像都是说天上有天国有上帝的,是不是,南乔?”静瑜略有些得意地向南乔询问道。 “静瑜姐姐博学多闻,说的一点儿没错。”南乔很真诚地赞了一句,才道:“像约翰牧师他们,就是上帝的信徒和传教士。他们漂洋过海来到大清,恩,用约翰牧师的话说,就是‘为了播洒上帝的荣光’,只是非常可惜的是,他们来的实在有些晚了……” 南乔调皮地比划了一下,笑道:“瞧咱们这里,隔不了十里就有道观寺庙,哪里还有空地儿给他们盖教堂呢?不过话说回来,静瑜姐姐说的很对,这种被称之为城堡的建筑,通常都是贵族为了保护自己的领地而兴建起来的,倚山势而建,远离贫民,威严,险峻。撇去高高厚厚的城墙不说,其中贵族所居住的主体部分,无论是房屋的形状还是内务的装饰也好,都是绝对的漂亮。或者是奢侈华丽,或者是优雅高贵,也有的是清幽怡人。只是,我这些画还没有给约翰牧师看过,所以不知道画的像不像呢。” “乔乔你是说,那个约翰牧师也是贵族?”燕宁想了想,有些不信。她听说过南乔有跟一个老洋人做朋友之后,曾特意跟着南乔一起去拜访过,对于老约翰的感觉也说不上坏,只是觉得有些怪怪的,且很难想到他也会是一个贵族。 “是呀。”南乔笑笑,道:“老约翰年轻的时候继承到一个子爵头衔,拥有上千亩的牧场呢后来他人听说了东方的神奇,将爵位和土地都传给了儿子,自己洒脱地跟着船过来了不可思议吧?而且啊,若是较起真来,他还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传教士呢,他是没被罗马教廷承认的牧师,恩,说起来就像是一个熟读佛经,心归佛祖的学者,其本身并没有去正规的寺庙去剃度出家一样,有趣吧?” “南乔你说是洒脱?”静瑜不赞同地道:“你不觉得他这样,很没有规矩很不负责任吗?若是在大清,说有那个贵族敢如此随性,一定会被人狠狠嘲笑,说不定还会受罚,将爵位土地都给丢了,累及后人呢” “可是,”燕宁似乎是觉得静瑜说的过于严肃了,直身辩解道:“我有听阿玛说,洋人的规矩很多都和我们大清不同他们也许赞扬这种行为也不一定,不然,那约翰牧师怎么顺利地来到了大清,又顺利地被教堂的人接纳了呢?” “所以说我们才不能跟洋人学习这种不好的处事方式……”静瑜明着是在教育燕宁,暗中的目光却不时看着南乔,语重心长地道:“咱们满人就该用满人的规矩,别总是去跟洋人搅合在一块儿。他们那本《圣经》,说是神圣的东西,我觉得内容也怪的很,都说些luàn七八糟的事情,让人看着刺眼的很……” “哦。”燕宁本不服气,想说很多洋人的物事都很有趣,但兰儿恰好进来,正好悻悻地闭上了嘴,起身向兰儿行礼招呼。 几人又是一番寒暄之后,重新落座。 兰儿当先好奇地问道:“你们在看什么?好像聊的很高兴的样子。” “是这样……”燕宁热情地取过几张速写向兰儿展示,一边叽叽喳喳地将刚才她们说讨论的事情说了一遍,道:“虽然您阿玛建成了钟表厂,咱们早就不必就向洋人huā银子买钟表了,但咱们总得承认,这钟表是洋人先nong出来的不是?还有那些漂亮的玻璃……是不是,兰儿姐姐?” “一点儿小事,何必较真儿。”兰儿莞尔一笑,道:“我们都还没有问乔乔画这些做什么呢” “是呀是呀,乔乔,你画这个做什么?”兰儿抛出的问题果然引起了另外两个人的关注,燕宁紧跟着问出了声。 “这个嘛……”南乔故作神秘了拉长音调,直到燕宁已经不高兴的瞪起了眼,才扑哧一笑,道:“阿玛在保定买了些田产,只是房屋有些破败了。阿玛不肯出钱修,但我很喜欢那里,想要常去住,就赌气说自己出银子修……” 南乔得意一笑,道:“自己修,当然要修点儿特别的所以,我才画这些出来,看看能不能照着修一个园子……哼,就算阿玛他不帮我,我也不能让他小瞧了,一定要让他们大吃一惊” “你真修这个?”兰儿和燕宁都十分吃惊。而静瑜则是在想:南乔居然说了常去保定住……这会是一个特别的暗示么? “只是这样打算……”南乔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听说关于建房子,有很多规定呢。比如说,园子中都不能引活水,是不是?这些都要拜托人去查呢。如真能成当然高兴,到时候一定邀请大家去住但如果不成……不成也只能算啦。” “保定府……” 进mén半天一直都没能说道她关注的,静瑜早就有些心焦,此时又被这说与李言沾边又不与李言沾边的话题挠的心痒痒的,终于忍不住,拂了拂鬓角,装作是不经意间地问道:“保定府不是那什么……对,听说南乔你那个李大哥被调到了保定府,对吧?你是要拜托他去查?” 说着她望着南乔会意地抿了下嘴,促狭地笑道:“南乔你该不是因为你李大哥在那里,然后才比较喜欢常去住,然后才要建一个古怪的园子呢?若说修园子买田产,哪里不能修不能买的,非要去保定?” “格格”南乔闻言脸色一红,微微怒道:“格格您这玩笑不合适吧……我只是觉得那里能够进山打猎而已,不像这边的山上,建的满满当当都是道观寺庙尼姑庵,连只野兔都找不到……” “不是说满人家的姑娘不像汉人姑娘那样要缠着小脚,扭扭捏捏的吗?我看这都是哄人的”南乔不服气地微微喘着气,十分不平地道:“我猎了那么多东西,额娘前面将人夸成了一朵huā,转眼就说要给我找个嬷嬷学规矩,什么意思嘛格格您说” “额……”静瑜脸色僵了僵,勉强道:“我觉得南乔你想多了,咱们这样的人家,哪个姑娘没有嬷嬷教导?就算是那些小家请不起宫里老资格的嬷嬷,也有有经验的奶妈什么的跟着不是?像你这样身边都是小丫鬟的,还真是难得一见……我的意思是,你额娘考量的在理……” 静瑜真不知道是如何将这些话清清白白地说完的―― 当她问出那句话的时候,她就紧着心在留意南乔的回答,待南乔提起“开玩笑”,她心中几乎笃定了南乔心中的“私情”。不然,为什么别人一提起李言,南乔她就能联想到男nv私情,然后恼羞成怒说玩笑开的不合适 但紧接着,再听听南乔在说什么?仿佛只是一个因为要学规矩而闹脾气的小姑娘这转变的太突然,真的让静瑜脑子有些懵了。 这个时候,燕宁赞同地点头附和道:“静瑜姐姐说的对,乔乔你是该有个嬷嬷,一定是你想的多了……如果咱们满人小姑娘都不能玩,那为什么我们都能跟去秋弥呢?去年的时候,你不也去骑马打猎了,你额娘又没说不准……” 兰儿也同时点头,只是暗中别有意味地瞧了瞧静瑜。 被燕宁这一提起,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今年的秋弥上。 “不想去……”被燕宁问起打算,南乔微微摇了摇头,道:“草原那么大,可是我们能活动的只有那一小块儿,马儿还没撒欢呢,就不准再往前了。不然不是危险,就是怕冲撞了什么人……时时刻刻提着心,还不如我在保定玩的痛快呢,挺没劲儿的。” “可是,”燕宁扭了扭身子,不愿意地道:“十七阿哥头脑发热进了军营,让人带话也只说要守军纪,一次都没出来过,草原肯定是不去了……乔乔,你若再不去,那我岂不是无聊的很?” “不是还有兰儿格格和静瑜格格吗?”南乔惊讶地道:“您们也不去了?” “我要听我阿玛的安排。”兰儿含笑回答道。 “我……”见三人同时殷切地望着自己,静瑜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道:“我也没有问过阿玛和额娘。按我自己的想法,去不去都是无所谓的。” “原来只有我一个人喜欢去啊……”意识到这一眼,燕宁有些不高兴,恹恹地歪在沙发上,听着几人谈起别的话题也没有精神再多说一句。 很快,当静瑜意识到她今日不会再有机会提及有关李言的事情时,也就找了个理由告辞。兰儿见状也没多坐,拉着燕宁也跟着走了。 也许十七那个想法不错……南乔站在临街的窗前,目送着载着静瑜的马车缓缓而去,苦恼地rou着太阳xue时,脑中突然蹦出了这个想法。 两年前因为年龄的关系,静瑜是难以想到自己头上。但如今自己越来越大了……她不是已经开始怀疑试探了吗?只要开始怀疑,自己糊nong过去一回,糊nong过去两回,总不见得回回都能如此……那位格格可是个异常精明的人…… 将那格格嫁给méng古人,让她为自己的婚事所烦恼,顾不上去别的,才是一劳永逸的好办法……南乔心道。如果这位格格去草原的话……那她也去。 而且这一次,可真要好好找找机会才成…… …… “静瑜。” 静瑜才下了马车,有些怔怔地随意走着,听见有人叫她,于是停下脚步,转身向来人曲身福了一礼,温婉地道:“请阿玛安。” “你……”五阿哥点了点头,示意她起身,有些迟疑地道:“你去了那个吉祥铺子?” 静瑜愣了愣,抬眼静静地道:“是的,阿玛。我和兰儿还有马尔汗家的小小姐叫燕宁的,一起去那里聚了一下。”她抿了抿嘴,道:“那里的休息室,与去茶楼或其他地方相聚比起来,要自在许多……” 五阿哥闻言若有所思,背着手迈动脚步,同时示意静瑜跟上。 两人默默走了好一会儿,他才道:“你的性子,别人不知道,你阿玛我总算是清楚的。……这也是我当初不好,没有打听清楚,就贸贸然地行事,结果让你受了委屈……但是,静瑜,这件事根本就没几人得知,你何必非要如此坚持?” 这是要她放弃? 静瑜在心中摇摇头,抿嘴道:“阿玛您既然知道nv儿,又何必多说。nv儿心中,自有分寸。绝不会闹出不好的传言,给您丢脸的。” 五阿哥闻言有些失望又很是心疼,只见他顿了一顿,仿佛是在自顾自地道:“你皇祖父计划今年秋弥时候,对méng古王爷所出的第二第三子格外恩典,选几个人才优秀的封了爵,留在京城重用。我觉得这个举措很好,静瑜,你说呢?” 她能说什么?她明白她阿玛是想让她重新选择,但此时,她并不想就那么放弃对于李言的努力……或者说,她曾经所做的努力不能就这么毫无所得地白费…… 正如她阿玛所知的那样,她静瑜绝不是一个随便就会说放弃的人。 “皇祖父高瞻远瞩。”静瑜静静地道:“若是méng古亲王们留在草原的世子出了意外,那在京城中的第二子第三子就会能为王位继承人。撇去他们曾受过皇祖父的恩赏,心中会对皇祖父更加忠心不说,皇祖父还可以借口舍不得他们离开,从而将那些新的王爷永远地控制在京城……” “静瑜,”五阿哥打断静瑜,薄怒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语气过于严厉了,五阿哥缓和了一下情绪,才道:“同样的事情,皇阿玛绝不会做两次……所以,静瑜,放弃吧。好好把握住能够把握的机会,才是聪明人该做的……” “阿玛,该放弃的时候,nv儿自然会放弃。但不是现在。”静瑜抿嘴道。 “你又何必这样折腾”五阿哥皱眉道:“这一次秋弥你跟我去……就这么定了。”说着,甩袖大步走了。 静瑜留下原地,不甘地咬了咬嘴唇。这这么放弃了?但是她还有很多的想法都没有实施,她甚至从开始到现在只见过李言仅仅两面,她都没有让他了解她喜欢上她呢,怎能就这样放弃? méng古王爷的第二子第三子……呵呵,那些人在méng古根本就没有半点地位,甚至不如王爷们胯下的骏马,肩头的雄鹰……优秀,能优秀到哪里去 …… “静瑜。” 静瑜才下了马车,有些怔怔地随意走着,听见有人叫她,于是停下脚步,转身向来人行礼道:“请阿玛安。” “你……”五阿哥点了点头,示意她起身,有些迟疑地道:“你去了那个吉祥铺子?” 静瑜愣了愣,抬眼道:“是的,阿玛。我和兰儿还有马尔汗家的小小姐叫燕宁的,一起去那里聚了一下。”她抿了抿嘴,道:“那里的休息室,与去茶楼或其他地方相聚比起来,要自在许多……” 五阿哥闻言若有所思,背着手迈动脚步,同时示意静瑜跟上。两人默默走了好一会儿,他才道:“你的性子,别人不知道,你阿玛我总算是清楚的。……这也是我不好,没有打听清楚,就贸贸然地行事,结果让你受了委屈……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VIP卷 227 vip卷227 “……最后,乔乔,祝你一路顺风,玩的高兴些。” 李言搁了笔,小心翼翼地往信纸上吹了吹。四十八年的秋弥……如果历史没有扭曲,那么,这一年将发生一个大事件,南乔这一行人有可能都不能到达草原…… 刚刚在写信的时候,他有想要叮嘱南乔注意些,但后来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往南乔心中加点儿事的好。说出来也没有什么意义不是? 说起意义,李言微微扬起嘴角,有些自嘲。他曾以为作为一个未来人的他,只要在历史行进的车轨上随意地拧动一个螺丝,就有可能改变整个历史的方向……为此,他曾经有段时间内很是小心翼翼,犹豫不决。但其实呢? 他代替了其他人画出了治河工程图,与历史的区别也仅仅是他抢了别人功劳,他升了官得到了实惠,“应该”设计的人没有而已。他为四阿哥就“清欠”的问题支了招,其结果也不过是让其少得罪了些人,大多的功劳却被太子揽走了…… 他存在的痕迹,也不过是那个记账法而已,而这个记账法严格说也是南乔先用的……历史依旧照着原本的剧本向前走,就眼下的情形来看,太子爷依然会在今年面临第一次被废,而以十三的性格,他的这一劫怕也躲不过…… 对于这样的情形,其实他应该庆幸――不至于因未来的茫然而心生恐惧,但更多的时候,他只觉得悲伤。原来,他一个人,一个在很多情况下必须先考虑自己个人利益的人,其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所做出的那一点努力,就犹如落进大海的一滴雨水,转瞬就找不到了踪影。 …… “乔乔,我就说,你一定不愿意我是一个人是不是?是不是”行进的车厢中,燕宁扯着南乔的衣袖撒娇地闹着。 “当然……”南乔微微一笑,捏了捏燕宁的鼻子,道:“别的原因不说,就你那么每日一个帖子,换成谁会忍心拒绝” 说起来,燕宁当时因为自己一个人向往草原而心生郁闷,但结果她的郁闷才坚持到家,就开始转而积极并坚持不断地向南乔展开了劝说工作――恳求的、劝you的、撒娇的、命令式的,威胁绝jiāo的……每天一封,直至南乔答应下来为止。别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她听说静瑜也来了。 “嘻嘻。”燕宁得意地笑了起来,就着马车摇晃的节奏歪在了一堆枕头中,舒服地眯起了眼,;笑嘻嘻地道:“若不是我一天一个帖子的催促,怎么能请的动你们这些‘淑nv’瞧现在多好你来了,静瑜姐姐兰儿姐姐也来了,最后我才知道十七阿哥也在行列中天啊,这一切多美好我简直太幸福啦” “燕宁你的面子大呗”南乔应了一声,心思已经开始转到十七上面来。就燕宁前后所说,十七原本并不打算出行的……而最后时刻,竟然跟上来了……想起出发前远远瞧见十七紧抿着嘴唇不做任何表情的样子,南乔总是忍不住犯起了嘀咕…… “梆梆” “是谁?”敲窗的声音引起了车内几人的注意,燕宁快活地问出了声。 “我。”竟然是十七…… 不待南乔有所反应,燕宁已经飞速地理了理自己有些散luàn的头发,兴奋的打开了车窗。 窗外,十七骑在属于他的名叫“黑欲”的骏马上,跟着马车的速度齐行。瞧见车窗打开,冲一脸兴奋地燕宁点了点头,目光扫过肃手行礼的南乔,然后低了低头,看了一眼同坐在骏马上的一个小男孩。 “嗨,十七阿哥”燕宁快活地打着招呼,目光移向与十七同骑的小男孩,好奇地问道:“他是?” “我是十八阿哥” 小男孩只有六七岁的样子,长的憨头憨脑,一双眼睛却是十分灵动。他颇有些骄傲地声明后自己的身份,待到一车厢内所有人,燕宁和她的丫鬟nong欲,南乔和她的丫鬟栀子都见过礼后,眼珠在车厢内滴溜溜地不住luàn看了一会儿,才扬起笑脸,对燕宁道:“你一定是十三嫂的妹妹,对不对?” 燕宁闻言立即笑出了huā儿来,用力点点头,道:“是我,我叫燕宁” 十八阿哥仿佛因自己猜对了很是高兴,笑的露出了口中的豁牙也不在意,然后看向南乔问道:“那你一定是画了《喜羊羊》的那一位,叫南乔的姐姐了?” “南乔给十八阿哥请安。”被点了名,南乔再次向十八阿哥行礼,并同时在脑子中回想了一下,没有记起李言曾提过这一位,也并没有多在意。想来这一位年幼阿哥,一直不曾在历史上nong出过什么大事件,所以也像以前的那位五阿哥一样,没有受到历史关注罢了。 谁说一定要被历史关注呢?历史上又有那个文献曾提过宝柱陈氏南英燕宁晴兰这些小人物?但这些人却活生生地生活在她的身边…… 有时候,南乔觉得自己不知道历史也挺好。不必认识一个人就去想他的生平履历,知道他的生老病死,或者是知道他大体上是一个好人还是个坏人,不知不觉地就带上了点儿有色的眼光…… “我好喜欢你的画”十八说罢,扯了扯骏马的缰绳,向前错过了窗户。 南乔本以为他就这么离开了,哪知道马车前面。车mén一下子被打开,十八笑呵呵地跑进了在原本燕宁做过的地方坐定,大声宣布道:“下次停车休息之前,南乔姐姐,我能跟你乘一辆车吗?我真的很想知道,喜羊羊他们后来怎么样了?有没有被灰太狼吃掉?可恶的是,他们都不让我出宫去玩明明十七哥当年比我还小的时候就能偷偷溜出去一整天了” “喜羊羊那么聪明,怎么会被灰太狼吃掉呢?”南乔觉得自己一下子喜欢上这个小男孩儿――这样的孩子才是真正的孩子啊,会问起这样可爱的问题……而不是像当初的十七那样,被教育的一脸臭屁和别扭,心思也不是一般的敏感和成熟…… (夏天,人也跟着心浮气躁起来,静不下心码字不说,勉强码出的文字自己也总是不满意,于是心中更烦躁,唉)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VIP卷 228 vip卷228 十八阿哥的出现,让南乔记起曾经某个夏日,受聘于一个艺术小学教授美术时候的情形。那个时候,她的绘画技巧多日不曾有所提升,在旅行也没有帮助之时,李言曾建议她将画笔放一放,过一段时间的普通人生活,寻找灵感。 那些天真好奇的孩子们,给了她无穷的欢乐――这也是她心怀憧憬,准备也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的原因。而此时面对十八清澈崇拜的眼光,让南乔一下子想起了那些孩子们,也想起了家中两个超级粘她的弟弟,面上不知不觉地放软了些,笑容也真心温柔起来。 “好了,我的故事就讲到这里”南乔拍拍手向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宣布道。说起来也是奇特,做为一个被从小严格要求规矩的小姑娘,燕宁一直保持着开怀快活的天性,对一切有趣的东西痴mi,比如说南乔的画册和各种各样的故事和小东西。 “啊……南乔姐姐,”十八不情愿地挑了挑车帘往外瞧了瞧,恳求道:“十七哥都还没有来接我呢,南乔姐姐你继续说啊……那孙悟空被压在石头山下,真是出不来了吗?” “喂,十八阿哥,如果你肯叫我燕宁姐姐,我告诉你”燕宁接口youhuo道:“这个故事我都知道我在乔乔那里看过书了你叫我一句‘姐姐’,我就跟你讲一段,怎么样?” 十八看着燕宁闻言犹豫了还一会儿,似乎最终还是觉得燕宁的身份很没有当姐姐的说服力,摇头道:“不要。南乔姐姐今日说的累了,那我就明日再来听好了那,现在我们来玩下棋吧” “真是的我明明比你年纪大乔乔你都叫了,却不肯教我”燕宁一听十八不肯,失望地捶了一下靠枕,没片刻就又振作起来,道:“那我们来下棋,如果你赢了,我就给你继续讲孙悟空;如果你输给我,那你就叫我一声姐姐,怎么样?” “我才不会输我都能陪皇阿玛下棋了怎么能输给你”十八咕噜着眼珠,接受了挑战。 燕宁顿时高兴起来,亲自取出了围棋盘,信心十足地让十八执黑子先行。她的围棋水平并不咋地,但如果对手是一个年龄比她小了整一半的不足六岁的小男孩,他能高明到哪里去?所以,她绝对是信心十足。 南乔从栀子手中接过一杯茶润了润因说了半晌《西游记》而微微干涩的嗓子,笑眯眯地看着两个人对弈。说起来,如果不是十八区别对待,称呼她时候带了个姐姐,而称呼燕宁时候却是什么都没有,这让一直都是朋友中最小成员的燕宁很是不甘心…… “啊,我走错了这一步不算”燕宁不时惊呼出声。 “落子无悔你不许赖皮还想当姐姐呢”十八的清脆的童音极为坚持,寸步不让。 “再来再来”燕宁不甘地嚷嚷道。 “故事先说了”十八也不含糊。 “……” 让人掉眼珠的是,燕宁三盘三输,就是南乔这个mén外汉,也能够看出燕宁与十八的棋力相差甚远,次次都是输的落huā流水,毫不含糊。 而她履行赌约的时候又有些敷衍了事,讲故事的水平明显与南乔差得远,只让十八直嚷嚷扫兴,扬起头看着燕宁揶揄道:“想做姐姐,你肯定还在做梦呢” “……”燕宁闻言一窒,郁闷的说不出反驳的话,跺着脚在车厢中握着拳头到处转悠不住,直看得十八嘿嘿低笑。而让南乔惊奇不已的是,纵是这种明显不是美意的坏笑,十八给人的感觉依然是憨憨的可爱,让人不忍心生他半点气。 “燕宁,”南乔忍俊不禁,终于忍不住地开了口替燕宁支招道:“你围棋或许不行,但不是还有象棋吗?这――” 燕宁闻言眼睛一亮,抢过话道:“象棋不行还有五子棋,五子棋不行咱玩跳棋,跳棋不行还有苹果棋,我燕宁就不信了,你样样都比的过我” 南乔听了偷偷摸了摸额头上的,有些心虚。围棋象棋的,对于南乔来说,都因太需要动脑筋而让她敬而远之,重生在大清后这个状况也没有改变,只是勉强学了点皮máo不至于太丢人而已。 但是,贵nv们的聚会中的消遣方式却有些单薄,除去闲谈八卦,棋的角色就有些不可或缺……于是南乔无奈之下,只好将五子棋的规则说了说,权当做休闲的小游戏,在参加的几个nv生中,倒是颇受欢迎的。 如今,这些休闲的小玩意被燕宁一个个地认真列出来,当做一件了不起的东西去比试,这怎能不让南乔汗颜? “什么棋什么棋,都是什么东西?”十八本是以为燕宁luàn说,后来见她说的认真,当下也好奇起来。这些名字,他都没有听过难道又是民间的小玩意吗? “这些可都是你南乔姐姐想出来的新鲜玩法”燕宁为了让十八感兴趣,很聪明地将南乔抬了出来。度已及人,她对于南乔的一切新的有趣的东西都心怀喜爱,在她心中,同样喜欢画册的十八也应该对南乔十分信服。当然,说是南乔想出来的新玩法,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事实。 “规矩极简单。”见十八投过来的好奇崇拜的目光,南乔心中汗颜不已,忙解释道:“是我觉得象棋和围棋都过于费脑子,一盘下来又常常费相当多的时间,偶尔想出来的简单玩法。规则是这样……” 不待南乔说明,就感觉到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十七的声音第一时间在车外想起,道:“十八弟,晚膳时间到了,咱们该走了。” 燕宁忙打来怀表一瞧,吃惊地道:“呀,原来已经六点钟了”受南乔影响,她也习惯了说钟点而不是时辰了。 栀子忙打开车mén,十八瞧了瞧棋盘有些不舍,但又一瞧车mén外十七面色沉静地骑马站在那里,心中也怕耽搁了晚膳惹来诸多不便,终于站了起来,一边向外走,一边留恋地道:“南乔姐姐,我明儿还来玩,可以吧“ 南乔含笑点了点头,心中腹诽道:你是阿哥主子,你要来,她们还能有胆子不让进? 燕宁挥手,不住叮嘱道:“十八阿哥你一定要来咱们一定要比比谁更厉害” 目送十七和十八打马走远,南乔拉着燕宁也下了马车,嬉笑安慰道:“放心,明儿他初学,你一定能听到几声姐姐。(.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但是啊,你这个姐姐能当几天,那就不得而知啦” “哼,乔乔,你也笑话我”燕宁不服气,轻轻在南乔手臂拧了一下,如愿看到南乔夸张的吃痛表情,咯咯地笑了起来。 南乔挽着燕宁,看着西边夕阳染红了漫天的云霞,感受着四周众人安静地忙碌,突然觉得心情不错…… …… “十七哥,您知道南乔姐姐想出的那些什么什么五子棋之类的吗?”十八问道。 他身后的十七眉头皱了皱,不解地道:“你为什么称呼她为姐姐?要知道你是皇子阿哥,姐姐这个身份她可担不起。” “有什么关系,反正只是私下里叫一叫。”十八努力维持着身子的平衡,转过头再次问道:“十七哥,您到底知不知道啊明天我还要和燕宁比赛呢。若是输了,你也丢人不是” “我不知道,不过四哥家的兰儿一定知道的,你可以去问她。”十七顿了顿,道:“十八弟,今儿你是借口让我带着骑马才在后面转悠了半天,明天你又有什么借口?喏,那画画册的人也见到了,我劝你还是老实在车厢中待着,免得皇阿玛想起你来,遍找不到。” “我去求皇阿玛允许”十八没有当这是个困难,见就快到了御帐,轻巧地跳下骏马,引起一阵惊呼。他落地之后稳住身子,回头冲脸色发白的十八扮了个鬼脸,一溜烟地往御帐那里跑过去了。 十七瞧这十八的背影,轻轻抿了抿嘴,调转马头,往自己的营帐而去。说实话,他有时候真的很羡慕十八,有一个身为贵妃的母妃,又因年纪小而颇受皇阿玛宠爱,甚至敢向皇阿玛做撒娇这种从来没有那个哥哥敢做的事……民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老来子? 此时,他十八还能与她们同乘一辆车,而他却不能…… (以下为凑字数,估计两个小时后会被覆盖掉~~~为了俺可怜的三百块全勤不至于泡汤,敬请现在看到的亲们原谅一下下~码字不易啊,都没有休息天的说~) 小酣之中的欧文突然一个心悸,睁开了眼,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堆茅草上,身在一个黑旧的木屋之中,而不是他的八楼宿舍的阳台。再一低头,发现身上的是脏兮兮看不清楚的袍子,而他的手臂和裸露的小腿瘦骨嶙峋,并且很……短小。 “这是什么状况,难道自己睡一觉睡穿越了?”欧文摸摸自己的细幼胳膊,用力在上面掐了一下,当下就痛的他倒吸一口冷气,很疼,貌似不是做梦。 对于身体情况“特殊”的欧文来说,神秘学一直都是他关注的领域,外星人智能生命更是他研究的焦点,对于网络上流行的穿越这么回事,他当然极为熟悉了。 “穿越了……”欧文rou了rou被自己掐成一片青紫的的胳膊,扶着木墙板,试图站起来,看看自己这副新身体什么模样,再看看这个新世界是什么模样。但他才一站起,就是一阵猛烈的晕眩,然后身子一歪,又倒在了茅草堆中。 地球人欧文,男,21岁,爱晒太阳……大陆人欧文,男,8岁,孤儿…… 地球――大陆――地球――大陆―― 时间也许过了几分钟,也许过了几个月,当八岁的小欧文再一次睁开眼睛,就听见自己身边呼呼噜噜的酣睡声,以及放làng的嬉笑声:“欧文这个小子,不会是死了吧” “死了也好,赶明儿咱们好心挖个坑将他埋了,这小木屋就算咱们给他收尸的报酬了”接话之人嘟嘟囔囔的,像是在吞吃东西。 欧文记的这个声音的主人属于镇上的乞丐头头,十六岁的坦森,整个大他一倍,不仅行乞,还偷盗,耍流氓,欺诈外地人,总之,是大恶没有能力去做,小恶天天做。而嘟囔声的,正是他的跟班格鲁夫,鼾声正淋漓地,应该就是“呼噜”。 这三个已经算不上乞丐,成长为小流氓的人,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来抢占他的房子。 是的,他的房子。 他欧文是个孤儿,却不是乞丐,他有一个房子,虽然就只是一个小木屋,也是他父母留给他的遗产,房契上明白地写了他的名字,欧文?卡迪斯。 借着微弱的月光,欧文转眼看到躺在自己身边不远,头枕双手,口中叼着一根茅草,翘起双腿的坦森,又看见一地的碎骨头,饭菜残渣丢的到处都是,他的心中胸中燃起熊熊怒火,右手悄悄贴着墙根摸索――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在墙根下的茅草下藏了一块板砖。 这是他的房子他父亲母亲留给他的房子他不允许这些人渣玷污 摸到了石头,欧文深吸一口气,整个人飞快地跳了起来,手持板砖,凶狠地向躺着的坦森砸上去,边砸边嘶吼道:“叫你们又来抢我的房子叫你们抢我房子” 人一旦毫无保留地凶狠起来,就连野兽也要避退。 欧文年纪比不过那三人,但却是有一种疯狂让人敬畏的狠劲儿。板砖啪的一下砸在坦森额头上,顿时鲜血直流。 “叫你们抢我的房子叫你们抢我的房子”欧文手中的板砖再次胡luàn抡起,没头没脑地向坦森砸过去。 “欧文欧文,你先别打,听我说――” 坦森躺在那里已经失去先机,此时只能不停地翻滚躲避,口中急急分辨,但欧文毫不理会,坦森的话没说完,再次被板砖重重地砸中脑袋,口中声音戛然而止,昏了过去。 欧文又狠命地冲坦森脑袋拍了一下,然后飞快地转身,往正要站起的格鲁夫扑了过去――如果让格鲁夫站起来,他就算手中有板砖,但命不中脆弱部位,也是白瞎 格鲁夫终于还是没来的及站起,就被再次扑到。对上看见欧文凶狠扭曲的脸和鲜血淋淋的板砖,头儿又生死不知,格鲁夫心中惧怕,口中喊着“绕命”的同时,手忙脚luàn地向mén外爬去。他很清楚,如果他留在这儿,欧文真的会砸死他 看到格鲁夫爬出了mén,跌跌撞撞地逃走了,欧文也不追赶――就算呼噜再能睡,此时也该被吵醒了 此时的呼噜正半撑着身子,想要爬起,一见欧文高举着板砖过来,他赶忙趴在地上,高喊道:“我投降我投降” 欧文狠狠地盯着呼噜,嘶吼道:“滚带上这个人渣,滚出我的房子” 呼噜一听,如méng大赦,也不敢站起,引起欧文地攻击,也不敢去探鲜血淋淋的坦森是死是活,只用力拖着坦森的双臂,在路上划下一道血线,直到将他拖出mén十几米远,呼噜这才将坦森背在身上,向黑暗中走去了。 直到几人的背影看不见了,欧文放了心。而他这一放松,胸中撑着他的那口怒气也泻了出来,手中板砖再也拿不住,砰的一声掉在地上,却是筋疲力尽了。他还是个孩子,刚刚那一番疯狂,对付的是三个年纪足足多他一辈的敌人,他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但是他还不能放松。 这里是小镇外面。虽是森林的极边缘地带,早已算住是人类的活动领地,说来不是有什么大型猛兽,但谁又能保证呢?欧文就曾经遇到一头瘸腿的饿狼,那一次他差点儿葬身狼腹……而坦森留下的血腥味根本就像是一个you饵,因此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依着mén框喘息了一会儿,欧文攒了点儿力气,扶着mén框站了起来,费力地迈步出mén,脱掉自己的外袍,从小木屋外的一个破烂瓦缸中汲满水,返身回到木屋中努力擦着地板上的血迹。好在血只有一个人的,不算太多,只费了欧文几分钟的时间。 将长袍丢进瓦缸中泡着,欧文回到木屋,严严实实地关上了mén,又用一个木bāng抵住了,这才无力地软倒在地。 精神放松,各种思绪纷至沓来。只是,刚刚那个梦,那个长大了的欧文,那个感觉很真实,如今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细节的世界,真的……很奇特啊。 “欧文你怎么三天都没来了?我以为你不干了呢”胖厨一看小跑着过来的欧文,站在厨房mén口招手道。 欧文这小子有志气,家中父母没了,也不像其他孤儿一般去乞讨,而是在这个小酒馆里找了个洗碗的工作,报酬是一日两餐,凭着这个养活自己,已经有两年了。想起当时六岁欧文那倔强的眼神,胖厨心中依旧唏嘘不已。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VIP卷 229 vip卷229 “里面说。”南英挥手止住了南乔说话,带头进了营帐,抱着头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七八日不见仿佛是经过了难挨的七八个月,与出发之日比起来,南英突然间一下子消瘦许多,坐在椅子中露出一种深深的疲惫和难以掩饰的憔悴。 南乔见状,与燕宁对视一眼,吩咐栀子在mén口守着后,忧心地问道:“哥,到底怎么了?十八阿哥他?” “具体情况不得而知。”南英rou了rou额头,低声道:“只知道十八阿哥发烧非常严重,病情怕是不大好……” “怎么会”南乔和燕宁同时低声惊呼,惊疑地问道:“前几日十七阿哥不是说,只是小病吗?那些御医难道连一个发热都治不好” 南英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也是听说,十八阿哥自大发病以来,只清醒过一回,之后就一直高烧不退,人也一直昏mi着。你说的御医,若不是考虑到这乡下野岭没有高明的医生,加上为十八阿哥祈福的缘故,他们恐怕脑袋早就搬了家……这十八阿哥的病情算是一桩,又听说皇上这几日十分愤怒,连连责骂了很多人,就连太子……乔乔,我听说十八阿哥之前大半时间都是和你们两个玩在一起的,如果十八阿哥真不好了,咱们怕都要受牵连……” “十八阿哥怎么会不好南英大哥你不要luàn说话他一定会好的……”燕宁闻言白了脸,急急反驳道。她说着说着哽咽起来,眼中突然噙满了泪水。 十八高烧不退,昏mi三日……若这样烧下去,就算是勉强救活,怕也要烧坏脑子,成为一个废人……那样可爱让人感到欢快的一个小男孩……南乔一边搂过燕宁低声安慰,一边皱眉――有什么是她能做的?有什么是她能做的她南乔总不能就这么呆呆地等着 难道就这样等着那样曾经与他一起说笑的那样一条鲜活的小生命就此枯萎,等着康熙的迁怒不成 发热……发热…… 南乔快速回想后世对于治疗发热的那些简单有效的疗法:阿司匹林、热敷、冷敷、酒精敷……阿司匹林她没有,但是酒精冰块热水这些,都是能找到的而多数医生建议,使用这些物理疗法往往比yào物更安全有效 “哥”南乔握紧拳头,努力让自己冷静一些。她抓住南英焦急地问道:“那些御医,都用什么方法退热?” “开些桂枝汤一类的发汗,或者其它的yào汤驱除内寒的方子吧?”南英疑huo地道:“乔乔,你问这些做什么?你难道能有什么办法?” “是啊,乔乔”燕宁闻言眼睛一亮,抓住南乔的手臂希冀地道:“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我知道,你那么聪明,一定有办法的” “不一定有用,但是可以试一试……”南乔拍了拍燕宁,抿着嘴走到桌前抓起笔,凝神将记忆中那些物理退热的法子仔细写了出来,并从她的急救箱中取出一小瓶自制酒精,一并jiāo给南英,认真地道:“哥,这些你想法子jiāo给十七阿哥或者四阿哥十三阿哥都成,让shinv照着上面来,说不定会有帮助的。” “真能成?”南英浏览了一遍信纸,见不过是些敷冰并擦身的法子,不免有所怀疑。 “乔乔?”燕宁也眼巴巴地问道。 “试试总没什么,这里面又没有yào物,总不至于更坏了。哥,你不是说过吗?若是十八阿哥不好,咱们都会跟着不好不是么?持续发热不是小事,若是那些御医有用,也不至于这四五天了都不好……哥,有没有用,总得试试再说。”这些法子,在大多数情况下绝对是有用的…… 南乔抿了抿唇,道:“这样,你还是jiāo给四阿哥……愿不愿意尝试一下,让他做决定吧。”南乔心道,她认识并有点儿jiāo情的这些阿哥中,四阿哥是当仁不让的最为可靠;十三一直把她当成一个普通有点儿聪明的小姑娘,她的话在他那里最没有说服力;而十七年纪太小,就算信她,也做不了主…… “那好吧。”南英收起纸放好,拿着那个不大的玻璃瓶,皱眉道:“照你的方法,你这一点儿什么酒精的,怕是不够用一次两次的啊。” “用烈酒也成,记得稍微加点儿温就好。”南乔抿嘴道:“哥,你赶紧回去吧。多耽搁一会儿,十八阿哥就多一分危险。” “你们两个也小心些,这两日记得不要luàn走,也不要让两个丫鬟走远了。若是有新消息,我会尽量过来通知你们的。”南英嘱咐完,点了点头离开了营帐。 “乔乔,你那个……真能有用?”站在营帐前目送南英走远,燕宁再次不确定地问道。 “恩。”南乔肯定地点点头,道:“十八阿哥吉人天相,而我们两个也没人长一副倒霉样子,事情一定会好起来的” “乔乔你说的对。”燕宁心中不知道信了多少,但至少面上已经没那么焦虑,挽着南乔进了营帐,提起笔开始写起大字来。 南乔也让栀子找出她的绣绷,开始穿针引线。这是她的需要精心时候所要做的事,比写大字简单有效…… 燕宁的字才写了三张,南乔手中的牡丹才绣出了半朵,估计着离南英离开的时间才半个小时不过,她们合用的营帐mén口突然出现了三个内监。一个略微年纪大些的手持拂尘,两个十分年轻清秀的垂手跟在他后面。 老内监看了看南乔和燕宁,尖声问道:“董鄂氏南乔小姐和兆佳氏燕宁小姐?” 两人对视一眼,低声应是。 “圣上口谕――” 口谕?南乔微愣之中,被燕宁拉着极不习惯地跪了下来。 “请两位跟杂家走一趟吧……”那老内监阴声道:“该带的都带上,两位说不定那在内帐中住些时日呢……” “圣恭安。” 两人从地上起来,燕宁不着痕迹地塞给老内监一张银票,笑道:“请大人指点。”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30 情况糟糕 230情况糟糕 (偶心怀内疚地又溜回来更新了~亲们表打的说~~) 两人从地上起来,燕宁不着痕迹地塞给老内监一张银票,笑道:“请公公指点。” 出乎意料,那内监翻了个眼白,面无表情将银票挡了回来,微微扬起下巴,捏着尖细的嗓子,道:“还请请两位小姐快些。” 听到他这阴阴的一嗓子,南乔心中顿时咯噔一下。官面上的这一套,比如说燕宁刚刚那个“孝敬”的举动,她一向很少接触这些,因而并不熟悉,也一时没有如燕宁般想到去“孝敬”。但不熟悉并不代表她不知道。如果她没看错,燕宁送出的可是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那可是五百两……自古内监少有不贪财的,南乔绝不相信眼前这一位是清廉刚直之人……那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不敢收。 事情要坏到什么程度,才会让一个人连一丁点的关系也不敢沾上? 南乔不由自主地瞥了燕宁一眼,见她脸色煞白、不知所措地立在那里,心中一叹,轻轻拉中她再次行礼后,退进了营帐。 “乔乔,我们?” 才一进帐,燕宁迫不及待地拉着南乔退到几个内监目光看不到的角落,紧抓她的手臂,惶惶问道。(.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燕宁,镇定些。”南乔示意两个丫鬟开始收拾包裹,一边轻拍着燕宁的手臂,试图给她一些安慰。但眼下形势不明,她又能如何? “走一步看不一步吧,但愿十八阿哥福禄寿喜,平安无事。”南乔长叹一声。 燕宁松开手,不再说什么,也开始收拾起来。她的身份不比一般的少nv,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开始是慌luàn,但多年的所受的教养也不是白费的。 一人两套换洗衣裳打了个简单的小包裹,大额的银票贴身收好,两个人各自拉着各自的丫鬟低声jiāo待几句,就跟着三个内监上了路。 闷热的天气已经持续了许多天,头顶上的七月的太阳也是惨白惨白的没有精神,太阳下的万物也跟着méng上了一些灰扑扑的颜色,就如这周边茂密的欲米地,叶子干枯灰白,无精打采。 南乔同燕宁一起,肃然跟在老内监之后,身后又如影随形地跟着两个小内监压阵,一路上低头走了不下一刻钟,经过了好几次盘查通行,这才慢慢接近了那如宫殿般的金黄色御帐。 没有看到南英,也没有看到她熟悉的任何一个人……南乔偷偷看了一眼静穆而压抑的御帐,悄悄擦掉额头上的汗水,缓缓深呼吸,试图让提起的心落下去一些,让自己平静一些。 十八阿哥的情况应该很糟糕,但应该还活着…… 她们一行的目标显然不是那顶御帐,而是紧张着御帐的一个格外小些的营帐,看着并不比她们两人所用的营帐大不了多少,对比周围所围着的至少有几间房屋大小的营帐来说,更是小的可怜,更让人惊异的是,这样炎热的天气里,营帐mén前竟然挂着一个厚重的如地毯一般的mén帘,一动不动…… 就在南乔打量的功夫,mén帘突然被人掀开,十七阿哥阴沉着脸走了出来。 就算他此时的脸色分外的不好看,在这样压抑的情况下遇见能遇见一个熟悉的人,南乔心中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你们退下吧,她们两个jiāo给我。”十七打发了三个内监,冲着南乔两人点头示意,转身挑起地毯式mén帘,再次进去。 南乔与燕宁对视一眼,也只好跟着进去。 “十――” 看见屋内情形,燕宁本欲询问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口,然后小心翼翼地咽了下去。 无他,只因为这不大的营帐内,竟然挤了不下数十人――四个留须、穿着补服,一边擦汗一边哆嗦着或疯狂或虔诚翻书的男人看样子应该是御医;十七阿哥、四阿哥,以及另外两位看相貌应该是三阿哥和十阿哥的,忧心忡忡地背手踱来踱去。又有不少宫nv站在各处,其中两个一左一右围在一张chuáng边,小心翼翼地替chuáng上的人擦拭着额头。 那躺在chuáng上,被几层锦被盖得严严实实的,应该就是十八阿哥无疑了。 营帐中密不透风,南乔额头瞬间又满是细密的汗水,再加上营帐中浓浓的中yào味、厚重的香料压着汗水的味道,让她有些呼吸艰难,忍不住皱眉轻咳一声。 这样密封的环境,这样浓烈的味道,再加上这样多的人抢夺本就不多的氧气,就算是一个再健康的人,也会病倒吧?而看十八身上的锦被――难道是在发寒?如果是发寒,她生搬硬记的法子还能不能用?有没有用? 南乔的轻咳声引起了营帐中所有人的注目,她和燕宁也赶紧行礼道:“董鄂氏南乔/兆佳氏燕宁给诸位阿哥请安。” 营帐中似乎更加安静起来。 南乔能够感觉到几位阿哥如若锋芒的目光,定在她身上,仿佛要把她整个儿看穿。 许久。 南乔额头上的细密汗水聚集成珠,顺着鬓角大颗大颗地流了下来,身子保持行礼的姿势已经僵硬着微微颤抖,只怕再过上几秒钟就会栽倒。就在这个时候,才听到四阿哥冷声道:“起吧。” 南乔顿时如释重负,却不敢有丝毫显露,和燕宁一同再次行礼拜谢后站了起来。 “四弟,就这两个小丫头片子?”说话的是三阿哥。他皱眉拿起一张纸,道:“几十年的老御医都没有用,两个小丫头片子这如同儿戏的法子能有用?那可是十八弟” “是啊,四哥。”十阿哥接话道:“三哥说的是,咱们可不能拿十八弟的性命当儿戏。”说着烦躁地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 眼角的余光看见三阿哥手中挥舞的,正是先前她写的那一张,南乔忍不住眼角一缩。若说先前她还存着一丝侥幸,毕竟那些方法是后世却是证明有用的,此刻看见十八深藏于锦被之中,完全不是常规发热的情形,她心中哪还能有底? 她其实应该想到的。若只是普通的发热,怎么会连御医也束手无策,耽搁至今亏她还白痴地以为自己会是那个力挽狂澜的救世主,拯救人间的天使论起医术,她比一个白痴强不了多少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31 奇迹难现 231奇迹难现 “御医若是能耐,会医的十八弟如此?” 四阿哥冰冷的眼神扫过那几个老御医,后者全部立刻颤抖着跪下,请罪不已。其中一个甚至双眼一白,软倒在地,昏死过去。 “没用的东西”四阿哥见状神色更冷,看向四人的眼神更添厌恶,低声怒道:“来人将他拖出去,绑在旗杆上” 他话音刚落,立即有太监将那位昏mi的御医抬了下去。 这个时候绑在太阳下晒,那个老御医恐怕是活不下来了……南乔低头瞧着这一幕,心中瞬间冰冷无比,仿佛她不是在一个密不透风、闷热无比的小营帐,而是来到一个冰窟。她没有心思去同情那个悲惨的老御医―― 如果她生搬硬套的法子没有用,她的下场会比那个老御医好?此刻,她突然有些后悔写那些东西,以至于现在要直接参与到这其中来。如果她不来参一脚,十八阿哥不幸,她和燕宁是十有**会被迁怒受罚,但作为有身份的正经旗人家的小姐,她们总不会丢了命;但是现在呢? 但那是十八阿哥,笑的天真缠着她说故事,崇拜她称她为“南乔姐姐”的,才六岁大的小孩子……南乔紧了紧拳头,指尖掐在rou里,生疼生疼的。 “三哥,您看这几个废材,可还有用?”四阿哥阴沉着脸,不再管剩下三个跪地哆嗦的御医们,忧心地看着锦被下十八惨白的,毫无动静的小脸蛋,叹道:“十八弟如今……不管成不成,总归要试一试。皇阿玛他……也是应了的。” 三阿哥和十阿哥都是微一点头,不再说话。两人狐疑地看了一眼低头敛目的南乔,摇了摇头,然后向四阿哥拱了拱手,快步走出了营帐。 也许是怕吓着她们,四阿哥再次转身,面对南乔和燕宁的时候,脸色和缓许多。(.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他的目光紧紧注视着南乔,轻声道:“南乔小姐,你有什么想法,请尽管尝试。这里所有人都将听你的,包括我在内。十八弟他……拜托了。” “我……我尽力。”南乔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之后,暗自做了个深呼吸,努力镇定下来,道:“我不会看诊,也不知道十八阿哥到底得了什么病……但是我知道,让病人处于这样的环境中是不成的。高温憋闷,空气污浊,就算是一个健康的人也乘受不住,更何况是病人。请四阿哥吩咐,让其他人尽量离开。御医老先生请留下一位,随时断脉……” 到了这种紧要时刻,或许是因为所有人都放弃了希望……对于南乔的话,没有人出言辩驳反对。 很快,在四阿哥帮助下,十八阿哥被抬进了一个新的营帐。营帐外面布置了很多冰块,是的屋内温度很快下降到适宜的范围内。营帐的mén帘也不再紧闭,而是高高掀起,保持空气的流通…… 根据御医介绍,十八阿哥体内温度很高,但人的感觉却是反复异常,有时大汗淋漓,高烧不退,有时候却是面色苍白,冰冷异常。南乔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好吩咐人置一桶水,连同几味确定常用的能退烧的草yào一起煮开,再冷至手拭烧汤的程度后,将十八整个人泡在桶里。 高烧时候出的是热汗,身体一定需要补水;冷的时候有汗排不出来,泡澡的时候能让热水从máo孔渗透到体内,帮助排汗……反正煮一煮应该有帮助,至少不会再坏了…… 真是朴素或者说是异常天真的想法啊……南乔蹲在木桶边,替桶中依旧昏mi的十八阿哥擦去额头上蒸出的汗水,咬了咬嘴唇,心中却是忍不住自嘲。 “乔乔……”燕宁偷偷看了一眼在不远处书桌上认真做记录的老御医,和背着手走来走去的四阿哥,将手中一杯番茄汁递给南乔,忧心地问道:“你这法子,能有用?” 南乔接过果汁,示意燕宁扶住十八阿哥,一边耐心地将番茄汁往十八阿哥唇边蘸,一边摇头低声道:“我不知道,燕宁,我真的不知道。(.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但就像四阿哥说的,总要试一试……不然,我心中会不安的。” 应了南乔所求,十八阿哥新置的大上许多的营帐中人不多,只留下南乔燕宁负责照顾十八,一个御医负责随时替十八看脉,一个内监站在营帐mén口负责传达南乔的要求,以及放心不下的四阿哥。 “我明白。十八阿哥很好。”燕宁的说话声夹杂着些许哽咽,但很快忍住了。她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不再说话,静静盯着十八阿哥。 “燕宁……”南乔顿了顿,道:“就算真不好了,也是我的主意,与你关系不大的。” “乔乔”燕宁一声低斥,眼泪唰的一下流下来,喃喃道:“你不是总跟我说不能悲观吗?乔乔,你别这样……十八阿哥他一定会好的……他还没叫我一声姐姐呢……” 会好吗? 南乔咬了咬唇。在她眼中,燕宁是***,所以她总是镇定有信心的那一个……但是现在,十八真的会好起来? 南乔出奇地没有再去安慰燕宁,重新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着将番茄汁送去十八阿哥紧闭的口中。据说,他已经有近两天滴水未进了。如果不补充点什么,他注定会撑不下去的…… 但是,在两人期盼的目光中,红红的番茄汁却是一如既往地从十八阿哥唇边滑成一条长长的细线,落在水中,魂进淡淡的中yào中,不复痕迹。 “喝啊……十八阿哥你喝一口啊……”听着燕宁哽咽呢喃,南乔心中跟着说出同样的话,再次舀起一小勺番茄汁,送至十八唇边……她不知道前世在那本杂志上看到过,说是感冒的人多喝番茄汁很有好处…… 这样不行。 南乔见一碗番茄汁最终顺着十八喉咙流下去的百中无一,紧紧抿了抿唇,站起身来。 “如何了?”四阿哥听见动静,疾步走上近前。 南乔摇了摇头,道:“还请御医大人看一看,十八阿哥是不是开始由发冷转而发热了?” 御医自然不是庸人,但他还是细细地替十八把了脉,才郑重地道:“确实如此。十八爷此时正处于发热期。”几天的煎熬,让他不敢多话,但心中却是隐隐出了一口气。虽然心头早就不报希望,但这位小爷能多撑一时,他的老命就能多保住一时…… 南乔点了点头,道:“请贝勒爷唤人将十八阿哥抱出来,泡澡是不能超过半个时辰的。” 四阿哥闻言,也没有唤人,自己挽起衣袖,将十八阿哥从木桶中抱了出来,轻轻放置在准备好的竹chuáng上,替十八褪去湿衣服,就要开始替其干净衣服。 “上衣就不要穿了……发热的话,我需要用冰块和酒精替他擦拭身体,帮助散热。”南乔在其身后,细声道。 四阿哥顿了顿,点了点头,很快替十八穿好了一条宽松的衬ku。 才离水这么一会儿,十八的小脸很快变的通红,出的汗水却是少的反常。 “请贝勒爷找一根细管子来……”南乔比划了一下,说了要管子的作用,道:“如果找不到,葱叶也行。” “马上就有。”四阿哥也不多话,招过内监,连同南乔将要用到的冰块和烈酒一起吩咐下去。 南乔看着十八身上直到脚踝的衬ku,皱了皱眉,找了把剪刀,也不顾几人瞠目,唰唰几下过去,很快将衬ku剪至腿跟,变成了超短ku。 干净的máo巾蘸上酒精,从十八的额头开始,然后是颈部动脉,腋下,肚脐…… 红红的番茄汁带着清新的酸涩味道,顺着一根不知道是何材质做成的微型漏斗流下来……终于,在众人的紧张的注目之下,十八阿哥的喉咙蠕动一下,一声清晰的“咕咚”声压过了众人紧张的心跳声,在安静的房间中响了起来。 “喝……他喝下去了”燕宁忘记了身在何处,嚯的一下站了起来,脱口尖叫。 喝下去了……南乔心中略有一松,抬头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能喝下东西,总是好现象。 “让我来”四阿哥撩衣在chuáng边坐下,接替了南乔的工作。 而那个老御医也没让人吩咐,抓过十八的手细细品脉……能喝下番茄汁,自然也能喝下其他更营养的东西,当然也包括yào汁……这一刻,老御医原本死了的心顿时开始活泛起来――也许,真的能够有奇迹呢? 然而,奇迹并不是说出现就出现的。 一天一夜过去,泡澡与擦身jiāo替而行,十八阿哥虽然被强迫着喝下不少汁汁水水,并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 “回皇上,十八阿哥的情形比先前好上一些,病情略微稳定,但……”老御医跪在地上,用力道:“但依然随时有生命危险。如果没有其他有效措施……” “你们几人都是朕的老御医了,难道没有法子吗?”康熙沉声问道。 三个御医没有言语,头与地面接触的更紧密了些。能采用的法子,能采用的任何手段,他们早就采用过了。时至现在,那位小祖宗好不容易病情才稳定一些,他们如何敢出手? 那个御医到现在可都在旗杆上挂着,不知死活呢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32 一介孤魂! 232一介孤魂! “可能移动?”康熙心中也不指望这几个御医,开口问道。(.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回圣上,可行。”老御医答道。 “传旨,张皇榜寻医另外,启程慢行回京”康熙轻叹一声,立即定了主意。这几个御医不行,他不相信满大清就找不到一个人有法子的。 几个御医都是心头稍松,对低眉顺目立在chuáng榻边上的南乔充满感激。这一次回去,饭碗也许会丢掉,但看这情况,他们的老命大抵是保住了……如果没有这小姑娘大胆用这些法子缓一下,此时十八阿哥应该早就……而他们除了陪葬外,只能祈祷着皇上不迁怒他们的家人…… “你是董鄂家的丫头?” 见康熙打量的目光定在自己身上,南乔心中一凛,躬身称是。 应该是因为不忍心看着儿子昏mi而毫无办法,这是南乔这一日一夜中第一次见到康熙。其实,在南乔眼中,这一个有些消瘦的老人家与其他的老人家并没有太多不同。但想归想,她可不敢有任何造次。 “这一次……朕多谢你了。”因为不习惯,这一个“谢”字,听起来相当生涩,隐忍中带着诚恳。 “奴婢,不敢当。”南乔忙道。 “若是老十八能够健康,朕许你任何一个要求”康熙顿了顿,道:“那些奴才们朕信不过,朕希望你能够继续悉心照看老十八,直至他康复。” “十八阿哥有您庇护,定能安然无恙。”南乔躬身答应下来。这一位可是这大清朝的主人,他的任何一句话,都不是她所能反驳的。退一步说,照顾十八,她也心甘情愿。 康熙欣慰地点点头,饶过南乔,亲自替十八做一个酒精擦洗,才擦干手离开了。 他这一走,营帐中的气氛立即送了许多,立即有内监开始在五阿哥以及御医的指挥下开始打包。[.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而南乔也得到了片刻的喘息时间,与燕宁一同回到她们休息的小营帐。这一日一夜中,燕宁还在这里打了个盹儿,而南乔却是一直没敢合眼。 此时,原本十八阿哥身边的几个小内监已经大概知晓如何去做,加上马上就要启程回京,南乔这才想着来歇上片刻,以应付路上的辛苦。 “乔乔,你说,回京后,十八阿哥一定能好吧?”燕宁筋疲力尽地歪在chuáng上,向南乔询问道。 “恩。咱们大清奇人异士多的是,皇上既然张了皇榜,十八阿哥他一定有救的。” 南乔洗了把脸,将放凉的粥三口两口地喝了一小碗,褪去外衣,进了木桶中开始洗头洗澡。一日一夜的,她这身上早就难受的慌了。温和的清水带着玫瑰露的清香漫过皮肤,她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呻淫。 “那就好。”或许因为南乔的话带来了信心,燕宁有了点儿精神。只见她望着营帐棚顶出神了一会儿,突然支起脑袋,目光炯炯地看着南乔好奇地道:“哎,乔乔,你有想过提什么要求吗?皇上可是说了,只要十八阿哥一好,他就满足你任何一个要求呢” 南乔闻言一愣。 康熙好像真的这样说过? “虽然我们该抱着这样积极的想法,但若让人知道了,总要说我们年纪小沉不住气……”南乔调皮地笑了一下,轻轻撩起一捧水淋在肩膀上,道:“那可是皇上的许诺,怎么能随便用掉了?我啊,到时候一定选择保留着,然后在最需要的时候用,岂不是很好?” “唉,你总是想的多……”燕宁再次翻身躺平,仰天揪着头发嘀咕道:“若是我,恩,我用来做什么呢?想想……” 没过多久,南乔就听见燕宁深沉的呼吸声,俨然是睡熟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而她自己,却坐在浴桶中好一阵发呆。 任何要求吗? 那么,她能不能去说,她想要求“免选”,给她婚姻自由? 看在十八的面子上,她这样要求,应该不算是过分吧?她的家族在京城贵族中只是一个很不起眼,对于康熙来说,她与谁联姻都不会产生大的影响…… …… 当初行至此处的时候只用了四日,而返程的车队却是缓缓行走了近十日,才抵达了京郊的畅春园。康熙要在此处办公,而十八阿哥也留在这里静养,等待有人能够将其从昏mi中唤醒。 作为十八的主要照看者,相应的,南乔和燕宁也滞留在了园子中,没能归家。 “下三位――” 随着内监尖锐的一嗓子,三个人鱼贯而入。 南乔一瞧,心中忍不住又是一叹。不是她以貌取人,这进来的三位揭榜应征者,打头的一个作道士装扮,左手手持一个八卦幡,右手拿一根拂尘,微微抬起下巴,那神情,一看就是虚伪的神棍…… 果不其然。 他竟然连脉都不看,只是装模作样地绕房间几圈,然后就若有所思地摸着羊尾须,往站于房间内的内监宫nv们身上挨个瞧过去。 其他人或许没有什么动作,但瞧到南乔之时,她厌恶地给了那道士一个白眼。而那道士眉máo一挑,转身对着代替四阿哥主持此处事物的五阿哥弯腰一礼,道:“禀阿哥,贫道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废话,什么当说不当说,不说赶紧滚……南乔心中腹诽。 “可是有关阿哥的病症?”见那道士点头,五阿哥温和地伸出手臂示意道:“但说无妨。” “不敢隐瞒贝勒爷,十八阿哥之所有忽冷忽热,受冰火焚身之苦……是因为小人作祟,糟了污秽。”那道士捋着胡须道。 嘿……这历来都声称皇上龙体金身,有天地间最浩然的正气傍身,一切邪魔勿敢近身。这道士倒是大胆,竟敢说十八是染了污秽……南乔不意外地看见五阿哥脸色阴沉下来,心中嗤笑不已。 “请大师慎言。”五阿哥皱眉道。 “呵……”见五阿哥变了脸色,那道士竟然不惧,了然轻笑,一副早就会料到如此的高人模样。他也不再请求五阿哥准许,当下手中拂尘一甩,浑然忘我地道:“苍天有道,后土有行……” 那道士摇头晃脑说着一通听不明白的“神仙语言”,同时拂尘舞动越来越快,脚步移动越来越急……如此“chou筋”了约有一刻钟后,只听他突然一声大喝,手中拂尘猛的一甩,道:“妖孽现身咄” 这一下,不管是信与不信,房间内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顺着拂尘的指向看过去。而南乔目瞪口呆地看着几乎指在自己鼻尖上的拂尘,一时间怔怔愣住,不知道该不该失声嗤笑。 “你这道士瞎胡扯乔乔怎么可是会是劳神子妖孽”站在南乔身边的燕宁当先反应过来,立即脱口斥骂道:“你这老道,一定是刚刚乔乔不待见你,你借机报复” “燕宁……”南乔心中小小感动一下,轻轻拉了她一下。这么多人看着,她这大喊大叫的行为可有些失礼,有损形象。若是被她家人得知,少不了又是一阵唠叨。而对于这道士所为,她还真谈不上有什么担心的。妖孽,他说妖孽就妖孽了吗? 只是,这样被人指着鼻尖,确实很不舒服。 五阿哥眉头皱的更紧。他看了看状若高深笃定的道士,又隐晦地看了一眼南乔,开口道:“大师你nong错了吧?你恐怕不知,若不是这位董鄂小姐,十八弟怕早就凶多吉少,说是救命之恩也不为过,怎么会加害于他?这说不通……” “贫僧只能说,这是妖孽所用的,取信于众人的小小手段而已。”那道士森然笑道:“如此方能留在贵人身边,图谋不轨。” 五阿哥还在跟他唧唧歪歪什么?说这种废话的人,不是早该一早打出去吗? 南乔皱眉,却突然瞧见众人此刻看向她的目光有些不妥,而五阿哥的眼神更是带上了审视狐疑的味道,她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也突然有些明白过来――这是清朝,这种神神鬼鬼的说法是有人信的。而且,若是十八阿哥总是不见好转,为了治愈其的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或者本着宁有信其有的想法,他们说不定真的会把她当做什么妖孽牺牲掉 “请教大师,”南乔定了定神,开口道:“您说的如此肯定,可知我是何种妖孽,相害十八阿哥又是为何?若是您说不上来,那我只能认定你是妖言huo众了。” “牙尖嘴利” 面对南乔质疑,那道士毫无所惧,上前一步紧紧盯着南乔的双目,轻蔑地道:“贫道几百年降妖捉鬼无数,岂是你这小小妖孽能比你不过是一介孤魂,趁着真正的董鄂小姐病重,借机占用了她的身体行走人间不说,竟还胆大包天,以这种方式留在这龙子凤孙身边,盗取天子龙气” 在听到“一介孤魂”之时,南乔脑袋中突然“轰隆”一声,脸色瞬间惨白,身子更是颤抖不已。 “他知道我不是董鄂南乔他竟然真的知道我不是董鄂南乔” 这句话反复在她脑子回响,让她一时间再难以集中精力。她已经听不清楚那道士后来又说了什么,只看见他的嘴唇不住地蠕动…… (呜呜,感谢紫水晶,感谢大家还在~~今天晚了,明天加更庆祝)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33 困局 233困局 他竟然知道他竟然知道 本该是七月流火的天气,南乔却感觉心中一阵一阵的发冷,仿佛那躺在病chuáng上昏mi不醒的,是自己一般。 不对 南乔猛的一下站起。 那道士应该只是胡扯 想起躺在病chuáng上的十八,南乔一下子惊醒过来。不论如何,十八阿哥的这一场病情确实是与她无关的更别提什么吸取天子龙气那种鬼话她南乔或许是“一介孤魂”,但她依然行的正站的直 她不过是正好撞在了那道士行骗的枪口上罢了回想一下,如果她当时不在那里,那道士口中的“妖孽”肯定就会落在旁人头上 现在的关键是揭露那个神棍骗子 “呛” 不待南乔一只脚迈出mén槛,只见两把大刀迅速地jiāo叉在一起,拦住了她。铮亮锋利的刀面迎着阳光,反射出明晃晃的光芒让人心寒。又有那一身黑色甲胄面无表情的两个shi卫――她毫不怀疑,如果她敢有丝毫逾越,那两把刀会立即地、毫不犹豫地作用在她的身上 原来……被关押了啊…… 南乔面色一白,后退几步,回到房间中。 之前的她震惊过度,对于周遭发生的事情迟钝起来,所以她怎么离开十八所在的病房,又怎么来到这个房间内的,她记得并不清楚。此时,她重一清醒,理智回来,意识到的第一个问题竟然就是失去了自由 她可以想象,当时自己震惊失神,慌张错luàn的样子,在旁人眼中根本就是一副真相被揭穿的“认罪”样子,也完全证实了那道士所说 如此,情况真的很糟糕…… 心中咒骂自己几句定力不够,随便就被人吓住了,南乔找了把椅子坐下,开始打量起自己这间“牢房”。 懊恼已经无用,既然没有立即处死她,那总会有人前来问讯。接下来无疑是前所未有的危机,她需要平复心绪,认真谨慎地思量她说出的每一句话,做出的每一个表情,更要认真地对待每一个人。 这个房间不是自己本来所占据的那一间。房间的陈设极其简单,只有一张硬木桌子,两把同质的椅子,以及一张chuáng和chuáng后的一个屏风。没有衣柜书架等其他不必要的家具,属于她的一个小包裹正静静地躺在那张chuáng上。 极其醒目的,是墙上贴满的画着诡异字符的黄纸――这是要“镇压”自己啊南乔自嘲一笑,不屑地摇摇头。就算是穿越一回了,让她相信忌惮这个,还是有些不能。不过,那个道士智商真不低―― 在这个本就对鬼神之说十分敬畏的时代,他装出那样一副得道高人模样,说的高深莫测,笃定不已,当然会让人不由自主地信服。然后,她被“镇压”于这园中偏僻的一隅,离十八阿哥远远的―― 如果十八阿哥醒来,那是他法力无边,镇压了污秽,十八阿哥的醒来自然就是他的功劳,也坐实了她南乔妖孽的名;如果十八阿哥依然不醒,他也能说是因为“妖孽”道行高深,只镇压有些不够,所以要从根本上将妖孽毁灭 至于妖孽被毁灭之后,十八阿哥会不会好转,这就不是南乔所需要思量的了。因为,真到那个时候,她就是那个妖孽,被毁灭掉了…… 不过,情况似乎依然有转折的余地―― 房间虽空旷简陋,舒适绝对谈不上,但桌上有茶水点心,chuáng上有枕头被褥,屏风后有一应方便之物――所以,她至少不是“死囚”。 绝境中找到这一点安慰,南乔走到窗前,将窗子推开了一点儿,深深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 而她的这个动作,毫不意外地引起两个shi卫的警惕。面对他们警告的眼神,南乔冲他们露出一个乖巧的微笑。 她这个时候打开窗户,自然不是要心存逃跑的念头――这个时候逃跑,就算是能够跑掉,也绝对是愚蠢之举,除了坐实自己的“罪名”,并给家人带来灾难外,她不知道还能够有什么益处。 她已经愚蠢了一回了,绝不能愚蠢第二次。 只是,这么一个局,该如何去破?而如果发生在她身上的这些事情若是被李言知晓,他又该是如何焦急? 南乔扯了扯头发,看见窗外一片火红的枫叶飘飘荡荡地落下来,落在她的窗台上,忍不住伸手拿了进来,回到椅子上,试图静下心神,开始漫长的等待。 好在,她并没有等待多久,就听见外面一阵怒喝,是十七,还有燕宁。 “给爷让开” 此时,听见十七处于变声期那特别的嗓音,瞧见燕宁焦急的面容,南乔心中一阵安慰。至少,她的两个朋友是站在她这一边,相信她的。 “爷”两个shi卫犹豫道:“不是奴才不让,只是道长特别jiāo待,不能让您这样贵人接近她……以免……以免……” “一个一个都瞎了眼,听那老鼻子胡扯”十七暴怒道:“爷我认识她五年,从没见有半点不妥爷我今日非要进去不可,看你们两个奴才能如何” 说着,十七背着手,直直地朝着两个shi卫手中jiāo叉的长刀上走去,bi得后者只能收起刀,让开mén口。 十七冷哼一声,抬脚大步走了进来。燕宁紧紧地跟在他身后,也进了来。 “乔乔,你有没怎样?” 才一进来,燕宁忍不住呼出一口气,看来是mén口两柄大刀对她造成的压力不轻。不过,看见南乔,她立即走过来抱住她的胳膊,关注地问道。 “什么怎么样?”南乔拍了拍,露出了个微笑。 “就是……就是……”燕宁急道:“你不知道,你那时候的表情好吓人,我喊你你都不知道……而且,那道士还在你这地方做法了好久……”她指着墙上贴的黄纸,小脸有些畏惧。 “你胡说什么”不待南乔说话,十七立即冲着燕宁就是一声低斥:“她又不是鬼怪,这些破纸能对她怎么样” “也是哦……”燕宁闻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向南乔歉意一笑。 南乔不介意地笑笑,问道:“你们怎么来了?”然后又对十七道:“你这样闯进来,不太好吧?” “能有什么。”十七不在乎地道:“五哥做主让你将你送到这里,也只是说不让你luàn走,又没说不让你见客。” 说着,他拉了把椅子坐下,上下打量南乔许久,才皱眉道:“这会儿醒了?你一直不是挺大胆子的吗?杀人的时候也没见你如何,怎么会被一个牛鼻子老道士说的什么鬼啊魂啊的东西吓到” “我以为他说我被什么脏东西附了身……”南乔尴尬躲闪地笑道:“你知道,nv孩子对于这些说不清楚的东西总是畏惧的。”既然十七误会了她当时的惊恐表现是畏惧了那道士和鬼神之类的,她当然不会愚蠢地去辩解说不是。 她却不知,她的这种表情,落在十七眼中却成了胆怯无措……对比以往她总是镇定自信的模样,这样柔弱需要保护的她给了十七怎样的一种冲击 “你……” 十七猛地站起身,握了握拳,道:“你放心,你会没事的”说罢,他跺了跺脚,竟是闷头快步闯出了房间,很快不见了身影。 不管不顾地强闯进来,这才说了两三句话就没头没脑地走了? 南乔瞧着十七远去,十分愕然。 “他一定是去想法子了”燕宁站在南乔身边,眼中亮闪闪的。 “恩”南乔点头,不再去想这小子发什么神经,拉着燕宁开始询问起来。关于后来在十八阿哥房间中那些她记不清楚的部分,关于其他人对道士所说的反应…… “事情发生的突然,五贝勒半信半疑,但出于慎重,只好听了那老道的,将你送到这里关着……” 南乔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她与五阿哥往日并无接触,所以,他这种处理法,她可以理解。 “其他人还不知道……”燕宁努力想了想,道:“皇上没有发话,四贝勒和姐夫都不在这里……不过乔乔你放心,十七阿哥和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而且,十七阿哥他已经让人给四贝勒和姐夫去送信了,他们也一定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对于这一点,南乔并没有那么乐观。这个时候不像后世,所谓鬼神不过是人们口头上的玩笑;就冲那寺庙遍地,香火鼎盛的情景……而四阿哥他本人,也是一个佛教徒…… “那,乔乔,我先走了。”燕宁依依不舍地道:“待姐夫来了,我求他给你这里多送点儿东西来,这屋子,实在是太简陋了,怎么能住人……” “你呀,该祈祷我赶紧洗脱嫌疑,早点出去才是。”南乔安慰地笑道:“莫不是你觉得我要在这里长住么?” “才不是我才不是那个意思”燕宁慌忙辩解。 “知道……”南乔最后与她拥抱了一下,催促道:“赶紧去吧,记得看好十八阿哥。” “恩” 目送着燕宁娇小的身影一步步走远,看那方向,南乔心中自然明白她如今所在的位置是多么的偏僻…… 咦?那是…… 她怎么会在这里?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34 破绽 234破绽 不提南乔的疑huo,只说十七从南乔被关押之处冲了出来,心中憋着一团火气。 “我必须救她……她……” 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证实那老道是招摇撞骗之士……十七紧了紧拳头,随手抓住路过的一个小内监,沉着脸问道:“今日来应榜的牛鼻子在哪?” “在……在云轩。”小内监哆嗦答道。 云轩…… 那牛鼻子也配住那种地方十七丢掉小内监,疾步向云轩方向而去。 云轩位于园中的一湖碧水之上,早晨与傍晚都是雾气蒸腾,远远望去犹如置于云水之上,故而得名。其也是畅春园中较有名气的景点之一,平日少有人住。 当然,在十七看来,害了南乔被困的牛鼻子根本不配住这园中任何一处院落,只配住进牛棚马圈 说什么她一介孤魂,要潜伏在龙子身边盗取龙气修炼若她不怀好意,自己同她认识那么多年,更曾同吃同住半个月,也没见她加害自己一星半点而五哥也真是的,什么人的话都听都信,妄为皇子阿哥 “你站住” “四哥,您来了?”十七看见堵住自己道路的四阿哥,胡luàn行了一礼,激动地道:“四哥您来的正好皇阿玛张皇榜替十八弟求医,今日竟然来了一个胆大包天的老道士一点医术不懂不说,那扯什么鬼神将南乔关了起来四哥,您该知道,若没有南乔出面,十八弟他恐怕早毁了,根本不可能等到皇阿玛张榜” “胡说”四阿哥闻言呵斥道:“有你这么说你亲弟弟的吗” 十七张了张嘴,粗着嗓子道:“是,我是说错话但是四哥,实情如何,谁不知道如今听一个不知道从来来的老道士胡扯,将南乔关起来是怎么回事” “所以你就要去找那道士?”四阿哥看了一眼氤氲雾气中隐约露出的屋檐楼阁,皱眉道:“我问你,你去找他准备怎么做?”他顿了一顿,低声道:“事关十八弟的性命,皇阿玛都没有发话,你给我老实待着” “您也说是十八弟的性命”十七很不服气,嚷道:“生病了就要找大夫喝yào难不成让他贴几张黄纸十八弟就能好了十八弟的情形,哪里还能够耽搁” “留着这道长,也是预防万一……”四阿哥皱眉道:“老十七,我本以为你进了行伍能多少出息些,没想到你还是为了一个小姑娘慌了神瞧你这样,没头苍蝇似的” “我……”十七狠狠跺了下脚,抿着嘴不再说话,眼中满是倔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算了,你跟我来。”四阿哥心下一叹,领头向云轩桥上走去。 说起来,他不相信是南乔“影响”了十八阿哥,但他却是对那道士的一套说辞有点儿兴趣。 一直以来,每每不经意间听到有关那小丫头的消息,或是看见与她相关的物件儿――不得不说,与她相关的物件儿,如布偶、沙发、画册等等,几乎随处可见――他都忍不住会想一想,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一个小丫头聪明的让人出乎异常,或者说,生而知之,不学而得? 这是,她那些神秘异常到底与政务国事无关,因而他也不曾真的去探究个清楚明白,所以失去红绫之后,他也没继续在她身边布置人手……但现在,那道士说什么“借尸还魂”…… 莫不是真的如此?那样的话,很多事情真的能解释的通了…… 云轩,偏殿。 道士头戴一顶青色道冠,身着一袭青色道袍,手持一灰白拂尘,见四阿哥和十七阿哥到来,也只是略一行礼,然后便泰然自若地站在那里,看那神色,竟是隐隐带着倨傲。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四阿哥见状忍不住皱了皱眉,只觉得这是个不好对付之人。或者,真的是位有道的隐士?但观其行止,只是普通人而已,甚至都无武艺傍身……只怪事发突然,他的消息网中一时不能查出他的底细…… 十七本是憋着一肚子的话,但真的面对这道士,他一时间又不知道从哪里问起了。难道直接问他为何要指认南乔是鬼魂? “敢问道长名讳?”四阿哥开口问道。 “沧桑几百年,名讳早就不记得……”老道喟然一叹之后,抚须道:“不过,贫道倒是有个道号,是为清玄。” “几百年……”四阿哥略一沉淫,敬佩道:“清玄道长修行如此长久,那道行一定高深莫测了?对付一介孤魂,一定是手到擒来吧?” “那是自然。想贫道几百年来,收服的妖魔鬼怪,没有上万,也有八千了”说着,那道士微微仰头,颇有些自得。 四阿哥见状,眼睛一眯。 他再次向道长抱拳,道:“你既有通天手段……敢问道长,那孤魂既已被你镇压,为何十八阿哥依然不见清醒”说完,他面色一沉,挺直身躯,浑身气势陡然凌厉,冰冷的眼神直刺道士,冷声道:“还是说,你连一个孤魂都无办法,通天手段都是笑话或者……这一切都不过是你装神nong鬼,妖言huo众” “我……” 那道士被四阿哥突然的气势骇了一跳,忍不住后退几步,脱口一个“我”字之后虽然没了下文,但已经被四阿哥两人真真切切地听在耳中。 “你果然是在装神nong鬼”十七指着道士高声怒喝。 “无量天尊”道士再度稳住了身子,打了一个尊号,正色道:“不是贫道不肯即刻出力,只是这驱鬼一事,需与天时相彰,方能万无一失,毕收全功。十八阿哥乃尊贵之体,又受那孤魂侵蚀日久,贫道自然不敢怠慢。再者,想那董鄂小姐自幼病弱,若非是被异魂侵占,如何会不yào而愈又如何有后来那种种神奇之处” “你胡扯那是她福大命大莫不是她真死了才是正常”十七闻言跳将起来,手指几乎戳到了那道人的鼻子上。 四阿哥将忿怒的十七拉下,眯着眼睛问道:“那么,敢问道长,何日何时才是天时所在?你若说十日八日之后,我那十八弟的身子可撑不到那个时候” “贝勒爷说笑了。”那道士摇头道:“明日七月十五,乃地府鬼méndong开之时,而十六日卯时三刻,则是鬼mén关闭、众鬼回归之刻。其时施法,借助地府法则,则能确保将那鬼魂趋至地府,受惩领罚。” “荒谬一派胡言”十七怒道。 四阿哥再次止住十七,眯着眼看了那道人很久,才开口说道:“如此,就等十六日卯时三刻但若是其时我十八弟依然不能病愈,或者那之前有任何不妥……哼” 说罢,四阿哥强拉着十七阿哥出了房间。 “四哥,那道士明显有鬼您为何还让他瞎折腾”十七挣开四阿哥的手,怒问道。 四阿哥没有回答,而是示意十七噤声,又转过屋角之后,三饶两饶来到一个小房间,在一处墙壁上摁了一下。再看那墙壁,无声地露出个四四方方手帕大小的孔dong来。也不能说是孔dong,因为其中间镶着一块透明玻璃,就像是宫廷中偶然一见的玻璃窗子。 十七忙挤上前一看,只见对面赫然就是刚刚他们与那自称清玄的道士jiāo谈之所 此时此刻,那道士全没有了先前那种高深傲然的姿态,而是挠耳nong腮地急急走来走去,一副焦急之色。 “我就知道他是个骗子”十七咬牙低声说完,脸上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这道士此时的表现足以说明问题了 “四哥,谢谢您。”轻易不言谢的十七说起“谢”字,听起来格外让人动容。他十分庆幸有四阿哥在此,不然,若他独自一人,不说难以轻易让这道士露出破绽,而已,就算向他最初打算那般,用手段bi使道士承认其在说谎,在皇阿玛和其他人面前,怕也没有多少说服力。 四阿哥闻言拍了拍十七肩膀,瞧着那道士目露冷光,低声道:“竟然敢将主意打到我爱新觉罗家的人身上” “四哥,咱们禀报了皇阿玛,唤shi卫来抓人吧?大刑之下,保管他祖宗十八代都要jiāo待了”十七恨道。 “不急……”四阿哥眯了眯眼,道:“十七弟你暂时盯着他……一个江湖骗子,还不敢借阿哥的病情生事” “您是说,有人指使?”十七眼光闪动,疑huo道:“可如今被牵连的只有南乔……她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丫头,谁又害她做什么?” “盯着,总有知道的时候。”四阿哥再次拍了拍十七的肩膀,转身离开了。若真只是冲着那丫头去的,反倒没有什么。但如何不是呢? 因着十八重病一事,太子他已经被皇阿哥斥责多次……这种时候,任何一点微小的变故,都是都能在朝堂上引起一场大地震 而十八的病情……若是再反复地烧下去,耽搁日久,就算是侥幸救回来,他还能是个完人吗?而南乔…… 四阿哥脚步一顿,远远看向南乔被关押的方向,踌躇了一会儿,终是向另外一个方向而去。她的事情,哪怕是真的借尸还魂也好,也只是小事……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35 贵妃 235贵妃 “哎,南英这边” “嘿,曹大哥,有事儿?”南英看见来人,面上立即堆起笑容,翻身下马三步两步小跑到其近前。御驾回京之后,因着这里留下南乔的关系,上头特意先批了他换班,好回去向京城中的家人jiāo待解说一番。两日的假期结束,他这也才从京城赶来,尚不知道十八阿哥那里的变故。 而他称之为“曹大哥”的,则是江宁织造曹寅曹大人的长子曹颙。自打户部清欠开始,曹家以精心建造的园子抵了所欠的户部欠款后,曹寅大人上书辞去江宁织造的职位,替儿子补了个shi卫的缺后,举家搬到了京城。当然,曹家也是明白人,心知当年李言在清欠中所起的作用,又参股四阿哥的钟表厂中得了不少好处,心中感激,便与其颇为亲近。因为这一层关系,自然的,同为禁军shi卫,曹颙与南英也相当熟识,只不过一个是一等虾常跟随康熙身边,一个是二等虾常被打发去站不起眼的角落,他们相聚的时候不多罢了。 “南英,”曹颙将南英拉到角落,低声道:“我告诉你个事儿,你心里有个准备。” “怎么了?”南英见曹颙如此说,心中顿时咯噔一下。他这才离开两日不到,难道发生了什么大事?难道是十八阿哥坏了? “我记得,你妹妹是被留下来照顾十八阿哥的吧?”曹颙轻拍着南英僵硬的肩膀,忧虑地道:“今儿一早有个老道士揭了皇榜,声称十八阿哥重病不幸是为阴魂所侵蚀……而那阴魂便是附身在你妹妹身上……” “胡扯”南英闻言一阵热血上涌,脸上涨红,又唰的一下变得惨白。“曹大哥,乔乔现在在哪?” “你冷静一些”曹颙紧紧抓住南英不让他冲动luàn走,忙道:“如今你妹妹只是被监视起来,你要想的该是如何去救才是你这样冲动,只会将自己也搭进去” “你说的对。”南英面色变了几变,最后终于不再挣扎,失神跌坐在地。 曹颙也跟着蹲了下来,待南英又冷静了些,才将自己前前后后得到的消息向南英仔细说了说。“如今之计,一是立即让十八阿哥好起来。子不语怪力luàn神,只要十八阿哥好了,你妹妹自然不会有什么危险。皇家的人……对道士可没有什么好观感,应该不会因为红口白牙的几句话就处置一位贵族小姐。当然,如果能够有证据证明那老道是个骗子,是最好不过了。但那老道据说神秘的很,像是凭空冒出来的……” 南英紧紧拧眉,伸手捡起一片树叶,在手中无意识地rou了许久,才狠狠将其抛在地上,站起身向曹颙抱拳道:“多谢曹大哥曹大哥,如今我需要一日假期外出,还请曹大哥费心。” “你有头绪了?”曹颙点头,道:“你放心,你队长那里,我会替你找个理由请托的。” “多谢了”南英再次抱了抱拳,翻身上马,一溜烟往东南方向而去。 这个方向……曹颙抬手眺望了一下,口中嘀咕道:“他这是要去找子默?子默啊子默,父亲总是赞你**,说我不及你十一……这般局势,你又如何去破呢?想要医好十八阿哥绝不容易;想要在这种敏感时刻证明那道士是个信口雌黄的骗子,怕更不简单……” …… 保定。 “十八……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李言信手毁掉情报,忍不住长叹一声。历史上,十八阿哥这一病就没能好……他的离去,也成了康熙一废太子的导火索…… 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南乔会被牵扯进去 当初他不告诉南乔这些,是不希望她有负担。毕竟一个车队好几万人,一个是皇子阿哥,一个不过是只能在边缘游玩的普通小姑娘,原本互不相识的两者碰见一些的可能性很小……但现在,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不过,看其症状描述,他所犯竟然是疟疾,那倒不是没有办法治……李言略一踌躇,摆衣坐了下来,开始研墨。 疟疾,又名冷热病,俗称打摆子……说起来,李言对于这种病很是印象深刻——他年幼的时候曾经得过这种病,因为那时候不会吞yào,只能将yào片碾碎了和水喝下去,而那白色的叫“奎宁”的偌大yào片捻成的粉末,是那样惊心动魄的苦,实在让人难以忘掉……而南乔那样精心养大的富贵小姐,想来是不认识这种病吧。 这种疟疾,在此时的中国确实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而幸好有南乔误打误撞地替十八缓和了病情,不然…… 但此时,西方国家已经从金激纳树中提取出了金激纳霜,也就是奎宁,很多西洋人出海的时候都会随身带着这种yào物…… “李大哥李大哥” 李言正要提笔书写,只见南英一阵风地闯了进来,不由得愣了一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乔乔乔乔她——”南英越是焦急,就越是喘息的厉害,说不好话。 “喝口水,慢慢说。”李言搁下笔,皱眉端了一杯水给南英。 温水滋润了他干涸的嗓子,南英也心知焦急无用,平复一下心绪,急道:“有个老道士说十八阿哥的病是因为乔乔是阴魂附身害的乔乔现在都被看押起来了李大哥,你快点想想法子” “你说什么阴魂?”李言惊骇出声。那道士怎么知道的 “可不是吗”南英含恨道:“乔乔她那么善良单纯,怎么会和狗屁阴魂沾上关系那老道分明就是含血喷人” 慢着……慢着……李言手指rou了rou太阳xue,迅速冷静下来。这世界上或许有神明之类难以用常理解释之事,比如说他和南乔的双双穿越,但他绝不相信会有什么道士啊和尚啊的能够看出他们的来处想那大觉寺里的僧人已经是公认的佛法高深的几个了,他和南乔也曾在里盘亘两日,怎么不见有任何不妥 而说什么相害十八阿哥……他和南乔那里会知晓那种手段 “南英,你将发生的事情,慢慢与我说一说……”李言镇定地道。 南英点头,快速地将曹颙所说向李言转述一遍,道:“我怕进了园子再不好离开,因为就没有亲眼看到乔乔如今的情况。不过,既然有十七阿哥护着她,在皇上没有下旨意之前,也不怕她受奴才们的欺辱。” “十七……”李言品着这个代号,抿了抿嘴,心头突然涌上来些许古怪,让他吃了一惊。“命令是五贝勒做下的?四贝勒人在何处?”他赶紧压下那种古怪,出声问道。 南英点了点头,道:“曹颙说,四贝勒在我到那里之前的半个时辰到的园子。此刻怕依然在园子里。李大哥,咱们现在怎么办?” “不要慌……”李言起身,取下衣架上的外袍,边穿边道:“南英,你回去畅春园,找到四阿哥,说我已经知道西洋人那里有一种特效yào能够治疗疟疾,请他宽恕我擅自回京。” “真能治?”南英张大嘴巴,脑袋一直没有转过弯来。那么多御医毫无办法他来之前也不过是抱着万分之一的想法,看李言能否有法子扳倒那个老道,怎么这突然间李言就能轻飘飘地说能治了 “恩。”李言示意南英走出书房,唤过董虎吩咐他备马后,才对南英解释道:“我在苏州和上海的时候,有见识过洋人生这种病,吃了yào后很快好了,极为有效。那种yào名为金激纳霜,出自一种叫金激纳树的树种。那种树,原本只生长在大海对面的美洲大陆,后来才移栽到欧罗巴,只是咱们大清范围内没有这种东西,所以才致使疟疾难治。而那些美洲人,祖祖辈辈的,只要生了疟疾,甚至直接剥下金激纳树的树皮煮一煮喝掉,就能好了……” 南英跟着李言,努力让自己记下这突如其来的一堆东西。他明白,这些关乎十八阿哥的性命,也关乎南乔的性命,他必须记下来。“那你回京做什么?” “我这空口白话的,未必有人相信。”李言道:“回京找几个洋人证明我所言不虚。幸运的话,或许能够直接找到金激纳霜……” 不能耽搁了。 十八的病情不能耽搁,而南乔那里同样是不能耽搁。 自己听到所谓阴魂之时都骇了一跳——心中隐藏的最大的秘密被突然揭开,就仿佛极地的雪huā突然暴露在赤道的阳光下……万一乔乔她不能看清那道士的把戏,此时该是怎样的惶恐 “我知道了。”南英点了点头,心中默默回忆了一下李言刚刚所说,确认自己记下了后,也顾不上再做休息,换马同李言一同离开保定府,分两个方向而去。 他要尽快告诉四阿哥这个消息,使得四阿哥心存希望,不会牺牲南乔……他也要尽快见一见南乔好不好,她一个小姑娘,糟了这些事,会不会很慌很怕…… …… 畅春园。西北角。 十七阿哥为她所忙碌的,四阿哥心中思量的,南英一日见反复奔波的,以及李言所万分担忧的,南乔一无所知。 此时,她站在房间中唯一一扇窗来,皱眉不已。 她绝对不曾看错,在燕宁离开之时,在远处的那一片枫林中,那个一闪而过的人,绝对是静瑜格格…… 只是,她如何会在这里? 御驾到了畅春园后,不相干的人都该各自回京了,而静瑜说是贵为格格,康熙的嫡孙nv,但康熙的孙子孙nv不知道有多少位,很多他怕都见都不曾见过,实在不能算是相干之人照理说,她也该返回京城了才对…… 或者说静瑜是找理由留了下来?但留下来……她南乔这个地方不知道有多偏僻,静瑜要去看望十八阿哥也好,是单纯没有目的散步也罢,都不该走到这个角落里来……若说静瑜是来看她这个朋友的,但刚刚那分明是在躲着她和燕宁 这实在是有些古怪…… 或者说,静瑜她想来看望自己,却碍于是关押自己是她阿玛下的命令,有些尴尬?还是说,因为那道士的鬼魂之说,让静瑜有些心生畏惧,所以才在哪里犹豫,然后心中拿不定主意,所以才躲了? 静瑜的古怪让南乔思索了好一阵子,也没能想出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来。眼瞧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她腿脚站的有些麻木,正打算躺下歇会儿——十八病后,她一直没能睡个好觉——外面小道上迤逦走来一行三人。 打头上的一位深蓝色宫装贵fu人,虽是眉头纠结不愉,神色有些憔悴疲倦,身上也珠翠饰物,却依然难掩她身上尊贵的气质。在她身后,跟着两个宫nv,俱是手捧些什么。而此三人的目的,分明 蓝色……听说是在后宫中,仅次于大红的颜色…… 南乔心中惊疑,就见那贵fu人已经走近前来。而mén口的shi卫应该是认识来人,一点也不拦。 “南乔给娘娘请安,娘娘吉祥。”南乔躬身施礼。她不认识眼前这位,但能使唤宫nv的,大抵是后宫的某个主子。 “请起吧。”那fu人微微弯腰托起南乔,抬起她的下巴打量了一下,叹息道:“你怕是不认识本宫吧……本宫是十八阿哥的额娘……” 十八的额娘…… “贵妃娘娘”南乔不由得愕然怔住。此时十八阿哥生死不知,这位贵妃来这里——某不是来看看“害”了她儿子的罪犯? “丫头,你不用害怕。”贵妃扶着南乔的手,走到其中一张椅子上坐下,露出一个艰难的笑容,向南乔道:“本宫来这此,是要亲自谢谢你,若不是你心善站了出来,他……如今他虽然醒不来,但好歹还有希望……” “娘娘不必如此……”见贵妃不是来“找茬”的,此时又如此伤心绝望,至于在她一个小丫头面前哽咽出声,南乔忍不住安慰道:“阿哥他有皇上和您庇护,自然能化险为夷遇难成祥的。皇上已经张出了皇榜,说不定能治好的阿哥的神医正往这里赶路呢”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36 试一试 236试一试 “真是好孩子……”贵妃柔和地看了南乔一眼,道:“听说你当年如十八阿哥那般大的时候,也是经了一场了不起的磨难?若是他能有你的福气……上天保佑” 当年那个南乔……那能算的上福气吗?南乔心中略感别捏,却丝毫不敢表现出来,赔笑道:“十八阿哥可比南乔贵气多了,自然也是能好的。” “上天保佑”贵妃再次向上天祈求完毕,又问了问南乔往日的生活,以及十八一路上北行的趣事,聊着聊着,她眉头之间也仿佛开解了些,神色轻松几分。 “本宫一个做额娘的,倒是没有你这丫头有信心……”贵妃略微感慨。 南乔微笑着,又将十八阿哥福大命大的理论变个法子说了一遍,心中却惆怅不已:她若没有信心,十八一完,那岂不是说她这个“犯罪嫌疑人”也要完蛋了?她这是必须有信心啊……再者,就算她心中忐忑不安,她能在眼前这位面前表现出来吗?只是,这位若是继续感慨下去,她安慰的话就要说重样了…… “好孩子……”贵妃终于站起身来,示意宫nv将其手中所提放在木桌上,原来是几盒种类不已的漂亮点心。“都怪本宫来的晚了,不然,定不会让老五胡来什么时候,江湖道人的胡言luàn语也值得信任了不过,丫头你放心,本宫绝不再让人拿我儿子的性命瞎胡闹” 南乔微笑,示意自己不介意,摊上这种事情,也是没办法不是?只是心中在想,你既然相信我,干嘛不直接将我捞出去?送什么点心,这算打算让我在这长关着? 仿佛知道南乔的疑问,贵妃略望向窗外,低声道:“最近,外面怕是要luàn上一阵子……你留在这里,也算是个安全所在……唉……” luàn上一阵子? 南乔拿起一个绿豆糕闻了闻,轻轻咬了一小口。至于糕点会不会有问题,她没有想过。一个贵妃要nong死一个小丫头,尤其是这种时候,法子多的是。那位贵妃,完全可以咬定道士的话,牺牲她挽救十八阿哥,那不过是一个忧心儿子病情的母亲罢了,并非完全失去了判断力。 可是,为何说外面会luàn呢? 这位贵妃,燕宁有略跟她提起,说是出身méng古,身份尊贵却是鲜少露面,更极少理事,算是后宫中一个特别的存在…… 贵妃走后,很快又来了不少小内监,送来很多东西,房间内桌椅板凳什么的都换了档次。再瞧着送来的一箱子图书摆满了一列书架,以及桌上笔墨纸砚等物,南乔叹了口气,心道:看来,真的要在这里长住了。 在南乔叹息之时,畅春园中,确实如贵妃所说,有些热闹了。 四阿哥出云轩之后,前往十八所在的绿苑探视。见康熙其他几个阿哥都在,其中包括被责骂之后再没看过十八一回的太子,心中诧异了一下。 “四弟,您来的正好。” 说话的正是太子。他狭长美丽的眼中中隐约透出一种兴奋的意味,看向四阿哥道:“我们兄弟中,就数您精通佛理,每个月都少不了几天潜心礼佛的时候。您倒是说说看,清玄道长所言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四哥,那董鄂家的小姐听说您也是很熟识的,兰儿侄nv就与她很有jiāo情……您说说,她某不是真的被鬼魂附了身?” 这话听着,怎么像是他老四知情不报,或者甚至有了帮凶之嫌?先前他尚不明白那道士诬陷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姑娘有何用处,但现在――如果十八出事,南乔的罪名坐实,恐怕所有与南乔相关的人都要给十八殉葬而与其有些jiāo情的他也绝摆脱不掉重重污点 四阿哥眼神闪了闪,沉声施礼道:“二哥这话可是将四哥我看的高了。我理佛,求的修心修身,悟的是善恶因果……至于鬼魄之类,太过高深玄幻,我完全是不懂的。不过,就御医所言,十八弟生的是寒热之症……” “御医所言……”太子嗤笑一声,道:“若是御医所言有用,十八弟怎么还在chuáng上躺着” “以二哥的意思,我们是应该把宫里所有的御医都打发了,然后找一群道士供在皇宫里?”十三关切地道:“二哥当心,以后府上再无一个御医上mén” “你……”眼瞧着站在一旁低着头的御医都有些面带不忿,太子真不敢说“御医无用”的话来。他可不敢保证他这一辈子不生个病啥的,更不敢保证他的妻子儿nv一辈子都健康……若是真被御医们一致怨恨了…… “这如今的情况,不是因为众位御医都束手无策么?”太子背着康熙狠狠瞪了十三阿哥一眼,张了张口,才向康熙施礼,关切地道:“为了十八弟,但凡有任何一丝的可能性,我们也该试一试清玄道长不是说了十六日卯时做法吗?他说仅需董鄂小姐的几根头发,也不会伤了她。” 这句话说的巧妙,一副完全为了十八的病情着想的样子,并没有针对任何人。 十三下意识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无从驳起。如今情况确实如此,十八阿哥那里,确实像当初他们答应让南乔试试她那些法子的时候一样,只要有那么一丁点的可能性,都只能去尝试。而且,在事情明了之前,不过是借了南乔几根头发而已。 而如果他说那道士用头发施展邪术――如果道士会邪术,他怎么能证明南乔就不会呢? “二哥说的是。” 不仅四阿哥点头赞同,房间中其他阿哥们也都点头赞同。五阿哥道:“回禀皇阿玛,儿臣让清玄道长留下来,也是本着万一的意思。” “那就试试吧。”康熙一阵叹息,他熟读历史,从幼年众多亲人身染天huā而死,到如今垂垂暮年,哪会不知道人力有时穷的道理?就算是他拥有珍稀yào草无数,拥有天底下最有名得大夫,也不能说是天下之症皆尽可医。而疟疾,自古就没有什么好法子,十八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康熙看着一脸关切的太子,多日阴沉的脸色略微柔和了些,冲其点了点头,道:“他们都是你的弟弟,你作为哥哥,又是太子,照拂他们,是你的责任。” “儿臣知道。”太子闻言躬身应是,低垂的嘴角忍不住略略弯曲。照拂弟弟?他的这些弟弟们,人人想的无不是如何将他打趴下,将他屁股下去的位置抢了去,哪一个曾将他当住哥哥看待,需要他去照拂了? 皇阿玛啊,您老那么英明,怎么在这个问题上就天真了呢? 虽然躺在chuáng上那个小子害自己三番几次被责骂,但如果将他救回来,自己这次危机,就该是过去了吧? 做下了决定,康熙并没有在十八的病房中多停留,再次关切地问了问情况后出mén而去。太子紧随其后,诚恳地为自己先前的言语向几个御医做了解释,然后站在十八chuáng前看了一会儿,面上表情变幻几次,这才走了。 “四哥,您怕是还不知道呢吧?”八阿哥带着九阿哥十阿哥出mén,经过四阿哥身边之时,顿了顿,轻声道:“那清玄道长,可是咱们太子哥哥费了好大气力请来的……啧啧。这一次,老十八有救喽……” 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一直都是以太子为尊,刚刚太子……呵呵,他们在一旁倒是瞧的有趣的很。 “老十八能好,真是太好了。”四阿哥面色不变,心中有些了然。人是太子请来的……那么,不管最终十八能不能好,太子头上“不爱幼弟”的帽子就能摆脱了…… 可是,那老道士明显有问题,绝不是什么高人;而偏偏瞧太子的样子十分自信……难道太子也被那老道士骗过了? “四哥……”其他人都走后,十三迟疑地叫了一声。 “怎么了?” “如果……我说如果……那丫头?她虽然聪慧了些,但若说被鬼魂附身,我不信。想一想,咱们见过的孩子,哪个不跟人精似的?她也就是脑瓜聪明些,心眼却是单纯的很。” 想当初她在江南处理李言丫头那事儿的时候,换上任何一个她认识的,兰儿,哪怕是燕宁也好,估计都能比她出置的好……那样一个对于人情世故多有懵懂的丫头,如何能想出这样一出害人的注意?不管她身上有没有鬼魂作祟,害了十八阿哥,可对她全无半点好处十三摇了摇头,道:“那道士若不说吸取龙气什么的,我应该还能信一些……那丫头,实在不像是能心狠无故害人的。” 那丫头……那丫头…… 四阿哥眼前闪过最初孱弱幼小的南乔在街上惊恐的神情;想起月余后她漏出满嘴豁牙,两只眼睛亮晶晶地毫无畏惧地看着他;又想起日后不多的几次,却依然记得十分清晰的见面……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只是随着眼睑眨动很快消失不见,道:“若十八真的被那道士折腾好了……” 而他又不能揭穿道士的把戏的话,他也只能对那丫头默念一句“对不起”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37 直接觐见 237直接觐见 “若十八真的被那道士折腾好了……” 而他又不能揭穿道士的把戏的话,他也只能对那丫头默念一句“对不起”了…… 听到四阿哥的回答,十三阿哥眼中露出些许不忍,终是叹息一声。(.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想来那个道士挑人的时候也是做了思量的——宫nv内监不够分量,外人的话,如果是燕宁,看在她有个尚书阿玛和福晋姐姐的份上,十三怎么说也要追查下去,寻根探底。但是南乔…… “四哥,十三哥您们怎么能够这样” 十七监视那道士一无所得,本就一肚子焦虑虚火,这一听到四阿哥不仅根本不曾将他见到关于道士的异状说出去,反而准备毫不作为,任南乔听天由命,顿时虚火变成了实火,烧红了他整张俊脸。 “十七你不要胡闹”四阿哥厉声斥责道:“难道你不希望十八弟能好?” “若不是南乔想出的法子,十八根本就撑不到现在”十七怒吼:“这中间明明有鬼,你们一个一个,为了心里那些肮脏的计较,竟然什么良心都不顾了妄我还觉得你们是阿哥中比较干净的那两个真没想到,你们都是一样的南乔这些年给你们赚了多少银子唔——唔——” “十七”十三闻言脸色略一泛红,一把抓住大喊大叫的十七,在他吼出更多的话前,紧紧捂住了他的嘴巴。“十七弟,你冷静点儿。” “你松开他,让他说”四阿哥脸色沉的厉害,低声喝道:“什么叫做她给我们赚了银子?没有我们的权势,她一无依二无靠的,恐怕连一个小铺面都保不住她凭什么像现在舒舒服服的,任谁见了都叫一声小姐她哥哥又凭什么能当上二等虾” “查你以为我不想去查只要十八弟好了,你就算查出那道士有鬼,你能如何?”四阿哥突然间满是戾气:“你以为皇阿玛会为了一个毫无干系的小丫头,去找太子的麻烦你查有什么用处” 十七挣脱十三的束缚,目露红光,咬牙切齿地瞪了两人一眼,转身冲出mén去。 “四哥……”十三伸手,却没能拦住十七。 “不用管他……”四阿哥rou了rou太阳xue,有些无力地坐在椅子中。有的时候,他真羡慕十七,可以任凭年幼肆意妄为……他想这样妥协么?他只是不能不妥协…… 只是,争吵中三人都不曾留意,一个一身甲胄手持长枪的shi卫曾在房间不远处驻足站岗,后又随着十七的离去悄然离去。 …… “南英,如何,这么快就回来了?”曹颙看见南乔回了营房,有些吃惊。算算时间,从南英换上甲胄出发到再次回来才一炷香不到,他手中的长枪都没有擦洗干净呢? “曹大哥。”南英勉强笑了笑,对曹颙一个抱拳后,闷声道:“出了些岔子,我必须等李大哥来……”他本是兴致冲冲地想去找四阿哥,没想自己会听到那样一番对话……听十七话中的意思,南乔很可能被放弃了?那是什么意思 南英心中的郁闷难以用语言表明 他不敢冲上前去问,也不敢再按照原计划李言关于十八能治的消息向四阿哥透露出去……现在情况不明,他这个消息,很可能就是救出南乔的关键。他必须谨慎。 如今他心知自己智商并不太够,心中虽也焦急,但半点不敢轻举妄动,只一心期盼李言来的早一些,再早一些。 “子默……”曹颙看到南英脸色难看,也不再多问,只安慰地拍了拍南英,道:“走,我陪你去等。[.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两人出了营,找了一处稍高的坡地,冲着京城的方向眺望。 “着急无用……”曹颙用力拉着南英坐下,递给他一个水壶,道:“虽然我不知道子默去京城做什么,但从保定到京城,再将必须做的事情做完,想来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成的。你这一天骑马几个来回……若将自己也累坏了,你妹妹怎么办?” 南英闻言颓然坐下,仰脖灌了几口凉水,恨道:“我这个当哥哥的,真是个窝囊废” “这话是怎么说的?”曹颙讶然,笑道:“你啊,就是自我菲薄。若我没记错,你可是家中的顶梁柱,四品官你阿玛额娘,你妹妹,还有你那双胞胎弟弟,不都是要靠你……” 南英摇了摇头,道:“你是不知道……” 南英陷入回忆。 打小的时候,他知道他家中别别人不同,有个病怏怏的妹妹,父母不善经营——或者说,旗人家没有几人是善经营的,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练好本事,然后当兵,吃饷银……努力立功,当大官,让一家人都过上好日子…… 但妹妹突然好了,然后家中一天一个样。乔乔她做布偶,挣了第一笔银子,然后没用几天,又赞出好多银子……然后…… 就像四阿哥说的,不是因为乔乔,他如何能当上二等虾 乔乔才是她一家人的顶梁柱 可恨的是,就算他是四品官了,他仍然不能替乔乔做一点事他南英当真无用 白惨惨的太阳一点一点地偏西,天色一点点暗下来。南英无意识地喝了一口水,目光紧紧盯着远来的几骑人马,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曹颙听着南英luàn七八糟说的这些,只觉得有些难以相信。那个叫南乔的小姑娘他远远见过,并没有觉得如何特别——容貌算不上特别的印象深刻,言行举止看着也与别的贵nv一般无二……真的是她将一个一无所有的家庭经营到现在京城权贵不敢忽视的境地? 可到底是底蕴不深啊……曹颙心中一叹。南英虽然没说明到底里面出了什么变故,但他基本上也能猜到了一点儿。若是换成另外任何一个贵nv…… “李……李大哥”南英猛地站起身,冲下山坡。 曹颙眯着眼看了一下,前面来了四骑,两位是李言和他的随从,另外两位一看就是两个洋人……洋人能起什么作用?他心中疑huo,却也没有同南英一起靠近前去问个究竟,而去冲几人挥了挥手,转身回了营房。看南英一半天的表现——既然南英不觉得他能帮上忙,或者为了某种缘故不需要他的帮忙,他也不想自讨无趣。 “李大哥”南英一把抓住李言的马缰,眼中突然涌出一股湿气。 “你怎么等在这里?”李言心情不错,跳下马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呵呵笑道:“这金激纳霜找到了,而且有金激纳霜的人南乔还认识,就是她常提起过的老约翰牧师他和迪科尔先生愿意帮我们向皇上做证明” “你好”老约翰知道对面是南乔的兄长,更显和气。 “两位大师好。”南英行完礼,顾不上图唐,急忙将李言拉到一边,将最新的情况向他说了一遍。“我觉得有些不对,就没有见四阿哥。李大哥,咱们现在怎么办?别不会是救了十八阿哥,也换不回乔乔平安吧?” 李言越听脸色越是阴沉。他纵然心中不该期盼上位者心中能出现诸如友谊道德正义之类的品质,但亲自听到四阿哥明明知道南乔无辜,却因为害怕麻烦而毫不犹疑地放弃了南乔……他心头还是忍不住怒火升腾,愤懑不已。(.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这些个上位者 “……咱们直接去觐见皇上。”李言抿了抿嘴,做出了决定。 不管太子爷那里nong出一个道士有什么手段把戏,他们直接见了皇上说明来意,治好十八阿哥,任他所有把戏都得作废 几人到了畅春园前,李言递上铭牌之时,不忘同时向塞一张银票,语带焦急地道:“这位公公,请转告皇上,说微臣大胆揭了皇榜,带来治疗疟疾的特效yào,并有两位尊敬的西洋人前来作证微臣片刻不敢耽搁,请皇上宽宥” “李言李大人?”内监看了一眼李言,客气地道:“请小李大人稍等。”说罢一溜小跑进内通报去了。 听说这位小李大人与李总管有点儿jiāo情,前两年曾经风光过好一阵子……别的不说,但冲他那句有了医治十八阿哥的特效yào,给他十个八个胆子,他也不敢耽搁不是? “nueji……”等待期间,那位叫迪科尔的西班牙人是个小贵族兼商人兼冒险家,才随船到大清淘金不久,中文根本说不了几句。他艰难地说出两个发音古怪的字后,慎重地问道:【小李大人,这nueji,就是冷热病吧?发起病来,一会儿冷的难受,一会儿又热的出奇的?里面生病的可是个王子,我必须问清楚。若是luàn来,可是要上绞架的】 (注:下文说话西班牙语都用中括号) 李言微笑点头,道:【自然确定无疑了,才敢麻烦您出面。说来,本人在这里倒是要先恭喜迪科尔先生您了。】 【小李大人,怎么说?喜从何来?】迪科尔好奇地问道。 【您到咱们大清来,旅行是没错,但若是同时收获名利财富,岂不是更加美妙?若是您的yào挽救了十八王子的性命,我们陛下会当然不吝赏赐,说不定您还能是咱大清的男爵先生呢。再者,大清泱泱近十万万人,每年有多少人口因疟疾而失去性命?您一片yào片,保管能够换的十倍重的黄金如此喜事,不该恭喜么?】李言转而向老约翰道:“您说呢,约翰牧师?” “若十八真的被那道士折腾好了……” 而他又不能揭穿道士的把戏的话,他也只能对那丫头默念一句“对不起”了…… 听到四阿哥的回答,十三阿哥眼中露出些许不忍,终是叹息一声。想来那个道士挑人的时候也是做了思量的——宫nv内监不够分量,外人的话,如果是燕宁,看在她有个尚书阿玛和福晋姐姐的份上,十三怎么说也要追查下去,寻根探底。但是南乔…… “四哥,十三哥您们怎么能够这样” 十七监视那道士一无所得,本就一肚子焦虑虚火,这一听到四阿哥不仅根本不曾将他见到关于道士的异状说出去,反而准备毫不作为,任南乔听天由命,顿时虚火变成了实火,烧红了他整张俊脸。 “十七你不要胡闹”四阿哥厉声斥责道:“难道你不希望十八弟能好?” “若不是南乔想出的法子,十八根本就撑不到现在”十七怒吼:“这中间明明有鬼,你们一个一个,为了心里那些肮脏的计较,竟然什么良心都不顾了妄我还觉得你们是阿哥中比较干净的那两个真没想到,你们都是一样的南乔这些年给你们赚了多少银子唔——唔——” “十七”十三闻言脸色略一泛红,一把抓住大喊大叫的十七,在他吼出更多的话前,紧紧捂住了他的嘴巴。“十七弟,你冷静点儿。” “你松开他,让他说”四阿哥脸色沉的厉害,低声喝道:“什么叫做她给我们赚了银子?没有我们的权势,她一无依二无靠的,恐怕连一个小铺面都保不住她凭什么像现在舒舒服服的,任谁见了都叫一声小姐她哥哥又凭什么能当上二等虾” “查你以为我不想去查只要十八弟好了,你就算查出那道士有鬼,你能如何?”四阿哥突然间满是戾气:“你以为皇阿玛会为了一个毫无干系的小丫头,去找太子的麻烦你查有什么用处” 十七挣脱十三的束缚,目露红光,咬牙切齿地瞪了两人一眼,转身冲出mén去。 “四哥……”十三伸手,却没能拦住十七。 “不用管他……”四阿哥rou了rou太阳xue,有些无力地坐在椅子中。有的时候,他真羡慕十七,可以任凭年幼肆意妄为……他想这样妥协么?他只是不能不妥协…… 只是,争吵中三人都不曾留意,一个一身甲胄手持长枪的shi卫曾在房间不远处驻足站岗,后又随着十七的离去悄然离去。 …… “南英,如何,这么快就回来了?”曹颙看见南乔回了营房,有些吃惊。算算时间,从南英换上甲胄出发到再次回来才一炷香不到,他手中的长枪都没有擦洗干净呢? “曹大哥。”南英勉强笑了笑,对曹颙一个抱拳后,闷声道:“出了些岔子,我必须等李大哥来……”他本是兴致冲冲地想去找四阿哥,没想自己会听到那样一番对话……听十七话中的意思,南乔很可能被放弃了?那是什么意思 南英心中的郁闷难以用语言表明 他不敢冲上前去问,也不敢再按照原计划李言关于十八能治的消息向四阿哥透露出去……现在情况不明,他这个消息,很可能就是救出南乔的关键。他必须谨慎。 如今他心知自己智商并不太够,心中虽也焦急,但半点不敢轻举妄动,只一心期盼李言来的早一些,再早一些。 “子默……”曹颙看到南英脸色难看,也不再多问,只安慰地拍了拍南英,道:“走,我陪你去等。” 两人出了营,找了一处稍高的坡地,冲着京城的方向眺望。 “着急无用……”曹颙用力拉着南英坐下,递给他一个水壶,道:“虽然我不知道子默去京城做什么,但从保定到京城,再将必须做的事情做完,想来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成的。你这一天骑马几个来回……若将自己也累坏了,你妹妹怎么办?” 南英闻言颓然坐下,仰脖灌了几口凉水,恨道:“我这个当哥哥的,真是个窝囊废” “这话是怎么说的?”曹颙讶然,笑道:“你啊,就是自我菲薄。若我没记错,你可是家中的顶梁柱,四品官你阿玛额娘,你妹妹,还有你那双胞胎弟弟,不都是要靠你……” 南英摇了摇头,道:“你是不知道……” 南英陷入回忆。 打小的时候,他知道他家中别别人不同,有个病怏怏的妹妹,父母不善经营——或者说,旗人家没有几人是善经营的,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练好本事,然后当兵,吃饷银……努力立功,当大官,让一家人都过上好日子…… 但妹妹突然好了,然后家中一天一个样。乔乔她做布偶,挣了第一笔银子,然后没用几天,又赞出好多银子……然后…… 就像四阿哥说的,不是因为乔乔,他如何能当上二等虾 乔乔才是她一家人的顶梁柱 可恨的是,就算他是四品官了,他仍然不能替乔乔做一点事他南英当真无用 白惨惨的太阳一点一点地偏西,天色一点点暗下来。南英无意识地喝了一口水,目光紧紧盯着远来的几骑人马,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曹颙听着南英luàn七八糟说的这些,只觉得有些难以相信。那个叫南乔的小姑娘他远远见过,并没有觉得如何特别——容貌算不上特别的印象深刻,言行举止看着也与别的贵nv一般无二……真的是她将一个一无所有的家庭经营到现在京城权贵不敢忽视的境地? 可到底是底蕴不深啊……曹颙心中一叹。南英虽然没说明到底里面出了什么变故,但他基本上也能猜到了一点儿。若是换成另外任何一个贵nv…… “李……李大哥”南英猛地站起身,冲下山坡。 曹颙眯着眼看了一下,前面来了四骑,两位是李言和他的随从,另外两位一看就是两个洋人……洋人能起什么作用?他心中疑huo,却也没有同南英一起靠近前去问个究竟,而去冲几人挥了挥手,转身回了营房。看南英一半天的表现——既然南英不觉得他能帮上忙,或者为了某种缘故不需要他的帮忙,他也不想自讨无趣。 “李大哥”南英一把抓住李言的马缰,眼中突然涌出一股湿气。 “你怎么等在这里?”李言心情不错,跳下马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呵呵笑道:“这金激纳霜找到了,而且有金激纳霜的人南乔还认识,就是她常提起过的老约翰牧师他和迪科尔先生愿意帮我们向皇上做证明” “你好”老约翰知道对面是南乔的兄长,更显和气。 “两位大师好。”南英行完礼,顾不上图唐,急忙将李言拉到一边,将最新的情况向他说了一遍。“我觉得有些不对,就没有见四阿哥。李大哥,咱们现在怎么办?别不会是救了十八阿哥,也换不回乔乔平安吧?” 李言越听脸色越是阴沉。他纵然心中不该期盼上位者心中能出现诸如友谊道德正义之类的品质,但亲自听到四阿哥明明知道南乔无辜,却因为害怕麻烦而毫不犹疑地放弃了南乔……他心头还是忍不住怒火升腾,愤懑不已。 这些个上位者 “……咱们直接去觐见皇上。”李言抿了抿嘴,做出了决定。 不管太子爷那里nong出一个道士有什么手段把戏,他们直接见了皇上说明来意,治好十八阿哥,任他所有把戏都得作废 几人到了畅春园前,李言递上铭牌之时,不忘同时向塞一张银票,语带焦急地道:“这位公公,请转告皇上,说微臣大胆揭了皇榜,带来治疗疟疾的特效yào,并有两位尊敬的西洋人前来作证微臣片刻不敢耽搁,请皇上宽宥” “李言李大人?”内监看了一眼李言,客气地道:“请小李大人稍等。”说罢一溜小跑进内通报去了。 听说这位小李大人与李总管有点儿jiāo情,前两年曾经风光过好一阵子……别的不说,但冲他那句有了医治十八阿哥的特效yào,给他十个八个胆子,他也不敢耽搁不是? “nueji……”等待期间,那位叫迪科尔的西班牙人是个小贵族兼商人兼冒险家,才随船到大清淘金不久,中文根本说不了几句。他艰难地说出两个发音古怪的字后,慎重地问道:【小李大人,这nueji,就是冷热病吧?发起病来,一会儿冷的难受,一会儿又热的出奇的?里面生病的可是个王子,我必须问清楚。若是luàn来,可是要上绞架的】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38 雨过 238雨过 十七走了之后,再没有人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mén外的shi卫换过了两次班。南乔曾试图跟他们jiāo谈,想知道那灯火辉煌处的动静,但是,那两个shi卫却是训练有素的木头桩子,半分不肯开口。 没错。相对于前几日来说,今晚畅春园的灯火实在过于密集明亮了些。这也就意味着,有大事件正在发生。 灯火最密集处。 大殿中间的空地上,突兀地放置了两份被褥,被褥上各躺有一人,都是昏mi着,一看就属于重病日久,几乎弥留的人。 这两个人都是疟疾患者,病重程度与十八阿哥相当。 在太子质疑金激纳霜治疗效果的时候,李言也没有过分空口白话,直接建议康熙先将yào物试用于其他疟疾患者身上,若有效果,再给十八阿哥用不迟。 于是,这两个病人被快马加鞭运送至此。 距离两人服yào后,已经一个时辰。 四个御医面色严肃地轮番替两个病人把完脉,俱是深色一喜。 “如何?”康熙忍不住问道。 四个御医低声议论几句,由一个老御医,看官服应该是太医院院正,上前一步,喜道:“回禀陛下,两位病人服yào后,病症虽无明显减轻,但确实正在好转小李大人带回来的yào物对疟疾有效” “当真?”康熙控制不住,宽大龙袍内,手微微颤抖。 “千真万确微臣岂敢有半点妄言”老御医慎重地道。医者仁心,有了这种yào物,不仅能解了眼前的危局,也能挽救更多的人就像眼前地上躺着的这两位,整个大清又有多少 “皇阿玛,儿臣觉得,还是再观察观察为妥……再有十来个时辰便是清玄道长做法之时,到时候双管齐下,岂不是更妥帖一些?”太子跨步而出,关切地道。 “太子说的有道理。但任何病症,都是越拖延越是危险……如今十八阿哥尚在生死边缘徘徊,多耽搁一刻,怕都会造成难以挽回的影响。请问众位大人,是不是这个理?”李言拱手,向几位御医求证道。 “正是。有时候一个微小的伤口,没有得到及时治疗的话,也会夺人性命。”老御医点头。虽然对方是太子,但其竟然相信江湖术士之言,让御医心中很不自在。作为大夫,他们只相信万物相生相克,有疑难杂症,只是因为他们医术不精,而绝不会是什么鬼怪作祟。 “可是……” “不必再争执了” 太子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突然出现的一声包含怒气的nv声打断。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贵妃品服的贵fu人从屏风后面移步而出,向皇上施礼道:“臣妾恳请皇上立即下旨,让我儿用yào江湖术士之言,怎能登大正之堂” 康熙抓了抓扶手,吐出一个字:“准” 这边众御医给十八阿哥服yào,并彻夜监视其动静不提,只说李言随同内监安置完约翰和迪科尔的住处后,缓缓步行而出。 漆黑的天空,看不见半点星光。 太子啊太子……你有了yào物,直接敬献上去,不是已经能够讨好康熙,洗去你“不爱兄弟”的坏印象了?为什么还要整出道士鬼怪这拙劣的一出呢?若不是你非要牵连到南乔,我真不想毁你的好事……李言喃喃道。 想必不用等到明日天亮,四阿哥和八阿哥那里,甚至康熙那里,怕已经查出三日前在迪科尔之处买yào片的奴才是谁家的了吧? 验证yào效的那一个时辰,他李言可没有白等。他既然知道了早日有人买了金激纳霜,自然要让“相关的人”都知道这个消息…… 太子啊太子,你当南乔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丫头,便是你能牺牲就牺牲的么?你既然做出了不正确的判断,那么,就要做好承受后果的准备 “……” 李言感觉到脑mén一凉,伸出手掌,低声道:“这一场雨,终于下来了。” 没有一丝风。 雨滴直直地砸了下来,从稀稀疏疏到密密集集,打在廊檐屋顶,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犹如锣鼓,狠狠地敲击在人的心脏上。 御书房。 康熙手持一张白纸,越看脸色越是阴冷难看。 “魂账东西魂账东西”他怒吼着,将那张纸魂怒地rou成一团,狠狠地丢在地上,滚出老远。 “皇上息怒……”李德全低声劝慰道。他小心翼翼地捡回纸团,再小心翼翼地放回御桌上。对于纸张的内容,他当然不敢存有半分好奇。 康熙不再怒骂,两眼中的怒火却是更加灼人。“来人将那道士秘密抓起来朕要亲自审问” “是”一个黑衣人从暗处出现,很快又隐蔽了身影。 这一次,是真的要变天了啊……李德全小心地替康熙撑着伞往云轩方向而去,心中忍不住感叹。有人刚巧在前几日购买了洋yào的消息,还是他传入康熙耳中的。作为皇上的奴才,他只能有一个立场…… 暴雨一直下了整整一夜。 清晨,窗外响起啾啾鸟鸣,将南乔从睡梦中唤醒。 “小姐,您醒了” 南乔才一坐起,就听见栀子熟悉的声音中,满带着轻松欢喜。栀子怎么在这里?难道她还在做梦? “小姐,咱们可要快一点儿,贵妃娘娘吩咐了,说你一醒来,就请去和她一起用早膳。而已啊,她特别嘱咐奴婢说,您最近熬夜累坏了,不准奴婢叫醒您……”栀子欢快地拿出一件银白色镶淡黄色碎huā的旗袍走到南乔身边,却不曾被南乔一把抓住,在她胳膊上用力来了一下。 “痛小姐,奴婢做错什么了?”栀子吃痛娇呼,看向南乔的目光满是疑huo。 “没什么。小姐我看到你太开心了,所以试试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南乔嘴角含笑,站起身抬起胳膊让栀子穿衣,问道:“栀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这几天你都在哪儿?”自打在路上南乔和燕宁被叫去伺候十八的时候,她就没有见过栀子了。 “奴婢和nong欲姐姐一直都和宫nv姐姐们住在一起……今儿天还没亮的时候,贵妃娘娘身边一个叫白云的宫nv姐姐找到奴婢,然后奴婢就被送到这里来了。”栀子高兴地道:“能伺候小姐真是太好了您不知道,看不见您,栀子心中总是一上一下的不安稳……” “胆小的丫头……”南乔嗔怪一声,心中狠狠松了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但栀子能出现在这里,那差不多就说明她安全了。 果然,房mén外的shi卫已经撤离。 “栀子,你知道昨晚……十八阿哥那里,发生了什么事吗?”待栀子替她梳洗完,又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她的随身物品时,南乔忍不住地问道。 “啊,我见到小姐太高兴,怎么连好消息也忘记了说”栀子微微懊恼,然后又激动起来,眼睛中顿时亮闪闪的,手舞足蹈地道:“小姐,十八阿哥有救了而且是李少爷送来的yào真的李少爷真了不起御医都治不好的病,他都能知道” 李言来了? 南乔愣了愣神,只觉得天空一片蔚蓝,心情彻底好了起来,嘴角弯出一个愉悦的幅度。 “那……我们不是到贵妃娘娘那里吃饭么?你收拾包裹做什么?”她疑huo地问。既然李言来了,她总会知道一夜之间发生了什么,到不是非要立即知道。再说,她从被囚到释放,这中间定有内幕,哪里是栀子能够知道的? “搬家了?”栀子不满地环视了一眼此时的房间,道:“这里又简陋又偏僻,怎么能够住人。贵妃娘娘吩咐了,让您和燕宁小姐一起,跟她一块儿住呢。小姐,您住的院子可漂亮了……” 听着栀子难得会喋喋不休,南乔心中一片安宁。 这一日一夜,从突然被人诬陷,到十七的第一次探视,贵妃娘娘的安抚,以及静瑜诡异的表现和十七悲观的筹划……她焦虑过、乐观过、不安过……到现在,雨停了,天晴了。 “南乔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南乔福身行礼。 “丫头,跟本宫客气什么,赶紧起来,来这里坐。”贵妃语带嗔怪,立即有宫nv将南乔搀扶起身,引到一个桌位上。 “谢娘娘。”南乔规矩地坐下。 眼前的长桌上,摆着两排十几样看起来很是清淡的小菜,微微冒着热气。而再看坐在上座的贵妃,比起昨日来,她整个人的精神明显不同,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意,看向南乔的目光更加喜爱。再看长桌对面,燕宁调皮地向她眨了眨眼。 看起来自己来的不算晚……南乔心道。 “娘娘,南乔听说,御医们已经找到能够治愈十八阿哥的yào物?”南乔关切地问道。 “哪里是御医找到的”提起御医,贵妃有些不忿,道:“那些个老头子,就知道研究前人的东西,祖宗们没有办法,他们就只能干瞪眼……那yào啊,可是小李大人找来的” “是啊,乔乔,就是曾经借住在你家中的那个小李大人呢”燕宁笑嘻嘻地chā了话,看起来她很得贵妃的喜爱,说起话来很是自在。只见她调皮地冲南乔挤挤眼,道:“娘娘还说了,若是她有个公主nv儿,一定要将给小李大人赐婚呢。” 那多亏这贵妃没有生出nv儿 南乔暗自庆幸,再次问道:“南乔瞧着娘娘您高兴的样子,是不是十八阿哥已经醒来了?” “醒倒是没醒。”贵妃微笑道:“不过御医说了,他的病情已经明显被控制住,正在慢慢好转,随时都有可能醒来听燕宁说,十八很喜欢缠着你……这也是你真关心他,一来就问起……好了,丫头们,赶紧用饭,用了饭一起去看他去” “是。”南乔正了正神色,开始吃早餐。她的礼仪课还没有学到如何与宫中贵人一同吃饭,但她学着对面燕宁的样子,这一顿饭倒也吃的安稳,没有闹出笑话来…… 雨过天晴。 园中的鲜huā一扫往日的无精打采,开的分外娇yàn。 贵妃如今所住的白薇院离十八阿哥的病房很近,只需转过一条小路,也就到了。 她们三人抵达的时候,十八阿哥的病房明显是清了场,只留了两个宫nv,和一个御医。御医是个熟人,南乔记得他姓庞,被称作庞大人,听说他一辈子的心愿便是找到治疗疟疾的yào方。 “娘娘安……” “都起吧。”贵妃轻轻摆了摆手,走到十八chuáng边坐下,慈爱地摸了摸十八的消瘦却安静许多的小脸,面上忍不住露出丝丝欢喜。“庞大人,阿哥他可是退烧了?” “正要恭喜娘娘。十八阿哥刚刚退烧,也没有表现出畏寒的症状,看脉象已经好了五分了。”严御医语气相当轻松。 “好了五分了?”贵妃闻言很是惊喜,然后又极为忧虑地道:“那你可知,他什么时候会醒?本宫听说,一个人高烧很久之后,极有可能会烧坏脑子……阿哥他会不会……会不会……” “娘娘请稍安。”严御医赞许地看了南乔一眼,向贵妃施礼宽慰道:“严格说来,阿哥他并不曾真正高烧过。借着董鄂小姐冰敷并热浴的帮助,阿哥的体温一直都在控制之中,以臣多年的经验,他的体温尚不足以造成脑部的损伤。但毕竟是多日亏损,阿哥的身体尚需要细心调养,时间到了,自然会醒来。” “真的?”贵妃爱怜地在十八耳边呢喃低语,过了好一阵子,才站了起来,突然冲南乔深深弯下腰,道:“丫头,我替十八多谢你了。” 南乔被她这一下nong愣了神,被燕宁狠狠扯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下跪道:“娘娘” 靠这年头皇室都是主子,旗人都是奴才,这位大婶你一个主子给奴才行礼,这不是要人小命嘛我好歹对你儿子有恩,大婶你别一惊一乍的吓唬人成不成南乔心中忍不住心中吐槽。下跪的有些急,磕的她膝盖有些疼。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39 归家 239归家 “唉,丫头……本宫说到底也只是个做人额娘的……”贵妃拉起南乔,有些感慨又有些自责。她轻拍南乔的手背,算做是歉意。 “南乔说过,十八阿哥是由皇上和您庇护的,南乔那一点儿的取巧的法子,微不足道的。”想着恐怕还要跟这位贵妃相处一段时间,南乔思索许久,最后觉得以自己名字自称是个不错的点子:既能避开奴婢啥的这种让她心中不舒服的自称,也不会失礼,同时听起来也显得人很乖巧。 吩咐了宫nv给南乔和燕宁都安置了椅子,贵妃一边细心地用小漏斗给十八喂些流食,一边感慨地说起她的一些琐事,以及十八的一些趣事来,看样子是真的喜爱两人…… 南乔本以为自己会在畅春园住不少时日,至少要等到十八阿哥醒来才会被获准离去,却没想到,她才从被关押之处出来,才吃了一顿早饭后不到一个时辰,只怕她收拾到白薇院中的包裹都还没有打开,就在贵妃等人的惊愕中接到皇上口谕:着她和燕宁即时出宫。 恩?这又是怎么了?南乔跪下谢恩,心中不免有些mimi糊糊,觉得有些不合常理。 “李总管,这是怎么回事?”相较于南乔和燕宁两人只敢在心中纳闷,贵妃脸色有些不好看,当场就问出声来:“本宫不是曾说过要留两位小姐几日吗?皇上怎么突然改了主意?” 李德全头低的很低,让人看不到他面上的表情,道:“回娘娘话,奴才不知。” 贵妃皱眉,但心知李德全既然如此说了,她就不可能再从他口中问出前因后果来,只好不舍地一手一个,牵着南乔和燕宁,道:“本宫送送你们……待日后十八醒了,回京之后,本宫再请你们两个丫头到皇宫里玩耍……” “多谢娘娘。”南乔面上装作一副很欢喜的样子,心中却在大叫着不要……她这才跟皇家搭上一点儿边,就nong的自己差点没命在了,若真去皇家大院里玩耍,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来 她南乔只是个可怜的小人物啊,夹在你们贵人们中间,岂不是炮灰和牺牲品?她还不想找虐 但是……但是…… 她心中哀叹,若这贵妃大婶真宣她进宫,她还能说不吗? 小人物的悲哀 “乔乔” “哥李大哥” 看见护卫她和燕宁返京的shi卫中,有一身甲胄的南英,以及一袭利索装扮的李言之时,南乔将心中的长吁短叹抛在脑后,高兴地向他们打了声招呼。几日没见,南英硬是瘦了很多,看来是为她担足了心。而李言……他的微笑,依然是那么让人安心。 “行了知道南英你想念你妹妹,但是公事公办,待你们回家,有的是时间叙旧”说话的是曹颙,他是这一次护送的领队。他说罢翻身上马,回头大手一挥,道:“兄弟们,出发” 当然是要有人护送的,怎么说她们两个也是贵族小姐不是?而且,回京的马车可不仅她们乘坐的这一辆。在后面,贵妃赏赐下来礼物整整装满四辆车厢……回想贵妃最后那种惋惜的表情,南乔绝对相信她的话:“这一次来的急……而这畅春园又都是些不值钱得东西,没有个好物件儿。待本宫回京,一定要在库房中好好挑一挑……” 此时正是夏末收获的时候,才离开畅春园所在的范围不久,就瞧见山间田野一片忙绿,空中着弥漫着植物成熟的馨香,让人在不知不觉间,心神就放松下来。 燕宁托腮瞧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无趣,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一下南乔,道:“哎,乔乔你说,皇上他怎么突然间就将我们赶出来了呢?虽然我不想一直伺候十八阿哥,但既然已经伺候那么久了,没等到他醒来叫姐姐感谢,真是可惜……” “我哪里知道……”南乔好笑道:“别忘了我还被关起来过呢,这才出来不到两个时辰吧,哪里知道出了什么事?” “也是……”燕宁遗憾地道:“本来nong欲打听消息最拿手了,但实在是太突然啊……那些宫nv,直接就将我们的行李给收拾好了,根本不给我们反应的时间嘛……郁闷……真郁闷……” “安啦……虽然有些稀里糊涂的,但我们这也算是满载而归了不是?”南乔向后努了努嘴,有些心满意足地说道:“我可是听见有不少稀罕绸缎,额娘看见了一定喜欢” 燕宁不停地琢磨,她却没有那么强烈的好奇心。或者说,待回京之后,问过了李言——李言就算不知道具体为何,但他凭着蛛丝马迹,差不多就能推断个一二三来。 “哦……”燕宁不满意地嘟囔一声,有些气馁地歪在了软垫上。后面那每人两马车的东西,用贵妃的话说,都真的不是稀罕东西,所以才以量取胜。以她燕宁的家世,还真不会觉得有多稀奇。 “乔乔,”燕宁才安静一会儿,又眨动着亮晶晶的眼睛,道:“你说,会不会因为那个老道士?你看,这会儿小李大人找来了yào物,十八阿哥很快好了……那不是证明了道士在胡扯?敢在皇子阿哥身上胡扯……哼,敢说乔乔是鬼怪,一定有他消受的” “应该会被下狱吧……”南乔回想起来,也有些后怕。若不是李言来的及时,她真的能囫囵着出来?那道士既然敢去皇家行骗,一定是准备了什么特定的手段。而她南乔真成为鬼怪,结果会如何? 被烧死? 还是向十七说着,跟着他逃走? 想起十七,南乔又有些发怔。那个孩子,总让她觉得心中难安。她清楚地记得,他说起“一起走”的时候,那种认真坚定的表情。因为救不了他,所以愿意放弃一切,跟着她亡命? 想想“私奔”这个词,本来会十分好笑。但南乔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 …… “皇上。” 贵妃看到康熙前来,起身行了一礼。 “老十八怎样了?”康熙伸手扶起贵妃,望向十八的病chuáng问道。 “御医说已经好了五成。”贵妃欠身重新在椅子上坐下,轻轻摇动手中的宫扇。“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疟疾这种病……往日犯病的,一百人中都难有一个能熬过来的,往往撑不过三五天就没了命……十八他这是前世积了德,遇见了贵人,这才能挺到皇上张榜寻医,挺到有人进贡圣yào……”说着说着,她的眼中已经噙满泪水,又是一阵后怕和惶恐。 康熙抿着嘴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你的意思朕明白。帮了老十八的,朕保证一个都亏不了……” 贵妃缓缓点头,用手帕抹了抹眼角,柔声道:“臣妾自然知道皇上一向恩赏分明。但是,董鄂家的那个丫头,我们是不是太亏了她了?想想她一个小姑娘,明明知道危险,却依然善良地站了出来;明明一心为十八的病情着想,却被人污秽成什么鬼啊怪啊的……想她那么点大的小姑娘,被关在那么个地方一夜,心中指不定有多害怕,担了多少惊吓而陛下您又突然将人送走……” “朕说了,朕会赏赐于她。”康熙再次声明道。 “皇上……”对于这个答案,贵妃犹不满意。在她看来。若不是南乔站出来维持住十八的病情,就算今日有人进贡了yào物又如何?十八他根本就撑不到今日所以,南乔的功劳绝对比那小李大人和那个进贡了yào物的洋人都大的多 “皇上……”贵妃婉转起身,深深福了一礼,看向康熙认真地道:“您知道臣妾一直想有个nv儿……” “朕不准”康熙有些粗暴地打断贵妃继续说话后,和缓了一下语气,解释道:“皇妃,不是每个人都能受的起公主这个称号的。像她所在的董鄂一支,不过是小贵之家,妄加天恩,说不定会害了她……朕想过了,待老十八醒了,朕就赐给她为固山格格,赐封号为‘和善’,以褒扬她这一次的功绩。” (注:固山格格,清朝nv子爵位之一,汉名为县君,低位相当于宗室贝子之nv,领俸禄。) “固山格格?臣妾替和善格格谢皇上恩赏”贵妃被打断,本还觉得不忿,听康熙这么一解释,也颇为满意了。 十八是她盼望了多年才得的唯一一个孩子,她心中本想着要认南乔为义nv,提高南乔的地位,才觉得能够偿还南乔的恩情。固山格格已经是个不低的爵位,对于非宗室来说更是个了不起的荣耀,更何况还有封号……这样,她觉得差不多了。 她虽是喜欢南乔,到底是感激居多。而在她眼中,旗人间勾心斗角复杂之极,她只想安静地过自己的日子,才不想过多地参与其中。 固山格格……康熙见贵妃不在纠结这个问题,掩饰住眼底那一丝丝的不痛快,也转而说起其他的闲话来。 他不否认董鄂家那丫头的功劳。但此时此刻,他不想再看到她若是她还在,他真不敢保证不会无故地迁怒她 就是因为一个卑贱的奴才对她的仇恨,竟然让那奴才生生地利用了一个格格、一个太子,更让十八多受了三日折磨,让所有人都跟着多担了三日的心 康熙很愤怒。他愤怒于本应该温婉贤淑的格格,却因为那董鄂丫头而生出了坏心他愤怒于他精心培养的太子只因为钱财上的利益而甘让亲弟弟担了随时都会送命的危险他更愤怒的是,这一切竟然只是一个卑贱的奴才所用出的手段,只因为一个奴才记恨她董鄂丫头 那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燕宁不解,南乔不解,李言也是人,自然也有想不通透之处。 他不明白为什么太子要整出道士这种拙劣的把戏。皇家对于鬼神一向是敬畏忌惮的,太子他就算是运作成功了,收获也不是那么完美。至少,名头上不好听。而那样的话,自始至终,陷进去的,仅南乔一人而已,根本不能牵强附会,从而打击到其他人。 太子要害南乔?他若真要害南乔的话,多的是简单的办法,根本不需要如此费劲……而且,没有好处。所以李言不解。 直到董虎递给他一张纸条。 纸条上的字不多: “三月,李石被带至五阿哥府为仆。本月初十日,李石huā费五十两纹银,从迪科尔处购得金激纳霜十粒。同日,太子别院抬进一疟疾病患者。十二日,清玄道士出现在太子别院。” 李石,竟然是李石……李言抿了抿嘴唇,顺手将纸条粉碎。 当年,李石葬了李秀之后,就不知所踪。而在李言心中,多少觉得李秀自杀有他的责任,又是自小长大的同伴,因而也没有却特别追查李石的下落,只希望他能生活的不错。 没想到……没想到……石头啊石头,你倒是长能耐了。李言在心中长叹一声。 回京的路程并不算长,就算是车速不快,两个时辰之后,也看见了北京城那巍峨的城墙。车队从德胜mén进城,行驶至东直mén大街时候,燕宁换乘了自家来接的马车,车队也一分为二,一东一南。 “乔乔,待有了十八阿哥的消息,一定要相互通知啊”燕宁掀开自己的车帘,再次叮嘱道。 “记得了”南乔微笑应下,再次与燕宁挥手作别。 马车辚辚而行,很快到了自家mén前,宝柱一早得了消息,正站在mén口翘首等待。 “诸位大人辛苦”宝柱先是端详了南乔一眼,微一点头后,越过她向一众shi卫抱拳道:“若是诸位不嫌弃,烦请进来喝杯凉茶如何?” “是啊,曹大哥,进来坐坐吧,反正弟兄们都得了整一日的假”南英说着,一手叉腰,一手高高扬起,扬声大笑道:“这都到了我南英家mén口,兄弟们给了面子,让我南英好好招待一番” “行了”曹颙哈哈一笑,一拍南英的肩膀,道:“哥哥我先去衙mén报个备,回头再来喝酒,你丫的好好准备着” “好咧”南英痛快地道。南乔平安无事,一定要好好庆祝庆祝不可。 “谢谢曹大哥一路相护,谢谢众位大哥一路相护”南乔在屈身行了个礼后,进了家mén。她是nv子,招呼客人啥的,不该她来。这才离去总共不到二十几天,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南乔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乔乔你总算回来了”陈氏站在垂huāmén边,一手牵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娃娃,眼角闪烁着可疑的泪huā。两个娃娃也开心地大叫道:“姐姐姐姐礼物礼物” “额娘”南乔快走两步,扑身抱住陈氏的腰身,满足地道:“额娘,乔乔回来了。” “回来的好,回来的好……”陈氏拍着南乔的后背,急急问道:“前日南英传话说,你被皇上留在那园中照顾十八阿哥,怎么今日就回了?可是有什么不妥?” “额娘,您没听说我得了两大车的赏赐吗?”南乔松开陈氏,含笑道:“我到底不是宫里的宫nv,十八阿哥病情好转,我当然就被打发回来了。”说着她弯下腰,摸了摸两个双胞胎的小脑袋,道:“姐姐不在的时候,齐齐和林林有没有不乖?不乖的孩子可没有礼物哦……” “乖我们最乖了姐姐问额娘就知道了”两个小家伙争先恐后地拍着小胸脯保证,让陈氏和南乔都十分莞尔。 “既然很乖,那一会儿自己准你们挑”南乔安慰了两个小家伙,挽着陈氏,看着shi卫们将马车中装的箱子一个个抬下来,道:“额娘,那些都是十八阿哥的母妃赏赐的,您看找个空屋子先放着,待有空了再收拾。哥哥邀请了shi卫大哥们吃茶喝酒,额娘您看是不是这就让人预备着?这里有十二人,还有十二人这会儿去了燕宁家,估计一会都得聚在这里。” “得,你带你弟弟们进去歇着,这里jiāo给额娘……”陈氏含笑将南乔轻轻一推,示意她自己找地儿歇着去。 走进熟悉的庭院,看着院子中玫瑰开的红yànyàn的,葡萄架上挂满了串串玛瑙,再抬头看头顶一方蓝天白云,心中觉得无比的安详。 果然,她还是不适合出mén啊。 “小姐……”香兰迎上来行礼道:“您的房间内已经备了沐浴用水,饭菜也准备好了,您看……” “我先洗澡,你看着两个小少爷。”南乔懒懒地道。 将整个身子浸在温水中,闻着玫瑰huā瓣的馨香,南乔忍不住眯了眯眼。到了家,外面的一切,阴谋也好,内幕也罢,便都与她无关了,而她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能够放心地松弛下来,她决定,一定要睡个天昏地暗不可…… 一觉醒来,真是天昏地暗——太阳已经落山了。 前院传来依依呀呀的淫唱声,看来shi卫们还没有离开。南乔起身梳洗完毕后,踏出了房mén。 “乔乔,你睡醒了?”李言靠在一棵树下,微笑着看着南乔。 “你这是……”南乔闻到一股酒气,不由皱了皱眉,道:“你喝了多少?”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40 月下 240月下 “你喝了多少?” 李言抬手扬了扬衣袖,含笑道:“这件衣服的袖子口福不小,我本人只沾了少少几口。前面那些当兵的,一个个都是酒桶,我赔不起,只能躲了。” 这个院子,也是他的家,有一个完全属于他的院子。所以,他很有主人风范地引着南乔走到一个月光下的石桌边,相对坐了下来。 石桌紧挨着一棵茂密的月桂树,夏夜的风从四周轻旋而过,待来阵阵清凉。一轮圆月挂在头顶,无须灯笼,四处也亮堂堂的。 香兰端来一碗清粥和几样小菜,作为南乔的晚餐。 “你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么?”南乔轻轻喝了一口粥,出声问道。其实,在这种难得的安静宁和的时刻,她并不想谈论白日的种种变故,但看李言易于寻常的温柔……于是她开了口。 这样的温柔神色,实在有些假。以她的经验,定是他心有所思,正犹豫着该不该告诉她。 “真想知道?”李言闻言,笑容有些不自然。 “唉,虽然不是很想,但还是要知道。”南乔放下碗,吩咐栀子将饭菜撤下去,换上水果,准备当个听众。“我既然正参与其中,而且接下来恐怕仍然在,那就不能一直稀里糊涂的。说吧,曾经的历史中,十八阿哥有没有死?” “死了。”李言将史书上记载的几笔向南乔说了说,沉默了一会儿,叹道:“我没有想到你真的会遇上他,认识他,并且与他的病情产生了联系。在这以前,他十八阿哥是生也好,死也罢,都只是历史书上一句话……所以,我才没有告诉你这些。” “不怪你。”南乔微微一笑:“就算你那个时候想要告诉我,我怕也不爱听。” 这个世界上每时每刻都在有人死去。她不认为,她会对一个仅仅是名字的人产生多少关心。一定程度上说,她那时候不自量力地站出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十八的病与她的命运相关。还是那句话,如果十八没命,她绝对不会好过…… “那太子呢?”南乔想了想,道:“后来,又都怎么样了?你知道我被关了起来,完全不明白后面发生了什么。听说是你找到的yào……你又怎么知道什么yào管用?” 李言组织了一下语言,将自己所知道的娓娓道来。最后提到李石的时候,南乔皱起了眉。 李石……她很用力地想了想,才想起当年那个有些多话,却偏偏很守规矩的少年,以及他的妹妹,李秀。 李秀……在南乔心中,有关李秀的形象已经极为模糊。她有理由相信,不是今日李言说起,她恐怕永远也不会想起她。尽管李秀的死,她需要负担一部分的责任。 作为一个下人,李秀她试图用谎言用卑劣的手段,用这个时代nv人最看重的贞洁做赌注,也就要做好承受被揭穿被羞辱的准备。南乔不承认自己做的过分。哪怕是时光回溯,南乔依然会当众揭穿她的谎言,狠狠地羞辱她…… 不过,李石能有这样的本事,请动一个格格,再说动太子帮他报仇,倒是有些本事…… “曾经有人我说在南边沿海看见过他……”见南乔眼神平静,李言心中略松了些,道:“我那时候认为他既然失去了亲人,那能够远离伤心地,重新开始生活也好,也就没让人找他……若我知道会有今日的麻烦,一定会早早处理了” “他们的事情,李石、李秀,都是我处理的不妥当。”月光下,李言看着南乔的眼睛,认真地道:“乔乔,你放心,绝没有下一次了。” 什么主仆情意的,都去见鬼吧。只有南乔,才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在乎的人。这一次算是给他一个警醒,以后……若那李石能够活着,他李言不介意亲手杀了他 “从他的角度,他也是要为妹妹报仇……”南乔有些意兴阑珊,道:“反正,他胆敢利用十八阿哥的病情,他的命算是没了。” 因为她南乔当众让李秀受辱不住,最终自杀,所以,李石将这一笔帐记在了南乔身上,于是潜心需找机会替妹妹复仇……然后是静瑜。静瑜将李石收入府中,最初应该只是想从他那里知道些李言的喜好一类…… 再然后就是十八病重,康熙张榜寻医。李石在沿海魂过生活,当然有很多机会获知金激纳霜能够治疗疟疾,并利用通过太子,做一个圈套针对她南乔。 这中间,静瑜或许知道,甚至是很有可能支持,至少也是默许李石的计划……不然,以李石的身份,如何能够知道皇室中的动静,并准确地把握了太子的心理? 而太子那里…… “而太子那里,”李言略思索,道:“但是提供金激纳霜的话,并不会让太子答应李石冒险做这样一个圈套。李石只是个卑微的小人物,太子有的是手段让他jiāo出yào物来。但事实上,太子冒险……也许李石许给太子一个太子难以拒绝的东西。而这件东西……大概是钟表的制作图纸吧。李石曾是我的贴身随从……只有这样的高利润且又李石能够接触到的……” 这样……南乔点了点头。 人人都知道四阿哥的钟表作坊是暴利。当然也有很多人知道最初的图纸是李言提供的。如果李石说他曾从李言那里偷盗过这种东西,作为李言曾经的亲信,这种说话十分可信。 那么,静瑜呢? 南乔想起昨日静瑜去“探视”她时,那些试探、掩饰、伪装,心中很不舒服。 她抬头仰望天空,自嘲地笑笑,道:“原来这才是康熙这么着急从畅春园将我赶出来的原因……因为这一切的源头在我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身上?呵呵。” “康熙既然查清了这件事得前因后果,那么,不管十八阿哥是不是活着,太子都躲不过被废的命运。看来,历史这趟列车,它前进的方向一如既往。我们救下了十八阿哥的命,竟然只好比搬开了那车轨上的一颗微不足道的小石子……搬开它,列车滚滚向前;不搬它,列车会将它碾碎了的同时滚滚向前……”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41 尘埃落定 241尘埃落定 听着李言感慨,南乔嘴角动了动,却没有说什么。康熙将这事件查清楚了,那么太子会遭殃,在其中扮演着不小角色的静瑜也一定会遭殃了? 这一刻,她真的很想看看静瑜脸上的表情呵,不知道静瑜她还能不能维持住她属于皇室格格那尊贵的矜持呢? 一直以来,就算是潜在的情敌,南乔都很欣赏静瑜。那样一个知道自己想要的,然后试图将把握自己幸福的少nv,比起其他那些乐于被安排的乖巧无比的小姑娘们,看起来要独特顺眼的多。而且,比起紫芳表妹那种自甘卑微,比起李秀那种不折手段,静瑜表达她的心意是那么的巧妙…… 但终于还是……? 这一次,如果李石成功了,那么她南乔会死的很难看…… 风停了下来。 前院的喧闹声也渐渐消逝在夜色中,留下一片安静。 李言不知道什么离开了。 她的家人也没有打扰了她,南乔手握一杯清水,坐在这安静的月光之中,直至露水悄悄打湿她的额前的头发,再聚成一滴顺着鬓角缓缓下滑,她才回过了神,转头瞧见栀子倚着树干不住地打盹,她感动地笑了笑。 “栀子,走了。”南乔轻轻拍了一下栀子。近距离这么一比,她这才发现,原来栀子的个头竟然比自己高上几分――所以她最后总是弯腰,并走在她身后吗? “啊,小姐……”栀子醒来的一瞬间有些mihuo,看见南乔站在她面前后下意识地弯下了腰,面上露出些懊恼。 “正长个子的时候呢,干嘛总是弯着腰……”南乔举步前行,一边向自己的乔园走去,一边微微不悦地道:“你也注意点儿,我的贴身丫鬟可不能长成个驼子,让人笑话。” 栀子闻言脚步猛的一顿,少nv的身躯震动一下后有些僵直,仿佛是从茫然中惊醒,就再次跟上南乔的脚步,重重地“哦”了一声。 南乔没有回头,缓缓走了一段路之后微抬头,问道:“栀子,你母亲有没有告诉过你,你那块欲佩的来历?” 有关这次出行、十八的病情、针对她的圈套这些,南乔没有再费心神去思考,去愤怒或者什么的。还是那句话,既然康熙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她这样一个小人物,只要安静地等待尘埃落定就好。现在,她只想多关心一下身边的人。 “欲佩?”栀子有些茫然,道:“娘亲没说什么,只最后告诉我说,没法子的时候,就去四水胡同的珍记当铺当掉……”这是她娘留下的唯一遗物,她生活有了着落之后,自然更愿意自己留着。 “小姐,您问这个做什么?”似乎是想起什么,她忙摆手道:“小姐,那块欲佩,您不必放在心上,真的。那样的欲佩,原本就不是一个奴婢能够佩戴的,我留着是因为我娘……现在,它虽然断上两块,但却不仅仅是我娘的念想,更是……恩……” 她本想说更是她救过小姐的证明,但立即发现这样说很不妥,最终总结道:“总之,欲佩现在这个样子很好,奴婢会仔细留着的。” 四水胡同的珍记当铺?南乔直觉就抓住了这几个字。 一个重病的美丽nv人,却如何不肯将这样一块明显颇有价值的欲佩当掉买yào来挽救自己的性命,反倒是在自己最后将死的时候,jiāo待nv儿去当掉,这本身就很有些不同寻常。且,既然要当掉,哪里不是当,她要偏偏强调去特定的当铺呢?而这什么珍记当铺,从名字上听不出一点特别…… 南乔心中默记下这个地址和名字,转身看着栀子奇怪地问道:“栀子,你难道就对自己的身世不曾有一点儿怀疑?比如说,你的父亲?” “我没有父亲”栀子脱口而出,语气是有些突兀的急切。她抿了抿嘴,再次喃喃强调道:“我没有爹……他或者还活着,或许是个贵人,但是他没有养过我,所以,我没有爹……” “小姐,我如今生活的很好,您就别为我的事操心了。”栀子有些失礼地拽着南乔的衣袖,哀求道。 “可是……栀子啊……”南乔微微一叹,伸手拨开栀子长长厚厚的留海,露出那光洁如欲的额头,如盈盈如水的眼睛,以及那巴掌一样让人心生怜爱的脸蛋儿,在月光下显露出惊人的美丽…… “栀子,我希望你能有更多的保护……一个不错的身份,能给你多一些安全。”南乔松开手,看栀子的留海落下来,将她的丽色掩去了大半,叹息道:“地位越低,越是身不由己,这道理你应该明白。” 栀子沉默。 南乔又道:“上次你在林子中救我的时候,四贝勒看过你的欲佩,他看起来像是认识……我会请人打听着。” 栀子会长的很美。也许都用不上两年,她绝对会出落的比她目前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美。那样的美丽,单凭额头那长长厚厚的留海如何能遮的住? 而无数的例子都告诉说,美人的人生总是艰难曲折的。南乔希望栀子的将来能够少一些波折,顺利些,再顺利些。 欲佩能让四阿哥留有印象,那……栀子父亲的身份应该不差。权贵之后,哪怕是私生nv,地位也比奴婢或者平民要高的多,有保障的多…… …… “静瑜。” “阿玛。”静瑜从窗前转过身,微微行了个礼。 “静瑜……”想着皇阿玛训斥他的那些话,五阿哥看着静瑜沉静的脸,心中生出一股恼怒失望,和满满的后悔心痛。“皇阿玛给你指了婚,对方是葛尔丹部的小王爷。圣旨明日下来。” 见静瑜不言,五阿哥张了张口,安慰道:“皇阿玛封你做和硕郡主……听说那小王爷英勇能干,葛尔丹又是个大部族……” “呵呵……”静瑜嘴角露出一抹嘲讽,道:“不说那葛尔丹部远在西北苦寒之地……连我一个nv子都知道葛尔丹人心怀异志,随时可能会起兵造反,或者被大兵压境……阿玛您说的那安慰话,不觉得苍白吗?您放心吧,我挺好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郡主能如何?公主能如何?不都是一个牺牲品吗? 南乔啊南乔……真没想到,为什么偏偏是你那么好命呢?竟然连出手都没有,自己就彻底地输了。突然间,她觉得自己的心脏狠狠被扎了一下,剧烈的疼痛,让她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 “你”五阿哥看静瑜一笑,心中怒会又被勾了起来,他狠狠拍了一下书桌,低声怒道:“妄你自认聪明,竟然不知道什么手段能用,什么手段不能用只为了对付一个小小贵nv,你竟然赌上一个阿哥的命你怎么能这么蠢” 蠢? 她的计划明明天衣无缝,而且,只要再多一丁点的时间,她就能成功了她只是不走运 “你……”看静瑜沉默,五阿哥心知她是不服气,忍不住颓然长叹。“那是你十八叔,是皇上最疼爱的小儿子……你啊你,你是一个身份尊贵的格格,哪怕你直接派人将那小贵nv给nong死,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此去草原,你自己小心吧。”五阿哥叹息道:“我会告诉你额娘,让她就当不曾生过你这个nv儿……你若怨的话,就怨你阿玛没用好了。”说完,他离开了静瑜的房间,背影看着让人说不出的心酸。 …… 七月十六日,圣旨下,封爱新觉罗静瑜为和硕郡主,赐婚葛尔丹。 七月十八日,身在畅春园的十八阿哥昏mi整整二十日后苏醒。帝大喜,封金激纳霜为“圣yào”,推广民间;封西班牙人迪科尔为一等男爵,赐特别贸易权;命工部拨款,兴建新的圣约翰大教堂;封董鄂氏南乔为和善固山格格…… 同时,刑部下达一个不为人注意的文书,处决了两名天地会叛徒…… …… “燕宁给和善固山格格请安,格格吉祥” 乔园,燕宁初一见南乔,就给她一个正式的大礼,但不待南乔从惊愕中反应过来,她自己又起了身,原本严肃的小脸也突然间嬉笑起来,围着南乔转了个圈,道:“啧啧,和善固山格格……乔乔,恭喜恭喜哈……” “就知道作怪……”南乔嗔怒地轻拍了燕宁一下,挽着她的手臂进了院子,感慨地道:“你怎么这么快得到消息过来了?我自己都跟做梦似的,有些不相信呢。” 这倒不是她谦逊,而是她真的有些不相信。 倒不是因为得了个格格的称号让她觉得多么稀罕,而是不相信这曲曲折折的一出中,参与的这些人:执行者太子依然没有挽救他被废的命运,且此时的处境远比先前恶劣的多;推动者静瑜格格得到一桩她一心要避免的,远嫁蛮族的婚姻;计划者李石无声无息地死去……而她这个受害者,或者说是目标人,只是被关了一晚上,受了点“惊吓”,就收到如此奖励 本来,她已经为能平安脱身返家而庆幸不已了,哪能料到还会有赏? 一个非宗室有封号的格格,已算的上是相当稀罕的存在了 “这可是你该得的”燕宁不赞同地chouchou鼻子,道:“连我这个跟在你身边什么都没做的,都得了大笔的钱财赏赐呢,更何况是你?贵妃娘娘可说了,她认你才是最大的救命恩人……而且你还受了委屈……” 南乔闻言,作势点点头,严肃地道:“听你这么一分析,我怎么突然觉得这格格的称号非我莫属呢?”说罢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拉着静瑜小跑到一同赏赐下来的各色宝贝那里,嬉笑道:“我的燕宁大小姐,你眼光高,帮我参详参详?但我自己,只怕要看huā了眼了” “看宝贝?我喜欢……”燕宁瞧着房间中几只大箱子,兴趣勃勃地开始扒拉起来。 “这一箱子,额……黄金?啧啧……” “这一匣南珠不错,算是一等了,外面轻易寻不到……分开包装一下,送礼最有面子。” “这一箱……这料子,是蜀锦中的珍品……” “……” 扒拉完康熙并前几日贵妃的赏赐,居然生生用去了近一个时辰……南乔将登记分类的册子递给栀子,再将其中一幅字递给了燕宁,笑道:“宝剑赠英雄。这副字你拿去收藏……别拒绝,若是画我就不会给你了。” “你咋知道我眼馋这个?”南乔后面的话纯属多余,燕宁根本就不跟南乔客气,笑眯眯地将那副字接过,递给nong欲小心地收了起来。 “咱们认识可是有六年了……”南乔没好气地白了燕宁一眼,挽着她走出了库房,感慨地道:“五年啊……想当年我一个穷丫头的时候,可没少收你的好处……” “我的格格,你记得就好……”燕宁似乎也想起了她们初次的结缘,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道:“其实啊,现在想一想,我那时一定是被你欺骗拐带了……” “呵呵……” “哈哈……” 少nv清脆的嘻笑声在初秋金色的空气中回响,有洁白的鸽子在屋顶盘旋。 两人闹了一会儿,都微微出了些细汗,正好坐下来歇息。 燕宁懒懒地搅动着紫红色的葡萄汁,有些漫不经心地道:“我听大人们说,咱们大清只怕没几年就要跟葛尔丹打起来了……乔乔,你说,皇上为什么还要将静瑜格格嫁给他们呢?听说那里离京城好远好远,冬天冷的能冻死人……静瑜格格真可怜。” 关于道士诬陷的内幕,燕宁一无所知。或者说,不知道康熙是出于什么考虑,除了自己有能力查明白的,其他人多是不知……在她眼中,不过是认为一个道士来行骗,害南乔受了一晚上的委屈而已…… 南乔目光平静,抿了一口葡萄汁,酸酸甜甜的,很美妙。“朝堂上的事情,咱们姑娘家家的,如何说的清?不过,打仗总不是好事。也许啊,是皇上他希望通过联姻,让仗打不起来呢?一家人打来打去总不好不是?” 听到南乔这样天真的猜测,燕宁反而赞同地点点头。满人可是十分看重姻亲关系的。更何况,多少个公主格格都远嫁塞外了,静瑜也不是那唯一可怜的一个……说到底,她与静瑜之间的友谊也只是一般,并不能感同身受。若远嫁的是兰儿格格,她保管早就哭的惨兮兮的了。 于是,她只是感慨一下,很快抛在这个话题,望着天空出神地道:“也不知道十八阿哥醒了,有没有问起咱们……” 燕宁在南乔这里消磨了一段时间之后,见南乔府上陆续有人来相贺,约了几日后一同上街,也就告辞了。 来的人不少。 好在,作为康熙亲自给了封号的外姓格格,南乔只需要端着谦逊而矜持的笑容点点头就好,并不非要亲自招呼客人们不可。但就这样,南乔也觉得自己的小脸蛋有僵硬的嫌疑。而更让她郁闷的是,之后她一直没有找到时间和李言说话。 所有有关的人,该赏的都赏了,但偏偏漏掉了李言的。这让人很想不通…… “乔乔,怎么地,这样累了?”陈氏推mén进来,笑眯眯地问道。 此时的南乔,整个人窝在沙发中,抱着一个布偶,两眼无神地望着屋顶。两只精巧的绣huā鞋被东一只西一只地踢在一边,证明这里除了她,很长时间没有别人进来。不然,她们都会像陈氏一样,首先将南乔的两只鞋子摆放整齐不可。 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中照进来,照在她的身上,显得很是慵懒颓废。 “额娘。”南乔chou动着小鼻子,让出一个位置给陈氏,待她坐下后,就偎上去半躺在陈氏身上,闷闷地道:“家里吵吵闹闹了好几日,我就是想安静一会儿,休息休息耳朵。” “那你可要抓紧了。”陈氏宠溺地笑笑,道:“这几天额娘不管你……但后天,额娘给你请的教养嬷嬷该到了。” “啊?真请了嬷嬷?”南乔闻言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额娘,您难道都不疼乔乔了?听说嬷嬷厉害的很……”她在心中哀呼:不要吧?嬷嬷…… “瞧你说的……”陈氏轻轻用手梳理着南乔的头发,含笑道:“韩嬷嬷是在一个太妃身边伺候的,在宫里做了四十年,规矩明白,性子也和蔼……额娘可是认真打听了的。乔乔啊,原本的话,你暂时不选秀,很多规矩都用不上……但现在,你是一位格格了,自然再不能马虎,让人瞧了笑话都是小事,若是因不知道而犯了什么忌讳,那才糟糕。” “这关格格什么事儿?”南乔下意识地不想让一个老人家约束着,不解问道:“格格不只是每年有领百十两的俸禄而已吗?” “傻丫头……”陈氏失笑道:“看来真要个人好好教一教……远的不提,作为一个有爵位的,这中秋御宴,你就得进宫去参加……不然额娘怎么这么急呢?” 去皇宫吃饭…… 这一下,南乔有些郁闷了。一年才给一百多点银子的工钱,却要去皇宫中跟那些危险的人魂吃魂喝……怎么算,怎么亏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42 教养韩嬷嬷 242教养韩嬷嬷 “一定要去吗?”南乔不死心地问道。(.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御宴? 能够亲近皇家,在别人那里是机会,是荣耀。但是,对于南乔来说,难道心翼翼地讨好什么什么人,就能得到婚姻自由的权利?很显然,这个可能性非常渺茫……而对于她们一家来说,有如今这样的金钱和地位,已经足够了。 “额娘就知道,凡事到了你眼中,就与别人不同。若是换成你南黎姐姐,指不定要多兴奋积极……”陈氏轻轻感慨,道:“不管你喜欢不喜欢,这第一回,你总是要露露面的。咱大清多少年没有赏下一个格格的名号了,不用想就知道,贵人们中都等着瞧瞧你这新格格的模样……” 瞧瞧她?看耍把戏的吗? 这大抵就像一个从幼儿园到高中都是同一批学生,同一批老师的班级,突然转来一个chā班生……她心中也知道避不开这一次被围观的命运,有些丧气地软倒在陈氏怀里,无聊地把玩着陈氏的别在腰间的手绢儿。 “不止是你……”陈氏温柔地梳理着南乔的头发,轻叹道:“额娘这里也时常喘不来气的感觉,有时候睡着睡着,突然会惊醒,以为这一切都是梦……nv儿平安健康,儿子有了大出息,夫妻和睦,手头宽裕,而且还有两个小儿子……乔乔,你别笑话额娘,这样的日子,真的比额娘以前一直梦想的要幸福的多……” 陈氏说着说着,不禁陷入了回忆,微微出神。 想她年幼的时候,她的梦想也不过是能够如她妹妹一样,有些疼着爱着约束着;再长大一些,她的梦想就是能够嫁一个还算不错的男人,日子过的简单平和,就像许许多多的家庭一样,她的丈夫或者有一些这样那样的小máo病,但总会给她做妻子的体面;再待南乔出生,她唯一的梦想,就是有一日nv儿能够健康…… 现在这样的日子,岂不是她不敢奢望的美满幸福? 所以,她很满足了,绝不会再贪心。 当然,有些事情她也不愿意让南乔知道,比如说,那主家的伯爵夫人很“好心”地提出要送个得力的嬷嬷来…… 这便是韩嬷嬷吗? 南乔悄然打量着垂首站在面前的这个和蔼的老fu人,有些没有办法将她和“嬷嬷”这个词联系起来。她不是没有接触过嬷嬷:晴兰家的两个教习嬷嬷阴冷、尖刻,对待晴兰的时候就如同对待一个新晋宫nv般恶劣,让人完全生不出一丝好感来;相对来说,燕宁的嬷嬷要好的多,虽会尊重燕宁,但同样的古板、严肃,难以亲近…… 而这个韩嬷嬷,看起来就如同……和善的就如同菜市场的卖菜大婶:一身干净得体的青布衣裳,微微显富态的体型,五十来岁的年纪,面上有些看起来总像在笑的皱纹儿……这是一个嬷嬷?看来陈氏说特意请了个和蔼可亲的,真不是安慰她…… 南乔打量韩嬷嬷的同时,韩嬷嬷也在暗自打量南乔。 她是宫中的有体面的老嬷嬷,且从很多老姐妹的述说来看,宫外的贵人家,也总是愿意给她们体面,真正的供着她们,敬着她们,越是地位不够的人家,这种表现就越甚,甚至,她们能将主子小姐当成奴才一样训斥 难道贵人们都忘记了吗?她们这些嬷嬷,出身是何样的卑贱,并是做了一辈子的奴才 那个主母待她是恭敬的,但这位小姐……不错……韩嬷嬷心道。 “老奴请格格请安,格格吉祥。”韩嬷嬷躬身行礼。 不愧是宫中出来的,这一个行礼的动作,明明是规规矩矩的,却愣是能让人感觉到行礼之人真心的恭敬……南乔心中腹诽,手上动作却不慢,隔空做了一个搀扶的动作,略欠身道:“老人家请起……”格格这个称呼她听起来总觉得别扭,而一个和善的老人家向她这样恭敬的礼节,更让她觉得不自在…… “老奴俗姓韩,格格可以称老奴为韩嬷嬷。” 虽然这位嬷嬷看起来很和蔼,有礼有节的,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甚至会觉得去挑错处都是不应该……意识到这一点,南乔瞬间警惕起来。有这样不动声色,不知不觉见让人信任依赖的本事,南乔才不敢当她是一个和蔼的卖菜大婶…… “韩嬷嬷……”她挥手让其他人离开,示意韩嬷嬷坐下,自己端起一杯茶,真切地问道:“我听说,宫里出来的嬷嬷有选择供奉人家的权利……”她小心地笑笑,道:“那么,韩嬷嬷,您老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吗?” 嬷嬷有选择权,这也是嬷嬷们态度比较恶劣的原因。不说其他的,单是让嬷嬷待不住离开的名声,就绝对的不好听……所以,几乎没有人家胆敢将宫里出来的嬷嬷真的当奴才对待。 所以,还是立即说明白的好。她可不想在家中供奉一个祖宗人物。 “格格说笑了。”韩嬷嬷笑眯眯地道:“老奴只是个奴才,一切自然是由主子给予的,如何敢提要求?” 果然是宫里做了四十年的……人老成精…… 南乔心中盘算了一下,深深觉得,与这位老人精过招,她绝对是输都不知道自己输了的那一个……而且,她请的是一个教养嬷嬷,是能信任,能给她提点,能帮她理事的人,而不是一个需要时刻堤防,时刻与之暗中过招的敌人……那么,坦诚地说吧。 “韩嬷嬷,”南乔放下茶杯,诚恳地道:“我不知道额娘是怎么说的……但是,我要一个教养嬷嬷,一个能教给我规矩礼节的人。我能保证您的舒适体面生活,但不能忍受恶劣的态度……我这样说,相信您能明白。那么,您的意思呢?您若是这个时候离开,我将十分感激……不知道您是否了解过我,对比一般的小姑娘,我能够支配相当多的银钱……而您也能重新寻一个不错的人家。” 这样的说法也许会显得幼稚,但这正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所能说的。 当然,这样幼稚的坦诚谈判,幼稚的收买手段,很是愉悦了韩嬷嬷。她微笑道:“格格请放心,老奴绝对会恪守一个教习嬷嬷的本分……老奴人也老了,也早就没有了亲故,所以,银钱什么的,再多也无用处……老奴只希望有一个养老的地方。” 这样就谈妥了? 一个养老的地方……南乔笑了起来,道:“欢迎您加入这个家,韩嬷嬷。” 既然各自做好了定位和承诺,那接下来一老一小的谈话也就十分的愉快和顺利。南乔介绍了她的近况,面临的形式,韩嬷嬷请教了自己的职责范围等等。 “当前最重要的,是练习一下宫廷礼节。”略做休息之后,韩嬷嬷很快融入了自己的角色,开始讲解起南乔急需学习的内容来。 “好的,嬷嬷。”南乔很乖巧。 喜欢不喜欢暂且不论,这些都是她必须学的,她不是小孩子,自然不会无故耍脾气。 皇宫可不是个能通融的地方,若是她哪一点做的差了,承担后果的只能是她自己…… 几个晴天,又几个雨天之后,本该凉爽起来的天气,突然又热烈起来,仿佛又回到了炎炎盛夏。 南乔一身盛装,手持一个白手绢儿,在院中的空地上努力练习着坐立行走。**的阳光似乎能够透过绸缎的间隙照在她皮肤上,让身体中的水分蒸腾起来,浸湿了大片大片的衣裳,而后又紧紧贴在身上,难受至极。 “嬷嬷……” 南乔尚未叫苦,栀子瞧着却是心疼起来。她小心翼翼地想韩嬷嬷一行礼,道:“嬷嬷,小姐她,不能在屋里练吗?若是中了暑气,岂不是更要耽搁课程?” 韩嬷嬷含笑看了栀子一眼,心中十分赞许。 在她看来,南乔这个主子小姐往日做的,实在算不上好,既没有用些手段到让奴婢们敬畏,又没有常行善举收买人心……若是有人针对她,她的这些奴婢,几乎人人都有可能会卖出些小消息,除了这个栀子。 栀子很聪明。重要的是,她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从不会得意忘形……跟她很像。 而且,听听,她还很会说话。她没有请求说歇一歇,而是提议换个好环境,并且用非常可能发生的意外来增加说服力……只可惜…… “栀子丫头,你家小姐现在是格格了。这一点点苦,她必须适应。”韩嬷嬷笑道:“在宫中,nv子额上的汗水,或者因受冻而哆嗦寒颤,都会遭受训斥。就算是中暑昏倒,也不能大汗淋漓,这是体面。喏,你看我……” 栀子说不出话了。 同样是站在烈日下,同样是着装整齐,韩嬷嬷面上就没有丁点的汗水,就仿佛依然待在冰室中而且,韩嬷嬷还是一身深青色的衣裳――栀子记得小姐曾提过,比起浅色服装,深青色的服装更加吸热,也就说,韩嬷嬷应该比一身银白的小姐要热的多…… 再想一想,似乎兰儿格格不管什么时候看见,都是清清爽爽的;而燕宁小姐虽然总是嚷嚷着热的难受,身上也从不见有多少汗水…… 于是,站在太阳地里的,又多了一个人。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VIP卷 243 vip卷243 想要控制身体的自然反应,当然没有那么容易,但认真说来,也不算太难以做到。(.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此时夏天的温度虽不比后世低多少,但树木青葱,又无高楼大厦相隔,气流畅通,更没有汽车之类加倍散热,所以,从人体舒适度上说,绝对要好过的多。就比如说,温度计上测出相同数值,身在城市绝对比待在乡下要难熬一些。 再说,一个娇小姐,怎么会长时间待在太阳下暴晒呢? “备水,请格格沐浴。”半个时辰之后,韩嬷嬷停止了南乔的“日晒训练”,心中相当满意。 “嬷嬷费心了。”南乔轻轻活动一下麻木的手脚,脚步不急不缓地走进沐浴室。突然从明亮的阳光下进入室内,使得她的眼睛瞬间失去了功能,眼前一片黑暗,脚步也微微停顿。但片刻间,她闭了一下眼睛,再次睁开之后,不动声色地继续走。 “砰――哗啦――” 耳边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南乔挑了挑眉,缓缓回头。 只见韩嬷嬷正站在一堆碎瓷器边上,眼中满含笑意,行礼道:“格格,您过关了。剩下的,只要您反复牢记那些礼节就可以了。” “谢嬷嬷教导。”南乔面上适时露出些许轻松来,向跟进来被韩嬷嬷突然摔物件惊住的栀子招呼一声,优雅地走到铺上一层huā瓣的浴桶前,踏着凳子进入了水中。 “呼……”微凉的水温刺激着嫩白的皮肤,仿佛在一瞬间就将体内的浊热之气清除。 晒一会儿出点汗,其实不算什么,她的身体受的住。但突然的,长时间得暴晒,可是会伤到她娇嫩皮肤的……南乔拘了一捧水,轻轻拍打了脸颊。 对于南乔旁若无人的沐浴,全然没有一丝想要发问的意思,韩嬷嬷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意外。(.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难道自己得到的消息是错的?不是说,她上次在畅春园的表现很糟糕么?被一个道士胡luàn诬陷就六神无主,慌luàn不堪……所以她才做了针对性的测试,没想到…… 她当初选择这个家庭,确实是因为打听到这个家庭成员简单,不会有大家族中的勾心斗角……皇宫中算计提防了一辈子,到老了自然想有个地方能够静心养老。但,她要负责的是眼前这个小姐,以她如今的家世,将来嫁的人家想必不可能简单……她韩嬷嬷可是个忠心负责的人,自然要对小主人做各方面的养成。小主人精明了,她将来才能够省心不是? 而在她眼中,无论是做个贵族少nv也好,还是一个当家主母也罢,甚至后宫中的贵人,最重要的一点,就能能够冷静。 冷静,才能不被挑唆,才能在任何情况下不失态,才能少犯错误,才能…… 而南乔……虽然她只是打碎了几个盘子,但这样出乎意料的情况下,南乔的呼吸都不曾luàn一下,怎么能不让韩嬷嬷满意? 而在南乔看来,碎掉一个盘子,值得惊讶? 地震生死她经历过了,匪夷所思的附身重生她经历过了,被杀和杀人的她能经历过了,甚至,被揭穿秘密也刚好经历过了,这世上还能有什么能让她惊讶到失态的? 除非李言,或者她的亲人们,有了性命之忧…… “格格是新人,这一次进宫,自然是关注的焦点。您对十八阿哥有恩,想必太后她老人家也会看看您……在宫里的贵人和宗室贵人们面前,您该表现的谦卑些,恩,适当地觉得受宠若惊更好;而在其他夫人太太们那些,您该表现出一个格格的高贵和矜持……如今的皇宫,太后的身份最尊贵,但她老人家不理事……”韩嬷嬷立在南乔身边,轻声说道。 再有几日,就是中秋了。 御宴是个大场面。 南乔不怕大场面。这样的规模的宴会,她前世也参加过不少,所以不用担心自己会怯场。她所担心的,是如何应对那些历史书上的人物……毕竟,那些人,现在是真实的有血有rou的,能够决定她生活的。 中宫无人,宫中说是四妃共同主事,但权利大多在德妃、宜妃手中。这两位……南乔想了想,觉得她从不曾与这两位有任何冲突,她们该不会无故找她一个小人物的麻烦……自己对十八有恩,贵妃娘娘该会愿意在一定程度上护着她,太后也是差不多…… “嬷嬷,您知道五贝勒家的静瑜格格么?”南乔沉淫一会儿,问出了声。几日相处下来,她大概也知晓了这位嬷嬷的品行,觉得她该是个可靠的人。没有办法,关于皇宫宗室的人和事,南乔也找不到第二个人询问。 而静瑜格格…… 人都是会记仇的,nv人更是如此。 不管最初是如何开始的,对或者错,该或者不该,结果都是静瑜吃了大亏,输掉了她一辈子的幸福,她能甘心,能不恨? “静瑜格格?”韩嬷嬷眯了眯眼,问道:“主子与她……有矛盾?” 南乔没有瞒她,示意栀子守好mén后,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换成我是她,一定会嫉恨。所以,韩嬷嬷,我想知道,一个地位如静瑜一样的格格,会有怎样的能耐?有所准备,才不会措手不及。” “主子,您先净身吧。水有些凉了,仔细害了病。”韩嬷嬷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伺候着南乔净身换衣,收拾清爽之后,在小huā园中的凉亭分别坐定了,这才慢慢开了口。 “对于太后来说,她的重孙后辈自己都数不清。静瑜格格虽然因为五贝勒的关系,在太后哪里有些脸面,但考虑到你们矛盾的起因,所牵连到了人物,静瑜格格绝不敢向任何人述说委屈……所以,御宴之上,就算是有刁难,也不会太厉害的刁难。毕竟现在,为难你,就是为难十八阿哥的恩人……” 南乔手握一杯温水,安静地听着。 她知道这事情不会被张扬开来。比起自己与李言可能有的私情,静瑜以一个格格的身份追逐爱情的性质要严重的多。如果没有闹到人尽皆知的话,那些贵人们心中或许会对静瑜的感情存有怜悯同情,但一担事情暴露在阳光中,静瑜所能得到的,怕只有厌恶和羞怒 这,怕也是静瑜一直有显得矜持和小心翼翼的原因…… 再加上十八阿哥的病…… “明面上没有什么,但暗地里呢?”韩嬷嬷有些感慨,道:“皇宫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地方,也是天底下最肮脏的地方……”她像是意识到自己感慨过了头,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笑道:“其他的手段,不外乎栽赃陷害……” 接下来,她倒是给南乔举了不少常见的,嘱咐南乔小心。 “总之,待在您应该待的地方,不要有太强的好奇心,警惕身边任何一个接近的人……” 韩嬷嬷也没有说更多的内幕。对于她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她始终满含着敬畏,就算是此时打定主意留在南乔身边养老,这种敬畏的心态也没有改变分毫…… 那是一个残酷的地方。韩嬷嬷回想她的一生,再次做出了同样的判断。 …… 中秋十五一日比一日临近,南乔反倒一日比一日淡然起来。 以前她或许会对未来有诸多恐惧和疑虑,但现在,用李言的话说,该发生的,注定会发生。他们所要做的,是冷静下来,寻找解决的方法,并且,坚信未来幸福的可能。 而有了韩嬷嬷提供的资料,有了燕宁分享的经验并大义凛然地说照顾她……想起燕宁在她面前拍起已经有些发育了小胸脯,一副大姐头保护她的样子,南乔不禁微笑起来。 说起来,自己前面的小包子,也慢慢发酵,开始成长了呢…… “小姐,您要奴才打听的当铺,奴才已经得了些消息了。”董虎恭敬地道。 “哦?这么快?”南乔看了站在身旁的栀子一眼,道:“说说。” “那个当铺规模很小,但在四水胡同那一带,也算是很有名气。不同于一般的当铺,那家当铺相当的公平,公平到不像是做生意的,反而倒像是专mén行善的一样。”说着,董虎微微摇头。当铺做的是趁人之危的生意,从来就没有什么好名声,那珍记,真是奇怪的很…… “铺子什么时候开的,东家呢?”对于这当铺的不同寻常,南乔有一些意外,但想一想,又微笑起来。 “铺子大约有十几近二十年的历史了,在四水胡同那一带,也算是颇有名气,去周转的百姓不少。但越是生意好,铺子反倒越是亏本……他们账房有说,铺子其实一直都是亏点钱的,但东家倒是不介意,只要求他们维持着。东家……” 这样不盈利却坚持维持了几十年的当铺,若是其中没有个原因,那才是见了鬼了……栀子不傻,她当然明白这个理。说是不想要,但总关于到自己的出生……栀子的心提了起来,忍不住有些失态地盯住董虎。 “东家是庄亲王家的一个老管事……”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44 线索 244线索 “庄亲王?”南乔低头沉淫,道:“我好像哪里听过?” 当然,一个北京城住了几年,对于京城的权贵她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她疑huo的是,她似乎曾经听说过不同的信息?而什么老管事之类,则被南乔自动忽略了。一个下人,又是银子多的没用砸了,至于去十几年去维持一家亏损的铺子? “董虎,有仔细点的消息没有?关于这庄亲王的家庭成员及子nv的?”南乔再次问道。 “庄亲王年约六旬,府上一一位侧福晋,大概有三位shi妾。这个……”董虎有些犹豫,只不知道下面的话该不该向一个姑娘家说出口。 “怎么?”南乔正惊讶于庄亲王妻子人数这么少,见董虎吞吞吐吐的,不禁皱眉。这个董虎说是送给了李言,但一直都是在京城的时间占大多数,唯一的任务就是关注京城的消息内幕,几年下来,倒是mén清的很。 他的小姐是与别家的不一样……董虎抿了抿嘴,用自己最平常的声音道:“庄亲王好男风,不曾留下血脉。” 往年的时候总与男人魂在一起,当然生不出儿子,近几年倒是因为子嗣焦急了,收了几个shi妾,但焦急有什么用?到底是老了,力不从心……当然,这些个,若是对着李少爷,董虎自然说的出口,但对面是一个才十二岁的小姐,叫他如何敢说?若他真说出口了,少不得挨老爷夫人的一顿板子…… 好在……小姐是不同的……董虎偷偷瞧见南乔缓缓点头,面色并没有其他变化,暗自擦了一把汗,松了一口气。 “当真没有子嗣?”南乔看了一眼栀子,道:“一个都没有?比如说没有长成就坏了的?丢了的?” 董鄂闻言有些讶然。但作为下人,他所作的,是回答主子的问题,而是关心主子提问的原因。他略一思索,答道:“关于这个,奴才倒是听说有个传闻,说是庄亲王府曾经有过一个小格格,但似乎才半岁大的时候,被奶娘带走,不知所踪……” 栀子立即身子一僵。 听到这里,南乔终于想起她什么时候对这个庄亲王有印象了。 很多年前,她才到这大清不久,跟随陈氏到人市去,问起那里的为何有武装巡逻之时,那个车把式就卖nong地说起庄亲王府在那附近丢了个小格格,而因为这个话题,那个车把式还被突然出现的十七训斥过…… “关于这个小格格,你再去打听一下……”南乔取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和一张画纸放在桌子上推给董虎,道:“我要确切的消息,比如说小格格的生辰,什么时候走丢的,她的额娘是谁,那奶娘又是何人,以及庄亲王府众人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反应等等,所以有关的消息,都要尽最大努力收集,时间上没有限制,也别太引人注意了。这些银子你拿去用,不够再回来支……这张纸上画的,是一个欲佩的图案,你打听一下,看看她与那丢了的小格格有没有关联……” “是,奴才明白。”董虎将画纸和银票分别收起,再次行礼之后,离开了休息室。五百两银子,作为打听一个消息的费用……莫非? 打住……打住……主子的心思用意,做奴才的,还是不要猜想的好…… “小姐……”董虎走后,栀子眼神mi茫了好一会儿,才颤颤地喊了南乔一声。但喊过这两个字之后,她却再说不出一个字来,望着南乔,半张着小嘴,十分的mi惘、无助。 “来,坐一会儿。”南乔轻轻将栀子拉下来,挨着她坐在一起,安静地拍着她的后背,没有多说什么。(.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栀子……虽然查到了庄亲王府那里,但若说栀子就是那个丢了的小格格,显然结论过早……没有真切的证据,谁也不敢去冒充一个格格……而南乔也相信,栀子能够明白这一点,然后平静下来…… 墙上的huā纹精致的挂钟的咔咔作响,似乎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分针走过两格,栀子挣脱南乔的安抚的手臂,站起身恭敬地道:“小姐,奴婢……奴婢僭越了。”若是被韩嬷嬷瞧见,定要批评她不知规矩。 “行了,你该知道,我从没当你是奴婢。”南乔不在意地摆摆手。 “但是,小姐,韩嬷嬷说――” “韩嬷嬷也不一定都是对的……”南乔打断了栀子说话,心道,如果栀子是个货真价实的格格,事儿似乎也不好处理啊。若是被人知道她曾经做过奴婢……幸好,她从未去官府给栀子定籍…… 栀子的事情只能慢慢地来,南乔不急。 她有想过直接去找四阿哥问一下关于那块欲佩的信息,但想想还是不便求见――人家一个政事繁忙的贝勒爷,接见一个她一个小丫头算什么?她可不认为自己在四阿哥眼中是特殊的…… 或者她可以请求兰儿格格转达,但就目前来说,她又不想让其他人知晓什么,于是只得暂时作罢。 转眼即是中秋。 这一日,韩嬷嬷请她换上了一件银白色印有淡粉色苏锦旗袍,耳朵上两对由米粒大小的粉色珍珠拼成的huā朵型耳钉,恩,没有错,就是两对。十几日前她还仅有一边一个耳dong,但自那格格的封号下来,别的改变尚没有发现,就由韩嬷嬷帮她多扎了两个dong。 那可是……真疼啊……南乔甚至不用回想,依然能感觉到耳朵上那种纠缠的疼痛从未离开过。前世的南乔当然有打过耳dong,但那种由机器“啪”的一下立即能成功的打法,比起……比起用银针一分一毫生生扎出一个dong来,那简直是天堂和地狱 “别家的小姐,想要两对耳dong还不能呢,这可是你格格身份的象征……” 象征吗? 闭着眼将她在清朝的第一次化妆jiāo给韩嬷嬷打理,用时倒没有想象中的久,只不过十来分钟,就感觉到韩嬷嬷收了手,弯身替她穿上一个huā盘底。 “格格请起身。”韩嬷嬷看着南乔,相当满意。一开始她得知南乔从未穿过huā盆底还有些着急,想着十来日内能练习到走的平稳就满意了,但没想到南乔根本不需要多少练习,就能走的非常自在、优雅了…… 南乔“恩”了一声站起来,走到穿衣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间有些恍惚。 她一直不怎么照镜子,所以对于在这个朝代没有半身镜全身静什么的也没觉得有多少不方便。这面半人高的穿衣镜,还是韩嬷嬷新定购的。 今日,咋一看镜中的自己,与前世一模一样的面容,恍惚间觉得,是时间倒退了。 十二岁,当年,十二岁的她,不是如此模样吗?她看见,那个时候,她穿一身洁白的裙子,在偌大的房间中,对着通明的落地窗外盛开的huā朵,一遍一遍地弹奏着《致爱丽丝》……那样安静孤单的时光,原来,也是能让人怀念的。 “小姐真美。” 栀子的赞叹打碎了镜中的幻象,南乔眨动一下眼睛,回了神。 “嬷嬷,这样,会不会有些过了?”南乔看着镜中她此时的形象,有些皱眉。 银白色苏锦轻柔地贴着她略微纤细的身体,粉红色的huā朵若隐若现,让人忍不住注目;用炭笔描绘过的眼线加上长长的睫máo,衬得眼睛越发的清晰明亮;两颊淡淡一抹晕红,水润的粉唇……再加上有huā盆底拔高了她的身量……眼前的她,就算是安静地站立着,也无一处不透露出少nv娉婷的风姿…… “怎么过了?”韩嬷嬷笑眯眯地道:“老奴知道格格心中不想招摇,但是,御宴上一个一个的,可都是贵人,咱们不招摇,但也不能被人瞧不起不是?老奴只可惜您身上有孝,穿不得大红大紫的鲜亮颜色,也不能戴许许多多的珠宝首饰,让老奴有劲儿都使不上……” “就是啊,乔乔,”陈氏含笑进来,看见南乔一阵惊讶之后,眼中就是掩饰不住的欣喜骄傲,道:“你现在可是格格了。” 南乔点了点头,觉得自己大约说不动陈氏和韩嬷嬷,也就作罢。 想一想,若是一个高级酒会上,大大都穿着性感mi人的晚礼服,而突然一个人却穿着t恤仔ku出现,看似随意了,却只会更惹人注目。 她这一身打扮,应该算不上什么。 只可惜,南乔忘记了,在一众五颜六色姹紫嫣红中,亮银色将会是多么的抢人眼球…… 目送着南乔安然地被内监引进那个她曾经生活了四十年的皇宫,韩嬷嬷轻轻一叹,随即微笑起来。叹的是她溘然逝去的岁月,微笑则是因为…… 她的这个小主子,真的是让人出乎意料啊。据她所知,董鄂那个家曾经多年穷困,穷困到一个家没有一个仆人伺候的地步,只是这几年才宽裕起来……按理说,这样家庭养大的姑娘,多多少少都会带着寒酸或者怯懦诸如此类的小家子气质,哪怕就是不错的富贵人家的nv儿,知道去的皇宫,有几个能够淡定从容的?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45 走路?乘车? 245走路?乘车? 但南乔不一样。 哪怕穿的是普通的衣裳,不戴半点首饰,你也不能从她身上看出寒酸窘迫,而就算是她一身云裳珠翠满头似乎也不见那种骄奢bi人的贵气…… 真是个独特的小姑娘。 此时,这个独特的小姑娘,南乔,正踩着高跟鞋,不疾不徐地跟在内监后面。 有皇上贵人居住的皇宫,就是跟被当时历史的痕迹而参观的皇宫有很大不同,恩,建筑虽然没有改变多少,但那种气势和感觉,却大不一样……南乔一边走着,一边分神欣赏起紫禁城精美绝伦的建筑雕饰来――后世她参观的时候,很多绘画、雕饰等物,都被破坏掉,难以修复了。而它们,是这个世界上最高端最珍贵的艺术品…… 这样边走边欣赏着,最初还有些悬着的心慢慢放下,南乔的脚步,不知不觉间,有了些许悠悠然的意味来。 夕阳西下,亮银色的锦衣发射出七彩流光,恍恍然不是真实。 “四哥,看什么呢?”十三阿哥看见四阿哥站在廊柱边,打了个招呼之后,顺着四阿哥的视线看过去。他们所在的位置不低,十三阿哥轻易地就看见走在广场上的南乔。 “咦,那是……”十三阿哥惊讶地道:“那丫头?是她?她这一身看起来倒是不错……” 四阿哥没有理会,依然看着。 何止是不错……四阿哥眼中闪出一丝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欣赏。他见过无数美丽的nv人,其中自然有不少nv人偏爱素色的衣裳,为了追求清冷高洁,或是楚楚可怜……但没有一个人的像她,如此安然,或者是什么?他说不上来。 而再看她此时,说她规规矩矩吧,她却不像其她nv人入宫时,那种恭谨的、僵硬的那种垂眉敛目,唯恐有丝毫不妥的神态;说她不规矩吧,却真的不能说她那里坏了规矩…… “她倒是与众不同,将皇宫当成自家huā园逛了吧?胆儿真féi呢……”十三揶揄完,冲四阿哥古怪地道:“四哥,您不是……真看上了?” “别胡扯。”四阿哥终于有了动静,眼睛紧闭了一下再次睁开,不带半点情绪地道:“前来皇宫的nv眷,不是应该有车撵接进来么?她怎么会用走的?” “呵,总不过是有人自以为是。”十三轻蔑地笑笑。 “那些奴才,真以为自己的脑袋够结实”四阿哥冷哼一声,甩袖大步走了。十八弟才好,就有奴才敢为难这新封得格格主子……多亏这是内宫,外臣到不了此处,不然,这背后之人,难道是想让那丫头供人品头论足?丢尽颜面? 那丢的就不只是那丫头的颜面,而是皇宫的颜面 十三阿哥摇头看看四阿哥冷然而去的身影,再瞧了瞧广场上越走越远的南乔,笑了笑,也跟着走了。只是,他真是胡扯么?在他的记忆中,他四哥可从未注目过哪个nv人如此之久…… 宫殿群中另一角落。 十七抿嘴扯下一朵粉色的牡丹,无意识地紧紧捏着。 原来他是就个无用的人 无用到只能想出“逃”的办法可笑当真可笑可笑之极 “主……主子,”小车子小心翼翼地道:“和善格格已经入宫……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十七冷声道:“话都说不好不成” “只是,她是走着去慈宁宫的。此时应该到了御huā园了。”小车子忙答道。 “用走的?”十七脸色更冷,道:“走,去找十八阿哥。” 从神武mén,到达慈宁宫,用走的,估计得用半个时辰这傍晚天气是凉爽些,但让一个娇小姐,踩着huā盆底走上半个时辰,到达慈宁宫不累昏算是好的了,还能有什么体面可言就算南乔体质不同寻常,不是娇小姐,觉不到多累,但万一迟到了呢 那些个nv人消停一时半刻难道会死 此时的南乔,到没有意识到什么异常。(.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走一点路对于她来说,真不算什么,而huā盆底对于前世穿惯了高跟鞋的nv人来说,也算不上多大的挑战。所以,除了偶尔有些疑huo为何不见其他nv客外,她欣赏着皇宫难得的景致,并没有多想。 而且,对比着旧日记忆,她也知晓领路的太监并没有故意饶圈圈什么的……至于她身边不时有车轿经过――以她的身份,轮不上坐轿子也该是正常吧? “乔乔姐姐乔乔姐姐”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南乔不禁微笑。不管她经历了什么不愉快,与这么个天真的孩子都是没有关系的。他能平安,她打心底地开心。 “给十八阿哥请安。”南乔微笑行礼,道:“十八阿哥您可是大好了?” 经过了月余的调养,十八阿哥看起来恢复的很好,除了依然显得瘦一些,他看起来很是健康,小脸红扑扑的。 “早好了只是母妃不肯放我出宫去找你”十八阿哥扬起笑脸,道:“我听十七哥还有母妃说过了,是乔乔姐姐救了我我就知道” 这怎么能“就知道”? 她又不是无敌圣天使,什么困难都能解决…… 南乔有些汗颜,笑道:“阿哥您夸张了。我仅仅是出了一点力,算不上什么大本事,您可是吃了yào才好的。” 十八闻言连连摇头,辩解道:“才不是我有看书的若不是乔乔姐姐,我挺不过那么长的时间不说,还指不定要烧坏脑子变成个傻子呆子若真那样,我宁愿死了” 南乔闻言还想说话,却被十八打断,只见他张望了一下四处,好奇地问南乔道:“乔乔姐姐是来参加中秋御宴的?” “恩啊。”南乔笑道:“皇上封了我做格格。” “那,乔乔姐姐你怎么没有乘车?参加御宴的话,人人都有车坐呀?”十八拧紧眉头,显得十分疑huo,道:“难道是老祖宗罚你走路?” 乘车?人人都有车坐? 南乔疑huo地看了一眼领路的内监,见他原本没多少表情的脸已经没了血色,腿肚子似乎在不停地抖动,心中大约明白了――这是有人给自己下马威啊。 会是谁呢?静瑜? 南乔正思量间,十八阿哥仿佛是认定了南乔是被人“惩罚”,激动地道:“乔乔姐姐你等着我这就跟老祖宗求情去我若是求不到,就请母妃替你求” 他这话一出口,就听“噗通”一声,领路的内监跪倒在地,也不敢出声求饶,只是不住叩头。只可惜十八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放开小腿,一溜烟就跑没了影。看那方向,正是往慈宁宫去的。 磕头的内监见状,面若死灰。 皇宫中,规矩最大。这内监不管是被胁迫也好,是收了什么好处也罢,这次坏了规矩,被摆在了明面上,大抵是没下场了。 皇家果然是没有单纯的孩子啊……南乔向着前面的方向怔了一会儿,心中微微叹息。瞧十八这手段,用的那叫一个不着痕迹。 就算他斥责了这内监,替南乔找来车撵又如何呢?找个借口、认个罪,估计就了结了。而现在,十八直接“天真热情”地替南乔向太后“求情”,那这事儿,想掩饰,也没有办法了…… “这位公公?不走了吗?”南乔感慨完毕,试图换回领路公公的神智。她不同情他,但她一个人在内宫行走总是不像话,而且,晚宴迟到了话,更是糟糕。 奈何,这内监怕是破罐子破摔了,呆呆的全无半点动静。 南乔无法,只好站在路边等着。虽然有些傻,但总比luàn闯的说。迟到了尚能找到理由,luàn闯的话,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唉,果然,皇家的饭就是不容易吃…… 陆陆续续有车撵经过,不少人好奇地看了看南乔,无奈互不相识,都没有多管闲事。 直到又一架车撵停了下来。 “咦?乔乔?”兰儿疑huo地探出半个脑袋,一时间不太明白此时此地的情形。 南乔笑了笑,道:“这位公公领我走到这里,不知为何不走了,大概是累了吧。我第一次入宫,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于是在这里等着。” 走到这里的? 兰儿轻轻皱了皱眉。 这个时候,她乘坐的车厢内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道:“和善格格请一起走吧,再等怕要晚了。” “谢谢。” 南乔饶过不死不活的领路内监,登上了兰儿的马车,这才发现,马车中,除了兰儿,还有两名贵fu人。一位身着深红色品服,面上带着公式化的矜持和平和;另一位坐在侧坐,看年纪似乎跟兰儿差不多大小,也就是十六七岁的样子,但全身上下却找不到一丝少年人所有的鲜活,坐在那里很是拘谨。 四阿哥的福晋和……恩,庶福晋?shi妾? “乔乔,这是我额娘。” “南乔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南乔赶紧见礼。 听说兰儿不是正室福晋生的,但兰儿称之为额娘的,正能是嫡福晋,而皇子福晋中,也只有嫡福晋和侧福晋是有冠服欲蝶的,其他都是编外人士。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46 格格不好当 246格格不好当 “额娘,这是董鄂家的南乔,皇祖父前些日子才封的和善固山格格,跟nv儿一直要好呢。[.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兰儿拉着南乔笑道。 另一位竟然就不介绍了?南乔心中微微疑huo,但瞧四福晋和兰儿都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她当然不会傻兮兮地问出来,应和了兰儿的话,再次行礼微笑。 当然了,她可以私下找兰儿问不是? 估计是个编外人士吧?能被带进宫里来,看样子在四阿哥府上也是有些地位和宠爱的。 上了四福晋的车,一路上自然是顺顺利利的。 四福晋和兰儿都没有细问南乔经历了什么事,南乔也识趣地没有抱怨,而有兰儿向四福晋介绍着南乔的往日事迹,加上四福晋略微询问了下当初十八阿哥的病情状况,车架已经到了慈宁宫。 “这是和善格格,仔细招呼着。”下了车后,兰儿很体贴地叫住一个宫nv,出声吩咐完,对南乔道:“乔乔,你先坐会儿,我要跟额娘上前面见礼。” “恩。”南乔含笑应下。 她是这个群体中的新丁,面对满堂的贵fu人一个都不认识,自然不需要去给谁见礼。不对,她认识十三福晋,也就是燕宁的姐姐,还有燕宁的额娘……南乔暗自看了一下,没发现燕宁一家人的身影,不知道是各处见礼去了,还是依然未到。 “咦,那是哪家的姑娘,这样打扮?” “没见过……” “不认识……” “该不是皇上新封的和善格格?” “听说是因为十八阿哥,真好命……” “……” 这些议论的nv人们,虽然压低了声音,奈何南乔耳朵灵敏,听进了不少。但听来听去都只是那么几句,也就没心思听了,转而悄悄打量起面前的器皿等物来。这么多人,盯着某人打量是失礼,东张西望也是不体面,所以,她只能“规矩”地看着眼前的地盘。 据悉,宫中祭祀六点开始,然后七点开饭,八点欣赏烟火,然后,她差不多可以跟着人群回家了……现在,恩,才五点多一点,貌似还有很长时间要坚持。 南乔暗自做了个深呼吸,心道,静心,静心。 “和善格格,太后召见。” 南乔在自己席位上坐了约十来分钟,就被一个嬷嬷叫起来。南乔恭敬应是,在一众羡慕的眼光中跟着那老嬷嬷离开大殿。 穿过一道灯火通明的走廊,嬷嬷在一座宫殿前停下来,坐了一个请进的动作,自己留下了mén口。南乔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做出一个乖巧的笑容,走了进去。 “奴婢,董鄂氏南乔请太后请安,太后吉祥。”进入大殿之后,南乔飞快地扫了一眼,往正座上拜下去。说来,清朝nv子的礼节虽然繁琐,但除了祭祀,受罚,极少有需要下跪的时候,这让南乔安慰不少。 只是,这样屈身行礼的姿势,真的很拿捏人啊拜下去有一分钟后,依然听不见有“请起”的声音,她心中不免开始嘀咕。唉,好在她也是被特训过的,不然怕是要出丑了…… “老祖宗您先前已经罚了她走了,难道又要罚站?”十八软糯的声音,听在南乔耳中,犹如天籁。 “呵呵,起吧。”太后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和蔼慈祥,道:“哀家久没有瞧见个新鲜人,一时光顾打量,倒是忘记让你起来了……你叫南乔?” “是的,太后。” “倒是个清丽标致的……”太后赞了一句,问了问南乔几句家常,就道:“今日是中秋,没个时间……这样,你日后有时间来慈宁宫瞧瞧我老人家……麻姑姑,你去哀家那里挑些个小姑娘能带的首饰出来,瞧这丫头素净的。[.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恩,丫头,你下去吧。” “是。” 南乔行礼后退,心中犹不敢相信:这就完了?话没问三句,赏了点首饰,然后就将自己打发了?前后没用五分钟吧? 再想一想,外面那么多的人都等着拜见她老人家……那么大的工作量,给自己五分钟已经不错了吧? 反正她也不想着能讨好谁…… “怎么,十八哥儿喜欢那丫头?你若是喜欢,哀家招她进宫陪你玩耍就是……” 南乔尚未完全退出殿外,身后传来的这一句,顿时让她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她心中吼道:十八啊十八,你若是敢答应,姐姐我一定要揍你屁股开huā 十八没有立即回答,让南乔觉得每一秒钟都被分成了亿万份,每一份都是如此的难捱。她放慢脚步,竟可能地放慢脚步,在宫nv们诧异的目光中,一丁点一丁点不舍得地往外挪,真盼望着能多留一秒钟,听到十八口中的答案。 “不要吧?恩,不要……老祖宗,孙儿不想乔乔姐姐也变成苗歌她们那样,死板僵硬的没个意思。乔乔姐姐还要画画儿呢……” 感谢神感谢小十八还有良心感谢那不知道的苗歌同学 在响彻心神的欢呼声中,南乔前行的脚步立即快了起来,很快离开了这个房间。迎面遇到嬷嬷带着个贵fu人过来,南乔十分礼貌、毫不吝啬地给了她一个甜美祝福的笑容。 乔乔姐姐”南乔尚未走远,只见十八阿哥从身后追来,道:“不给你乘车的那几个奴才,老祖宗已经替你出了气了” “真的?那谢谢您了”南乔“惊喜”地笑道。 “不客气”十八小大人般地挥挥手,仰脸道:“乔乔姐姐,老祖宗可是吩咐了,你过几日要来请安,可别忘了啊……” 额?难道那所谓请安的什么的,不是一句客气话?南乔一时间不好多想,于是迟疑地点点头。 “那我先走了。你下回来的时候,一定让奴才们告诉我”十八说罢,摆了摆手,走了。 与十八分别后,南乔回到大殿上,只觉得人似乎更多了。 接下来的时间缺乏可陈,人人都在热情洋溢的拉关系,而她一个干瘪格格,根本无人理会。虽然看见了燕宁,但她也只来得及打个招呼,就忙去了…… 直到烟火开始点燃,众人被允许离开座位自有活动时,燕宁才拉着兰儿一起找到南乔,三人聚在了一处。 “唉,笑的脸都僵了。”燕宁坐下来,瞧着没人注意这个角落,轻轻怕打着小脸颊,连声抱怨。 “那还是你练习的不够。”兰儿吩咐宫nv换上新的酒杯,倒的却是一杯果汁,悠然地啜了一口,笑道:“若是你每次宴会都来,早就笑着笑着习惯了。” “如果不是想着是乔乔的第一次需要人罩着,我才不会来找罪受。”燕宁嘟囔道。 “那我可要说句谢谢了。”南乔微笑,道:“赶明儿请你吃饭,满北京城的酒楼任你挑,如何?” “定了啊?”燕宁眼睛一亮。 南乔微笑点头。 “你啊,”兰儿看不过去,笑道:“你也不害臊。从开始到现在,你哪里帮忙了?你知道不知道,乔乔来的时候,有奴才欺负她不知道,不给她车坐呢。幸好让我碰见了,不然乔乔有的好受……那可是从神武mén到慈宁宫。” “有这回事?”燕宁十分惊讶,问道:“你往日又跟皇宫的人没关系,她们怎么?” “不是说奴才们贪财么?”南乔打断燕宁的话,道:“估计是我没有给他们赏钱,又打听到我是个没背景的……” “大概吧。”燕宁撅嘴道:“那些奴才真刁。” 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南乔想起太后的话,瞧着眼前两位都是有经验又不会害她的,于是低声将太后的话转述一遍,问道:“兰儿姐姐,燕宁,你们替我分析分析。太后她老人家是不是随便说说的?我还要进宫来请安?应该什么时候再来?” “嘘……”兰儿竖起食指,往四周看了看,才低声道:“乔乔,唉,对亏了是我们两个听了,也知道你是真糊涂……” “怎么了?”南乔回想了自己的言辞,没有哪里不妥啊? “唉,你……”兰儿一叹,道:“有时候你聪明的吓人,有时候你糊涂起来也不一般……太后她老人家是什么人?怎么能有随便说说这么回事?她老人家的话,就是懿旨……所以,她做了吩咐,你就一定得遵从,与她见不见你没有关系。” “哦……”原来自己错在质疑了懿旨上……南乔点了点头,虚心受教,又问道:“那我什么时候再来请安合适?该怎么做?” 兰儿无语地看着南乔,一副“你没救了”的表情,让南乔深受打击。她转而找寻燕宁的安慰,却见燕宁一副洋洋自得,像是在说“你终于傻蛋了一回”一样。 “拜托,两位小姐?”南乔心中实在无比汗颜,只想大吼:咱是草根家庭好不好…… “你家前几日请了供奉嬷嬷吧?”兰儿没有立即回答问题,而是问出了一个。 “恩啊,韩嬷嬷,人挺好的。”南乔点头道。 “那你这次回去,她大概会告诉你了。”兰儿叹息,解释道:“你受封为格格,这是恩典,你应该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进宫叩谢皇恩。先前你那嬷嬷没有安排,估计是怕你规矩没学好,到宫中会出岔子,当然,紧邻着就是中秋,所以,缓上十天半个月的,不算什么。” “谢恩……”南乔有些无语了。她就知道,格格不是那么好当的……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47 关于友谊 247关于友谊 “谢恩……”南乔有些无语了。 她就知道,格格不是那么好当的……谢恩,就意味着要再次走进这片宫殿,见那些她必须要低头应对的人,而且,还是一群整日里无聊至极必须琢磨着心眼儿打发时间的nv人们。她一个草根格格,若那些nv人轻视她不屑与她闲扯的话,自然很好,但万一某一位别具一格地觉得她很“有趣”呢? 无论哪种有趣,都只会让人头痛。 格格啊,这“尊贵”的称号,有什么好处她尚没有发现,但是麻烦,却不止一点点…… 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南乔看着兰儿面对她露出无奈的笑容,心道,这位格格,此时算是真正地将她当做朋友了。 朋友这个词,当然不是说说就是的。 燕宁与南乔jiāo好,是因为有共同的爱好,加上年幼,心思简单,不会如大人般想的太多。但兰儿的话,看起来待她也不错,但到底是因为所处的阶层不同,客气礼貌的成分占多数,比如说,她对燕宁的笑会有宠溺,而对南乔的笑,却永远是恰到好处的温婉的笑,从不曾主动约过她…… 关于这一点,南乔心中也只是感慨一下,倒也没有太多不舒服的感觉。 乞丐和王子之间,永远不可能存在真正的友谊。这个道理南乔自然是明白的,也犯不着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 所以,察觉到兰儿不知不觉间转变了态度,她也就自然而然地接下了,仿佛从不曾意识到前后的差别。 “对啊,谢恩。”兰儿微笑,道:“皇祖父、老祖宗,贵妃娘娘,其他几位位列妃位的娘娘,你都要一一请安。贵人娘娘们或许没有时间见你,但你的心意要到的。” “啊?”南乔忍不住一声哀叹。若不是顾忌着大庭广众之下,她怕要无力地软倒在椅子上了。 瞧见南乔如此,兰儿和燕宁相视莞尔,燕宁更是嬉笑不已。 只是兰儿莞尔之下,心中也微微惊讶。就冲着南乔从未向她表示出刻意讨好结jiāo的意味,兰儿一直都知道南乔与别的贵nv不一样,不是个贪慕权贵的。但能够给贵人们请安,那是多大的荣誉?多少宗室的格格们一辈子都不曾有机会 但看南乔这样子…… “那个,兰儿姐姐,冒昧地问一下,”南乔小心翼翼地看着兰儿,弱弱地问道:“请安的话,要准备什么礼物吧?” 我……突然听此一问,兰儿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财mi”燕宁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批了南乔一句, “我这不是穷人家长大的吗?”南乔“委屈”地道:“而且,请你吃饭也是很多银子的说……” “你穷你穷你……”燕宁愤怒地手指着南乔,但在南乔一副“我就是穷”的眼光中败下阵来,拿起桌上一口大小的精致月饼,恨恨地吞了下去。 南乔穷吗? 对于不知情的人来说,向董鄂家这样的小贵族之家,往年又没有半点积蓄,虽然这几年宽裕了,但贵族huā钱的地方多了地了,特别是对于曾经什么都没有的贵族来说,几年之间,能有多少结余? 大人们都没有多少结余,那么,就算再受宠爱的姑娘家,手里能有几个零huā钱? 但对于同南乔魂在一起好几年的燕宁和兰儿来说,南乔喊穷,根本就是睁眼说瞎话,要遭天打雷劈的 别的统统不提,但她每本画册的稿费,就是一个贵族小姐难以想象的数字 她穷?皇家金枝欲叶的公主也没有她银子多好不好 体贴地送了一杯果汁给燕宁,防止她气愤之下噎着,兰儿无奈地道:“贵人们什么没有见过?该送什么,你家的教养嬷嬷心里是有数的。放心,你这第一次请安,保管贵人们赏赐的比你孝敬的值钱些……唉,你说你……” “那可都是我一文一文赚的。”南乔嘀咕一句。 她的嘀咕声虽小,但还是被一旁坐着的兰儿听到了,只让她心中有些复杂。 是呀,那都是她自己赚到的……她兰儿不缺银子用,燕宁也不缺银子用,但遍数京城中的贵nv们,有哪一位用的是自己赚到的银子?就如她自己,就算没有人阻拦,她能够赚到银子吗?能吗? 算了。 她与南乔是不同的。哪怕同样是格格了,她们也是不同的。她作为爱新觉罗家的子孙,她的任务就是做一个尊贵的格格…… 得知了什么事都能回家问嬷嬷,南乔心中略放下了心,也就不再想谈论有关自己的话题,放眼向四周扫了一眼,状若无意地问道:“静瑜格格似乎没有来?” “她要备嫁吧。”想起静瑜,她略微失神,低声感慨道:“一下子嫁到了天边去,换做是谁,怕都没心情外出了。她……唉。” 幸好自己不必像她。兰儿深深叹息。 南乔看见兰儿变得沉默,知道她这一问怕是对所有的宗室格格都是消沉的,正想说点什么来挽救,但还未等开口,就发觉这大殿上的气氛突然间变得沉重起来。 此时正是第一批烟huā绚烂地在空中绽放完毕,浓浓的火硝味儿随着清风四处飘荡,本正在软语轻笑的贵fu人娇小姐们一个个如同中了魔咒般,不再出声。 “咦?烟huā没了吗?”燕宁轻声道。 兰儿冲燕宁摇摇头,示意她噤声。 出事了? 南乔看见有宫nv内监步履匆匆地进来,找到不同的主子们咬耳朵。而那些主子听后无不凛然变了脸色……不用再猜,是出事了。 “乔乔,这一次中秋宴,皇宫中怕有大事件发生。所幸你只是与内眷们待在一起……乔乔,我们既然已经知道了结局,所以不需要有什么好奇心……” 南乔想起李言信上反复不停地叮嘱,心中盘算着,这大事件,怕要是历史**件了…… 寂静的时间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 怕没过十分钟,迟到的第二批烟huā在空中绽放开来,在皎洁的月光下,显得分外的美丽mi人。 烟huā再次绽放,如同破解了殿上众人身上中的咒语,很多人都面色微松,开始轻声jiāo谈。 “放了烟火也能出错,那些奴才真该好好训训……”燕宁嘀咕道。 “这烟火,一共要放多少?”南乔好奇地问道。 “九批。”兰儿答道。 “哦。” 据说,皇宫里的烟huā,什么时候点火,排成什么样的图案之类的,都是经过钦天监计算,必须要严格执行的,而负责点燃烟火的人根本不可能犯如此低劣的错误……那刚刚的状况…… 三个人都敏感地觉得不对劲,自然也就没有了闲聊的兴致,安静地瞧着烟huā一批批的沉寂,又一批批地盛开,直至结束。 “好了。”老太后出乎意料地再次现身,平和地道:“想必诸位的家人都等着你们回去庆贺,哀家也累了,就不留你们了,都散了吧。” “是。” 南乔跟着众人行了礼,心道,不是说都是众人请老太后请辞,而非太后赶人的吗? 不过,如此结束了更好……南乔心道,宫中有没有发生大事件,又发生了什么大事件,可与她一个小姑娘没有关系…… “嬷嬷,让您久等了。”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中,南乔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这点时间,不算什么。”韩嬷嬷放下车帘之前,最后看了一眼紫禁城的高空,吩咐马车开动,淡笑着问道:“里面,是出事了吧?” “我不清楚。”南乔摇摇头,轻抿了一下嘴唇,道:“或者是大臣那边有了些意外。对了,嬷嬷,”她不想再说这个事儿,就转变话题问道:“我听说我得了封赏,要进宫去请安拜谢的……” 身后巍巍宫墙内,此刻并没有她关心的人……这个念头一出,南乔眼前突然闪出十七倔强的神情……只是,他一个阿哥,该是没有危险的吧? 皇城中的百姓们虽然疑huo为何今年宫中燃放的烟huā小小停顿了下,但也没有过多的疑huo,依旧欢欢喜喜地庆祝这一年的丰收节日,面上带着幸福的笑容。 街面上高高挂满了大红灯笼,空气中硝烟味儿和着桂huā的香味儿,显得热烈而温暖。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陈氏瞧着南乔,欢喜中不免有些吃惊。 “我想额娘您嘛。”南乔上前亲热地挽住陈氏,稍微撒了个娇,就让陈氏满心欢喜,忘了最初那点儿疑虑。 “额娘,您瞧,这是太后赏下的首饰……”当时太后宣布散会的时候,南乔已经忘记了太后承诺的赏赐,看见真的有嬷嬷送来一个多宝盒说是太后赏的时,这才明白了啥是太后懿旨,一诺千金。 “太后她老人家赏的?真不错……”陈氏打开一个盒子,瞧见是一套红宝石打造的首饰,在月色灯光下美丽mi人,不由出声赞叹。 “恩,皇宫的东西,自然差不了。”南乔笑着继续向院内走,一边道:“额娘,一会儿咱们两人分分,嘻嘻……”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48 夜色 248夜色 多宝盒是3*4的结构,共计十二套不同的饰品,件件都精致非凡,流光溢彩。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所用材料都是上乘的,手工也顶尖的,只是,设计上,却是大同小异……南乔心中赞叹,心中却并无太大兴致,缠着陈氏收下四套后,其他都让栀子收了,准备以后送人。 古人睡的早。 纵然是中秋,宝柱一家人等到南乔从宫中回来,略分享了宫里的见闻后,也就各自回房睡了,留下南乔坐在长椅上,对着月色悠悠沉思。 各处的喧闹声渐渐低下去,夜风也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栀子丫头,主子这是?心情不好?”韩嬷嬷瞧着静坐的南乔,有些疑huo。 她知道宫中常有贵人因寂寞而伤春悲秋……但南乔,看起来没有悲戚自怜啊? “回嬷嬷,这只是小姐的习惯而已。”栀子的声音压的很低很轻,唯恐惊醒了沉思中人。“小姐最喜欢在晚上安静地坐会儿。” 所以,老爷和夫人他们这才没有异色地回去歇着了?韩嬷嬷了然地点点头,轻声叮嘱栀子陪着后,也回去歇着了。每个人都有些爱好,南乔这静坐的习惯算不上太特别,也算的上是个好习惯。而她年纪大了,已经熬不得夜。 秋露渐重。 晴朗的夜空无声无息地堆满乌云,遮住了皎洁的明月。夜更黑。 为何形式,越发失去控制了呢? 她最初的梦想,也不过是和李言在一起。什么格格啊,皇室啊,都不是她想要的。 好像,一开始还是很不错的。李言小小展露了才华,获得了户籍,然后借着拒婚的机会而沉寂,然后,安静地等待她长大就好。 在那个时候,南英还只是个小小的三等shi卫,她也只是许许多多小贵nv中的一个,选秀什么的,并不会成为他们的障碍——她那样的身世,就算是不nong点儿小手段,十有**也是选不上的。 但怎么……怎么突然间就不一样了呢? 她仿佛都在被人赶着向前走,一步一步脱离了她的设想…… 她需要安静地,好好地,想一想。 首先是南英突如其来地升了官。 若是说五品的背景像是芝麻般让人忽略,那四品已经是个黄豆,入的人眼了。既然入了眼,那么她南乔想在选秀中轻易地被刷下去,就变得有些难度。 若是没有老太太的孝期,那也仅仅是有些难度而已。一个无根基无依靠的四品,并不能让人过多重视——但老太太没了,她必须再等待四年。 四年…… 这才半年之间,她就阴差阳错的成了格格,那接下来的四年里,又会发生怎样的变故?一个格格,怎么说也堪比桂圆,相当醒目了。 哪怕这四年中再无大的变故,但她将从一个nv孩成长为一个少nv,从一个huā骨朵长成一朵半开的huā……这本身就是一个了不起的变故…… “下雨了。” 南乔轻声呢喃,抬头瞧了一会儿,起身踏着疏离的雨丝,悠悠地走回房间。 下雨了啊…… 沐浴之后,打发了栀子自去歇息,南乔站在雕饰精美的穿衣镜前,借着屋外廊檐下灯笼的红光,望着镜中青涩半褪、娇嫩mi人的小小少nv,有些怔神。 “乔乔。” 熟悉却异常低哑的声音在静夜中响起,李言修长的身影从帷幔后面出现,来到镜子前,从背后紧紧抱住南乔。 “你什么时候来的?”南乔微笑,只觉得夜色如此美好。 “乔乔,别说话。”李言低头,灼热的双唇贴上她的圆润的耳朵,再轻轻咬住,细细品尝了一会儿,再次呢喃:“乔乔……” 热烈的温度,熟悉的味道,颤抖的双唇…… 南乔心中升起酸酸涩涩的甜意,白嫩纤细的身体微微颤抖,被涂上粉红mi人的光泽。[.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她转过身,回抱着他,轻轻地闭上眼睛。 嘴唇灼热,却十分轻柔地掠过她的额头,眼睛,在huā瓣一样的嘴唇上往返流连了很久,这才再次向下掠去。 纤细的身体离开地面,不多的衣衫滑落下去。 她小小的身体陷进他热烈宽广的怀抱中,触摸他年轻紧绷的身体,犹如置身云端,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中,幸福而安详。 “乔乔……” 锦被展开。他紧紧抱着她,用力抱紧她,仿佛要将她镶嵌在他的身体中。 双手抚摸着她的身体,一遍一遍。嘴唇却是轻轻地,温柔地。 “乔乔……” “乔乔……” “乔乔……” “嗯……” 一股暖流喷洒在她的双腿间,南乔轻轻地睁开眼,在李言的胸膛上吻了吻。 “乔乔,你什么时候才能够长大……”李言抵着南乔的额头,感慨声中,带着爱怜、惋惜、和无奈。 他二十整岁了,但他的小妻子还这样小。 他能够忍耐,他也一直忍耐着。但今日藏身帷幔后,听着南乔沐浴时让人遐想的声音,前世恩爱甜蜜的一幕幕不由得在眼前播放——这让他如何忍耐? “我也恨不得一夜长大……”南乔说罢,伸出舌头,在眼前人胸膛上轻轻舔了舔,味道不错。 “别调皮……”李言苦笑,道:“刚刚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克制住的……万一伤了你,我们哭都没地儿哭去……” 回想起刚刚李言明明心中燃烧着一股想将她生吞活剥的狠劲儿,却硬是演绎出温柔如春风化雨般地动作……南乔心下感动,老实不再动作。 可怜的男人…… 如此肌肤相亲,仿佛就在昨日,但又十分的遥远,温暖,让人怀念。 两人安静地躺了一会儿,李言似乎心境平复下来,将南乔抱起,叹息道:“我给你擦擦吧,看看有没有伤着。” 南乔赤luo地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娇美的如同二月的桃huā,不由的微笑起来——红潮褪去,除了腰间微红的手印,她镜中的身体如白欲般无暇,竟没有留下半点痕迹。不,应该是有一点儿,在大腿内侧有一片摩擦的癒红…… 用绵帕蘸了融化后的冰水和茶壶中的温水,李言爱怜地擦洗着南乔娇小的身躯,道:“还好,没有留下什么,不然,你明日就难过了。你新聘的嬷嬷眼睛可是毒的很……” “咦,你见过韩嬷嬷了?”南乔扶着李言的肩膀,好奇地问道。 “没。就是暗中观察了一会儿。”李言道:“你第一次进宫,我有些不放心,所以偷偷溜了进来。官员不能离开牧地,我一会儿还要赶回去的。” “一会儿就走?”南乔闻言,很是舍不得。一个人待在京城,那些luàn七八糟的事儿虽说能够应对,但心中总是不舒服。有李言在,她才觉得一切有了意义。 “傻丫头。” 李言替她穿上睡衣,将她抱回chuáng上,然后自己也清理了下,穿好了衣服后,又将蘸有他的异味的棉帕丢在了窗台外,让雨水冲去他留下的痕迹。 “保定府那么近,快马加鞭一两个小时也就到了。天亮之前,还有不少时间呢。”李言挤上了chuáng,将南乔圈在怀里,满足地叹息一声。 窗外,雨水唰唰作响,夜晚仿佛更安静了。 南乔摆nong着李言的衣襟,没有说话。她突然想起,既然静瑜已经要嫁到草原上去了——圣旨已下,没了更改的可能——那李言是不是可以考虑着调回京了?但又一想,没了静瑜格格,鬼知道还有什么格格,李言这样一个钻石级别的nv婿,还是不要出现在京城贵人们的视线中好…… “你刚刚说担心我……李言,你难道知道今晚上皇宫中的事儿?”南乔问道。 “我只是有预感。”李言怀抱紧了紧,轻声道:“历史上十八阿哥可是死了……但康熙要废太子,这事儿铁定是要发生了。不在中秋宴上发生,也会在接下来的朝会上发生,早晚而已。这与我们关系不大,只要关注着好了。我来,只是因为突然很想你。” “恩。”南乔心中甜蜜无比,微笑从心底漫上来,道:“我瞧你这身手越来越好了,都能不惊动人进入我房间……那么,以后常来呀……” “荣幸之至。”李言闻言心中悸动,苦笑着压下心中的渴望,亲了亲南乔的额头。他的这个小妻子啊,难道不知道,她这样的邀请,是多么的勾人吗? 南乔看不见李言的表情,自然不知他心中所想,开始絮絮叨叨地将进宫后的琐碎事件说了些,又抱怨了“请安”这种麻烦事儿,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下去,安静地睡了。 她这一日,皇宫之行让她心神疲惫,回来后又被李言如此折腾,尚没有长成的身体自然倦怠了…… 夜色更深。 李言轻轻拍打着南乔的后背,微微眯起了眼。 他的小妻子,似乎总是担心他被人抢去,却不知道,她只十二岁的年纪,已经引得了多少人注意。十七阿哥,那种自少年时候就已存在的烙印绝难祛除,日后也将是最有威胁的纠缠;曹颙那个小子,由于好奇心而引起的关注,只怕会不由自主地陷进去;陈兴医……或者,还有四阿哥? 他笑容微涩。 原来他和她一样,小心谨慎地守着最爱的宝贝,敏感地防备着任何一个接近的人……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49 请安之旅 249请安之旅 南乔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醒来,有些mi茫地怔了怔神。(.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一阵秋风从半开的窗户中挤进来,凉意让她顿时清醒不少。再看见那扇窗边一条白色的棉帕饱吸了雨水,有些凄惨地紧紧贴在窗台上,下意识地摸了摸大腿内侧,南乔不禁微笑起来,脸上飞起一抹羞红――原来不是*梦。 当然,如今是秋天了。 “啊,小姐,窗户怎么开着?”栀子疑huo,瞧见房间内已经湿了一小片,就要去关。 “开着吧。”南乔下了chuáng,站在窗前看了一会儿miméng的雨丝,道:“下几天热的够呛,这好不容易下雨了,总得把屋里的空气都换一换。” “哦。”栀子有些懵懂,伸手拿起那块绵帕,心中又有些mihuo,但也没有多想,心中盘算着,脏成这样,怕只能丢掉了。往日或者会尝试着洗洗再用,但韩嬷嬷说,小姐身份尊贵,又非缺少用度,无须寒酸。 南乔也没有在意那算是毁掉的棉帕。 说什么第一次肌肤相亲的纪念?她似乎没有那么感性――日后肌肤相亲该是平常,又不是唯一一次,让人伤感或绝望,需要铭记…… 一如往常地早锻炼、梳洗、给父母请安…… 饭后,一家人还未离开饭桌,就见董虎告罪进来,行礼完毕,禀报道:“老爷,夫人,少爷,小姐,出大事了。” “怎么了?”陈氏有些不以为意。他们一家人都好端端的坐在这里,外面能出什么大事。 “昨晚,御宴之上,皇上亲自斥责太子不孝不义,宣布废除太子之位各部官员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如今满京城都传遍了”董虎慎重地答道。 废太子,那可是一场大震动 “当真?” 陈氏闻言十分震惊,坐在椅子上,脸色有些惶惶。宝柱皱眉,倒还算镇定。南英吃惊之下站了起来,又缓缓坐了下去。两个孩子不明所以,但也瞧着气氛不对,瞪大眼睛不敢说话。 “结果呢?太子爷如今怎样?其他阿哥又如何?”南乔心中已经早知道这事儿会发生,显得十分平静。 “太子爷,不,二阿哥被禁,四爷、八爷、十爷、十三爷被圈入宗人府。奴才只打听到这些。” 果然发生了呀。 “辛苦了。”眼见家人都被震méng了的样子,南乔只好出声吩咐道:“继续注意着,有变了再回来禀报。” “是。”董虎暗自瞧着自家小姐平静的样子,心中再一次感慨小姐就是不一样…… 他行礼褪去之后,过了好一会儿,南乔见一家人还是不说话,于是向南英道:“哥哥,你上班的点要到了吧?这要紧的时候,可不能犯一点错的。” 宝柱愣了愣,回过神道:“乔乔说的是。英子,你赶紧去。记得,那些贵人们如何,和咱们是没有大关系的,凡是听命令,万万不能冲动,自作主张。” 南英点了点头,沉重地道:“那阿玛、额娘,我去了。” 他会冲动吗?若是没有上次南乔的事,他或许真的会热血上脑,冲动行事……但阿玛说的对,在那些高高在上的贵人们眼中,他们都是小人物。高兴了,赏点儿甜头;麻烦了,自然就放弃掉……哼,他南英也不是傻子。 陈氏张嘴想说什么,但直到南英离开后,才急切地道:“爷,您怎么说不关我们事儿呢?十三爷被圈了,咱家的铺子红利……”他们家,不说南英得了十三爷的提携,单是那吉祥铺子,就与十三爷扯不开的关系…… “铺子铺子又如何”宝柱语气是少有的严厉,道:“就算是铺子出了意外,也只是每月的分红没了京城五家吉祥,那可都是乔乔的” 说着,他语气缓和下来,沉声道:“现在乔乔是位格格了,能保的住自己的产业。(.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夫人啊,真到了不好的时候,你也别舍不得。以前咱家那么困难的日子都熬过来了,如今英子有了差事,乔乔有个爵位,家中有了积蓄,又都是平安健康的,如何过不得了?” “爷教训的是。”陈氏闻言长出一口气,平静下来。 “阿玛,额娘,”南乔觉得这一家人实在是过于严肃了,微笑道:“太子爷犯错被圈,其他几位爷该是没有大错的,想来是皇上心痛他这个决定,或者是几位爷言语上惹了皇上不痛快,所以这才一同圈了起来,过几日该就会放了。” “你们想啊,”见宝柱和陈氏有注意听,南齐抿嘴一笑,继续道:“几位爷都是领着差事的人,这朝堂上上下下不知道有多少事儿等着他们去办,哪能一直圈着?皇上也是个做父亲的,总不能因为一个儿子,惩罚了所有的儿子。” 宝柱闻言微一点头,叹息道:“太子爷自两岁被立为太子,一直由圣上亲自教导,寄予了多少厚望?唉,这几年……” 这几年太子爷行差了许多……不过这话儿也不是他能议论的,于是向南乔摆摆手,吩咐道:“咱们只是普通的旗人家,用不着理会太多。乔乔,你带着两个弟弟去玩儿去。” “是。” 两个大人不再七想八想了,南乔也就放了心,含笑招呼了两个小孩儿,一手牵了一个,出了房mén。 秋雨一旦下起来,便是没玩没了。 南乔看着不住滴水的屋檐,低头笑道:“走,跟姐姐一同去练功房踢球去。” 两个小娃儿已经满了三周岁,零零碎碎间已经认得了上千个常用字,简单的算术也学了一些,加上南乔想出来的都是运动类的活动,小身板儿也结实…… 似乎是一场秋雨,整个城市安静下来,小商贩们不再高声叫嚷自家的货物,而是闷着头瞅着街面上的雨水发呆。 酒楼茶馆的客人们并没有因为下雨天而减少,各家都是满了座,只是诡异地没有人再高声喧哗,静静地、一口口地喝着茶,品着酒。街道上偶有人骑马而过,都会引得他们长久得注意。 废太子…… 哪怕很多人时常高谈阔论说太子爷的位置如何不稳当了,此时一个个都谨慎地闭上了嘴,不发一言。 秋风微凉,空气浓稠。 直至三日后,几位阿哥神色憔悴默然地走出宗人府的大mén,登上各自的马车,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轻呼一口气,然后再次神色一凛:太子爷真的不是太子爷了。 再长的雨天也终会有停歇的时候。 五日后,太阳终于露出了头,在高空中散发着明亮的光。 南乔踏出家mén,乘上她的新马车,带着她的礼物,往皇宫里,开始她的请安之旅。 她的礼物很简单――银票。 以韩嬷嬷的意思,宫中的贵人们眼界高,寻常物品跟本看不上眼,无论送什么,都是讨不得好。而银票就不一样。贵人们不缺吃穿,随便一个摆件也是贵重无比,但是,她们还能将宫中的摆件拿出去卖了换成银子不成? 而宫中上下打点,最需要白huāhuā的银子。 所以,以南乔这样的身份,直接送些子银票,俗气或许有些俗气,但这才是最为讨好……至于太后的…… “主子不是会作画吗?太后信佛,您亲自画一幅观音像呈上去,保管讨了喜。” 这个时候,几位大爷才从宗人府出来,宫中气氛指不定啥样呢,能讨的哪里的喜? 南乔心中嘀咕着,但也知道,请安这么件事儿,容不得她再做耽搁……耽搁久了,岂不是给那些人撒气的理由? 首先,得往养心殿康熙那里递牌子求见。 这一次进宫,有韩嬷嬷跟着她。 秋雨之后,太阳虽不再热烈,但晒的久了,也是灼热异常。南乔恭敬地站在太阳地里,垂首敛目地小半个时辰,才有内监歇着眼尖着嗓子近前宣道:“宣和善固山格格养心殿觐见――” 哈,康熙要见她? 南乔疑huo了。 按理说,她一个小角色,这样无关紧要的谢恩,康熙那么忙的人,自然是不见的。甚至韩嬷嬷都不曾考虑康熙如果见她该如何……南乔心中不能理解的,还有一点:因为太子爷整出了道士那种事儿,归根到底在她身上,康熙早摆明了不喜欢她,这咋又要见了呢? 跟着内监向前走,脚步看似平稳,心却早就悬了起来。 康熙不是想要为难她吧?额,为难的话,让她在外面大太阳下罚站不也就是了?宣见她……罚跪? 不是南乔想不到更严重更血腥的。 只是,她南乔没有什么错处,康熙就算不喜欢她,也不会在十八阿哥才康复不久、她格格的位置还没做几天的情况下罚她太过,还不是打脸不是? “奴婢董鄂氏南乔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南乔心中存有一丝侥幸,选择了行请安礼,而不是跪拜礼。 “起吧。” 这又让南乔有些意外了。康熙,貌似没有为难她的意思? “谢万岁。”南乔顾不得多想,赶忙行礼道谢。不管怎么说,这是个好兆头。 (感谢书友08334的粉粉票,同谢初见的评价票,晚上再奉上一章。嘻)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50 请按之旅(二) 250请按之旅(二) 康熙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不见她如其他人般惧怕,反倒是一脸狐疑,懵懵懂懂的样子,对她的兴趣又增加了那么一点点。(.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多少大臣命fu们在自己面前诚惶诚恐,手脚想错,表现的完全不如这个小姑娘…… 道士那件事,她根本是什么都不知道啊。康熙心中微叹,为自己的不明情理而感到些许不自在。想自己九五之尊,却来迁怒一个懵懂的小姑娘…… 而再看看她那些资料,重病六年不曾放弃,然后积极开朗的生活,描绘那些给人欢笑的画,尽力去救助他人…… 从没有自卑,也从不曾骄傲…… “若不是心思纯净喜悦,是画不出如此活泼喜人的故事的。” 这个小姑娘,她配的上格格这样尊贵的称号:善良,聪慧,从不怯懦。 康熙心中瞬间胡luàn想起的这些,南乔当然一无所知。只是,康熙半晌没有发话,南乔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当然,疑huo中不忘带点儿期望和尊敬。 直视天颜是不对的。但她这个眼神有对着镜子练过,纯真的仰慕,带着点儿小小少nv特有的小mi糊,绝不至于让人厌恶。 果然,康熙扑捉到她的眼神,会心一笑,道:“丫头,你会下棋不会?陪朕下一盘。” “好的。”南乔乖巧地应道:“只是奴婢下的不大好。” “不碍的,不过是下着玩儿。”康熙一挥手,就有内监迅速摆好棋盘,自己在一个金色的锦凳上坐了,示意南乔坐在他的对面。 有内监在一旁的小几上呈上茶盏。 南乔乖巧地坐了。 她当然知道:无论身份再高贵的人,都不会喜欢旁人在他面前畏畏缩缩,畏首畏尾。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乖巧是最保险的表现,这也是南乔给自己今日之行定下的总纲领。 此时,她看着眼前金丝楠木雕刻着精美huā纹的棋盘,再瞧着钵盂中大概是琉璃制成的黑白棋子,闻闻飘过来的袅袅茶香,仿佛觉得有些不真实。唉,如果说自己有一日会跟康大叔喝茶下棋,谁去信呢? 听说,能跟康熙下棋的,整个大清都没有几位…… 额,貌似,康大叔的棋艺也不咋地……起先南乔还怕自己输了个落huā流水太丢脸,落了几子之后,发现这位并不比自己的水平高多少,心中小小兴奋了下。 “朕听说丫头你聪慧,画画上面有天分,小小年纪,生意也做的不错,又跟洋人学了西洋话儿什么的……怎么不huā点儿时间学学棋艺?”康熙笑容和蔼,似乎只是随意一问。 “回皇上话,”南乔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答道:“奴婢觉得吧,这棋艺是又聪明又比较闲的人才研究的东西……不够聪明的人,下不好棋;而若是事物繁忙的人,怎么能有下棋的空闲和心情?若说是消遣,谈谈琴晒晒太阳看一本轻松的书不就是好消遣了?下棋,下一子琢磨着三五十八子那么远,太累了,不划算的。” “你这个说法,倒是新鲜。”康熙呵呵笑了起来,轻松随意地在期盼上落了一子,咂摸道:“不过,朕觉得很有道理。” 他不是没有自知之明。就算那些曾陪他下棋的人都绞尽脑汁地让着他赢,然后盛赞他棋力高深,他也知道,他的棋下的很一般。 就像这小姑娘说的,这大清上上下下,总有事儿让他操不完的心。初登基的时候,他整日要想着如何巩固他的统治,谨慎小心地维持着四大臣间的关系;险险斗败了那些逆臣,三藩又luàn了;民生、统治……他这一辈子,可有休闲的时候? 围棋想要下的好,实在是太费脑子,他康熙才没有心思将时间脑力làng费在这上面…… 别人只知道虚伪地赞颂他,倒不如这小姑娘看的透彻……一时间,康熙看着南乔,越发地觉得这小姑娘顺眼起来,瞧她下棋也全无章法,心中不由开怀,落子的时候更是全凭着心意高兴,想也不想了。 “啪。” “啪啪。” 一老一少,犹如比赛似地将棋子落了下去,没费多少时间,棋盘上黑子白子就已纠结成一摊,就算是数,怕也要费上点儿时间了。 “哈哈,畅快”康熙开怀大笑,只觉的心中无比松快。 南乔也笑了起来,顺手端起身边的茶盏抿了一口。这位爷快活了,她自然也就好过了。 康熙笑完,挥手道:“行了,朕也没有多少时间跟丫头你闲话,想你这一日行程也多,老祖宗还在等着,赶紧去吧。李德全,吩咐下去,去库房挑几匹好料子,给这丫头带回去,免得有人说朕小气。” “谢皇上赏。”想到这位老人一点没有难为自己,反倒待自己相当和蔼,南乔想不出其中的缘故,但也有些触动,看了一眼康熙苍老干瘦的面容,真诚地道:“奴婢知道皇上很忙,但奴婢私心想请您时常休息一下,保重身体。” “你这丫头……”康熙怔了一下,微笑道:“有空进宫来请安。” “恩啊。”听到康熙这一句,南乔后悔的想给自己**掌 她怎么那么嘴贱要多话呢康熙那么多的儿子nv儿,孙子孙nv一群,要自己那一丁点的关心现在好了,金口欲言,她往后还得来小心伺候着这位这一次让他开怀了,得了赏赐,下一次呢?她难不成会次次走运 心思复杂着退出养心殿,对着外面明媚的阳光,南乔突然不知该作何表情。 这次召见,加上那一盘棋的时间,总共都没有一刻钟。康熙既然那么忙,为何要见自己呢?真是奇哉怪也。 “格格,请问您是略微歇息一下呢,还是这就去给太后请安?”李德全躬身问道。 还能休息的? 南乔暗自看了韩嬷嬷一眼,见她没有表示,道:“李公公说笑了,自然是先给太后她老人家请安,不然,难道让她老人家等着不成。” 李德全笑眯眯地点点头,招来一个内监,吩咐道:“三儿,领格格去太后那里请安,好好伺候着。” “是。格格请跟奴才来。”魏三哈着腰,带着点儿谄媚。 格格谢恩,得到了皇上的召见,这本身就不同寻常;这位格格觐见的时间不长,但站在殿外的奴才们无不听到了康熙的愉悦的笑声――那可是月余来皇上唯一一次真正的笑 不管怎么说,这位格格,看似寻常,实是不简单啊…… 养心殿内,康熙收拢起御桌上的一叠宗卷,吩咐李德全道:“放起来吧。” 李德全无意一瞥,只见“董鄂氏南乔”“吉祥铺子”“画册”“十三阿哥”“李言”之类,心中一惊,面色不动地找了个绸带,将宗卷放入其内,束紧,放在盘子上严肃地端走了。 无论是疑huo也好,懊恼也好,时间已不同倒退,南乔听着魏三说着这沿途的景致,再次调整了自己的面部表情。 第一站过去,下面的行程可是不短。 出养心殿,经隆宗mén,往西,这一片宫殿便是慈宁宫的范围:前面是慈宁huā园,后面是慈宁宫主殿,以及太后礼佛的大佛堂及供太妃们养老的寿康宫等建筑,韩嬷嬷宫中的大部分岁月,就是在这一片建筑中度过的。 南乔才走到慈宁mén,就见十八兴冲冲地迎上来,仰着开心的小脸,喊道:“乔乔姐姐” “十八阿哥吉祥。”南乔也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 “乔乔姐姐,你可算是来了”十八阿哥不管不顾地上前,挥开领路的魏三,牵住南乔的手,担当起领路的任务,关切地问道:“皇阿玛见你了?我就知道” 你怎么又知道了…… 南乔含笑应道:“是啊,皇上召见,也和我下了一盘棋呢。只不过,我不如十八阿哥您,下输了。” “哦?”十八阿哥闻言,有些骄傲地安慰南乔道:“不怪,乔乔姐姐擅长的是画画儿。有一次我在十七哥的书房里瞧着了,画的真好,看着跟真的似的只是十七哥小气的很,凶了我一顿之后,就将那画儿藏起来,再不给我看了……” 十七将她的画藏了起来? 南乔有些怔愣,下意识地接口道:“我今日献给太后的就是自己画的一幅画儿,你若瞧着喜欢,回头也给你画一幅。” “真的?那咱们快点儿走”十八阿哥眼神闪闪发亮,开心之下,拖着南乔小跑起来。 huā盆底跟高跟鞋还是有差别的,十八这一拖,南乔再顾不上想别的,随着十八阿哥急急地走。多亏她是练过的,换一个人,估计要跌跤了。 “哎,小主子,您慢点儿”有嬷嬷无奈又焦急地相劝,然后又匆忙向南乔行礼道:“格格。” 看来,这位小爷,当真是个受宠非常的…… 一路疾行到慈宁宫,临到宫殿的大mén,十八松了南乔的手,自己一头奔了进去,兴奋地喊道:“老祖宗,乔乔姐姐来给您请安来了” 站在殿外的南乔,悄悄整了整衣服,松了口气。 十八能闯,她可不能闯……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51 请安之旅(三) 251请安之旅(三) “格格,太后召见。” “有劳麻姑姑。” 这麻姑姑的名字古怪了点儿,但南乔早就从韩嬷嬷处知晓,这位是打太后年轻时候起就随shi身边的,硕果仅存的老人儿,在这皇宫里头,身份可比一般的妃子要尊贵。所以,她的礼物也没忘这麻姑姑的一分儿,是一尊半尺高的白欲观音像。东西只能算是一般,但表明的是一种态度。 “原来是韩姑姑,姐姐听说你被放出去了,这是在和善格格家做了供奉?” 听到身后麻姑姑与韩嬷嬷的亲切寒暄,南乔顾不得多留意,规规矩矩地走到大殿中央,悄然看了一眼殿上坐着的一身团huā常服,福气万分的老太后,以及站在她身边一脸欢喜的十八阿哥,盈盈拜倒 “哀家听说,你刚刚在皇上那里,逗的皇上龙颜大悦?”老太后笑眯眯地问道。 逗……逗的…… 南乔真的感觉自己被这个字噎的不轻。 貌似,她似乎真的愉悦了康熙。只是,皇宫中难道装了无线电话?她那边才出来,脚步没停,这边就都晓得了? 这让她忍不住想起韩嬷嬷说的:皇宫中没有秘密,但也处处是秘密。 “回太后话,奴婢伺候着皇上下了一盘棋,只因棋艺不精,胡luàn落子,这才引的皇上大笑。”南乔羞赧地道,莹白的小脸上似乎也发了烧,染上一抹晕红。 “你这丫头……”太后闻言嗔怪不已,眼中喜色多了一分。“不管怎么着,皇上开怀,你就是有功。麻姑,哀家那里是不是还有几匹鲜亮的料子?回头取了来……哀家年纪大了,就喜欢看着小姑娘穿的漂漂亮亮的。” “奴婢谢太后赏。”南乔赶忙谢恩。 好吧,这一趟应该是赚到了。前面康熙说“几匹料子”,这会儿太后又“几匹料子”,估计着这一次回去,她都能开布庄了…… 这样的问答,让十八有些不耐烦,他兴奋地挽上太后的胳膊,道:“老祖宗,乔乔姐姐有画儿献给您呢,咱们赶紧看看吧” “猴儿样……”太后嗔怪地点了一下额头,南乔赶忙招过捧画轴的宫nv,指挥着她们展开。 画轴是100*180的规格,几个宫nv根本不能完全展开。但就一半的画面,已经让太后眼神一亮,招手道:“快,拿前面一些。” 这是一副观音像。 画中,观音宝相,庄严、慈爱,让人一下子认识到什么叫做母仪天下、泽被众生。只见她立于莲huā宝座之上,净瓶中柳枝飞展,祥云缭绕,仿佛间,能闻得仙乐飘飘。她的座下,立一仙童,仰望的目光天真、孺慕。 “老祖宗,那是老祖宗”十八指着画面惊呼道:“呀,我是仙童” 南乔低头微笑。 这幅画卷,她可是费了整整三天的功夫,用的是油画的技巧,因为画面显得无比的bi真,让人侧目。而为了讨巧,她这个观音可是与太后有六分相似,而那仙童,则更是像足了十八阿哥九分 这样,若说单看观音,尚不足以让人与太后联系起来的话,那看到像极了十八阿哥的小仙童,还有什么人会想不到呢? 太后嘴角含笑,轻拍了一下十八阿哥的脑袋,嗔怪道:“猴儿,瞎说什么呢,这可是观音菩萨……” “回太后,”麻姑含笑道:“奴婢瞧着这画儿好,可像的很,跟奴婢梦到的菩萨一模一样” “是,奴婢们也是这样觉得……”麻姑说完,立即有其他看起来能说上话得大小宫nv们齐声赞同,大殿中立时一片惊讶赞叹之声。 欣赏了好一会儿,太后才挥手道:“这画儿来的正是时候,哀家心中正琢磨着,大佛堂中少了副画儿呢。仔细收了,回头让大伙儿都瞧瞧”然后,她的目光转向南乔,和蔼地道:“丫头,怎么还站着?赶紧赐座” 有宫nv麻利地搬来锦凳,南乔谢恩之后,乖巧地坐了,不见半点扭捏。 太后瞧她这乖巧不做作的样子,心生欢喜,自然也有了谈话的兴致,赞叹道:“咱们旗人里头,画弹个琴画副画儿的,哀家一辈子,不知道见了多少,但仔细想一想,倒没有谁画人像特别好的……哀家瞧着,你这画法,似乎别有不同?” “太后法眼。”南乔抿嘴微笑道:“咱们国画,讲的是神韵,欣赏的是高远的意境。奴婢年纪小,画不来那种高深的,只能讨个巧,学了西洋人的画法,画出来的形象都真真的,就觉得很喜欢呢。” “倒是。”太后点点头,道:“哀家瞧过洋人画的皇家盛典,不过,没有丫头你画的更真切。” 南乔赶忙谦逊几句,提起往日学习绘画的琐碎趣事,倒没想到引起太后的兴致。间或又有十八阿哥相问合……这场面,或许说不上多热络,但也十分的轻松欢快。 转眼间到了午时,太后的精神似乎有些倦怠,也就打发了南乔道:“老十八见你亲切,你陪着他耍去,他额娘想必也不会吝啬一顿饭。” “有太后您这一句,贵妃娘娘就算是不舍得也要舍得了。奴婢谢太后指点。”南乔轻笑,言谈间依然乖巧,但也多了几分轻松亲切。 “瞧这丫头说的……快去吧,别误了饭点儿。”太后含笑挥手,打发两人离开了。 “太后,现在用膳?”麻姑轻声道:“您今日可是说了不少话儿,奴婢特意吩咐了甘梨果粥呢。” “恩,摆上来吧。”太后轻笑。 难得见到个小姑娘,言语间单纯轻快,不是带着这样那样目的的…… …… 南三所,十七阿哥处。 望着桌上陆续摆满各式菜肴,一直没有动筷子。 军营一早,有奴才告诉他,南乔进宫请安,于是他想也不想,撇下训练的兵士们,急急回了宫。可是,他为何要回宫? “皇上召见了和善格格,约一刻钟,龙颜欢喜,赏赐锦帛若干。” “太后召见了和善格格,献观音大士画像一副。太后欢喜,留话半个时辰,赏锦帛若干。” 他早该想到,聪慧如她,怎会应对不了这小小的请安场面? “主子……”小车子悄然从走了进来。 “说。”十七沉声道。 “和善格格随同十八阿哥已抵达春禧殿,贵妃娘娘留了格格用饭。” “知道了,你下去吧。” 十七摆了摆手,怔了半晌,提起筷子夹了一个丸子放入口中,却浑然不知其滋味…… …… 再次走出这座宫城时候,已近日暮。 夕阳斜照在金色的琉璃瓦上,折射出瑰丽多彩的光芒,如梦似幻。 “韩嬷嬷,您为何一直看着我?”返程的马车中,南乔懒懒地倚在靠枕上,疑huo地问道。似乎从离开皇宫起,韩嬷嬷就古怪地盯着她了。 她走这一趟,说起来是难得的顺利。 康熙不曾为难她,太后待她尚可,贵妃娘娘很亲切……其他的德妃宜妃等人,或许都知道她觐见康熙时的事儿,也都留了她喝茶,不咸不淡地说了些闲话后,就放过了她。 她之所以耽搁到现在,完全是因为十八阿哥后来一直缠着她说七说八…… “老奴坦言,当初看到格格你的家族资料,老奴是存了糊nong的心思,心中认定不可能将一个全无基础的小姑娘教导成什么样……但亲眼见到格格今日的表现,老奴觉得,自己日后除了享清闲,已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操心了。”韩嬷嬷感慨道。 “嬷嬷您这是夸张了。”南乔莞尔一笑,道:“若非嬷嬷讲解皇宫的规矩,为我做足了功课,我哪能如今日这般踏实?人若心中没了底,自然会犹疑不定,心生怯懦。反之,我知晓了宫中的规矩,又心思坦荡,不存它想,于是便轻松许多。” 韩嬷嬷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想权贵命fu入宫请安,绝大半都是心中存了心思,盼望着从皇上从太后从各位贵人哪里得到些什么吧…… “今日的宫中赏下的,还要烦请嬷嬷教我,哪些是需要扎黄绸供起来膜拜的,哪些是可以自家使用的,哪些又是能作为人情往来的……”南乔微笑道:“嬷嬷想要彻底享清闲,这一时半会儿的,怕是不易啊。” “瞧格格说的。”韩嬷嬷也是莞尔,道:“老奴这一把老骨头还能为格格分忧,可是老奴的福气” 马车的辚辚声中,韩嬷嬷闲着无事,或是因这一次入宫又勾起了往日的记忆,于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宫中旧事,其中阴暗晦涩之处,直让南乔叹为观止,感慨不已。 nv人这一辈子,那是坚决不能进宫,当那众多nv人中的一个啊……那如牢笼如猎场的生活,哪有半点趣味可言? 闲话中,车子缓了下来,只听南英十分惊喜的声音传来:“乔乔” “呀,哥哥你这是下班了?”南乔挂起车帘,看见南英骑马而行,看见自家的马车,十分高兴。他的身边,是曾见过一次的南英的同事,南乔于是微微欠身道:“曹大哥。”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52 有关恩情 252有关恩情 她之所以还记得,实在是因为《红楼梦》的名声太广,而眼前这一位,很可能就是曹雪芹他爹爹额……都说人生经历对作者的写作生涯影响很大,按此时的情景推算,曹家三两代内落败的可能性很小,那么《红楼梦》还会问世么? 未来的事,南乔只是心中小小做了点儿联想,就将这个纠结放下了。此时,她嘴角噙着一抹乖巧的笑意,悄然打量着这位曹先生:他年纪大约和南英相差无几,都是十**岁的年纪,着意身浅青色锦袍,面色白净,气质走的也是清雅路线,看起来像南方的士子书生,而不是一个做shi卫武官的…… “见过董鄂小姐。”就在南乔悄悄打量的时候,曹颙抱手一礼。 “叫什么董鄂小姐”南英佯怒道:“不当我是朋友不是没听乔乔都叫你大哥了么?真是的……” 南乔也跟着点头,道:“曹大哥称我名字就好,我叫南乔。”董鄂小姐,实在是怎么听怎么别扭…… 曹颙略一犹豫,抱拳改口道:“南乔小姐。” 南英听了犹不满意,冲曹颙肩膀擂了一拳,道:“你总爱学那江南的风气,虚伪你是个一等shi卫,又不是秀才举人” 南乔也想起这位是才从江南进京不久的,又曾听说江南文风盛,对应的是礼教也严苛,尤其是在对闺阁nv子的管束和男nv大防上……想起那些颤巍巍的小脚nv子,南乔心中有些厌恶,听的这未来曹大大的爹爹如此谨慎的称呼后,她也就没了多关注的兴趣,只微笑不语。 马车走的不快,但路程总有个走完的时候。 而南英本就是看见南乔的马车上前来打个招呼,问一问南乔进宫的情形,如今看南乔收获不小,相伴而行了一阵后,就与曹颙一同离开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据说,他们约了一同喝两杯…… 两人走后,南乔才放下车帘,却不曾想就听见韩嬷嬷十分感慨地道:“曹家的人啊……” “怎么,嬷嬷您认识?”南乔诧异地问道。 韩嬷嬷怀念地点点头,道:“老奴当年初一进宫,还是个小宫nv的时候,受了不少的苦,有一次失手洒了食盒,还是曹老夫人给说的情,不然,那时候一顿板子下去,说不定就此没了命……” “那个时候,曹老夫人还是皇上最信任的奶嬷……老奴一直记得这份恩情,只是,曹家一举抬了旗,去了包衣奴才的身份,如今更是一mén权贵……老奴就算是想要报恩,想他们也不在意一个老奴才的恩情吧。” “想当初曹老夫人说情,也是出于公义和怜悯之心,并不是想要贪图报答……”南乔道。 “也是……”韩嬷嬷应了一声,凝眉思索了一会儿,突然问道:“老奴听说,格格您几年来陆续收留了不少难民老弱?” “恩啊。”南乔不解,问道:“嬷嬷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她顿了一顿,道:“不过,我这算不上收留,他们都是要做活才能吃饭的,工坊铺子都要用人,就算年纪大点的,也能做做饭菜扫扫院子什么的,我也不养闲人。” “格格谦逊了。”韩嬷嬷听的南乔如此说,心中对这个小主子更多了几分敬意。那些天灾中存活下来的,壮年的自然不少去处,但年老的,哪个肯用?更有那些年幼什么都做不得的,那家有那个功夫白养着他们多少年? 但眼前这个小姑娘不声不响地做了。虽然她总说,她也分配他们做活。 可韩嬷嬷清楚的很,那城外的庄子中,可是白养了不少孩童 不过,韩嬷嬷说起这些,也不是要替南乔歌功颂德的。 她的头略往外偏了一些,错开南乔的目光,淡笑道:“老奴觉得,主子您的院子里,如今该准备着添些人手了。主子您的家庭成分简单,内宅中没有什么luàn七八糟的事儿,但以后呢?一个栀子是不够的,您身边总应有几个能信任的奴才。不是老奴夸张,如今您身边伺候的,略微一恐吓,再许点儿好处,怕没第二个忠心的。” 额……南乔闻言愣了一下,然后很有点儿尴尬。 一直以来,南乔对待仆人的态度,与后世老板对待员工的态度的差不离——只要他们能认真做好工作,其他的,南乔并无多少要求。这几年下来,她渐渐也明白了这样的态度根本不算是正确的态度,但若让她着手去改变,她似乎有些不知从何处开始,且,打从心里说,她似乎也不愿意做改变…… 没有看南乔的反应,韩嬷嬷继续道:“对待奴仆,一般有两种态度。一种是威严狠绝,一旦出错就毫不姑息留情,让所有人都畏惧您,绝不敢承受背叛的后果;二就是施恩,让他们从心中感激您,为了维护您的利益,能够毫不犹豫地牺牲自己的性命。主子不是那狠辣之人,所以只能选择第二种。格格您从难民中救回来的那些人……您不仅在他们将死之时挽救了他们的性命,而且至此后给他们吃穿,给一份工作,但凡有点良性的,都会视您为再生恩人……主子,这样的奴才,放在工坊铺子中可惜了……” 那些人……南乔心中有些别扭。 她知道韩嬷嬷说的正确,是为她在打算,但利用那些人的感激之心么?她收留那些难民,只是觉得,反正她需要用人,雇谁不是雇呢? 韩嬷嬷瞥了南乔一眼,继续说道:“很多时候,恩情久了,安逸的日子过的久了,人们就会曾在最困难时候帮助过他们的人,认为自己如今所得的一切是理所应当的。所以,主子,不断的敲打很重要。当然,主子也不需要成百上千的仆人,老奴听说主子养大了不少孩子,这些孩子,以及他们的亲人,大约够主子用的了……” 南乔默然。 她知道,没有几代的培养,人心是难以坚持的。 像很多有底蕴有传承的人家,都是只肯重用自家的家生子。他们当然也添人,但新添的人,多数只能够做一些下等的活计,被排斥在核心之外。毕竟,如果有了家人的牵连,人想要损害主家利益的时候,才更需要慎重考虑,而无牵无挂的,说不定会愿意疯狂一把。 韩嬷嬷的意思,无非是想,用恩情笼络人心,用这些亲情牵绊,来抓住人心。 “添置人的事儿,就由嬷嬷全权张罗吧。” 南乔说完这一句,沉静地歪在抱枕中,身子随着马车的前行一晃一晃,突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 她请人调查过韩嬷嬷的身世履历。 祖上是汉人,早年被抓至满人族中做了奴隶,两代之后得了信任,被编入了包衣籍,传至韩嬷嬷的时候,已经是第四代,早已认了命,没有了半点憎恶旗人的心思。 韩嬷嬷幼年时,父母因病离世,在做宫nv服役的年份中,祖父母也相继逝去,她宫外没了什么牵挂,又感激所伺候的贵人主子的情谊,于是长留宫中。 一留就是四十年。 四十年中,她韩姓一脉走的走、散的散,与她并无多少亲情。 如今,正如她曾说的那样,她是孤家寡人一个,需要一个养老之处。 所以,她应该是可靠的。 南乔觉得,无论是什么人,在争斗了几十年,小心翼翼了几十年后,都会向往平静的生活,尤其是行将日暮的老人——韩嬷嬷正是这样一个人…… 马车行至熟悉的街道,南乔突然道:“还是缓一缓吧,嬷嬷您先物色着人选,我那院子中,暂时也没有什么事。” 恩? 韩嬷嬷疑huo地抬头看了南乔一眼,见她正对着窗外,仿佛在沉思,于是缓缓点了点头。 南乔只是突然想起了栀子。 韩嬷嬷对栀子是满意的,但她更看重的是主仆规矩。只因栀子自称“我”而不是“奴婢”,已不知道被她训斥了多少回,如今,硬是让栀子改了口…… 栀子是不同的。 且不论相伴她一同长大的情谊,只论她隐秘的身世这一点,就需要仔细商榷。虽然还不能确定,也没nong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南乔直觉认为,栀子就是庄亲王丢失的格格。 所以必须慎重。 如果是其他王府,阿哥格格众多的,或许为了王府的颜面,一个丢了的格格,丢了也就丢了,并不会多在意。哪怕是有证据证明是王府血脉,恐怕也只是暗中照看着,然后为其找个不错的人家嫁了,算是尽了情谊,至于认回去,请圣旨上宗谱,想都别想,除非能在这山野格格身上找到什么利用价值。 但庄亲王府不一样。 偌大的王府,至今没有一丝血脉传下来。 那庄亲王若知晓有个亲生nv儿在,唯一的亲生nv儿,他会不认? 若是那时候栀子还是个奴婢的身份,那庄亲王心中会痛快? 为了避免日后庄亲王找麻烦也好,更为了栀子以后的名声不让人诟病,她都要谨慎行事,要好好想一想。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53 小栈 253小栈 朝阳mén大街的吉祥铺子,一直都是京城贵nv们关注的焦点之一。[.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那里每隔不长一段时间,就会推出一种可爱无比的新玩偶,以及十分有趣的画册子,都是她们抢先购买的商品――闺阁生活无趣,穿衣吃饭坐立行走都要遵着规矩,她们需要有物品调剂放松一下心神。 若是气闷,瓷器当然是可以摔的。但不提瓷器的价值,只说那难以掩饰的巨大声响,当时听着或许解气,但之后呢? “某某贵nv一气之下将一屋子的摆件全砸了,啧啧,瞧这脾气……” “听说没,某某特别败家,净拿古董砸着玩儿……” 诸如此类。 人人都不想沾上这样的名声,给自己和家族的脸面抹黑,更甚者,影响到将来的婚姻。 如今有了布偶。 这种máo绒绒软绵绵可爱无比的形象,不仅平日瞧着让人舒心愉快,而且,若是心情不好了,关上mén,冲着它一阵疯狂猛揍,滔天的怒气怨气委屈气撒完,然后,收拾收拾表情,打开房mén走出去,一样的矜持骄傲,风轻云淡。 更何况,别的贵nv都有的物件儿,自己没有,岂不是要很没颜面? 而今,吉祥铺子更不同了。它不再是单纯的购物之处,更是贵nv们外出时歇脚的首选之地。 楼下的店铺还是那个店铺,楼上,却大变了模样。 从吉祥铺子中一个高近屋顶的精美的六扇面绣屏后的楼梯上去,便仿佛来到了另一处天地:将近三百平方的共约十间正屋大小的房间通畅相连,只有一根根粗大的圆木作为支柱,除了靠街得一面,其他三面全无围墙。 开阔的空间中,错落布置着不少沙发圆桌,有仅供一人坐的,也有能坐下三五人围成扇形的,各处相隔的不近,相互能看的见,却难以听清对方说什么,保证了各人不受干扰。美丽曲折的屏风,画满整张墙的背景画,从顶上垂下来的绿色藤蔓上点缀的小huā,各种雅致的布艺装饰,将整个空间衬托的温馨舒适。 更让人惊叹的是,空间得正中央本对应的是楼下的院子,此刻却凭空搭出一个四方的平台。平台和四周的房间有通道相连,院子中有颗粉色的梅huā从下面探出头来,为整个画面添色不少。平台上长置一个琴台,有客人的时候,会有人在上面演奏些舒舒缓缓的音乐,幽静而平和。当然,若是客人有兴趣,也可以去奏上一曲,自娱自乐。 阳光透过天井洒下来,温暖而明亮。 “如何?”南乔当先站在楼梯口,优雅地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燕宁迫不及待的一步跨上来,立即瞪大了眼睛,惊叹道:“哇仅仅才两个月的功夫,你就捣鼓出这个地方?乔乔你果然了不起” 兰儿也十分惊讶,道:“你这地方,瞧着真比茶楼舒服多了” “我也是想给咱们姑娘家nong个歇脚的地儿。”南乔邀请两人在一处沙发上坐了,吩咐服务的丫头取过一个精美的图册,递给两人道:“你们要点什么?今儿算我帐上,下次可要收钱了。” “财mi”燕宁嘀咕一声后,顿时被那印刷精美的图册吸引了去,喃喃道:“桃huā、海棠、玫瑰、紫罗兰……你这huā儿都画的漂亮,真是能喝的?” “自然是能喝的。”南乔微笑介绍道:“不仅能喝,而且不同的搭配还有不能的作用。比如说,这玫瑰配上桃huā和柠檬片,是养颜清火;普洱加上贡菊,能轻身瘦体……而且,咱们姑娘家,也不是那么嗜茶如命的。来到这里,也就喝那么个意思,歇歇脚,放松下心情,或者和朋友们聊一聊……我卖的就是清净两个字。外面茶楼酒肆什么的,虽然有雅间,但出入大多都是男人,又三六九等不同,总不大适合nv子歇息。” “乔乔这个主意好极。我们这些nv儿家,倒不是非要闷着不能出mén,更是因为无处可去。男儿们能饮酒听戏,咱们只能在街上走走,然后便要回去了。如今有这个地儿,少不得闲来坐一坐,散散心。”兰儿翻着名册,对shi立的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道:“给我来一杯草莓奶茶,玫瑰酥饼一份。” “啊,兰儿姐姐,这会儿能有草莓?”燕宁惊诧地问道:“奶茶又是什么茶?” “这个你得问主人去。”兰儿摇头笑道:“今儿不是主人请客吗?我就是看这个没听说过,标价又贵的离谱,才要来试试的。乔乔啊,你这一杯,便是二两银子,可比的上一壶最顶尖的龙井的价了,有点儿离谱吧?” “你若是觉得离谱,咱这不也有龙井卖的?”南乔不以为意。 为了nong出这些类似后世果珍一样的东西,她可是费了老大一鼻子劲,蒸炒煮炸,风吹日晒的法子都用过了,才得到不多的一点了粉末,珍藏至今。若不是一时兴起要经营这个称之为“吉祥小栈”的地儿,她才不舍得拿出来。 “唔,那我要西瓜奶茶,现在是冬天,西瓜更难找。”燕宁不甘落后地道。 南乔笑了笑,懒懒靠在了沙发上。 待颜色漂亮的三种奶茶放在透明的玻璃杯中端上来,三人都是深深吸了一口空气中散发的甜香,满足地眯了眯眼睛。 南乔握住自己的一杯,就着银管吸了一口,不由的深深叹息。原本在大街小巷中随处可见的奶茶,至今已经有六年没有尝到了,真让人怀念。 只可惜,李言依然不能回京,没能尝一尝。他不喜甜食,但对香芋味的奶茶却是情有独钟……此刻,她仿佛又看见,在许许多多个干燥寒冷的冬日,他们各自捧着一杯温暖的奶茶,坐在校园枯黄的厚草地上,肩靠着肩,悠悠闲闲地渡过一个又一个温暖的午后…… 那样的时光,平淡却是让人时刻想念。 她建这个地方,赚钱倒是其次,更为了能享受一段安静的时光……在家中,有宝柱和陈氏的时刻关怀,她总是难以静下来,就那么,安静地,什么都不做…… 有叮叮咚咚的琴声响起,给这个午后méng上一层安逸的色彩,就连活泼的燕宁也安静了下来,咬着吸管,难得地托腮出神。 许久,仿佛是回了神,兰儿轻叹一声,打破此处的宁静,向南乔迟疑地问道:“乔乔,你是不是在查庄亲王府的事儿?”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54 给她一个身份 254给她一个身份 许久,仿佛是回了神,兰儿轻叹一声,打破此处的宁静,向南乔迟疑地问道:“乔乔,你是不是在查庄亲王府的事儿?” 猛然听到如此一问,她心中一惊,疑huo地看着兰儿。[.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她是有让董虎去查栀子的身世,也就是庄亲王府,但这几个月来,京城局势反复动荡,任何一种微小的变故都不能含糊,董虎作为李言在京城的耳目,自然一刻都不得放松,至于他chou调的几个助手,却被南乔否认了。 栀子如今还是奴婢身份,她的一切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若是传开了去,那场面绝对不好收拾。 所以,只凭借董虎一人之力,又加上他时间有限,所以调查取证的进展也非常缓慢,除了证实当年确有一格格失踪外,再没有收获。好在栀子本人学了南乔淡定的本事,最初的mi茫焦虑之后,就渐渐冷静下来,反过来劝说南乔慢慢来,不着急…… 兰儿看着南乔微微变色的神情,不再言语,而是从袖中掏出张纸,放在桌上,推至南乔的面前。 “是什么是什么?你们两个打的什么哑谜?”燕宁颇有兴趣地问道。 “燕宁,你不是总吹嘘自己琴艺练的很好了么?”“兰儿微笑看着燕宁道:“今日是个好机会,我们在这里洗耳恭听。” “哦。”燕宁看看兰儿和南乔,又看看桌上的纸片,拍手道:“好吧,我就给姐姐们露一手。”说着,她吸了一大口奶茶喝了,向着中间的琴台走去,没过一会儿,就听见叮咚的调琴声。 身旁的丫鬟也都乖巧地退开了去。 南乔轻轻拿起桌上的白纸,展开,却是当初她画给董虎的欲佩图案――不是她绘制的那一份,却描摹的很准确。 “你哪里来的?”南乔问道。 “阿玛给的。”兰儿轻声道。 对于这个答案,南乔没有太多意外。她早就知道,四阿哥手底下养着一群探子,京城中的风吹草动几乎不可能瞒的过他;而他也是见过栀子的那块欲佩,心中知道些什么的人…… “他有什么吩咐么?”南乔问道。如果四阿哥心知那块欲佩,说不定能够给她指点mi津。 “阿玛说,希望你能给这欲佩的主人一个身份。”兰儿答完,迟疑地问道:“乔乔,这到底是谁的东西?” “兰儿姐,”南乔rou了rou太阳xue,眉头微蹙道:“我这里有点儿luàn,能不能迟些再告诉你?” “没事,我也就是随便问问。”兰儿淡笑,起身道:“咱们也去琴台那边看看吧,没想到燕宁的琴艺真的有进步了。” “好。”南乔甩甩头,将头脑中纷luàn芜杂的思绪暂且抛开,换上一副轻松的笑脸,随着兰儿一同向琴台走去。 琴台上,燕宁正紧端坐,小脸绷的紧紧的,十分严肃地拨nong琴弦。她弹的是《阳春白雪》,出了名的高难度。 一曲终了,掌声响起。南乔拍手笑道:“真是我们燕宁,不仅大字写的无双,这琴艺也是越发长进。待我这儿客人多了,你再来弹一次,保管满京城都知道你的才名” “我弹的真的很好么?”燕宁脸上飞上一抹兴奋的绯红,道:“这个曲子,先生可是bi着我练了整整三个月瞧,我手指都磨出茧子了” “瞎说,带着指套呢。”兰儿宠溺地笑笑,就着这命名为“琴亭”的长椅上坐下,人在空中,抬头是蓝天白云,感觉又有些不同。她低头一笑,道:“你先生是为你好……说实话,你对于琴艺并无多大兴趣,也并无多少天分,只把这一曲《阳春白雪》练好了,到哪里都能唬得住人,上上之策啊” “先生也是这么说的……”燕宁有些泄气,但转而又高兴起来,促狭地将南乔拉到琴台上坐下,道:“乔乔,你也露一手吧?” 燕宁知道兰儿的琴艺不错,至少比自己好,自然不会让她弹给自己找不痛快。但南乔……她知道南乔画画的好,但琴艺……可从未听说过…… 再说,反正这里也仅她们三人,南乔就是弹的很差,也不过是让她们两个乐和一下,谁也不至于传出去不是? 瞧着燕宁兴奋的目光,南乔无奈道:“一会儿,可不准笑话我……” 燕宁忙抬手掩住嘴角的笑容,道:“不笑,不笑哪个敢笑,我拿大耳瓜子chou她”说罢装模作样地瞪了那些店员们一眼。 南乔摇头,让栀子给自己戴上指套。摸了摸硬硬的一层壳,还是觉得有些不习惯。听李言说,他曾托海上的洋商人们给自己nong一架钢琴来,只不知道啥什么能找到…… 微微闭了闭眼,在轻压一下琴弦,松开。然后,熟悉的曲调响起,是《阳春白雪》。 但又不是《阳春白雪》。 如果说燕宁弹奏的《阳春白雪》一丝不苟地遵照着曲谱,虽有些生硬,但听起来也不失清丽明快,就如同此曲本身表达的意境一般。 而南乔的《阳春白雪》,却很是不同。 这种不同,不仅仅表现在她将许多需要高明的技巧之处做了处理,或是改动谱子,或是高低音转换,更因这种改变导致了意境上的巨大差别:同样的是春风拂面,一个是万物复苏的勃勃喜意,一个是一派悠然的闲适,就如同此时此刻的午后时光,舒缓、慵懒而mi人,让人忍不住地放松下来,沉静在这美妙的时光中。而所奏的曲子的正确与否,技巧的高低,都在不知不觉间,被忽略了…… 一曲终了,兰儿回神,望着南乔的目光有些复杂:原来,她连琴也能弹的如此之好…… “乔乔……”燕宁眼巴巴地看着南乔,目光哀怨,道:“乔乔,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弹琴的?为什么我不知道?” “我哪里会弹琴。”南乔淡笑着褪下指套,道:“没听出来曲子别我弹的luàn七八糟的?若是有大师再此,非要气死不可……这个曲子实在是太难了,很多地方我都处理不好,之好瞎改一番。(.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真是这样?”燕宁有些不相信,直觉觉得南乔的琴声很好,但她确实弹“错”了好多处,不由的有些mi茫。 以她对于琴艺的认识,想要nong个清楚明白,估计要纠结很久。 但燕宁从来不是纠结之人。她很快将这件事情忘在了脑后,伸手迎接着天井漏下的阳光,唧唧咋咋地说起别的闲话来。 比如说,她的姐姐又怀上了,这回想要一个小格格,所有的福晋都羡慕她姐姐羡慕的要死…… 比如说,今年的选秀中,哪家的小姐能够雀屏中选,成功上位为十五阿哥福晋或许还有十六阿哥福晋…… 不错,如今已经是康熙四十九年春,南乔刚过完十三岁的生日。 说说笑笑中,送走了兰儿和燕宁,南乔回到了休息室,让自己陷在了沙发中。 这个休息室是李言布置的,她当然要一直保留着。 她展开兰儿送来的那张纸,轻轻地抿起了唇。 “给栀子一个身份……”意思是说,栀子已经不能再以“奴婢”的身份出现了么?四阿哥如此吩咐,想必是知道栀子是谁了? 南乔看了一眼忙碌着给窗台上的栀子huā松土的栀子,夕阳将她的侧脸剪成了一副画……南乔轻叹一声,对粉萝道:“粉萝,吩咐人找到董虎,让他来见我。” 栀子总要离开,粉萝正是韩嬷嬷精挑细选的贴身丫鬟:聪慧、乖巧懂事;在铺子做店员时又学会了应酬各种人物的技巧;关键的是,她相依为命的亲弟弟被南乔救了回来,半点不亏待地养了几年,对南乔足够的忠心…… “是。”粉萝恭声而去。 在吉祥铺子中,她长了见识,也挣得了不少银子,生活可以说是非常舒适惬意,若是她想,她完全可以将弟弟从田庄中接出来,自己供养。但越是如此,她心中对南乔的感激就越甚,暗暗发誓非要报答不可。 几年中,是有不少店员选择了赎身成家,过上了安稳的小日子,但粉萝早就打定了主意,这辈子绝不赎身。如今能有跟在恩人身边的机会,能为恩人做更多的事,她自然满心欣喜,兢兢业业。 粉萝走后不久,秋儿掌柜进来送了账册,又有初悦前来询问楼上何时迎客。 “宣传册子你拿到了吧?”南乔沉淫一下,道:“咱们地方不大,招待不了太多客人。你跟秋儿掌柜物色一下,有名mén贵nv来购物的时候悄悄送一张宣传册出去,普通的客人就算了。当然,若是有人打听,也不必隐瞒,只强调咱们这是nv儿家的休息地,图的是清净二字。” “是,奴婢明白。”初悦会意。 这二楼是jiāo与她负责的。其他的店员,或许有优秀的,但怎比她琴棋书画都了得?开始南乔她们听的琴声,就是她弹奏的…… 初悦告退后,南乔无心翻看账册,托腮望着栀子出神。 抬举她一个身份……似乎,只有认干亲这一条路可走…… 想着,她起身走到书桌前,开始给李言写信。 栀子的事情,发展到现在,有了四阿哥的干预,也是告诉李言的时候了。 “李言,见信安。上次你来信说我们的城堡已经开始破土施工,当真是不剩欢喜。恩,在我们将来的传家笔记上,一定要好好记载这一笔,为我们的爱情永远见证。……关于栀子的这些情况,我有些拿不定主意。听说如今对旗人家的‘认干亲’要求很严苛,且栀子的身份不明,我没有把握说服父母。你看,是不是找来庄亲王直接谈一谈呢?如果可能,希望你能暗自回京一趟。……” “小姐,董虎来了。”粉萝的声音不高不低地响起,正好让南乔听的清楚。 “恩,让他进来。”南乔掩住信纸,搁了笔,将椅子带动了半圈,背对着桌子。 董虎皱眉走了进来,表情看起来十分古怪,来到南乔面前拜倒时似乎依然没有回过神来。 本来正在忙活的栀子,放下铲子,无声地站在了南乔身后,望着董虎的目光虽有所期待,但很平静。对于父亲,她从来就没有幻想―― 当她还很小的时候,她曾问过娘亲,自己的爹爹去了哪儿?她记得娘亲总是微笑着说,爹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然后背过脸,泪流满面。那个时候,她会恨那个被称为“爹爹”的人,因为他总是让娘亲哭…… 再然后,娘亲死了。爹爹依然没有出现。 既然此时都不出现,那就永远不要出现好了。那时候,她站在娘亲坟前,将娘亲吩咐她去当掉的欲佩挂在了脖子上,用一根长长的线,好让欲佩深深垂在衣服中,永远不被人看见。或许欲佩能带她找到“爹爹”这个人,但她不愿意。 她没有爹爹,从前没有,之后也不想有。 但小姐说,她需要一个身份,作为保护。 小姐一直都是对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当她仰脸对人笑的时候,总能够感觉到别人会一瞬间的失神傻掉。老爷开始频频皱眉,夫人目光古怪。直到有一天,她听见韩嬷嬷对着她感慨说:她那一张脸,长在一个奴婢身上,会是灾难…… 所以她开始时刻低着头,让头发将自己的脸蛋儿遮起来。可,谁都知道,遮得了一时,遮不了一世…… 而她和小姐一样,十三岁,是个大姑娘了…… 栀子心思翻转间,南乔挥手让粉萝出去等候,低声问道:“可有新情况?”。 董虎面色古怪点点头,道:“回禀小姐,奴才正要来找您报告呢。奴才得了个大消息,但这消息来的有些古怪,奴才不知道可信不可信。” “古怪?”南乔品味了一下这个词,心中不免有了点儿预感,指着小杌子道:“坐下,慢慢说来听。” “谢小姐赐座。”董虎恭谨地坐下,道:“小姐,奴才先说说这消息的来源,您听听可信不可信。因着小姐说这事儿不能经他人之手,所以只有奴才一人留意着,进展缓慢。今儿中午,奴才得空,又去了四水胡同,想转转看有没有意外收获,并吃点东西填饱肚子。于是,奴才在珍记铺子不远的一个面摊上,叫了一碗面果腹。面摊老板是一对六十来岁的老夫妻,中午吃面的人不少,老板就和奴才攀谈了几句。得知了奴才是小姐您的奴才后,那老丈感慨地说,他和他婆娘往年也在贵人府上做过事,奴才追问之下,又知道是庄亲王府出来的,顿时更留意了。” 说到此处,董虎停顿了一下,似乎是要喘口气,组织一下语言。南乔没有催促他,她身后的栀子行动起来,从茶壶中倒了一盏茶端给董虎。 “谢谢栀子姑娘。” 董虎欠身接过茶盏,因为是坐着的,所以抬头冲栀子感激一笑。而从他这个角度,刚好能够看见栀子全部的容貌,顿时痴痴怔住,久久忘记了移开眼睛。 她是栀子?栀子怎么可能会长成如此……如此好看 栀子见董虎如此,身子僵了僵,头再次低了低,默默退回南乔身后。 自己真的,真的长的很好看吗?栀子再次感觉到mi茫,然后又感觉到一阵悲哀。 她又记起她的娘亲。她的娘亲,似乎总是用生姜水将脸图的黄黄的,明明箱子里有好看的衣服,却借口做活而穿的灰扑扑的;更总是待在家里,不到必要,就极少出mén…… 栀子记得,她看到有一天娘亲洗干净了脸,穿上了漂亮衣裳,好看的让她不敢相信眼前是她的娘亲……她问娘:为什么不一直这样,让大家都知道她很好看很好看呢? 她记得,她的娘亲看着天空很久很久,才低下头用湖泊般的眼睛看着她,幽幽地说道:“好看是罪。以后娘的栀子长大了,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董虎的目光不知不觉地追随着栀子,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直到栀子藏进南乔背后,他的眼中映出南乔紧皱的眉头时,才猛然回神,回想起自己的表现,惊出一身冷汗。他赶忙将茶盏放在桌上,双腿跪地叩头道:“奴才冒犯,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南乔紧紧抓住椅子,皱眉看着不住叩头的董虎,听着他额头叩在地板上发出的砰砰声响,心中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作想。 栀子是漂亮。打从她进了董鄂府,褪去了黄黄瘦瘦得模样后,南乔就知道,她将来会长的很漂亮,所以,她给栀子绞出了难看的刘海,让人忽略她那一张脸……但如今,栀子长大了…… “你起来。”南乔抿了抿嘴,松开了手。 “谢小姐。”董虎从地上站起,却不敢再坐下,额头一片青紫。 mén外站岗的粉黛能听到房间中的变故,但她一直稳稳地站着,没有向房间内投来哪怕一瞥。 “董虎,”南乔抿了抿嘴,道:“我让你查的事情,到如今也怕也明白了我让你去查的原因……” “难道栀子姑娘是……是……”董虎吃惊地长大了嘴巴。他虽然有过猜想,但此时听闻,依然觉得无比震惊。 “难怪……”董虎忍不住地嘀咕。难怪栀子姑娘生的那样好看……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55 认下栀子 255认下栀子 难怪栀子姑娘生的那样好看…… “所以,这事儿暂时不能让人知晓,你明白么?”南乔缓缓道。(.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那,若是李少爷问起呢?”董虎迟疑。 南乔没有立即回答。董虎和大牛,以及李言所用的其他不少仆人,都曾是南乔收留的难民,也都曾在工坊或铺子中做过活儿,识得了字,有了些长处品格也好的,才被选出来,送去给李言使唤。所以,严格上说,他们都是南乔的人。 当然,谁的人也没多少区别,南乔相信李言不会有什么需要刻意瞒她,而她也不需要有瞒着李言的秘密。 “你继续说,你得到了什么消息。”南乔吩咐道。 “是。”董虎应声,低头道:“当时那面摊上的老板说起曾在庄亲王府做事,奴才就存了心,套问起当年小格格的事儿。”说着,他飞速地看了栀子一眼,又迅速低头,继续说道:“没想到,这一问,当真问了个通透” “说十五年前,王爷从江南归来,带回一个nv子,竟是一反常态,天天留宿,宠爱非常。知道那nv子喜爱栀子huā儿,王爷就特意建了个栀子园让其居住,又聘有高明的huā匠,让栀子园中一年四季有栀子huā开放。而卖面的老婆婆就是栀子园的洒扫之一。” 栀子园,栀子huā,栀子图案的欲佩,栀子这个名字…… 这是多么显眼的联系啊……南乔回头看了一眼栀子,只见她紧咬双唇,于是关切地抓住她的冰凉的手,轻轻握着。 “两年后,那位夫人诞下一位小格格,王爷十分欣喜,疼爱非常。小格格长到半岁,就在王爷准备给小格格上宗谱的前夕,格格的生母请求出府游玩,此后带着小格格,一去不见了踪迹。王爷四下寻找,都是无功而返。王爷十分伤心,至此更少回府,小格格和夫人都成了府中的禁忌,栀子园也日渐荒废,久而久之,就慢慢被人淡忘了。” “这就是你说的通透?”南乔皱眉,道:“那位夫人是什么身份?她为何又要带着小格格离府出走?” “奴才不知。”董虎有些惶恐,意识到自己说了大话,赶忙道:“那位老婆婆也不过是个洒扫,得不到内幕。但奴才问出了小格格的生日,是康熙三十六年二月初六日辰时三刻。” 南乔感觉到栀子的身躯猛的一震,于是再次握紧了些。 她知道,董虎报出的时辰,与栀子的生辰一模一样……那么,栀子真的就是那个格格了? “小……小姐……”栀子语音低哑,似是在哽咽着,将那断成两半的欲佩递给南乔,手指肚摩挲着欲佩的边缘。 南乔接过欲佩仔细一看,那欲佩边缘处,原还内刻有米粒大小的字样,曰:“康熙三十六年二月初六日辰时三刻吾nv芊芊富贵吉祥”……以往,她只注意到这欲佩正反两面的图案,竟没有注意到这边缘处…… 芊芊……南乔沉淫了下,问道:“知道那小格格叫什么么?” “听说当时王爷想问太后娘娘替小格格讨个名儿,所以尚没有大名,只起了ru名,仿佛叫做芊芊、浅浅、茜茜什么的。哪个字不知道,音是这个音……”董虎有些mi茫。栀子姑娘不叫这些名儿啊? 果然啊……南乔心中感叹:如今,栀子就是那个小格格,已经确定了九分了…… 而她身后的栀子,早已站立不住,将整个身子靠在了南乔的椅背上,眼泪一颗一颗地滚下来,掉在了南乔的后颈中,都没有发觉。 芊芊……原来这是她的名字,而不是她娘亲的名字…… 她记得,她拿到欲佩的时候,发现了这两个字,曾问过谁是芊芊,却没有得到答案……一直,一直,她都以为那是娘亲的名字…… 南乔反复又看了几遍,转过身,在刚刚写就的信纸上增添了几个字:有关栀子的消息,你可以询问董虎……就算你不能来,也给我出了主意。大清这些规矩套路,我还是茫然的很。盼信。 写完,她轻轻吹干墨迹,将信纸稍微折叠了一下,放进信封中封好,jiāo给董虎道:“你去保定跑一趟,将信jiāo给李少爷。有关庄亲王府小格格的一切,你细细给他说一说。” “哎。”董虎接过信封,迟疑地道:“可是,小姐……” “说。” “奴才斗胆……”董虎行礼道:“奴才觉得这消息得来的,似乎太过容易了些。敢问小姐,是否再需要确认一下?” 几个月无所得,然后随便吃个面就取得了如此多的信息,确实来的简单了些……但南乔心知,前有兰儿带来的口信,随后董虎就有了大收获――多半,又是那位四爷帮了忙吧。 “先就这样回禀,日后再确认就是。”南乔赞道:“董虎,你很谨慎,这很好。喝了茶就出发吧,别làng费了栀子的心意。” “奴才不敢。这是奴才应该做的。”董虎恭敬地端起微凉的茶盏,掩着袖子喝了,再次行礼道:“谢谢主子,谢谢栀子姑娘。奴才这就去了。” 栀子……董虎下了走下楼梯,心想,如果栀子不是格格,那么,以自己的地位,应该能够求得的吧……她长的那样好看…… “啪” 跨出铺子的大mén,被冷风迎面一激,董虎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自己在胡思luàn想什么 那是个格格 就算不是格格,她与小姐一同长大,将来也是要陪嫁的,岂是自己一个奴才能想的 “哎呀,董哥,您这是为何?被小姐训了?”董忠笑嘻嘻地道。 “扯去。”董虎白了董忠一眼,吩咐伙计给找匹马来后,猛然给了董忠一拳头,笑道:“主子给了差事我说大忠啊,你这护卫做的还轻松吧?” “还成”董忠笑着点头,不肯多言。 “那个,大忠,”董虎将董忠拉近了些,小声问道:“听说内院有不少姑娘到了年纪……你有没有看上的?” “这个……我们年纪还早呢吧?”董忠脸色一红,道:“不管咋地,都是主子恩典。咱们做奴才的,只管谢恩就好。” “切……”董虎十分鄙视,眼看马儿牵了过来,他接过缰绳,飞身上马后,又俯下身子,对董忠道:“咱们主子可不是寻常的主子……先下手为强,后下手的,喝白汤哈……走了”说罢,掉转马头,往朝阳mén方向去了。争取一个时辰跑到保定,刚好赶上晚饭…… 董忠瞅着董虎的骑马远去,耳边还回想着他的话……若说内院的姑娘们,杏huā跟在夫人身边,渐渐成了府上的内管事,算是身份最好的,只可惜她已经嫁了人;柳絮是少爷跟前的一把手,看少爷也没有收房的意思,身份也不低,也是个好对象;但董家做久了的奴才其实都知道,论地位论前途,还是小姐身边的人…… 唉,想这些也没用,自己年纪可差的远……一般nv十八、男二十往上,主家才会给配婚…… 董忠摇摇头,转眼一看,不成想正看到严宽迈着八字步像个大老爷般走了过来,不由咧嘴一乐。 “哟,是大忠啊。”严宽同时看见董忠,八字步不知不觉地改成了小碎步,三步两步走上前,笑眯眯地道:“主子也在?” “是啊,严大老板。”董忠淡笑点头。 “什么大老板,还不是个奴才。”严宽有些尴尬,从怀中掏出一根小木棍一样的东西,塞给董忠道:“这玩意儿叫雪茄,是西洋老爷们都爱这一口,比烟锅子方便,又带劲”他边说边演示着雪茄的chou法,道:“我统共就得了五根,分你一根,拿回去开开洋荤儿。” “主子在楼上。”董忠满意地收好雪茄,拱了拱手。 “那我得给主子请安去。” 严宽别了董忠,迈步进了铺子。看见柜台边上盈盈而立的秋儿,上前见了礼,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放在柜台上,礼貌笑道:“秋掌柜,这是你托我带回的,你看看是不是这物件儿。主子在楼上,我去请个安。” “谢谢严掌柜费心。”秋儿眼神闪了闪,向严宽礼貌道谢。 她哪有让严宽带什么东西?这盒子中……只不知道又送的是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她总不能揭穿严宽的谎话,只好将盒子收进chou屉。差不多的盒子,她已经收了五个了……秋儿心中叹息,一时间有些发怔。 再说严宽上了楼,求见了自家主子,敏感地觉得房间中气氛不对,说了几句后识趣了告辞下楼,经过铺子中时,摇摇行了一礼后,就离开了。 …… 早春的天气,白天暖暖的太阳晒着,倒不觉得多冷,但太阳一落,地面上就开始上起冻来,硬邦邦的,又奇滑无比,一不留神,怕就要跌一跤。 早春夜寒,人们早早借了天光用了晚饭,就各自关了mén,给炭盆中再添些碳,看一会儿书,或者做点儿针线,闲聊几句,待室内温度升起来,便能歇了。 乔园。内室。 南乔托腮坐在沙发中沉思。栀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扒拉着炭盆,看着红红的炭火出神。韩嬷嬷和粉萝坐在一边纳鞋底儿。一个小泥炉上烧着水,应该就开了,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 “嬷嬷。”南乔撤了手,歪在沙发中,问道:“您知道,咱们旗人家,想要认个干亲的话,该通过那些手续?难么?” 这话一出,栀子扒拉炭盆的手猛然用过了力,差点儿nong翻了它。而粉萝耳朵一动,眼神飞快地看了看栀子。 “干亲?”韩嬷嬷有些疑huo,道:“什么样的干亲?若双方都是旗人,比如说与夫人jiāo好的钮钴禄夫人想要认您做干闺nv,只是为了表示双方关系更亲密友好的话,谈不上要什么手续,磕个头敬个茶,想认就认了。” “那如果一方不是旗人呢?”南乔想了想,索性摊开了说,道:“嬷嬷,如果我想让阿玛和额认下栀子做nv儿,让她做董鄂家的大小姐呢?” “小姐……”栀子闻言眼睛一湿,眼珠顺着脸蛋滚落下来,掉在炭盆中,嗤的一声响。 “认下栀子?”韩嬷嬷惊讶地重复道。 “小姐,奴婢去mén口守着。”粉萝放下手中针线,行礼道。 “恩,披上大氅,仔细别冻着。”南乔点头道。 韩嬷嬷盯着南乔看了一会儿,见她不像说笑,不由得暗自咽下一口唾沫。小姐和贴身丫鬟……多少人口称“情同姐妹”,但依然一个是主子,一个是奴才,只不过是为了让做奴才的更忠心,更为主子牺牲罢了……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认下了一个汉人,让其入旗入宗谱,则一头要通过家主,祭祀祖先,请出宗谱。另外,要上报分管这一旗的佐领和都统,取得抬旗文书才行。早些时候,对于认干亲的要求不算严格,但如今……不容易啊。而若是个奴婢,在官府留了底的,基本上是没有希望的。主子老爷们都爱颜面……” 韩嬷嬷的话,这让南乔不由想起李言入旗时候的艰难心酸……但栀子一个小姑娘是不同的吧……更合况,庄亲王知晓后,一定会从中出力;四阿哥既然关心这事儿,也应该不会素手旁观。只要上层那里沟通好了…… “不容易……那就是说,还是很有可能办到的?”南乔补了一句,道:“栀子户籍清白的很。” 呃……一个贴身丫鬟,竟然这么多年都没签身契?自己这位主子,总是让人意外…… 韩嬷嬷心中诧异,但随即点点头,道:“这世间的事儿,想办自然是能办成的。只是,主子,您……与老爷夫人沟通了吗?” 南乔摆摆手,道:“这暂时只是个想法。嬷嬷,也请您暂时不要声张。” “老奴明白。”韩嬷嬷站起身,向南乔行了一礼,道:“夜不早了,主子您早点儿歇息。老奴下去了。” “恩。”南乔稍微抬高了声音,吩咐道:“粉萝,我这里没事了,你也去歇着吧,累了一天了。” “是,奴婢告退。”粉萝从外面轻轻带上mén,搀着韩嬷嬷一道离开了。 “粉萝,你可知道,小姐怎么突然有这种想法?”韩嬷嬷问道。 “那个,嬷嬷,”粉萝摇摇头,十分抱歉地道:“我是知道一些……嬷嬷日后也一定会知道的。” “瞧你个狡猾的丫头。”韩嬷嬷欣慰笑道:“你做的好。咱们做奴才的,嘴巴就是要严实,哪怕jiāo情再好的,若是主子瞒了她,咱们就不能多嘴。记住一点:不管是什么消息,只有主子允许咱们知道,咱们才能知道……” 听到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南乔丢给栀子一个手绢儿,道:“你哭什么……若不是你真有格格的命,你以为我会给自己找麻烦?你跟了我六年,早该知道我最怕麻烦了……” “小……小姐……”栀子猛地摇头,道:“不是这样的,小姐……我,我根本不想当什么格格……若不是您费心查访,我当不成什么格格……当初我写了身契,就已经决定了一辈子给您当丫头,没想别的……” “那是你当年傻。”南乔毫不客气地批评道:“明明有路走,却巴巴的给人为奴为婢还自作聪明地写了卖身契啊?一旦将自己的命运jiāo给别人手上,你还能要的回来?你说,你长的这样祸国殃民,我将你送给别人去玩,能换的多少好处听说那九阿哥就喜欢你这样的小萝莉他那样有钱,我把你卖个十万八万的都没问题啊?哪怕你真是王府丢的,你做了奴婢了,卖了就卖了,你又能如何” 南乔一直认为栀子是个聪明伶俐的小姑娘,哪怕李言曾给她解释过一个无依无靠的nv孩儿在这世上是如何活不下去,会有怎样怎样的危险,她心中依然有个疙瘩解不开。她明明还有选择的―― 听了她娘亲的话,去当掉欲佩……不管那欲佩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前景,总比将自己一辈子卖掉的好吧? 她为何不去试一试 栀子听的这一通恨铁不成钢的训斥,突然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她抹了抹眼泪,仰脸笑道:“可是,小姐,奴婢那会儿眼光总是不错的,是不?您这不是没有卖了我么……像我这样贴心的奴婢,小姐您肯定舍不得送给别人……” 有泪珠停留再笑容上,楚楚动人。 “你……”南乔磨了磨牙,指着那小火炉狠道:“水开了给我做活去哪怕你明天是格格了,今天也依旧是个丫头干活” “是小姐” 次日又是个晴天。 眼看着mén前梅huā开的只剩下最后几个huā苞,而一旁的桃树的枝枝桠桠间开始染上点点粉红,柳树的枝条仿佛比昨天更加柔软,那绿芽儿似乎随时都是钻出来……让人的心情不由自主的甜美至极,满心欢喜。 貌似,今天正是二月初六?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56 李言来信 256李言来信 貌似,今天正是二月初六? 南乔愣了愣,嘴角流露出一丝微笑。如此巧合,会是个好兆头吧? 栀子的生日和她自己的生日前后相差没几天。所以,一般出了元宵节,家人开始张罗着替她庆生的时候,她也就将给栀子的礼物备下了。亲自画的一幅画像,一件首饰,或者其他的小玩意儿。 今年她也没忘,只是这几天惦记着别的,忘记了日子而已。 南乔随意地走下台阶,远远望见几个丫头将栀子围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很热闹,也就没去打扰,停在一棵桃树下仰头打量着小巧的huā骨朵儿。 微风拂过,清香怡人。 “小姐。” 顺着南乔的视线看去,只见栀子露在外面的一半脸蛋带着mi人的晕红,浅浅的酒窝儿仿佛盛着甜美的甘酿,让人移不开目光。 这丫头,一日美过一日……南乔心中再次感叹了下栀子的皮相,淡笑问道:“你们在哪里做什么呢?” “回小姐,麦穗她们一早给奴婢送生日礼来了。”栀子十分高兴,打开手中的首饰盒,指点道:“这簪子是麦穗送的,耳环是麦苗的礼,手镯是……合起来刚好一套,什么都有了。怎么样,很不错吧?” 以黄金为主要材料的饰品,对于一个奴婢来说,算是很好了。也难为她们想到了一块儿,平均起来开销的起…… 南乔赞了两句,笑道:“收起来吧。一会儿去看看董虎回来没有,说不定你能收份不同寻常的生日礼物呢。” 栀子闻言,藏在刘海后面的眼睛一阵发亮,身子却是不自在地扭了扭,讪讪笑道:“奴婢……奴婢这就去瞧。” 说罢,她行了一礼,转身往西厢自己所住的房间走去。 唉……南乔瞧着她远离的身段儿,忍不住又是一叹。这才十三,前面尚不明显,但那一把就能抓过的小腰儿,没有刻意去摇,已经比那垂柳的还要柔软……若是天气再热一些,衣衫穿的再少了一些……额…… 要说,作为一个画着,最擅长的,就是发现美丽,更会将一分的美变成十分。往日南乔不曾刻意留意还不觉得,这一但特意观察起栀子的脸庞形态,就越是觉得――要将这斯赶紧nong个身份并多找几把伞保护起来才成…… “小姐,董虎一早回来了,带来了李少爷的回信。还有兰儿格格的帖子。” 正在南乔胡思luàn想魂不知时间的功夫,栀子已经从前面转了一圈匆匆回来,低垂着脑袋看不清表情。(.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兰儿的……南乔先取过一张鹅黄色的信封,从中取出同色纸片展开,却是要说她计划在初十三日去京郊庄园,约南乔和燕宁同去小住游玩。当然,如果那天天气不错的话。 十二是南乔的生日,她时间倒是卡的准。 听说那些阿哥们在畅春园附近建的园子都是名家设计,各有特色,美丽非常,南乔倒是很乐意去看看,但想着栀子的事情成待解决……估计不会有时间吧。 然后是李言的回信。 南乔估摸着信封的厚度,嘴角微微上扬。有这么厚厚的一沓“指示”,对于李言的不能来,她也没有那么遗憾了。 “走,书房去。”南乔道。 “奴婢去将炭盆烧起来。”栀子告解一声,似乎突然不敢待在南乔跟前,匆匆忙忙地撒腿开路。这一切,终于要开始了吗?栀子突然觉的心中十分的慌luàn。她知道自己主子手上这一封信,多半是有关她的……她也相信,有李少爷的帮助,事情一定会解决的很好…… 待南乔不紧不慢地走进书房时候,炭盆已经烧的半旺,桌上也已有了杯热茶,在斜进来的阳光中散发着袅袅白烟。 她在往日的座位上坐了,拿起剪刀,剪开信封。 “……栀子竟然是庄亲王的血脉,有些出乎意料。乔乔,你听我说,这件事情,就算如你所说,有庄亲王的意愿,有四阿哥的配合,恐怕也不会很顺利,你要做好准备。” 不会顺利?为什么? 南乔看到这里,忍不住皱起眉头。连带着的,一直密切注意她的栀子也不自觉第握紧了拳头,十分紧张。 庄亲王是铁帽子王,在朝堂宗室说话都极具分量;四阿哥是实权阿哥,手上权利当然不小……两个人联手,都不会顺利? 南乔想不出为什么,于是继续往下看。 “你一定觉得我想多了,呵呵。历史上,康熙的儿子中,得善终的并不多,做了亲王的更是只有少少几个,其中一个就是十六阿哥,他继承的就是庄亲王的位置。这样一说,你是不是有所得了? “康熙是个非常在意皇权集中性的皇帝。要知道,庄亲王博果铎没有儿子,他的弟弟却是有儿子不少的,宗人府曾提出让其侄子过继,但康熙一句话,这个位置就被十六阿哥抢了去――十六阿哥可是和庄亲王隔了四辈差点儿出五福的亲人了。所以,庄亲王没有血脉子嗣,让他这一支重回皇室的掌控,才是康熙乐意看到的。 “但现在出现一个栀子,也就意味着变数――没有儿子,入赘的nv婿虽不能继承王位,但孙子是有名正言顺的继承权的。虽然现在离庄亲王逝世还有点年头,但谁知道康熙是怎么想的呢?作为一个皇帝,动一步看三步的人,怕是早惦记着这个王位了吧……” 这样啊……南乔rou了rou太阳xue,有些心烦。 从去年八月底到如今,她共进宫请安三次,三次都有幸看见了那位老人,也三次都哄的老人家轻松愉快,至少不曾惹怒他……严格地说,康熙待她很不错,不错到兰儿有一次曾说:“乔乔你真是有能耐的,我这个亲孙nv,都不曾被皇祖父正眼瞧过,别说要惦记着去请安了。”南乔记得,兰儿当时虽然像是在说笑,但语气中还是十分难得地听出来一丝酸溜溜的。 作为八岁登基,在位六十年的皇帝,南乔不认为有谁能够使康熙让出他圈定的政治利益,更别提自己这个类似解闷的物件儿一样的存在了。 就算是不顺利,也应该有妥协的余地吧…… 南乔翻开下一页,继续往下看。而栀子立在一旁,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打扰了自己的主子。 “当然,若是庄亲王死命坚持,康熙也不能撕破脸。但那样的话,庄亲王这一支也就失去了圣眷,处境艰难了。所以,要在这两者之间寻找双方都能接受的妥协点……我的设想,是由伯父伯母认下栀子做nv儿,栀子成为董鄂家的大小姐,选秀后指给过继的十六阿哥做嫡福晋……这样,康熙得到了他想要的,庄亲王那里,nv儿变成了媳fu,子孙后代中依然有他一般血脉……没有其他出路的话,他应该也能接受,总比康熙坚决不允许栀子认祖,或者按照宗室格格要远嫁méng古的祖制,将栀子嫁的远远的,让庄亲王什么都得不到强不是? “这样的安排,我也有我的私心。十七阿哥对你念念不忘,总归是件危险的事。如果董鄂家姐妹两个,有一个一定注定是十六福晋的话,另外一个也就绝不可能继续做福晋,也就是要落选,自行婚配了。那么,我们的前途也基本上就是光明一片,没有啥阻碍了……” 很有道理,操作性也很强……南乔忍不住点了点头。 她其实也对栀子去做格格心存犹疑。 她一个外姓格格没有远抚méng古的任务,但宗室格格可是有啊。若是栀子去做格格,万一像静瑜一样,被嫁到不知哪个角落去,那岂不是害惨了栀子? 当她查到庄亲王,又坚持着查访下去,是觉得,如果栀子是庄亲王仅有的血脉的话,她应该会同兰儿一样,得到特别的体恤,远嫁的几率不大…… 老实说,若不是栀子一日妖孽过一日,让她深深觉得自己这把保护伞太小罩不住栀子的话,她才不会想起去窥探栀子的身世。毕竟,一个从未露面的父亲,很难指望他能对栀子如何如何好,与其认下了这样的亲人,倒不如在她的安排下,安稳地渡过一辈子。 但任何仔细看过栀子那张脸的人,都会同意:那张脸属于一个奴婢的话,结果只能是悲剧。所以,南乔才如此积极。 而十六阿哥,听说性格温和,又没有什么权利欲……怎么算的话,做一个尊贵的阿哥福晋,远比做个危险的格格安逸划算多了…… 至于后宅争斗……大清朝可是将规矩的,十六敢宠妾灭妻,恐怕康熙头一个就不绕他再说,只要栀子手上握着经济命脉,不缺银钱,还不是一样过的潇洒 南乔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高明――满足了康熙,对栀子很好,自己顺便也从中得了点好处…… 兴奋之下,南乔继续看信。 “呵呵,乔乔,你是不是兴奋了?别忙着乐……要做到上面一点,咱们需要耐心。毕竟,在庄亲王那里,入赘的nv婿和过继的儿子,这两个概念从表面上说是不一样的――入赘nv婿,在外人看来依然是庄亲王的传承,而过继康熙的儿子,则意味着他将他这一支,重新jiāo回皇室了……所以,你需要有特别的耐心。 “首先一点,找到庄亲王,告知她栀子的身份,然后让他协助着落实栀子董鄂大小姐的身份。……” “最后,如果康熙对庄亲王的王位没有想法,非常欢迎其后继有人,那咱们那点儿小心眼就当是意yin,高高兴兴地恭喜了栀子,再想其他办法对付十七那个小子吧……” 这个李言…… 连十七那个小年轻都视作大敌……也太……南乔嘴角歪了歪,鄙视了一下李言,但心中一个声音却告诉她:李言说的是,十七对她,怕真没那么容易放弃,哪怕自打畅春园后再没见着他了…… 南乔摇摇头,甩掉脑中十七的影子,重新收拾起心情,从头到尾,再次将李言的信件看了一遍,之后一张张丢进炭盆中,凝视着纸张燃成灰烬,她这才抬起头,叫道:“栀子……” “奴婢在。”栀子飞快地应道。 “你这个‘奴婢’的自称,怕是用不了几天了,早点改了吧。”栀子指了指身旁的沙发,笑道:“坐下,咱们慢慢说。” “哦。”栀子严肃地坐了下来,水汪汪的眼睛透过刘海,一眨不眨地盯着南乔。 “栀子,你想当格格么?向兰儿格格那样的尊贵小姐?”南乔端过茶杯,抿了一口,竟然已经凉了。 看来,栀子还是很在意的。不然,她绝对会注意到自己的茶杯是热是冷……南乔暗自叹息,又哑然失笑:关系到自家身世,关系到自己的亲生父亲,谁能不在意 “小姐……”栀子迟疑了一下,认真地道:“不是奴婢矫情……若不是小姐您说怕护不住我,若不是你们都说奴婢这张脸过于……”她顿了顿,显然是夸自己美丽的话,有些说不出口。“小姐,若是有可能,奴婢真的很想和麦穗她们一样,能跟着您一辈子,伺候您,也被您护着……”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认真的目光中,有些伤感。“那什么庄亲王,就算他是我父亲,却从没对我有半点恩情……” “将你生下你,就是恩情。”南乔正色,知道栀子心中有怨愤,于是劝解道:“从董虎了解的消息看,他是十分疼爱你的。不然,也不会一直维持着那个珍记当铺,希望你或许你母亲亲,有一天能够找回去。” “可是,小姐,如果庄亲王他待我娘真的很好,那为什么我娘一直一直,直到病死了也不愿意回去?”栀子说着,想起往日那些凄凉的时光,娘亲枯萎的样子,眼睛忍不住又湿了。 南乔摇摇头,苦笑道:“你母亲亲或许有她的理由……而且,你也知道,越是富贵人家,后宅中就常见阴暗龌龊之事。想一想,你母亲亲从江南来,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若是没有蹊跷,如何能够摆脱shi卫仆人,躲过一拨又一拨的搜查,安稳地藏起来?” “您是说,有人陷害娘?”栀子睁大了眼睛。 “应该有这方面原因,也应该有你母亲亲本身的原因。”南乔道:“至于其中的原委内幕,待你回了庄亲王府,慢慢查寻不迟。现在,我跟你说一说,我的打算。”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VIP卷 257 vip卷257 “您是说,有人陷害娘?”栀子睁大了眼睛。 “应该有这方面原因,也应该有你母亲亲本身的原因。”南乔道:“至于其中的原委内幕,待你回了庄亲王府,慢慢查寻不迟。现在,我跟你说一说,我的打算。” 栀子闻言,两手叠放在大腿上,坐的更严肃了些。 南乔将各种可能开诚布公地向栀子解释了一遍,也没有隐瞒自己的小心思。隐瞒根本没有意义,若是康熙没有别的心思,她纵有再多的小心思,也只怕是冬雪遇到暖和,只能烟消云散…… “栀子,你都听明白了吗?”南乔站起身,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又回到沙发上坐下,安静地等待着栀子消化她提供的信息。 “小姐……”栀子抬起头,亮闪闪地眼睛看向南乔,道:“您是说,如果我做了福晋,您就一定会落选吧?” “也不能说是一定,但**不离十。”南乔吹了吹茶盏,淡笑道:“我好歹也是位格格,如果被选中,给的位置只能是亲王郡王阿哥的嫡福晋,总不能给人做小。入后宫怎么也要封个贵人娘娘,只不过,皇上多少年没有留显贵人家的秀nv在宫中伺候……姐妹俩都是福晋的情况过于突兀,所以,我多半是要落选的。” 说着说着,南乔心中一动。她这个格格的称号,总算有了用处啊……以前,按南英四品的例来算,她这四品背景,如南黎一样,给宗室做侧室的可能性非常的大……现在……总不能辱没了“和善固山格格”的名头不是? 也不枉她每隔一两个月,就去皇宫讨好请安,装的比小兔子还乖一些…… 就在南乔发散思维的时候,栀子也在很努力地想。 除了李少爷,没有谁比她还了解自家主子,了解自家主子的心愿。 自家主子的最大的心愿,就是嫁给李少爷 最初的时候,她并不明白,只知道自家主子和李少爷之间情分很不一样,而这种不一样,是很美好让人向往的,但更是不能公开的。后来,她长大了,看的书多了,于是知道了这种情分有个很美丽的名字,叫作“爱情”。 李少爷和自己主子是天生的一对儿。她必须帮他们。 栀子握了握拳头,坚定地道:“小姐,我要做福晋。一个格格日后不知道会嫁到那里,遇见什么人,但福晋将永远是福晋,吃穿用度,都有朝廷管的,最是尊贵。” 南乔闻言微笑,放在茶盏,起身拍了拍栀子,道:“这话,你放在心里好了,说出来让人笑话你。你也该知道,福晋还是格格,都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路是一步一步走的,饭是一口一口吃的。你也不用担心我,我这里,总能找到办法。” 这个小丫头……从她来到她身边开始,从来都是一心一意地待她,从不曾有自己的半点心思。如今眼瞧着自己的身份会比她这个主子还要尊贵了,却依然先考虑她的得失…… 南乔感觉自己眼中有些酸涩,当即别过头去,道:“走吧,陪我一同去见阿玛和额娘。” “那个,小姐的话,不太合适吧?”栀子迟疑地道。 “也是……”南乔点头。在不明所以的宝柱和陈氏面前,冒失地说要其认下栀子,估计她们面上会相当的不好看。这个年代,主仆间的距离大的不是一星半点……“那我先去说说情况,你自去吧,好好想一想,如何做一个大小姐,如何做一个格格……呵呵。” 南乔说罢,再次拍了拍栀子,走出了书房。 太阳越过了树梢,光线轻易地透过光秃秃的枝桠倾泻下来,照的人身心都是暖烘烘的。 南乔在阳光下站了一会儿,感觉自己的心慢慢静了下来,这才扬起嘴角,往旧院走去。 “小姐。” “小姐。” 淡笑着对行礼的下人们微微颔首,南乔不紧不慢地跨过月亮mén,进入了往日董鄂府的旧院。“老爷和夫人还在么?”南乔叫住一个下人问道。 “回小姐,老爷刚还在看小少爷们上课,这会儿应该还在。夫人在正堂前做针线。” “去请老爷来正堂,说我有大事相商。”南乔吩咐道。 “是。” 别过匆匆而去的下人,她行没多远,就看见陈氏一身月白色旗装,衣领袖口衬着máo边儿,正坐在石榴树下,专心致志地绣着什么。阳光照在她身上,似乎比别处更浓稠一些,使得她身边的氛围恬静美好的几近凝固。 毫不夸张地说,陈氏是越活越年轻了。 六年前南乔才一来大清的时候,陈氏是带着愁苦的、消瘦憔悴的如同五十岁的fu人,总是不自觉地深深皱起眉头,难见笑颜;五年前的陈氏便回复到四十岁,每日笑逐颜开,浑身上下,满是鲜活的气息,似有发泄不完的精力;当时光走到了四年前,陈氏终是恢复了她三十岁的光彩,优雅恬淡―― 至此,岁月就仿佛在她身上停止了。 也是,谁能比她还要幸福呢? 苦难过去,幸福就格外甘甜――儿nv平安健康;家庭宽裕;夫妻和睦。 这胡同里外,街里街坊,亲朋故旧的,哪一个fu人不羡慕她的美好生活?而她也不是个贪心的人,也从没有虚荣心…… “额娘。”南乔半蹲在陈氏身边,将脸蛋搁在陈氏的大腿上,迫使陈氏没有办法继续手上的工作。 “你这眼看着没几天就满十三了,怎么还跟没长大似的。”陈氏话似无奈,嘴角却不知不觉间扬起,整理了一下手中的针线,道:“虽然这次选秀是赶不上了,但出了孝期,也正是穿春衫的时候。小姑娘就该有小姑娘的样子,用上鲜亮的颜色,人人看着都欢喜。” 南乔这才注意到,陈氏手中是一块暖绿色的苏绸,上面红yànyàn的huā朵正绣了一半儿――这是给她做旗袍?这颜色……南乔感觉有点儿晕。“额娘,这匹绸布不是说好了给嫂子做新被面的么?怎么又做衣裳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58 迟暮 258迟暮 “大半做了被面,小半给你做衣裳。”陈氏瞧南乔不怎么欢喜,以为她不高兴衣服与被面相同,于是安慰道:“你放心,经了额娘的手,任谁也想不到一块儿去。” “您的手艺自然是顶顶好的。”南乔无奈应了一声,嘀咕道:“明明料子多的用不完,干吗非的着紧这一块半块儿……” “嘀咕啥呢。”陈氏请拍一下南乔的脑袋,微叹道:“不是额娘小气……宫里赏下来的这些料子,个顶个都是难得的,外面寻不到。额娘琢磨着,你这个格格最多新鲜一阵,别想着总得贵人们的赏,她们也是有分例定额的不是?都赏了你,自己用什么?所以,额娘得给你留着……” “不làng费就行,干吗强留着。”南乔继续嘀咕道:“褪了色遭了虫,有的后悔去……” “你这丫头”陈氏嗔怪一声,抬起头,有些怅然地道:“以前额娘在家中没地位,成亲的时候陪嫁只是轻飘飘的四台,里面都是些虚的,没一件值钱东西。而就这些东西,也在后来陆陆续续用掉了,除了你外祖的簪子,魂没给你留下一星半点……眼看你要满十三了,额娘自己没有东西给你,总不能连收拢规整也不做不是?那些都是你的嫁妆……” 嫁妆这个词,让南乔听后微微羞赧,心中不免生出些别样的情绪来,不再说什么反对质疑的话了。 满清的旗人家,但凡有nv儿的,往往才一过十岁,做额娘的,就开始有计划地往嫁妆单子上添东西――大半是继承了额娘往年的嫁妆,其他才是近年的新鲜物件儿。所以,嫁妆这个东西,往往会一辈一辈地传下去,作为其中主要份额的珍贵布匹,自然也不是那么容易损坏的。 往往,家族中的老夫人离世时候,都会留下嫁妆的分配方案,比如《红楼梦》中那位尊贵的老太太……而嫁妆作为已婚funv的私有财产,更是在往日的家庭生活中发挥了无法估量了作用――手中有粮,心才能不慌不是? 只能说,无论在任何年代,nv子的人格独立性,都是与其经济上的独立性是分不开的。所以就有了南黎因嫁妆不够丰厚而拖延成亲日期这样的事儿发生…… 恩,有些扯远了。 南乔伸手摸了摸那暖绿色的丝绸,忽然感觉这夺目的颜色倒是与自己的肤色挺配的。她心中感慨,少nv果然最是无敌,什么颜色穿在身上,都只能衬托其娇嫩来…… 感慨了一会儿,南乔远远看见宝柱背手踱步而来,于是将自己的脑袋从陈氏大腿上拿开,站起身正色道:“额娘,您这针线先放一会儿,nv儿有事跟您和阿玛说。” “哦?”陈氏疑huo地道:“莫不是你又想着添一份生意?这样的事,你自己拿主意就是。别看你阿玛操心了这几年,生意上的事儿,他还是个mén外汉。”话虽如此,陈氏还是将针头线脑都收了起来。 有下人抬来一张檀木长条小方桌,并三张凳子,茶水点心也布了上来。 南乔搀着陈氏在次座上坐了,自己站着等待宝柱的到来,一边向疑huo的陈氏解释道:“不是生意上的事儿。是,栀子。” “栀子?”宝柱跨步坐下,皱眉道:“她虽是同你一起长大的,你也注意不要惯着,这主仆尊卑,什么时候都要分清不然,日后说不定就会给你找不痛快” “就是,乔乔,”陈氏给宝柱斟了一杯茶,也忧虑地道:“额娘不当你是个小孩子,也就直说了。依额娘说,她是万不能做陪嫁的她生了那一张脸,人又聪慧,跟在你身边又开了眼界儿,若是陪嫁……” 陈氏顿了顿,劝解道:“你一直都惯着她……是,她是对你忠心,但你怎么能保证她一直忠心?若是有了足够的youhuo,难免会出幺蛾子” 用陪嫁巩固自己主母的地位,是不错,但也要看什么样的陪嫁以栀子的颜色……太危险了 南乔听出了父母的话里话外的意思,额头隐隐冒出些冷汗,脸上的笑容差点儿挂不住……天啊她南乔难道会将别的nv人送到李言的chuáng上吗?会吗她南乔难道也需要用这种手段固宠吗?要吗 如果真有那一天,不如让她直接死了算了 “阿玛,额娘……”南乔赶忙讨好地笑道:“正是要说栀子的事……” “你有什么想法?”宝柱不置可否地问道。 “不是想法……”南乔解释道:“您们该还记得栀子的身世吧?只有娘亲,没有爹爹?”她不敢再耽搁,生恐两人又抛出些让她听起来就像是天雷滚滚的议论来,道:“栀子娘亲临行前给她留了个欲佩,这额娘是知道的,眼下,终于有了眉目了。” “恩?”宝柱闻言皱眉,复又缓和地道:“对方是个什么人家?反正栀子也没在官府落籍,既然她找到了父亲,若对方愿意认回栀子,我们自然也不强留,就当这些年是行了善。而且,以咱们家在后面给她撑着,也不怕对方有人欺负了她。” 在宝柱看来,栀子当初只怕是小户人家走失走散的孩子,也就没怎么当一回事,低头啜了一口茶。 “是啊,乔乔,是哪家丢的姑娘?”陈氏的问话中多了几分关切。那栀子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多多少少会觉得,与一般的奴婢不同…… 南乔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注目着宝柱放下茶盏,才轻声道:“是庄亲王家十几年前丢的小格格。” “咳咳” 就算南乔已经做了计算,宝柱还是被这个答案呛的不轻,连连咳嗽起来。陈氏更是僵住,眼珠都忘了滚动。 南乔起身上前,正想要给宝柱顺顺背,却被宝柱摆手拒绝,指着椅子示意她坐下,用颤抖的声音道:“乔乔,这可不能随便开玩笑” 南乔坐直了身子,正色道:“阿玛,额娘,nv儿不是开玩笑。nv儿已经有了确切的消息,当年王府确实有一位小格格和其生母一同丢了,生母是汉人nv子,酷爱栀子huā。而小格格的生辰和栀子的生辰一模一样,并有欲佩作证。” 说着她将两半欲佩放在桌上,宝柱和陈氏一人拿起了半块儿,难以置信地看着。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线索。”南乔将栀子的生母如何与众不同,又在何时拿出了这块欲佩,以及临终的jiāo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最后道:“栀子长的如此颜色,定然是遗传了生母的好相貌。nv儿觉得,无论是与不是,我们都应该与庄亲王直接确认一下。是,自然是皆大欢喜;不是,我们也是本着热心和善心做事,想必庄亲王只会感激,定不至于迁怒怪罪。无论如何,那位小格格是他仅有的血脉。” 见父母都在凝眉思索,南乔又道:“王爷无嗣,越是年纪大,怕就越放不下当年的格格。这一个京城住着,若她长的真像生母的话,庄亲王早晚会认出她来。阿玛,额娘,这块欲佩也偶然被四阿哥看到过,正是四爷他指点nv儿寻访方向的……” 说完了这些,南乔住了口,给宝柱和陈氏添了茶后,端了自己的茶盏小口抿着。 该说的,她都说过了。 而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宝柱和陈氏都需要时间消化。一个使唤了六七年的奴婢,突然说有可能是王府格格,这消息,如何能不让人震惊 半晌,宝柱回过神来,有些哆嗦了喝了一口茶,平复了一下心绪,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喊道:“来人去请大少爷回府” “是老爷” 有下人答应着下去,宝柱看了看南乔,道:“今儿个是二月初六,是那小格格的生日。既然你说栀子八成就是小格格,那一会儿你哥哥回来,让他写了帖子,去庄亲王府拜会……” “阿玛,nv儿觉得,还是将王爷约出来妥帖。”南乔思量了一番,提出了自己的意见,道:“不论是或不是,王爷听闻了消息,定然想立即看到栀子。若是去王府,就显得有些不便了。不如找间茶楼,包下个雅间来。到时候,阿玛您在,哥哥在,nv儿带着栀子也能去,岂不更妥帖?咱们将这半块欲佩连着帖子一同送到王爷府上,若是王爷认不出这欲佩,那就说明这前后只是一场误会;若是他认出来了,自然会急急地见我们。您说呢?” “就照你说的。”宝柱没有多考虑,就用了南乔的方案。毕竟,之前他们家和庄亲王府没有什么联系,南英又仅仅是四品的shi卫,冒昧到王府拜访,人家都不一定接见的…… 而陈氏则是在想,若是栀子是什么格格,回头再看收留她六年的这个家,是感激还是怨恨? 一个尊贵无比,亲王家的格格,竟然在一个身份比自己低的多的人家做了奴婢那么多年,虽然想起来,他们从不曾有对不起她的地方,但这总归是耻辱不是? 满人老爷夫人们,都是爱面子的…… 陈氏心思转了几转,心中盘算着,现在认下栀子做义nv的话,会不会晚了些? “老爷,栀子那丫头一直都是不错的。您看,咱们是不是认做义nv呢?”陈氏迟疑很久,终是提了出来。如果栀子是格格,那这一举动多少算是缓和了矛盾;若栀子不是,就算是义姐,也没有了陪嫁的道理…… “待见过了王爷,再说吧。”宝柱叹息。 瞧见宝柱和陈氏都是万分焦虑,患得患失,南乔心中默叹一声,然后软语轻笑,转而说起生活中的琐事来,比如说兰儿的邀请,四阿哥府上终于又有谁有了身孕,让阖府上下都不敢怠慢云云,渐渐让两位长辈慢慢平静了下来。 只是,这番平静还没持续多久,就见南英一身甲胄、火急火燎地疾步赶回来,见大家都安然悠闲地坐着,顿时皱眉道:“阿玛,额娘,家里没事吧?大广他巴巴地跑到宫mén那里找我,到底是为何?” “你先坐了,让乔乔将事情再与你说一遍。”宝柱叹息,道:“这是咱们家了不起的大事啊” 待南英皱眉坐定了,南乔再次将栀子有可能的身世讲了一遍。 对于栀子,南英从没有太多关注,以至于听见栀子可能是位格格,且是庄亲王家唯一的格格时,其惊讶程度,比两位大人更甚庄亲王是谁?那是世袭罔替的铁帽子亲王 但他到底是当了几年大内shi卫的人,惊讶之后,就迅速镇定下来,道:“亲王府是我们惹不起的。现在最关键的是王爷的态度。额娘您想认了义nv补救,万一让王爷觉得咱们是邀恩呢?得不偿失。孩儿这就亲自送拜帖去王爷府,请阿玛您去清风茶楼将他们最大的雅间定下来,等孩儿传信回来。” “你去吧。”宝柱摆了摆手,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没一会儿,南英带了半片欲佩去了亲王府,宝柱换了衣裳忧心忡忡地出了mén,庭院中只剩下陈氏和南乔。 “乔乔,你说,若是王爷要见栀子,咱们要不要给她换件新衣裳?”陈氏琢磨了好一会儿,不确定地问出了声。 “用不着吧?”南乔笑道:“栀子品性你还不知道么?凭良心说,咱们一家可没有半点对不起她……七岁的时候她能做什么活,端个茶都怕洒了,是额娘您心善,留下了她。然后,几年中,她跟着我,吃的,穿的,用的……可没一点亏待的地方。额娘,别的不说,只说她当年找上mén来坚持要卖身,咱家留了她,却没让她落了奴籍这一点,那王爷就得感谢咱们。额娘,您别太担心……就算王爷不讲理,他又能如何?怎么说,咱家也是正经的上三旗,哥哥也是个二等虾,nv儿我也是个御封的格格……” 南乔眯着眼舒服地享受二月里难得温暖阳光,口上絮絮叨叨地安慰着显得十分不安的陈氏,心中开始盘算着什么时候能吃到新春第一颗草莓,庄子上的草莓会不会有好收成―― 栀子的事情当然是大事。 但多少年都过去了,着急这一时半会的? 而且,这个时候,庄亲王怕是该知道了栀子的存在了吧。不然,要等到他们一家上mén通知,四阿哥如何卖个好给庄亲王呢? 听说,朝堂上的局面一面倒地倾向八阿哥,十三阿哥虽避免了历史上被雪藏的命运,却依旧没有领到什么固定差事,基本上是,有事儿了,你打着钦差的旗号去处理一下,没事儿,你家里歇着,帮不上四阿哥什么…… 面对如此局面,四阿哥虽仍没有举出旗子争储位,但能争取的助力也绝不会放过――庄亲王在朝堂在宗室都有很大的话语权,能卖好的时候,四阿哥没有道理矜持着不是? 庄亲王府南起太平仓胡同,北至马状元胡同,东起西黄城根北街,西至西四北大街,面积之大,列各王府前列。王府传承百年,高高的围墙,森森古树,大mén口与众不同的两个欲石麒麟雕塑,无不演绎着王府的尊贵威严。而这所有的一切,竟掩饰不住其中所带的暮气―― 哪怕汉白欲的石阶依旧整洁如昔,哪怕huā园中的草木修剪的整齐精致,哪怕在这早春中,有不少殿堂中摆放着盛开的鲜huā…… 老亲王老了,身子也跨了。 “大伯,这是侄儿给您收罗的老山参。您老别舍不得,多补补身子……” “大伯,侄儿为了这一登台,可是跟葛师傅学了一个月怎么样?唱的还成吧?咱也学学古人,叫什么彩衣娱亲” “大伯……” “大伯……” 他没有留下血脉,所以这两个侄子为了能成为他儿子,无不使出了七十二班武艺:奉承、讨好,相互拆台、互相谩骂,拉关系,找mén路,又生怕爵位到不了自己头上,背后拼了命地划拉王府的产业,就算吃不到rou,也要多喝几口汤…… 而他们做的最成功的,某过于让他最后纳得几shi妾全部“意外流产”…… 他怒过,骂过 可是又能如何?他毕竟是老了,就算是生下儿子来,怕也保不住他的小命,倒不如不生。他们愿意折腾,让他们折腾去吧……庄亲王坐在定制的沙发上,将自己虚弱浮肿的身体深深陷进沙发中,抬头让阳光照着自己的惨白的脸――老人迟暮,不过如此。 虽然他才六十岁。 内府总管小心翼翼地搬着一盆栀子huā,轻轻起放在了王爷的斜对面。如此早春,桃huā才吐蕊,这一盆huā期在五月的栀子却是枝繁叶茂,碧绿的叶片间点缀着白色的huā骨朵,有一朵正对着老人得方向,开的正好。 栀子的幽香让庄亲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注视着面前这多盛开的栀子,仿佛看见许多年前,那跨着一篮栀子,撞了他满怀的那个少nv,怯懦不安地说对不起…… “主子,四贝勒爷来看您来了。”总管轻声道。 “这huā儿伺候的好,有赏……”庄亲王说完这一句后,一阵沉默,很久才道:“请四贝勒爷进来吧。”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VIP卷 259 vip卷259 早春的阳光安静地铺洒下来,却显得不够温暖,竟是难以抵挡心头的凉意。 庄亲王微眯了眼,紧了紧身上的华贵的绒毯,深深吸了一口栀子的清香,再次沉寂下来。 待四阿哥到来之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副景象,微微皱起了眉。 “王爷身子有些弱,四爷您担待些。”总管见状,轻声解释道。纵使庄亲王是亲王,但眼前这位却是当今的皇上的亲儿子,手握权柄,说不定更是将来登极的那一位……老王爷作为长辈,没有出迎是正常,但人到眼前而不理不睬,就显得特别无礼了。 “我晓得。”四阿哥摆了摆手,示意那总管退下,自顾着给庄亲王行礼请安之后,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伸手拂上面前那一朵绽放的栀子huā,似乎想要将其摘下。 他这一个动作,让老王爷猛然间直起身,两只眼睛死死盯住四阿哥的右手。 “能在初春二月观赏到如此馨香的栀子,想必huā费的心血不少吧?伯父果然是一如既往地喜欢这种huā。”四阿哥轻声说着,右手终是不舍得将huā朵摘下,轻柔地把玩了几下后,收了回来。 庄亲王眉头拧了起来。依然没有说话。 宗室勋贵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保证后世子孙的利益,总会睁大眼睛看了又看,分析了又分析,权衡了再权衡,然后选择一方投资。太子爷还是太子爷的时候,这种投资活动就已经屡见不鲜,更何况如今太子的位置空着? 别人投资,是为了更上一层,为了家府繁盛,但他庄亲王如今行将朽木,身后无人……这位四爷他虽觉得不错,但苟延残喘的人,何须理会这些。只是,他竟然知道栀子…… 四阿哥面色不变,或者说他的面色一直都是一个样,状若无意地道:“看到栀子huā,倒让我想起一桩事来。小侄请教伯父,您是否在十几年前,请内务府雕琢过一方美欲?小侄记得,那欲佩雕成之后,正反两面都是栀子huā,当真是别具一格,让人难以忘怀。” 庄亲王闻言,紧抓住绒毯的双手微微颤抖,眼中露出一丝难掩的痛苦。他缓缓抬起头,目光bi视四阿哥,道:“胤禛你今日来,就是给我这老头子谈论陈年旧事的?” “是,也不是。”四阿哥沉静地说道:“只是小侄前些日子看见同样雕琢有栀子huā的欲佩,想到伯父您酷爱栀子,这才——” 他的话尚未说完,只见对面老王爷猛的一下站起来,伸手抓住四阿哥的衣领,激动地道:“你说什么?什么欲佩你是在哪里看到的” “伯父您身子不好,千万要冷静一些。”四阿哥难得地露出些安慰的微笑,搀着庄亲王复又坐下,道:“小侄既然来见您,又提起这欲佩,自然是要给您个说法的。伯父您稳着点儿。” “胤禛你真有消息?”庄亲王犹自不敢松手,仿佛这一松手,他刚刚听见的,便成了空。 多少年了多少年了 他犹自记得那日,他欢欢喜喜地将欲佩挂在那小人儿的粉嫩的脖子上,看着她一笑露出来的两个小酒窝和用她白嫩嫩胖乎乎的小手抓住他的胡子不肯松手…… 那是他唯一的nv儿啊 “伯父,您宽心。拥有欲佩的小姑娘正好今日满十三岁的年纪,名字就叫住栀子,人就在京城,很安全,也很健康。”四阿哥见庄亲王老眼含泪,心中感怀,缓缓将栀子的情况介绍了一遍。 庄亲王努力迫使自己冷静地听着,自责,羞愧,心疼,感恩……万般心绪齐齐涌上心头,最后化作一句话道:“你说她现在在给人当奴婢我堂堂庄亲王府的格格竟然给人当了奴婢老夫倒要看看,到底是哪家的,竟有如此胆量胤禛,你快带老夫去见她” 四阿哥闻言松开手,抱拳道:“伯父您一片爱nv之心,侄儿能够理解。但也请伯父您想一想,当初栀子小姑娘走投无路,是那家人收留了她,并从未在官府落名……栀子姑娘陪同那家小姐一同长大,同样地读书习字、琴棋书画……而且,栀子姑娘是个知恩图报之人,您若是无故找其麻烦,那不是与栀子姑娘离心么?当今之计,则是想如何让小格格体面回府,问明其心意,再做其他决定不迟……” “伯父,您先好好想一想。待您平静些,我自然告知您小格格的下落。”四阿哥顿了顿,复又补充道:“之前,那家小姐也一直在替栀子小姑娘寻访身世,小侄碰巧得知后,也给予了一些指点,想必她们很快就会来拜访王爷您了。” 至于栀子有没有可能不是小格格…… 四阿哥既然chā手了这件事,心中自然是笃定了结果。当年的庄亲王请内务府所雕琢的送与小格格的欲佩图案,栀子进董鄂府之前所住的村庄,关键是栀子的长相实在是像极了她的生母,那位他少年时有幸一见、印象深刻的、庄亲王的宠妾 如此颜色,天下本就少见。更何况相似的颜色出现在年纪相承的两人身上若不是母nv,天下又如何能有如此巧合 而庄亲王则下意识地不愿意有一丝怀疑。 那将是她唯一的nv儿失去了十三年才有了一丝线索的nv儿 他不敢怀疑,不愿怀疑 在心中缓缓回想着有关那位如今叫住栀子的小姑娘的话,庄亲王闭起双眼,仿佛看见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在灶间堂上忙活,菜色的小脸上粘满了灰尘;提着篮子摸黑赶路,在街边叫卖栀子huā;他仿佛看见那小nv孩儿在母亲chuáng前大哭,茫然无助中升起一丝希望,跌跌撞撞地找到她唯一觉得可靠的人家…… 那是他nv儿她本该是金枝欲叶、锦衣欲食、无忧无虑的格格 而她的娘亲,那个据说是一直遮掩了容貌,隐藏在一个小庄子上的nv子,竟然依旧那么倔强她竟然看着nv儿受苦也不肯再次回到他身边 这到底是为什么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60 婢女栀子与芊芊格格 260婢nv栀子与芊芊格格 想到此处,想到两年的宠爱陪伴,换来的仍然是……老人心中升起一股浓烈的不忿之气,紧接着,却是更加浓烈更加深沉的悲伤。(.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暖阳依旧。 院中安静的听不见一丝声响。 微风小心翼翼地拂过栀子huā瓣,洁白娇嫩的huā儿仿佛不适这不够温暖的风,微微颤栗着,吐出一点清香。 这一缕淡淡的香气,唤醒了庄亲王。 他转过头,问道:“胤禛,那栀子小姑娘,现在哪户人家?放心,我虽然老了,却还没有糊涂到不知好歹的地步……”他说话的语气渐渐变的平缓,但却难以平静。 “她跟随的,正是去年中秋前夕,因着救治十八弟有功而被御封的和善固山格格,不知伯父您有没有听说过,董鄂家的,却不是显贵人家,只有一个哥哥做了二等shi卫。”四阿哥道。 和善格格,似乎有这么回事……老王爷心道。 不得不说,这位王爷实在懈怠了有些久了。南乔的事情,虽然只是小事,但明眼人早就查的一清二楚的——是什么让皇上终于下决心废掉了太子 所以,连带着,对南乔这个格格也多了几分印象,像老王爷这样便想不着的,估计这京城真没有几个。 “伯父,小侄来的时候,得知,那董鄂家人正筹划着前来讯您,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就到了。伯父您此时不妨养养神,精心等待着,小侄尚有他事,这就不打搅您休息了,伯父保重。”四阿哥站起身,恭敬地行了个礼,不待老王爷挽留,大步流星走了。 老王爷望着四阿哥的背景,出了一会儿神,很快又想起自己的nv儿。等待了十三年,终于有了确切的消息,这让他如何能够安坐 “来人去知会mén房一声,若是有董鄂家的来人,请他去书房伺候的,不得怠慢” 吩咐完这一句,他站了起身,自然有总管前来搀扶。他仰望天空,有些浑浊的双眼忍受不住眼光的刺痛,留下一行泪水,从眼角横向鬓角,粘住了几缕huā白的头发。“准备下去,我要梳洗更衣。” 若是董鄂家的人不来,他庄亲王还没有老的走不动 …… “小姐,奴婢……奴婢有些紧张。”栀子抬起头,可怜巴巴地说道。 “待会儿见了王爷,千万记得别再说奴婢两个字。听闻王爷身子不好,你别刺激到他。”南乔轻声吩咐道。 “奴婢……我知道了……”栀子嚅嚅出声,望着窗外的双眼有些miméng不安。哪怕往日表现的再淡定,但一个小姑娘,马上要见到自己的父亲?陌生的,幼时期盼过的,却终是放弃了,然后突然之间出现的父亲?爹爹?而且还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亲王? 亲王…… 而她原不过是个乡野丫头,如今依然是个奴婢,哪怕小姐教会她很多很多,从不当自己的奴婢。 但她还是奴婢。白纸黑字,自己一笔一划写出来的。 栀子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的荷包。荷包中,有临行前夫人还给她的卖身契,字迹幼稚歪曲,却是自己曾经掉着眼泪写出来的,她自己的字。哪怕她现在能写一手很好看很好看的字了,依然否认不了…… 而小姐又说,那是个老人。 身后无人,又有他人向狼一样盯着他的家产,他却怏怏病重,心若死灰。 他需要她,她将成为他生活的支柱…… 从董鄂府上,到朝阳大街隆福寺对面的清风茶楼,只不过是驶出一挑胡同口,再拐个弯前行几步的功夫,步行都用不上盏茶时间,何况是四轮马车。 所以,栀子根本来不及多胡思luàn想,她乘坐的马车已经停了下来,粉萝当先下了马车,搀着南乔下来,然后就轮到了她。 栀子突然瞪大眼睛,感觉自己不能动弹了。 “来,栀子。”南乔鼓励地笑了笑,亲自伸出了手。 栀子下意识地紧紧握住,仿佛是握住了莫大的勇气。 “芊芊你是芊芊” 栀子下意思地抬起头,看见对面一个微胖的老人家,虚白的两颊染上诡异的红色,胡子微微抖动着,双手抬起,正对着她。 芊芊,他说芊芊……这老的厉害的男人或许就是她的爹爹,一个王爷?栀子满脑子中回荡着“芊芊”两个字,再也容不下其它,更莫说思考了…… “王爷,王爷,咱们到上面再聊?”南英见王爷有些失态,体贴地侧身,微微挡住庄亲王的视线,恭敬失礼。 “恩……”庄亲王皱了皱眉,点头道:“好,上去说,上去说。” 南英引着庄亲王走上楼梯,南乔挽住发愣的栀子也往上走。 到了三楼,眼看宝柱正站在一间雅间mén口迎接着庄亲王走了进去,南乔拉住栀子站住,从粉萝那里取过一个特意制作的公主发卡,抬手将栀子的刘海拢了起来,用发卡别住—— 美丽闪亮的公主发卡下,露出一张精致完美的小脸,清纯而又娇媚,眼睛如mi雾如幽潭。 仅一个发卡,仅仅是将脸庞五六年间第一次完完全全地露出来,竟能让人不敢相信,眼前这动人的少nv就是那个更在主子身后总低着头不起眼的小丫头 “栀子姑娘就应该是格格啊”粉萝忍不住感慨。 栀子疑huo抬头,似是不明白粉萝说的是什么。 南乔看着栀子欣慰微笑,取过特意带来的小镜子,举到栀子面前,笑道:“栀子,你看,你就应该是个格格。若是再换身衣裳,保管没人能认出你……放心进去吧。” 说着她收起镜子,轻轻推了栀子一把,将她推进mén里,并示意被栀子震惊住的宝柱和南英退出来,道:“阿玛,哥哥,nv儿相信,王爷肯定和栀子有什么私密的话儿要说,咱们在隔壁等着吧。” “啊。是,对,我们等着。” 宝柱和南英有些语无伦次地行礼,逃一般地出了房间,待南乔轻轻关上房mén时,才怔愣很久,轻吁一口气,问南乔道:“乔乔,刚刚,那真是栀子?” “真是。”南乔答应着,带头进了隔壁雅间的mén,待伙计上完差点后,才安坐起来,捻起一块梅huā糕尝了尝,抬头看向宝柱和南英,微微一笑道:“阿玛,哥哥,就连您们都不敢认那是栀子,想必他人也同样是不敢认的,更别说待她换上格格所用的衣服首饰,端起格格的行为举止……您们说,还会有人敢将她与过去的栀子联系在一起么?” 南乔说着,心中也是感叹不已。 想当初,她心神一动之下,给栀子绞了个长长厚厚的刘海,栀子一遮就是这么多年,倒是极少人发现,最初那个干瘪的小姑娘,早已在悄然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宝柱和南英齐齐摇头,似是还没有反应过来,没有说话。 南乔抿了一口茶,再次开口道:“这前后的变化,我相信王爷平静下来后,定能发觉。这也是我和额娘没有一开始就将栀子打扮起来的原因。待王爷拿了主意之后,我们宣布奴婢栀子病重去乡下静养,这样,就算是芊芊格格到我们家去,也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的。” “这样最好。”宝柱和南英总算醒了神,各自同时端了茶喝了一口。 宝柱往日倒还偶尔间发现了栀子的美丽,而南英平日里很少时间在家,目光从不曾在栀子身上刻意停留过。如今,印象中那个黄黄瘦瘦得máo头小丫头,突然间长成一个娇美动人的少nv,这让他如何不吃惊 “没想到啊没想到,那个小丫头,竟会好看成这样……”南英咂摸着唇,摇头感慨,目光中满是难以置信,和那么一丝……mi恋。 “啪” 宝柱见南英那样儿,伸手冲着南英的后脑勺给了一巴掌,板着脸训斥道:“你个魂小子,脑子想的是什么那是芊芊格格了就算她还是栀子,我也容不得你luàn想想想咱家,再比比你大伯家家和才能万事兴” 南乔愣了一下,然后心中兴奋地替宝柱鼓起掌:原来她的阿玛也是个一夫一妻一双人的奉行者这真是太难得了她笑得眼睛眯起,道:“阿玛说的对,哥,你可不能对不起晴兰姐姐……” “胡说什么”南英涨红了脸。他不敢跟宝柱顶撞,于是冲南乔吼了一声,道:“我这不是因为一时不敢相信么你哥哥我可不是东泽” “哦。”南乔乖巧地应了一声,随后又嬉笑起来,不待南英再次发火,抢着开始问道:“哥,听说东泽大哥五月里要成亲了吧?他有说过以后如何待初悦没有?” “他心里也难受。”南英皱了皱眉,道:“身份不想当,喜欢的人注定不能娶回家,有心纳了吧,又觉得对不起那初悦,侮辱了她……唉。上次他跟我喝酒,说他定亲的时候,也曾想过忘记初悦,也曾去偷偷看过未婚妻,但结果依然是没有办法。唉。” “他那是作。”宝柱不悦地道:“明知道不能如愿,却非得陷进去,总是在铺子中转悠,看的人想给他几扫帚是个男人,就干干脆脆的白耽误人家姑娘……” 南乔笑眯眯地听着宝柱难得的高谈阔论,心中又一次觉得自己这个父亲与这清朝男人很不相同,又再次为陈氏的未来能够预见的无比幸福而感慨……这边父子见的气氛松下来了,她的心神也渐渐移到了隔壁:只不知道,栀子和庄亲王,现在如何了? (昨天姐姐的儿子,咱第一个小侄子满月,坐车去探望。本想着在车上几个小时将字码出来,却发觉车上码字会晕车想吐呜呜,姐姐家抱着小侄子舍不得撒手,回来的时候又淋了大雨,昨天今天就这么点字,感觉愧对大众啊呜呜~希望明天不会生病)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61 我不想当格格 261我不想当格格 “暖风”雅间正如其名,宽敞的房间内暖意洋洋,虽是mén窗紧闭,却又让人分明感到不知从何处溜进来的微风,带着温暖而干燥的气息,吹动着层层帷幔。(.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房间内,庄亲王老眼通红,脸色更是显露出激动后的潮红,胸口上下起伏不已,显然是大悲大喜之后,久不能平静。 栀子站在他身边,如水般的双眸更加miméng如雨如雾,显然也是哭过了,只是精致的小脸依然十分mi茫,身子更是下意识地拒绝着庄亲王的触碰,一点一点往后退着。 庄亲王再次抬起手,想要抓住眼前这曾在记忆中出现了无数次的容颜,他的珍宝,但见栀子身子再一次微微移动,叹了一口气,手无力地耷拉下来。 “芊芊,坐下吧,站了好一会儿了,累不累?”庄亲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怜爱地道。 栀子摇了摇头,身子没有移动,茫然道:“王爷,我叫栀子。我娘一直都叫我栀子。” 庄亲王心中一痛,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可是你总是我nv儿,你总是要回来,做一个无忧快乐的格格,我保证,芊芊,从今往后,再没有人能让你受苦”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庄亲王感觉身上重新充满了活力――他是nv儿的阿玛他要保护她将这失去的十三年全部都弥补回来所以,他要好好活着,健康地活着 不再让自己受苦么? 栀子无意识地在椅子上坐下,再次mi茫起来。受苦……幼时的记忆日渐模糊,或许曾经很苦,但她全然没有印象了,只记得娘亲少有笑容…… 苦难是种很奇怪的东西,当它过去的时候,人会下意识地将其淡化,忘记…… 然后娘亲死了,她很伤心,很伤心。但是,小姐出现了,让她又有了依靠。没错,小姐虽然小她几天,却能让她满心依赖,心中感到无比的安全…… 对了,为了小姐…… 栀子的目光终于有了焦距,她看向庄亲王,道:“王爷,如果我真是您的nv儿――” “什么话”庄亲王烦躁地打断栀子的话,低吼道:“你与你母亲亲张的一模一样,为何不是我nv儿我是老了,但还没有糊涂,连自己的nv儿都能认错不管如何,我说是你就是你就是我的芊芊” 栀子看着面前这个激动的老人,心头突然有了些异样,就像是当年,她忐忑不安地上前表明自己想请她雇佣着卖布偶,她看着自己小姐,听到她说“卖掉一个,你得两文”的那种感觉――有一种淡淡的温暖…… 栀子闭了一下眼,掩饰了心中的异样,再次开口,小声却坚定地道:“我不想当格格。” “为什么”庄亲王不禁失声,又是激动又是愤怒又是疑huo,猛然间咳嗽起来,一只手抓住椅子的扶手,露出道道青筋,有些渗人,另一只手紧攥着一条雪白的锦帕,狼狈地掩住口鼻。 栀子心神震动,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去扶那老人,替他顺一顺气……只待她站起身时,房间内一只默不作声的王府总管已是疾步上前,轻拍地庄亲王的后背,安慰道:“王爷您莫急……小格格她这样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王爷,您得给格格时间,听听格格的顾虑,才能替她解huo,为她做主是不是?小格格好不容易才找到您,您千万要保重自己啊……” 庄亲王抬起头,看见栀子已经站了起来,看见她美丽的眼睛中流露出的关切,顿时觉得心气平了许多。他摆了摆手,让总管退后,恳切地地看着栀子道:“芊芊您有什么话,慢慢地说” 他心神一转,柔声道:“是不是那董鄂家人跟你说了什么话?别怕,你阿玛我是亲王”他说着,心中同时发誓,若真是董鄂家不知好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老夫一定让他知道什么是铁帽子王 栀子摇了摇头,再次缓缓而坐,轻声道:“小姐一直记挂着我的身世,而老爷夫人和少爷都是今日才知道王爷您的……” 庄亲王听的“老爷夫人”这样的字眼,手抓扶手的青筋又是一突,却终是忍耐住,没有发作,凝神听栀子继续说。(.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王爷,您是今日才知道有我这个人,而我却在早半个月里就预感到会有您,所以曾想了很多……王爷,您知道五贝勒家的静瑜格格么?小姐跟她有些来往,所以我知道她。她是格格,是皇上的亲孙nv,可终归被嫁到大漠上去了,一身一世都回不到京城……兰儿格格说,那是爱新觉罗家的nv儿的责任,年年都要有人嫁过去,年年都有丧讯报回来……如果当格格就要嫁给野蛮人,离家远远的,我宁愿做个奴婢,一辈子平平安安的……” 栀子说着,黯然地低下来,仿佛为了即将而来的命运而悲叹,美丽的小脸上写满了无尽的委屈。她的委屈,并不是刻意装的,而是真的很委屈。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奴婢,衣食不愁,平安喜乐的,为什么要去担那与她毫不相干的责任? 庄亲王闻言心中一窒,皱起了眉。总管适时在他耳边出现,小声说明着谁是静瑜格格,谁又是兰儿格格。 “宗室格格远抚méng古”,这是当初最初大清定下来的策略,可以策外开恩,但不能公然违背。 所以,庄亲王沉默了,觉得自己该好好思考一番。最开始,他听闻了失散十三年的nv儿出现,一心只想见到她,认回她,补偿她,一时间真没有想过这么多…… “而且,”栀子看了看思考的庄亲王,继续轻声说道:“而且,我听说王爷您有两个侄子……”她顿了顿,才继续道:“我总是要嫁人的。” 这两句很是不搭的话放在一起,有些让人费解,但庄亲王听懂了。 他王府上演的一出出闹剧,在京城中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两个侄子想要他的王爵,继承他不菲的家业,这份心思,哪个不知?若他突然有了个亲生nv儿…… 可以想象,这将会对他的两个侄子造成怎样的恐慌 若他是他们,也会立即采取种种手段,加害于这个新格格,不让她有成为格格的机会,甚至不惜毁掉芊芊的性命就算芊芊顺利地成为格格,那两个侄子想必只会更疯狂,想尽一切办法让芊芊嫁去méng古,或者随便什么人 真若如此,自己认回了芊芊,难道只为了让她面对这些肮脏争斗?受这些无妄之灾? 绝对不行 庄亲王紧握了一下拳头,认真地看着栀子,道:“芊芊,是阿玛我心急了。你放心,一切有我,我定会给你一个妥当的安排,不让你受任何伤害谁也不行虽然阿玛不能立即接你回家,但阿玛相信,你回家的日子定然远不了而且,下次见时,我希望能听你叫一声‘阿玛’……” 栀子闻言,嚅动了一下嘴唇,在庄亲王的注视下低下头,却没有说话。 阿玛么? 这个词,似乎是那么陌生而遥远…… 庄亲王见状,轻叹一声,对那总管道:“老云,去请董鄂家的人过来吧。”不怪她,只怪他从未尽到做阿玛的责任…… 片刻之后,云总管引着宝柱、南英和南乔一同进来,粉萝自然在外面守着。 一番行礼之后,庄亲王起身弯腰,诚恳地道:“这些年,多谢你们帮我照顾芊芊了” “不敢当王爷如此说”南英和宝柱赶紧还礼,心头同时松了一口气。看王爷这态度,应是不计较栀子在董鄂府做奴婢的过往了…… “都请坐吧。” 庄亲王也不再客气,招手示意宝柱和南英都坐了下来,又见栀子在南乔进mén之后,主动从椅子上站起,回到南乔身后站着,眼睛一缩,目光跟着定在了南乔身上,回想着总管在路上向他说的一些关于这个nv娃的简单资料,又想到自家nv儿芊芊比想象中好了不知多少倍――知书达理,恭谨守礼却丝毫不显懦弱,举止之间全无半点奴态,心中对她多了几分好感,和蔼问道:“和善格格,芊芊都跟我说了当年的事,本王十分感激。今后,董鄂家若有任何困难,尽管开口就是” “王爷您客气了。”南乔眯了眯眼,乖巧地行礼,道:“我跟栀子一见投缘,打从我七岁病一好,就在街上认识了她。” 她说话的时候,少nv特有的清纯面庞上,带着些对童年美好的回味,似有些不好意思,又隐隐觉得当年的经历无比珍贵,让人不知不觉地就信了她。只听她继续道:“那个时候,我记得家里很穷,给我治病huā光了所有的钱,所以偷偷到街上去摆摊卖布偶……认识了栀子,感觉自己一下子有了伴儿,两个人一些摆摊儿,于是更加高兴了,半点都不觉得辛苦……” 她说这些,就像是大人们回忆童年时候曾偷过隔壁家树上的枣子那般,全然是温馨的回忆,让人听不出一点当初的窘迫尴尬来。 而庄亲王更是听出来:以董鄂家如此困难的家境,接纳才七岁的栀子进府,确实是因为善心…… (感谢大伙儿~~现在去做饭,晚点会再码一章致歉~~)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62 义结金兰?不够吧 262义结金兰?不够吧 南乔说着,轻轻绞了下手中的锦帕。 这个动作,让她看起来有些羞涩,但更加真实。她没有继续说她待栀子怎样怎样有所不同,怎样怎样亲如姐妹――无论怎样,栀子顶的都是奴婢的帽子,说的过了,反而会适得其反,显得虚假――而是轻轻握了握栀子的手,露出一个愉快的笑容,道:“如今栀子找到了父亲,我们都很高兴。王爷,请问您是怎么安排栀子的呢?” 庄亲王看着两个年纪相当的少nv相握的小手,心中很是欣慰,想了想,道:“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我那王府如今有些luàn,若是此时接回芊芊,让她看见那些事件,反而窝心的慌。所以,本王还要麻烦你们,帮忙照顾芊芊些时日,待我讨得圣旨,再摆宴庆祝nv儿回归” 认回宗室血脉,要有皇上和宗人府的允诺,这个不难。而自己就失而复得这么一个nv儿,皇上应该会给自己情面,准了芊芊婚姻自主吧? 而且,自己现在有nv儿了,庄亲王这个名号,和这一摊子产业,如何容的上那两个魂账小子染指 庄亲王心思闪动着什么,南乔一家人当然是不知道的。听的栀子还要留在他们家一些时日,又听出了庄亲王口中的隐瞒之意,宝柱和南英对了个眼色,向庄亲王拱手道:“既然如此,我这里有个主意,王爷您不妨听一听。” 他顿了顿,正色道:“格格乃是金枝欲叶之身,有栀子这个身份,这个过往总是不妥帖。索性的是,栀子往日在家中,有刘海遮面,又极低调,极少有人特别注意她的长相。” 他说着,南乔配合地拿下栀子的发卡,放下她的刘海,栀子自己稍一低头,美丽的脸蛋儿不复再现,复又变成了一个普通的丫头,看的王爷若有所思。 “实话说,若不是今日有小nv将栀子刘海拢起,我和南英还真的说不上来她到底长什么样儿……”宝柱如此说着,南英忍赞同地点着头,他是当真很震惊啊 “你们的意思是?”庄亲王问道。 宝柱看了看栀子,道:“今日回去之后,栀子身子不适,查有恶疾,无奈送至田庄修养,终是回天无力。期间,芊芊姑娘出现,与我家乔乔一见投缘,义结金兰,寄居董鄂府。他日王爷准备妥当,自然随时能够接回芊芊格格。” 庄亲王点了点头,给芊芊伪造一份体面的生平履历,对他来说,简单的很。 他刚要说话,眼角却看见南乔脸上表情十分精彩,似是欢喜,又似懊恼,眼巴巴地看着众人,一副想要说话却chā不上的样子,心中不禁一动,问道:“和善格格你觉得你阿玛的提议如何?” 南乔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开心地道:“阿玛的提议自然是好的。但如果是义结金兰和栀子做姐妹的话,为何不干脆让阿玛和额娘认下栀子做义nv呢?栀子跟我一同长大,早就是我们一家人了而且,额娘可是眼馋栀子这样的nv儿很久了不是么往日是因为有旗籍规矩管的很严说不能随便认,这才一直委屈了栀子,如今有王爷您的能量,一定是没有问题了的吧?” 说罢,她看向庄亲王的目光中充满了期待,握着栀子的手似乎更紧了些。 笑话,若是让栀子就这么去当了王府的格格,那这个庄亲王家唯一的格格的金兰密友岂不是身价更高一筹?那她这块饽饽岂不是更香了?那多不划算 她总要努力一点,尝试着争取一下才是 而且,庄亲王眼看是被栀子说的要去先找皇上讨旨意了,她若不利用一下,那不是要可惜坏了 庄亲王扬眉看着南乔的眼睛,竟发现她的眼神中除了真心希冀外,再无其他,再看看两个少nv紧握的小手,心中十分触动,忍不住点头道:“你既是芊芊的妹妹,那本王就是你的长辈,就叫你乔乔了。乔乔,你待芊芊至诚,本王铭记于心。你的建议,本王会好好考虑” 他说着,抬头向宝柱道:“宝柱,芊芊先就按你所的安排,有关她往日的资料稍晚的时候,本王派人送到你府上。芊芊的事要暂时保密,所以,我们不便一起相聚太久,这就告辞吧” 说着,他站起身,由云总管搀扶着走到南乔面前,目光期盼地看向栀子。 南乔看着那老人眼神,一个属于父亲的期盼眼神,心中感动,轻轻拽了一下栀子,将她往前推了些,自己站到了后面。 “栀子……”庄亲王开了口,这是他第一次称呼“栀子”这个名字,嘴唇喏动间,眼角泛红。“你母亲亲果然还是最喜欢栀子huā,连你的名字也是如此……” “我娘她……”栀子说不出话,抬头看着这位老人含泪的眼睛,轻咬一下嘴唇,突然伸出双臂轻轻抱了抱他,轻声道:“王爷,您要保重身体。” 庄亲王身子一僵,然后狠狠抱住栀子,眼泪滴下来也不觉得,喃喃道:“对,保重,我要保重……保重……” 良久,他才松开水,拨开栀子的刘海,恋恋不舍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狠狠别过脸去,对云总管道:“回府。” 松木的楼梯铺着上好的地毯,踩在上面很难发出声响。 庄亲王一步一步走下来,二楼,大堂……在伙计的恭送中出了mén,站在自家的轿子前后,仰头最后望了下三楼的窗口,突然从心底生出一种力气来。 如今,在他已过六十大寿,缠绵病榻、行将朽木的时候,老天终是原谅了他一生的荒唐,将他唯一的nv儿送了回来 他虽然看不见,但他知道,他的nv儿就在里面她是那样美和她母亲一模一样 “走走吧。”庄亲王收回视线,不想立即就坐进轿子。 “好咧,爷。”云总管一挥手,轿夫抬着轿子饶过了他们,给庄亲王两人让出一条路来。 “想一想,本王竟然有很多年不曾在街上随意地走走了……”庄亲王感叹着,看着这熙熙攘攘的人群,想着很多年前,他的nv儿曾奋力地在这条街上讨生活,目光跟着就带上些感情来。 “老十三当真不错,将这条街整的很干净。”庄亲王真心赞道。若非有这样守规矩的一条街,nv儿当年那样年幼,岂不是要被人狠狠欺负? “那是,十三爷是有名的侠义阿哥,这满京城的百姓们提起,可都是要jiāo口称赞的。”云总管附和道。 “本王很久没有理会外事了,老云啊,你给我说道说道。”庄亲王背起手,看着街道尽头的橘红色夕阳,竟也觉得格外的温暖。 “好的,主子。”云总管一辈子伺候庄亲王,自然知道庄亲王此时想听什么,落后他一步,慢慢将这京城发生的大事,间或加上一些小事,一一道来。 庄亲王认真听着。 纵然隔了很久没用,他的政治眼光依然敏锐无比―― 但凡沾到任何“太子”“储位”的问题,只会换来皇上怒不可赦,轻则训斥,重则惩罚,这态度,只怕是还在为了二阿哥心痛……作为皇上的堂兄,庄亲王可是知道当年皇上对那一位皇后是何等的深情而作为她留下的唯一一个儿子,他们这些老人,都知道皇上在太子身上倾注了多少心血,寄予多少厚望 但太子这个位置,最是难坐,更何况是一坐几十年…… 别的不说,对于废太子,皇上一定会心痛,会愤怒,也许还会愧疚,愧疚到再次复立其位,但最终的结果绝对都是一样的,除非有天大的意外发生……可有皇上龙精虎状的,怎会有“天大的意外”? 然后是八阿哥。 竟然满朝三分之二的大臣都一致上书拥护他为储,宗室里更多…… 庄亲王嘴角勾了起来。老八他该是聪明人呐,怎么会不知道,这大臣们都拥护你去了,成了你的大臣了,让你那皇阿玛如何自处?退而让贤不成 然后是三阿哥。那是个最没本事的,单是修书,结jiāo些文人士子的有个屁的用处 再然后,就是老四。他从不曾说过要储位,但他的政绩是有目共睹的,任谁也否认不了他的能力;他的mén人臣下虽少的只手就能数的过来,却个个都是忠心不二,极有能耐的…… 而这次,老四他巧妙地就让他庄亲王欠了一个了不起的人情…… 庄亲王慢慢地走着,脑中飞速地思考着,不知不觉,沿着朝阳mén大街,就走到东皇城根上,才一转向南,就看见四阿哥相对而来,忍不住眯了眯眼。 “老四,你这是下衙了?往哪里去?”庄亲王笑眯眯地问道。 “不瞒伯父您,”四阿哥嘴角微微动了动,算是露了个笑容,拱手道:“我提说您这这边溜达专程找来的。伯父,看您这精气神,可是见到人了?” “恩。”庄亲王打量了他一眼,认真地道:“这一次,算本王欠了你的。”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63 天花之症 263天huā之症 “伯父您见外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四阿哥面色不变,沉声道:“您是长辈,为您做些事是应当的。而且,也算是碰巧,我总不能看着宗室血脉流落在外而视而不见不是?”他顿了顿,从袖中摸出一张纸,呈至庄亲王面前,道:“皇家格格身上,不便有污点。这张纸上有几个身份,或许您用的上,伯父您不要怪我多事就好。” 说着他直了直腰,道:“那董鄂家的,早年就与我颇有关联,那小姑娘与我家兰儿也是一对密友……” 话说到这里,也算是差不多了―― 看栀子的心意,不管是不是格格,怕绝不肯与南乔绝jiāo;而与南乔相jiāo,也就意味着与兰儿、与四阿哥脱不开关系……刚刚云总管提起,说董鄂家的吉祥铺子就是两者“共同”的产业,那董鄂家的小子也是从四阿哥那里得到的前程;这中间似乎又有一个前两年风头很盛的李言,才二十一岁,就掌管一府之地,且听闻还是皇上刻意压功磨砺…… 庄亲王淡笑着接过四阿哥呈上来的那张纸,轻声道:“让你费心了,” “举手之劳而已。”四阿哥没有多做耽搁,再次行礼道:“那小侄就不打扰您的兴致了。”说罢,转身而去。 庄亲王站在高高的皇城根下,看着夕阳一点一点地沉下去,自己的身影一点一点地淹没在城墙的阴影下,静静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打开手中的纸张…… …… 在董鄂家的奴仆之中,栀子的年纪算是较小的,但资格却是最老的,即是府上第一个仆人,经历过早年的艰难,加上又与小姐同岁,自幼相伴,因而,这上上下下的,无不多相看一眼。就算是杏huā如今已经是内府总管,掌握着府上有关奴婢的诸多大权,但见了栀子,也要笑眯眯和颜悦色的…… 当然,栀子本人也很自觉,认的清自己的位置,性格也好,与每个人都相处愉快,因而听闻她病了,每个人都很关心,就连后院布偶作坊的nv工,吉祥铺子的招待,甚至如意工坊的工人们,都纷纷捎话问候。 透过雪白的纱帐中,可以看见栀子脸上生出渗人的斑斑点点,苍白的嘴唇上打起了惊心的褶皱,似乎随时都能揭下一层皮来,加上昏mi之中时不时无意识的,有气无力的咳嗽,让人看着无比伤心难受。 “粉萝姐,你说栀子她突然就病了呢?我们来府上五六年,可从没见她病过一回,连声咳嗽也没有的,这怎么……怎么……”麦穗说着说着忍不住chou噎起来,又生恐哭泣不详,赶紧别过脸擦了擦。 “病来如山倒。”粉萝沉痛地道:“越是不常生病的,这突然生起病来,往往都是了不起的大病……”她细心地用棉球替栀子润了一下嘴唇,看见栀子躺在chuáng上生死不知的样子,一时间有些分不清她是真病,还是假病了…… “唉。”粉萝叹了一口气,往后挥了挥手,人却没有回头,吩咐道:“这里有我就好,你们出去做事吧。都杵在这里有什么用?小姐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那,我们走了。”麦芽拉着伤心不已麦穗,退出了房间。她不是不难过,而是比麦穗大一些,也沉稳一些…… 窗外依然是阳光明媚,却越发衬得房间中阴暗无比。 粉萝替栀子喂玩了一碗水,将空碗放在桌面上,伸手拨开栀子的刘海,对着她紧闭的眼睛,望着她被红色斑点毁的不成样子的脸,完全看不出那一日的美丽,不由得发起怔来。 两日前出了茶楼,小姐带着栀子她们去了回春堂,找到小陈大夫密谈了一会儿,再次回府之后,当晚,栀子就声称身子不舒服,然后昨日一早脸上出现红斑,然后陷入了昏mi,至今没有醒来…… 这是装病? 粉萝轻叹一声,心中有些忐忑――栀子这样子,看着太吓人了…… 而她的任务…… “明天一早小陈大夫会来替栀子诊治,宣布其染上了天huā……天huā会传染,而你因为小时候生过天huā,所以不怕,于是她去田庄这最后一段时间也自然由你照顾。田庄那边李大人会安排你配合你在适当时间让她熬不过去而‘离世’,然后你将继续在田庄独自待着,直到满一个月为止,毕竟栀子患的是传染病,你懂没?” “这之后,你记着,无论谁问起,你都要说栀子已经死了,葬在了永宁山上。记住,栀子死了” “在我身边,香兰虽然伺候的无微不至,但我的很多事情,都瞒着她,就从我从未带她出mén,你也该知道。我全心信任的,除了栀子,如今也就是你了。这么些人中,韩嬷嬷当先就挑中了你,我真心希望她的眼光没有错……” 粉萝脑中回想着小姐的殷殷jiāo待,听到mén外传来些动静,心知这该是小陈大夫来了…… 小陈大夫之所以叫小陈大夫,除了因为他确实年轻的实在不像个能主治的大夫以外,自然还有他爷爷陈老的缘故,而这个“小”字,则让他的名字,他的医术,更让人津津乐道――最近一两年间,这整个东城区,大半个北京城,谁不知道小陈大夫的名头? 所以,当小陈大夫沉痛地宣布栀子得的是天huā这种凶症,在场的奴仆没有一个人怀疑,全部红了眼睛。 栀子……天huā?她……熬不熬的过去? 没有人敢出声喧闹。 没看见自家小姐脸上已经凝成了冰,咬破了嘴唇,将自己严严实实地关在房间里了么? 那是栀子 所有的奴婢知道,栀子在小姐心中的情分不一般…… “兴医,你……”陈氏轻叹一下,恳求陈兴医道:“你帮伯母去劝劝乔乔吧,也是一同长大的情分……”做为一个母亲,她看的很清楚,哪怕是知道栀子仅仅是在装病,乔乔此时却是真的伤心了…… 陈兴医闻言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走出栀子所在的病房,走进院子,踏上几层台阶,来到南乔mén前,轻轻敲了下mén,道:“南乔,是我,陈兴医。” 很久,他才听到里面传来一声低微的说话声:“进来。” 他应声推mén,看见南乔怔怔地坐在沙发上,留下房mén大开着,轻轻走了进去。 “南乔,你这是怎么了?”陈兴医在她对面坐下,有些不解地道:“栀子又不是真的病了。” “我知道。”南乔微微低头,说道:“我只是,心中突然难受的慌……栀子她以后再不是栀子了。” 她以为她只是装作难过,但是…… 那是栀子。 这六年中,从早上推mén那一刻起,栀子就出现在她眼前,然后一直在她身边,直至晚上再次关mén……六年,每天如此。 而现在,栀子要走了。 以后再出现的她,是曾被礼部致仕shi郎收养的孙nv,通诗书懂礼仪,是大家闺秀,然后又会是格格或者福晋什么的,再不是她的栀子。 呃……原来自己一直当栀子是她的……物品么? 南乔愣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自嘲。 原来她如此虚伪。 这一抹自嘲,让陈兴医的心中犹如突然被扎了一针。他不懂南乔在嘲笑什么。正因为不懂得,才更让他觉得心中更加地难受。 难道栀子从她的奴婢戏剧地变成了一位格格,比她这个格格的身份更尊贵,所以她心中会有不平?不对,南乔不是那样的人,她一直都是替栀子真心谋划的…… “就算栀子换了一种身份,你们间的情谊也不会有变化。”陈兴医轻声道:“栀子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心中还不清楚?” 可这话说的,陈兴医自己都觉得有些假。主仆情谊,与姐妹情谊,如何能够一样?当昔日的主子成为了妹妹,又怎么会一样? 但在此时,他能说什么…… 而南乔则是盯着面前只剩下皱巴巴的几片茶叶的茶盏继续沉默。 栀子就从来不会让自己的茶杯空着……心中突然冒出来的感慨,让南乔感到十分的别扭难堪。她站了起来,提起茶壶,将自己的杯子注满,也给陈兴医倒了一杯。 看来,自己很需要调整一下心态。 再次坐下时,南乔已经不再想讨论有关栀子的任何问题,抬头看着沉思的陈兴医,问道:“兴医,以齐齐和林林的年龄,是该种痘的时候了吧?我记得额娘有说起谁家的孩子得了天huā,没能熬过去……就算是栀子离开了,她肯定会不安心。” “得了天huā,当然是凶险无比,体弱的孩子熬不过去,是常有的是。”陈兴医下意识地接口,又很快回了神,安慰地笑道:“以齐齐和林林的体质,纵是染上天huā也是不虑的。那两个小家伙可是被你调教的十分结实。不过,痘还是要种的,待他们再大上一两岁吧,大孩子抵抗力更强。” “哦。”南乔点头,微笑道:“一会儿出去了,你得去跟我额娘仔细说道说道。这两日若不是有栀子的事情迫在眉睫,她指不定要担心成什么样。听她的意思,我好像是没有生过天huā的……得,哪天给我也点一下,貌似天huā这东西,大人如果染上了,反而比小孩子更加凶险……”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64 人痘牛痘 264人痘牛痘 陈兴医听了南乔这样说,当真是十分诧异,眉头不自觉地挑起,轻声失笑起来。“南乔,你既然知道大人染了会更凶险,却还有自己种上?说起来,再有两**便了满了十三岁……” 他嘴角含笑,心中莫名感慨:十三岁,是大姑娘了,也是能嫁人的年纪了…… 掩饰住心中这莫名其妙的想法,陈兴医笑着解释道:“这接种人痘,对象需是四到七岁,而且要身体健康的孩子,而且其过程凶险无比,更很难保证一定成功。小了,则年幼体弱;再大点的,自然会更加凶险。这也是很多普通人家不愿意给自己家的孩子种痘的原因,毕竟不种的话,也有可能一辈子碰不上天huā,种的话,反而要立即赌一次命。” “不是百分百成功的?怎么会如此凶险?”南乔mihuo了。种痘这种事情,怎么会有危险?她记得,后世天huā虽然绝种了,但每个幼儿依然都会挨上一刀子预防,更从没听说过有因种痘而夭折的啊 若陈兴医说没有“种痘”这么回事,她反而很快就能释然,毕竟是隔了三百年,这个时候的人对天huā没有办法也是正常的。但他既然说了可以种,为何还会有如此大的凶险? 陈兴医眼瞧着南乔的mihuo不是伪装,心下有些诧异,但还是很负责很认真地点点头,道:“作为医者是绝不能在这种问题上说慌的。种痘有风险,很多人都知道,想必伯父伯母到时候也不一定会愿意给你两个弟弟种痘。” 真是如此? 自己又无知了? 难道这个时候种痘的方法有误?南乔突然rou了rou太阳xue,道:“慢着……慢着……兴医,你刚刚说的是,种人痘?什么是人痘?怎么种的?” 人痘这个词,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生僻了,直觉就断定不应该是这个,但一时间又有些想不起该是什么痘……李言大概会知道吧? 她这边用力想着,那边陈兴医也开始解释起来:“张璐张大人在《医通》中综述了痘浆、旱苗、痘衣等多种预防接种方法。其具体方法是:用棉huā醮取痘疮浆液塞入接种儿童鼻孔中,或将痘痂研细,用银管吹入儿鼻内;或将患痘儿的内衣脱下,着于健康儿身上,使之感染。并通过如上方法使之产生抗体来预防天huā。这种方法虽不能保证一定能成功,但我爷爷有事情说,皇上当年一力试行他这个法子,给阿哥们全部种了一遍,上天保佑,竟然全部都是成功的。” 南乔听了直皱眉头。怎么会是这种……恩,说句不尊重的话,是这种轻率的方法?不对,不对……若这种方法真的好,那民间怎么畏之如虎?她心中如是想,口中也喃喃地说了出来:“不是人痘,绝对不是人痘……” 陈兴医笑了。 不是人痘,又是什么?这自古以来,无数医者呕心沥血研究天huā,以期能找出治愈之法,或是预防之法,直至张大人大才,才提出了这确切的,并证明是行之有效的方案来。而南乔这丫头,分明对医术半点不通的…… 他认识南乔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南乔如此……别扭倔强,当下忍不住地揶揄道:“南乔,你说不是人痘,难道还能是用猪痘牛痘?畜生――” 他玩笑的话未说完,却见南乔眼前猛的一亮,激动地抓住他的手,道:“对牛痘就是牛痘” 牛痘这个名词是多么顺耳啊南乔越想越确定是,嘴角的笑容慢慢扩散开来,眼睛笑成了个月牙儿。可不就是牛痘么?听说是有个外国医生,注意到挤奶姑娘很少染上天huā,再观察之下,才发现,她们不是染不上,而是染上后,症状异常的轻,而且康复很快,然后便开始了他的实验…… 恩,是牛痘啊。 南乔心情说不出的愉快,松开陈兴医的手,端起自己茶盏,美滋滋地抿了几口。能想起这个,她真的很开心。 这些年,她常常会想,原本地地震中,她和李言肯定是死了。所谓人死百了,她是不相信什么缘定几生、下一辈子再爱这种说法的,哪怕现在也不信。 为什么? 只因在她看来,哪怕真是有转世重生,下一世的她能够和下一世的李言幸福美好的生活,但和她现在有关么?下一辈子,她南乔不再叫南乔,李言也不再是李言,没有了这辈子的记忆,纵是再幸福,也是另外一对恋人的事。 但上苍眷顾,她和李言的灵魂都还在,她们没有死…… 所以,她会感恩,会愿意竟可能地帮助别人。 若是有心人统计,就会发现,这五六年间,南乔名下的几份产业曾招募的难民,并且是难民中的老弱病残这些最艰难的人,前后以达两千之多但又因为南乔并不白养着他们――做不了重活的年迈体弱的nv人们,可以缝制布偶,做饭洗衣养活自己;男人们也各有各的用处……说起来,不是他们没用,只是因为没有人愿意用他们……所以,没有人注意到她这里,毕竟的话,南乔雇的是工人,而且听说发的工钱很少很少 但真的很少么? 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会知道,他们该得的工钱除了维持日常huā销外,全部一笔一笔记在账上,那将是他们不能动的时候的养老费用……但他们被告诫了不外传,于是只能默默的感激。 而小孩子们,则被送到了乡下……那里,差不多有近百个八岁以下的孩子,除去每年长到八岁被送出去自食其力的,这个数字还在缓慢增加…… 但那是乡下,城里的人们怎会注意到这里呢? 她只是帮人渡过难关,算是行善,但不是盲目的行善。在南乔眼中:你说请我医治你病重的娘亲?很好,我可以替你垫这一比钱,但你必须用你的劳动你的能力来偿还;你是一个小孤儿?没关系,你长大之前的所有的huā费都会记在账上,将来是要还上的…… 她所做的这些,也不过是仅仅帮助了一些人。 但现在呢,她想起了牛痘,帮助的会是多少人?会救多少条性命? 好吧,别的先不提,她的弟弟们,她将来的侄儿们,未来自己的儿nv们,他们难道不需要种上牛痘,从此与天huā绝缘? 所以,她很高兴。也许问李言会知道,但总归不如自己想起的来的快活。 “咦,你怎么了?”南乔兴奋了一会儿,发现对面陈兴医状态古怪,似乎在神游天外,乐呵呵地伸出手,在他面前调皮地挥舞了几下。 “没……没什么。”陈兴医回了神,忙端起茶杯慢慢的啜着,借以掩饰心中的不自在。间或,他抬眼偷瞧一下南乔,发现她并未注意到自己的异样,心下一松,却又莫名地觉得失望。 她……她……她 她的手竟然是温凉的,又是那么柔软的…… 轻轻摸了下南乔握住的地方,陈兴医有些晃神,随口问道:“南乔,你刚刚说什么?什么牛痘?” 南乔心知他是不敢轻信,而自己这个医术外行的话,在知根知底的小陈神医面前,哪里有半点说服力?但她必须让他相信,至少去做个试验,而且,这之后的荣誉啥的,还不能与自己沾边…… 南乔踌躇了一下,认真地看向陈兴医道:“兴医,如果我说牛痘能够预防天huā,会比人痘更加有效,发作时症状十分轻微并绝少死人,你会不会信?至少尝试着信一下?” 对上南乔的清澈的眼睛,陈兴医心中一慌,但很快镇定下来,皱眉道:“南乔,人命关天,岂能儿戏?耕牛虽然也会染上天huā,但那是牲畜,怎能与人同例?你哪来这种想法,将牛痘用在人身上?”他是大夫,在医术上必须谨慎。 南乔不赞同地摇摇头,道:“你先别管我哪来的想法,只你这话就是不对的。有多少yào材是取自动物身上,如虎骨牛黄之类的,你是大夫,总比我清楚的多吧?听听你刚刚说的,好像人生病了,就只能用人身上的物件儿来医似的,这简直大大的荒谬” 看陈兴医微微变了脸色,南乔继续说道:“再说,你都没有尝试过,怎知道不行?这神农尝百草什么的不提,就说前面你提到的张璐张医生,如果不是他大胆尝试人为染上天huā,现如今的人们怎会有这希望?兴医,如果你永远这么守旧不知尝试……” 南乔真有些失望了。 一直以来,她都当陈兴医是一个很好的朋友,与他闲谈时能够轻松随意,虽然有时候陈他会不太理解,但依然会微笑着倾听,这让她觉得陈兴医与这时代的很多男人不同。但现在……原来他也是如此古板不知变革创新? 看着南乔失望的眼神,陈兴医心中一痛,握着茶盏的手猛地紧了紧。 她……对自己失望了…… 爷爷总告诫他说,人命珍贵,医者当万分谨慎。 但南乔说的似乎没有错。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65 你是哥哥 265你是哥哥 爷爷总告诫他说,人命珍贵,医者当万分谨慎。 但南乔说的似乎没有错。 人人都畏惧天huā,离其远远的,而偏偏就有张璐前辈反其道而行之,主动让天huā传染而同样是医者,南乔的提议看起来荒谬,但他竟然连尝试一下都不愿意地、想也不想地否决了 什么又是荒谬? 本朝以前,若是说主动感染天huā能够预防天huā,有几个会说不荒谬但张璐前辈成功了 “南乔,”陈兴医抬起头,看向南乔道:“牛痘只是人在接触牛身时候常会感染的一种痘体,起初为丘疹,很快变成水疱和脓疱。这种脓包看起来与天huā所致的脓包相差不多,但两者完全是两码事而且,这种痘包根本无需治疗。月余自己就好了。这样一种东西,真的会有用?” 原来牛痘是这种玩意啊,她还以为是牛染了天huā后长出的痘痘呢。 或者,人家牛根本就不会传染天huā?也对,如果这种病毒会在动物身上传染,那么后世想要彻底消灭它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南乔诧异了一下,很快就再次装起深沉来。她身负劝说陈兴医去做实验的的任务,这个时候可不能掉链子……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根本连什么是牛痘都不知道,估计只会当她在胡闹捣luàn,再不会去做什么实验了…… 于是南乔垂下眼睑,轻轻晃动自己的茶盏,看那少少的几片茶叶沉沉浮浮,淡然地道:“兴医,有没有用,是需要你去观察、去尝试的。你也说了,牛痘对人体危害极小,连yào都不用便能治愈,那么,在孩童身上划一个小口子,将那痘浓抹上去,想必也不会对人体造成太大伤害吧?” 后世八十年代前出生的人,哪个身上没有那么一个“疤痕”?所以,南乔的印象很是深刻…… “然后,我们就能再观察这种痘有没有用……” 陈兴医接口问道:“怎么观察?” 南乔给了陈兴医一个白眼,轻叹一声,仿佛为他如此不聪明而万分感慨,道:“你不是会种人痘么?让那个被种了牛痘的孩子,再次去接种人痘,看他能不能感染上岂不就知道了” 她说罢,顿了一顿,叹息道:“兴医兴医,如果你连尝试都不去尝试,又谈什么振兴医术呢?全凭着继承祖宗,吃老本?” 陈兴医认真地听着,努力去想着。 南乔说的方法很简单,听起来也有些异想天开,像是一种天真不负责任的想法……但陈兴医知道――南乔她是有把握的。 虽然他不知道她的把握从哪里而来,但以陈兴医知道,南乔她从不会在这种重要的问题上异想天开,不负责任。如果她不懂,她会虚心询问,而不是用刚刚那种想当然,同样也可以认为是肯定的语气说些这些 “南乔,你说的对,我应该去做个尝试。”他看着南乔,注意到她听见之后,嘴角那一抹难以掩饰的欣慰,也微笑起来,道:“这事儿易早不易迟,我回去之后便向爷爷请假,去附近的乡村寻找患有牛痘的人,做这个实验。” “乡下么?我同你一起去吧。”南乔突然崩起脸,露出一个无限悲伤无限难过的表情,看的陈兴医一愣。只听她悲哀地道:“栀子会死……我必须很伤心。这伤心的表情,装一时半会儿也不是难题,但若是一装就是十天半个月的,我还真没有那种本事……” 说着她突然嫣然一笑,道:“所以,只好去田庄安静之处,让时间抚平我心中的伤痕了……而你也可以跟陈爷爷说,是怕我哀而伤身,需要前去照应着,顺便在乡村出诊……这牛痘之事,还是先不要告诉他老人家好了。” “这是个办法。”陈兴医认真地点头,心中却迸发出不可思议的欢喜来,甚至觉得,哪怕南乔先前说的什么牛痘之类全部都是假话,能够伴在她身边这许多日,已经是最珍贵最珍贵的收获了“那我先出去了,看着栀子那里准备好了没有。” “恩。”南乔笑眯眯地摆了摆手,道:“顺手替我关上mén,说我很难过,看不得栀子离开。” “……”陈兴医无耐起身,掩mén离开,在她的mén口站了好一会儿,才压抑下心中的欢喜之意,重新换上一幅医者严肃怜悯的表情,向远处忙碌的人群走去。 南乔说的很对,装悲哀真的是一件非常痛苦之事…… 栀子得的是天huā这种危险的传染病,无论的大人小孩,男nv老幼可是都能被传染的,特别在府上有两个年幼少爷的情况下,自然是不能让她留下来养病。因此,为了众人的安全,当陈兴医建议将她送到乡下隔离静养之时,没有人觉得残忍或者不应该,只能远远的,忧心地看着。 忙碌的主力是粉萝。 陈兴医从医馆中调来的两个伙计在帮忙。他们都是年幼时就被医馆收留,种了人痘的,防的就是这种时候。 面颊上盖上一层面纱,然后整个头部都用轻纱掩盖起来,免的吹重了风,加重了病情;栀子所用的棉被、衣物等等,能带上的都打包带上,不能带的,只能销毁……最后,当载着栀子的马车行动之时,栀子的房间,已经完全是空空荡荡的了…… 似乎正预示着,从今往后,这天地间,再没有栀子这个人存在…… 麦穗站在栀子mén前,两眼朦胧,伤心地道:“我怎么觉得,栀子像再不会回来了呢?” 麦芽紧紧拉住她,怕她一个伤心闯进去,闻言责怪道:“穗儿,别说傻话……”可,这染上天huā的,有几个人能够被救回来呢? …… 夕阳如血。 当陈兴医踏着自己长长的影子走进医馆之时,回春堂内静悄悄的,只有两个拣yào的小伙计坐在马扎上,分拣着一箩筐的yào材,看见他进来后,都站起来崇拜地行礼。 同样是十四五岁的年纪,别人是有名的小陈大夫了,而自己才是个yào材都能拣错的伙计…… “其他人呢?”陈兴医将yào箱放了下来,问道。 “吴大夫和宋大夫前后都上mén应诊去了,一家是摔伤了腿,一家是孕fu动了胎气。陈老午后一直在后面看医书,因为这一时半会儿没有客人,我们也就没有打扰他老人家。”一个伙计忙回答着,另一个则是见机地替陈兴医倒来一盏茶,恭敬在放在了他的桌子上。 “恩。”陈兴医点头致谢,擦了擦手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医馆不能没有大夫坐镇,他既然回来了,当然就不能再去打扰爷爷…… 于是一边品着茶,一边指点着两个伙计:所拣的是什么yào,yào理为何,常用在哪些方子上…… *光很短。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陈兴医接待了几个病人之后,医馆便到了打烊的时候。他指挥着两个伙计关了mén,询问了晚上是谁值夜后,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慢慢地走向后院。 院中,陈老坐在一张红木宽背椅上,面前的桌子上放了两盘菜,上面用盖子扣着,下面用热水温着,显然是在等陈兴医一起吃。 陈老身后不远的一颗榆树的枝桠上,挂着一盏灯笼,照的小院中有些朦朦胧胧的。 “回来了?”陈老听见脚步身,转过头,问道:“那丫头情况如何?其他人有没有事?” 陈兴医弯腰掀开碗盖在放在一旁,一边淡笑地回答道:“看症状是天huā初期,现在只有些红斑之类,但人却昏mi了。爷爷,您也知道,天huā这种病……” 天huā这种病,是现在的医者无能为力的……陈兴医突然想起南乔说起的牛痘――如果牛痘真的比人痘的效果好的多,那从今往后,会有多少人免受天huā的威胁? 他顿了顿,知道爷爷更关心的是什么,说道:“其他人倒是无恙。董鄂府上上下下我都挨个的把了脉,除了有几个下人有些小máo病,没有再发现有人带有天huā的症状。乔乔身子也好的很,只是有些伤心难受。” “唉……”陈老轻叹一声,点了点桌子,这才让陈兴医发现他压在碗底的纸张。“这是我研究出来的条理身体的方子,虽治不了天huā,但总在种痘的时候会有那么些作用,你拿去看看,然后说说你的想法……” “是,爷爷。”陈兴医轻轻chou出纸张,没有立即看,而是慎重地收好,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爷爷,我回来的时候,伯母说准备送乔乔去田庄上散心,但又担心她伤心太过伤了身体,因此想摆脱我一起去照应着。而且,她那庄子上收留了百十个孩子,我也想顺道去尽点心意。爷爷,您看呢?” 陈老抬眼看了他一眼,缓缓点了点头,道:“乔乔是个好孩子……一直以来,她就像是我的孙nv儿……虽然你老家也有妹妹,总比不过她是我亲手救回来的,亲眼看着长大的……你这个做哥哥的,去看着她,我们都放心。” “哥哥”这两个字,陈老特意咬的清晰沉重,仿佛要将这两个字钉在陈兴医的心上,让他仿佛听到心中“咚”的一声响。 (感谢“宝宝是小财mi”的打赏)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66 相伴下乡 266相伴下乡 陈老拿起筷子,没有看陈兴医,似是漫不经心地说道:“趁着这件事儿,你也休息一阵。我也知道自己要求严,让你自小到大没了松快的时候。我今年七十整了,人说‘人生七十古来稀’,也是要随时准备着去见阎王的时候,更是该归家的时候了……” 陈兴医压住心中的情绪,宽慰道:“爷爷,您这是怎么说的?孙儿瞧着您这身体,少说也要再活上二十年不是?而且,孙儿这里也需要您提点着呢。” “你缺的,不过是经验。”陈老看了看陈兴医,神色十分满意,道:“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比你老子有出息但落叶归根,落叶归根,待到四五月份,你随我回老家一趟,也shi奉几天老子娘,你母亲她这些年也苦……恩,顺便把婚事也定下,好让我这把老骨头,有机会见见重孙子……” “婚……婚事?”陈兴医闻言瞠目结舌,说不好话。 陈老爷子胡子一抖,筷子“啪”的一下摔在桌子上,怒道:“你可是十五了你小子莫不是还想学你老子,犟着头到三十多了才成家你们两个不孝的,莫不是想气死我,再让老陈家断了香火不成” “孙儿不敢”陈兴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低头咬牙道:“孙儿全部都听您的” 定亲……自己竟然要定亲了……陈兴医茫然地跪在地上,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湿了…… 陈老爷子喟然一叹,眼前最爱的两盘小菜也没有半点滋味,筷子一丢,起身回了房。待走到房mén口时,才斥责道:“跪在地上做什么每个糟蹋自己身子给谁看” 虽是斥责,却听着让人忍不住心酸。 老爷子推mén进屋,颓然地跌进沙发中。 难道他陈家祖孙三代,都要遭遇一模一样的磨难么? 想当年……想当年…… 想当年他只是个医馆的小学徒,整日里浑浑噩噩,不思明日。当那天他遇见了她,她是那样美好,那样脆弱,那样的让人心疼……而当他这个小学徒冒昧地上前,说自己一定要学成医术治好她时,她美丽的大眼睛中没有一丝嘲讽,而是含笑着说:““小陈哥儿,我相信你一定能成为一个好大夫。” 但当他真的成为一个好大夫时,她却早就不在了…… 然后是他的儿子,喜欢上了一个官宦小姐无果后,三十岁不肯娶亲…… 而他这个寄予厚望的孙子,如今也要走上他们的老路?也受这一通无望的苦? 院中,陈兴医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 他听见了老爷子那明是责骂实是关切的话,却不想起,只想就这么跪下去。 成家……原本是多么令人憧憬的一个词为何听在他的耳中如闻霹雳他才不过十五他这莫不是要娶一个从不认识的姑娘,然后淡漠疏离地过一辈子就像他的父亲母亲 可是,从来不都是父母之命媒说之言么?他为何会这样不甘心 一个总是淡然微笑的面庞在他面前慢慢放大,放大,陈兴医痛苦地闭上眼,任凭地底的湿气一点一点地浸染全身。 “去给我打壶酒”良久,他起身在椅子上坐下,吩咐伙计道。 …… 草长莺飞二月天。 南乔下了马车,有些贪婪地呼吸了一下春日蓬勃的气息,愉快地伸了一下懒腰。 因为是“散心”,这一次出来,她身边没有带别的丫鬟,只跟着一个韩嬷嬷――虽然韩嬷嬷并不知道有关栀子的所有细节,但其心中大概是有数的。 而南乔也不用在韩嬷嬷面前故意装悲伤――小姑娘家或许会胡思luàn想,但老人家只会将一切放在心中自个儿琢磨,琢磨透了,自然会心神安乐,琢磨不透,就继续埋在心里…… “兴医,你有心事?”南乔关切地看了一眼对面而坐的陈兴医,道:“我瞧你神色不大对,莫不是在为接下来的实验担心?” 真没想到,这陈兴医不过是两日没见,就青了两个眼眶,似乎人也瘦了些……也对,如果能证明牛痘比人痘更安全更有效,那所获的不仅是名垂青史,更是拯救千千万万性命的成就他是医者,这会儿难免会紧张。(.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南乔如此想着,笑着安慰道:“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嘛,就将其当做敷衍我这个天真的想法来进行,就当是陪我玩闹一回了唉……” 她假模假样地叹了一口气,抬起头,瞧着蔚蓝的天空,如梦呓一般地道:“谁让我就没读过半本医书,又是在梦中梦到牛痘能预防天huā的呢?唉,偏偏那个梦的其他内容我又忘了,就只拼命记下了这么一点儿信息,你偏偏又不信……” 陈兴医看着南乔如此生动的脸,娇美胜过了这漫天的桃huā,不由得一阵恍惚,然后更有一阵撕裂的疼痛,仿佛是那心脏上被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让他清醒过来,淡笑道:“你南乔说的,我怎会不信?看我这两个眼圈,就知道我这两日是埋在了书堆中,遍读有关天huā以及牛痘的记载,好为实验做理论准备来着。” “是么?”南乔两眼一亮,问道:“那你找到什么关联了么?” “没有。”陈兴医惋惜地摇摇头。 如果他能静下心,或许真的能够找到些什么。无奈…… 南乔闻言也不失望,劝道:“有道是一物降一物,有些东西可是难以解释的通的。” 说罢她微笑起来,拍手道:“我已让田老伯派人去这方圆的田庄里打听着,但凡有谁得了牛痘,一准儿给你请到这里来我家这个庄上更比别处多养了好几十头牛奶,这说不定你在这里就能找到了” 自认为安慰完了陈兴医,南乔转眼又道:“这几天正好有一批暖棚的草莓成熟,中饭后咱们一起去摘这头一遭下午你溜达着休息一下,若是明天依然没有发现谁长了牛痘,喏,我这里还有上百了小孩子排队等着你检查身体……可有你忙的” 忙点儿好……忙点儿,便少想点儿……陈兴医瞧着南乔轻松愉快的样儿,心中才不由得跟着快活了一小会儿,却总是被更加难受的疼痛打断,让他只得将藏在袖中的拳头紧紧攥住,才避免了让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泄露他心底的情绪…… “到了你的地儿,自然都听你安排。”他微笑道。 到了康熙年间,暖棚已经不算什么稀奇玩意儿,只是所耗不小,比较少见罢了。 别家不大舍得,但南乔怎肯委屈了自己一家子的嘴巴?她本就喜欢吃清淡素食,若是一冬天就仅有白菜萝卜,要么就是大鱼大rou,那真要腻味死了所以,从早几年开始,她就出资在这庄子上置起了暖棚,种上青椒番茄,黄瓜豆角啥的,满足自己的嘴巴…… 而这草莓……恩,如果找不到理由,总之理解成南乔个人热衷于瞎折腾也就是了…… 掀开厚厚的草帘,迎面扑来一股热làng,让人忍不住就想往后一退。映入眼帘的是长长的、养眼的绿色,绿色中又点缀着一颗颗喜人的红色草莓,让人瞬间心生欢喜。 “小姐,真让这些孩子们动手?”田老汉看着跟在南乔和陈兴医后面一溜的二十来个娃儿,很是不放心地道:“这时节,草莓可是金贵东西,别让那些小东西给糟蹋了小姐,这会儿庄上汉子婆娘们都闲着呢,让他们摘吧?” 南乔回头看了看,见一众男孩nv孩们都紧紧抓住自己的小篮子,紧张期盼地看着她,并没有吵吵闹闹,心中只觉的庄先生真有能耐,将这一帮正是娃儿教的好,于是立即决定这第一盘草莓就送给他尝尝…… “田老伯你多虑了。”南乔抿嘴笑道:“瞧这些孩子,一个个的多懂事儿,怎么会糟蹋东西?再说,这草莓哪里称的上是珍贵之物,不过提前些日子熟了而已……”然后她又回头对那二十来个娃儿道:“喏,田老伯不放心你们呢……你们可是那从一百多个孩子中选出来的大孩子,夏天就要宣布正式养活自己了……你们告诉田老伯,你们会踩坏这秧儿,糟蹋这果子吗?” “才不会” “我们很能干的” “我们绝对一个果儿都不偷吃” “一个青的都不摘一朵huā儿都不碰下” 到底都是小孩子,在得到说话的许可后,一个个地争着拍起小胸脯,表明自己的态度和决心,唯恐被自家恩人小姐看轻了。再说,他们都是快满八周岁的大孩子,是在百来个孩子中最能干的大孩子…… “很好。我相信你们。”南乔欣慰点头,指挥着二十个孩子分开来,每人负责地垄的小小段,分工明确,不争不抢…… “这些孩子……”陈兴医看着那些虽然满心激动,却更加小心翼翼的孩子们,赞道:“他们真不错” “庄先生很有办法。”南乔也很高兴。她收留了他们,看到他们如此明理懂事,这才终于觉得自己是做了好事。不然,养而不教,或是教的坏了,那岂不是比不养更为恶劣?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VIP卷 267 vip卷267 娃儿们都已经开工,她也不敢怠慢,眼角瞅道一颗个大红yàn、卖相特别不错的,立即上前咔嚓一剪子,连带着叶子也剪下一片儿。(.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这些,她需要送进宫里表“孝心”…… 见她如此做,那垄地面的负责娃儿小声跟另一个娃儿传话道:“哎,大máo,大个儿的给小姐留着” 然后那大máo也同样向另外一个娃儿传话,更有nv孩儿或大胆或腼腆地招呼南乔说:“小姐您来我这儿,我这儿有几个特别大的” 孩童真切热诚的声音让人听着心生喜悦,南乔再次剪下一颗草莓,笑眯眯地对陈兴医道:“怎么样?兴医,既然你觉得他们被教的不错……庄先生说有几个在医学上有天分的,你带回去做个跑腿的?我听陈爷爷说他旧日就是伙计出身,吃了许多苦,才学的一身医术……” “成”陈兴医想也不想地应下来,点头道:“若真是有天分又肯吃苦的,我就收了做学徒” “nv娃儿也要收。”南乔忙补充道:“看你那医馆就给伙计种痘,好用在患了天huā的病人身上,那为何不培养几个医nv?你们做大夫的,碰到nv患者,很有些不方便吧?” 小孩子收养的越来越多,如何安置,让他们有吃饭的本事,这一直都是南乔放在心底的问题。眼前她名下的铺子工坊以及家中下人尚能够消化的了,但以后呢? 难不成,让这成百的孩子,全部去做奴才下人,别无长处? 今日有陈兴医在,让她忽然觉得培训些“护士”类似的职业者,应该很有市场…… “医nv?”陈兴医站住了脚,若有所思地重复道。 “恩,这只是一个称呼。”南乔点头,道:“她们不必有太高的医术,只需能够精确地描述脉象及各种病症,擅长煎yào推拿即可。这样的话,若有nv病人患有隐疾,男性大夫不便查看的情况下,医nv会起到非常可观的作用。而按摩推拿这些,完全可以作为一mén谋生的手艺我相信,有不少人,将十分愿意huā点儿钱,来换取身子舒坦。” 南乔越说,越觉得这个法子可行。 想一想后世遍地的足疗馆,按摩馆――虽有个别是变了质的――就足以说明这种服务很有市场。既然可行,那便去做。至少能够帮做很多人找到糊口的工作…… 南乔心中打定注意,回头看向陈兴医,道:“兴医,我打算将这件事情做起来,希望能有你的帮助。” 陈兴医从来都相信南乔的判断,但是现在……他苦笑着摇摇头,道:“南乔,单是带一个两个你说的医nv,这没有关系,她们会很有用,医馆哪里想必也愿意留下她们。但其他的……南乔,不是我不帮忙,而是……你这里的事情结束之后,或是四月份,或是五月份,我便要回老家了……” 这句话说出口,陈兴医心中一片酸涩。 正是南乔需要他的时候……他原更可以陪在她身边更久一点儿,跟她的联系更多一点儿,奈何他却要离开京城了? 他五岁离家,对于家乡、甚至对于父母的印象已经极为模糊,只记得那是一个不大的小渔村……可现在却突然让他离开熟悉的京城,离开熟悉的人,熟悉的一切回到那陌生的家乡 这是多么荒谬 而南乔听到这些消息,更是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陈老和陈兴医要回什么家乡这怎么可能 她虽然知道陈老的家不在京城,但那爷两个这些年可一直都在京城,从未离开过而所谓他们的亲人,陈老的儿子儿媳,陈兴医的父母或者还有弟弟妹妹什么,也从未来京城看望过他们 这怎么突然之间,就要回去了? “兴医,可是你家……恩,家里出了事?”南乔迟疑地问道。 “应该没事。年前收到父亲的信,还说一切均安。”提起这个,陈兴医有些不自在,别人家亲人之间嘘寒问暖的,而他的家……一年一封报平安的信?而他爷爷提起父亲不是沉默就是一顿大骂…… 他顿了顿,解释道:“是爷爷提起说,他已是古稀之年,想要落叶归根,回乡养老。” “陈爷爷要走了?”南乔很有些舍不得。 就算以前陈老如何为她费心医治的那些事情她没有亲身经历,但这之后,每次见面都例行的诊脉,以足够表现出陈老对她的关怀疼爱―― 真的是比自己的亲孙nv儿还亲。 这样一个长辈,他要离开了,回去自己的家了?而她也没有任何立场挽留――他去的,是他的家乡,那里有他的儿nv亲人。 四月、五月……南乔在心中默算了一下,将原本计划在此待到三月底改成了三月上旬,提前回京去,陪老爷子说说话儿…… “那,兴医,你以后还会回京么?”南乔问道。 听到南乔问起他,陈心中心中暖了一下,却又酸涩起来。“不知道。”他苦笑着摇摇头,道:“爷爷没有提起过。但……他若是留在家乡,我多半也是要留下shi奉的。” 而且,还要成家…… 说不出口的话,比能说出来的更加酸涩难耐,陈兴医低下头,持着剪刀剪下他今日第一颗草莓。 南乔看到他的异样,正思量着说些什么,只见有个庄户模样的人掀开草帘进入暖棚,南乔大约记得他是田老汉的小儿子,正想问他为何来此,只见来人忙施礼道:“见过小姐。” 然后转向田老汉道:“爹,你让我打听谁身上得了牛痘,我这给你打听到了,就在咱们庄上,是江家的新媳fu儿,年前才嫁过来,正月里开始帮着家里挤牛奶,没多久就染了痘,这会儿还没好呢。” “真找着了?”南乔闻言十分高兴,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若是陈兴医这项伟大的发现上报朝堂公布出去,肯定是要引起轰动获得嘉奖的而陈老暂时也不会思量着回去了吧? “回小姐话,可不是找着了?”田老汉的小儿子不到二十出头,看起来颇为机灵大胆,向南乔恭敬地笑道:“其实牛痘这东西,但凡shinong耕牛奶牛久了的人,都会惹上几个。只是,那东西自己好了之后,就极少复发了,所以才现在才找到江家媳fu一个。小姐您若是觉得不够,我回头让那些不曾碰过的牛的汉子媳fu儿,都去往牛身边转悠几天,保管又有了” “恩,那这事儿就jiāo给你。我这里也不多要,只再要三个牛痘患者够用了。你告诉那江家媳fu明早到我这里来,另外有新染上牛痘的,前三个每人补贴五百文大钱。”南乔含笑吩咐道。 “好咧小姐您请放心,保管全部妥妥帖帖的。另外,小的带那些壮汉谢谢小姐赏赐了”那田小哥儿欣喜应下,见南乔没别的吩咐,也就告退而去。 “田老伯,你这小儿子叫什么?”待他走了,南乔才笑着问田老汉。 她觉得这位不错,做事麻利,说话回事条理清晰,虽然很明显是想得到南乔的另眼看待,但南乔一时间没有表示,他倒也没有继续纠缠卖nong,也没有见到什么别的负面情绪。她的那一摊子,严宽虽是打理的很不错,但用韩嬷嬷的话说――对下人的监督,尤其是手握着极大利益的,万不能轻心了…… 田老汉闻言神色一喜,忙回道:“那不成器的,赶巧就叫个田小牛,让小姐见笑了。他啊,别的都还不错,就是有些不务正业,正经的庄稼活不学,成日净琢磨些别的,眼看都二十了,也不肯老实找个媳fu,只让他娘操不完的心……” 南乔微笑着听着田老汉的絮絮叨叨,瞧着别的娃儿都收获了半篮子草莓,自己的篮子里还只有少少的几颗,赶紧催促着陈兴医一起加快动作。 幸好,所有的娃儿都很主动地将最好的草莓留给了南乔,不然,她的“孝心”就落huā流水成了空了。 南乔留的草莓地不小,这一片草莓又正值第二年结果最多的年份,这第一次收获,便足有上百斤,一溜装满了十个竹筐,红yànyàn的惹人垂涎。 “这五斤带着叶子的,长的最好看的,董忠你告诉额娘,让她用淘米水浸泡一刻钟,仔细冲洗干净后用上次宫里赏的琉璃盘子装了,连同这十斤上好的一同送进宫里去,一盘表明呈给皇上,一盘表明呈给太后。若有多了,给十八阿哥单独装一点儿。” 随着南乔的吩咐,董虎麻利地将两份草莓封了起来,搬到了一边。 “这四十斤,送到府上,让额娘记得给兰儿格格和燕宁小姐送上三两斤便成,剩下的,全由额娘做主处理……恩,你记得提醒额娘给陈爷爷多送些。” “剩下的,咱们庄上一共有十五家庄户,每家领半斤回去尝尝鲜。一百零五个孩子,每人分二两……庄先生半斤……” “可是,小姐,这样分下去,您就没有了……”田老汉迟疑地提醒道。 南乔笑了笑,道:“怎么会没有?那草莓秧子不是活的好好的么?而且,这东西一次吃太多了也不好,我今天尝个新鲜,以后想吃了,去棚里现摘的,还新鲜……”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VIP卷 268 vip卷268 (过度章,取名无能~~) 二两的量,委实不算多,或者说很少很少。(.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以至于每个娃儿领到手中的,仅有那么十几二十颗,双手一捧,或是用衣襟一兜,就全部装下了。 但看他们每一个都十分小心,稚嫩的小脸上满是虔诚,捧着草莓如同捧着珍宝,看着直让人唏嘘心疼。 南乔站在那里,向每一个孩子点头微笑。 “他们真是幸运。”陈兴医由衷地说道。 南乔笑着接受了一个孩子递上来的,她分到的最大最红的一颗草莓,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蛋儿,看着她恋恋不舍地走开,才轻叹道:“刚刚那个孩子,今年才四岁,是前年西北旱灾留下的。她娘难产死去,逃难的时候说是和父亲失散,但那大抵是遗弃……跟着爷爷一路来到了京城边上,好不容易有了希望,但她那年迈的爷爷却终于不支,撒手离世。我看到她的时候,她正守着她爷爷的遗体……大热天里,味道都变了,路人全部都捏着鼻子饶着走……” “那个时候,她才两岁啊,还什么都不懂得……”南乔回想起那时的情景,眼中又一次méng上一层薄雾,嘴唇喏动许多次,才继续说道:“你知道我抱起她时,她第一句话说的是什么么?她问我……问我说,爷爷怎么变臭了?我……我……” 南乔用力眨眨眼,才将自己的情绪压下去,眼前回复了清明,再次微笑着拍了拍来向她道谢的孩子的肩膀,没有看陈兴医,沉痛地反问道:“兴医,你还觉得他们幸运么?他们每一个,那么小的年纪,早已经尝过了无数的苦若不是在这世上再无别的依靠,又怎会来到这里” “恩人姐姐,我们不苦”说话的,是站在她面前的一个男孩,也是先前摘草莓中的一个大孩子,南乔记得他是粉萝的弟弟,程知恩。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先生说,因为我们遇上了恩人姐姐您就比其他的孩子幸福的多他们挣扎地活着,卑微地活着,随时会死去,看不见明天的希望但我们不一样”程知恩稚嫩的眼睛中犹如燃起了一团火,热的bi人。只听他大声道:“我们认了字,明白了道理,更会学得了本事,我们会能够好好地活下去” 南乔闻言心神触动,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承受不起这种沉甸甸的感激……她没有在“是否有恩”这个问题上争辩,像是听了好话而满心高兴,微微弯腰,温和地笑问道:“那么,知恩,你今年八岁了,告诉姐姐,你学到了什么本事?” “我会修钟表”听到南乔询问,程知恩一改刚刚正儿八经、严肃小大人的形象,骄傲地抬起头,向南乔宣布道:“先生说我在机械上有天赋上次学堂里的大钟坏了,就是我修好的先生可以作证” “是啊,恩人姐姐,知恩很厉害的”有小孩子纷纷出声作证。 “那知恩可真是学了本事以后定能养活自己了”南乔扬起眉,毫不吝啬地夸奖了一番。她毫不怀疑程知恩的话,也不会怀疑庄先生的眼光。要知道,八岁的孩童,充其量也不过是小学几年级的光景,在这个年龄上呈现出某种天赋,那就一定是了不起的天赋水平 更何况,这些孩子记得自己吃过的苦,更会珍惜眼下的机会,比普通人家的孩子要努力的多…… 程知恩有机械上的天赋,似乎应该多学习几年,学学代数、几何、物理,以后的成就说不定不止是个钟表匠 她倒不知道,她今日这个决定,加上几年后偶尔的一句话,硬是让程知恩抢了瓦特的发明,让蒸汽机率先在她眼前出现了…… 后事不提,只说眼前,不知道哪个孩子带的头,每一个孩子领完草莓的孩子都来向南乔道谢,从自己分得的草莓中挑出最大的一颗送给她,让南乔身边的果盘上很快聚拢了一盘鲜yàn的草莓…… 这简简单单的分果果行动,因为这个感激仪式而变得有些漫长。 陈兴医静静站在一边,看着微微弯腰,向每一个孩子关切微笑的南乔,看着春日夕阳的笼罩在她洁白的衣衫上,久久移不开目光。 “这世上,没有一个nv子比的上她……”他心中喃喃道。 次日依然是个晴天。 让温暖的阳光照着,似乎连空气都是温暖的了。娇yàn的桃huā也在一夜之间,开的更加灿烂起来,一如人的心情。 南乔简单地用了饭,来到前厅,见陈兴医携带他的yào箱已经正襟危坐,眼窝似乎更青了,忍不住玩笑道:“兴医,告诉你哟。我昨晚又做梦了,梦见痘娘娘站在牛背上,笑的十分开心……这不是预示着你会成功么?放轻松点儿。瞧你,都紧张成啥样了。” 陈兴医没有分辨,而是微微一笑,道:“咱们这就开始吧。” 南乔叹了一口气,道:“你是大夫,我是观众,当然都听你的。”说着示意韩嬷嬷去安排。 涉及医学领域,陈兴医终是完全收起心中的情绪,真的开始慎重对待起来。 他了解南乔。 既然南乔说的如此理所当然,那么,这牛痘必然是对天huā有用的。想到这里,他心中一热,目光灼灼地盯着房间mén。 没用一会儿,田小牛带着一男一nv,并一个男孩一个nv孩走了进来。 孩子她们认识,男孩是程知恩。他听说南乔需要一个孩子研究些什么,立即就当仁不让地站了出来。听说也有其他孩子挣这个名额,只可惜没有挣过他……nv孩也是现有nv孩中的小大姐,叫住玲玲的。 那**应该是汪家媳fu,看她总不自觉地向那十**的少年靠近……应该是她丈夫? “小的田小牛给小姐请安” 田小牛这一礼,行的一点不差,分明是很留心地下了些功夫。昨日他老爹回去后提起东家小姐询问了他的名字,立时感到大有希望,于是今日越发要表现的恭谨妥帖。 他三人行完礼,田小牛指着那**介绍道:“这就是汪家小嫂子,旁边是她丈夫。汪家嫂子胆子有些小,非让她丈夫跟来,还请小姐体谅一二。那小娃儿是程知恩和董玲玲,小姐是知道的。另外,应小姐您要求,小的通知庄上有没有患过牛痘的,这几日多跟在耕牛奶牛边上,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染上那牛痘了。” 自己这位格格小姐,兴趣真是古怪,也不知道那牛痘有啥稀奇的……但他很识趣地将这个问题埋在了心里,因为据他通过各种方式获得经验表明:主子更喜欢听话办事的奴才,而不是好奇心旺盛的奴才…… “你做的很好。”南乔挥手让他站到一边,回头冲陈兴医一笑,那意思地说,后面都jiāo给你了。 陈兴医正了正身子,神色严肃地将汪小嫂子叫上前,先是认真观察了她手上生的几颗牛痘。那些牛痘看着有些日子了,大部分都已经破脓结痂,只有两三个正是成熟的时候。按南乔的说法,这之后是要在程知恩臂上划个口子的将痘脓涂上去的,首先要保证这汪小嫂子身体健康,没有传染病…… 诊脉半晌,他的面色不由得古怪起来,看向这一对小夫妻欲言又止。 “怎么了?”南乔忍不住问道。 “是啊,小大夫,难道我媳fu生了啥病?”汪小哥儿也焦急地询问。 “没啥。”陈兴医道:“恭喜你,你媳fu有喜了。” “啥?”一屋子人都惊讶出声。难怪陈兴医面色古怪,这也太巧了点吧 “有一个月了。”陈兴医也不由的露出一丝微笑道:“虽脉象尚还不太明朗,但**不离十。近断时间我一直都在,搁几**来,我再替你号号脉。” 而那汪小哥儿听了“一个月”就何不拢嘴,好不容易等到陈兴医把话说完,他匆匆向众人一拱手,道:“我给爹娘报喜去了”说罢一溜烟跑了出去。 南乔摇头笑笑,对陈兴医道:“喏,我们又有了个好彩头。” 陈兴医笑笑后再不耽搁,小心翼翼地从幸福的汪小嫂子两手上各取了些痘痂和痘脓放好,然后再给两个孩子把了脉,确定两人都很健康后,温和地道:“现在,我需要在你们手臂上划个小口,会有点儿疼。” “我们不怕疼。”程知恩严肃而坚决地道。 陈兴医点了点头。对于两个孩子,他没有办法解释太多,取出一把银质小刀削了毒,在两人解开小棉袄,褪去半只衣袖,再将里衣袖子高高挽起…… “划这里。一个小口子就好。”南乔回想了下,在程知恩上臂上点了点。她清楚地记得,前世的李言,就在这个位置有个十分明显的呈“井”字的疤痕……她记得有一次问他为何她身上只有个浅浅的印子时,李言淡然地说“乡野医生,技术不行”…… 李言啊李言,你那里,栀子那里,也不知如何了…… 想到李言,南乔有些怔住,当下没有心思理会陈兴医记些什么,支起手臂,望着屋外明媚的*光,盘算着就这牛痘一事,该与李言jiāo换意见……话说,她有好几日不曾给李言写信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VIP卷 269 vip卷269 “我开玩笑说梦中梦见牛痘能够预防天huā,鼓动着兴医来乡下做实验,待真的确定下来,用佛家的话说,真是一场好大的功德。(.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恩,其实,那个,我是想着不让将来咱们的孩子得天huā来着,就算像康熙一样幸存下来,也会nong的一脸麻子毁了容不是?” 写到这里,南乔忍不住咬笔歪头回想,康熙他老人家脸上貌似没有麻子……或者被老人斑给遮住了? “……我这里有个物理,恩,钟表机械机关外加木工一类的,应该算是物理吧,我这里有个在物理机械上很有天赋的小天才,就是我新任贴身丫鬟粉萝的弟弟,取名叫做程知恩的,八岁。据庄先生说,他能够独立修理钟表,甚至他尝试着自己做了一个,放在他餐桌里,走的还挺准。关键的是,那个钟每到十二点整的时候,会自动报时——虽然那报时声音吱吱咯咯的十分刺耳,但这以足够表明他很聪明很天才不是?我想,让他去找你,给你做小厮,顺便学习数学、物理……” “说起来,你既然将《基础会计学》默写出来了,为何不chou空将物理化学以及现代数学之类的默出来呢?李言,就你想对中国近代历史做些贡献的理想来说,你如能普及这些知识,应该比你做大官有用的多……” “另外,我这收留的孩子越来越多,将来的安置也会成问题。如果让他们都成为仆人……你知道么?我家买第一批丫鬟的那个人贩子大娘,就是收留难民中的少年男nv加以养成,然后高价卖出去的。额娘说她凭这个在人贩子行业中名声颇好……只是,李言,你难道想让你未来的老婆大人做一个人贩子?” “所以,我想再做点实业。比如烟草业,这个利润太恐怖,恐怕要等到雍正上台后没有阿哥争皇位的时候再说。目前,我觉得做个养生馆很不错,nong上足疗,按摩等项目,这样又能安置不少人,然后赚多点银子,收容更多无依无靠的孩子……如今我也算是有身份的格格了,也不怕再有人欺压咱家的产业……” “……最后,替我向栀子问好。” 写到这里,南乔停了笔,心中觉得自己应该多关心栀子几句,但笔在握在手中很久,终是没想到该写些什么,只是在信纸上留下一滴明显的墨迹。 …… 永宁山此时尚不是永宁山,山名其实也很吉祥,叫泰宁山。 时值二月下旬,泰宁山一片新绿,更有山huā烂漫,当真是春色mi人。 栀子面带轻纱,站在泰宁山下,仰望着一山的*光,心道:这便是小姐为自己选择的埋葬地?景色真好……“栀子”这个人,她一个乡下丫头,一个奴婢,能有如此美景相伴,应该能够安心满足了。 “粉萝姐,你说,小姐她为什么说这里叫永宁山呢?”栀子轻声道:“这里明明是泰宁山。奇怪的是,李少爷听到永宁山,就认定了小姐说的是这里……” “或许是小姐记错了也不一定。”粉萝落后栀子半步站在栀子身后,轻声答道。 栀子摇摇头,面纱随风旋起一个角,精致的容颜上尙有点点红斑未曾消退,犹如被贴上了粉红色的桃huā瓣……“粉萝姐,你跟在小姐身边还是太短了。小姐她只曾在礼仪规矩糊涂过,从不会再这种问题上犯错。如果小姐说了是永宁山,那么,眼前这座山,它一定会被改名……” “还有……李少爷。”栀子继续说道:“他和小姐一样,都是很神奇的人……” 粉萝没有接话。她不知该怎么接。 就如栀子所说,她跟在小姐身边太短了。她会认真去做小姐吩咐下的每一件事……只是,她这个小姐……怎么说呢?有时候,她看着小姐站在夜色中,总会觉得她的小姐不是这世上的人 这让她恐慌。 不过,想到自己这几年的经历,想到在田庄上的弟弟骄傲地宣称他学成了做钟表时,她的恐慌全部变成了敬畏,和深深的仰望。 而眼前这个,她的前任,应该是最能跟上小姐所想的小姑娘,她却将不再跟在小姐身边…… “格格……” “粉萝姐,我还不一定能当上格格呢,你别这样叫……”栀子淡笑道:“栀子注定要死在这里,你可以习惯着称我芊芊姑娘……”小姐说的很是,大清宗室格格,如兰儿那般顺利的,能有几个?绝大多数,都是远远地去了草原,此生再难回到京城…… “芊……芊芊姑娘,”粉萝轻声道:“王爷来人传了话,说您的奶嬷,以及您的贴身丫鬟喜欲已经在保定府上的一家客栈中等您,嘱咐您这两天尽量将您的资料记准了……李少爷也传了话,说如今不便来见您,请您体谅。” “哦。”栀子淡淡了应了一声,问道:“那,粉萝姐,我的死期是在哪一日?” 死期……她竟用了如此刺耳的字眼……粉萝抿了抿唇,答道:“按照计划,您面上的红斑会在后日一早彻底消退。明晚深夜会宣布婢nv栀子不幸离世,因天huā传染,所以遗体将连夜焚毁,骨灰后日葬在泰宁山下。” 粉萝将“婢nv栀子”四个字咬的有些重,但就连她自己,也分不清强调这四个字是为了什么……见到栀子沉默,她继续说道:“同时在明晚,您将由李少爷派人秘密送进保定城,和您的奶嬷以及婢nv会合。之后,奴婢就不知晓了。奴婢将在这里一直待到三月底,才能再次返京……想必那个时候,芊芊姑娘您已经是位尊贵的格格了。” 栀子没有说话。天地间只有看不见的风在安静流淌…… 次日傍晚,连续晴朗的天气终于méng上了一层乌云,让盼望了一春的庄户人看到了希望,仰望天空时,无不露出了希冀的神采——若是再不下雨,地里的庄稼便要渴坏了…… 再晚一点的时候,风刮的大了起来。 风力从晒干的竹子缝隙中挤进来,发出阵阵奇怪的声响。 栀子的面纱已经摘去,整个人却隐藏在黑色斗篷中,看不见她的脸。 从傍晚开始,她便坐在这间全部由竹子搭建的、她“养病”了五日的小屋中,静静地,一直到了天黑不见五指。 “芊芊姑娘,该走了。”粉萝提着一盏小小的白色灯笼进来,给这个小竹屋带来一点惨淡的白光。“李少爷亲自来接您了。” 栀子无声地站起来,默默地走了出去,走向黑暗中伫立的模糊身影,直到看见他温和的笑容,竟是那样让人安心…… “芊芊小姐。” 听到李言淡淡的带着关切的声音,栀子干痛的眼睛中一下子湿润起来,瞬间泪流满面。 “好了,明天就是新的人生了,哭什么。”李言轻轻拍了拍栀子的后背,微微用力带动她的脚步向保定城的方向走去,边走边道:“想当初你找上mén说要卖身为奴,你不知道乔乔那时候曾多恨你不争气……以她想啊,哪怕是你说去当雇工,她还能不要你,不发给你工钱么?卖身卖身,将自己一辈子的命运卖给别人了,那是只有傻蛋,只有无能的人才选择的路” “我……”栀子想说些什么,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李言也不在意,继续说道:“你能勇敢提出帮她卖布偶chou工钱,她一直都认为你是个聪明勇敢的小姑娘来着……后来她知道了,这世界容不下孤身一人,只有你靠着我、我x着你才能生活下去……所以她绞了你的头发,想要一直护着你……” 说到这里,两人之间有了一阵长长的沉默。 身后突然有火光亮起,烧亮了漆黑的夜空。有粉萝压抑的哭泣声顺着风声传过来。 栀子停住了脚,艰难地转回身,看着她几日所住的竹屋在大火中烧起来、烧起来,看见粉萝模糊的身影跪在竹屋前,终是膝下一软,冲着大火跪了下来,眼泪不停地淌。 从此,栀子就葬身与那间竹屋之中 从此,那曾在田间玩耍、曾在街上卖huā、曾跟在小姐身后的日日夜夜,都葬在了那大火之中 而这世间,有了一个叫芊芊的人。 她幼时走失,幸被一对老夫fu收养,如这世上大多数人家的小姐那般长大至今……这个小姐她真的存在,但她不是她。 而她偏偏就成了她…… “芊芊。”李言心中涌起一丝心疼。 若是别的小姑娘,得知自己一下子从婢nv成了小姐,成了格格成了福晋,真不知道该有多兴奋难耐,欢喜异常……而这栀子,却伤心成这样…… 他轻轻挽着她的手臂将她拉起来,柔声道:“告别了过去,以后都是好日子了。你该高兴才对。待乔乔再遇见你,真不知道会欢喜多一点还是懊恼多一点,呵呵,谁让她偏偏比你小了几日呢?原本一直都当你妹妹一样护着,而她现在却成了妹妹……” 乔乔…… 栀子在心底尝试着叫了一句。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70 现在是芊芊了... 270现在是芊芊了... 乔乔…… 栀子在心底尝试着叫了一句,觉得有些茫然。(.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以后,她真的也可以叫她乔乔了么? 乔乔…… 栀子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只流出些微弱的气息,那两个字依旧没能出口。 “李少――” “还叫什么李少爷?”李言微微一笑,温润的面庞在夜色下有着欲一样的荧光。 “芊芊,你要记在,现在你也是位小姐了,可不能再称呼谁为少爷。现在呢,你可以叫我李公子,李大人随便什么都成。以后你和乔乔成了姐妹之后,也可以像他一样叫我‘李大哥’,呵呵。”李言笑容温和,试图给这个心中似乎十分不安的小姑娘一些安慰,想让她轻松下来。 从栀子生病离京到现在已有七天。这七天中,庄亲王丝毫没提何时接栀子回王府,也没有亲自过来查看,那就一定是相关的手续办的不顺利。想一想,唯一的nv儿流落在外十三年,做父亲的绝对应该毫不耽搁、激动万分地认回去是不是? 宗室认亲,首先要给康熙上折子。 如果康熙乐见其成,朱笔一挥准了,那庄亲王还需要迟疑等待么?一准儿来告诉栀子这个好消息了 但现在,他没有来。只是派来了所谓的奶嬷和丫鬟,半点没有提起“格格”和“回王府”的事宜…… 庄亲王不顺利,那也就意味着,他当初的设想,即是栀子和南乔成为姐妹,同时选秀,栀子中选成为福晋,南乔落选,这个方案已有八分成功的希望…… “李……李大哥。”栀子试探地叫了一声,却比想象中容易出口的多。原来,她真的可以和她一样啊…… 栀子眼中闪现出一丝光芒,微微侧目看着并肩行走在身边的李言,听着他温和的声音……当他再次低头给了她一个淡淡的笑容时,栀子轻轻地扯上李言的衣袖――在她的印象中,没有旁人在的时候,南乔总会拉扯一下李言的衣袖,靠一靠他的臂膀。 难道她也可以么? 李言眼角一扫衣角,愣了一下,有些失笑。 这丫头往日跟在南乔身后感觉挺大胆的一个人啊?也是……那个时候,她对于自己的身份定位看的清晰,只知道履行好自己的职责,其他的,都会有自己主子顶着。而现在,她突然也是一个主子了。这仿佛是一个习惯于在幕后工作的人突然暴露在聚光灯下让她演一出独角戏,心中会很不安,很惶恐吧? 十三岁的小姑娘,上初中的年纪?并非所有的小姑娘都是他的乔乔,有那样强的接受能力,不需要依赖除他之外的任何谁…… 李言没有挣开栀子拉着的那一丁点衣袖,似乎是没有察觉一般,依然温言笑道:“芊芊,你有镜子么?如果你心中对现在的身份感到些许的不踏实……我教你一个方法:让你的新丫鬟给你换上最漂亮的衣服,戴上最珍贵的首饰,然后站在镜子前面,对镜中的你自己说,我是个小姐,我是主子……哦,马车到了,芊芊小姐,请上车吧。(.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栀子扶着李言的手臂登上马车,车帘放下来,车厢内一片漆黑。她坐在黑暗中,心中所有的不安突然被填满,感觉无比踏实起来。 她轻轻握拳,对自己说道:“从现在起,我是芊芊了。” 马车在黑暗中缓缓行驶。 跟车而来的董虎给大牛一个眼色,两个人慢慢落后了一些。 “哎,大牛,你刚刚看见没?”董虎小声问道。 “看见啥?”大牛也压低声音,显得很神秘。 “你个瞎眼牛……就是这个……看着……”董虎低骂了一句,松开缰绳,“小心翼翼”地拉住张大牛衣袖的一角。 张大牛古怪地看了董虎一眼,狠狠扯回衣袖瞪了董虎道:“你有máo病啊?”然后他又恍然大悟地长“哦”一声,挨近董虎,贼兮兮地指了指芊芊乘坐的马车,低声道:“你是指……她?” 董虎微哼一声,点了点头,心中有些不齿他总是装憨厚,悠悠地道:“你我的命可都是小姐救回来的,咱们要为小姐想不是?下一次可是轮到你给小姐送信汇报了,这事无巨细的,你可要瞪大眼睛瞧清楚了……” 张大牛眼睛一眯,咧嘴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脚下轻踢一下马腹,赶上前面的马车。董虎咬了咬牙,也一提缰绳,跟上了队伍。 积攒了几个时辰的雨点终于落了下来…… 细细绵绵,如魂luàn的丝线般纷纷绕绕,黏稠的让人喘不过气。 南乔看完李言的信,出神望着窗外的细雨,很久才收回目光,问张大牛道:“芊芊姑娘如今可好?” 张大牛憨笑道:“她挺好的。就是当时烧死栀子那会儿似乎很害怕很不安,一直拉着李少爷的袖子不放,李少爷安抚了她好一会儿,她才安心下来。后来就一直挺好的,她的那个嬷嬷很满意,说她天生就是个小姐,规矩学的也好,心态仪态调整的也好……总之一切都好,嘿嘿。” 拉着李言的袖子? 南乔眉头忍不住挑了挑,随后嘴角浮上一丝笑意。“大牛,下去找那些娃儿耍去吧,他们盼着你教点儿武术呢。” “好咧。那,小姐,有事儿您叫我。”张大牛憨笑行礼而去。 张大牛走后,南乔托腮坐在窗前,手中捏着薄薄的一页信纸,抿了抿嘴。 她一直相信,栀子做为她一手养成的丫头,所拥有的学识、气质,扮成一个主子小姐绝对是没问题的。她也一直相信,当栀子成功转型时,她会由衷的为她高兴…… 但如今,确认了栀子做的很好时,为何她心中的愉悦并没有预期中的那么多?难道是因为栀子她扯了会儿李言的袖子? “栀子……”南乔轻轻摇摇头,喃喃道:“错了,现在是芊芊了。瞧这个名字,一听就有一种弱质风流来,比起栀子,好上不少呢……” 不知怎地,南乔突然不想那么快给李言回信,也不想张大牛立即回去报道,就那么让他留了下来,魂在一堆孩子中,炫耀他的武术,让他们站马步。 韩嬷嬷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南乔撑起一把油纸伞,走进了细雨里。 “南乔?” 南乔听住脚步,转头看见陈兴医皱眉向她走过来,微微笑了笑。 “你怎么这个时候出来了?”陈兴医道:“别看这雨不大,但真淋了还是极易生病的。伯母也是,这一次出mén,都没让个丫鬟跟着。” 南乔心中一暖,轻轻摇了摇手中的油纸伞好,轻笑道:“我好歹还撑了伞得,你自己呢?”见陈兴医哑然,她也没在这问题上纠缠,毕竟只是如丝细雨,静静站半天,都不一定能打湿头发呢。“那两个孩子如何了?” 说到这事儿,陈兴医正了正神色,道:“种痘后的第一天和第二天,两个孩子都没有什么异常。今天是第三天。早上我去诊脉的时候,发现知恩有一些发热,他也声称自己身上似乎有些不舒服,却说不上哪里不舒服。玲玲依然没有什么异常。我正要去进行第二次诊脉。另外,两个人的伤口今日都开始正常结痂了。” 南乔撑着伞,漫步向安置两个孩子的房间走去。“听你这么说,似乎牛痘的痘脓对知恩有了影响,而痘粉在玲玲身上却没起什么作用……” “正是这样。”陈兴医点点头,迟疑了一下,才有些艰难地问道:“南乔,你到底是如何断定牛痘能预防天huā的?虽然与你说话的时候,你偶尔会说出些我难以理解的词,不愿意解释或是糊nong过去……但那到底是闲谈,如今是天huā预防……是天大的事” 南乔听后静静地向前走了一阵,没有立即说话。 细雨从四面八方缠绕上来,让人们眼前méng上一层薄雾。 眼看两个孩子的特别住处就在眼前不远,她终于停下脚步,心情愉快地将纸伞在指尖用力旋转几圈攥住,抬头微笑道:“兴医,你是不是nong错了?我一个nv儿家,哪里懂的这些?兴医,这种尝试,和尝试所取得的结论成果,都是你的这个小神医的功劳。这一点,兴医,我希望你能牢牢记住……将属于你的荣誉,是不容被我这样一无所知的人分享的。” “南乔,你这样说,既是笃定我这次会成功,会有无上的荣誉了?”李言心中掀起前所未有的波澜南乔难道不知道,她笃定的到底是什么么 那是天huā一旦发作便九死一生的瘟疫 南乔收起伞,同时收起脸上的笑容,微微抬头,平静地看着陈兴医,道:“兴医,我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不知道。” “我明白了。”陈兴医点点头,率先走进屋檐下,首先进了程知恩的小房间。 程知恩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但似乎也没有什么大问题。董玲玲站在一个凳子前,手里拿了一本故事书,正陪着他。 “知恩还是有些发热,但比起上午没有恶化。” “玲玲……” 事情进行到这一步,已经不需要南乔chā什么话。她没有进屋,而是站在屋檐下,仰望朦朦细雨。董玲玲很懂事地搬了个凳子给她。 “玲玲,你将来想做什么?”南乔摸了摸她的头发,微笑问道。 “恩人姐姐……”董玲玲迟疑地抬起头,问道:“我不想离开这里,想留下来一直照顾弟弟妹妹们成么?” “哦?为什么呢?”南乔笑道:“如果你是舍不得现在的弟弟妹妹们,待他们长到了八岁,也是要出去学本事做活的,到那时候,你还在这里,他们却走了,你不会难过么?” 董玲玲小脸黯淡下来,但还是坚持说道:“我会难过,但庄先生说咱们庄里一直都还会有像我这样可怜的孩子送进来,我会有新的弟弟妹妹们照顾……小姐,我不想去外面。” 不想…… 一阵风吹起她的刘海,南乔看见她额头上的疤痕,这才恍惚想起她有别于别的孩子都是灾民出身,她是京城南mén根那里的乞儿,是在被人毒打时自己救起来的…… 对于她来说,外面的世界,光鲜的北京城,是很残酷很可怕、梦魇一样的地方吧……南乔轻叹一声,柔声道:“不想出去,咱就不出去,这里也需要你。” “谢谢小姐”董玲玲惊喜之下,突然跪在地上,砰砰磕头。“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弟弟妹妹的” “傻丫头,额头很结实么?别砸坏了……赶紧起来……”南乔拉起董玲玲,眼前突然回想起当日栀子闯进自己的家mén,也是这样欢喜地给陈氏磕头,给她磕头…… 这一场春雨,只不过飘了三天,天上又重新出现了暖阳。 被雨水滋润过的田间更加碧绿喜;池塘边得柳树仿佛昨日仅有指甲大小的那么一弯,今日就舒展开来,长成了少nv的细眉;桃huā开的更加绚烂,有蝴蝶在翩翩起舞。 似乎一切都很好。 陈兴医已经开始了他第二阶段的实验,间或给百多个孩子们诊脉看病,又将庄先生所说在医术上有灵气孩子带在身边进行考察…… 韩嬷嬷也从这些nv孩子中挑中了两个八岁的丫头,一边细心教导着规矩,一边也给南乔做些端茶倒水、跑腿递话的活儿…… 张大牛在乡野里也魂的如鱼得水,又有田小牛常鞍前马后地跟着,请教些规矩……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美丽的春天多快乐,心情多欢畅……” 每次来田庄,由南乔间隙演奏几首儿歌,已经成了庄上孩子们最受欢迎的娱乐时间。这一日,她正兴高采烈地弹奏着《铃儿响叮当》,下面孩子们正齐声合唱着被改的面目全非的歌词时,张大牛急急忙忙地走过来,附耳道:“小姐,奴才刚在庄子前面,看见似乎是十七爷往这边来了。” 十七? 南乔心中一个恍惚,弹错了一个音符。好在下面的齐声欢唱有够大声,兴致正高,没有孩子注意到这个失误。庄先生或许听出来的,但在他眼中,南乔一向都是luàn弹琴的,自然也就懒得指出来,打扰孩子们的兴致。 见南乔没有停下来,张大牛再次附耳,稍微抬高了声音道:“小姐,十七爷往这里来了。” “知道了。”南乔手上不停,道:“你去迎接了就是。我这里再有一遍就结束了。” 张大牛看了看下面欢笑的孩子们,应了一声小跑着下去了。他边跑心中边想,小姐就是小姐,真是波澜不惊…… 其实南乔哪里是波澜不惊……若真是波澜不惊,怎会弹错一个音符?她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而已。立即停下来远远去路边迎接?似乎又太刻意了…… 反正十七也是知道这里的,自己这一点luàn弹琴的本事,他也听了不止一次两次,无所谓避讳不避讳、隐瞒不隐瞒的…… 只是,他怎么突然来了? 张大牛没有提起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他是一个人来的? 十七当然不是一个人来的。 “老十七,前面就是那丫头家的庄子?”康熙四处看了一下,道:“倒是挺朴实的。”他也不想想,他平日所游玩的地儿,不是名家细作、精雕细琢,谁敢邀请他去欣赏?如南乔这样一般的田庄,他还真少见…… “那丫头倒是有孝心的,收了第一茬草莓就巴巴地给朕送了好些个……”康熙感慨。草莓对于康熙这一国之主来说,实在不算点啥,但难得的是那份心,那份自己有了点好的就想到他的心意…… “是。”十七应道。 这一句回话,单单一个字,是单薄了。但凡皇上闲话时,听者总要顺着他的话音说几句才是,像十七这样,难免显得有些敷衍和不尊敬…… 康熙淡淡看了他一眼,微微皱眉,踢马前行。 而十七恍然不觉。此时,他心中只充斥着一个念头:七个月二百多天没见,她有没有什么变话? 渐渐有孩童欢快的歌唱声传来,离田庄越近,听的越是清晰。 “池塘的青蛙醒来了,欢喜地叫呱呱……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恭喜你、祝福我,明天更吉祥……” “这是什么歌?听这动静,不是十个八个孩子能唱出来的吧?”越来越清晰的歌唱声,吸引了康熙的注意,先前由十七所引发的那一点不快,这会儿也忘记了。此时他很想知道,这明明只是个不大的田庄,充其量也不过二三十庄户,怎么能有这么多孩子?还在一起唱歌? 十七眼神闪了闪,恭敬地道:“回皇阿玛,这大概是乔乔在弹琴,她收留的小孩子们在唱歌。她总是弹这样……这样轻快的曲子。” “收留的孩子?”康熙皱眉连连问道:“有多少?什么时候收留的?从哪里收留的?她白养着?” 十七忍不住吞了一口气,十分谨慎地答道:“儿臣听说,这些孩子都是往年遇到灾荒,她随着朝廷的粥棚舍粥,遇见实在无依无靠的孩子,心中不忍收留下来的。她也不是白养着,听说但凡有孩子长到八岁,就会被送去她那工坊铺子中跑腿帮忙……” (谢谢‘北海的鲲’的小红票~)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71 来农家乐的? 271来农家乐的? “儿臣想着,她家底子薄,从小开始养的奴才虽然费时长久,但却能很大限度地保证日后的忠诚,用起来也乖顺……”十七加上了自己的一点想法,那意识是说,这董鄂家不过是在养奴才,绝没有别的意思…… 康熙闻言,别有意味地看了十七一眼,没有说话,催促着胯下的骏马跑动起来,转眼间到了庄子口,问张大牛道:“你家主子可在?” 张大牛不认得康熙,但心知他既是与十七阿哥一同来的,看架势身份怕比十七阿哥只高不低,当下不敢怠慢,憨笑行礼道:“回这位爷的话,眼下我家小姐正在此处。敢问您是?” 这个时候,十七也赶了上来,斥责道:“问什么问?还不带我们进去” “哎是小的错,两位请跟小的来”张大牛走在侧前方哈着腰引路,一边向有些傻眼的田小牛说道:“小牛,赶紧的,去报了小姐,说来了贵客” “不用。”康熙止住田小牛,对张大牛道:“带我们去你家主子弹琴的地方。”他突然很想看看,这位说话挺合她心意的小丫头,平日里是个什么样?他这一次来这里,也是突发奇想,除了带路的十七外,真没几个人知道他的去处。 庄亲王上折子说找到了失散多年的nv儿,而这nv儿原竟是这丫头的贴身丫鬟? 张大牛迟疑地看了一眼十七,十七没好气地道:“愣着干什么,带路也不知乔乔是为何用了你,没个眼色” 张大牛陪着憨笑应了声是,心中却在高呼:小姐啊小姐,十七爷你是不用特别招待,但现在可是有一个顶天的贵人来了能让高傲的十七爷恭敬伺候着的,还能有谁而那田小牛关键时候比自己还笨,愣是老实地跟在后面,都不知道拐个弯儿去通知您我的个老天呐…… 不论张大牛心中怎么紧张哀嚎,脚下也不敢走的太慢,很快到了南乔弹琴的桃huā林。 他们几人到时,正是最后一个章节结束,孩子们唱完后齐声欢呼,各自涌上前去,将自己找了好久的各色野huā儿放在古琴上表示感谢。 南乔也一一谢过,挑了一朵小黄huā戴在头上,笑道:“休息时间结束了,都回去跟先生读书去吧。” 只不知她簪这一朵野huā,让张大牛心中一阵惨呼,让十七眉头跳了几跳,让康熙十分开怀地笑了起来…… 这丫头,当真是……太……太随意了这戴的是luàn七八糟的什么huā?哪有一点作为格格的高贵矜持…… 好吧,南乔其实看见了来的人,看见了十七阿哥,也看见了康熙。 可现在的她,辨的是两条麻huā辫子了,穿的是散huā对襟小薄袄——绝不是一个格格该有的装扮而且,现在去换,如何来的及?倒不如就这么着,至少显得坦然而真实不是? “丫头啊,朕今个儿算是长见识了就你这一身,在咱大清的格格里面,绝对是前所未有,头一份儿”康熙哈哈笑着走了过来,看样子心情十分愉悦。这个丫头倒是有一种能力,能让人心情不知不觉间放松下来…… “万岁爷吉祥。”南乔微微红了脸,但还是抿嘴一笑道:“万岁您是有所不知,其他格格住的是园子,那是高雅尊贵的地儿,若是不打扮的整齐光鲜,那便是有辱斯文。但乔乔这里可是庄子,是乡野粗俗的地儿,若乔乔在这里也踩个huā盆底儿,估计就显得不伦不类了,您说是不是呢?” 这一个“朕”字,再一句“万岁爷”,让张大牛田小牛都是脑中一晕,大牛还好,心中早有了猜测做准备,只赶紧后退几步叩头,而田小牛则是直接愣在了那里,眼睛瞪的像刚刚儿歌中所唱的铃铛。好在他本就是站在后面的,才没有太失礼,待张大牛退至他身边跪下时,冲他的腿弯就劈了一掌,让他直挺挺地跪了下来。 “皇——” 田小牛惊醒过来,下意识地就要请安,却被张大牛猛地捂了嘴,按着他一起磕了头后,拉着他远远后退,低声喝茶道:“主子面前,哪有你出声的份儿你当你是谁若是那位爷一皱眉,你死了不要紧,不要连累了我家小姐枉小姐还吩咐我教着你,我看你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哎,大牛哥你消消气儿,都是我的错是泥腿子不懂规矩今后一定多看多学”见张大牛还要骂,田小牛赶紧赔笑道:“大牛哥,小姐那里只有她一个,连个丫鬟都没有,现在怎们办?” 张大牛也知有正事要做,吩咐道:“你赶紧去找韩嬷嬷,告诉她这里的情况,我去小姐那里伺候着。小牛,我可警告你,现在不是你逞能的时候,老实点儿若是哪里错了,连小姐都救不了你” “我知道,我知道。”田小牛赶紧打保证,又道:“时间紧急,小弟找韩嬷嬷搬救兵去了。” 这边,南乔见康熙心神放松,心中也跟着放松下来,只不知道康熙突然来这里有什么事情,也不好询问,又见他左看右看的,看样子一时也不肯离开这桃林,去个有桌椅板凳的地方让她摆开茶水招待,当下眼珠一转,含笑着提议道:“皇上,乔乔给您弹个曲儿?不过,十七爷可是知道的,乔乔是有名的luàn弹琴,总是将这里的先生气的胡子luàn翘的。” “恩,朕今日就来听一听这luàn弹琴。”这个时候,张大牛从学堂那边搬了两把椅子过来,康熙撩起一摆坐下,笑道:“你还别说,刚刚你那个歌儿听起来真的很欢快,朕想再听一遍。” “遵旨”南乔调皮一笑,然后又眼巴巴地道:“但童谣是要孩童唱的才好听,皇上,您不是要乔乔一个人唱吧?” “得将你养的那些孩子们都叫出来,让朕也瞧瞧你都收了些什么奴才”康熙笑道。 “好咧。”南乔转身道:“大牛,去喊人。就说我有客人来了,想听他们唱歌。” 不一会儿,百多个孩子欢快地跑出来,人手一个小马扎儿,很快排成了好几排,齐刷刷地给南乔和康熙、十七弯腰行礼。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我有一头小máo驴我从来都不骑,有一天我骑着它上街去赶集……” 康熙看着坐在小马扎上兴奋的小脸红扑扑的孩子们,看见他们衣服干净整齐,脸色上快乐幸福魂没有半点作伪,心中不由一叹,轻声道:“若每个有钱人家都能像这丫头一样,就算是养着了预备奴才……咱们朝廷要少省多少心?你那些哥哥们,那一个不是产业众多,竟没有一个肯做这种投资” “皇阿玛教训的是。”十七诚惶诚恐地应着,心中却是撇嘴。 他的哥哥们,哪一个敢这样做?就算是碰上大灾大难,眼瞅着四处都是流民,在朝廷没有施粥之前,就没有一家敢置锅他的哥哥们若敢这样做,一个“市恩”的帽子,就能让他们万劫不复 而皇阿玛您今日之所以没有多做联想,只不过是因为乔乔是个姑娘家,身处朝堂之外罢了 韩嬷嬷端上茶盘,自己先是倒了些茶一饮而尽,复又用茶将另外两个茶盏冲洗一番,这才斟满了茶,退了下去。她可是宫中出来的,知道这些讲究——不论你茶水什么味儿,首先要保证安全…… 唱过了两首儿歌,南乔弹的累了,孩子们也唱的累了,康熙也听的差不多了。 他站起来,同南乔一道,跟在孩子们身后,看着他们回到了学堂,有的在温书,有的在习字,有的在演算,竟是分成了好几组,各不干扰。“你这丫头,养着他们倒还罢了,怎么还请了先生?” “额……回爷的话,他们一个个的,可都将是家里要用的人。这认了字的,岂不比不认字的,能干的事情要多?别的不说,就说他们中间,只要出几个账房,乔乔这点束脩的投资啊,比起将来从外面请账房,岂不是赚了很多?用起来也更放心……”南乔眯着眼道。 “也是。”康熙忍不住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笑道:“丫头你的算盘打的精。” “谢爷夸奖……”南乔面上受宠若惊,心中早泛起了嘀咕,这位爷到底是来干嘛的?这视察也差不多了,什么时候开始说正事? 难不成,他就是来串mén子,赏风景的?她这破地儿,有什么风景可赏? 但康熙一路听完了儿歌,参观了孩子们的教室、宿舍,再顺着池塘溜溜达达地走了好一会儿,竟然又提出说去摘草莓 敢情当她这儿是农家乐了 算了,天大地大皇帝最大,南乔压住心中憋闷,努力表现出乖巧,但又因着熟悉之后,乖巧中带着点儿大胆的俏皮的神色语态,让人觉得透着股亲切劲儿,带着康熙和十七,取了篮子和钝头剪刀,钻进了草莓暖棚。 “丫头啊,你现在怎么说也是一个格格了,怎么身边只带了一个嬷嬷?丢了咱大清格格的份儿……”康熙乐呵呵地剪下一个草莓,丢进十七提着的篮子里。 他问的似无意义,南乔却不能不认真回答。她琢磨了一下,想要回答这个问题,不能说谎的话,就要说她是来治疗因失去贴身丫鬟而生成的悲伤的,又因这悲伤是假装的,所以才不能让更多人知道,所以才带了这点儿人……那,康熙此时问起这个问题,是庄亲王那里在行动,他查到栀子的身份了? 而康熙现在问,怕是存着不想让栀子认回去,至少不想答应庄亲王用她招上ménnv婿,让孙辈继承王爵的计划? 想到这里,南乔轻笑道:“乔乔正要求皇上您的帮助呢。前些日子,乔乔无意间查出……”她将栀子的事情从头到尾缓缓说了一遍,最后轻叹道:“从一个奴才变成一个格格,听起来是高贵了,可是宗室格格……乔乔斗胆,说上一句,宗室格格真不如乔乔这样的格格自在,若是像静瑜姐姐一样,远远嫁出去了,岂不是也很苦?” “你这丫头知道什么……”康熙心道,静瑜存了害你的心,你倒好,还在这里为她担忧……其实南乔这话,若是换了个人,说皇家的公主格格们嫁到méng古是去受苦,是受了委屈,康熙十有**会勃然大怒,痛斥此人一番。但南乔现在说话的基点在栀子身上,用的又是静瑜这个与她有点罅隙的人举例,加上南乔在康熙眼中一直都是个挺乖巧挺亲切的丫头,再者又是在红绿点缀的草莓暖棚,又没有别的什么人听见,一时间康熙真没想起要去生气发怒…… 所以不得不说,南乔一旦用了心,对于如何说话,什么时候说什么话,这种谈话技巧掌握的还是很高明的。 康熙笑眯眯地道:“以丫头你的意思,是觉得去做格格不是好事了?” “也不是。”南乔指了指草莓丛中一个又大又红的草莓,让康熙去剪,说道:“若是像兰儿姐姐那样,不用嫁的远远的,当然是最好的。可庄亲王爷家又不一样……人心常常会被巨大的利益所méng蔽,王府已经有两个子侄在挣家产挣王爵,突然有人横chā进来,怎么不会引起两人的愤怒报复?” 她继续道:“庄王爷大约也是有这种顾虑,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宣布nv儿找回来了……万岁爷,咱们这里没有别人,乔乔有句话就直说了……” “丫头,你说。”康熙停住脚步,看着南乔。他很想知道,南乔能说出什么话来。替她的婢nv请求免抚méng古的恩旨?这样的话,说不定她要失望了…… “乔乔觉得吧,那亲王那两个侄子没一个能衬的上亲王的爵位”南乔不屑地撇撇嘴,仿佛没有注意到康熙的目光,继续道:“一无才能二无品德,如何能配上这铁帽子王?平白地玷污了这位置”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72 丫头可人心 272丫头可人心 这话说完,南乔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吐舌道:“皇上,乔乔开了个铺子卖布偶您知道吧?那两个阿哥总是……总是去欺负铺子里的nv店员……”说到这件事情,她又是羞又是怒,脸上涨红,紧紧捏住自己的辫梢,道:“仗势欺人品行恶劣皇上您千万别让那两个小人得逞了不然,他们无论谁做了亲王,乔乔的铺子都要开不下去了” 呃……原来是因为此……不过这也很能说明那两个侄子人品恶劣不是么?这丫头的出发点虽低,但说的是大实话啊那两个纨绔子弟,如何当的起铁帽子王一时间,康熙只觉得这个小妮子分外的贴心,当即微笑道:“丫头,要不朕给你写个字挂在铺子里,保管什么牛鬼蛇神统统却步如何?” 哇,这么好?如果真有这位爷的墨宝,那还真是谁都不敢惹……不过,眼下不是求这个不是最主要的,南乔心中嘀咕着,面上万分欣喜之下,又有一些为难,迟疑地道:“皇上您肯赐字,奴婢自然是千恩万谢、求之不得的。[.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只是……咱们现在说的不是那两个欺压良善的阿哥么?爷,您能给乔乔铺子里赐字,还能给这京城所有的铺子里赐字不成还是不要让他们当上亲王,拥有更大的权势为好,这样的话,就算他们为害,也不敢太过分……” “可是,庄亲王没有儿子,他的爵位总需有人继承不是?”康熙笑呵呵地道。 “爷您说的是……”南乔绞着手,很有些气馁。 “呵呵。”康熙摇了摇头,再次将目光投向草莓丛,手持剪刀体会收获的乐趣。这丫头终只是个丫头啊,聪明也不过是小聪明罢了……而她也没有求自己给她那婢nv一个自由婚嫁的恩旨,这让他十分满意。 两个人都没有再继续这个问题,转而闲聊起来…… 而康熙见南乔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知道她的小心思,也没有点出,只乐呵呵地剪了半篮子草莓之后,出了暖棚,让人洗净了吃了些,闲话了几句桑麻农事之后,也就准备走了。他来,虽不是漫无目的,但真的是散心的成分居多…… 看惯了精致秀美的园子,偶尔转转自然朴实的农庄,也是别有一番轻松随意啊。 “丫头,你这是怎么了?”康熙漫步走出庄子,见南乔一直欲言又止的样子,笑问道:“你若是舍不得朕,常去请安就是,难道谁还敢不让你递牌子不成?” 南乔期期艾艾、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乔乔有个想法,只怕皇上您会说荒唐……” “什么想法?说说看。”康熙随意地道。 南乔迟疑地看了看十七,请康熙往旁边走了一点儿,小声地道:“庄亲王要过继侄子继承爵位……皇上,您的儿子也是他的侄子啊成了家分府的不算,十六阿哥、十七阿哥、十八阿哥还有后面的几个小阿哥,哪一个不是能文能武,仁孝纯良的?就那么一个nv儿,奴婢想庄亲王也想她能幸福不是吧……只要她一生有靠,做nv儿和做媳fu儿……” 她咬了咬唇,羞赧地道:“皇上,这是乔乔的胡思luàn想,若是不得用,您千万别告诉别人,让人笑话了乔乔去。” 康熙闻言心神微动,哈哈大笑道:“成朕谁也不说唉,朕有那么多的nv儿,又有那么多的孙nv,竟没有哪个比你这丫头可人心的” “啊?万岁爷您这一说,回头奴婢见了兰儿姐姐,又要被她眼红嫉妒了。”南乔连忙摇头。笑话,你那些nv儿孙nv们,就算是要亲近你,也要能见到你才成 康熙不置可否,利索地翻身上马,喊了一声道:“十七,走了” “恭送万岁”南乔站在身后,领着一众奴才行礼。 待那爷俩个走远,南乔站直了身,手帕一抹额头,心中计算着,今日自己这一番唱念做打的表演,到底能够取得多少成果呢? 而十七……从头到底,都没有说过话…… “哎,大牛哥,刚刚咱们送走的,真是万岁爷?”田小牛犹自觉得如在梦中:他竟然在自家毫不起眼的田庄里,见到了当今万岁爷 “怎么说话呢”张大牛其实比田小牛还小上一两岁,但此时却端起前辈的架子,拉着田小牛低声训斥道:“万岁爷也是你能怀疑的你莫不是看他今日很平易近人?那也得看对象是谁若不是咱们小姐,换了任何一个人,都得将脑袋别在ku腰上伺候着” “那是。咱们小姐岂非一般人能比……”田小牛深以为然。 “我跟说,想当初啊……” 不提这边大牛开始对小牛进行起思想教育,只说韩嬷嬷随着南乔回了庄子里,到了前堂坐下,看见南乔在刚刚康熙坐过的位置上坐下,捻了一个康熙亲自摘的、他没有吃完的草莓,忍不住感慨道:“还真如万岁爷所说,老奴在宫里这么多年,还真没看见那个公主、哪位格格像您这般能与万岁爷放松相处的……” “嬷嬷您说差了。”南乔示意韩嬷嬷坐下,微笑道:“如兰儿格格她们,哪一个不想在皇上跟前尽孝心?只是万岁爷政事繁忙,少有与她们相处的时候,这一来二去的,加上万岁爷九五之尊的身份,她们不免会尊敬太过,亲近不足。” 她缓缓吞下一个草莓,继续说道:“而我却因为不是他的至亲,请安都要递牌子,所以才会觉得特别的不一样……加上我从来不会去想着向他求什么。没有牵扯到利益,谈的是轻松的话题,jiāo谈时自然会轻松……”就像这一次,如果她去求康熙在栀子成格格的所有问题上开绿灯,康熙心中绝对会不爽,从此将她划在心里之外,之后,南乔再指望着递牌子或者康熙的接见,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韩嬷嬷点了点头,感叹道:“恭敬太过,就变成了畏惧。若是至亲都畏惧自己,那还见什么?”自己在宫中这么多年,只有那宜妃明白这种道理,所以荣宠至今……自己这个小主子,日后若是能进宫,但凭着对这一点的把握,就绝对能够贵及皇妃 只可惜,万岁爷年纪太大了……以小主子如今的身份,三年后选秀,只有一半几率被指能皇子侧福晋,就算如此,如今没了太子,谁知道将来的新皇又是哪位呢…… 如果南乔知道韩嬷嬷这一会儿想了些什么,绝对会大汗淋漓,苦笑不得 做皇妃?她是有主的人了,做的狗屁的皇妃跟一大票nv人争老公,很稀罕么 …… 美好的春日时光总是短暂,转眼间娇媚的桃huā无可奈何地凋谢,圣洁的欲兰huā羞涩地绽开huā苞,小心翼翼地露出娇嫩的huā蕊,迎接着四月已经有些灼热的阳光和渐起渐大的东南风,以及随之而来的、不再缠绵入丝的雨水…… 三月初的时候,程知恩手臂上的伤疤终于结痂脱落,而整个过程中,他仅仅是无精打采低烧了两天,就再次生龙活虎起来,这就证明,牛痘至少没有给人体带来太大的坏处再然后,陈兴医开始谨慎地替程知恩种人痘,但无论他如何操作,痘粉也好,痘衣也好,都没能让程知恩有半点反应最后,陈兴医狠了狠心,让其与一天huā患者共同生活了两天,结果知恩依然健康如昔 ――他成功了 对着程知恩疑huo的小脸,陈兴医不敢相信,一遍又一遍地替他把脉,直到南乔说了句:“兴医,你不敢确定的话,为何不请陈爷爷来,再次试验一遍?” 陈兴医欣然从命,连夜回京,说明情况,而陈老得知后,片刻没有耽搁,只待城mén一开就与陈兴医一同来到田庄,换了两个孩子,再次重复试验过程,结果……恩,还没有出来…… 当然,南乔相信,依然会成功的。 “陈爷爷,您和兴医哥哥尽管住着,需要什么,告诉这田小牛,他会替你们办妥的。”南乔褪去了棉衣,也褪去了素色的孝服,换上一袭鹅黄色的春衫,清丽娉婷。 “老夫晓得。乔乔,你这一路也要小心些。”陈老谆谆嘱咐道。他有些舍不得南乔,但更不想自己的孙子继续与她相处,越陷越深。兴医的梦,做到现在,也该是醒了的时候了…… “恩。”南乔答应下来,又招过田小牛道:“陈老和小陈大夫正在进行的,是一项大实验,你留下配合他们所有的要求。若是他们满意了,回头我跟你父亲说,让你进京做事。” “多谢小姐多谢主子奴才一定尽力办事,不敢怠慢”田小牛大喜道。 南乔点了点头,再次向陈老告了别,领着程知恩,以及韩嬷嬷,并新收的丫头扣儿(另一个丫头纹儿留在陈老身边学医)登上了马车。她这一程,不是进京,而是去保定,去探望李言,并接了栀子,也就是现在的芊芊小姐,一同回京。 又一个月过去了,庄亲王依然没有准确的话说何时能接芊芊回王府,只是在南乔提议的义结金兰上面,更上心了些…… 呵呵。 马车驶过大片大片金黄的油菜huā间,有蜜蜂在huā丛见忙忙碌碌,南乔放下窗子,不由得微笑起来。 “小姐,您有什么开心的事儿么?笑的这样好看……”程知恩抬头天真地问道。 “当然很开心。”预计的目标有了达成的希望,她怎会不开心? 南乔拍了拍程知恩的脑袋,微笑道:“知恩啊,你知道你兴医大哥在你身上做了什么尝试,有什么意义么?” 程知恩摇了摇头,很坦然地表明了自己的无知。 “那你知道天huā么?”南乔心情不错,所以很有耐心。 “知道。兴医哥哥上次让我给那位得了天huā的弟弟念故事听,他真可怜,听说我走后没两天他就死掉了。”程知恩黯然地道。 韩嬷嬷听了很吃了一惊,忙抬眼惊异地看向南乔。那小陈医生怎能如此胡闹,那是天huā,会传染的 南乔微笑道:“你兴医哥哥给你种了牛痘,也就是说,你这一辈子,永远永远都不会再染上天huā这种恐怖的病了在你身上的实验,证明了牛痘能够预防天huā,这样的话,就有很多弟弟妹妹和你一样不会再染上天huā,不会再因为这个而死掉了你说,小姐我会不会很开心?” “真的么?那扣儿也一样?”程知恩听到南乔如此说,顿时雀跃起来。 “扣儿当然也一样。”南乔给了扣儿一个鼓励的眼神。扣儿是她离走前两日找兴医悄悄种下牛痘的,现在刚好是症发的时候,显得有些没精神。 “喔,那是该开心”程知恩欢喜地笑了起来,跑到扣儿身边,细声跟她说自己的经历,好安慰她。 程兴医人小,不明白这个发现的意义,而那边韩嬷嬷听的,已经完全震惊了 如此简单地预防天huā她一直待在田庄,跟本就没觉得之前程知恩有过不妥这是什么概念皇室的阿哥是都种的人痘,但他们种痘的时候,哪一个不是被隔离起来,发烧昏mi,在生死线上转了一圈才回来 “小……小姐,”韩嬷嬷咽了咽唾沫,艰难地问道:“牛痘,是怎么种的?” 南乔理解她的震惊,笑着招过扣儿,将她的衣袖挽了起来,露出胳膊上一道不大的伤口,道:“大抵就是在人身上划一道口子,将牛痘的痘脓抹点在上面,让人感染上。扣儿这伤口有两天了,按照知恩的经历,今儿明儿,她会有些微微发热,感觉不太舒服,但这种症状,持续两三天也就好了。好了之后,从而再没有生天huā的可能。” “就这么简单?”韩嬷嬷不敢相信地摸摸扣儿的伤痕,再摸摸她的额头试了试体温,然后又抓过程知恩的手臂,捋上衣袖,看到他那里的疤痕还呈rou红色,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这是泼天的功德啊……”良久,韩嬷嬷叹道。 (感谢紫水晶一直以来的支持怎么样,这几天更新给力了点吧~~嘻嘻)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74 “姐妹” 274“姐妹” 她们一行人立在街道中央打量,那边李言很快注意到他们,见是南乔突然到来,微一惊讶后,笑容从嘴角溢出来,似乎向芊芊说了什么后,快步朝着南乔一行人走来。离他一步远的芊芊脚步跟着动了动,终是没有跟上来。 “小姐,李少爷他打从将芊芊小姐送自保定城后,从没有她们所住的客栈拜访过,仅仅让虎子和我偶尔关注了下她们nv眷是否有什么不便之后……”张大牛鬼使神差地说完这一句,又觉得这一句来的好没道理,不由得抬袖抹了把额上的细汗,心中嘀咕道,这天气真热…… 韩嬷嬷闻言眉头一动,眼角又见南乔嘴角的笑容在阳光下似有一种生冷的气息,目光闪动,手掌轻轻在扣儿的小脑袋上摩挲。 南乔抬头,看见李言背着熟悉的脸庞隐在阳光中,恍惚中竟有些看不真切他的笑,眼睛紧紧闭了闭,再次睁开之后,又是一片清明。“走吧,我看着那位姑娘眼熟投缘,想要结识一番呢。” 韩嬷嬷笑笑,一手牵了一个孩子,跟上了南乔的脚步。 “李大哥。”南乔下巴微微抬起,露出一个清澈而又亲热的笑,对着李言道:“怎么没见你去迎我们?大牛可是说让城mén司的人一定会给你送了信来着。” “怕是没找着吧?”李言看着眼前这个小人儿,点头欣慰地笑道:“又长高了啊……怪不得伯母总是忙,单忙活你的衣裳,怕一年四季就不得闲儿。” 语气中竟有一种“吾家有nv”的感觉……让南乔心中突然有了几分不适。 前世遇见的时候,他二十八,成熟稳重、事业小成;她二十岁,青春年少,却沉静自持……如今,她却是在他的看顾下,从七岁长到了十三岁,从稚气豁牙的孩童到如今身姿初开,而他依然一直是少年老成、成熟稳重……这算是哪mén子的青梅竹马? 南乔低了低头,掩去心中的思绪,笑道:“额娘也没少了你一年四季的衣裳……”想着计划中她该上演的“一见投缘”戏码,南乔向芊芊所立之处微微一笑,问道:“李大哥,她是谁?看着怪眼熟的。” 这话一出口,她不由得微笑起来,连同李言、张大牛、韩嬷嬷都是会意一笑:相处了七八年的人,如今只不过是换了身衣裳,méng了个面巾,如何会不眼熟? 其实,如果芊芊不méng面的话,众人一定会被那张绝美的脸蛋吸引去,难以联想到曾经的栀子身上来。但她méng了脸,却和曾经厚密的刘海有这异曲同工之妙,让人先打量她的身段儿了…… 只是换了身衣裳,这身段儿总是不差的,特别是此时的芊芊又不知为何背对了众人…… “小的也觉得这身形眼熟的很,只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董忠皱眉想了一会儿,有些想不起,也就不想了。他和董义常跟着小姐做护卫,认得各府的马车、丫鬟仆人的装饰,但真要说清楚各家小姐长什么样,他们还真不知道…… “你自然是不知的。”南乔笑了斜了李言一眼,道:“我都不认识的,你认识才是奇怪……李大哥,你知道么?” 李言瞧她说的认真,以为她有心将戏演的真切,微笑摇头道:“我也不熟,只说是一介孤nv,祖父做过礼部shi郎的。只因刚刚与京里来游玩的一位阿哥有了些小冲突,被我看见了,帮着说和说和。” “阿哥?”南乔缓缓抬起脚步,朝芊芊所在的街角走去。 李言嘴角的笑容满溢出来,显得十分快活:“不过是位红带子。但因着叔父是庄亲王,平日里有些飞扬跋扈罢了。” 叔父是庄亲王?看李言笑的如此促狭,想必就是那两个争着给庄亲王当儿子的两个侄子中的一个了?这倒是巧的很…… 想想庄亲王未来有可能的儿子调戏了自己的亲nv儿……那位身子骨不大好的老人家,可别气出什么好歹来……南乔觉得自己的心情突然不可思议地明媚起来,像是这温暖的阳光一下子照亮了心底。 “人呢?走了?”南乔随意问道。 “走了。我这位知府大人,还算有几分薄面。”李言也跟着笑。 两人说着话,很快穿过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到芊芊主仆三人所立的街角。 芊芊站在一个卖风筝的摊子前,状似对风筝极感兴趣,一个一个拿起来细细的看。 南乔目光扫过那柳嬷嬷,见她嘴角含怒,胸口不平,心知这位王府出来的嬷嬷,怕是被气的不轻。而那位丫鬟却在看见李言之后,露出一个有了依靠的欢喜笑意来,轻轻在自家小姐面前低低说了一句。 然后便见芊芊身子僵了僵,缓缓转过了脸,手中兀自拿着一张金黄色夹蓝滚黑的风筝,斑斓鲜yàn。 “李大哥……” 两人同时叫了一句之后,同时抿住了嘴。 空气中突然安静下来,连四周嚷嚷的人群声也有些听不真切。 南乔定定地看过去,看见离她仅有一步远的少nv眼中闪过一丝不安,一丝熟悉的尊崇和感激,然后慢慢垂下眼睑,拒绝了她的视线……她的脸上浮出一丝惊叹的笑容,偏头问李言道:“李大哥,我真没有想到保定还有这样漂亮的姑娘家,纵是隔着面纱,就已将我所有的朋友都比下去了” “你一共才有几个朋友……”李言笑了笑,有些无奈地介绍道:“我也只知道位姑娘姓柳。” “柳小姐?”南乔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向芊芊介绍自己道:“我是南乔,董鄂家的,正白旗人。”说罢她脸色黯淡下来,怅然道:“我有一个朋友,她跟你的身形十分相似,只是……不在了……” 是啊,人还是那个人,只因换了个名字,换了个身份,就不再是同一个人了。 看到眼前的这位芊芊小姐,南乔终于明了,那个属于她的栀子,真的不在了…… 接下来便是一出戏―― 两个小姑娘一见如故,很快便亲热起来,携手游玩畅谈了许久,终是韩嬷嬷劝说南乔说车马劳顿,两人约了下次拜访时,才各自散去…… …… 点翠园位于知府后huā园的西北角,紧邻着保定最有名气的莲池,夜晚十分静谧,听的见阵阵蛙鸣。 南乔有些睡不下。 下午,她与芊芊热络之后,李言开始还含笑在一旁看着,似是觉得有趣,后来有人来禀衙mén有事,便离开了,吩咐张大牛领着她们安置在点翠园,此后便一直没有露面。 大牛说是京里来了人…… 时间才是四月上旬,月亮不过是弯弯的一芽,和漫天大大小小的星星齐齐缀在夜幕中,美丽而幽远。 细细回想白天,想芊芊从满脸通红也没能说出自己的名字,到磕磕巴巴,最后终于将“乔乔妹妹”四个字念得自然婉转,莫名其妙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叹气了?”李言温暖的手掌从背后轻轻覆上她的脸颊,如要替她扫去春日夜晚的微微寒意。 “我也不知道。”南乔朝后靠了靠,将自己的半个身体安置在他身上,感受着他从胸膛中透出的温暖气息。“芊芊表现得体,庄亲王认nv受阻,我们原本的计划有望成功,我本应该很开心才是……可是,我这心中却很不是滋味。” “乔乔,路是你帮她选的……”李言顿了顿,将她整个儿搂在怀里,缓缓而安定地道:“王爷好不容易有了个亲生nv儿,自然要将王府留给她。怎么留给她?如果皇上那么没有意见,王爷肯定想要招婿。招婿招婿,nv婿偏是王府的人,生下的子嗣也都随母姓……只有那家中子嗣众多,且但凡能有出路的,都不会去做上ménnv婿,我李言堂堂四品大员,又是独子,这上ménnv婿绝计是不会做的就算是皇上,也没有这样bi迫人的道理……若是招婿不成,那做福晋便成了唯一的选择……” “你知道了?”南乔有些惊讶,想要转过身。 李言的怀抱紧了紧,将她固定住,热热的双唇在她额头上留了个烙印,轻笑道:“想我们十三岁读书时,也是会因为某个男孩子,某个nv孩子的某个无心的动作而心中一动……她长这么大,接触道最多、知道最多的男性只有我一个,而我又在她这么关键的时候给了她鼓励……” “但她会知道不可能的。”李言将脸贴在她的细颈赏摩挲,安慰道:“而你们……若真是各自心里有了隔阂,待日后慢慢疏远了就是……乔乔……我想你了……” 脖子上有灼热的气息传来,有一双大手探进她柔细的腰肢……南乔不安地扭动了一下,挣开他的怀抱,抿嘴垂目道:“有韩嬷嬷在。你早些走吧。” 李言起身,再次抱了抱她,在她额头上印了一下,柔声道:“那你也不要想太多,早些歇了……”说罢走出了她的房间,替她带上了mén。 南乔似乎听到他心底一声叹息,嘴唇动了动,终是没有出声。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75 对手么? 275对手么? 南乔似乎听到他心底一声叹息,嘴唇动了动,终是没有出声。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他早就是个成熟的男人。而她却依然是刚过十三岁的稚龄,如缓缓长成却尚未绽放的huā苞――青涩的身体中根本燃不起情欲的火,不喜欢面对他的热情,也不能承受他的热情…… 她还太小了。 纵然知道他一直爱惜着自己的身体,身边从未有过任何一个nv人……但这种感觉…… 南乔深吸一口气,再长长缓缓地吐出来,叹道:“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受啊。”她慢慢走到窗前,看见那个熟悉的人影安静地站在夜幕下,看见夜风轻轻撩起他的衣角,她的心渐渐清明起来,嘴角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一如这夜空。 他爱她,她也爱他,这便够了。 这若有若无的小情绪,影影绰绰的小怅然,只不过是美丽爱情的点缀而已。 她微笑着向那黑影摆了摆手,伸手关上窗子,安静的夜晚响起吱吱呀呀的细小声响。 李言也微笑起来,向着就要关闭的窗子一挥手,转身离开了。书上说,nv人都是感性动物,你永远都不知道她为什么心情失落了,又为什么突然明媚晴朗了。你要做的,是坚持自己的心…… 而他的乔乔,偶然间露出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虽然让他跟着担忧,但也分外可人疼呢…… 次日是个晴天。 莲池中清波荡漾,尖尖的新荷渐舒渐展开来,露出暗藏其中的露珠微微滚动,却总是不掉下来,撩拨着四月的春风。 韩嬷嬷摆手让粉黛下去看着程知恩和粉黛两人,端着盏茶走进凉亭。 “主子,小李大人送来的新茶,尝尝看。”韩嬷嬷将茶盏放在南乔面前的石桌上。 南乔的目光从莲池上收回,伸手端过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微涩中带点儿甘甜,唇齿留香。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嬷嬷,您有话儿直说吧。额娘早就提过,嬷嬷您是个可信的人,更是见过世面的人,让我仔细聆听您的指点呢。” “聆听”可是与“听从”是两回事……韩嬷嬷心知自己这位小主子是个有秘密的小姑娘,也是个聪慧的小姑娘,更是个有主见的小姑娘,因而也不在两个词上做纠结,正了正神色,抬眉问道:“老奴昨晚看见那位小李大人……” 南乔愣了一下,嘴角噙了一个笑容,坦然道:“嬷嬷不必为难,他确实在我房中逗留了一会儿。” 韩嬷嬷倒吸一口冷气,当下有些站立不稳,扶着石桌缓缓坐了下来。 夜入闺房孤男寡nv 他们……他们 昨天白日里就瞧着几个主子间的神色不对,原以为是因栀子身份变化而生成的尴尬,晚上又见小李大人在自己主子窗外站着……她已经将事情想得够严肃了,如今亲自听到南乔说出两人曾经……曾经共处一室……天 南乔看了看韩嬷嬷不住变幻的脸色,再次移开目光,眺望一片碧波。韩嬷嬷如今已是她的体己嬷嬷,是她亲近的人,总要知晓她的心意,然后照着行事才是……隐瞒,也不过瞒的一时片刻…… 太阳缓缓升起,荷叶上的露珠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韩嬷嬷抹了抹额上的细汗,缓缓吐出一口气,问道:“主子,那您们是……小李大人年纪不小了吧?” “他比我大八岁。”南乔道:“嬷嬷想必也知道,他原是汉人行商出身……而我是旗人,所以他如今也入了旗。我们彼此的心意不容质疑,只待我秀nv落选,便是功成的那一刻……” 轻描淡写的语气,却正是坚定不移的表现。(.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韩嬷嬷收集董鄂府上人事消息的时候,当然也曾关注过这个与董鄂府一同发迹的年轻官员,知道他曾救过南乔的性命,也知道他的履历……“那,府上,老爷、夫人、少爷他们知晓么?” “自然是知晓的,只是碍着规矩,只能藏着掖着罢了。”南乔再次抿了一口茶,想起陈氏每一次小心翼翼地问起李言的生活起居,每当知晓他又婉拒了谁家的联姻时,知晓他没有沾染过一个nv人时,脸上那种掩饰不住的欣喜,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他们已经走过了六年,纵是再有三年又如何?也是一样的走。 韩嬷嬷在心中快速将自己已知的情况过了一遍,长长出了一口气,道:“小姐,您替您自己找来了一个对手呢。芊芊姑娘那种颜色……” 南乔心中对韩嬷嬷的表现十分满意,心情更加明媚起来,笑道:“嬷嬷是说,像她那样的美人,足够软化任何人男人的心么?”她嘴角微翘,提起茶壶替韩嬷嬷斟了一盏茶,道:“嬷嬷,李言是值得信任的。我们所要考虑的,从来都是外力……” 她将李言的解释说给了韩嬷嬷听,道:“……很快她便会知道,纵然是格格,也改变不了什么,也必须按照剧本演下去。” “主子小看了人心中执着。”韩嬷嬷微笑道:“栀子是很聪明不错,也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不错――她作为一个乡下小姑娘的时候,她的目标是多赚几枚铜钱;作为婢nv,她知道自己应该一切遵从主子的利益行事说话,所以才有了主子您待她的不同……但现在,身份变了,她还能清楚自己的目的在哪儿,她此刻站在哪儿么?” “她一定会mi茫。”韩嬷嬷叹息道:“人这一辈子,就怕找不准自己的位置……mi茫的时候,如果遇见什么想要得到的,那想要得到了迫切感便会自动成为她生活的中心,成为她前进的力量,越难得到的,便越是执着。更何况,还是情爱这种最蛊huo人心的东西……” 南乔默默点了点头。 …… “皇上,庄亲王的牌子。” “告诉他,朕心情不好,谁也不见,请他过几日再来。”康熙头也不抬地挥了挥手。 “是。” 李德全轻手轻脚地退出去后,康熙“啪”的一下合上手中的奏折,起身背手在书房中走动起来。他知道他这个族兄所求的是什么,但他不想答应他。庄亲王要为nv儿打算,他康熙何尝不要替自己的儿子打算? 他的儿子如此之多,所能给的亲王名额、郡王名额也只有那么几个…… 想起自己的儿子们……康熙脸色更铁青几分…… …… “芊芊,你此去京城,可有什么头绪?” 保定城外,南乔拉着芊芊的手,眼神中满是不舍和担忧。“唉,芊芊,你再考虑一下吧,多在保定留几天吧,待到四月十八,同我一起进京不好么?咱们也只在城中逛了几日,听说城外景色更好,逛了再走不迟呀?” “谢谢乔乔妹妹关心。”芊芊淡笑道:“只是我从山阳一路上京,以比预定行程落后了月余,如今身子大好,已没有理由再耽搁下去。再说,你总是要回京的不是么?日后我们有的是相聚的时候……” “好吧……”南乔闻言不情不愿地松了手,再次叮嘱道:“姐姐一定记住,有困难给吉祥铺子递个话” “记着呢。”芊芊摆了摆手,上了平安车行的马车。 车把式凭空甩了个鞭huā,马车“得得”地跑了起来,渐行渐远。 南乔目送马车远走,忍不住一声叹息。 “主子,咱们在保定也没什么要事吧?何不与她一同进京?一路上有什么动静,也好随时知晓。”韩嬷嬷目光微闪。几日游玩下来,她隐隐感觉到那柳嬷嬷对她们的戒备之意,想来定有什么打算瞒着她们…… “不用。”南乔rou了rou脸,笑道:“她们大概是接了什么消息……庄亲王那里总也讨不到恩旨,想必要谋其他出路。想来……” 她略一沉淫,嘴角微翘:“皇上那里走不通,不是还有太后老人家么?大清尊贵的格格流落在外孤苦无依十三年,足够演一出苦情戏,勾起太后她老人家的同情心了……老人家,总是喜欢皆大欢喜,合家团聚的。若是太后发了话,皇上也不好驳不是?” 韩嬷嬷点了点头,皱眉道:“那主子您……” 南乔哂然一笑,道:“嬷嬷,我支持她认亲,并不是想从中获取什么好处,如今也并不奢望着她的感谢――只要她不怨恨我,我便满足了。” 说着,她再次看了一眼远远成为一个黑点,魂在来往车辆中的那辆不起眼的载客马车,轻叹道:“嬷嬷,她那样的颜色您老也见了,还未长开已是娇妍无双……都说天下丽人俱在后宫,但说句不尊重的话,贵人们我大多也都见过,但论颜色,怕只有良妃娘娘当年能比吧……” 韩嬷嬷一惊,猛的一下抬起头,终又缓缓地低了下来,轻声道:“主子夸张了。圣上选秀,首重fu德。” 夸张了?那也得有基础让人去夸张才成……南乔轻轻地摇摇头,转身移步往保定城内走去。“我还是那句话,她那样的人,我藏是藏不住的……留在我身边,总有一天会有**烦。而现在,我的目的达到了不是么?在我心中,属于我的那个丫鬟栀子,是得了天huā死了而这位芊芊小姐,她的路会怎样走,已经与我无干了。” (忽然发现“快乐糕2”同学的慷慨打赏,激动~今日来不及,从明日起,连续三天加更)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76 林中突变 276林中突变 说是这样说,她的心中还是不免升起一股酸涩难明的意味来。 想当初,她也是真心为了栀子能够有个依靠的,所以知道她是庄亲王流落在外的nv儿,也是一心一意、满心欢喜地替栀子谋划……那个时候的她,何曾料到会是眼下这种局面呢? 想到自己这几日的虚情假意、再想一想芊芊眼中的尴尬疏离……这人心,果然是最善变的东西…… 她南乔变了心思。 又有何理由要求栀子一如既往?更何况,丫鬟栀子变成了小姐芊芊…… 这之后,只当这位是芊芊小姐吧,是她在保定府偶遇的,芊芊小姐。 马车沿着宽阔的官道不紧不慢地向前行驶,芊芊美目低垂,身姿随着马车的行进而轻轻摇摆着。“嬷嬷,王爷讨不来恩旨么?” 柳嬷嬷目光一闪,轻声答道:“朝堂上为了立太子的事情闹得不可开jiāo,看见亲生儿子们相互攻讦,皇上此刻正是怒极痛极,想必没有心思理会别的。” 那也就是说,王爷从皇上那里讨不到恩旨。宗室认亲,说是麻烦,其实也不过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儿,拖着不办……除了皇上不愿意外,难不成还有别的理由?芊芊捏了捏手绢,目光晦涩难明。 果然,小姐和李少爷的预想再一次成了事实。 不对,现在她该改口称他们为“乔乔妹妹”和“李大哥”了。 李大哥……芊芊目光一定,再次出声问道:“王爷既然暗招我们回京,想必是有了新的安排了?” 柳嬷嬷抬眼看了看芊芊,垂目道:“正是。认回格格的这样的事儿,因为是nv儿,原本就该向太后她老人家报喜的。到时候她老人家听说了,十有**会见您一面,赏下恩典来。”更何况出了前几日那样的事,王爷注定不会愿意自己的王爵落入那样的侄子手中…… 芊芊沉默。 若如南乔所说,皇上想要收回庄亲王的王爵给自己的儿子,太后那里能走的通?没有成为格格之前,她不过是一介民nv,如何能走到太后面前?而太后又知不知道皇上的打算?若是知晓,又怎么可能帮着庄亲王? 再说,就算是庄亲王成功了,从太后那里讨得她这个格格不嫁méng古的恩典,甚至讨得让她招上mén婿、由孙子继承王爵的恩典……但此举,岂不是狠狠得罪了皇上? 天大地大,这大清还是皇上最大。 这铁帽子王头上那顶帽子也不是真的铁,有了由头,照样要被夺爵,最后爵位照样要落入他人之手。而届时,她又会流落何处? 她突然想起几日前,那所谓庄亲王的侄子,她将来的堂哥笑意森森地对她说的那句话:“你这个小娘皮等着瞧待你落入大爷手中那一日,定让你尝够十八般三十六样**滋味” 她的脸色猛的一白,身体不由得战栗起来。 “主子,您这是怎么了?”柳嬷嬷忙扶住她,关切地道:“可是有哪里不舒服?喜欲,快将南乔小姐送的晕车yào丸取来” “不必了”芊芊抬了抬手,道:“我没事,只是有些气闷。嬷嬷,咱们这是到哪了?” 韩嬷嬷掀开车帘看了一下,答道:“已经出了保定地界。主子,前面有个林子,不若咱们歇一歇再走?” “恩。” 芊芊答应着下车后,突然觉得这片林子有些眼熟,不由自主地向内走了几步。 时光倒流。 似乎就是去年此时,就在这一片林子中,南乔遇上了红绫的刺杀,而她毫不犹疑地扑上去,挡了那一剑……那个时候的她,是那样的欣慰、欢喜,全然感觉不到半点受伤的痛…… 眼前似乎出现小姐流泪的眼睛,满满的全是心疼和自责……芊芊的手不知不觉间放到自己的胸口,那里,还留有一个极其细微的疤痕…… 才一年啊……芊芊的眼前有些朦胧。[.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嬷嬷,我想到树荫下走走。” 就是在这一片树荫下,她娘亲留下的欲佩救了她一命,也落入了小姐心中,看在了四阿哥眼里。 然后,小姐就问起了她的身世。 那么……只因为她不顾性命地飞身相救,所以南乔才想要去了她奴婢的身份?也就是说,报恩?不然,她有一块别致的欲佩,南乔是早就知道的。她跟她的六年,却没见她问及过一次自己的身世…… 芊芊握了握拳,手中的帕子也跟着皱了起来。 以前,她竟从未想过这些,满心以为自己的主子是这世上待她最好的人,亲如姐妹。 她的嘴角动了动,弯腰摘了一朵紫色的小野huā,放在鼻端轻轻嗅了嗅。这一次,也是说让她放弃格格想法做了福晋――方便她落选? 所以说,人所处的位置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也便不同,得出的结论更是不同。以前,栀子是奴婢,于是觉得南乔所作所为都是要护着她,比如说收了她的卖身契却从不曾去官府落名;比如说,告诉她做福晋比做格格安逸尊贵……但如今她是个小姐了,心中生出了朦朦胧胧的隔阂,于是,从前的好,再想一想仿佛都成了别有用心…… “嬷嬷,您说,王府的格格真的很尊贵么?”她痴神问道。 “自然。”柳嬷嬷深施一礼道:“主子请放心。王爷只得你一点血脉,必定会将最好的留给您。” 最好的……芊芊默默想了很久,转身道:“走吧。” 谁料,她才一转身,便听头顶一阵响动,眼前突然一黑,但见一厚厚的麻布罩了下来,不待她挣扎喊叫,只觉得颈后一痛,立时失去了知觉 “小姐”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待柳嬷嬷从惊愕中回神,来人已经带着芊芊消失在树林之中,哪还有半点影子 “喜欲快,快扶我上车”柳嬷嬷靠上同样哆哆嗦嗦的喜欲,两人相互支撑着走出树林,在车把式的惊慌不定的眼神中艰难地爬上马车,冷声道:“快进京以最快速度赶到庄亲王府车钱十倍给你” 客人出了意外,听着又事关王府,车把式哪敢细问?只见他咽下一口唾沫,道了一声“坐稳了”之后,猛的向前一chou。拉车的马儿立即嘶鸣一声,向前蹿了出去。 “嬷嬷……小姐……咱们怎么办?”喜欲哆嗦着问道。 柳嬷嬷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冷声道:“光天化日之下,又是朗朗官道之上,竟然敢动手虏人不是个疯子,就是来头不小咱们两个fu孺无用,自然要立刻向王爷报了消息,派人寻找” 喜欲突然想起前几日拦住小姐,硬扯了小姐面纱的那个红带子阿哥,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小姐那样的颜色,王爷竟只是派了她和嬷嬷两个nv人,能不出事 …… 香樟别院以院内有一颗百年香樟树而命名,原是庄亲王府的产业,但善果却看中了小院的别致幽静,适合做一些私密事儿,而早早地nong了过来,记在他手下的一个小厮的亲戚名下。 四月,正是香樟树换叶季节,小院子落了一地枯黄的树叶,随着南风打着转儿,似是深秋。 香樟别院,西厢。 茜红色的锦被上半靠着一个淡绿色的窈窕nv子,对应着洁白的面巾更加打眼,眼睛紧紧闭着,长长的睫máo不住轻颤,似是十分惶恐。 “爷就说,你这小娘皮逃不出爷的手心……”善果志得意满地呷了一口茶,愉快地笑道:“不过是一介孤nv,爷老子没死也不过是个没用的礼部shi郎,爷手一招,他还不是一样得乖乖地将你送来?” “唉,就说你那干爷爷怎么死了呢?”善果遗憾地摇头,叹息道:“平白让爷做了回恶人。不过,美人含泪,更是让人心疼啊”说着他呵呵笑了起来,美美地又喝了一口茶,然后丢下茶盏,扯下chuáng上之人的面纱,入目仿佛是一副绝美的画卷,让他忘了任何动作,兀自贪婪地看着。 好半晌,他才深深吸了一口气,止住将眼前一身淡绿撕碎的冲动,扬声问道:“连小子回来没有?” “来了来了” 说话间,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气喘吁吁地进来,隔着屏风跪下,焦急地道:“爷,咱们这回怕是惹了麻烦了里面那位姑娘动不得啊” “动不得”善果闻言三步两步饶过屏风,狠道:“如何动不得爷又惹了什么麻烦你说清楚” “是”连小子忙道:“奴才遵照爷的吩咐,待任大爷将人掳走后,跟着那个婆子,看她们一路去哪里。可奴才哪曾想,哪曾想她们竟是一路闯进了庄亲王府奴才不敢耽搁,立即快马加鞭回来” “庄亲王府?”善果眼神一闪,问道:“你说她们进了庄亲王府,而且进去了?” “小的亲眼所见而且是云大总管亲自出来迎接的”连小子看了看善果的脸色,道:“爷,您要慎重啊”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77 惶恐 277惶恐 “砰” 善果急急走动几圈,突然一脚踹在连小子心窝上,将他踹翻在地,却兀自愤怒地踢着:“慎重**大爷的慎重爷我费了五百两银子才请动那姓任的,好不容易将她nong到了手,你让我慎重不是说是个孤nv么又怎么去了王府” 连小子双手抱头,护住要害,任凭自家主子发泄,不敢出声,更不敢躲避。良久,只待他觉得自己快要痛昏之时,房间内突然安静下来。 “连小子。”善果支着手坐下红木太师椅上,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奴才在。”连小子忙正了正衣衫,重新跪好。 “你说,她们去王府干什么?”善果问道。 “奴才不知。”连小子正色道:“奴才只探听到那位姑娘是已故礼部柳shi郎在致仕返乡路上收养的孤nv,当成小姐养育至今。那柳shi郎夫妻去世后,怕那位姑娘往后没了依靠,就将当初从其身上得到的欲佩取了出来,嘱咐她进京寻亲。” “进京寻亲……怎么寻到了王府?”善果rou了rou眉头,起身道:“吩咐人注意给里间的姑娘再喂些安神yào,不能让她醒了我去一趟王府” 说着,他丢了一张银票给连小子治伤,自己走进里间,双手在少nv苍白却细嫩无比的小脸上摩挲了一会儿,这才毅然收回手,重又将她的面巾méng上后,转身握拳而去。 …… “你说什么”庄亲王眼珠突了出来,瘦骨嶙峋的手一把抓住身边的云总管。 “是老奴该死”柳嬷嬷一边叩头,一边沉声说道:“小姐回京的路上,出了保定地界不远,偶感气闷,遇见一个小树林,便想到树荫下歇一歇,哪里想到,哪里想到突然串出一个歹人,掳了小姐就走老奴没有本事,阻拦不住,只得留一口气在,好回报王爷” “歹人哪来的歹人”庄亲王眼前一黑,身子一阵摇晃,眼前想起nv儿huā朵一样娇yàn的模样,努力镇定了心神,扶着云总管在椅子上坐下,厉声道:“你们伺候小姐,前前后后所有的事情都细细报我记得你走时我叮嘱你时刻让芊芊méng上面纱,你难道没有做到” “回王爷,小姐就算在客栈的院子中,也是méng着面巾的只有三日前,小姐第一次出mén,遇见了善果少爷,被他一把扯去了面巾,窥见了小姐的容貌这件事,老奴让人带了信给您的……”柳嬷嬷心中虽慌,到底不似喜欲一样的小姑娘,细细一想,便想到了最有可能的方向。(.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一个少nv被人不怀好意地掳了去……如今要紧的是将她找回来,而不是算计别的 “善果” 庄亲王闻言脸色一黑,道:“让人速速去查,善果现在何处这几日都什么动静善因那里同样也要查清楚给我换装,我要进宫”难道真是应了先前的担心,芊芊的存在被人透露出去,引的那两个孽障出手了? “是”云总管肃然应声,飞快地吩咐下去不提。 只说善果才一走到马状元胡同,就见王府中进进出出一队队人马,很是不同寻常。他正犹豫着是否上前,却突然被人从身后拉住,道:“我的爷,您怎么在这儿” 善果回头一看,却是自己chā进王府二mén上的一个打杂的,于是赶紧问道:“王府可是出了事?” 那杂役忙道:“回爷的话,王爷传出话来,说要彻查您和善因少爷的行踪仿佛是因为什么‘小姐’……”他悄悄观察了善果的神色,见他听后十分动容,当下不再往下说。 “你没有见过我,知道么?”善果见杂役连连点头,塞给他一张银票,道:“给你买酒吃。” 杂役欣喜地将银票收好,谄媚问道:“爷,若小的有了新消息,哪里找您去?” “不用你找我,好好当差。”善果说罢,岔进一个小胡同,很快不见了人影。 那小姑娘进京是寻访身世,又怎么寻到了王府? 难不成……她是王爷的私生nv “难怪……”善果口中喃喃,难过主仆三人就敢上京她怕不是寻访身世,而是已经肯定了身世,一路上都有王府打点了吧不然,为何那嬷嬷丢了小姐,直接就能去了王府求助,而王府立即就有了如此大的动静 原来她是个格格 而王爷如此隐秘的将其找回来,莫不是要将全部家业留给她不成 想到自己和哥哥这几年一直将他像老子一样伺候着……善果心头生气一股不忿,当下脚程更快了几分。 …… “皇上,庄亲王请见。” “昨日不是才来过么?不见。”康熙抬了抬眉,淡然吩咐道。 只没过一会儿,李德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道:“皇上,他似乎要去慈宁宫。” 去慈宁宫? 康熙再次抬眉,挥手道:“由着他去。” “皇上,太后召见了庄亲王。” “庄亲王在慈宁宫嚎啕大哭……” “皇上,太后请您去一趟。” 自打听到“庄亲王嚎啕大哭”,康熙便从御桌前起身,背手在书房内踱起步来。此时,听见太后请见,当下也不耽搁,弹了弹衣袍,出了御书房,上了龙撵,往慈宁宫而去。 大哭?自己这位堂兄,这点脸面也不要了么?就算太后是长辈,他也是六十岁的人了 到了慈宁宫,康熙眼睛一扫,见庄亲王眼睛红肿,悲戚之色难掩,当下向太后请了安,诧异地道:“庄亲王这是为何?” “皇上来的正好。”太后面带戚戚然,探身问道:“庄亲王说他找到了流落在外的nv儿,您可知此事?” “朕当然知道。”康熙淡然一笑,道:“庄亲王确是写了折子,请朕欲成此事。但宗室血脉不容魂淆,朕谨慎起见,正使人暗访查证,只是年代久远,目前还没有确切的消息,所以一时便没有与王爷说……没想到,王爷倒是着急了。” 暗访……若是暗访这点小事一个多月都没个结果,那些探子怕早就被他剁了 关于这一点,太后自然也清楚的很,于是身子往后靠了靠。 “皇上”庄亲王老泪纵横,跪地痛呼道:“臣请皇上救救芊芊吧且不论她是否是臣唯一的血脉,她光天化日之下被不法之徒掳走,而今下落不明,就是一无辜nv子,也请皇上主持公道” “你说,那芊芊丫头被人掳了去?”太后心不由的一软,道:“你且说说清楚,让哀家和皇上都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别的先不说,只说这目无法纪一点,皇上便不能不问” “是”庄亲王当下急急将如何找到芊芊,如何传信让芊芊进京,她又怎么被人掳走,前前后后,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 “魂账这天子脚下,竟有这等目无法纪,胆大包天之人”康熙怒道:“来人给朕去查三个时辰之内,朕要看见结果” 当下有人领命而去,康熙抿了一口茶,似乎是借以平息心中怒气,向太后笑道:“朕失礼,让母后看了笑话。” “说的哪里话。”太后淡笑,又向庄亲王道:“你也不必焦虑,皇上既然下了命令,想必不用一时半会的,就能将那姑娘完完整整地找出来。哀家有些累了,你们兄弟两个,自己找地儿说话去吧。” 她当皇后时,后宫一切自有孝庄太后;她当太后时,后宫又有了皇后皇妃……而她也从不是个喜欢操心的人,更不愿意因着自己,碍了皇上的事儿…… 康熙和庄亲王齐声应是,退了出去。 三个时辰内……庄亲王心中缓缓舒了一口气。皇上既然应下了三个时辰,那基本上也就错不了。此时是正午……三个时辰内,芊芊应该不至于受到伤害吧。 “皇上……”庄亲王长叹一声,道:“求皇上您给芊芊一个妥善的安置吧。只要她平安,臣……臣就是舍了这一切又如何?臣怕的是,臣百年之后,她一个nv子,会像今日一般被人欺负” 康熙摇摇头,淡笑道:“一切待有了你那丫头的消息再说吧。朕很想知道,到底是谁这样大胆,魂不将朕放在眼里,更不将大清律法放在眼里” “是……”庄亲王深施一礼,再起身时已是又苍老许多。一个月中,皇上屡次避而不见,他早就明白,这是皇上不想让他认回nv儿。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皇上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 乾清宫的小huā园中,洁白的欲兰huā苞贞静地挂在枝桠上,美丽端庄。 康熙悠然地品着茶,指点着这小huā园中的*光,但庄亲王哪有心思欣赏?他满心惶恐的,是nv儿不要受到什么伤害……若真是被善果掳了去……他难以想象…… 好在皇上养的密谈绝不是吃素的。没用半个时辰,李德全带着一个黑衣人过来,道:“皇上,王爷,有消息了。” “说。”康熙眼睛眯了眯。庄亲王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回皇上,奴才等在北城后桃huā胡同的一处院落找到昏mi的柳姑娘……” “她还好么?”庄亲王站起身道。 “王爷请放心。柳姑娘并没受到任何伤害,奴才等已经小院保护起来。”黑衣人安慰了庄亲王,继续回禀道:“据查,那座小院远是庄亲王府产业,后归惠郡王博翁果诺之子善果名下。此次柳姑娘被掳,正是善果指使收买游侠任消平所为……” (感谢“蓝譅”和“木樨huā香”送来的月饼大家中秋节愉快另外,求评价票——有本书粉丝满1000的亲们请将手里那张免费的票票投出来吧,不投白不投的说~~)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78 依靠 278依靠 芊芊悠悠醒来,入目粉红色陌生罗帐立即让她警醒地抱了抱双臂,摸摸了自己周身的衣物。 还好,衣服看起来很完整;除了脑袋有些晕痛外,身子也没有什么不适——看来自己尚没有受到什么侵犯。 “你醒了?” 温和的男人声音吓的芊芊一跳,紧张地抓住自己胸前的衣襟。 饶过屏风,稳稳走来一个笑容温和的少年,看见芊芊戒备,宽容地一摊手,微笑道:“我是十六阿哥胤瑺。你之前别歹人掳了来,庄亲王求到了宫里,是皇上的派人找到了你。mén外那些shi卫,都是暂时保护你的,我是暂时的责任人。” 十六阿哥……芊芊仔细看了来人几眼,终于与印象中远远见过的十六阿哥形象重叠,赶忙下了chuáng行了礼。“请问,这里是哪……?” “后桃huā胡同,位于京城的西北角。”十六阿哥见她不再惊慌失措,心中微赞,道:“姑娘,你可有其他去处?若是没有,暂时在此住下也好,我会雇个fu人来服shi你。” “不用麻烦了。”芊芊想也没想地拒绝了。她虽是做了一个月的小姐,但也没到一时片刻都需要人服shi的地步。但是,她还有其他去处么? 芊芊有些茫然。 庄亲王求到了宫里,求动了皇上寻找自己,却没在第一时间出现在这里,等自己醒来……那便是有了其他意外?而柳嬷嬷和喜欲也没来,所以王府她肯定是靠不上了。这位十六阿哥来的也身是蹊跷——她此时还是一介民nv,就算是格格,怕也用不到一个皇子亲自领队看护…… 她突然想起南乔的话。 南乔曾告诉她说,皇上很可能想要将庄亲王的王爵给某个皇子…… “十六阿哥,请问您知道吉祥铺子么?朝阳mén大街的那个。”栀子垂目想了很久,才抬眼道:“我与她们的东家南乔小姐有些jiāo情,她曾说过,若有困难,可以去找她……还请您替我送个口信。” “卖布偶沙发的吉祥铺子?”十六含笑道:“听说我十三哥与那铺子很熟。你放心在这里歇着,我这就让人送信去。” 待十六阿哥走后,芊芊跌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满地的落叶,有些怔愣。 什么小姐……什么格格…… 所谓水中月镜中huā,不外如是。 那种单纯而忙碌的婢nv生活,现在想来竟是那么的踏实、安心、幸福,却已如此遥远。 时间分明才过了一个月,怎么这一切已是面目全非了? 芊芊解下腰间的荷包,取出那断成两片的欲佩,低下头,轻轻地摩挲起来。 …… “去收拾行李,备车。” 南乔当先吩咐一声,才仔细问董虎道:“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你是说,芊芊上京的路上被人掳走,而后庄亲王进宫苦求,万岁爷的人很快解救了被掳的芊芊……之后,芊芊却没被接见王府,而她的柳嬷嬷和丫鬟也没近前伺候?” “正是如此。”董虎道:“如今芊芊小姐赞住在之前被掳的小院,由十六阿哥带出话来,想要联系小姐您。” 南乔皱眉。 一旁的李言问道:“知道掳人的是谁么?怎么处置的?” “正是庄亲王的侄子,两个争夺继承权的侄子中的一个,叫住善果的。据说,此人已被关押进了宗人府。” “庄亲王呢?他在做什么?”李言继续追问。 “王爷尚在宫中,听说因此事又羞又怒,气急攻心,像是病的不轻。万岁爷仁慈,留了他在宫中修养两日。” 南乔和李言听罢,对视了一眼,挥手让董虎暂且退下。 “李言,你看?”南乔眼睛闪出一丝亮光。 “善果的行为虽是出人意料,但之后,怕是皇上顺势出手了。”李言说完,转头调笑道:“乔乔,那被掳的可是你的姐妹,我看你……怎么有些幸灾乐祸呢?” 南乔小嘴一撇,道:“她此时不是很安全么?能受点儿惊吓也是好事,才能看的清形式不是?免得太顺利了,人会忘乎所以,想些有的没的。” 李言很优秀,芊芊会产生些朦胧的情思,她能理解。但理解归理解,心中还是万分不爽。 之前,你芊芊不是知道的很清楚么?李言与她南乔才是情投意合,一直向着幸福努力的那一对。你明明知道的很清楚,为何还想要进来参一脚? 不爽。 南乔很不爽。 所以,她会赶往京城去,但想要让她担忧的牙疼上火……还是不要装模作样了。 “你呀。”李言轻轻在南乔额头拍了一下,含笑道:“枉她跟了你这么多年,竟然不知道自己的主子其实是个小心眼……唉,世人皆是被你的表面méng蔽了。” 南乔闻言,骄傲地一仰头。所谓善良,所谓大度,那也要看是什么。在感情上,她以自己的小气为荣…… 保定离京城很近,但打从接到董虎传信,至南乔一路紧赶慢赶到达京城时,已是华灯初上,欲兔东升之时。进了朝阳mén后打发了一个人回家报讯,南乔的马车继续前行,直至后桃huā胡同。 后桃huā胡同很幽静,但不少小院mén口竟是点着暧昧的灯笼,夜风中伴着yin靡的丝竹之声,空气中暗香浮动……南乔chou了chou鼻子,问道:“董虎,这都是什么人住在左右?” 董虎尴尬了挠了挠头,期期艾艾地道:“这个……这里住的多是权贵人家养的外室……”外加一些暗mén子…… “哦。”南乔心中了然,也不再追问。 马车在胡同里的院mén前停了下来,在董虎上前叩ménjiāo涉之时,南乔在韩嬷嬷的陪同下下了马车。 “南乔小姐?” “十六阿哥吉祥。”南乔行礼问安之时,心中不免嘀咕,皇家的儿子个个不好惹,瞧这位小爷,这气定神闲、月下独酌的模样,想必也是个不简单的。“敢问十六阿哥,芊芊姑娘可在此处?” “她在厢房。”十六笑着为南乔指了方位。 南乔自然也不指望着人家皇子替自己领路,当下“忧心忡忡”地道了谢,快步走进厢房。 “栀子你好不好?有没有受伤?” (中秋佳节,偶却发烧了。洗了热水澡,吃了yào,有些晕~~争取明日多码一些~~)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79 言语 279言语 “栀子你好不好?有没有受伤?” 这惶惶的一声出去,竟是连南乔自己都被惊吓了一下,才跨进房mén的脚突然迈不出去,一下子僵在了那里。 “小,小姐”芊芊激动转身,昔日的称呼脱口而出,眼泪不能自抑地涌出来,握着手也僵在了那里。 韩嬷嬷在身后关上房mén。 南乔嘴巴艰难地张了张,缓过了神,借着外面朦胧的光,看见芊芊泪水盈盈的眼睛,忍不住轻叹一声走上前,揽过她的肩膀,轻声道:“好了,现在没事了。” “小姐,我,我……”芊芊俯在南乔肩膀上,身子不住颤抖,哽咽着说不出话。 南乔此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轻轻拍打着芊芊的后背。入手不过是极一般的丝绸,甚至不如往日栀子所穿的衣料…… 在她的设想中,没有这样的情节。 她或许想到了两个爵位候选人会对芊芊使手段,但从不曾想会来的这样快,这样直接。 这样也好。皇上既然使动了十六阿哥,怕是将那日自己“荒唐”的一席话听了进去,并且准备实行了。不然,也不会拦下了庄亲王,让芊芊一个人拘留在此。 “芊芊,将眼泪擦擦,咱们拜谢了十六阿哥,这就回家吧。我早将你的事儿告诉了额娘,她一定很高兴看到你。”南乔轻轻推开她。 “是,小……乔乔。”芊芊擦干眼泪,欠了欠身。 韩嬷嬷端了盆水进来,点燃了房间内的蜡烛,绞了两个帕子,分别递给了两人。 “谢谢嬷嬷。”芊芊道。 南乔吩咐韩嬷嬷给芊芊梳洗,自己走到mén外,深吸一口气,向香樟树下的十六阿哥走去。“十六阿哥。” 她行完礼,顿了顿,轻声道:“出了这样的事,不仅闹到了万岁爷面前,又将惠郡王家的两位阿哥怕是再没有脸面提爵位的事儿……” 十六阿哥眼神一闪。 皇上让他来,并没有告诉他其他的。但屋里的这位芊芊姑娘与庄亲王牵扯颇深这一点他自然已经猜到了,可……这事儿不是善果一个人做下的么?听这位南乔姑娘的意思,竟是连着善因也要被迁怒了? “王爷没有子嗣,芊芊一个姑娘家……”南乔深深地看了十六阿哥一眼,缓缓地道:“王爵怕是要另选他人。若论品行,宗室之中,怕只有十六阿哥您,和万岁爷其他的未成亲的阿哥们为仁孝德善之最……”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十六阿哥脑中快速地将今日前前后后所发生的事件想了一遍,惊疑地抬起眼,问道:“请教南乔小姐,这芊芊姑娘到底是何身份?” 南乔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阿哥可知,十三年前,庄亲王府丢了一位未入宗谱的小格格?”这句话说完,她欠了欠身,道:“芊芊怕是收拾好了,我这便带她来谢谢您的看护之恩。” 南乔转身迎向芊芊,见她依然méng着面巾,抬手替她取了下来,轻声道:“十六阿哥是皇子,你这样,有些失礼。” 芊芊微垂下眼,没有说话。 月色朦胧。 当芊芊从廊檐的阴影中走出时,十六阿哥直觉天空突然明亮起来,心道,原来,那面巾下,是如此一个美人,难怪善果会冲动地掳了她回来…… “南乔代芊芊姐姐谢过十六阿哥援手之恩。”南乔微微一笑,道:“改日,我请哥哥代为设宴相请十六阿哥,还请阿哥届时赏脸。” “一定,一定。”十六阿哥恍惚应道。 南乔带着芊芊再次拜了拜,别了院中出神的十六阿哥,经过shi卫身边时让韩嬷嬷打赏了酒钱,终于带着芊芊上了马车。 一路上两人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没有人说话。 待马车进了两人都十分熟悉的院mén,南乔轻声道:“芊芊,你记住,你现在是芊芊了。相信我,你现在的样子,麦穗她们根本不可能认得你。而阿玛和额娘那里,只待你回来,便到统领衙mén去走mén路,认下你做董鄂家的大小姐,从此不姓柳而姓董鄂……芊芊,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可愿意?” 芊芊看着垂huāmén边立着的两位熟悉的身影,轻轻咬了咬唇,小声道:“我都听小姐的。” 她的眼前突然闪现出庄亲王那含泪的苍老面容……只是,为何兜兜转转了这一圈,最后还是要依着自家小姐的步子走,别无它策?就连堂堂一个亲王,比这个董鄂府上任何人都尊贵的多的亲王,也受困其中么? 是了。 她忘记了。原来董鄂府只不过是个空壳,是她这位小姐凭借了一个小小的布偶,赚得了银子,搭上了十三阿哥,搭上了燕宁小姐,搭上了兰儿格格,又搭上了四贝勒,让少爷从一文不明的小子,做到了现在的四品shi卫,让董鄂府从里到外光鲜了起来…… 她忘记了。她的这个小姐原还是个平常的小姐的时候,就有十七阿哥全心庇护,有四阿哥另眼相看……之后呢?然后她的小姐神奇地扭转了十八阿哥的病情,不仅避过了自身的危机,而且让皇室承了情,成了和善格格…… 她忘记了。她这个小姐从了和善格格,这原本算不上什么的荣誉,而她的小姐却又能得了皇上的欢心,比真正的格格与皇上还亲近一些……那些库房里堆满的各种赏赐,她原不是很清楚么? 她忘记了。纵有曾经皇上为李言少爷赐婚静瑜格格,纵有静瑜格格不甘心地向李言少爷表达情意……结果呢?结果静瑜格格惨淡地嫁去了méng古,她的小姐依然滋润地在京城生活着。 她的小姐的种种,与李言少爷的种种,她明明都知道的,为何偏偏认为,自己能够不按照小姐选的路走下去? 更何况,她的小姐给她选择的,是一条光明的路。 芊芊扬起一个羞涩的笑容,轻轻握了握拳。 “怎么又忘记了……”南乔嗔怪地拍拍芊芊的手臂,挽着她向前给宝柱和陈氏见礼,快活地道:“阿玛、额娘,我们回来了。这是芊芊,是前礼部shi郎柳大人的孙nv儿,nv儿一见她就觉得像认识了好多年似的,立即就拉着她拜了姐妹” “芊芊给伯父伯母请安。”芊芊深深行了个礼。 “好,好好。”陈氏愣了一下,很快拉住芊芊的手,眼中有着说不出欢喜,爱怜赞道:“真是个天仙一样的美人儿难怪乔乔看了要拉到家里来芊芊是吧,一路上受委屈了……既然到了咱们家,就安心住下,当自个儿家一样” 芊芊眼中突然涌出了泪,用力眨了眨。 南乔听了陈氏的话,高兴地宣布道:“额娘,你还不知道吧?芊芊和我拜了姐妹呢她是二月初六的生日,只比我大六天”说到这里她有些沮丧,嘀咕道:“就大那么一定点儿……” 陈氏呵呵笑了起来,道:“好了,赶紧进屋吧,饭菜给你们热着呢。” 她牵着芊芊一面往内院走,一边唠叨道:“也不知道你都喜欢吃什么,就让厨房随便做了一些。乔乔又是个马虎的,给的消息又晚,今晚就委屈你,跟乔乔一起住下,明天去看看的慧园和怡园,看看你喜欢哪一个……” 陈氏拉着芊芊在前面走,宝柱落后几步,问南乔道:“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王爷在她身边派了人服shi么?怎么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了?又这个时候回京了?” 南乔低声将发生了事情略略说了一遍,道:“王爷这会儿大抵顾不上她……阿玛,我和李大哥的意思,都是将她先认到咱们家姓了董鄂,之后就看万岁爷的意思。反正咱们现在做了援手,王爷那里需记得这份情,皇上那里也好说话。” 南乔想了想,又悄悄地道:“上次,我还在田庄的时候,万岁爷悄悄去过……”看见宝柱神色一惊,忙道:“万岁爷也隐晦地表达了这个意思,大约是想从未成年的皇子阿哥中挑一个过继给庄亲王,得了他的爵位……今儿咱们就碰见了十六阿哥……阿玛,别的不说,顺着万岁爷的意思总是没错的。” 宝柱凝眉想了好一会儿,才轻叹道:“认下她也没什么……只是,你找时间再跟我仔细说说,你和子默到底是何打算?你们啊,也别什么都瞒着家里……” “阿玛,不是要瞒着您……”南乔忙道:“他也是要趁势讨巧,不敢说的太明白。阿玛,明儿我就跟你全都说清楚。” “好了……”宝柱轻轻摸了摸南乔的头发,疼惜地道:“阿玛又不是生气了。赶紧前面去吧,你额娘都回头看好几回了。” “nv儿知道。”南乔吐了吐舌头,笑道:“阿玛这是想帮我……”说罢,她三步两步,跟上了陈氏和芊芊,正听到陈氏欢喜地唠叨道:“芊芊这个嫂子,早两年就订下了,前几日终于议定了日子,四月二十八日过mén……” 南乔愣了一下,随后欢喜起来:晴兰要嫁进来了么?这两家定亲之后,她都好久没见到晴兰了,真有些想她…… 夜阑如水。 粉萝将蜡烛烛huā剪去,罩上纱罩,最后行礼关mén离去。 房间内只剩下南乔和芊芊。 南乔披了件外套,捧了杯温水在沙发上坐下,抬头见芊芊定定地站在mén边,似是非常局促,轻轻一笑,道:“芊芊,你在担心庄亲王?放心,他怕不一定病了。就算是病了,宫里多的是御医,定然会服shi的妥妥当当的。” “小姐,”芊芊突然看向南乔,问道:“您和李少爷为什么总是能料到许多事?皇子们虽然也是同宗的,但过继的话,一直都是选最近的血脉。” 南乔闻言愣了一下,然后微笑起来。她指了指对面的沙发,示意芊芊坐下,随后拉了拉自己的外套,缓缓说道:“也不是真的料到,不过是预想到有这个可能罢了。最初的时候,因为想你的出现,会对郡王家的两个阿哥造成威胁,所以才去提醒王爷你可能面对的危险,也只是想,待王爷先得了恩旨,你再光明正大地做了王府的格格,之后自有王爷护着你。” 她顿了顿,苦笑道:“只没想到,你的身份还未公布,便遇上了善因的觊觎……” 芊芊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自己又光滑许多的脸蛋儿,微微抿了抿唇。 “这也是碰上了。”南乔双手捧着水杯,道:“庄亲王没有留下血脉,自己弟弟家的两个儿子没一个有出息的,不然,万岁爷也不至于起了这样的心思。再说了,万岁爷纵是疼爱自己的儿子,也不能随便封其为亲王,更别提世袭罔替的亲王……遇上这样的机会,他老人家也是做父亲的,想要替自己儿子谋划,也是人之常情……” 芊芊略微点了点头,动身在沙发上坐下,学着南乔的样子,握住了自己面前的水杯。 隔着一个方桌,倒是安全的距离。 南乔微微一笑,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理了理散下来的头发丝儿,轻声道:“那么,芊芊,我也问你一个问题。你看上了李言的什么?” 明明是很小声的一句话,听在芊芊耳中却是如同霹雳,震的手下杯子的水洒了出来,洒在她的手上,有一些烫。 “小……小姐,”芊芊眼神慌luàn,惶惶地道:“您,您说什么?” 南乔轻嗤一声,低下头不看她,轻轻地道:“我没有问罪的意思。因为我们都知道,你是没有机会的。你不妨想一想,若是万岁爷恩典,大方地让你真个做了王府的格格,为血脉传续计,定是要为你招婿的。那,你觉得,李言会去做上ménnv婿么?就算不招婿,李言之前能拒绝了静瑜的赐婚,难道你认为,因为你比静瑜长的漂亮的多,所以他便不会拒绝你?” 芊芊拼命地摇着头,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她明明知道的 自打最开始这个董鄂府还很穷的时候,自打李言少爷进来住的那一刻起,李言少爷一直喜欢的都是自己的小姐,哪怕她那时候还是个孩子他年纪轻轻做了大官,会有多少nv人送上mén,但他从未多看一眼 她明明知道,他绝不会因为,因为谁长的好看,就忘记了初衷他一直等着的,都只有小姐一个 她明明知道的,为何她现在才想起? 南乔没有理会芊芊的眼泪,继续说道:“若是按万岁爷的意思,让某个阿哥,说不定就是今日碰上的十六阿哥,承了庄亲王的爵位……那么,王爷为了他唯一的nv儿着想,想必是要求自己nv儿做了嫡福晋,尊贵一生的。芊芊,你说说看,在嫁给一个小小的四品官和做亲王福晋之间,特别又是那四品官不情不愿的情况下,王爷会怎么选择?” “小姐,请您不要再说了”芊芊终于支撑不住,俯身趴在桌子上大哭起来。 南乔没有再说下去,也没有上前去安慰芊芊。 芊芊选择了错过南乔提前进京,不用想也是动了别的心思,更极有可能是为了摆脱南乔的“钳制”……若是芊芊成功了,南乔心中会有不爽快,但也不会去报复什么的,最多当是两人缘分尽了,各走各路,之后各使手段便是。 但偏偏,芊芊在进京的路上就遭遇了波折,听说事发地点就是在去年她舍身救她的那个小树林……似乎有些讽刺?而如今,芊芊还是进了董鄂家的府mén,这之后,自然要有很长时间的相处…… 所以,南乔不想让两人之间这样装模作样、虚伪地相处。 惟有将芊芊朦胧的心意毫不避讳地揭开来,清楚明白地告诉她,她的心思绝不可能实现,让她明白自己的出路,自己的位置……她们之间,怕才有继续jiāo心的机会。 当然,也有可能,这一番毫不留情的言语打击,换来的是芊芊的怨恨。如果这样的话,爱谁谁去,她家才不留自己的仇人。难道没了这芊芊,没有她入董鄂家,占了福晋的名额,她南乔就一定能够被选中了?她南乔就没有别的路好走了? 南乔端起水杯,将微微凉下来的开水喝下大半。 良久,芊芊的哭声渐渐低了下来。只听她哽咽道:“我不知道。小姐,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天,天好黑好黑,他们将我住过的竹屋烧了……我很害怕……栀子被烧死了,那我是谁?我怕的要命……就觉得整个天空都是黑的……然后李少爷来了,他对我笑……” 南乔放下水杯,微微一叹,起身坐到芊芊身边,将她揽到自己怀中,轻轻拍打起来。 一个小姑娘,生活突逢变故的时候,当然会惶恐不安。而于她惶恐不安中带来安慰、带来安全感的那个人,给她的印象自然是难以磨灭的。可她却不知道,这样的印象,这样的感觉,并不是爱情。 “柳嬷嬷说……” 南乔静静听着芊芊有些魂luàn的讲述,心中终是松了几分――她愿意说出来,也就意味着,她不再执着了…… (中秋快乐只可惜下雨天无月可赏,月饼也很难啃~~)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80 说道 280说道 次日是个晴天。(.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待芊芊从房间内走出来,深吸一口清晨的湿气,只觉得心情比这微微绽放的欲兰huā还要明媚动人一些。 虽然眼睛还有一些浮肿,但根本无损她的娇嫩的容颜,在清晨中闪闪发亮。南乔瞥了一眼看呆了的丫头们,轻笑道:“芊芊,跟你走在一起,真的需要有很大的勇气啊……瞧她们,一个个都成了呆头鹅。” “乔乔你就会说笑。”芊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细嫩的面庞,似是想要拂去脸上的微微的红霞。 南乔微微一笑,挽上芊芊的手臂道:“走吧,阿玛额娘等着我们用饭呢。昨天是哥哥值夜,也不知这会儿回来没有……” 两人走上鹅卵石镶嵌的小道,朝着西院走去。 她们身后,一个个忘记动作的丫头们终于回过神来。麦穗轻轻拉了一下麦芽,疑huo地道:“芽儿姐,刚刚是咱小姐新jiāo的朋友?那个,我怎么觉得,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麦芽迟疑一下,道:“不太可能吧。像柳小姐这样的漂亮的,只要见过的,就绝不会忘掉……咱们别七想八想的,赶紧做活” 麦穗胡luàn点了点头,手中抹布在廊柱上心不在焉地抹着,眉头兀自皱紧,显然还在费劲地想。突然,只听她大叫一声,转身激动地抓着麦芽,道:“啊我想起来了栀子栀子她们很像看背面简直一模一样” “鬼叫什么”麦芽猛拍了麦穗的手臂,恨不能上去掩了她的嘴,低声呵斥道:“一惊一乍的,被嬷嬷知道了又要罚你” 说罢她远远看了看南乔和芊芊相携而行的背影,却发现这场景真的和无数个早晨,自家主子带着栀子前往西院请安时相似,忍不住愣了一下,轻声道:“栀子得病没了……大概是小姐伤心之下,看见这与栀子有些面善的柳家小姐,觉得亲切,才请回家里来,拜了姐妹吧?” “小姐待栀子真好。”麦穗喃喃出声。 麦芽点点头,叹息一声,道:“可惜栀子没有福气……穗儿,别想了。眼瞧着小姐因为柳姑娘的出现心情好很多了,咱们更该尊敬她才是。你忘了夫人的吩咐了?以后关于栀子的事儿,万不要在小姐跟前提起,引的小姐伤心不说,说不定更要引得这柳小姐猜疑,咱们都要受罚没脸……” “我知道……” 同样的疑huo与发现,或许不止麦穗和麦芽,但所有人都得了同样的结论,认为自家小姐只因惦记着栀子,所以才对这柳家小姐特别地不同……但主子的事儿,自然不会有人傻呼呼地去问,反倒是因为南乔心情好了,府上的人们给柳芊芊行礼时,都带了几分感激…… “哟,这是怎么了?”陈氏见两人联袂而来,笑呵呵地受了两人的请安礼,随后就注意到芊芊略有浮肿的黑眼圈,怜惜地道:“听乔乔说你路上受了惊,连从小服shi的丫鬟婆子都失散了……真是可怜的孩子。”说着眼睛微湿。 “额娘” 陈氏似是被南乔这一身娇呼唤醒,重又换上笑颜,自责道:“你看我这是做什么……芊芊,你也别担心。既是跟乔乔投缘,就是跟咱家投缘,尽管安心地住下来,见过你南英大哥……” “南英大哥。” 芊芊上前见礼,唬的南英赶紧从椅子中站起来,很是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原来,栀子丫头真的不一样了啊……如此想着,他又十分佩服陈氏,那感情竟跟真的才认识栀子一样…… 陈氏白了南英一眼,转头对芊芊道:“你的嬷嬷和丫鬟,你南英大哥已经托人帮着打听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了,你别担心,啊?喏,这是乔乔的两个弟弟,左边这个大一点,是南齐,后边这个是小的,叫南林。” “芊芊姐姐好。”两个小家伙行玩礼,兴奋地道:“你是新姐姐么真好看” 童稚的赞美让屋里的大人们都笑了起来,更是将芊芊的紧张也冲淡了一些。 之后,由宝柱咳嗽一声,严肃地道:“用饭吧。” 饭桌上的气氛显得自然而温暖。 一家之主的宝柱依然有些严肃不大说话,陈氏却欣慰地不时唠叨些生活中得琐事,替小一辈人夹菜添饭。若有南英不爱吃的,他会皱眉嘀咕,最后还是吃了下去;而若有南乔不爱吃的,便是好一阵娇声软语抱怨…… 芊芊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她投奔而来的那一天。那一天整个府上还没有什么仆人,不过是李秀姐姐帮着做事……那一天,所有的人都围了一桌…… 原来,这个家前后接纳了她两次。 芊芊的眼睛突然涌出泪水。她赶紧低头,将眼泪和着甜粥一同喝了下去。 “……你南黎姐定了十六日出嫁。”陈氏不知怎地,略叹了一口气,向南乔道:“前些日子她托人递话来,你却在庄子上。如今你回来了,少不得去看看她……” 南乔点点头,疑huo地道:“怎么,南黎姐姐那里不顺利?康亲王府世子侧福晋,她之前还是很满意的呀?” “还不是嫌弃嫁妆少了,怕日后在王府中站不住脚。”陈氏再次叹了气,道:“先前因为你祖母买鸦片治病的事儿……你二伯母也难,费尽心力替南黎备了嫁,但你南实大哥却是如今没说亲……眼看这一届秀nv又出来了,若是不抓紧,再等两三年,南实都二十多了……” “你用空操心别家的,不如想着怎样风风光光将媳fu娶进mén”宝柱不以为意地道:“南实他不是中了举人,马上要做官的?二十岁的举人,说到哪里都是风光,怎么会怕娶不上妻子这只有二嫂拿乔挑别人的,就没有别人挑南实的” 南乔听着陈氏与宝柱说话,轻轻喝了几口甜粥。 董鄂家的亲戚中,她一直没感到有多亲切……南实堂哥对她来说,也就是一个印象而已。只不过,那个印象中的书呆子般的少年,如今不仅中了举,还要去做官…… 恩,怎么说呢,感觉似乎有些奇妙…… 饭后,陈氏大概知道了南乔那里有话要向宝柱和南英jiāo待,热情地拉了芊芊去替她挑选接下来的住处、安排丫鬟等等。 待她们两个一走,丫鬟将饭桌收拾了,上了香茶之后,南英当先感慨道:“真想不到,当年那个又黄又瘦的丫头能长的如此动人……” “瞎感慨什么”宝柱呵斥南英一声,挪动一下身子,手指轻轻摸着茶碗碗壁,凝眉道:“乔乔,我昨天看你和那丫头之间的神色有些不对头……今**们又和好了?喏,趁着你哥哥也在,你给我们说说,你和子默两人在倒nong什么。” 南乔额头冒出一丝细汗,心道,这幸亏昨晚和芊芊一通jiāo心,两个人之间暂时没有问题了,不然,这貌合神离的,估计偏不过谁去……而如果宝柱和陈氏知道了芊芊并不感恩,甚至心怀不满的话,如何还会配合着认下她? 她忙欠了欠身,含笑道:“阿玛不必担忧。她是路上被人掳了去,受了很大的惊吓;又因为怕家中的人认出来,又想着在您二老这样了解底细的人面前装大家闺秀陌生人,很是不自在罢了。只要她心里转了弯,那不就好了?” “至于我和李大哥……”南乔略一低头,想了一会儿,才道:“李大哥也是从芊芊身上看到的希望……万岁爷不大愿意让庄亲王认回芊芊,想来不过是想将亲王的爵位给了自己的儿子……如果这样的话,又有什么让芊芊成为亲王福晋能够让庄亲王心平气和,觉得能够接受的?” “可是……”南英惊道:“如果芊芊是庄亲王nv儿,她和皇子阿哥们,不都是堂兄妹么他们怎么能够成亲这岂不是荒唐至极” 南乔脸色一红,双手不自觉地捏起了别在腰间的手绢儿。 她虽然觉得李言说的没错。这个年代,表兄妹之间成亲的比比皆是,按血缘关系上说,芊芊和皇子们往上数五代,到努尔哈赤那里才是一个祖宗,血脉可是比表兄妹淡的多了去了……而芊芊的身份对外不宣布的话,谁还能在这个问题上嚼舌头? 可真让她解释,她还真开不了口…… 南乔开不了口,宝柱却是不以为然。他淡淡扫了南英一眼,道:“咱们满人没入关的时候,同宗族之间相互嫁娶的多了去了,没得如此大惊小怪的。何况是隔了多少辈的关系,万岁爷那里恐怕都不计较了,你咋呼个什么事?” 宝柱的解释,再次让南乔额头上冒出了细汗―― 没入关的满族人,没接受汉人文明的满族人,他真的是野蛮人呐……难怪李言说起选秀指婚制度,万分鄙视地说那是丑陋原始的部落配偶分配制度…… 南乔端起来茶喝了一口,借着擦嘴的功夫,顺便擦了一下额头,红着脸继续说道:“李大哥和我之间的心意……阿玛和哥哥都是知道的。”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81 说道(二) 281说道(二) 说着她偷偷观察坐上的两人。(.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宝柱抬了抬眉头,没有什么反应;而南英则是冲着她露了一个促狭的笑容,只让南乔觉得脸上燃起一团火,烧的她滚烫滚烫的。 再次掩饰地喝了一口茶,她继续道:“芊芊在保定一待就是月余,所以李大哥猜到万岁爷可能对庄亲王身后的爵位有想法,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怎么说?”宝柱沉声问道。 “若是想让芊芊做福晋,那她现在的什么故去柳shi郎家的小姐这个身份是不够的,必须有个旗人的身份。阿玛您将她认在董鄂家mén下,她偏是咱董鄂家的大小姐,这样自然就必须参加选秀……只要是选秀,那指了她给皇子做福晋还不是一个旨意的事情?再说,哥哥是四品,咱家又是上三旗,这样的身份做皇子嫡福晋也勉强够了。” 说道这里,南乔也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她看了看宝柱,又看了看南英,道:“就算是不够,阿玛您想想,咱们这算是给万岁爷帮忙吧?若万岁爷有心,找机会升了哥哥的官,再赏阿玛您一个爵位,能有什么难的?距离下一次选秀,可还有三年呢。” 看见宝柱端着茶正在思考,南英也一手支起了下巴,她继续说道:“若我与芊芊一批选秀,为平衡计,总不能两人都能选上的。想一想,芊芊若注定是嫡福晋了,咱家还能同时出两个嫡福晋不成?如果不行,总不能说,同样的身份,让我差太多吧?所以,我的落选就成了十有**的事儿……” 这话说完,南乔没有再说什么。 大堂上一时安静下来。廊檐下似乎有鸽子飞过,翅膀带动着南风哗啦啦的一阵响。 良久,宝柱轻轻一个叹息,再听见叹息声消逝在空气中,抬头真切地望着南乔道:“你和子默两个……”他似乎有些不知道如何说,转而仰望堂外的天空,道:“我们作为亲人,总是希望你能幸福的。” “是啊,乔乔。”南英也感慨地道:“我们都支持你。李大哥他等了你这么多年,我们都看着呢。” 是啊,这大清,还能到哪找到如李言一般,多少年默默坚持如一的人?南乔可是他们一家的珍宝,只愿意jiāo给真心呵护她的人…… 南乔俏脸再次不争气地红了起来,呐呐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幸的宝柱挥手很快让她们兄妹离开,待出了mén,这才松了一口气,突然发现,今天脸红的次数,竟是比她往年加起来一块儿都多…… “咳咳,真没想到,我妹妹也是个会害羞的。”在兄妹两人一同走回东院的路上,南英摇头晃脑、阴阳怪调地说道。 “哥哥觉得什么都像你一样么?”长辈不在,南乔毫不客气地反击道:“我可是知道,有人往晴兰姐姐那里送了不少次首饰呢。恩,我想想看,有五福的簪子,暗红色玛瑙编金丝的手串儿,百八颗南珠做成的项链,点翠滴huā的耳坠子……” 她数一下,南英就挠一下脑袋;数一下,南英的腰就弯下几分,最后他终于忍不住向南乔抱拳拱手讨饶道:“好妹妹,咱别说了成不?哥我认输,哥我错了……” 原来,南英定亲之后,也是受了李言的影响教诲,觉得该对未来的妻子表达几分心意,于是就琢磨着送小首饰。一开始,他也是用了零huā钱,在街上精心选了一些,欢欢喜喜地送去了。可打南乔从宫里抱了赏赐回来,将她得的那些一展示,然后,南英就觉得,自己往日送的首饰简直太不精致了。 他自然是不跟南乔客气的。于是乎,他所送首饰的来源就从街边铺子转移到了南乔的库房……今天南乔这一数落,虽知道南乔不是跟他计较,但给未过mén的妻子送东西,送的又是从妹妹那里拿的东西,总是尴尬不是? “哼,算你识相。”南乔骄傲地一扬小脑袋,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 兄妹两说说笑笑一路,待看见陈氏拉着芊芊介绍这院里的景致时,南英停下脚步,认真地对南乔道:“妹妹,栀子她……恩,哪怕你觉得她再好,心中要清楚,她总归不是那个受你掌握的丫鬟了。人心难测……她是丫鬟的时候或许忠心,但身份变了,想法也会跟着改变的……你凡事多留几分心。” 南乔遥遥注目着芊芊裙角飞扬,沉默了一会儿,才正色道:“我有分寸。谢谢哥哥了。” 这人心经过了一次细微的变化,生出了些波澜之后,将来再想要做他想时,总是比第一次时要考虑的久一些。对于芊芊,她相信自己还是能够把握的――毕竟的话,只要芊芊她不再想着李言,她们根本没有冲突不是么? 芊芊最后选定的是离乔园较近的慧园,里面种了不少芍yào,想必今年有了主人,huā儿会开的分外灿烂吧。 之后的两日,便是悠悠然地过去了。 ――庄亲王还在皇宫中养着。而柳嬷嬷和丫鬟喜欲,也不知道为什么,竟一个也没从王府中出来。芊芊知道这一消息后,便再没有提及她们,在韩嬷嬷送来的丫鬟中,挑了麦芽做大丫鬟,在陈氏院中做了两年的鹂儿和百灵做二等丫鬟,随意指了几个新进府的做小丫鬟,然后拜托了韩嬷嬷教规矩,自己无事或是跟着陈氏学nv红,或是随着南乔学画,当起了客居董鄂府上的孤nv柳小姐。 “芊芊,明儿我去老宅瞧瞧南黎姐姐,你去么?”南乔提着画笔转过头,歪头指着芊芊的画架道:“这里添朵huā或是蝴蝶什么的。你细节上掌握的不错了,但画面的整体性上却有些欠缺,布局上还是要多huā点功夫琢磨琢磨。” “哦。”芊芊点头,一边仔细打量着自己的画,一边答道:“南黎小姐那里我不方便去吧,我还是陌生人。” 南乔也不勉强,点头道:“你也别着急,若是王爷明儿还没回府,我也正好要去宫中请安,顺便探视一下。” 芊芊闻言,望着图画怔愣起来。 那位老人……柳嬷嬷曾告诉她说,她的娘亲曾经多么受宠爱,她出生的时候他是多么的高兴……他真的病了么? 南乔转眼瞥了她一眼,搁下笔拍拍手,让粉黛送了清水,一边净水,一边道:“好了,画画不是一日之功。今儿先到这里,明天你再看自己的画,或许又有不同的想法呢。芊芊,跟我去库房,给南黎姐姐挑点礼物添妆吧。” “好。”芊芊微微一笑,也跟着搁了笔。 再次见到南黎时,南乔发现南黎瘦了一些,人却有一种安静的美好,站在那里微微笑时,像纷纷扬落下的huā朵。 “乔乔,好久不见了。”南黎轻轻上前,拉住南乔的手臂。 “一年了吧。姐姐漂亮好多……”南乔忍不住赞叹。 “也不过是闲着跟哥哥学了写大字。”南黎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细微的笑容,牵着南乔边走边道:“我比不得你,还是自由人。阿玛说,姑娘家长大了,总要有个长大的样子,免得嫁到别人府上,让人笑话……可我野了十几年,怎么不见他有多关心?总不过是因为那是王府的关系吧……” 貌似,那康亲王世子就写的一手好字……南乔笑道:“二伯说的在理呀。你看,额娘那么由着我luàn来,如今还不是给我请了个嬷嬷管教着。二伯他往日是疼你,现在这样也一样是疼你呢。” “就你会说话。”南黎理了理被风吹luàn的鬓角,看见富察氏在堂前等着,也没多说什么。只待南乔给富察氏请了安,送了个蝴蝶发卡给怯怯的南笑做礼物,便开口道:“额娘,我带乔乔妹妹去屋里坐坐。” 富察氏犹豫了下,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挥了挥手,让两人退去。 “额娘是怕我跟你讨东西。”转过屋角富察氏看不见的地方,南黎在一丛开着粉白huā朵的蔷薇边停了下来,目光毫不避讳地望向南乔。 南乔愣了一下,随后真切地道:“姐姐你有什么难处么?我能不能帮的上?” “我选择跟你说,你自然是能帮上的。”南黎终于还是别过了脸,伸手掐了一朵蔷薇huā,继续向前走去。“这两年额娘东拼西凑,终是给我备齐了四十八抬嫁妆。原本,以我家的情况,又不是去做正室,我该感到满足了才是。只是……” 南黎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乔乔,我不满足。世子嫡福晋至今无所出,又有病患在身,听说很可能撑不了多少时候;府上几个小阿哥,俱是年幼不说,生母不是汉人nv子,就是包衣出身……乔乔,我是有机会的。你懂不懂?” 南乔自然懂。正室病弱无用,侧室出身尊贵……她有什么不懂的?“姐姐,我能帮你什么?” 南黎轻轻笑了笑,将手中的huā随手丢弃,道:“我刚刚不是说了么?额娘怕我跟你讨东西……我自然是看上了你从宫里得了那些赏赐。”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82 讨妆 282讨妆 说着她偷偷观察坐上的两人。宝柱抬了抬眉头,没有什么反应;而南英则是冲着她露了一个促狭的笑容,只让南乔觉得脸上燃起一团火,烧的她滚烫滚烫的。 再次掩饰地喝了一口茶,她继续道:“芊芊在保定一待就是月余,所以李大哥猜到万岁爷可能对庄亲王身后的爵位有想法,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怎么说?”宝柱沉声问道。 “若是想让芊芊做福晋,那她现在的什么故去柳shi郎家的小姐这个身份是不够的,必须有个旗人的身份。阿玛您将她认在董鄂家mén下,她偏是咱董鄂家的大小姐,这样自然就必须参加选秀……只要是选秀,那指了她给皇子做福晋还不是一个旨意的事情?再说,哥哥是四品,咱家又是上三旗,这样的身份做皇子嫡福晋也勉强够了。” 说道这里,南乔也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她看了看宝柱,又看了看南英,道:“就算是不够,阿玛您想想,咱们这算是给万岁爷帮忙吧?若万岁爷有心,找机会升了哥哥的官,再赏阿玛您一个爵位,能有什么难的?距离下一次选秀,可还有三年呢。” 看见宝柱端着茶正在思考,南英也一手支起了下巴,她继续说道:“若我与芊芊一批选秀,为平衡计,总不能两人都能选上的。想一想,芊芊若注定是嫡福晋了,咱家还能同时出两个嫡福晋不成?如果不行,总不能说,同样的身份,让我差太多吧?所以,我的落选就成了十有**的事儿……” 这话说完,南乔没有再说什么。 大堂上一时安静下来。廊檐下似乎有鸽子飞过,翅膀带动着南风哗啦啦的一阵响。 良久,宝柱轻轻一个叹息,再听见叹息声消逝在空气中,抬头真切地望着南乔道:“你和子默两个……”他似乎有些不知道如何说,转而仰望堂外的天空,道:“我们作为亲人,总是希望你能幸福的。” “是啊,乔乔。”南英也感慨地道:“我们都支持你。李大哥他等了你这么多年,我们都看着呢。” 是啊,这大清,还能到哪找到如李言一般,多少年默默坚持如一的人?南乔可是他们一家的珍宝,只愿意jiāo给真心呵护她的人…… 南乔俏脸再次不争气地红了起来,呐呐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幸的宝柱挥手很快让她们兄妹离开,待出了mén,这才松了一口气,突然发现,今天脸红的次数,竟是比她往年加起来一块儿都多…… “咳咳,真没想到,我妹妹也是个会害羞的。”在兄妹两人一同走回东院的路上,南英摇头晃脑、阴阳怪调地说道。 “哥哥觉得什么都像你一样么?”长辈不在,南乔毫不客气地反击道:“我可是知道,有人往晴兰姐姐那里送了不少次首饰呢。恩,我想想看,有五福的簪子,暗红色玛瑙编金丝的手串儿,百八颗南珠做成的项链,点翠滴huā的耳坠子……” 她数一下,南英就挠一下脑袋;数一下,南英的腰就弯下几分,最后他终于忍不住向南乔抱拳拱手讨饶道:“好妹妹,咱别说了成不?哥我认输,哥我错了……” 原来,南英定亲之后,也是受了李言的影响教诲,觉得该对未来的妻子表达几分心意,于是就琢磨着送小首饰。一开始,他也是用了零huā钱,在街上精心选了一些,欢欢喜喜地送去了。可打南乔从宫里抱了赏赐回来,将她得的那些一展示,然后,南英就觉得,自己往日送的首饰简直太不精致了。 他自然是不跟南乔客气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于是乎,他所送首饰的来源就从街边铺子转移到了南乔的库房……今天南乔这一数落,虽知道南乔不是跟他计较,但给未过mén的妻子送东西,送的又是从妹妹那里拿的东西,总是尴尬不是? “哼,算你识相。”南乔骄傲地一扬小脑袋,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 兄妹两说说笑笑一路,待看见陈氏拉着芊芊介绍这院里的景致时,南英停下脚步,认真地对南乔道:“妹妹,栀子她……恩,哪怕你觉得她再好,心中要清楚,她总归不是那个受你掌握的丫鬟了。人心难测……她是丫鬟的时候或许忠心,但身份变了,想法也会跟着改变的……你凡事多留几分心。” 南乔遥遥注目着芊芊裙角飞扬,沉默了一会儿,才正色道:“我有分寸。谢谢哥哥了。” 这人心经过了一次细微的变化,生出了些波澜之后,将来再想要做他想时,总是比第一次时要考虑的久一些。对于芊芊,她相信自己还是能够把握的――毕竟的话,只要芊芊她不再想着李言,她们根本没有冲突不是么? 芊芊最后选定的是离乔园较近的慧园,里面种了不少芍yào,想必今年有了主人,huā儿会开的分外灿烂吧。 之后的两日,便是悠悠然地过去了。 ――庄亲王还在皇宫中养着。而柳嬷嬷和丫鬟喜欲,也不知道为什么,竟一个也没从王府中出来。芊芊知道这一消息后,便再没有提及她们,在韩嬷嬷送来的丫鬟中,挑了麦芽做大丫鬟,在陈氏院中做了两年的鹂儿和百灵做二等丫鬟,随意指了几个新进府的做小丫鬟,然后拜托了韩嬷嬷教规矩,自己无事或是跟着陈氏学nv红,或是随着南乔学画,当起了客居董鄂府上的孤nv柳小姐。 “芊芊,明儿我去老宅瞧瞧南黎姐姐,你去么?”南乔提着画笔转过头,歪头指着芊芊的画架道:“这里添朵huā或是蝴蝶什么的。你细节上掌握的不错了,但画面的整体性上却有些欠缺,布局上还是要多huā点功夫琢磨琢磨。” “哦。”芊芊点头,一边仔细打量着自己的画,一边答道:“南黎小姐那里我不方便去吧,我还是陌生人。” 南乔也不勉强,点头道:“你也别着急,若是王爷明儿还没回府,我也正好要去宫中请安,顺便探视一下。” 芊芊闻言,望着图画怔愣起来。 那位老人……柳嬷嬷曾告诉她说,她的娘亲曾经多么受宠爱,她出生的时候他是多么的高兴……他真的病了么? 南乔转眼瞥了她一眼,搁下笔拍拍手,让粉黛送了清水,一边净水,一边道:“好了,画画不是一日之功。今儿先到这里,明天你再看自己的画,或许又有不同的想法呢。芊芊,跟我去库房,给南黎姐姐挑点礼物添妆吧。” “好。”芊芊微微一笑,也跟着搁了笔。 再次见到南黎时,南乔发现南黎瘦了一些,人却有一种安静的美好,站在那里微微笑时,像纷纷扬落下的huā朵。 “乔乔,好久不见了。”南黎轻轻上前,拉住南乔的手臂。 “一年了吧。姐姐漂亮好多……”南乔忍不住赞叹。 “也不过是闲着跟哥哥学了写大字。”南黎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细微的笑容,牵着南乔边走边道:“我比不得你,还是自由人。阿玛说,姑娘家长大了,总要有个长大的样子,免得嫁到别人府上,让人笑话……可我野了十几年,怎么不见他有多关心?总不过是因为那是王府的关系吧……” 貌似,那康亲王世子就写的一手好字……南乔笑道:“二伯说的在理呀。你看,额娘那么由着我luàn来,如今还不是给我请了个嬷嬷管教着。二伯他往日是疼你,现在这样也一样是疼你呢。” “就你会说话。”南黎理了理被风吹luàn的鬓角,看见富察氏在堂前等着,也没多说什么。只待南乔给富察氏请了安,送了个蝴蝶发卡给怯怯的南笑做礼物,便开口道:“额娘,我带乔乔妹妹去屋里坐坐。” 富察氏犹豫了下,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挥了挥手,让两人退去。 “额娘是怕我跟你讨东西。”转过屋角富察氏看不见的地方,南黎在一丛开着粉白huā朵的蔷薇边停了下来,目光毫不避讳地望向南乔。 南乔愣了一下,随后真切地道:“姐姐你有什么难处么?我能不能帮的上?” “我选择跟你说,你自然是能帮上的。”南黎终于还是别过了脸,伸手掐了一朵蔷薇huā,继续向前走去。“这两年额娘东拼西凑,终是给我备齐了四十八抬嫁妆。原本,以我家的情况,又不是去做正室,我该感到满足了才是。只是……” 南黎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乔乔,我不满足。世子嫡福晋至今无所出,又有病患在身,听说很可能撑不了多少时候;府上几个小阿哥,俱是年幼不说,生母不是汉人nv子,就是包衣出身……乔乔,我是有机会的。你懂不懂?” 南乔自然懂。正室病弱无用,侧室出身尊贵……她有什么不懂的?“姐姐,我能帮你什么?” 南黎轻轻笑了笑,将手中的huā随手丢弃,道:“我刚刚不是说了么?额娘怕我跟你讨东西……我自然是看上了你从宫里得了那些赏赐。”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83 逗乐 283逗乐 如果,如果 如果他能够得到占据这样荣誉 那么,他是不是也能如那李言一般,恳求皇上给他一个旗人的户籍 那他与南乔之间的距离是否就不那么遥不可及了 但他不能够…… 他爷爷不会准他如此做,他的良心他受到了教育,都不允许他如此做。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更何况,他爷爷并不知道的是,这一切最初都是南乔的主意。如果他贪心霸占了这样的荣誉,他还能够如今日般坐在南乔面前,坦然地面对她对他的微笑吗? 那样的他,已是脏的。 内心绞痛难忍,陈兴医再次睁开眼睛时,已是面色如常。他自谦地笑笑,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本,双手递给南乔,道:“这是爷爷所做的记录。听伯母说你打算这两日进宫请安的……南乔妹妹,请将它呈给皇上吧。早一日昭告天下,便能早一日救的许多人。南乔妹妹,拜托了。另外……” 陈兴医说着站了起来,向着南乔深施一礼道:“多谢南乔妹妹了。”不论怎么说,有了这件事打岔,他爷爷一直没有再提及回乡事宜,估计至少,他们还能在京城盘亘些时日吧。[.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南乔忙闪身避过,接过他手中的小本,笑道:“我不过是顺便的功夫,当不起你这样谢。”她也心知,陈兴医怕是为了她最初的“指点”道谢的…… 陈氏不明所以,也跟着嗔怪说陈兴医太见外,得知陈老还在乡下,一边张罗着为他庆祝接风,一面吩咐下人,将前面的客房打扫了,留着陈兴医住下不提。 也许是春风对于人间权贵的皇宫格外眷顾一些,御书房前面的几颗有了年纪的欲兰,迎着南风绽放出或洁白或玫红的huā朵,如同枝头挂起了一个个欲瓷盅碗,动人非常。 “丫头,朕这几株欲兰,当真不赖吧?”康熙温和地受了南乔的请安礼,指着对面的锦凳让南乔坐了,看样子心情不错。 “万岁爷您的,自然得与众不同。”南乔乖巧的笑容中带了点沮丧,道:“早春的时候阿玛给乔乔院子里也移了一株欲兰,当时那卖huā的商人将那株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可如今才稀稀拉拉结了三五个huā骨朵儿,喏,”她说着放下手中的画卷,拇指和食指捏出一个圈比划道:“只有这么一丁点大,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呢” 康熙不由哈哈大笑,只觉得就这么说起小儿nv中生活中的点滴趣事十分的轻松愉快。 ――朝臣们总是跟他说国事大事,事事都如此重要,仿佛不解决大清的天下便要luàn了一般。而他的家事…………帝王之家哪有什么家事?如是换了某个公主格格跟他这样说,他听到的怕不是轻松,而是该立即想:是不是有奴才怠慢了公主?宫中的大小主子们难道又不安分了?她们与外臣又有什么龌龊? 如此种种,如何会轻松? 而南乔却是一个无关的人。她高兴,只为看见了美丽的huā朵而高兴,她沮丧,也只是因为自己mén前的huā不开而沮丧,没有暗语,没有借指,一切都是明明白白的。 “今儿给朕的是一幅画?太后倒是对你送的观音像很喜欢的,常对人夸过你。”康熙微笑看了一眼画卷,却不亲自打开。 南乔一听,一边摇头称“不敢当太后夸奖”,一边拉来捆绑的绸带缓缓展开,微微得意地道:“乔乔斗胆,画了圣颜,没敢给第二人看过……皇上您瞧,都没有装裱。”这个年代,只要是有关皇上的东西一不小心就是僭越,就是目无尊上,更何况是皇上的画像?所以南乔才特别强调:至今为止,只她一人看过。 南乔说着话,手中顿了顿,展开画卷的动作停了下来,目光中带了点恳求,又带了点怯意,看向康熙道:“皇上,就算是乔乔画的不好,您不喜欢,也别生气吧?” “不生气不生气。”康熙很愿意答应这样无关紧要的请求,目光示意李德全站的远一点,又挥挥手装做十分大度,身子微微向前倾:“莫非,你将朕画的很丑?” 南乔自然不敢画的丑。 她画的,是康熙那日采摘草莓的画面。不仅如此,还将他身上的锦衣改成了常见的农家式样……老农康熙手中一颗草莓,神态因收获而微微欢喜,正要投进农家少nv两手抱着的篮子里,又有一个小少年跟在后面,脚上不知怎么缠上了些草莓藤蔓,很是懊恼。 看着像祖孙三人,但整个画面却透着一种悠然闲适的意味。 南乔之所以画这个做礼物,无非是想起后世雍正留下了很多诸如手稿播种扮演老农的,又如戴个破斗笠扮演渔翁的之类的画像。她很清楚的记得,李言曾经看动漫展时,说起雍正是当之无愧的角色扮演爱好者鼻祖…… 所以,她画的这幅画,就算不能得了康熙的由衷喜爱,也应该不会触太大眉头吧…… 而这样的色彩鲜活,又是如此别具一格的形象打扮,看在康熙眼中也是十分新鲜。他将不大的画卷拿在手中看了半天,才指着小少年问南乔道:“丫头,朕怎么不知道十七那小子还没藤蔓缠住过?” “自然缠过的。”南乔一见康熙的神色放了心,抿嘴笑道:“只是十七阿哥身手敏捷,一瞬间又走出来了而已。皇上您看,乔乔既然都给他换了带补丁的衣服了,索性让他笨拙一点儿,多被缠一会儿……嘻嘻。” “你这丫头,就会作怪。”话是责备,康熙的神情却很是轻松。他将画卷两端一对,jiāo给李德全吩咐道:“叫人用心裱成了,也给太后她老人家逗个乐……” 逗乐逗乐,她来皇宫,可不是娱乐这位爷? 舒服地抿了一口茶,康熙抬眼道:“看到你的画,到是让朕想起来了……听老十六回来jiāo差事时说,那柳家小姑娘,也就是你原来的婢nv,被你接进府里了?她现在怎样了?” (额,今天明天搬家~~)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84 波折 284波折 南乔闻言心中微松。 若是康熙不先开这个口,提及这个问题,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切入,探听一下他的打算呢。 “芊芊么?”南乔神色间毫不作伪,轻笑道:“她在我家里住的还算可以吧,不用动手做活了,正跟着我学习画画儿,又跟了额娘学针线,可比我还像个大家闺秀呢长的又好看的很……额娘说,若是她入了我家的族谱,以后一定能赚好多好多彩礼钱” “以朕看,你家就你这个财mi才算计这个吧?”听到芊芊不闹不燥,康熙心中略松了些,心情不错地小小揶揄了南乔一下。他大概也知道了,那芊芊怕是有十分美貌,但若仅有美貌,德工全无,哪怕她是庄亲王的nv儿,也当不起皇子福晋 年龄合适的,只有老十六和老十七。两个儿子都不错,只是……康熙探了探身,看着正被自己说的略微不自在地捏着小手绢的南乔,目光闪烁地问道:“丫头,你想不想做福晋?” 呃……啥? 手绢儿没有捏住,被南风吹着正贴在康熙手臂上。南乔慌张地站起告罪,看着自己的手绢儿被康熙拿到手中,脸上猛地腾上了红云,一时间愣在那里。 “哈,小丫头害羞什么。”康熙将手绢还给南乔,笑眯眯地道:“不怕,你就跟朕一个人说说心里话,你有没有想到当福晋?老十六性子很好,颇有才情,吹的一手好萧;老十七的脾气虽倔了点儿,朕瞧他对你却是――” “皇上”急急地一嗓子之后,南乔又赶紧为自己的失礼而道歉,脸色憋的更红。 她哪里是害羞,她只是急的明明在说芊芊,怎么突然间绕到她自己想不想做福晋上面来对面的是什么人?那是大清的皇上是康熙 若万一她哪个表情哪句话引了康熙的误会,金口欲言一开,她就只能哭死 她做什么福晋她费劲饶这一圈子,还不是要离福晋那该死的位置远一点儿 南乔深吸一口气,甩帕跪地道:“回万岁爷话,奴婢自打懂了事,就从来不曾想过要做福晋” 这种要命时候,拼着惹了这位爷不高兴,她也要将自己的意思清晰明白地表达出来。不然,谁知道这老爷子会不会认为她是谦逊,是害羞,或是其他别的什么而会错了意 也许康熙是在试探……可这种要命的时候,南乔哪还能顾的上他是不是试探? “哦?” 南乔这种认真拒绝的态度,实是让康熙有些意外了。 在旗人眼中,福晋这个词,一直代表着高贵的地位,精致的生活……就算皇帝还年轻力强,福晋这个词依然比起贵人娘娘更胜一筹――宫中生活费心费神,一个牵扯便是万劫不复;但福晋呢?这大清,就没休了嫡福晋的说法 而作为上三旗很有资格成为一个嫡福晋的小姑娘,又得了自己的眼缘……他认为,南乔丫头一直很聪明,所以大概不会兴奋的忘乎所以,而是会模糊应对一番,将决断的权利再回给他……“丫头,你为什么不想做福晋呢?看你这样子,也不是害羞……难道是看不上老十六和老十七?” 真不管他们的事儿……是因为她有了李言…… 可这样的理由,能说么?只要她敢开口说自己有了心上人,私定了终身,眼前这位估计会立时拂袖而去,并要将她送去寺庙守上几年青灯不可再说,就算没有李言,她也不会想做什么福晋―― 正妻的位置是很稳固了,但面对宫中像赏huā瓶似的往家里赏小老婆,(每一次选秀,差不多年龄的显贵宗室们都会被指一个两个秀nv,皇子犹甚)她一定会抓狂之极而没有那点儿福晋的俸禄,她南乔又不是养不活自己了 眼下,南乔心中几乎要哭了,面上却要慎重再慎重,看着咬着唇很害羞很为难很难以启齿,其实是在飞速地想个说的过去的、不太突兀的理由……“奴婢,奴婢是想像阿玛和额娘那样,两人之间没有别的人,和和满满的……” 宝柱和陈氏之间,与其他夫妻不同之处,自然是他们夫妻恩爱,一双一对……康熙微微点头。(.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nv人总会有这样幼稚的想法,他也是知晓的,而作为皇子福晋显然就不能够如此,是这个原因的话……那倒也说的过去。“丫头,你起来吧,nong的像是朕多可怕是的。” 南乔顺从地谢恩起身,缓缓呼出一口气。心道,难怪书上总说“伴君如伴虎”,她一个逗乐的,都要横生波折……今天这关算是过去了,也不知道这位老人家心中有没有放弃替她点鸳鸯谱的想法…… “呵呵,朕还以为丫头你看上了那家的少年郎呢。” 康熙这漫不经心的一声,差点让南乔又一次腿软跪下她满面通红,呐呐难言,最后只得半是撒娇地跺脚喊了一声“皇上”,声音拉的娇媚悠长,才让康熙满面欢喜,再次说回芊芊来―― “你告诉你家那小姑娘,就说不是朕限制了庄亲王与外面的联络,而是他一直在太医院接受诊治,待身子好利索了,自然会回去。丫头你说是不是,这大清上下,哪里还有比太医院更好的看病地儿?” 康熙端了茶抿了几口,搁了茶碗继续道:“丫头你是个聪明的,你告诉她,只有她配的上大家小姐的身份,才能有以后的富贵你不是跟她拜了姐妹吗?让她安心地做她董鄂家的大小姐” 这最后一句,就是拍板定论:芊芊从今后只能是董鄂家的大小姐了,除非嫁人,才能有新的身份…… 经历了之前的惊心动魄,南乔觉得此时听到这句简直就是天籁。她立时眉开眼笑:“爷您放心。您别看她比我早出生了六天,但她现在还是要听我话我是她先生呢” 这事儿一了,南乔估计着康熙能给她的会见时间也差不多了,想着自己还有一个人物,也趁着康熙刚刚提过太医院……她抢在康熙让她告退之前赶紧说道:“万岁爷,听您说起太医院,乔乔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您呢喏,爷您看看这个……” 她将陈老的报告记录呈给了康熙。(.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哦?”康熙不甚在意地接过记录本展开,看了开头眉头一挑,然后便肃然起来,身姿不知不觉间绷的笔直。 陈老的报告南乔看过。 没有夸张不实之言,只有对实验对象、实验过程、实验结果进行了详尽严谨的描述。甚至,通篇没有一个字提到他或者陈兴医个人…… 完完全全是客观的记录。 南乔端起自己一直没动过的茶,掩面小口喝着,眼角余光偷偷观察着康熙。 肃然,欣喜激动,然后……恩? 锁眉深思,又有些忧虑?能有什么好忧虑的? 南乔轻轻放下茶盏,看康熙一直盯着最后几行字出神,轻声而欢快地说道:“皇上,您不知道,当额娘听说两个弟弟只要被拉个小小的伤口,便一辈子都不会得上天huā这种恐怕的疾病时,第一句就是感谢佛祖菩萨,第二句就说是皇恩浩荡今儿早上我出mén的时候,她还特意叮嘱了,要给您多磕几个头呢” 少nv婉转美妙的声音将康熙从思索中唤了回来,神色终是因为南乔的“马屁”而稍稍缓和,却没有接着南乔的话去说,而是将记录本慎而重之地收到袖中,有些肃然地问道:“丫头,东西是谁让你送来的?” 南乔也坐正了些。 “是京城朝阳东大街回春堂的老大夫陈济病陈老,和他同样是大夫的孙子陈兴医。”虽然陈老一颗仁心,并不想从中得到什么,但南乔还是希望,哪怕最后真变成了“祥瑞”一类,康熙也应该知道是谁做了贡献。 见康熙没有说话,南乔解释道:“奴婢打生下来身子就不好,都说是养不活的,就是陈老陈爷爷费心诊治了六七年,中间不知道贴过多少好yào材,才让奴婢活成了。……” 南乔说的这些,说陈老和她们家之间的情谊,康熙心中都是有数的。作为皇上,他需要记住很多人的资料,而南乔也是他曾经关注过、如今又常亲近的人,她的资料,他当然有,所以知道有这个姓陈的大夫…… 他没说话,不是等着南乔解释,也不是不能认定那份报告的正确性――他不相信在大清会有人敢在这种大事件上骗他――他只是要好好想一想。 康熙不说话,南乔便只有继续说。待她说过了两家的情谊,又说起陈兴医如何要给一个孩子种人痘,发现了那孩子没有该有的症状产生时如何地心细如发细细盘问,如何请自己的爷爷一同研究…… “丫头,你知道méng古人为什么不入关么?” 待南乔就这个问题讲无可讲、甚至要说及某个小孩如何害怕不肯被划伤时,康熙终于开了口。 但这是什么问题?南乔嘴巴微张,一时有些反应不来。méng古人为什么入关,她怎么知道?这也不归她一个姑娘家关心吧 康熙没有理会南乔是不是在发怔,仰头望着天空微微叹息,怅然道:“观中国历史,关外游牧民族只要一有机会,就从不忘记对中原繁华之地进行劫掠,那现在的méng古人为什么一直都很安静呢?” 是啊,为什么呢? 看康熙这样子,南乔估计他并不是想要听到谁的答案,于是只是在脑中配合地思考了一下,并没有问出声来。 “世人都说是méng满两家是姻亲,你将nv儿嫁给我,我家的姑娘多也进了你的家的mén,都是一家人,才没有打来打去的。” 这个理由……有些靠不住吧?该打仗的时候,哪个头头会管自己的nv人是怎么想的?南乔微微摇了摇头。 康熙瞥见她摇头,眼中惊讶一闪而过,但也没有细问,而是继续说道:“太宗的时候,méng古人那时候并不是愿意将大好河山让给咱们满人的。那个时候,突然爆发了天huā,他们害怕了,才撤出了关……” 原来历史上还有这一段?作为一个只对历史上的画家名作有几分关心的人,南乔自是不知道这个……但李言倒是跟她说起过,说顺治明明有好几个儿子,却选了八岁的康熙做皇帝,有很大原因是因为康熙曾从天huā手中幸存下来,生命明显比其他皇子阿哥有保障的多的缘故……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偷偷瞧了瞧康熙的龙颜……呃,这细看之下,真的有不少麻坑? 可这位爷该不是只想给她普及历史秘辛……南乔突然心中一惊:莫不是他怕méng古人也得了这防天huā的法子,然后就能没有顾忌地叩关了? 这个……这个…… 南乔很努力地开动了脑筋,将往日李言漏出来的信息联系了又联系,斟酌了再斟酌……她展颜一笑,轻轻一拍手,很高兴地道:“乔乔知道了是因为咱们大清现在兵强马壮,又四海升平……咱们国富民强,méng古人心知讨不到好处,所以才一直要维护了亲戚的面子吧?万岁爷,您认为乔乔说的可对?” “很对。”康熙出奇地愣了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只笑得眼角微润,胡子散luàn这才停了下来,大手一挥道:“正是如此是咱们大清兵强马壮” 天huā总有发生,却从未让人死光了可笑他堂堂一国自尊,竟是不如一个小姑娘看的清楚 预防天huā这样的事件,无论从哪个角度说,都是不应该因任何原因而不作为的……南乔生怕康熙想法再次反复,于是忙马屁道:“所以额娘才吩咐乔乔给您多磕几个头她说啊,都是因着您的文治武功,才让上天借着陈老和兴医的手,降下了祥瑞乔乔觉得也是,不然,这民间那么多的大夫,肯定有比陈老他们医术还高明的,他们为什么都没有发现呢?只因为佛祖知道乔乔能见到您的面呢他人就算发现了,也不能给您递上来喜讯不是么” 好吧……这马屁拍的……实在是…… 她本就是一个逗乐的,这咋转职当了阿谀奉承的了呢? 南乔瞄见康熙眉头一跳一跳,显然是听的十分顺耳高兴,人却矜持地品着茶,终是觉得不负所托,无责一身轻了。 这一趟,明明预料的是一帆风顺的,怎么硬是生出这许多波折呢?前面关于福晋的问题已让她吓掉了一半的魂魄;后面想报上件大功劳大喜讯想讨点赏的,却愣是让她绞尽脑汁…… 唉命苦啊 莫不是最近犯了小人? 从康熙那里退了出来,南乔十分觉得自己今日需要回家好好泡个澡洗去邪气好好休息一番,实在不适合再继续给她人请安,于是只是站在养心殿前的回廊下犹豫了片刻,便很毅然地选择了往左行――穿过月华mén再往御huā园走上长长的一段,就能回神武mén里登记出宫了。 四月的御huā园,正是百huā绽放、争奇斗yàn的时候。 这美丽的,不仅是huā儿,还有宫中的丽人们。 来的时候南乔没有注意,这往回走的时候,加上她是借口“微恙”没有继续请安的,这脚步就慢了下来,也多了些时间欣赏景致。而此时她才发现,皇宫中多了许多……小姑娘。 “嬷嬷,她们是?”又看见几个模样不赖却年龄都不大的少nv在假山huā丛边软语轻笑,南乔忍不住问出了声。 “哦。”韩嬷嬷抬眼看了下,笑道:“主子莫不是忘记了?今年选秀呢。” 那,这一路上的小姑娘都是秀nv了?康熙那老头留了这么多的小姑娘想到之前他还拿过了自己的手绢儿,南乔直觉的一阵头皮发麻,手中的手绢儿顿时只捏了一个角,差点没给丢了。 “她们都是过了复选,一边在宫中学习规矩,一边等着指婚结果的。”韩嬷嬷进来也发现自己这位小主子对选秀不大上心,当下给南乔解释起来。 原来不是留给自己用的……她说呢……手绢儿被慢慢提了上来,稳稳当当地握在手中,随着huā盆底走路的步调一甩一摇。 “今儿天气不错,想来是有某位娘娘恩典下来――” 韩嬷嬷的话尚未说完,突然听见“啊”的一声沉闷痛呼,然后就是其中几声刺耳的尖叫,又有一个nv声反复说着“不是我不是我”声音惶惶。 南乔转头。 正是她刚刚注意到的少nv们。一位身着蝴蝶兰色的少nv萎顿地半倒在假山上,碰在假山夹角上的额头殷殷鲜红,眼睛紧紧闭着,显然是昏了;说着“不是我”的,是一个一身葱绿,看年龄只十二三岁,明显避其他人小的小姑娘,眼中流满脸,像是吓过了;另外两个,一个主玫红色,一个主鹅黄色,都是睁大眼睛捂着嘴巴,也像是吓住了…… “嬷嬷” 突发事件,让南乔愣了几秒,但她马上喊了一声,下意识想要过去帮忙,这才迈出一只脚,就被韩嬷嬷紧紧拽住。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85 规矩 285规矩 “主子不能去”韩嬷嬷对南乔匆匆摇摇头,对不远处几个听见动静赶过来却有些傻掉的宫nv喊道:“都愣着做什么你去请太医来你你赶紧去报了娘娘知道” 那位被指的小太监撒腿就跑,而另外两个小宫nv却是磕巴问道:“哪……哪位娘娘?” “自然是德妃和宜妃两位娘娘”韩嬷嬷怒斥完毕,像是感慨又像是对南乔解释道:“这样笨拙的小宫nv怎么也能在外走动了?那出事的眼看是几位秀nv,而今年的秀nv是由德妃和宜妃两位娘娘挑的头……主子,咱们不是宫里的人,不便沾染宫里的是非,您更是不能过去……” 南乔略略点头。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她刚刚想上前去,只不过是下意识的反应罢了,就算韩嬷嬷没拦着,她怕走两步也能明白过来,这不是她该参与的是非……更何况,她又不是大夫,上前能做什么? 韩嬷嬷见状放了心,扶着她往稍远点的一颗柳树下,站了下来。“那受伤的,是纳兰大人家的千金,听说是有极大希望许给十六阿哥做嫡福晋的。那略小些的,是科尔沁草原上送来的,祖母是大清的公主,极是尊贵。另外两位稍稍不如,但也不简单,一位是……” 作为教习嬷嬷,韩嬷嬷十分称职。就算府上的夫人小姐都不曾提起,她还是将今年选秀的相关资料收集了起来,以备查询。在她想来,就算小李大人很不错,但万一呢? “我们回吧。” nv人间的斗争,却看的让人心中堵的难受。南乔见御医已经过来,暗自摇了摇头,转身继续往神武mén方向走去。那蓝装少nv殷红的额头总是在她眼前晃动,她狠狠地闭了闭眼。 不过是一个位置,一个甚至从未见过的男人……而这些青春bi人的少nv们,本该是一颗善良的心,如今却生生地烂掉了一块…… 经过这一波折,那蓝装少nv会有怎样的转变?那位小nv孩呢? 韩嬷嬷暗自看到南乔沉下来的脸色,心中叹息。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目睹了这一幕,自家这个小主子对于这皇宫、皇宫中的生活,会更加厌恶排斥了吧…… 四月中的阳光已经很有温度,走在没有树荫闪避的地方,南乔额头很快出了些细汗。原本极是阴霾的心情被这阳光一照,也如冰雪般渐渐消融,心中逐渐敞亮起来――别人争的是十六阿哥也好,是十七阿哥也好,只要不是李言,都不关她的事儿…… 心情一好,脚步似乎也快了些,不知不觉见便到了顺贞mén。过了此mén,已不算是内宫。入宫请安的命fu亲眷们的马车就停于此处,而但凡宫中有较大宗的赏赐,个人不好携带的,也会送抵此处jiāo接。 这一次,南乔没能捞到赏赐。 她正准备兑了牌子登上自家等候的马车,突然听见有一个少nv在身后道:“南乔?你是南乔” 南乔回头,很容易就看见她身后不远看着一位十分娇小的小nv孩儿,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裹在一身火红色绣银色huā朵的旗装中,很是娇俏。 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哪里见过……“我是董鄂南乔。请问你是?”南乔觉得对方很可能是她铺子的客人,温婉地问了一句,没有太在意。 “哼” 回答她的,首先是一声怒哼。 这样十分不礼貌的哼哼让南乔挑起了眉。 她的朋友不多,仇人似乎更少。眼前这一位却毫不犹豫地释放出了自己的鄙夷和怒意,又曾喊出过她的名字,真想让她猜想对方错认也不可能。 她微微偏过头,却见韩嬷嬷微微摇了摇头。不再韩嬷嬷的关注之内,那就不是这一批的秀nv,大概也不是什么她惹不起的显贵了? 就在她心神luàn转之中,就听见对方继续说道:“你不要装做不认识我快说你是怎么闯到宫里来了?你且等一等不要走,待我报了姑姑,让她将你抓起来” 这是哪来的小孩子,家里大人哪里去了? 听她说什么“闯到宫里来”……哪怕是后世紫禁城住的没有皇上了,进来还要买mén票呢,那个能用闯的南乔心中如此腹诽,当下决定不再多事,转过身不再理会她,就要登上马车。 而那小nv孩见状,却急急地喊道:“乔乔你不要逃我是陈娇娇” 陈娇娇? 南乔目光一闪,顿下脚步,回头上下打量了陈娇娇,终于算是与记忆中的一个名字对上了号……陈娇娇,陈氏娘家的心头爱nv,曾在一二三四,恩五年前有过一次jiāo集。那一次,因着自己不肯替她笼络十七阿哥一起玩,惹恼了这个小丫头…… 看她的样子,竟是记恨至今。 对面陈娇娇见南乔想起自己,略有些得意地抬了抬下巴。但因着身高比南乔矮了一个头还多,很快又被南乔居高临下的打量看的又羞又怒,竟是连脖子也红了起来,跺脚指着南乔急急地道:“南乔你凭什么能在这里” 这话是怎么说的? 她南乔自然是光明正大地在这里的……这个陈娇娇到底是不谙世事呢,还是太单蠢了 南乔眼前闪过陈氏曾经十分黯然的表情,索性转身站好,也不着急走了,斜睨着眼反问道:“这就奇怪了……我站在这里,还要你的允许么?难道这皇宫是娇娇妹妹你家的不成”若不是因为这陈娇娇无理取闹,陈氏本能与陈家恢复来往,至少表面上能一团和气的 这问话一出,立即就有不少听见动静的shi卫太监们支起了耳朵,齐刷刷地看向陈娇娇。是啊,皇宫又不是她家的,她如何管着别人凭什么进来的而以这小姑娘“主家”的态度,当皇宫是她家的……真若计较起来,怕是吵架灭族也是有可能的 “你你胡说你无赖”陈娇娇满面涨红,跳脚指着南乔,憋了半天却没有憋出什么厉害的话来。 唉,小nv孩吓唬吓唬也就算了,欺负她也是无趣……南乔正想是不是就此算了,就听见有fu人关切焦急地喊了一声“娇娇”,随后急急走过来一位小老太太。 有陈娇娇出现在这里,南乔很快认出了来人,正是那陈家老夫人,只是略老了些。 “小孩子不懂事,口无遮拦,让众位见笑了。”陈老太太拉过陈娇娇护着,向周围赔笑着行了礼,有一个看来是陈家的仆人婆子,更是挨个给那些shi卫太监们塞着什么。 看来,为了堵住这些人的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陈老夫人该“失血”不少……看着这个狠狠伤害了陈氏感情的小老太太赔笑着散财,南乔心中真是舒服不少…… “你是南乔吧?” 南乔本打算就此走了,却看见陈老夫人向她笑的极和蔼、又极慈爱地问道:“怎么连自己的外婆也不认识了?见了面连招呼也不打的?看来是我nv儿对你太放纵了……这如今见到的是自己外婆也罢,都是自家人,若是见了外人也没有礼貌,岂不是让人笑话我陈家nv儿都没有礼貌” 我…… 南乔连连深吸几口气,这才克制住自己没有爆出粗口――这小老太太当真是不知所谓无耻之极 外婆?她是谁外婆 不认陈氏是陈家的nv儿,不认她们一家人是亲戚也就罢了,竟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论起祖孙亲情,却只为指责她南乔没有礼貌指责陈氏,指责陈氏…… 南乔定定地望着那笑的虚假的小老太太,突然于嫣然一笑,手帕拂了拂唇边,仿佛是沾上了什么脏东西。“是乔乔错了。” 南乔直直地站在那里,看向陈老夫人的目光很是无辜委屈。“乔乔原本想着暂不与外婆相认,免了您老在众人面前给乔乔行礼的尴尬……您老或许不知道,乔乔如今是御封的和善固山格格呢。唉,是乔乔想岔了,没想到外婆您如此注重规矩。” 固山格格,其实品秩并不怎么高,只是正四品,南乔是有封号的,要往上加一品,变成了从三品,一年的俸禄也不过才一百多两银子……但陈老夫人因为有nv儿是育有阿哥的贵嫔,有儿子是四品武官,所以也有诰命,但好像却只有六七品的样子…… 按照规矩,她们虽然是祖孙,却要先照了官面上的等级见礼,然后才按私下的辈分见礼。也就是说,陈老夫人是要先给南乔行礼,然后才是南乔给她行礼…… 而南乔如今爽快地认了错,不仅解释了自己不认外婆是有的“苦衷”的,并不是没有礼貌;而且――你陈老夫人既然拿规矩说事儿,为何自己没有照规矩做?若说先前是因为不知道南乔是格格,但现在南乔明明白白告诉你了,你待如何 南乔含笑站在那里,目光嘲讽地盯着陈老夫人,仿佛在说,你不是说自己很规矩很礼貌么?那就先行个礼来没见我已经摆好了架势在等着 陈老太太看着南乔的笑容,眼中一阵刺痛,面上一阵白一阵红,最后终是红色占了上风,微微发起紫来。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85 针锋 285针锋 “你怎么可能是格格你一定是冒充的” 陈老夫人还未做出应对,陈娇娇倒是跺脚先嚷了起来。她这一嗓子真不客气,足比南乔的声音高上两重,以至于有些尖刻起来,引人侧目。 这真是……南乔看着陈娇娇,突然有些怜悯她了―― 她已经明明白白地、在这皇宫内院里,当着如此多人的面,说自己是御封的格格了,这位娇小姐居然还在质疑她的话?拜托,有人能在这种问题上说谎?跑到皇宫来冒充格格,亏她真敢想 “娇娇妹妹,我想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是御封得和善固山格格……你莫非是要质疑皇上的旨意?”南乔轻飘飘地说完,再次看向陈老夫人,很认真地道:“外祖母,您是懂规矩的,为何不仔细与娇娇妹妹说说,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当心祸从口出,连累了一家人” 真不知这老太太是如何想的。既是对十七福晋的位置有心,为何没有教育好这位娇小姐难道说只要圈养在府中,就一定能长成个言语得当的大家闺秀 “格格教训的是。”陈老夫人脸色难看之极,一把死死掩住陈娇娇的嘴巴,一边地头屈身像南乔恭敬地行了礼。 再看陈娇娇依然大瞪着眼睛恶狠狠地看着她,南乔暗自摇摇头,给陈老夫人还了个晚辈礼,道:“外祖母过谦了。” 陈老夫人脸色渐渐缓了过来,望着南乔的目光闪过一丝复杂,手上依然掩住陈娇娇没敢松开。她张了张口,正要说些什么,这个时候,从皇宫内快速走出一个少年,口中说道“怎么回事”,人却正好站在她和南乔之间。 正是十七阿哥。 原来,这陈家虽然位卑,但陈老夫人和陈娇娇两人却往皇宫走的十分勤快,因而这顺贞mén上的shi卫奴才们都识得她们。(.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而又因先前陈娇娇的言谈态度实在是太不妥了,更胆儿很大地惹上了很受皇上宠爱的格格,于是就有机灵的小太监匆匆忙忙报了十七知道。 一边毕竟是他的外祖家,一边是南乔,十七片刻不敢耽搁,立即赶了过来…… “没什么。” 南乔和陈老夫人同时摇头行礼,南乔抿嘴微笑道:“正巧碰上了外祖母,说了些闲话。” 陈娇娇看见十七,“呜呜”地挣扎不休,但陈老夫人却依然没有撒手,眯眼笑道:“是啊,老身正想要问问,南乔丫头既然时常进宫,为何从不去看望陈嫔娘娘?说来也是她正经的姨母呢。” 我…… 南乔再次气紧:这小老太太是不是没完没了了 什么姨母什么姨母会想着惩罚一个侄nv只为哄另一个侄nv高兴是陈家先不认了他们一家人,如今却又要拿长幼说事儿 而偏偏,这十分讨厌的小老太太真的是她外祖母,十七的母妃真的是她姨母……为何总是这样南乔心中万分拥堵:原来董鄂家的老太太是如此,现在陈家人又是如此从没有过半分做长辈的自觉,却要拿尊长的名义压着她 她暗暗握住拳头,面上笑容越发的灿烂。“外祖母怕是不知道……孙nv儿例次皆是巳时进宫,向皇上请安,等候召见。午时左右入太后处请安,之后在皇贵妃处用了午膳,便陪同十八阿哥玩耍,直至宫mén落锁。孙nv儿一直想去给姨母请安,奈何纵有闲暇,也要先至惠妃等众位娘娘处问安,实是chou不出时间呢今日真因偶感不适,叩见了皇上后便提前回来了,不然,怕是碰不上外祖母您老人家呢” 这一大段话,说的陈老夫人脸色又僵硬起来。 命fu有进宫递牌子请安的权利,但也并不是每天都能走一道的。像陈老夫人这样的,便是每个月一见。但她进宫请安几十年,别说有皇上召见了,就是连通禀的权利都没有……而她虽是可以去太后、以及宫中的位尊的后妃请安,但人家肯见她么 而南乔呢?皇上愿意召见她,谁又能说什么 陈老夫人想要指责她不给亲戚长辈请安,但她能指责说,是皇上、是太后、是皇贵妃、是十八阿哥占用了南乔太多的时间么 所以,南乔这话,就是一个意思:不是我不给你请安,实在你是位卑,轮不上 陈老夫人一时说不出话,面如火烧,不自觉地看向十七阿哥――南乔的话虽不假,但听见十七阿哥耳中,肯定也不舒服吧今日是自己失策,没有打听清楚便一而再地挑衅,本以为她虽是个格格了,但不过是个小姑娘,自己拿话一压,肯定要屈服……哪知哪知 她曾听说十七阿哥与这位南乔表妹素有jiāo情……若今日能让十七阿哥厌恶了她,总也是个收获 但没想到…… 面色一直不太好看的十七听见南乔说完,似是想要扶住南乔般伸出了双手,却在空中停了下来,关切地问南乔道:“乔乔,你不舒服?怎么不传了太医看看再回去” 呃……不知不觉间,十七竟是比自己高出了一个头……抬头对上十七关切的眼眸,南乔心中一阵暖,忙又垂下眼睑掩饰住自己闪躲的目光,轻声道:“我没有什么事,应该是今儿突然起的早了些,现在有些乏力,多谢十七阿哥关心。” 现在,她一刻也不想再在此处多待,她曲了曲身,道:“十七阿哥,外祖母,娇娇妹妹,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 “我送送你。”没等陈老夫人发话,十七这一句已是让她一阵晕眩,掩住陈娇娇的手也不自觉地松了下来。她是有察觉到十七阿哥对她和娇娇并无多少额外的好感,但却想着她总是他外婆,他母妃的亲额娘,他总是向着陈家的前几年还户部款项的时候,他不是帮了好些吗可没想到,没想到现在他眼中只有一个外人 所以说人总是两种标准呢,之前用到的时候就称外婆姨母的,这才一眨眼间就又成了外人 而她这一松手,就让一直憋着的陈娇娇钻了空子,只见她突然用力挣开陈老夫人的拉扯,急冲两步猛地一下抓住十七阿哥的手臂,仰脸急道:“表哥表哥你不能帮她你――” “胡闹” 她的话没有说完,便见十七脸色铁青,口中怒斥之时,手臂猛的一推一挣,竟是让陈娇娇一屁股跌倒在地,“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不许哭”十七低吼,脸色由青转黑,黑的如同能滴下墨来。“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nv孩子的脸面都不要了” 似乎从没见过有人向她发这么大的火,陈娇娇骇然止声,眼泪流的更凶了。 十七闭了闭眼,阴沉着向愣住的陈老夫人道:“这便是您夸赞的孙nv儿如此不知所谓听听她说的都是些什么话算了,我这就报了母妃,让她派个嬷嬷好好教教她没有教好之前,就不要在进宫了请安请安,就她这样的,安怕是没请来,还要连累母妃生祸” “是。” 陈老夫人看着跌坐在地的陈娇娇,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她一直将陈娇娇拘在府中,除了皇宫便哪里也不去,以为这样便能让其不受沾染,保留一份皇室近年尤其喜爱的天真娇爽……但,她好像错了? 往日,娇娇一直表现的很不错的…… 陈老夫人怕是又没有想到,在陈府所有人都当陈娇娇是宝贝,捧着惯着;于陈嫔处也是宠着爱着,纵有不妥之处,众人也往往只当玩笑之语,一笑而过,何曾像今天这般,被人狠狠地挑了刺? 她似乎一下子老了很多。 南乔在他挣开陈娇娇的时候,已经悄悄上车而去。出了这样的事,他也没有脸面再去送她……十七rou了rou太阳xue,无力地挥挥手,吩咐道:“你们回去吧。”他丢的人,已经够多了。 睁眼又看见陈老夫人面容萎顿,陈娇娇茫然恍惚……想着母妃只有在她们来时才有了几分真心的欢喜笑容,十七阿哥心中一软,道:“就在今日,纳兰家的小姐额头磕在了假山上,至今昏mi不醒不说,见了红破了相,已经失去了秀nv的资格……” 陈老夫人抓着陈娇娇的手猛的一紧,抓的陈娇娇想要痛呼,却又不敢。纳兰家的,听说是要指给十六阿哥做嫡福晋的…… 十七低头,像是喃喃自语般:“这哪家哪府的后宅不是血腥肮脏的?” 像陈娇娇这样下去,若是进了宫,怕是连一日都活不过;即便是不进宫…… 陈老夫人僵硬了一会儿,抓起陈娇娇,拖着她再次向十七阿哥默默一礼,拽着她上了自家的马车。马车很快开动起来,驶出了神武mén看不见了。 “小车子。” 十七站在顺贞mén处许久,才抬起头问道:“一会儿去打听一下,那些放出宫的嬷嬷们,哪些最是严厉苛刻的,报来给我。” “是。”小车子遥望出宫的方向,心想,这一下,那娇丫头真的有难了。宫里的嬷嬷本来就是脾气古怪的多,主子又挑最严厉最苛刻的……唔……他暗自摇了摇头。 (气温骤降十多度,大家注意保暖加衣~)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VIP卷 287 vip卷287 (昨天的居然没发布晕死这章是为了全勤暂时充数的,暂时不用看,连夜赶出来) “你怎么可能是格格你一定是冒充的” 陈老夫人还未做出应对,陈娇娇倒是跺脚先嚷了起来。她这一嗓子真不客气,足比南乔的声音高上两重,以至于有些尖刻起来,引人侧目。 这真是……南乔看着陈娇娇,突然有些怜悯她了―― 她已经明明白白地、在这皇宫内院里,当着如此多人的面,说自己是御封的格格了,这位娇小姐居然还在质疑她的话?拜托,有人能在这种问题上说谎?跑到皇宫来冒充格格,亏她真敢想 “娇娇妹妹,我想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是御封得和善固山格格……你莫非是要质疑皇上的旨意?”南乔轻飘飘地说完,再次看向陈老夫人,很认真地道:“外祖母,您是懂规矩的,为何不仔细与娇娇妹妹说说,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当心祸从口出,连累了一家人” 真不知这老太太是如何想的。既是对十七福晋的位置有心,为何没有教育好这位娇小姐难道说只要圈养在府中,就一定能长成个言语得当的大家闺秀 “格格教训的是。”陈老夫人脸色难看之极,一把死死掩住陈娇娇的嘴巴,一边地头屈身像南乔恭敬地行了礼。 再看陈娇娇依然大瞪着眼睛恶狠狠地看着她,南乔暗自摇摇头,给陈老夫人还了个晚辈礼,道:“外祖母过谦了。” 陈老夫人脸色渐渐缓了过来,望着南乔的目光闪过一丝复杂,手上依然掩住陈娇娇没敢松开。她张了张口,正要说些什么,这个时候,从皇宫内快速走出一个少年,口中说道“怎么回事”,人却正好站在她和南乔之间。 正是十七阿哥。 原来,这陈家虽然位卑,但陈老夫人和陈娇娇两人却往皇宫走的十分勤快,因而这顺贞mén上的shi卫奴才们都识得她们。而又因先前陈娇娇的言谈态度实在是太不妥了,更胆儿很大地惹上了很受皇上宠爱的格格,于是就有机灵的小太监匆匆忙忙报了十七知道。 一边毕竟是他的外祖家,一边是南乔,十七片刻不敢耽搁,立即赶了过来…… “没什么。” 南乔和陈老夫人同时摇头行礼,南乔抿嘴微笑道:“正巧碰上了外祖母,说了些闲话。” 陈娇娇看见十七,“呜呜”地挣扎不休,但陈老夫人却依然没有撒手,眯眼笑道:“是啊,老身正想要问问,南乔丫头既然时常进宫,为何从不去看望陈嫔娘娘?说来也是她正经的姨母呢。” 我…… 南乔再次气紧:这小老太太是不是没完没了了 什么姨母什么姨母会想着惩罚一个侄nv只为哄另一个侄nv高兴是陈家先不认了他们一家人,如今却又要拿长幼说事儿 而偏偏,这十分讨厌的小老太太真的是她外祖母,十七的母妃真的是她姨母……为何总是这样南乔心中万分拥堵:原来董鄂家的老太太是如此,现在陈家人又是如此从没有过半分做长辈的自觉,却要拿尊长的名义压着她 她暗暗握住拳头,面上笑容越发的灿烂。“外祖母怕是不知道……孙nv儿例次皆是巳时进宫,向皇上请安,等候召见。午时左右入太后处请安,之后在皇贵妃处用了午膳,便陪同十八阿哥玩耍,直至宫mén落锁。孙nv儿一直想去给姨母请安,奈何纵有闲暇,也要先至惠妃等众位娘娘处问安,实是chou不出时间呢今日真因偶感不适,叩见了皇上后便提前回来了,不然,怕是碰不上外祖母您老人家呢” 这一大段话,说的陈老夫人脸色又僵硬起来。 命fu有进宫递牌子请安的权利,但也并不是每天都能走一道的。像陈老夫人这样的,便是每个月一见。但她进宫请安几十年,别说有皇上召见了,就是连通禀的权利都没有……而她虽是可以去太后、以及宫中的位尊的后妃请安,但人家肯见她么 而南乔呢?皇上愿意召见她,谁又能说什么 陈老夫人想要指责她不给亲戚长辈请安,但她能指责说,是皇上、是太后、是皇贵妃、是十八阿哥占用了南乔太多的时间么 所以,南乔这话,就是一个意思:不是我不给你请安,实在你是位卑,轮不上 陈老夫人一时说不出话,面如火烧,不自觉地看向十七阿哥――南乔的话虽不假,但听见十七阿哥耳中,肯定也不舒服吧今日是自己失策,没有打听清楚便一而再地挑衅,本以为她虽是个格格了,但不过是个小姑娘,自己拿话一压,肯定要屈服……哪知哪知 她曾听说十七阿哥与这位南乔表妹素有jiāo情……若今日能让十七阿哥厌恶了她,总也是个收获 但没想到…… 面色一直不太好看的十七听见南乔说完,似是想要扶住南乔般伸出了双手,却在空中停了下来,关切地问南乔道:“乔乔,你不舒服?怎么不传了太医看看再回去” 呃……不知不觉间,十七竟是比自己高出了一个头……抬头对上十七关切的眼眸,南乔心中一阵暖,忙又垂下眼睑掩饰住自己闪躲的目光,轻声道:“我没有什么事,应该是今儿突然起的早了些,现在有些乏力,多谢十七阿哥关心。” 现在,她一刻也不想再在此处多待,她曲了曲身,道:“十七阿哥,外祖母,娇娇妹妹,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 “我送送你。”没等陈老夫人发话,十七这一句已是让她一阵晕眩,掩住陈娇娇的手也不自觉地松了下来。她是有察觉到十七阿哥对她和娇娇并无多少额外的好感,但却想着她总是他外婆,他母妃的亲额娘,他总是向着陈家的前几年还户部款项的时候,他不是帮了好些吗可没想到,没想到现在他眼中只有一个外人 所以说人总是两种标准呢,之前用到的时候就称外婆姨母的,这才一眨眼间就又成了外人 而她这一松手,就让一直憋着的陈娇娇钻了空子,只见她突然用力挣开陈老夫人的拉扯,急冲两步猛地一下抓住十七阿哥的手臂,仰脸急道:“表哥表哥你不能帮她你――” “胡闹” 她的话没有说完,便见十七脸色铁青,口中怒斥之时,手臂猛的一推一挣,竟是让陈娇娇一屁股跌倒在地,“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不许哭”十七低吼,脸色由青转黑,黑的如同能滴下墨来。“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nv孩子的脸面都不要了” 似乎从没见过有人向她发这么大的火,陈娇娇骇然止声,眼泪流的更凶了。 十七闭了闭眼,阴沉着向愣住的陈老夫人道:“这便是您夸赞的孙nv儿如此不知所谓听听她说的都是些什么话算了,我这就报了母妃,让她派个嬷嬷好好教教她没有教好之前,就不要在进宫了请安请安,就她这样的,安怕是没请来,还要连累母妃生祸” “是。” 陈老夫人看着跌坐在地的陈娇娇,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她一直将陈娇娇拘在府中,除了皇宫便哪里也不去,以为这样便能让其不受沾染,保留一份皇室近年尤其喜爱的天真娇爽……但,她好像错了? 往日,娇娇一直表现的很不错的…… 陈老夫人怕是又没有想到,在陈府所有人都当陈娇娇是宝贝,捧着惯着;于陈嫔处也是宠着爱着,纵有不妥之处,众人也往往只当玩笑之语,一笑而过,何曾像今天这般,被人狠狠地挑了刺? 她似乎一下子老了很多。 南乔在他挣开陈娇娇的时候,已经悄悄上车而去。出了这样的事,他也没有脸面再去送她……十七rou了rou太阳xue,无力地挥挥手,吩咐道:“你们回去吧。”他丢的人,已经够多了。 睁眼又看见陈老夫人面容萎顿,陈娇娇茫然恍惚……想着母妃只有在她们来时才有了几分真心的欢喜笑容,十七阿哥心中一软,道:“就在今日,纳兰家的小姐额头磕在了假山上,至今昏mi不醒不说,见了红破了相,已经失去了秀nv的资格……” 陈老夫人抓着陈娇娇的手猛的一紧,抓的陈娇娇想要痛呼,却又不敢。纳兰家的,听说是要指给十六阿哥做嫡福晋的…… 十七低头,像是喃喃自语般:“这哪家哪府的后宅不是血腥肮脏的?” 像陈娇娇这样下去,若是进了宫,怕是连一日都活不过;即便是不进宫…… 陈老夫人僵硬了一会儿,抓起陈娇娇,拖着她再次向十七阿哥默默一礼,拽着她上了自家的马车。马车很快开动起来,驶出了神武mén看不见了。 “小车子。” 十七站在顺贞mén处许久,才抬起头问道:“一会儿去打听一下,那些放出宫的嬷嬷们,哪些最是严厉苛刻的,报来给我。”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88 男女 288男nv 连日里下了几场春雨,淋淋沥沥的,直到十六日才停了下来,太阳怯怯地从云层间探出头,照在人身上,却依然没有多少温度,让爱美的娇小姐们,一时也不敢换上薄衣裳。(.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但总算是晴了。 南乔和芊芊携手下了马车,抬头看见铺子中有不少流连的大小姑娘们,流露出一丝微笑,心情很好。 瞥见芊芊有些迟疑,南乔安慰道:“兰儿和燕宁都是好相处的,你只要大方一些,她们或者一时不会有太大的热情,但肯定会相当客气的,你不用担心。” 芊芊略略点了点头,心中却还是有些不自在,手中手绢儿捏的有些紧。在董鄂府上的时候,因为老爷、夫人、少爷、小姐,又有柳嬷嬷、粉黛,以及董虎和张大牛,都知道她的底细,她虽扮了柳小姐,心中却是有几分坦然的。 而现在……她要见到的,是小姐的好友,更是真真正正的贵nv,就算她们认不出她,但她现如今的身份不过是一个汉人官员曾收养过的孤nv……她该如何做? 这间朝阳大街的吉祥铺子中的休息室,几乎就成了南乔对外的办公室,是她常来之处。铺子的店员们也早早记住了南乔的规矩,知道她不喜异常,所以看见她进mén,除了一声“欢迎光临”外,也没有特别过来见礼。 南乔不着意地对mén口的迎宾小姑娘点了点头,踏上暗红色的厚地毯,擦去鞋底的灰尘,进了干净明亮的铺子。铺子中各种憨厚可爱、颜色鲜yàn的布偶随意摆放着在一排排装饰着卡通画的架子上,悬挂在粉刷的雪白的墙面上,一看上去似乎有些杂luàn,却从里而外让人感觉到一种愉快的热闹来。 南乔随手从架子上拿起一个唐老鸭,捏了捏它黄黄扁扁的鼻子,露出一个十分轻松愉快的笑容来。“芊芊,你看,这是铺子最新的推出的形象,名叫唐老鸭,它可是一只十分有学问十分绅士的鸭子。” “绅士是什么?”芊芊问道。这样的环境,让她感到些许轻松。就像是被所有的善意包围,十分安全的样子。 “绅士,就是举止体贴,总是彬彬有礼的人。它们很受欢迎呢。”南乔随口给了一个解释,又若无其事地问道:“芊芊,你想不想做点什么营生?”芊芊住在董鄂府,虽是大小姐的身份大抵要拖到南英成婚后才能有时间去办,但陈氏也没亏了她,给她定了每月二十两的月例,和南乔一样。这个数字,已经比京城绝大多数的贵nv们所得的月例要多多了。 芊芊闻言愣了愣,飞快地看了一眼南乔,见她只是在摆nong布偶,神情犹如小nv儿般透着单纯的喜悦,缓缓摇了摇头。“我不想去操这份心。当初去保定的时候,柳嬷嬷给了我共计二千两的银票,我不缺钱,也没处huā去。”自打从南乔那里听到了皇上的“口谕”,她心中恍惚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而想起南乔之时,心中更多了些敬畏―― 她的小姐,一直都是无所不能的。她说的话,从来都会应验。她告诉她最好走福晋这条路,她果然没做成格格…… “你自然不会却钱啊……”南乔说话的语气听不出来什么想法,漫不经心地将布偶重新放回架子上,道:“听说王爷已经回了府,估计此刻正在拾掇着将王府的产业尽量转给你……”说着她眼珠一转,轻咦一声道:“秋掌柜今日怎么不在?” “你又没有提前说要来,秋掌柜也许去了其他铺子查看了呢。”芊芊微笑着接了一句。 南乔没有在意。她来的比与兰儿和燕宁约的时间要走一些,晃晃悠悠欣赏了一遍店子中自己从记忆中复原的布偶,最后拐过了屏风,上了楼梯。 自打二楼开了个休闲小栈,新做了一个楼梯之后,她这一个直接通向休息室的楼梯也就更少有人用。 南乔挽着芊芊才上了几步,突然听见楼梯中有人隐隐说话,听声音像是一男一nv。 南乔脸色突然有些不好看了。 她一向对属下这些男nv们的感情干涉不多,若有暗生情愫的来求她做主,她多是应了的。但为了董鄂府的名声,韩嬷嬷早一遍遍地强调了什么是“发乎情止乎礼”,但现在竟有男nv在楼梯中幽会? 这根本就是一巴掌打在主家的脸面上 若是传出风声,董鄂府的mén楣立即就如同被人泼了墨汁,还是难以洗掉的污点 南乔身子僵硬,脸色发黑地正要上前,原本跟在她们身后的韩嬷嬷已是饶到了前面,三步两步上了楼梯,口中呵斥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 “韩嬷嬷” 这两个声音,传到南乔耳中之时,已被她不费力地认了出来:男的是严宽,nv的,便是没在大堂出现的秋儿。 竟然是他们啊一个是她吉祥铺子的大掌柜,一个是她如意工坊的总主事…… “粉萝,你在这守着。”南乔感觉有些乏力。 “乔乔,还是让我和麦芽守着。”芊芊拉了一下南乔的手,诚恳地建议道。现在她已经不是小姐的贴身丫鬟栀子,很多事情,她已经不再方便参与,至少在外人眼中,她是不便参与的。 “那,麻烦你了。”南乔感激地拍了拍芊芊的手,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一声惊呼之后,楼梯上再没有传出什么声音。 “乔乔,你也别太生气了。”芊芊低声关切地问了一句,眼神示意粉萝扶着南乔点儿。 “我知道。”南乔摆摆手,迈开脚步,往上重重踏了一个台阶。 第一时间扫向垂手站立的两人,南乔轻轻呼出一口气:还好,两个人都是衣饰整齐的,虽是羞愤地涨红了脸,却没有惊惧绝望。这样的话,应该不是最坏的情况…… “楼上说话。” 南乔脚步轻了些,很快走完了楼梯,打开了mén。 一时不想理会低头跪地的两个大管事,南乔随手抱起一个布偶,待粉萝沏了茶后,静静地看着茶杯中升起的袅袅水雾。 严宽和秋儿不好意思开口。 韩嬷嬷一直觉得自己的小主子对手中的奴才太过宽容了些,又想起在保定的那个夜晚,李家少爷安静地站在自家主子的窗前……她一时也没有说话。 粉萝更是一向做的多,说的很少。 房间中一时十分安静。 许久,面前的茶盏上的水雾不再升腾,南乔端起来喝了些,仿佛是打开了嗓子,看向两人道:“秋儿你不是我府上的奴才,不必跪着。” 秋儿摇头,身子俯的更低。她现在说起来是自由身,但却是南乔签了契约雇佣的掌柜,而发生了这样的事……像她这样靠着别人生活的,那有什么自由,什么权利可言?若是南乔无端苛刻于她,她说不得还能够找原主子说清,但眼下被撞见孤男寡nv避开人说话……说到原主子那里,只怕要罚的更狠些 “小姐” 严宽突然向前挪了挪,磕头道:“小姐您明察,是奴才缠着秋掌柜说话的。奴才一直爱慕秋掌柜,可她对奴才从不假辞色。这一次是奴才缠的紧了,她才要避开人向奴才说个清楚明白……一直都是奴才妄想了……” 一个男人,眼泪突然止不住地流下来,严宽闭了闭眼,伏地再也不能出声。 一个有情,一个无意? 看着严宽沉默流泪,仿佛有无边的哀痛,那一种绝望后的坦然,让南乔心中一阵触动。原本的愤怒立即减少不到一分。这世间,最伤人的不过一个“情”字。如果想一想,她爱的人不爱她……她会如何? 想到李言会不爱她……南乔立即从心中生出一个冷颤,人也从神游中回醒,这才注意到秋儿的目光正缠绕着严宽,有怜惜、有挣扎。 这样看来,秋儿也不是对严宽完全无意啊?若是一点也无意,对一个人的纠缠该是极度厌恶才是,她也完全可以禀报了她南乔甚至旧主子燕宁,给严宽足够的警告才是……那,会是什么原因? 南乔忍不住又开始了胡luàn猜测,她身旁的韩嬷嬷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微微叹了一口气,咳了一声,呵斥道:“哭什么平白沾了晦气当主家的规矩是说着好听的么回府自己去领十板子,好好长长记性” 在这个年代,身为奴才是不能在主子府上,更不能在主子面前哭的……所以韩嬷嬷罚严宽十板子,完全说的过去。 南乔虽这个时候已没了怒意,但也没有驳回韩嬷嬷的话。这两个人,一个只管沉默,一个几乎伤心的没了心智,也不愿开口求她……既如此,南乔也不想理会她们之间的纠葛,想了想道:“前些天十三阿哥问我要一个能主持两广一带三百对家吉祥商铺的人选,我一只没有应下……秋儿,你的能力我是知道,就是你去吧,一会儿请的十三阿哥府上的管事来,我与你转了契约。安全方面不必担心,十三阿哥的人定能保护好你。再说,十三福晋也是你的旧主子,定能信任于你。” 秋儿身子一僵,咬着牙却依旧没有出声。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VIP卷 289 vip卷289 “至于严宽,你是董鄂府上的……”南乔rou了rou脑袋,沉淫了一下,才道:“这样吧,你手上的事儿暂时让给董宜文管着。我很快偏要选出一批人学习推拿洗脚,你跟他们一起学习吧。” 直接从掌管全国五家如意工坊每月经手过万两白银的大掌柜,一降而至最底层推拿学徒,从新变得卑微无比,这样的惩罚,已是非常严厉了而将两个人远远隔开,也杜绝了往后再出丑事的可能…… 但对于此时的严宽,却像是一无所谓,目光灰败,怔怔地磕了一个头。 一边的秋儿娇躯直了直,望着南乔嘴唇喏动好几下,最后颓然地垂下了脑袋。 依然什么都不愿说? 南乔最后扫视两人,淡淡地道:“就这样定下,你们散了吧。” 看着两人颓然行礼退去,粉萝有些不忍。那两人,一个是她曾经的领头掌柜,之前之后都jiāo给她许多,一个是将如意工坊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经营起来,可谓是很有功劳的,在董鄂府上的奴才中更是一等一的体面……秋掌柜还罢,到十三阿哥府上易是重用;但严宽…… 粉萝破例地轻问道:“小姐,严掌柜那儿,是不是罚的狠了些?” 韩嬷嬷微微一笑,正要替南乔说话,却被南乔一摆手暂且止住,很是好奇地看着粉萝道:“粉萝,你既是觉得我的惩罚重了,刚刚为何不替他求情?” 粉萝摇头,欠了欠身,正色道:“主子说话,哪有奴才chā嘴的道理?奴婢又不是想要领了严掌柜的欠人情,所以才私下跟主子您说一说自己的想法。” “那秋儿果然教你不少……”韩嬷嬷看着她点头赞赏,对眼前这个自己一手挑选出来,精心教导出的丫鬟能如此说话行事,感觉十分欣慰骄傲。“主子如此重罚那严宽,他今日所作所为只占了一部分原因,更多的,却是因为他身为奴才,却对主子有所隐瞒这点,才是大不该” “隐瞒?”粉萝有些不解。若说是在爱慕秋掌柜这一点上有隐瞒……这事儿不好向主子回禀吧? “正是。”韩嬷嬷十分乐意点拨粉萝,微叹道:“看那两人情形,那秋儿也不是完全对严宽无好感的,他们之间之所以不成,想必是有其他的原因。咱们主子不垂询也罢,但今天主子明明给了机会,严宽却一句话不露,只顾自己伤心……做奴才的有了为难之处,却在主子问起之后还藏着掖着,这种行为,便是对主子的不信任” 粉萝闻言若有所悟,欠身谢过了韩嬷嬷的教导。(.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南乔淡笑听着两人说话,此时开口道:“严宽是个有能耐的人。那董宜文虽也不错,但眼前也只有维持目前状况的能耐,其他几个有潜质的,也都是如此。我重罚他,若是他俯首认罚,能跨过心头的坎,一心一意做事的话,将来自有他起复的时候。若他不满……” 南乔淡淡道:“我如今又不缺银子用,也不怕告诉你们,再想出几种新鲜能大笔赚钱的产业,于我来说,实是容易的很。没有了严宽,工坊也照样能运转,很快也会有其他人成长起来……想他当初,也不过是个跑腿的小厮。” “主子这话说的在理。一个奴才而已,重用他,便是给他恩典,容的他挑剔抱怨?”韩嬷嬷十分欣慰,这一次,主子能坚持原则没有心软,是进了一大步。 时至今日,这样主子奴才的话,南乔听来依然十分刺耳。她努力将注意力转移到窗边轻微叮咚的贝壳风冷上,沉思了许久才轻声吩咐道:“粉萝,你有空去打听下,秋儿为什么会拒绝严宽。” “是的,主子。”粉萝应下后,房间又安静下来,只有风铃声清脆悦耳。 …… 芊芊拒绝了麦芽去找个杌子的建议,轻轻倚着楼梯的扶手,低头细细观察手绢上绣得huā样。 她画画不如南乔,但nv工却要好上许多许多……有时候真难以想象,她那样一朵huā都能绣上大半年的人,偏偏能将原来仅仅逗nong婴儿时用到的布老虎,发展成如今人见人爱的各式布偶? 她曾经试着尝试自己做一个不同的,但精致是精致了,却呆板寻常。 “咦,你是谁,怎么站在这里?” 芊芊正胡luàn想着,大厅自屏风前突然转过了几个人,当先开口的,她一眼就认出了是燕宁小姐,以及她身后立着的兰儿格格。芊芊咬住嘴唇才将“燕宁小姐”四个字咽下去,有些怯意地行礼道:“我姓柳,闺名芊芊,暂住于这铺子的东家小姐府上。请问两位?” 燕宁问话的时候,问的是芊芊一人,无视丫鬟装扮的麦芽;芊芊回问之时,问的自然是燕宁和兰儿两个。 “哦……原来你就是与乔乔结拜的那个啊”燕宁上下很是大胆地打量了芊芊,赞道:“你长的可真漂亮。我是燕宁,这是兰儿姐姐,我们是乔乔最好的朋友。乔乔呢?” “乔乔跟我说起过你们。”芊芊心中胆怯,却努力做出一个大方的笑容,道:“乔乔在休息室,好像有什么要事。我反正也是闲着,就替她守守mén儿。” “既如此,我们先去小栈等她。拜托芊芊妹妹告诉乔乔,说我们等着她请客的。”兰儿拦住有些好奇想要一探究竟的燕宁,含笑别了芊芊,再次转回了屏风外。 芊芊松了一口气。 站在一边的麦芽道:“小姐您看,乔乔小姐说的不错吧,兰儿格格和燕宁小姐都是好相处的,绝不是那种势利的人。” 芊芊点了点头。这她自然知道。 她知道燕宁认识南乔的时候,董鄂府上那时候穷得连一套拿的出手的茶具都没有,父亲不过是吃兵粮的,南英少爷只能上族学,两者之间的身份差距绝对是云泥,但自家小姐硬是有本领和燕宁做成了好朋友,情谊至今不变。 连带着,兰儿格格也是同样。 但她是柳芊芊,曾经的丫鬟栀子,她能够做到自家小姐所做到的?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90 相聚 290相聚 乔乔说,“只要心中无所求,自然能淡然自若。” 心无所求……芊芊目光数着屏风上一格一格的纹路,专注而认真。她是柳芊芊,很快将是董鄂芊芊,再然后的路也都是定了的,她用不着去求谁。 阳光穿过天井,安静地洒在地板上,有琴声在低低回荡。 燕宁点了自己最喜欢的苹果味奶茶,眯着眼睛惬意地喝了一大口,环视四周有不少沙发上都坐了人,又有些不耐地嘀咕道:“乔乔怎么总是有事要忙?我就整日里闲的慌,不知道干点什么好打发时间……” “她可跟我们不一样。”兰儿轻笑:“你我生来就是锦衣欲食,从不用为生计操半点心。但是乔乔她……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时候他们家是个什么样子。董鄂府能有现在的富贵,乔乔的布偶是大功臣。” “恩,我最喜欢美丽猫,也喜欢现在的唐老鸭。”燕宁话搭的有些漫不经心。 兰儿失笑,也不管她如何,自己仰面朝着斜对面的天井,轻声道:“阿玛有一次见我正跟着额娘学习庶务,曾无意中说起,乔乔其实可以做的更多更好,只是碍于是个姑娘家,不便传出这样的名声,所以才没有去做……” 可是……兰儿心中很疑huo。她承认南乔很有经商的本事,但能有吉祥和如意已是了不起的成就了,加上现在的小栈若能宣传扩大一样能赚钱,乔乔她的能耐竟不止与此?可那是阿玛无意间所作出的感叹,绝对是错不了的…… “乔乔当然是极有本事的”燕宁单纯地为自己能有这样的朋友而骄傲。说罢她突然眼珠骨碌一转,探身神秘兮兮地向兰儿道:“兰儿姐姐,你有没有发现,乔乔找回来的漂亮的柳小姐,和一个人很像?” “哦?是谁?”兰儿惊讶地问。向柳小姐那样的美貌,她若认识,不可能没有印象。而燕宁认识的人,她有几个不认识的? “兰儿姐姐果然没看出来……”燕宁得意一笑,又看见四周没有人注意她这里,才神秘地道:“就是栀子啊听说死掉了的栀子,好像好像的,连声音都一模一样……兰儿姐姐你说,她会不会是乔乔找来的,那个什么替代品?” “你这话跟我说说也就算了,千万别在别人面前说,特别是当着乔乔和柳小姐的面儿。”兰儿突然想起,之前她替阿玛给南乔带了一句话不明不白的话之后,很快就传来栀子生病,并且死掉的消息…… 燕宁笑眯了眼,快活地喝了一大杯奶茶。 兰儿不会特意留意谁身边的丫鬟,但对于燕宁来说,栀子是她差不多大的,算是做了六年,自己的大丫鬟都换过了三拨,而栀子却总是跟着南乔的,不大一样的丫鬟,所以有意无意中,她对栀子已是极熟悉,所以一见柳芊芊,便很快察觉到了…… 但那柳小姐似乎还算不错。 没有向其他人般,听到她和兰儿就露出异乎寻常的热络……燕宁心中如此想着,很快又说到了其他方面:“兰儿姐,听说纳兰家的娇娇nv破了相,从秀nv中除名,被从宫里赶回家了?” “恩啊。”兰儿宠溺地笑笑,点了点头。 “哼,活该。”燕宁露出几分幸灾乐祸,嘀咕道:“总是一副高高在上谁也瞧不起的样子,像是会做两句不通的诗句就真个成了才nv似的……”嘀咕完,她目光闪动,问道:“兰儿姐,你知道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么?额娘竟然也不知道……” 兰儿摇摇头,笑道:“我也不清楚。听说乔乔那天刚好进宫请安,说不定知道点什么呢。”她这位燕宁妹妹,似是什么都喜欢知道一点,但又什么都在心上放不长。 “我知道什么?”南乔挽着芊芊笑眼弯弯地走了过来,指着芊芊道:“听说你们在楼梯口都认识过了……这是我义结金兰的姐姐柳芊芊。” “义结金兰?”燕宁瞪大眼睛怪叫道:“好你个乔乔,桃园结拜竟不找我们,正是太不够朋友了是我们先和你认识的好不好” 南乔苦笑,忙解释道:“芊芊是孤身一人上京的,没个依没个靠的,一个小姑娘怎能长期住在客栈?怕一定会被人贩子偷偷卖出去所以我们才拜了姐妹,也好让她长期在我家住下。” 见燕宁依然嘟着嘴十分不快,兰儿对她摇摇头表示不会帮忙,南乔挤着燕宁坐下,拽过她的手,掰着她的手指头道:“燕宁啊,咱们俩个可是认识一二三四五,一只手都数不够的年份了,我可是一直都当你是好姐妹的,你难道不是这样?你要是觉得非得正式宣布,得,我这就让人准备香烛,立即改口叫你妹妹” “谁稀罕。”听说要改口,燕宁立即就不乐意了――一家人中就她是最小的,被人称做“小小姐”,她做妹妹早做的厌烦了,好不容易有南乔比她大点却不让她喊“姐姐”两个字,这就让她改口,怎么可能 而且南乔说了,她们一直都是做姐妹的可不比这个柳芊芊才chā进来的情分乔乔只是当她是自己丫鬟的代替品,可怜她无处可去而已 心中这样想,但脸面一时却是转不回来。 南乔心中一阵好笑,转头吩咐粉黛道:“去,将我从保定带回来给兰儿姐姐和燕宁妹妹的礼物找来,刚好算是赔罪。” 这“妹妹”两个字,被南乔故意加了个重音,听得燕宁又是一阵咬牙切齿,心中却被礼物勾的痒痒起来。说起来,南乔赠送的礼物的次数不算多,东西也都不算珍贵,但每一次都值得期待。 粉黛下去的空当,兰儿见燕宁还是抹不开面子,向芊芊说了句“她就是这样的性子,多担待”后,说起之前的话题来,问道:“乔乔,你上次进宫去,可有撞见?” “可巧,正好撞见。”南乔苦笑,低头喝了口奶茶熨烫了自己的胃,将那日所见细细描述了一遍,“真羡慕兰儿姐你,不用去走这一趟。那天回了之后,好几天都梦到她满头的血,惊醒过来,不敢再睡。每天都是嬷嬷给用激蛋捂了眼睛……不然,要让家人心生担忧了。” 事实虽不如南乔说的夸张,但她却是因着目睹了这样的事,加上陈家祖孙两人的针刺,一直有些情绪低落,睡的也不大好…… 燕宁闻言细细看了南乔的眼圈,点头认真地道:“确实青了些。”然后她想到自己生平最怕疼,若是额头撞到了假山上……天啊身子跟南乔挨的近了些,燕宁十分紧张的道:“乔乔,难道我们以后也要碰见这样的事儿?姐姐什么都没有跟我说过。” 南乔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感慨道:“若是初选就通不过就好了。” 兰儿看着挤在一张单人沙发中,满是担忧的两个人,犹豫一下,还是摇头道:“乔乔,这样的事情,总是少见。选上的,就有抬高mén楣、尊贵富裕的机会,所以怎么能不争一争?乔乔你家情况简单,但燕宁你想想你阿玛那些姨娘们之间,不是一样的,一有机会就斗个不休?” 南乔默然。 而燕宁似是想起什么不高兴的事儿,嘟起了嘴。 “至于初选,一般四品以上人家的姑娘,除了有明显缺陷的,几乎都要进入复选,由皇上娘娘们过目。而谁留下,谁被撂牌子,长相才情其实只是需的;皇上和娘娘们真正考虑的,是各家关系的平衡,甚至还有妥协和较量……” 兰儿缓缓说完,目光再次扫过两人,慎重地道:“这些,都是我的嬷嬷说来听的,她曾在先皇后身边shi奉过。燕宁你额娘该是清楚,只是觉得不到告诉你的时候吧。” “我不小了……”燕宁很是郁闷地嘀咕一声。 南乔环住她的腰,也是一叹。 兰儿所说的明显缺陷,她也大抵清楚,只怕是极丑、残疾、痴féi、患重病之类。这些中间,长胖看起来最容易,但一个少nv,若不是天生的原因,哪能长到痴féi的地步难道……她一定要以秀nv的身份,到皇宫中走一遭?就逃不过了? 小小的隔间内,气氛有些堵的慌。 芊芊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想说些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最后也是一副恍然的样子。 好在这个时候,粉萝捧了两个礼盒过来,南乔回神笑了笑,道:“三年后的事情,且不去管它。来看看我的礼物。” 没有包装纸,上品的缎也将礼盒扎的闪亮完美,一个是亮红色的,给了燕宁;一个是天蓝色,给了兰儿。 “是什么是什么……”燕宁情绪瞬间高涨,迫不及待地拉开蝴蝶结,露出一个雕满一朵朵玫瑰huā的楠木盒子,漆成了略暗的红色。说实话,这雕工只算是一般略好,算不上完美。 燕宁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南乔,见她也是一副兴致冲冲、期待一见的样子,忙拿过盒子端详一下,很快找到了暗扣用力一按,“啪嗒”一声后,她小心打开,立即有“叮叮咚咚”十分欢快的曲子传出来,让她愣了一下。 愣过之后,她咧开了嘴无声地笑,再看盒子中,一个穿着蓬蓬裙的金发小nv孩在缓缓地伸臂、抬腿、转圈,像是在随着音乐跳舞。 原来,李言和程知恩,真的做出了能跳舞的音乐盒啊。没有橡胶,只能用木头刻出人的样子,然后再刷漆……南乔忍不住神出手,轻轻摸了摸小nv孩头上的金黄的发丝,光滑、柔软,是上等的蚕丝线…… “乔乔,这是什么?哇,我好喜欢”燕宁大睁着眼看着小nv孩一曲跳完,音乐声也停了下来,立即忘了自己在何处,兴奋地一声大叫,引得其他几桌姑娘们诧异侧目。燕宁也不管,她见盒子再没有动静了,想去摆nong一下又生恐nong坏了,赶忙抓着南乔的手臂求救道:“乔乔,只能听一次吗?” 不待南乔回答,兰儿迟疑地道:“你合上再打开试试。”属于她的盒子,她尚没有拆开。 “哦。”燕宁答应着关上盒子,又等了几息时间才再次打开,小隔间内立即又想起欢快的音乐声,粉色蓬蓬裙的小nv孩又开始慢慢动了起来。 “哇”燕宁这一次,倒是自己摁住了自己的嘴巴,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叹。然后又惊疑地抬头,看向对面的兰儿道:“兰儿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兰儿似是松了一口气,微笑着伸手开始拆自己的盒子,一边答道:“以前阿玛还没有离宫出府的时候,我曾在皇宫藏宝阁中看见过这样的盒子,叫做八音盒。盒子做的比这个漂亮,雕的很精致,还镶了金银宝石,打开后也能放出音乐,但没有这个时间长,里面也没有这个跳舞的小nv孩。” “说起来,乔乔,”兰儿小心地打开了自己的音乐盒,听见自己的盒子中放出的是比较舒缓的音乐,一个天蓝色蓬蓬裙的金发小姑娘在翩翩起舞,不由的停住了嘴,只待一曲放完,才叹息道:“乔乔,你这是哪里nong来的?这样珍贵的东西,整个皇宫大内就仅有一件,我们两个这样的身份,还是不配拥有的。” “啊……”南乔和燕宁同时出声。 燕宁急急地将自己的盒子抱在怀里,鼓气道:“这是乔乔给我的”说罢她却是泻了气,皱巴着脸万分不舍地将盒子放回桌上的绸缎上,哀声扯着南乔的衣袖道:“乔乔,我舍不得……” “舍不得就留着。”南乔呵呵笑着抱了抱燕宁,将音乐盒塞到她怀里,道:“这东西不过是个玩意儿,根本没有兰儿姐说的那样珍贵。别的不谈,早些年的时候,那圣约翰大教堂的约翰牧师,就是那位献yào替十八阿哥治病有功的那一位,他就送了我一个。” “真的假的,我们怎么都不知道?”燕宁才为南乔所说的话感到高兴,但立即撇了嘴,道:“乔乔真是的,有好玩的,都不跟我们说。” 我……南乔苦笑道:“我那个,就是雕huā的木盒子,响的也没几声,听了两次之后,就束之高阁了,自己都没怎么想起来,哪里会知道你喜欢?” “哼。”燕宁撇过小脑袋,转眼又满面欢喜地再次合上音乐盒,打开。 南乔有些哭笑不得,不由得摸了摸鼻子。 倒是兰儿,自然不会有燕宁那般变化无常的心思,她定定地看向南乔道:“乔乔,你还没告诉我们从哪里nong来这个的呢。拜托你不要告诉我们,这都是你做出来的……” “不是。” 听到这个答案,兰儿不知道怎么想的,心中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 “但也差不多。” 才松的心闻言猛地一紧,兰儿有些紧张地问道:“怎么说的?” “这是小李大人李言,在看了我那个盒子之后,说拿回去研究,研究了一年多,终于就研究出这两个成品来。”南乔想过,程知恩现在还是个孩子,不易让外面的人知晓他这个天才,不然,不待他成长起来,怕就要被人惦记上。而李言则是个成年人,重要的是个不小的官,知道是他的技术,应该每人敢强来。 实际上,李言也是这个发明的主导……不然,程知恩再聪明,只一个月的时间,若没有人点拨指点,他就算能成功,也至少要大半年…… “小李大人……他nong出的这个?”兰儿手上的盒子突然像是打不开了,只那么打出了一个缝,说话声也出乎意料的高。 南乔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见她的脸刷的一下腾起红云,想在自己印象中兰儿从来都是温婉大方,未曾像今日这般高声说话……她极不客气地咧开嘴,露出一口灿烂的小米牙,眯着眼道:“恩啊,小李大人本来就擅长洋人的那些东西。” 说罢,她又状是偷偷地、其实是明目张胆地捅了捅燕宁的小腰,咬耳朵道:“嘿,燕宁,瞧咱们兰儿姐,可是在咱们面前第一回脸红吧?” 燕宁撇撇嘴,同样咬耳朵却根本没压低多少声音地说道:“乔乔你没见识了吧?上次兰儿到我家,我额娘问她四阿哥想留她到几时,想给她找个什么样的人家之时,兰儿姐那脸羞的,比摸多了蝶颜斋的胭脂似地啧啧” 说完,两个小姑娘你挤我我挤你,嘻嘻笑了起来。 而对面的兰儿听到两人这样“咬耳朵”,脸红的就要滴血,想要起身追打二人,却又顾忌着小栈中不止她四人在场,咬唇攥拳,僵在那里,发作不得。少后,也“扑哧”一笑,抓一颗樱桃裹在手绢内,朝着坏笑的两人丢过去。“两个死丫头……胆敢捉nong我” 芊芊一直微笑着听几人说话。 这个小隔间由屏风围成了个扇形,放了三张单人沙发,一张双人沙发。单人沙发由兰儿和燕宁各坐了一个,原本南乔该与她同坐双人的才是……但此时,南乔与燕宁挤坐了一起,只剩下她一个人……似乎,很孤单。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91 疑惑 291疑huo 们感情真好。”芊芊微笑,眼中显出一丝羡慕。 “那是自然。”燕宁得意地微扬了下巴,道:“我们六年前就很要好啦,可是一起长大的” 南乔笑着起身,不再跟燕宁挤一块儿,坐到了芊芊身边,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笑道:“芊芊你也不用羡慕,这样的会跳舞的音乐盒,我也只得两个,这次给了她们,下次有更好更漂亮的,咱们私底下再分说起来,咱们可是住一块儿的,分了东西,也不告诉她们” 这句话一说,就将芊芊羡慕三人友谊转成了羡慕两人得了新奇的礼物,免了她的尴尬,后面的话,更是将芊芊与自己、与两人的关系拉近了许多…… 兰儿淡笑瞥了两人一眼,再次摆nong着音乐盒,道:“若是像南乔你说的,小李大人自己便能制成这音乐盒,那这两个我们收下了也关系不大。乔乔,你与宫中亲近,这是大家羡慕不来的,也更要小心维持。你手中有这种新奇有趣的东西,不管它价值几何,都要先想着孝敬宫里才是。” “兰儿姐教训的是。”能让兰儿说出这样话的,都是在她心中不同的朋友,比如燕宁。南乔虚心受教,忙道:“主要这两个是实验品,孝敬宫里有点儿不够精致。李大哥派来的人也说了,他正在找上好的雕刻镶嵌师傅,准备做出几个更好的盒子,届时让我呈给太后她老人家做寿礼。” “你有了计划就好。”兰儿凝视着自己的音乐盒,随口问道:“乔乔,你这音乐盒,也会拿出来卖么?” “暂时不会。”南乔答道:“李大哥他是朝廷命官,哪里有功夫摆nong这些?有空做几个那是兴趣,总不能因此误了正事儿。若是以后李大哥教会了徒弟做法,说不定会做出些卖。” “可惜了好大一笔银子。”燕宁闻言嘀咕,人却笑眯眯地将自己的盒子重新包裹起,宝贝地抱在怀里,一副生怕有人来抢的样子,让几人都笑了起来。 是啊,可惜了好大一笔银子……兰儿笑着喝茶,心中却难以平静。这样的东西,连从不喜欢庶务的燕宁都知道能够赚得大量的银子,而小李大人和南乔……他们却说放弃就放弃,说押后就押后了,一点也不见有急切惋惜…… 听阿玛说,他的钟表厂也是小李大人提供的图纸,教出最初的几个钟表匠人,而他本人才在其中占半成股份,更从不chā手工厂事物…… 午后的阳光渐渐温暖起来。 兰儿没有让丫鬟帮忙,而是自己抱了盒子,问得了四阿哥正在外书房,她略想了想,举步往外书房的走去。 “格格?您回来了?”书房mén前,四阿哥的随从奉安忙迎上前低声见礼,人却隐隐拦住兰儿的脚步。这是外书房,是主子办公之处,就是福晋来了,他也要拦着。 兰儿“恩”了一声,示意他免礼,问道:“阿玛这里可有客人?” “回格格话,爷一个人在看书。”奉安答道。 “既如此,麻烦你去通报一声,说我逛了吉祥铺子回来,想给他请安。”兰儿淡然说完,抿了抿唇。似乎,自己的阿玛对于南乔总有一分隐隐约约的关切,至少,她的小书房内南乔所出的画册子,自己的阿玛都曾细细看过…… 奉安有些为难,心中只觉得格格今日有些反常,闲来无事跑到外院书房来请安……但又一想主子现在并无客人,平日里又格外宽待格格,犹豫一下,转身进去传话。(.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兰儿站在那里,抬头看见天空湛蓝宽广,面前一树欲兰huā安静地绽放,心底不知为何生出一种无端的怅然来,不由得将怀中的盒子抱紧了些。 “格格,主子请您进去。”奉安躬身道。 “恩。”兰儿回了神,轻轻移步越过奉安,进了外书房。 外书房兰儿第一次进来,只觉得有些空。对面墙上孤零零地挂着一副苍松图,配一副对联,别无其他装饰。书架似乎也是极小,摆的书不算多,与之对应的,是书桌上堆起的高高几摞折子,将房间内的空气压住,让人心生敬畏。 “给阿玛请安。”兰儿抱着盒子,行了个请安礼。 “兰儿,你有心事?”四阿哥扫了nv儿一眼,目光在她抱着的盒子上停留了一瞬,口气似乎想要放缓,却一时转不过来,听起来有些低低沉沉的。 “阿玛,这是乔乔今儿送的礼物,兰儿觉得稀奇,想让阿玛您也看一看。”兰儿移步,将盒子放在书桌的空处,解开绸缎,打开盒子,立即就有婉转的音乐声流淌开来,小nv孩缓缓站立起,开始挥袖抬臂。 “这是南乔丫头的?”四阿哥静静听完,伸手摸了摸小nv孩头上金色的发丝,嘴角似乎有了些弧度,道:“东西应该是从八音盒的基础上演变来的,虽然稀奇,但也只是个玩物。恩,她既然送了你,想必也送了燕宁丫头……也就是说,在她那里已经能够做出此物了?倒是聪明。” 兰儿看着四阿哥的手上的动作,眼前突然闪过南乔之前也是同样摸了摸小nv孩的头发……她心中一跳,解释道:“不是乔乔做的,她说是小李大人李言做出的,是为南乔准备太后的寿礼,送给我们的这两个是实验品。” 李言?四阿哥不置可否,收回手,淡淡地道:“她既然是要做寿礼的,你就将这八音盒收好了,别显摆的人尽而知,燕宁丫头那里你也打个招呼吧。”然后他背起手,踱步至窗边,道:“兰儿,你这个时候找我,不仅是给阿玛看这nv儿家的玩物吧?” “是,兰儿心有疑huo。”兰儿咬了咬唇,略低了低头,轻轻捏了捏手绢后,像是鼓起勇气般仰起来,轻声道:“额娘教给nv儿庶务时,曾不止一次强调过银钱的重要,说贫穷的人会为几两银子而害人卖命,富有人则往往更加贪婪无耻……说手中握住了银子,便是握住了底气诸如此类。为何小李大人……”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努力张了几次嘴,却突然不知道怎么表达才好。 “你是不是想问,”四阿哥取过音乐盒,走到窗边,自己坐了一把椅子,指了另一把让兰儿也坐下后,合上音乐盒再次打开,听完一遍之后,才继续道:“既然手中的财富是越多越好,那为何李言明明能够光明正大地赚的更多的银子,却并没有动手?不仅是他,南乔丫头也是如此?” 兰儿脸上微微一红,点点头道:“请阿玛教诲。”之前,她心中与南乔有疏离,所以对于她的一切没有过多了解。但如今,待她认真关注起南乔的言行时,竟是惊讶发现,南乔身上,有很多很多,她看不明白的东西…… “兰儿,你说,一个将军,是不是手上的兵将越多,越听话,越是令行禁止唯命是从的话,他在朝堂上行事说话就越有重量呢?”四阿哥淡淡问道。 兰儿心中闪过一丝疑huo,但迟疑应是。 “如果他的权利大到了一定程度呢?比如宋时的岳飞岳将军?”四阿哥没有看兰儿的脸色,静静地端起茶喝了一口,道:“什么都要有个适度。一个人活在这世上,所能拥有的,必须与他的身份地位相匹配。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突然得了一锭金子,若他藏着还罢,一旦拿出来用,被人知晓,等待他的,必然是欺骗掠夺、甚至直接被害了命。” “当初,董鄂家只有上三旗的旗人身份,所以,她们心甘情愿甚至心怀感激地,将沙发的图纸给了你十三叔,将吉祥布偶的名头借给了你十三叔,为了便是一个依靠。有了这样的依靠,她家的小生意才能做得安全无虑,她的哥哥才能比别人更容易出人头地……而有了自家哥哥以及李言的官位提升,她才低调地将更为盈利的工坊扩大起来,以至今日这样的规模。” 说到这里,四阿哥淡淡一笑,道:“兰儿,你平时只知道南乔丫头有钱,想必并不知道她一年到底能收入多少钱吧?” 兰儿摇摇头。 以前没有宫中赏赐时,南乔所穿的衣服料子极少有比的上她和燕宁穿的。而即便是现在得了许多珍贵饰物,也少见她佩戴,总不过是戴一副耳钉,或是缠上串手串儿。生活用度……也并不见她有什么特别之处…… “去年,她至少收入了十万两白银。”四阿哥有些感慨,心中依然有些不大理解,除了她的画册不错之外,如意工坊明明刊印的多是低俗的市井之作,为何能有这般销量? “十……十万两”兰儿惊讶低呼。大清宗室亲王一年的俸禄才一万两白银,据她所知,因钟表厂得收入另外记账,她家一年的俸禄出产各种收入加一起,都不一定能上万……原来,原来,乔乔她那么有钱啊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92 成全? 292成全? “而单单工坊要付给她名下画册的稿酬,几乎就是近万两的数额……”四阿哥微微一叹,看了被惊到的nv儿一眼,悠悠道:“十万两虽多,以她如今的格格身份,她哥哥二等虾的身份,以及和你阿玛我、你十三叔、十七叔、现在又有十八叔所结jiāo的亲密关系,以及历次进宫都能被你皇祖父、老祖宗、以及你贵太太的召见,她能够配的上这些财富。” 兰儿再次点头。 “但你知道,钟表厂一年的盈利是多少吗?”四阿哥叹息道:“是三百万两白银……” “且不说那时候的南乔丫头和李言,就是现在的他们,敢独自赚了这笔钱么?就算是你阿玛我,也不敢啊……”被分去了银子虽心疼,但钟表厂的利益已经暗暗将参股进去的大臣宗室们绑在了他胤禛的车上……这里面的大臣,可是比老八那些人有用多了…… 什么样的身份地位,相配什么样的财富……这样浅显的道理,她本该明白的呀?可这之前,到底是什么遮蔽了她的眼睛,推着她前来找寻自己的阿玛? 兰儿略低下头,目光停留在那个仰首单腿站立的金发小nv孩身上,有些恍惚。 “李子默倒也仔细,nong出个洋人的样子,怕那些闲来无事的,也不能往歪mén邪道上扯。”四阿哥随意说了一句。对于nv儿的教训,点一点就好,她能够想的明白。 兰儿一直是个聪慧的,如今这个模样,怕不是被那丫头的表现刺激到了?说起来,那丫头还要比兰儿小上三岁……但她是不同的…… 四阿哥没有再说什么,父nv安静地坐了片刻后便让兰儿告退。他轻轻地将茶盏搁在红木硬桌上,安静的书房中响起轻微的碰瓷声。 那个丫头…… 刊印画册,是难以引人注意不错……但三年后,她这个与几位阿哥都沾着关系的外姓格格选秀,若有有心人一查,她的身家,如何掩的住?一年十万,三年便是三十万——这已是绝对扎眼的数目了就算是公主,陪嫁能有几何 三十万两白huāhuā的银子……再加上往后每年至少十万……这天底下,有几个人不会动心? 四阿哥抬眼望了一眼窗外,有早开的欲兰huā凋谢,微风一吹,整朵huā从树上掉落下来。 …… “你们两个,一个是做了两年掌柜的,一个曾遍跑过全国业务,是极有见识的,现如今将吉祥如意的担子接过去,我没有别的要求,但只一点,就是要稳。(.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南乔淡淡地看着眼前两个人。 一位是董莉莉,现年十七岁。十三岁经选拔培训成为吉祥中的一个店员,两年后提升为一等店员,因想报恩不愿外任掌柜,直至两年前京城筹建第五家吉祥铺子时成为掌柜至今。今天的她,情绪微微激动,而大方和自信的神态给她平淡无奇的长相平添了一抹韵味。 另一位是同样年轻的少年,同董莉莉一般给自己取了与董鄂相近的董姓铭记董鄂府的恩情,叫做董宜文,只不过是十八岁,却跑遍了大清几乎全部的府城,对如意的凡千本以上的订单客户了然于心,是南乔一直留意培养的少年中的佼佼者。广博的见识,让他看起来有种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 “不是我不相信你们的能力,但咱们的布偶、画册,做的都是独家生意,并不像其他行业,需要与人相争夺利。所以,你们所要重的,就是一个稳字。至于月钱方面,前三个月就按原来秋掌柜和严宽的八成。” 秋儿的月钱每月四十两银子,年底有半成的分红。一年下来几乎就是近千两银子,是真真正正的高薪。严宽管的如意工坊规模更大、盈利更多,一年所得更是惊人。 “小姐,奴婢等今日能为您分忧,已是心满意足,不敢接受小姐您这样的赏赐。”董莉莉深施一礼,十分真诚地道:“若不是您相救,奴婢早几年已经饿死了哪有现在的衣食无忧” 董宜文也跟着施礼称“是”。说起来,他们这些人的经历相差无几,但若不是真心感念南乔的恩情,又非年幼不能记事,如何肯舍了自己原有的姓氏。这个年代,改了姓名,便是个新的人了。 南乔笑了笑,虚扶了两人,摇头道:“做什么样的事,便有什么样的报酬。你们不肯要月钱,这让其他人怎么做?再说,我也不差你们这一点,传出去像是我这个主子有多苛刻似的。忠心做事,便是报答了。” “是,奴才/奴婢谨记小姐教诲。”两个恭声道。 又随意吩咐了两人几句,便让他们退了出去。无论的吉祥还是如意,内部都有一套完整的章程,两人都是极熟的,用不着南乔再一一jiāo待。 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南乔抬头对添茶的粉黛道:“查出严宽两人是什么原因了么?” “回小姐,”粉黛顿了一下,轻声道:“奴婢记得,秋儿姐姐曾感慨说再不想入奴籍……而曾有人听到,严老伯在自家房中怒骂‘忘恩负义’‘不忠不孝’之类。” 原来是这样……南乔不由得皱起眉头。 虽是简单的两句话,但已经足够能让人推测出事实了。秋儿不想在为奴为婢,而严宽却是不折不扣的奴才,看起来又没有求的自由的希望,她纵是有意,却要为自己的信念而坚持,拒绝严宽…… 但给严宽自由,成全两人? “嬷嬷……” 南乔才一出声,就见韩嬷嬷缓缓却十分坚定地摇摇头,欠了欠身,道:“主子,老奴知道您想要说什么,但那绝对是个错误的决定。严宽是您的奴才,是您给他体面,他才有体面他为一个nv人求去,首先一个便是不忠” “哪怕主子您赏了他恩典,但之后呢?之后,他自然不能再管着您的工坊,连着秋儿也要一样。他们替您掌管多年的生意,纵是身份更改了,也是必须生活在主子您看的见的地方,活在您的掌控之下,这样老爷少爷以及李少爷才是稍微放心,不至于让他们泄露了您的秘密而不自知。”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93 愿嫁 293愿嫁 “活在您的眼下,更不能受别的商铺雇佣,他也就只有买几亩薄田一途了。但这样的话,怎比的上跟随您来的体面富贵?所以才说,严老头是明白人,阻了严宽做傻事……”韩嬷嬷看着不语的南乔,张了张口,道:“主子,您若是心有不忍,不如暂时等一等。您罚了严宽,若他忠心任事,您再赏他恩典不迟。” “嬷嬷所言极是。”南乔点头。她先也只不过是迟疑,会觉得自己像是拆分别人爱情的恶人。但一码归一码,严宽做错了事,她纵是想要成全,也要待自己的惩罚过了再说。 再说,她送严宽去学推拿足浴之类,也是想让他对这个行业有个了解,以后好能够将这一个新摊子支起来。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严宽认了惩罚,没有怨言的前提下…… 而韩嬷嬷则是在想:这严宽且不论,只怕那秋儿一去十三阿哥府……阿哥府用人,何曾有雇佣这种不保险的做法?两广几百家铺子,可是个不小的权利…… …… 秋儿控制住自己什么都不想,安静地一一jiāo待了自己的工作――她的工作,本就与董莉莉的工作相差无几,只不过是多了监察几个分铺子的营业状况的工作而已。所以各种账册移jiāo、清点了库存之后,就算是jiāo接完毕了。 “秋儿姐,我们几个姐妹想在味全楼置一桌,庆祝您高升,您看呢?”董莉莉笑容真诚。秋儿是去管了两广几百个铺子,虽然不在京城中央之地,但京城一共才五家铺子,两者的差距可是不小再说了,如今,谁不知道两广的热闹繁华? 所以,秋儿要走,铺子中的姑娘们虽是不舍,但都是替她高兴的。 “莉莉,你替我多谢姐妹们好意了。”秋儿淡淡一笑,却是摇头道:“不是我拿乔,实在是十三爷府上的人催的紧了些。你怕是不知道,咱们两个在这jiāo接之时,府上也正派了婆子帮着我收拾包裹呢。这会儿,说不定已经收好装车了……” “怎会这样急?”董莉莉讶然,不由自主地挽上秋儿的手臂。 “谁说不是呢?”秋儿笑着拍了拍董莉莉的手,道:“听说十三爷一过了正月便像小姐开了口要人,想必拖到今日已经是极限了吧。” 说着,她抬了抬头往外一瞧,不由抿嘴笑道:“莉莉,你瞧,常全大管事亲自领人来催了呢。” 董莉莉闻言也转头向外看,只见常全正站在铺子mén口的台阶下,向两个婆子吩咐什么,人不时往铺子内张望,一看就是在等人。 常全都来了,董莉莉也不好再坚持说什么请客之类,当下挽着秋儿手臂,随着她一同向铺子外走,见了常全行了礼,不免嗔怪道:“常全大哥,你怎么这样急” 常全管着吉祥商铺这一块,与京里的几个掌柜都是相熟的。 只见他笑呵呵地搓了搓手,道:“不急不行啊,我们爷可是亲自发了话,要将秋掌柜以最快时间接进府的。我们谁也没奢望,和善格格能舍得将秋掌柜让出来这样天大的惊喜,怎能不积极点儿万一格格一个舍不得,我们岂不白高兴一场” “说的是。我家小姐真的痛惜好久的,这两天都没个笑颜儿”董莉莉赞叹道:“到底是秋儿姐能干,你这一走,我这心中忽上忽下的,没个底儿” “都是格格和十三爷抬举。”秋儿轻轻chou出手臂,淡笑道:“小姐看人一向准,她将京城jiāo给你,自然是相信你能理好的,用不着妄自菲薄。常管事,听您说福晋等着见我?咱们这就走吧。” “好咧”常全让出身后的马车,向秋儿做了相请的手势。 董莉莉犹自不舍,道:“秋儿姐,你什么时候离京,一定要给我送个话,我送送你” “到时候再看吧。”秋儿再次与董莉莉道别,登上马车。片刻之间,马车调转头,在青石街面上小跑起来。 同在朝阳mén大街,吉祥铺子铺子离的十三阿哥府不过几百十米的距离,似乎马车才开始跑动,随后就缓缓减速,驶过阿哥府的侧mén,似乎又比在街面上行的更久些,才停了下来。 原作为十三福晋身边的大丫鬟,秋儿就是离了府,但同在京城不远,她自然曾进入过十三阿哥府,请了不少回安的。 竟是到了内院。 秋儿撩开车帘环视一下,看明白了自己所处的地儿后,就被一个穿金戴银的媳fu子吸引住了目光――正是冬儿,她之前共同伺候福晋的姐妹,只是,那个时候,福晋还是尚书府的大小姐。 “秋儿,听福晋说,你终于选择回来了你知道么,我们几个好高兴”冬儿已经配了人,对方是管着福晋陪嫁的几个掌柜中的后辈。 “选择?回来了?”这是什么意思?秋儿闻言愣了一下,心中突然觉得有些慌,面上笑道:“只不过是原来的老东家抬举,荐了我来给十三爷做事。” “知道知道。你现在是有名的能干nv掌柜嘛以后是要出去做事的,不比我们几个,只会些伺候人的活计。”冬儿说罢,吩咐两个粗使婆子道:“将春研院的西厢收拾了,替秋掌柜将行李放进去,分两个小丫头随时伺候着。” “冬儿?我又不是来做客的,哪里要人伺候?”秋儿摇头。 “知道知道,府上都这样,我屋里也有一个小丫头专mén供我使唤呢,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冬儿轻轻一拉秋儿,道:“得,你也不要跟我瞎耽误工夫了,爷和福晋等着见你呢。待你安定下来,我叫上她们一起给你接风” 安定下来……她不是要去两广么? 不待她多想,就被冬儿拉到十三福晋待客用的暖厅前。冬儿送下她,正了正神色,进去回禀,没一会儿,就见她再次出来,笑道:“进去吧。爷和福晋都在呢。” 暖厅是京城最近才流行起来的玻璃mén,此时是白天,看不见内部的情形。 站在mén前,四月热烈的阳光照在玻璃mén上,发射出一道耀眼的光,让秋儿突然感觉一阵晕眩。她定定地站在那里,迟迟不敢推开去,似乎觉得,她这一推,便会将自己置入一个漩涡一般。 “秋儿?”冬儿见状皱眉,提醒道:“这里是阿哥府。” “许久没来给福晋请安,有点儿心虚。”秋儿尴尬解释了一句,深吸一口气,推开了玻璃mén,垂首小步紧走了一段,待眼中出现一双墨色的鹿皮短统马靴,并一双绣金线团huā图样的薄底绣huā鞋时,赶紧跪地道:“奴婢秋儿,请阿哥安,阿哥吉祥;请福晋安,福晋吉祥” “起来,起来”十三福晋当先略弯下腰虚扶一把,欣喜又感慨地道:“早年我的四个大丫鬟中,春儿耿直、夏儿体贴、冬儿热情,你最有主意。当年你不肯随我到阿哥府来,我虽遗憾,但也没有勉强与你,只当是主仆缘分尽了。但没想到,兜兜转转,你比往年更能干了,反倒又成为了府中的一员说真的,我真高兴” “秋儿何德何能,让福晋您记挂”秋儿被“成为府上的一员”说的心中一沉,脑袋一时犹如有千只蜜蜂在叫,“嗡嗡”作响,让她不能思考,心中更有一种隐隐的声音告诉她,不要去思考,只得胡luàn答了一声。 殊不知,她在mén口的犹豫,此事的沉静,说话时的恍惚,都被上面坐着的两人一一看在眼中。 不知什么时候起,十三阿哥已经皱起了眉,手指开始在红木桌上轻轻点击。而十三福晋眼中的笑意,则是浅了许多。 “你来的时候,和善格格怕也是jiāo待了的。十三爷要你,是想着将两广的吉祥铺子jiāo给你。两广与四海通商,听说富庶繁华不下京城,那里的营业额度,也一直与江南之地齐头并进的。” 十三福晋端起茶盏,轻轻用碗盖赶了赶浮上来的茶叶片儿,没有喝又再次放下,轻声笑道:“本来以爷的意思,是让你早早地去,早早地将两广抓起来,但他却不知道,秋儿你已有二十一年的春秋了” 秋儿只觉得腿突然一软,跪下了来。 十三福晋这次没有叫她起来,而是顿了顿,仿佛在听茶盖碰着茶盏清脆的声音,好一会儿才继续道:“爷们都是不关心这些,所以秋儿你也不必心存介怀。” “奴婢不敢。”秋儿声音忍不住有些发颤。 “他不关心,但你是我跟前出来的,我若不关系岂不是说不过了?你这一去便是三年两载的,再耽搁下去,这名声可就不好听了”十三福晋再次轻笑,道:“所以呢,我劝了爷缓缓,好让你成了亲嫁了人再出发。” 秋儿只觉的一阵天旋地转,脸色刷的一下全无血色。 但十三福晋只不过瞥了她一眼,笑容丝毫不变,继续摆nong着茶盏说道:“幸好啊,爷跟前就有一个顶顶合适的,你也认识,就是接你来的常全管事。他现在也是府上一等体面的奴才,年纪与你也相称,这些年除了一个通房丫头,连个正经的妾都没有,你们又都是替爷打理着吉祥铺子的,岂不正是天作之和?” “福晋……”耳听“奴才”两字,秋儿顿觉心上如有针扎,面上瞬间涌起一股血色。 “呵呵,没想到,你也会害羞,瞧这脸红的。”十三福晋轻声一笑,道:“我本想着,你抛头露面这些年,功夫早就练出来了呢,到底还是nv儿家。也罢,我这个主子就再出一次头,替你住主定下这mén亲了” “福晋奴婢不愿意”心底的疼痛,突然滋生了一股勇气,让秋儿咬牙喊出了这句话。 “不愿意?”十三福晋似乎有些错愕,然后再次轻笑起来,道:“你是看不上那常全?若是如此……”她将头转向一直没有说话的十三阿哥,笑着请求道:“爷,我的奴才中还真没有好了的……您看,秋儿是伺候我有功的,又将替你管着一大摊子,您看我们不如将不错的奴才都叫来,让秋儿亲自去挑夫婿如何?” 秋儿闻言猛地摇头,呐呐道:“奴婢……奴婢……” “怎么”十三福晋声音一冷,目光bi视秋儿,道:“秋儿,你莫不是以为,自己在外面这些年,翅膀就真的硬了?多少官员家的nv儿想要与常全结亲而不得,你以为你如何如不是爷用的上你,你以为今**会跪在此处常全看不上,其他人你也看不上,莫不是想让爷收了你的房” “奴婢不敢”秋儿连连叩头,眼泪汹涌而出。“奴婢……奴婢……” 是她太天真了 她一直以为,她会有自己的自由,她秋儿就算不再做一个伺候人的奴才,也能自己养活自己 但……却原来,不过是一场空…… 她如何忘了,南乔小姐若不是看在尚书府的面子,看在十三福晋的面子,看在燕宁小姐的面子上,如何肯用“雇佣”她她既然认定南乔小姐不会给管着如意工坊的严宽自由,为何会放任自己这个“雇佣”的人管着吉祥 而现在呢? 她为了虚假的所谓“自由”,放弃了严宽的情谊。所以被南乔小姐送到了十三阿哥府上这哪里是介绍她来做事,这分明就是将她秋儿“送还”给了十三福晋 她何曾听说有哪个尊贵的旗人家存在“雇佣奴才”这样一回事在尚书府多年,她明明知道的 她――她必须成为十三阿哥府上的人 现在,就算她拼死拒绝给十三阿哥做事,却根本没有退路 得罪了十三阿哥府,南乔小姐不会再用她,没有人会再用她燕宁小姐不会再收留她 严宽……严宽,严宽他根本…… “奴婢愿嫁常全管事” 秋儿拼尽力气挤出这几个字后,颓然伏地,任凭泪水一滴滴打在光滑的木地板上。 十三福晋仿佛没有看见秋儿的异样,悠然地端起晃的温下来的茶水轻抿了一口,笑道:“这样说来,我们府上又要办一桩喜事了恩,婚期宜早不宜迟,就定在五月初二吧借着是端午,也更热闹些” “奴婢……全凭福晋做主……”秋儿泣不能声。今儿已是四月十七,离五月初二,也不过半个月…… “就这样吧。我去知会常全备礼。”十三阿哥站了起来,第一句话便做了决断。 十三福晋也跟着站了起来,笑道:“我看秋儿也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个喜讯呢得,我这边也要给她置办嫁妆,正好让冬儿几个都忙起来” 说罢,两个人并肩饶过伏地的秋儿,离开了暖厅。 暖厅很温暖,阳光从头顶的玻璃天窗射下来,将整个空间照的亮堂堂的。 秋儿伏在地板上,只感觉到一股凉意从手掌处、从膝盖处直浸上来,瞬间浸遍全身,通体冰冷。 她到底在折腾什么呢? 陪嫁入阿哥府,是多少人眼红羡慕的好事儿,但她却拒绝了。一个奴婢,拒绝主子的安排,企图虚无缥缈的自由,便是不忠――这个道理,她不是曾经说给粉黛听过的,自己却为何一直觉得自己是例外? 燕宁小姐将自己给了南乔小姐,是因为两人之间的友谊,而不是考虑了她的心意,所以给她恩典。南乔小姐没有强bi自己写下身契,只不过是看在燕宁小姐的面子,相信自己不敢背叛而已…… 然后,遇上了严宽。她明明可以幸福的……想到严宽昨日灰心绝望样子,泪流满脸的样子,秋儿直觉得心中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仿佛是身子被一遍又一遍地剁烂了搅碎了,再也连拼不起…… 严宽…… 一阵风吹过,卷着一瓣蔷薇huā瓣灌进暖厅,飘飘忽忽地落在地板上,落在秋儿眼前。 她呆呆地盯着这一瓣huā,眼中的泪水,不知何时,已经干了。 听见轻微的吱呀声,秋儿茫然的眼神下意识地追逐着声音而去,原来是冬儿。 “呀你怎么真的还跪在这里”冬儿十分惊讶地搀起秋儿,瞥见其木然的神色心中暗自吃惊,口中却絮絮叨叨地道:“福晋跟我们说,您高兴的傻了,我还不信呢,原来秋儿你真的有些呆傻了呀……想我们姐妹四人,三个都是早早嫁了人,我的儿子今年都三周了……常常说起来,就是担心你,你一个姑娘家,做的好掌柜我们都高兴……今儿可算是好了有了如意郎君,有了主子庇护,任外面风吹雨打,也淋不到咱们头上……” “谢谢你送我。”一路走到春研院,秋儿立在廊下,对冬儿虚虚一笑,道:“我今儿实在是有些累的慌,又是新来,这就不请你进去坐了。明儿吧,明儿你替我约了春儿夏儿两个,我请你们喝茶和善格格临行时,送了我些稀罕的奶茶包呢” “秋儿……”冬儿迟疑了一下,小声真诚地道:“你一直都是聪明的,须知这世间,对于一个孤nv来说,总是太难了……” “我知道。”秋儿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她不过是一个卑微的奴婢而已。从来都是。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94 道别 294道别 十三阿哥府中所发生的事儿,南乔自然没有那么快知晓。 此时,她正坐在草坪上的竹椅中,看着西斜的夕阳将树木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想着法海许仙白娘子之类的,心中总是很郁闷:站在法海的角度,惩妖除魔是他的责任,压了白娘子这个蛇精,实在是为了百姓负责,为了许仙负责,是做好事来着,但后人听到这个故事时,却总是斥责他多管闲事…… 她将严宽和秋儿分开,只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当然不算是做好事,也没有什么为了人类的大理由,与法海是不能比的。那么,她是不是更…… 南乔深吸一口气,轻拍了几下额头,让自己不要再这样胡思luàn想些luàn七八糟的……看来,最近自己似乎闲了些,或者说,芊芊的事情等于尘埃落定之后,她也就没有什么危机感,觉得一切尽在掌握了? 这很要不得…… “南乔,什么事情惹了你不高兴?”陈兴医嘴角含了一丝微笑,安静地走了过来。 “没有什么。”南乔摇了摇头,随口应道:“大概姑娘家的情绪总是莫名其妙吧。” 见陈兴医闻言愣住,便要开始细想这句话的含义时,南乔有些汗颜,欠身指了指身边隔着一个小方桌并排的另一张竹椅,问道:“兴医,你这是去见了额娘了?” “恩。”陈兴医坐下,轻声道:“南英哥请了戏班子正在搭台,说是趁着今儿还有空,想要答谢十六阿哥之前的援手,同时请了十七阿哥和曹公子。我在前院也帮不上什么忙,又想着明天十八你们一家都要去给南黎小姐送嫁,然后又是南英哥的婚期,家中定是忙不很,我与其在这里无所事事,倒不如回庄子上去替你收留的那些孩子们一个个都种了牛痘呢。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他一开口,南乔心中一松,想着总算将自己那句显得不合时宜的话给岔了过去……但他话中随后露出的信息,还是让南乔愣了一下。她略直起身,问道:“兴医,你要回去?” 答谢十六阿哥,这本就是她向南英提的建议,原想着若是芊芊的事儿没那么容易定下来,她设一个机会,让十六阿哥与芊芊能再次见个面……于芊芊来说,看见十六阿哥俊秀雅致、温文谦和,想必心中因李言所结成的疙瘩大抵会消去一些,或者完全移情也说不定。 本来嘛,小nv孩儿,能因为一句安慰就胡思luàn想,若是告诉了她这是她可能的夫婿,又是眼前这样一个优秀尊贵的,她能逃的脱脸红心跳、浮想联翩的命运?只要她肯联想……那啥,这之后估计便不会再是问题了吧 而对于十六阿哥,皇家的孩子可都是聪明的很,有了南乔不算隐晦的提点,想着世袭亲王的爵位,又见芊芊美丽非常……额,他大概会更主动一些吧。 而皇上和庄亲王但见两人似是天作之合,做起决断来,岂非更加高兴痛快?长辈嘛,总希望儿nv是幸福的不是? 但也不知怎地,对于南英的邀请,十六阿哥竟是一直推到了今天。虽然前后其实没几天,在其他人眼中看着是正常,但南乔心中总觉得,十六阿哥他很小心地计算过了,而且怕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这才来赴宴的…… 另外,南乔不是没有想过动点心思,将十七阿哥与芊芊凑了一对,彻底断了十七这个隐患的意思……但是,历史上是十六阿哥。不说她有没有那么聪明那么大的影响力好去改变这一点,哪怕她真的做成了―― 芊芊是知道十七很喜欢她的。她这样强硬地去凑合,首先芊芊就绝不会念了她半点好处,而十七更将恨她感情大抵都是如此――你不爱我,可以;我被迫娶了其他什么人,心中有痛苦,那也是我自己的痛苦,不会怨了你;但你若强自将别人推给我,将我推给别人,那我的痛我的怒我的怨都是你给的 对于十七,南乔不愿意事情将是这样一个结果。她突然记得很多书上说,nv人对于自己的仰慕者总是心软的…… 然后南黎嫁、南英娶,之后她记得好像还有东泽的婚礼…… “兴医,陈爷爷写的医学报告,我的的确确亲自递至万岁爷手上了,也看见他极认真地看过了……要不,我哪天再进宫帮你问问?”听见陈兴医又说起种痘,南乔想起离她出宫也有不少天了,确没有半点相关的风声传出来…… “不必。”陈兴医笑笑道:“我爷爷有几个老朋友在太医院,我打听过,说是皇上最近chou了人在研究什么……南乔,这预防天huā,不是一般的事情,万岁爷慎重些,才是正理。种痘之后,至少要观察一个月,才能大抵确定有没有并发症后遗症之类的,所以,我才想着回田庄去。爷爷一个人在那里,虽说你家仆人定是照顾的很好,但我是后辈,总是要尽孝的。伯母哪里,我已经说过了,明早跟你们一同出mén。” 想着家中接下来怕要十分忙luàn,而陈兴医确实帮不上忙……南乔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客气挽留的话,笑道:“你可要替我将那些孩子们都点了痘子。哦,对了,陈爷爷……有没有再提何时回家乡?” 陈兴医摇摇头。“至少要等到这种牛痘的方法公布天下吧。没看到结果之前,爷爷无论如何也不肯走的。”而且……陈兴医心中说道:爷爷他说是回乡养老,只怕是要替自己成了家,断了念想…… 想及此处,陈兴医心中有些不稳起来,突然觉得离南乔相近的一半身体如临火烤,虽然两人之间还隔了一张小方桌……他心不在焉地又与南乔说了几句闲话,终是握紧拳头站起身,向南乔告别,转身向外院走去。 戏台已经搭了起来,有人在锵锵地拨动着琴弦,为接下来的演出做着准备。 陈兴医停在廊檐下茫然看了一会儿,看见他们一个个变了模样,头脑中又添了些浑噩,举步返回自己的房间。 一层层青色棉布揭开,陈兴医呆呆地注视了最里面包裹的那个银灰色粗陋的小布熊好一会儿,举起颤动的手指想要去摸一摸,最后还是落在了旁边的青布上,然后用力地闭上眼睛,紧紧将那只布熊连着青色棉布一起,贴在了胸口。 这一只银灰色布熊,只怕是南乔看了,也要想好一会儿,才会想起,这是她当年自己偷偷动手、用笨拙的针线,所缝出来的,没有卖掉的那一个…… …… 天气很好。 西边的晚霞还剩了些微微的红色,夜风已经缓缓地流动起来,吹落了芊芊的一缕青丝。 时间已是两个多月,她的刘海已经不再是刘海的样子,长长的不用发卡,也能很容易地梳的服帖,人的气质也变得温婉安静,但如雾的眼眸中总似有一抹忧愁,在她抬眼敛目的那一瞬间,更能让人从心里生出怜惜。 现在,就算有人说芊芊就是曾经很是勤快略有些活泼的丫鬟栀子,只怕再无人相信了…… “乔乔,”芊芊将那枚碎钻的发卡递给麦芽,让她替自己别在发间,对着镜子里的南乔,略带忧虑地道:“咱们就这样去见外客,会不会很不妥?”也许是为了纪念,她总是喜欢戴着当初南乔送给她的发卡…… 南乔笑笑道:“自己家的院子,谁往外说去。而且阿玛和额娘都知道,这顿饭是替你请的。十六阿哥说起来算你的救命之恩,他来家里吃饭,你以茶代酒,敬谢一番,谁能说闲话呢?” 听见南乔说到“救命之恩”,镜子中芊芊的脸微微一红,轻轻咬起了粉润的唇。 南乔见状,笑容不由得带上些促狭,上前道:“你害什么羞,不是有我陪你一起么况且嬷嬷都没说什么,那定是合规矩的” 但见镜子中芊芊的嘴唇已经被她自己咬成了鲜红,南乔也不再过分逗她,伸手接过麦芽手中的公主发卡,替芊芊别在头上,再对着镜子端详了一下,笑道:“你上次出mén戴了这个,只怕还不知道,白日里当初替你镶这个发卡的师傅找来,说是有不少人家的小姐找他定做这一样的发卡呢喏,我给他授权用这个图样,一个发卡我收一成的利润,嘿嘿,收上一年的时限,也是好大一笔钱” “啊”芊芊红唇微张,有些呆怔。 她可是知道南乔是多有钱的,怎还会收这样的小钱?匠人的规矩,一般都是客人提供钻石珠宝材料,匠人只负责加工的。手艺好的师傅收费是不低,但利润的一成,那才几个钱 “啊什么,这就是你的美人效应”南乔睨了芊芊一眼,见“美人效应”这几个字又让她脸上飞起红霞,说起了正经的:“你心中在说我小气吧?我告诉你,芊芊,对于外面的那些生意人,你的图样给他待来了利润,就是要收你应得的一份”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95 心思 295心思 “你认真了收了,他只会对你感恩戴德,认为你能给他用自己的图样是恩典……反过来呢,你不收,他当然一时会感激不错,但略想想就会觉得你的图样或许根本不算什么,他用不着记着你的大方;更甚者,他会觉得你的便宜很好占,以后下意识地就要想要多一些,而不会想那些是你赏下去的……” 随着南乔音调不高却十分沉静的说话声,芊芊梳妆完毕,两人携手,后面跟着各自的大丫鬟,外带有韩嬷嬷压阵,一行五人朝着外院走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南乔向自己说这些,是个什么意思呢?芊芊安静地听着,心中却忍不住地想:她是像往日一般,单纯地教给自己道理呢,还是……另有所指?或者是想要告诫自己,自己如今的锦衣欲食,将来的荣华富贵,都要记得是她“赏”下来的? 思绪触及此处,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猛地收回来,心中一阵哆嗦。芊芊忙偷偷看了南乔一眼,见她只是如往常般谈笑,并无其他,心神这才一松,暗自呼出一口气。 自己在胡luàn想什么……南乔她不是这样的人……至少,对自己一直都是坦诚的。包括当初知道自己可能是庄亲王家的小格格后,就不曾掩饰过她想推自己成为福晋的私下用意…… 而且,当初她也是想着要帮自家小姐达成心愿的,为何这一兜一转之间……难道,人心真的最是善变? 戏台上依依呀呀的nv声婉转清扬,唱的却听不懂词儿,大概是南方的曲目吧。 大红色的灯笼光芒盖过了天边仅存了微微光亮,四月夜晚的微风已经没有了凉意,夹着胡同口飘来的清甜的槐huā香,轻抚着脸颊,让人忍不住微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南英陪着十六、十七,以及曹颙,四人的酒大约喝到了一半儿,身上有了热意,人却还清明着。气氛正好。 “请十六阿哥、十七阿哥安。”南乔同芊芊一同行礼。 “这是在你家里,不必多礼。”十七阿哥捏着酒杯没有说话,十六阿哥略欠身,做了个虚扶。 “给曹大哥/曹公子问好。”两人起身换了个方向,再次一礼。 “两位小姐切不必多礼。”曹颙忙站起来,还了一礼。 然后便是南英。南乔含笑,随意叫了一声“哥哥”,而芊芊却行了个小礼,叫了声“南英大哥”。 其实,在这一行人从廊檐树木下的阴影中走出之时,座上的四人便已停止了说笑—— 十六阿哥的目光,一眼便看到了芊芊。那日不过是匆匆一瞥,只恍惚觉得她很美…… “王爷没有子嗣……王爵怕是要另选他人继承……宗室之中,只有十六阿哥您为仁孝德善之最……王府曾丢过未入宗谱的小格格……” 那日后,这几句话,一直在他身边反复想起,心中惊觉想起一个可能,深觉荒谬之后,便越想越是可能……皇阿玛看似对臣子极是大方,但作为他的儿子,他如何不知皇上心中是如何看重权利的集中?庄亲王没有子嗣,这是一个多好的机会啊…… 反复想过之后,他只打听到庄亲王住在太医院中养病之时,就停下了动作。有这个消息,已经足够了……再打探,只会让皇阿玛认为他“心性不端”……然后没两日,他就接到旨意,让他去给宫中修养的庄亲王伺疾……之后,他又听南英说家中准备认下那位芊芊姑娘做董鄂府的大小姐…… 所以,就是这位芊芊小姐了? 巴掌大的瓜子脸蛋儿对于以“面如满月”的庄重为普遍的当家主母标准来说,显得过分小了一些,或许会不够庄重。但神色之间并无半点瓜子脸的nv子常表现出的妩媚轻浮之意,只是显得娇。……这样很好。 十六阿哥如此想着,再察觉到芊芊的流露出来的安静幽淡的气质,目光中便带上了满意的赞赏;又一想她如今年龄尚小,往日又只是个致仕小官收养的孙小姐,身份尴尬不说,受的也是汉家的教养,而今后她会成为董鄂府的大小姐,时常跟随于南乔小姐身边…… ——对于恬静大方、又聪敏有才华的南乔小姐,就连皇阿玛和老祖宗都是极有印象、提起时满口称赞的。所以,近朱者赤,又有三年时间,他根本不用担心她的将来如何……更何况,他听说她已经开始向南乔小姐学画,并且学的不错…… 心思转到此处,十六阿哥嘴角不知何时已带上了满意的笑,再看芊芊之时,只觉得她真的如一朵娇huā啊……很美 十七阿哥则是从始至终,看的都是南乔。 他没有见过如今的芊芊,对于她曾经奴婢的身份有了今日的转变,是否是格格之类的曲折,他毫不关心。就算她长的出乎意料的美丽,也与他全无关系。 乔乔……十七不知不觉地捏紧了手中的酒杯。他努力克制了自己大半年,却在再次见到她的一瞬间,心中筑起的那堵墙轰然崩塌。他听见她弹奏着欢快的曲调,心中便仿佛是同样地欢喜;他注意到她对着皇阿玛乖巧大方地笑着时,眼光曾多次掠过他,她甚至注意到自己曾被那些草莓藤蔓缠住的一瞬间 是的,他看见了她送给皇阿玛的那幅画,就算他觉得画上那个身着打着补丁的农家衣服神情微微懊恼的并不像他,但只要那是她眼中的他,他便很喜欢。所以偷偷临摹下来,偷偷藏着。 而那日在顺贞mén,她看起来情绪不高,会不会很生气了? 不会……那个丫头,哪怕她八岁的时候就敢一个人换装跑去江南,哪怕她看见了血腥不曾慌luàn,哪怕那一日她真的杀了人——她依然是善良的、不爱与人计较的。 他看见她向他行礼,却不知道为什么,身子突然间不能动。 曹颙看见阴影中走出的那个少nv,目光首先落在身量略高出一丁点、额上发卡闪闪发亮的芊芊身上,忍不住一个窒息。这样的美丽娇柔的少nv,真不知道……眼角的余光瞥见十六阿哥嘴角欣赏的微笑,他回过了神。 南乔小姐……就算是同伴如此美丽,却依然掩不去她淡然自若的神采。她一同走来,无法忽视…… “芊芊,你不是说要答谢十六阿哥的么?”见完了礼,南乔瞥见南英伸手挠着后脑,看样子不知如何开口,于是给了他一个隐晦的白眼,主动开了口,笑容是一种少nv特有的调皮又亲切的神采。 “我也不过是奉命行事,哪值得芊芊小姐言谢。”十六阿哥微微摆了摆手,灯光下的笑容十分和煦。让芊芊才抬起的目光又有些慌luàn地垂了下来,感觉脸上有些烫。 南乔轻拉了芊芊一下,不赞同地摇头道:“十六爷你及时赶到,这是事实,自然是要谢的。喏,”南乔转身招呼了粉黛端过茶盘,将一盏清茶送至芊芊手中,道:“额娘说姑娘家不能饮酒,但以茶代酒却是可以的。芊芊?” “大方些,栀子”擦身的间隙,南乔贴着芊芊的耳朵低语。 落在心底的名字被提起,芊芊猛然惊醒,手中的茶盏差点洒掉,幸有南乔含笑稳稳扶住,才不至于失了态引人注意。 “芊芊铭记十六阿哥援手之恩以茶代酒,略表心意”芊芊双手将茶盏高举,与额头平行,也不敢看十六阿哥,深施一礼后,一手以袖掩面,仰头喝了下去,再亮出了干净的杯底。 这边十六阿哥说着“不敢当”,端起面前的酒盏也一饮而尽。 “正好,”南英见两人敬酒完毕,赧赧笑了笑,搭话道:“十六爷最近都在照顾王爷,芊芊你正好借机探问情形。”这话说完,他又想到在座至少有曹颙是不知道芊芊故事中曲折的,更别说伺候的仆人,于是顿觉失言,呵呵笑着掩饰了一番。 十六阿哥也不在意,当下起身,请了芊芊往旁边设的桌椅上坐了,借着戏台下咿呀的声音,含笑说了起来。 “乔乔,”十七阿哥见状,突然猛地站起,对南乔道:“你来,我有事儿问你。” 南乔讶然,抬头见暗夜中十七灼灼的目光,稍稍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跟着他走到一边。很快有仆人搬上桌椅。 当十七开口时,南英也跟着站起,但见南乔点头,目光随着两人行了一会儿,才有些丧气地坐了下来。有个这样的妹妹,有时候也是头疼的很…… “十七爷前几年听了乔乔的胡话,出资做了个精算培训的学堂……”看见曹颙疑huo的目光,南英开口解释道。 曹颙点了点头。精算培训几乎人人都知道,其中有十三爷十七爷的股份,他自然也是知道的。但他随后又惊讶起来,道:“听你这样说,精算培训竟然是南乔小姐当年提议的?”南英是“胡话”,但替两位爷赚了银子又赚了名声的精算培训,如何还能算的上是胡话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96 掷地 296掷地 “她就是动了动嘴而已。(.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南英这个时候可没有心思夸自家妹妹有多能干,而是继续解释着十七的行为,烦闷地道:“十七爷大概又想问问乔乔什么生意经的。唉,往日十三爷府上的常全管事也是的,听见乔乔去了铺子都要找空去见见,像是能在乔乔边上沾到金光似地。也都不想想,乔乔不过是一个小姑娘,哪有那么多的主意?” 常全管事他知道,是十三爷府上管着大产业的实权管事,都说他越来越会做生意的,而他竟然也常找南乔小姐问计?曹颙更加震惊了,觉得心中仿佛有一口气紧着。 看见曹颙如此表情,南英心下又十分懊恼,眼珠一转,替曹颙斟满酒,拉着他责怪道:“曹哥,说了要叫乔乔做‘妹妹’的,就你总是见外,该罚来,赶紧喝了……” 见曹颙赔笑认罚,南英于是又拉着他问起台上的戏目,说说笑笑中,觉着总算将他糊nong了过去。 他的妹妹,有如此多的人爱慕他很骄傲,但是……唉 所以,曹大哥,拜托你千万别再关注她了成不?那啥,注定会伤心的…… …… 十七叫开了南乔,人定定地站着,目光定定地看着她,突然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 夜风轻轻从耳边拂过,有调皮的头发在随风飘舞。 “十七,”被人这样看着,纵是南乔,也有些不自在。她理了理散掉的头发,仰头含道:“你最近怎么都没有来了?那天我进宫的时候,额娘还特意jiāo待了我打探一下你现在怎样了呢。十七,虽然我家和陈家有些罅隙,但额娘待你一直都是真诚的。” “我知道。”听南乔说起陈氏,十七脸色缓了缓,拉了把椅子坐下,看见南乔也坐了,才低头道:“是陈家不好。我母妃也……” 子不言父母之过,说起陈嫔,十七也说不出口。 这边南乔已经松了一口气,暗道:陈氏果然还是十七的软肋……他们间的气氛总没那么压抑了…… “大户人家的家务事,哪有那么容易说谁对谁错的。”南乔一边说着,一边心神急转,略一犹豫,开口道:“像我阿玛往日不也受了许多不平,而且祖母也……所以说,阿玛和额娘才会只守着彼此,一家人和和睦睦的。” “姨父和姨母感情真好。”十七随口应着,想着事实确如南乔所说,从陈家的角度说,那样对待一个庶nv,也谈不上多苛刻…… “所以说呢。”南乔感慨一声,抬头看向十七,轻声却十分清晰地道:“那日进宫的时候,万岁爷问我可想做福晋……” 十七心中一惊,目光下意识地紧紧盯住南乔的嘴唇。 “我说,我不想。”南乔掷下这句话,没有看十七巨变的脸色,垂下目光,继续说道:“咱们大清的福晋,要大方,要不妒,要每三年都笑着欢迎宫中指进府的huā朵一样的nv孩们……十七,你知道我做不到那样。如果没得选择,我怕我宁愿死了,也不愿给谁来分享我的爱人” 十七阿哥十三岁了,已是到了明白感情的年纪。但他却…… 所以,她选择了说出这样的话。虽然会很伤人,但以后的时间还长。总比拖着好上很多。 “我……我可以的……”十七艰难地呢喃,但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已在说些什么。 南乔笑了笑,沉声道:“很多事情,并不会如我们愿意。想想八福晋多么尊贵多么骄傲的一个人,顶住了妒fu的名声,顶住了没有子嗣的压力,听说她不止一次被万岁爷申斥过,她付出了那么多,但府上不还是有几个shi妾格格” “我没有她那样面对千夫所指的勇气,但却更不能妥协”南乔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灼烈的光芒,烧的十七眼中一阵刺痛。只听她定定地道:“我喜欢李言,所以当年李秀那样做,我拼着一身血腥,也不放过她你或许会认为她不过是个奴婢,死了就死了,但在我眼中却是不一样的” 十七闭了闭眼,不敢再对着南乔的目光。他感觉脑中很luàn,像是有千万道闪电在霹雳,却听不见一丝声音。多少年了,他犹记着她得知死人之后惶恐不安的昏mi,耳边又猛然想起他十三哥曾感慨道:“这个丫头,真敢做啊。” 他那时其实不明白的,以后一个奴婢死了也就死了……但现在,他长大了…… “如果李言他……”十七停住了嘴,有些后悔说出了这句话。李言他是关注的,但李言一直洁身自好,一直都是如此…… “如果是李秀那样用手段让李言吃暗亏的,我不介意自己手上多沾点血。”南乔轻轻一笑,莞尔道:“你送我的匕首,我一直保养的很好的。” “如果是李言心思起了变化……”南乔的语音低了下去。如果李言的心思起了变化,说心中最爱是她,其他nv人不过是玩物是应酬……她也绝不接受南乔抬起头,很认真地道:“我会离开他。哪怕事情发生在成亲之后,和离也好、休书也罢,我是一定一定要离开的。” 若真如此,她情愿嫁一个地道的清朝人而同李言的爱,绝不妥协 “乔乔,你……”十七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天地间的一切都恍惚的很。戏台上的咿呀声仿佛是在天边响起似的。 “十七,你是知道我的。”南乔安静地平复了一下心绪,笑道:“在这个问题上,我绝不会有虚言。十七,你好好想一想我说的话。” 说罢她站起身来,见十七也同自己一般站起,只是有些浑浑噩噩,摇头向南英两人那边走去。边走边微微拔高了声音,道:“十七爷,若是你一会儿人还清醒着,去该额娘问声安吧。她一直念叨着您呢……” 他们走过来的时候,十六阿哥两人也起身过来。 而南乔和芊芊终是nv眷,在议论了几句戏曲之后,也就告辞离开了。 “芊芊,庄亲王可好?”往内院走的路上,瞥见芊芊面上红云未退,南乔开口问道。 “他很好。”芊芊低头,细声道:“十六爷说,他先前也不过是旧疾,在太医院安养了一段时间,皇上给指了最好的大夫,用了最适当的yào材,他离宫的时候,已经很好了。” “那十六爷好不好呢?”南乔出其不意地追问。 “十六爷也很……”芊芊停步掩嘴,面上犹如火烧,羞怒地瞪了南乔一眼,低低地说了句:“我回去了”之后,快步离开了。麦芽也急急向南乔施了一礼后追了过去。 南乔含笑望着两人的背影几转不见后,面色开始沉了下来,转身问从身后赶来的韩嬷嬷道:“嬷嬷……他怎样?” “十七爷喝的很凶,怕是要醉过去。”韩嬷嬷答道。 南乔紧紧抿了抿嘴,道:“让董忠和董义仔细看着。”她犹豫了一下,摇头道:“嬷嬷,还是麻烦您老亲自照应着吧,他是皇子,让人胡luàn听去了醉话也不好。” “老奴明白的。”韩嬷嬷也不耽搁,再次转身去了。 先前,她一直压着十七的话说,很注意没让他有机会说出不可挽回的话来,算是保全了他的面子……但他喝酒喝的凶,才十三岁还没有成年……南乔愣愣地在路上站了一会儿,才裹了裹披肩,对粉萝道:“我们走吧。” 回到屋里,睁大眼睛躺在chuáng上望着青绿色的纱帐,没有一点儿睡意。 有小丫头来回消息说,十七爷昏醉了过去,人很安静,没有撒泼,也没有发酒疯,更没有说醉话…… 又说,大少爷将十七爷安置在了自己的房间,自己睡了书房。夫人亲自起身去看望了他,将大少爷狠狠骂了一顿…… 又说,陈少爷给开了醒酒方子,由韩嬷嬷亲自煎熬了,夫人喂十七爷喝了不少,这会儿已经能睡安稳了…… 夜晚很安静。 小丫头在mén边向粉萝禀报的声音清晰地传到南乔耳边。 很久,问口再听不到人走动的声音,她也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老奴夜里备了参粥,十七爷早上醒的时候也没拒绝,吃了一小碗。梳洗之时见是全套的新衣裳,知道是夫人做的,就坚持要给夫人问安。他起的很早,夫人还未起身,便隔着帘子说了几句家常……然后,十七爷便出府离开了。” 心里装着事,次日南乔醒的变比往日早了些,却没想到十七走的更早……听了韩嬷嬷禀报,南乔望着镜子自己年轻娇嫩的脸上,全无一点睡眠不好的痕迹,轻咬了一下唇,小声问道:“嬷嬷,他看起来如何?” “老奴没看出什么异常来,给夫人问安的时候都是微笑着的。”韩嬷嬷想了想,道:“或者……像是突然长大了似的。” 没有异常,恐怕就是异常……南乔叹了一口气,心中祈祷着十七真的只是因这一次的伤心而成熟了,抓起一把牛角梳,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起头发来。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97 锻练 297锻练 “让老奴来吧。” 韩嬷嬷见南乔明显的心不在焉,上前想要接过她手中的牛角梳。 她这一出声,让南乔回了神,拒绝道:“我早上一直都是做锻炼的,随便拧个马尾巴也就可以了。嬷嬷,您这一夜也操心了,一定要多歇歇才好。我这里有粉萝就成了。” 韩嬷嬷也不勉强,看着南乔用一根缎带将头发粗略地编成个辫子,站起身绕过西墙立着的一扇屏风,推开连着卧室的练功房的mén,也就没有再跟着,回头打开卧室的mén喊了粉萝进来随时应命,自己回去歇着了。熬了一夜,她年纪大了,总是要养养。 踢、打、腾、挪…… 南乔用力咬住辫尾,闷闷不言,发泄一般地在空房间中武出阵阵风声,良久一个跳跃下蹲,从靴内闪电般地拔出一把匕首,朝着西方墙上用力掷去正订在墙上刷画的画中人左胸之上 匕首入木,只有很轻微的一点声音。再看墙上,匕首只露出些手柄…… 南乔喘息着,松开了口中的发辫,对着西墙看了一会儿,突然跌坐在地上,毫无形象。 关上mén,除了高高在上开了一个小小的天窗,这个练武间便等于是全封闭的。四面墙上、外加天huā板上都刷满了画,画的也不是什么神秘之物,只是寻常的庙会情景,满满的,到处都是人,置身其间,如在集市,只是色彩更鲜yàn明亮一些。 若有人走到近前仔细了看,便能发现,那鲜yàn浓烈的色彩之下,画面中如同真人大小的人体上,她们的手脚关节处,更多的是在左心窝处,时常可见一道道刀痕,正如此时西墙画面上那个头顶瓷碗正做表演的杂耍艺人。 匕首一直都是十七所送的那把匕首。 她早已十分习惯着靴时有匕首的存在,并早早将从靴中拔出匕首向不同角度的敌人投掷而去这一套动作练得纯熟无比。 不错,正如死在她匕首之下的红绫所言,她南乔是练过的。 前世学习跆拳道武术之类,原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加上有那么一点儿的兴趣。但自从同十七一道下过江南,她便深深地觉得,在这样的年代,个人的武力,或者行动力,会很有用处,且总有一日成大用处,所以她从不懈怠。 看着深深chā进墙面中的匕首,南乔突然想起十七曾很认真地说“我带你走”…… “小姐?” 三声轻轻的敲mén声后,是粉萝低低的声音:“夫人派人过来催促您快一些。(.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知道了。”南乔应了一声,从地上起来,走到那位杂耍艺人前,伸臂将匕首拔了出来,摸了摸他身上已经有了三道匕首留下的印痕,心中盘算着,这块木板该换一换了…… …… 着一件葡萄紫色滚金边的旗袍,下身衬一条姜黄色绸ku,脚上是仅一寸高的huā盆底鞋,再罩上一件她自己画出来让陈氏制作的奶白色绣牡丹披风代替原来该穿的坎肩儿――nong出披风不为啥,只为了其比坎肩要适合穿脱――梳个常见的两小把发髻,首饰只有一对串成huā朵形的小珍珠耳坠和右手臂上的红珊瑚串儿。 “不是我说你,都眼见要成亲的人了,行事竟然都没个分寸,让十七爷那样喝他才多大”南乔走进正堂的时候,陈氏还在不依不饶地絮叨着南英。而南英耷拉着脑袋,满面通红,只是不是因为陈氏的斥责而懊恼羞愧呢,还是听见“成亲”两字害羞的。 看见南乔进mén,他很松了一口气,忙招呼道:“乔乔来了” “恩。给阿玛请安,给额娘请安。”南乔向两位长辈行完礼,又对南英隐晦地挤挤眼,问了声“哥哥安好”后,又对早到的芊芊欠了身,再含笑叫了两个弟弟的名儿,摸了摸他们的光亮的脑mén。 ――在这些家人面前,她纵有再重的心思,都是要抛开的,只希望在他们眼中的南乔,永远都是轻快欢喜的。 陈氏嗔怪地轻拍了一下南英的后颈,但终于暂时不再念叨他,转而打量了一下南乔,含笑道:“怎么打扮的这样简单?别家的小姑娘都特别爱美的,看看日常你铺子中的客人,在看看你自己咱家――” “额娘”这样的言论早已不知道重复过多少次,南乔一听脑mén就有些跳,忙晚上陈氏手臂打断她的话道:“我这是去给南黎姐姐送嫁,又不是自己要出嫁,怎么能抢了她的风头呢而且,我这一身哪里丑了” 娇糯的声音吹进耳朵里,软软的身体贴着她撒娇地扭着……陈氏瞬间心软下来,想着南乔说的话,又是好笑又是无奈,食指一点她的额头道:“这谁养的小丫头,真不知羞,连嫁人都能挂在嘴上” “您养的呗”南乔嘻嘻一笑,侧了脸给陈氏看自己的耳坠子,略带得意地说着怎样将那些米粒大小的珠子编成了这样漂亮的形状,那边又给了南英一个得意的眼神,像是在说:“这样撒娇的法子,你可用不了” 南英见状有些丧气。他是男人,面对母亲的絮叨还只能恭敬听着…… 芊芊含笑看着这样随着南乔的到来而流动起来的欢快氛围,心中生出阵阵羡慕――南乔,似乎永远都如此完美…… 陈氏笑过,拍了她的手,看见南乔袖中滑出的红珊瑚终于满意了些,道:“今天咱们一家人都是要去的。你阿玛和哥哥在外院帮忙,你、我,加上芊芊,以及这两个小家伙,都去内院。” 说着,她看了芊芊一眼,伸手替她抚了抚衣服上的细微的褶皱,笑道:“正好,让亲戚们都知道我家多了一个怎样漂亮的闺nv儿” 宝柱和陈氏要收了芊芊当nv儿,若是一下子就办了,未免让人心生惊疑,所以要提前放出风声去。哪怕陈氏说“芊芊与南乔投缘、与董鄂府上投缘”的话众人不会全部相信,但有了时间给fu人们议论八卦,到时候反而没人会在意原因为何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98 送嫁(一) 298送嫁(一) 芊芊今日穿的是一身湖水绿的旗装,看起来娇娇欲滴,直让人想将她圈在怀中呵护起来,但偏偏头上的公主发卡又给她平添了一种清贵,阻挡了人上前去的步子…… “芊芊自然漂亮,少有人能比过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南乔偏过头,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看了芊芊一眼,目光又转回来,道:“所以我们都说,额娘您才是顶顶有福气的有我这样聪明的nv儿还不算,上天又送来一个好看的” “你个疯丫头……”陈氏闻言笑容更盛,心满意足地道:“赶紧吃饭吧别去的晚了,忙没怎么帮上,反倒让他们分出人手来招待我们” 众人应是。 饭桌上没有人说太多话,南乔眼角余光看了几次坐在身边的,芊芊的侧脸,很容易就发现了她有些不同了。似乎,昨晚与十六阿哥jiāo流的不错,芊芊身上那种隐晦的自怜自哀的愁绪才一个晚上就几乎找不到影子了,取代的是整个人从内而外地淡淡地安然,微笑也变得更加真实。 那么,就算十七现在不知如何,昨晚那一次宴请,应该有一个目标是达成了吧…… …… 老宅里一路上摆满了盛开的爆竹红(串串红),红yànyàn地小huā朵一簇簇地朝向天空,加上绿叶被打理除去了很多,更让人一见就心生一股热闹的喜气来,将整个气氛渲染的分外浓烈。 如陈氏之前说的,宝柱和南英被匆匆赶来的南实迎接着去了外院,而陈氏和南乔、芊芊,牵着四处观望兴奋不已的齐林兄弟,直被送至内院后,才见富察氏迎了上来。 “一早就起来了,水都没来的及喝一口”寒暄之后,富察氏仿佛长出了一口气般,道:“幸亏妹妹来了。我说,你今日可得帮帮嫂子我。”又看了看芊芊,很是惊讶了一下,想起听到的些许传闻……但今日也不是能jiāo心谈话的时候。 “咱们妯娌之间,那需要这些客气话。”陈氏笑道:“二嫂您不说,我也要帮忙的。正好也趁机取取经。”说罢她看了周围一眼,犹豫地问道:“对了,大嫂她?” 富察氏摇摇头,叹息道:“说是有些头疼,受不得吵闹。近些年都出mén的少了,我往日偶尔去问安的时候,见面也是讪讪的,不大有精气神。但又听那边的下人有说辞不同的……” 大抵是章氏私下也做了种种动作,不像是甘心认输的…… “我也跟二爷说起过了,老太太走了一年多,咱们也是时候独立过活了。但二爷尚在犹豫。”同样,现在不是说其他的时候,眼见前面就是huā厅,富察氏招了个小丫鬟让她带了两位小姐和两位小少爷去找南黎,自己直接把臂带着陈氏去了理事的huā厅。“我娘家两个妹子,一个与你结了亲家现在也忙的脚不离地的,另一个,家中……唉……好在你还是能帮我一天的” 大约是那位小富察氏家中姨娘众多,庶子庶nv也个个都是不省事的吧……纵是她现在与富察家连了亲,但别人的家务事她也不好关心,更不好在这个点上关心,于是轻拍了拍富察氏的手,道:“二嫂,趁着这会儿客人不多,您好歹喘口气用些汤水,这里有我且替你盯着。” “多谢了”富察氏长出一口气,欠身拜过了陈氏,也没离开暖厅,只在靠后些的屏风后边让人送了粥来,抓紧时间用了些…… 前院的道路上摆满的是串串红,因着这种huā在后世的时候极少有这样用途的,所以南乔还只是觉得很热闹,并没有太多的感慨来。但从后院前行了一段路,就见道路上摆的huā换成了大红色的月季,顿时心生熟悉和欢喜。 ――月季,huā形本就和玫瑰相仿。 这样的摆法,立即让她回忆起前世她参加过了那些,有火红的红玫瑰和洁白的百合所妆点的,她有一段时间极为羡慕的盛大婚礼来。玫瑰,百合,婚纱…… 婚纱已不可能,但这些huā朵她一定要要 “姐姐姐姐是小姐姐”正在南乔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时,南齐和南林一人一把地扯了她的胳膊,齐齐指向远处。 南乔笑着回神,朝着他们所指方向忘过去,只隐隐看见有人在那边,但却看不大清晰长相。想着老宅今天处处是客,南乔可不敢信任两个孩子的眼光,含笑问领路的丫鬟道:“四小姐呢?怎么没见到?” 按照她们这一支的排序,南乔是三小姐,南笑是四小姐。这样算起来,他们这一支人丁真的算少的…… 那丫鬟张望了一下,欠身答道:“两位小少爷看的不错,正是四小姐在那边玩耍。夫人之前细细jiāo待过,让奴婢们顾着她别去人多的地方,免的碰了伤了。” “姐姐我们也要去玩”两个小少爷再次拉了拉南乔的手臂。两个人并无同龄玩伴,董鄂府上的来往的亲戚也少的很,偶尔富察氏带了南笑去家中的时候,三个人相处的很是愉快。 南乔想了想,觉得南黎那里定也是人来人往的,她带着两个小男孩未必合适,就含笑点点头道:“你们去和笑笑姐一起玩,但不许欺负nv孩子,也不许luàn跑知道么?” 待两人兴奋点头,连连答应,南乔又十分严肃地嘱咐了伺候他们的丫鬟桔梗和甘菊,回头对领路的丫鬟道:“南黎姐姐的地方我知道路,你只管送两位小少爷去找四小姐。” 粉萝闻言上前赏了她一把铜钱。 含笑看着他们一行人欢喜离去,南乔目光重新回到两旁盛开的月季上面,想起前世的种种,竟然会产生出那不过是梦境的错觉来……如果不是她所在的是大清,周边的总有些历史书上的人在提醒着…… 芊芊见南乔对着huā丛住了脚,久久不言不动,已是引得不少人侧目;再仔细留意南乔的神情,那样的怅然和疑huo,似是只在最初的时光中出现过……那个时候,她曾很是崇拜,觉得自己的小姐真的很不一样,更像个大人……“乔乔,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月月huā像这样摆出来,真是又漂亮又喜气。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南乔的声音中带着些叹息,抬起脚步继续前行,边含笑瞥了芊芊一眼,微微感慨道:“热闹吧?南黎姐姐嫁去做侧福晋,就有这样的体面……” 而你将来会是正经的嫡福晋,只会更加体面…… 似乎听到了南乔没有说完的话,芊芊脸上飞红,垂首捏着帕子,轻轻咬唇,用只有南乔能够听见的声音道:“小姐不用再说什么,奴婢完全明白了。” 旧日的称呼,似是要增加她说话的沉重度。 原就落在后面几步跟着的粉萝,见此情形伸手拉住身边麦芽,又远远落后了几步。 “不瞒小姐您,奴婢昨日有些睡不下,就拿出了娘亲留下来的欲佩,突然想起娘曾反复地说起‘得陇望蜀’的历史故事……” 芊芊面上的红云消退,精致的小脸映着火红的四月huā,更家娇俏动人。“奴婢没有小姐您一样的智慧,加上年幼,根本不能明白其中的道理,反而觉得行军打仗什么的十分枯燥无味,以至于娘亲故去后,奴婢就完全忘记了这段话。” 娘亲她那时反复将这样一段典故说给自己听,或许是预料到会有先前的曲折? 而她始终没有再见到那位老王爷,也没能问问当年,娘亲一个柔弱nv子,带着一个婴儿,是如何从王府中走出去,又如何避过王府搜索的? “得陇望蜀,或者得寸进尺……奴婢不该一时被糊了心窍……” 芊芊还想要多说些什么,但被南乔截过话,玩笑道:“那你母亲亲有没有教过你人多眼杂、隔墙有耳呢?芊芊,往日我不喜欢从你口中听到‘奴婢’这两个字,之后更不喜听到它们……” 既然芊芊对她自己的将来表现出了期待向往,之前的那些隔阂,都算不上什么,消了也就削了,没有必要总是解释来解释去的。 除了与李言相关的,她南乔一直都相当的无所谓…… “南黎姐姐这一场喜事之后呢,便是我哥哥成亲。再然后,有万岁爷的暗自照拂,董鄂家添nv的喜宴想必用不到几日就能举办……那个时候,”南乔携了芊芊的手臂,一只手在月季huā朵上抚摸而过,很是开心地道:“就轮到你这个当姐姐的来照顾我了……呵呵。” “恩。”芊芊感觉阳光似乎直直照进了心底,暖暖的,而眼前却méng上了层水雾。 她用力地点点头,道:“我会照顾你。” 语气庄重,如同誓言。 南乔笑了笑,如同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而是手抚月季huā继续前行,闲话道:“月月huā同玫瑰一样,都是蔷薇属。玫瑰在洋人眼中被称为爱情的象征,所以月月huā也应该一样……” 南黎是新人待嫁,所以不能出房间。 看见南乔进来,忙从锦凳上起身问道:“一早听说你过来了,怎么用了这样久?”说着又打量了眼芊芊,眼中毫不意外地掠过一丝诧异,问南乔道:“这位是……柳小姐?” “原来南黎姐姐也不是那么忙嘛,这都知道了。上次来的时候你还没有问起呢。”南乔笑着,点头,拉着芊芊向南黎介绍道:“这是芊芊。芊芊,这是今天的新娘子,我二姐南黎。” “南黎姐姐。”芊芊顺着南乔的称呼,给南黎见了礼,从麦芽手中接过一个不大的首饰盒,双手送至南黎面前,真诚地道:“我听乔乔说最近京城流行起用钻石做的发卡一类的饰品,我央着乔乔画了图纸,请人特意做来的。姐姐你别嫌弃。” 南黎忍不住的看向南乔。 她可是知道,以往贵人们虽少用到钻石打造首饰,但其价格并不便宜,反倒是因为大清没有出产,米粒大小的一粒,就贵过不少上等的宝石。这样的礼物,作为初次见面,没有关联的两人来说,是不是显的过于贵重了 “南黎姐姐你就收了吧,真的挺漂亮的。”南乔抿嘴一笑,从芊芊手上将首饰盒塞到南黎手中,说道:“反正不多时芊芊也是咱董鄂家的人了,孝敬姐姐这一点结婚礼物,也是应该的。” 听见这句话明明白白地从南乔口中说出来,南黎身子忍不住一个颤动,手中的盒子也差点儿没拿住。她再次看了看芊芊,眼睛眯起来也不自知地看了好几秒得时间,才低头打开盒子,赞了一声“真漂亮”之后,向芊芊点头笑道:“谢谢芊芊妹妹。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芊芊含笑。 四颗粉钻,两颗很小的,两颗稍大些的,正好做成一副耳钉,配上南黎的四个耳dong,正是相得益彰。而但是收寻这几颗钻石,并准备送给晴兰的一对蓝钻耳钉,就基本huā光了王爷曾给她的二千两银票…… 好在她以前做栀子的时候,南乔陆续赏下的并不算少,而且她近期除了这两份礼外,也没有别的开销。 “那个,”芊芊有些羞赧,细声道:“南黎姐姐,我有些腹痛……” “带柳小姐去净室,用心伺候着。”南黎指了指身边的一个丫鬟。 “失礼了。”芊芊小脸绯红,别过屋内的两人,跟着丫鬟暂时离开了。从南黎不自觉眯起的双眼中,她大概知道,南黎有话要问南乔,而且是关于自己的…… 果然。 注视着芊芊转身而去,纤细的腰肢摇曳着,南黎再次不自觉地眯起来。待芊芊身形转过屋角不见,她挥手让伺候的下人们站远了些,急急拽着南乔问道:“乔乔,你刚刚那话,是个什么意思?我是听说你又jiāo了个朋友,暂时住在你家,怎么突然说……” “她也是无处可去。”感觉到南黎真切的关心,南乔心中一暖,但却不能把真相说与她听,只好说道:“你看她的容貌,手里又有不少产业……这样的孤nv,没个依靠的话,岂不是要被人生吞活剥了?这不是我夸张,她上京的路上就别人掳去过一回,幸好被十六阿哥及时救了,才没有出事儿。” “而且……”见南黎还是皱眉,南乔又打起了悲情牌,垂下眼睑低声道:“你知道,栀子是跟我一起长大的。自打她死了,我心中难受的就跟割去了一块似地。而芊芊长的跟栀子那么像……我不希望看见她受伤害……” “就算这样,也不必让她姓了董鄂”看见南乔黯然下去的神色,南黎心中一软,但还是坚持着自己的看法――南乔她到底知不知道这样的决定代表着什么三叔父和三婶难道也…… 南黎心中一紧,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南乔拉至一张沙发上坐下,缓缓地道:“若是你舍不得将那些赏赐拿出来,今日这话,我是一句也不会说的。”她从不多管闲事,但南乔不一样……打从南乔将添妆的单子一笔笔的一件件的,任她挑选替换之时,她心中已经将南乔视为她不能伤害的人…… “乔乔啊,只要她拜了祖宗,姓了董鄂,以后就是董鄂家的人……那三年后,她也是要同你一样参加选秀的……” “这我知道。”南乔笑的很淡定。芊芊不去选秀,怎么能成为十六福晋呢? 看见南乔的笑容,南黎心中一阵恼,低声道:“你知道还这样决定你想护着她,只认个干亲也没人敢公然地加害她乔乔,若她是个平庸的也就算了,但你自己看看她像她那样的……同你一起选秀” 南乔感觉自己胸中极度憋闷,似乎有什么正在成形,马上就要爆炸一样 别人千方百计的除去对手还来不及,南乔倒好,欢欢喜喜地给自己拉来一个而三叔父竟然也同意了 “历来选秀,家族中相近的姐妹都是选上一个,刷下一个,以示平衡。你和她一起,岂不是搬起石头往自个儿前程上砸”南黎声音压的低,其中的愤怒却是不言自明。 “前程?”南乔大抵也明白了南黎的意思,但两个字已经重复出声。 到这个时候,南黎突然感觉不到愤怒了,似乎是一年的刻意练习突然起了作用一般。 她往沙发背上靠了靠,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两眼平视mén外,缓缓地道:“董鄂这个姓氏,到咱们这一辈,出了个九福晋,但我们这一支,离本支关系较远,并不是没有机会再出一个福晋的……你本身是格格,和几位阿哥熟悉,如今又在皇上和太后那边都有个脸熟……” 总是这样的论调……南乔听的有些心不在焉,处于对南黎好意的感激,她耐着性子听了好一会儿,才摇头道:“南黎姐姐,你关心我,我知道。但我真的觉得现在这样已经十分美满了,阿玛和额娘恩爱和睦;哥哥官不高,所以也不用担着大责任,难有危险;弟弟们都健健康康的。我希望我的将来,也能如现在这个家一样的平安喜乐。福晋,也就意味着一个复杂的大家,我nong不好的。” (大封,却发现封面图真的好丑~~含泪求评价票)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299 送嫁(二) 299送嫁(二) “nong不好?” 南黎再次忍不住气结,心道:吉祥铺子有十三阿哥的份子不算,你能nong的好如意工坊上上下下几千的工人,会说自己nong不好一个内宅?虽然说,内宅的情况复杂的多,但多少nv儿家出嫁之前稀里糊涂的,之后不都精明强干了 但想想之前的晴兰,也是不想选秀的…… 南黎再看南乔有些淡无所谓的神色,心中渐渐平息下来,清拉着她的手说道:“你既然心中都明白,且看这模样三叔父和三婶娘又支持你……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人各有志。 而南乔……自打她病好之后,一直都是极顺利的,如她所说,她觉得幸福…… 南乔见南黎不再“苦劝”,心中也是一松――“福晋”这个词,一直都太能压迫她的神经了。 好在南黎之后……晴兰应该能够理解自己,就算不能,作为董鄂家的新fu,她也不方便发表意见;燕宁那丫头心思怕是转不到这上面,自然也就不会追;而兰儿或许能够想的多,但她本身是宗室格格,养成的又是那样温婉的性格,大概见自己有了主张之后,不会再苦劝,或是向自己分析利弊…… 如此算来,她大概不需要再听谁这样的论调了吧。 此时,芊芊终于袅袅走了回来,又在mén外跟领路的丫鬟说了些什么停顿了一下,才走进了mén,笑道:“给南黎姐姐添麻烦了。” “这哪算的上是麻烦。”南黎见她先前主动避开,刚刚又特意停顿,借以提醒屋内自己回来了,心道这也是个聪明识趣的,因而一时间虽没也觉得她有多好,但也不再像先前那般“审视”“排斥”,看人的时候忍不住眯起眼睛了。 “芊芊,你也认为这月季huā这样摆起来很好看吧?”南乔转移了话题,很有兴致地问道:“南黎姐姐,这是谁的主意?心思真巧” 南黎淡淡一笑,招手让丫鬟们上茶,道:“是我自己的主意。你也知道,我嫁过去……”说着语气有些怅然,道:“侧福晋的名头虽然好听,但实际上还是……” 妾室……只是这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南黎微微摇头,道:“此生再穿不得大红色,所以能让这四处摆满大红色的huā朵,也是对自己的一种安慰” 这话不错,但听着也真够让人难受的……南乔安慰地握了握南黎的手,眼珠一转,笑道:“看到这么漂亮喜气的样子,我突然有个很不错的赚钱法子来。南黎姐姐,你有没有兴趣?” “什么法子?”南黎虽觉得南乔是转移视线,但一听她说起赚钱的法子,也生起了兴致――笑话,她也是与南乔相熟的,怎不知暗地里有人称南乔是善财小仙nv儿,有点石成金的本事?说不定今日就是自己的财运到了呢 而且,也是她大喜的日子,先前说起“妾室”就已显得不适宜,让别人难受,自己心中更堵… “你们都出去,自己找事儿做去屋里有红茶一个人够用了”南黎有些夸张地将一众伺候的都赶了出去,然后很是兴冲冲地抓着南乔道:“我的小仙nv,赶紧给信nv指点了财运”说罢自己当先嘻嘻笑了起来,引得南乔和芊芊都跟着一笑,三张如huā娇颜,顿时让房间内如同洒进来道道阳光,一下子明媚欢快起来。 “南黎姐你这是损我呢”南乔不依,从肩上拉下披肩就往南黎身上裹。 “就是……南黎姐你当心乔乔着恼起来,你的财运就飞啦”芊芊也掩嘴笑着,眼眸一转,歪头道:“飞了也好……回头我再偷偷地求了乔乔告诉我,自己发财去” “想的美”南黎含笑给了芊芊一个白眼,然后又装做一副可怜的样子,向南乔央求道:“好乔乔,告诉了姐姐吧。姐姐真的很穷……”心中却在想,她怕从现在起,只有眼前这一小段时光能够肆意笑闹了…… “……”南乔有些汗颜,收回披肩让粉萝收着,无奈地摇摇头。“不一定能成呢” “说说看嘛。”南黎不相信。且此时有芊芊在,她纵是要与南乔说说待嫁的忐忑,也不太方便。更何况,这一份姻缘,原就是她认真争取的…… “姐姐,我来问你,前院的串串红,后院的月季,你nong出这个场面,但这些huā儿就费了你不少吧?”南乔问道。 “可不是?”南黎很有些感慨,道:“八千盆串串红,但要这样开的极好的,一盆两百文,就是一千六百两银子;后院六百盆月季,植株比较大,同样又选huā朵又多又大的,每盆是三百文,也即一千八百两银子,合计……” “合计三千四百两”虽然预料到回对,但听见这个数字,南乔心中还是被震了一下。 现在的那些婚礼用huā,布置教堂什么的,huā虽然换算起来比现在贵,但不管是教堂还是酒店什么的,地方毕竟不大,合计起来并不算多。但现在南黎装饰的这个宅子可有好几亩地 那个,南黎真有够舍得的以她的嫁妆并不特别丰厚,入的又是亲王府――大宅中看似吃穿都管还用月钱,用不上体己钱,但实际上却是处处用钱以至于无钱寸步难行她这样…… “这一项,一共用去了三千五百两开始的时候,阿玛和额娘死活也不同意我huā这笔钱,骂我说糟蹋银子也不是这样糟蹋法……”南黎声音拔高,眼中灼灼若火焰,道:“但是我想要咱们姑娘家一辈子就只嫁这么一次,若是不能如意,我是无论如何也会不甘心”哪怕,做侧福晋是自己盼望的…… “穿不了大红的嫁衣,那就将整个宅子都染成大红色”南黎轻喘一口气,有些自嘲地笑笑,道:“所以,我跟阿玛和额娘说,嫁妆单子给对方看了,是改不了的。但暗自的体己钱,她一文也不要,也要做成现在这样……” 嫁nv的规矩,明面上的嫁妆是一份,代表着娘家的体面;暗地里,对于疼爱的nv儿,做父母的总会给一些银票地契之类好隐藏的,作为体己,以备不时之需…… 婚礼,对于nv人的意义是不同的……所以,南乔很能够理解南黎这样的坚持与疯狂,相握的手微微用了用力,用赞叹的笑表示了自己的立场。 “所以,乔乔,待我嫁了之后,只怕立时要找你变卖嫁妆,以备后用。到时候,你可要帮忙,而且要替我瞒着人,别让人笑话了我去。乔乔,我只有你好相信了。”收到南乔的支持,南黎只觉得心中无比的欢快轻松,心道,难怪就是南乔一文不名的时候,尚书府家的小姐,四贝勒家的格格都肯与她做朋友…… “二伯父和二伯母怎么可能真不给你一点儿体己……”南乔笑着端起茶喝了一口,道:“我听了你的价钱,对那份生意又多了信心……不怕你们笑话,看到这一片火红的huā海,我心中立即就做了个决定,就是日后自己成亲的时候,也要如此……芊芊,你说呢?说实话啊,不会有人笑话你的……” 芊芊红着脸点点头,道:“我想,没有哪个姑娘家不爱huā的……” “你的意思是,我们种huā卖?”南黎闻言绞起手帕,皱眉道:“只怕行不通……这些huā儿好看是好看了,但有几个肯为了好看就huā这一笔的?几千两并不是小数目……” 南乔有些失笑,拿眼看见芊芊。 芊芊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红着摇了摇头。 南乔心下一叹――这个时侯的家族培养nv儿,一般理财也是教的,但姑娘家到底是见识不够,对如何铺开一mén新生意实在是不够敏感……“咱们是种huā不错,但不是为了卖,而是为了出租……” 她抿了口茶,对两个还算有求知欲的少nv细细谈道:“三千五百两的场面,一般人并不舍得huā,毕竟喜期之后如何处于也是个问题。丢了吧,那是几千两银子买的,放着吧,不是喜期没有了借口,这样摆着实在是有些招摇……” “正是如此。额娘只怕也是要贱价将她们卖出去的。”南黎继续绞着手绢,两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期盼地看着南乔,希望从中听见好消息。毕竟,这一次是她任性了…… “但是,南黎姐你再想想,如果有一个地方,十文钱便能租一盆,租上你这一万四千盆huā做成这样一个场面,只需要你之前赞付一千两作为押金,而仅仅需要一百四十两作为租借的费用,只待喜期之后,huā盆清点拉回后,一千两押金退回给那你……这样,你还觉得铺成这样的场面是负担么?” “肯定不会”南黎两人眼睛都是明亮起来,而南黎更是急急地道:“只要一百多两的话,谁会在意而且这样布置真的很喜气乔乔,你的意思,我们便将这些huā找个地方,顾上huā农养着,然后做往外租赁的生意?” 南乔捧着茶杯笑了笑,道:“南黎姐姐,你又说错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300 送嫁(三) 300送嫁(三) “怎么错了?乔乔,”南黎焦急道:“京城一年十二个月,月月有婚嫁之事,而做这个huā卉租赁生意,只需一个随便一个场地,再雇上几个画匠,所费只不过是几两小钱而相信今日所来的客人见过这样的场面,不说是一百多两,就是三五百两也是愿意huā的这样赚的生意,你说我错了?” “我的意思,不是我们做生意,而是南黎姐你一个人的生意……”南乔看了看芊芊一眼,道:“芊芊的意思我不知道,但我肯定是不参合的。” “我也不参合”芊芊连忙摆手表态,道:“若是我想做点什么生意,有乔乔在,根本不用担心没有赚钱的好主意今天是姐姐你的大喜之日,我这算是借了乔乔的光,将这笔生意算是添送你的礼物” 先前因着李言少爷,乔乔已是对自己很不高兴了,这好不容易有了缓和,她不想再节外生技……十六爷俊雅,十六福晋地位尊崇清贵……正如万岁爷圣谕,她芊芊只需做好自己的大小姐便是…… “乔乔……你们……”南黎有些说不好话了…… 就像她心中所估算的那样,南乔这个主意绝对能赚而且能赚的不少huā朵已是现成的,支起这mén生意,只需有个空置的大宅子,再雇上几个伺候huā草的匠人,至多再添几辆运送马车和搬运的小工,便能坐等收钱――这样容易又赚钱的生意,南乔说让就让了?一点也不沾? 南黎心中很是动容。 她目光诚挚地看了南乔几眼,道:“乔乔,我知道你或许看不上这几个小钱……” 一边的芊芊闻言嘴角微动,心道,这哪里是“几个小钱”?按照现在这一万多盆的场面,说一百多两还不知道是一天或者整三天的费用。哪怕三天的租金是一百四十两,而其一个月的成本费用怕都用不到十两二十两剩下的都是净赚的 哪怕一个月只做成一单生意,也已经比绝大多数的铺子利润高上许多了再者,京城贵人多,哪个不讲排场,而一个月间又何止只一件喜事就算只有一件喜事,那嫁nv的府邸要用鲜huā妆点,难道娶媳的就不用了? 无论怎么算,这也不是“几个小钱”…… “但无论如何,请你收下一成干股”只听南黎继续说道:“乔乔,你先别忙着拒绝。这一成干股,一来是我要答谢你的一点儿心意;二来也是想请你指点一番。做生意上,我真不成。乔乔,我听说你铺子工坊都有章程可以依据,也给我们这未开张的huā铺生意拟个吧?顺便,再给咱这起个名头……” 南黎说的真诚,她也不偏多推辞。其实,当初她给十七几人说开精算培训的时候,最后也是推辞不过,收下了一成干股的…… “就叫huā海吧。将鲜huā铺成大海一样,大气。”南乔正要说下去,但听南黎阻止道:“且等等。” 她皱眉想了一会儿,道:“红茶,去将瑞管事喊过来。” “瑞管事?”红茶有些迟疑,生恐自己听错了。 “让你去你就去让人在外口设个屏风,不管他现在在忙什么,都jiāo了别人去做,到这里来见我” “是。” 红茶走后,南黎向南乔解释道:“乔乔,姐姐这一去,怕是一时半会儿没得机会走出王府的mén。眼下这时机虽然不合适,但也只能抓紧定下……这瑞管事是额娘给我的陪房,人忠心,打理生意也算过的去……” “一入侯mén深似海”。更何况南黎入的还是亲王府的mén,而且还不是正室――嫡福晋常能出ménjiāo际来往,但侧福晋想要出府,必须做请示才行…… 南乔理解地点点头。 这个鲜huā租赁的生意并没有什么麻烦,只要有个懂生意的,给个方向便也都能支的起来。而此时还算是上午,古人黄昏才出嫁,加上嫁妆是提前一天送走的,因而这个时候,南黎还没有别的客人,也算是,忙里偷闲。 说起来,侧福晋终不是正经的妻,不仅各种礼仪都减了许多,且嫁妆也是悄悄送过去的,不似大婚,送嫁妆时一路吹吹打打,好不热闹……但侧福晋好歹能办个场面,请请亲朋,那再往下的,就真的像她曾形容的那般,坐上小轿不声不响地从侧mén抬进去就算是嫁掉了,仿佛送来的不是一个nv孩儿,而不过是个huā瓶摆件儿…… 瑞管事很快就到。南乔隔着屏风说了大致的想法,又提了些诸如损坏按市价赔偿,及所用搬运工人手脚切记干净之类的细节,前后没有几分钟时间,已是说的明明白白。 “一会儿客人多起来,你也注意宣传宣传,让人知道huā海开张了。过几日就将这些huā儿都送去我家吧。我哥哥成亲,正好算是huā海的第一单生意。”南乔最后抿嘴道。 “我嫁妆上不是有个外城的宅子么?那地方有些偏,本来我还不知道该做何用途,如今正好收拾出来做了放置huā盆的场地。”南黎补充道:“瑞管事,你若是没有疑问,就这么跟老爷禀报去吧。” 瑞管事能做上管事,自然也不是笨人,心中一算便知道这主意十分可行,又为主子将这一桩jiāo给自己而心下欢喜――与办喜事之家打jiāo道,客人为了吉利,多会十分好说话不说,但是这赏下来的喜钱,就定有不少 “主子放心,奴才定给您操办的妥妥当当的” 瑞管事激动而去,红茶撤去屏风。 南黎再次向南乔道了谢,抬头见东方太阳升起,外院渐渐喧闹起来,再看看自己搭在衣架上的胭脂红的嫁衣,不知怎地,心中突然又怅然起来。 胭脂红很漂亮,却不是大红…… “昨儿我哥哥做东,替芊芊设宴请了十六爷,十七爷和卫安伯家的家的曹公子陪着。搭了戏台子,明明是高兴的事儿,唱的却是有些凄惨的段子,好在依依呀呀的听不懂……”南乔抿了茶开了口,将南黎的目光从胭脂红色的嫁衣上拉了回来…… 日近中午,前来恭贺的客人多了起来,找了机会用了几块点心之后,来来往往相看新娘的fu人越来越多,而南乔也第一次认识了前来帮忙招呼客人的董鄂这一支的大姑奶奶,听说闺名叫住南锦的,只嫁了个闲散宗室,好歹家境还不错。 见到这样热闹的场景,南乔就与芊芊避开去――问了丫鬟只说南齐和南林在南笑的院子里玩,具体如何,中午吃了什么都不大清楚,她有些担心了。 但实际上,却由不得她避开。 “三妹妹?我是你大姐……只怕你都不记得了,我出嫁的时候,你还只得两三岁……”南锦看起来不像章氏那般刺人,相反的,她说话时候总是带着三分笑意,声音爽朗,如这仲春和煦的风,热情而明朗,让人心生好感。 “没想到眨眼一见,当初那个细弱的小孩儿已经长成个明媚的大姑娘了。”南锦笑着感慨,仿佛她们一直都是没有嫌隙的亲戚一般。 “大姐姐。”南乔如不受称赞般羞涩地笑。 对此,南乔也没什么想法。往日病的那个不是她……而且谁也没有必须帮助你的责任。时隔多年,紧揪着不放,有何意义? “我这些年也是瞎忙,娘家都回的少些……”南锦一阵唏嘘之后,拉过跟在她身边的一大一小两个小nv孩儿,一个似乎有**岁了,一个才四五岁的样子,介绍道:“大的叫若樱,小的叫若兰。”又对两个小姑娘道:“这是三姑姨。” 姑姨……大概是没出嫁的叫姑姨,出嫁后改叫姨母?南乔前世今生第一次有后辈向她行礼,心中不免不自在,忙从手上褪下红珊瑚的手链分开一人一个做了见面礼,心中庆幸道:幸好今日虽然只缠了一只手臂,但却同时缠了两个一模一样的…… 待两个小nv孩儿认真行礼谢过,南锦面上笑意更深,看了一眼芊芊,问道:“这是?” “我结拜的义姐柳芊芊,额娘准备收了做亲闺nv的。”南乔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小舌,半真半假地笑道:“额娘是嫌弃我不够漂亮呢。” “胡说……”听见真个消息南锦没有表现出多诧异,像是早知道这个消息一般,只是目光往上多看了芊芊所佩戴的发卡几眼,笑眯着眼赞道:“真漂亮。” 不知道是称赞那价值不菲的碎钻发卡,还是赞人。 “大姐。”芊芊随着南乔行了礼。 南锦摸了摸身上,摇头笑道:“今日没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日后三叔父设喜宴的时候,定补你一份见面礼……” 芊芊又说“不敢当”……这样的寒暄,是南乔所不喜的。 而在她们寒暄之间,房间内又进了几个fu人,有不少南乔都见过一两面的,且不是长辈,就是同辈但年长,于是不得不又随着南锦一一行礼招呼。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301 议论 301议论 然后又要介绍芊芊向目光狐疑的贵fu人们解huo,同样的说词一遍又一遍。 好不容易一圈转下来,南乔抓个空挡向南锦道:“大姐姐今日担了重任的,仔细别走丢了孩子。”这样的“长辈”的口气听起来实在有些怪异,南乔道:“南齐和南林都在笑笑的院子里玩,不如我领了两个侄nv儿过去吧。” “那,就麻烦三妹妹了。”南锦谢过南乔,低头吩咐两个小nv孩几句,送了几人到mén口。芊芊当然也跟着南乔离开了。 她们一走,后面目送的众人各自转头,南锦返身朝着南黎,问道:“二妹妹,你知道那芊芊是怎么回事么?三叔父一家怎么能平白无故认一个汉家姑娘” 她这一问,立即让房间内众人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回大姐话,我也不大清楚。”见众人不信,南黎张了张嘴,摇头道:“大约是乔乔心善,看着那样好看的姑娘家心中很喜欢,听说她一个人孤苦无依的,怕她受到伤害,所以想要护着。而大姐你也知道三叔父一家有多疼她,她想要的,三叔父和三婶娘哪里有个二话?” 这种场合,什么芊芊像丫鬟栀子的话,自然不好提起。 但听南黎这样的解释,一屋子里没有一个人肯相信。当下就有人摇头jiāo换了眼神,低低议论着什么听不真切。 南锦取过棉帕开始替南黎净脸,像是随口问道:“那芊芊身家不薄吧?” “好像是吧?”南黎想起南乔所说“美丽并带着不少产业,会被生吞活剥”这样的话,也想她送来的价值不低的此时正躺在chou屉中的礼物……但南黎并没有肯定这句话,模模糊糊地说罢,闭起了眼睛,任由南锦在自己的面部轻轻擦拭涂抹。 但仅是这样,就已足够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南锦笑了起来,手中棉帕在空中一摇,幸好是绞的很干的,没有水滴甩出来……她略得意道:“我就说……看她头上那个,恩,对,就是被称为发卡的饰品,我刚刚留意着数了一下,竟是镶了十三颗钻石……虽然都不大,但价值只怕要有好几千两吧……啧啧。” 有fu人意味深长地点头道:“难怪肯认了做nv儿……” “就是这样好的闺nv,哪个不想要……”明明是语带讽刺,却很容易听出些许妒忌的意味来…… “……” “……” 这样的隐晦又明目张胆的讨论,一直持续着,而内容从柳芊芊到底有多少产业——能将价值大几千两的首饰大大方方地戴在头上,估计至少有上万的钱财——探究到她的出身,养她长大的故去的柳shi郎官声如何,后又有人神秘地说起当年柳shi郎曾从何处捞过多少钱…… “若是我的nv儿,我就送她去选秀长的那样的娇媚,三年后还不知道要mi倒多少男人……” 这句话一出,房间内有了几秒钟的安静。 言语间虽没有一个字提起董鄂宝柱和陈氏,但其中的意味不言耳明——若是收了这样一个nv儿送去选秀,那真是…… “不会吧,她跟三小姐一般的年纪呢。” 这句话一出,又是引发了好一场热烈的讨论。毕竟,就算认下的nv儿如何能得势,又怎比的上亲生nv儿的前程? 难以理解…… 不能理解,所以才更要讨论。人人都从自己的角度去想,到底会是何种缘由,会让人心甘情愿地认下一个芊芊那样一个汉家nv,却是越讨论越是luàn……还好南锦和几个fu人一直没有忘记替南黎净面、开脸、上妆…… 直到富察氏和陈氏一起陪着两名雍容华贵的fu人过来时,众人才停了口,赶紧见礼。 一位是董鄂家的伯爵夫人,一位是她嫁自九阿哥做了九福晋的长nv。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老远就听见声音。”伯爵夫人挥手让行礼的众人起来,笑着问道。 “还不是说三婶娘好福气,认下个漂亮至极的小姑娘做nv儿”南锦爽朗一笑,道:“众位嫂嫂婶婶羡慕了,所以多说几句呢。”说着看了一下陈氏。 陈氏淡笑,没有接过她的话向众人解释“认nv”之事,而是四处扫了一眼,没见两人在,便问道:“她们人呢?” “三妹妹体贴,帮侄nv儿带着我那两个丫头去了四妹妹哪里。”南锦笑着答道。 送嫁,其实不适合南乔那样年纪的小姑娘参合,所以南乔没有留在这里大家也都能够理解,只是九福晋不知真假地惋惜道:“真可惜,本想见识一下到底是多精致的姑娘才能让人人赞叹呢。” 又转头对陈氏道:“若是婶婶真个认了nv儿,设喜宴别往了往九爷府上递张帖子” “一定,一定。”陈氏自然含笑应下。 顿时就有其她人上前,表示也厚颜讨要一张帖子,恭贺声不绝于耳。陈氏应接不迭。 此时,院中一阵爆竹声,表明到了新人最终上妆的时辰。 陈氏自责道:“今儿是南黎丫头的喜日子,怎么都围了我说……真是罪过” 众人也同声称错,转而围了南黎,待九福晋替她在发髻上chā上一把吉祥如意图样的簪子,便齐声道:“新人吉祥如意” …… 脱离了想要掩饰却根本用心掩饰窥探心思的fu人们,南乔只觉得长出了一口气,看着huā红似火的宅院,轻轻摇了摇头。 “三姑姨您觉得累了么?”若樱轻声迟疑地问。 这样的称呼……南乔心中觉得很囧,又不能说你们直接叫了名字或是阿姨就好,只能摸了摸鼻子,低头道:“累也算不上……只是中午没有正经吃点热饭菜,肚子里有些空空的不舒服而已。” “这样啊……”若樱理解地点点头,似是为自己的问题而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但她身边才四岁多的若兰却疑huo地道:“三姑姨您怎么会饿呢,我们中午从来都是不吃饭菜的呀?只有点心和蜂蜜茶……” 南乔闻言诧异了一下,这才有些失笑,轻轻扶了扶额。董鄂府上已经将一日两餐改成三餐许多年了,她倒是忘记了这个时候,大多数人依然只是两餐制的。 “兰兰” 南乔尚没有来的及回答,若樱便瞪了若兰一眼警告她不要瞎说话,然后又向南乔行礼道:“若兰小,不大懂事儿,三姑姨您别生气。” “兰兰说的也是实话,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南乔笑了笑,见若兰被姐姐瞪的小脑袋低垂,很有些害怕地样子,温和地摸了摸她的小辫子,道:“我家以前也是两餐的,但因着大夫说还是热饭热菜对身体好一些,所以就改成了一日三餐,少用点心了。” 跟着晚辈也不知道聊些什么好,南乔于是随意问了问两个小姑娘都爱吃什么点心,平日些做些什么等等,又听说她们眼馋唐老鸭很久却没有攒够零huā钱,又答应了回头送她们一人一个,喜的若兰亲热地扯了她的袖子,若樱也笑眯眯眼,不再一副很严肃的表情。 待到了南笑的小院,看见了正在树下玩丢沙包的三个孩子,少不得又要过问一下几人好不好,再让两个新来的小nv孩一同去玩等等…… 最后,终于得了闲。 捧着热茶,南乔惬意的眯了眯眼,让午后的阳光晒在自己身上,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乔乔,我……我想去看看王爷。”良久,芊芊轻声说道。 “你自己决定了行程就是。”南乔靠在竹椅上没有动弹,睁眼看看天上悠闲的白云,听见前面传过来的嘈杂声仿佛很远很远。“就算是要请示,也是向额娘请示的。我是妹妹呢。” “这不是找你商量么……” 避开南乔行事?芊芊下意识地不敢去想。 她低下头,轻咬嘴唇道:“十六爷说,让我有事多问过你的意见,平日里更要多找你学学。他说,你是万岁爷和太后都赞过的品行,学着错不了……” “额……”南乔有些汗颜,白了芊芊一眼,嗔怪道:“十六爷说是,那就是了?待你什么时候嫁过去了,再‘出家从夫’不迟” “乔乔”芊芊羞怒,面色红成月季huā:“人家说正经的呢” 南乔嘻嘻一笑,这才正色道:“芊芊,你也知道我对于人情来往规矩礼仪这些的,实在不擅长……能不能去给王爷请安,什么时候在何处请安,你或是问了额娘,或是问了韩嬷嬷,问我岂非问错了人?” 芊芊也想起最初的时候,南乔曾私下问她很多“幼稚”的问题,不由得轻笑起来,不再继续说这样的话题,而是看着玩闹的几个孩子,闲话道:“说起来,我从没见过乔乔你玩什么小孩子做的游戏呢……只在庄子上的时候,为那些孩子们弹琴,教他们唱歌……我那时候虽然也不玩了,但其实心里时时都是痒痒的……” 轻轻的说话声中,犹如柔和的催眠曲。 南乔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合上了眼睛。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302 困倦 302困倦 “请给三小姐找个薄毯来。”芊芊赏了伺候的丫鬟几个铜钱,让其取来薄毯,亲自替南乔盖上。看见南乔可怕地皱了皱眉口中嘟囔一声,安静下来没了动静,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之后,又突然愣住。 这般情景,与往日多么想象。 芊芊突然想起自己之前说过的――“我照顾你。” …… 南乔是被一阵阵鞭炮声吵醒的。 她直起身,下意识地一手抓住盖在身上的羊绒薄毯,不让它滑落,这才努力睁开眼睛,抬头看见阳光已经偏西,心中惊了一下,赶忙问道:“什么时间了?听着鞭炮声,是南黎要上轿了?” “恩。差一刻到申正了。”芊芊将薄毯取过,递给一旁的丫鬟,轻笑着吩咐她打点温水来,转头对南乔道:“申正就要南黎姐就要上huā轿,你就算还不醒,我也要出声叫你了。咱们不能去南黎姐面前相送,总远远地看着,是个心意。” 南乔胡luàn点着头,心中算了算自己竟然在这样的环境下露天熟睡了近一个小时而不自知,不由的rou了rou太阳xue。 但还是困。眼皮重的难受…… 就算昨晚睡的不是很好,也不至于这样吧?南乔心中嘀咕着,但见南齐和南林嚷嚷叫着姐姐从院mén边跑了过来,道:“姐姐姐姐我们也去前面看看吧笑笑姐也想去看,若樱和若兰也想去” 南乔抬眼,见两个小家伙跑回来的方向,几个小姑娘正矜持地走过来,而更远些的院mén边上,站着两个嬷嬷守着mén。 “他们早就着急了,但我不放心他们就这么跑出去了,就吩咐了两个粗使婆子牢牢守着mén。”芊芊解释道。 南乔感激地朝她点点头,心中实在是奇怪,明明不是自己家,又是有事儿的,自己怎么就这么安睡了呢? “三姐姐。”南笑很是随了她阿玛宝栋,小小年纪就透着一股斯文秀气。 “三姑姨。”若樱面带羞意,若兰很是兴奋,明亮地双眼中满是央求。 这个时候,丫鬟正好打了水过来。南乔摇头,有些无奈地笑道:“我洗了脸就带你们去送二小姐。” 几个孩子都是欢呼。 将温热的棉帕贴在脸上好一会儿,南乔终于感觉到深深的倦意暂时消退了些,这才抹干了脸,拒绝了丫鬟提供的胭脂水粉,点了南笑院中几个丫鬟和婆子都跟着,与芊芊一同领了孩子们往南黎闺房的方向而去。 找了个视线不错的亭子远远站定。待再一阵鞭炮声铺天盖地地想起之时,南乔但见一个胭脂红的身影,在喜娘的搀扶下走到了院中,回头跪下给送出来的富察氏等人磕了三个头后,静静伏地一会儿,由富察氏盖上喜帕之后,才站了起来,继续前行。 胭脂红……衬着大红色的月季,竟是有些刺眼……南乔心中微微叹息,跟在一行人之后,直至送到了垂huāmén,看见南黎再次给宝栋磕头,最后由南实背行了几步送上了huā轿…… “额娘哭了。”南笑突然说道。 “恩啊,二伯母是舍不得你南黎姐姐。”腰鼓、唢呐……阵阵鞭炮声……明明是热热闹闹地喜事儿,南乔却突然觉得很疲惫,像累……她拍了拍南笑的肩膀,柔声道:“原本每天都能看见你南黎姐的,如今成了别家的媳fu,也不知道多久才能看见一回,所以才会伤心舍不得。” 南笑想了想,突然道:“那我以后不嫁人。我要一直陪着额娘。” 南乔失笑摇头,却没有多说什么,只再次摸摸她的小辫子。 南黎谈起富察氏善待南笑之事,总是有些不屑;他人对富察氏这样的行为也是不解――一个不得父亲重视,连生母也不喜欢,往日又让自己吃了不少苦头的庶出nv儿,尽到义务也就够了,何必如珠如宝地费心照顾 但只听南笑这一句童言稚语,富察氏便已足够欣慰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伸手拉了她,向人群走去。 又是一阵见礼,拜过了伯爵夫人和九福晋,南乔便将南笑所说复述了一遍,引着富察氏搂着南笑又是一阵垂泪不已,让众人七嘴八舌好一阵劝解。 之后又是寒暄和闲话。 有陈氏在,倒也不用她时刻答话。南乔站在陈氏身后,开始还能牵着南齐和南林微笑听着,尝试着从众人的家常话中过滤出些有用的信息来,比如最近金价上涨,银价开始下溅之类的。但没过一会儿,她的脑袋便开始拒绝工作,眼皮如灌铅般沉重,只想闭上眼,就此睡去。 这样的困倦,实在熬的艰难。 手边一盏茶得温度还没有下去,南乔已经觉得仿佛如几年之久。 “额娘您看,三姐姐像是生病了。”南笑拉了拉富察氏的袖子,细声说道。 她的声音很斯文,但童稚之音还是十分引人注意,所以立即就有不少人特意向南乔看过来。 陈氏更是慌luàn地回头,拉着南乔的手惶惶问道:“乔乔,你怎么了?哪里难受?” 从前的岁月中,她从不曾奢望过自己的日子能有现在这般幸福,以至于时常会有虚幻的错觉,好几次,她都从梦中惊醒,从丈夫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再细细看看房间中挂的南乔的画儿,这才重新踏实下去。 对于陈氏来说,再没有任何事情能比南乔生病更可怕了。哪怕是听说南齐或者南林不舒服,她也会忧心,但去不会有想到南乔生病所生出的恐惧。 “就是,乔乔,你感觉如何?”富察氏也关切地问道。 南乔笔直地站着,嘴角还固定着笑容,不注意并不能发现她的异常。但细看她眼神空旷,神情呆滞萎靡,实在不能算好。 南乔被陈氏摇的清醒一些,看见其惊恐的神情,心中一惊,忙道:“额娘,我就是有些累,好像很困的样子,没有别的不妥。真的,额娘您不用担心,我真的只是有些困倦,昨天晚上睡的有些少。” 安慰地握了握陈氏的手,南乔又向富察氏道谢道:“乔乔多谢二伯母挂怀。” “真的?就是困了?”陈氏有些不敢轻易相信,惊慌地道:“乔乔,你别光顾着安慰额娘,不顾惜自己的身子……额娘听你说话都没力气的……” 南乔知道陈氏碰见与自己身体状况有关的,哪怕是一声咳嗽也会引起一阵惊慌失措,所以,以往她面对陈氏之后,都是笑颜欢语,神采奕奕的,若不是偶有心情不好,哪有像现在这般萎顿的 但南乔心情不好多半是因为李言的事儿出了变故,但今天这是…… “真的,额娘。您知道我绝不会骗您的。”南乔再次安慰道。 “妹妹,这样,你和乔乔就先回去吧。”富察氏斟酌地道:“乔乔这样,你们留下来,也是难熬。后面也就是一顿饭而已,你们也不缺这一口吃的。改日,我再上mén,专程拜谢你今天来帮忙。” 听见富察氏如此说,陈氏也不推辞,只歉意地说了声“给嫂子添麻烦了”,便领了南乔、芊芊和齐林两个并丫鬟仆人匆匆往外走去。 一屋子客人在,富察氏只能歉意地送到mén口,又着人给前院的宝柱和南英送了信,这才轻轻拍了拍脸,牵着南笑回转屋内。 “这就真走了?”富察氏向九福晋解说时,九福晋惊讶出声。 按规矩,在宴席之后,一盏茶用完之前,这一般都是身份最尊贵的人才能带头离场的,而眼下,宴席可还未开始呢再者,她们有急事提前走了,竟是不来与她这个福晋拜别…… “福晋您也知道,南乔丫头是千辛万苦才活过来的,那些年一直都担心着她那天就……所以,南乔丫头不舒服,不仅是三弟妹,就是我们,也是片刻不敢耽搁,丁点儿不敢大意的。”富察氏解释完,感叹道:“这儿nv都是额娘的心头rou……” “说的是……”立即有知道往年情况的fu人接话感慨道:“若真是皮实的孩子,有个头疼脑热也是寻常,但对于那曾在鬼mén关打转几年的来说,一声咳嗽都能让人揪着心……” 九福晋闻言,将以自嘴边的“不是好了么”的这一句刺话咽了下去,当下装做关切的样子,问起往日的种种来。 ――在座的是没有一人比她身份高贵不错,但都是亲戚间做了娘的人,她若是非要追究议论陈氏失礼,岂不是让这些人都觉得她刻薄没有人情味儿?那多不划算…… …… “额娘,乔乔其实忍一忍没事的。”马车之上,南乔有些愧疚,低头道:“让额娘在亲戚面前失了礼。” “什么样的亲戚,也没有你重要。”陈氏将南乔揽在怀中,紧紧抱了一下又怕压了她一样地赶紧松开,红着眼道:“额娘将你养大,费的都是心血……那些亲戚算的了什么……” “额娘,您别担心,我好着呢。”南乔依在陈氏怀里,藏起自己湿润的眼睛。 但是依然很困倦。 (那个,上huā轿的程序都是俺瞎编的,亲们不用细究。俺查了些网页,真没有那个说娶侧妻该如何,甚至就连送嫁妆,有的说是提前一天送,有的说是当天上午送……反正大家随意看看好了,orz)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303 初潮 303初潮 南乔努力地睁着眼,不停地让自己说着话,不让自己睡过去。她说起自己给南黎出了个租赁鲜huā的主意,也提到了在南英成亲的时候也要在家中摆满huā……又说自己送出去一对珊瑚手串给若樱若兰姐妹,也不知道南锦能不能看出那是从宫里赏出来的…… 她仅仅是这样已是给陈氏带来了恐慌,若是真要不管不顾地就这么睡着了,岂非要将陈氏吓坏了?别是她没有病,反倒将陈氏整出一场病来。 但真的很艰难。 南乔从来不曾体会过如此困倦到极致的感觉,似乎说着说着话的时候会有停顿,然后脑中白茫茫一片空白,却又凝如实质――就像是一切都凝固了一般。 好在从老宅到自家的距离并不长,又有陈氏催的急,没用多少时间便到了家。 “乔乔。” 殊不知,这样一顿一顿的说话,听在陈氏耳中更是心疼。她直接搂着南乔去了乔园,亲自替南乔换下衣裳,安顿着南乔上了chuáng,从粉萝手中接过一杯牛奶,感觉到温度刚好,于是杯子递给南乔,柔声笑道:“喝点儿牛奶暖胃。然后就睡下吧。” “恩。”南乔很快喝完,再次向陈氏道:“额娘,我真的没有事儿,您别担心。” “额娘知道。”陈氏温和一笑,接过南乔手中的杯子放在chuáng头的桌几上,扶着南乔躺下,摸了摸她的额头,道:“睡吧。” 南乔本还想说些什么,但温暖软和的chuáng助长了她的倦意,只笑了笑,眼皮偏支撑不住,人沉沉睡了过去。 转身之后,陈氏笑容立即收了起来。 这样的瞌睡,别说仅仅是一个晚上没有睡好,就是三五日不睡,也达不到这样的地步 南乔这样,绝对不是正常 “老爷和少爷回来了没有?”陈氏离开chuáng边稍远些,问杏huā道。 “虎头回禀说,老爷暂时不方便走开,说宴席一完便回。老爷也吩咐大少爷直接去田庄,请陈老回京。大少爷没有耽搁,直接快马出城去了。” 陈氏点了点头,吩咐粉萝时刻准备着参粥。 他们一家,只信任陈老的医术。陈兴医也挺好,但毕竟年纪还轻的很,而此时很不巧的是,陈兴医早上也出mén回庄园了。幸好南乔只是睡着了,暂时看不出危险来。 “额娘,姐姐生病了么?” “你胡说,我看姐姐是睡着了。” 两个小男生穿着一模一样的宝蓝色袍子,让人分不清楚谁是谁来。 陈氏一手拉了一个抱在怀里,叹息道:“你们姐姐,恩,她是睡着了,我们别吵着她。” 两个小小少年懂事地点点头,偎在陈氏怀中不再说话。 房间内十分静谧。 没过一会儿,两个小少年也开始打起哈欠来。 “伯母,您去忙吧?乔乔这里,让我看着。”芊芊轻声道。 “也好。”陈氏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道:“拜托了。” “伯母何必见外。”芊芊抿嘴淡笑,欠了欠身,送走陈氏一行后,轻轻移了把椅子,在南乔的chuáng边睡了下来。 这样安睡的南乔,静静的没有一丝声息,面容单纯美好,实在不像是病了的人…… 南乔……芊芊低声让麦芽回住处取来绣huā绷子,安静地绣起未完成的百huā图――一百朵huā,从早春的迎春开始,她才绣过了梨huā,绣到了桃huā…… 天色渐渐暗下来。 陈氏过来一次,让人将几样简菜摆到南乔房中,和芊芊简单地吃了几口,在南乔chuáng边坐一会儿。 入夜时分,大少爷陪同陈老及陈兴医风尘仆仆地过来,替南乔把脉,说是无事,但听见众人讲述又觉得蹊跷,说要等醒来之后再观察…… …… 南乔觉得自己像是睡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却似乎仅仅是很短很短,像是不过三五分钟的样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她mi糊地睁开眼睛,入目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坐在自己chuáng前,刚好挡了外面的天光,于是下意识地出声道:“栀子?” “啊,你醒了?”芊芊听见动静,将手中忙活的物事丢到一旁,吩咐道:“扣儿,去通知老爷和夫人,说小姐醒了粉萝姐,请你将厨房温着的参粥端一碗来” 原来是芊芊……南乔听出了芊芊声音中的喜意,心中暖了一下,问道:“芊芊,你怎么在这儿?我睡了多久,现在又是什么时辰了?”说着就要起来。 芊芊忙压住被子阻了她,一手取过怀表看了一下,笑道:“你这一睡真不得了,睡去了整十个时辰从昨儿五点钟开始,现在正好是正午一点钟刚过你若是再不醒,夫人怕急的头发都白啦” 十个时辰,二十个小时……南乔很是汗颜,再次挣扎着想要起来,反倒忘记了追问芊芊怎么在此了。 “你先别动”芊芊再次按住了她的被角,道:“好歹等夫人来看过了,再让陈老问了脉” “陈老也来了?”南乔闻言说不出话。看来,她这一睡,很有些惊天动地的。 芊芊探下身,笑容是少见的暧昧神秘,道:“李言少爷昨晚也赶回来看你啦……” 李言也来了南乔才不会因芊芊的暧昧而害羞脸红,忙要起身探看李言在哪里。 芊芊无奈摇头,笑道:“守了你半夜,早上天没放亮的时候赶早回了保定,说是晚上再来……唉,真是让人yàn羡。”可叹她曾经还妄图…… “死妮子也思春了?” 反刺了芊芊一句,不再理会芊芊被她说的满面通红,想着李言曾经连夜抵达她的chuáng前,心中涌出无尽的甜蜜,又为自己睡的太死不曾见到他而生出些许懊恼,同时又想到他这样来来回回的跑,不知道有多辛苦…… 不待南乔多想,她就听见一阵急急的脚步声,然后便是陈氏当先进了mén,焦急地问道:“乔乔醒了?” “恩,才醒的,我没敢让她起来。”芊芊说话间起身让过了位置。 “额娘,我说过我很好的。”对上陈氏关切的眼睛,南乔歇了起身的心思,老老实实地躺着。 “你感觉如何?”陈氏才问了话,此时陈老和陈兴医已经在宝柱和南英的陪同下进了mén,只听宝柱道:“让陈老看看。” 陈氏赶紧让开。陈老按住南乔的脉搏,一手抚须沉淫。 一屋子人不敢有任何动静。南英紧紧拽住了南齐南林。 南乔也细细察觉了身体,只觉得自己头有些昏沉外加家身上有些软弱无力外,并不其他不妥……而前面两点,十分可能是因为她睡久了的缘故…… “乔乔很健康,只是有些气血不足。”陈老微笑,站起身向陈兴医道:“兴医,我说,你记。” 陈兴医很想亲自替南乔看个脉,听见此言只好走到桌边,拿起了笔。 气血不足?平日里吃的饱吃的好的,也没少锻炼……这难不是真有病了? 南乔心中嘀咕,突然感觉到下身似有什么从身体内涌出来,想到一个可能,赶紧从被子下伸手摸过去。 湿漉漉的……她小心翼翼地避开碰到被子,撇了一眼手上――两根手指上满是暗红色的血。 ……原来她又一次长成大人了……南乔这才想起前世的时候,她每次亲戚来如约拜访之前,也会有一天人十分的疲倦嗜睡,只不过没有这一次表现的如此强烈罢了…… 心中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有些惊讶,有些欣喜,有些感慨;但欣喜还是多一些――真的再一次长大了呢 “额娘我有话跟您说”南乔忙开口道。 “怎么了?”陈氏立即过来,关切地问道:“是不是饿了?先喝些粥垫垫……” “不是。”南乔感觉到自己额头肯定冒出了汗……她示意陈氏探身靠近些,小声地道:“额娘,我好像是,葵水来了。”然后又悄悄举了手指,给陈氏看手上的血迹。 陈氏盯着南乔的手指愣了一下,然后突然欢笑起来,将屋子里的都是吓了一跳。 而南乔纵有两世的经验,在陈氏的欢笑中也面如火烧,绯红一片。 幸好陈氏很快收了笑声,用洁白的手绢替南乔擦了手指,含笑安慰道:“放心,一切有额娘呢。” 额…… 这是咋? 南乔疑huo之间,只见陈氏离开chuáng边,拉过陈老低低说了些什么。然后陈老便再次回来替南乔诊了脉,对南乔慈祥地笑了一下,向众人宣布道:“如此,那就算不得病,也用不着特别服yào。我给写几道温补气血的食谱,长期吃着,久而久之的,症状自然就轻了。” 然后很欣慰地拍了拍南乔的手,慈爱地感慨道:“乔乔终于长大了……回想那些年,真不容易啊……好好如此,我就是回乡,也没有牵挂了”这些年来,他一直记挂着南乔当年病好的实在蹊跷,思索至今也无所得,常生恐她某一天旧日疾病会突然发作……为此,他每见南乔第一件事便是把脉,并嘱咐陈氏和宝柱,若南乔有任何不妥,立即告诉他…… 如今,南乔葵水至,说明她真正长大的同时,也基本上能够断定往日疾病不会再复发了……多年的牵挂一旦落定,他如何能不感慨?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304 成长 304成长 “啊,陈爷爷您还要走?将伯父他们接来京城不行么?”南乔一下子坐了起来,被子拥在怀中,头发散luàn,露出细棉布裁就的里衣,和一截雪白的脖子。 稍后围着的陈氏等人也是畜生符合挽留。陈兴医紧抿了嘴唇不发一言。 “落叶归根。”陈老将被子替她往上遮了遮,眼角往陈兴医站立的书桌边瞥了一眼,感慨道:“你陈爷爷老了,所以也开始想家了,常常能梦见村口那一颗枣树,结得枣子可甜,但往往不见红,就被我们打下来吃光光了……” 人老了,幼时的记忆便越发的清晰,时常想起。 这样的陈老往日没有人见过,所以才更让人唏嘘。而老人想要回到故土的愿望,没有人有理由阻止,也不忍阻止…… 一阵悠悠的叹息后,他慈爱地笑道:“爷爷没那么快走……你好好休息吧,不要想太多,让厨房nong点好吃的。”说完起了身,背手走开,低低地说着菜名儿,让陈兴医记下。 南齐和南林像是终于找到了机会一般,溜到了南齐chuáng前你一眼我一语争先恐后地问着自家姐姐今儿是不是真的生病了,很小像他们那般大的时候是不是像额娘说的那般病重天天要喝很苦很苦的yào…… 另外一边,陈氏撇开陈老回乡的不舍,眉开眼笑地与宝柱咬着耳朵。南英疑huo地挠头,十分不明白为何自己额娘前一刻还忧心忡忡的,后一刻就眉开眼笑了?但见乔乔面色红润,真不像生病的样子…… 陈老墨下了菜谱后,男人们就被陈氏赶出了房间,包括两个五岁大的小少爷,也勒令了南英一手一个地抱了出去,mén窗关了起来。然后她看着南乔喝完参粥才揭了碗让她从chuáng上起来,眯眼笑道:“等会让人照着你陈爷爷给的菜谱,熬上半锅枣粥……” “额娘……这个怎么办?” 南乔有些尴尬。 再一次经历这样特殊的chéng人礼,她先前还真没有想起要去做准备。而自打她醒来到现在的一小会儿,里ku上已经染了红,连chuáng单上也隐隐可见的斑斑点点……这样被一屋子人看着,虽然都是nv的,但还是非常的不自在。 “不怕,有额娘在呢。”陈氏含笑拍打着南乔的手背,招呼杏huā上前来。 她没怕,就是不自在……南乔面色绯红,也不好做辩解,忙打起精神去看杏huānong来了什么东西,或者陈氏准备了什么东西? 貌似小卫卫?洁白赶紧的长条棉布,有些宽大,两端各有两根长长的带子,厚厚的不知道里面塞了什么东西…… 陈氏摆摆手,让下人都离远些,然后取过那条类似小卫卫的东西,小声解释道:“松江产的细棉布,吸水透气,额娘让人用开水煮过三遍的,很干净。两层棉布里面,是宣纸,好用着呢。而且啊,额娘特意在下面的棉布上衬了两层绸布……额娘试过了,往上倒两盏茶都不会有渗漏的……一共准备了二十条,十五条给你……” 然后又是示范着如何系使用,也即如何系在腰间固定……南乔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手中摸着细细软软厚厚的古代版小卫卫,心中有些无厘头地想:貌似真的很好用…… 幸好……“夫人,小姐,沐浴用水准备妥当了。” “恩,洗洗吧,怪难受的。”陈氏点头,又问南乔道:“要不要额娘帮你?” “不用”南乔赶紧红着脸拒绝―― 现在这样已经够不自在的了她又不是那真的惊慌失措的nv孩子 陈氏欣慰地点点头,却也没有离开,隔着屏风陪着南乔,感慨道:“额娘当初也不如你……想当初,额娘可没你这般镇定。(.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那时候,额娘见自己不停地流红,真以为自己是得了怪病,很可能就要死了……最后,还是伺候额娘的小丫头害怕,说给了别的大丫头听,才知道不是生病……” 一个孤孤单单的nv孩子,看见了血,又是从自己身体中流出来的血,却没有人可以求助……南乔可以想象陈氏当年的惶恐,所以她才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要怕,才早早做出了准备,才一直陪着不肯离开? 南乔突然感觉心中酸酸的。 “额娘,乔乔有些没力,您能帮忙洗一下头发么?”她恳求道。 “当然能了”陈氏高高兴兴地转进隔间,挽起袖子,先将手放在热水里浸温了,才开始替南乔轻柔地搓洗地头发来。“额娘倒是没有想到,你会嗜睡。但这样也好,总比许多姑娘家痛的死去活来的好过许多……” 陈氏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或许南乔明白的比她多上不少,但她一直乖巧地回应着…… …… 午后的时光,南乔捧了一杯茶,懒洋洋地晒着太阳,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盹儿。 芊芊支了画架,对着小huā园忙碌着的几个小丫头们做速写。只是,尚不得其髓。 没有什么风。 若是李言知道自己不是真的病了,而是……会不会笑话自己?或者,会欢喜也说不定? 应该会欢喜吧?毕竟经过了这么多年的等待,今天她终于算是长大了呢……南乔偶尔正眼望一望天边的白云,认自己的思绪胡luàn地飘。 粉萝走近前,手中似有一份贴子掩住,神色间十分犹豫。 “有事儿?”南乔打着盹儿,却不是真的睡着。有那么一个人在身边站很久,她很快注意到了。 “常全管事亲自送来的喜帖,老爷说是给您看一下。”粉萝忙轻声道,神色间隐隐松一口气。 “哦?又有喜事?”南乔来了点精神,伸手接过喜帖,看了一眼后高兴地向将大红喜帖向芊芊扬了一下,眯眼笑道:“原来是常全管事终于肯成亲了他今年怕是有二十七八了吧?” 这个年纪,在这个时候,绝对是大龄青年…… 芊芊也喜问道:“是么?听说常全大哥眼光可高的很,到底是哪家的姑娘有这个运气?” 她这样一问,南乔也看向粉萝。 但粉萝脸上却无多少喜意,沉着脸连张了几次口才艰难地道:“是秋掌柜。” 秋掌柜? 南乔翻开喜帖细看一眼,眉头不由得皱紧,面色有些不好看。“五月初五的日子……” 这样近的日期,若是早定下来的,难不成秋儿一直当严宽是傻子一样的糊nong?若不是……前一刻她还无论如何不肯嫁给一个奴才,这后一刻遇上个更体面的奴才就巴巴得得地嫁了?她倒是一直没看出来,秋儿会是这样一个人 “或许秋掌柜也是被迫无奈的。” 比起才伺候不久的粉萝,自小受南乔熏陶的芊芊自然更能明白南乔心中再想什么。她斟酌了一会儿,恳切地道:“乔乔,除了你,你见哪家旗人有用雇来的掌柜?秋掌柜想要替十三爷府上做事,这身契一关必定是要过的……指了常全管事,已是很给秋掌柜体面了。更何况,秋掌柜原本就是十三福晋身边服shi的。” 所谓“一日为奴,终身为奴。” 像秋掌柜这样没有亲人没有根的孤nv,若不依靠着什么,如何能活的下去?尚书府是曾看在南乔所求上赏了她的恩典不错,但想要收她回来,在贵人们眼中,也同样是恩典 “你的意思,我送她去十三爷府是我的错了?”南乔心生波澜,语气却更平静。 芊芊摇摇头,道:“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遇上了那种情况,你想着将他们分开,且是高升了秋掌柜,自然是没错的。只是……唉,我也说不好。”芊芊苦笑地叹了口气,丢下画笔,支起脑袋皱起了眉。 南乔沉默了一会儿,将喜帖抵还给粉萝,吩咐道:“拿给严宽看看。问问老爷,到时候谁去赴宴,若是没有别的人选,让严宽去。nv眷这边,到时候你去替我送些嫁妆吧。” “这……”严宽伤心长那样,这张喜帖再一送,岂非是雪上加霜、伤口上撒盐? “奴婢领命。”粉萝很有些惆怅地去了。这事情,严宽迟早要知道。倒不如直接拿给他看了,说不定他就能想明白了呢…… “芊芊……” 粉萝走后,南乔再次靠在椅背上抬头望天,道:“我说,我本来是想罚一下严宽,让他学了些许按摩的手艺,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之后,将按摩馆操办起来,就放了他奴籍……芊芊,你信不信?” “我信。”芊芊回答的毫不犹豫,简洁干脆。 “我知道,乔乔你一直都是极宽容的。哪怕是罚了严掌柜,也一定是别有目的,并不是真的就此厌弃了他。”芊芊平静地道:“再说,因为有李少爷,所以你总是会希望同样能够成全他人,看见别人都一样能过的幸福,不管对方是不是奴才……” 如今这样,大概是秋掌柜对严宽的感情不够坚定吧?芊芊学着南乔的样子仰起了头。像南乔和李言,哪怕赐婚的皇帝陛下,哪怕眼前的位置是嫡福晋这样顶顶尊贵的,他们不都是毫不迟疑地、千方百计地拒绝了? 那十六爷呢?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306 值得 306值得 可局面已经如此明朗了,说句不好听的,就算庄亲王立即死去了,康熙也不会屑于在这种无关大局的事情上做个言而无信的君王……所以,就不会再有变故了? 南乔捧着水杯又想了一会儿,觉得大概是这样没错的,所以点了点头,笑了笑,将话题转到其他的事情上去,道:“十六的时候,我看见严宽和秋儿两人避开了众人单独在楼梯中……然后今天常全就送来了喜帖,新娘正是那秋儿……李言你说,这……” 南乔摊了摊手,像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低头道:“听人说,严宽拿了喜帖就将自己关在了屋里,一直都没有出来……” “这有什么好苦恼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李言望着南乔摇了摇头,淡然一笑道:“秋儿哪怕真是被迫的,但仅仅这样bi迫一下就屈服了……”他再次摇摇头,道:“不是真的感情,至少不是非严宽不可的。” “我知道。”南乔嘟起嘴,有些无力地道:“但还是很不高兴。若她们开始能够坦白恳切说出来只是因为奴籍的问题,我未必就不会应允,成全他们。哪怕是秋儿之后会尝试着向我求助,我未必就不愿意为她去jiāo涉……要知道,十三爷府也不过是要个会理财的奴才,这样的奴才虽不多,但真找还是能够找到的。” “她为了自由的身份拒绝了一份感情,为什么如此容易地就屈服了呢?她要的自由呢?都不值得哪怕付出一丁点的代价拿出一丁点的勇气争取一下?”南乔叹息,摇头道:“我本以为秋儿是不同的……” 在所有人,尤其是nv人,都循规蹈矩的大清,遇上一个有思想有追求,想凭自己双手养活自己不肯于人为婢的nv子是多么不容易啊但她……她就这么屈服了…… 这固然有自己推了一把的缘故,但她就这样屈服,实在是……让人觉得丧气的慌。南乔不住地摇头。 “之前,她得到的也不过是虚假的自由和独立。”李言淡然抿着水,似乎再感觉不到其中的让他不喜的甜味儿,道:“乔乔,在别人眼中,她秋儿就是你的奴才,根本就是不是什么独立的人若不然,为何你说让她去十三爷府上,她就二话没说地去了?她是生在这个朝代长在这个朝代的奴才,她定然知道十三爷府绝不会用一个游离于掌控之外的人,哪怕是名义上的。但她为何还是乖乖地去了?” “她从来没有过自由,乔乔。”李言认真地看着南乔道:“我知道这个制度很不好,尤其是对于nv人更是苛刻,但现实就是这样……我们可以尝试着改变一些,但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 南乔颓丧地叹了口气,软哒哒地趴在了桌子上。 她明明知道这些道理,却偏偏想要从李言口中听到结论,然后才能不再心存幻想……或者是她仅仅需要有人倾述? “你那个严掌柜的若是连这个坎都过不了,也就不值得你大用。”李言微微撇嘴,道:“痴情可以,但也要看感情投入的对象。你那个秋儿掌柜,不大值得。” 说着他星眸一转,一改前一刻十分正经严肃的脸色,微笑看着南乔道:“至少要向我的乔乔。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能坚持对彼此的感情,绝不会因为什么压力什么yin*之类luàn七八糟的而发生改变……值得付出,值得努力,值得坚守。” “嗯……”南乔感觉自己被月亮晒的有些微醺,从秀气的鼻子中微哼出一丝气息后,懒懒的再不想说话。 原来,她所有的抱怨和倾述,只不过是为了这一刻的安定与幸福…… 月光渐渐西移。 “这个特殊时期,你该早点儿躺在chuáng上。(.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李言微笑说完,站了起来,道:“回去歇了吧,我至少要在家住上两三日才走的,大概也不会很忙,明儿再陪你晒太阳。” 晒完了月亮晒太阳…… 南乔突然想到这么一句,心中莫名其妙地荡漾了一下,哼哼唧唧地站起来,挥手别了李言后,随着粉萝回自己的小院了。 此后不久―― 西院正房。 “报老爷和夫人,小姐与李少爷说完了话,此刻已经各自回去歇了。” 听见mén外麦叶儿的回禀,陈氏总算挺下了走来走去的脚步,最后朝着窗外望了一眼,道:“知道了,下去吧。” “呼,这算是没出事儿。”陈氏捏着手绢儿拍了拍胸口,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早跟你说了,子默是有分寸的,咱们闺nv也不是啥都不懂的,你就是瞎着急。”宝柱披了外衣盘腿坐在chuáng边,翻看着南英成婚所列的宴请名单。 “我这不是做额娘的么?”陈氏转过屏风,开始换衣,嘀咕道:“爷您那单子怕一眼都没看进去吧?不也是一样地悬着心……” 宝柱皱了皱眉,仿佛没有听见陈氏嘀咕,将胡luàn地翻了几翻后压在chuáng头几上,拉开宝石蓝色不绣huā的锦被躺了进去,闷声道:“早点睡吧。” 英园。 “回少爷,小姐和李少爷谈完了话,此刻已经各自回去歇了。”柳絮轻轻踏进书房的mén,低声回禀道。 “知道了,下去吧。”南英背着手在书房走了几步,又招回柳絮道:“你去厨房要几个下酒小菜,待会儿送到默园李少爷那里去。”说罢坐在椅子上思索了一会儿,估计着李言该回到默园了,起身走出书房,关了房mén,大步流星地向默园方向而去。 慧园。 “小姐,南乔小姐已经回去歇了。”麦芽走近正绣着百huā的芊芊身边,低声道。 “恩。”芊芊像只是单纯地想要知道这个消息一般,继续绣了些时候,终是将那朵粉白色的欲兰完工,端详了一下,收起针线,起身伸了个懒腰,回头对麦芽笑道:“晚了,去歇了吧。不用守夜。” 灯只剩下角落中méng了轻纱的一盏。 做了柳小姐,她的日常生活也不知不觉地遵从了南乔的习惯,比如睡觉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守在一边,又比如夜里喜欢留一盏灯,朦朦胧胧地亮着,让房间内不会陷入彻底的黑。 灯光从粉白色的绢纱中透出来,又碰见了曲曲折折绘着桃huā春景图的屏风阻拦,再抵达粉白色的偶尔随着窗户流进来细微的风而轻微晃动的罗帐之时,影子已经变得斑驳凌luàn,不能成形。 芊芊时常会想,当她还是栀子的时候就时常地想,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李言少爷和南乔小姐如此理解彼此,如此坚信着彼此呢?难道就是因为当初那一次的舍身相救? 但他们看起来仿佛是前世就认识的……时常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乔园。 南乔心情很好地收拾干净自己,伸手拉开被褥时,突然惊愕发现,她竟然忘记了问:昨天晚上,李言到底有没有抱一抱她…… 到底有没有呢? …… 京城,九阿哥府。 烛光明亮。九福晋拒绝了想要帮忙的丫鬟,自己动手摘下了一枚红宝石耳坠儿,看着镜中灯光照射之下的脸颊依然白皙美丽,对着黄金雕huā的西洋镜,捧着脸满意而笑。 “找什么呢。” 懒洋洋的声音,让九福晋回了神。她欣喜地站起来,转身向着mén口行了一礼,喜道:“爷,您回来了。” 服shi的丫鬟静悄悄地退下去,只在角落留了最贴身最信任的,听候使唤。 “任是岁月如刀,不雕刻个二十三十年,别想在爷的福晋脸色留下痕迹……”九阿哥左手背在身后,右手轻轻托起九福晋的下巴,动作轻佻,但他做起来却是无比自然。 九福晋脸色腾的一红,挣脱开九阿哥的手,嗔道:“爷” 见九阿哥神色专注地望着她,九福晋面上的红色越来越是浓,如同饮醉了酒一般,浑身热热的,软绵绵的。 “爷……”脖子支撑不住脑袋的重量,慢慢低了下去,下巴挨到了胸口一抹雪白。 哦……想起来了,原来是那只疼老婆怕老婆得傻蛋狼曾经说过的,我说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呢……九阿哥微微一笑,但见眼前一副美人含羞图,伸出手臂一圈一带,就将九福晋圈在了怀里,一同坐在了黄梨木的敞椅上。 “听说爷不在的时候,你回了趟娘家……有什么新鲜事儿没有?”九阿哥温热的唇紧紧贴在九福晋耳边,如同呢喃。 “没有……没有什么……新鲜的。”遭受如此轻薄,九福晋想要躲,却又不舍得,想要答话却只能断断续续,想要思考却是不能。“不对……有一件比较奇怪……董鄂家的一个……旁……旁支,竟然宣称要认……认一个汉家nv做闺nv……” 唔……认下一个汉家nv?那可不大容易……但他们既然对外宣称了,那就是有把握会成功的?的确是有些新鲜……“哪一支?”说话间,一只大手已经穿过了织物的遮挡,结结实实地握住了一团软欲。 “嗯……”九福晋努力想要自己清醒些,无力地道:“董鄂宝柱……一个儿子做了二等虾,nv儿被封做和善固山格格的……” 原来是她…… 九阿哥没有再问,而是哈哈笑了一声,半抱了美人走向了红木大chuáng……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307 流言 307流言 一串串huā朵,如同一个个裹着大红色的爆竹朝着烂天热闹地开放着,喜意便这样蔓延开来。[.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南乔答应了南英,要将整个热闹的场面用一幅幅画描绘出来,做他新婚的礼物,所以虽不到喜宴的那几天,她已开始了调出了各种各样的颜色,红色最多,支起画架描绘起这一片安静中升华出的喜悦,作为这一系列画卷的前奏…… 这样学习的机会,芊芊自是不可能错过,站在一旁递着画笔打着下手。 “小姐,燕宁小姐来了。” 粉萝才回禀完,只见燕宁疾走过来,在南乔面前停下,愤怒地扬着手帕道:“乔乔,你怎么还有心思画画儿你知道外面都将你家说成啥样了不?就连我这样的小姑娘都听见了” “怎么了?”南乔停下笔,有些奇怪地问道。 她曾jiāo待过mén房,若是燕宁来访,只要她在家,偏不用回禀通传,但像她今日这般焦急随着丫鬟的步子前后脚急急闯进来的,还真不多见……外界传言……莫不是有人在传她和李言的闲话? 燕宁张了张嘴,瞪了一眼南乔,转眼对芊芊道:“柳小姐,我要跟乔乔单独说话,请你避一避”语气颇有些不客气。 南乔皱了皱眉。 芊芊站起来,欠了欠身道:“我去看伯母那里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说完转身离开了。 “燕宁,怎么回事儿?”目送着芊芊离开,再看燕宁盯着芊芊背景那种凶巴巴地表情,压下心中的不舒服,委婉地道:“燕宁,你很不喜欢她?再过不久,她就是我姐姐了……” 南乔话里的意思,是希望燕宁看着自己的面子上,至少表面上对芊芊客气一些,但“姐姐”两个字才一出口,却立即让燕宁更加愤怒起来。 “你干嘛非要认一个姐姐干嘛非要认下她下”她握住拳头,焦躁地走来走去,道:“外面人都议论说,是你家贪图她一个孤nv的钱财又有人说,是你家里的姑娘,也就是你南乔指不定长的太丑,所以要认一个长的极好看的送去选秀,攀附权贵” “还有么?”听到说“贪图钱财”的时候南乔心中却是起了一团火气,但听到人猜测她“长的太丑”,那一团火气便如同一个féi皂泡儿,“啪嗒”一下破掉消失了,而且,心情也突然间变的很愉悦。 “怎么没有”瞧见南乔这样一个态度,燕宁气鼓鼓地瞪眼道:“还有人说她是你阿玛和外面的nv人偷偷生下来的” “……”这样的理由,貌似很好很强大。 南乔揶揄地捏了一下燕宁的鼓起的脸颊,笑道:“什么话都能说出口,也不怕伯母知道了又让你从头学规矩” “乔乔”燕宁愤怒,道:“我跟你说正经的呢别人议论的理由,什么贪图钱财什么攀附权贵的我不信,但你和你家里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燕宁是因为关心,所以才这样愤怒焦躁……南乔洗净了手擦干,揽过燕宁的肩膀,并排走到欲兰树下设置的长椅上坐了,看着燕宁的眼睛道:“燕宁,你既然不信外面的传言,为何要生气呢?你关心我,这我知道……芊芊她身上……” “乔乔你放心,我谁也不说。你就告诉我吧?”一见南乔犹豫,燕宁忙央求保证。 “就是你额娘议论的时候你也不说?兰儿姐那里也不说?”让丫鬟送来点后,远远离开。南乔端起一杯加了草莓汁的牛奶,塞到了燕宁手中。 燕宁脸色一红。貌似,她就是无意间偷听了她额娘的议论才知道有这种传言的。但她马上举手发誓道:“乔乔你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谁问都说不知道额娘和兰儿姐也是一样” 她微微低头顿了顿,道:“其实原来我对芊芊和你家之间的事情不感兴趣的……她再怎么跟你拜了姐妹,也不如你跟我的感情好……但听说很多人都这样议论你家人,还有说你很丑的,我就很不高兴,所以才要知道原因。” 心仿佛被什么触动了一下,南乔眨眨眼,微笑着,低声道:“燕宁,你知道芊芊是被人领养的,但你知道芊芊原本是谁家的nv儿么?” “谁家的?”燕宁也跟着压低了声音。 “庄亲王家的。”南乔神秘一笑,低声道:“不仅有欲佩作证,生辰也对的上,而且据庄亲王说,她与她过世的娘亲长的一模一样,所以绝对是他nv儿没错” “啊”燕宁一声低呼,道:“那她不是个格格了?为什么庄亲王都认出她来了,却不将她认回去呢那王爷可到现在一个儿nv都没有呢” “正是因为王爷到现在还没有儿nv呀……”南乔感叹一声,端过自己的草莓牛奶,与燕宁手中的玻璃杯清脆地碰了一下,微笑道:“尝尝,味道很不错的。” “庄亲王没有儿nv……”南乔缓缓说着,说起庄亲王两个纨绔的侄子争位,什么事都做的出来;所以庄亲王为了保护唯一的nv儿,与万岁爷密密商议,让皇子们中间的一个呈了亲王的爵,然后让芊芊做尊贵的嫡福晋…… “我有一次进宫,刚好赶上他们才议过这个问题,万岁爷看见我,正好觉得像我们家这样不是最显贵却也不低的mén楣正好合适提供芊芊一个秀nv的身份,于是问了我愿不愿意……”对于芊芊曾经有栀子的身份,南乔觉得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而现在她编造的这个版本不仅很有道理,且对各方面的体面都有了照应―― 庄亲王不是不认nv儿,而是因为疼爱nv儿,所以才要从她的角度打算,哪怕爵位传承不要了,也要安排一个让nv儿更能幸福的身份;康熙则成了体贴庄亲王心意的皇帝,而不是首先想着谋了他爵位的皇帝;而他们董鄂一家,则是遵圣意…… 因而,就算从燕宁口中将这个版本透漏了出去……南乔心中,是希望通过燕宁的口,将这个版本偷偷漏出去的。不然,由着外面议论什么“贪图钱财”“攀附权贵”,还有那“私生nv”什么的,说的久了,不免让董鄂家的mén楣发黑。 至于燕宁的保证……不是南乔不信任她,实在是以燕宁的个性,怎么看也不是个能真正彻底地守住秘密的人呐…… “是这样?”燕宁牙齿轻磕玻璃杯,凝神想了一会儿,从缓缓点头,到眉开眼笑,嘻嘻地道:“我就说,乔乔你一定是有苦衷的原来是遵了圣意”她话说来,似又觉得自己的嗓mén大了些,偷偷瞧了一眼四周,不好意思地吐了吐小舌头。 “嗯呐,”南乔抿了一口牛奶,又感慨地道:“所以说芊芊也是个可怜的姑娘,小时候吃了许多的苦不说,她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原本是格格呢只当是找不到自己的生身父母了燕宁,我可是警告你,你一定不能说漏了嘴儿” “不会不会”燕宁连忙保证,然后仰头咕咚几下喝完了牛奶,从长椅上跳了下来,拉起南乔的袖子道:“好乔乔,你不是说过她院子芍yàohuā养的好漂亮的,咱们去看看吧” 燕宁就是这样的人,对一个人的敌意来的简单,也消失的快。 南乔摇头吩咐了丫鬟收拾好她的画架器具,由着她拉着一同去了慧园。 恩,慧园如今已不再称为慧园,而是依着其他几个园子的例,取了芊芊的名字,是为芊园。 “芊芊,明儿我给你题个匾额怎么样?”燕宁亲热地拉着芊芊的衣袖,突然发现她比自己高出几乎一个脑袋,于是惊呼道:“呀,你怎么能比我高出这么多来明明才大一岁”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芊芊笑着答完,又期待地问道:“燕宁小姐你真的肯给我题匾额吗?听乔乔说你的字写的可好了” “叫我燕宁好了……”燕宁嘟了嘴,因着芊芊的称呼有些不高兴,然后又得意地笑道:“我的字当然写的好跟乔乔画画的一样好你放心,我一定写出好几十份,挑一副最好的给你” “那,我就先谢谢燕宁了……” 芊芊与陪着燕宁在院中赏看着芍yào说着huā,眼角看了一眼微笑的走在一边的南乔,心道,这位大小姐明明来的时候很不高兴的,这怎么才一会儿,就发生了转变呢?看燕宁对她说话,也是真的想要与她结jiāo的…… 果然,没有什么事情是乔乔做不成的……她心中再次肯定了一下,回神答话道:“那是粉色莲台,现在你看不出,待再过月余开了huā,跟莲台十分形似呢……” “你懂的真多,我只认识它们是芍yào,开的huā好看,完全不知道各样都有个名字呢……”燕宁发出一份真心的感慨,原本接受芊芊或是觉得她身世离奇曲折,如今就多了几分真切的欢喜,道:“那它们开huā了,你一定要给我下帖子我们开huā会”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308 小谎 308小谎 晚饭之后,南乔打发走了下人,将燕宁的话转述给了宝柱、陈氏以及南英听。 陈氏安静地听完,笑了笑道:“我就知道,外面会有议论。那日在老宅,岂非就听见不少了?”然后她将头转向宝柱,眼波流转后看了一眼南英,笑笑道:“乔乔,说不定你阿玛和你哥哥爷两个早就知道了呢,然后想着我们都是内宅nv眷,没有心胸见识,怕我们有情绪,所以才不肯告诉我们……” 宝柱闻言没有做声,南英尴尬地挠挠头,解释道:“那些人就是闲的慌,无事也要挖出三分事来,更何况突然认一个汉家小姑娘这样的事儿……”然后又有些苦恼地道:“虽然我们可以不在意什么流言,但总被这样抹黑也不是个事儿,且有些朋友问的时候本意也是关心……” “乔乔,你今个儿是怎么和燕宁小姐说的?”宝柱抬眼看向南乔,目光中全是笃定。 “呃……”南乔摸了摸鼻子,调皮笑道:“nv儿说了些事实,也撒了点儿小谎。”她于是将自己如何同燕宁做的解释说了一遍,道:“nv儿觉得这样说很不错,所以来跟阿玛额娘还有哥哥通禀一声。” “这样说很好”陈氏眼睛一亮,当先赞同。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我说,”南英挠了挠脑袋,很是夸张地苦恼道:“明明是亲兄妹,为什么就该我笨?”说罢自己呵呵笑起来,冲南乔竖了个大拇指。 宝柱嘴角也勾起一抹笑容,道:“虽然理由是不错了,但也不能四处宣扬。只管再有较亲近的有朋问起时,悄悄地如此这般说出去……一旦知道我们家从的是皇命,大家也就只能心照不宣,然后不再说起这事儿。” 所谓众所周知的秘密,也就是如此。 一家人通了消息,统一了说法后,南乔回了乔园,凝眉想了一会儿,问粉萝道:“韩嬷嬷在哪儿?”好像有几日,韩嬷嬷没有在她身边伺候着了,来见她也是请了安便离开了…… “嬷嬷应该在前面教导那些新来的小丫头。”粉萝抬了抬眼,又垂了下去。 “你用不着如此拘谨。”南乔说了粉萝一句,也不管她听不听的进去,是不是记下了,托腮望着窗外的星空思索了一会儿,转头看着粉萝道:“粉萝,你可曾注意到家中有无喜欢嚼舌头的奴才,爱传播着流言是非的?” 下午燕宁说外面有流言,她第一反应竟是想到了她和李言……而流言也是能够害死人的,特别是在这个年代。她可以不在意,李言也可以付诸一笑,但她的亲人们呢? 所以才有此一问。 前几天李言在的时候,借着“先生”的名义,真的陪她晒了不少的太阳…… “回小姐话,奴婢暂时没有发现有这样不知轻重的奴才……”粉萝想了想,道:“嬷嬷严格的很,一但发现有谁管不住嘴巴多说两句的,都是报了老爷夫人不再让其留在府上的。奴婢一进府的时候,听说外院有个跟大少爷出mén的小厮,喝了几口酒向其他奴才说起大少爷的行程见识,也没有说什么特别的事情,但还是被嬷嬷抓住,免了府内的职,调他去了工坊。” 南乔默默点了点头。 韩嬷嬷是宫里出来的,自然会下意识地管住下人们的嘴巴……有她在,府上确实有条理的多了。 暂且放下了心,南乔从窗前起身,一边解开胸前的盘扣准备换了衣服歇息,一边对上前帮忙的粉萝道:“李大哥跟我说,知恩很有天份,也肯努力,在算学物理上都进步很快。” 感觉到粉萝的手停顿了一下,南乔继续说道:“我先前送给兰儿和燕宁的八音盒,以及正在准备的送给太后的八音盒,你弟弟在其中的贡献很大的。若是日后公开售卖这种盒子,他至少能占一成干股。” “主子不用的”粉萝闻言神色激动,一时间忘记了南乔的喜好,跪在了地上,低声道:“知恩的命是主子您救的,吃饭穿衣也是主子您的,能够学本领也是主子您栽培的,所以他能有什么成绩,都该是主子您的,不用给什么干股” 南乔笑笑,摇头道:“做多少贡献,拿多少银子,这是天经地义的,你用不着这样推辞回避。若是忠心的,用不着那一纸契书也始终忠心;若是真忠心努力的,我何至于吝啬于一成干股?粉萝,你也许会认为能像钱多多那样读书参加科举做了官才是有作为,但我告诉你,你弟弟将来或许不能做官,但他的成就绝对不是钱多多能比的” 看见粉萝震惊中带着不解,南乔没有理会,而是继续说道:“也不怕告诉你,你和你弟弟如今都身份都还是正经的农家子弟……不似严宽麦芽他们,是从市场的买回来的,在官府落了手续的。所以,将来,你的弟弟必然会比较富有,而你也能正经嫁人……” “主子”粉萝咬了咬牙,慎重地道:“奴婢请求主子将奴婢指给严宽大哥” “嗯?”南乔诧异下望,见粉萝神色坚定,不禁伸手想要拉起她,摇头道:“粉萝,我又不是在敲打你,你说什么傻话你跟在我身边这些日子,虽然话不多,但凡是都能打理的妥妥当当的,我很满意,所以才跟你说这些,以免又像严宽一样,为了个奴籍,错失了姻缘。” 见粉萝还是咬牙坚持,南乔失笑道:“严宽不错,但他现在还惦记着别人呢,你可不能犯傻。得,今儿当我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听到……”既然拉粉萝不起,南乔于是挥挥手,道:“你且下去吧。” “是。”粉萝咬唇告退。 南乔有些意兴阑珊。她想起如今的粉萝如同之前的栀子,会知晓她许多的秘密,特别是有关李言的秘密,本想着说说程知恩的未来,想要向粉萝市恩来着……如今看来,她做的很失败。 想要嫁给严宽? 就现在严宽为了另外一个nv人半死不活的样子,她可舍不得让粉萝去碰这个火坑。就算粉萝真个看上了严宽,她也要暂时拦着…… 检讨了自己作为一个“主子”的失误不妥,南乔缓缓睡了过去,没有梦。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309 图画 309图画 大红的鲜huā摆成一个个“囍”字,大红的灯笼挂满了道路走廊,红红绿绿绸布搭建缠裹的戏台上,画着喜庆妆容的戏子正欢欢喜喜地唱着不知名的曲目,来往穿梭的人群拱手抱拳,俱是面带笑容…… 随着画纸上一笔笔涂抹出的浓烈色彩,喜庆的红色、灼烈的黄色、明媚的橙色、高贵的紫色、幽深的蓝色……像如此这般的夸张绚丽的用色,南乔尚是第一次用在油画中,比起那些单纯的动画,这些油画倾注了她更多的心意。 “怎么办呢,我突然舍不得送出去了……”南乔画完最后一笔《铺妆》,看着画面上打开的箱笼上美丽无匹的锦缎,高雅奢华的红木家具上刻云雕松,边角包着金……明儿就是南英和晴兰大婚的日子,今天上午嫁妆送了来,四十八台嫁妆铺满了之前几乎被收空的英园,特别是新房,是真正的焕然一新,整个布置成了大红色,又有暗金色的点缀着,端的是流金溢彩。 “别啊,好妹妹……”南英想要抢过画纸又生恐碰坏了,只得不住地搓手央求道:“哥哥我一定当成传家宝珍藏着,啊?乔乔,你总不能说话不算吧?”说实在的,除了画册,南乔少有的几幅油画都是佳作,但她平日里却画的少……而就算他是个不大会欣赏的,看着南乔这几天一口气作出来的,无一不是喜意bi人而来……这样的画,肯定是好画 阿玛收藏的那副《猛虎图》他曾找一个较懂行的朋友看过,一口开出了五百两的价格……要知道,对于一副没有年份的画,这样的价格绝对是高端的 别的不说,只说她所画是他的大婚场面,若是不能收藏了,他岂不是从此吃不好睡不好 “嗯啊,”南乔没有立即应下,而是歪了歪头,端详着画上贴金镶欲的首饰匣,里面黄金包蓝宝石的一套首饰美轮美奂……她咂巴一下嘴,赞道:“晴兰姐的嫁妆真有够丰富的” 陈氏本来只是端着茶笑眯眯地看着画室中陈列的几幅画,听见南乔这样赞叹,笑道:“她是那拉家那一支的嫡长nv,家境本来就颇为殷实。(.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而且,”陈氏骄傲地感慨道:“她所嫁之人是二等shi卫官居四品,她的小姑子是当今万岁御封的格格……四十八抬嫁妆,于我们两家的身份来说,并不算过。” 再少,就衬不上了。 而且……陈氏有句话没有对儿子nv儿说,那就是晴兰的嫁妆看着富贵,但却都是大件的有年月的死物,看样子就是一辈辈传下来的,真正能体现nv方家中殷实程度的,如田庄铺面房产之类能有出息之类的,却是极少…… 这样说来,那拉家其实也在走下坡路了? 好在,她看中的是晴兰的人品,并非她的家世财富。她董鄂陈氏,她们一家,也从不妄图攀附什么。 ——就算南英之后再无寸功,仅仅熬着资历,也至少能升一级,挣得个爵位 对于这些非表面的认识,南乔自然是没有的。在她眼中,越是老旧的东西,越是有韵味有价值……她歪着头端详了一会儿,看见画纸上的油墨已经基本定型,手指摸上一个匣子,含笑道:“恩,怎么也要用些宝贝来换吧……” 南英看见自家妹妹故作贪心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嘟囔道:“你一个小富婆,惦记别人这点儿东西……” 却不想被南乔听见,佯怒道:“哥哥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南英忙道:“我说你嫂嫂一定会给你件宝贝做见面礼” “这还差不多……”南乔得意洋洋地笑笑,回头向陈氏露出一个调皮地笑容,开口问道:“额娘,明天是什么个章程?我若是不能去外院,这一系列的画岂不是不完整了?” “明天……是个大日子……”但南乔说的有道理。陈氏有些迟疑。她知道南英十分期待这整套画面作为纪念,也知道南乔很想见识一番真正的热闹的场景,但是…… “不如,让我扮成丫鬟吧?”南乔眼珠一转,建议道。 陈氏下意识摇头,道:“不成你是个千金小姐,又是有爵的格格,这样胡闹,万一被人认出来了,闺誉还要不要了?以后嫁人——” “额娘” 陈氏还未说完,就被南乔挽住了手臂。只见南乔笑嘻嘻地凑进陈氏旁边,小声咬耳朵道:“额娘,您就让nv儿疯这一次吧?若是不亲眼看到,我没法儿作画呢。我画不成,哥哥没有了传家宝,岂不是要很失望了?而且……” 她再次压低些声音,狡黠地道:“您不是有了金龟婿了么?怎么还怕nv儿嫁不出去呢?” “你这丫头”对于南乔的大胆言语,陈氏很是无奈。她想要生气,但对上nv儿如huā的娇颜却是如何也生气不起,再见南英宝贝地一幅幅查看已有的五副图,嘴巴兴奋地咧到了耳根上,想起他自小就因为家中窘境而被学堂中的亲戚们瞧不起,受了委屈也从不说出来……这些年,她和老爷对这个长子的关注,确实不够多,虽然他现在有了出息,但她却认为…… “这事儿,得你阿玛答应了。”陈氏与南乔说着话,眼光看向南英,眼神温柔。 “真的多谢额娘”南乔兴奋之下,狠狠抱了陈氏一下,然后跑向南英身边,拉着他嘀咕起明天可能发生的细节来。陈氏答应了,宝柱基本上也会答应的…… 同时,那拉府,晴兰处。 晴兰捏着小富察氏塞来的“图册”,翻了一眼后,一时间丢也不是,握也不是,脸红的仿佛要滴出血来。 “待额娘走了,你记得看几眼吧,别到时候惊慌失措的,闹出不适宜的动静,惹人笑话。”小富察氏将晴兰的手连带着“画册”一同包在自己手中,望着晴兰的眼神中满是不舍,竟是荡漾出水huā来。 “额娘”晴兰见状,眼圈也红了起来,低低地叫了一声。 (虽然有些狡辩的嫌疑,但真的卡文卡的**。头发大把大把地掉~)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310 换装 310换装 小富察氏掩饰地笑笑,道:“别,明儿可是你大喜的日子”她替晴兰理了理头发,道:“当年选秀的时候,你耍了小心机吧?董鄂家的丫头帮的你?” “额娘……”秘密被揭穿,晴兰有些讪讪。但她立即争辩道:“我就是努力去争了,顶好也不过如南黎,或者被指给某位宗室。前者要做小伏低不提,后者……”她微红了眼,低头道:“宗室中那些黄带子红带子,哪一个不是shi妾成群的……额娘,nv儿想过的是快活简单的日子,不想进一个大宅子,明争暗斗,永远没个安宁日子好过。” “所以额娘才一直没有告诉别人去……”小富察氏心中叹息。作为nv人,她看起来也是如意的――丈夫尊重她,信任她,将内宅教给她,所以那些姨娘们明面上都老老实实的……但真的如此么? 她明明对那些分了她丈夫的姨娘们和她们所生的子nv们心有不平,却偏偏要装出一副贤惠大fu的样子,照顾她们无微不至……且要防备着那看似服帖的nv人们或有心或无意的挑拨……她时常觉得疲倦,但京城哪一家的主母过的不是这样的日子? 所以陈氏才那样让人yàn羡。 若仅是几年的贫困日子,就能守得云开雾散,取得如陈氏那般的幸福美满,谁会不愿?至少,她是愿意的。 “额娘记得你最初提起的时候,额娘是反对的。但有句古话说,莫欺少年穷……”小富察氏再次微微叹息,后又望着晴兰温柔地道:“当年是额娘目光短浅,不比你看的明白。” 说着她顿了顿,道:“像这样的亲事,当真是再好也没有了。公婆性情宽和;夫婿不单是少年俊杰,且品性纯正;小姑子又是与你jiāo好的;整个家和睦的让人眼红……” “额娘……”晴兰不知为何,竟是从她母亲这几句话中听出了惆怅之意,担忧地喊了一声。 小富察氏拍拍她,笑道:“你嫁过去,切记要万事往宽处想,不要只盯着眼前一定点儿的利益……你记住,嫁过去,你就是别人家的媳fu了,一切行事都要从他们处想,若是你兄弟找你,涉及银钱之事,你万万不能随便应下……” “额娘,我知道的。”晴兰突然想起她被几位堂嫂说笑间分刮而去的那些价值不菲的首饰,不由得抿了抿嘴,脸色慢慢沉静下来。 小富察氏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直到有嬷嬷过来劝解,才不舍地起身,抱了抱相送的晴兰,道:“早点儿歇了吧,明儿大喜,可要有些精气神儿。” “额娘慢走。”晴兰闻言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容,目送着小富察氏走远,转过身,笑容慢慢褪下去。若不是真的担忧,她的额娘不会在她大喜的前一日反复强调……“文竹,去将chuáng头下的匣子找出来,你替我保管一时吧。” 匣子中是她藏起的小饰物,都是南英陆续送的,在被“讨”去不少饰品之后,她也学了乖,不再声张……若不如此,她能留下几件在手中? …… 高昂的唢呐声从天刚亮的时分就没有停息过。 南乔兴致勃勃地找来府上新做成的丫鬟服装换上,将脸色nong的黯淡了些,又在嘴角添了一个不太起眼黑痣,眉角再向下拉一些,面部不要有太多表情……她装扮完毕,回头向芊芊行了个礼,问道:“怎样?” 芊芊闪身避过,摇头无奈笑道:“虽说你现在面无表情的样子乍看起来挺像是个木讷的婢nv……但是乔乔,熟人你可是骗不过的。” “阖府上下,加上从吉祥铺子暂时借用的,一共上百号着装打扮全部相同的婢nv,谁会特别注意她们的长相。”南乔不甚在意,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瞧瞧,道:“再说了,我今儿要扮成丫鬟样子的时候主要是在外院活动的。我家的那些亲戚叔伯兄长们,我哥哥那些同事朋友们,哪有几个见过我的?” “待huā轿进了mén,外院没得热闹可瞧了,我自然也就及时换了装束,再出来拜见婶婶大娘们。”南乔回头看了芊芊一眼,怂恿道:“要不,你也试试?我特意吩咐粉萝多拿了一件你穿的型号,喏,就在你手边上。” 芊芊向着南乔示意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与南乔身上相同的一件衣裳叠的整整齐齐地放在那儿,忙向后退了几步离其远了点儿,连连摆手道:“乔乔,你可别来youhuo我……打从上次南黎的婚礼之后,想必今天来的深深大娘们,看新娘子是第一,见识我这个未来的董鄂大小姐肯定能排第二你一时片刻找不到不打紧,若是我不在……我还是老老实实的为妙。” 南乔这样玩耍,就算被人撞见了也只是一笑,顶多说几句不痛不痒的闲话;而自己若是这样胡闹被人撞穿了,那风言风语可就不止一句两句了说起来,她现在也不过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nv而已。 “乔乔,说不定十七阿哥也会来呢。”芊芊又提醒道。 南乔愣了一下,摇头。“他就算来,也不过是打个转就走而已,哪那么巧就遇上。”而且,自己还有什么形象是十七没见过的?若只是因扮一次丫鬟就能让十七厌恶了自己,那她更要去他面前晃悠晃悠…… 提起十七,南乔这几日从南英处听说他又回到了军营;从燕宁出听到抱怨说如今南乔的名头也不再好用,十七再没有应邀出来过…… 又与芊芊闲扯几句,南乔心情很快恢复过来,见众人已经开始了忙碌,南乔也不再耽搁,兴致冲冲地加入进去―― 洒水,扫地,擦洗,整摆……南乔前世今生这两辈子都没有做过这么多的活 偷空找了个角落,南乔疲倦地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感觉有些热。此时,她甚至有些抱怨她装扮的成功,抱怨这统一的服饰让她泯然众人,竟然没有管事丫鬟认出她的身份,支使的她脚不离地地忙碌…… “不对……”南乔挥舞着手绢扇着风,眯着眼想了一会儿,心道:“自己一个时辰内几乎将外院忙碌的男nv仆人接触个遍,就算他们多是从铺子里借来的,也不可能没一个认出自己的吧?还有那些管事,吩咐她做活的时候像是特意没有正眼瞧她……” “若不是额娘借机教导自己什么是辛苦,就是南英故意作nong自己,好让自己吃些苦头……”想明白这个,她更加的纠结起来。不管背后的主使是哪一位,她总不能说自己做不得活受不了苦然后甩手不干了? “怎么,很累了?” 南乔正胡luàn纠结间,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了她面前,刚好替她遮挡了四月底变得灼人的阳光,让她心中产生一片阴凉。 “不是说不一定能回来的么?”南乔的眼睛瞬间弯了起来,抬头四处看了看,眼珠一转,问道:“李言,你是怎么知道我猫在这里的?” 李言看见身前的少nv一下子变得生活鲜活,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有些疼惜地摇头道:“两世的大小姐,哪适合做这些……南英也真是的,成家立业的人了,还跟自己妹妹瞎作怪……” 那么,是南英在作nong她? 就算得知这个信息,南乔也无可奈何,有些沮丧地嘟起嘴。 且,也怪不得南英。 她如今扮的是个丫鬟,若是别人都忙,偏偏只有她闲着,岂不是更加的打眼?而说实在的,她被派的,基本上都是轻松不费力的活…… “是我自己太娇气。”南乔拧了下手中的手帕,不想再说这个话题,再次抬头问道:“你没说你怎么回来了呢。” “保定离京城如此近,自家兄弟成亲,我打个假回来一次喝个喜酒,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虽然架起的一个由串串红组成的huā墙挡着,但此时府上已经人来人往的,李言并不敢离南乔太近了……他仿佛是在驻足欣赏着这面huā墙,眼角流光漫过正装模作样浇huā的南乔,眯着眼微笑道:“如今太子虽是复立,可谁都知道他的路走到头了。八阿哥势头强劲,得是过半朝臣和地方官员的拥戴,但康熙已经好几次夸赞了十四阿哥,圣宠有加……” 这样的时刻,说起这样的话题似乎有些不大对劲儿,但李言说的自然,对面南乔听的也很自然,浑没有半点被喧闹的唢呐声打扰到的意思。 “四阿哥却很稳。他做起实事来是一如既然地果决干练,这些年一直兢兢业业的。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手上忠心能干的却是不少。且比起旧日历史,他如今不差钱,可发展的余地就多……” “历史细节或许有了变故,但大体脉络还是清晰的。”李言缓缓地道:“四阿哥那样的,如若遗诏不是他,他也定然会发动兵变……” 南乔皱眉道:“李言,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意思么?你现在是旗人了,我选秀也大体能确定是要被刷下来的……这些个政事,对咱们的婚事有什么影响么?”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311 见礼 311见礼 李言笑容没有变,但眼中一瞬间的迟疑并没能逃过南乔的眼睛。 她伸手拨nong着沾满水珠的串串红,轻声道:“也是。这些个历史,现实发生的和书本中得到的,真真假假之间,你大概也是需要有人jiāo流……”她眼波流转,嫣然一笑,道:“虽然我如今对这些个兴致并不大,但只要是你说的,我都爱听。” 李言笑容突然间明亮起来。 有时候,他特别羡慕南乔,作为一个nv人,除了抱怨这个时代对nv人的苛刻想要改变之外,并不多想其他的。比如因熟知历史而产生的责任感,从而会对当前的妥协不作为感到煎熬……这样的时候,他很羡慕南乔的想法:反正原本的历史再坏也不可能了,我们就算不曾改变些什么,国人也终是挺了过来;若是改变了什么,也只会是往好的方面,何必让自己煎熬重负呢? 他承认南乔说的有道理,但他总归是个男人,有男人天生的热血……而他的所思所想,只有南乔会懂。现在,南乔愿意聆听他,能够理解他,也会愿意支持他,他还奢求什么呢? 他轻声道:“玩一会儿就变回来吧,别将自己累坏了。你自个儿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然后转身迎向几位前来道贺的官场人物,言笑晏晏地尽起了半个地主的责任。 南乔抬起头,眯着眼看了看头顶的阳光,偷偷地伸展了一下腰肢,往下一个huā墙而去。端茶倒水不方便看热闹不说,估计她上去十有**要出意外……所以,她还是偷个小懒,就在这三对huā墙边上打转吧。 也许是有了李言的告诫吧,管事们再没有给她派什么活。 直到日头偏西,迎亲的队伍抬着一顶大红烫金的huā轿,吹吹打打地出了府mén,她看见南英身着大红礼服,笑容满面地在府mén前站了近大半个时辰,向每一位进出的宾客们拱手行礼……然后,鞭炮声噼噼啪啪地响了起来,唢呐手和鼓乐手一个赛一个地用力吹打,大红烫金的huā轿抬了新人回来…… 灼热的红,明yàn的红,温柔的红…… 各种各样的红色布满了整个调色盘,南乔回想着黄昏夕阳中满府流动的红,一笔笔、专心致志地在画布上涂抹着。(.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dong房huā烛,新郎拿着欲秤杆激动期待的专注目光,新娘喜帕半掩之下,眼波流转的娇羞…… “乔乔,没想到你的画工竟是进步了这么多……”看南乔画完了最后一笔,李言顺手接过南乔手中的画笔,将那暧昧的暖红色的笔端固定在笔架上,赞叹出声。 “乔乔画画自然是极好的,不然她的画册如何经久地畅销。”陈氏满心骄傲欣喜。 ――画册和画作之间差别是不小的,但也不会有人此时与陈氏分辨这些。 她环视南乔耗时两个时辰画出的五副画,分别称之为《迎娶》、《huā轿》、《高朋》、《拜堂》、《红盖》的,又见桌前灯油将尽,窗外有了灰白色的光亮,不由心疼道:“怎么这样拼命,可是累坏了?来人,端碗参粥来” “多端一些”乔乔紧跟着吩咐一声,然后向陈氏娇声道:“阿玛、额娘还有李大哥都要吃些子不是说不要您们陪的么?都熬了一宿待一会儿嫂嫂第一次请安见礼,看见我们都是没精打采的,保不准会以为我们不喜欢她呢” 宝柱摇头,道:“距离请安的时辰还早,一会都回去打个盹儿。” 陈氏出声附和,拉过南乔替她按摩着太阳xue,展开笑颜道:“昨儿特意吩咐了,让他们晚点儿请安。而看着乔乔将白天的光景一笔笔画出来,就像是再经历一遍似地,你额娘我可不舍得离开。” “往年的时候,额娘也不是没有成宿成宿地赶做针线……” “又说什么往年”宝柱皱眉,有些不悦。 陈氏哑然失笑道:“是我不对不该总惦记着那些……” 南乔看了看两人,轻轻挣脱陈氏的手,欢快地跑到窗边用力拉开画室的窗户,吸一口窗外黎明时分的凉意,夸张地伸了个懒腰,清脆脆地笑道:“瞧启明星在亮着呐我们还能补睡好一会儿呢” “最多半个时辰……”李言也跟着南乔走到窗边,活动了一下拳脚,然后关切地道:“乔乔,黎明的凉气更沁人,别站窗边太久了。要知道,你咳嗽一下,我们这一屋子的人心就要抖几下。” 南乔睨了他一眼,回头看见陈氏似笑非笑的目光,莹白的脸上爬上一抹微红。幸好此时粉黛带着小丫头端了粥进来,她忙掩饰地欢呼一声,扑到了桌边,深深地吸了一口食物的馨香,笑着叫道:“阿玛、额娘,李大哥,开饭啦” 微微带着烫的米粥将整个腹脏都烫的熨帖,很快熬夜工作的后果开始显现出来。南乔拍打着嘴唇没有形象地连连打着哈欠,将宝柱和陈氏以及李言三人送出了画室,回到房间内,倒头入了眠。 那些画儿,huā费了她很多心血。 晴兰成了自家人……惦记着新fu见礼,南乔并没有眯瞪多久,而是在往常的时刻醒了过来,梳洗之后,疲倦一扫而空,正巧往正房去的时候看见南英夫fu两人:南英笑眯眯地走在前面,看似一往无前,目光却总是向肩膀后面瞟;晴兰落后南英半步走在后面,低着头红着脸努力地跟着南英的脚步…… “晴兰嫂嫂” 喊了晴兰,却故意重重地加上“嫂嫂”二字,南乔这一嗓子,让晴兰脸上红云更盛。她停下脚步,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南英,又慌luàn地移开,对着南乔行了个平礼,低声道:“乔乔……妹妹。” “嫂嫂,”南乔赶了上来,挽上晴兰的手臂,问道:“在我们家住的还习惯不?”看看南英,再看看晴兰,看似纯真热情的笑容怎么总像是有一种别样的味道。 只不过才一晚上,还是最为特殊的一晚上,怎么能用习惯或者不习惯来衡量? 晴兰张了张嘴,答不上这个促狭的问题,羞恼地瞪了南乔一眼,反惹的她嘻嘻直笑。 “日后总住着,不习惯也习惯了。”南英的脸皮果然比晴兰厚实多了,他丢下这一句,又说了声“快走别让阿玛和额娘等久了”后,背手大步流星地走在了前面。 只是那脚步怎么总有些仓惶呢? 南乔嘻嘻笑着,也不再调侃晴兰,挽着她一同往正房而去。路上有丫鬟仆fu停下来行礼,南乔顺势给晴兰做着介绍。没用多久,晴兰面上的红云渐渐消褪,说话间也恢复了往日的大方明朗。 正厅之上,不仅有南乔一家,且董鄂这一支的大房二房,连带着出嫁的南锦,甚至才做了新fu没几日的南黎,都到了场。 “儿媳fu给阿玛请安”晴兰从杏huā手中接过茶盏,高举过头顶,恭敬地跪地行礼。 “恩。”宝柱接了茶抿了一口,从袖中掏出一张折叠起来的不知道是契纸还是银票的,放在了托盘上,淡然道:“恭谨持家,谨守fu道。” “儿媳fu谨记阿玛教诲”晴兰再次行了跪礼后,起身,复又跪在陈氏面前,重复了前面的动作,恭敬地道:“儿媳fu给额娘请安” “好好好”陈氏笑眯了眼,接过茶美滋滋地喝完,取出一个拳头大小金灿灿地小金人,放在了托盘上,立即杏huā手中的托盘下压了些,显然是一个足金的。“夫妻和美,快快活活地过日子” 这一下,晴兰也不好回答说“谨记教诲”之类,只好红着脸跪礼道:“谢额娘。” “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婆婆这样教训新媳fu的”富察氏在一旁看着,很是愉快地笑出了声。 “二嫂您说的哪里话。”陈氏一边示意南英搀扶起晴兰,一边笑着辩解道:“只有夫妻和美,我才能早日抱上孙儿不是?” “三婶娘说的是极。”南锦笑着附和。 这边南乔看杏huā手中托盘上重新上了四碗茶,知道该自己出场了,于是上前引着晴兰走到章氏面前,微笑介绍道:“这是大伯父和大伯母。” “大伯父大伯母请喝茶。”虽然早就认识,但身份毕竟不一样了……好歹这茶不用再跪着敬。 宝良和章氏神情都是淡淡的,但也不至于难为晴兰,每人抿了一口茶后,一个放下一锭十两重的金裸子,一个放了个梅huā缠枝的金簪子,样式还算精致,只不知道是不是空心的。 宝栋看不出如何,富察氏却是真心的喜悦。前者同宝良一样放下一锭金子,后者给的同样是金的,一对儿金手镯。 轮到平辈见礼时,南锦直接挽了晴兰的手臂,笑道:“远都是认识的。只不过以前是表妹,如今是弟妹而已,哪用的着正经的介绍。二伯母,您说我说的对也不对?” “从你口中,何尝说出过错话儿”富察氏笑着回答。 小辈们说笑间见了礼,jiāo换了各自绣出来的手帕荷包等物,算是认亲完毕。男人们都被送到别处吃酒,nv人们则留下来说着家常话。只是,章氏淡然起身道:“我有些乏力,就先走了。” (突然发现自己写不好这些家常~)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312 情谊 312情谊 章氏今年消瘦许多。 原本饱满的两颊明显地陷了下去,薄薄的嘴唇也总是刻意不刻意地抿着,神情中带着些拒人于外的冷漠,又像是傲然不屈。 她说完这句话,冲陈氏和富察氏点了点头,撇向南诚的妻子,也是位姓章的,冷声道:“老大媳fu,你陪我回去。” “是。”小章氏面上看不出多少表情,礼貌地想陈氏和富察氏微微一礼,再与南锦和南示意招呼,扶着章氏走出了大厅。 “额娘这两年个性古怪了些,二婶娘和三婶娘包容则个。”章氏婆媳一走,南锦忙讪笑着赔礼。 “都是亲戚,至于如此见外。”陈氏略摇了头示意自己不在意――若是章氏瘫着脸坐在这里,那样才更尴尬一些――她把了富察氏的手臂进了内堂,上了炕几,感慨地道:“大嫂总是放不下往年的事儿,瘦的有些怕人。” “你的心倒是宽的很。”富察氏是真心感慨。若换成她早些年经历了那样淡漠的对待,时至今日,怕很难如陈氏这般心平气和,将旧日一切尽数忘记……“大嫂也是厉害。南诚好不容易升了个千总,也算是年轻有为了,可任胡姨娘千般算计,最后南诚还是娶了章氏娘家内侄nv……你是不知道,南诚亲事说定的时候,竟是将胡姨娘气的卧病在chuáng……” 长辈们说着话,南锦和新上任的媳fu晴兰两人立在她们身边伺候着茶水,不同的是南锦常常chā上一两句,而晴兰一直含笑听着而已。 这些内宅里的争风吃醋、刀剑往来的,南乔听着便心中不太欢喜,直不停地在心中告诉自己“幸好有李言她不必过这样的生活”,才能耐着不适听下去。好在富察氏和陈氏说过了章氏和胡姨娘之间的你来我往之后,话题终于暂时停了下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陈氏抿了一口茶,看着南黎自责地笑笑道:“听说世子爷亲自送了你回mén的?真是好福气……” 南黎脸红了起来,轻轻点头应了个“是”。“他也是在东城这儿有事情办,顺便送了我一程。” 陈氏理解地笑了笑。 富察氏却看看nv儿,极欣慰地说道:“世子爷是个极体贴的。听说府上有亲戚办喜事,特意允了黎儿多留几日。不然,今儿也不能来见见新嫂子。” 侧福晋不是嫡妻,成婚后想按规矩回mén一般也是准的,但丈夫相随却是少有的很,且通常是逗留半日就要回去,能在娘家多留几日,绝对是极大的体面了。 “所以我说,二妹妹日后有的是好日子过。不像是我,一辈子也就如此了。”南锦说话的时候是笑呵呵的,后面那半句也像是玩笑般的自嘲。 “大宅子中,哪有那么容易的。”富察氏却是真心感慨。 陈氏又问了南黎些新婚琐事,便吩咐道:“你们一辈,跟着我们两个坐着也是无趣,不若随乔乔下去玩儿去吧。我们这些,就由你大姐陪着。”然后又对南锦笑问道:“南锦你不会不乐意吧?” “瞧三婶娘说的。”南锦佯恼道:“我比她们大了十来岁呢,大丫头都七岁了,哪能玩到一起去……不若跟着二婶三婶,说些个家常。” 南乔听得陈氏如此吩咐,自然就懒得理会南锦是何心思,忙欢喜地起身,一边一个,拉了还在犹豫不决的晴兰和矜持微笑的南黎告退出来,吩咐mén口等着的扣儿道:“去,知会芊芊小姐一声,我们去她院中赏huā。” 然后边走边向两人介绍道:“芊芊住的那个园子,本来就相当于我们家的huā房了,种的是各种各样的huā卉,其中以芍yào尤为多。(.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昨儿我偷了空去看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开了一半了,今天啊,怕已是满院的姹紫嫣红” “听你这欢喜的口气,不知道的,会以为你有多爱huā似的。”南黎是个喜欢huāhuā草草的,听见有满院的芍yào可赏很是高兴,但见南乔眉飞色舞的样子,又忍不住地数落道:“你看哪家小姐的院子布置成你那样,只在院墙边和假山根儿种了些紫藤萝,开huā的时候倒是好看的紧,不开huā的时候,满院满眼都是绿的,不觉得单调啊” 南乔讪讪地道:“哪个,我不是有摆盆huā么?想看什么让人搬几盆摆上不是很方便?而且窗前有种玫瑰的……” “懒得理你。” 南黎没好气地白了南乔一眼,拉过晴兰,低笑着咬起耳朵来。看说着说着两人俱是一副满面通红的模样,不用想,也知道jiāo流的是“少儿禁止”的隐秘话题。 南乔跟在旁边无奈地摊摊手,心想她前世怎么着也是一位**,比这两妞有经验多了……额,貌似这个没有啥好争的……于是老老实实地陪着两人往芊园走。 芊芊娉娉婷婷地立在院mén边,耳边簪了一朵淡黄色盛开的芍yào,却是人比huā娇。 “就算你们不来,一会儿我也要亲自去请的。”芊芊嘴角含笑,从身后麦芽手中端着的托盘中,取一模一样的两朵大红色芍yào为南黎和晴兰簪在耳边,剩下一朵粉紫色的替南乔别在了头上,轻轻拍手笑道:“今儿一早,满院的芍yào全开了,可不是赶着向你们祝贺么?” “真的么?我看看”南黎欣喜之下,也忘记了跟芊芊寒暄,当先跨进了院mén。 入目,果然是一片灿烂huā海。 洁白色的如雪如欲;淡黄的稚嫩如初春指头的阳光;粉紫色的优雅mi人;而最多的,是各种各样的红――如桃huā的红,如胭脂的红,如晚霞的红,如火焰的红,甚至如鲜血的红…… “真美啊” 不止是南黎和晴兰,就连往年见过小院huā开情景的南乔也是惊呆了。她张开双臂,在huā丛中旋转行走,惊呼道:“芊芊,我怎么从不知道你对huā草这么精通这才一个月,这院中就跟以前全不一样了” 貌似,以前的栀子没有表现出这方面的天赋或者爱好啊? “我也是现学现卖的,主要都是府上huā匠的功劳。”芊芊抿嘴淡笑:“而且这路边大部分都是盆huā,真是院中种的,还是原来那些。” 几人闻言弯腰查看,见果然有许多株是种在陶盆之中的……南黎略点点头,问道:“你买进来的?” “恩。”芊芊笑道:“这样看着更美更热闹。不然,若只得一株……然后乔乔请了你们赏huā,岂不是玩笑了?今年已经来不及,我打算明年多种些。到时候你们再来赏看。” “更重要的,是姐妹情谊。赏huā都是次要的……”南黎说着,回头向南乔道:“差点儿忘记告诉你……今早我过来的时候,趁着间隙见了瑞管事,他回禀说你哥哥这场婚礼过后,已有上十家主顾找上他,预定了鲜huā……” “这不是很好么?”南乔笑了起来,心中不太在意。旗人贵族爱面子,结婚这样的喜事有这样喜庆的妆点法子,又huā费不过一百两百两,哪会吝啬的?所以,她从不担心“huā海”接不到单子…… “收了几百两定金,我让瑞管事留做了周转,看看适当再添些盆huā。”生意是可以预见的好,这让南黎彻底地放了心,她看向南乔,真诚地道:“乔乔,真是多谢你了” “又来说谢……”南乔不在意地摇摇头,装作好奇地问道:“康亲王府怎么样?规矩大不大?很阔气吧?看二伯母的笑脸,就知道世子爷待你很好……你有了夫君做依仗,怎地还在意小小的生意?” 南乔本意不过是想说明自己没将这租赁鲜huā的主意放在心上,想随便换个话题聊来着,并不是想窥视南黎的新婚生活……但没想到的是,她问话完毕,换来的是南黎停下脚步,一阵怔然。 南黎抿了抿唇,神色黯淡下来,低声道:“新婚前两日的时候,他待我也不过尔尔,不咸不淡的。若是没有别的改变,只怕新婚一过,我在他眼中也就成了个名号罢了,与府上别的nv人也没不同的……” 随意一问,问出这样一段话,让南乔心中有些尴尬――她有点儿不习惯这样与人jiāo心的感觉――但南黎既然说出了口,她也忙关切地听着。一旁芊芊也挥手示意丫鬟们退后一些,同晴兰一起凝起了神。 但南黎说完这一段,就停了口,怔怔地向前走着,一直到了芊芊布置好的圆桌边坐下,待茶水送上来,才低声说道:“然后我告诫自己不能着急,不能着急……于是就找了笔墨开始写大字。写的是宋朝nv词人李清照的小令,然后故意放在桌子上不去收好,等着他去发现……” “然后呢?”晴兰忍不住问出了声。 出嫁之前,她额娘曾提点过她如何获得丈夫的欢心……但空口白话,都不比南黎现成的例子。 “然后他就看见了。”南黎神色怅怅的,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望着周围满眼的huā海,轻声道:“一个旗人nv子,不爱nv红骑射,爱写这些婉约的小词……正巧和了他的喜好,顿觉红袖添香,无比的美好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313 消息 313消息 南黎这样的举措没有错,换取了这样的成果也已说明了她的高明……但偏偏听起来,让人觉得并不是什么好滋味,让晴兰和芊芊两人都跟着发起怔来,有些茫然。 怕只是意难平而已……南乔如是想。 一个huā季少nv,无论她曾做了怎样的准备,有过何种打算,心底总会存有那么一丝希望,就像此时的南黎。南黎她是满意于她侧福晋的位置,也对那个大宅中的纷繁复杂有过种种准备,但面对将要一辈子生活的那个人时,总不免会想,他会简简单单地喜欢上她,而不是因为她特意“迎合”了他的喜好…… 若是她的迎合没有效果,怕只会更加地绞尽脑汁去争取,而不会产生这样的怅然。 虽然有些矫情,但到底是一时意难平。 “没想到,姐夫也是个风雅的人。”南乔轻轻握住了南黎的手,正视了南黎的眼睛,微笑着轻声道:“我听说感情都是需要经营的。原本都是两个陌生的人……一见钟情虽然听起来很美妙,但到底是根基浅薄;而日久生情的,更经得起时间的推敲。如今你和姐夫,有了相同的兴趣爱好,相处的日子多了,还怕将来会少甜蜜的日子过?” 她其实并不怎么喜欢写大字,更不喜欢李清照那些显得极是愁苦的小词……但南黎听到南乔这样说,特别想到南乔根本就是个啥也不懂的小姑娘,来这样装模作样郑重其事地劝说她,不禁笑了出来,嗔道:“你哪里听说的这些……小姑娘家家的,说什么情啊爱啊,也不害臊。” 那些不该有的惆怅一笑而去,心中清朗舒畅起来。 呃……被人小觑了…… 南乔仰面朝天,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但又不能卖nong自己前世道听途说的情感箴言,随意地问起她的新fu生活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世子收藏了相当多的字帖,特意放了一间书房,安排了专mén的人打扫保养……平日里不让人进的……” “那,妹妹应该是进去了观赏了?”晴兰追问。 南黎矜持地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但那表情已经给出了正确的答案。 “妹妹真厉害”晴兰赞赏着,身子向椅背上靠了靠,端起粉红色的桃汁抿了一口。果汁带着点儿酸意,让她忍不住眯了眯眼。 “没办法,不能与姐姐你相比的”南黎促狭笑道:“听说英子这一两年中没少悄悄地给你塞东西?存了不少了吧?带着咱们见识见识?” “哪儿有……”晴兰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她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很有打算的妹妹,如今相处起来舒服多了…… “说起来乔乔也是个名人,”都是新人,又有两个小姑娘在,南黎看到晴兰脸红如霞,也就放过了她,笑着跟芊芊jiāo流了一会儿伺nonghuā草的心得后,转而又对南乔道:“世子他竟然在宫中欣赏过乔乔你呈上去的几幅画儿,很赞赏你的才华呢。” “总是世子世子的,姐夫叫个什么名儿呢?”南乔转动眼珠笑问。诗词书画,那未曾谋面的康亲王世子当真是个风雅之人呐。 “崇安。爱新觉罗崇安。”这个名字,从她口中念出来似乎有种别样的意味……南黎笑容格外恬淡,转而又格外兴致勃勃地道:“他离开我家之前,私下吩咐我说,如今都是亲戚了,要时常走动。下个月十一是福晋的五十寿诞,邀请你们也去府上坐坐。” “只怕到时候额娘要带着新媳fu出去,不会带上我……” 南乔说着推了晴兰一把,嘻嘻笑了起来。晴兰脸红,却也不依,跟着在南乔腰间抓了一把……然后战况又波及看热闹的南黎和芊芊,最终四人闹成了一团,芊园内一片欢声笑语,让前来找人的南英看呆了眼睛,而李言则是笑着摇头,拉着南英又走开了…… 晚饭的时候,陈氏说起了康亲王福晋的寿诞:“二嫂也说了,别人肯当咱们这边是亲戚,那就要走动起来。” “说的正是。”李言作为董鄂家上下承认的准nv婿,(虽然晴兰还有些不大清楚)也赫然在座。听说他这一次干脆请了好几天假,加上保定府又近,真有急事儿也不会耽搁,所以就不忙着走。 “如今南英官从四品,乔乔也有了格格身份,这人情往来上,已经容不得马虎了。”李言道:“慢慢融进上层的圈子,不仅对南英的前途有好处,且眼下更直接的,是对南黎的支撑。娘家人出息,她在王府的路自然就走的顺畅。” 陈氏闻言,欣然点头称是。 然后她看了看南英,又瞪着眼勒令想要继续伺候的晴兰坐下吃饭:“咱家不讲究这些,只帮着摆箸布上两次菜意思到了也就是了……孝顺不孝顺,也不再这上面。再说,你站着,我们吃饭都不自在。” 晴兰红着脸谢过陈氏,在南英下首坐了下来。看见对面的南乔笑的意味深长,又一阵脸红燥热。而李言看见南乔调皮,笑容中满是宠溺的无奈。 陈氏见状,替南乔夹菜的筷子就顺便敲打了她的碗权做警告,继续道:“以前我们府上应酬少,我也不擅这个。而晴兰你跟着你额娘怕要比我有见识,日后要慢慢将这些个事情管起来。” 这才成亲第一天,就开始放权,陈氏也真是够豁达的……南乔心想,陈氏出嫁前是被边缘化的小姐,根本没咋地受过小姐该有的教育;出嫁之后先是没机会当家,分了家又是一穷二白的;这两年家底丰厚了,但家中只有一个陈氏一个nv主人,根本没有其他luàn七八糟的,管着也简单…… 总的说来,陈氏看着受了不少清苦,但真不曾领教过多少大宅mén中曲折复杂的心思。她看中了晴兰,喜欢这个媳fu,心中就没有半点阴暗的意思,就真心地想着晴兰能够帮她将家中料理起来…… 但晴兰的娘家确是真正的大宅:老太爷和老夫人都健在,带着不少太姨娘;虽然庶出的叔伯都分出去了,但平日少不了请安,且嫡出的两兄弟并没有分家;而晴兰他大伯,他阿玛都是典型的旗人老爷,个个都收了好几个姨娘伺候,那兄弟姐妹自然就少不了…… 这样一家子,明里暗里的,如何能有一刻消停?所以,晴兰就算性格很好,但遇事只怕也要多想三分,现在是决不敢就接了陈氏的担子的。 果然。 只见晴兰忙惶恐地道:“额娘您说的哪里话。我年纪小,怕是经不住事儿,没有您指点是不成的。” 南乔见陈氏根本没有多想,一副还想要劝说的样子,开口娇笑道:“额娘嫂嫂才刚过mén呢,您就将一家子的担子给她挑,也不心疼她会不会累着嫂嫂若是累着了,您什么时候才是抱上乖孙呐” 听南乔这样一说,陈氏终于意识到人家小两口是新婚燕尔呢,于是轻拍脑mén自责地骂了自己一声“糊涂”,然后又笑逐颜开地道:“这些事儿暂时都不急,晴兰你慢慢熟悉了再接也不迟。但康亲王家的寿宴,你还是得陪我去……” 晴兰笑着应下。 待吃完了饭,陈氏又拉着晴兰开始讨论起送些什么合适…… 南乔笑着听。 坐在一边的芊芊拉了拉她,低声道:“乔乔,你说康亲王福晋的寿诞,王爷会不会去?” 貌似康亲王比庄亲王小了一辈……且,亲王的寿诞他可能会去,福晋的寿诞几乎不会去…… “你想去?”南乔反问道。 “我是想着,怎么才是见王爷一面。”芊芊低头:“他毕竟是我父亲……也不知道身子骨有没有大好……而且,我也很想知道当年我娘为何要离家王府。” “寿诞并不合适,人多不说,王爷不合适去,去了也是扎眼。”南乔想了想,道:“等会儿我们私下找哥哥说说,让他去找王爷沟通,安排个见面的场地。” “恩。”芊芊轻轻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倒是李言看着两人咬耳根,抿过一口茶开口说道:“说起来,我今儿又听到了个好消息,保管伯父伯母听了还要高兴。” “是什么?”陈氏闻言停下说话,和宝柱一同凝神准备着倾听,而南英直接问出了声。 李言环视了众人一眼,目光在芊芊身上停留了片刻并含笑示意,然后才收回目光,道:“前些日子陈老他们不是研究出了预防天huā的手段么?我今儿在四爷处走了一遭,听说太医院已经证实了这法子安全有效。人力能战胜天huā这种恐怕的疾病,让龙心大悦,准备公布其法的同时,大赏天下。” “真的?陈老和陈兴医会得些什么赏赐?”南乔兴奋地道。 “这一次,合了‘盛世之君、天降祥瑞’的意思,牢狱中的罪犯减罪一等,天下百姓免一年税赋”虽然只是免税一年,但全国免税,对于如今大清有些捉襟见肘的财政来说,绝对是大手笔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314 大赏 314大赏 李言感慨地摇着头,没有直接回答南乔的问话,继续说道:“皇子中,三爷、四爷、五爷、八爷拟封做亲王,九、十、十二、十三、十四几位爷晋贝勒……我们家也沾了光,伯父您至少能得个云骑尉的五品爵,伯母至少同五品的诰命。(.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陈氏侧脸望了一眼宝柱,皆是欣喜不已。 晴兰则是犹豫了一下,问道:“不是儿媳不为阿玛额娘高兴,只是有些奇怪,这恩赏怎么赏到了我们头上?云骑尉的爵,很厉害了啊。” 云骑尉,虽然一年俸禄不过百十两银子,但那是个爵位啊她阿玛官从四品,这些年也没能挣个爵位 “一是因为直接立功的陈老和陈兴医,借了咱们庄园的人力物力研究出的这个方子,又是由乔乔经手送呈万岁爷手中的,”李言微笑,目光落在了芊芊身上,道:“二是因为,伯父伯母认下了个好nv儿的缘故。” “这是……?”晴兰更糊涂了。 宝柱和陈氏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南乔曾隐晦提点过的话,相视而笑。看来这次,是万岁爷借着由头奖赏他们家的“相助”……不然,只是第一个理由,怕也只能得些银钱而已,捞不着爵位的…… “我回头给你细说。”南英想到进来关于董鄂家认nv儿事件由肆无忌惮的讨论变成了心照不宣,知道是南乔更改过的“理由”起了效果……万岁爷的形象更完美了,心中高兴之下,自然会有赏下来…… 芊芊在李言的目光中,有些不自在地挪动了下身子,抿了抿嘴,低下了头。 董鄂家会沾光,那是一定的……南乔没有多在意这些,再次皱眉追问道:“李大哥你说了这么多……难道陈老他们什么都没有得到么?是他们做了最大的贡献” 什么“盛世之君、天降祥瑞”的话,那都是白扯的 难道康熙已经要面子到这样的地步了 “自然也是有的。”面对南乔的焦急不忿,李言缓缓说道:“拟赏陈老恩骑尉,赏银三千两,赐‘盛世仁医’的匾额;擢陈兴医太医院供职,如果他不推辞的话。” 恩骑尉才是七品,三千两银子根本就算不得啥,陈兴医说不定根本无意于太医院,而那一块匾额……比起前面的赦囚犯免赋税,还有那如同批发的亲王贝勒,这陈家得到的赏赐,当真是寒酸…… 南乔不由自主的撇嘴,上牙开始磨起下牙。 李言见状笑道:“你也见过了陈老呈上去的医术报告,听说是连他的名字都没有落的,是也不是?他这样写,只是想着他发现的法子能够传播开去,让世人不再受天huā的侵袭,而不是想着会得多大的爵位,多少银钱钱财……我倒是觉得,‘盛世仁医’这四个字,用在陈老祖孙身上,实在再贴切没有了。” “再想一想后人,一百年后三百年后,他们只铭感于陈老的无私贡献,如何还会记得咱们董鄂家一同得了什么赏?”李言略带感慨地说完这些,又向宝柱和陈氏夫妻拱手道:“同时,四爷告诉我,说统领衙mén里关于已将芊芊小姐的隶属的董鄂芊芊的正白旗籍贯批复下来,通知伯父您这几天有空闲去办了手续呢。” “已经批下来了?”宝柱觉得有些不大真实。 历来有关旗人户籍之事,最是麻烦不过。而他只是上jiāo了申请,还未有空向衙mén里洒银子打点疏通,这不声不响地就批下来了?果然是上面有人…… “所以我才说伯父伯母最近喜事多多呢”李言点头,笑着起身恭喜两位长辈喜得爱nv。 他这一领头,南英、晴兰、南乔,以及不大明白喜从何来的南齐南林两位小少爷,有齐齐向宝柱和陈氏贺喜。 “额娘,要给红包”齐齐嚷嚷道。 “是呀,阿玛,额娘,得封红包呢。” 认亲的事情至此已成定局,加上前面李言说的很对,陈老是“医者仁心”,在意的不是爵位钱财……此时她心中欢喜,跟着娇笑感慨道:“额娘,如今我不再是您们唯一的nv儿了,您们可一定还要疼我不许因为姐姐漂亮就偏心” “怎会怎会……” “不偏心不偏心……” 陈氏笑的合不拢嘴,又被两个男孩子绞缠不过,只得宣布道:“待你们阿玛将文书办妥当了,恩,五月十六是个好日子,咱们摆开了宴席,请上三天戏庆祝到时候啊,你们个个都有红包” 若是这样的话,南英新婚的热闹劲儿还没过去,又会面临着爵位赏赐,如此大事肯定是那摆宴的;然后又是认亲宴…… 董鄂府上,看来需要一个戏班子常驻了…… 众人笑笑闹闹,开心了好一阵子,南乔看着粉面泛红,羞赧中夹着一分心不在焉的芊芊,提议道:“既然外面差不多都知道芊芊身世的秘密,我看我们什么时候去庄亲王府上拜访好了。不用张扬,也不必偷偷摸摸的。” 陈氏点头称是,叹息道:“王爷也怪难为的。” 于是几人又议定了三日后的下午,南英答应下明日派身边的简虎到王府打声招呼。 站在路口分别的时候,芊芊望着南乔低声道:“乔乔,谢谢你。” “从今往后是一家人了,你又是姐姐……不必再说谢。”南乔笑着摆了摆手,打了个哈欠道:“睡啦睡啦,昨晚熬了一夜,今儿白天又没的空闲补眠,困死人啦。” “……”看着南乔打着哈欠走远,芊芊站在月光下,笑容单纯起来。 “小姐……”麦芽轻声道:“奴婢看老爷夫人和大少爷对您都是真诚的很,南乔小姐更是替您想的十分周到,就连两位小少爷都很喜欢您……您真幸运。” “是啊,我很幸运。”芊芊笑着重复了一声,迈开脚步,道:“走吧。” 人生的际遇真是奇妙…… 回头想一想,如果当初她没有董鄂府可以选择,走投无路之下,会不会记起娘亲的话,将那块代表了她身世的欲佩去什么“珍记”当掉?然后被接进王府,成为兰儿一样的格格? 还是,她一个小孤nv,根本保留不住她的欲佩,被随便什么人抢去;抑或那间铺子的人见到欲佩,知道其中的曲折起了歪歪心思,不替她通报王爷,而是拿了她的欲佩,占了她的身份,甚至为保机密,将她消灭呢? 这要的设想,并非不可能…… 相反的是,十分可能发生…… 所以,她选择了董鄂府,本是甘心做了奴婢,却依然能有今天……真的很幸运。 起了夜风。 南英转头问落后半步的晴兰:“你冷不冷?”声音很轻很柔。 “我,我不冷的。”晴兰声音有些慌luàn,身体被这句话炙烤的烫了起来。 “爷,”为了掩饰自己的异样,也为了解huo,晴兰轻声问道:“刚刚李少爷说的关于芊芊的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我也知道么?” “自然能的。又不是什么大秘密。”南英脚步放慢了些,笑道:“李大哥跟咱家的关系非同一般,你以后也不能叫的那么生疏,要叫李大哥。” 说罢缓缓将南乔所编撰的,关于芊芊的曲折身世以及皇上和王爷各自的打算细说了一遍:“正好乔乔跟你当初的想法契合了,并不想去选秀什么的,就主动提出让芊芊归到咱们家来。这一次给阿玛封爵,一是支持陈老的功劳所赏,二就是为了上面说的理由所赏,并为芊芊的将来的身价造势了。” 若是相配于十六福晋的身份,恐怕以后董鄂家还要有所提升…… 晴兰突然想起南黎故意书写的小词……她随口附和赞美了几句后,轻声道:“爷,有件事儿您知道了千万别生气……” “是什么?”这样的夜晚,这样安然悠闲的散步,感觉十分美妙。南英突然理解了为什么妹妹和李言总是在半明半暗的光阴中,慢慢地走上一会儿……真的很好。 晴兰咬了咬唇,愧疚地道:“爷您起初托人送给我的首饰,我嫂嫂妹妹她们看了极喜欢……” “被她们讨了去?”若换做平日,南英怕是要皱眉――不说那些饰品是他的心意,且是他从南乔库房中挑出的精品,价值不菲呢――但现在,夜风是如此的温柔……他轻轻握住晴兰的手,摇头玩笑道:“一点儿没给你留下?” 晴兰觉得身体有些软软的……她咬了咬牙,细声道:“后来爷送的,我都偷偷藏起来了,没敢让她们看见……爷,您说我是不是很小气?” “藏的好”南英笑逐颜开,低头凑到晴兰耳边,吹气道:“那是爷送你的礼物呢就算你不喜欢,也要留给咱们的nv儿,可不能随便便宜了别人……” nv儿…… 这两个字眼一下子提醒了晴兰昨晚的热情迤逦,身子顿时没了力气,软软地靠在了南英臂膀上,被他趁势一揽,揽进了他宽阔的怀抱中。 这般幸福的时光,会不会是她一时的错觉?晴兰意识mimi糊糊中,下意识地紧紧抱住了眼前人的腰……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315 幸福 整个晚上的浓情蜜意,次日用过早饭后又陪着陈氏做了一上午的针线,直到中饭后陈氏说歇个晌,而南英也约了三五好友外出相聚,晴兰这才有了一个人得空闲独自坐下来,盘点这两日。 像是做梦似的…… 晴兰捧了一盏茶,对着窗外正午灿烂的阳光,有些愣神。 英园的院子里栽种的只有少少的几颗枫树,笔直挺拔。又有两三颗广玉兰立在窗外,此时正分外灿烂的开着。远处飘来的槐花馥郁的清香,和玉兰近在咫尺却若有如无的暗香,游荡在这正午的阳光下,有一种安宁的美好。 这是她第一次注意到窗外的景色,却偏偏有种熟悉的安宁,像是她在此度过了很多时光似的。 “小姐……啊,不,少夫人,这是您昨日收的见面礼……” 一声“少夫人”,听的晴兰霞飞双颊,让文竹忍不住吃吃地笑,惹得杜妈妈笑骂她胆儿大。 “少夫人真是好大的福气”杜妈妈止住笑声,笑纹却停留在脸上,将文竹手中的托盘端至晴兰桌上,取出压在黄金童子下的轻飘飘的契纸,激动地展开,道:“保定府整三百亩良田这样的见面礼在京城算的上是独一份儿了” 三百亩良田,就算有那与本家交情非凡的小李大人从中牵线,没有大几千根本就是拿不下来的……而且…… “而且,”仿佛是接着晴兰头脑中所想,杜妈妈感叹道:“有了这三百亩良田,小姐您今后手中便有了出息,再不用忧虑坐吃山空了真是菩萨保佑,让小姐您遇上个好人家啊” 公公婆婆如此看的起,那媳妇在家中的地位就不容动摇……而且就眼前看,她们这一位新的主子爷,待小姐也是极好的…… “想当初杜妈妈您还不乐意小姐落选呢”文竹笑着揭了一下杜妈**老底,然后捧着那金童子向晴兰邀功道:“奴婢上秤秤过了,足三百两赤金看来夫人是盼孙心切啊嘻嘻……” 一两金,十两银,且不止……这又是三千两…… 她只不过是以媳妇的身份敬了两盏茶,就得到了这样的实惠 晴兰取过那个金童子,抓在手中沉甸甸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小童憨态可掬,对着她笑得很开心,她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回了他一个笑容。 剩下大房和二房给的,都是中规中距,既不是夸张,也不寒酸…… “左右都知道董鄂这一支近几年发达了,但以前我们总想着,他们家三五年前来还是一穷二白,这几年虽然串起的快,又能有多少家底攒下来?我们爷以一少年之身,又不曾有长辈亲戚依仗,却做了四品的二等侍卫,必定是塞出去了海量的银子,这几年挣来的,能剩下多少?” 杜妈妈从房间摆放的多宝阁中取出一个香檀木的匣子,放在晴兰面前用钥匙打开,将那地契小心地放了进去,再重新锁好,边继续说道:“如今看来,我们都想岔了他们家啊,富裕不在表面” 晴兰想起昨日小李大人透露出来的、董鄂府即将得到赏赐。她心中突然觉得,南英能有这样的地位,很可能就没有花费过半两银子……虽然很荒谬,但十分可能就是事实…… “妈妈,也不定?”文竹有些不信。 她看过府上的吃穿用度,虽是很不错,但也算不上特别好;而不论是正堂,还是主子爷的书房,都没有挂什么太名贵的字画,更没有古董摆件…… “要奴婢说,”她分析道:“府上两位小少爷年纪尚幼,需要用钱的时日还长……加上小姐是长媳,又是夫人亲自相中的,爷也喜欢的,所以才特别铺张这一回呢?不对,也不对……” 她突然摇头,看了看四周窗外,见只有她们主仆三人,才有些神秘地道:“小姐,昨儿赏花的时候,表小姐不是提过她有在置办一个出租鲜花的生意么?我打听了,那样稳赚钱的生意,竟然是南乔小姐的主意她竟然毫不犹豫地让给了表小姐去做,自己本是一文不收的,耐不过表小姐感激,才仅收了一成干股若是府上银钱不凑手,这样小本却有大回报的生意,南乔小姐为何不说给自家人经营呢?” “有这样的事儿?”杜妈妈停下了收拾的动作,皱起了眉。【叶*子】【悠*悠】 乔乔…… 晴兰站起身,将小金童摆在架橱上一个显眼的位置,回头淡淡地吩咐道:“以后再不许有这样的议论了,别显得我们像是专盯着人家的财产似的。至于乔乔替南黎出得赚钱的主意也好,替他人出得赚钱的主意也好,长辈们都没有说话,爷也没有发话,轮不到我们去过问。” “是。” 文竹和杜妈妈应下,两人交换个眼色,就由杜妈妈低声道:“奴婢们也不是怂恿小姐您去争抢什么。只是想着‘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南乔小姐与您也是极交好的,您不如也像她讨个什么主意?你陪嫁的两个铺面,只收租金才是多少银钱……” “我说过,以后再不许讨论这些了”晴兰急急说完,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严厉了些,顿了顿,才柔声道:“文竹,将爷最后送的那套掐丝翡翠的头面取来,我要用。妈妈,一会儿你替我看看我那些嫁妆,用得到取出来摆好,暂时用不上的,也都收收放好。” “爷今早走得时候说了,正房西头那间给我做库房。” “是。”杜妈妈和文竹都是笑逐颜开,一同行礼道:“恭喜小姐” 这样规整的四合院,未有生育的姨娘通常先是住在正房西头的那一间,算是方便服侍主子和正妻主母,若有不便才会加盖小跨院……南英如此安排,至少说明他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没有纳妾的心思…… 金色的阳光中,晴兰细腻的面容上,浮出一个淡淡的幸福笑容。 额娘说过:杜妈妈和文竹都是极忠心的,但到了夫家,未免心中会将自己当做一个小团体,不会习惯于从整个董鄂府的角度去思考,而会仅仅考虑到你的利益。但你要记住,你首先是董鄂家的媳妇,是你夫君的妻子,将来会是你孩子的母亲,最后最后,才是那拉家嫁出去的女儿…… 额娘说过:作为一个女人,只有将夫君的心攥住了才会是幸福的;只有傻女人才会舍了夫君的体贴爱护,去攥那冰冷冷的银子…… 额娘说过:你嫁进去的那个家,与这旗人中绝大部分的家都是不同的――公公婆婆是恩爱相携的,中间没有其他人;夫君他受父母影响,之前都没有碰过一个丫鬟,因而,只要你行事不差,他必然也想着像父母一样能琴瑟和鸣的……你记住,这才是一个女人最值得珍惜的幸福……所以,对于那位极被看重的小姑子,以及两个幼弟,你所要做的,是真心的爱护他们…… 额娘说过:你夫君后来送的那些珠宝饰品,几乎都是内务府造的,想来就是你那小姑子从宫中所得的赏赐。但你夫君既然送了,想必你公婆都是知晓的,你小姑子也是不在意的……所以,你大可大大方方地戴出去,而不必藏着掖着……但你要特别特别记住,你夫君能够随意动用小姑子的东西,而你却切不可起这样的贪心…… 额娘说得对。 晴兰看着镜中被一副金镶红翡的耳坠子衬的愈发娇艳的光洁面庞,暗暗紧了紧自己袖中的拳头。 待日将傍晚的时候,南英回来,第一眼就看见了她戴的绯红的耳坠子,在夕阳中在雪白的颈脖的映衬下摇曳生姿,顿时心生欢喜,上前道:“我就说,这绯红色最漂亮了偏偏乔乔说什么‘红色的是翡,绿色的是翠’,这个不如绿色的值钱” “乔乔说的可是实话。”晴兰抿了嘴笑。 “真的?”南英挠了挠头,挥手有些不自在地道:“我不懂那些只是觉得好看” “恩,是很好看,我也很喜欢。”晴兰笑着倒了一杯茶递给南英,道:“正好与我这件衣服相配而且,也不是不值钱啊,内务府出的呢,都是上品,不是爷送这一对儿,我的首饰盒里还没有这样的好东西呢。” 她说的是实话。 绯红色的玉胚被打磨成娇艳通透的花朵,精湛的镶金工艺将花朵沿边勾勒出来,一下子让那娇艳的花朵有了立体感,如同活了过来;配合她如今大红色提金线绣吉云的旗装,当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更何况,翡只是相对于珍品的翠,才稍逊一筹,并不是不名贵…… “所以,妾身谢谢爷的好眼光啦。” 晴兰抿嘴笑着行了一礼,反倒是让南英脸上有了可疑的红云,当即转换话题,问道:“你一下午在做什么呢?” “将我的嫁妆箱笼都收一收。”晴兰说着将所写的物品名册递给南英,道:“爷您看看有没有什么用得上的,或者阿玛额娘他们可能用上的?趁着这会儿没有上锁,一并都取出来。还有乔乔,她那么用心替我们作了画,我想着总该道个谢才是……” (两天郁闷的系、统崩了,而更悲剧的是负责帮忙装系、统的人也不在~之后还有一章~)。.。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316 谢礼 “阿玛和额娘那里,有乔乔想得十分周到,需要什么那个小富婆都早早地置办了……你不如替他们做些鞋子、里衣什么的,一来我额娘就爱摆弄针线,二来也是你的孝心所在。[.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叶子?悠~悠..)” “恩,我额娘也指点我用心做了几双鞋袜,正想着什么时候给两位长辈送去。里衣因为不知道尺寸,所以没敢动手。”晴兰轻声道。 “那正好晚饭的时候顺带着送过去,也不必多正式的场合。”南英端了茶,和晴兰一左一右地在两张椅子上坐下,将一盏茶水一口灌下大半下去,然后把玩着茶盏沉吟道:“至于乔乔,恩,是该道谢。” 说着他的目光从晴兰的详细的所有物上逐一看过。 晴兰期待地看着他。 而文竹则是轻悄悄地从角落里走了出去,心道:那张单子,可是她家小姐所有的东西了。不仅仅是出嫁时所列的嫁妆,还有小姐历年来所得的赏赐、积攒下的体己、以及夫人临行时给的备用……小姐就这样毫无掩饰地交给爷看了,那今后她家小姐岂不是一点秘密也没有了?不行,她得将这事儿告诉杜妈妈,请杜妈妈劝一劝小姐的好…… 没用多久,南英手指在册子上一点,高兴地道:“哈,有啦晴兰,你这个屏风可是单单用香檀木镂雕而成的?且有些年头了?乔乔就喜欢这样古朴老旧的东西,说是什么有意境……” “那就最好不过了” 晴兰身子往前探了探,看到他所指的地方,立即兴奋地介绍道:“这张岁寒三友的镂雕屏风,听额娘说,是我外祖母当年的嫁妆呢我刚刚还检查了,保养得还不错。只是,我和额娘都觉得它太过素净,一直都没有拿出来摆过……乔乔会喜欢么?” 这个屏风,尺寸是好大一件,但其实是用之不喜、弃之可惜的东西,价值并没有多少,甚至抵不上南英送给她的任何一件内造的首饰……她有些不确定,犹豫地道:“爷,我看乔乔她画画多喜欢用明亮的色彩……这屏风雕工还算不错,但颜色真的很素……” “放心,她绝对会喜欢的。(.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叶子?悠~悠..)” 南英看着近在咫尺的动人面庞,忍不住伸手在那光滑上摩挲了一下,使得晴兰立即满面通红。而端着点心盘的文竹恰好在此时一只脚迈进了房门,见到屋内的光景也红云满面,忙低下头,却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嗯咳” 南英收回手,咳嗽一下打扫了嗓子,将名册放在桌上,也不再看后面的,朗声道:“就这个。” “是,爷。”晴兰有些慌张地站了起来,取回名册吩咐文竹道:“去像杜妈妈说一声,说是那岁寒三友的屏风不用入库了,我有用” “是,少夫人。” 文竹匆匆忙忙地进了房间,将点心放好后,行礼急急退去,留下两人有些尴尬地静静相对,气氛瞬间又变得微妙起来。 “爷……” “你……” 两人竟是同时开了口。 南英再次咳嗽一声,当先迈步道:“屏风的事情不急。时候差不多了,我们慢慢走过去,也该是饭点了。” “在我们家,最有钱的是乔乔。”南英边走边微笑道:“外界都传言说,京外的吉祥是有十三爷参股,但京城内的几家铺子都是我家的。这话啊,其实不完全正确。准确的说,是乔乔的。当年,是十三爷点名送给她做了生日贺礼,而我家只在吉祥中有办成的分红……” 今天李言暗示他说,晴兰是要接了额娘的担子做主母的,所以他务必要将家中的确切情况,特别是经济收入这一块儿早早地与她解释清楚,以防将来有可能发生的误会和不快……虽然南英有些不相信晴兰会因这个问题而与家人产生罅隙,但李大哥说的也对――一家人,更要明明白白的才好…… 京城吉祥铺子是乔乔的…… 出版的书卖的红红火火的如意工坊也是完完全全属于乔乔的…… 晴兰听着听着,不知不觉地紧抿起嘴唇。(.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所以,咱们家的收入,大致有吉祥每年的分红约三万两银子,恩,前些年比这个数目要少得多,这一笔钱额娘通常都是存积起来的。前几年存下的,置办我们这一场婚礼已花费的差不多了……”南英笑笑,继续介绍道:“平日开销是三个庄子的出息以及我和乔乔的俸禄……幸运的是,有乔乔那个小富婆在,但凡家中需要添点什么,都由她早早地置备了,让额娘省下不少……” 我若是如她那般有钱,也一定能如她那般大方……晴兰想起之前杜妈**话。 她斟酌了一下,脚步放缓了些,轻声道:“爷……正如你所说的,吉祥是十三爷指明给乔乔妹妹的贺礼,如意也是乔乔妹妹自己出得资,印的是自己的画册,一点一点扩大到今日的规模的……这两处的收入,都是她一个人名下的,阿玛和额娘,还有您这个做哥哥的,面对这样一笔财产,从未想过侵占一分,真让人敬佩。” “是么?”南英乐呵呵地摸了摸脑门,笑道:“你不知道,这些年,乔乔她打着各种各样的名义,变着法子孝敬给阿玛和额娘的值钱东西真不少你得到的那个金童子,就是当年齐齐林林周岁的时候,南乔打造来送她的,说什么儿女的生日就是母亲的受难日,把额娘感动的,长吁短叹好几日” 他心中很高兴:就冲晴兰说出的这几句话,就知道她不是那种盯着银钱的人 晴兰笑了笑,说话时候的神情坚定了几分:“乔乔总是拿自己的银钱,替家中结算开支,这是她的孝心,本来我不该说什么的。但是,爷……之前是额娘管家……而如今看额娘的意思,是想让我管家的,若是由我接了手,再让妹妹时不时的在银钱上偏帮,是不是就不太好了?” “好像是……”南英有些迟疑。 之前乔乔那是孝敬长辈,陈氏受了没人会说什么;但如果是晴兰这个嫂嫂受了,会不会有人说晴兰的闲话,认为她是在贪图小姑子的财产? 难过李大哥要我说说清楚……南英眉头皱了皱,复又高兴起来――晴兰这样提出来,可算看出她一点儿也没有贪占的意思啊他娶了个好妻子 “家中开销其实并不大,有几个田庄的产出,加上我和乔乔的俸禄,咱家也不是那胡乱奢侈的,维持目前的开销绝对够了若真不够,阿玛和额娘也不是不通清理的人,会让你动用那红利的部分的”南心情不错,说话时候在空中挥舞着双手。 “那岂不是显得我很愚笨,不会持家” 晴兰歪着头,嗔了南英一眼。随后又理了理头发,有些感慨,又带着有些愁绪,说道:“只可惜我没有妹妹那样的钱生钱的本事……不然,我陪嫁中也闲置了几个铺子,怎么地也赚些个给爷您来往应酬的小钱。听说南黎妹妹倒是好际遇,得了乔乔妹妹指点了个不错的财路呢……爷您知晓么?就是她们合计的租赁鲜花的生意……” “恩。”南英点点头。他有与南黎派出的管事交谈过,知道是乔乔给出得主意…… 看见南英“嗯”了一声后再没有了别的反应,晴兰也就住了口,没在继续沿着这个话题讨论下去。正好路上碰见南乔和芊芊结伴而来,就笑着招呼了两人一起走。 当南乔玩笑着问及两人在“密谈”何事时,晴兰红着脸瞥了南英一眼,道:“我们在谈论选个什么送给你做谢礼。你画得那几幅画,真的很棒” “哦?是什么是什么?”南乔兴致勃勃地问道。 这几日李言总能抽出些什么陪她说说话,坐一会儿,或者是散个步,让她很满足,心情自然也就好得很。 “是一个香檀木镂雕而成的旧屏风。”晴兰答道:“你哥哥觉得很好,但我觉得有些太素净了……” “是你嫁妆中得那一副?”南乔眼睛一亮,忙道:“我很喜欢,谢谢哥哥嫂嫂” 仿佛屏风已经送到她手中一样。 “你真喜欢?” 晴兰含着笑,随意提了几句那件屏风的历史,又问及了芊芊的喜好生活等等。 直到一行人到达了正堂,南乔上前挽住陈氏娇笑道:“额娘,您不知道,嫂嫂已经有了嫂嫂的样子呢对我和芊芊关心的不得了嘘寒问暖的” 这句话说的晴兰顿时接不上,红着脸暂做了哑巴。 ――她若推脱说没有关心两人的意思,自然极是不妥;若谦虚说“不敢当”或者“应当的”之类,好显得她这个嫂嫂没羞没臊的…… “你又作怪”陈氏嗔了一眼南乔,对晴兰和蔼地道:“你别理会她,她就这个德行” “不碍的。”晴兰红着脸道:“乔乔妹妹这是不与儿媳见外,儿媳心中高兴着呢。” 然后从文竹手上取了细棉布包裹的两双粉底宝蓝缎面的皂靴和两双同色但精心在边缘处绣了云纹的女款罗鞋,并男女各两双做工极仔细的袜子,羞赧地道:“知道额娘针线极好……但这是儿媳的孝心,望阿玛和额娘不要嫌弃。” .。.。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317 言诉 317言诉 陈氏怎会嫌弃? 她亲自接过几双鞋子逐个看了一遍,将其细密的针脚赞了又赞,连同宝柱也面上带了笑容。而南乔和芊芊两人并两个小少爷自然也跟着凑趣,赞一下晴兰的手艺,再恭喜一番陈氏和宝柱,说说笑笑,热闹的很。 主子们高兴,下人们也跟着开心,董鄂府洋溢着一片欢快轻松的气息。 到了第四日,月季huā和串串红撤了下去,喜庆的味道才稍稍淡去一些南乔和芊芊一同出了mén,马车行到吉祥的时候,南乔给了芊芊一个鼓励的笑容,轻巧地下了车。 随后,没有任何府邸标志的马车载着芊芊,在少数有心人的目光追逐中,从侧mén进了庄亲王府…… 吉祥铺子一如既往地温馨和安详。 无论是衣饰光鲜、仆从环绕的大家贵nv,还是穿着补丁衣、神情羞怯的贫家小姑娘,在置身于这千姿百态、可爱喜人的布偶中,都会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 布偶,会让人心柔软。 听完了董莉莉新上任这几天的成绩报告和心得感慨,南乔笑着称赞了她几句,便让她下去忙碌了。她坐在窗前,闻着空气中淡淡的茶香,看着窗台上几盆栀子huā绿叶展舒,露出同样绿绿的huā骨朵儿,露出淡淡的笑容。[.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李言昨日回了保定。 但这一次伴随着短暂的相聚出现的分别,两个人都并没有伤感,觉得十分平静。 就算前世,他间或的出差和她偶尔出mén的旅游。她知道他在哪里,他同样也知道她的行迹。 ――只要想,他们随时都能再次相聚。 南乔安静的休息室中,静静坐了很久。 “小姐,燕宁小姐来了。” 粉萝的回禀刚刚落音,便听见燕宁那熟悉的如风铃般的声音喊道:“乔乔” 声音中却似带着些烦闷不快的意味。 “谁惹你不高兴了?”南乔转了身,见燕宁十分难得地愁眉苦脸的,起身宽笑着迎上前,挽了她的手臂,关切地问了一声。 “没有……” 燕宁口中说着没有,但小脸却没有半分舒展,将自己摔在沙发中,极是郁闷地叹了一口气。 南乔吩咐了粉萝自取招呼燕宁带来的丫鬟们,淡笑着倒了一杯茶,放在了燕宁面前,也不着急开口询问。 燕宁托腮郁郁好半晌,才闷声说道:“你家最近有喜事,兰儿姐也说是没得空……我想着约十七跑马吧,他……他……”她说话间竟是委屈的不行,声音中也夹了点哭腔。 南乔心中一颤,低声问道:“他没答应?” 哪知燕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他说,让我今后再不要找他了呜呜……不找就不找,干嘛对人那么凶嘛……呜呜……”哭着哭着,整个人扑到在南乔怀中,伤心地chou噎着。 看来十七态度有够恶劣,说了狠话…… “别哭别哭……”南乔轻轻拍着燕宁的后背,跟着愤愤不平地道:“十七他就是个魂球,欺负我们燕宁,真是太坏了恩,坏透了” “呜呜……额娘说要知恩图报,他救了我,我跟嬷嬷学了好久才做了一个荷包感谢他,可他既然给了他那个小太监……还有我做的布偶啊,手都扎破了……他却笑话我……还有……” 燕宁遍数着十七的“恶行”,都是她送了他东西,他不是糟蹋了,就是狠狠嘲笑她幼稚愚蠢……南乔轻拍着她安慰着,心中却越听越是冰凉―― 南乔知道燕宁私下总喜欢找十七玩耍,有段时间甚至借着各种各样的名义,将十七“骗”出来……她一直以为这不过是两个小伙伴间的友谊罢了,但现在…… 有些糟糕啊…… 待燕宁哭诉慢慢平息,十分不好意思地从南乔怀中抬起头,瞧着南乔的衣服竟是湿了一大片,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软软地叫了一声“乔乔……” “没关系……我这里放了两套替换衣服的。” 南乔安慰地笑笑,也不叫粉萝,自己找出衣服换上,然后又替燕宁绞了湿手帕,让她擦净了脸,瞧着她眼睛有些红,就拿了镜子让燕宁看,顺便善意地嘲笑了一下:“现在心里可舒服了?” “才没有……”燕宁一把夺过镜子不看自己丢人的样子,闻言小嘴撅了老高,恶狠狠地道:“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他为什么突然不肯出来玩了?我又没有得罪他” “那肯定是别人恼了他,你刚好碰见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呢?你也知道,他那个臭脾气,心情不好的时候是一点也不肯照顾别人的……”南乔突然有些心虚。 十七心情不好脾气更坏,她的因素也不知道占了几分…… 上次十七醉酒,醒来后听说没有什么特别出格的表现……但正是因为此,所以南乔心中才放不下――十七性格执拗倔强,绝不像是个能妥协的。四爷的冰块脸人人害怕,但十七却能毫无顾忌地跟他顶起来……这样一个人,会因为一次醉酒就将所以的事情都放下了? 如果能这样的话,她愿意很开心地承认是自己自恋自作多情。 而若是燕宁对十七的感情不仅仅是童年的玩伴那么简单……天呐 燕宁不依不饶地嘀咕着。 南乔迟疑了一下,轻声问道:“燕宁,你经常找十七的话,伯母有没有干涉过?我听说,很多达官贵人家对与皇子jiāo往会有忌讳的。你阿玛可不是一般的大臣……” “那有什么……”燕宁不在意地道:“我姐夫不也是个阿哥么?哪会计较那么多……” 但她随即又闷闷地趴在桌子上,无力地道:“不过额娘最近总是嘀咕说让我多待在家中,不要到处疯跑……她总是说,我姐姐做姑娘的时候,除了跟着额娘去赴宴的时候,通常一个月才出mén一次散散心……” “我才不喜欢去那些宴会,只能闷坐着听戏,还听不懂唱词儿。那些去赴宴的小姑娘也是,一个个都揣着架子装乖乖nv,无聊的要命哦,对了”她突然拔高声音,坐直了身子,神秘地道:“有一次我听见姐姐跟额娘在偷偷嘀咕十七爷十七爷的,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事儿” 然后又郁闷地道:“我问也不跟我说……” (室温18摄氏度,偶却遍体冰凉,扒出棉袄穿上还是冷~写一句忘一句,脑袋空空的~吃了yào睡觉~) 317 言诉(二) 317言诉(二) 十三福晋她们为何谈及十七并避讳燕宁? 莫不是看到了燕宁与十七亲近,因而想着十七福晋的位置? 南乔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而是微笑着不大在意地道:“大人嘛,总是那样子,神神秘秘的。” ――她还是什么都不问的好。 倾吐完毕的燕宁重又开朗起来,笑容回到了脸上,笑嘻嘻问了问南乔家做喜事的场面如何,并道:“那康亲王世子纳的侧福晋是你堂姐姐吧?我上次跟额娘去恭亲王府做客的时候碰见她了,说你家那个芊芊院子里芍yàohuā开的美丽极了” 这句话听起来真有些绕人……南乔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燕宁扒在了她身上,嘻嘻笑道:“乔乔啊,你如今也是个有身份的格格了……不如办一个赏huā会怎么样?正好让大家都认识一下你的新姐姐” “赏huā会?”南乔缓缓摇摇头,道:“除了你和兰儿姐,现在加上芊芊,我根本不认识别的人……若只是咱们几个,我家什么时候都能招待你们,哪需要特别办什么huā会……你刚刚不还在说那些个贵nv很无趣么?这会儿又想着请她们一起玩了?” “不是……”燕宁讪讪,别过脸道:“我想着,你办的huā会,若是请了十六爷和十八爷,也许十七爷也会到场呢。(.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乔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对我很凶,但我还是想要见他……” 南乔紧紧抿了一下嘴唇,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玩笑着拒绝了燕宁的提议:“只怕我家整个huā期都不得空。而且,十六爷和芊芊的情况特殊,不太方便见面的。” “哦。” 燕宁也许并没有对自己的提议报太大期望,怏怏地应了一声后,让南乔用茶渣替她敷眼,转而说起了其他的:“你的huā草茶还真不错。额娘听了我的话,坚持喝那玫瑰huā茶一个月,竟然真的白了些,让我从你这里多购些子回去……” “走得时候让初悦给你装一些……” 因为眼睛的原因,燕宁磨磨蹭蹭地在休息室待到了旁晚,瞧见双眼终于不大看的出哭过的痕迹了,这才告辞南乔离开。而芊芊一去庄亲王府,竟是直到日落时分,才由亲王府派来一个小厮回禀说,福晋瞧着柳姑娘可亲,留了她住一晚,并给了南乔半块栀子欲佩作证。 “咱们也该回去了。” 南乔赏了报信的小厮,起身同粉萝说道。 芊芊留宿的事情不提,但燕宁…… 南乔想起当年六岁的陈娇娇,正是因为自己没有答应她引荐十七同她一同玩才瞬间翻脸的――现在的燕宁也许不明白什么是感情,但以后她再长大一些呢? 很烦闷,但却没有任何办法可想。 南乔回到家中,和一家人热热闹闹地用了晚饭,回到自己院中后,脸色沉静下来,找出炭笔,开始写信: “李言,虽然你才走了一天,我发现自己已经开始想你了。好在知道你此刻的所在,知道你居住的样子,好让我能够轻易想象出你此刻的情景,也就没那么伤感了……” “李言,我觉得很不舒服……燕宁和我相jiāo六年,她纯真她活泼开朗,一直那样没有烦恼的一个小姑娘,我真的不希望有一日会被她记恨……但除了再次与十七拉开距离外,我真的不知道去如何去做……” “李言,时间真慢啊。竟然还有接近三年的时光,一千多个日夜……” …… 五月初五,端午节。 康熙正式向天下公告了牛痘预防天huā的方法,并为了庆祝这“上天的恩赐”,宣布举国同庆,大赦天下,免赋税的同时,将自己十来个成年阿哥正式封王封爵,同时奖励相关有功人士,如董鄂一家、陈氏祖孙,一众太医院士等等。 而董鄂家在领旨谢恩之后,跟着宣布认领柳氏孤nv入董鄂宗谱,为董鄂家的大nv儿,并摆三日流水宴庆祝。 发辫散开去,重新挽了个“一小把”;褪去了对襟小褂和罗裙,正式换上一个玫瑰红金线刺绣的低领旗袍;脱掉了绣huā鞋,踩上huā盆底……对着镜子中焕然一新的人儿,芊芊眼前突然有些模糊。 “小姐真美”麦芽恍了恍神,红着脸赞道。 “如今的北京城哪个不知道,用的着你来赞……”韩嬷嬷是此次认亲的礼仪指导。她看着芊芊含笑点了点头,轻声道:“大小姐,时辰到了,别让老爷和夫人等您。” “恩。”芊芊使劲眨眨眼,觉得眼前的世界重又清明了,款款起身,往西院正堂走去。 huā盆底让她很不适应,但一步一步,她努力走得很稳。 正堂。 南英和晴兰一边一个扶着装扮一新的宝柱和陈氏在中堂下的太师椅上坐了,麦芽取了一个锦团放在芊芊了面前。 “nv儿芊芊,给阿玛请安给额娘请安” 芊芊跪在锦团上,额头触地,行了个大礼。 “乖孩子,快起来”陈氏接了礼后,忙笑着亲自将芊芊搀扶起来。众人一同拥上来前,纷纷恭喜不停。 “让府上的下人也认识一下大小姐”陈氏乐呵呵地道。 很快,府上所有的下人都聚在了院子,陈氏执了芊芊的手,郑重宣布道:“从今后,芊芊就是我们府上的大小姐若有人心有不尊,就别怪我狠心不留你们……” “给大小姐请安” “免。”芊芊右手平举,声音微微发颤。 “很好府上双喜临mén,人人都有赏”陈氏笑眯了眼,挥手让人抬上白huāhuā的一箩筐银子,个个铸成了二两的小橘子,笑呵呵地让人排着队伍领。 这个仪式虽然简单,但宝柱曾当着宣旨公公的面儿宣布了认nv,加上又是宝柱受爵,陈氏得封诰命之时,这个端午节,当真是格外的热闹,huā灯一夜不曾熄。 紧接着的三日,一日比一日热闹。 前两日还是亲戚有朋上mén相贺,到第三日,正在南乔chou空拍打着她笑的肌rou酸痛的脸颊之时,粉萝告诉她:庄亲王来了。 318 展信(一) 318展信(一) 庄亲王…… 南乔手上顿了一顿,挖了一点儿润肤的huā蜜,在手心轻轻rou着。[.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上次芊芊低调地去了王府,被留下过了两日,回来之后只向南乔和陈氏悄悄说自己得了位于琉璃厂附近一间古玩字画铺子、一间西洋珍玩铺子的所有权,并说明她原来那个在保定服shi她月余的刘嬷嬷和她的丈夫再次被王爷送给了她――刘嬷嬷负责贴身照顾她的衣食住行,而刘管事则替她管着那两间铺子。 除此之外,就是一些闲话,如王府内如何,福晋待人怎样之类。 真没想到这样的时刻,庄亲王会亲自来道贺。他这样做,到底是证实了南乔所放出去的那个芊芊身世版本呢,还是想要表达对康熙硬压他一头的不满? 管他呢……反正无论如何爱新觉罗芊芊抑或柳芊芊从今往后只能是董鄂芊芊,板上钉钉的事儿,无法改变了的。 庄亲王自然是用不到她出面接待的。 南乔细细地按摩了僵硬的脸颊,对着镜子摆出一个标准的愉快却矜持的笑容,准备继续去应对那些身份尊贵或不那么尊贵的贵fu人娇小姐们。只是,她还未动,就见粉萝再次走了进来,回禀道:“小姐,康亲王世子和侧福晋董鄂氏一同来了。” 南黎? 好么,这位怎么说也要去接一接的……顺便看看她用心经营感情的对象,那听起来如风雅才子一般的康亲王世子崇安。 南乔也不再磨蹭,笑容中多了几分真心,起身走了出去。 崇安大约是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儒雅mi人。虽然长相俊秀,但就连微笑的神情也有些清冷的意味,或者说好听点儿,是卓尔不群。这样的人,多数只对自己关注的东西表现出在意,比如说对待身边的人:合他心意的,便是如珠如宝;否则便会让人觉得冷酷绝望…… 南乔笑着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心想,自己想这些做什么。眼看南黎感情经营的不错,她也只需替南黎高兴就好,而他身边的其他nv人,她又不认识…… “南黎姐姐”南乔没有忘记拉着这次摆宴的半个主角芊芊,一同喊了南黎后,南乔仰望着若无其事地站在南黎身边比她高了好大一截的崇安,嘻嘻笑着问道:“姐姐,这就是姐夫了?” 南黎红了脸,偷瞄了崇安一眼,见他没有不悦的样子,才暗松一口气,介绍道:“这是康亲王世子;世子爷,这两位都是我三叔父家的nv儿,这是南乔,这是芊芊。[.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崇安先是打量了一眼芊芊,说了一句“果然是个美人”后,就转向南乔,含笑道:“你是那个双生扣了?听说你人物画画的别具一格,我能有幸欣赏一下么?” 听到“双生扣”这三个字,南乔心中恶寒了一下。这一个当年她玩笑间取的别称,虽然在她所出的画册上一直用着,但知道她是画画的,还真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过这三个字…… “姐夫谬赞了。”南乔笑答:“南黎姐姐知道,我这人懒的很,除了那些换钱的画册,其他也没有几幅作品了。额娘收藏起几幅,哥哥那里有几幅新的,姐夫要看,让姐姐向额娘那里去说,或者您直接找我哥哥就是。” “恩。”崇安点头,又用惋惜的目光看着南乔道:“你有天赋,真不不应该去画那些哄小孩的东西……一个格格,何至于眼中只有银钱。” …… 南乔很无语。 她没钱的时候,家中穷得看不起病好不好她若没有吉祥的布偶如意的画册撑着,董鄂家会有现在的景象这崇安……当真是个贵公子啊 “姐夫说的是。”南乔也没有心思与这样的人做争辩,“虚心”受了教。 “那你们聊,我去找南英说话去。” 待崇安贵公子远去,南黎才尴尬地挽上南乔道:“他……你别介意。” “我知道。”南乔随着她一同缓缓走着,笑道:“我若是生在王府,说不定也会看不到银子的重要的。不过,他这样厌恶经济,日后只怕要便宜姐姐你吧?嘻嘻……” 当世子成了王爷,他这样万事不问的,而那个正妻只怕都撑不到他成王爷的时候……这样一来,很用心的南黎岂不是将过的很幸福? 南黎不置可否,淡笑道:“我经营huā海,首先一笔钱便是替他买了块墨。虽然不怎么好,但他却是把玩了好一阵子,也能容忍huā海的存在了……” 所以说南黎很用心啊…… 南乔心中感叹着,口中说了些家常话。 没一会儿,就接连听见唱传的人兴奋的喊声:跟在康亲王世子之后,十三福晋带着凑热闹的燕宁来了;十六阿哥连同十七阿哥十八阿哥一起来了…… 甚至,连陈家也来了个小辈做代表,依稀是大表哥还是什么的…… 这样的热闹,让人欢喜,也更让人心累。 晚上,当白日的喧嚣远去,她终于不必再向谁微笑时,南乔懒懒地靠在沙发中,打开李言的信。 李言这一次没有回来,只是派人送了贺礼,并给南乔的一封信: “……让我猜猜,你看这封信之时,已是三日宴请之后的夜晚吧?有没有笑到累?虽然累,但我们的乔乔一定是有完美表现了?” 好吧……前世的她很少参加宴会,但凡有推不掉的,她也能完美应对……南乔看到这里,扯动了一下嘴角。 “京城的贵人圈子,其实很小。上次参加南英婚礼之时,已是被不少人围着追问婚事了;就算是那没问了,也多会投以异样的眼光;而更有年长者,会语重心长地劝慰说,就算不喜欢nv人,但内宅总是要有个摆设的,传宗接代也不容马虎……” 南乔仿佛看到李言苦笑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让他们误会了也好,至少这样一来,没有谁会愿意将自己娇贵的nv儿塞给我这个不正常的受苦守活寡……当然,也有眼中只有利益的妄称尊长的,拒绝起来也不用客气,倒是让我省了不少心……” (自己都觉得这几张写的不好~不争气的身体让偶变成了二千党~) 318 展信(二) 318展信(二) “……如你所说,三年会有点儿长。(.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那么,你与十七注意距离,变成了泛泛之jiāo,那时候人们也难将其与你联系在一起。毕竟的话,十六岁听起来像大人了,而回首十三岁少年懵懂的光景,就会如同经年隔世一般。 “也许十七会慢慢淡忘你,也许燕宁的注意力会转移……就是都没有,有指婚这个制度存在,成与不成,都是康熙的一个旨意,怎会轮到你背负责任呢?乔乔,安心点儿,日子会如溪水一般唰啦啦地流走啦” 十三岁与十六岁…… 南乔支起脑袋,想起前世自己读初中时,曾偷偷注意过隔壁班上的一个男生,喜欢捕捉他路过走廊的样子,喜欢突然遇见时分自己红着脸躲避的感觉……但后来呢?后来到了高中,变成了一个班的同学,一回头就能看见了,却恍然发现,他也只是寻常…… 但……十七只怕永远都会记得自己曾在大庭广众下摔了他的那一跤,记得南下江南那艰苦回头想想却会变得有趣的十几个日日夜夜…… “唉……”南乔轻叹一口气,继续往下看。 “……上次四阿哥表示希望我能调回户部做事,但我以自己想踏实坐满一任父母官为由婉拒了他的提议。保定和京城算起来距离近的很,但实际上还是如同两个世界,我在这里,要自在许多。 “而且,最近我一直都在思索你的话:推翻这个政权巩固的王朝显然不现实;不理会这里,举家前往澳洲开辟自己的世外桃源,仿佛也不妥当……那么,想要对未来有些好得影响,我想来想去,不如经商。 “……就像钟表暴利了,既得利益者一定会用心维护这mén产业一样,若是改善了纺织业,做成了卷烟等等之类,通过海外贸易能带来更多的财富,那么,清政fu还会舍得闭关锁国?而为了维护海上权益,那海上武装是不是就舍得加强了?至少雍正会是个愿意作为的皇帝……” “将来我们有了孩子,特别是有了nv儿,就说服伯父伯母,定居在海边……” 南乔仿佛看到灯光下李言灼灼的目光,透过雪白柔软的纸张,烫的她心中暖暖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英园。 南英推开里屋的mén,随手将外袍递给文竹,见晴兰在灯下左手书册右手算盘正算的认真,笑问道:“在算什么?这么严肃。” “爷回了……”晴兰站起身,走到南英身边嗅了一下,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儿,一边挽袖绞了个热手帕替南英准备着,一边回头吩咐文竹道:“去,端碗醒酒汤来。” 南英心中一暖,道:“没事儿,我没喝多少。就是有同僚不小心将酒倒在身上一些,才有了这么重的味儿。你瞧……”说着扯了衣襟让晴兰看,果然好大一片酒渍。 “那也要用点汤水,不然明儿头疼嗓子肿的,有得受罪。”说着将热手帕递到南英手中,又皱眉看了看那一大片酒渍,道:“爷,难为你将就片刻,洗澡水一会就好。” 南英擦了脸,对自己洒了酒水的衣襟也不在意,大大咧咧地往圆桌边一坐,瞅了晴兰先前看的书册几眼,问道:“这是府上入五月里的各项开销?” “恩。”晴兰也坐了,顺手倒了一盅茶给南英,说道:“额娘让人送来的,说是让我先对这些熟悉着些,顺便看看各处是否有误。” “呵呵,只怕你难挑出错来。”南英笑了一下,道:“你别看咱们府上用的两个账房年纪都小,看着像多不稳重似的,但实际上,他们两个都曾在‘精算培训’学习过,并且又都是做了一两年教习的,账本上的这一套,他们厉害着呢” 精算培训…… 听说也是南乔提的主意,让给了十三爷和十七爷他们去经营的…… 晴兰抿了抿嘴,目光睨了一下南英,嗔道:“爷说的好像妾身是故意找茬的一样。”她挪动一下账册,还待再说些什么,只听有人回禀说洗澡水备好了,于是红着脸起身,取了一早替南英准备的里衣,同他一起走到洗漱间,伺候南英脱了衣服。 “晴兰……” 南英将要迈进屏风后的瞬间,突然抓了晴兰的手,唬的她手中的皂豆等物一下子掉在地上。 “晴兰……替我洗个头发吧。我头昏的很……” “刚刚还说自己没有喝多……”晴兰小声埋怨着,弯腰捡起丢散的物品,起身时候脸色红的厉害,微微点了点头。 氤氲的水汽弥漫了整个隔间。 微微发烫的水从手指间落回木桶中,带出哗啦啦的响声,却难以掩饰如鼓的心跳声。晴兰握住魂合了薄荷味儿的皂豆,有了点儿勇气,颤抖着手,缓缓揭开南英的发辫。 粗硬的辫子散开成柔软的发丝,抚在手中,仿佛心也跟着柔软起来。 “这几日的huā销,乔乔没有抢着出钱吧?”南英闭起眼睛。 “没。”晴兰简单地应了一下。 她没有多想:南乔或许会想着法子送宝柱和陈氏值钱的物件儿,或许会抢先做主给家中添置了大件的器物……但类似宴会这种日常开销,她若是胡luàn出钱,只怕会扰luàn账目…… 南英嘴角勾出一丝笑容:“这样的宴请,客人上mén,是要送贺仪的。忙碌一场下来,回头算算账一定是赚的如此赚钱的机会,若是乔乔开始就包下所有的开销,额娘之后也一定会让她收下那些礼金……乔乔那么精明的一个小丫头,才不会跟额娘抢这一点利” 原来他们都是这么理解的……晴兰缓缓地搓着他的头发,没有做声。 南英叹息:“就算这样,她还是以替二老庆祝的名义,早早地请了戏班子……” “乔乔妹妹真是孝顺。”晴兰抿了抿嘴,赞了一声。 他们夫妻送得,是晴兰连熬了好几日赶制出来的品服……她原本以为,南乔也仅仅是如往常一样送了画的……但自己的丈夫说起这个,又是什么意思呢? 之后很久,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直至南英洗了澡,漱了口,闭目斜躺在矮榻上让晴兰替他绞着头发的时候,才又突然开口道:“我想过了,你之前的提议很有道理。” 这样冷不丁的说出来,让晴兰一头雾水:“爷说的,是什么提议?” “就是你说的,利用你的嫁妆,也做些小生意,赚些零huā钱。”南英睁开眼,直视闻言有些错愕的晴兰,认真地道:“这样你心里头也踏实一些。” 然后他移开目光,双手jiāo叉枕在脑后,注视着跳动的红烛,愉快地笑道:“你知道么?乔乔曾偶尔说起过,说这个时代nv人之所以活的如此艰难,总体是因为政治上没有发言权,导致在小处上,经济不能独立,所以人格就不能独立,而只能被压迫被奴役,作为男人的依附而存在……”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晴兰心中一紧,只觉得脑mén青筋突突只跳,忙道:“爷,我听不懂。” “我也不大懂的,但隐隐觉得很有道理,就是说出去吓人了些。”南英笑道:“但李大哥一定懂。” 所以他们才是天生的一对儿。 “我的意思,就是老话说的,‘手里有粮,心中不慌’。”南英挥了挥手,让文竹离开,轻声道:“不是我有心笑话你,凭着你那些嫁妆,只怕一年来给自己打个手镯都不够,更别说能在亲朋面前出手大方了。” 晴兰紧抿了嘴,手上绞头发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她那些嫁妆,都是死物……她总不能让外面传出才出嫁就当嫁妆huā的名声……南英送得那些首饰倒不再嫁妆单子中,但更不能拿出去当……家中有南乔这个钱多的huā不掉的,又有芊芊不知得了庄亲王府多少的好处,她这个做嫂嫂的,怎么去比 这一来二去的,就算陈氏让她当家,她又哪有颜面当家 这样一想,她的眼中边有水光盈动。 “所以我才想着,你也寻思去赚些个零huā钱。”南英安慰地握住了晴兰的手。 “爷……”晴兰心中一酸,眼泪滚滚落了下来,忙chou出手去擦。 “跟你说好事儿呢,怎么掉起了水珠子?当金豆啊……”南英故意呵呵笑着,见说的晴兰也破涕为笑,才指了指头发,笑道:“爷我这头发还湿着呢,你别停下啊。” 晴兰抹去泪痕,再次触碰到发丝时,心中更加柔软几分,但又像是被这一头发丝给栓住了,不能移动一下。 这个时候,她突然想起几年前,当她跟南乔倾述自己多么不想选秀,南乔高兴地赞同附和她是,不经意地说过一句话:nv人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嫁一个好男人。她记得当时根本不能明白“好男人”的定义是什么,只笑话了几句南乔那么小,知道什么男人nv人的…… 现在她明白了。 ――她替他绞着头发的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好男人。 之前她那些小心思小算计,现在想想是多么的可笑啊幸好幸好,她才只是在心中想想算算,没有来得及做些什么…… 319 坦荡 319坦荡 如同水分别一点点绞干的头发丝儿,晴兰觉得自己的心也仿佛温暖轻盈起来。 “在京城,但凡有点儿赚头的生意都被分占一空,我们根本找不到空间chā手。”晴兰温柔地笑着,换过了一块干燥的棉布,重新包上南英的头发,轻轻地擦着。 “而如布偶,如租赁鲜huā这种新鲜的主意,乔乔又不是真的送财小仙nv,哪能随便就又想出一个来。我这儿一时半会儿也不是等着银子救命的,不用太急迫。咱们只将这事儿放在心中,留心了便是。” 南英闻言哈哈笑出声来。 他侧了一下身子,笑话晴兰道:“我说你还是小看了乔乔吧?她若是那爱钱如命的,将她能想到的生钱的产业一一置办起来,早不知道比现在富有多少倍了” 这怎么可能 晴兰不信:“爷,您的意思,乔乔最近除了那huā海的生意外,还有其他赚钱的法子?她难道真是送财小仙nv不成” “喏,想来之前你一直在家备嫁,再没有去过吉祥吧?”见晴兰红着脸点头,南英盘腿坐起,笑道:“那你也不清楚吉祥铺子的二楼,被她改建成一个茶楼一样的休息地方了?” “这个我隐隐听人说起过。”晴兰接口:“只是没有亲自去过。听娘家妹妹说,那里只肯接待手持金卡的贵nv……” “也没限制的那么死,只不过她宣传的时候,只给了那些人宣传函罢了。” 南英挥了下手,道:“乔乔曾提起过,咱们京城里的风气,特别是旗人家,并没有多限制家中nv子外出,只是nv子上街,总是多有不便。特别是街上累了得时候,想要休息一下时,那些茶楼酒肆的,进出来往的都是男性,偶尔更会碰上那无赖的,就算不会吃亏,也难免心中不舒服,所以这一来二去的,姑娘们上街便少很多,嫁了人之后,更是常在后宅,不愿意再出mén。(.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她说,若是有一家茶楼饭馆,用的是nv掌柜nv伙计,单单只接待nv子,拒绝男客上mén,定能生意兴隆。那,晴兰,你看吉祥上面一杯茶卖的贵得要命,但只要有贵nv上街,却都愿意在那里坐一坐……” 如果有这样的茶楼饭馆,她也会愿意光顾…… 晴兰心中微微激动,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爷,您的意思,让我开一间这样的茶楼?” “难道你觉得生意会不好?”南英笑着反问道。 “没,生意一定会好”晴兰说罢,觉得自己的语气急切了些,又解释道:“我只是不敢相信,阿玛额娘,爷,和乔乔妹妹,你们这么多人,都心知这是个赚钱的产业,竟然没有一个人去做……” 就像是明明知道脚底下的石板下面藏着金砖,却愣是没有人抓把铲子去挖……这让晴兰怎么敢相信 “阿玛倒是喜欢赚钱,却一直觉得乔乔的产业更为重要,他更愿意去看顾着乔乔的生意,却不大怎么想着自己去从头张罗。额娘是个知足长乐的,一直觉得如今的银子很够用了……”这就是他的父母亲啊 南英笑得很愉悦:“我的任务是做好自己的四品官……而乔乔的朋友很少,其中兰儿格格身份尊贵,用不着沾这些个,而燕宁根本对生意什么的没有兴趣……指不定啊,这正是上天注定要给你的呢” 两人说着话时,晴兰已经绞干了头发,取过一把梳子慢慢地替南英梳理着。 听见南英如此说,她红着脸笑了下,心中越想越觉得好,有些迫不及待起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爷,那我该怎么做?” “问乔乔啊我才懒得想这些。”南英笑了一下,摇摇头,道:“再梳也梳不成一朵huā来,赶紧帮我编起来吧。” 晴兰赶紧应是。 头发编了一半的时候,南英仿佛想起什么,道:“乔乔置办这些产业,一开始是因家里穷,这几年多半是为了有地方安置她历年收留在田庄养着,逐渐长大得孩子们。所以,若是她提供人手给你,并没有其它意思,你可明白?” “乔乔肯让我去做,自然不会再想着盯着我。爷您放心,我不会多心的。” 晴兰笑着说罢,又就着南英的话,问起南乔收留孩子是怎么一回事儿等等,直至发辫编完,两人吹灯睡下,自有一番迤逦不提。 次日南英在家待了小半日,下午又出mén去。 晴兰看完了账册,陪着陈氏说了会儿话,回东院的时候,看见南乔靠在紫藤萝huā架下的躺椅上,手中一卷书也不怎么看,十分的悠闲;倒是芊芊支了画架在努力地描绘着五月灿烂的*光。 她想了想,拐上了那边的小径,走了近前。 “嫂嫂。”乔乔和芊芊都礼貌地站起身。 晴兰对南乔玩笑道:“有时候看你懒成这样,真不敢相信你能够画出那么好的画儿。瞧芊芊多努力啊……看你……唉,菩萨偏心啊” “嫂嫂说什么呢”南乔不依:“我会画上几笔,也是用心学过的不能因为嫂嫂你没见过,就说我没练过吧?” “是啊,我才学不久,自然要多练习的。”芊芊也附和。 但她心中却在忍不住地回想,她认识乔乔的这些年中,真的很少见她做练习,画画如是,书法如是,就连琴技也是一样……莫非菩萨真的对她偏心? “说句糙话,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芊芊你也休息会儿,陪我们说说话。”晴兰细细看了几眼芊芊未完成的话,赞了几句之后,拉着她到圆桌边上坐下。 自然有丫鬟换了新茶,放上新的果品。 青中透红的桃儿洗的干干净净的,仔细挖去了桃核,每个桃子分成了四瓣儿,用银质的小叉扎起来吃,真是又方便、又优雅。 晴兰眯着眼高兴地吃了两片,才擦了擦手,笑着开口道:“虽然我们都不愿意相信,但其实菩萨就是对你偏心……我有话就照直说了。乔乔,我来,是想听听你的意思……” 她将南英如何告诉她的,关于开一个专mén接待nv顾客的茶楼,向南乔说了清楚:“乔乔,这本来就是你得主意,你又是有经验的,帮帮我呗?” 思来想去,她还是觉得自己坦荡明了地向南乔寻主意为妥――之前她从她家中学到了隐晦曲折、旁敲侧击之类的手段,放在这一家人这里,只会徒增厌恶。这一家人,真的很不一样…… “好呀”南乔见晴兰说的大方,心中很是高兴,笑道:“你愿意去操劳,将来京城指不定多少姑娘家念了你的好” 说着她又有些不好意思,吐舌道:“因为每个街区的吉祥都有我一间休息室,我上街的时候有地儿歇脚,所以对这个有点儿马虎了。” 让nv子们从闺房后宅中多多走出来……虽然对改善现在的nv人的地位之类的帮助不大,但总是有意义的。就算晴兰不提出来,待她的养生馆走上正轨后,若是那时依然没有人从她的吉祥小栈得到灵感,她也会将这样的nv子茶楼开办起来。 如果有晴兰愿意做,正好省了她许多事。恩,也没有便宜外人……嘻嘻。 南乔来了兴致,挥手说道:“首先,只接待nv客的规矩不能有闪失……” “环境布置要温馨雅致……” “茶水点心……恩,我突然想起有几样特别的点心做法,粉萝,粉萝,去问问厨房上,那位师傅做点心最好,一会儿我要去看看” 南乔也不管晴兰记不记得住,一股脑儿将自己想象中nv子会所该有的样子统统说了出来,听的晴兰只抓着她央求着“慢点儿说”,好让她写下来。待说道点心之时,南乔又觉得现如今的点心是很美味精致不错,但一来多是甜食,二来又以软酥为佳,少有那种香香脆脆的,比如炭烧薄饼…… 于是她便苦恼地抓起了头发。 做点心,她是不会的。但如果她描述了原料、大致做法、以及成品所具有的滋味……想来那些点心大师傅们多试验几次,总能做出来吧? 这样想着,也就有了上面的话。 晴兰与芊芊对视一眼,对一样淡然的南乔如今这幅咋咋呼呼的表现有些稀奇,又有些无奈好笑。 “乔乔”晴兰紧紧按住摩拳擦掌就想要起身往厨房去的南乔,翻着白眼道:“至于急成你这样我这里你还没有说清楚呢” “啊?不是都说的差不多了么?”南乔探身看了几眼晴兰的记下的笔记,觉得虽然有些luàn糟糟的,但自己要提点的,差不多都在上面了,于是抬头撇嘴道:“还要往哪里说清楚啊?再说下去,不如我自己nong好啦” 晴兰闻言作势请打了她手臂一下,佯怒道:“怎么跟嫂嫂说话呢” 然后自己也红了脸,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才正色道:“跟我过来的奴才们,处理一下家务倒还勉强能用,但若是出mén支起这一mén生意……”她摇摇头,道:“乔乔,我知道你那些姑娘们个个都是人才,帮人帮到底嘛” 320 问策 320问策 恩? 让她出注意没关系,甚至向她借银子做资金投入的话她也没问题……但借人? 南乔眼珠一转,懒洋洋地坐回椅子上,笑道:“嫂嫂,你说笑话了吧?我手上统共也只培养了几个能干的……再说,稍微好点的,都被十三爷府上那常全抢了去,可没人借给你呢” 晴兰做生意,岂能完全都用她的人,而不找个她自己信的过监督着? 自己提供的人,自己很想声明她们都是按标准做事的,并非是忠于自己如何的……但一时尚好,这天长日久的,就算晴兰相信自己,那她用的监督者心中总会不忿吧?一个产业,用两个班子的人手,那是找不自在呢 为了亲人间的情谊……这样的请求,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啊 南乔说完,挑了一片儿桃rou,放入口中抿了一下,似乎觉得非常美味,于是三下两下嚼了咽下去,也替一直微笑倾听的芊芊挑了一片儿,笑道:“这都是咱自己田庄产的桃子,新鲜着呢哎,芊芊,过几日一起去乡下住几日怎样?” “好呀。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芊芊看了一眼晴兰,笑的很轻柔。[.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三月份的时候兰儿就提过请咱们去那边游园子,但我没去成……待会儿再写帖子问问她邀请还有效没有……”南乔嘀嘀咕咕地与芊芊说起初夏游园,或者直接在乡下避暑也不错的样子…… “……” 听见南乔拒绝提供人给她,晴兰心中也不知道是何滋味,有些无奈的同时,隐隐地也松一口气?她听见边上的两个小姑娘自顾自地换了话题说的高兴,笑着摇摇头,也没再试图将话题拉回来。 但她总是没有这方面的人才。 她陪嫁的两户人家,一户是杜妈妈家,她的男人一辈子都是与田庄打jiāo道的老实汉子,前几日刚刚被派出去接管宝柱给的那三百亩土地,算是人尽其用;一户姓魏,当家男人以前只是个跑腿的小管事,并无多少能耐,而魏妈妈身子不好,不好出来做事,一家五六口人吃一个人的工钱,日子过的紧巴巴的,正等着替十岁的大nv儿补个丫鬟的缺…… 四个陪嫁丫鬟中,也都是只在内宅行走没见过世面的……南乔不愿意借人,她哪里找人去? 但看南乔的样子……晴兰苦笑一下,听见两个小姑娘开始分享着她们关于在京郊的园子中听说哪家园子有什么样的景致,适合写生之类的,也只好压下心中焦虑,笑着开口道:“听说康亲王家的园子,以奇石为最。刚好南黎成了侧夫人,你们上mén去,肯定会被好好接待的……” “真的么?”南乔眼睛一亮,带着点跃跃欲试的味道:“嫂嫂你说,若我们去投贴,说想参观一下那些有名的园子,应该不会被人拒绝吧?” 都是旗人贵族,又没有与谁明显jiāo恶的,怎会被拒绝……晴兰笑着摇摇头,建议道:“如果你们两个邀上兰儿格格和燕宁格格一起,那便更不会被拒绝了。” “嫂嫂你这建议好” 初夏时节,去观摩一下后世已经看不到的顶级园林艺术,果然是个很不错的主意。话说,上次十八生病那会儿,她人是在畅春园住了,却根本没有好好逛一逛、看一看。 南乔心思活络起来,开始积极策划将要进行的出游来…… 晴兰跟着偶尔支个招,再没有机会说起借人。 芊芊还要继续作画,南乔虽然悠闲,但想着她的画册已经有不少天没有出新刊,听说铺子已经总是有人在问了……晴兰陪着两人闲聊了小半个时辰,便告了辞:“正好细细整理下你传授的这些经验。” 离开那一长条如紫色缎带一般的huā廊,文竹忍不住兴奋地道:“没想到小姐您能得到这样好得赚钱主意” 昨晚南英和晴兰两个小夫妻的私房话,她当然不敢偷听。 “现在空守着这主意,却运作不起来,也是白瞎。” 比起昨日,晴兰已经过了兴奋的时段,开始头疼起如何支起这一摊子来。以前她看着别人开个什么营生,不管赚多赚少的,似乎都容易的很……如今轮到自己做决定,才知道其中的艰难。 她还是没有符合条件的、能干的掌柜人选啊晴兰心中感慨着,想了想,又觉得按南乔所描述的去进行装修,更需要好大一笔银子砸进去……但自己手中,只有额娘给的一千两银票的现钱,其它都是只能看不能动的…… 头疼。 晴兰忍不住长叹。 听到主子这样说,文竹也哭丧了脸。她自己知道自己,并不是能做一个nv掌柜的料……不止是她,跟着主子的四个姐妹中,只怕没有一个是这块料…… “要不,主子,咱们找老爷夫人商量一下?总不能这样干瞅着没办法。”文竹试探地道。她口中的老爷夫人,自然是那拉府上的老爷夫人,晴兰的阿玛和额娘。 晴兰一听愣了一下,然后赶紧摇头道:“不妥万万不可” 她是出嫁了的nv儿,哪能事事和娘家参合在一起?而且这个主意是南乔跟她的…… 若她真敢这样干了,先不说以她娘家那样复杂的家境,她所得到的支持只怕没有多少,反而以后会扯不清的麻烦多多;而且……她这个媳fu,只怕要失了这个家的心 公婆或许不会斥责她,但府上的大事隐秘她之后怕别再想着参与其中;南乔这个地位重要的小姑子一定会与她保持距离;而她的丈夫……她不能那么蠢 想到这里,晴兰脸色一白,看着文竹厉声道:“文竹,你记住不许在其他人面前提起这件事情就是杜妈妈也不准提但凡有一丝风声传到磨盘胡同(那拉府),就别怪我狠心不留你” 文竹唬了一跳,忙保证道:“主子,奴婢保证谁也不说” 晴兰往前走了几步,随手扯了一片路边垂柳的叶子,喃喃道:“我如今是董鄂家的媳fu了……这开茶楼的事儿,就算是我置办不起来,宁愿放弃了,也不能向娘家求助” 320 问策(二) 320问策(二) 这边芊芊待晴兰主仆离开,轻声试探问道:“乔乔,你手上再没有人,也比嫂嫂身前的那几个能干些吧?常全管事要人的时候也不见你多推脱,怎么不帮嫂嫂一下?” 南乔摇头,身子往椅背上一靠,仰望了几眼头顶悠悠的白云,然后眼角斜瞟了一眼芊芊,反问道:“这其中原因,你不至于真不知吧?” 她自然知道一些,但是……芊芊笑了一下,道:“但是,若是嫂嫂没有办法,最后向那拉家求助呢?嫂嫂手上没有活钱,应该是不会放弃这mén生意的。(.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所以最后难免会求助于娘家? 那样的话,似乎更加的麻烦啊……南乔忍不住嘟起了嘴,心中有些小小的烦躁,突然觉得本来明媚慵懒的午后,一下子没有那么美好了。 但也许正如很多人说的,菩萨似乎特别偏爱她,因而并没有让她苦闷太久。 怀表上的时针还没有从1变成4,阳光依然很温暖的时候,南英笑着走了过来,示意芊芊继续做绘画练习,自己到南乔身边的小圆桌上安坐了,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真没想到,乔乔你小脑瓜能想那么多。晴兰以前是你好友,如今是你亲嫂嫂,你怎么防备起她来了?” 南英表情是好笑中带了点儿微微怒意,惹的南乔飞了他一个白眼:“怎么,哥哥你是打抱不平来了?” “哪个敢抱你这个送财小仙nv的不平……” 南英被噎了一下,调整了一下坐姿,道:“咱家这几口人,阿玛额娘不提,只要吉祥存在着,他们每月都有固定不费力的收入;两个弟弟早被人一人一份送了不小的田庄,出息都存在了阿玛那里,只怕他们长大娶媳fu的钱都够了……而我这个当四品官的,原本该是负责挣钱开销的那一位,前期得你资助不提,后面又跟两个小的一样得了你送的庄子……” 他说着话,语气有些欣慰高兴,又有些不满失落:“四品官在哪个家都是顶梁柱了吧?我得的那几个俸禄,偏偏是家中收入最少的。现在多了个芊芊,也是个不缺银子的主……对比你们几个,你嫂嫂只有那一点儿嫁妆还都是不能动用的,有够心酸吧?乔乔……” 南英顿了顿,摊开手道:“你嫂嫂刚刚跟我表示,因为一来她手上能用的银钱没有几个,二来人手是大问题……说是暂时不开茶楼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额? “你没有问她为何不向娘家寻帮助?”南乔心中有这样一个疑问,在哥哥面前也用不着nong那些婉转曲折,很直接地问道:“她家可是嫡支,家大业大的,凑点儿银子,送几个能干的人给她,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我自然也问了。但她说,”南英望着茶盏微笑起来:“只有在公婆家受到不公平对待的nv子才需要向娘家求助呢,她如今不仅不是过不下去,反而觉得幸福的很……” 好吧,晴兰你跟着南黎谈了几次话后,似乎变得更懂得取舍了……当让,她是万分欢迎这种转变的……南乔嘻嘻笑了起来,拧了一下垂下来的几缕头发,端起茶盏碰了一下南英的茶盏,如敬酒,道:“乔乔给哥哥道喜哈” “你这丫头”南英欣慰地喝了一口茶,含笑道:“现在放心借钱借人了?” 南乔摇头:“哥哥,这个nv子茶楼不像南黎的鲜huā生意,简单容易运作,投资啊用到的人手啊,都少的很。这个茶楼,你只想开一家当然也可以,但是……最好还是向吉祥一样……不,吉祥只是件商品,主子不想出mén的时候,打发下人买回去,或者让店家送货上mén也是一样的。但茶楼不同啊,卖得是不能带走的服务。” 如果只是小打小闹,真是làng费了这个好主意呢。 南乔继续说道:“所以,在姑娘们喜欢逛的那处,要同时将茶楼开起来,才会让咱们姑娘家觉得便利无比。我的建议是:与其让嫂嫂一个人费尽心神还是少这缺那的,不如你们夫妻一起做。” 然后她看向思索的南英,问道:“哥哥,你当官这几年,也是小有积蓄了吧?若是你们两人还是凑不够资金,我可以借一些,但必须白纸黑字的借条,一定得偿还的。至于人手,你们院中那几个年龄合适的丫鬟中,就真找不出一个能培养的?只要有培养的潜力,我帮你往初悦和莉莉手中一送,让她们带上几个月,应该勉强能够用了吧?大不了我再派严宽和莉莉替你们把握着方向……” 反正她不能参与她们名下的产业太多。 “哥,我知道你心思不会放在这经济上,但有钱总是好事儿吧?手上有银子,才不会对他人的银子起贪心,官儿才当的踏实稳当……”南乔抿了抿嘴,道:“我想着,再有个几年,最多十年之内吧,咱们家还是主动不要了那半成红利的好……那好大一笔银子呢。所以到时候,家中还是靠你们茶楼的收入……” “那个,”南英有些困huo,更有些不舍:“乔乔,咱们家那半成红利怎么也算是该拿的,是你得成果,为什么不要了?” 正如南乔所说,那是好大一笔银子呢,又不是亏心钱,说不要就要了,谁不心疼 南乔咬了咬嘴唇,很是犹豫了一下,看看两人身旁没有别人,才低头探身端了一盏茶放在嘴边,将声音压的低低的:“哥,四爷一定会当皇帝。” “什么” 南英惊呼一下站了起来,慌luàn中带翻了他面前的茶盏,茶水洒的到处都是。 “大少爷”粉萝忙上前来,拿了个棉帕想收拾桌子,但又瞧见南英的衣襟上也**的,一时有些尴尬。 而芊芊也回了头,高声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儿” “没事儿翻了一盏茶”南英答着话,从粉萝手中取过棉帕,胡luàn地擦着衣襟。 粉萝松了一口气,往用自己佩戴的手绢儿抹去圆桌上的残渍,麻利地侧换了被茶水殃及的果品盘。 321 惊言 321惊言 摆摆手让换过茶水的粉黛离开,南英双手紧握着新的青huā茶盏,定定地看了南乔许久,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乔乔,话可不能luàn说。那个位置……四爷有可能不错,但你怎么如此肯定会是他” 太子爷又上了位,虽然怎么看他都不能气候,但毕竟还在太子位置上坐着,依然是名言正顺的的储君,若当今万岁爷有了个万一……然后有朝臣盛赞的八爷,有除去太子即为“长”的三爷,甚至还有现在很受万岁爷宠爱看重的十四爷……四爷很有竞争力,但世事难料,怎么“一定”是他 “你不是一直都说我是小仙nv么?”南乔有些不负责任地道:“既然是小仙nv,自然会知道些机密嘛。” 打着哈哈将这个问题糊nong了去,南乔正色道:“我设计了那么多的布偶,是有功;我们家很自觉地配合着他们经营,从没有添过luàn子,也是有功……但三五年之后,那半成分红,一年就是上十万两白huāhuā的银子啊哥哥而且,哥哥,你又不是勋贵子弟,这才不到二十就做了个四品,且安安稳稳的从没有大挫折……你总不能否认几位爷在其中的面子吧? “一份生意,前后分到了几十上百万的银钱,再加上一个四品官位……他们付出了已经足够了哥,待四爷登了大位……总之,我们还是知足的好。”南乔说完,有些失神地望了眼前的茶叶沉沉浮浮。 她不太相信那个其实很和气的四爷会个如历史书上所说的,一个对待臣子十分苛刻的人。但王爷和皇上总是身份不同,高度不同……小心为妙。 而且,从今年过了年后,常全偶尔也会送来一些布偶的草图或者样品,说是其他人胡luànnong出来的,说的很委婉,“看有没有可取的地方”……这样一个庞大的企业,全国几千家连锁店。怎么会总是一个设计师?开始没有人才,但布偶已经风靡大清内外五六年,全国如此多得人口,总会有一个有天赋的 虽然常全送给她评鉴的作品大部分不太成熟,但其中已经有两件十分不错,堪称完美了……她高兴地将那两件指了出来,提出她京城的五个铺子愿意各出资一百两购买其的生产销售权―― “就算是乔乔小姐的眼力的价值,也远远超过这两件布偶的价值的。更何况,吉祥的设计一向是共享的,哪能收您的银子。(.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小的若是敢收,十三爷非的扒了小的的皮不可” 从那个时候起,南乔心中就开始盘算着,说服家中适时放弃那部分红利。 ――她又不是赚不到钱,何苦为将来留下隐患呢? 南英也是傻。 如果真是四爷上位……自古只听说有皇上能占臣子便宜的,从没听说臣子占了皇上的便宜,还能有好下场的正如南乔所说,四爷十三爷那几位爷,提供给他们家的,已经够多了…… “乔乔,哥再问你一句,”纵然心中做了决定,南英还是不敢完全相信南乔之前的话,他再次忐忑地小声问道:“真是四爷?太子爷呢?当今万岁……大概还有几年?” 本想只确定一点,但他忍不住又问出了些――他这个妹妹,有时候是很邪乎的。 “呼……”南乔鼓起腮帮,吹出一口气,吹起额前一缕散落的刘海,仰头靠在椅背上看着天空。 南英忙将自己的椅子挪近了些,也学着南乔的样子靠好,看着天空。 “真蓝啊” 南乔感叹一声。就算是经常地看,但如此干净纯粹的蓝天,依然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美丽。 “蓝么?一直都这样啊?”南英小声嘀咕一句,很显然有些破坏心情。 南乔没有搭理他,默默对着天空看了好一会儿,微微眯起眼睛,小声道:“若没有意外,这位大概还能有两年,最多三年的光景。而咱们头顶的天空,想必十年之内依然都会这么蓝……哥,你说,历史上为什么就没有十分出名的nv画家呢?” “乔乔你可以当第一个嘛,你画,都给我收着当传家宝。”南英有些不适应南乔突然的话题转换,愣神应了她一句之后,开始回想她前面的话:“这位”说的是太子爷?他还会在两三年内再次被废?“天空”,是万岁爷么?他老人家…… “我知道,额娘说过了,嬷嬷也有jiāo代,说nv儿家的作品不能流露在外嘛” 这个时代,nv人丢了个手帕荷包,被人捡去都是要命的事,更别说明目张胆地将画作放出去换钱……但不换钱,不传播,真要留着做传家宝,然后在若干年后她才功成名就?但又不能留名的话,说不定她的画作会被胡luàn安个男人的名字呢 南乔郁闷地嘟起了嘴:“用心学了琴棋书画,却都只能是取悦男人的工具,不公平啊” “你个丫头怎么什么都敢说出口!”南英笑着斥责了南乔,摇头劝解道:“你就是想折腾,也得等以后吧?忍忍吧,我的妹妹” 好吧,待她成了家,也许就可以少在意点儿流言蜚语了? 但参观园林的计划,还是要进行。 这个时候,圆明园已经完成了大半,虽还算不上万园之园,已是极有美誉;皇家的园子不好进出,但各家王爷勋贵的园子,她还是能参观一下的…… 兰儿也许不会同她做这件稍显出格的事情,燕宁对画画没有兴趣,也是个闲不住的……十七,恩,要离他远点;那么,就十八吧有小皇子坐镇同行,不怕那些人不给面子 想着如今最顶尖的园林艺术就在城郊等着她去欣赏,南乔心中痒痒的…… 但晴兰似乎是得了南英的指示,迫不及待地将两个人手里适龄的丫鬟拉到了她的面前,让她进行选拔考核。这倒不算难――不认字可以学,不会记账算账也可以学,主要看人够不够聪明有急智,懂灵活变通,再有就是看其有没有主见能够做决断,再要能举一反三,那是最妙了…… 最后从六个大丫鬟中选了南英身边的一个柳絮,人聪明低调,善察言观色;选了晴兰的陪嫁丫头一个叫文梅的,为人仔细沉稳,也很有主见;再从十几个年纪较小些的小丫鬟中选出了四个,一股脑儿送去给董莉莉和初悦教导备用。 然后晴兰依然没有放过她,一听说她要出mén说好歹都不让,硬是一有空就拉着她同去铺子中,和两个掌柜商量着选择地段,装修的细节,开业的细节,茶水菜谱的细节,甚至楼上挂画的细节…… 在然后,是陈氏发现了两人的异常,在有一日的早餐桌上问道:“你们两个,在鼓捣什么呢怎么送出去了几个丫鬟,又整日往外跑的?晴兰你那院子里,短人手了吧?” 晴兰忙起身,正要答话,却被南乔抢过话头大吐苦水,将晴兰开茶楼的事情一说,抱怨道:“额娘,嫂嫂她拿我当苦力使用呢” “你这丫头”陈氏食指一点南乔的额头,嗔怪道:“你嫂嫂的茶楼,你出点力又累坏了?最多以后你上她们家喝茶,我让她给你免费就是” “免费,一定免费。”晴兰看着婆婆的笑脸,心中松了一口气。她这也算是过了明处了,以后就算有心人想从这里找她的茬,想来家中都是支持她的。 “就算是做生意,也没有自个儿去忙的。你拿了大主意,余下的让下人们去张罗就是。”宝柱说了一句。 “阿玛教训的是。”晴兰虚心受教,道:“只是儿媳第一次经事儿,心中总是惦记着,让阿玛看笑话了。” 宝柱“嗯”了一声,十分满意晴兰的态度,不再多说。 于是陈氏又关心起英园的人手来:“去了几个得用的丫鬟,总得添些才是。但我们府上,除了杏huā那一批,这几年都是从那些苦孩子中挑的……晴兰你看你是叫牙婆来呢?还是……” “儿媳自然要随额娘的。”晴兰连忙表态道:“听夫君说小庄子上的孩子们,都是识得文算得账的,心性也都是极好,儿媳哪有往外寻人的理?” 陈氏开始也怕她不愿意用那些被南乔影响了的孩子们才悬着心问了一句,如今见晴兰心中并无芥蒂,顿时眉开眼笑,让人拿了皇历来就要定下去田庄的日子。 “五月二十钮钴禄家的喜宴要去……恩,那就二十二。”陈氏笑道:“二十二,刚好离着入伏没有几天了,今天有晴兰进了mén,我是说什么也要在田庄过个爽快夏天” 她这样一说,晴兰就不好推辞了――她推辞,岂不是说她不愿意于母亲分忧,做那个阻碍母亲纳凉享福的不孝儿媳?于是只好说道:“额娘,那您可千万要将杏huā管事留给儿媳不然,儿媳只怕会手忙脚luàn的” “留给你,留给你……”陈氏笑得很愉快,又道:“二嫂夸过你家务学得好,咱家方方面面又都是有章程可依的,你怕什么……” 晴兰只是红着脸笑。 饭后,趁着陈氏心情高兴,南乔于是提出自己的“游园”计划。 陈氏皱眉,很是迟疑了一会儿,才叹息道:“好吧,额娘答应你。上次世子爷由南黎陪着,看了你画给额娘的那几幅画,又是赞叹又是惋惜,说当今几个丹青名家,在技法创新上面都不如你一个小姑娘,但你却làng费才能,只能去画那些哄小孩的画册子……” 陈氏搂过南乔,微微摇头:“额娘虽听不明白他说的新技法是什么,也不大懂得赏画,但额娘知道,你是有天分的只是奈何……” 奈何是个nv儿身……又是一声长叹。 南乔心中一酸,偎在陈氏怀中,嗡声道:“多数人将画画好,是为了换银子的。nv儿又不缺银子,又何必在意那些虚名。nv儿只是喜欢画……哥哥说了,要将nv儿的画当成传家宝呢” 陈氏拍了拍她,又想到曾经那个细声细气孱弱的小娃儿,如今长成了一个如huā般娇yàn的少nv,更是聪明懂事有才华……她心中又一次虔诚地拜谢了菩萨,感慨不已。 “对了,你为何让十八阿哥陪着,而不是十七爷呢?”良久,陈氏开口道:“十八爷才八岁不到,宫里不会放心他长时间出宫吧?” “额娘,您不是知道么?十七爷进了军营呢您还给他做了几双军靴……”南乔淡笑着解释道:“nv儿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其实有芊芊一起也不会被拒之mén外,找十八爷一起,是想打着陪同他玩耍的名头,不至于那么出格嘛” 京城人都知道南乔这个格格的名号怎么来的,自然知道南乔对十八有恩。且南乔进宫时总被留下来陪伴十八皇子一事,也早已不是什么新闻。所以,十八出宫玩想要找南乔陪着,合情合理…… “只怕万岁爷和贵妃娘娘舍不得他出宫啊?”陈氏道。 “怎会……”南乔很有把握地道:“当年十七爷更小的时候都会偷溜出宫了,如今十八爷身子早康复了,总在宫中圈着算什么?只要他求一求皇上,不怕皇上不肯答应……” 康熙可从来不是溺爱孩子,圈养孩子的主…… 有了宝柱的话,加上大致的计划书已经完成,晴兰也就不再抓着南乔不放。于是,南乔终于得了闲,先是给兰儿和燕宁都去了帖子,大致说自己六月里要在乡下度过,并计划参观畅春园一带有名的园子,并顺势邀请了两人。她委婉地说明此次参观以她写生为主,若是两人不感兴趣,可以拒绝等等。 然后换装进了宫。 五月中的阳光,已是明媚的有些灼人,幸好一进入宫廷就是满眼的绿色的树荫和各色开的绚丽的huā朵,让人赏心悦目。 康熙又一次在南书房边上的小huā园中见了她。 看见她小脸红扑扑的,赏了她一碗冰镇燕窝粥,呵呵笑道:“恩,让朕算算,你往常都是两个多月才来看朕一回……这一次提前来了,莫非是有事儿?或者,上次大赏只赏了你父母,却没有赏你几多huā儿戴,找朕要来了?” 322 赠书 322赠书 好,虽然对方是这一大片疆土上最有权力的男人,但也是一个年近hua甲,其实有点儿孤单的老人,偶尔说说俏皮话也是应该的……康熙选择对自己说,是自己的荣幸。 迅做了心理建设,南乔微红着脸,笑道:“这话可是万岁爷您说的……乔乔也不要您的hua儿,只跟您借个人出来,万岁爷您一定会准了?” “哦?借谁?”康熙笑容不变,但放在白欲石桌上的手指开始轻轻的摩挲。 “借您的儿子,十八阿哥” 南乔眼角余光掠过那瘦瘦的1u着青色血管的,显得有些意味深长的手指,乖巧信任的目光却没有丝毫变化,有些羞赧地说起自己的“游园写生”计划:“想趁着自己年纪还幼,能没有负担地做些想做的事,画些属于自己的画。有十八阿哥陪我,行走起来会方便很多,只希望万岁爷不要责怪乔乔出格。” 说罢,信任的目光中又多出几分期盼。 就像是向父母讨要糖果的孩子……对上南乔如此纯净的目光,又仅仅只是要求同十八一起游园而已,康熙很大方愉快地挥手道:“朕准了只要十八那小子愿意跟你去” “谢谢万岁爷”南乔忙起身福礼道谢,眼睛眯成了个月牙儿。 然后她便兴致勃勃地说起她哥哥成亲时候的趣事,说起她扮成丫鬟出外院看之时又是得意又是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小心翼翼地偷看康熙,碰上他戏谑的目光后头一低,之后又仿佛心头一松般兴奋地说起她画得的五副画:“哥哥说要当成传家宝呢” “既然喜欢画,就只管用心去画。”康熙笑道。 这般普通人琐碎的生活,从南乔口中表述出来是格外的温暖醉人……人人都敬畏他是九五至尊,又有谁知晓他也会想拥有天伦之乐? “对了万岁爷,这碗燕窝粥怪冰的……虽然现在要入伏了,但冰凉生冷的还是要少沾些呢。”南乔真切地道:“知道万岁爷您不缺好东西,但偶尔吃几口五谷杂粮对身体很有益呢……” 杂七杂八地,说了些养生上的细节。 这些个知识,前世的她曾经很用心地学过,想要用来缓和与她的父亲的关系,但每一次,她们前一句还说的好好的,后一句就开始各自愤怒,话不投机之下,虽然不会凶狠的争吵起来,却总会说出让人伤心的话,然后就是不欢而散……也不知道父亲他如今好不好…… 南乔突然间有些失神。 “丫头……” 南乔猛然回神,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是奴婢失礼了。” 一个皇上,多的是关心他的人。一个奴婢说这些,有些僭越不说,而且很矫情。 可偏偏这样矫情的话,却没有人敢对他说,所以听起来心中格外的温暖……感觉就像是一个小辈在不厌其烦地叮嘱着敬爱的长辈要注意饮食、注意作息――那是一种普通老人的温馨幸福。 康熙含笑摆手,表示自己不在意,又说了些闲话,时间也差不多了,便让南乔告退。 但这一次的例行赏赐,却是格外的优厚,除了些珠宝绸缎,其中甚至有唐朝孤本、东晋著名画家顾恺之所著的《论画》 这本书的价值无法估量 当南乔在宫中行走一圈之后,与早就向往宫外自有的十八约定了出京的时间,回顺贞门领了自己的赏赐时,mo着存放那孤本的金丝楠木的盒子,手有些哆嗦。 有这一本书,真不枉自己进宫之前在脑海中反复演练觐见的细节,反复琢磨自己的话,并一入宫后就绷紧了神经表演…… “格格?”韩嬷嬷轻声唤道。(.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唔,走。”南乔抱着手中沉甸甸的盒子,恭谨地向乾清宫方向谢了恩,乘上自家马车回府了。 让粉萝连夜赶出一副蚕丝手套,次日南乔将房间内重新烘干通了风,又关紧了门窗,戴上了蚕丝手套,这才神色肃穆地打开放书的盒子,就在盒子翻开了书页。 她也不敢细细观摩,当下凝神誊写起书上的内容来。 放上千年的绢本,那是真正的古董,早已变得清脆无比。稍微用力不当,这本书便会被毁掉了,再也难以恢复…… 用时整一个时辰,大气也不敢喘地誊写完毕,她小心翼翼地搁了笔,将那孤本原样放好锁起,才除去手套,擦了一把额上的汗水。 “小姐,可以开门了么?”粉萝轻声问道。 “可以了。” 南乔整理着书桌上的纸张,突然意识到:康熙给她这样一本书,是不是鼓励她绘画来着?这样的话,以后她就再不怕有人用这个来攻击她的名声了? 皇上的大腿果然很给力…… 南乔再次mo了mo那金丝楠木的盒子,心情愉悦地吹了个口哨。 正在开窗换气的粉萝诧异地回了头,随即失笑了下,继续麻利地忙碌起来。恩,趁着小姐高兴,那件事是否可以提一提呢? “粉萝,额娘订下了二十二出城,你跟香兰着力收拾一下。恩,还有,我这一次去,大部分时间都要随十八爷去各家园子里游玩的,你记得将我绘画用的器具特别收拾出来,有什么不够的赶紧添……另外,大小姐那里也提醒一声,说十八爷会在六月初一时去田庄找我们。” 芊芊是大小姐,南乔的称呼也没有变,下人们用不着改口。 粉萝正有些失神想着,突然听到南乔这一长串的jiao代,忙凝神记下,先出门喊了扣儿去给芊芊送信,自己在窗边将手帕捏了捏,小脚轻轻微一用力,握着拳头回到了房间,默默地跪在了地上。 南乔初在低头整理手抄书稿,一共有抄了上百页,虽然她抄得时候有注意在每页页脚处留下小记号,但因为墨水并不是立即就干,所以并不敢一张张摞起来,而是洋洋洒洒地铺满了一张大书桌,此时一页页的收起,也要费些功夫。 按记号理顺了次序,她又开始一句一句琢磨起《论画》的阐述……文言文,特别是东晋时期那么遥远的文言文,于她的难度还是颇大的。这样的琢磨,更要聚精会神…… 直到她随手拿起茶盏并没有如预想的喝到温度适宜的玫瑰hua茶时,这才皱了皱眉,恍惚觉得书房内很久没有别的动静了,以为粉萝不在,正要张口喊“来人”,眼角的余光一扫,才现安静跪在书房中间的粉萝。 乔园是个两进的小四合院子,南乔住了正房第一进,东厢做了她的练功房和小库房,西厢做了书房和画房。后罩房是她的丫鬟嬷嬷住。 今儿只有徐徐微风,所以书房的门此时大开着。稍微有些倾斜的阳光从门口照进来,落在面朝北对着南乔跪着的粉萝身上,看不清她隐在阴影中的表情。 但……只要进了乔园,就会很容易看见她跪在那里。 南乔从窗户望出去,甚至能看见有小丫头诚惶诚恐地从走廊中经过,偶尔透瞧一眼书房,又迅地低头继续手上的工作。 南乔抿了抿嘴。 她放下书稿用一块水墨湖石镇纸压了,端着茶盏离开书桌,走到靠窗的小方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茶水有些冷了。 这样看来,粉萝已经跪了一些时候。 “水不好了,给我换一壶。”南乔开了口。 粉萝仰起头,面上全是难以置信,却又不能违背南乔的吩咐,只好应了声“是”,起身撤了茶壶放在茶盘上端出了门,很快又端来一壶新茶。 但这样一打岔,她终是不能继续回去跪着,只好低头局促不安地立在那里。 “。” 见粉萝没有愚蠢地再次下跪,南乔心中才平顺一些,但依然等到不紧不慢地喝完一盏茶,粉萝有眼力地再次续上水后才开了口。 “不许跪” 粉萝膝盖才要弯曲,就听见自己主子的低声斥责,声音竟是从未有过的愤怒尖锐 “你是自己做错了天大的错事呢,还是不满意我这个主子”南乔咬牙怒斥:“不声不响地往那儿一跪你是不是觉得心中痛快了,啊让人都知道我这个刻薄的主子毫无道理的惩戒下人喝不上一口热茶你跪下,是想着bi迫我么?啊?因为你跪了,所以我就得满足你任何要求,啊?不然就是对不住你?” “奴婢不敢”粉萝眼泪慌慌地流了下来,猛然摇头,口中说着“奴婢不敢,奴婢知错”,却再不敢跪下来。 她这才猛然觉,自己犯了什么错误。 不说自己这个主子,从不喜下人动不动就跪她,只说她作为奴婢,没有伺候好主子,便是失职;再者她跪在门口,外面的人就算不敢议论,心中却不知做何想――她抹黑了自己的主子;最最错的,是她采取了这样一种看似沉默的,却更像bi迫的态度…… 可她心底的那个要求,实在难以如平常般笑着说出口啊 南乔看见扣儿拽着韩嬷嬷在墙角紫藤萝下一闪而过,再看看院门不知何时已经紧紧关闭,院子中也看不见一个人影。 323 唏嘘 323唏嘘 她甚至都不知道为了什么……南乔rou了rou太阳穴,示意粉萝看外面:“你自己看看……现在,只怕整个府上都知道我这里出了了不起的大事,罚了最倚重的丫鬟跪了小半个时辰……” “奴婢知错了”粉萝羞愧难当,直觉自己此刻才应该下跪请罪,但看见主子不善的神色,又是不敢,眼泪顺着秀丽的脸颊无声地流下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你到底有什么事?”南乔心底开始烦躁起来。之前粉萝的行为让她心中很是不爽,现在又哭哭啼啼的――她一直厌恶哭哭啼啼的女人。 “奴婢……” 粉萝泪眼朦胧,张了张口,犹豫着说不出话。她本想着趁主子心情高兴的时候提出来,但现在……还有希望么? “你若无事,就下去唤香兰来伺候,我现在懒得再看见你。”南乔打断了粉萝的吞吐,冷脸看了她一眼,道:“顺便跟嬷嬷请教一下,你今日这样,该领个什么罚。” 领罚是应该的,但这样一来,主子出城只怕不会带她了 “奴婢想求小姐恩典,将奴婢配给严宽”粉萝抹了一把眼泪,咬牙说道。 这事儿? 她记得自己曾拒绝了粉萝一次,倒也难怪她跪着求。 南乔端过茶盏,再次一口地啜饮起来。 五月初的时候,常全和秋儿办了喜事成了亲。当时严宽亲自去道喜了的,听说他回来之后酒气熏人,却又没有醉,爬到自家房顶上对着十三阿哥府的方向一坐到天明,之后像是想通了,倒头睡了一觉后,跟他老子娘磕头说了几句自己不孝,也没有来求见南乔,从此同那些挑出来的少年少女们一起,用心地学起按摩的手艺至今…… 但是请上哪有那么容易愈合的……而粉萝一求再求,这是真看上严宽了?真是作啊……南乔轻轻摇了摇头,眼角余光看见自己这个动作使得粉萝脸色一白,终是有些不忍心地问道:“粉萝,你可想好了?” “奴婢想清楚了”粉萝一脸坚定。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南乔有些无力,挥挥手道:“这件事儿,入秋之后再谈。” 粉萝嘴嚅动一下,终是压下微微的不甘心,平静了面部表情,退下去了――她还要去领罚。 之后换了香兰来伺候,但南乔已经没有心思再去琢磨《论画》,看见外面阳光不错,于是出了院门,在小hua园中走了走,最后在常坐的hua架下停下来休息。 韩嬷嬷走了过来,回禀道:“老奴罚了粉萝三个月的工钱,闭门思过三日,只给水,不给饭。” “别饿坏了人。”南乔没有反驳,只是叮嘱了一句。 韩嬷嬷闻言,像是很高兴,微笑道:“老奴有分寸呢。” 饿到第二日的时候,让扣儿丫头偷偷送进去一个馒头,只说是小姐心疼她,却又不能坏了规矩……保管她日后更忠心不二 “也是老奴疏忽,没有注意到主子您身边的两个大丫头都是十九二十的年纪了。” 有小丫头给她搬来了小凳子,见南乔点头,韩嬷嬷才称谢坐下了,掰着手指道:“粉萝是十九,香兰已是二十整岁,眼看就二十一了,可不能再耽搁了。府上相当年纪的,杏hua管事去年嫁了,厨房里的香叶夫人也给指了人……恩,还有一个柳絮如今归了少夫人负责,后院的布偶作坊到明年只怕也要放出一批去……” 南乔抿了抿嘴,道:“作坊有额娘做主呢。~” 她突然想起死在她匕下的红绫来……说起来,她也不过是想实现自己的价值,不想被指婚,被胡1uan地嫁了人,一成不变一辈子…… “那样一批丫头,足有几十个,夫人只怕也只能在主子您的如意作坊里挑。” 韩嬷嬷不以为意,继续说道:“虽然主子您偏爱使用些识文断字的,但香兰其实是个很不错的,本份守规矩、又能知足,就算之前有栀子、之后又有外来的粉萝得了您的重用,她却从未心有不满过,值得主子您给指一个好人。至于粉萝,虽然她今日的行为有些鲁莽不妥,但老奴认为,主子您还是考虑答应她的请求为好。” 香兰是个好姑娘……但粉萝嫁给现在才受过情伤的严宽?南乔有些不解,问道:“嬷嬷,这又是为何?严宽如今这样,实在配不上粉萝啊。而且,依我看来,粉萝对他未必有多深的感情……” 若是有感情深厚,早有苗头了,何必要等到严宽和秋儿分手之后…… “主子慧眼如炬。”韩嬷嬷笑眯眯地赞了南乔一句,点头道:“老奴也是跟主子一样想的。但粉萝丫头……” 韩嬷嬷有些感慨,叹息道:“她大约是认为严宽的能干对主子您很重要,又觉得遭遇了秋儿之后,他的忠心难以保证,所以才想着由自己嫁过去,替主子您监督他……” “这……”南乔闻言有些瞠目结舌,一时不知该如何作想,只喃喃道:“她怎么能这么蠢” “那丫头才不蠢……”韩嬷嬷摇头,叹息道:“她只是知恩图报。她大约知道您没有收了她的奴籍,又曾经提出过将来放她自由的意思,所以才更要嫁给严宽。因为严宽是您买进府,有身契的奴才……这样,她也就是您真正的奴才了。而且,严宽也确实是个能干的,经了这一劫,两人成婚后就算不是异常恩爱,也会彼此相敬如宾的。” “夫妻之间,能相敬如宾已经是极好的了……”南乔轻声道。 “所以说,那丫头一点都不蠢……”韩嬷嬷再次微笑起来。 南乔咬迟疑,很久才缓缓地点了点头,道:“那也要等到秋后再议。” 然后又补充道:“香兰的话,嬷嬷你帮着选出几个好人选来,让她自己从中挑一个。” 忠诚这个词,她认识。 但这种奴才对主子的忠诚,就算她在这大清生活了六七年,依然不能明白奴才的心理――到底要怎样的恩义,才能让人从心底觉得这一辈子就全心全意地为别人而活了? 所以,粉萝的想法,南乔明白,又不太明白。但又不能深究下去,只能在心中唏嘘。如此,虽然不是最美满的,但也算的上是良配。 但再次出门去吉祥铺子办公的时候,让麦穗将严宽喊了过来。 顺便提一句,在麦芽分给了芊芊做大丫鬟的时候,南乔以了嬷嬷的意思,说是两个大丫鬟有些少,就顺便将麦穗和麦苗提了上来,凑成了四个大丫鬟。除此之外,如今她的小院,还有四个二等丫鬟,都是历年在田庄长大了的挑进府的,分别叫做香椿、豆蔻、秋芽和冰凌,各十五到十二岁不等;又有五六个小丫头,大得十一,最小的扣儿才不到九岁。除了韩嬷嬷外,没有老妈子粗使婆子――反正都是少女,干净的很。 比起半个月前,严宽清瘦的厉害,但精神看起来很不错,仍旧是一副宽和的表情,但眼神却并无多少情绪,有些清冷。 南乔上下看了他一会儿,没有惋惜地说当初如果严宽坦诚相求她会如何,也没有问严宽心中如何想,是否怨恨过她这个主子,或者怨恨命运不公之类的,而只是淡淡地问道:“你在医堂那边,学得如何了?各人进展怎样?” 这一批推拿学员,她一共挑选了四十个少年,二十个少女,年龄都是十四到十七岁,有些武功基础的,或者手劲特别大的。考虑到推拿养生馆的特殊性,她又选的都是面貌普通的,免得有些不正经人士提出些过分的要求,将她一个干净的馆子nong脏了。 南乔在回堂附近租了个小院,平日他们各自做半日以前的活,半日在其中学习。 “奴才虽然去的稍晚几日,但却比他们多了半日时间练习,所以进展还算不错。”严宽回答的时候,声音中听不出情绪:“大伙儿如今已经将人体穴位熟记于心,对七类按摩方式共约十七种手法也大致熟悉,正在加强对足部、背部和手部的按压方法练习,虽有几个学习程度领先的,但领先并不多。” “唔……那你以你看,我们何时能够正式开馆呢?”南乔问道。 “从小姐您的思路来看,您开的这个推拿馆,主要是为了消除疲劳,舒缓神经的,是像茶戏院一样供人休闲消遣的,而不是特别针对什么病症……不知奴才说的可对?” “确实如此。”南乔点了点头,心道:这严宽果然还是自己手下奴才中最有能耐的,经商时候精明能干不说,平日的领悟能力也是过人一等。难怪粉萝那个傻丫头会想着要替自己栓着他…… 严宽微微一笑,眼中也多了几分神采,从怀中掏出一叠扎在一起的纸张,恭敬地呈上前,道:“这是奴才闲时琢磨出的一套规划,请主子过目指点。” 果然人才啊……自己只说了让他学这个做惩罚,他却领会了自己的意思,在自己从无jiao待的情况下,主动做出了计划书?唔……这到底是他情伤好了呢,还是化悲痛为力量,从此努力做事业了? 324 彩虹 324彩虹 南乔心中感慨着,让麦穗接过严宽手中的纸张,也不耽搁地低头开始看起来,头也不抬地道:“给严宽搬个凳子,上杯茶。(.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叶子?悠~悠 南乔很愿意承认严宽是她所有在外做事的奴才中最能干的一个,就算十三爷府上的常全也多有不如。别的不提,就说他能够将南乔提的要点方向很快领悟并能结合实际运用起来,而且是更灵活地运用起来,就是谁也比不了的――常全也追着她求过几次主意,但他下次碰见稍微不同的情况,依然还是会思路打结。 而且,南乔也愿意承认,比如此时,就算她亲力亲为地去做这个推拿养生馆,也定是不如严宽做的高效快捷――一来是因为她只有耳濡目染的、书本上的理论,并不曾实际cao作过哪怕一次的商业运作;二来,她的所思所想依然是脱离这个时代的,对这个时代的民生思想都是陌生的…… 所以,她的成绩,就是“嘴上说说”,让别人去运作。 严宽正是她用的最得心应手的人。 她手中的这个计划书就做的极好。 “加上上门服务的条款吧。当然价钱要贵许多。” 看完两遍之后,南乔将计划书递还给他,抿了一,说道:“安全要特别注意,员工奖励机制修改一下,从技术水平、服务态度两方面去抓,任何一方面不能晋级,整体便不能晋级。其他的都很不错,你进步很大。” “都是小姐教导。”严宽1u出一丝笑容。 能够笑,看来恢复的不错,是真的慢慢想通了……南乔也没有给下属做心理辅导的意思,只吩咐他将这个推拿养生馆悄悄地开办起来,前期所需三五日内会给他送去。 “也别忘了,去跟老爷做个请示。点”南乔最后叮嘱了一句,让麦穗送了严宽出去。 “严宽大哥,真是恭喜你呀,小姐这么快就原谅你了呢。”下了楼,离开了南乔的视线,麦穗恢复了活泼的本色,有些俏皮地向严宽拱了拱手。 董鄂府的丫鬟们在韩嬷嬷的严格教导下口风很紧,她至今都不知道严宽犯了什么错。但突然间将严宽从大掌柜的位置上拉下来,定然是有错的。 严宽淡笑道:“咱们主子一向宽厚。” 董鄂府上的丫鬟小厮越进越多,很多人他现在还都陌生着,但他们这几个最先进府的,都是相熟的。 “对了,今儿怎么是你们两个跟着?”严宽随意问道。 “这个……”麦穗顿了一下,答道:“老爷、夫人,两位小姐和小少爷拟定近日去田庄,香兰姐姐和粉萝姐姐忙着准备呢,所以小姐就带上我们两个比较闲的。” “怎么能这样说……能跟在小姐什么可是很大的机会呢。”严宽也没有多想,说话间下了楼梯,习惯性地往那方柜台看了一眼……却再不是那个人。 他自嘲一笑,告别了麦穗,大踏步走出门去。 忙忙碌碌中,*光格外快一些。 他曾经拿着新增补改进后的计划书去求见南乔,却被告知说“小姐信任他的能力,不必再看一遍”,第三日的时候他见到了粉萝。 “这是朝阳门大街一处三进的宅子的地契;这是小姐吩咐的改建要点;这是日升隆钱庄一万两白银对票……请你清点后签个名。”粉萝从一个牛皮信封中逐样将物品取了出来,小心地放在书桌上。 只有银子和地契……看来他很需要忙碌一阵了。 严宽检查了东西无误,在粉萝手中一个册子上签名盖章按了手印,抬眼扫过粉萝,寒暄道:“你看起来挺虚弱的……是这几日府上太忙了?咱们做奴才的,自己要顾惜自己的身体。~” 饿了三日,头一天滴水未沾;第二日上午有人给了一壶水,晚上的时候扣儿才松了两个馒头;第三日同样……她能不虚弱一阵子么?粉萝掩饰地笑笑道:“严宽大哥说的极是。要说我爹娘不在了,幼弟也不在身边,也没有什么……倒是严宽大哥你,有严老伯和严婆婆在身边,别让老人担心了才是。” 严宽换了工作岗位涨了工钱之后,又有南英得了个官位之后,腿脚不便的严老伯便退了休享福,两年前严婆婆也因过了hua甲,光荣退回了家中。严宽有钱,就在外城给两位老人买了个小院子,请了个丫鬟照顾着。 因为严宽被罚整日郁郁,严老伯狠狠地骂了他几日,严婆婆老泪纵横地替他端水端yao……想起两位老人最近……他认真地看了粉萝一眼,像是在保证道:“以后不会了。” 然后转换话题,问道:“这次小姐离京,怎么没有带你?” 昨日南英休息,董鄂府上所有的主子都去了京郊庄园。 “或许是小姐看我身子骨这会儿弱,所以不敢折腾我呢。”粉萝轻轻一笑,与严宽高了别,带上跟来的小丫头一同回乔园了。韩嬷嬷偷偷告诉她说,小姐暂时不会松口,但等到入秋后自然会有转机…… …… 金黄的小麦在田野中翻起滚滚麦1ang,金黄色的阳光升起来,叶片上滚动的1u珠才展1u了自己五彩流转的美丽,转瞬间便蒸不见了踪迹,天空碧蓝碧蓝的。 五月低末夏初的田野,一切是暖煦煦的,醉熏熏的。 “十八,你知道么?如果你在夜晚1u天睡着了,次日在阳光下睁开眼睛时,会看到五彩斑斓美丽mi人的彩虹哦”南乔一身碎hua小褂,愉快地走在乡间田埂上。十八在她身边,像是个脱缰的小马驹似的,忽前忽后地奔跑不停―― 他比起哥哥们要可怜的多。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自由和无拘无束,没有成群结队的奴仆围着,没有人总时时提点他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他第一次可以大声尖叫,可以手足舞蹈,累了更可以一屁股坐在泥巴地里他感觉自己的心飞了起来,就像乘着风一样所以他兴奋,他一刻也不想停下来 “真的么”十八一阵风一样地跑回南乔身边,红扑扑的小脸上兴奋不已的眼睛眨啊眨,喊道:“那乔乔姐姐我们今晚上1u宿好不好” 额…… 南乔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然后伸手mo了一下十八的脑门,摇头遗憾地道:“不行哦。大夫说,1u宿极容易被风邪入侵,然后生病烧呢十八啊,若是你真病了,不仅我们两个连带伺候你来的小车子还有我家的奴才们都要受罚,更严重的是,这一次出门nong生病了,贵妃娘娘恐怕绝不会再准你出宫” “看一次彩虹,要用好几年不能出宫为代价……”南乔摇头感叹道:“怎么算都不划算呐” 那确实…… 十八也是个精明的小孩子,自然知道南乔说的不假――去年第一次去秋弥就不幸然后疟疾差点死掉,也让他额娘担心的差点儿死掉;之后养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出过宫……这一次,还是皇阿玛先允了南乔,他又好求歹求,招了太医院大半的大夫一同替他把脉说无耐了,她才松了口。 若他再次病掉,他额娘一定会死死地看着他至少三年 “但真的很想看彩虹啊……我都快八岁了,还没有看见过一次呢。就连小车子都看见过……”十八嘀咕着,耷拉下脑袋,可怜兮兮的。 这小模样……如今的贵fu娘娘是位门g古丽人,所以十八的脸庞中也有隐隐的一点异族特色,恩,就是那种不太明显的魂血小王子,十分耐看…… 南乔再次mo了mo他光溜溜的脑门,笑道:“想看彩虹,很容易啊待咱们命人回去准备准备,然后姐姐给你变出来” 跟十八过来的皇家shi卫中听说有几个是大高手,将水洒成均匀的水雾想必不难吧……南乔心中盘算道。 “真的?”十八跳了起来,拉起南乔的手,急急地道:“乔乔姐姐,咱们这就回去吧” 南乔无耐地笑笑,点头答应下来。但却任由十八焦急用力地往田庄的方向拖,自己的脚步依然走得不紧不慢的。 这个时代,小孩子们成熟都早,尤其是皇家贵族家的孩子。 想想当年的十七…… 而十八快八岁了……但奇怪的是,在南乔面前,总像是个孩子一般,就像她两个弟弟,惹人怜爱的小脸上总是天真信任地看着你,说着他们的童言稚语。 南乔一度以为:大概是因为十八是小阿哥,生母的分位又高,所以一直被人宠爱着,保护的很好……但她记得有一日,她进阿哥所得时候没人接待,看见了他一个人独处时那样严肃认真的沉思…… 八岁,已经要被严格地要求礼仪行止了。 或许因为她曾经很用心地照顾过他,所以十八才从来都坚持叫她“姐姐”,在她面前才放纵自己童稚的一面……但思索这一切有什么意义呢?她又不会利用他做什么…… 南乔暗中摇了摇头,稳定着自己的脚步,说道:“彩虹呢,是当阳光照射到半空中的雨点,光线被折射及反射,然后就在在天空上形成拱形的七彩的光谱……所以呢,咱们只要在空气中洒点水,很容易就能做出一个来……”
成亲txt
325 画展 \请到阅读最新章节/ 325画展 南乔很努力地想给看着就像乖巧可爱的小学生一样的十八解释彩虹这种自然现象,无奈十八丝毫不感兴趣,“嗯嗯啊啊”应着之后,正往前拽她的十八突然皱眉停住,抬头看看她,想了一下,绕到南乔身后拉着随行麦穗的袖子猛地一用力,就见麦穗很容易地被他拉的踉踉跄跄地跟着他往前跑。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十八又返回,再次抓住南乔的手腕,用力……还是没能改变南乔的行走度。 “乔乔姐姐,我怎么拉不动你?”十八疑huo地看看自己的手。他虽然病过一场,但好之后就跟随武术教练一直学习来着,手上的力气可是比一般人大很多。 “你南乔姐姐比你年龄大嘛。”南乔含笑说道。 她现在手底上的功夫,已经十分不错了……估mo着单独打斗的话,绝不在在她那几个shi卫手上吃大亏。 “骗人……”十八撅嘴,有些怏怏的。 “呵呵……”南乔笑了笑,理了理耳边被风吹落的丝,道:“我小时候身体很差很差,一直都是用yao材养着的。直到七岁那年,像你这么大年龄的时候,才好了起来,然后就按照大夫的吩咐,开始跟着哥哥学习强身健体的功夫,所以你拉的动麦穗,却拉不动我。” “乔乔姐姐也会功夫?”十八立即仰起头看着南乔,目光灼灼。 “会点儿皮mao而已。”南乔回答的不太在意。 但十八却是极有兴趣,缠着她要求回去后表演给他看,南乔打着哈哈不肯应下,最后有些恼怒地道:“你到底是看彩虹呢,还是要看我表演把戏” 她只肯承认自己所会得不过是小把戏,特殊时候出奇意外地唬唬人还成,算不上什么真厉害。(.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至少,在她看过李言上次与南英切磋后,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但她在外人眼是个贵族娇娇女啊,谁会想到她这样一幅娇滴滴的外表下,其实手脚很灵活?谁又能想到,她此时罗裙下面的绑着一把磨的闪亮亮的匕呢? “我要看乔乔姐姐演武”对于南乔给出的两个选择,十八根本就没有纠结,一瞬间给出了答案。 呃……刚刚那个因为自己从未看过彩虹而无比可怜兮兮的小子是谁? 南乔有点儿郁闷,无奈应下来,道:“那一会儿就给你耍几下。” 田庄也有给那些儿童建成的室内体育馆,南乔住在田庄的时候,不方便显1u太多,就在里面活动一下手脚,跑跑步踢踢腿什么的。 此时,她让麦穗摒退了外人,关好门窗,看着满脸期待地十八,无奈叹息一声,道:“喏,看好。” 说完这一句,她脸上的慵懒之色甚至还没有褪去,人已经动了起来,快走几步,一纵身轻巧地窜上一个高低杠,弯腰直立的瞬间手已经多了一个匕,然后眨眼间间斜斜蹬上一面墙,手匕同时甩了出去,正三丈远之外的一个木人的额头 就在十八睁大眼睛看向木人之时,南乔轻巧挪移之间,已经无声地回到十八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吓的十八下意识地往一旁跳了一步,转眼看到是南乔,才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 “我也就这点儿本事啦。”南乔像是没有现他的闪躲,又变成了那个袅袅弱弱的少女,走到木人前,伸手拔下匕,弯腰绑回小腿上。 “好厉害”十八蹬蹬地跑到木人边上,仰头看到那木人额上已经留下一个明显的裂痕,鼓起了掌。(.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南乔摇摇头,笑道:“若是随便将你的shi卫拉来一个,这个木人绝对已经脑袋不存了。我这点儿,算什么厉害。十八,你出去可别告诉别人去。一个大家闺秀,身上总带着把匕,说出去要给人笑话死了。” 十八了然地点点头,笑道:“我知道我知道。姐姐平日里一声不响的,一旦遇到危险,才能找到机会。” 是啊。那一次,若不是红绫内力被废,若不是她根本没有防备自己这个娇小姐,自己也不一定能够击她…… 打开门,迎面是一片耀眼的阳光,然后空出现一道美丽的彩虹。 比起十七,十八真是个无比乖巧的孩子。 当她支起画架时,他从不打扰她,只在她的视线,和田庄上的孩子们一起玩他从未玩过的游戏。 黄金色的田野,辛勤收获的农家人疲倦却幸福的笑脸,孩子打闹玩笑之间珍惜地捡起一个个麦穗…… 然后田野清晨日出时候的霞光,农家小院火红的石榴树下,慈祥的老人和垂髻孩童,放牛娃坐在宽厚的牛背上看着书…… 又有初绽荷叶之上停留的蜻蜓,反射着七彩流光的1u珠,成对飞回巢穴的燕子将口的食物带给那有着鹅黄色嘴巴的稚鸟…… 这一次的乡下写生,南乔感觉自己的心前所未有的宁静下来,似乎心智同画技一起,在一笔笔的彩色的涂抹间成熟起来,成熟起来。 “乔乔姐,皇阿玛说请你明儿去园小住呢,而且特别吩咐要你带上你这半月画的画儿,他老人家要欣赏。”十八高兴地报告道。 南乔这个小田庄离园并不算远,不过是马车一个时辰的车程。所以,十八有时候住在南乔的小田庄,时不时也会去给移驾园办公的康熙请安。 “那真不错我真好想着要开始到各处看园子了呢。”南乔微笑道:“明儿一定要去叩谢他老人家的恩典。” 半个月,一共大小三十副画,由看了南乔第一幅画后自告奋勇过来充做装裱师傅的庄老先生仔细装裱了,一溜挂满一间书房。 庄老师傅没事儿的时候就会来此观摩感慨,且不时嘀嘀咕咕的,南乔曾使人偷听了些,大约是说“天资卓越”“罕见”“钟秀”“偏爱”之类的——都是好词儿,间或有老头儿心不甚平衡的幽怨,所以南乔也不限制他来此。 “恩,东家小姐啊,这一幅你千万不能卖掉了,也不能应下送人。”庄老先生背手停在了那副小孩子拾麦穗的图前,说道:“这副是老夫的装裱费。” 你之前可没提装裱费……南乔心腹诽,笑着点头道:“那老先生您自己题了字,表明物已有主吧。”说着从荷包间取出自己的小印,只待给老先生所题字盖章,以示认可。 这位庄老先生,貌似什么都会点儿……难不成是一个传说得杂学家? 庄老先生呵呵一笑,也不推迟,挽起袖子动手取下那幅画放在书桌上,饱蘸了笔墨,在左上角空白处写到:“一点一滴,累以千里。壬午月庚辰日得小友以画为酬,幸甚幸甚” 字体洒脱自然,让南乔自叹弗如。于是真心称赞,在墨迹干后,很干脆地盖上自己的印章:南乔。 没错,她的印章就是“南乔”两个大字,简简单单的。 庄老先生辨认之后,一阵哈哈大笑,然后取出自己的小印盖上:平野山人。 好嘛,你到底是“野”人呢,还是“山”人呢?南乔微微撇了下嘴,这个名号她很陌生,也无追究到底的意思,开始动手将一幅幅画从墙上摘下,放入画筒收好,准备明儿去行宫办个小画展。 “若是你明儿只剩下老夫定下的这一幅能回来,岂不是万分可惜”庄老先生一边帮忙,一边呵呵笑着说道。 “怎会……”南乔谦逊:“不过是女儿家闲时涂鸦之作。万岁爷也不过是好奇,想看看而已。” “你当老夫是恭维你?”庄老先生摇头道:“老夫欣赏的水平还是有得。你这些画,以这一副《老少图》为极品之最,其他人物画都是上上之作;至于山水景物,因为你得技法与传统山水画有很大不同,所以不好品评,但也都称的上是佳作真难以想象,这些作品,只是你半个月间所得” “恩……” 她的水平,她心有数。这一次产量丰富了些,那不是她最近状态很好的缘故嘛……南乔眼珠一转,狡黠问道:“庄老,以您的眼光,这些画能值多少银子一幅?” “你又不缺银子”庄老先生显然被她这句话气的不行。 “银子谁会嫌多。”南乔嘻嘻笑道:“喏,像是说的,若是万岁爷要去了也就罢了,但万一被那些大臣们看见了,也起哄一起讨要呢?我又与他们没jiao情,岂能白白便宜了他们” 庄老笑了起来,道:“这一幅《老少》,若是我的,万两白银也不得卖;其他,少二千,那是侮辱你的画儿” “哇我财了吔”南乔低声惊呼,眼睛目光闪闪,向庄老央求道:“那庄老您千万别跟外人说,不然我家遭贼可就惨了” 这哪是一箱画?这是一箱子银票好不好 但万一康熙高兴之下,带领一票大臣光顾她的小画展,她的画真的很可能被那些脸皮死厚的大臣们几句好话就想拿走啊她又必须装作一个有修养的贵女……怎么办呢?这样白白送人很心疼的 有了 她自己不成,十八小子可以上嘛 -\||||书友上传/- 326 画展(二) 326画展(二) 次日前往园的马车上,南乔拉过十八低笑着耳语一番,最后道:“记下没?只要你成功了帮了姐姐,不让外人白拿,最后不管我得多少,都分给你三成得的银子越多,你分的也就越多” 十八眼睛一亮,眼珠一转,与南乔击掌道:“就这么说定了” 他虽然是皇子,但银子他也很喜欢啊单凭他的俸禄,那是少的可怜好不好 南乔姐姐这一次带了三十副画,去掉一幅不能卖的,恩,也许皇阿玛会扣留几幅,那剩下至少有二十副好卖……一幅至少二千,二十副就是六百两的二十倍,一万多两啊 赞美南乔姐姐 至于南乔姐姐说的不一定会碰巧就遇见那些王爵大臣们,但这不是有人在嘛保管在园上班的人都知道听说十七哥因为南乔姐姐的指点办那个培训班,手上已经存下好几十万两了 “若是有两个人同时看上一幅画互不相让怎么办呢?”南乔笑的有些不怀好意。 “请皇阿玛分配?”十八挠了挠头。他很聪明是不错,但遇上从未接触过的经济庶务还是不免抓瞎。 “你傻呀……让万岁爷分配,岂不是让他老人家为难?若是从一副画的分配上被那些大臣们理解成1uan七八糟的,我们岂不是都要犯错了”南乔摇头,她相信,康熙绝对不会揽下这个仲裁权,就算推辞不过了,心里头也一定会很不高兴。 “那怎么办?”十八能明白南乔话里的意思。那些奴才们,平日皇阿玛多看谁一眼,都会被当做荣宠的指向标,猜来猜去的。 南乔微微一笑,道:“十八爷,您想呀,咱们是卖东西呢。卖东西,自然谁出的价钱高就卖给谁……” “对”十八忍不住搓了搓手,心道,那群人最爱面子,又是在皇阿玛面前,自然都不肯服输……那一副话的价值……不成他一定要多找些买家来,让竞争更激烈才成 南乔若是知道十八已经决定要对她的小画展进行“大规模宣传”,只怕她宁可白送给人算了 但此时,她还在为她的创作有了价值而心中沾沾自喜――前世的她虽然画画也不错,但之前觉得自己磨练不够,之后又因生活,大部分的时间选择了给杂志社画cha画,严格的说,她并没有真正售出过自己的作品。(.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虽然将艺术换成银子,听起来挺俗气的,但这也说明她真的画的不错不是么? 马车到了园,康熙没有立即宣见她,只打了一个老太监人称“任公公”的,是这园的大总管,替她安排在绛雪轩住下,指了一个奴仆中一个叫“高姑姑”的nv官,介绍是此处的掌事姑姑。 “这绛雪轩听说的时候最美丽,东面背面那一圈红梅落下的hua瓣会被风纷纷扬扬地吹到此处,就像雪hua被染成粉红色一样,好看极了所以叫了这个名字。”十八陪着南乔和芊芊在绛雪轩内熟悉环境。芊芊做为董鄂家的大小姐,这一次也跟了来,说是替南乔研磨洗笔,偷学画技,跟南乔同住此处。 “上次生病不算的话,我也是第一次来,不知道是真是假呢。”十八有些不好意思。比起十七很小的时候就甩开shi卫在市集上魂,他一直都是很乖的阿哥,童年单调乏味的很。 南乔环视,但见从东到北隐隐有一条稍高些地带,将这绛雪轩半环了起来。若那一带遍值红梅,的话,不是北风就是东风,红梅hua瓣的确会集中在这里,成为一种美景……“现在这里也很漂亮。” 南乔称赞了一句。 京郊西山一带属于丘陵地貌,雨水十分充沛,多山泉溪流,又有远处西山层峦叠嶂,碧水秀丽婀娜,正是“十里青山行画里,一起飞白鸟似江南”。 园是皇家园林,更是引西山泉水汇集成前后重湖,一望漾渺,如同神仙画里一般。比起被“非皇室不得引用活水”所限制的其他园林,其湖光山色非同一般。 正如南乔此时站在绛雪轩的二层楼阁上,往西正面临着一片碧bo粼粼,望之浊气顿消,心中顿时一片开阔。 “真美啊”芊芊忍不住出声感慨。 “我也最喜欢这一片湖水。”十八跟着点头,指着西南方向介绍道:“这儿是后湖,我住在那边的承1u轩,从这里沿着丁香堤一路走过去,走上一刻钟,也就到了。南边那小点的湖是前湖,皇阿玛平日在九经三事殿理事,歇在二宫mén内的瑞景轩,跟过来的嫔妃们也都住在那附近。哥哥们一般都在附近建有园子,不在园内留宿。” 南乔点头,转向面南,凭栏问道:“十八,知道现在伴驾的都有哪些贵主子么?我和芊芊也好安排时间去问个安。” 从十八阿哥话里话外的,南乔知道她们这一次来,并不仅仅是办个小画展就能回去了,恐怕要在这里多住几日才成…… “哪用的着。”十八撇嘴摇头道:“只是几个伺候起居的贵人常在,不必理会。” 贵人、常在,那是宫廷中较低等的人士了,即无进册,更无金印,也就意味着,严格的说,还算不上是康熙的小老婆……这样的话,她和芊芊的确用不着“放低身段”去问安。 除了康熙,这园一没有权势宫妃在,也没有其他的阿哥主子们……这不是说,她将在这里住的非常愉快了? 南乔心中很快盘算开来,看着如画美景,心情一片大好,感慨道:“蔚蓝色的大海和绿色无边的草原,都是一样让人心xiong开阔啊” “呀?乔乔姐你还见过大海?”十八诧异地问道。 上辈子见过……南乔不好意思地mo了mo鼻子,笑道:“没见过。但听人说起过,说大海一望无涯,是真正的水天相接。湖水虽然秀美,但究竟是能看见边际的。” “那以后一定要去看”十八眼睛亮了一下,然后又有些暗,郁闷地道:“皇额娘被我上次生病惊吓到了,说什么也不准我今年跟着去草原,至少要等到十二岁之后才成……” 那真是可怜……南乔安慰道:“草原一直都在那儿啊,又不会长腿跑了,咱们总有看到的那一日”然后转了话题,指着西边问道:“那一片是什么?” “西ménhua园……”十八站在亭中向南乔和芊芊笼统地介绍了找了个借口,出了绛雪轩。 南乔只当他是因为贵妃不让他出京而心中烦闷,并没有多想。亭阁之中,风光无限美好,她索性让人支起一张竹塌来,告诉芊芊随意,自己半躺了下来,惬意地眯起来。 有清凉的风从亭中路过,吹动了她的凌1uan的丝。 一连三日,除了每日晚膳康熙会赏下来几道菜品表示知道她住进了园之外,并口谕说让她自在书画之外,并没有直接宣见她们。如此,南乔也乐得随意,在二宫mén内四处架了画架,有了灵感就画,没有灵感,就悠闲半日。 但该来的总归会来。 “乔乔姐,赶紧的,皇阿玛吩咐你将画作统统挂在云崖馆前的树林中,他老人家午后就要去看”十八一溜地跑了进来,不知道是兴奋的,还是热的,脸sbsp;“遵旨” 南乔福了一礼,忙让高姑姑叫来了人,抬了装了三十副画得小箱子,又吩咐拿着这几日得的一副未装裱的山水画的那位特别仔细一些,先去那云崖馆布置上,自己拉着芊芊又是换衣又是上妆地打扮妥当了,才同十八一起出了mén,乘了两人抬的小轿子,前往云崖馆。 抬轿的太监脚程很快,就这样也走了小半个时辰,才拐上一处小山崖,沿着松柏护边的石阶往上又走了几分钟,才抵达一处还算平整的桦树林地,林间有几只麋鹿悠闲地啃着草,稍远处是一个院落,匾额上草书着“云崖馆”三个飘逸洒脱的大字。院前较稀落的的一片空地上,有宫nv在小心翼翼地挂着画。 看样子,康熙还没有来。 下了轿子,赏了抬轿的太监们,南乔很好奇地走到林间,凑到一个幼鹿前,mo了mo它头上的凸起,那小鹿竟只是拿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她,一点儿也不怕。如此又无辜又好奇的一双大眼睛,实在是太可爱了 “这里的麋鹿,都是养了几代的,野性早就没有了。”十八很不客气伸手抓了抓另外一只成年麋鹿的角,挠了挠它的肚子。“后面山坡上应该还有锦激、白鹤,恩,还有孔雀,那种大鸟是南边进贡的,尾巴张开的时候十分漂亮。” “真的么?”芊芊惊奇地问道:“孔雀就是那种画屏上经常画的那个样子?”同时,伸手在小鹿上试探地mo了mo。 “比那个要更漂亮一些。”十八笑眯眯地答道。 动物园里常见……关于鸟兽,南乔只有一点点爱。就像现在,她只是喜欢这只幼鹿很是人性化的表情,对十八和芊芊的谈话并不感兴趣。
327 哗众 327哗众 南乔对这只幼鹿给予了一点关注之后,走到那作为画展场地的稀疏白桦林间。(.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忙碌的太监们看见她都弯腰行礼,她一一淡然点头,仔细观看他们干活。 估计是皇家配套设施齐全,这样1u天展出的书画,有好几种尺寸的雕hua楠木框配上薄薄的一层玻璃,很像后世的相框。画被放置在里面,一点儿也不用担心如挂在树上那般被一阵风给撕碎了…… 这若是破一张,就是好大一堆银子丢河里去了啊 三十一副画,高高低低地固定在几十颗树干上,阳光从林荫间洒下来,做活的太监们大多退了下去,林间安安静静的,只听见有清脆的鸟鸣声在绿色掩映的枝头回dang――竟然很有意境。 “主子。” 南乔正坐在石桌微微出神,韩嬷嬷轻轻叫了她一声,示意她时间差不多,该接驾了。 好吧……南乔站起身,招呼了芊芊和十八,一同走到山路口,视线往下一瞧,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韩嬷嬷提醒的很及时,只是……不是只有康熙闲来无事想要看看她的成果么?她有想过说不定康熙一时兴起,会带上一两个正巧赶上的大臣同来,但如今他身后跟着的乌压压一大片是什么人 但见那些人手中捧着的极具特色的尖顶帽子――总不会是奴才shi卫 难不成整个朝堂都被搬来了不成南乔看着那些人,心中有一种想要哭的冲动。 ――若只是康熙,或者加上一两个朝臣,这一次的小画展的性质也不过是康熙爱护晚辈,对晚辈的莫点还能称赞的才能表示欣慰鼓励而已。但现在……似乎有哗众取宠的意味了。 十八跟着看了一眼,然后拉了一下南乔,往后退一步恭敬站好做出一副恭迎之态,人却眉飞色舞地道:“恩,那些人倒也识相,不枉我特意让小路子小郭子送去消息。” 小路子小郭子是十八身边的小内shi。 南乔闻言身子一歪,伸出手指往下指了一下,颤声道:“这些大人们,都是专mén叫来的?” 十八得意地点点头:“可不是?若不然他们怎么能知道你住进来是干什么的……可惜这儿到底不是紫禁城,来这里办公的大臣只有少少的一部分,不过,我使信告诉了纵使王爷们,嘿嘿,他们一个个也有钱的很” 我……南乔哭丧着脸,犹自不死心地问道:“那你都怎么跟他们说的?你也不怕万岁爷怪你自作主张” “书画是风雅之事,又不关朝堂民生的,皇阿玛看见了热闹只会更高兴。不然,他老人家若是不乐意,你以为下面那些人能够跟来?”十八浑不在意地解释了自己的“大胆妄为”,又得意地道:“我告诉他们说,你这个格格被请进了园住着,别的什么也没说” 他特意知会了这一嗓子,那些喜欢联想肯定会去追查:为什么住进去呢? 然后他们一定会查出南乔有一副画被太后珍惜地挂在了大佛堂;也会查出皇上似乎也收过她一副画,前些日子还赏了本《论画》给她;最后知晓了她是被邀请来开画展的……若他们不来凑趣讨好,那真才是稀罕了 楚王好细腰,宫nv多饿死…… 呃,虽然这个比喻不大对,但康熙另眼看待的、似乎很有些荣宠的格格要办画展了,那些人会想着来掺一脚也是自然的只怕此时正在爬石阶的人们中间,一定有好多人在想:就算这位和善格格画的并不咋地,只要万岁爷高兴,他们也一定卖力地叫好…… 暗金色的龙纹蟒袍已经近在眼前,南乔心中纵有懊恼、纵有感怀也不能此时表现出来,跟着十八行了礼。十八是皇子,站在最前;芊芊是姐姐,但她却是有封号的格格,所以排在芊芊之前。 “免了。” 正如十八所预料的,身后跟着那么多不请自来的人,康熙心情依然挺不错的,虽然狠狠地瞪了十八一眼,但并没有多少责怪的意思。 康熙龙目微眯,扫视了芊芊一眼,问南乔道:“这就是你新认下的姐姐?” “回万岁爷话,正是呢。”南乔得体地笑道:“姐姐一直惦记着要向您谢恩,于是奴婢就斗胆同她一起来了。” 这个时候,芊芊向前半步,深深地行了个大礼,恭声道:“奴婢董鄂氏芊芊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恩。”康熙淡然道:“抬起头给朕瞧瞧。” 芊芊身体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缓缓抬起了头。 四周突然间变得异常安静。这一瞬间,南乔看见了康熙身后那些宗室大臣们俱是微微动容,她甚至听到了有轻声的吸气声。 芊芊很美。 她的美,有别于旗人满人nv子那种端正大气的美,也就是那种骨骼较大,面如满月的美;她的美,却是犹如江南nv子的纤细婉约的美,有一张惹人怜爱的丁点儿大得瓜子脸…… 好在,芊芊一直很努力,初步养成了自己清冷高洁的气质,避免了下乘――瓜子小脸很好看,但在旗人的印象中的确是下乘,像那些风月nv子,像家中纳的shi妾,美则美矣,却少了那种能站在台面上的气场。 “还真是个美人。”康熙点点头,回头向身后道:“庄亲王,你觉得呢?” “更难得的是董鄂小姐气质高华。”庄亲王向前走了半步,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慈爱关怀之意。 众人这才想起京城中悄悄流传的关于这位小美人身世的传言,看见庄亲王此时的表现,都是在心中认定了传言就是事实,于是有人开始出声附和赞美。 “朕昨儿刚好得了一对羊脂欲的镯子,回头你拿去戴吧。” 康熙笑着赏了芊芊,挥手让芊芊起身退回去,向南乔微笑道:“丫头,朕身后的这些大人们,可都是巴巴地求了朕要求来看你画的画儿的,你这会儿可有信心?” 一声“丫头”,落在那些大佬们耳中,心中不免又将对南乔的评价抬高几分,又有些嫉妒――听听,多亲切啊,万岁爷真的没有将这位格格当做外人吧然后又一阵庆幸:今个儿来的没错 “有万岁爷捧场,奴婢自然是有信心的。”南乔这才有空去留意康熙身后都有些什么人,好嘛,这一看之下,除了庄亲王、太子爷、三阿哥、五阿哥、九阿哥、十六阿哥、崇安世子爷、董鄂家的伯爵大人辰泰……呃,剩下的都是不认识的。 不认识就不认识……南乔嘴角流1u出一丝淡然的微笑,向那些人行了个礼,道:“也许各位大人赏惯了名家大作,再看奴婢的闺阁小品,会觉得别具一格呢” 反正当了康熙的面儿,你们也不敢说个不好,所以她很有信心;而若真觉得她画得不咋地,她不是也声明了么?那是她闺阁中打时间画出来的,拿来跟那些名家比,就是你们较真了…… 对上大臣们是从容大方,在康熙看的见地方又稍微留出一丝依赖的紧张…… 康熙对于南乔的表现很满意,示意南乔前面带路,边走边回头低声警告后面一群人道:“你们不请自来的,可不许打击人家小姑娘的积极性。” 众人忙说不敢。 只有崇安暗暗摇摇头,与身边的十六阿哥低语道:“小姑娘才华是真真的,只可惜……唉。”也不知道是可惜被这些人起哄似的观赏,还是可惜其他什么。 “那位小姑娘也不是简单的人。”十六阿哥接的这一句也是不明不白的。然后又笑道:“崇安啊,你既然喜欢她的画儿,这一次有准备没有?我倒是从十八弟那儿得了个有意思的消息。” 崇安也知道他所说是什么消息,闻言淡笑一下,手中折扇一打,道:“我一向只肯收真正的好作品。若今儿这儿出现的,能有她府上珍藏的水准,我自会下手。” 十六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来了这一大批人,又有之前十八弟放出的风声出去……他十七弟可是jiao给了他整整十万两的银票崇安想要矜持挑剔一下,也要看人家给不给他挑的机会好不好 这边十六阿哥与崇安低声jiao谈之时,不远处九阿哥也赞赏地看了芊芊很久,嘀咕一句道:“真是好一个小美人……” 辰泰闻言胡子一颤,拉住他低声告诫:“九爷,不值得啊您看看万岁爷,再瞅瞅庄亲王,再看看那小姑娘那样的气质,她那身世就假不了您怕是不知道,之前庄亲王府对谁承嗣的问题一直咬着牙不表态,最近听说也要行动了他那折子上将要写的名字是什么,您心中会没有底?” “他倒是好命……”九阿哥眼角扫了十六阿哥一眼,咬了咬牙,将心中生出的嫉恨压了下去。 除此之外,他还知道庄亲王送了好几个盈利的铺子到这位董鄂家的大小姐名下……都是阿哥,为何他偏偏如此好命呢?白得一个铁帽子亲王的爵位,又有如此一个小美人相伴……唉,真是可惜了
328 哗众(二) 328哗众(二) 行走间说着话的功夫,南乔悄悄地握了握芊芊的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她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的人来,芊芊自然也不曾做准备。她自己两世的见识不至于局促怯场,但芊芊不一样――关于身份的骤然变化才调整过来,这又突然间被瞩目于半个朝堂之前,虽然她不是今日的主角,但却也是话题所在啊,没有举止失措已经很优秀了 另外,芊芊走进这园子之前,人人都在心中有一个担忧,但人人都选择了缄默:以芊芊出众的相貌,万一被康熙相中了呢? 虽然这位爷眼看就要六十大寿,从来都是从一个帝王的角度思考行事,后宫这几年纵添新人,也都是汉人小官家的nv儿,应该不会晚来胡闹任性一次……但万一呢? 所以康熙似乎对芊芊的长相表现出一丝兴趣之时,她们都悬起了心。 好在还有庄亲王老爷子在,十六阿哥也在。 突然间,南乔对于十八胡闹地拉来了这么多观众的举动,已经没有那么多气恼了。 而且,此时的她早已不同于当初:现在的她,有格格的爵位,有前途远大的哥哥依仗,有康熙的圣眷,与多位阿哥jiao好……她高调一些,又算的什么?就算因此而有蜚语流言,又伤得了她么? 就算这一次有点哗众取宠的嫌疑,但她对自己的作品有信心:她是实力派的,不单单是因为康熙的关注 “咦?”康熙看到画框,笑问道:“这个法子倒是不错。朕之前还生怕不小心毁了丫头你的作品呢。” 来了这么多人,总不好挂在一间房里挤的慌。 “这您得问任总管。”南乔笑着摇头,表示不是自己的主意。 一直跟在一边伺候的任总管见康熙看向他,往弯腰行礼道:“奴才也是有一次在吉祥里面瞧见了那些装饰画,都是放在画框里挂出来的,心中取的那法子有点儿意思,就记了下来。昨儿万岁爷您吩咐下来,奴才让工匠们连夜赶工,才有了画框出来。” “做的不错。” 康熙只是淡淡地赞了一声,已是让任总管欢喜谢恩不提。 然后康熙就说让大家随意观赏。但他还未开始,众人怎好越了他前面去? 而且,三十一副画看着是四散挂在树干之间的,但实际上,作品却是一左一右相错向下,是隐隐有一条环形道路的,所以众人还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康熙身后。 而庄亲王也不避讳,很自然地走在了队伍边上,与芊芊小声jiao谈。 陪在康熙身边极近的,除了南乔和十八,还有自负文雅、喜诗词书画的三阿哥,另外两个南乔面生,一个从康熙说话间隐约听出是议政大臣佟国维,是一等公爵;另外一个虽然立在康熙身边,却是很低调,话很少,直到仔细看过挂在第一幅名为《海田》的画后,才冲南乔1u出一个赞赏的笑容,自我介绍道:“老夫是张廷欲。” 原来是鼎鼎有名的张廷欲如今的内阁学士,后来的保和殿大学士,清三朝元老级的人物而且人家是科举出来的汉人,编了《康熙字典》的那位,饱学之士啊 南乔忙目1u敬仰,还了一礼。 “衡臣(张字)可不像是这位武夫,”康熙意指佟国维,笑道:“只知道到处收书买画,却是牛嚼牡丹,根本不懂的好赖。衡臣可是咱大清朝的饱学之士你这第一幅就入了他的眼,果然没给朕丢人” 南乔笑了笑,才不待回答,就听见十八cha话道:“皇阿玛您是不知道,乔乔姐烧掉了好多稿子呢有好多儿臣明明看着很漂亮的,她也说不好,没有留下” 真是好可惜啊……十八心道,早知道乔乔姐的画如此值钱,他当时就应该给那些画抢过来而不是对画稿燃烧而产生的红红绿绿的火焰感兴趣 “是么?”康熙欣慰大笑,道:“如此才是正确的态度老十八你也要跟着学学,什么时候都要对自己严要求” 佟国维也附和道:“可不是么?奴才收画的时候,总能碰见这种情况:一个画家,出有一副好画,奴才却没有买到。然后就遇见同样是他的作品,奴才欢喜地hua大价钱买下了,回头他们却说那是平庸之作,真个气人若他们都能像南乔姑娘这般对自己严要求,奴才不知道要少揪多少心” “那还不是你不识货”康熙嗔道。 佟国维嘿嘿笑道:“所以奴才最近淘货的时候都拉着张大人” 张廷欲闻言无奈点头,康熙哈哈大笑。 这样的场面,南乔也不方便说什么,恩,真八面玲珑舌灿莲hua地反而不好,不如就这般陪着谦逊得体的微笑。 这些人中间,有鉴赏水准一般般的,但更多的是对于赏玩很在行的,受过精英教育贵族,比如几位阿哥,比如崇安。毕竟的话,书画古玩很多时候都是比黄金白银还珍贵,他们如何会没有一点儿眼光? 所以,真正看到南乔的画后,就算之前抱着看热闹轻视之心的,有康熙和张廷欲在前,说是人云亦云也好,赞叹的时候也多了几分真心。 接下来的时候,南乔就稍退开了些,任由十八代替自己给康熙介绍着什么画是在什么时间画成的之类,让场面一直很热闹。 “南乔,你总是能给人惊喜。” 漂亮的长相,成熟的男人气息,话语之间总像是在表达着温柔的情谊……忽略了九阿哥肆意散的男性魅力,南乔恭谨地行礼道:“九阿哥谬赞了。” “你这丫头,又何必过于谦逊……”九阿哥温柔地勾起嘴角,魅力值顿时又多了一个“+”号,手中折扇一打,道:“皇阿玛赏过的名画何止千万,张大人更是饱学之士,而佟相,说是不懂行,但他府上收藏的书画之作绝对是京中之最还有三哥、本王及列为王公大臣们,你的意思,是我们都看错了么?” 那倒不是……南乔继续矜持微笑,道:“奴婢只是兴趣所在,难得入了万岁爷和众位大人的眼。” 之后无论九阿哥说什么,南乔都是一副恭谨作答的样子,这使得九阿哥有些悻悻然,搭了一会儿话后感觉无趣,也便走开了。 终于走了。 南乔心中稍松。 她一直对于胡1uan散男性魅力招蜂引蝶的男人缺乏好感,更何况九阿哥还有之前粉黛的前科……也许,他此时根本忘记了生命之中曾经有一个叫粉黛的小丫头十分仰慕过他吧? 而且,她承认,也因为历史书写着的内容,她下意识地要离他远一点儿,离那几个后来都杯具掉的阿哥们远一点儿…… 南乔心中胡思1uan想了一下,正待追上康熙的脚步――恩,事实证明,还是待在康熙身边安全有保障的多,才一移步,就听见“哧”的一声轻笑,一转眼,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十六阿哥站在了她身边。 “十六阿哥。”南乔行了礼。 十六挥了挥手,笑道:“这样的场面,只怕是十八弟自作主张吧?” 他远远地看见九哥又做出一副温柔多情的样子,他心中还稍微替她担心了一下呢……十六心中嘲笑自己多心,又为南乔的表现很欣慰安心,眼角余光扫了一下一直被庄亲王占着的芊芊,又暗自点了点头。 时隔不久,再次见到她,她果然比之前又出众几分。 “他一直住在宫中,年纪也小,有些道理不大懂得,你也别怪他。”十六代十八致歉。如今的十八还不大懂得,有时候姑娘家名声太过,并不是什么好事。 但nong成这个场面,自己更是要负主要责任啊……南乔微微摇头,微笑道:“我只是没想到会来这么多的大人们。” 言笑之间,从容大方,显示出心中强大的自信。 十六赞赏地看了她一眼,转而说起她的画,问道:“南乔,这些画中,你对哪一副最满意最喜欢呢?”十七给他的任务是拍下南乔最喜欢的一副,酬金三千两白银……真是财大气粗 “我最喜欢的?” 南乔迟疑一下,一边漫步在林间行走,一边微笑道:“我家田庄里,有一位教授小孩子基础文化的庄老先生,恩,我一直认为他很有才华。他个人讨要了那一副《惜》,却认为这一副《老少》画得最好……我自己的画,其实喜欢第一副。” 一望无际黄金一般的麦田,用大块绚丽的颜色夸张地表现出来,望之不只有宽广而蓬勃的气息,更有对收获对希望的浓烈的赞美……若是她最喜欢的,还当是这一副。 “但庄老先生认为,我的那一副写景画与传统差别很大,所以难以置评。”南乔摊了摊手。 “你自己喜欢就好。”十六笑道:“你一个姑娘家,又不是非要成名成家的,自然是怎么喜欢怎么画。” 这句话说的很好。南乔笑着点了点头。 若是一个文人画家,画出如此不同历史风格的作品,只怕立即要应对各方而来得质疑谴责,而她只是个小姑娘,那些士子老先生们大概会觉得与她讨论绘画传统很掉身份吧?
329 哗众(三) “芊芊的画技进步也很大。” 南乔眼珠一转,不出意外地看见十六阿哥神情微微一窒,面上露出可疑的红,她嘴角勾出一丝愉悦的弧度。哎,少年情愫啊,多么美妙…… 空气是那么的新鲜,阳光是那么的好……似乎眼中这些身着各种“走禽走兽”的男人们也顺眼了起来。“十六阿哥,您在这附近有园子么?” ――南乔放过了他。这个时代,情爱是一个不能出口的话题。 “我哪儿会有。”十六阿哥表情一松,答道:“一来我没有分府,还住在皇宫中呢;二来我不像十七弟是个银钱不愁的,也不像哥哥们都或多或少有收入……就算是分了府,我这两手空空的,哪里建的起园子。” 就算是皇子,手里头也是紧巴巴的啊……十六看了看南乔,突然小声地道:“南乔,不如你也指点指点我?” 见南乔愕然,他摇了摇头,仿佛就像是刚刚的请求不过是跟南乔开了一个玩笑,不必当真。“十七弟的精算培训不提,我又听崇安说,他的侧福晋,也就是你那个堂姐,弄出的那个鲜花租赁,惹得全京城的人办喜事不将府上用鲜花铺满会显得多没面子多冷清一般,如今生意好得不得了……这是你的主意吧?” 南乔摸了摸鼻子,点了点头。 这时代,又没有《发垄断法》。只要做生意的有点权势能保住自家的生意,整点啥啥新鲜的都是独家经营,垄断市场。外人若是跟风掺一脚那立即就能上升到两家结仇,然后带动整个背后的小集团结仇产生冲突的地步……最后斗争的结果也是赢家完全吞掉输家,根本没有共存的说法…… 就像她的布偶。那么容易跟风的东西,这多年过去,也只有人在家中做着自个玩儿,整个大清就没有出现过非“吉祥”的布偶铺子 一旦垄断,利润自然十分可观。哪怕是小小的鲜花租赁,只怕也让南黎赚傻了银子…… 所以也容易被人盯上…… “你的那个大掌柜,是叫严宽的多吧?”十六又问道。 “嗯。” 怎么说起他?南乔不明所以,微一点头。 “他新弄的什么养生还是推拿馆的,也是你的主意吧?”十六盯了一下南乔。 南乔闻言皱眉。严宽只不过才开始装修,她也吩咐了不必过于宣传,怎么连住在皇宫的十六阿哥都知道了? “你也别皱眉。”十六阿哥见状,手中折扇“唰”的一下打开,目视前方,轻声道:“无论是吉祥的布偶和沙发,如意的画册,精算培训,还是你那家极低调的茶室,或是小小的鲜花租赁,这每一处,都是高回报的产业,又都与你有关……” “你那大掌柜才一有动作,有心人自然就会关注打听了……十三哥府上的常全他们,私底下称呼你是财神小仙女,你以为其他人都是傻的聋的?”十六摇头,感叹道:“不过是因为你是位正白旗的格格,又极得皇阿玛的看重,所以大家才不好与你接触罢了。” 说的她好像吸金石一样……南乔低下了头,心中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所以你想让我告诉你一个发财的主意?”南乔再次抬头,语气有点儿不太好。 “玩笑而已。”十六温和地笑笑,低声道:“比起哥哥弟弟们,我已经足够幸运,而且这幸运中也有你的帮助……我很知足了。” 这个时候,就听见不远处康熙高声招呼道:“丫头你来” 就在南乔迈步过去的时候,十六阿哥轻声道:“皇阿玛相对西北用兵,却一直凑不到足够的军费……” 南乔顿了顿,朝他点了点头,快步走向康熙身边,得体地行礼道:“万岁爷。” “喏,这副画上这个平野山人是哪一位?你这副送给了他么?这字儿写的倒是还不赖。”康熙指着《惜》上的题字说道。 “回万岁爷,平野山人是奴婢家中田庄上的私塾老先生。他替奴婢装裱了这几十副画儿,所以奴婢送了这副画回报他。”南乔答道。 “唔……以画做酬……他倒是好算计”康熙似乎对于这个结果不太满意,然后笑的格外亲切地道:“那,丫头,朕替你办了这个画展,请了这么多的大人们来参观,又供你在这园子里吃住的……你是不是也送给朕一副作为报酬啊?” 谁还能敢说“不”么?而且大爷您一挑就是最好的…… 南乔笑弯了眼,手娟儿优雅大方地挥了一下,道:“万岁爷您尽管挑挑几幅都成这以后啊,让人知道有您都喜欢奴婢的画儿,一定没人敢说奴婢画的不好” “南乔姑娘的作品原本就是佳作”佟国维笑眯眯地插话道:“不怕皇上您说奴才不成器……这有您的眼光打底,奴才也想讨一副南乔姑娘的大作呢” “那怎么成”不待康熙和南乔答话,十八果然适时地跳了出来,鄙夷地看了一眼佟国维,嚷嚷道:“乔乔姐孝敬皇阿玛是应该的,又凭什么孝敬你” 他哪敢与皇帝站在一个水平线上争取一样的待遇?佟国维正要解释,就听见十八又开口说道:“我总听人说佟相为画从来都是一掷千金,眼睛都不带眨的……你要是看上乔乔姐的作品,也成……掏银子买啊” 可这位格格到底是个闺阁女儿……她的画作真是要卖的? 虽然他打听消息的时候得知有这么个意思,但佟国维还是不敢随意应下,忙看向康熙,等他发话。 康熙沉吟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颇为豪迈地道:“老十八提的对一向总有汉人画家心中认定咱们满人粗鄙不知文雅……” 以张廷玉带头,顿时有好几位中年老年大叔们跪下连声道“不敢”,看来他们是这一次跟来的汉大臣。 “……现在让他们瞧瞧,我们满人格格就能有一手好笔墨”康熙话说完,对着张廷玉几人点头摆手,说了声“你们都是大清忠良的臣子,不是朕说的那些腐酸文人”,让他们平身起了之后,又向佟国维道:“佟相啊,你看中了哪一副?又准备出多少银两呢?” 佟国维暗自擦了把汗,谦让道:“这个……万岁爷您先挑……再说,奴才是出了名的只会附庸风雅的,这估价是个技术活,还得张大人来。” “狡猾” 康熙笑骂了佟国维一句,然后又背着手顺着画得顺序一幅幅看下去,直到那副《老少》前面,才欣慰地道:“好朕就相中了这一副丫头,你舍不舍得?” “舍得舍得”南乔忙笑道:“那个,万岁爷,您也亲自题字么?”人家庄老都亲自题了字…… 康熙今日看起来格外有兴致,闻言立即点头,道:“朕自然也要题字的” 有任总管忙退下去,不一会儿就在场地中央摆上了桌子并笔墨之物,亲自动手将康熙看中的画取了下来,去掉了画框,摆在了桌面上。 佟国维忙按住了画面的一端,三阿哥见机按住了另一端。 康熙满意点头,挽袖提笔,笔走龙蛇,曰:“枯树新芽,有道轮回。又,欣见大清有女卓卓其才,甚慰” 三阿哥随着康熙所书,将内容一字一字念完,道:“恭喜皇阿玛这历朝只听有寥寥几位女诗人词人,或又有曲艺大家,但却无一绘画名家” 确实……中国历史上留下才名的女性不少,但以画而闻名的,要在历史书中深挖细挖,才能在三国时候挖出一位赵夫人,连名字也未留下,却只为其丈夫孙权画过几张军事地图而已;然后宋金时期又有一位名叫宫素然的,从唯一一副传世之作《明妃出塞图》来看,她画技巧娴熟,刻画生动,却也淹没在历史的风尘中,后人对其所知寥寥。 历朝历代皆无女性画家,而大清康熙朝的董鄂南乔却已经有了成名成家所需要的硬本事……康熙似乎对这个说法很满意,见题字墨迹已干,从腰间摸出一个和田玉的小印盖上去,然后左手抚须哈哈大笑,道:“甚好甚好” 然后对南乔道:“丫头,你的小印也替朕盖上一个。” 南乔忙摸出自己的小印,却被康熙瞧见皱眉,道:“你丫头又不穷,就用的这种石头刻印?也罢,今先凑合用一下,回头朕让内务府给你照着重新刻一枚。 她这也是很名贵的鸡血石雕刻的好不好,怎么就被嫌弃了呢? 她之前也有想过用玉,但李言跟她说只有皇家人才是用玉印……她也是退而求其次好不好……心中这样腹诽着,南乔欢喜地谢过了康熙,在画作上留下了自己的小印。 有了康熙御意准许,又为了康熙高兴开心,在这之后的场面更为热闹起来―― 有佟国维带头,拉了张廷玉磨拳搽掌地选着画,却又逢各位大人们跟着一起起哄,再再碰巧的是他一眼就相中了挂在第一的那副《海?田》……然后就见十六阿哥上前,说自己也看上了这一副…… 1/1。
330 送礼? “十六哥你和佟相竟价嘛我听说买东西可以竞价的……”十八一见康熙那一关都过去了,立即感到白花花的一大堆银子再向他可爱地招手,于是更加活跃,嚷嚷起来。 十六阿哥点头,微微一笑道:“一万两。” 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冷气――不过是一位小姑娘的即兴作品,虽然很好,但一万两是不是太夸张了 十六阿哥浑不在意,他反正是慷他人以慨。 十八才不理会这些,他见佟国维为难,立即替十六交好,然后又很期待地看向佟国维,道:“佟相?” 康熙背着手,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佟国维咬咬牙,道:“我出一万两千两还请万岁爷您能赏奴才个小印……”若是有康熙的小印,这画也算值得这个价…… 也不知道康熙是怎么想的,竟然点头答应下来,道:“既然作品是在朕这里出售的,朕怎么地也要做这个证明的。” 他这话说出去,原本觉得十六阿哥实在将起步价抬的太混账的大人们眼睛立即亮了起来。若不然,有康熙看着,他们既然来了就不能不凑趣将这些画“抢购”一空;既然要“抢购”,那低了第一副的价钱太多又实在难看……正当他们心中恨十六恨的牙痒痒的,有些后悔来这一躺之时,听见康熙要在所有的画上用印,简直如闻天籁 虽然只是康熙用于品鉴书画的雅印,但也是康熙的印那就值万两 而南乔心中闻言,心中对康熙真的多了几分亲近感激,而不只是演戏――康熙用了印,便是说她的画作是皇帝都赞赏的好作品,再无人敢质疑她的画技,她今日这一凡张扬是哗众取宠,也再无人敢从她的画作上说事儿 要知道,这个时代,若是哪个男人身上有某个女人所作的绣品,无论他是从哪里得来的,都会被一口认定为两人之间有瓜葛私情更别提是画作了 这也是南乔除了送给她家人的几幅,送给宫中得几幅外,平时所作的练习或者有瑕疵的作品,就是有些她很舍不得的作品,也都亲自毁掉一点不留的原因而给庄老,也是让他亲自题了字做了说明 而康熙用了印……这是在保护她……南乔暗自瞧了一眼这位有些瘦的老人,抿了抿嘴。 有了康熙的允诺,这又是第一副……立即就有人蠢蠢欲动起来。而一直拘着芊芊陪她说话的庄亲王也走了过来,端详了一眼画作后,看了佟国维一眼,道:“一万五千两。” “一万五千两庄亲王爷出价一万五千两”十八立即算到自己能分多少银子,兴奋的小脸发红,攥起了拳头,竟然是无所自通地学会了拍卖师那一套,高声喊道:“还有没有更高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十六阿哥。 十六阿哥不复他所望,轻轻吐出几个字:“二万两。” “没想到十六弟这些年存下的不少……”九阿哥笑望了十六阿哥一眼,拱手对康熙行礼道:“那儿臣也凑个趣,出价二万一千两。” “你那点能耐,全用到这上面来了……”康熙一向对九阿哥放下身段去经商十分的不悦,但今儿却只是淡淡的,倒没有过于训斥。 九阿哥讪讪,赔罪道:“有太子爷和众位哥哥替皇阿玛分忧呢,儿臣这一点儿本事,不敢给皇阿玛添乱。”但心中打定主意不再显摆。 “二万三千”佟国维咬了咬牙,肉痛地喊道。 “三万”十六阿哥向佟国维拱了拱手,笑道:“不瞒佟相,我这也不是替自己买的,出多少银子我都不心疼……” 一个亲王的年俸禄才一万两白银,一等公才700两白银……其他人一是不好跟皇子和佟国维挣,二也是舍不得出这个价……剩下那么多副画呢,何必非要这一副将价钱抬的太高了,说到底也是他们自个儿集体吃亏…… 此时人群中就已开始有人交头接耳,悄悄讨论剩下的画出多少价钱、最后被哪位“挣”到手合适…… “奴才放弃了……”佟国维装模作样挣扎半晌,才拱手服了输,退了开去。 “恭喜十六哥”见再没有竞价了,十八有些失望,然后算到三万两中就有自己的一万两,顿时又高兴起来,越看十六阿哥越觉得他这个哥哥银光闪闪的…… 三万…… 南乔心中衣袖中紧握的手也松了松。 这个价钱……怎么说呢?单单她一副画的话,是很离谱,但有康熙用印,这个价值就不好说了…… 而这些大臣心中也有分寸――再高的话,康熙看着心中估计就不知怎么想了……十六不是说了么?康熙想要打仗,却连军费都不凑手…… 康熙没有食言地用了印,南乔也落了印。 之前,她的这些画都是没有光秃秃啥也没有的…… 后面的拍卖,看似竞争激烈,至于每一副画都引来十来位的宗亲大臣们竞价,但低价都是从五千喊起,挣的热闹也只是五百一千的往上加,最终的成交价都没能超过一万五千两…… 三十一副画,除去送给庄老先生的一副,送给康熙的一副,另有未装裱的新画被南乔顶住压力说是想做成个园林风景系列暂不出售外,一共得了四十二万两白银 南乔看着锦盒中收拢上来的满满一盒大额的银票,只觉得有些刺眼……半晌,她看了一眼坐在她身边对着盒子吞口水的十八,心中叹了一口气,伸着手在锦盒中翻拣,道:“一共四十二万两银票,三成是十二万六千两……” 南乔找出二十张五千两的、又数出二十六张一千两面额的,拢在手中竟是不薄的一沓,递给十八,道:“你的。我的小爷,这不是纸,你千万收好了……” “我自然知道这不是纸”十八接过一沓银票,激动的小脸通红,紧攥了银票有些不知所谓地手舞足蹈半天,才从身上取出一个精致的小香囊,将里面香包扯出来丢在桌子上,再将银票塞进去系好,然后拍了拍香囊升级而成的鼓囊囊的荷包,跳下凳子给了南乔一个狠狠的拥抱,道:“谢谢乔乔姐” 然后不待南乔从惊愕中回神,一溜烟跑走了。 “真是个小孩子……”南乔笑了一下,心情松快了一些,重新理了理锦盒中银票的数目后,又将其打乱了,取过锦盒的盖子盖上,唤了高姑姑,问道:“……可知皇上此时大约在哪儿?” 下午无涯馆的热闹早就传遍了整个园子……高姑姑行礼的时候又恭敬了几分,答道:“万岁爷在九经三事殿处的御书房处理朝政,歇在瑞景轩。” 南乔也知道她这样的宫奴不能太肆意地关注主子们的行踪,对于这个不确定的答案也还满意,点头道:“烦请姑姑安排人,我要去向万岁爷谢恩。”也就是让她安排人领着她,别让她单独走碰见点啥不好的…… 抱了锦盒,带了韩嬷嬷,前面两个引路的太监,后面跟着两个宫女压阵……看天色不早,很快就是晚膳时分,南乔奔的是瑞景轩,而康熙真的在。 康熙正悠闲地坐在前湖边上的凉亭中品茶,不远处有一位长相颇为秀丽的年轻宫装女子在抚琴。 这般打扮……应该是一位小主了?南乔撇了那女子一眼,不动声色地向康熙行了礼。 康熙指了指对面的凳子让她坐下,没有立即说话,而是再次眯起了眼,重新陶醉于琴音湖色中去。 南乔也安静坐了下来。 女子的琴音有一种空灵高远的意境,有一种让人心灵放松,然后澄净下来的能量…… 一曲终了,康熙摆手让那女子退了下去,瞅了一眼南乔放在桌上的锦盒,似笑非笑道:“丫头怎么想着来看朕了?” 南乔呼出一口气,笑道:“乔乔一直都想来看望您呀,只是怕打扰了您而已……”康熙待她再不错,但她巴的太紧了,日日请安又没个要紧事,他这日日家事国事天下事的,早晚会觉得她烦人…… “净是借口。”康熙嗔怪,笑着摇头,道:“说吧,来找朕做什么了?你这才发了一笔财,莫不是想给朕送礼来了?” “万岁爷您是怎么猜到乔乔是来送礼的?” 南乔故作了一下惊讶,然后笑眯眯眼,将桌上盒子一推,眼中带着真切地感激,说道:“奴婢何德何能,才能得万岁爷您看护……这些是今日所得,除去答应了十八阿哥的,剩下二十九万四千两银票,请万岁爷您收下,也成全奴婢这一点儿惶恐的孝心。” 康熙闻言皱了皱眉,不悦地道:“你这丫头,这又是为何?” 这位大爷怎么不喜欢这样正经的说词呢……南乔心中腹诽着,人有些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很是难为情地道:“十八阿哥替我张罗维护,得了三成的收益……乔乔那些画能出售,且能被那些大人们用那么高的价钱抢购回去,其实还是爷您盖的小印值钱……所以无论如何,奴婢也觉得应该分给爷一些,不然奴婢拿在手里实在觉得臊的慌,要吃不下饭睡不好觉的……”。
331 圣眷 “三十万两……奴婢这样的小身板,怕是压不住这样的财富。【]” 三十万两,无论怎么看都不是一笔小数目……且今儿来的那些高官显贵们个个都是人精,心眼明亮着呢,如何算不如这是怎样的一笔钱……烫手啊,南乔心中感慨。 “混说……”康熙瞪了南乔一眼,斥责道:“你是朕亲封的格格,天大的富贵也当的” 然后打开锦盒盖,谁手取出一张银票端详,是“汇通联”的……“丫头,你知道三十万两白银能够让多少人头破血流,能够买多少人命么?这样都给了朕,你舍得?” 到手的银子,有谁会闲烫手么?康熙暗自瞧着对面这个很合他眼缘的小丫头―― 她额娘曾经为几百文钱熬夜,她父亲曾为了几两银子而四处祈求,她哥哥曾因没有新衣而被人嘲笑,她自己曾经因无钱买药而危在旦夕……她又不真的是个不通庶务在蜜罐中长大的贵族小姐如何不知道这三十万两是什么概念 一个人挨过饿,就会在家中储满粮食;一个人受过欺压,就会更贪恋权力;一个穷困潦倒过,就会下意思地爱财敛财……这是人的本性 而这一笔钱又是她光明正大得来的,她为何舍得 “奴婢的钱够用了……”南乔半带调皮地笑道:“奴婢又不买人命,不过是一日三餐衣食住行的,哪有得着这许多钱……而这些银票若是不用掉,难道等着被虫蛀么?万岁爷,要不,您当这是奴婢几人交的住宿伙食费?能在皇家园林里住上十天半个月的,是外面多少人有钱都买不到的殊荣呢” “不是因为老十六告诉你说朕最近比较缺钱?”康熙含笑看了南乔一眼。(.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她不是不看锦盒内的银票,只是看的时候目光很平静,有点儿高兴,却没有半点想要占有的贪恋光亮……就像她说的,她的银子够用了,如同说她吃饱了,就算再有美味也无食欲一般…… “呀”南乔愣了一下,心道,白日十六阿哥说的时候可隐秘的很……这都被康熙知道了?果然这老头不能以常理度之……她笑了起来,摇头道:“万岁爷您要顾的是个大摊子,这几张银票能起什么作用。” 一两银子够普通百姓之家小康地生活一个月,却不够贵公子喝一盏茶……她虽有听十六阿哥提过康熙少军费,但也绝不认为自己奉上这几十万就能解了他的急了…… “三十万,能够支撑五万人出征了。”但对西北之局来说,还差的院……康熙有些感慨,看着笑得很愉悦的南乔,突然说道:“要不,丫头,你在给朕想个折?恩,这样,你再画上百来副画,咱们爷两个合伙,再出售一次你不知道,西北那群牲畜实在是让朕心中窝火若是军费足,朕早就御驾亲征了” 大清花钱的地儿多,早就寅吃牟粮,捉襟见肘了。 这几年户部的亏空陆续收上来后虽有点儿缓解,但之前又因为天花预防而免了一年的税――反正军费是依然没有。而没有银子,将士们如何能有力气去打胜仗 今儿这丫头卖了二十九副画就是四十万两,在卖个百来副的,军费就有了有一瞬间,康熙盯着南乔的目光灼灼发亮 而南乔则是在想:西北,就是静瑜嫁的地儿吧? 听见康熙如此“想当然”,南乔有些苦笑不得。她摊手道:“皇上啊,这百十副画那有那么好画的?若是滥竽充数,外面眼红奴婢得您宠爱的人本来就多,这一下还不知道会如何编排奴婢奴婢名声坏了不要紧,若那画上还刊了您的小印,岂不是连您也丢面子再说,物以稀为贵……奴婢的画作流传的多了,那就不值钱了嗳不妥,不妥的很……” “那咱们一次少卖点儿?”话才一出口,康熙就摇头否认道:“也不妥……一点一点的,也攒不住银子。”跟一个小姑娘讨论这种事儿……康熙暗笑,自己这是老了,还是糊涂了? 或者他只是太寂寞了? 南乔瞧着对面这位老人显然陷入了某种不知名的情绪中,夕阳照耀下的身形恍惚间有一种孤单苍凉的暮气弥漫出来……她心中酸了一下,咬了咬唇,出声道:“万岁爷,奴婢倒是有一个法子,能让您一年内酬到足够的钱……” “哦?你有法子?”康熙没有抱太大希望。这个丫头是于经济上总能有些不错得主意,但一年赚的千两万两的,解不了他的局。 “爷,奴婢问您,咱们大清京城中达官显贵们是不是都很有钱?有钱没地儿花的那种?”南乔笑问。 “那群没良心的自然很有钱。但他们才不用舍得掏出一文来”康熙有些恼怒。那些人,借了他得圣宠大把地搂银子,回头又在朝堂上哭穷……都是一群白眼狼 南乔没有假装没有看见康熙的咬牙切齿,继续说道:“有钱没地儿花怎么办呢?可以修园子啊……” 她目光中带着点儿小兴奋,对着康熙嘀嘀咕咕,大意就是说:那小汤山一带有自然温泉,而常泡温泉有说不完的好处……若是康熙在小汤山圈了几个泉眼建行宫,一来对龙体健康有好处,二来么,皇上都建温泉行宫了,那些显贵们怎么能不跟风也修了带温泉的园子,好跟皇家接轨 如此一来,如今小汤山的那些荒地一百两银子能买一大片,待皇上要建温泉行宫的消息一出,那四周的地价一定是见风地涨只要康熙找个代理人将那些地先买到手中,到时候再一脱手……赚疯了 反正就算康熙这个时候没有建温泉行宫的想法,过上一两年之后也是要建的……自己现在跟他说道明白这其中的利益,总好过于便宜了不知道谁 至于将地皮自个儿先买了等涨?银子太多也会压人的她不贪心…… “丫头啊,朕真没看出来,你真的是送财小仙女”康熙听完南乔的运作计划抚掌大笑,心中畅快之极 (困的支不住了~明儿补~) .。.。 332 圣眷(二) “还不都是万岁爷您的金字招牌”南乔自是不敢居功,而且说的都是大实话―― 那小汤山的温泉搁在那儿不知道多少岁月了,没见京中有贵人们相中了那块地的?只有康熙去了,为了沾染龙气,那些权贵们才会一窝蜂的去 “赶明儿朕巡幸小汤山的时候,丫头你也跟着吧。”康熙心中纵是喜欢南乔的机灵脑子,也不会翻来覆去的夸,自会令有表示。就像此时,他赏了南乔伴驾,就已是南乔的无上殊荣了…… 南乔忙笑眯眯地道谢,道:“奴婢还求万岁爷建园子的时候,顺便能给奴婢也修一个小的呢。奴婢自个儿没得去请名家设计,至于材料费工匠费的,奴婢自个儿出。” “才多少银子,朕赏你一个小园子就是。”康熙乐呵呵地应承下来,看对面的丫头就觉得顺眼很多。 ――有了功去不求赏,难不成要让皇家永远欠着你的人情么? “恩……”康熙沉吟一番,就像将这事儿赶紧办了,于是道:“来人,去传十六阿哥来见朕。” 十六阿哥的前程已定,平日里也不参合哥哥们的事儿中,确实是好人选……南乔心中转了一下,觉得这事儿至此便与自己无关了,又见康熙兴致正浓,不是她告辞的时候,于是开口说起温泉对养生的种种益处来。 直到十六来见,康熙就这事儿吩咐了他,又赏了十六和南乔陪着他老人家一同用了膳,才让两人退了。 出了瑞景轩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 大红色的宫灯挂满了亭台楼阁并前后湖的岸边水堤,又有一轮明月荡漾在水面之上,美景朦胧。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得此殊荣。”十六对南乔深施一礼,道:“南乔姑娘,多谢了”然后不等南乔答话,叮嘱了太监宫女们好生护送南乔回绛雪轩,抱拳离开了。 皇家的孩子……可怜啊。 南乔瞧了瞧十六的身影,想着十六在席间放在案下紧握的拳头,努力装作平静恭谦的神情……心中略一感慨,拒绝了小轿,沿着河堤,慢慢走回去了。 圆明园,杏花春馆。 四阿哥和十三阿哥相对而坐,正小声地讨论着事。 十七阿哥坐在另外一处椅子上,一手执酒壶,一手执酒杯,痴痴地望着挂在墙上的画儿,不时地倒一杯酒,仰面灌了下去,然后再盯着画儿看。 时间过了很久,十三阿哥长身而起,走到十七阿哥对面坐下,抢过他的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端起来抿了一小口,望了望那墙上的画,摇头道:“我说十七弟,你这就是何苦明明心中难受的慌,明明都到这儿来了,为何都不去看一眼你盯着个画有什么用” 十七抢回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后一饮而尽,丝毫没有理会十三阿哥。 “三万两啊”十三阿哥摇摇头,叹息道:“值么?” “我的银子,你管我值不值。”十七回了一句。 墙上挂着的,正是十六阿哥拍下的那一副画。 十三阿哥被噎了一下,有些恼了,道:“你有银子为何不自个儿修个园子,跟咱们挤一块儿做什么” “十三哥你自个儿有园子不也挤在这儿么?”十七说话的时候眼皮都不抬,很是气人。 “你……”十三一拍桌子,怒道:“我好心劝你,你瞧你这是什么态度不就是一个女人么?爱新觉罗家的男人没得像你这样窝囊的我若是你,那军营就甭去了,再练也成不了爷们不如早早抱着画回房间哭去” “砰” 一个瓷杯砸在地上,摔的粉碎。 十七阿哥紧紧咬了牙,眼睛充血,死死地瞪着十三阿哥。 “好了成什么话”四阿哥不悦地拉开十三阿哥丢在自个儿身后,再将十七阿哥摁回椅子上,高声喊道:“来人……收拾一下,摆膳吧看来老十六怕是被皇阿阿玛留下了” 最后一句是对着十三和十七两人解释的。 有下人很快收拾干净地面,安置了桌椅,传上一席酒菜。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四阿哥出乎意料地感慨了一句:“这情之一字,哪有那么容易说的清楚的。” 白日里他虽然没有去云崖馆,但却在那边热闹结束后遇见了那些权贵大臣们,他们拿的画儿,多半他都有看过――竟然是让人意外地惊艳…… 他突然想起十三曾经多次提及将她纳入府中……但如今,却是……很难了。 四阿哥心中莫名地一叹,拍了拍十七,道:“她虽然值得你如此,但你更是皇子阿哥,放弃就放弃的彻底点儿,若真是放不下……不管能不能争取到,日后也没有遗憾。” 十三阿哥也道:“就是。你如今这样,能顶个什么用?堂堂大清十七福晋的身份,还怕亏了她不成” 十七阿哥眼睛一亮,随即又黯然下来,灌了一杯酒,道:“她不会愿意的。” “你管她愿不愿意”十三阿哥不屑地道:“只要皇阿玛指了婚,她还能抗旨不成堂堂皇子相求,就是一时不愿,见你真心待她,她还能瞎了不成石头都能捂热,何况是个人老十七,真不知你这性子随了谁,一点都不利落不就是个女人么,抢来就是” 十七放下唇边的酒杯顿了一下,然后又一杯接一杯喝起酒来。 四阿哥瞥了那画儿一眼,道:“那也得皇阿玛真指了婚才成,平日还是不要妄动。她现如今身上的圣眷,可不一般。” “也是……”十三阿哥闷闷地道:“真不知道那丫头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明明有那么多的亲儿子亲女儿,更有那么多的孙子孙女的,怎么就看那丫头顺眼呢?想当年,她就是个在街上偷偷摆摊的可怜兮兮的小丫头片子,连我几百两的银子都讹……” 是啊,想当初…… 多少人都在原地踏步,但她那样一个小丫头却是走到了如今……任谁也不能小瞧了她。 房间内一时没人说话,只有银箸碰碗的动静儿,但吃起来却仿佛没有滋味儿。 “十六爷到――” 随着门口仆人的通报声,十六阿哥走了进来,笑着说了声“四哥,十三哥,十七弟”打过招呼,然后看了看饭桌,招手让人添了把椅子,添了副碗筷,道:“正好没有吃饱。” “咦?”听见十六阿哥如此说,十三惊讶地道:“老十六,听你得意思,皇阿玛留你用膳了还是怎么着” “瞒不住十三哥。”十六阿哥摸了摸后脑勺,笑容还有没有褪去的得意激动,道:“皇阿玛吩咐完,正好到了饭点,就让我和南乔姑娘陪着用了膳。” “什么”十三阿哥这回真惊了 他们这些阿哥中,除了往年太子有陪同用膳的经历外,其他阿哥成到现在根本就仅有寥寥几次这等殊荣有年幼生母分位低的,如十六阿哥,甚至一次也没有过 说是父亲,可天家哪有如寻常百姓家一般的温情? “皇阿玛找你,是不是派了什么差事?”四阿哥询问道。 “是有点儿小事……”十六斟酌了一下,觉得他帮着康熙倒卖地皮的事儿实在算不上什么军国大事,也没有什么过于保密的必要,于是大致说了说,道:“南乔姑娘聪颖,想出的法子也是妙极。” “又是那丫头……”十三阿哥嘟囔一声,有些不服气。 四阿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如此你就将这事儿办的漂漂亮亮的。十三弟你也争气点儿,别到时候打起来了,皇阿玛却不带你。” “四哥放心”说道打仗,十三阿哥立即将其他心思抛在一边,眉飞色舞地说起行军来。他给了十七阿哥一拳,颇具豪气地道:“你这两年也在军中混了一阵子,到时候求了皇阿玛上战场,立了个大大的功劳回来,也好求皇阿玛给你指了如意亲事” 十七阿哥揉了揉胸口,眼神一瞬间闪过一丝坚毅。 饭后。 “以前我不知道南乔姑娘为何得了皇阿玛的眼缘……” 十六阿哥感慨,道:“今晚这一顿,算是见识了我坐在那里拘谨惶恐,生怕哪个动作惹了皇阿玛斥责不喜,吃饭的时候胆战心惊小心翼翼的,而南乔姑娘呢?她不但能够面不改色,泰然大方,甚至还敢打破‘食不言’的规矩,跟皇阿玛自如的说话儿” “哦?她真的胆大如此?皇阿玛没有不高兴?”十三不敢相信。 “皇阿玛乐和着呢。我临走的时候听见李公公感慨说,皇阿玛晚上多用了一碗饭……”十六阿哥点头,叹息:“我们这些人明明是当儿子的,却有人能做到将皇阿玛当父亲一样亲近着?难怪南乔姑娘得了非一般的圣眷……” 一句话引的房间内几人都叹息沉思,良久后都又摇头――有时候不是做不到,而只是不能…… 绛雪轩中。 南乔命人高高悬了一盏宫灯,请了芊芊在二层的亭子上纳凉,桌上摆一盘剃了籽的西瓜片儿,用冰碗冰着。亭子又用一层薄薄的绢纱罩了起来,将恼人的蚊虫都挡在了外面。 南乔惬意地扎了一片儿西瓜放在口中,感受了西瓜片的清凉慢慢消退,才咽了下去,随口说道:“十六阿哥有根我问起你呢……芊芊,你住在园子里,是否觉得拘谨?” “那倒也没有。”灯光下,芊芊的脸有些模糊不清。“只是我到底跟你不同,不可能太随意了。” “嗯,是哦。”南乔想了想,道:“你这种气质,的确是端端正正的好。” 她大概能够明白芊芊的意思,不过是说她底子太薄,如今的履历其实是假的……只怕是稍微不够规矩,就会惹得皇上厌恶,让十六阿哥鄙夷看不起。但南乔总不能顺着她的话说,于是将她的这种表现归于气质要求上去。 芊芊笑了笑,道:“什么话从你口中出来,总能变的听起来让人舒心许多。” 一阵晚风吹过,轻纱飘荡起来。 “乔乔,咱们要在这里住到什么时候呢?”芊芊问道。 “这我说了不算啊?”南乔无奈地道:“今儿听万岁爷的意思,想要留着我住下,七月里去草原,回来之后他不在这里住要回紫禁城了,才准我回家呢。不过,我说想去周围几个园子里参观,他倒也没有拦着不让。” “……”芊芊闻言有些迟疑,最后轻声道:“乔乔,过犹不及,你心中掂量着点儿。” “我知道。”南乔叹了一口气。 她看着泰然自若的,但那都是她很努力在维持着……对面那位爷是皇上啊,谁知道哪句话就能惹的他不快惹得自己掉脑袋呢?她也很累的…… 但她们还是住了下去。 南乔白日里只当自己是旅行写生,努力让自己沉浸在画作中,不去想其他的。山水画是她不太擅长的,但又一想到后世这些美丽珍贵的园林景致都被毁掉不见,竟是只能凭史料想象――便打定主意努力将这满眼的景致美丽描绘出来,让后人有点儿直观的念想也好…… 只有晚膳的时间,打听了康熙比较闲的时候,去请个安蹭个饭,而且这种机会并不多,十日里也不过只有一两次碰上的。除了十八常在她绘画的时候跟在她身边自娱自乐,然后千万百计地想“抢救”她不满意的作品或草稿,她也没有遇见其他的皇子阿哥们。只偶有一次远远瞧见那位给康熙抚琴的美人,但也错开了,没有对上。 听宫女说那位美人是上上次选秀康熙留下的,父亲是一个七品小县令。康熙只爱听她抚琴,也给了她一个答应的位置,却从未招她侍寝,恍惚听说以后要放出去的…… 反正与她无关……南乔转而就将其抛在了脑后,继续过自己惬意的日子来。 这一日,她和芊芊正在丁香堤上各自支起画架用功,就听见远远的一阵熟悉的娇笑声传来,回头一瞧,她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让人收拾了画笔,起身迎道:“你们也来了?” “我们两个可是犹豫了很久,才让雍亲王带信求了万岁爷,允了我们进来玩的。” 说话的是燕宁。 来得当然还有兰儿,另外两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却是不认识。 “就你……开口闭口只有玩……”兰儿食指点了燕宁脑门一下,拉着另外两个小姑娘的手介绍道:“这是康亲王家的沐雅格格,崇安世子的嫡亲妹妹;这是佟相的小孙女,闺名唤做兰溪。” 又介绍南乔两人道:“这就是你们想要见识的女画家南乔,我们都是叫‘乔乔’的;这一位是她新认的姐姐,闺名叫芊芊。” “兰儿姐姐你介绍的不怎么够吧?”南乔摇头打趣了兰儿一下,看向两位小姑娘,道:“我今年十三了,二月份的生辰,芊芊只比我大几日……不知两位是姐姐还是妹妹呢?” “我比你大一岁,是姐姐。”沐雅的长相与崇安有三分相似,肤色白的有些透明,人又纤细的很,看上去不太健康的样子,柔柔弱弱的,像是个病美人。 “我比燕宁大几个月,却比你们小一些,所以是妹妹。”佟兰溪有溪水一般动听的嗓音,也有一双如溪水般清亮欢快的眼睛。只是……虽然她没有怎么表现,但依然能够从她身上感受到一丝傲气。 若是佟国维的孙女,当然能够骄傲如小孔雀一般,南乔心中想着,同芊芊一起,正式给两人见了礼。 “什么姐姐妹妹的……”燕宁不乐意地道:“除了兰儿姐,我们都称呼名字不是更好我一听有人说姐姐妹妹就觉得牙酸” “也好。”沐雅淡笑,再次叫了一声“芊芊”“乔乔”。而兰溪估计也不喜欢别人比自己大,很高兴地改了口。 “这儿景色虽还好,但也没个坐的地儿……”南乔沉吟,邀请道:“不如去绛雪轩坐坐?我和芊芊如今住在那里,至少茶水点心是齐备的。” “好歹你在这园子里住了小半个月,自然是有你做主的。”兰儿笑道:“这不是一般的园子,我们晚些时候就得出去……她们三个都歇在我家的园子里,远是不远,就是不方便来看你。” 这算是通报了几人的行程。 南乔请宫女替她们收拾了画架之类的,自己个芊芊陪着往回走,闻言笑道:“是圆明园吧?听说景致也是好得很我正打算着找机会去见见世面呢” 这个时候,圆明园已被康熙赐给了雍正,也正式以圆明园命名,说是用的雍正的佛号。 “你畅春园都住了小半个月了,哪个还敢说你没见过世面……”兰儿抿嘴笑道:“但你能去我家园子,我自然是高兴的。去草原之前,咱们几个都在圆明园住着,你们若是也去,不知道有多热闹” 兰溪一直挽着沐雅的手臂四处瞧着这如画的景致,这时她羡慕道:“这里真漂亮有这么大一片湖若是能乘船游玩,那不是快活极了”。 333 打眼 后湖只有岸边有些荷花,往里去该是水深得很,只一片碧波荡漾。风从湖面吹过来,很是清爽宜人。 兰溪说罢,脚步停在岸边很是向往,回头明亮的眼睛向南乔请求道:“乔乔,咱们不能乘船么?我看那边有好大一条船的。” 南乔微怔。 说到底她只是个外姓的格格,康熙喜欢她赏了她在这园子里住着,也没有拘了她的行动,但……这不是她府上啊?她又不是此间的主人……领着人四处走一走,在绛雪轩坐坐还罢,这乘船游园,动静就大了 看见南乔迟疑,那兰溪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又抱着南乔的手臂摇晃着撒娇,道:“乔乔……都说万岁爷是顶顶喜欢你的,你求的事儿他老人家没有不准的……人家想要游湖嘛,你就答应了,啊?” 沐雅格格也眼神闪烁地看着她,似乎有几分雀跃的意思。而燕宁面色一喜,似乎想要出言附和,却被兰儿拉了一下。 南乔皱了眉。 答应,她怎么答应?游湖不是请客吃点心……那一个画舫也不知道替谁预备的,但要不要找人划?这都是娇小姐上船玩水,要不要请侍卫盯着别出了意外?再加上牵涉的其他方面…… 她南乔不过是客居于此,怎能做得了这个主 而且,什么叫做“你求的事儿他老人家没有不准的”?她求了什么了她 康熙一国之君,怎会被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拿捏住,任她予取予求的 想到康熙会听到这等传言……南乔心中一阵窝火。 她抿了抿嘴,道:“兰溪妹妹倒是忘了,我也是这里的客人呢……不如这样,我请了任总管来,兰溪妹妹你亲自跟他说?想来看在佟相的面子上,他会奏明圣上,允了我们游湖呢。” “你……”兰溪两眼一瞪,想要说什么却被沐雅拉住,面上僵了僵,一跺小脚道:“不游就不游” 南乔仿佛只当兰溪是小孩子脾气,一点也不介意的样子,笑了笑,道:“说起来,这是皇家园子……我们中间,兰儿格格和沐雅格格才能算的上是主人呢。兰溪妹妹你求我,岂不是求错了人?” 怎么说,这园子是姓爱新觉罗的不是?而兰儿和这个沐雅也是爱新觉罗家的女儿不是?她南乔是客人是外人 “乔乔又在说笑了……”兰儿闻言僵笑了一下,忙转化话题道:“明晃晃的水面看的我眼晕的慌……乔乔,你们住的绛雪轩,离这里远不远?” “就在那边。”南乔纵然心中不舒服,也不好发作,于是指了指绛雪轩的方向,道:“临来的时候,高姑姑说下午有芙蓉雪饼可以品尝,听这个名字就知道味道不错,正好一起尝尝。” 一行人往绛雪轩而去。 兰溪心情有些不快,那沐雅正拉着她小声说话;芊芊得了南乔的眼色,拉住燕宁细问起京城的新鲜事;于是南乔就与兰儿并了肩行走。 “因为阿玛的关系……”兰儿苦笑解释道:“我与沐雅倒还有几分熟,与兰溪虽然认识,却是一点交情也无的。也不知道她们怎么听说了我和燕宁要来这里,非要跟着一起来,我也不能不应。” “她说的那话是怎么意思?”南乔心中对于兰儿是有些不爽,但也知她的无奈,京城贵女圈子就那么点儿大,她又不像南乔目前还是游离于圈子之外的,于这些贵小姐,就算没有交情,总都是认识的,总要面子上过的去…… “你说呢?”兰儿幽幽地看了南乔一眼,道:“你与芊芊躲在这里,怕是不知道你如今在北京城有多大的名头皇上承认的女画家一副画千金难求乔乔……你出名了……你若是在京城,只不知道有多少小姐们要宴请你,看看你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她们两个,就是听说了你的名声很好奇,才来找你的。” 怕不止是好奇吧……南乔瞥了一眼身后兰溪倔强不服气地而嘟起的嘴,觉得一阵厌烦,嘟囔道:“三头六臂,当我是妖怪啊” 兰儿笑了一下,不再说话。 身后的沐雅与兰溪一直在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但听不清内容。 倒是更后面一点的燕宁说话声音不小,只听她高兴地道:“崇安大哥得了南乔一幅画,沐雅请我去看了,真是南乔画的崇安大哥说他花了一万两千两银子才买到了,真是稀罕得不得了兰溪她家里也买了两幅,但我却没有看到……” 又说道:“回头一定让南乔画好几幅给我一副一万两,多得几幅的话,以后不怕穷了” 等等之类的。 到了绛雪轩,南乔请了几人登上了云水阁的二层(之前无名的二层小亭被南乔命了名,但也只是自己叫的方便),视野开阔,风凉水快的,正适合这样炎热的午后。 “万岁爷赏的铁观音……听说是李光地李大人特意从老家带来的,市面上还没有得卖,你们尝尝看。”南乔让了茶,介绍道。 “是么?”沐雅像是个爱茶的,闻言盯着茶盏有些期待。 “铁观音算什么,我家也有。”兰溪有些不屑地撇撇嘴,对沐雅道:“那李大人送了我爷爷好些,你若是喜欢,我回头让人包一大包给你。” “是我献丑了。”南乔微微自嘲地笑笑,道:“佟相府自然什么都有的,何况一点儿茶叶子。沐雅格格莫怪。” “但今日也是尝鲜了不是?”沐雅淡笑着圆场,不再说茶叶:“我平日也爱画几笔的,往日总觉得自己画的还算不错,听到哥哥夸你,那时候也心有不服的,但看见哥哥带回家的画,才知道天外有人。乔乔,若是得了空儿,你可要好好指点于我,不许藏私的。” 话虽如此说,但眼角总有一丝淡淡的不服气……南乔也不介意,自谦道:“崇安世子也说过我画风和传统不同吧?说实话,我又没拜过名师指导,都是自个儿琢磨着瞎画的,哪说的出什么道道来。” 但燕宁闻言脱口道:“乔乔你谦虚了吧刚刚芊芊还跟我说,这一段时间跟着你学习,她进步好多了呢” 芊芊拽了燕宁一把,红着脸道:“那是我起点低,去年还是没拿过画笔的,自然是进步快……沐雅格格一定是小有成绩了,怎么能一块儿比” “自然是不能搁一块儿比的”兰溪十分认同地点点头,赞道:“沐雅姐的画技早几年都是京城出名了好,连太后她老人家都赞的。”说着挑衅地看了一眼南乔。 早几年……是说南乔这名声串的太快,借了康熙炒作呢,还是怎么地? 但沐雅听到则是脸色腾的一红,朝着兰溪斥责道:“兰溪,你胡说什么我是真心想向乔乔讨教的” 说她早几年都出了名的好,但这几年却是没有丝毫进步,守了赞扬沾沾自喜么? 这个时候,燕宁终于发现了几人说话间的异常,瞧着兰儿苦笑不吱声,自己也闷着头,吹着自己茶盏中的茶叶,不再说话了。 南乔淡笑,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自然也不会答应沐雅什么讨教之类,转而说道:“沐雅格格,我堂姐她还好么?” 沐雅愣了一下,也顺着南乔话说下去:“小嫂挺好的,知道我来这儿,还让我带话给你问好呢,本来说七月份一起去草原,却不曾想被喜事拌住了脚,今年是去不成啦。”说话间很高兴的样子。 “咦?什么喜事?”南乔忙兴奋地问。 “小嫂子有喜了”沐雅透明的皮肤此时红红的,很是好看。“是哥哥第一个孩子呢” “那真是太好了”南乔真心替南黎高兴。她是侧福晋,又怀了世子第一个孩子,以后的路就平顺了“嗯,一定要去送礼送点儿什么好呢?” “你不是有上好的细葛布么?给小孩子做衣裳最合适不过……”兰儿笑着提点道。 “对”南乔眼睛眯起了月牙儿,挽了兰儿的手臂撒娇道:“真不似我这半路出身的格格,什么都懂的” “讨厌……谁不知道现在皇祖父待你可比我们这些正经格格强的多了……”兰儿语气故作酸溜溜的,面上却是带着笑。 “哦,对了……”沐雅莞尔笑道:“小嫂和乔乔你是堂姐妹,好像也和你家嫂嫂是表姐妹吧?” “旗人八大姓,细说起来谁跟谁都沾着亲的。”兰儿微笑。南黎和晴兰她们额娘都是姓富察的,她阿玛的一个侍妾不也姓富察?她们也是表姐妹呢…… 说道这旗人间的亲戚,燕宁也从茶杯上抬起了头,插入了讨论。 这些个关系牵扯,也是贵女们必修的功课之一,反倒是南乔和芊芊,对这些门道薄弱的很,因而更是听得惊呼连连。最后连同佟兰溪也骄傲地说起自己的亲戚……果然不愧是“佟半朝”…… 说说笑笑间到了日落时分,南乔自己是客居,自然也没有胡乱提什么留几人吃晚饭之类的,待兰儿说该走之时,只顺势送了她们一程。 “乔乔……”兰儿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拍了拍南乔的手,道:“你还是尽快跟皇祖父请辞吧。住上三五天的还不打眼……”。 334伴游 “乔乔……”兰儿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拍了拍南乔的手,道:“你还是尽快跟皇祖父请辞吧。(.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住上三五天的还不打眼……” 而南乔她们已经住满了半个月了……南乔点了点头,真心谢过了兰儿,道:“你们不来,我也打算辞行了。” “你心里有数就好。”兰儿告别了南乔,说了句“有空到我家园子里玩”之后,上了马车离开了。 南乔回头瞧着夕阳中的畅春园金光漫洒,如同不似人间一般,叹息一声,揉了揉太阳穴。 次日傍晚的时候,打听了康熙闲着,于是去请辞。 康熙也没有多说什么,道:“明儿我同老四老十六去看小汤山去瞅瞅,你也一起吧,回程的时候你和那个丫头顺路就回了吧。” 南乔点头应下,回去将康熙的吩咐说于了高姑姑、韩嬷嬷和芊芊,好让几人做好准备。 芊芊迟疑地道:“乔乔,你的意思,我也要去那小汤山?”她不是南乔,对于伴驾,心中总是谨慎惶恐的。 “你自己的意思呢?”南乔反问道。康熙只说了让芊芊明儿也回,却没有说明芊芊去不去小汤山。 “我?”芊芊咬了咬唇,道:“我还是算了吧,直接回田庄就好。”说罢松了一口气。 有些荣宠,并不是那么好争的。 她没有南乔那样的本事,所以还是安安静静地好。 “也好……” 南乔应了她,没一会儿任公公来宣度了给两人的赏赐,除珍宝绸缎之外,南乔还得了许多的笔墨纸砚,并珍贵颜料。 另外就是康熙答应给她刻的小印――样式没有改变,雕刻的更精美,材质……竟然是稀罕得墨玉 不是皇家印玺才能用玉么? 南乔将自己的盘花墨玉小印把玩了许久,心中实在喜欢这块印,于是决定不管其他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反正是康熙的赏赐,谁能说出什么去 夜间下了一阵骤雨,风却没有止,一直轻快地刮着。白日上空的艳阳又被一层薄薄的云彩遮住,稀薄的阳光晒在人身上也不似前一阵子那么灼人,很适宜出行。 因为说了要骑马而行,南乔将头发紧紧盘起,身着一件水蓝色的猎装,衬的小脸如有莹莹光彩,清新宜人,生气勃勃。 “丫头,这一打扮,倒不似往常的样子,像是换了个人一般。”康熙瞧了她一眼,笑道。 “这不是要骑马么……”南乔笑容少了些淡然,多了些生动,道:“骑马自然要活泼一些不然万岁爷您瞧着定然不得劲儿” 确实……康熙今天也不再是一身正色庄重的明黄,着了身墨色暗纹缎袍,神采奕奕。“你这丫头心眼儿多……没用早膳吧,陪朕吃点儿。” “谢万岁爷。”康熙下了令,南乔也不好说自己其实已经吃过了,陪着他坐了下来,小口地喝着燕窝粥。 不一时,四阿哥和十六阿哥联袂而来,瞧见这两个人正吃了高兴,都是不动声色,站在了一旁等着。 “你们两个吃了没?”康熙随口问道。 “回皇阿玛,儿臣等赶早用过了。”四阿哥答道。 问自己是用肯定句,所以自己只能说没吃……问这两个阿哥用的却是疑问句,于是他们就算是没吃,也不能恬着脸说出来……南乔小口地喝着粥,恩,显得很乖巧。 待康熙放了碗筷,南乔刚好最后一口喝完,也立即跟着放了碗筷,有小太监送来漱口的茶水。 然后是马匹。 四阿哥和十六阿哥是有马的,康熙自有一匹健美的黑马,给南乔指了一匹胭脂红的母马。 十六阿哥笑道:“皇阿玛您可真疼南乔。儿臣这几天都在小汤山转悠,那里的路有点儿不大好走呢,红柳最是温顺不过。” 原来这匹马名叫“红柳”……南乔伸手在红柳脖子上挠了挠,道了声“谢万岁爷”后,当先利索地上了马,绕着马棚跑了一圈后,再次跳了下来,向康熙道:“红柳好厉害,跑起来软软的跟腾云一样” “你喜欢,回头直接骑了回家。”康熙心情好得时候,一向极为大方。 “谢皇上正好骑着去草原,让她们都羡慕乔乔”南乔眼睛笑成了月牙。 能在这个马棚里呆着的,那都是遍寻不到的好马啊看十六闻言忍不住吃惊的样子,就知道这匹红柳是怎样地珍贵了 说着秋弥的空儿,几人都上了马,行至园子大门的时候,遇见正等候于此的芊芊,康熙看了一眼,听说她是辞行的之后,随手指了侍卫护送她们连人带马车的回家,然后纵马轻快地跑动起来。 四阿哥十六阿哥和南乔连忙跟上。 又有几对侍卫远远跟上不提。 山林葱翠,鸟语婉转。 康熙爷的兴致颇好,提了南乔紧紧跟在他身边,瞧着这如画美景,心中畅快,不时指点。南乔无法,只好打起精神应和,硬是花草虫鱼、山川地理的……还好没有涉及任何敏感内容。 “爷,瞧见那几个孩子没有?”南乔指着路边几个孩童,道:“他们口中咀嚼的,因为长成之后很像鹅毛,所以叫住鹅毛草。鹅毛草上面的鹅毛没有长开的时候,它的桔梗嚼起来有一种甜味儿……” “哦?”康熙看了看几位有些怯弱的孩童,有些意动地道:“那爷要尝尝。”说着跳下了马,像几个孩童走去。 呃……南乔跟着跳下马,跟上康熙的脚步,微笑着安抚着那几个被这种变故吓傻了孩童,从地面草丛中寻了几根鹅毛,分了康熙、两位阿哥一人一根,她自己留下一根,当先放在了口中。 这种草茎她尝过,味道不算难吃,也没有毒。但还是不能让康熙先尝,于是自己做了示范。 康熙嚼了嚼,点头道:“真的有甜味儿……” 后面十六阿哥也将草茎放入口中,瞧着四阿哥认真地品着草茎的味道,小声道:“四哥,你说,她到底是怎么想的?若是你,你能把握皇阿玛不恼么?” “不能。”四阿哥抿了抿唇。 “不怪十七弟陷进去了。”十六阿哥咬着草,摇头感慨。 那边康熙又兴致勃勃地与那几个孩童攀谈起来,在南乔笑容安抚下,又抓了把铜钱分给了几人,才让他们的胆子大了起来,开始教康熙如何辨别甜的草茎…… “你别四处去说。”四阿哥转头吩咐道。 “自个兄弟才说的,皇阿玛又不是不知道。”十六阿哥辨了一句,又好奇地道:“四哥,听说你和十三哥很早就认得她了,那会儿她还是个黄毛丫头,是不是?说说呗?” 那会儿…… 四阿哥眼前回过小小的她站在晨光中,又是狡黠又是期待地看着他…… 他没有说起这个,而是说起十七与南乔的牵扯:“有一次十七弟偷溜出宫,借着南乔的车子将侍卫甩掉,却不得不答应她叫姐姐……然后在吉祥开业的时候,她又将十七弟摔了个跟头……” “哦?能将十七弟摔个跟头……她还学了拳脚的?”十六阿哥惊讶地道。 “恩。” 这个时候,康熙高兴地寻了一把鹅毛草,分给了几个孩童,摸了摸他们的脑袋,再次骑马出发。 他们两个阿哥依然跟在后面。 四阿哥继续说道:“听说功夫还不错的样子……匕首扎在心窝上,入肉很深,又准又狠……” 前面,康熙摇头感叹,道:“朕一直听那些大臣说盛世盛世,但京城边上的孩子却还在稀罕一点儿草根……” 真的穷人连草根也没得吃呢……南乔心中腹诽,面上却笑道:“他们也不是吃不起糖水……这寻草根就像是下河摸鱼一样,在于寻觅玩耍之时的乐趣。乡下的孩子都皮实,大人们也不讲究个规矩,就才让他们撒着欢儿玩……” “我家两个弟弟在城中也就算了,到乡下的时候,额娘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他们疯的跟个泥猴似的……” 这算是淡化了盛世的话题,说起了孩童间的嬉闹。 而后面的四阿哥则是在小声地说:“……是个有主意,又能坚持自己的,十七弟只怕要受苦……”然后皱起了眉,疑惑道:“十六弟,你有没有觉得周围有些不对?” 此时离开那些孩童已有三五里,正值一处密林之中,四周除了他们说话的声音,却听到不点声响。 “皇阿玛”四阿哥不等十六阿哥回答,拍马赶上康熙,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很是焦急,道:“情况不对我们敢进冲出这片林子” 南乔心中一惊。 康熙皱眉,挥手道:“警戒” 御前侍卫们才一行动,就听见密林中索索声音响起,很快有蒙面黑衣人,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看样子不下二百人。 但今日康熙所带的侍卫不过三十。 “皇阿玛,突围吧”十六急急地道:“前面不远就是一处开阔地,只要闯过这一处林子,他们跑不过马” “哼”康熙白了他一眼,怒道:“既然是冲着朕来得,那开阔地只怕也是个陷阱。唯亭,点信号” 一声尖锐的呼哨声冲天而起,在空中连想九响。 推荐: 不想当皇后的嫔妃才是好宫女――《轻上云霄》,已完本 拈花惹草在异界――玄幻新书《点草成妖》,有点肉了,强烈求支持。 335 变故 变故发生的时候,南乔一瞬间有些傻眼。(.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有没有搞错她被点名陪着去小汤山圈地,一路上揣摩着让康熙轻松愉快的费心费神也就罢了,这又遇见刺杀? 就在京畿边上,有人刺杀皇上并两个皇子?然后殃及了她这条小鱼?她冤不冤啊她……幸好她哥哥不在这一批侍卫中…… 康熙不可能死在这个地儿,四阿哥和十六阿哥也不是短命鬼……但对方又是来势汹汹的,这三十名侍卫,只怕剩不了几名了…… 就在南乔胡思乱想的功夫,三十名侍卫口中说着“护驾”,迅速将他们四人围在中间,摆出一个圆阵。 四阿哥靠了上来,语带庆幸地道:“对方没有弓弩……这里离畅春园不远,大批卫士转瞬即到,大家只要撑住就赢了” 侍卫们紧紧握住手中的刀柄。 马匹也都是经过训练的,并没有惊慌乱串,只有些不安地用马蹄刨着地面。 贼人转瞬即至。 侍卫手一扬,数百枚弩箭急急射出去,只可惜对方散得比较开,个个又看起来都是武艺高强的,只倒下了十几人,也停不到痛苦的哀嚎声。 短兵相接,立即就有血花四溅。 断臂残肢,汩汩的流血声,大瞪着着的眼珠……南乔头皮一阵发麻,忍不住闭了闭眼。 “丫头,害怕了?”康熙瞥了南乔一眼,一边从马背得褡裢中取出一支短火铳,不紧不慢地装填着弹药。四阿哥持剑站在康熙前面,十六阿哥加入侍卫的圆阵,已经与歹人交上了手。 “有点儿难受。”南乔脸色一白,没有说大话。 “这世界上,总有人惦记着朕这条老命……呵呵,却是连累了你这丫头……”康熙怒意仿佛已经平息下去,神态很是从容。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万岁爷绝对会平平安安的。”南乔抿了抿唇,道:“爷,您这火铳,还有多的么?奴婢也想要一支。” “你会用?”康熙有些惊讶,将手中装填好得火铳递给南乔,道:“小心些,这玩意后挫力可不小。” 南乔点头,示意自己明白,然后端起火铳,瞄准与十六阿哥缠斗的那个黑人蒙面歹人,“轰”的一声枪响,那凶恶之人的脑门顿时出现一个血洞,踉跄一下,倒下了。 毕竟不是后世她防身用的小巧手枪,虽有了防备,但那不小的后挫力还是让她后退了半步。 “丫头,不错啊”康熙眼神一亮,哈哈直笑。 “奴婢就是眼神好……”南乔强忍着不适,回想着之前看康熙填充弹药的样子,尝试了再次填充子弹。 康熙阻了她,笑道:“这是弗朗机人送的,能六连发。” 南乔点头,再次瞄准。 “轰”“轰” 虽然知道康熙不可能死在这里,但南乔不敢赌。万一呢? 侍卫已经倒下了好几个,连十六阿哥腿上也中了刀。万一救援的侍卫来得晚了呢?康熙能在京畿被人觊觎,救援的部队难免会出现什么意外。这个时候,一点儿意外都会要了他们的命…… 她努力让自己什么都不想。 一个,两个……六个…… 不等她换弹药,康熙将另外一把递给了她,然后子弹的轰鸣声再次响起来。 对方发现了南乔手中火铳恐怕的杀伤力,立即组织人手向她这面攻来。十六阿哥从圆阵中退出,和另外一个侍卫专心护着她。 南乔已经不知道自己打出了多少子弹,也不知道十六阿哥两人已经替她拦住了多少刀剑,她的肩膀已经麻木没有了直觉,耳朵也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眼中只有那蒙面歹人——她早忘记了对方也是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 “丫头够了” 南乔听不见,继续瞄准下一个,眼中一片血红。 “得罪” 南乔感觉自己脖子一痛,眼前一黑,终于软软地栽倒下去。 四阿哥扶住了南乔,或者说半抱着她。 “丫头够狠的……都不知道给朕留几个问话……”终于安全了,康熙暗自了一把汗。又见来援的不过百来人,脸色又阴了下来。 “臣等救驾来迟,罪该万死”来的是曹颙,以及南英等人,却只有一百人不满。 “怎么只有你们?”康熙眯起了眼。 “奴才不知。奴才所在的大队今日不当值,原在营地中休息。听见救援信号,不敢耽搁地追至此处,其他大队如何,奴才不知,”曹颙冷汗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皇上遇刺看那一地的残迹,只怕歹人有好几百而他和自己的大队换装集合之后,一路冲到此处,竟然还是第一批来救驾的 不敢细想 “皇阿玛,会畅春园再议吧。”四阿哥紧了紧手臂,沉声道。 “唯亭,领十人清理现场。”康熙吩咐道:“曹颙,让人带着那几个活口,抬着受伤的将士们,护驾回畅春园。” “奴才遵命”曹颙起身后退,迅速做了安排,重新整合了六十人的侍卫,将康熙四人紧紧护住,目标畅春园而行。 南英终于发现自己妹妹在四阿哥怀中生死不知,顿时心中绞痛,失声痛呼道:“乔乔” “她没事,只是晕过去了而已。”四阿哥淡淡看了南英一眼。 南英闻言心中一送,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曹颙拉住,行礼后退。 部队起行,四阿哥依然揽着南乔飞身上马,跟着康熙身后。十六阿哥受伤失血,见状嘴唇嚅动了几下,也翻身上了马,不忘招呼了红柳,随后跟上…… “曹大哥,乔乔她……” “你闭嘴”曹颙斥了南英一下,低声道:“我知道你担心你妹妹,但眼下是什么时候雍亲王既然说了她没事,万岁爷也没有其他的交待,你莫要胡乱说错了话你难道想让这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你妹妹不成” 南英咬牙,没有做声。 曹颙回头看了一眼战场,小声地道:“三十对两百……咱们来得时候贼人竟然没剩几个了……南英,你不觉得蹊跷么?我留意了一下,三五人中就有一人是头部中枪死的……你大哥我可是看见了,只有你妹妹手中端了枪……然后她才被雍亲王打晕的” “这不可能”南英低声惊叫。 “只怕看见的不止我一个……”曹颙遥遥注视着那若隐若现的一抹天蓝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累。 累到极致,便有了时间静止的错觉,一秒钟一秒钟都很难捱,更不愿意醒过来。但眼前总有殷红的血水汇集成湖,上面飘动的是密密麻麻黑白分明的凸出来得眼球,一个个紧紧地盯着她盯着她 “啊” 南乔猛地睁开眼睛,短呼一声,才一坐起就又栽倒在床上,右臂撕裂一般的痛,脑中轰鸣作响。 “……” “……” 她看见了兰儿和燕宁关切的目光,看见南英露出一个欣慰后怕的笑容,看见十七阿哥凶狠的眼神,看见李言微笑之时皱起的眉头,看见再远一点,四阿哥端着茶坐在那里不知道想着什么。 “我……我听不见……”南乔艰难地说出一句话,嗓子也是隐隐作痛。 燕宁闻言忙比划地不停说着什么,十七阿哥紧紧皱了眉,拳头攥的死紧,南英脸色再次难看起来,焦急地搓着手,李言走到桌边,唰唰地写着什么。 李言…… 看见他熟悉的身影,南乔不禁有些痴,眼角流下一颗泪。 燕宁忙替她擦着,口中说个不停。 李言取了一张纸过来,兰儿让开位置,指给南乔看。 “你肩膀受力过度,会有一段时间酸痛,因而要卧床;耳膜被震伤,太医说修养几个月就会好的。你安心休息,不要让我们担心。你受伤的事,没有告诉伯父伯母,只说你被留在园中画画。” “这儿是哪?我昏迷了多久?”南乔想问的是,既然她受伤的消息瞒住了宝柱和陈氏,那李言又怎么知道的? 李言忙又返回桌上写起来。兰儿趁此时端了一碗水,喂了她几口。 “圆明园。你睡了两天了。雍亲王将你的消息告诉了我,我正好有条陈要上疏,所以赶来了。皇上还没有空见我。” 原来如此……南乔吃力地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什么。 她既然还活着,那康熙肯定没事。康熙没事,这些日子朝堂肯定不太平……而至于刺杀者是谁,不是她需要关心的…… 没一会儿有婢女端上了燕窝粥,兰儿将南乔往上移了移,靠在软枕上,亲自喂了她吃。 四阿哥起身说了句什么,李言给了南乔一个安心的眼神,南英仿佛说了一句“好好休息”,而十七阿哥依然恶狠狠地闭着嘴……几个男人前后离开了。 兰儿很细心地喂着她吃粥。 燕宁兴奋地比划不停……南乔只能感觉到耳膜嗡嗡地响,于是挤出些微笑听着。 再玩些的时候,兰儿领进来两个小姑娘,南乔认得是她选去学习推拿的几十名小姑娘中的两位,伺候她洗了澡后,细心地替她做了按摩。 ——肩膀红肿肿的一大块,竟然没有掉皮。擦上了药酒,绕是小姑娘手指再轻,也痛得南乔龇牙咧嘴的……直到此时,她才心中狠狠地想,那时自己为何要那么拼命 遭罪啊。 336 修养 杏花春馆。 庭院中的杏树绿叶婆娑,有青色的小小杏子缀在枝上,迎着风摇晃不定。 “当时情况很危急,侍卫眼看着要顶不住贼人的冲击,皇阿玛拿出火铳,被她要了去。”四阿哥没有看坐在对面的李言,仰起脸,眯起了眼睛。 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行成一个个光斑,打在他得脸上,让他常年冰冷的神色看起来有些温和。 “没想到她火铳打的那样的好……后来她像是魔怔了,也不管自己的身体就那么一直开火……”四阿哥继续说道:“贼人很多,我们之前都没有发现她的异样。然后救援的侍卫赶到,我们喊她,她都没有理会……没有办法,所以打晕了她。” 她前世虽然枪法很不错,但却从未伤过人……李言心中微微作痛,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乔乔她因为幼时身体不好,一直都有在习武。又觉得贵女舞枪弄棒的名声有些不中听,所以一直都在房间内偷偷的练习。尤其是匕首的准头……臣想当时情况危急,她定然又超常发挥了吧。” 有投掷匕首所连出来的准头,当时贼人又离的异常的近,南乔那样看起来很惊人的枪法也就有了解释……四阿哥缓缓点了点头,过了半晌才开口道:“那些贼人,足底都有刻字,可以证实是天地会的余孽……” 两人说起了朝中之事,多是四阿哥在说,李言在听。但他每一开口,所言都正中问题的核心,或是有不同的却有力的见解,倒也不让人觉得过于自大之类。 一个时辰之后,两人步行出了院子,迎面碰见兰儿,李言礼貌了见了理,与四阿哥分了手,绕上右边的林荫道,转向南乔所住的曲院风荷中的曲水轩走去。 ——南乔在那里,他想尽可能地多陪陪她。 “兰儿?”四阿哥轻轻地唤了一声。 兰儿手中一紧,忙回神道:“阿玛,女儿想问……” 四阿哥扬手打断她的话,紧紧注视着兰儿的眼睛,沉声道:“兰儿,你是我唯一的女儿……你若是真喜欢,阿玛会帮你。”说罢,抬眼看了看李言远去的身影。 “阿玛……”兰儿脸一下子涨红起来,手紧张地握成了拳,将丝绸的手绢儿拧的乱糟糟的。 “阿玛,”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她才坚定地摇摇头,低声道:“女儿心中不清楚是否喜欢,或者只是因为只认识他一人的缘故……但当年静瑜碰了壁……女儿不愿意让阿玛为难,不愿意让他为难,不愿意让乔乔为难。” 南乔与李言之间,或许燕宁年纪小尚不明白,但她和南乔做了这些年的朋友,又如何不知?他那样安静地待在不远的地方,等待着南乔的成长……想一想,便让人觉得温暖和难言的感动。 更主要的是,她不认为她相对于静瑜来说,对他是特别的。所以,她不想明知前面是墙也要去碰一下,然后将现在的一切破坏掉——破坏了她阿玛和他之间的主仆情谊,破坏她和南乔之间的友谊。 想到这里,她面上的红云褪去,神态重新从容起来,心中更是仿佛轻松了许多。 兰儿这样的态度,让四阿哥愣了一下。 他抿唇道:“若是就此放弃,不会觉得可惜么?” “怎么会。”兰儿微笑起来,罕见地露出一丝俏皮,道:“女儿相信阿玛给女儿许的,定是最合适的。” 四阿哥也难得地开怀笑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承恩候曹家长子曹颙,年二十有一,谦和有度,少年有为,原为御前一等带刀侍卫,今救驾有功,兼任兵部员外郎……” 兰儿的脸再一次红了起来,道:“有阿玛做主就好。女儿还有事找燕宁,就先走了。”说罢逃一般地绕过四阿哥,匆匆走掉了。 四阿哥看着兰儿的背景,笑容渐渐冻结起来。兰儿都知放弃,他难道不如自己的女儿? 但她又是那样的与众不同……不同的让人舍不下,忘不掉…… …… 听不清楚的这段日子里,南乔的世界十分的安静。 前几日几位阿哥轮流来看过她,瞧见十六阿哥走动的时候有些瘸,有些幸灾乐祸地乐和,却是牵动了肩膀的伤势,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又见南英兴奋地在纸上写下由于他这次立功,受了褒奖,本人的官位虽没有提,但却给宝柱赢了一个一等骑都尉的爵,那是正四品,并陈氏也有了四品的诰命,连带着晴兰也有了个诰命在身。 就连曹颙也来了一次。南乔观察到曹颙来的时候,兰儿神色羞涩地躲了他,那曹颙也有三分不自在……追问之下才知道两人正在议亲,立即高兴起来,连声说着恭喜。而她因为自己听不见,所以说话声格外地高一些,这种动静声又引起了众人一阵的喧闹高兴。 更多的时候,李言会陪着她,安静地坐在曲曲折折的水面回廊上,看荷花结成莲蓬,看蜻蜓在黄昏中轻盈地飞翔…… 七月初的时候,她行走早已无碍,肩膀也慢慢地完全好了起来,只是听力依然有碍,依旧要喝很难喝的药汁。 这个时候,圣驾一如既往地前行木兰草原,四阿哥十三阿哥十七阿哥,以及兰儿燕宁,加上南英都有随行,李言也不得不返回保定,只留在南乔一人,安静地住在圆明园中,索性开始画画。后世圆明园被毁,原有的胜景仅能想象凭吊,那是多么的令人痛心…… 日子安静下来,却也度过的不知不觉。待到七月底的时候,她听人说话时候依然会有隐隐刺痛,但好歹已能听的清楚寻常的说话声…… 十六阿哥送来温泉庄子的设计图,忧心忡忡。 “怎么苦个脸?地皮的价格升不上去?”南乔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安慰道:“行宫才有动静呢,加上很多有钱人都跟着去打猎去了,你急什么。听我的,那些地皮你一定先紧紧地攥在手中,只待火候差不多了,感觉买主比地皮多很多了,才将他们聚到一起,弄个拍卖,保管你到时候收银子收到手软……” “不是这个事儿……”十六阿哥揉了揉太阳穴,沉痛地道:“四哥病了,听说是时疫。” “时疫?”南乔重复道。 “就是瘟疫。”十六阿哥低声道:“四哥这会儿生死不知三天了……都不敢近身,怕传染。” 反正他这会儿不会死……南乔实在头疼于自己参合皇家的事情太多太多——她之前明明是抱定主意不离这些数字大军远一点儿,一点不参合的啊…… 但自打悬而又悬地挽救了十八阿哥的小命之后,一切似乎都控制不住地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啊……啊啊 福兮祸兮,难说啊…… 胡乱感慨的功夫,南乔又想起曾在电视中瞥过一眼的故事,仿佛未来的乾隆皇帝就是这一次怀上的,呃……既然有人去救,也就不事……但还是问道:“王府中哪位去侍的疾?” 十六阿哥脸色一黑,摇摇头,道:“四哥带去的两个格格都说自己不舒服,像也染了疾病兰儿丫头倒是要求近身侍候,但皇阿玛没答应……消息传到京城的王府,四嫂和其它的小嫂子们,都受不了打击,晕倒了……” 多半是逃避……十六阿哥第一次觉得,人是如此的虚伪。 但南乔却是很理解,毕竟是瘟疫,是要命的疾病……但是,不对啊,那富察家的应该就是这一次去了,然后得了宠爱才对啊……她皱眉问道:“都晕了?我记得见过一个富察家的格格,也没有任何表示?” 十六阿哥不知道南乔为什么问起富察氏的格格,摇头回道:“你说的那一位,她倒没有晕,但却是怀了身孕,不可能走动的。” 南乔突然也很想晕,心中喊道:不带这样的……难不成就因为她去年救了十八的命,所以今年就让四阿哥没人侍候,然后收了他的命? 一命抵一命? 不能啊 南乔苦恼地扯了扯头发。 十六阿哥见状,反而安慰道:“四哥吉人天相,定能挺过来。我今日来,只是要跟你打一声招呼,一会也是要启程去承德的,就算帮不上忙,离近点也心安。” 南乔犹豫一下,抬头道:“十六爷,你且等一等。” 说着让十六阿哥坐了,回到后堂,找来这一个月侍候她的巧玲巧云两人,再次犹豫了一下,一狠心道:“你们两个,可还有什么亲人?” 两人也是心眼灵活的,见南乔如此慎重,对视一眼,都跪了下来。 这一次,南乔没有拦着。 “回主子话,奴婢有一母亲在田庄养病,有一幼弟在如意工坊做学徒,受主子收留之恩已有五年之久。”巧玲说道。 “奴婢有一妹妹,今年才七岁,在庄子上学习,受主子收留之恩三年。”巧云答道。 两人说完自己的情况,又道:“身受活命大恩,无一回报。主子但有差遣,万死不辞。”声音不大,却满是坚定。 337 思归 “也许真的会死……” 南乔如此说着,注意看两人听到此话后神色间稍一惊讶,便再次镇定下来,心中安慰了些,又觉得自己此时根本不必做出假惺惺的嘴脸,当即面色一沉,将自己欲送两人去服侍染了时疫的雍亲王的想法说了出来。[.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奴婢自当尽力尽力。”两人同声说道。 南乔抿了抿唇,撇去心中无用的心思,细细叮嘱了两人在病人病房通风消毒上的一些她能够想的起的细节,又道:“你们记得,你们此去是豁出性命的,因而该坚持的一定要坚持,不必怕了谁,被人用规矩拿捏住。” “奴婢懂得。” 巧玲答完,迟疑地道:“只是,雍亲王身边该是不缺舍命侍候的奴才才是,我们两个,能被信任么?”她们倒不是惜命――若没有南乔收留,她们和她们的亲人或许早就没了命……只是,亲王身边的奴才们又不傻,虽然会怕,但也一定知道这是一次值得下注的赌博吧 何至于像南乔担忧的那样,亲王像是无人问津一般? 南乔闻言愣了一下。 是啊,作为大清的雍亲王,他的正牌女人或许贪惜性命不肯贴身服侍他,但愿意去冒险的奴才们绝对不会少吧……她又何必如此?莫非真的认为,离了自己,雍正就真的栽在此时不能活了? 她当自己是救世主么 南乔颓然地叹了一口气,道:“我不过是想尽点心力。若是……若是王爷被服侍的很好,你们去了也起不了作用,能够不用冒险,也很好。”她不是医生,两个丫头也不是大夫…… “若是王爷昏迷不醒……奴婢学了推拿的手艺,一定用的上的。”巧玲道:“能有幸侍候王爷,也是奴婢们的福气。(.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对于昏迷之人,推拿按摩确实有用。 南乔点了点头,看向两人,道:“不管如何,我都会保证你们亲人平安富足。”说罢起了身,示意两人跟上。 外间的十六阿哥已经等的有些焦急,这会儿看南乔出来,忙道:“乔乔,你是有话带给你哥哥么?我立时就要出发,你赶紧一些。” 南乔点头,道:“若是十六爷见了我哥哥,告诉他我如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让他无需担心。另外,十六爷,这两个奴婢学了一身推拿活血的本领,本身又是懂点儿医术皮毛的……您和王爷若是信的过我,就让她们去侍候王爷吧,总比笨手笨脚的小太监合用的多。” 十六阿哥看了看两人,感激地道:“乔乔,你用心了。” 说罢让两人简单地收拾有用之物,另外让人备了坚固的马车吃食――这一去就是好几日行程,他准备一路上换马不换车,日夜兼程,早到一时是一时。 皇阿玛和皇祖母都曾说南乔是有福之人,他心中也希望,有她的这两个奴婢在,四哥会再得一份上苍眷顾也不一定…… 南乔怔怔地看了他们走远,发了半晌的呆,突然很想回家,想看见宝柱严肃却慈爱的眼神,想听一听陈氏温柔关切的唠叨声,想与南齐和南林玩耍……想靠在李言的肩膀,汲取他的温暖。 日子为何流的如此的缓慢呢?又或者说,为何她会感觉自己走得过于远了呢? 她心中想要的,不过是能够光明正大地嫁给李言而已。 若说李言出色的表现是因为要改变户籍,而且他完美地做到了,并且像现在这样沉寂下来,等待着她的成长的话……那她呢? 她一步一步的,将她的家经营的富足,将她的哥哥推进了官场,然后她自己成了格格,得了圣眷,父亲拥有了爵位……她竟然这样的尽出风头 从什么时候起,她身上的光环变得如此耀眼,而她却似乎瞎了眼,不曾发现呢? 或者说,只因为她前世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名媛,虽然她并没有在意这个身份,所以这辈子潜意识里不愿意是个普通平凡的小人物?所以才折腾的现在人尽皆知她和善格格的名儿? 一阵凉风吹过,有树叶飘落而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竟然是不知不觉间,秋天悄悄地到了。 “高姑姑,请您替我向雍亲王此间的福总管说一声,说我这收拾这一两日间,想要离开回自家的小庄园了,明儿一早正式向他请辞。”南乔走在楼阁。 她受伤后,没有被留在畅春园,却被送来了圆明园,但高姑姑连同绛雪轩几个相熟的大宫女都一并调来了这里。 高姑姑闻言,迟疑一下,劝道:“但御医说格格您至少还要服上两个月的药,才能保证以后听力不出问题……不要紧么?”话里是对她此时回家显得很不赞同。 “我这一次出来,前后已经有二个月了。”南乔抿了抿嘴,道:“再不回去,只怕家中人真的要不住猜测我出了什么事儿……药材的话,我找个由头继续喝就是了。” “格格也不等万岁爷和雍亲王爷回来么?”高姑姑问了一句。 “不必了。待万岁爷回来,我再来谢恩就是。”南乔摇头。 四阿哥重病一事,不想干的人暂时不知道,但纵然四阿哥病情堪忧,圣驾也不可能为了他留在承德过中秋佳节……到时候,皇上回来了,但四阿哥生死未卜,她总不好住在这里的。 另外,就像她说的,她出来已有两个月了…… 南乔打定了注意,高姑姑一个奴才,也不好坚持挽留,只得去收拾南乔的私人物品――遇刺之前,她本打算逛过了小汤山就顺便回自家庄园的,所以一应之物都让芊芊和韩嬷嬷收了回去。她在这里穿戴使用的,都是新赏下来的,加上各色给她养伤的珍贵补品,着实不少…… 次日向德总管辞行之后,南乔由王府的侍卫护送着,回了她家的小庄子。 一路上,她不停地想如何说她“调养身体要用药”才能让陈氏不会过于慌乱,又如何编造这两个月的生活细节……但抵达田庄之时,却发现陈氏并不在此处。 “嫂嫂查出了身孕……”芊芊笑道:“乡下并不是养身子的地儿,请个大夫抓个药都嫌不便的,所以额娘同嫂嫂一同回了京城。又怕两位弟弟在这里玩的心野了,我管教不住,就连同他们一同也带走了。” 晴兰也有了? 想想这也是她听到的第三个有喜的,且同时都与富察氏有关……将这一点胡思乱想撇去一边,南乔很高兴地道:“哥哥知道了么?” “额娘说待他回转之后说也是一样的。”芊芊微笑,站在那里又出尘了些。 “也是……也没告诉我……”南乔回身,随同韩嬷嬷招呼了高姑姑进田庄坐一会儿,又让人安排侍卫们茶水,这才走进了她家的院子。 有孩童停在路边的各个角落,看见她回来了都分外高兴,却并没有近前,各自扬起真诚的笑脸。 这样的场景,让她感觉到踏实。 仿佛是因为畅春园和圆明园的景色太美,如同仙境,而她在其中的生活也是虚幻一般…… 高姑姑略坐半个时辰之后,也就拜别,南乔捡了一支老山参为礼,谢过了她这些日子的照顾,亲自送了出去。 “若是奴婢年岁再大点,倒是想请托格格求了万岁爷,让奴婢跟着格格享福。”分别的时候,高姑姑竟然有些不舍,瞧着韩嬷嬷十分的羡慕。她选择不离开皇宫成了女官,却窝在了常年没个主子住的绛雪轩…… “怕是受苦还差不多……比不上宫里。”南乔没有应下。她虽然不讨厌高姑姑,也感谢她两个月的照顾,却谈不上有多深厚的情谊。如今她心中懒的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高姑姑也没有多说,只是离去的时候有些怅然。 晚些的时候,芊芊瞧见放在南乔面前黑乎乎的药汁,只是微微惊讶了一下,就安安稳稳地坐在了她对面,神色之间甚至有些轻松的意味。 南乔笑着用手背试了试药碗的温度,撇了一眼芊芊问道:“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 芊芊摇头,指着药碗道:“问了估计你也不方便说。当说是伴驾之后回,额娘亲自做了好些饭菜等着你呢,却突然宫里来人宣旨说你又被万岁爷留下了……” 回忆起当时,芊芊有些感慨。她道:“然后哥哥本该随同你一起回来的,也没有回。当时额娘我们真是有些惊,又不敢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只知道绝不是留下你画画如此简单的理由……枯坐一夜没敢歇下,嫂嫂昏了过去,叫了大夫,才知道有了身孕。” “幸好哥哥次日很快便亲自赶了过来,也说了同样的理由。明知道不是真的……但瞧哥哥他神色间只是有点儿担忧,却没有悲痛之色,都稍微放了心……再接着没一会儿,就又有赏赐下来,没说什么功劳,却给阿玛提了爵位……我和阿玛额娘私下商议,觉得你大概又被卷入了什么事儿之中,就像之前被卷入十八阿哥的病情一样,一时半会的有点儿身不由已,却没有大风险,都也就放了心。额娘也就回京了,留下我在这里等你的消息。”。 338 百花 芊芊说罢,感慨地瞧了眼南乔的药碗,摇头道:“只没想到你是受了伤……难怪你不肯回来,是怕两位长辈担忧吧?” 南乔不自在地点点头。 芊芊温柔地笑了一下,道:“乔乔,你实在是将两位长辈看的太轻了些。天子脚下,皇城边上生活了几十年的人,你真当他们是乡野无见识的?你的事,他们心中都有数……只是你要瞒着,他们也愿意哄着你,不揭开了说而已。” 这一说,南乔不仅仅是不自在,甚至是愣住了。 芊芊说完看了南乔一眼,微笑道:“你才回来,好好休息。”说罢不等南乔有所表示,自个儿出了房间。 剩下南乔一人愣愣地出神。 在她心中,她真的认为自己这具身体的父母哥哥是一无是处么? 恐怕……是的吧。 细细想想她过去行事的种种,莫不是将陈氏当成了普通的妇人,温柔的知足的,却不能应付大场面的妇人……但实际上,陈氏虽然不喜交际,但每一次应对都不曾出过错……而她认为宝柱是个一无所长的却又十分爱面子的普通旗人,所以让她的掌柜们拿着小问题去“请教”他,从不认为他真的能给自己什么帮组,也从来都是自己住了事,然后才向他们解释…… 所以她认为她这次受伤不能让他们知晓发生了什么事,却从没想过他们自己早已猜测到,只是为了她南乔心安高兴,他们愿意当做是什么也不知道而已。 南乔顿时一阵汗颜。 手碰到了盛药汁的瓷碗,一片冰凉。 南乔苦笑一下,端起挽,一饮而尽。 虽然芊芊如此说了她,但她还是不想将自己的心思与他们商量。在他们面前,她只能演得出那个孝顺乖巧又有些小调皮的女儿,演不出一个柔弱凡事依赖他们的女儿…… 但,还是回京请礼问安吧。(.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打定主意之后,南乔睡的很安稳很踏实。 次日就跟芊芊说了回京之事:“回去请个安,看看晴兰嫂子,南黎那里也去看一眼。中秋之后……我想去保定,看看我自己的庄子建的如何了。” 然后或许就此住下,学一学李言,避开京城中的是是非非,安静地等待康熙五十二年的选秀吧。至少,那办画展的轰动事件,不能再做了…… 芊芊自然也没有反对的,于是吩咐了人收拾行装,明日回京。 但傍晚的时候,南乔接到了李言的信—— “亲爱的乔乔,身体可是好些了?仔细地养着,莫要让我不高兴——记得你那副身体将来可是属于我的……康熙会遇刺,我们都想不到,也想不到你会有这样的无妄之灾,但你那个不知不觉间就会强硬出头的性子…… “现在情况也还不错,你虽然耀眼惹人注意了,但你同时也是有身份关键是有圣眷的格格,任何人都不会敢轻易将手伸到你身上…… “恩,至少那些有了福晋的阿哥世子们再惦记你不得……说起来,雍正上次谈话间也有那么点儿招咱为婿的意思,但咱坚定的表示拒绝之后,他倒是放得开,定下了曹颙。曹颙其实比咱强的多啊,有个与康熙关系不错的老爹,不是咱这种孤零零一人能比的……” 南乔能够感觉到李言写着信的时候,心情很是愉悦,用的都是难得的调侃语气……但是,为甚呢?最近似乎没有什么事儿能够让他乐和的?或者是他在故作轻松? 南乔不知道的是,在写这封信的时候,李言是苦笑着的。 南乔昏迷,竟然是雍正一路抱了她直到安置下,哪怕明明看见了南英这位亲哥哥在,也没有理会他……他到底是真没注意到还是假没注意到 而李言就是认为那雍正就是借机抱着不撒手来着他就是故意的是舍不得放不然也不会试探着要将那兰儿许给他 但南乔显然不知道她昏迷期间的事儿……他李言能对南乔明说么?显然是不能…… 而且还有十七阿哥那毫不掩饰的凶狠眼神,看见他如同看见生死仇人一般……除了苦笑,他李言还能做甚?除了苦中作乐,他李言还能作甚? 只能叹息。 这是时代的女子,都被教导的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所以他的乔乔一在人前出现,必然要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往她身上看,然后再也移不开…… 所以,当他得知雍正病的生死不知,心中其实有那么一点儿窃喜,为其遭罪受苦而窃喜,更为雍正那些大小老婆们平时想着法子邀宠卖乖,此时却一个也不肯去与其同生共死而窃喜——任你是雍亲王,是雍正皇帝,不也有不如人的地方么? 如果他李言得了时疫,他的南乔绝对会在第一时间看护在他身边就像之前南乔拼着危险也要亲自到江南看一眼他好不好一样 想到此,他心中的窃喜立即膨胀变大几分,咧开嘴笑了起来。只是,他不知道,他的南乔又一次地强出头,给他视为情敌的人送去了侍候的人…… “大人,姜大人送来请帖,说是明儿下午五点钟在百花苑设宴,请大人务必赏脸……”董虎呈上来一张烫金的请帖,身姿虽然恭敬,但那神色却是存了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仔细我告诉了你家女主人去……”李言没好气地白了董虎一眼,瞧了瞧帖子。 这位姜水岩姜大人说自己上任一个月,承蒙各位同僚提携相助,特设宴答谢云云。而给李言的帖子上特意说明了保定府上下有头面的官员都应下了届时捧场,所以请李言也一定给大家面子,务必要到。 “你和大牛随身伺候着,另外再让几个弟兄提前进了百花苑候着,记住将你家大人我看好了……”李言照旧地吩咐一声,坐在桌上,开始看起公文来。 百花苑自然不仅仅有各种艳丽的花朵,更加有名的,是里面千娇百媚的如花丽人,是为保定第一烟花地、销金窟。而李言身为官僚体系中得一员,平日自己不会来此,但也免不了有人设宴在此,不好推掉的应酬。 所以他才吩咐了董虎和大牛一定要看好他,别出了意外…… 六月份以来,这已经是设在百花苑的第三次宴请了……之前他的同僚都知道他心中极为厌恶这等烟花地,设宴也很少挑在这里……只是这个姜水岩姜大人似乎格外偏好这一口,之前的几次小规模宴请他都推了,但这次既然所有人都请到了,他再不来有点儿说不过去…… 唉。 李言面上浮起一抹极淡的笑容,跨进了百花苑的大门。 “哎呀,老奴没有看错吧?竟然真的是……” 没等老鸨把话说完,董虎忙拦上去打断她的话,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嚷嚷什么赶紧的,我们主子是冲着姜大人的帖子来的,不是冲着你这张老脸来的” “看我”老鸨也不生气,自个儿抽了一把掌,转身想请道:“几位大人都在梨花阁,就等大人您了”说罢也不敢扯些别的,老老实实地领了路。 她心中可是清楚的很,若不是实在不好拂了面子,这位爷的脚步死也不会踏进她这等烟花之地……之前她还不信邪地试过,但不论是冷傲如梅的、还是清雅如荷的,抑或娇艳如玫瑰的各种气质美人,或者干脆就是庸脂俗粉,更或者是各种小倌儿她都找来过这位爷,竟是无一例外地得了训斥 更有一次她不死心地想在酒菜中作手脚,这位爷立即发现不对拂袖而去,之后更是使侍卫将她这个地儿里里外外砸了个稀烂再后来,是她背后的主子陪尽了好话才让这位爷绕了她,绕了她的百花苑…… 这位爷不是不行,就是有洁癖……老鸨得出这个结论后,再不敢使人故意撩拨他。 “大人,到了。” 老鸨敲开门,侧身让李言进去后,又媚笑着问了众位大人的吩咐后,才退了出去。 “李大人,今儿咱们来这里是松快自个儿的,您怎么还拘着自己的跟班呢?”姜大人说道:“大人尽管让两位小哥出去吃酒,多少费用都算我账上” 董虎和张大牛一个人找了个绝不起眼的角落里站着,目无表情。 李言淡笑摇头,婉拒道:“他们今儿当值,按我的规矩是不能吃酒的。规矩破了就不好立起来了,姜大人就当他们是两根会喘气的木头就是。各位同僚,你们说呢?” 李言历来外出饮酒的时候都不会让身边少人,而他身边的侍卫却是能尽责地扮了木头,从不对他们任何举动有反应,这一点保定府的老人们自然都是有数的。 当下就有人附和李言道:“来,来,姜大人,您没瞧那两个人跟入了定似的么?咱们就当他们不存在好了,免得坏了大人立下来的规矩。来,咱们该吃吃,该喝喝” 众人都没有意见,姜大人也不好再坚持说什么,说笑之间酒菜上了来,又有各色的美人也上了来,李言也分了一个,是百花苑最好得头牌,名唤着梨落的美人。 339 风月 所谓不谈公事,只说风月。七路中文】 美酒喝着,美人陪着,又有小曲儿听着,席间很快热闹起来,不多时人人都带上了三分醉意,然后就不那么规矩正经起来,耳鬓厮磨之间,裙钗半斜,房间内漫上暧昧yin靡的气息。 李言吃了酒,似乎也是有些醉了。 但他身边的梨落一直安静矜持地坐着,与李言挨的也近,但细看之下两人的身体却无半点接触,偶尔含笑给李言满上水酒,真的如同满天烟尘中一朵皎洁的梨花一般。 姜水岩一只手搂在身边美人儿的细腰之上摩挲,低头吃酒之时暗自观察了首座的李言。 良久,他带上三分醉意,哄笑道:“梨落姑娘何时如此腼腆乖顺了?李大人您也是的,人不风流枉少年啊难不成……您瞧不上梨落姑娘?” “若真如此,”那姜水岩嘿嘿一乐,道:“卑职倒是斗胆,愿与大人交换小絮儿这腰肢可是纤细惹人疼的很” 他说完这句话,半依在他怀中的叫小絮儿的美人扭动撒娇不依,嗔道:“大人这是嫌絮儿,不如梨落妹妹年轻可人了不成” “没有,绝对没有”姜水岩一只手在怀中美人腰肢之间上下游动,解释道:“我这不是看着李大人和梨落姑娘之间太过冷淡,不如小絮儿热情嘛” 李言淡笑一下,含了一口水酒,道:“我倒是独爱梨落姑娘抚琴时的风仪,不敢轻薄了姑娘而已。” “那梨落就斗胆,替诸位大人抚琴一曲,以助雅兴。”梨落含笑起身行了一礼,转过屏风之后做准备。 没用多久,人换了衣装之后出现在房间另一侧的琴台之上,芊芊素手扬起,清扬婉转的旋律就在房间内响了起来。 李言眯起了眼,斜靠在椅背上,一手执酒盅在唇边把玩,仿佛已是饮至半酣,又为琴声而陶醉。 姜大人面色仿佛还要红一些,仿佛已经醉了。 他低下头,眼珠一转之后,吃吃地低笑,向怀中的小絮儿咬耳朵道:“咱们李大人历来都是如此正经的么?是他定力深厚坐怀不乱呢,还是你们这些花朵不够用心?小絮儿,你若是能留下咱李大人一夜风月,我另外许你千两银,如何?” 小絮儿闻言,含情带笑地望了李言一眼,又风情万种地嗔了姜水岩一下,道:“大人您就是许小絮儿千两金,小絮儿也自问是不能入李大人眼的。七路中文】而且……我们百花苑任何一个姐妹都无此本事……” 说着她又像是幽幽地感慨道:“再说,我们虽然是窑姐儿,也是爱重李大人那种真正品行高洁的男人……”然后又冲着姜大人嫣然一笑,腻笑道:“大人以后多疼爱我们姐妹几分嘛……” 姜大人似也放弃了与美人讨论自己的上官,低声与美人调笑起来。 轻轻扬扬的一曲终了,赢来阵阵叫好声。 梨落谢礼之后回到席位上,向众人一一敬酒,使得席间气氛又热烈一分。 不久,就有人宣称不胜酒力,由美人儿扶着下去歇息之后,很快席间只剩下了一桌残席。 “大人可还要坐一坐?”梨落唤了人将残席撤了下去,换上氤氲清茶。 时辰还有点儿早,他也需要点茶清清自己的酒气。 “那位姜大人,来了几次,席间话题多次说到大人您。”梨落陪坐下来。 “哦?”李言心神一动,淡淡看了梨落一眼,漫不经心地问道:“他都说了些什么?” “也不过总问及有关大人您的风月。” 梨落笑容中多出些调侃的味道:“他不相信世界上会有大人您这种讨厌脂粉、品行高洁的人,说大人您虚伪来着,肯定是装的。” 李言淡笑,也不解释反驳,只安静地品着茶。 梨落垂下的眼神黯淡几分,似乎又自嘲地笑了一下,安静地行礼后,到琴间抚起琴来。 七点三十分,李言走出了百花苑,回头对董虎和李大牛玩笑道:“你们若想回去饮点儿花酒什么的,我也不用你们侍候着。” 大牛厌弃地撇了撇嘴。 董虎忙弯腰道:“主子,您今天不是挺平安地出来了么?还拿奴才们消遣呢。” 李言笑了一下,也没有上车,背着手,看看头上清冷的月光,边走边问道:“知道姜大人京中是什么背景么?” 董虎皱了皱眉,低声答道:“户籍是正黄旗的包衣,主子是诚意郡王,与十三爷能靠上。主子,他会有问题么?应该不会啊?” 李言算是从十三阿哥府上走出的,是四阿哥一系的官员,姜水岩从从属上看明显也是。眼下两人又没有矛盾冲突,不该自家人掐架呀? “奴才倒是瞧着那姜大人不怀好意。”大牛憨憨地道。 “哦?为什么?”李言问道。 大牛面带厌恶,答道:“爱在烟花里厮混的,能是什么好人……而且,奴才瞧他总盘算着将主子您也给带坏了,当然不是好货” “你家主子岂是受人蛊惑的……”李言应了一声,心中一动,沉思起来。 董虎分析的对,姜水岩既然是四爷一系的人物,被派到保定这一亩三分地上,应该不会存了拆台的意思才对……那么,就像大牛说的,他仅仅是想教唆自己要“少年风流”了? 那,这又是他个人的小小爱好呢……还是有什么特别的吩咐? …… 南乔的归来,让董鄂府整个儿热闹起来,上下脸上都带着笑。 南乔恭敬地给宝柱和陈氏行了大礼请安,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又说起御医给自己开了个调养身体的方子,需要喝几个月的药时,两个长辈就如同芊芊所说的一般,对视一眼后,关切地让她将养身体后,都不再细问。 甚至连药方都没有讨过来请陈老验一下,这让南乔心中隐隐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但很快就被抛在脑后。 “咱们家乔乔如今是名满京城的闺秀了……”陈氏含笑摸了摸她的头发,让杏花端来一个盘子,指着其中端起地各式信笺请帖笑道:“瞧,这都是一个月间各家贵女们设宴聚会相请的帖子,足有十三份之多” 说着取过其中的两份,翻开看了一眼,介绍道:“这两份都是这几天才送来的,初六是诚意郡王家朵雅格格的生辰宴;初十是昌平候家的清妍小姐设的赏菊宴,那时候随去草原的各家贵女们也该回京了,也正好是品蟹的时节,一定热闹” 陈氏扬了扬手中的帖子,期盼地看着芊芊和南乔,问道:“两位女儿啊,怎么样?生日宴就不说了,那朵雅格格咱们不认识,不好去参合人家的生日……但这赏菊定是各家贵女都去的,你们也打扮一下,认识认识别人,也让她们瞧瞧我们董鄂家女儿有多出色” 南乔可爱地翻了白眼,娇笑道:“额娘啊,这位清研小姐咱们不也不认识么?我和芊芊去了,满场一个人都不认识,那该多尴尬啊……对了,额娘,这些帖子都从哪儿送上咱家的?” “尴尬什么,自然有主人给引荐的……”陈氏嘀咕一声,答道:“帖子大多都是通过你那吉祥小栈转交的……” 然后陈氏再次期盼地对芊芊道:“芊芊,你带你妹妹去?没几个朋友多无趣当年你额娘曾经多想能够参加哪怕一场姑娘们的聚会啊” 芊芊被陈氏看的极不好意思,不知不觉间就接了帖子,然后清醒过来,苦恼地道:“额娘,乔乔身体有恙呢,不好出门吧?” “那就你自己去”陈氏说道:“芊芊你不似乔乔那个没出息没追求的,就想一辈子窝在家里算了……你以后是要做贵人的,要习惯于大场面” 听陈氏这样一说,芊芊立即想起十六阿哥,脸上一下子爬上红云,但拿着帖子已经有些犹豫不定,只好求救似的看着南乔。 南乔嬉笑一下,轻轻推了芊芊一下,说道:“额娘说的对姐姐你也别看我,我总不能一直跟你一起不是么?放心,我把韩嬷嬷借给你压阵” 想了想,又替芊芊出主意道:“恩,咱们明儿去瞧南黎。她当了这一段时间的侧福晋,也该知道些贵女间的喜好风气什么的……” 芊芊迟疑许久,才艰难地点了点头。 就像陈氏和南乔说的,她以后注定要应对大场面的,南乔现在能够总和她一起,但以后呢? 想想十六阿哥那带着温暖欣慰的目光,她突然间生出了许多单独面对的勇气来――就算这帖子主要是想请到南乔这位闪烁着光环的画家格格,但她相信,她一定能够面对她们,交到新的朋友 见两个女儿中总算有一个肯出头应酬,陈氏心中欣慰了许多,她又唠叨了南乔很久,才放她们离开,准她们去探视妊娠反应十分厉害的晴兰。 才两个月不见,晴兰的下巴就尖了许多,看的南乔心中十分焦急,来不及对晴兰问安,就急急地拉过文竹问道:“你们怎么侍候的,让嫂嫂瘦了这么多不知道她现在双身子亏不得么” 新书《点草成妖》,强烈求支持一直裸奔没有推荐的人痛苦啊,真怕砸手中了求亲们眷顾。 340不舍 “不怪她们。” 晴兰虚弱地做起来,苦笑道:“是我自己身体不争气,什么东西吃到口中都想要吐,几天折腾下来,自然要瘦一些。”她扶了扶软榻的护手,感慨道:“我这才知道当娘是怎样的辛苦……” 没有理会晴兰的感慨,南乔过来扶上她,关切地问道:“嫂嫂今日用了些什么?” 晴兰摇摇头,叹道:“吃了几口燕窝粥,又全部吐了出来……口中苦的很。” 现如今已经是下午时分,晴兰她只有这一点东西入口? 南乔倒吸了一口气,皱眉道:“嫂嫂,你是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 晴兰讶然,问道:“你这是怎么说的?我当然想要这个孩子”她很是不悦,南乔这样说,分明是在打她的脸,太过分了些。 “那你就要吃饭”南乔站了起来,高声道:“哪怕吃下去全部吐出来也要不停地吃饭你不吃东西,小侄子绝对留不住长不成嫂嫂你要他,就要忍住这一点辛苦东西入了你得胃,就算是吐出来,也多少能留下一点儿” 晴兰一怔,很快叫道:“来人,摆饭” 看着晴兰流着眼泪边吃边吐,南乔心中一阵颤抖,终于看不下去走了出来,招过杜妈妈,问道:“杜妈妈,嫂嫂有喜的消息,那拉府可是知道了?有没有打发谁来看?” 杜妈妈关切地看了房内一眼,回道:“夫人一回京,就对少夫人做了嘱咐。少夫人也没有耽搁,打发了文喜给外家送信。但二夫人不得空,三少夫人来探视过少夫人。” 二夫人说的是晴兰的额娘,三少夫人是她娘家堂嫂。 杜妈妈瞧着南乔皱眉,又补充道:“夫人请了陈老来诊治,给开了药,但又说各人反应不同,并没有太好的办法治疗,而且有喜的人用药太多的话,会伤到附中胎儿,所以少夫人没喝药,一直在扛着。(.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孕妇自然要少用药……南乔点了点头,听见里面又传来晴兰一声痛苦的呕吐声,揉了揉太阳穴,皱眉道:“杜妈妈,请你再走一趟那拉府……问问伯母旧时是否也有嫂嫂一样的反应,有没有特别的法子能让嫂嫂不这么吐?” 杜妈妈眼睛亮了亮,感激地拜谢了南乔,应道:“奴婢进去与少夫人说一声,立即就出门。” 说着她进了屋,禀了晴兰之后,出房门时再给南乔行了谢礼,匆匆离开了。 闻见房间内一股酸味儿,南乔忙让人开窗通风。 晴兰脸色苍白,对南乔和一直拍打她后背的芊芊摇头道:“我这个样子,实在不好招待你们……你们先回去。” 她喘了一口气,又对南乔道:“嫂嫂谢谢你了。之前是我没有想到,不过现在你放心,为了孩子,我什么苦都能吃” 南乔不知道说什么 才好,也知道晴兰不愿意她们看她不停呕吐的丑态,只好安慰她说南英很快就能回家,然后拉着芊芊告了辞。 外面大风一吹,芊芊似乎才缓过一口气一样,心悸地道:“没想到嫂嫂要如此辛苦。” 南乔附和着“恩”了一下,没有多说――妊娠反应各有不同,她能咋说? 只能寄希望于熬过这段时间,症状自然就消失了…… 不过,杜妈妈带回了好消息。 “当年二夫人怀少夫人的时候也是孕吐很厉害,没有胃口,后来说是熬了菊花粥,反应渐渐缓了……”杜妈妈神色间满是欣喜。 陈氏闻言也很高兴,但没有马上吩咐人去熬粥,而是说道:“赶紧的,请小陈大夫再来一趟” 事关她的孙子,她必须谨慎。(.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菊花能不能熬粥,熬的粥双身子的人吃了有没有坏处,还是先确定一下好。但也同时也打发了人去购买几十盆菊花备着。 “黄菊疏风清热,白菊清肝明目,有孕之人也是不忌的。”陈兴医微笑道:“但是否能够平缓孕吐症状,这各人体质,说不得准。” “那就试试”陈氏心中一安,问杜妈妈道:“亲家母可有说是黄菊还是白菊?” 杜妈妈想了想,探身答道:“是奴婢疏忽,没有问仔细。但二夫人怀少夫人时是秋季,用的也是府上观赏的菊花,应该是黄菊。奴婢再走一趟” 陈氏有些不高兴,但还是说道:“时间太久,想来亲家母也未必记得清楚。既然两种菊花都是无害的,那就都试一试你去使人将两种粥熬上。一会儿我亲自看着晴兰吃。” 晴兰眼角微湿,说道:“让额娘费心了。” “我还不是为了我孙子健康”陈氏嗔了晴兰一句,又调笑道:“过几日英哥儿就回来了,看见你瘦成这样,定要心疼坏了我也是为了我儿子” 晴兰蜡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羞红。 “好了,你先歇着,我一会儿再过来看你。” 陈氏转身招呼陈兴医道:“兴医,又麻烦你一次……你今儿忙不忙?留下来陪我们用饭?正好乔乔和芊芊也回来了。” 陈兴医迟疑一下,下意思地看向南乔,正对上她含笑的眼睛,于是点了点头。 他很忙。 特别是当因找到预防天花之法的嘉奖下来,当他婉辞了御医的工作之后,再没有人因他年纪小而生出不信任感,反倒是更多的人慕名求他出诊……他很忙,但他还是想能够多看一眼她。 陈氏听见陈兴医答应下来,让南乔陪着他,自个儿欣喜地下去吩咐厨房准备。 搁了一张方桌坐下,南乔很自觉自动地伸出手腕让陈兴医诊脉,同时关切地道:“兴医,你是不是很忙?我看你清减了许多……” 陈兴医 心中一颤,但面上依然平静而亲切地微笑着搭上南乔的手腕,摇头道:“也算不得太忙,你不用担心我。我是大夫,总不至于亏了自己的身体。” “可有句话叫做‘医者不自医’嘛”南乔反驳道。 但对面陈兴医的脸却是板了起来。 他细细地品了南乔的脉象,良久才盯着南乔道:“南乔,你出过意外?听力受损?怎么回事儿” 南乔讪笑着抽回手,心虚地答道:“你别声张,让额娘听了去。她只知道我有事儿在皇家园子里耽搁住了,并不知道我是因为受伤才耽搁的。” 说着又从荷包中取出药方,给了陈兴医看。 陈兴医皱眉细细看完,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慎重地开口道:“你现在已经好了很多,这张方子虽然是好方子,但某些药的剂量该更改一下了。” “全凭兴医哥哥做主才是。”南乔心虚之间,不惜讨好地叫起了哥哥。 这让陈兴医感觉心中一软之下,又是猛的一痛她到底听力毁成什么样才用那样重的方子 提起笔墨,重新写了个药方,打发了粉黛去重新抓药,然后便一言不发地盯着南乔看。 南乔心虚地低下头,把玩着自己的手绢儿。 芊芊目光在陈兴医和南乔之间来回看了好几遍,低头喝起自己的茶来,只是嘴角勾了一丝笑容。 良久,陈兴医才叹息一声,道:“南乔,你若是晚回几日,便再请不到我给你诊脉了……”他心疼地瞧着她,趁着她不敢抬头看他的机会,不会发现他眼中柔情和他得舍不得他的痛苦的机会,他认真地看着她,贪婪地看着她,想要将她一切印在心上,再不会遗忘――此去以后,他们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就算再相见,那时候的他,还能够这样看她么? 南乔闻言猛地抬头,着紧地道:“你说什么?” 陈兴医眼睑垂了垂,再抬起时已是只有温暖的情谊:“从四月份拖到了八月份,总不能一直拖下去。爷爷说,初三日出发,应该能够赶上中秋团圆。” 南乔嘴角动了动,却没有说出什么来。此时,她才发现,对于陈兴医这个一同“长大”的朋友,平日里并没有觉得他多重要,自己有多惦记他,但等到他说要离开时,她心中竟然是如此的难过,眼睛似乎也湿热起来。 别过脸,咬了咬唇,南乔才勉强笑道:“兴医,你们家乡在哪里?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好像听陈爷爷说过是一个小渔村……恩,在大海边,记得要送我一副大海和浪花的画。” 陈兴医也强迫自己平静地笑,道:“现在可不是小渔村了。说来要感谢李言李大哥,使得那个小渔村变成了繁华的港口,建起了小城……” 呃? 南乔心中一动,睁大 眼睛道:“你是上海人啊” 陈兴医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个意外的巧合,冲淡了南乔心中的不舍难过,她高兴地道:“上海城是李大哥规划建成的呢现在的县令大人也是李大哥提携过的人,逢年过节都不忘送来特产呢对,是钱多多现在时钱大人了” 然后又兴奋地道:“初悦你也认识?她是钱大人的姐姐呢” 然后又让人取笔墨,道:“我这就给他写信,让他照顾你们” 钱多多,她算是救了他两次,又救了他姐姐的大恩人……多做好事果然会有好报的……。 341 拆台 然后想了想,又道:“让初悦也跟你们一块儿走?我劝了她很多次,要她去找自己的弟弟,但她总不肯答应,说一个人路上不安全什么的。[.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这一次与你们结伴,再好不过了” 说起来,钱多多虽然发达了,但人品并不坏,也没有不认自己姐姐的意思。只是总来信强调说,他自己本该为奴报恩,如今却是得了富贵,常常愧对于心,不知该怎样报答南乔和李言的恩义……于是虽与初悦相认,却并没有提出替初悦脱了奴籍,借以表示他依然是南乔的奴仆。 而初悦不似钱多多一直幸运地没有被入奴籍,在官府归档;她出身烟花之地,几次被人买卖,都是在官府记了档的……她推脱着不肯离开,一来是想要为奴婢报恩,二来也顾虑着钱多多的体面,不肯让人知晓他有一个烟花地出身的亲姐姐…… 南乔并不赞同这样。 尤其是听说东泽成亲后,夫妻之间并不太愉快,那东泽更加积极地筹划着将初悦买回去做妾之后。 陈兴医有些没想到,初悦会有官家背景……他愣了一下,笑道:“又小瞧了你去……” 因为同情收下的一个贴身丫鬟,会是高高在上亲王府的格格;这一个小有才华的女掌柜,就有一个当父母官的亲弟弟…… 南乔不明白陈兴医所指为何,只当他说的是无意义的话,想着晚上的宴席,她起身道:“我去将陈爷爷也请来” 陈兴医阻了她,摇头道:“我来的时候,爷爷已经说过了不会过来的。他老人家最近一直在清理旧时的物品,总是一副感慨良多的样子,连着没有出院门五日了。” 老人家的心思也很不好猜啊……南乔点点头,说道:“那我明儿去看他老人家。” 闲话之间杜妈妈将两份菊花粥端了过来,南乔她们也动身去看晴兰。 晴兰鼻子一闻,就相中了那份黄菊花瓣熬的米粥,尝试着用了一小碗,竟然真的没有吐,直让陈氏高兴的不停说“菩萨保佑”,然后重重打赏了杜妈妈和院中伺候的丫鬟婆子们。 次日南乔早早地去了回春堂后面的院子,见到了陈老,陪着他回忆了他许许多多的旧时光之后,才告辞往吉祥铺子走去。 竟然又看见了东泽。 他正坐在吉祥铺子中角落里的,而初悦正隔着桌子坐在对面,面色淡淡地陪着他饮茶。 “乔乔妹妹” 东泽露出一个亲热的笑,站起来相迎。初悦也站起了身,后退半步,默默地行了个礼。 “东泽大哥。” 南乔示意他继续坐,笑问道:“嫂嫂很好?听额娘回来说是个文雅知礼的,伯母也满意的很……”她不是没有看见东泽僵硬了的笑容和哀求她别说的眼神,但还是如同半点没见地继 续道:“长的也好改日请嫂嫂过来聚一聚,也让我认识认识瞧瞧嫂嫂的风采” “她,她不大爱走动,人也是个闷的,只怕要对不住乔乔妹妹的热情了……”东泽脸涨的通红,不时慌张地看一眼垂首而立的初悦。 “东泽大哥这话不对……”南乔眼睛眯了起来,笑道:“这都没见到呢,你怎么知道我们就不会秉性相投一见如故呢?你怕什么,我又不会欺负她……” 东泽有些期期艾艾,看南乔坚持,只好有些闪躲地说道:“额娘下次到你家走动的时候,会带上她的,届时你们自然会认识的。” “这就是嘛……”南乔说话时拉长了尾音,笑着回道:“待过几日哥哥会来,咱们两家一起聚一聚” “恩恩”东泽这次点头很快。 南乔瞧他仿佛送了口气得样子,没有就此放过他,而是眼珠一转,又探身问道:“东泽大哥,能告诉我嫂嫂她喜欢什么吗?我好准备见面的礼物” “她……”东泽呼吸一窒,然后抬头看了看初悦,仿佛泄了气一般,说道:“她同你一样,也喜欢画几笔……” 这个时候,初悦福了一福,向南乔请示道:“小姐,小栈有了几波新客人,奴婢上去招呼着。”瞧见南乔点头,她再次福身,绕过两人相坐的位置,轻提裙角上了。 东泽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差。 他攥紧了拳头,咬牙目瞪南乔,低吼道:“乔乔你是故意的你分明知道……你分明知道……” 南乔眉头一挑,轻飘飘地道:“对,我就是故意的。你想说我分明知道你喜欢初悦是不是?但你真喜欢她么?你喜欢她就要让她永远立在你得妻子身后,永远抬不起头?你喜欢她要让被另外一个女子嫉恨?你喜欢她要让的孩子一生下来就矮别人一头?” “可她……”东泽脑门青筋暴起。 南乔打断他的话,平静地看着他道:“你想说她本来不过是烟花地里出来的,能给你一个旗人老爷当小是天大的福气祖上烧了高香了对不对?东泽,你这根本是在侮辱她” 说罢之后她低头抿了一口茶,平静地说道:“东泽大哥,我知道你很可能已经攒够了五千两银子,但是我绝不会卖人的。” 之后她站起身,向东泽行礼道:“我上面还有事儿要做,就不陪你饮茶了。” 然后上了。 粉萝陪着低声道:“小姐,其实,就身份上说,初悦能给东泽少爷做小,的确是高攀了……小姐您又何必……” “粉萝啊,人的出生是不能选择的,但我们却不能自己抛弃自己,自己瞧不起自己。” 南乔没有说什么“宁为穷不为富人妾”的话,只是不管粉萝能不能理解地感慨道:“尤其是我们女子,嫁 人就是选择自己第二次的出生……” 粉萝有些迷茫,又像是了解了什么,一时怔怔的。 打开休息室的门,南乔走到窗前,安静地坐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看着粉萝冷不丁地道:“你还想要嫁给严宽么?” 粉萝下意识地抬起头,仿佛一下子没有听清楚南乔说了什么。 “去请初悦过来一趟。”南乔没有重复,挥了挥手。 (跟那口子有了争执,冷战中。心情不好,先去睡一觉再说~)。 342 闹 初悦的表情依然是淡淡的,微垂着目立在那里,没有人看见她眼中的神情。(.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初三,也就是明日,陈老和兴医启程回乡,正好是上海。我跟他们说了,请他们带上你一起走,结伴而行……”南乔顿了一下,说道:“而且,我家也会派董忠带一对护院送你们。” “小姐……”初悦低唤了一声后,却没能说出其他话。 “姑娘家总是要出嫁的。”南乔看着她,问道:“难道你真的想给东泽做小?” “他待我很好。”初悦抬起头,却是神思恍惚,目光没有焦点。 南乔轻叹。 这个时代,男人肯追求一个女人,肯付出稍微一点儿关心……就能让女人感动不再细想自己的心,恨不能将自己的所有都交出去…… 在初悦眼中,东泽明白清楚她的过去,却依然肯明白地追求她,小心意地讨好她,就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情感了?于是,她就不再想自己的心意如何,感动的不去想,不去想他成了家,有了名言正顺的妻子了? 她是自己将自己放在了一个卑微的位置啊 “他还不知道你早就脱了籍……”南乔握了一下拳头,控制住自己越来越盛的难受愤怒之意,淡然地道:“初悦,想想你这个名字……然后暂时忘记东泽他好或不好,只请你认真想一想你以后的生活,没有大红的嫁衣,在另外一个女人面前永远只能站着,你的孩子……你认真想一想这些后,再想一想,他对你的喜欢,到底有几分,能够经得起多久的消磨……你想一想。” 然后她挥挥手,让她告退,同时说道:“你不是我的所有物……陈老他们明天早上九点钟出发……你若是依然想留下,以后你和他之间,我再不会多说一个字了。” 是呀,她不会卖人的。 初悦恍惚着离开之后,休息室安静下来。 初秋依然明亮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浅金色的旗袍上,香茶的水雾在阳光中慢慢向上,然后慢慢消失,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这个初秋的下午,她突然觉得心中莫名的难受,难受的厉害。 次日,南乔一家赶到回春堂送行的时候,她看见初悦和她的小丫鬟月儿,只收拾了一个不算大的包裹,安静地立在一辆马车前,终于露出了从心底溢出的笑意。 对初悦点了点头,南乔上前去,挽住陈老很不舍地道:“陈爷爷,你要保重身体,我以后定要去上海看你。” “傻丫头。” 终于就要离开生活了半辈子的京城的时候,陈老不在拘泥于规矩,慈祥地摸了摸南乔的脑袋,疼惜地道:“乔乔长成一个大姑娘了啊……爷爷也老了……以后好好照顾自个儿,别冒险了……” 应该是听陈兴医说起了她听力 受损的事……南乔忍住眼泪,拼命地点头。 “爷爷等着你来看我……”陈老拍着她的手背,呵呵地笑道:“爷爷家乡能看见宽广的大海,丫头一定会喜欢那里的……” “恩,我一定去”南乔点头,声音有些变。[.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陈老再次拍了拍她,又向宝柱和陈氏说了些告别的话后,松开南乔的手,由陈兴医扶着,登上了马车。 初悦跪下来,向南乔一行磕了三个头后,由月儿扶着,也上了她身边的马车。 陈兴医很认真地看了南乔一眼,向宝柱和陈氏行礼之后,翻身上了马,手一挥,一行人向东缓驰而去,很快消失在滚滚人流中。 南乔和芊芊扶着陈氏,与宝柱在街边站了很久。 陈氏说着那些年,陈老是怎样冒险在她生产时,将她们母女的命都保住;说着不管他们够不够出诊费,够不够医药费,陈老从来都是有求必应,用心地调养着南乔的细弱的身体……恩人亲人,陈老才是他们一家的亲人…… 宝柱木着脸沉默。 “额娘,我们都舍不得陈爷爷走,但他也有自己的亲人呢……” 南乔好不容易将陈氏劝回了家,安顿下来,才走到小花园中,没安静一会儿,就见一个人闯了进来,冲到南乔面前,怒指着南乔的鼻子,道:“乔乔你太过分了” 是东泽。 他身后,跟着董义几个护院,看着像是挨了东泽的拳脚,董义面上明显青了一块,看见南乔,都跪下请罪。 南乔摆了摆手。 护院们站起,却不敢离的太远。 东泽家和南乔家是常来常往的,长辈之间,小辈之间都有很好的交情。东泽这样冲进来,他们也不好拦的太过。但如今自家小姐就在面前,他们自然要护着。 南乔心中也生出了怒意。 初悦选择了离开,他凭什么跟自己闹 她轻蔑地瞥了一眼东泽指着她面门的手指,不屑地道:“请问东泽大哥,我如何过分了?且不说初悦是我的人,我想送她去哪儿是我的自由,你根本就管不着……而且,她受不了你的纠缠,爱惜女儿家的名声,选择离开京城,投奔自己的哥哥……请问东泽大哥,我如何过分了?” 心中不爽之下,南乔说起话也没那么客气了。 东泽听了南乔的话,眼中红的像是充血,他扬起手,像是想要抽南乔掌,吓的董义几人忙向东泽逼近了一些,准备一个不好他们就立即动手。 但巴掌扬起,终是没有落下来。 东泽狠狠一跺脚,怒道:“她明明就要答应了若不是你捏了她的身契,她若是自由之身的话早就答应了若不是你昨天故意说了那些话,她绝不会走” 南乔嗤笑一声,瞧见陈氏和宝柱已经得了消息赶了过来, 懒的回答东泽的话,转身迎向两位长辈,同时吩咐道:“董义,你去给钮钴禄府,给伯父伯母传个信,说是东泽少爷打到我们家来了。恩,别忘了也告诉嫂嫂一声。” 董义领命,飞快地跑了出去。 “你――”东泽指着南乔,手指不停地颤抖。 但不等东泽多说,宝柱和陈氏已经急急赶到近前。 陈氏见东泽这架势,忙劝解道:“有话好好说……东泽侄儿,乔乔哪里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说清楚……” 但宝柱冷哼一声打断陈氏的话,眯着眼看着东泽道:“东泽侄儿这样,是欺负我董鄂家没有人么?且不论乔乔有没有错,你这样打上门,我倒要找固升大哥理论理论” “阿玛,您别生气,乔乔已经使董义去请伯父伯母和嫂嫂来了”南乔接口道。 “伯父,我……”东泽这时候已经反应过来过来自己今日举动实在错得离谱,忙跪下认错道:“对不起,是小侄鲁莽了” 宝柱再次冷哼,也不看他,冷声道:“你有没有错,也不是我们能够发落的。董勇董仁,扶东泽少爷起来,看座别等固升大哥来了,说我宝柱错待了他儿子” 很快有人搬了椅子过来。 东泽看了看宝柱,又见两个护院听命来“扶”他起来,忙看向陈氏,哀求道:“伯母,侄儿知道错了求伯母看在额娘的面子上,原谅侄儿这一回” 陈氏有些不忍。 南乔忙拉了拉她的衣袖,轻声提醒道:“额娘,有阿玛在呢” 看宝柱今日这样子,定是真的怒了……而东泽今儿敢冲进来指着她鼻子骂,还想抽她,她也没那么好心地将这件事就这么糊涂地算了,这么轻易地放过了东泽…… 陈氏听了南乔的话,叹了一口气,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南乔站在宝柱和陈氏身后,低头轻声说道:“阿玛、额娘,你们再出来晚一点儿,东泽大哥几个耳刮子就落女儿脸上了……”她可没有撒谎,东泽真的想要打她,虽然是冲动之下,且忍住了,但冲动也是不行。 宝柱和陈氏一听,立时从椅子上起身,回头盯着粉黛和麦苗,两个人忙点头证实了南乔所言不假:“几位护院大哥也都看到了,东泽少爷冲进来就指着小姐的鼻子说小姐过分,小姐分辨几句后,他扬起了巴掌……奴婢们当时吓坏了,使小姐受惊,请老爷和夫人责罚” “一边跪着” 再看向东泽时,两个人眼中不仅是怒意,更多的是寒意 是,之前他们相信东泽是个不错的年轻人,他或许因为什么事与南乔有了争执,但小辈之间哪有深仇大恨,略教训一下,说开了也就算了。 但东泽竟然想打南乔 “好”宝柱怒极反笑,拉着陈氏重新缓缓地 坐回椅子上,道:“你很好很好……” 瞧见陈氏看他的目光也变了,他这才想起南乔是这一家人的宝贝,只怕他的好朋友南英此刻在,知道他敢指着南乔问罪,一定也会跟他翻脸的…… 虽然一样害怕他阿玛和额娘知道他今日的糊涂事,但现在,也只能指望他们来替他请罪说情了……东泽被董勇和董仁“扶”着,也不好挣扎,只好心神忐忑地半坐在椅子上。 一听说自己儿子打进了别人家,瞧见那报信的护院脸上难以忽略的一片青紫,钮钴禄夫妻一阵抽搐,又听说了南乔特意提出让云澜也去,虽不明白是为何,但还是使人去请了云澜来。 云澜既是东泽的妻子。 从董义口中问不出东泽到底是发了什么疯,两夫妻不敢再耽搁,起了身。倒是云澜,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眼神暗了一下,不声不响地扶着钮钴禄夫人上了马车。 一到董鄂府,钮钴禄夫人忙疾行几步,向陈氏深施一礼,口中称罪道:“东泽性子莽撞,就是个顽劣的性子,时常也将我气个跌倒,妹妹消消气,我们夫妻回去狠狠地罚他东泽,还不给两位长辈跪下赔礼” 那边钮钴禄固升也怒斥道:“小畜生,就知道闯祸还不给你伯父伯母跪下” 虽然不知道东泽为什么愤怒的没了理智冲进了董鄂府,但之前就算是董鄂府上有错,现如今也只能是东泽错了 冲进别人家,打了别人家的护院,那分明就是打了别人一家人的脸面啊这也是宝柱不知道东泽做了其他什么之前,也异常生气的原因。 钮钴禄家来了人,两个护院自然不再拦着不让东泽跪。 东泽老老实实地跪下,道:“都是是小侄的错请伯父伯母责罚都是小侄的错小侄是昏了脑子才冲了进来,小侄认罚” “我们可不敢有东泽少爷这样的子侄”宝柱冷声道:“动手打了护院不算,竟然连乔乔也想打我们认不起这样的子侄”然后又冷冷瞧着固升道:“固升,今儿你一定要给我一个交代,说我家姑娘到底犯了你儿子哪门子戒,哪里得罪了你儿子,要那耳刮子抽她一个姑娘家” 什么 打了南乔? 钮钴禄两口子一听立即感觉到天旋地转,差点没背过气去。 钮钴禄夫人惊疑地看了看南乔,仿佛是要先认证她有没有被打;而固升闻言飞起一脚将东泽踹倒在地,又狠狠地踢了几下,怒道:“畜生小畜生” “我没有打她我怎么会打她”东泽不敢躲,忙开口辩解。 钮钴禄夫人闻言,拉着陈氏问道:“妹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而陈氏听了东泽的话更是怒了三分,当下不客气地甩开钮钴禄夫人的手,怒道:“你是没有打你那耳光扬起来没落 到我们乔乔脸上你是不是说可惜了我女儿就算做错了事,也轮不到你教训” 我可没有做错事……南乔走了出来,施礼道:“额娘您别生气,气坏了身体……钮钴禄夫人的话说的虽然不那么好听,但她也是母亲,想着要弄明白自己儿子犯了什么错也是应该的……”然后指着粉萝道:“粉萝,你给两位长辈说说,东泽少爷从头到底都做了什么,不许有一点儿不实。” “是。” 粉萝跪下来,道:“我家小姐正在这里休息,东泽少爷怒气冲冲地闯进来……” 先是指着人家姑娘的鼻子指责,然后扬起了巴掌……那就算巴掌没落下来,也与打了人差不了多少…… 钮钴禄夫人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若不是云澜扶住,她早已站立不稳。 不等他们请罪,南乔又指着董义道:“你说说,东泽少爷是如何进门的。” 董义也跪下道:“奴才们在前门当值,东泽少爷突然冲了过来。奴才上前想给他请安,不想却挨了一拳一脚。东泽少爷踹开奴才之后,继续往内院闯,奴才等不敢动手伤了东泽少爷,没有拉住东泽少爷。奴才受伤不要紧,只是让小姐受了惊吓,请老爷和夫人责罚。” 再次拦住了钮钴禄夫妻说话,南乔自己行了礼,道:“东泽大哥进来就斥责我过分,但我只不过是应了铺子中一个女管事的要求,使人护送她与其兄长团聚而已……再说,她虽在铺子中工作,但早已脱了奴籍,是自由之身……我实在不知道帮助人有何过分之处,请两位长辈明示。” 她这话,已是将前前后后,明说了一遍。 钮钴禄夫妻这才想起自己儿子好像对吉祥铺子中的一个女子有些上心,也明白了自己儿子因何而冲动,做出这等错处来……但就像南乔所说,她又没有做错,凭什么被人指着鼻子骂,且差点被打了? 钮钴禄夫妻实在找不到为儿子辩解的理由。 固升怒极,只好狠狠地踢着东泽,脚下真的一点都不留情。 感觉到儿媳身子僵硬了一下,钮钴禄夫人只觉得自己仿佛咀嚼了苦胆一般,从里到外都是苦涩难当,狠不得就此晕了过去才好。 但丈夫那一下下的狠劲,踢在儿子身上,她如何不疼?那是她儿子 钮钴禄夫人再次拉着陈氏,哀求道:“妹妹,这次是东泽做错了我代他给你跪下了”说着作势就要跪下,陈氏又忙拦着。 被踢成这样,大概够了……南乔行礼道:“阿玛、额娘,东泽大哥也不是有心的……怎么罚他,有伯父和伯母呢。话说清楚,伯父伯母都认为女儿没有做错,女儿心中也没有什么不平了。” 又劝说固升道:“伯父您也消消气……想必东泽大哥清醒两 日,就会知道错,以后再不会冲动行事了……您别伤了自个儿。” 意思是说,你这样踢人,搞不好就真将人踢伤了……东泽嘛,罚罚禁闭跪跪祠堂就就好了……现在闹成这样,两家到底没有太伤感情,但万一东泽被踢出不能挽回了伤,那两家以后就要成仇了…… “是格格大度……”瞧着宝柱和陈氏听了南乔的话,脸色好看许多,钮钴禄夫人拉着南乔感慨一声,将手腕上一个金镶玉的镯子顺手就套到了南乔手上,然后又对陈氏感慨道:“妹妹养了个好女儿……改日等南英回京,姐姐再整治一桌酒席,向妹妹赔罪” 她身边的云澜也对南乔行了一礼,歉意地道:“对不起格格了。” 脸色灰白灰白的。 343 归 南乔心中生出了些愧疚―― 她只想着要东泽受点罪,却从未考虑过眼前这位女子的感受,特意请了她来――她听见自己的丈夫为了另外一个女子犯了大错,而她却还要替他赔罪,心中该多难受? 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嫂嫂多礼。听说嫂嫂你也喜欢画几笔,有空我们探讨一番。” 云澜眼神微动,却没有再说什么,略点了点头后,搀扶着钮钴禄夫人,固升扭了东泽,歉意连连地离开了。 那一家人走后,宝柱依然怒道:“为了一个女人,成什么样子” 陈氏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南乔的手臂,也离开了。只怕这一闹之后,两家人再难有从来的亲密了…… 南乔看了看依然跪着的护院们,淡淡地道:“你们犯了错,但也挨了打……我这里也不罚你了。以后你们记清楚,这里是董鄂府,不是谁都能随便闯的。” “是,奴才们知错”董义等人再次出声认错,心中将东泽又骂了一顿不提。 转眼到了初五日,南英风尘仆仆地归来,带给了南乔一对银白雪貂:“万岁爷说给你玩的,算不得赏赐,你若不喜欢,尽管处理就是。他老人家说那件事不好张扬,委屈你了。” 若是赏赐,这对雪貂只怕要像供祖宗一样供着……南乔听到南英如此说,才欢喜地捧着渡银的笼子,笑眯眯地 道:“不委屈不委屈……对了,嫂嫂有好消息要告诉你呢,保管你听了比升官还要高兴” 南英拿眼向晴兰询问,而晴兰却是低着头将人半藏在陈氏身后,羞赧不言。 “你要当爹了”陈氏抿着嘴笑,将晴兰轻拽了出来。 南英闻言瞪大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瞧着晴兰,见晴兰轻轻点头,才一边将晴兰抱起,兴奋地转圈,开怀大笑道:“我南英要当爹了哈哈” “我的菩萨呀,你轻点儿” 陈氏忙拍打南英,斥责道:“你怎么一点都不知轻重你媳妇现在经不起折腾” 晴兰更是脸色通红,想要拍打南英却又不敢乱动,只小声地道:“爷,放开我……” 南英又忙小心翼翼地将晴兰放下来,一时间又有些无措,嘿嘿地傻笑着。 陈氏见状,摇头笑道:“赶紧回去梳理了再来叙话” 南英挠了挠头,又使简虎提过来一对兔子,送给芊芊,道:“这是我自己捉到的,你拿去玩,或者养大了吃肉也成” “谢谢哥哥。”芊芊心中一暖,笑得很开心。[.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只怕你会不稀罕……”南英笑了一下,又给了南齐和南林一人一只小狐狸,给了陈氏和宝柱不少的皮子之后,才同晴兰一起下去梳洗。 “哥哥当着值,竟然也能有这么多的收获,真是厉害”南乔将雪貂笼子交给了粉黛收 了,一手牵了一个小男孩,看着陈氏亲自收拾着几张皮子,教训道:“听说你们两个蹲马步耍赖偷懒了?……” 南英的平安归来,让一家人又是热闹一番。 而他从晴兰处知道东泽的事情后,竟然一刻不停地去了东泽家中,将东泽狠狠地揍了一顿 “他若是能顶住坚持不娶我倒真佩服他,这样才娶了妻就要纳妾的,又闹成这样,像什么话”南英在南乔面前说话的时候,一向没什么顾忌,他拍案怒道:“真不知道我南英怎么会有他这样窝囊的朋友” 说着这话的时候,南英十分心痛―― “你是二等虾,你有几位爷顾着,你前面是康庄大道,自然会瞧不上我东泽这点儿出息” 东泽这样说话,真的让南英很难过。 “哥,东泽大哥也就是一时放不下,不甘心……”南乔劝解道。 昨日钮钴禄夫人送来帖子,说置办酒席宴请他们一家赔罪,但让陈氏以南英和晴兰都需要休息走不开为由,拒绝了……若是南英和东泽的友谊也有了裂痕,他们两家的情谊是不是就难以挽回了? 若是这样,她是不是过分了些呢? 但她不承认自己有错……南乔心中一时有些乱。 “不喜欢人家姑娘,为何要娶既然娶了,就要好好对待他整的这是什么事儿……”南英犹是不高兴地说着,然后又是 一阵叹。 东泽的事儿,已经发生了,他再不高兴也没有办法……南英脸慎重下来,探过身,小声地向南乔道:“妹妹,你上次说雍亲王他……他真的能好?你不知道,距离你送的那两个奴婢到达的时间,他已经神智不清十来天了……真的很凶险。” 圣驾等不起四阿哥康复,先回了京,留下其在草原养病。 “他自然会好。”南乔答的很肯定。 那是大清未来的皇帝雍正,怎么会随随便便死了? “那就好……”南英常常地出了一口气,叹息道:“当官其实也是累得慌……可我们家若没有一个能撑场面的,就连做生意也保不住……” “熬过这几年就好了。”南乔的劝说有些不负责任,根本没有将南英的感慨当做一回事儿……熬过这几年,新帝继位,大家也就不存在站队的问题,所烦恼的也不过是怎么才能办好差,那官儿自然就好做了…… 朝堂上的争斗,轮不到南乔去操心……而七八年的历史早已证实,就算有了李言和她两只扑打着翅膀的小蝴蝶,也没有将固有的历史给扇离了太多的方向。所以,雍正他不会死在这个时候,也会成为新君的…… …… 木兰,草原。 秋雨下了一场之后,草原似乎知道是自己的最后一次生长,牧场像是在一夜之间又茁壮了很多,草地上 已经看不见多少曾有御驾停驻围猎的痕迹,随处可见的黄顶帐篷已经看不见,只余下孤零零的一顶,就算被不少军制帐篷包围着,保护着,也生出些难言的萧瑟来。 用明黄色装饰帐篷的,只有是皇家的人。 那唯一的帐篷中住着病重的四阿哥,如今的雍亲王。 又一个白日在沉寂中过去,月亮升了起来。偌大的草原,只能听见风从原野上刮过的声响。 柔和的明珠光芒下,四阿哥虚弱地睁开了眼,初始时目光迷茫而涣散,几秒钟后,他闭了一下眼,再次睁开时,已变的十分的平静,看不见其中的情绪。 344 险 又一个白日在沉寂中过去,月亮升了起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偌大的草原,只能听见风从原野上刮过的声响。 柔和的明珠光芒下,四阿哥虚弱地睁开了眼,初始时目光迷茫而涣散,几秒之后,他闭了一下眼,再次睁开时,已变的十分的平静,看不见其中的情绪。 看的出来依然是病倒之前的帐篷,空气之中没有像久病之人的房间,有十分浑浊难闻的草药味儿和其它混合的味儿,只能闻到一点点的硫磺的味道……窗户应该只开了一点点儿,有夜风安静地溜了进来,停留一阵之后,又悄悄地溜了出去…… 被子是晒的很暖和的味道,也十分的干净。他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是同样的洁净无尘,一如他从来的样子。 自己被照顾的很好。 四阿哥想。他没有庆幸自己战胜了疾病,又活了过来,因为他知道自己会赢。他只是在想,不论是谁,不管他是因为命令或者是想要赌一次富贵,如此冒着生死的危险,将他照顾的如此之好,他都要赏他,重重地赏他。 身体前所未有的虚,似乎连转动脑袋也不能。 他没有强自动起来,只安静地躺着,也没有出声喊人。 没有多久,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传了进来,他听见有瓷碗碰到硬木桌面的声音。 “啊王爷您醒了” 是一个面生的奴婢,看见他醒 来之后,有发自真心的欢喜。 “王爷您请稍等,奴婢这就使人传话给御医”那奴婢欢喜地微笑着,冲四阿哥行了礼后快步离开了帐篷。 四阿哥听见外面有惊喜的欢呼声响起,好像是护卫们。其中似乎有其他的声音,但是太远了,他听不真切。 又等了一会儿,之前的奴婢和另外一个同样面生的奴婢一同进来,一左一右地到了他的床边,行礼道:“奴婢们需要王爷您半卧着,请王爷恕罪。”说着两人小心却不算费力地将他上半身往上移了移,一个奴婢在他身后放了个靠枕。 举止虽然有礼,但绝不像是大家自幼教养的奴婢,更不用说皇室……四阿哥心道,难道是照顾他的人死的太多了,所以才用了这两个? “王爷,您喝点儿温水,润润。” 之前的奴婢端了瓷碗,用一个小银勺向他喂水。 水是温的不错,却有一种古怪的味道,这让他皱了皱眉。 “是加了白糖和盐。”一个奴婢见状解释道:“我家小姐说,这种水对维持人体机能的运行有很大帮助……恩,好像是这么说的,奴婢们愚笨不能理解,只知道这么做。” 小姐……又是谁呢? 四阿哥闻言,很有耐心地一口口喝完了一瓷碗的盐糖水,似乎真的感觉到自己精神了一些,于是开口问道:“你们是谁?我病了多久 了?” “奴婢巧云。” “奴婢巧玲。” 然后巧云开口道:“奴婢们原是和善格格想开办养生馆而被选中学习推拿按摩及医学常理的人,之前因为和善格格受伤,于是奴婢两人被选中侍候格格,十几日前十六爷到访圆明园,向格格说了王爷您的状况,格格想着奴婢两人所学应该有用,于是托了十六爷,将奴婢两人送了来。” “和善格格?乔乔丫头?”四阿哥一时间有些恍惚。 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醒来时,身体伺候的不是自己的小厮,不是宫中的太监宫人,也不是他府上的奴婢,更不是他的妻妾们……而是两个“别人”的奴婢,那丫头远远送来的奴婢。 “回王爷,正是我们格格。” 巧云与巧玲对视一眼,肯定道。 她的声音让四阿哥从恍惚中回神,又问道:“如今是什么时候了?” “现在是八月十三日晚上八点一刻。”巧云道:“奴婢将您醒来的消息告诉了外面负责的葛统领葛大人,他已经使人快马回京向万岁爷报喜了。” “奴婢这就出去瞧瞧。”巧玲福了一礼,道。 “恩。” 四阿哥又问道:“除了葛统领,这里还有其他主子么?” “只有兰儿格格。”巧云答道:“奴婢伺候王爷之后,就不曾外出。只听说圣驾初二日启程回京,十三爷 十五爷十六爷十七爷停留到初八日,听见御医说您病情已经稳定,十三爷十五爷才略放心地回京,昨日的时候,十六爷和十七爷也回了京。” “唔。” 他几位弟弟能够留下来一阵子,也都是有心了。毕竟他们手上都有差事要忙,且也兼顾了给京中报信的意思,又有中秋节…… 但只有兰儿。 这巧云没有提,那就是说他的那些妻妾们一个都没有来?不说贴身伺候他,竟是在外面守着他也没有? 想及此,他心中冷了几分。 再看看这干净整洁的帐篷,温暖的白棉布被子,回味着喝下的那种又甜又咸的古怪味道……想起那个丫头,他心中有些软,有些暖。 巧玲打了帘子,两个罩着淡蓝色棉布大褂中的御医背着药箱走了进来,瞧见四阿哥真的清醒了看着精神还不错地半躺着,都是激动地跪地道:“给王爷请安,王爷吉祥” 这位爷醒了,他们一份功劳跑都跑不掉而且,想想前一日还在担心人头不保,这会儿怎么会不激动欣喜? “起来。”四阿哥淡淡地道:“你们怎么穿了这个样子?” “回王爷,起先是两位姑娘提出的,说是我们从外面进来,难免身上会沾了什么。而这棉布长袍是用滚水煮了又煮的,穿身上要好许多。再者,我们从王爷您这里离开后,这外袍也会在 外面小营帐中脱下重新消毒,并不带出去,以免……以免……”他说着有些为难。 “以免时疫再从我这里传出去?”四阿哥点头。 “臣惶恐。”两位御医忙叩头请罪。 “无妨,时疫危险,你们做的很对。”四阿哥淡淡地说完,伸手手腕,道:“开始看脉。” 两位御医上前,前后小心地替四阿哥把了脉后,相视一眼,再次跪地称喜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万岁爷庇佑,王爷身上时疫之毒尽去,只需安静调养些日子,就能康复如初” “恭喜王爷”巧云和巧玲也激动地行礼――她们也总算熬出来了 “本王回京之后,自会替两位大人请功。”四阿哥说罢,目光又转向两个奴婢,眼神不自觉的暖了几分,道:“也不会少了你们的赏赐,还有……你们的主子。” “谢王爷。” 众人谢过,两位御医商量了调养的方子,退出去配药去了。 两个奴婢服侍了四阿哥用了新药,又用了一碗粥,劝说了他重新躺下休息后,留下了一个人歪在了不远处的小榻上听用,另外一人安静地退了出去。 月光皎洁。 中秋月宴上,歌舞生平,却是少了几分真正的喜意。 突然,一人匆匆进入大殿,大声回禀道:“启禀皇上,木兰围场传来喜讯,雍亲王爷醒来了经两位御医确诊 ,证实王爷已无大碍,修养一段时间后就能康复如初” “真的?”康熙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声音竟然有了几分不可察地颤抖,然后哈哈大笑道:“果然是大喜赏你银千两,美酒一壶,白玉月饼一盘” 不过是来报信的,就有这样丰富得赏赐 殿上众人也回过神来,开始齐声向康熙贺喜……歌舞再起时,已是喜意盈盈。 “他倒是命大……”九阿哥摇摇不知向谁敬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别乱说话”八阿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边附和着饮酒,一边低声道:“那是我们四哥被皇阿玛听到,你我都自裁谢罪别忘了之前皇阿玛废那位的时候有一个理由是什么” 之前,康熙废太子诏书中有一条,就是他不关心生病的幼弟…… “假,真是假……”九阿哥嘀咕一声后,再没有说起这个来。 慈宁宫。 宝柱升了爵位,陈氏升了诰命,但仍然没有资格参加中秋月宴。 兰儿也不在,燕宁听说有些不舒服没有来……南乔进来的时候,虽然被很多好奇的贵妇人贵小姐们叫住攀谈了几句,但她还是很乖地同她的堂姐,如今的康亲王世子侧福晋南黎坐在了一处,不时与沐雅格格请教着场中的人物身份。 月饼又漂亮又美味,水果也是新鲜多汁…… 歌舞一半,有小太监激动地笑 着凑到了高座上的太后耳边,小声地说了些什么,竟然立即让太后欢喜地垂了泪,让大殿上众女都停了动静,看向她。 “前面有人来报了信,说哀家的孙儿,大清的雍亲王胜了时疫,昨儿醒了……真实菩萨保佑”太后双手合十地向天上拜了拜,擦拭净眼泪。 众女一听是这样的喜事,立即都笑开了颜。有那身份够的,上前同太后说了很多吉祥话,大殿很快充满了欢声笑语,竟然连歌舞声也压下去了。 果然是命大啊……南乔微微一笑,从果盘上取了一个黄金桔,仔细剥着,一边跟南黎说道:“姐姐你真是有福气……你不知道,晴兰嫂嫂开始的时候被折腾成什么样子……小侄子一定是个乖的……” 南黎幸福地笑:“晴兰姐这会儿不也好了?能折腾人才是皮实的孩子……我肚子里,这样的文静的,说不定是个女儿……我们爷说,生女儿也好,将来能教她弹琴作画……” “额娘怎么说来着?”南乔掰了一半桔子给南黎,笑道:“先开花后结果……而且女儿可是额娘的小棉袄呢,贴心……” “说的也是。”南黎轻叹,放了一瓣桔子在口中,模糊地道:“都是我生的……” 世子福晋体弱没有生养,其他有生养的都是没名分的姬妾……她这若是个男孩,身份自然非同一般……就算大清很少 有侧福晋扶正为嫡福晋之说,而哪怕将来福晋不在了,她纵然不能成为嫡福晋,但凭她这个儿子…… 而女儿的话…… 南乔正与南黎低声说笑,一个小太监前来请她,道:“格格,太后她老人家要见你。” 南乔认出他是慈安宫大总管总喜欢带在身边调教的,叫小平子的太监。抬起头,高座上的太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姐姐,我去去就来。”南乔向南黎告了声罪,然后向小平子微笑道:“麻烦你了。” 扶着他起身的时候,一一个雕成小猴儿的玉件就送到了小平儿手中。 小平儿瞧见心中一乐,引着南乔往内走,一边玩笑道:“格格这是骂奴才是猴儿呢,不过奴才就是喜欢,嘿嘿……”又道:“太后听见雍亲王醒来之后,这会儿心情很好,正在大佛堂拜谢菩萨恩德呢。” 在大佛堂见到太后的时候,南乔还能够发现她老人家眼睛有些红。一边陪着的,是皇贵妃,也是眼角有些湿,看见南乔柔和地笑。 南乔恭敬地给菩萨上了香后,才向太后见礼。 虽然有些不敬,但太后却很高兴,扶着她的手,感慨道:“哀家年纪越大,越希望这一大家子都平平安安的,没得哪个小辈走在了哀家的前头去……听说老四惹了病,哀家这吃不下睡不香的,今天听见他平安了,总算能松一 口气……” “雍王爷有菩萨眷顾,有太后您和万岁爷的福气庇佑,自然是遇难成祥,再大的坎都能迈过去的。”南乔一边附和着太后的话,一边再次在心中嘀咕道:他是大清的雍正皇帝爷,能栽在这个小沟里么? “瞧乔乔丫头说话多在理儿……”皇贵妃也劝说道:“雍王有您和万岁爷庇佑着,福气大着呢。” 太后也笑了,她再次拜了下菩萨后,让两人扶着她往一旁偏殿,一直都不曾放了南乔的手,直到她坐下,也仍拉着她,目光柔和地打量着南乔。 南乔心中突然有些发毛。 太后看了好一会儿,像是十分满意,但开口却是叹息:“当年孝懿将老四从德妃那里抱了去养,真心爱护了十来年,但她自己却……然后老四被德妃认了回去,那却是个偏心的……” 十来年后孝懿皇后病死鸟……然后雍正被亲妈认回去,但不是自己养大的就不那么亲不如自己养大的一样地疼爱……南乔这一点还是清楚的,可这又与她什么关系,让这老太太拉了她的手说 她什么身份,能听的起这样的宫廷事儿么 南乔心中叫苦不迭,心肝也噗通乱跳,只恍惚觉得有祸事要发生。 “原本哀家觉得,他娶了媳妇,总会有知冷知热的人了?但哀家却没想到,他病了,他府上的那些居然没有一个想着去 照顾他的……” 南乔心中一颤,忙道:“奴婢以为雍王福晋一定是恨不得赶到雍王身边去的,只是雍王府还有一大架子需要她支撑,有病倒的,有有孕的,她重任在肩,是不能不管不顾的……太后您没瞧见福晋一下子瘦得下巴都尖尖了的么?” 她大概猜想到太后想要说什么,心中一股苦水冒了出来,感觉自己要哭了…… “都是借口”太后却是不为所动,不满地道:“什么也不上自己的爷重要” 然后不等南乔再次找到什么理由替雍亲王府的女人们说好话,太后慈爱地拉了她的手,道:“哀家听说这是老四能全,你是送了两个奴婢立了大功?” “不敢,是――” 南乔心中慌乱,腿一软跪了下来。 但不待她说是菩萨保佑,是太后皇帝庇佑云云,就被太后挥手打断,断言道:“那也是你有心没想别的,只盼着他好” “奴婢,奴婢……”南乔情急之下,出口道:“奴婢不敢居功实在是十六阿哥听说了推拿按摩于病人的重用,向奴婢要的人奴婢惶恐奴婢不敢居功” 听太后话里的意思,先是说了雍正那娃儿可怜没人疼,然后又指责了他府上的妻妾不好,要命的时候一个没有上前,再然后说自己有心使唤了人去“照顾”了他病愈……我的神仙啊这再说下去就是想让她去“疼爱 10/11 照顾”那娃儿啊 不能啊 她派人去的时候,只是出于道义上的关心好不好 还好她抓了十六阿哥当挡箭牌,真希望能挡住…… 南乔伏在地上,凉气从心底一阵阵地窜出来,真的比地上的石板还要凉……她身体不停地战栗着,仿佛是因为自己实在不敢欺瞒太后,不敢要这份功劳,因为导致了太后的误会而害怕…… 太后皱眉,脸上因南乔这一番举动,生出几分不悦来。 她转动着手中的佛珠,良久,才道:“哀家又没有说罚你,瞧你怕成了什么样子……你养的奴婢立了功,你自然也有功的……恩,你那两个奴婢就留给老四……回头哀家让人备份厚赏给你,你先下去。” 南乔感激涕零地向太后磕了头谢了赏,小心翼翼地退出偏殿之后,看左右无人注意,才轻拍胸脯,长出一口气,抹了抹额头布满的冷汗――刚刚,实在是险 (再次厚脸皮推荐自己的玄幻新书《点草成妖》,下面有链接~) 345 请求 南乔告退之后,太后依然沉着脸,仿佛是跟谁生气似的。 皇贵妃劝哄道:“皇额娘,您这是怎么了?说来,我觉得南乔丫头不错……” “怎么不错了?哀家瞅她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太后抬了抬眉头。 皇贵妃抿了嘴笑:“皇额娘您想一想,今日若是换成其他丫头,听见皇额娘您的意思,是不是早就欣喜着叩头谢恩了?而不会将到手的功劳往外推是……这不正说明那丫头是个实心眼的好孩子?” 太后沉吟一下,点了点头,接受了皇贵妃的说法,然后又摇头道:“但她这一推,哀家就是要赏她,也不好强开口了。老四真是可怜,京城是举国欢庆呢,他却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草原,只怕连块月饼也没得吃……老四媳妇,唉,都是眼皮浅的” 难道不知道这会儿只要伺候好了老四,过了这一关,以后有说不完的好处?就算是也染了病去了,皇家都会看在她的心意上,抬举她的家族就算不能近身伺候,哪怕到草原陪着也是一种表示啊……一个个的“病倒”…… 皇贵妃再次笑道:“还是皇额娘惦记着心疼人……不过皇额娘您放心,雍王就算是在草原,也是咱大清尊贵的王爷,哪个敢不尽心伺候着……” 听见太后依然长吁短叹,又道:“而且皇额娘您瞧上了那丫头,其实也不必这会儿就下懿旨啊?说来,儿媳觉得,这会儿不是好时候……若是皇额娘这会儿给雍王府上指了人,那岂不是告诉全天下人您对雍王府上的不满意了?那拉丫头到底是嫡福晋……” “哀家就是对她不满意”太后微怒。(.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但皇额娘您也替南乔丫头想想啊?她这一去,岂不是一下子让整个王府的女人都恨了她……那她哪里还能过上好日子?”皇贵妇轻言细语地道:“倒不如等到下次选秀……有那么多的青葱小美人儿在,皇额娘您看上哪个给她做了主,谁还能说出什么来不成?” 太后微微哼了一下,嗔了皇贵妃一眼,道:“你记得提醒哀家,到时候一定给老四挑几个知道疼人的……” 也不一定非是南乔。听说她画个画儿,却让京城的达官显贵们争相抢购,不一定就是个能安下心的…… 偏殿中的谈话南乔自然并不知道,她正了正神色回到座位上,对上南黎关切的目光,她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事儿。(.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倒是沐雅朝她碰了碰杯,微笑道:“小嫂就是瞎担心。这京城谁不知道和善格格是极得太后和皇上喜爱的?乔乔,说说,太后她老人家召唤你,有什么好事儿?” “沐雅你笑话我……”南乔笑了一下,答道:“雍王醒了,她老人家很高兴,招我陪着她拜了拜菩萨,说了几句闲话,然后说了赏我些东西,就让我退出来了。” 沐雅眉毛动了动,像是有些艳羡地问道:“赏了什么?哦,对了,雍王醒了……为什么要赏你啊?真奇怪的,是,小嫂?” 南黎微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太后她老人家高兴,估计只要合她眼缘的,在她面前走一圈,都能得到赏?”然后又朝沐雅挤眼道:“要不,沐雅你也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去?一准儿也有赏” 南乔不想逢人就说自己送了两个奴婢去伺候那位爷,于是就附和了南黎的说法,一同打趣沐雅,倒将沐雅弄的红了脸。 但说笑之间,她想到自己抓了十六做借口,但他却并不知道……立即有些坐不住了,起身歉意地道:“我去方便一下。” 这会儿皇上太后才得了信,特别是太后这边,估计现在没有时间去细问十六阿哥。但过了今晚呢?她又不能再次来皇宫找十六阿哥…… 避开了人,她走出了慈安宫花园,走到一个假山边站定,抓了一个路过的小太监,给了他一锭银子,吩咐道:“请十六阿哥十七阿哥两位阿哥来一下,就说和善格格有要紧事找他们。” 时间紧迫―― 若太后明儿知道了她撒了谎,人是她主动送去的,第一个结果是震怒。这个结果也能接受,只是震怒,或者不痛不痒的惩罚她也是乐意接受的――她在太后这里并无所求,就算太后此后待她态度不咋地不再乐意见她了,也不会过分地为难她,反而让她落了个轻松。 但万一太后震怒之后,偏偏要她这个不听话的“听话”呢?她不乐意去伺候那位爷,太后偏偏让她去呢? 所以,求十六阿哥担了这个功劳,替她圆了谎,非常必要。 这个时候,她也顾不得韩嬷嬷多次强调的,在宫中不能一个人乱走,更不能私会他人……好在她灵光一闪,连同十七也找了来――这样至少被人瞧见,不能算私会…… 中秋夜的月色十分的迷人,整个皇宫在皎洁的月光下有一种别样的美,似乎流动着一丝脉脉温情。 南乔不敢选太偏僻的角落,也不敢站在阴影中――她站在一颗桂花树前,让廊檐下侍立的小太监们能够一眼就能发现她。 过了好一阵子,南乔终于看见前方十六阿哥和十七阿哥结伴而来,心中一松,迎了上去。 “真是你找我们?”十七阿哥略有些皱眉,道:“你以往不是很小心的么?不知道这种时刻不能乱走?” 南乔听出了他话中的关心之意,感激地向他微微一礼,然后看着十六阿哥轻声急急地道:“十六爷,那个,若是再有人问起伺候雍王的那两个奴婢的事儿,请您一定说是您看见她们,觉得会有用,特意跟我讨要了她们,成么?这样说,对您也有益……” 十六阿哥疑惑:“哦?为什么?难道你怕功劳压身?” 而十七则道:“看你脸色不太好,发生了什么么?四哥想来的消息才传来……就算有人不希望四哥好得,也应该不至于会有人在这个时候找你得麻烦。”。 346 王府 “十七爷说笑了。”南乔苦笑了一下,轻声将太后找她的事儿说了一遍,最后道:“虽然我希望是自己自作多情,误解了太后她老人家的意思,但我真的不敢想象有万一……十六爷,拜托您了” 十七听完南乔的话,一拳打在桂花树枝上,顿时摇落一地的桂花,惹的侍立的小太监们都张望过来。 十六阿哥拍了拍十七的肩膀,对南乔道:“我改口也没什么。之前我也只说了送两个伺候的,倒没有谁特别问了她们是你主动派的还是我向你要的,但是……唉,那就这样说定了,我们送你回去。” 十六阿哥似还有什么担忧没有说出口,但南乔一心想着这一劫不再被人提起,见十六阿哥答应后心中大松,并没有问个究竟。 她感激地向十六阿哥谢过,也没有推辞两位阿哥的相送,匆匆走了一段后,看见了慈安宫花园的门,再次向两人作别,悄悄地回到了座位。 正好有烟花在空中炸出绚丽至极的花朵。 十七阿哥停在了桂花树下,也不理会十六阿哥,找了个石块坐了下来,仰头望着月色下美丽却一闪而逝的烟花。 “她应该只是想要给认识的人帮忙,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十六阿哥也跟着他坐下,安慰道:“若她顺着皇祖母的话,怎么也是一个侧福晋。但你看她那样子,是真心想要拒绝,并不是拿乔做作。我想,若病倒的是你,她也一样会送了人伺候。” 十六阿哥明显是误会了。 十七阿哥没有分辨,伸手折了一枝桂花,道:“我知道。就是四哥此时没有大婚,皇祖母让她去做亲王嫡福晋,她也同样会千方百计想要推辞的。她看重的,一直都不是身份地位。” 这样? 十六阿哥抬了抬眉,问道:“她跟你谈过?她看重的是什么?你做不到?” 十七阿哥的心思,他们兄弟之间,都是清楚的。而他自己最近与十七相处的时间更多些,也比旁人更清楚十七对南乔的感情,和十七埋在心中的痛苦。 十七阿哥缓缓地点了点头,道:“她很聪明……” 不等他表达自己的心意,便被她将话截住,清晰地说了她心中的想法,让他再也开不了口。 一生一世一双人,他或许能够做到,为了她坚持,但代价必定是她被皇家厌恶……就像八嫂…… 让她背负“妒”的名声,被世人所诟病? 十七阿哥不想多说,闭上嘴沉默下来。烟花一朵朵在月光下绽放,肆意挥霍了那一刹那的光华,然后消散,沉寂,被遗忘。 …… 临散席离开的时候,南乔收到太后的赏赐的单子,看了一眼后心中沉甸甸的,跪在石阶上向慈宁宫的主殿叩了头,又欢喜地赏了小平子一锭银子,转过身后,笑容沉了下来。 “主子,您这是怎么了?”韩嬷嬷看见南乔脸色不对,上前扶了她。 南乔摆了摆手,扶着韩嬷嬷一起上了马车后,才将赏赐的单子给韩嬷嬷看。(.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韩嬷嬷扫了一眼后,手也微微哆嗦了一下,然后仔细看了一遍,才开口道:“很丰厚……为什么?” “十六爷之前从我这里要了两个奴婢去伺候雍王,现如今雍王醒了。”南乔尝试着说服自己。 “这样的话,也能说的过去。”韩嬷嬷笑容微松,道:“太后她老人家一向极疼爱小辈,更别提这一次雍王的病情很险。主子您在这里是有功的,但老爷和夫人的爵位才加过一次,大少爷再升官的话年纪嫌太轻,您的爵位在外姓女子间也是头一份,不好再加……赏不了别的,所以才赏您如此丰厚的财物,以示补偿之意。” “而且那两个奴婢也被太后替雍王要了去……”南乔听得韩嬷嬷如此说,心中放松许多,也往椅背上靠了靠,抓了一个抱枕一手抱在怀中,一手揉了揉太阳穴。 每一次进宫,都是绞尽脑汁提心吊胆的……不行,她要去李言那里静静心避避难…… 但她做出这样的打算,却根本不能立即成行―― 数一数,她其实在刚才宴会开始之前,除了南黎的邀请,她还答应了好几个贵女的赏菊宴,吃螃蟹听戏…… 亲自答应的,爽约的话,肯定要被指点的不成样子…… 当她和芊芊被迎进康亲王府,南黎所居住的秋露轩的时候,正碰见一个丫鬟装扮的人被绑在院子打板子,嘴被堵上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臀部一片血肉模糊,看着很是渗人。 南乔到底是见过血的,只是撇开眼睛不再看,而芊芊则是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臂,脸色一下子煞白煞白的。 丫鬟红茶微一错身,挡住了芊芊的视线,恭谨地道:“我家主子在暖厅,正好世子福晋也在。听说两位小姐来了,说是要见一见。” 南乔不着痕迹地扯了芊芊一把,让她回了神,稳稳地走过了庭院,进了所谓的暖房。 暖房中摆满了不少亮丽的大理菊,明艳艳惹眼的很。 南黎迎了上来,一手一个挽住南乔两人,向中间主座上一个身形消瘦,面上却泛着红潮的二十四五岁的贵妇行礼,向其介绍道:“姐姐,这漂亮的像朵花儿似的是大的,闺名叫住芊芊;这边这个沉稳些的,就是和善格格啦,闺名叫住南乔,我们都叫她乔乔。” 又对两人介绍座上之人,道:“这是我们府的世子嫡福晋。” 南乔和芊芊忙上前行礼。 “果然都是花一样的女孩儿……”世子福晋笑着,从手腕上褪下两个白玉镯子,给了两人一人一个,并替她们戴在了手腕上,道:“戴着玩儿。” 南乔觉察到世子福晋一双手竟然如此冰凉,下意识地一低头,竟然看见手上青筋一根根突起,皮肤暗淡中透出一种腐朽的气息,心中一颤,闭了闭眼,然后微笑道:“谢福晋,我最喜欢白玉了。” 芊芊也是道谢,但耳边依然能听见外面那丫鬟的呜呜声,让她很不自然。南黎见状让座,她恍惚地坐了下来。 福晋看了一眼芊芊,又瞧着南乔神色如常,像是一点都听不见外面板子渗人的声音,目光中闪过一丝赞赏,拉着她在身边坐下,抿嘴笑道:“早听妹妹说你是常得皇上和太后,以及后宫娘娘们的赏,她那些个好东西都是你添的妆,哪就稀罕我一个白玉镯子了?就会哄人……” 南乔摸了摸鼻子,将手臂举起,露出手腕上的镯子,摇晃几下,歪头道:“真的很漂亮啊,我真的很喜欢,没有说谎……” “你这丫头……”世子福晋正要再说什么,一个年轻妇人,看样子是内院管事的,向她回道:“回福晋,她晕过去了。” “泼醒,问问她肯不肯说。不肯说就再打,打到肯说实话为止。”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声音依然是柔柔弱弱的,并且连着急急咳嗽几下,再抬头时,面上红潮更胜。 南黎抚摸着她的后背,关切地道:“姐姐千万不要动气……到底是没有伤着我们的孩子,您保重身子,要听孩子叫您额娘,指望着您看护着长大呢。” “竟然有人存了害你的心思,我再不管,她们都以为我这病秧子管不动了呢”然后摇摇头,示意她不想再说这个话题,而是笑望着南乔道:“听我们爷说你画的人物像最妙,能替我这将人之人画个像么?” 不等南乔回答,南黎立即红了眼道:“呸呸姐姐要长命百岁呢” 福晋一哂,摇头道:“我又何必自个儿骗自个儿,我这身体,能盼着看一眼孩子已是心满意足,若是菩萨眷顾能撑到孩子喊我一声额娘,那就是,那就是……”话不说完,她又向南乔道:“乔乔,如何?能劳烦你么?” “只怕您看不上眼……”南乔微笑。 她有些看不明白,不都说妻妾相争么?而南黎明显是得宠的妾,但这位福晋却真的待南黎很不错得样子,两人相处的也十分的融洽……她能感觉,南黎邀请她来,好像就是为了请她替福晋画个像…… 但画幅画而已,她也没有理由非拒绝不可。 见她答应,福晋大喜,忙让人送上来画具等物,又有些紧张地问道:“我需要准备什么?需要去外面么?” “不用,福晋看起来状态很好,而且这暖房布置的也很漂亮。”南乔说着话,起身行礼,后退几步,观察了一会儿,请人在玻璃边上放了个花榻,又请人移了几盆开的绚丽的大理菊,然后轻福晋在花榻上歪歪地坐着―― 阳光下的大理菊,颜色绚丽的耀眼。被鲜花捧衬着的女人有一种安静的尊贵感觉。玻璃外面远远有假山有高大的乔木有阁……意境很不错。 这会儿,因为怕打扰了南乔画画,外面的板子声停了下来,也不知道问出什么秘密没有。 芊芊喝下一盏暖茶后,人终于平静下来,向南黎歉意地笑笑,然后走到南乔身后,看看有没有她能帮上的。 看着南乔认真的侧脸,她不得不再一次承认,她不及她……有很多时候她认为自己追上她的脚步了,但下一刻,她就会发现,她其实离她还很远…… 一幅画,才勾勒出底图,细看福晋额头上已开始冒出汗珠。南乔对焦急的南黎点了点头,南黎忙过去扶着福晋活动一会儿,让人又揉又捏地折腾一阵之后,才又将她放回去坐好,如此反复…… 南乔看着眼角有些抽搐,好在她想要画的画面已经印在了脑海中,全神贯注之下,倒也没空理会那边不时的闹腾。 一副画费时大半个时辰……最后的定稿让福晋看了眼神亮亮的、湿湿的。她青色的手指失态地紧抓着崇安的手臂,不能确定地问道:“爷,爷,妾真的还有这么美么?”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崇安也来了。还有沐雅。 “自然很美。”崇安握着她的手,嘴角噙了一丝怜爱,向南乔道谢道:“多谢你了”语气很真诚。 “我不及你。”沐雅也赞叹道。 “是福晋很美,不然我也变不出一个美人来。”南乔淡笑摇头。福晋此时身体极差的样子,但依然能看的出是个美人。 崇安又点点头,也不好和南乔说太多,对福晋道:“累了,咱们回去歇着,让侧福晋和她两个妹妹说说家常。放心,这画儿爷亲自替你装裱了……” “谢谢爷。”又再次谢过了南乔,笑着让南黎好好招呼两人。 这边南乔本想着这是应人之作,不想用印,但崇安端着画架拿眼奇怪地看着她,她只好摸了摸鼻子,取出小印,盖上。 这卖不到一万两,一千两还是值了?南乔心中突然冒出这个念头,看着画作有些不舍。 “乔乔,你别怪我……我……”待崇安几人走后,南黎让人上了茶,看着南乔极不好意思,道:“世子向福晋提过你画人物很鲜活,福晋心中就存了找你画像的意思,几次在我面前提起来。她说,她说……” 南黎眨了眨眼睛,微偏了脸,道:“她说自己时日无多,真不知道走了之后有没有几个人记得她的样子……后来世子也隐晦地提了一次,我没有办法了,才找的你……” 南乔摆了摆手,绕过这个话题,问道:“你和福晋相处的很好?听你话里的意思,你的孩子……” 南黎笑了笑,道:“你没猜错,是我主动提出,不管这个孩子是男是女,都记在福晋的名下养。不然,她怕也不会对我如此上心……” “为什么?”问话的是芊芊,她不能理解。侍妾或许没有资格养育孩子,但侧福晋绝对是有的,她不明白南黎为什么要将孩子送给别人养,叫别人额娘。 “为什么……”南黎摆摆手让丫鬟们都下去,这才轻轻靠着椅背,自嘲地笑了笑,望着窗外的天空,轻声道:“开始的时候,我觉得迎合了他的爱好,应该就够了……但很快发现他对福晋的情谊很不一般,所以压着院子里的侍妾一个没有往上提。你们知道,侍妾生养有功的话,多是要提成侧福晋的。 “我要在府上生根,就要讨好他……现在发现讨好他还不够,所以还要讨好福晋……你们知道么?世子他听说我有喜的时候一开始并不怎么高兴的,直到表明了给福晋教养,他才真心喜欢了我这个孩子……” 南黎说话的声音极轻极轻,好像立即就消失在这阳光中似的。 “而记在她名下也好,成了嫡出,以后会成为世子,成为王爷……”南黎转过脸,理了理耳边的头发,笑容平和而优雅,然后轻飘飘地说道:“福晋她反正最多活不了两年了……以后孩子还是要认我这个母亲的。” 她赢了时光,也就能赢了她,她不怕。 南乔沉默。 这样大宅子里的是非曲折,就像那按在凳子上的那血肉模糊的婢女,她越是了解,就越是厌恶。而对于南黎于这种生活中如鱼得水游刃有余,是南黎心甘情愿的活法…… 秋天明亮的阳光透过大块的玻璃照在人身上,却已没有多少暖意。 红茶进来,说那个丫鬟招供说,她每月收清月院三两银子,替那边传递消息,偶尔做些小事…… “她被抓住在今天招待福晋和你们的茶叶里投毒。”南黎向南乔两人解释道。 芊芊手一抖,茶水洒了出来。 南黎取了自己的帕子替她抹干,看了她一眼,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在这样的人家中生活,这些都是必须习惯的。这些也是我讨好福晋的原因……不是她,我的孩子早已保不住了。” “我……”芊芊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南黎抿着嘴笑道:“相信我,你从现在起该学习了……不要像我,到头来只能靠别人。” 南乔闻言郑重地点了点头,道:“我回去让韩嬷嬷给她特训。” 芊芊既然注定要去大宅子,她总得有保命的本事…… 她们没有留下来用晚饭,临走的时候有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过来,向南黎回了些什么话,然后给了她些什么东西,然后退走了。 南黎笑了笑,抓住南乔的手,将手中之物转送给她,道:“世子爷给的,你收下,他一向不肯占别人半点便宜的。” 南乔点了点头,登上马车之后,才发现是一张五千两的银票…… 扬了扬,南乔笑眯眯地道:“芊芊,你说,我是不是开展一项给人作画的业务?这钱真容易赚啊……” 芊芊瞪了她一眼,抱怨道:“早晚被银子累死……” 然后又歪到了南乔身上,哀哀地道:“乔乔,大院子,真的都像南黎姐姐那样么?我……我有些害怕……” 南乔闻言,收起银票,正了正色,道:“我们今天看见的,不过是冒出来的一丁点儿……所以,咱们回去之后,让你那个柳嬷嬷和我身边的韩嬷嬷一同仔细教你……你不比南黎,你还有两年的时间可以学习呢,而且,你是要做妻的……”。 347 为何无信 但芊芊一路上依然忧心忡忡。(.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叶*子】【悠*悠】 待两人回了府,将所见所闻像陈氏一说,又叫了刘嬷嬷和韩嬷嬷过来,说了给芊芊针对培训的意思,陈氏自然没有不允的:“既然要学,你们两个人一起做个伴更好。” 南乔闻言一个趔趄,忙可怜兮兮地看着陈氏道:“额娘,我又不像芊芊……不必了吧?” “怎么不必?”陈氏驳了她的话:“技多不压身,你整日又没有事儿做。” “是呀,小姐,你不记得有一次在御花园的那一幕了?秀女们的生活,也不是简单的。知道了,总没有坏处。”韩嬷嬷也行礼道。 接着芊芊也挽了她的手臂,央求道:“乔乔,你就算是陪我?” 然后宝柱和南英同样表态,让她必须同芊芊一起学习如何在大院中生存的手段。众意难犯,南乔只得怏怏地答应下来。 这个府上,很多人都知道南乔心有所属,且一直朝着她的目标努力着;很多人都知道李少爷虽然不在京中,但一直为了南乔坚守着……但万一呢? 他们是旗人,南乔是格格……就算她和李少爷一直在努力,但她的婚事一直都不是她能够做主的啊?所以……万一呢? 南乔还是一同学习为好。 韩嬷嬷在皇宫中生存了几十年,而皇宫则是天下最大最富贵的宅子,她知道很多女人们所运用的黑暗伎俩;柳嬷嬷是王府中的老人,更清楚妻与妾之间、妾与妾之间的行为规则…… “这是一个相思豆制成的香囊,很多人都有,似乎没有什么。但我告诉你们,并不是所有的相思豆都是美好的……这种颜色呈半红半黑状的,有剧毒……” 这种豆子,混在食用的赤豆中,真的很容易被忽略。点若是熬成一碗赤豆粥吃下去……结果绝对会令人不寒而栗。一只鸡美美地饱食了一顿煮熟的豆子后,很快一命归西。 “恩,下毒其实是比较低劣的手段……” 虚情假意,挑拨离间,勾心斗角,借刀杀人…… 所谓最毒不过妇人心,身在一个宅子中,不斗,又能干什么呢?日子实在是无聊的很啊。 当一个个案例从两位嬷嬷口中平静地讲述出来,听的让人觉得难受。 芊芊很长一顿时间内都是小脸煞白,神思恍惚。 而南乔本质上不是个小姑娘,又有后世发达的信息,早就知道了人性的复杂多变和阴暗扭曲,但真的听到所谓的高贵的女人们每日绞尽脑汁争夺的不过是一个男人似有还无的宠爱,眼中所看到的不过是头顶巴掌大的一片天空……只觉得无比的可怜和悲哀。 她又想起南黎。 喜爱他的爱好,讨好他的另一个女人,防备着他其他的女人们,最后连自己的孩子也被利用起来……那样“光鲜”的日子,真的好么? 勉强同芊芊一起被两个嬷嬷轮番着唠叨了几日,南乔打心底开始厌恶那些,但又抗议无效――就算你不喜欢,也要听着……于是伏在桌子上开始朝李言吐苦水。 “芊芊以后要做福晋,所以要武装自己……我只是要嫁给你,他们又不是不晓得,干嘛非要抓了我不放呢?唉,李言,这样看来,你做人很失败啊,他们都不信任你呢……” “……老太太流露出那个意思,可将我吓了一跳,好在本小姐有急智,没让她的话说出口……我明明是出于人道主义表示关心好不好,且你不是说过嘛,几个阿哥中间,只有他才最适合做下一任帝王……” “……我的城堡就要竣工了吧?好像去住……但又收了很多帖子……跟一群小姑娘交往,瞧着她们或者是崇拜或者是嫉妒或者是在赞赏掩饰下的不屑一顾,真是很无趣的……” “……南黎允了送出自己的孩子……真的看见以前在小说中读到的那些女人间的争斗在现实上演,很不喜……” 这样内容乱七八糟没个条理的信送出去之后,南乔人仿佛轻松了许多,但又瞧见香兰招呼了田庄上的刘嫂子领着一群半大的小女孩儿走进内院,又叹了一口气。点 ――她开始真的只是想帮助这些孩子们度过人生最难的时刻,并不是想成为王婆那样的人贩子啊这几年以来,就算是长大能自立的,也没有一个说要离开的……而每每有人都八岁九岁,丫头小子都以能在董鄂家府上伺候为荣…… 她又想起四阿哥有一次看见孩子们在读书时,感慨一句,道:“幸好她不过是个格格,而且阿玛额娘不是姓爱新觉罗的……” 后来她大约才明白,有不少别有用心的,会从小养些个孤儿,然后洗脑教育,做为死士,或是他用……比如当年四阿哥派到她身边的那个红绫。 “小姐小姐,姐妹们都来了”扣儿很兴奋,但没有南乔命令,人没有奔跑过去。 “恩恩,你去帮香兰招呼她们吧。”南乔抬了抬手,扣儿才兴冲冲地疾步过去,和同龄的小女孩儿闹成了一堆,抱抱这个,搂搂那个,好不高兴。 两位嬷嬷都一致认为:在大宅子中生活,最重要的身边伺候之人的忠心……只要主仆一心,总能找到方法…… 所以,陈氏就下令带了这些孩子们来,她们大的十岁,小的八岁,教导两年规矩后,正当用。 如何选出有用而且忠心的丫鬟之类的不必一一细说,只说这一晚,南乔托腮坐在灯光下,正想着李言为何依然没有回信来之时,粉萝走进来,跪下说道:“主子,奴婢依然想要嫁给严宽。他是个有本事的人,奴婢心仪于他。” 南乔愣了愣,随即点点头,道:“我会替你做主的。” 既然粉萝心意依旧,南乔也不再多劝――说不定严宽受了一次情伤之后,更懂的珍惜呢…… 次日,她招了严宽来,说了些生意上的事后,迟疑一下,问道:“严宽,你自己也不小了,终身大事儿上有什么想法没有?” 严宽眼中闪过一丝黯淡,随即低头诚恳地道:“但凭小姐做主。” 他六年前就跟着南乔做事,虽然身契还在董鄂府,但所有人都将他定位为南乔小姐的人,以后定是要跟着南乔作陪房的。 “粉萝……如何?”南乔咬了咬唇,脸上有一些烫。第一次处理这样的事情,感觉实在是别扭之极。 严宽沉默了片刻,然后行礼道:“奴才回去之后,会让奴才的爹娘向夫人求肯。” “那就这样说吧。粉萝现如今没有长辈,只有一个弟弟跟在李少爷身边……我会请韩嬷嬷认下她做干女儿。婚期的话,由你的双亲和韩嬷嬷商议就好。当然,若是夫人肯张罗,就听夫人的。” 见严宽答应下来,南乔心中一松,说话也利索起来,很快将事情敲定,,打发了严宽。之后见到粉萝从屏风后红着脸走出来,又没有忍住地叹了一口气。 “奴婢谢小姐成全。”粉萝再次下跪,磕了三个头。 严宽的动作很快,当日下午他退休了的爹娘就进了府,向陈氏求娶粉萝。 陈氏早早得了南乔的知会,当即拍板答应下来,并没有定婚期,只是很高兴地赏了粉萝一百两银子的嫁妆。 同时,香兰也在韩嬷嬷给她准备了几个人选中,挑中了田老汉的小儿子田小牛,他如今也同严宽一样做着推拿的学徒,最近又跟着严宽跑腿儿,人知上进,又肯静下心努力。若无意外,他将来是要接替了严宽成为“憩园”的大掌柜。 恩,“憩园”两个字,是南乔给她的推拿养生馆起的名字。 韩嬷嬷同时收了两个干女儿,成天笑眯眯的很高兴,但她忙碌着两个女儿嫁妆的同时,依然于芊芊和南乔的课程上毫不马虎,这让想要借机偷懒耍滑的南乔很失望…… 被迫着听那些阴暗的人性,真的很折磨啊 另外……这都十来天过去了,八月已经快要过完,树上所有的石榴都已经成熟了,早上起来时地面上已经有了白霜……李言为何没有回信呢? 为什么呢? 以往的话,只有自己回信有延迟的时候……但只要她写了信,李言的回信必定在三日内被送到她手中……这一次时间有些长的令人意外啊 难道是送信的董忠在路上出了意外? 南乔嚯的一下站起身,心想一定要再派个人去保定瞧瞧情况不可……董忠不可能就这样悄无声息地不见了吧?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她的信使董忠,正一脸沮丧地坐在一间酒楼上喝酒听着小曲儿,同坐的还有董虎和大牛。 “那个……”董忠苦着脸闷了一口酒,向董虎二人说道:“我说两位兄弟,咱们这样,真的好么?不会闹大了吧?到时候小姐怪责下来……” “放心,我们两个才是主犯,一定比你被罚的狠。”董虎大手一把拍了拍董忠的胳膊,拍的他手中的酒盅差点没能拿住,乐呵呵地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咱们三兄弟一体,你可不能有私心”。.。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阅读,地址: 348 或敢相忘 而大牛则是大咧咧地道:“小姐若是发脾气,也是跟李少爷发脾气,不会发落咱们的……”说完,他随着唱曲的小姑娘摇头晃脑地跟着哼哼起来,那样子要多傻气有多傻气。【叶*子】【悠*悠】 董虎嘿嘿一乐,拉着董忠向那个唱曲的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努嘴道:“瞧见没有,那是大牛心中的小媳妇儿……” 这个消息稍微转移了一点董忠的注意力,但很快他又想着两位主子他一个也吃罪不起,又瞧着这一次董虎和大牛都站在了李少爷这一边,心中直呼要命……天啊,为什么是他 这一次本来该董义跑的……叫他自己腿长 一曲唱完,董虎瞧着大牛扭捏地让人赏了那唱曲的祖孙两人一两银子,人家来谢赏的时候又只会嘿嘿地笑,又瞪了瞪焦躁苦闷如困兽的董忠,郁闷地灌了一盅酒,对眼直直地盯着人家小姑娘离开的背影的大牛道:“我说大牛,你红fen阵又不是没见识过,至于这么纯情么?既然喜欢人家,就不管是禀了少爷也好,还是禀了小姐也好,哪个不能替你做主,将那小妞儿娶回家暖炕” “那个……”大牛挠了挠后脑勺,憨笑道:“她还小呢,别吓坏了人家……再等等,等她大一点儿……” 董虎狠狠地冲大牛肩膀拍了一下,眉头一挑,教训他道:“再大点儿?你就忍心让人家这么卖唱下去?再大点儿,再大点儿看上那妞儿的说不定就不止你一个了万一你一个没看住,她遇见了地痞流氓,到时候有的你后悔的” “谁敢” 大牛猛地一拍桌子,然后又小心地问董虎道:“我可是给保定的大小头目都打了招呼的……不会有人吃了雄心豹子胆的动她吧?他们不想在保定混了” 的确,在保定府的一亩三分地上,不管是大帮会的头目还是一个人耍滑得小流氓,没谁敢不给他大牛几分脸面的 董虎鄙夷地翻了个白眼,轻飘飘地道:“若是路过的,不知道你大牛大爷的呢?扑上去往小巷里一拖,那就什么都完蛋了……” 董忠虽然没有心情,但还是附和道:“老虎说的对。点你既然看上人家了,就没得让人家老的老小的小的,还在街上讨生活的道理。我听说小姐那里已经帮你攒下有好几百两的银子了,你就是多养人家几年又能费几个钱?人娶回来了,放在屋里,那才安心” 大牛见两人都这样说,犹豫不定地抓掉了几把头发,才一拍桌子道:“成咱回去就给少爷说说,然后请个媒婆去探探嘿” “嘿这样就对了”董虎欣慰地拍了拍大牛的肩膀,然后又转向董忠道:“大忠你也别哭丧个脸……少爷说了,明儿就请了假回京走一趟瞧你这熊样……” “真的”董忠根本就忽略了董虎后面的话,惊喜地抓住董虎的胳膊,道:“老虎你也不早说嘿,我没能带李少爷的书信回去,却带了他人回去,小姐至少能免了我几板子……” 下午的时候,三人收拾了个小包裹出现在李言面前。 李言对上眼巴巴可怜兮兮瞧着他的董忠,笑道:“放心,你人是我扣下来的,你家小姐不会太难为你的。” 又对大牛道:“你看上的媳妇早就对你这个每次赏一两的恩公印象深刻,二话不说就让你定日子……我替你出了三十两的聘礼,其他的,等你家小姐找人替你做主好了……” 又转向董虎,叹息道:“你也学学大牛,早点儿定下个人,我也不操心……” 董虎闻言挤眉弄眼的一拱手,道:“少爷您不必如此……这一次,是我们两个自愿站在您这边的。就算是小姐问起,我们也是这个话对吧,知恩?” 程知恩小脸一板,很是严肃地点了点头。 他姐姐成亲,他总要回去观礼的。所以也收拾了一个不小的包裹。 李言一哂,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翻身上马挥手道:“出发” 乔乔啊乔乔……你或者是无意,但你做下决定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万一而来的后果? 人家堂堂雍亲王爷,想要什么人照顾没有,需要你多管闲事? 这一下,连你派来的属下都义愤填膺喽…… 京城。 一片黄叶脱离枝头,飘飘悠悠地落了下来,在地面上才打了个转儿,就被眼尖的小丫头捡了去,地面上干净至极。 南乔想起董忠可能有的意外,再也做不住,随手批了个披肩就往府外走去――她需要再派个人去保定,好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人才到垂花门,迎面遇见南英喜气洋洋地进来,招呼她道:“妹妹这是要出去?且等一等吧,雍王回京了,遣了她们向你致谢呢。” 他说完之后,南乔便看见了他身后立着的巧云和巧玲,含笑阻了两人行礼,道:“旅途有点儿累吧?看着瘦了些,辛苦你们了。” “奴婢只是路上有些水土不服,一点儿也没累着的。”巧云还是坚持行了礼。 南乔含笑点头,对南英道:“那我先带她们进去了。” 之后她说了说两个人的家人状况,直到领两人进了书房,才告诉两人道:“太后听说了你们二人伺候有功,替雍王要了你们过去伺候……有这一场的情分在,雍王府必定不会亏待了你们,你们尽管放心。” 从董鄂府到雍王府,是高升了。 巧云和巧玲对望一眼,同时跪地道:“奴婢不敢忘小姐您的大恩大德……奴婢……”说着有些泣不成声。 既然是太后发了话,没有就算是说舍不得南乔也没有用。更何况,能与堂堂雍王有恩,能去雍王府做事,是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到的――就像南乔之前所说,这一次,虽然有凶险,但收获必定很大。 “我不过是在你们为难的时候帮了你们一把罢了。”南乔让粉萝扶起两人,让了座,含笑道:“而且因为你们的功劳,我可是从太后和皇上那里捞了一大笔赏赐,单是黄金就有一百两……说不好听一点,这些钱将你们卖个十回八回也值了,哪里还能算的上是大恩大德。” 可人在富贵时候得到一百两黄金,并不能比上在要饿死时得到的半个窝窝头,要冻死时得到的一个破棉衣…… 巧云和巧玲都是微微动容,眼圈很快红了起来,心中不认同南乔的话,却又不能反驳出口。同时再次坚定地认为,只有小姐这样不图回报的,才是真正的好人,而她们才更不能忘恩负义。 “你们既然隶属于王府了,你们的家人稍后待你们有了安置之后,我也会派人将他们护送过去,你们尽管安心……” 然后南乔愉快地笑道:“说起来,若不是不能宣扬,这一次你们的手艺立了大功,可是能替我们就要开业的憩园做很大的宣传呢恩,真是有些可惜了……” 然后又说起了府上的喜事:“我身边的粉萝和香兰都要成亲啦……” 此时,巧云两人代表的身份不同,南乔只好与两人说着闲话。 聊了小半个时辰,巧云两人告辞之时,恭敬地递上一个帖子,道:“王爷吩咐奴婢转话给小姐您,请您务必到府,他想亲自替您斟一杯酒。王爷说,‘危难情义,或敢相忘’……” 南乔捏着烫金的帖子,只觉得头大如斗,烫手之极。 什么叫做“危难情义,或敢相忘”? 靠,你们这些人能不能不要自作多情 老娘那只是出于人道主义,人道主义关怀有没有就像扶老太太过马路就像是坐公交地铁的时候给抱娃的大嫂让个座就像见到犯罪现场远远地拨打免费电话110 有个狗屁的情义 心中愤怒的小火苗蹭蹭地往上冒,加上这些日子遭受的两个嬷嬷的心理摧残,南乔终是失态地爆出粗口,在书房内疾走不休,咬牙切齿,低声不住地咒骂 粉萝见状,忙远远站开,并将新收进来的,还对一切都很好奇的小丫头们远远赶开――伺候小姐这么久,这可是她破天荒第一次失态啊 而且还是因为兰儿格格,不,是雍王借兰儿格格下的帖子 赶紧远远离开了微妙她什么都不知道 粉萝正有些出神的想着,突然瞧见有一个宝蓝锦衣的男子神态悠闲,其实脚下挺快地走了过来,心中跳了跳。再仔细一瞧,竟然是李家少爷,于是很识趣地垂下了眼睑,全当没有瞧见…… ――这位爷的身份,在这董鄂府有多特殊,就连廊檐下大鱼缸中养的几尾红鲤都知道。 走到台阶下,李言的身形顿了一顿。 在没有见到南乔之前,在到达这个熟悉的院子之前,他心中咬牙切齿地想,这一次,一定不能轻易原谅她,让她知道自己到底是犯了什么错 而他也是有脾气的 她与十七是少年时期阴差阳错产生的纠葛到现在都没能处理清楚,并且一直威胁着他们未来的幸福也就算了;那陈兴医不比自己有狠劲如今也因为地位相差太远,选择了将感情掩埋黯然远去也就不说了……但她有没有脑子,去招惹本来就瞧她很特别的雍正 新书推荐: 晒晒太阳涨魔力,拈花惹草在异界~ ――玄幻新书《点草成妖》,求围观。.。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阅读,地址: 349 在生气 而他也是有脾气的 她与十七是少年时期阴差阳错产生的纠葛到现在都没能处理清楚,并且一直威胁着他们未来的幸福也就算了;那陈兴医不比自己有狠劲如今也因为地位相差太远,选择了将感情掩埋黯然远去也就不说了—— 他从未想过要干涉要限制她的交往交际。 但她到底有没有脑子,去招惹本来就瞧她很特别的雍正她到底明白不明白什么是封建帝制她到底想过没想过这个时候的皇权是什么 乔乔啊乔乔……七年过去了,你为什么不明白这里是大清,不是三百年后的中国?你到底请不清楚,如今不是你说去领了结婚证,别人就必须尊重你的婚姻?就像当年你那个强有力得老爹,也一样奈何你不得? 所以,他扣下了董忠,让她十日收不到他的消息。 只是,他又怕她惊慌起来胡思乱想,做下了傻事……于是十日后亲自进了京…… “李言?” 看见南乔明媚的脸庞上写满了惊喜,李言心中纵有千般的埋怨,最终也只能化作一声叹息,迎着心爱的人的笑脸,走上了台阶,走进了书房。 “李言,你怎么来了”南乔快活地道:“你看到董忠了没有?我十日前让他给你送信,到今日他还没回来呢我正想再派个人去你那里看看……你没看见他?那他该不是出意外了吧?” “是我强留住了他,不让他回的。”李言在书房一侧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伸手给自己倒了一盏茶。 嗯? 南乔愣了一下神,脱口而出道:“为什么?” 李言抬起眼看了看她,仿佛奇怪她居然会这样问似的。 ——心中虽然已经知道最后还是要原谅她,但他还是想表示自己很生气。 南乔皱了皱眉,随着李言在他身边的沙发上坐下,道:“李言,你在生气?”虽然是问句,语气却十分肯定。 又问:“为什么?” 李言没有回答,而是瞥了一眼她手中的帖子,反问道:“你拿的又是什么?我之前看你在发脾气……你又为什么?” 听了李言这一问,再看看手中差点儿被她用力毁掉的此时已经变得皱皱巴巴地邀请函,一下子明白了李言这很绅士的愤怒是从何而来。 突然很脸红。 南乔扭了扭身体,有点儿不敢看李言,将邀请函往桌面上一丢,嘀咕道:“人家也不知道他会自作多情来着。人家只是人道主义援助……” 然后偷瞧李言的神色,发现他高高地挑起了眉,仿佛在说“继续啊,继续找借口啊”,终于说不下去,嘴皮子一张一合好几次,才泄气地道:“好吧,是我鲁莽了。” 只是鲁莽这样简单?李言抿了抿嘴唇。 南乔见他还不说话,身子往他身边挪了挪,伸出双手抱住了李言的右胳膊,不住摇晃着讨好道:“好啦好啦,是人家错了嘛。李言你大人有大量,不会太生气的吧,啊?是吧,亲爱的?” 少女软软的带着清香的身体偎依过来,那样可怜兮兮仿佛是他欺负了她的表情……李言心中一软,伸出胳膊揽了她,让她乖巧地伏在自己大腿上,叹息道:“我们不是在三百年后啊,乔乔。” “恩恩,人家真的记住了……绝对记住了”南乔闻言使劲地点头,同时心中陶醉地道:李言的味道真好…… 他从来都狠不下心去折磨她…… 门外,粉萝不小心地往书房内瞄了一眼,看到这样相依相偎的情景吓的一大跳,双手猛然捂上自己的嘴,然后又迅速地放了下来,正了正神色,然后目光不停地在小院中扫视。(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但凡有谁靠近一点儿的,立即被她支的远远的…… 夕阳从窗棂溜了进来,在两人身上洒下一片橘黄色温暖的光。 这样的相偎相依,已经多久没有了呢?真叫人舍不得离开……李言缓缓地推开南乔,扶着她坐好,取了邀请函扫了一眼,问道:“说说,你回来后都发生什么了?” ——这到底是三百年前的大清。没有真正地拜过堂,他们都要注意守着规矩。 南乔听他问,心想,若是将太后差点儿赐婚的事情跟他说了,李言会不会勃然大怒、转身拂袖离去呢? 她目光闪闪躲躲半晌,最后还是认命地坦白道:“我耳朵能听见人言之后,正好十六阿哥给送温泉庄子的设计图……我头脑一热,就让当时照顾我的那两个会按摩的奴婢给了十六阿哥……回京之后也只是收到些赏花听戏的帖子,我没有去……中秋节宴会上,雍正想来的消息传回来……太后找到了我……我情急之下扯出了十六阿哥当挡箭牌……今儿他好像回京了,让两个奴婢来……送了帖子,说……” “说……”南乔口中咬着这个字,有点儿不敢继续下去。 当她说道太后想要赐婚的时候,李言面上似乎很平静,但她分明看见了李言手中握住的茶盏中,茶水有在激烈的晃动……若她说出那八个字,他会不会冲出去,找雍正算账? “说什么?” 平静的声音,怎么听都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南乔心虚地撇过头,声音如同蚊呐:“他说‘为难情义,或敢相忘’……” 话没落音,就听见“砰”的一声南乔忙转过头,见李言一拳砸在桌面上,那坚硬的红木硬生生地出现了无数个裂痕 “哇李言你太帅了这就是内功吗?”南乔伸手摸着桌面上的裂痕,眼中出现无数个崇拜的小星星。又抱住他的拳头仔细查看,道:“手有些红了吔……疼不疼?来,我给揉揉……” “别闹……”李言僵直的身体松了下来,看向南乔,一脸的哭笑不得。她这样闹他,他的脸哪还能崩的住? “好啦,别生气嘛”南乔吐了吐舌头,再次抱住他的胳膊,撒娇道:“大不了我放他鸽子,不去他那里就是了你说他都一个几十岁的大叔了,兰儿都比我还大两岁呢,怎么还会自作多情?真是不害羞” 然后抓过邀请函,就要将其撕碎。 “别……”李言一手拦住了南乔,一手揉了揉太阳穴,道:“别急着撕,让我想一想……好好想一想……” “有什么好想的”南乔小嘴一噘,嚷嚷道:“反正我是不会去的恩,我不管了你走的时候我就跟着你去保定,一直到选秀之前都不回京城来了” “净说傻话……”李言搂了搂南乔,望着桌上那张邀请函,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雍王府。 深深的菊花院内,铺满了一地金黄色的落叶。一阵秋风吹过,卷起一地落叶,在空中盘旋盘旋,似乎想要再飞上枝头……却只能随着风停而无奈地再次落下来。 十七阿哥见到此等景象,抓了引路的小厮,不高兴地道:“你们就是这样干活的满院子的落叶,都不知道扫一扫死人呐都” “回十七爷,以前都是清扫的,但王爷回来后,突然吩咐说暂时先不扫……府上树木不少,这才没过几个时辰,叶子就落了一地,实在不关奴才们的事儿啊,都是听从王爷的吩咐……” 十六阿哥拍了拍十七的手,解放了那个小厮,劝十七道:“不是府上有主子吩咐,这些奴才哪敢如此偷懒你跟他们计较什么……” 又转头对小厮道:“你家王爷现在哪儿呢?” “回爷,王爷在枫林远歇着呢,知道两位爷来了,让奴才伺候两位爷过去。”那小厮点头哈腰地道。 “行了行了,爷知道枫林堂怎么走,不用你带路”十七阿哥说着,烦躁地一脚将那小厮揣到一边,厌恶地道:“快滚吧,爷看着你就烦” “是奴才这就滚”小厮行礼退了很远后,才敢直起身揉了揉腰,微微摇头,心道:这位小爷最近脾气见长啊以前他从不拿正眼看人,但也从不为难奴才下人,现在怎么对他们对了脚呢? 唉。 十六阿哥也是摇头苦笑,对十七阿哥道:“你这就是何必……以我说,你就不该来……” “四哥病愈回京,我身为弟弟的过来看看,怎么就不该了你若不想来,尽管回头就是,没人拦着你”十七阿哥冷声道。 “唉,你……”十六阿哥停住脚,手指十七阿哥恼道:“我这不是担心你” “我不需你担心”十七阿哥冷冷地回了一句,脚步又快了几分。 十六阿哥面色一阵羞怒,但看着十七阿哥那样倔强的背景,最终叹息一声,忙疾走着赶上了他的脚步。 枫林院是雍王府少有的种着高大乔木的院子,面积不大,却在房前屋后种植了个两排供四十八颗枫树。时值九月,秋霜将枝头渐渐染上了火红,又红透了的美丽枫叶落下来,点缀在青色石板铺就的庭院。 四阿哥安然地坐在一把藤椅上静静地望着枫叶出神。 巧云和巧玲垂首站在角落里。 听见有动静传过来,四阿哥目光转动一下,看见是十七阿哥和十六阿哥一前一后疾走进来,微微皱了一下眉,然后平静地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阅读,地址: 350 龌龊心思! “你们怎么来了?” 十六阿哥抢在十七阿哥前面上前笑道:“我们来看看四哥……当时在围场的时候,御医们不让弟弟们接近你那里,我们来,一来是想探望四哥,二来为之前不能多多照顾四哥表示歉意。【叶*子】【悠*悠】” “时疫是恶疾,自然要慎重些。不然你们若是有个万一,我养病也不安心不是?”四阿哥淡笑。 这边两个人寒暄着,那边十七阿哥阴着脸绕过四阿哥身后,围着巧云和巧玲转了几圈,审视了两人好久,扬眉道:“这就是那两个照顾四哥有功的丫头?” “奴婢不敢。”巧云和巧玲有些怕,垂首跪了下来。 “有何不敢的。”十七阿哥轻哧一声,回头向四阿哥道:“既然是肯舍了命又是贴身伺候四哥的,四哥何不给她们个恩典,收进了屋里?” 巧云和巧玲面色一白,忙叩头求道:“奴婢不敢,奴婢卑贱……” 四阿哥闻言脸色一僵,冷声问十七阿哥道:“十七弟你这是何意” “何意”这两个字如同钉子一样扎进了他的脚心,十七跳降起来,愤怒地道:“何意四哥您不是少女人体贴少女人疼吗?您看清楚了,这两个才是豁了命伺候您的不是她们原来的主子四哥您要体贴您的女人,是不是找错了人” “你……一个皇子,怎么如此浑说”四阿哥面色铁青,站了起来。 十六阿哥一见要坏,忙拉住十七阿哥,劝道:“你少说一句……” “我从不浑说我又凭什么要少说两句四哥您做兄长都能起龌龊心思,我做弟弟的为何就不能说难道就因为您是堂堂的亲王而我胤礼什么都不是” 十七阿哥一边挣着十六阿哥的钳制,一边犟着脖子指着四阿哥大声道:“她只是心善,不是您遇见的那些拼命讨好您的女人她照顾过我也照顾过老十八更照顾了几百上千的老弱难民” “连兰儿侄女都比她大两岁人家将四哥您当长辈尊敬着,您却是怎么想的您有那等心思,难道不是龌龊下流我为何不能说就算是在皇阿玛面前,我也这样说”十七面色通红,额头青筋不住跳动。(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四阿哥面色更是青的难看,他几次扬起了手,似是想给十七阿哥**掌,最后却是忍住,扬声道:“来人十七阿哥这会儿神智有些不清楚,你们送他回宫” 几个侍卫从院外进来。 十七阿哥见状,怒道:“很好这就是我的好四哥不用你们送,我自己会走站在这里,我都嫌自己脏了”说罢努力一挣,挣脱十六阿哥的手,转身怒冲冲的走了。 十六阿哥站在那里还保留着拉拽的姿势,一时间真的是尴尬无比。他摸了摸鼻子,冲四阿哥行礼道:“四哥,我想……” 他心中担忧十七阿哥,有心想追出去,又恐怕四阿哥太误会。 “我府上的人会跟着他。” 四阿哥摆了摆手,侍卫们退了下去,而巧云和巧玲两个跪在地上,却是走也不好,留更不好。 “给十六阿哥上茶。”听见四阿哥吩咐,两个心中大松,忙起来去收拾茶水。 四阿哥让了十六阿哥坐,闷了一会儿,问道:“他哪里听来的胡言乱语,来这里闹?” 他的脸色依然没有转过来。帖子是借了兰儿的名字送去的,两个奴婢绝对不敢将他的话传给第三个人听,而她一个姑娘家,更不可能宣扬……十七阿哥怎么知道的? 十六阿哥微微摇头,问四阿哥道:“小弟冒昧问四哥您,这真的只是胡言乱语?” 四阿哥手指一颤,没有回答。 十六阿哥叹息一声,将中秋宴上太后的恩赏说了一遍:“……她显然是吓的不轻,不顾其他的,当时找了我,央求我将功劳揽过去,说是我得知两个奴婢会按摩手艺,又听说这按摩对昏迷之人十分重要,才讨了那两个奴婢,带去了草原。点十七弟当时也在。” 四阿哥没有说话。 若是十六阿哥这样改口……难过他昨天刚进京入宫谢恩的时候,皇祖母和皇阿玛都没有怎么提起过南乔,只是将两个奴婢及家人并入包衣籍,赏了些金银钱财,指给了他使唤…… 十六阿哥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他挪了挪身子,像是感觉椅子坐的十分不自在似的,犹豫地道:“四哥,十七弟他脾气执拗认死理儿,长这么大也没在意过什么……” 他是想说:十七阿哥打小就喜欢南乔他们兄弟心中都清楚,而他既然喜欢了,定不会让谁辱了她……而四哥您都妻妾成群了,更是要做大事的人,能不能那啥,不要跟自个儿的弟弟争女人? 顿了顿,十六阿哥又道:“她当时既然想方设法逆了皇祖母的意思,看情形又真的吓的不轻,不是作伪……您又何必?” 意思是说:人家姑娘明显不是对你有意思,更不是那些一心挤破头也要进入王府的女人们……连太后说话她都拼命地推掉了,你又何必纠结于儿女情长?而且还只是你的一厢情愿?人家姑娘根本就视你为洪水猛兽? 四阿哥面上的肌肉僵了僵,冷哼一声,示意自己听到了十六阿哥的话。至于听没听进去――他给南乔的帖子是明日,只要她肯来…… 十六阿哥心中再次哀叹,道:在皇家贵族,娶妻娶妾娶的都是女人背后的势力……十七阿哥年幼又并无大志也就算了,而四哥他明明知道的很清楚,以前也都是不贪女色的,怎么这一次也糊涂了? “听说年家有个嫡出的姑娘,也是要参加下次选秀的。”十六阿哥轻声道。 年家姑娘……其父曾任工部侍郎、湖北巡抚;其庶兄在工部官职虽不高,但经营长久,根深蒂固;更出色的是其亲兄长,年羹尧,今年才不过30岁,却已升官至四川巡抚,成为封疆大吏,为人极具才干,更得皇上赏识,前途无量。 这样的一家人,加上他们的妻族,几代人连成的姻亲关系……南乔那样从一穷二白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小家,与年家一比,如同是一颗才栽种不久的、只有数的过来的几片树叶的阔叶柳,相对于一颗根深枝茂的百年榕树,如何能比 瞧见四阿哥还是沉默,十六阿哥起身,轻道:“四哥,您病情才好多多休息,我先走了。改日有空再来看您。” 都是着了魔啊…… …… 次日。 夜间有浓雾涌起,天地间如同充满被稀释了的牛奶一般,模糊了人们的双眼,看不清前面几十步以外的光景。没有风。稀薄的阳光也分外无力,刺不穿这一片浓稠。 南乔裹了裹烟霞色的披肩,在粉萝的搀扶下登上了马车。 车外,李言同宝柱和陈氏告别:“伯父伯母请回,侄儿保证不让乔乔在外面玩太久。” 他原本或者有公事要拜会雍正……但现在,他同南乔一起上门,只是想要让雍正知道,这是他李言的女人,他雍正就算是皇帝,也不能抢了去 马车在薄雾中穿行,车窗内的南乔紧紧抿了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枫林院。 四阿哥缓缓地品味着瓷碗中酱黑色的药汤,仿佛是品味着绝世好茶一般。 “回主子,和善格格的马车出了正白旗范围,过了和亲王府,经宝泉局,向北驶过来了。” “报,和善格格的马车到了方家胡同口了……” 四阿哥一口将药汤喝完,放下了碗,淡然道:“通知格格了么?” “回主子,已经通知格格了。格格一早使人布置了柳月轩,这会儿正要到府上侧门迎接和善格格呢。” “知道了,你下去吧。” 不管老十七那样闹,不管老十六那样说……她还是来了啊。 既然她肯来……没有了年家人,难道他雍王爷就成不了事? 浓雾沾在火红色枫叶上,凝成了一颗颗水珠。枫叶再也承受不住水珠的重量,从枝头落了下来,铺在了地面的青石板上。 “回主子,和善格格的马车已经到达侧门,格格也迎上去了,只是……只是……”侍卫“只是”了好几遍,也没能“只是”出口。 “只是什么?”四阿哥挑起了眉。 “只是小李大人也一同来了,递了帖子说是要拜访您。”侍卫一口气说完,双手呈上一张拜帖,头埋的低低的,半点也不敢窥视他家主子的神色。 四阿哥拳头一握,目光狠狠地盯着那张拜帖,仿佛是要将其灼穿毁掉似的。很久,他松开了拳头,淡然地道:“帖子放在桌上吧。你去领小李大人来这里。” 李言和她一起来了李言和她一起来了…… 初听这个消息,他心中是说不出的愤怒难堪,只想冲出去拿剑杀了他他凭什么他凭什么 但他还是冷静了下来。 李言是他重要的智囊,给他出过无数个好主意,解决了无数状难办的差事;李言是大清保定府的知府大人,是四品大员;李言曾贡献了钟表的图纸,给他提供了急需的金钱支持……他是他的臣,是有功的臣。.。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阅读,地址: 352 她真敢呐 兰儿重重地点点头,道:“我之前也隐隐瞧出了一些,只怕她自己还没有意识到。【叶*子】【悠*悠】” 南乔头一偏,发现此时阳光终于穿透了雾霭,照亮了深远湛蓝的天空,轻声道:“她总会意识到的。我只怕她到时候怨我。” “乔乔……”兰儿有些担忧地喊了一声。 南乔回过头,微笑。 这个话题聊开,南乔又剖析了自己的心事,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似乎又拉近了一些。 又说了一会话,南乔想要告辞:“兰儿姐你知道,我如今还是不要在你家多待的好。到什么时候你出嫁了,我一定常去曹家找你说话……” “说什么呢”兰儿脸色一红,心中南乔说的有道理,也不留她,招手吩咐了一个奴婢去看看她阿玛与李言是不是也谈完了,然后陪着南乔一起往外走。 一路出了第四进的后宅花园,两个人在第三进的内院门口的马车没站多久,就见李言从枫林院的方向走了过来,相伴而行的,还有雍王。 而此时,南乔的马车已经套好在一旁等待了。 “给王爷请安。”南乔福了福礼,同时向李言暗抛了一个赞赏的眼色。她能够感觉到,这雍正被堵的似乎冒烟了 “阿玛。”兰儿也行了礼,微微担忧地看了南乔一眼,又飞快地瞧了瞧四阿哥的神色。 “恩。”四阿哥摆了摆手,目光微怔地看了南乔几秒,抿嘴道:“南乔,你来,我有话跟你说。”说着谁也不看,摆袖往一边一个假山走了过去。 “乔乔……”兰儿艰难地唤了一口。 南乔心中一叹,安抚了兰儿一眼,又冲李言点了点头,跟了过去。 兰儿看着一阵焦急,手心冒出了汗。她见南乔已经与她阿玛不知在说什么,向李言道:“李大人,乔乔她……” 李言讶然地看了兰儿一眼,轻声道:“放心,她既然选择了过去,就是能处理好的。(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这样的信任? 兰儿失神。 她突然觉得以前幻想身边这个男子真的是……很无所谓。他,和南乔,他们的世界,是自己不能理解的遥远…… 假山只有两人高的样子,山脚微湿,长满了暗绿色的青苔。 四阿哥看着她。 他看见当初那样小的一个小姑娘,此时已经到达他腋下那么高,身姿是少女特有的窈窕,那胖乎乎的小手如今已经青葱修长,口中不再有一颗缺了的门牙,而是一口如珍珠白的莹白……他看见当初那慧黠期盼的目光此时却是从容不避地看着他,那样的平静,平静的让他感觉很不好受…… “乔乔……” 这样的称呼……让南乔眉头微微动了动,却没有说什么。眼前的这位是兰儿她爹,是她的长辈,不用她特意去强调什么。 四阿哥停顿了一下,似乎是等待南乔的回应……几秒钟后才问道:“为什么是他?” 因为是他,所以是他。 南乔心中嘀咕着,面上却认真地回答道:“因为他符合我所有的要求。他宠爱我,理解我,包容我所有的好的不好的,认为我所有的离经叛道都是理所应当然后加以支持……” “我也可以。”四阿哥插话,目光灼灼。他喜欢这个小丫头,不正是因为她与众不同,是那么的鲜活么?他比李言更有能力,也愿意满足她的一切幻想。 南乔却像是仿佛没有听见四阿哥的话,继续平静地说道:“……关键的是,他只爱我一个,也只想拥有我一个。从我七岁那一年,他就认清了自己的心意,然后等待我长大。【叶*子】【悠*悠】六年零四个月来,他的心从未动摇过,连逢场作戏都不曾。” “我……” 无视四阿哥发出的这一点动静,南乔微微仰头直视四阿哥道:“王爷,您有福晋有姬妾有子女,您于她们是有责任的。而且……” 南乔犹豫了一下,心中一狠,轻声道:“而且您将来是要做帝王的。您的皇宫必须有无数个女人为您生儿育女……” “你……”四阿哥听见南乔所说心头一跳,恨不能堵上她的嘴巴她怎么能说怎么能说 南乔没有理会,嘴角反而勾出一抹微笑,继续说道:“……礼制如此。我不可能成为您与您比肩的女人,更不可能是您唯一的女人。所以,就算不是李言,也绝不可能是王爷您。” 这样的话,已经够清楚明白够狠了吧? 再加上预言他当皇帝这一点,这位爷应该会重新醉心于他的大业,而不会再纠结于儿女情长了吧? 南乔总是认为,应该是这一场病,让他的心变得有些敏感软弱,才开始关注于情爱这种小道……待他度过这一段时光,身体彻底好起来,绝对又会是那个冷情的雍王。 果然。 四阿哥眼中冒出一道阴冷的光,盯着南乔看了许多,才开口道:“乔乔,你应该还记得上次老十八生病时候出现的那个道士吧?他的话你应该忘不掉对不对?” 南乔眉头微皱:他说这个干什么? “我其实时常在想,关于你的话,那道士所说应该是对的。” 四阿哥没有忽略南乔突然间的一眨眼,不再看她,而是仰起头,笃定地道:“你若不是有特殊因由,这世上绝不可能有不学而得的人。你仿佛一夜之间就认全了字;你的大字,你的画技,并未经年集月的练习却已达到常人难及的高水准;你只是认识了一个从不列颠来的传教士并未见过几次面,就声称从他那里学到了英语和法语……” 他低下头,目光转向南乔,轻声道:“乔乔,你大概不知道,那位老约翰,他其实只是会说几句法语,而绝对不会书写吧?乔乔,你说,若是这些被世人所知,被你的亲人朋友所知……” 威胁么? 若不是今天,不是此时此刻这样的情景,她或许真的会被吓一大跳,但现在…… 南乔绷紧了的脸突然笑了起来。笑容明亮而从容。 “王爷您请便。”她说完,略向四阿哥福了一福,转身走向李言他们。雍正啊雍正,只要你喜欢,你爱去宣扬就去宣扬吧?懒的在意……当然,在她说了“他会是皇帝”之后,她相信雍正绝对不会胡乱宣扬的…… 走到兰儿身边的时候,南乔点头示意她一切都好,然后冲李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伸出左手扣上他的右手,倚着他的手臂,娇声道:“李言,我们走一走再乘车吧。正好看看王府的景致。” 李言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状似无奈实则欢喜的微笑,伸手将她的小羊皮披肩利好,点头道:“好。” 深秋橘色的阳光暖暖的,很舒服。 南乔靠着李言的手臂,眯起了眼。 自打来到这大清,陈氏就告诉她女儿的闺誉很重要,就算她有了喜欢的人,在成婚之前也不可有半点不合规矩的放肆之处;李言心疼她,想要一个众人祝福的婚姻,于是牢牢守着他的言行,将他的感情放在心中,从不让外人诋毁她半分;而她呢? 她学着遵守这时代的规则,学着做一个闺秀,终于成为了一个就算是有人嫉妒也不得不承认她是品行优秀的、且更是享有圣眷的格格…… 然而,实际上呢? 当她回头想时,竟然发现她这一路的成长之上,并没有什么轻松和快乐 她甚至变得不像她 那该死的赐婚让李言迫使远离了自己 圣眷只是让她每时每刻都心惊胆战地担心自己会不会突然间被指给了谁 这样的生活这样的生活 她为什么就不能大声宣布自己心有所属他们又为何非要主宰她的婚姻她受够了 所以,在这个深秋的正午,在这个王府中,她突然很想放肆一次。或者这样做不对,但她就要放肆一次。 她要让背后的那个自以为是的男人看见他们的爱情他们的幸福她要让整个王府看见他们的爱情他们的幸福 兰儿微微张了嘴,不敢相信她看见了什么。但她心中突然又十分的嫉妒:嫉妒那十指相扣,嫉妒那一双人那样和谐一致的步调 “主子,和善格格真敢呐……”兰儿身边的丫鬟情不自禁地说出了这一句,也正是兰儿想要感叹的。 四阿哥一直站在假山边,看着李言和南乔牵手慢慢走出了他的视线,没有表情。 两人行走之后,所有人都吃惊之下低头避开,又忍不住偷偷的看。 董鄂家的仆人们都是心头砰砰乱跳,跟在两人身后频频擦汗。直到两人走到王府侧门,停下脚步后转身一同登上了马车,众人才心中一松,忙赶车的赶车,护驾的护驾,簇拥着不大的马车驶出了雍亲王府,往南驶上回府的路。 董虎碰了碰了身边的大牛,眼神一个示意,低声道:“大牛,瞧见了没?你一个男人,看上了个小妞还扭扭捏捏的,那一点出息” 大牛脸色一红,瞧了一眼马车咂舌道:“我是当奴才的,当然比不上主子们勇猛彪悍……” “呃……”这样的感慨,一下子将董虎噎的说不上话,只敬佩地冲大牛竖起了大拇指。。.。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阅读,地址: 351 你很强大 所以,他不能杀他,甚至都不能难为他。 四阿哥想起几年前在那个茶楼,李言曾经对他说:“如果连自己小小的幸福都不能保证,那人的努力又有何意义?” 而他也应承了李言说他的心愿,他记在了心里……让李言“好好做”…… 李言这几年一直都做的很好。哪怕被贬到上海那个小渔村,也将小渔村变成了堪比苏州的港口,将小渔村发展成了一个富庶开放之地,迎万国船只,彰大清物华。他一直做的很好。 可是…… 当她从当初那个面对他还能狡黠的笑,慢慢的在他眼皮下长大,成长的那样与众不同,更不知何时已在他心中留下一个深深的印痕……他舍不得。 巧云和巧玲默默地将药碗撤了下去,换上了新沏的大红袍。 “再沏一盏来。”四阿哥吩咐道。 巧云应了一声,很快又端上了一盏,并加了果点。 “你们下去吧。这里暂时不要你们侍候了。”四阿哥摆了摆手,巧云和巧玲退下的同时,侍卫也很自觉地站得更远了一些。 当李言出现在枫林院的院门口时,看见的就是四阿哥独自一人品茶的场面。 他定了定神,脸上浮出一抹如常的淡笑,行了个作揖礼,微一弯腰道:“见过王爷。” “坐吧。”四阿哥点了点头,面色看起来十分平和。 待李言坐下后,他将另外一盏青花瓷碗往李言面前微微一推,道:“春饮花茶散寒,夏饮绿茶消热,秋饮青茶去燥,冬饮红茶生暖。武夷产的极品大红袍,圣上赏下来的贡品,你尝尝。” 李言淡笑抿了一小口,微叹道:“臣只知是好茶,却说不出个名堂来。且臣在茶道一事上并无偏爱,喝什么都是一样的。倒是乔乔,特别喜欢安溪的铁观音。[.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臣曾经想去安溪买地弄个茶园出来的,后来一想,茶叶暴利,弄出个茶园实在太显眼,这才作罢。只好每年派人去安溪当地人家收购一些。” 此时安溪的铁观音茶并没有形成规模,于明间名声不显。 四阿哥点头,道:“盐铁茶都是暴利,确实太显眼。那些野茶树每人注意还罢,你若是真的圈出几个茶园培植茶树,并制出好茶来,估计整个大清的人都要眼红与你。你行事很妥当。”他不想与李言谈及南乔,所以将话题转到茶园上。 李言却淡笑道:“但乔乔并没有死心。她说,我没有时间处理这个事情,但待几年她嫁了人之后再不怕别人说三道四了,就一定要去安溪弄出茶园,让老百姓都认识安溪铁观音来若到时候有人眼红,她就将茶园分成很多份一一拍卖了……那丫头只是想常常喝到她喜爱的茶,才不会在意茶园的暴利,呵呵。” 四阿哥不想说起南乔,李言偏偏要说――他就是要提醒他曾经允下的承诺,提醒南乔与他两情相悦,并不是说你是王爷就会不同 四阿哥眼中恼意一闪而过,低头抿了一口茶,感觉到温热浓香的茶水慢慢浸过喉咙……他出声道:“子默,你今儿来,有公事?” “回王爷话,本来有点儿。但今儿,臣只是护送乔乔来回的。”李言好整以暇地说完,眼睛微微眯起,心道:你敢恬着脸打我老婆的名字,我今天就是堵不死你,也要将你堵个内出血…… …… 柳月轩。 浓稠的白雾将柔柔的垂柳裹了个半隐半现,身处其中,很有些仙境朦胧的意思。点 摒去下人,兰儿收起她温婉的笑,定定看着南乔很久,才开口道:“乔乔,你不该来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语气有些叹息,又有些幽怨。 南乔也收了笑,扬了扬眉,淡然道:“兰儿姐姐下了帖子,我怎么能不来。” “乔乔”兰儿心中一急,羞恼地叫了一声。 然后咬了咬唇,轻声道:“我也有错。本来阿玛让我给你下帖子,我觉得他是想谢谢你,毕竟将他伺候的很好的两个奴婢是你的人,我本来没有多想的。但是昨日……昨日我正想去枫林院给阿玛请安,却听见十七叔和阿玛起了争执,才知道,才知道阿玛对你……” 好半天,直到她脸色憋的通红,也没有将后面的话说了出来,银牙使劲咬了咬嘴唇,一把抓住南乔的手问道:“乔乔,你从未想过要成为我姨娘,对吧?” 南乔本还在想着十七来找四阿哥并发生争执的事情,听见兰儿冒出这样一句,顿时一口茶水没有含住喷了出来――幸好她反应很快地便过了头,一口茶水喷在地上,没有喷到对面的兰儿,也没有喷满整张茶桌。 这样一来,她心中原来的气恼也发作不得了。 南乔摘了帕子抹干净了嘴,冲兰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指着自己鼻子问她道:“兰儿,你看我像是脑子有病的人么?” 兰儿也知道她刚刚问的那句话实在是不妥,看见南乔喷了更是尴尬地立在那里,听见南乔问话,立即连连摇头道:“你当然不是。只是,乔乔……” 她坐了下来,低着头黯然地道:“上次选秀,我家虽然没有添人,但太子府上,三伯府上,九叔府上都是添了新人的。其中一个与我同龄的,能说上几句话的,就被指给太子府做了格格……阿玛之前纳的富察氏格格,入府的时候才十三岁……乔乔,你是我朋友,我不想,不想……” (注:大清王府小妾也称格格,地位在侧福晋之下。) 南乔一面听着兰儿的忧虑,一面不断是翻白眼。 “阿玛成为亲王后,是可以有四个侧福晋的,而现如今才有一个……上次燕宁还跟我说,她在清研的赏菊会上,听到很多待选的秀女们都眼红王府侧福晋的身份……”兰儿说道这里,停下来抬起头,眼巴巴地瞅着南乔。别的姑娘只不过是泛泛之交,认识而已,就算是真进了府门给她做了姨娘她也没什么可尴尬的……但南乔不一样。她和燕宁是自己真心相待的两个朋友。 她相信南乔并不是眼红她阿玛的人,但她还是想要听南乔亲口保证。 南乔再次给了她一个白眼,道:“放心……我明明是能够当上大老婆的人,为什么要给你爹当小老婆?” 这话说的粗俗不堪,但兰儿听了却是心中大松,托腮道:“也是,十七叔那么喜欢你的……”说罢她顿觉失言,立即一只手堵上了自己的嘴。 南乔觉得自己脑门突突直跳,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瞪了兰儿一眼,想了想,绷起了脸,正色道:“兰儿,你听我说。” 兰儿见她如此严肃,也坐直了身子。 “十七阿哥或许对我有些意思,但我一直都当他是朋友的。”她觉得,借此机会,都说开了才好……“我喜欢的,从来都只有李言,绝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更改妥协。若是将来我过不了选秀的坎,遇见指婚赐婚什么的,对象不是李言的话,我则会毫不犹豫地豁出去,私奔也好,生米煮成熟饭抹黑了自己的名声也好,我都不会妥协的。” 瞧见兰儿被人这一番言论惊的又捂起了嘴巴,南乔展颜一笑,对兰儿道:“所以放心,我绝不会成为你的长辈。” “乔乔……你,你真的……” 兰儿想问,她真的要如此决绝,丁点儿也不妥协么?在她眼中,南乔一直都比较聪明而通情达理的啊她怎么会做到这样? 南乔点点头,淡淡地道:“真的假的,以后总会知道。就算退一万步说,没有李言,我也不想嫁入宗室。我的丈夫,我希望是你爱我,我爱你的美满融洽……恩,再退一万步说,就算我们之间没有那么深的感情,我最低最低也希望我们彼此间能够相互尊重,没有第三者。”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这都是她坚持的标准。而且,非常幸运的是,她遇上了李言。 并且,他们相爱。 兰儿面上的神色变幻很久,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真心地对南乔道:“乔乔,你很强大。我很羡慕你。真的。” 一生一世一双人,哪个女儿家没有这样的憧憬?但她兰儿就不能有这样的坚持,别的女人也不能坚持这样的坚持。 就像她八婶。 不知道有多少人批评八福晋善妒不容,但廉亲王府不一样养着好几位滕妾格格,并且有了生养?八婶她终归是妥协了的。 南乔微微一笑,待兰儿平静了些,低头将嘴唇贴进茶碗,轻声道:“恩,说到这里我想求兰儿姐一件事。那个……燕宁她好像很喜欢十七阿哥……但现在这种复杂状况,若是将来她知晓了,请你一定务必替我解释……我七岁时候认识她,那个时候她是贵女千金,我是个普通人家的丫头,但她从未瞧不上我……我不想失去她这个朋友。” 若有一日燕宁意识到自己对十七阿哥的情感,而又知道十七阿哥喜欢的是她南乔……燕宁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谁也不能预料。若是燕宁因此而误解,只怕听不进她的解释……由兰儿劝说,不一定有用,但总要试试。。.。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阅读,地址: 353 闭门 “乔乔。” “嗯。”南乔歪在李言怀中,懒洋洋地抓了他一根手指把玩。 此时他们尚在归途的马车上,能够抓住最后的时刻,做这样“放肆”的亲密举止。若待回到家……就算南乔很想“叛逆”,很想“不规矩”,想想宝柱和陈氏,想想那一家子,她也只能叹叹气作罢,重新做回符合“时代要求”的闺秀…… “你……”李言有一点儿迟疑。 “你想说我有点儿冲动了么?”南乔抬了抬眼。 “那倒不是。”李言摇摇头,道:“咱们刚刚那样大胆……恩,雍正应该会对他府上的人下封口令。就算他不会,你那个朋友也会。她很不错的。” “切……”南乔撇了撇嘴,玩笑道:“兰儿人家定了亲的,曹颙跟你关系不错吧……你后悔也晚啦” “瞎说什么呢”李言轻弹一个她的额头作为惩罚,然后道:“我是想问,你跟雍正说了什么?我看他后来表情很不对的样子。” “哦。”南乔将自己的脸蛋儿放在李言手心舒服地蹭了蹭,眯着眼道:“他问我为什么看上的是你,而不是别的什么人。我就说你对我一心一意什么的啦,说他做不到你这样。恩,我还说了他以后要做皇帝的事儿。” “你这多说了?”李言皱了皱眉,道:“太冒险了。” “我开始还是想好心提醒他是个做大事的人,不能纠结于儿女情长来着。但后来他的意思却是想用我之前于认字绘画外语等技能上‘不学而得’的异常来威胁我就范……这让我很不爽,于是不甩他走了。” 想起这个,南乔依然心情不愉快。 之前,她认识的四阿哥或许很严肃,但一直都是正直且很热心的一个人,看着难接触,但实际上却是挺随和的,能够听进人言,对于新事物也抱着足够开明的态度……但他竟然会对她用威胁这等手段……只这一下子,就将她对他的好印象全部给弄翻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他是一个上位者。上位者必须使用各种手段,明的暗的,伟大的卑劣的,只要达到目的就成……”李言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慰她,眼中却是十分愉悦的样子—— 虽然他绝不认为南乔会爱上雍正,但她总是对他印象不错,尤其是雍正还表明车马想要占有她的情况下,他李言心中如何会舒服?现在这样很好,他的乔乔再不会多看雍正一眼,再不会认真听雍正所说的任何字了,嘿嘿。 于他而言,南乔最好不对任何别的男人有良好印象的最好…… …… 事实正如李言所料,南乔和李言在王府上演的一幕惊人举措并没有在忙忙碌碌的北京城传出任何流言—— 南乔依然是圣眷非常的,有出色画技,又聪明能干、知礼守节的,让贵妇们不得不赞一声好的和善格格;而李言在人印象中也是那个年轻有为却似有隐疾的小李大人……像是没有任何不同。 但从雍王府回来之后,南乔还是推了所有的帖子,让芊芊对外宣布她“身子不适”,“需要静养”的消息——应酬应酬,她和那些十几岁的小姑娘们有什么好应酬的呢? 听她们说哪里的胭脂水粉最好?什么样的布料能制成什么场合穿的旗装适合绣什么样的花边?说她们都有那些个姑姑姨姨姐姐们是妃是嫔是福晋是某某府上的? 或者看着她们矜持、高傲、冷淡、巴结?表面上的欢声笑语中暗藏着的冷枪暗箭?只为成为谁人的大老婆小老婆? 不如关门在家,多画几本漫画解闷呢。 其实她更想跟着李言去保定住下暂且不回京城……但看到陈氏温婉祥和的面容,她终是没有提出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点 ——这是她的家啊她有何非做不可的理由,让她的亲人因她一时的痛快蒙羞? 安静的时光在笔墨中缓缓流淌,带走深秋满地凋零的叶子,又融化了寒冬皑皑的白雪……然后,春日暖阳将世界恢复了色彩,石榴花火红火红地开满枝头,槐花馥郁的香又飘满了整个京城…… 时间是康熙五十年初夏。 乔园里遍布着紫藤萝美丽优雅的花。明媚的阳光下蜜蜂忙忙碌碌,彩蝶翩翩起舞。 南乔手中握了一卷手册,却没有看。人懒洋洋地歪在摇椅上,时不时脚下微微用力,让摇椅带着她一起一伏。 “小姐,咱们府上开客人了。”麦苗走到近前,轻声禀道。 “哦?是谁啊……”南乔懒懒地问。 粉萝和香兰三月份一同办了喜事,南乔放了她们三个月的婚假……当然了,就算她们不想要这么长的假期,想要更快伺候南乔……但成为小媳妇的她们却不在适合在南乔身边伺候,以后就算回来了,也要去陈氏那里报到,学习如何成为一名内宅管事…… 而麦苗一切都好,就是说话回事的时候,不爱痛痛快快地将所有的信息一次说完,总需要人费劲儿去追问……麦穗那个是活泼的性子,当不起她的托付。 还好,韩嬷嬷已经在二等丫鬟中考察合适的人选,而她已经有半年多不曾出董鄂府的垂花门,而且准备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依然不出门,所以也不着急。 “是十六爷和十七爷。老爷和夫人正在前院书房招待他们。”麦苗回道。 南乔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在她托病“宅”起来的这半年多里,她只见了兰儿和燕宁两三次,其他人都央求陈氏给挡了……十六和十七,他们来做什么? 找南英的话……南英在皇宫当差,根本不必找到家里来。 宝柱不过是一个闲爵,从未在官场上行走过;陈氏更是一个只顾家的内宅妇人,在经历了钮钴禄家的尴尬之后,她外出应酬的劲头更淡了,半年多来总共也没出几次门……如今更是一心扑在她将要出生的宝贝孙子上…… 虽然大夫说八成是个女孩,但女孩更惹人疼爱啊……想想这个家是怎么宝贝南乔的,这个小女孩儿所受的欢迎也不会差了。 十六和十七两位阿哥联袂而来的状况,南乔只是琢磨了一下下,就放到了一边。这段时间内,她愈发懒得去想与她无关的人和事儿。 初夏午后的阳光有些耀眼。但紫藤花阴下却是凉风正好。 过了没一会儿,陈氏身边一个小丫头起名叫莲儿的,小跑着进了乔园,向南乔行礼传话,道:“小姐,前面十六爷和十七爷提出要探望您,说着奉了皇上的意思……老爷和夫人陪着他们往您这里来了。” “恩,谢谢你,莲儿。”南乔从她身边的桌子上递了一盘切片的西瓜给她,含笑道:“拿去解解热,瞧你,跑了一头的汗。”莲儿才九岁呢。 “莲儿谢小姐赏。”莲儿行了礼,端了西瓜片欢喜地小跑出了院子。这个时节,西瓜没有大面积的上市,是稀罕物呢。 南乔坐直了身子,摇椅也不再摇。 麦苗见她好久连个起身重新梳洗的意思都没有,不禁有些焦急,轻声道:“小姐,您可是对外说身子不舒适的……两位阿哥来,不用做些准备么?” “不必了。身子懒短精神头,也能称为身子不舒适……你吩咐人就在那边花藤下安置了桌椅,再去请大小姐尽快过来就好。”南乔摇了摇头。 麦苗张了张嘴,最后说了声“是”,下去安排去了。 或许是因为芊园离乔园的距离很近,或者是因为宝柱和陈氏陪着两位阿哥向这边走得格外慢一些,在芊芊抵达之后好几分钟,南乔才看见陈氏引着十六十七两人出现在乔园的院门外。 一见南乔毫无半点准备的样子,陈氏皱了皱眉,问道:“莲儿没来传话么?看看你这邋遢样子,也不知道梳洗梳洗。真是无礼……以往的规矩白学了……”然后又向两位阿哥解释道:“乔乔久病于府中长久都没见人,所以有些……忘两位阿哥不要怪罪。” “伯母严重了,我和十七弟也算不得外人。”十六阿哥暗暗扯了扯有些晃神的十七阿哥,向陈氏道。 家常宽松随意的藕荷色袍子,头发有些乱七八糟的不平整……但看人的神色,那白里透红没经过任何脂粉雕琢的脸蛋儿健康的跟红苹果似的——与其说她是“久病”,倒不如说她是“懒的”…… 南乔浑没有半点脸红不适的样子,跟陈氏说了莲儿来过之后,随芊芊与两人见了礼。 十六阿哥挥手免了她们的礼,环顾了院子四处,含笑道:“看来我和十七弟来的正是时候……南乔妹妹院中竟然有这等好景色。” “还成吧?”南乔答的有些敷衍:“芊芊院里芍药若是开了,那才是热闹的。恩,芊芊,你那些宝贝儿应该不用几日就是花期了吧?” 芊芊理了理鬓角,矜持地应道:“就是三五日的功夫……上次额娘说让我也办一个赏花会,可我总觉得别的姑娘家什么美景没有见过,而我那儿又没有什么名品,只怕要献丑。” 南乔闭门,芊芊就代表了董鄂家出外……半年多来成长很快,应对的也一次比一次从容,有了几个谈的不错的朋友,也在京中贵女圈中有了点儿不错的小名声。 寒潮来了,亲们注意保暖防寒~~。.。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阅读,地址: 354 旧客 “你对准他的伤口多放几个,好像能解毒的样子。”金发男孩小古指挥道。 梅兰妮闻言,立即对挥动双手,连连不停地向阿吉施展了数十个滋养,这才停下来,检查阿吉的伤口。 果然有用。 ――伤口虽然还在流血,但那样子已经只能算是渗出来,变得缓慢而少。更关键的,那血液的颜色已经变得接近正常……虽还不是鲜红色,也已经是暗红色。 阿吉的毒明显解了大部分。 梅兰妮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擦了擦额上的汗,再次不断地重复着她的施法动作,直到小古阻止她道:“够了” 小古小天使一般的脸上,神情是冷静而严肃。 他探身看了看阿吉的伤口,做出结论:“毒全部清完了,但你的魔法不是光系魔法,所以对伤口的愈合没有作用。现在你赶紧找找有没有止血疗伤一类的药。我们的时间并不多,天亮前必须离开这里。” “恩” 梅兰妮喘了一口气,并没有听进去小古后面的话。连续施展了好几十个魔法,她身体的绿色丝带的颜色已经变得十分的淡――她也快到极限了。 她先是将自己乱七八糟的东西收进项链,只留下一些止血粉,准备几分钟后找不到更好的药,就用这个,也聊胜于无。 她本指望在死灵法师戒指内的瓶瓶罐罐中找到高级的恢复药水之类的东西,但仔细一看却是傻了眼:那些上面标注着“蚀骨”“化尸”之类的恐怖名称的药剂,明显与治病救人连不上关系 至于另外一些没有记名的……她苦笑着摇摇头,看也没有多看。她早该知道,对方是一个死灵法师死灵法师就算是受了伤,他的疗伤方法,所用的药也是与其他人不一样的 如今只好寄希望于在老山姆戒指中的那些魔植中,找到能够直接对伤口愈合有利的那几种。[.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离月草,四级魔植,主要用于配掩盖气息的魔药……” “冰凌花,四级魔植,主要用于制作冰系的魔力药水……” “……” 随着一个个盒子被移开,梅兰妮有些焦急起来。 她记得看过的老莫里的《魔植大全》中,帮助伤口愈合的药材,除了最常见的凝血草,还有一种四级魔植叫金色小野果的,其中蕴含了大量的光元素离子,是制成圣光药剂的主要材料,直接食用的效果也非常好,甚至比仅能愈合伤口的治愈术还要好一些。 但是,翻遍了整个戒指里的存货,都没有这种魔植。 梅兰妮的心再次提了上来,她闭了闭眼,开始翻看第二个戒指。 不是。 不是。 还不是 最后一个盒子……梅兰妮闭着眼睛的身体开始微微发抖,额头也冒出了冷汗。 “圣天使的恩赐……也不是”梅兰妮心气一泄,差点儿坐不稳。若不是她记住小古的话不能哭,只怕此刻眼泪又要下来了 “没有能用的?”小古淡金色的眼眸熠熠生辉。 梅兰妮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担忧地看着阿吉,颤抖的双手开始拿起止血粉。 取过她手中的戒指,略看了一下,阻止了梅兰妮,道:“这种劣质的止血粉不会有用。你应该下去看看,那些佣兵身上应该会带些子救命的高级货。而且……笨丫头,我问你……大陆上有没有魔法卷轴之类的东西?” “卷轴?”梅兰妮下意识地重复一下,就要开始往下爬。她现在满脑子里只剩下小古说的“佣兵身上有带救命的高级货”…… “就是将魔法以某种形式记录下来,以供他人使用的一种方式方法。”小古追着她解释到。 梅兰妮一愣,猛的一拍自己的额头,兴奋地道:“对呀,卷轴老山姆应该有治愈术的卷轴”说着飞快地往下爬了下来。 地上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没有残肢断臂,也没有流太多的血,但他们一个个眼睛圆睁着,让梅兰妮一阵头皮发麻,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各位大爷大叔大哥们,我是我梅兰妮连累了你们……本该让你们入土为安的,但现在阿吉生死不知,需要高级止血药活着治愈术卷轴救命,对不起,打扰你们,对不起了……而且那个法师也被杀死了,替你们报了仇的……” 她双手合十,心中喃喃述说了几句,拼命地想着阿吉还生死不知的样子,一咬牙睁开了眼。 “老山姆爷爷,您走好……待日后我遇到了你的侄女儿,一定会照顾她的。”梅兰妮一只手颤抖着抹合了老山姆的眼睛,在他手指上取下了一个戒指,从他脖子上取下了一个项链。 戒指中都是干粮清水帐篷之类的生活物品,没有卷轴也没有止血药。 项链是能够绑定灵魂的,看样子是属于老山姆的私人物品,但老山姆死了,灵魂绑定解除,梅兰妮此时已能够查看:入目首先是不少金币,估计有上万枚的样子……然后衣物甚至桌椅……有卷轴 火球术、冰箭术、土盾术……治愈术 梅兰妮一把将治愈术的卷轴取了出来,兴奋地扬起对车顶上的小古道:“小古,我找到治愈术卷轴了” “笨丫头,叫什么叫还不快点儿上来”小古探出一个头,却是给了梅兰妮一个恼怒的眼刀 “恩” 梅兰妮此时那顾的上去计较小古的态度? 她将找来的两个戒指和项链往口袋里一踹,三下两下爬上了车顶,想了想梅文与她闲聊时曾提过了卷轴的用法,于是严肃地集中了自己的精神力,目标阿吉的伤口,将卷轴一撕为二―― 一道温和的白光亮起,只见阿吉肩胛处的伤口一阵令人头皮的蠕动,粉红色的新肉迅速的,又一点一点地长了出来,最后伤口全部愈合完毕,除了原伤口处的皮肤有些粉嫩之外,竟是连个疤都没有 神奇的魔法 就算自己多次故意蹭破一点儿皮或是弄出点青紫让小古治疗过,但那都是瞬间之事,她除了一点儿温凉舒服的感觉外,根本没有察觉别的。这样第一次看见这样恐怖的伤口愈合过程,实在是让她敬畏。 “好了……他这样样子,应该几天内会醒,只是会虚弱……这算是活过来了。”小古胖乎乎的小手检查了一下阿吉,宣布了治疗很成功后,站了起来,向梅兰妮道:“笨丫头,现在,我们该走了。” “走?”梅兰妮还没有从救活阿吉的喜悦中回过神,蓦然听见小古这样说,顿时愣住了。 “当然要走。”小古看着梅兰妮,一副“你笨死了”的样子,扬眉道:“笨丫头你就没有想想,为什么这个死法师直接就奔着你们一行人来了,连问不不问就知道你在车队中?又是怎么一眼认出你的?” 是啊,为什么呢? 经小古一提,梅兰妮顿时也想到了这点极不合理之处。 小古扶额哀叹一声,嘀咕道:“跟你这样的笨丫头在一起,我小古不是要操心死,就是要被你的蠢笨给气死……” 他像是很努力地忍着才没有冲梅兰妮大喊大叫,原本就有婴儿肥的脸此时鼓鼓的更像一个包子,也更可爱了几分。 “这里既然是个魔法文明,那我想之前的法拉应该怕万一,在你身上下了某种追踪印记之类的东西。所以这死法师才直直奔了你来。” “对,我哥哥说过这种魔法印记。但他没有说怎么解……”梅兰妮懊恼地道。 小古恶狠狠地瞪了梅兰妮一眼,指着她的脑门低吼道:“那么容易被你一个魔法学徒解掉的话,能有什么用有魔法追踪印记,你无论走到哪里都不安全,除非去到一个能够隔绝魔法元素的地方” 此时的小古仿佛也放弃了指望梅兰妮动脑子的想法,一口气道:“一般的魔法印记,应该会有持续时间,最多三年了不起了那绝望藤里的臭屁人妖说他知道一个长满绝望藤的隐秘山谷,里面能够隔绝魔法元素所以你要赶紧走而且要一个人离开” “那阿吉……” 不等梅兰妮说完,小古愤怒地抢白道:“不说你现在带不走他……就是能,若再来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死灵法师怎么办你已经连累了这么多人,难不成还要连累阿吉,连累更多人” 笨笨笨笨死了 小古跳了起来,如白嫩莲藕一样的手指不断地点在梅兰妮脑门上,同时咬牙切齿面色潮红,恨不得想要将她脑袋剖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都是浆糊一样 再看梅兰妮,先还被骂的有些羞愧懊恼,但之后瞧着一个四五岁大小长得如同传说中的小天使一样可爱的小男孩儿做出这样的表情动作,当真是越瞧越可爱,越瞧他越俱喜感,于是就那么看着他古怪地笑起来。 “你” 小古发现梅兰妮似笑非笑、很想大笑又拼命别着的样子,眼光扫过自己的胳臂时闪过一丝羞恼,然后小脚一跺,怒道:“你跟着那人妖藤蔓做出的指示走就是我懒的理你”。.。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阅读,地址: 355 大胆讨赏 听见南乔终于肯出门,陈氏嘴角的笑容忍不住地满溢出来,合上小匣子,笑呵呵地道:“以额娘说,你这会儿就去准备准备,明儿就进宫谢恩去……” “是的,额娘!女儿遵命!” 南乔故意做了一个遵命的动作,逗的陈氏笑的有些直不起腰。.七路中文七路中文她嗔了南乔一眼:“那你赶紧地去……我这也跟你阿玛商量商量,看派哪几个去看着庄子……你有什么不方便如意的,记得跟额娘说,额娘替你想办法。” 说到这里,陈氏的笑容慢慢隐了下去。瞧着不知何时个头已经赶上自己的女儿,她抬起手,很想像女儿幼时那样摸摸她的脑袋,揉揉她的头发,却发现这个动作已经边的有难度也不再适宜,于是手又垂下来,转而理了理南乔的衣襟,低声叹息道:“乔乔……你……你若是真不喜欢京城,就去保定府住下就是。反正你那里的庄子也建成了,你身为主人,合该去看一眼的……” 她的乔乔,虽然对着她和她阿玛她哥哥嫂嫂的都在笑,笑容与往日没有区别……但是,作为一个当额娘的,她如何不知道女儿心中的不开心?说到底,谁让她家是正白旗的贵人,姑娘家的婚事从来不由得做父母的! 南乔对上陈氏忧虑的目光,心中一软,抱了一下陈氏,轻声地笑道:“额娘,您别担心,女儿真的好着呢。每天懒懒的晒太阳,不知道有多舒服惬意呢。是真的。” 陈氏摇头笑了一下,拍了拍南乔的手臂,迈脚出了垂花门,去找宝柱去了。 剩下南乔和芊芊两人缓缓地往回走。 明亮的阳光从树叶的间隙洒下来,在两人身上映照出深深浅浅的光斑。 ――这样美丽的阳光,这样美好的天气,突然让人觉得冷。 “乔乔,你真的不管那些灾民么?”芊芊开口道:“我的意思是说,就算是提前知道了灾情,你也依然打算只是向往年一样,仅仅帮助那些能够坚持到京城的难民?对于那在家乡挣扎的,病死饿死在路上的,你真的能假装不知道么?” 然后她停住脚步,转头定定地望着南乔道:“乔乔,你不会这么狠心的。” 南乔闻言失笑:“你倒是了解我啊。” 这就是说,南乔一定会想办法做些什么? 芊芊露出一个许久不见的天真调皮笑容,略带得意地道:“那是,咱们可是从小一会儿长大的。”那个时候,她是一个小小的跟在南乔后面的婢女,仰望南乔背景时候是那样的崇拜――那个时候,她坚信她家的小姐无所不能…… 后来发生了一些事…… 恩,现在,她再次相信,只要南乔想,她就是无所不能的…… 南乔抿了抿嘴,没有将心中的打算与芊芊解释,而是抬眼看了一眼天空,轻声道:“看明儿进宫的情况如何。” 她表示了自己有法子,却因为那些黑暗的吏治,而不愿意参合……只怕康熙这会儿听到十六转述的话,一定怒的大拍龙案……听说御书房所用,都是金丝楠木的家具,拍坏了可是浪费…… 又想起了李言。 年节的时候,他知道她几个月未出家门,曾劝她说:不碍的,就算情敌是帝王是亲王,他李言只是一个小小的奴才,但他总是有办法应对的,并不用她封闭了自己…… 但,听到他这样劝,南乔反更不想出门了。 ――李言能够坐怀不乱;李言为了坚守,笑眯眯地顶了不雅的名声;李言他那么的努力……她不过是待在府中不出门而已,又有何可骄傲的? 而若她当真是成功地扮了一个平平凡凡的闺秀,从来不曾折腾其他的引了人注意,如因她而生出的赚钱产业,如她那些“高调”的行止……李言还会有现在的情敌么? 不过,既然已经折腾出了名声,情敌已经引来,再宅在家中没有作为……太消极无用啊。 “去,让人传话给十三爷府上的常全大人请他来一趟,再将莉莉和严宽也叫来。恩,他们来了后,引他们到老爷的书房招待。”南乔吩咐完,又招回麦苗,揉了揉太阳穴道:“暂时算了,明儿再。” 但康熙并未让她等到明日―― 南乔还在头疼于明日的服装,穿什么衣服配什么首饰梳什么发型,宫中有内侍急急跑到她院中,尖着嗓子扬声道:“圣上口谕――” 南乔忙跪下。 她的奴婢们也齐刷刷地跪下。 得了信儿才赶到乔园门口的宝柱和陈氏眼看来不及,就地跪在了门口。七路中文 那内侍清了清嗓子,一时间面色变得极为古怪,然后只听他吐出几句话道:“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胆子当真是肥得很,不但不替朕分忧反而笑话朕……赶紧给朕滚来宫里!半个时辰朕见不到你,朕就撸了你全家的爵位!” 南乔抬抬头,见内侍口中没有下文了,于是叩谢道:“奴婢遵旨!”然后吩咐麦苗道:“给公公端碗茶,润润嗓子。” 又向内侍解释道:“公公请稍候,我这就是更衣梳洗。” “格格客气。”内侍摸了一把额上的汗,笑道:“只是万岁爷催的急,您请快一些。宫里替您备了车的。” “有劳公公了。”南乔福了一福,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陈氏紧跟着进来,吩咐丫鬟们打开南乔的衣柜首饰盒,一边急急挑选一边更忧心地问道:“乔乔,这是什么回事儿?皇上不是才给你赏赐么?怎么这么急着要找你?” “额娘放心,半个时辰,一个小时呢,绝对能保住阿玛爵位的。”南乔开了个小玩笑,试图缓解陈氏的紧张,指了指一件桃花白的旗袍,道:“额娘,就这件。” “太素了?还是这件茜红色的。”陈氏取了另一件。南乔一打岔,陈氏一时就忘记了她的问话。 南乔无所谓地点点头,伸开手臂,立即有麦穗几人替她扒下身上的家常装,有穿上了两层里衫,才由陈氏亲自替她套上了旗袍。 梳了一个最正规的发髻,戴了一套珍珠的饰品,换上花盆底……最后,南乔出门上马车之前,才不忘安抚陈氏道:“额娘,您放心,女儿这一次,保管再要了些赏赐回来……嘿嘿。” “你这丫头……去,额娘不指望你能有功,只要你平安就好。”陈氏挥了挥手。她听到了内侍传的口谕:似乎万岁爷有什么地方需要乔乔,恩,分忧?但乔乔一个小姑娘,能做什么? 送别了南乔的马车,陈氏拉了芊芊过来问道:“芊芊,你老实告诉我,之前两位阿哥到底来做什么来了?说了什么特别的没有?” 芊芊转手扶住陈氏,笑道:“额娘,您别担心,乔乔心中有数呢。您不是不知道万岁爷为何赏了一个庄子么?事情是这样……” 说着将南乔动了动嘴皮子,康熙爷拍板定论,十六阿哥捉刀操作,炒作了小汤山的地皮,替万岁爷筹了好几百万的银钱的事儿说了一遍。 “你是说,那样的大事儿,是乔乔给出得主意?” 陈氏说完捂住了嘴,转眼看向一旁倾听的宝柱,也不再问康熙此时火急火燎地叫南乔到底什么事儿了,挥手让芊芊离开后,扯了扯宝柱的衣袖,两人站在院中相视许多,陈氏才叹息道:“爷,咱们两个都不是聪明的人,这怎么养出个这样了不起的女儿来呢?” 听听南乔不声不响就做了大事……他们两个长辈这当的也…… 宝柱瞪了陈氏一眼,不悦地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女儿本来就了不起!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乔乔聪明些又算什么!” 陈氏闻言想了想,随即点头认错道:“爷说的对,是菩萨保佑。[.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乔乔聪慧是难求的好事儿,这样什么时候都不会受委屈被欺负。” 但说完她就又想到南乔将自己关在府上的这大半年:虽然她每日在人前一样的笑容满面,虽然她同往日一样的写字画画弹琴,也同往日一样地辅导两个小的功课,也同往日一样地关心晴兰的身体……但往日她每隔不久总喜欢去街上溜达一趟的! 她将自己关在府上不出,心中怎么会没有委屈! 但……有关婚姻,他们帮不上她啊…… …… 两位阿哥造访董鄂府时是上午点时分,走的时候估计十点多……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头顶上的阳光,脚下反射阳光的汉白玉相互映衬,养心殿又不见多少绿色,更没有高大的乔木遮阳,实在是让人又热又晕。 南乔进养心殿之前,静静地站在走廊的阴影下站了一会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并让脸上的潮红消退一些。 ――之前那传话的内侍脚下真的是健步如飞……若是今儿来的是另外一个姑娘家,估计一定被累昏了了事。 “格格,皇上宣您进去。”内侍笑道:“皇上正在用膳,格格说不定又有口福了。” 这是委婉告诉南乔,康熙他老人家这会儿心情不错……南乔轻声道:“公公费心了。”她可是给了这位二百两的银票呢。 养心殿偏殿的角落里摆了几个冰盆,沁的整个房间内凉丝丝的,让人一阵精神振奋。 康熙正在用餐,却只有八个碟子,应该不是正餐。 看见她进来,伸手免了她的礼,指着餐桌一侧让了她坐,淡淡地道:“两刻钟从家中赶来,走得急……用点儿冰燕窝,去去燥。” “乔乔谢万岁爷赏。”南乔真的口渴,所以也不过分客气,谢了康熙,低着头吃完了一碗冰镇燕窝……味道真不赖,她家的厨子就整不出这样的美味……恩,或者是食材问题? “绿豆糕……” “鱼肉丸子……” “……” 康熙一道一道地指给南乔,南乔闷着头一道一道地都吃些子。 天冷的时候陪康熙吃饭多半不愉快,但天热的时候,用些凉掉的菜挺不错的――毕竟那些菜原本十分美味。 “吃饱了么?”康熙淡淡地问。 “吃饱了。”南乔老老实实地回答。确切地说,若不是她饭量还凑合,又一直习惯了一日三餐的话,换一个大家闺秀来,绝对会吃撑了。――这样,她若还不明白,眼前这位大爷心中憋着气的话,她不如找块豆腐撞死好了。 “吃好了么?”康熙再问。 “吃好了。”南乔再次老实的不能再老实地回答。 “恩,很好。”康熙挥手让内侍将残席撤下,端了一碗茶神嗅一下茶香,瞥了一眼南乔道:“既然丫头你吃饱了也吃好了……是不是该替朕出点力了?” 早料到是如此……南乔心中撇撇嘴,跪在地上道:“回皇上,若是物资不能发放到真正的灾民手中,奴婢就是有法子,也不愿意说!奴婢不愿意自己的心血只喂饱了那些泯灭了良知的贪官污吏!” 说完,她死死地低下头,同时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听说这个时候大人物生气总是喜欢摔东西的,尤其喜欢摔手中的茶盏之类的。若是康熙愤怒……他手中那是一盏滚开水啊!她不想毁容的说! 良久,她没有听见康熙的动静,心中不安地抬头偷瞧,发现康熙面上并没有恼怒之意,更没有那茶盏扔她的意思,心中终于安定了些。 也是。她南乔说出的问题,康熙又不是不知道。 他初听之下会有被人揭开他不愿去揭开之事,让他不得不正视问题,特别是这些问题还算是由他纵容而引起的愤怒,但冷静之后……他到底是一个帝国的领导者,不用在她一个小姑娘面前发泄这无谓的情绪。 “若是今年的状况没有改变……”康熙问道:“你会怎么做?待那些难民流落京城,收留他们其中的幸存者?” 为毛有话不能让咱起来说,虽然是咱主动跪的……南乔心中有点儿郁闷,但还是老实地回话道:“回皇上,奴婢的吉祥在全国都是有铺子的,如意工坊也有天南地北五个分工坊……奴婢会组织人手从全国其他地方的民间购粮,然后运到灾区去……” “你一个人,能有多少银子!那是三个省的灾民呢。”康熙有些不喜。 不说南乔这样是杯水车薪,但她这个举动就不妥当――若是灾民没有从朝廷从他康熙这儿得到援助,反而因为一个小姑娘才得以幸存……这让他康熙的龙脸往哪里放! “其实不用花太多银子的。”南乔知道康熙心中所想,很认真地解释道:“此时山东三省的旱情尚未传来消息,所以,或者那周边的粮食涨价了,但其他稍远些地方的粮价涨的应该有限,民间储粮也应有富余。这样我从有粮的地区买了粮食,再运到灾区去卖,恩,价钱稍微高一点儿,其实还是有赚头的。” “真正买不起粮的,就每天早晚两碗稀粥,总饿不死人……” 南乔不给康熙打断的机会,而是继续说道:“回皇上,就算是山东当地的,那些大粮商们手上并不是没有粮食,而是都黑心留着更高价地发黑财,将粮价抬的高高的罢了。有新粮注入市场,粮价一定会跌一些的。奴婢还听说许多赈灾粮食其实都被官员转手卖给了粮商……” 见康熙皱眉不语,南乔继续说道:“当然,奴婢只是一个和善格格,想要做成这样的大事儿,必须要万岁爷您的支持,或者太后娘娘和后宫各位娘娘的支持……就算万岁爷您不宣奴婢,奴婢明儿也要进宫来,向万岁爷您讨个名头用的。” “有您或者娘娘的名头镇着,那些因为奴婢挡了他们发黑心财,想要为难奴婢,阻难奴婢做不成这样的事儿的人们才是不敢张狂。而奴婢这边准备起来,或许不用奴婢转运太多粮食,那些大粮商们听见万岁爷您已经决心如此,也就不会再拼命屯黑心粮了。” 到此,南乔将她本来的打算细细说完,跪在地上等待康熙的审判。 偏殿内寂静无声。 南乔跪在地上,好不容易才听见窗外一阵蝉鸣,然后就再没有了声息。另外,她的腿真的有点儿麻了嗳…… 终于…… 她听到康熙轻声道:“起,朕又没有罚你跪。” 咱也不想跪……但刚刚那情形,让她坐着说话她也不敢呐……南乔心中腹诽着,老老实实地谢过了康熙,站在了一边。 良久,康熙问南乔道:“丫头,你觉得几位阿哥中,哪位比较适合领赈灾的差事?” 这个来问我? 南乔飞快地透瞧了康熙一眼,老实答道:“若是真为了灾民的性命,奴婢觉得,有雍王和十七阿哥配合,足够将事情办的很漂亮。” 不用康熙问,她自觉自动地解释道:“雍王是众所周知的实干能力出众,由他负责,赈灾之事必能有条不紊;十七阿哥虽是年纪轻一些,但为人嫉恶如仇,更是敢说敢做……若万岁爷授予他监察之权,他定不会让万岁爷失望的。” 以十七阿哥的性子,那些有问题的官员碰见四阿哥或许只是丢官,而碰见十七阿哥绝对是直接丢命! “唔……”康熙沉思许久,却没有半点表示,又问道:“你之前想要朕给你扯大旗……恩,你有什么具体的方案没有?说说看。” 他很惬意地喝了几口香茶,等待南乔说话。话说,今儿他真的没有想到这丫头能说出这些啊…… 但南乔两只手捏着手绢儿站在那里,眼巴巴地瞅着康熙,就是不说话。 康熙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南乔开口,于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会意,呵呵笑道:“嘿,丫头会拿乔了啊……恩,赐座。”之前跪着都肯说,现在让她站了说她还不高兴了还…… 南乔谢了康熙,自己找了个小锦登坐下,依然眼巴巴地瞅着他,就是不开口。 “咦?”康熙好奇地问道:“丫头,你咋了?你该不是只会说大话,却没有腹案?那朕可就太失望啦。” 南乔依然眼巴巴地瞅着康熙道:“请问万岁爷,您觉得奴婢刚刚的言词,有那么一丁点儿的作用吗?” 康熙很矜持地点了点头。同时心有遗憾地想:若南乔是男儿身,他估计会立即赐她一个官儿做做,一定比那些尸位素餐的人都强些。 南乔闻言轻轻笑,道:“回万岁爷,今儿你召的急,不仅将奴婢吓了一跳,而且奴婢的额娘更是担心的不行。奴婢临上车前,可是跟额娘保证了奴婢不仅会平安,而且会领了赏赐回家的。” 康熙听了大乐,挥手道:“朕当是什么呢!原来是要讨赏啊!放心,朕定不让你空手而归。” 南乔眼神一亮,巴巴的眼神中渴求更胜,亮亮地望着康熙欣喜地道:“万岁爷,您是当真吗?真的是奴婢要什么赏赐都行?” 康熙被南乔那尊崇又渴望的眼神看的舒服的很,心中觉得就算眼前这个聪慧乖巧惹人疼的丫头有一点儿不合理的要求,他也愿意破例答应她,哄她高兴…… 于是,康熙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又突然龙目一转,仿若警惕回神地看着南乔道:“慢着,你这丫头看着乖巧,其实狡猾的很……你先说说你要什么赏赐,朕再斟酌斟酌,看能不能答应你。” 说罢,他的嘴角浮出一丝作弄好玩的笑意。 他觉得这个丫头很好,合他的眼缘,又是真的聪明。而不是如许多女人那般,只是自以为是的小聪明,更着眼于小处…… 但南乔在听到康熙改口的时候,就忙垂下了眼睑,掩饰住其中浓浓的沮丧――若是康熙答应了她什么赏赐都成的话,到时候她要一道“免选秀女”的旨意的话……皇帝说出的话就是圣旨,那时候康熙就是不高兴些,也不好不答应她的! 但现在……估计没戏了。 这样的机会……以后也不一定有了…… 心中难言的沮丧将南乔堵的有些喘不来气,一时间有些愣愣地垂首坐在那里。 康熙瞧见南乔的失望,心中十分快意,哈哈大笑道:“快说快说!” 11年的最后一个月,日更6000求订阅支持! 求亲们赏点儿买炭钱,唉!冬日难捱~~ 另外:昨天错传章节已改~~不用重复订阅的~ 356 不舍他嫁 笑声惊醒了南乔。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七路中文七路中文【叶子】【悠悠】 她忙将沮丧掩在一边,努力展颜露出一个活泼的笑容,道:“万岁爷且慢……待乔乔说了乔乔的计划,您给评价一下优劣得失,再判断乔乔值不值得您赏赐,对不对的起您的赏赐不迟……” 她的主意,不过是募捐而已。 这种集资手段在后世总有,大到救援一个地区的灾民,小到于身边困难朋友的帮助,操作流程也早已成熟,且在这个朝代,有皇家众人领了头做表率,下面人哪个敢不捐? “所谓主忧臣死,万岁爷您都烦忧的连龙体都……那些臣子若还不给您解围,倒不如咔嚓了他们了事,省的浪费粮食。另外,募捐也不仅仅是达官贵人,老百姓们其实比贵人们更有同情心,也是更愿意出份心力的。虽然他们所出定少一些,但聚沙成塔,人多力量大……” 也许她今日的谋划会落空,但于灾民上,她依然愿意分享自己的想法。 那是活生生的人命,不是历史书上的一个数字…… 偏殿里十分安静,就连伺候的奴才也不见一个。 南乔清凝的声音娓娓而谈,说了解一时困局的募捐工作,且又说了组建慈善组织的想法……“再好的方法,执行之人品德上有缺陷,也是不成的。”南乔最后又强调了一遍。 康熙听完,默默品味许久,才看向南乔道:“丫头,你很好……,你想要什么赏赐?只要朕能够答应的,朕都赏了你。” 从南乔的话中,他没有听见一点儿的私心……他又想起在那个小庄子上看到的那些经历了苦难,却歌声欢悦的孩子们。 ――难道他一个帝王,比不上一个小姑娘的良善无私? 南乔听到康熙的允诺,吃惊地抬起头,不敢相信。 康熙呵呵一笑,道:“丫头你有心,而且方法都是不错的。容朕想一想之后,便能成策。你该赏,而朕一向是赏罚分明。” “万岁爷圣明”南乔惊喜之下,又突然觉得眼睛一阵酸涩无比,竟是泛起朦胧水光。 她……终于能有自由了么? 南乔这样激动,反倒让康熙觉得诧异了。他皱了皱眉,道:“丫头?” 南乔从锦凳上起身,郑重地跪了下来,道:“回万岁爷,奴婢想向您讨一道‘免于选秀,婚配自由’的旨意,求万岁爷成全” 声音无比的清亮,咬字无比的清晰。 但她的声音在偏殿中回荡了一下,很快消逝了。南乔跪在那里,只能听见康熙用碗盖磕碰碗身的声音。 她心中反而静了下来。 这个念头,在她得了圣眷之后,曾经百次千次在她脑海中盘旋回响;刚刚那句话她也在心中说了千次万次,但每一次见康熙,每一次的交谈融洽之时,那些话总是要冲到她嘴巴里,却又被她一次又一次地咽了下去。 而蜗居的二百天中,她终于认清自己――她南乔从来不是一个乖巧的…… “你这个请求,朕暂时不能应你……这样,朕封你为多罗格格,也不算亏你了。” 一滴眼泪跌在白玉石板上。 “奴婢谢万岁爷恩典。” 南乔三叩首,谢了恩后,紧接着垂首行礼道:“万岁爷国事繁忙,奴婢这就告退了。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熙张了张口,最后摆摆手,道:“罢了,是朕食言。你下去。” 待南乔默默退出偏殿之后,李德全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走了出来,先是替康熙换了一盏茶,又趴在地上仔细看了看,伸出食指抹了一道,向康熙道:“主子,格格这可是流眼泪了。点” 康熙轻轻一叹,道:“她的心思,朕其实明白……但她那样的资质……尤其是今日这一番奏对,你也听到了,你说,她这样连朕都觉得惊艳的女子,朕如何能舍得让她嫁给外人” 瞧那丫头的性子,他这边才答应免选,她只怕到家就能将自己的婚事给定下了绝不带过夜的 李德全站在了一边,替康熙磨墨,像是随意地问道:“主子,您不舍得她嫁给外姓人……可这些阿哥中,您能将她指给谁呢?恕老奴僭越直言,哪一位小主子都不合适啊。” 康熙提笔的手顿了顿。 是啊……都不合适…… 排在前面的阿哥都成了婚,有了儿女的,若是让那丫头做个侧的,不仅侮辱了她,而且侮辱了他康熙的脸排在后面的……都是富贵闲人的命……那还不如让她嫁了外人…… “主子,老奴觉得,格格极是才华无双,又是品行高洁的,是独特的。七路中文” 李德全又小声地感慨道:“有一次,太后娘娘无意间跟小的感慨,说她自打进了京城,做了贵人,就再没有骑过马了……当初她的骑术在部落里那也是惊才绝艳的,连很多勇士都比不上她老人家呢。” 一进入深宫内宅,住进富丽堂皇的宫殿,古板繁琐的规矩……再独特的女子,终将变成一个模样…… “她年纪还小呢,再等等看。” …… …… 天很蓝。 阳光很亮。 一切似乎同她来的时候并没有两样。 不对。进来的时候,她还是固山格格,现在升级成多罗格格了呢。想,两年前五阿哥,如今的恒亲王家的嫡女静瑜,康熙直系亲孙女儿,背负了和亲的重担,嫁人的时候也不过是封了多罗格格…… 瞧……她多得圣眷啊。 南乔自嘲一笑,脸上漠然下来。 “乔乔,这里”芊芊站在神武门外的马车边焦急地等,看见南乔,忙招了招手。 原来是芊芊怕她来的时候是宫里派车接的,走得时候就不一定有人送,于是亲自来等着她。 “我家有人来接了,这就不麻烦公公了。”南乔看见自家有人来,含笑向两个赶车的太监道谢,又留下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道:“天气热……给两位买茶吃。” “格格客气。”两位公公都是眉开眼笑,其中一个讨好地替南乔撑了花伞,一直将她送到董鄂家的马车边,才哈腰告退了。 芊芊见状,轻拍着小胸脯笑道:“看样子乔乔你没事儿……恩,不然那些奴才才不会如此殷勤。” “是啊,万岁爷可是找了说了近一个时辰的闲话。”南乔拉着芊芊上了马车,一边说道:“都快赶上同重臣们商议国事的时间了……他们又都不傻。” 说着看见车厢内备有冰镇的西瓜汁,递了一杯给芊芊,责怪道:“没见过你这样笨的……明明有马车,你等人非要站在大太阳地里才显得心诚么?”芊芊面色潮红,额头细汗密布,显然是在太阳下站了不少时间。 芊芊不好意思地抹了抹汗,道:“虽然知道你肯定没事,但全家上下都很担心你,毕竟皇宫里的事儿谁也说不准的。嫂嫂那样连走路都费劲,肯定不能来;哥哥在当值……我不来接你,难道让两位长辈来,或者两个小家伙来?” 南乔握了握芊芊的手,没有再多说感动的话。 她撩开车帘,对外面护卫的董忠道:“派一个人骑马回府,说你家小姐我又得了赏了,成了多罗格格……” “啊?恭喜小姐小的亲自回去向老爷夫人讨赏去”董忠喜形于色,仿佛是害怕别人争抢似的打马回跑了。点 其他的护卫一边口称恭喜,一边埋怨董忠实在是不够意思……南乔抿嘴一笑道:“回了府,少不了你们的。”然后放下了车帘,再看她时,哪还有笑容。 芊芊本来也想说恭喜的,但一见南乔冷冷出神,眉头一拧,小声道:“乔乔,是不是有不妥?”又劝道:“你一向报喜不报忧,有什么事情都自己担着……你觉得你这样是孝顺了,可你知不知道,额娘看见你这样,背后流了多少眼泪” 南乔愣了愣,叹息道:“就是我和李言的事儿。我就是因为选秀的事儿心中烦闷,但他们又没有办法……说又何益?” “可,乔乔,你有没有想过,哪家父母是像我们阿玛和额娘那样的,肯在你这方面支持你”芊芊争辩道:“就凭这一点,你也该跟他们说说心思” 见南乔不语,她的语气又软了下来,抓了抓南乔的手,劝道:“乔乔,你该知道,无论你做什么决定,他们总是支持你的。但凭这一点,你总该告诉他们你在干什么,你想干什么,准备怎么做,好让他们不胡乱猜想,是不是?” “乔乔,你若是真孝顺,就不该将你所有的心思都独立在外,让我们这些亲人都觉得自己特别没用”芊芊说着,有些恼了。 宝柱和陈氏都知道她曾经是那个小丫鬟,如今却真的将她像女儿一样疼爱的。她做不到南乔那样有本事,给他们挣到大笔的银子,挣到显赫的爵位……但她至少在尽心努力想要他们都高高兴兴的 南乔咬了咬唇,没有做声。 马车缓缓走动起来。芊芊气鼓鼓地坐到一边去了。 马车经宣仁寺,过御马圈出了皇城,驶上了翠花胡同。再过不久,就是隆福寺了…… 南乔抬起头,向芊芊道:“芊芊,说起来,我的确有个想法,需要你同意配合。” 芊芊脸正了过来,眼睛里红红的,像是委屈哭过……看的南乔有些心虚内疚。 或者,她真的错了? 芊芊正色道:“乔乔,之前您的恩情我没有忘记过……我能有今天,锦衣华服,被人尊敬羡慕,也是你成全的……你要知道,无论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的。” 南乔愣了愣,缓缓摇头失笑了一下,伸手捏了捏芊芊的小脸,微笑道:“没你说的这般严重。”这一个微笑,看起来真心多了…… 南乔喝了一口西瓜汁,说道:“我只是需要你的婚期提前一些……我不想等到后年选秀。” 芊芊脸色一红,讷讷了一会儿,才问道:“乔乔,我要做什么?” “恩,你去劝说庄亲王早点落实十六阿哥过继之事,并劝说他向皇上讨旨意,将你和十六阿哥的婚事以名旨的形式定下来,最好能够尽快成婚……这样的话,你成了真正的庄亲王世子福晋,才算真定下来了。不像现在这样,万一……我是说万一我们家有个什么差错,被罚被贬,你的婚事就得受影响。” 芊芊听前面还在脸红羞涩,听到南乔说到这里,心中一慌,忙抓住南乔的手问道:“乔乔,怎么回事儿?咱们家怎么会被罚” 南乔白了她一眼,道:“我这不是说万一么?你成了亲王世子福晋,不是更能帮上咱家?总之,你早点成婚,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对不对?” 仿佛就像是很久之前……南乔对名字还是栀子的她说,你成了格格,或者有个其他尊贵的身份,才能够保护你,并没有坏处的,对不对? 于是她成了董鄂芊芊,有了现在梦一样的生活。 芊芊突然伏倒在南乔怀中,大哭起来。 这一哭,当真是让南乔莫名其妙。她手忙脚乱地拍着芊芊的后背试图安慰她劝解她,口中很是疑惑又很无措地道:“芊芊?芊芊?你哭什么?你不是很喜欢十六阿哥的么?……恩,你不舍得阿玛和额娘?傻丫头……你是去做正室福晋的,不是给人家当小的……什么时候回娘家就回娘家嘛,一个京城住着,又不远……” 但芊芊一直哭。而且似乎哭得更加凶狠了。 南乔头大如斗,感觉自己就要被淹死了……更关键的是,马车已经走过了隆福寺前,只怕没一会儿就到家了――让家人看见芊芊这样…… 额,她真的没有欺负她好不好 南乔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道:“好,我坦白,我计划中之后的行为的确有些不好,我坦白,你别哭了行不行?” 芊芊闻言擦了一把眼泪,抽抽噎噎地抬起头,用红的像兔子一样的眼睛瞅着南乔,问道:“真的?乔乔,你说,你要做什么?” “到家一起。”南乔长长出了一口气。 在看芊芊,取了一把镜子照着,笑眯眯地收拾起仪表来。 说起来,她哭,只是因为她突然间很想哭……她不是很久没痛快哭一次了不是么? …… 南乔她们的马车才到家没一会儿,皇宫就有内侍前来府上宣圣旨:南乔光荣地从和善固山格格荣升为和善多罗格格。 要知道,大清那些宗室家的女儿虽然统称格格,但格格本身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第一等的,是亲王之女,才有资格被封为“和硕格格”,也就是“郡主”,请注意,是有资格,而不是所有亲王家的所有女儿都能得这个封号。通常是很能干的亲王,又能得亲王喜爱的女儿,如雍王家的兰儿格格,在订婚时才会被封为“和硕格格”。当然,那些和亲远嫁的,朝廷也会给个好尊号做奖励――静瑜是例外。 第二等的,是世子郡王之女,还得是嫡的,才有资格封“多罗格格”,也就是“县主”。 第三等的,是多罗贝勒之女,同样是嫡的,封号虽也是“多罗格格”,但却是“郡君”。 南乔之前的“固山格格”,是第四等的,地位等同于宗室贝子之女,即“县君”。下面还有两等,一个等同是“乡君”,一个什么也没有的…… 康熙的圣旨中写的很清楚,南乔这一次从第四等提到第二等,是“县主”啊,而且是有封号的……若是静瑜没有嫁人,她见了南乔是要先行半礼以示尊敬的 京城的贵妇贵女圈中再次因和善格格这个名字炸开了锅。 ――单是提了爵位也不说了,更让众人眼皮直跳的是,那圣旨听说是万岁爷御笔亲自拟的传旨的是皇宫大总管李德全 想一下,一直陪伴在康熙左右几十年不换的,这位内监大总管,有多久没有亲自出宫宣圣旨了?而且是这种圣旨 (注:听说历史上没有李这个太监的,但他很有名啊,所以就他了。) “呵呵,格格和爵爷莫要太客气,杂家也只是许久没有出来看看了,借着这个机会出来活动活动筋骨。”李德全一脸褶皱,笑得很和气,就像是隔壁的阿爷一般。 宝柱忙拱手说了几句“大人客气”之类。 南乔在宝柱身边站着,没有言语。 李德全和宝柱寒暄了几句,看着南乔道:“恩,杂家这次来,也想顺便给格格递个消息……” 宝柱心中一凛,忙随便找了个理由告退,叮嘱南乔招待好客人。 南乔一向对老人家都有敬意的。 此时她虽有些糊涂,这位权势老人有什么话带给自己,但还是很礼貌地问道:“公公?请问您老人家……” “没有大事儿……”李德全依然笑眯眯地,像是轻描淡写地道:“格格您展示了您出众的才华与品德……主子舍不得将您嫁给外人呢……” 南乔心中一惊。 ――难道,她又做错了? 原本她只是一个乖巧的小姑娘,像她这样的小姑娘多的是,所以康熙并不会太在意她的婚姻;而康熙在发现了她其实不仅是会绘画的乖巧小姑娘,而是有“大智慧”的小姑娘后,将她嫁给谁,就需要特别在意和权衡了? 又听见李德全继续道:“可主子又觉得,配得上您才华和品德的位置早已有了她人,做侧室他老人家又觉得没脸……剩下的小主子们又都是不成器的……他很为难啊” 听了这话,南乔心中有一点儿安,也有一点儿酸。 她缓缓对着皇宫的方向下跪叩头,眼圈有些微红地道:“乔乔,乔乔只怕当不起您的疼爱……” 李德全肯定不是自个儿没事要出来遛圈的……他肯对她说这些,也定是出于康熙的授意……这样的话,康熙,那位老人,他对自己的喜爱真的有几分真心不是么? 从太子到十四阿哥都已成婚……康熙还是觉得侧福晋的身份配不上她,并且后面那些小的也不行? 虽然也许康熙心中的想法和打算不是如南乔所想的这般让她喜欢,但得知康熙至少想着要对的起她,而不会随便给她指人,她还是对皇宫的那位老爷子满怀感激…… 李德全呵呵地笑了笑,将南乔掺了起来,又道:“老奴其实还有一个私人要求,请格格赐给老奴一副墨宝……不知道格格肯不肯抬爱?格格您不知道,您上次出售的那些画儿,如今京城有人开价五万两白银呢……只是没有哪位大人肯转手……” “听您老人家说的……”南乔收拾了情绪,引了李德全往自己的乔园收藏室去挑画,一边谦逊地道:“我可是提醒您,回去一定要向万岁爷求一个小印,不然卖不上银子的。” 李德全笑眯眯地道:“格格考虑的周全……” 收藏室是她在画室旁边新开辟的一个小房间,里面挂的都是她的作品,加上她在两个皇家园林的作品,一共有几十副。 李德全一点儿也不贪心,只挑了一副画的是畅春园后湖晨景的,告辞了南乔一家,离开了。 南乔只送到了垂花门。 回头瞧见陈氏担心的目光,南乔挽上她笑道:“额娘,是好事儿。李总管偷偷跟我说,皇上绝不会将女儿指给别人做侧室,您就放心。” “是么?那敢情好。”陈氏果然很高兴。 其实,在她眼中,虽然看李言真不错……但若是真没有办法的话,能做福晋不也是万一的准备么? 至于感情……她和宝柱未成亲之前可是谁也不认识谁的,现在不也过的很不错? 娘两个说了几句笑话,宝柱回转,眉头皱的紧紧的。 “爷,怎么了?”陈氏忙问道。 “刚出去的时候,胡同里到处都是探头探脑的……”宝柱闷声道。 “是想看看是不是李总管传的恩旨?”南乔笑着摇头,不在意地道:“别人怎么看咱们不管,咱们关起门来自己过自己的不就是了……” “乔乔说的在理。”宝柱点头,一边向下人吩咐道:“去大少爷那里,让他一下班就回,今儿不许在外面耽搁。”。.。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阅读,地址: 357 连喜 . 又看了一眼南乔,对陈氏感慨道:“这两年咱们家兴起的太快……根底不扎实,表面上风光,其实是太悬……南英以后那主家的,但到底还不够沉稳,别错交了朋友,被人圈带了。(..请记住我们的网址)(**''小说手打)两个小的也是,前两年还乖,这两年硬是不服管……” 陈氏闻言不悦地道:“儿子哪一点做错了?就这么让爷您看不上?两个小的,也特别听乔乔的话呢。有乔乔看管着,比您和妾身都好……” 夫唱妇随没错,但涉及到对自己的子女的偏见,她还是要辩驳的。 南乔看见宝柱的神色有些讪讪,又有了些恼意,忙道:“阿玛顾虑的是。以前哥哥在外面一直表现的很好,从没交过什么不好的朋友。但现在这样,就怕有人处心积虑地圈带他……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阿玛是该多嘱咐他一些。倒是两个小的……我们又不是想养出两个像南实那样的书生来,调皮活泼些,也没有什么。” 看见两个小少爷正在一颗桂花树下,你推我一把,我攘你一下的闹着玩儿,笑着叫了两人的名字招招手,两人就欢呼一声,撒欢地跑了过来,马马虎虎地行了礼,一个抱了陈氏的胳膊,一个抱了南乔的胳膊。 “像什么话”宝柱皱眉冷脸训斥道:“眼看六七岁了,行礼态度不端正不说,还撒起了欢” 但两个小的却是毫无惧意,不仅没有认错,反而对宝柱得意洋洋地扮了个鬼脸 宝柱脸顿时黑了下来,一撸袖子,拉过南齐,怒道:“两个小崽子,反了天了” “爷爷有话好好说怎么打上了”陈氏一阵焦急,就要上前阻挡。 南乔皱了皱眉,拉住陈氏道:“额娘,您不能拦着。他们两个见阿玛训话不仅不听,反而心存轻视……” 说着一把扯下挂在陈氏身上的南林,将他送到宝柱手中,冷声道:“不敬尊长,该罚” 又吩咐陈氏身边的丫鬟们道:“扶夫人去歇着。” “疼疼额娘额娘救命”两个小子一见父亲动了真怒,姐姐也不再护着他们,忙大声向陈氏求救。 “不知错,不思悔改”南乔瞪了两个小子一眼,对陈氏摇摇头。 陈氏泪水涟涟,听到两个小子机哇乱叫的,却像南乔提醒的那样毫不知错,心中又疼又怒,一咬牙快步走了 “你们哥哥像你们这样大的时候,连口饱饭都吃不上忍了饿也知道让给他额娘先吃,让他妹妹先吃” “你们姐姐七岁的时候就能开起了吉祥铺子,处处周详才能让你们锦衣玉食,当上公子哥儿” 宝柱一边打,一边怒斥,道:“你们两个小崽子,我不求你们像哥哥一样有担当,也不求你们姐姐一样能做大事儿,但我宝柱只有活着,哪怕将你们养成混吃等死的废物窝囊,也不容你们不知规矩莽撞闯祸连累了这一家子人” 这怕才是宝柱愤而打人的原因……董鄂家有今天来之不易,宝柱知道,陈氏知道,芊芊也知道,但两个小的却不曾感知到 不知道,就不会懂的珍惜…… 南乔捏紧了手绢。 “我们不是废物”南齐挣扎着反驳道。南林挤上来,抱住了宝柱的大腿,任宝柱怎么跩也不撒手。 “我宁愿你们是废物”宝柱停了下来,喘着粗气。他并没有特别练过,揍这两个壮的像小牛犊一样的小子,很费力。 南乔上前,行礼道:“阿玛,女儿辜负了您和额娘的信任,没有将两位弟弟教好,求阿玛惩罚。” “不关姐姐的事!”南林忙大声嚷嚷道。 “额娘信任我,让我看着你们读书习武……如今你们两个连最基本的尊敬尊长都没有学会,更是犯错不认,让阿玛伤心,让额娘难过,是为不孝。自然要罚的。”南乔正色道:“女儿请自罚禁闭三日,请阿玛成全” “是我们的错” 南齐和南林一听说南乔要禁闭三日不出不吃不喝,顿时急着,相互看了一眼,跪向宝柱道:“是我们不听话阿玛,是我们错了请您罚我们,不要罚姐姐” 宝柱长叹一声,摆了摆手,没有说什么,走了。 他是觉得他这个做父亲的,太没用…… 南乔看着宝柱显得萧索的背景,想起很久以前,宝柱他逼着李言和南英同他一起日夜地制作牙刷,只因为牙刷能够卖出钱,这样他就不会看着家中困境只能自责却无力改变了…… 南乔抿了抿嘴,对两个小的道:“跟我来”说着向自己乔园方向走。 两个小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从地上爬了起来,乖乖地跟在南乔后面。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感觉这个家中,还是姐姐最厉害最可怕了…… 南乔将两人带到了自己的练功房,关上的门。 两个小家伙第一次知道姐姐院子中还有这样一个房间,好奇地看着满墙满壁的人物。 南乔站在两人面前,道:“你们不是说自己不是废物么?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应该能打过你们的阿玛?” 两个小家伙紧闭着嘴没有开口,但那神情已经给了答案。 说起啦,他们两个习武的资质比当初营养不良又无人指导的南英强了不少不少。 南乔冷冷地开口道:“你姐姐我只是一个纤弱女流,还穿着这么繁琐的正装……你们既然认为自己很厉害,那就跟姐姐打一场” “啊?” 两个小家伙闻言面面相觑。 他们虽然才七岁不到,身子却是极壮实,外面十岁的孩子怕都不比他们高大结实。而且,他们可是有一把子力气,连董忠他们都称赞的。平日的时候或者不老实,但习武的时间却是认真的人,基础练的很扎实。 “怎么?你们不敢么?”南乔仰起头,鄙视地看着两个小家伙。 “……我们不会对姐姐出手的”南林憋红了脸。 “切。” 南乔摇头,说了一声“注意”后,利索地一个下扫腿,一下子将两个小家伙扫倒在地,跌了个屁股墩。 “姐姐你偷袭” “我警告过你们注意的” 两个小家伙对视一眼,不甘心地爬起来,开始跟南乔过招。 开始的时候,他们还小心翼翼地有所顾忌,但被南乔毫不费力地揣倒几次,又冷嘲热讽几番后,吼叫着拿出了全部的本领—— 依然被凑的灰头土脸。 但两个小家伙却是越挨揍越是兴奋,一次次奋不顾身地冲下来,再一次次被踹开,直至再没有劲儿爬起来,眼睛依然亮亮的。 “知道错了么?”南乔轻飘飘地拍拍手。对付两个小娃儿,她根本不必太费力,只是要想办法让两人觉得疼又避免伤筋动骨…… “知道错了”两个小家伙齐齐回答。 “既然知道错了……回去梳洗之后,就去给阿玛道歉然后每人将孝敬抄写三遍”南乔再次板起了脸,训道:“阿玛他或许打不能打过你们,读书也没有你们读的多,但他是你们的父亲,生了你们,养了你们” “我们知道错了”两个孩子很认真地认错,又眼巴巴地看着南乔道:“姐,不用抄书?” “下次让我再抓住你们对阿玛不尊敬,就抄一百遍”南乔揉了揉太阳穴,轻踢两人道:“起来?” 或许他们依然没有认识到父亲的伟大,但只要在心中记下了,以后总会明白的。 南乔领了两个小家伙走出练功室,将两人交给两人身边的大丫鬟,吩咐道:“伺候你家少爷梳洗,看见什么也不许大惊小怪,知道么?” “是,小姐。”两个丫鬟答应着下去了。 回去的路上,南齐拉着南林咬耳朵道:“我就知道,我们家姐姐最厉害是?” 南林点点头,目光连连闪动,道:“就是……那是我们的姐姐,能不厉害嘛”声音也同样放得极低,却又是极骄傲。 这两位小主子,长的一模一样,偏偏又穿一样的衣服,又是一样的聪明狡黠,机灵的性子…… 两个丫鬟瞧着两人,尊敬喜爱的目光怎么都带上点儿无奈的意思——她们服侍了几年,愣是认不出哪个才是自己的主子,只有等到主子主动分开,各回各房时,才能知道。但两个小主子常常互换了房间,捉弄她们的…… …… 南乔回了书房,让人请了韩嬷嬷和杏花来,说道:“今儿两个小少爷举止间对老爷少了几分敬意……你们仔细查一查,看看他们是不是听到什么闲言碎语受了影响……” 杏花有些糊涂。 韩嬷嬷会意点头,应下道:“小姐放心,老奴定仔细地瞧清楚了。”然后行礼告退。 杏花闻言也只得行礼告退。 走到院中,杏花求恳地向韩嬷嬷道:“嬷嬷,求您指点” 韩嬷嬷微一点头,低声道:“那家的孩子,不知父母恩重?两位小少爷却对老爷……你说,若不是有人议论什么让两个小主子听了去,他们如何能产生那等不该有的想法?” 杏花听明白了韩嬷嬷的意思,心中一凛,谢了韩嬷嬷,做事去了。 晚间的时候,陈氏出面将逐了几个婆子出府……这在京城大宅中毫不起眼的是,却让董鄂府上的下人们侧目警醒——除了自个儿请辞的,这个府上从没有逐出过下人也不敢打听到底是因为什么,只都是更用心不说。 而因为两个小的闹出了这一场,南乔本来想将自己的计划像家人明说的,在宝柱沮丧自伤,陈氏又怒又疼的情况下,也没能说出口。 只是找到芊芊,催促她找庄亲王落实婚事:“你出嫁之后,我们家就再没有了女孩儿。哥哥已经成婚,两个弟弟是男孩且又年幼的很,嫂嫂肚里的小侄女更小,所以不用算她……” 南乔顿了顿,道:“你出嫁之后,我可能会有些于女儿家来说,算是极出格行为举止,也许会让父母亲人脸上蒙羞……” 芊芊眼中又是泪眼朦胧,道:“乔乔,你让我先嫁,是怕影响了我的名声?” 南乔抿了一下唇,道:“反正你的婚事也是早定早安……我现在还只是有这个想法,以后怎么做,并没有真的下决定呢。” 芊芊沉默了一会儿,抬头道:“那我明儿就去王府拜访。” “谢谢了。”南乔握了一下芊芊的手,起身告了辞。 幽远的夜幕中,缀点了无数繁星。 南乔坐在窗前,在微凉的夜风中,陷入了沉思。 ——就算康熙不会将她随便配给谁,她也想只是这样无奈地等待下去了。 皇家不是最重名声么? 那她就将自己的名声给“抹黑”了…… 而她之所以要等待芊芊成婚之后,一来是怕影响了她的名声同时影响了她的婚事;二来,若是自己被人诟病……与庄亲王连了亲,有一个做世子福晋的女儿,陈氏遇到的难堪就会少很多…… …… 芊芊在庄亲王府住了三日。 她前脚回来,还未换下衣装说说她这一趟的收获……传旨太监又再一次上了门,宣曰:董鄂氏嫡长女芊芊,敏慧贤淑,特赐于庄亲王府世子胤禄为嫡福晋,待世子册封后,择日成婚……同时又将宝柱和陈氏的爵位提了提,成了正三品的轻车都尉和三品的恭人…… 芊芊恭敬地上前接了圣旨,回头时虽然脸红红的,但却笑得明媚异常。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一家上下惊讶之下,一时难以回神。 ——都知道芊芊的婚事,但之前十六阿哥还是十六阿哥,没听说什么时候行过继之事呢,这突然间就一下子全定下来了? 南乔是催促了芊芊,却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芊芊,恭喜你” 南乔第一个回神,上前紧紧拥抱了一下芊芊,并再次在她耳边小声地道:“谢谢你。” “你放心。”芊芊微笑,对南乔重重地点点头。 以后有她在,谁也不能欺负了这一家人。南乔想做什么,就尽管放手去做…… “恭喜大小姐贺喜大小姐”一帮仆人欢喜地道。 声音让宝柱和陈氏回了神。 宝柱含笑请了传旨太监喝茶说话,陈氏高兴地道:“赏无论老小,每人一两白银”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得了赏,仆人们不忘恭喜陈氏。 晴兰有些艰难地起身,先是恭喜了芊芊,又向陈氏抱怨打趣道:“额娘,这三日一接旨的,儿媳这身体可有些吃不住了您得帮我说说两个妹妹,不带这样折腾我的……” 陈氏只是欢喜不已。 “嫂嫂好不知晓道理”南乔挽上了晴兰,摸了摸她的肚子,说道:“小侄儿在娘胎里就沾足了喜气,以后更是个福泽深厚的,要比两个姑姑更有福气” 晴兰闻言欢喜地向陈氏道:“听乔乔这么一说,儿媳一下子又巴不得家中日日都有喜事儿了” 陈氏当真一时有些欢喜地不知道说什么好,握了握晴兰的手,又牵过芊芊,问道:“王爷可是说了怎么办?咱们家要准备什么?对,嫁妆嫁妆……” 芊芊羞的抬不起头。 南乔替她解了围,向陈氏道:“额娘,我听嬷嬷说,宗室成亲都是有宗人府派人指导的,咱们只要替芊芊姐备好嫁妆就成额娘,婚礼可是很费力的,一桩桩一件件的,您现在最需要坐下来歇足了力气” “对对我要好好想想……”陈氏连连点头。 “还有啊,额娘,韩嬷嬷和柳嬷嬷都是能帮您的”南乔知道,陈氏自小是“宅女”,嫁人之后,这几年也赴了不少喜宴,也替南英成了亲,但宗室的规矩不一样,她心中定是没有底……说着示意陈氏看两位嬷嬷,同时也给两位嬷嬷一个眼色。 看到柳嬷嬷欣慰欢喜,韩嬷嬷含笑笃定,在她看过来之后都是行礼示意,没有哪个怯场的,陈氏心中顿时稳定许多。 又想起自己如今是三品恭人了,问了韩嬷嬷,才知道只有她与当初的南乔受封的情况不同,她依然是没有资格去皇宫谢恩的,除非是递牌子去看沾亲带故的…… 这让陈氏更加安心。 她笑眯眯地让人兑了银子回来,遍赏了下人们。此时宝柱也送走了传旨太监,她问了晴兰说不累,就将众人一同叫到正厅,连同韩嬷嬷和柳嬷嬷也一起,并让了她们坐。 陈氏拉了芊芊坐在自己身边,说道:“别的先不管,咱们今儿就来说说大丫头的嫁妆之前我虽是准备着,却没想到喜事来得这么快,才备了个开头……” 南乔娇笑道:“额娘,这您不必发愁?您不是早些年就给我也一同备了么?两人份合了一人份,再差也好补……你大女儿要嫁人,这小女儿还早呢,免得您匆匆忙忙的,寻不到好东西……” 若是南乔的嫁妆,只让她把自己创的产业和赏赐带走了,就比过京城所有的姑娘家…… 陈氏看了一眼宝柱,宝柱道:“等看王府那边给出的日子。若是明年大婚,半年内置办嫁妆也来得及,咱家手上又不短银两……” 这话说的…… 晴兰一直坐在软椅上微笑着聆听——她是媳妇,让她出席是对她的尊重,并不代表她就能在小姑的嫁妆单子上指指点点…… 想当初,她额娘还看不上这一家人…… 如今,那拉府守着偌大的家业却没有一点显著作为,而看看这一家:父亲是三品轻车都尉,母亲是三品恭人;儿子是四品侍卫,累功甚多,只怕不是因为年纪太少,早又能升官了;一个亲生女儿硬生生地成为多罗格格,比过了许多王爷家的贵女;一个认下的女儿此时成了铁帽子王的世子福晋,以后就是亲王福晋…… 以后谁还能说这一家是昙花一现而看不上人家 若不是她早了两年定下了南英……现在的董鄂府只怕不一定肯与她那拉家联姻了呢就算肯,那拉家比她身份尊贵的姑娘也有好几个,哪能轮上她晴兰 现在…… 夫家的地位蒸蒸日上;丈夫爱她敬她,就算是她有喜不能同房,就算她主动提起,他也没有一丝纳小的意思,反而她的“贤惠”让一家人都生了怒气,怒她不懂事;公婆疼爱她,知道自己怀的是女儿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更欣喜的样子;两个小姑也都与她交好……至于两个小叔——他们太小了…… 这样的好日子,是她晴兰自己做主毁掉了她的选秀,是她自己争取来的 …… 本来,南乔升了爵,成了多罗格格,董鄂府并不准备摆宴庆祝的。 但现在,又加上芊芊被指了一桩绝好的婚事,宝柱和陈氏都提了品……就算是不摆宴,前来道贺的人也不会少了。连连的大喜再不声张庆祝,反而让人诟病不齿…… 于是,扩展后的前院又搭起了几个戏台,董鄂府又一次热闹起来。 乔园。 两个小姑娘略有些不自在地站在南乔面前。 “三妹妹,大姐本来不想开这个口的……但小姑娘家没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长大了只怕会被人瞧低了……就像你大姐我这样,嫁一个……”南锦绞着帕子说道。 南乔笑了笑,道:“大姐怎么说的……我虽然只是见过一两面,但听二伯母和额娘都说大姐夫是个很不错的,顾家的很。”说着眼角余光扫过两个小姑娘,轻声对南锦道:“别让两个孩子误会了……” 身为母亲,当着女儿的面,向外人公然说她们父亲不好…… 南锦一窒,呐呐道:“格格说的是。” 然后又有些用力地握一下锦帕,再次提声于南乔道:“可我也是真心为她们着想……若兰或许不急,但若樱很快就满十岁了,却是提不得笔拿不得针,以后怎么办?还好她十分喜欢你那些画册子,平时也涂涂抹抹的……我想着给她找个先生,一来我们的家境难寻到好的,二来她也大了,请先生多有不便……所以才大胆央求三妹妹。”。.。 成亲357连喜(正文) . 358 要‘不安于室\’ . 南锦说着,拉扯了一下若樱,恳求南乔道:“三妹妹,我也不敢想她能有什么大成就,只要她以后不会丢人便是高呼菩萨了三妹妹你帮帮我,费费心指导一下若樱……” 说着又扯了一下若樱,仿佛是想让她求南乔。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b^(请记住我们的.)(疯狂''看小说手打) 但若樱就是低着头,咬牙不肯开口,让南锦一气之下,手上就用上了劲儿,掐的若樱身子一抖,却不敢叫出声。 南乔目光一凝,轻声道:“教若樱也不是不行……只是,我们家最近实在是忙。这高朋满座的,不知道要闹到几日。而且……庄亲王府那边来传话说,世子成礼就在这个月初十二日,随即就会来府商议文定嫁娶之事;嫂嫂又要生了……” “我知道我知道。”南锦一听南乔有松口的迹象,忙谄笑道:“家中喜事多,四弟妹不仅不能帮忙,且还有人分神照顾着,三婶娘一个人忙不来,格格您是要挑大梁的。我也不是那不明事理的……只要三妹妹肯教,等等算什么……那,三妹妹你看,什么时候开始合适呢?” 南乔默默算了一下,开口道:“既然大姐姐这样说……那待嫂嫂出了月子身子恢复一些,能帮上额娘了,你就将若樱和若兰送来住下,如何?总也不过是两三个月的时间。家中靠西院那边还空了一个微园,只是小了点儿。” “不嫌小,不嫌小!”南锦一听南乔连住的地方都想到了,知道她是真心答应,并非敷衍推脱,忙眉开眼笑地道:“让三妹妹费心了若樱若兰,还不赶紧谢过三姑姨这两孩子,今儿怎么跟闷嘴葫芦似的” “谢谢三姑姨。” 两个小姑娘上前一步行礼。 若樱抿着唇,看起来并不怎么喜欢她母亲的安排,若兰年纪小,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笑的也真心多了。 “都是自家人,又何须见外了。”南乔淡笑,扶起了两个晚辈。 又说了一些闲话,南锦意识到有大丫鬟在门口经过了好几次,想到南乔今日不同往日,定是忙得很,加上此番目的已经达到,于是识趣地告辞道:“我去三婶娘那边,看看有什么能帮的上的。” 领着两个小姑娘离开了。 她母女三人一走,韩嬷嬷有些不赞同地道:“格格您是在心软了些。两个小姑娘虽然资质还算不错,但您又不打算着培养什么,何必揽这种麻烦事儿……” 通常贵人家喜欢挑从族亲中挑几个资质好的小姑娘教养着,日后就有各种各样的用途……但南乔自个儿都躲着富贵呢,还有心思弄这些? 南乔缓缓摇头,凝视墙上一幅简陋的世界地图,抿嘴道:“不是还有三个月吗?三个月之后,或者我愿意教,她却不愿意将女儿送进来了呢。” 三个月的话,十六阿哥和芊芊的婚事应该已经下了聘――此时下聘如同后世在婚礼之前去民政局领了证――不怕有波折了…… 内院暖厅。 南锦打发了两个女儿自去同南齐南林等一般大小的亲戚孩子们去玩儿,坐到了章氏身边,嘴角含笑。 章氏瞥了她一眼,挑眉小声惊讶地道:“看你这乐呵劲儿……她答应了?” “答应了”南锦同样没有大声张扬,但声音中却是说不出的欣喜:“说是待她嫂嫂出了月子能帮着理事之后,就将两个都送进来连住的地儿都考虑到了” “她倒是……倒是……”章氏“倒是”半天,也没有得出一个评价来。 谁会知道当初那个看着活不了的病猫一样的小丫头片子,硬是活过来了,且在几年之间,不仅自个儿发达了,更是帮衬了这一家大小都发达了? 南英是二等虾,而她的南俊却连御林军都没能进去那一无是处的老三都能升了三品爵 自己的儿子没有个一官半职的,就算她给那庶长子娶了自家的侄女又能如何?以后就算南俊能分了绝大部分的家产,那也是败落了 章氏想想她的一家子,又对比这一家热热闹闹的景象,心中真是有万般滋味,不知道是苦是涩。但还是勉强说道:“你两个女儿送来,能指望什么” 南锦微一撇嘴,低声道:“她是名满京城的和善格格,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儿,跟几乎所有的阿哥们都有交情额娘,您也是在京城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再说,现在的世子福晋,之前是什么人?她不过是一个汉人官员收养的孤女只是因为与这格格拜了金兰,之后就能成为旗人小姐,现在的世子福晋,以后的亲王福晋” “那是她……” 南锦打断章氏的话,道:“您想说那传?额娘您怎么不想想,若传言是真的,那庄亲王府为何不干脆领她回府认祖归宗又何必等待拐这一个大弯子就算她是真的……” 南锦略有不屑地道:“可她回王府,一个野地里长大的格格,最多也不过能封个多罗格格,将来不知道要嫁到那个犄角旮旯地去若不是三妹妹从中出力策划,她能有今日的风光尊贵三妹妹她对一个外人尚能如此,将来也绝不会对若樱若兰差了” 说着她有得意一笑,低声道:“我那若樱,您或者瞧不上,我往日也不喜她的性子……但我敢打赌,她一定会合了咱们和善格格的眼有她三姑姨疼爱,若樱就不怕没有好亲事至于若兰,她不是和南齐南林两位小少年年纪相当吗?这青梅竹马亲上加亲的……” 说罢低声笑了出来。 任谁也不能不承认,南锦盘算的精细,很好。 章氏沉默一会儿,开口道:“所以我才不明白她为何要答应你。她几年之间将一个家经营成这样红火,绝对不会看不出你的用心。” 南锦愣了愣,复又笑道:“我们格格心善么不然如何称‘和善格格’?” 说着,她靠近了章氏,劝慰道:“我说额娘,现在人家一门富贵了,您就是放低点儿,谁又能瞧不起您您又何必总想着往日要知道,今日不同往日了别的不说,南俊也不小了,总要有点儿出息,才能说到好亲事不是?” 又环顾了一下暖厅上的言笑晏晏地贵妇们,轻声道:“额娘您看看这些人,除了二婶婶是在旧日就与三婶婶一家薄有交情的,哪一个不是看着他们发达了才凑上来的?只说三婶婶的娘家,听说在南英当上三等虾那会儿还闹的很不愉快的,这会儿不也有人笑眯眯地上门了?额娘,为了南俊,您好好想一想。你女儿一直没有指望上家里人,不指望着三妹妹一家,难道您让我指望南诚?” 指望南诚,不说他现在还只是个六品的小武官,并不怎么指望的上……只怕,指望他更会让章氏心中难受。 南锦果然瞧见章氏脸上一沉。她含笑清拍一下章氏的手背,道:“好了,我去找二妹妹说话去了。她大腹便便的,没想到也坚持来了。”说罢起身,笑容满面地朝南黎那边去了。 余下章氏,拳头攥了又攥,嘴唇咬了又咬。 …… 这一番热闹,足足三日才歇。 这一日醒来,想着终于不用微笑地在珠翠环绕之间应酬,南乔心情一下子好过许多,连带着觉得阳光也分外的美好。 “姐姐姐姐” 麦苗才推开门,两个小家伙便挤了进来,两双一模一样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南乔有些头痛,心中哀叹一声,摆手让他们的大丫鬟退下,绕过屋角的屏风,打开了通往练功房的暗门。 “姐董忠说我们这几日又进步了,都是姐姐您的功劳”南林进入练功房,欢呼一声,又赶紧扯了南乔的衣袖,仰头,眼睛中满是崇拜。 南齐白了他一眼,仿佛是不齿他的马屁,但瞧见南乔望向他,立即换上了更加仰慕的笑脸,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 “有没有进步,练过才知道” 南乔很无奈。 自打她将两个小家伙狠狠地“教训”了之后,她每天早上一开门,就会被他们缠上,直到做完晨练为止,被胖揍一番为止。 “来先跟着我活动筋骨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做完了例行训练,再将两个小家伙揍了一顿后,将他们交给丫鬟带去梳洗敷药,她自己才小泡了个澡,洗去一身香汗,换了干净柔软的家常衣裳,神清气爽地给宝柱和陈氏请安去了。 五月中旬的阳光才一升起,就变的热烈而灼人。露珠被瞬间蒸发之后,草木植物也有些蔫蔫的。 ――这样的一直晴下去,只怕这京城也要闹旱灾了而朝堂为何还是没有赈灾方案出台呢?康熙明明说会认真运作的…… 一家人用了早饭,陈氏留下晴兰几人,看着芊芊,嘴角流笑,道:“人家都说嫁衣要自个儿绣,但我盘算着,额娘别的也没有什么好的,就是女红针线上还能拿的出手不丢人,芊芊,你的嫁衣,交给额娘来,如何?” 芊芊红了脸,低头道:“女儿当然是千肯万肯的,只是怕累了额娘的眼睛。” “这有什么当娘的要嫁女儿,只怕备的不够好,哪会有说辛苦的” 陈氏握了一下芊芊的手,又对南乔有些宠溺地笑道:“咱们家数乔乔你最富有,好东西也最多……额娘就厚脸向你讨几匹好布料,你是给还是不给呢?” 南乔连连摆手,撅着小嘴儿不悦地道:“额娘您这样说,您这个女儿可要伤心死了……女儿人都是您的,东西自然也随您用您要什么,尽管自个儿挑去库房都搬空了也不要紧” 陈氏忙笑着道歉:“是额娘说错话……咱家乔乔一向最大方了……一会儿咱们都去她库房挑去。晴兰你也不必客气,看稀罕什么,就当是她送给她小侄女的礼物了” 晴兰陪着笑,没有言语。 南乔的库房这几年总是三五时的有进项,但往外拿的却是少。 几年积攒下来,库房的规模都从一间扩展道三间了,瞧着里面还是被塞的够满当的,一排排大大小小的箱笼几乎要堆上了屋顶,看着让人咂舌。 陈氏和芊芊都进来过几次,只又打趣南乔几句,说她又要腾屋子了,不然宝贝又放不下外,并没有太多惊讶。 晴兰和扶着她的杜妈妈在门口不由的顿住了脚,相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震惊―― 听说南乔本身并不是个爱花钱的,她所买的,都是她十分喜欢之物,所以都放卧室书房之内随时赏玩的,并不会存在这里。 而这里存的,应该全部都是宫里赏下来的……是她难用上,又都是贵重的价值大的…… 她才不过是十四岁,做格格也不过是两年,就攒了这么多的赏赐 “夫人,少夫人,两位小姐,这间库房的箱笼内都是各种布匹……”韩嬷嬷看了一眼手上的册子,又瞧了一眼一些箱笼的贴的小字条,介绍道:“这边堆的最多的,都是各种花式的绸,下面的质地略差一些,最上面的几匹是极品的苏稠……恩,稠做衣服和被面都合适……夫人,要全部打开看么?” 这一堆至少有三十个箱笼,全打开的话,那有得折腾了 看见陈氏为难,南乔将手中的册子打开给陈氏看,道:“左起一号箱笼中是两匹石榴红色苏稠,极珍贵……二号箱笼中是两匹春日湖水绿色苏稠,极珍贵……额娘您这先选,觉得心动的,咱在让人打开了细瞧,不怕麻烦。嬷嬷,你手里的一份给大小姐瞧着。另外一份细册在我书房的第三个小格中,麦苗你去娶来给少夫人观看。” 一个个箱笼打开,便见一道道美丽的光芒。哪怕是标明了“一般”的,其实也是难得一见的珍贵品…… 晴兰看着陈氏不断地挑挑选选,也从震惊到麻木,感觉有些累了,让杜妈妈扶着她坐在一个箱笼上歇息,并将手中的细册细细地看着。 “那个,少夫人,您这是打算?”杜妈妈迟疑地道:“好么?” 晴兰看那边挑选的很愉快的几人,回头撇了杜妈妈,略一咬唇,低声说道:“妈妈你看看这一屋子,只怕有上百的箱笼你说她会在意我们要一匹两匹的?我们若一点不要,反而是见外了……” 杜妈妈迟疑地点点头,又略感慨地道:“听说下面一间里面全是金玉摆件,最后一间全是各种首饰头面和金元宝……格格非常人呐……” 这个时候,有丫鬟来回话说,十八阿哥到府,说是见南乔有正事商讨。 南乔愣了一下,问了句:“只有十八阿哥?” 见丫鬟肯定,她对陈氏和芊芊笑道:“你们先挑,我出去看看十八爷有什么事儿。韩嬷嬷陪着你们。” 又对晴兰笑道:“嫂嫂也不要见外。就是你不用,至少也给哥哥和小侄女拿些细葛回去,天热了,细葛穿了清爽。” “你放心去,我才不与你这败家格格客气。”晴兰扬着手中的细册笑着回了南乔一句,语气怎么听有些酸酸的。 南乔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走了。 由于在库房出了些细汗,她略冲了个澡,换了衣裳,问了十八阿哥在她院中爬满紫藤萝的凉亭中等着,于是走了过去。 “十八阿哥。”南乔含笑,略行了个礼。 说正事儿,估计是有关之前赈灾的……来的是十八阿哥这个乖巧可爱的正太,且只是他一个人来的……这让南乔心无负担,感觉很不错。 “乔乔姐姐”十八阿哥受了礼后,就站起来拉了她坐下,仿佛如同在皇宫中他的阿哥所中一样,很有主人范儿的让了一份果汁给南乔,略带幽怨地道:“姐姐,你好久都没有去看我了。” “那个……我其实……”南乔想要解释,又不知道如何跟一个九岁大的孩子解释,她之所以称病在家,不出门,更不去皇宫的复杂因由。 十八阿哥却是一撇嘴,一挥手,满不在意地说道:“我知道就是姐姐不想嫁给十七哥他们嘛所以要躲着不见他们对不对咦……真是的姐姐不要理睬他们,我长大了娶你” 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南乔听他前面半句还只是尴尬,听到后面“霸气”的宣言,差点儿没坐稳,栽一个跟头 当下也不知是惊是笑了,伸手弹了一下十八阿哥的额头,佯怒道:“你知道什么是嫁娶不知道?你也来开姐姐的玩笑” “我怎么不知道姐姐你不准小瞧我”十八阿哥躲过南乔的袭击,不满地道:“我有一次在茶听书,说是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来报答的所以以后我要娶你,而且什么都听你的” “扑哧” 南乔听见“以身相许”四个字,实在没有忍住,笑出声来。 南乔一笑,十八阿哥就有些着恼,气呼呼地道:“姐姐你笑什么我是好心替你着想的你嫁给了我,自然就不用嫁给十七哥他们了” 南乔闻言,好不容易才憋住了笑,宠爱地摸了摸十八阿哥光溜溜的脑门,微笑道:“恩,我谢谢你但是这样的话,以后可不许再说了……” 她没有说什么“他们不合适”之类的,而是跟十八阿哥解释了到底什么情况才是以身相许,看见十八阿哥听完后懊恼并羞红了脸,于是转化话题解了他的尴尬,问道:“你说有正事儿,是什么?” “哦差点儿混忘了” 十八阿哥一拍脑门,兴奋地道:“皇阿玛想了一个很有趣的主意,你我都有份有关我们这部分的计划书在这里,让我送来给你看看” 果然是赈灾的计划么? 南乔接过十八阿哥递来不算薄的册子,大致看了一下,就知道康熙才采用了她的建议:在任雍王总理赈灾之事,并赐予十七阿哥天子剑,全程监管赈灾之后,又尝试着运作南乔关于“募捐”的想法…… 恩,具体如何做没有,康熙只指了十八阿哥给南乔用,并允诺她所有一应要求,他都配合。 至于为什么指了小布丁点十八阿哥,原因之一是十八阿哥年纪小,与朝廷无关,额娘是宫中分位最高的皇贵妃,身份更尊贵些;令一方面,估计也是对之前在畅春园南乔画展之时,十八阿哥表现很“抢眼”…… 做一场慈善募捐,或者是慈善拍卖……特别又有最高领导人的倡议支持之下,于南乔来说并不困难…… 那……就做 这个时代,不是要求女子要“相夫教子”么?那她就偏偏“不安于室”,做出轰动的大事儿来 且此次成功,不仅能够帮助很多人……她南乔更能攒下“和善”的善名儿以后在与李言追求爱情幸福时候,有这个善名做基础,总能替她争取些舆论支持 这个时代,人们或许没有自己追求爱情的勇气,但还是喜欢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不然,舞台上也不会有牡丹亭有西厢记有桃花扇等等戏曲广受欢迎 若有大量的舆论支持……以后康熙再想拆散她和李言,行那“棒打鸳鸯”的恶事,总要有点儿顾忌了? 转瞬之间下定了决心,南乔招手让人呈上纸笔,对十八阿哥笑眯眯地道:“来,咱们两个仔细研究研究,怎样从别人口袋中掏出大笔的银子来……” 十八阿哥立即两眼放光,磨拳搽掌。 “首先……恩,太后她老人家的寿诞不是要到了么?咱们就打着给老佛爷‘积福’的名义。所谓‘救人一命如造七级浮屠’,咱们救下成千上万的灾民,那是大大的‘善’,老佛爷定能福寿绵长”南乔在纸上写下一派小楷。 “对”十八阿哥兴奋地拍手,又有些恶狠狠地补充道:“哪个敢不捐银子,那就是对老佛爷不敬贬不死他” 南乔闻言,心中很替那些脑满肠肥的大官贵人们悲哀……这一次,他们只怕是要大出血了 最近几天订阅成绩在没有排任何推荐位的情况下,居然还不错恩,有了继续每天码字十二小时的动力 亲们请hold住 另外推荐玄幻新书点草成妖,已有10w字,能够瞄瞄看喜不喜欢了 .。.。 成亲358要‘不安于室’(正文) . 359 关于慈善 不过,南乔转而又说道:“这官场上,有富裕的官儿,也有清贫的官儿……再加上官场贵人之间,做什么都讲究个次序。(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请记住我们的网址)(**:**手打)比如说这次,若是太子爷只肯捐一万两银子……十八啊,你觉得你三哥诚王、四哥雍王,以及后面其他的阿哥们,包括你自己,能捐的超过这个数吗?” “我有钱”十八阿哥闻言嚷嚷。 上次他从南乔这里挣了十几万两银子呢他又没有其他花销,就算都捐了又如何 但他也很快蔫巴下来,带着点儿不得不承认的沮丧,嘟囔道:“我明白姐姐你的意思了……除非是两方关系差故意给难堪的,我们小的,的确不能超过哥哥们的数,不然就是故意打脸了……阿哥们如此,宗室中间肯定也是按地位捐的,朝堂上的那些,也定是如此。谁捐多少,都是有潜规则的……” 南乔真有些佩服了——话说,真的是皇家的基因优秀么?怎么这个娃儿个个都顶顶聪明呢? 十八阿哥伏在桌上,继续嘟囔道:“而且,若是捐的太多,就会有人盯着他是不是贪了之类……就算是明哲保身,那些人也不会出太多血的……” 这也是古人曾举行过募捐,却效果并不好的原因。 十八阿哥弱弱地抬起眼,眼巴巴地问道:“姐姐,这怎么办呢?别人都说,那些人有钱的很呢……” 南乔怜爱地摸了摸他的脑门,笑容满满地道:“放心,姐姐我有的是办法。十八啊,你想想,那些有钱人家,他们府上都有少爷小姐吧?大人们按照规矩捐多捐少的,咱们其实不必在意,咱们这样这样……” 十八阿哥越听眼睛越亮,人也同小鸡啄米一样地不断点头,又瞧见南乔写字慢腾腾的,于是又抢过纸笔,自个儿飞快地记录起来。 “你看,咱们只是将那些玩意儿给调换一下主人,这银子大笔的吧?” 南乔说的是,在那些贵少贵女们中间不单纯的募捐,而是用拍卖的形式——每人都出点儿稀罕物,然后举行拍卖……参与的人们既得买到了新的玩意儿,又得了善名,自然比单纯的掏银子出去,感觉要良好的多。 感觉良好之下,对于他们贡献出来的,只是库房中那些他们并不怎么喜爱的物品,自然也就忽略了…… “妙啊”十八阿哥激动之下,忘记了自己手中拿着毛笔呢,挥手之时,沾了一手的墨汁。 “而且……说句不好听的,那些人最富?不是咱们这些子旗人,而是住在南城的那些汉商”南乔继续蛊惑道:“他们有的是银子,却因为地位的原因,很难弄到咱们用的好东西比如说景德镇特供的瓷器,在咱们眼中只是一般,但他们若是能光明正大地拥有一件,那就是面子” “所以,十八啊,你回去之后,要跟万岁爷好好说道说道……这一次,一是恩准以往不准交易的御赐之物,能参与此次特别的拍卖,二是恩准汉商们供奉在此次拍卖中所获得的那些从宫中流出来的器物……” 南乔说着从头上拔下一根蝶形紫金镶钻的簪子,向十八阿哥介绍道:“比如说我这个簪子,是北方沙俄皇帝送来的礼物,在这里刻有沙俄皇室的字样,同时又经内务府巧匠刻上了咱大清皇室的印记……上回万岁爷赏了我,但这种首饰,平日我只能自己戴,不能送人,也不能交易出售……” 十八阿哥闻言点了点头。 宫中赏赐下的东西,除了金银绸缎,其他首饰摆件之类的,大多都是有标记的。没有皇室标记,只有内务府标记的,也只能够在一定范围内流传,并不是谁都能用的。 南乔眼珠一转,笑道:“十八你说,若是这样一个又精巧又美丽又有身份的簪子在拍卖时出现,并告诉那些汉人家的夫人小姐们,这次买回去准她们光明正大地戴出去……你说她们会不会发疯地砸钱来买?” “绝对会”十八阿哥严肃地点点头,唰唰地在纸上记下了几笔。(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然后……” 南乔一点一点地细说,十八阿哥奋笔疾书。 场休息的时候,两人伸手粘了一个绿豆糕就这果汁吃了些后,南乔坐直了身子,慎重地道:“十八,下面我提的这个,你一定一定特别强调给万岁爷听。” “姐姐?”十八阿哥有些迷糊地揉着手腕,但还是坐直了身体。 “这一次募捐所得,以及日后所有的花销,每一笔账目必须同时有三个账房方能下笔,并且每搁一个月,必须向所有人公开详细的账目,让所有人一起监督这是赈灾的善款,不能被人黑心贪污,也不能被人挪做他用” 南乔闭了闭眼,复又睁开,说道:“不然,这份事业这份善心一定走不长……而皇室的声誉也会受到影响……而若这份慈善能够天长日久地走下去,则天下归心,万民称颂,千古留名” 账目不公开,她就算是能弄到善款,又有何用呢? 或者没有肥了某些蛀虫,但就是康熙本人,看见那么大一笔钱在那里,能忍住不动心,挪作了他用吗? 没有严格的监督,世人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受到诱惑。 康熙最是爱名……南乔有八成的把握他会答应下来。 御书房。 十八阿哥忍不住悄然打量一番。 御书房他来过不少次。但因为正事儿,他还是第一次,第一次像个大人一样站在这里,而不是抱着他皇阿玛的腿撒欢。想到这里,他挺了挺小胸脯。 康熙先是听完了十八阿哥的转述,又再仔细看了看他记下的若干细则和要点,又想了想那句“千古称颂,万民归心”…… 他眯了眯眼,从有些凌乱的纸张上抬起了眼,将纸张往书桌上放下,往后靠了靠了椅背,看向十八阿哥,轻叹道:“转眼之间,朕的老十八也长大了,能替朕分忧了。” 老十七得了监察之权之后,一到任便处置了几处“账上有粮、仓中无粮”的粮仓负责人,有拿贪污特别严重的,三天就斩了好几个官儿,从不问所斩是他老子的亲信还是他哥哥们的手臂 看见如雪片一样飞到他案头上的弹劾奏章,又看看十七阿哥送来的奏对中说:他一不贪名二不缺银子,不想要救成千上万人的性命这一场赈灾完成之后,他愿领任何责罚 ——他突然发现自己很为这个他一直认为除了顽劣别无所长的儿子骄傲 而眼前,那个会向他撒欢的小儿子也在他面前站得直直的 “回皇阿玛,儿臣觉得还是乔乔姐姐特别特别厉害”十八阿哥兴奋地道:“儿臣一个人可做不成这样的事儿” “那成”康熙哈哈一笑,挥手道:“朕准你这几日都在她家住下,恩,带几个小太监几个侍卫就够了,别整大排场……你是去做事儿的,不是去显摆的……同她一起将这慈善做起来你告诉她,她所说的全部条件朕都答应,只要她真的能够将这慈善如事业一般地长长远远做下去” “你先去给你额娘说一声,再去阿哥所收拾一番……相关的旨意,朕稍后就给你送过去但有一点……”康熙捻了捻桌上的纸张,道:“朕要明天就能看见具体的计划,而不是你这东一笔西一笔的” “儿臣明白”十八阿哥一听康熙不仅全力支持南乔,而且还准他在南乔家住下,心中的喜意立即又涨了三分,恨不能现在就出去向南乔宣布这个好消息。(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那,儿臣这就告退了?”十八阿哥眼巴巴地道。 “去吧去吧。”康熙瞧见小儿子这种急不可耐的德行,有些好笑地挥挥手。 十八阿哥闻言立即行了礼,一溜烟地跑出了御书房,一把抓了自己的贴身小太监叫连喜儿的,吩咐他道:“去你立即出宫,去和善格格府上,告诉她,她所提出来的,皇阿玛都支持但告诉她赶紧弄一个全部的计划书来,皇阿玛嫌我记得乱另外你告诉她,要帮我收拾一处院子,小爷我要住几天” “啊?”连喜儿一听十八阿哥要出府住在别人家里,有些吃惊。 “啊什么啊还不快去”十八阿哥抬脚轻踢了他一下,有吩咐令一个小太监道:“连平儿你回去给你家主子收个包裹,只要换洗衣裳就成和善格格是我姐……不许你们胡乱显摆,咋咋呼呼的” “呃……是”连平儿应下走了。 十八阿哥满意地背起手,往后宫去给皇贵妃请安去了……恩,怎么说才能让皇额娘不那么担忧呢? …… 正午的时候,天空生出几朵黑压压的乌云,连炙热的太阳一时也被遮住了一些。 富贵人家的主人们从放满冰块的房间内向外张望,希望能够下一场畅快的雨水来。忙碌的仆人们一时之间不必再费力地寻找浓荫下的微微清凉,抹一把汗,更加希冀地望了望天空,心中祈祷着风起雨落。 只是没有一丝的风。 再之后,乌云无力散去,太阳又继续散发着它耀眼而无情的光芒,仿佛发誓要蒸干下面一点一滴的水分。 注视着乌云散去,梅兰妮站在窗前叹息一声,喝了半杯胖大海的凉茶,准备眯个午觉。 ——老天不肯下雨,谁也没有办法。 “小姐,十八爷身边的连喜公公来了,说有要事儿见您。人被带进了咱们院里的小厅,奴婢让扣儿在伺候着。” 进来的是一个圆圆脸的丫鬟,原名叫珠儿,和另外一个相貌清秀原名叫桂儿的,被韩嬷嬷在八个候选人中挑了出来,提了大丫鬟,改名为“含珠”和“月桂”,放在南乔身边伺候。 当然了,柳嬷嬷也替芊芊挑了两个,分别给改名叫“青柳”和“绿柳”,补足了她的份例。 恩,要提一下的,这八名候选人全部都是学过拳脚的……万一之用是不是? “恩,你安排的妥当。”对于新人,她很愿意给一些鼓励。 含珠眼中有小丝笑意,又赶紧忍住,轻声道:“谢主子夸赞。” “既然是连喜公公,就领他来这儿吧。”南乔笑了笑。 连喜一进来,就老老实实地给南乔磕了头,问礼道:“奴才连喜给格格请安,格格吉祥。” “公公客气,请起,请坐。”南乔微笑道:“含珠,给公公端起冰梅汤来吃……公公,你喜甜还是喜酸?” “格格叫奴才连喜儿就成。” 连喜不过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少年,他才要顺着南乔的意思坐下,听见南乔不仅吩咐人给他送解暑的梅子汤,又体贴地问起他的喜好,忙又欠了欠身,感激地道:“奴才略偏好些甜食,格格费心了。” 这样小,就进宫做了不全之人……南乔见他这大热天满脑门都是汗的样子,心中存了些感慨怜惜,对含珠吩咐道:“梅子汤中多放点儿蜂蜜。” 转头瞧见连喜看着她的目光中都要起了水光了,忙挥手让含珠去准备,微笑问他道:“你家主子让你传来什么话?” 连喜神色一正,将十八阿哥的交代转述了一遍。 南乔听完诧异地道:“你是说,你家主子要在我府上小住几日?” “正是。主子吩咐说,他来只是方便做事儿,不用特别费心。若没有现成的院子,他住普通客房也成。”连喜回答道。 南乔揉了揉眉心,心中一阵嘀咕……十八阿哥要全程参与这件事儿,住宫里的确有些不便……但他那么多哥哥家那么大的亲王府贝勒府不住,往她家挤干什么? 虽然她家的宅子在南齐和南林渐大之后,又预备着阔了一些,但住房还是很紧张的 这个时候,含珠端了梅子汤进来伺候着。 南乔看见她,吩咐道:“你去告诉夫人,说十八阿哥要在咱家小住,请夫人派人将前面的齐园收拾干净,给十八阿哥小住。并连同旁边的林园一并收拾了,接下来应该有用。” 齐园和林园是给两位小少爷准备的院子。 又对连喜儿说道:“你也听到了,我这里要尽快写出一个计划书来……” “格格您请便。”连喜欠了欠身,又道:“若是格格允许,奴才想要去那齐园看看,并等候我家主子。” 南乔点了点头,让他用了梅子汤之后,才准了他跟着含珠一块儿走,并吩咐道:“含珠你顺便告诉夫人,我有事忙,晚餐就不去吃了。若是碰见大小姐,就请她无事的话,过来一趟。我这里有月桂他们伺候,你和麦苗去帮夫人招待十八阿哥。” “是。” 含珠退了出去,月桂悄悄地进了屋候着。 …… 明月渐渐西移,东方泛起了鱼肚白。 房间内,上十支蜡烛安静地燃烧着。从烛台上的斑斑烛泪很容易能够看出来,上面燃烧着的那一根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根了。 南乔在面前的白纸上落下最后一个字,放下了毛笔,一边揉着手腕,一边回答细细查看自己所书的内容。 另外一张书桌上,芊芊正严肃认真地誊写着。在她身边,放着一杯浓浓的咖啡。 “最后一点儿了。”南乔站起身,走到了芊芊身边,将才写好的最后一页放到了她旁边。 南乔构思书写,芊芊却要誊写出三份—— 除给康熙御览的总计划外,南乔也不愿再耽搁片刻时间,连夜将针对男性和针对女性的两场慈善拍卖,从组织到施行,一并也作出了细致计划。并且,同时将对邀请参与组织的贵公子贵女们的说辞也一并拟好…… 她知道如何煽动蛊惑,才会让那些贵人们对这场拍卖感兴趣,并积极参与进来。 南乔的手稿被连夜即时送进宫去。所誊写的三份,一份南乔留下,一份才一誊写完毕,就被送出府去,送到如意工坊,即时刻印出来备用……多出的一份,是芊芊自己想要留着纪念…… “乔乔,你一会儿还要进宫,先去梳洗一把吧。”芊芊抬起头,微笑道:“我这里誊写完毕之后,有青柳她们四个轮流校对,应该不会出现错误。” 南乔点点头,感激地道:“辛苦你了。” “若是这件事儿做成……”芊芊抿嘴一笑,眼中出现一丝明亮的光,说道:“必会有千千万万人受益我能够在其中出一份力,想想都觉得激动和荣耀” 四个丫鬟也跟着连连点头,又有一些伤感——若是之前就有这个计划,她们也许不必和她们的亲人生死相隔 但又一想,她们这一晚上的微末功劳,将来就能使无数人避免丧失亲痛、流离失所,又觉得她们纵然是一个奴婢,但也如此的伟大 南乔让月桂打来凉水,净了净手和脸,问了问知道厨房已经备下了早餐,这才懒懒地去一边沙发上靠着,仰面将一个用冰水浸过的毛巾敷在脸上,感受了下那沁入心底的凉意,才开口道:“我哪里是怕你出错……” 灾情不等人,她要想想如何安排呢。 “芊芊,一会儿你再写了帖子,你和我的名字都落上,请了兰儿和燕宁,恩,加上沐雅和玉溪她们来。”南乔开口道:“也别管我不在……对于京城中顶尖的贵女们,你们比我熟……待她们来,看了这份计划之后,愿意参与的……再邀请足够身份的贵女来……其实我们六人差不多够了,但人自然是越多越好的……” 南乔这边敷着冰毛巾说着,那边青柳见自己主子没空,机灵地取了笔记录着。 “然后我们这些人联名,再往下发帖子,争取将京城中稍有地位的贵女都邀请到……恩,你觉得愿意拿出,能够拿出不太差的拍卖品的贵女,整个京城能够多少?” 芊芊微笑,答道:“这个柳嬷嬷有告诉过我。不算外地的,这北京城混得不错的,有资格做到侧福晋标准的,八岁到二十岁的贵女,一共约有六十来个,这些贵女,就算是为了面子,也定是愿意参与这件善事的。” 这么清楚……南乔心中微微嘀咕了一下,道:“那就邀请她们到小栈里去聚会……登记清楚她们每人愿意拿出来拍卖的东西……” 这个时候,有小丫鬟来报说:“十八阿哥到了。” 南乔取下毛巾,吩咐人在花亭中摆上早饭,又让月桂将之前的总计划和分计划整理出来,对还未誊写完毕的芊芊说道:“其他待我从宫中回来再说。你也注意休息,恩,觉可以少睡一会儿,但一定要注意加餐,不能饿着。” 芊芊闻言白了她一眼,无奈地道:“就你知道……别啰嗦了,赶紧垫巴几口肚子进宫去吧。” 十八阿哥仿佛也没有睡好……当然是兴奋过了头——听说他昨晚上根麒麟两个小家伙玩闹了很久——又或者是择床的原因?眼圈有些青…… “乔乔姐姐” 十八阿哥激动地道:“连喜告诉我你一晚上将所有的计划都做好了真的吗?皇阿玛这会儿真的看过了?” “淡定……”南乔懒懒都坐下,招手让人上饭菜,说道:“一会儿咱们进了宫,你不就知道万岁爷有没有看过了?我虽然将计划送进宫去了……但说不定夜里万岁爷要休息,此刻还未看呢” 又教训十八阿哥道:“十八爷你接下来是要做正事儿,别咋咋呼呼的,看着像个小孩子。” 十八阿哥闻言脖子一缩,但又委屈地解释道:“我就是因为在姐姐这里,才放松了一点儿……姐姐你就不要训人了。” 南乔拍了拍额头,无奈笑了笑,宣布道:“吃饭” 燕窝粥。 两笼精致的鸡汁汤包,四个个头不大的鸭肉片卷子,一碟白玉糕,一碟绿豆糕——这是主食。 四个小菜,分别是黄瓜、番茄、豆腐和海带丝,都是凉调的。 “在宫里,这个时候我们只有一碗粥吃。”十八阿哥看着满满一桌早餐有些吃惊,吧唧一下嘴,有些夸张地羡慕模样。 “我家一日是三餐的。宫里时时断不了糕点,我们家糕点用的少……”南乔当先提了筷子,催促道:“赶紧的,接下来你有的要忙呢……”。.。 成亲359关于慈善(正文) 360 总得试试 康熙五十年,大清朝发生了不少让北京皇城根下的百姓们津津乐道的大事儿小事儿―― 比如说大正月地里,雪花飘飘,天寒地冻的,咱们这位太子爷没能在被银碳烘的暖暖的毓庆宫内饮酒作乐,却被委了“重任”,出京探看通州河堤……唉,那河堤边上寒风如刀子一样地刮人脸……太子爷娇生惯养的,想想都让人觉得他受罪可怜…… 比如说二月里,德庆班推出了一个长的娇娇媚媚,行事却又大大方方的小生,名字叫做蒋玉菡的,立即让京城走马观花的黄带子红带子们上了心,为了他醋海生波,让老百姓们几乎每日都能有新的消遣…… 比如说三月里,某某家的大小姐踏青出城,竟然遭歹人冲撞与下人走散,半日后方才被人找到……但见那衣衫不整髻歪钗斜的狼狈模样儿,真真是让人遐想…… 比如说四月里…… 这种半真半假的消息,像是秘密又怎么隐秘的**……每日不知道能在茶馆酒楼中听到多少,有心人或者能从中收集个一二三条有用的信息来,但普通的百姓们也不过是图个乐呵罢了,并不会往心中去。(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请记住我们的网址小说手打) 但五月里……往日如点点微波的京城,突然间沸腾了―― 起源不过是因为山东的旱灾。按理说,仅仅是旱灾,大清国地大物博的,哪年没有个什么地儿发生点小旱小涝的天灾呢,这山东的旱灾,实在不应该让咱京城的百姓们给予太多的关注,至多有难民出现时,施几碗粥好了…… ――太这中间又有一个人的出现,让百姓们不得不侧目。谁呢?就是和善固山格格……不对,此时已经是和善多罗格格了。说起这位格格,她的经历实在是如同戏文中传唱的传奇,甚至比戏文更要精彩三分: 未出生时就听说在母体内受了损;出生时候又是难产,差点儿就是一尸两命;出生后身体弱的不能说,几乎京城中所有的大夫都断定她活不过几天,却硬是被陈老神医将命给吊住了……说起那时候她的家中已是一穷二白砸锅卖铁的撑不下去,但咱这位格格一个变故之后,神奇地,就像是一夜之间菩萨显灵,身体就全好了 什么,这位听客你说,后来格格卖布偶,开铺子,画画册,救阿哥,办画展这些事情你早就耳熟能详了?你就是一直不清楚格格七岁之时,身上到底有什么变故,让她一夜之间全好了? 来来来,烫一壶上好的龙井,我来跟你细细地说,这可是我娘老子亲眼所见的,不是看你是真心求教,又也是尊敬咱们格格的份上,咱真不告诉你…… 话说那一天,也是五月里,咱们的小格格偷偷求了她哥哥带她出来看一眼……生病的孩子嘛,一直都被圈在家中看护的紧紧的,可不敢让她外出受风受惊是不是?咱们小格格那会儿也是如此过的,但可巧了,她之前不求她哥哥带她出门玩,之后也不求,就偏偏在那一天求了他哥哥,而且赢是磨的她哥哥答应了…… 你说,这是不是冥冥之中,必有天定呢?……说着,说话人品了一口新茶,摇头晃脑,十分之感慨一样…… 对面的听客听到这里,心被勾起,自然又是拱手又是作揖,央求着说客快点儿说,不能卖关子……而那说客环视一下,见他的话题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聆听,当下得意一笑,又开始讲述起来: 就说七年前五月初的那一日,恰逢大集市,咱这隆福寺大街更是你来我往,热闹不凡……咱们的小格格那是才七岁呀,看见那有人卖糖葫芦了就眼馋…… 说到这里,说客和听客都是温馨一笑:谁家没有个惹人疼得***小女儿呢?然后心中又觉得与这位草根出身的格格又贴近了几分…… 只听说客又继续道:哥哥离了妹妹身边又买糖葫芦,妹妹乖乖地站在大街中间等着……但谁也不曾想到,这个时候,愣是有一匹发疯的骏马从朝阳门那边一路向西奔了过来,眼看就要将咱们的小格格踏在马下这若是真撞踏上去,不说那会儿小格格还是久病之体,就是一个健康的成年人,不死也得残废啊 听客们想象着那种悲剧场面,不由的都倒吸一口冷气,又急急催促道:后来呢后来呢后来怎样了 说客立即接口道:就在这危急万分万分危急的时刻,突然从路边冲过来一名少年人,抱了咱们的小格格几个打滚就滚到了一旁,躲过了这一劫 呼……听客们都是长长出气庆幸,道:万幸啊万幸又称赞道:那少年人真是好样儿,临危不乱,不赖不赖 说客们看了看议论的众人,抿一口茶,扬眉道: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我们格格的病又是怎么好的呢?没那么简单呐…… 小二,上两盘你这里最好的点心 有听客请了说客点心,满心期待他的下文。(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说客拱手谢过,继续说道:说少爷护着咱们小格格那么一滚,是躲过了马蹄,但却十分不巧,两人一同撞在了对面那个石墩上喏,就是这茶楼对面那个,看见没?看见没?这一撞之下,两人都没受住,都晕了 听客们面面相觑,又赶紧催促了说客继续。 说客此时也不拿乔了。只见他站了起来,朝整个楼层的人拱拱手,一副既兴奋又荣耀的样子,高声道:要不然咱们怎么说咱们和善格格是命遇福星,又有神佛眷顾呢?说普通人这一撞,轻点儿的昏一下,醒了就没事儿了,严重的,给磕出个傻子也不是不可能是不是? 但就咱们格格,这一撞之下,就将她脑袋内一直让她身体病弱的罪魁祸首,那一大块淤血给撞开撞散了,然后我们格格没了病因,自然就好了 真的假的这太神奇了吧?有听客半信半疑,议论纷纷,茶楼中又是一片嗡嗡之声。 嗳~嗳~大家静一静静一静听我说呀 说客放大嗓门,抬了抬手,将吵杂的声音压下去,说道:这话可不是我胡乱编的,而是那位陈老神医,就是一直给格格治病的,又找出预防天花法子的那位,被御封为“盛世仁医”的陈老他人现在虽不在京城了,咱们东城这一片几十年来被他瞧好的人可不在少数 若是陈老神医说的话,自然是可信的……有听客点头,感激地道:之前我家小子混闹受了伤,下半身没知觉了,别的大夫都不敢接,就是陈老神医给扎了一个月的针扎好的,如今活蹦乱跳的 其他听客也点头。陈老这东城行医大半辈子,不知恩惠了多少人。 说客见状有些自得,说道:人这脑袋里结构可复杂,又没有啥好手段……之前陈老神医能够诊出格格的病是因为脑袋中有淤血块压着堵着了头部的神经血管,从而造成了人体心肝脾肺等机能下降…… 说着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光脑门,笑道:好像是这么说的,我不懂医,说不清楚哈。反正这块淤血被撞散,格格就好了你们说,这得要多大的运气,才能有这一个结果?就算有人知道那淤血,但谁敢拿脑袋撞石头呢 所以说,这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 这碰巧小格格那一日上街,又碰巧不幸地遇见了惊马,危急之时,恰巧有一个少年人见义勇为而一滚之下就那么碰巧地撞上了石墩,又巧而又巧地撞上了小格格的头脑中有瘀伤的那一块 差哪一点,都不成 众看客也纷纷唏嘘,感慨不已。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那说客摇头晃脑。得意洋洋。待茶楼中众人的唏嘘声少了一点儿,才又神神秘秘并暧昧诡笑着,看样子是想小声说,实则声量很大地开了口道:唉,你们知道,那个见义勇为的少年人是谁吗? 立即有听客嗤笑,说: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大家都知道他是如今保定府的父母官李言李大人嘛…… 那说客闻言一窒,脸色一红,然后咬了咬牙,像是犹豫很久才下定了决心,粗声道:那下面这些,关于小李大人和咱们格格之间的,你们一定不知道 听客们立即又有了兴趣――关于这样有关一个年少有为的青年官员,一个盛名如织的高贵格格之间那隐秘的故事,带着让人暧昧的遐想,本来就是他们这些人最爱听到最爱窥探的**话题…… 话说…… ……久久之后,那说客透露了几个“劲爆”话题之后,才意犹未尽,但又一脸正色地站起来,抱拳道:咱们和善格格此番行的真善事……那通知你们都看了吧?有她主持,谁也不能贪墨咱们老百姓帮扶老百姓的善款 格格是如仙女一样的人,咱真不该往……恩,反正,我就是支持她各位各位,抱歉,我要去那珍善堂去转转,看看今儿有没有咱喜欢的也出出价,支持和善格格的善举说出来不怕各位笑话,之前我也捐出一个太宗时候赏下来的玉石簪花屏风,被列为了上上品,要在明日公开拍卖呢呵呵 啊真的 如此说,那珍善馆内真的有不外传的物件儿?说着,也有听客会了账,跟着说客一同往外走,边走边攀谈着。 那可不是……就咱们和善格格,不仅再次公开拍卖她的两幅有圣上印玺的新画,而且出了两套极品首饰,两件贡瓷……都是万岁爷赏她的极品,平时在王府都少见的又有雍王家的格格出的……康亲王的格格出的……佟相家的小姐……另外咱们阿哥公子也不落后…… 这些子精品,保管要让那些汉人眼珠子都瞪掉 啊,那得去见识见识…… …… 所谓珍善馆,就是在南城琉璃厂附近,选了相邻两栋三层的的小楼,征用布置成暂时的展览馆,并之后进行拍卖的地方。 小楼后面的厢房。 十六阿哥、十八阿哥坐在一边。南乔、燕宁、沐雅、云溪坐在令一边。 兰儿和芊芊都是定了婚的人,已经不太方便于出门。 “到目前看来,我们的运作算的是成功的。”南乔翻了手中厚厚的册子,揉了揉太阳穴,想将几日的疲倦揉去一些,说道:“截止一个时辰之前,我们一共收到珍品十五件,上品一百件零五件,中品三百三十件,下品千余件。总价值……恩,咱们请的五位评估师傅给评估了一下,这些物品总价值在两千万两白银以上……” “这么多”燕宁一下子跳了起来。 “可不是……”南乔有些苦笑,解释道:“而且考虑到‘内贡’和‘皇家’这个因素,实际价值应该还能往上升一些。” “这不正说明咱们弄的很成功吗?若是皇阿玛知道这个数字,只怕也要震惊的。这相当于咱们大清一年的赋税了”十八阿哥不解,问南乔道:“乔乔姐姐你怎么好像还不高兴的样子?” “我是担心,咱们这次操办的急,只有三天,就算京城中的富贵人家能够消耗这两千万的东西,但也未必来得及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子来……像这十来件珍品,这个金镶玉的如意,不仅本身价值很高,而且它的寓意不凡,又是太后老佛爷拿出来的……拍上三五百万也不稀奇的……这些银子,拿车拉也要拉很久的……” “我会回禀皇阿玛,请调更多的侍卫来警戒。这一片街区全部看管起来,不会让人来捣乱的。”十六阿哥严肃地道。 南乔本想解释这些物件只怕京城人不能全部消化,但瞧其他几人完全听不太懂或者不以为意的样子,想了想,道:“这样,我们之前不是在展览的时候给所有中品以上的物件打分了吗?明天我们拍出最被期待的五件珍品,四十件上品……这样差不多也一天过去了。后天拍卖多少,再看看。总之我们要利益最大化……苏杭富人更多,广州洋人也多是的是珠宝银子……” “听你的”十六阿哥点了点头,又道:“既然我们这一次是救灾,那就鼓励买家用粮食抵银子,抵价可以比市场下高上半成……能筹多少是多少。” “十六爷说的是。十八爷,你明儿开拍得时候,记得将这一点特别说明一下。”南乔看了看几人,问道:“你们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沐雅和兰溪互看一眼,摇了摇头。 她们本来就不善于弄这些。特别是兰溪,她是被她阿玛特别要求全程参与的,然后回去汇报的,她本身其实更愿意做一个看热闹的…… “那就这样吧。”南乔轻轻笑了笑,站了起来,故作轻松地道:“今晚上这里的安全要特别注意……恩,咱们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看看也拍点什么回家……我告诉你们,拍卖其实是个力气活呢。” “乔乔你就会说笑。”燕宁嘟起了嘴,挽了她胳膊,道:“乔乔,你来,我有话跟你说。” 南乔略带歉意地跟其他几人说了再见,一边和燕宁往后门停车处走,一边问道:“怎么了?我看也仿佛不大高兴的样子。” 燕宁小嘴张了张,将手中的帕子捏了变了形,拉着南乔一起上了南乔的马车,又挥手不让她的丫鬟和南乔的丫鬟跟,然后才小声地跟南乔道:“乔乔……你和那个李言,你们真的……” 眼中有好奇,有些恼。 南乔理了理头发,淡笑道:“你哪里听来的闲话?” “茶楼好多人都是悄悄地说。”燕宁扯了帕子,咬了咬嘴角,看着南乔道:“乔乔,是不是有人在诋毁你的名声?”然后又自顾自地道:“恩,说不定是兰溪。你从一个旗人做成了多罗格格,她现在见你都要行礼,定是气不过。你不知道,其实她心眼顶顶小了……” “燕宁……”南乔看着燕宁担忧气恼的神色,心中有感动,有温暖。 她挑帘吩咐车夫往回走,然后揽过燕宁的肩膀,微微用力抱了一下,才对她道:“燕宁,我告诉你……其实……那些有关李言和我的闲言碎语,其实都是……” “都是什么?”燕宁追问。 南乔微叹,道:“都是我让人传出去的。” “为什么”燕宁吃惊之下,一下子从南乔怀中挣脱出来,两眼圆睁着看着她,全都是不理解。“你,你怎么能这样做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这会给你带来什么后果你说不定会被所有人鄙夷看不起” 竟然连一向敢说敢做的燕宁也是这样的看法? 南乔心中闪过深深的失落。 她这样做,努力将她与李言的“缘分”在人们口中转化成“命中注定的相遇”,努力将她与李言的“感情”美好化,强调了李言所作出的种种努力,让他们的感情让人羡慕,让人赞美……而不是都盯着两个人的“私情”…… 她这样做,并没有跟任何人商量,连李言那里也没有告知一声。 难道……她注定不会成功吗? 难道……这个时代,就连懵懂的少女也不再想要追求自己的幸福了吗? 难道……她一直借助于画册而宣扬的,竟是没能将这些人改变一丝一分? 南乔握了握拳头,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她平静地看着燕宁,问道:“燕宁,你有没有想过,你两年后会嫁给谁?” 燕宁闻言有些慌乱,道:“我,我没有想过。” “真没有想过?”南乔平静地转过目光,不再逼她,而是安静地说道:“你或许不知道,十七阿哥曾经向圣上提出娶我做福晋……” 燕宁脸色猛然一白。 南乔淡淡地道:“我拒绝了。这是天花那阵子的事儿。那时候芊芊还没有正式认亲……因为是圣上试探提起的,所有没有外人知道。” “你骗人”燕宁脸色苍白,泫然欲泣。 “我为何要骗你?”南乔淡然一笑,道:“燕宁,你是觉得我不够资格做十七福晋吗?” 燕宁苍白的脸又僵了僵。 若此时南乔这个极得圣眷的多罗格格都没有资格做十七福晋,那谁还有资格? 她忘记了,南乔已经不是当初她认识的那个,没有新衣,没有丫鬟,什么都没有的南乔了…… 燕宁眼中的泪滚了下来。她哽咽道:“为什么?为什么他……为什么你们……” 南乔知道,燕宁并不是问她为什么要拒绝,而是想问,为什么十七阿哥喜欢的会是她的好朋友南乔,偏偏是她的好朋友南乔? 南乔缓缓摇摇头,对上燕宁含泪的目光,极认真地道:“我不知。但是燕宁,你要相信,我绝不愿意去做什么十七福晋。” 燕宁没有说话,眼泪继续往下掉。 南乔试探着握住了她的手,很诚恳地说道:“这件事儿,加上后来……后来去年中秋的时候,太后召见我,想将我送进雍王府……虽然最终都被搁置,也没有宣扬开,但这两件事儿一起,让我觉得害怕。” 南乔眼中也微微湿润了。 她低声说道:“燕宁,我害怕,真的。从李言救了我那一刻起,我就发誓要嫁给他。而他后来,他后来为我改了户籍,为我抗旨推了静瑜的婚事,为我等待了一年又一年……燕宁,你说,换做了是你,你会为了福晋侧福晋,而不去选择自己真心喜欢期待,真心为你付出那么多的,自身条件又非常合适的那个人吗?” 燕宁没有说话,眼泪却是止住了。 南乔继续说道:“所以我非常害怕,不敢出门,不敢进宫,怕再有意外,怕遇见不知道谁。之前的大半年,你也知道我并没有什么病……但不出门,并不能改变什么……所以,哪怕我现在做的过于孟浪不合适,我也不愿意待后年,一个旨意出来,被指给了不愿意嫁的人……” “燕宁,我总得试试。”南乔松开燕宁的双手,握了一下拳头,坚定地道:“我总得试试。哪怕因此名声变得难听,哪怕因此受了罚,被勒令去尼姑庵,我也要试试。”。.。 成亲360总得试试(正文) 361 名 尼姑庵? 燕宁听见南乔如此说,心中一凛,抬眼看看她,嘴唇嚅动了几下,却没有说出什么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b(请记住我疯狂''看小说手打) 南乔笑了笑,心中有一些失落。 她挑开车帘,瞧见外面已经走到了东城和北城的岔路口,轻轻敲了车厢壁示意车夫停车,然后回头轻握了一下燕宁的双手,含笑道:“明儿只怕有的要忙……我就不邀请你去我那里坐坐了。” 燕宁嘴唇又嚅动了一下,看了南乔仿佛想要说什么,但最后却是点头发出一个鼻音,下了车。 南乔坐在车里,看着燕宁站在街边茫然了一下,然后登上了自己的马车。马车缓缓行驶,一路往北走了。 南乔放下车帘,长长出了一口气。 她不想叹息,所以总是深呼吸。这几日,她一直都在深呼吸…… 二条胡同依然是那个长长的不算宽阔的胡同。对着胡同开正门的,也仅仅是三五家的样子,门口俱是栽了几颗老槐树,五月里会满城飘香……但此时,经过了整整一日阳光的炙烤,老槐树的叶子无不蔫蔫地耷拉着,一动不动。 因为没有风。 “小姐,前面好像是大姑奶奶家的小姐……”含珠回禀道:“但又不往前行,真是奇怪。” 南乔探身看了一眼,深呼吸道:“我下车走走吧,这也没有几步了。”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就停在胡同口不远。 若樱有些神思不属地绞着手帕,一个中年妇人仿佛正在不停地催促着,时不时拉扯一下她。一个不大的丫鬟焦急地护着她。而另外两个婆子有些奇怪地各自站在一边,仿佛是堵在那里的样子。 好在这个时候胡同里来往的人很少,但也有人从自家后门中出来,探头探脑的。 “若樱?你怎么在这里?”南乔上前,淡淡问了一句,又冷冷地看向之前拉扯若樱的妇人,不悦地道:“你又是谁?” “奴婢给格格请安……奴婢是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奉夫人之命护送小姐来见您,并且留下伺候小姐。夫人说――” “既然只是个奴仆,你哪有那么大的拉扯你家小姐,对主子不敬”南乔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好大的戾气,寒着脸打断那妇人的话,怒道:“含珠,赏她三十个手板,让她长点儿记性” 仿佛这样,狠狠打了这不开眼的婆子一顿,才能让她心中好过些似的 “格格饶命” 那妇人一听南乔说打就打,全不是传说中的和善模样,忙跪下求饶,却被月桂一把按住动弹不得。那妇人又忙向若樱道:“小姐恕罪奴婢只是一时心急怕完不成夫人的交待,才有些莽撞,并非故意冒犯小姐您” 若樱咬了咬唇,低头没有看她。 倒是那个小丫鬟一副十分愤怒的样子。 “堵上嘴,加二十手板” 南乔淡淡吩咐完,示意若樱跟她往前走,边走边道:“若樱,怎么回事?我上次不是说了,三个月后你们姐妹一起过来吗?怎么今儿你一个人提前来了?” “额娘说,您最近忙,让我跟着您端茶倒水,涨涨见识。”若樱涨红了脸,顿了一顿,又低声道:“其实是听说十八爷住过来了,三姑姨您最近又与各家贵女公子们频频会面,想让我跟在您身边露脸。” 又有些嘲讽地道:“最好能够攀上些子权贵,提前迷倒几个贵公子什么的。” 南乔听的心中一叹。点 若樱又道:“三姑姨,我不能明里忤逆额娘……但您放心,我会老老实实地待在府中,不给您添乱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既然你有了主意,为何在这里停下了?”南乔问道。 “我不想要那个李嬷嬷在身边盯着。”若樱飞快地抬眼看了南乔一下。 南乔抿了抿嘴,回头扬手暂时止了含珠打手板的行动,冷声道:“既然你家小姐已经送到了,你们就回去吧。含珠月桂,你送她们。另外替我告诉大姐姐,说我们府现在也是有名望的人家,不敢让目无尊卑的人进门耍威风。若樱既然住进了我们家,自然有人伺候着。再者,你刚刚的手板应该没有打完吧,记得提醒我大姐姐一声。” 那婆子闻言挣扎着想要说着什么,无奈挣扎不脱,嘴巴又被堵上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几声。 南乔根本没有理会她,领着若樱回了府。 跟陈氏说了南锦的意思,陈氏也没有说什么,打发人收拾了微园,有给若樱拨了两个粗使丫鬟,这就安排她住下了。 然后剩下母女两人时,陈氏才心疼地搂着南乔,指肚微微用力按揉着南乔的太阳穴,叹息道:“乔乔,你忙过了京城这一场,就出京四处走走看看吧。额娘知道,我家乔乔与别人家的姑娘不一样……” “额娘……” 南乔轻声地问道:“您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陈氏有些不自然地笑笑,摇头,说道:“别人说什么,额娘不会在意的。说起来,我和你阿玛两个人,都是平庸的不能再平庸的人……能有南英和你,特别是我们的乔乔,一直都让你阿玛和我骄傲非常……” 南乔觉得自己眼前突然有些看不清楚,但陈氏脸上骄傲的笑容却是在心中一点一点地放大,刻在了心上,有一些疼,有一点儿酸。 陈氏抬头看着窗外,手下不紧不慢地用力,仿佛是呓语一般,清清淡淡地说道:“李言是个好孩子,我和你阿玛都知道。你相中了他,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但是乔乔啊……” 陈氏轻轻一叹,爱怜地抚摸着她的脸,叮嘱道:“乔乔啊,无论你们想要怎样地放肆,你千万要记住,要有一个度,懂么?” “额娘,对不起……”南乔转过身,伏在陈氏怀里,失声痛哭。 那茶楼中谈着的陈年旧事,若不是他们这些人,当初有谁会注意会知道呢?不是他们夫妻,不是南英……李言当年那两个下人又都死了……剩下的,不是李言就是南乔了。 而李言……这么多年他们都看到了,李言他有多在意南乔……若不是有南乔答应,李言他怎么会将这些信息放出去?所以,就算不是南乔,她也是知道支持的…… 陈氏轻轻拍着南乔的后背,轻声道:“额娘和你阿玛都是没本事的人,帮不了你们什么,但也不会在你们后面拖着……乔乔,你阿玛也是这个意思,恩,你懂吗?” 南乔含泪点了点头。 她之前跟燕宁说起尼姑庵,也不过是赌气说说罢了。这个年代,婚前失贞的女子,就算是皇家公主,只要被传扬开来,除了去菩萨面前苦修请求救赎外,没有别的路…… …… 微园。 那小丫鬟杏儿给若樱打了水,服侍她净脸,低声道:“小姐,刚刚那个管事娘子说,让小姐您今天委屈一下,明儿请了裁缝给您量身子呢。奴婢刚刚也瞧过了,衣柜中说是当年和善格格穿剩得旧衣服,但真的都很好啊” 杏儿眼中闪着些兴奋,说道:“不是奴婢说嘴,那些衣服真的比您在家的那些衣服都好衣料好,做工也好” “行了”若樱打断她的话,警告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你再碎嘴,我求了三姑姨也将你送回去” 杏儿闻言脖子一缩,可怜兮兮地道:“小姐,奴婢知道错了……” 然后,她又瞧着自家小姐,有些后怕地道:“都说和善格格人最好了……可刚刚真的好吓人啊那两位姐姐也好厉害,妈妈一下子就被制住了,动也动不了一下” “怎么,你害怕格格也会打你?”若樱瞪了她一眼。(.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不会怎么会”杏儿急急地道:“格格才不会罚奴婢呢奴婢刚刚打听了,格格从不随便罚人的罚人也不会打板子什么的,而是关小黑屋,听说很可怕” 杏儿嘀嘀咕咕地,将她打听到的消息一一向她主子,炫耀一般地说着,不过是府上作息时间,下人们的福利惩罚之类的。 若樱安静地听她念叨完,起身走到衣柜里,看这满柜子的明显还是新衣的衣服愣了一下,然后挑了一件桃花红的换上,叫了杏儿,道:“我们去给叔祖母请安吧。” 若樱到来的时候,陈氏和南乔都已经收拾了情绪,正在轻声说着话儿。 瞧见若樱穿了南乔的旧衣服来,陈氏含笑免了若樱的礼,向南乔嗔道:“瞧瞧……当年额娘给你做了那么多的漂亮衣裳,你总是嫌弃红的绿的扎眼……瞧瞧,瞧瞧,这搁了几年,还是这么漂亮嘛” “额娘您冤枉人……”南乔冲若樱点头,转身跟陈氏撒娇道:“明明就是额娘您做的新衣裳太多了我穿换不来,然后一转眼我又长个儿不合适了……哪里是人家不喜欢嘛。” 若樱上前一步,行礼插话道:“若樱正想跟叔祖母和姑姨说呢,若樱有这些新衣服已经足够穿了,不必再麻烦请人做新衣服的。若樱听额娘说,姑姨最不喜欢别人浪费的,是不是呢?” 说到此处像是露了怯的模样。 南乔拍有一笑,道:“这些衣服虽然看着都挺新的,但都是三年前的旧款式了。一般人家的姑娘看不出来,那些贵女眼睛可是毒得很……这样吧,就少做几套时新的出门用,这些旧衣服,在家穿穿倒是无碍的。” 旗袍的样子虽然基本是固定的,但细节上,去年流行三滚边,今年或许又流行六滚的,明年或许又觉得简单的一滚更简洁大方;去年人家喜欢梅花样扣子,今年却喜欢蝶形扣子…… 若樱低头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一眼,到底也没看出哪里不好来,倒是觉得比自己带来的两件漂亮上许多,有些羞涩地笑笑,道:“那若樱就听姑姨的好了。” 这个小姑娘,表面上看不出来,内里却是个干脆的性子…… 南乔满意地点点头,随后问起她平日在家都做些什么,这才发现那天南锦实在是胡扯――人家若樱小姑娘自己绣的荷包拿出来,都能让她汗颜;一手小楷虽离燕宁的水平还差很多,但字体之间却已有了自己的味道;弹琴绘画也有了点儿底子…… 反正实在不能说人家小姑娘什么都不会的那南锦,将若樱贬的实在太过了一些…… “额娘,明儿开始拍卖了,您也去吧?”南乔挽了陈氏,央求道:“其他的都由十八阿哥执拍,但首饰这里,您女儿却是要上台的……您去捧捧场?” “你额娘本来就是要去的。”陈氏点了一下南乔的额头,笑道:“你阿玛早早地买了个号码牌呢。但我们都坐下面,不跟你一起。” “哦。” 南乔想了想,认为陈氏不想跟南乔在他们几人特有的包厢中无聊受罪,也不勉强,只说到:“那您们有什么看上的,一定使人告诉我,我买下来表表孝心。” 陈氏笑道:“少不了要花你的银子。” 南乔又问一直安静听着的若樱:“若樱,你呢?你是跟着额娘,还是跟着我?” “我跟着叔祖母就好。”若樱没有犹豫。 这倒是让陈氏特别又看了她一眼。 …… 微园。 杏儿请敲了一下房门,然后推门进了屋,看见若樱还趴在书桌上,放下手中的托盘,上前有些好奇地道:“小姐看什么呢?都这么晚了,早点儿睡吧,明儿您还要陪着去参加拍卖会呢。只可惜人数有限,杏儿不能跟去。” 若樱白了她一眼,说到:“若不是在这里,你主子我也没资格去。” 然后将手中的一个册子往后翻了翻,指着一处说到:“喏,你也不会太可惜。从后来开始,又是人人都能去了,到时候姑姨若是愿意带我出去,我就带上你。姑姨若是不出门或者不带我去,那我就放你的假,你自个儿去玩去。” 杏儿闻言眼前一亮,惊喜地道:“真的?” 这话一脱口而出,她又意识到有些失言,捂了一下嘴后,不好意思地补充道:“奴婢的意思,能和小姐一起出门太好了,若是小姐不去,奴婢也不稀罕去。” “行了,我这里不需要你表忠心。”若樱从她手中接过一碗甜汤喝完,漱了口抹了嘴后,又开始认真地看起那本册子来。 杏儿收拾了一番后,见她还是在看,于是问道:“小姐,您在看什么?” 若樱合上册子,身体往椅背上靠了靠,眼睛在烛火的跳动中闪闪发亮,说道:“杏儿,你知道吗?这一场慈善拍卖,加上后面救助难民的计划,竟然都是姑姨一手策划的姑姨她真的不一样……” 杏儿有些懵懂,不过,她是听明白了,她家小姐是真的真的十分的敬佩那位格格…… …… …… “最后一件拍卖品,我们没有特别定义它是珍品还是上品……” 站在高台上,十八阿哥尚带着稚气的声音响彻全场,他一只手高高托着一个卷轴,感慨地道:“这是为什么呢?恩,大家来到这里,都知道这一场拍卖是为了什么,只怕你们却不知道,就在这两天中,已经有三个车队,满载着由你们的善款所购买的救命粮食,数百个个车队载着从周边获得的清水,抵达了旱情最重的济南、泰安、菏泽三处,让无数在饥饿干渴中挣扎的百姓们,吃上了饭,喝上了干净的水” “也许,你们从没有想那么远过……”十八阿哥的声音低缓下来,道:“只当这场拍卖是一次热闹的作秀而已……说实话,我以前也只是当这是表现自己长大能干的机会……但当有人跟我说,那些百姓们在看到那些粮食和清水时,并没有疯抢着想要填饱肚子滋润一下干渴的喉咙,而是无组织地,自发地向京城跪下,叩谢了我们、以及你们这所有的人” “……” “……” 南乔坐在他们的包厢中,听着十八阿哥满含神情地演讲,看见那坐下台下的人们开始有了动容,有贵妇人们落下了眼泪……她深深地觉得,这个家伙他就是从事这一行的材料啊…… “有今天这样的局面,我们要感谢一个人”十八阿哥压下那轰鸣的掌声,激动地道:“是她呕心沥血几日不眠地策划了这一场盛大的活动是她坚持向圣上求得了所有善款账目一月一公开的权利” “有了这个权利,我们每一个人都能知道自己所捐出的善款花在了何处有了这个制度,我们就不必担心有那些黑心之徒,贪墨我们的良心” “另外,告诉大家一个消息……这一次,所有的捐赠人,你们所捐的物品名册,不论你捐的是价值百万的古董,还是仅仅值几十两银子的一个小戒指,将在这之后,都将被做成一个纪念集,免费赠送给诸位留作纪念。当然了,有捐赠者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请在三日内与工作人员说明,我们将尊重你的意愿,谢谢。” “……” “……” 窗外突然响起了一声惊雷。 然后又是几声惊雷之后,豆大的雨点砸落下来,砸在房顶屋檐上,噼啪作响。 “下雨了” “看来,连上天都被我们所有人的善心所感动,终于降下了甘霖” 十八阿哥朗声大笑道:“好吧,最后的拍卖品,是我们和善多罗格格的画作,心与爱,同样有圣上的印玺,恩,无底价起拍……慢着慢着,顺便告诉大家,主持完这一次拍卖的收尾工作,也就是监督这第一次账目公开之后,和善格格就要带着药材,亲自前往灾区了……” 南乔摇了摇头,觉得十八阿哥将所有的功劳都集中在她身上,实在有那么一点儿过头了。 恩,她之前同意了十八阿哥的这个计划,也是想着用这一次的善名压一压她之前“不正确”的思想观的意思,但真听了,觉得自己真的没有那么伟大啊…… 仿佛是后背散着圣光的玛利亚一样了…… “姑姨,您要出京吗?”若樱咬着唇,目光连连闪动,仿佛是十分激动。 “是啊,是要出京看看。”南乔淡笑,道:“你额娘那里你不用担心,她若是依然选择让你留下,你芊芊姑姨也能够将你教得很好。” “不”若樱激动地向南乔行了一礼,说道:“若樱想跟着姑姨出京若樱想要跟您学习,成为您这样的人” 这小姑娘,该不是被十八阿哥忽悠了吧? 恩,这样说来,十八阿哥的演讲其实很有效果了? 南乔对上小姑娘澄净炙热的目光,忙将心中这个有些不合时宜地结论抛到了脑后,皱了皱眉,问道:“若樱,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跟着她这样做,实在是不是传统女孩儿该走得路啊……小姑娘不要一时头脑发热,以后后悔都来不及,尤其是这种时刻…… “若樱知道”若樱一脸的坚定,小胸脯挺的很直。 南乔没有说话,而是领着她,绕过一个屏风,站在一副画下,示意她听。 隔壁坐的兰溪她们。 南乔因为知道十八阿哥会说这样一番煽情的话,觉得再与她们同处一室的话,脸皮实在有点儿挂不住,所以坐在了这个小房间内。 外面,她那副画,一起价就是一万两白银,如今三次加价之后,价格速度攀到了两万。 “……你不准这么说乔乔”这是燕宁。 “怎么?难道她做的,还不许别人说?她一个姑娘家,就算是主意是她出的,是她头脑好用将这个慈善拍卖操办成功了,又何必非要嚷嚷的满世界都知道她一个姑娘,这样哗众取宠有意思吗?” “那是十八阿哥宣扬的,又不是乔乔要求的” 有女孩嗤笑一声,道:“这整个流程都是她安排的,她会不知道十八阿哥将她的画做最后一个拍?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呢。她啊,就是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做了好事,虚伪” “就是额娘说,就算咱们女人有了成绩,也要让给男人就做。这事儿,她明明可以全部托付给两个阿哥去主持嘛她干嘛非要抛头露面的” “……” .。.。 成亲361名(正文) 362 言 若樱站在墙角,听着隔壁的言辞越来越激烈,脸上变幻不定。(.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叶*子】【悠*悠】^b^ 南乔笑了笑,没有惊扰她,重新又转回到屏风前面。隔壁的那些言辞,她心中早就有了预期,听在耳中也没有什么好惊讶愤懑的――她的确有沽名钓誉的举止,不是吗? 外面她那一副画儿,已经被叫到了五万两银子。 如今南乔的画,流传出去的,全部都是有康熙加了印玺的,市场价再三万两一副左右,如今在这拍卖会上,眼看要翻上一番……到底是十八阿哥那一番演讲起了作用,不是吗? 窗外雨点噼里啪啦地作响,看样子不会有半点停歇的意思。湿润的风吹进来,竟然有一点儿凉。 ――北京下了大雨,又能明显感觉到降温,这应该是北方有冷空气南下而形成的强对流雨。而北京距离山东并没有多远,这股冷空气就是到达山东的时候弱上许多,也是能够带来一些雨水的。 这样,旱灾就缓了。 南乔正有些出神地想着,小房间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她抬眼看过去……竟然是李言。 “你……”南乔看着他被雨淋的遍体湿透的,心中一涩,站起来,突然间什么也不想了,只想扑进他怀中。 “乔乔……”李言抓住了她的肩膀,阻了她,温言笑道:“我身上湿着呢,别连累了你也成了落汤鸡。” 含珠这是第一次进距离看到李言,想想粉萝姐隐晦提过的内容,此时看见两人如此――如此不同,心中颤了颤,垂目行礼道:“主子,奴婢去茶房要些热水来。” “热水不忙。”南乔闻言稳了稳心神,吩咐道:“你先去后面找董忠,让他替李少爷取套衣服来。里里外外的,都要。” 李言含笑听南乔吩咐完,才开口对含珠道:“衣服不必了。大牛已经回去取衣服和雨具了。你让人注意着引他上来就好,别找不到地方。” 又对南乔笑道:“这场雨来得突然。除了有贵妇人小姐的,带了伞遮阳外,下面那些人,一会儿可都没办法走。各家吩咐仆人回去取雨具的,又有人来送雨具的……你看着这拍卖上大家都挺规矩地赞美着大雨,外面可是乱糟糟的一团。” “明白明白。” 挥手让含珠按李言吩咐去做,南乔连着说着话,拉着他湿漉漉热呼呼的手,让他坐在椅子上,替他倒了盏热茶,然后才问道:“你怎么回京了?” “你是问我怎么直接找到这里了?”李言挑了挑眉。 南乔摸了摸没有,赔笑。 李言看着眼前,这是她的爱人。 他前世认识她的时候,她那是正是灿烂明媚的青春年华。他陪着她,分享她青春中所有的美好和不那么美好却因为两个人一起而变的美好的日子,看着她慢慢的,更加成熟美丽……这一生,他陪着她,从童稚到豆蔻,并且将一直陪着她,再度青春飞扬,再度知性美丽,直到白发苍苍…… 比起这种幸福,一时的磕绊和不如意,又能算什么呢? 原来,老天一直待他如此之好。 李言凝实着南乔,站了起来,嘴唇轻轻触碰她的额头――这样的温馨温暖,有些陌生,却是那么的熟悉。 ――他听到了京里关于这一次慈善的动静,也为南乔喝彩。但后来又听说了茶楼酒肆中有那样的流言在传播……他第一时间想到这是南乔在……他怎能忍住不来? “姑姨――” 小姑娘站在屏风边上,一只脚还保持着往前迈的动作,却像是定了格,眼睛瞪的溜圆。她的声音引了两人的目光看过来,若樱脸色一下子涨红,慌乱不知所措地别过眼睛,四下乱看几下又深深地低下了头,口中呐呐道:“我……” “这个你大姐姐家的小姑娘?”李言从容笑着开了口,又从容了坐了下来。 亲密的动作被一个十岁大的小姑娘看见……南乔略有些不自在,但又很快调整过来,前往李言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了,笑着应了一句道:“你消息倒是灵通。” 然后又看向低头仿佛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小姑娘,微笑介绍道:“若樱,这位是保定知府李言李大人,一向都是与我们家极亲密的,所以你叫他叔叔就好。” 若樱闻言怔愣着抬起头,又飞快地低了下去,但人还是有些犹豫地上前几步行礼,呐呐道:“若樱见过李叔叔。” “不必多礼。”李言笑道:“正好我这次回京又带了几个八音盒,回头你拿一个去玩。” “若樱谢过李叔叔。” 南乔看见若樱一个人站在那里实在是尴尬不知所措,索性就问她道:“怎么样?听了她们那样评价,又看见了你姑姨这样放肆的举止……若樱,你还是要跟着我吗?” “我……”若樱拳头仅仅握起,贝齿几乎要要破了分唇。 这个时候,外面拍卖场响起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原来刚好是十八阿哥激动地宣布了最后一件拍卖品的成功―― 由于现场突然杀出一个外国商人,也就是之前因进献金鸡纳霜救了十八阿哥的迪科尔男爵,参与了竟拍,于是在十八阿哥“大清天朝”不能输给“远来客人”这样的鼓动之下,她的一副画硬是拍到了二十万两的天价,被一个从杭州赶来的茶商买了去 最后十八阿哥朗声感谢了所有人,最后宣布了拍卖会的圆满成功,下面人群开始喧闹涌动起来。 “怎么没有再办个答谢宴什么呢?”李言扬了扬眉。 含珠端了热水进来,他抹了抹脸和头发。 “我还想办个宫廷舞会呢。”南乔无奈地道:“但是咱们大清不似海外那些国家,男女不能同席,又有乱七八糟的规矩,真办了也没有意思,倒不如省点儿银子。” “倒也是。”李言点头,说道:“有些事情不能急着来,很多时候步子迈的太大反而会栽跟头。” 他说着,顿了顿,又有些感慨地道:“我其实没有想过,乔乔你这次这样大胆……但现在这样,真的很不错……比我这些年的努力,有用许多。” 一边本来还尴尬无措的、又一时拿不定主意该如何答话的若樱听着两个人的交谈,人依然低着头站在那里,但心中却早已是惊骇之极 ――听这位李叔叔说话,他竟然像是很久之前就知道怎样办一场慈善拍卖是的而且比十八阿哥他们知道的更要多难道是姑姨很久之前就与这位李叔叔商量过这样的举措? 但他说的“怒力”……他不是一个官儿吗?他所说的努力又是什么,与姑姨这一场慈善拍卖能有什么联系不成 若樱一时忘记了刚刚看见的尴尬事,支起耳朵不想漏过听到的任何一句话――她直觉知道,这样,她就能够发现什么更了不起的秘密…… 南乔和李言并不知道小姑娘的心理,继续说着话儿。 南乔说道:“能成功,真的很不容易……” 南乔有些感慨,她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轻轻地道:“若我没有在几年前卷入十八阿哥病危事件,没有那一场功劳,就不会受到诸如爵位这样的封赏。[.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若没有格格这个称号,我根本入不了宫,也就没有圣上的恩眷……那就是另外一条道路了……” 若她不是格格,也许一切并不会入康熙的眼;一个小小四品侍卫的妹妹,就算是选秀,有了芊芊一起,她只怕一定是要落选的,而不是如现在这般不能确定…… 若她不是格格,她只怕会一直做个乖乖的不大不小的贵女,也许会顺利等待她嫁给李言的幸福,但就不会有“格格画家”的出现,有这一场慈善,救助很多很多人,以后会救助更多的人…… 关键的是,没有她的“名”,没有她的这些在一定意义上打破传统―― 她的画得到了认可,这就说明女子研习琴棋书画,将逐渐变得不再仅仅是取悦于男人的闺阁之技 她抛头露面,组织了众多贵女,组织了这一场慈善,就像她之前曾经在聚会时说的那样,这些贵女们将会认识到,或许她们不能纵马提枪厮杀疆场,或许不能做官从政,但她们还能够做其他的事而不仅仅只是因“联姻价值”而“贵”的“贵女” 这样的认知,或者一时间没有发生什么改变,比如那些坐在隔壁的少女们,会斥责她“沽名钓誉”“不知规矩”“不是个好姑娘”,但十年以后呢,三十年以后呢? 总会有改变的。 这样说起来,做了格格和不是格格,这其中的优劣,也难以比较了。 南乔心思翻转之间,忘了说话。 倒是李言微笑道:“我觉得现在很好。乔乔,咱们总得为咱们将来的女儿、孙女儿想一想不是吗?你就忍心她们过现在贵女们这样的生活?” 南乔脸色一红――她前世虽然与李言是夫妻,最是恩爱亲密不过,但今生她还是个豆蔻少女好不好……再说,她前世也没有生过孩子呢…… 但看着李言含笑却是十分认真的眼睛,心越是越来越软、越来越软,最后仿佛摊成了一堆水……南乔羞恼地瞪了李言一眼,嘟囔道:“现在的贵女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不愁吃不愁穿的……” 李言挑了挑眉,轻笑着问道:“包括必须替丈夫娶小老婆、照顾小老婆?不然就是善妒不贤惠?” 这一问自然是命中了南乔的软肋,让她立即杏眼圆瞪,朝着李言咧开嘴,秀了一下自己洁白整齐的牙齿,恩,和她那颗可爱迷人的小虎牙,然后右手五指张开合拢几下……那意思自然是威胁说“你敢这样试试”…… 然后又瞧见李言极为配合地缩了缩脖子并拱手赔笑坚定地表示了“不敢”地意思,这才满意地收回爪子,又觉得自己的举动十分好笑,于是叽叽咕咕地笑了起来。 心中又叹息:李言说的是……她有李言,她的后辈们,可没有一个如“李言”一样从生命一开始相交相知的爱人啊…… 房间内两个人放肆地笑了一会儿后,十六阿哥同十八阿哥敲门进来,后面跟着西班牙来得迪科尔男爵和神色有些焦急的大牛。 不等南乔两人见礼,十八阿哥摆手道:“不用了,乔乔姐姐,你家嫂嫂要生了” 不是预产期还有一周左右呢吗?南乔一愣,然后看向大牛。 大牛忙行礼道:“是的,主子大夫说是因为少夫人和肚子中的胎儿突然听见炸雷,有些受惊的缘故。不过格格您放心,大夫说并没有大碍。” “我们回去”南乔急急地站起身,拉了李言就要往外走。 “那个,格格格格” 迪科尔有些不好意思地略挡住了南乔,也知道南乔此时心中焦急,急急说道:“鄙人知道格格心中焦急,但鄙人十分仰慕格格的画技,恳求格格您割爱出让您一副画儿,一副就好……” 十八阿哥却是不客气地拉了他一把,训斥道:“你挡着道做什么有话儿边走边说” “是是是是我的错”迪科尔忙让来路,让火急火燎的南乔出门,这次倒是学乖了,跟着南乔的脚步歉意地道:“我不急,待孩子平安生下来再说我的事儿也不迟……” 然后又道:“我们西方人相信,每一个孩子都是降临人间的天使,是上帝赠送给我们最美好最珍贵的礼物……” 就在迪科尔唠唠叨叨之中,南乔几人匆匆下了楼,有些艰难地挤过人群,上了十八阿哥的那辆马车,马车飞快地行驶开来。 十六阿哥的马车比较大,坐得下他们这一票人。 “乔乔,你别太担心了。”李言的衣服这会儿已经差不多干了,他抱了一下南乔的肩膀,安慰道:“仅仅是比预产期多了一周,算不上什么,定是能母女平安的。” “我知道,但我还是有点儿担心。”南乔说着,将身子往李言身边靠了一些。 “乔乔姐姐……你们……”十八阿哥惊骇地指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反应过来之后一下子冲过去将李言猛地拉开,小脸愤而通红,怒道:“规矩体统影响……” 南乔也没有再继续靠向李言,而是靠在椅背上,看着十八阿哥愤怒地仿佛是自己受了侮辱一般,心中突然变得平静了。 她淡淡地撇了一眼端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十六阿哥,道:“十八爷,行了……我跟他之间,你几个哥哥又不是不知道……” 十六阿哥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 他知道这两人之间心有情谊,但之前李言同南乔在一起时,都是保持距离的啊?他真的没想过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两人会做出如此亲密的举止来。 “我……你们……”十八阿哥看了十六阿哥一眼,就知道南乔说的是事实,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右脚猛地踏地,愤怒地道:“我不管我不管但你们就是不准这样伤――伤风败俗” 说着他脖子一仰,红着脸道:“对就是伤风败俗” 十六阿哥忙拉过他,捂了他的嘴,斥责道:“你小孩儿,胡说什么” 南乔叹了一口气,目光转向迪科尔,问道:“迪科尔男爵,你觉得呢?我和李大人做出这样的举止,是伤风败俗吗?” 迪科尔顿时苦巴着脸皱起了眉。 但想一想南乔的画儿……他直着脖子赔笑道:“在西方各国,国王会经常举行盛大的舞会。在舞会上,美丽高贵的公主小姐们会接受绅士们的邀请,相拥着翩翩起舞……” 西方国家的风俗,他们这些阿哥们,应该是知晓的吧?最起码也是听说过的吧? 南乔朝迪科尔微笑着点头,道:“我知道那种宫廷舞……若是什么时候,咱们大清也允许办一次舞会,我希望能够接到迪科尔先生的邀请,与您共舞一曲。您放心,我跳得很不错的。” 这话一说完,车厢内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迪科尔。 迪科尔擦擦脑门上的汗,硬着头皮,起身向南乔行了一个绅士礼,答道:“格格的青睐,是迪科尔的荣幸。” 话才说完,他伸出的右手中突然多了一只柔荑。诧异地抬眼,却发现南乔不知道什么站了起来,将手矜持地搭在了他的手上。 ――这种情况他并不陌生。这是女士允许男士行吻手礼的姿势,虽然之前,他并没有想要行吻手礼。 这位格格怎么知道这些 对上南乔笑吟吟的目光,又看向四周:一个丫鬟模样的人缩在角落里,任什么动静估计都不会抬头;格格的爱人,李言李大人同格格一样在笑,眼中看不出有不悦恼怒来;十六阿哥有些惊讶,又有些若有所思的样子;十八阿哥和另外一位年幼的小姐都是十分震惊,不同的是,十八阿哥震惊中有愤怒,而那位小小姐却没有…… 迪科尔突然感觉到搭在自己手上的,并非一只纤巧美丽的少女柔荑,而是一块烧的通红的烙铁。 “迪科尔男爵,难道是我记错了礼节?”南乔“提醒”道。 迪科尔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时间再去衡量得失,赶紧很绅士地在南乔手背上蜻蜓点水地落下一吻,恭敬地道“我只是一时有些惊讶于格格竟然熟知西方诸国的礼节,有些失态,实在是抱歉之极。” 在大清做药品生意,他的汉话如今已经十分的流利恰当。 南乔淡淡一笑,收回了手,道:“无妨。” 迪科尔这一吻,于十六阿哥,于十八阿哥,于若樱,都不次于一道惊雷 十八阿哥不由地张了张嘴,却发现此时自己头脑中一片空白。 而南乔不想车厢内就此冷寂了,虽然不怎么能说话,但此时此刻,与这位西班牙小贵族交流些东西方的差异,已经是此时最恰当的话题,于是问道:“迪科尔男爵,你之前说想要我的画儿?” 然后又笑了笑,道:“之前的拍卖会上,若不是你参与竞价,我的最后一幅画,也不会被捧的那样高。于情于理,我都给再赠一副画给你。只不知道男爵阁下有什么要求吗?” “格格客气了。” 迪科尔此时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顺着南乔的话说,更别说南乔话里已经答应给他一副画……他感激地道:“我是真心喜欢格格的作品,想要收藏才参与竞拍的。之前我曾想要向一些大人们收购,但是他们都不肯割爱……格格肯出让给我一幅画,我已经十分满足了,并无其他要求。” 南乔微笑着沉吟一下,说道:“我听说西方之前最受欢迎的是宗教题材的画儿,是不是这样?说起来,我听人说起西方有一位非常有名的画家叫达芬奇,不仅画作都是珍品,而且他本人更是知识渊博的学者?恩,还有一位大师名叫拉斐尔的,宗教画特别的好?只可惜这拔山涉海的,我难得一见。” 迪科尔显然十分震惊于南乔竟然知道西方国家的文化……他心中十分激动,一时忘记了车厢中的其他人,看着南乔目露尊崇地道:“格格见识广博,实在让我敬佩。格格所提的两位大师……” 迪科尔肯高价购买南乔的画,竞拍不得后,又通过十八阿哥求到南乔面前来,肯定也是个喜欢绘画的人。 此时,仿佛是遇见知音一般,迪科尔与南乔畅谈着文艺复兴一来西方各国于绘画领域中的成就,而这些知识原本就是后世每一个学画之人深刻于心的知识,南乔自然也不陌生,是不是提起一句,总能提在关节处,更是让迪科尔兴奋不已,谈性更浓。 再看其他人:含珠一如既往地待在角落;李言含笑听着;十六阿哥似乎同样一副仔细聆听的模样;十八阿哥则是褪去了面上的震惊愤怒之色,却是明显没有在听两人的谈话,而是重新坐回座位上,愣愣地出神;若樱小丫头,她看着南乔的目光,则是越来越亮,越来越亮,目光中全是毫不掩饰的崇拜。 363 抱歉 “乔乔,就要到家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李言收到外面大牛的提醒,撩了一下车帘。 肆意的雨水模糊了玻璃窗,仅勉强能够辨认出周围所在――马车已经转弯,进了二条胡同了。 他含笑于迪科尔男爵点了点头,对南乔道:“待见到你嫂嫂平安之后,你与迪科尔先生再约时间畅谈不迟。” 迪科尔闻言,再次回了神,想起了这个是东方,在这个礼仪严格的国度,于是有些不自在地行礼道:“大人说的是。我这次重回东方,本来就打算长住一阵子的,定有时间再向格格请教。” 南乔点头微笑。 ――这位小爷总算是平静有点儿理智了,这一段路也总算是平静地走过来了……只要十八阿哥这位小爷不在她面前闹,他之后怎么说,会向谁去说,都不在她的考虑之中。 反正她本来就是打算要“秀爱情”的…… 众人齐齐赶到英园的时候,听说晴兰还只是在阵痛中,离孩子出生还早的很。 南乔见陈氏看见来了这么多的客人,虽然心中焦急,但依然安排的井井有条的,进去安慰了一下晴兰之后,吩咐若樱回去换洗,自己也回去冲了个澡,加了一件衣服。 再入英园的时候,堂上男人们都不在了,只有两个小家伙在廊檐下不安生地与雨水嬉闹,陈氏和芊芊坐在厅上守着。 “怎么这么急?头发都不绞干……”陈氏拉了南乔,转头吩咐丫鬟去取了干毛巾来。 “大夏天里的,湿点儿也没有关系。”南乔口中说着,人却老老实实地坐在了陈氏面前的小锦凳上,让陈氏替她绞头发。 隔壁产房晴兰时不时地低声呼痛。 窗外大雨倾盆,从天上倒下来,没有一点儿停歇的意思。 “这一场来得真好……”南乔微笑道:“不然咱京城也该闹旱灾了。” 芊芊又进去探看了晴兰一眼,出来时正好听见南乔这句话,于是抿嘴一笑,道:“所以啊,之前乔乔说的很多,咱们家的这位小千金,绝对是在娘胎中就沾够了喜气,生来就带着福气的不然,早不要出来晚不要出来,偏偏这场及时雨一来,她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出来看看了” “听听……”陈氏嘴角流笑,对南乔道:“听听……你姐姐这一年多来,就算这张小嘴儿最有长进了,多会说话啊……” 产房内晴兰也出声道:“额娘请您替我谢谢芊芊吉言……”话没说完,又是一声闷哼,显然又是一阵痛。 陈氏见状,扬声嗔怪道:“晴兰你只管养点儿力气要紧不许浪费力气说话” 又斥责杜妈妈道:“妈妈你是过来人,怎么不知道多叮嘱些你家少夫人” 南乔与芊芊对了一个眼色,问道:“额娘,咱家的小千金起好了名字没有啊?” 这一问,将陈氏的注意力拉了回来,摇头道:“哪有那么早的。一般小孩子都在满月的时候才起名儿呢。” 南乔作势想了想,建议道:“小千金赶着这一场喜雨而来……我觉得她名字中至少要有个雨字,或者与雨相关的……恩,‘霏’字就不错……” “是不错。”接话的是李言。 同他一起进来的,还有宝柱,当然也少不了要当父亲的南英。 “‘雨雪其霏’,这个字既形容有雨雪很大的意思,又有‘霏红’少女的羞意……”李言说着,轻拍了一下南英,笑道:“当然了,小千金的名字还是要当爹的拿主意……” 这个时候,若是个小子,起名则是慎重许多,要尊重排行辈分的,多是请了长辈赐名;但女孩子的就随意一些,不必特别随了辈分上的字,名字一般是父母商量了就好,或者新朋好友给的建议…… “恩……”南英沉吟一番,看见南乔,突然眼前一亮,高兴地道:“那就叫‘乔霏’怎么样?随了她姑姑的一个字,我是希望她将来能有她姑姑的聪明伶俐……也很好听。” “乔霏乔霏……霏霏……”陈氏念叨了几遍,笑意盈盈地点头,道:“这个名儿好,我赞同。” “听好听的,一听就是个千金闺秀的名字……”芊芊点头。 然后宝柱也点了头。 南乔则直接起身,欢喜地跑到产房中,轻轻摸着晴兰的肚子,认真地说道:“小乔霏啊,你一定乖乖地出来啊……恩,稍微折腾一个你母亲亲也就够了,可不许太过分哟,不然姑姑就不喜欢你了……” “……”晴兰听的有些无语。 产房外面则是一阵哈哈大笑。 “开了开了” 一个产婆急急行礼道:“请格格出去,少夫人就要生了” 南乔初听“开了”没明白有些发愣,但听见“要生了”,立即明白过来,心中一动,又轻轻摸了一下晴兰的肚子,对着凸起的圆球说道:“果然很乖……恩,姑姑决定喜欢你了……喏,姑姑先出去了,一会儿见,别让姑姑等太久哦,小乔霏……” 说完,给了晴兰一个鼓励的笑容,这才走了出去。 “乔乔,怎样了?”陈氏拉着她,焦急地问。 南乔脸色微红,点头道:“应该是宫口开了,产婆说要生了……” 陈氏长长出了一口气,双手合十,说了声“阿弥陀佛”。 芊芊挽了陈氏坐下,笑着安慰道:“额娘,您刚刚不也是听见了吗?咱家的小乔霏真是特别听她南乔姑姑的话呢……她乔乔姑姑一叮嘱,她立即就不折腾她娘亲了……” 原本,这样的提前一周出生,怎么着也要将晴兰疼个半天一夜的…… 虽然这绝大部分是巧合,但这样的巧合,实在是令人觉得稀奇和喜欢。 之后,小乔霏果然没有折腾她娘亲太久,在掌灯时分,顺利地发出了人生第一声哭啼…… “恭喜老爷夫人,恭喜各位主子,喜得千金” “赏赏个大红包” 陈氏从产婆手中接过包在绒毯中的粉红小婴儿,笑得合不拢嘴。芊芊和南乔也都围拢上来。 南英一见婴儿没有自己的份,正有些急,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抬头见李言微笑着看着他,小声对他说道:“里面的那位此时更需要你。” 南英脸色一红,对李言拱了一下手,急急进了产房。看见晴兰有些苍白、一脸倦意的样子,他又是自责又有些心疼,轻柔地替晴兰擦了擦额头。 晴兰睁开眼,看见是南英,眼角滴下一滴泪,虚弱地道:“爷……是我没用,没能给爷……”她是嫡长房……就算是小乔霏再受宠,也不是能继承家业的儿子…… “傻丫头。”南英抓了她的手,轻轻摩挲她手中细密的汗珠,笑道:“咱们两个都年轻着呢。往后怒气,争取一年生一个,还怕没有儿子?别哭,听说月子里最容易落下毛病了……” 晴兰心中暖暖的,又觉得羞:“你当人家是猪呢……” 两个人又说了些甜甜蜜蜜的话,晴兰用的参汤,睡下。南英这才算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女儿――粉红色,皱巴巴的……就像很久很久之前,他看到的乔乔一样…… “小乔霏,阿玛告诉你……你乔乔姑姑可是有无数的好东西……你要赶紧长大,讨了她的喜欢,然后给阿玛弄好多好多回家……”南英抱着小女儿,傻笑。 …… 雨点落在宫殿的琉璃瓦上,发生清明如珍珠落盘般的美妙声响。 十六阿哥同十八阿哥站在御书房前的回廊下,看雨水从屋檐上的兽首中倾吐出来,都没有说话。 很久,十六阿哥才打破沉默:“皇阿玛估计片刻就该召见我们了……她的事儿,你准备说了吗?” 十八阿哥抿了抿嘴,闷声道:“那是她是私事,与你我何干” 十六阿哥点了点头。 但那仅仅是南乔的私事么?……但十八阿哥不说,他也不会闲话多嘴…… 康熙听完了十六阿哥的奏报,看着那纸张上那一长串数字,痛心地闭上了龙目,烦躁地打发两人道:“下去吧,以后珍善馆所有的账目更新时,都拿来给朕一份。” “是。”十六阿哥想了想,又道:“回禀皇阿玛,三日后捐赠者和购买人的详细清单应该能整理刊印出来了,您要一份吗?” “要”康熙大手一挥,赶走了两人。 他如何不要他要好好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人这么有钱比他这个皇帝老儿还要有钱 一场拍卖就能集资近三千万两银子,而他之前设御宴与臣工显贵们募捐,竟然一共才得不到五十万两的银子 他之前其实对五十万挺满意的,但与三千万一对比……他心中那个痛啊但圣旨已经明发说这笔钱只能用于慈善救助…… 康熙的恼怒心痛,两位阿哥也能猜出一点儿,所以之前他们也就没有奢望这次慈善的成功能够得到康熙的夸奖……十六阿哥见十八阿哥一直跟着自己,也是要出宫的样子,皱眉道:“你今晚还要出宫?她家现在可忙着呢。” “谁说我要她那儿了?”十八阿哥也不管遮也遮不住的磅礴雨水,闷声道:“我去找迪科尔。” “记得叫上侍卫。”十六阿哥叮嘱了一下,也没有多管他。 ――十八阿哥虽才十岁,但生在皇家,又如何能当他是一个普通的十岁孩子? …… 迪科尔看见满头满脸都是雨水的十八阿哥,心中大惊,忙亲自替十八阿哥撑了伞,一面将其让进堂屋,一面吩咐下人赶紧去准备姜汤热水。 十八阿哥闷声不吭地进了正堂,用毛巾胡乱擦了擦身上的雨水,然后就坐在那里,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姜汤,也不说话。 迪科尔见状心中有些忐忑,挥手让下人们都下去,小心翼翼地问道:“爷,您这是?” 十八阿哥看了他一眼,将汤碗一搁,问道:“我问你,你之前在马车上说的,都是真的吗?” 迪科尔心肝儿一缩,忙答道:“爷,那些舞会啊什么的,只要是从西方国家来的人,都知道,我可不敢胡编。” 顿了一顿,又道:“和善格格本人就是个西洋通……听说她连法兰西的文字都能读写,知道莎士比亚,知道达芬奇……其见识广博,就是在西方本地各国的名媛中,也是顶尖的……实在是让本人钦佩之极。” 十八阿哥挑了挑眉,闷声道:“那个什么舞,你会跳吧?跳给我看看。” 迪科尔苦着脸,行礼道:“那个,爷,你要看的那种舞,一个人可跳不了……” “那就找个人”十八阿哥挑眉道:“别告诉我你这里没人会” 迪科尔苦巴巴地道“小的教会了一个买回来的侍妾……” 十八阿哥厌烦地挥挥手,催促道:“赶紧的” 迪科尔忙出了屋,很快领了一个西洋装扮的东方女子走了进来,给十八阿哥见了礼后,道:“既然爷您想知道,我就给您好好说一说。” 十八个点了点头。 迪科尔低声吩咐了那侍妾几声,侍妾立即挺起了腰,矜持地略抬起了头,只是神情依然是怯怯的。 “在西方,这是一套极普通的装扮……” 下的极低露出大半个雪白胸脯的领口,勒的只有一把的细腰,下面是超大的蓬蓬裙…… 那胸口裸露的尺度……十八阿哥居然没有表示他的愤怒和鄙夷,只是沉着脸,听着迪科尔介绍西方贵族女子平日的衣着举止之类的。 他并不是没有见过烟花女子……但烟花女子都没有这样露的 然后是宫廷舞。 一男一女……竟然贴得那样近,在大庭广众下起舞? 打发走了侍妾,迪科尔说道:“上次回国,国王听说了我竟然获得了东方古国的爵位,特意为我办了一场舞会,请我讲诉在东方的见闻。在那场舞会上,我有幸邀请到国王的大女儿,沙丽娜公主殿下,跳了一支舞。” “公主?”十八阿哥总算是吱了个声。 “正是沙丽娜公主殿下。”迪科尔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是万分荣幸的样子。 这位十八阿哥一头扎进他家,上来就提“宫廷舞”,他若还不知道这位小爷是为了之前和善格格在车厢内的举动来的,那他就是一头猪了…… “沙丽娜公主殿下是国王的长女,是王位的第一继承人。” “王位继承人?公主?”十八阿哥扬了扬眉。 “正是。在西方国家,公主和王子同样具有继承王位、继承爵位和家产的资格。现如今,英吉利国王正是一位女皇,是伊丽莎白殿下。”迪科尔恭敬地道。 十八阿哥沉默,仿佛是在消化这个信息。 一会儿后,他扬起眉,略带讽刺地道:“那你们那儿的女皇,你们的公主殿下,也做刚刚那位侍妾一样的打扮?” 迪科尔心中略有些不悦,严肃地回道:“格格和平民穿得都是旗袍……只不过是布料装饰的差别而已。” 十八阿哥上下打量了极严肃的迪科尔一眼,抿了抿嘴,轻声道:“抱歉”。 …… 微园。 若樱坐在窗前,凝视着这一场大雨。 听见杏儿进来,若樱有些心焦地问道:“怎么样,打听到了吗?” “小姐……” 看杏儿有些沮丧的样子,若樱安慰她道:“打听不到也是正常。这样的大户人家,丫鬟婆子都是严格调教的,嘴巴都紧着呢。” 杏儿闻言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说道:“小姐……奴婢根本没有去打听……小姐您前脚从表少爷的院子里回来,才吩咐奴婢去探问消息,但是……奴婢还没有出门,粉萝姐姐就来找奴婢,将奴婢堵在了房间里……” 粉萝,那是姑姨之前最倚重的大丫鬟…… 若樱闻言摆了摆手,托腮坐在,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她后来看姑姨一家都待那位李大人异常的亲密融洽的,她一个小丫头又何必大惊小怪的,像没有见识似的。 “小姐您又误会了……”杏儿忙摆手,往前靠近了些她的主子,轻声道:“粉萝姐姐她说是跟我说闲话,却是将小姐您想要的消息全部都告诉了奴婢……她说……” 原来是这样? 姑姨果然就是姑姨…… 若樱听完杏儿的转述,吩咐道:“人家主动告诉了我们,就是不希望我们到处瞎打听。杏儿你记住,以后也将自己的嘴巴闭紧一点,不许你私下议论。若是被我知道,我就送你回家,换了梨儿来” “别啊,小姐”杏儿连连求告道:“奴婢什么时候让小姐您失望了?梨儿心细,替你看家最好了……” …… 小乔霏的出生,加上这一场罕见的大雨一直痛痛快快地下了三日才停,这使南乔出京的打算暂时搁置了。 她本来还有些忧心十八阿哥会来指责她什么的,但却没有等到他的人。 小乔霏洗三的时候,十八阿哥倒在她面前露了一面,奇怪地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小脸严肃了许多,仿佛总是在思考什么似的…… “他最近一直在找西洋人问话……” 看见南乔的疑问,十六阿哥略作解释道:“昨儿缠了宫里的西洋画师郎世宁,要他当场替他画一副宫廷舞会的场面……郎世宁被缠不过,就草草地画了一副,被他直接圈起来拿走了,谁也没让看,连装裱也没有装裱。” 这样…… 不管十八阿哥对于西方的风俗是好奇还是什么的,但他愿意接触这些,愿意知道这些,总是好事儿…… 南乔想着,请了十六阿哥到一张小圆桌边坐下,问道:“那十六爷您呢?您怎么看?” 她让了十六阿哥一杯咖啡,道:“您也是知道的,在苏州在上海,在广州澳门那些地方,前往大清来追求财富的商人们随处可见。一匹普通的丝绸,在江南不过才能换十来斤大米的样子。但运到西方,却能换十两黄金一斤一般的茶叶,在大清卖几十文一壶的那种,在西方国家,那是皇室贵族才能享用的珍品对了,瓷器……你手中得瓷器,也不过是一般上等的青瓷,但在西方,那些贵族绝对会愿意用同等体积的宝石来换十六爷,您能想象吗?” 十六阿哥捏着茶盏的手有些发抖。 一个茶碗,能换一茶碗的珠宝?他知道大清出产的丝绸瓷器在西方很值钱,但从未想过会值钱到这等地步啊…… 十六阿哥看了看手中的茶盏――没错儿,只是普通稍好的青瓷,是那种贵人家不小心摔碎了几只也绝不会心疼的那一种……于是难以置信地看着南乔。 南乔肯定地点点头。 十六阿哥道:“我听说西方国家的国土面前,只不过是一两个行省大小……他们怎么能有那样多的财富”他的声音竟然有点儿变了调…… 南乔刚想回答,抬眼看见李言竟然陪着,陪着四阿哥和十七阿哥,陪着他们二人一同走了进来了……她心中有些嘀咕:没听说这两个人回来了呀? 南乔站起身,对十六阿哥笑笑,道:“虽然我也能够回答您,但我觉得,您还是从咱们大清的官员口中听到比较好……” 此时李言带着两位阿哥已经走近,南乔行礼道:“而且,我觉得雍王和十七爷肯定也会感兴趣的。” 然后双手轻轻一拍,笑道:“对了,十八爷肯定也想知道。”说着转身吩咐立在身边的丫鬟道:“去请十八阿哥来,说是这里有有趣的事儿要讲。” “哦?乔乔你们在说什么有趣儿的?”李言笑问道。 这么多人,一个小圆桌显然是坐不下的。早就有目光灵活的下人们安置了一张大圆桌。说起来,在董鄂府,人人都知道南乔便爱圆桌,所以家中所用的圆桌也格外多了些。 “十六爷有一个疑问呢。” 在几位阿哥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后,南乔挨个替他们斟茶后,也坐了下来,笑容中带着点儿小俏皮,说道:“我告诉十六爷,这样一个茶盏,在西方国家能够换同样体积的宝石……他一来不相信这个难以置信的价格,二来不知道,明明是一个仅仅等同于咱大清一个行省两个行省面积国土的国家,他们哪里来如此多的财富呢?”。.。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吾网--】【小说-网】阅读,地址: 364 圆桌 这的确是一个有趣的话题。(.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在座的几个阿哥中,有未来的雍正皇帝陛下,有辅助他的几位亲王……算的是未来领导班子的核心人物了。所以,他们应该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不仅仅有大清王朝,那广阔的世界之外,更有许许多多的国家和许许多多的财富…… 在大清历史上,雍正是个勤勉有为的皇帝。但他的那些施政措施,却依然还是老旧的“土地”“税赋”“吏治”等等国内的问题,眼光从未抬起,看向整个世界…… 若是一个领导人的目光狭隘了,他的国家,就难以进步。 在等待十八阿哥的过程中,四阿哥看着谈笑自若的南乔,发现他以为自己平静下来的心湖,又荡起了涟漪。他认为自己是厌恶女人讨论这些的――他从不愿意与他的福晋说起除家事之外的任何事,在她很久之前试探着说起时,也清楚地表达了自己的厌恶之情…… 不仅仅是他这样。 满人看重女孩儿,那是因为满人看重姻亲,并不是女孩儿本身。女儿、女人,不过是一种纽带,一种途径。 所以他一直会厌恶女人这样,怎么说呢,“越界”的言行。 然而,奇怪的是,当他在山东,听说轰动的京城的“慈善拍卖”和“和善格格”的名儿,亲眼看见有运粮的车队、运水的车队、运药材和医生的车队,真的源源不断地进入灾区,真的开始了销售“平价粮”并发放能“立箸”的善粥,看到随后那些大粮商们终于无奈,而不得不同样降低粮食价格时,他发现自己,心底深处并无一丝厌恶之意,竟然是…… 骄傲。 是的,他为她骄傲。 而由于慈善队伍的参与,他们的赈灾工作异常顺利地完成后,他和同样迫不及待的十七阿哥,一同回了京,面圣之后,第一时间来到了这里。 好在,董鄂府今日是嫡孙辈的洗三礼,宾客很多。他们从后门进来,倒也不引人注意…… 四阿哥轻轻地端起茶盏,啜饮,努力抚平心中的涟漪。 而十七阿哥,只除了最初那深深的一眼,将少女的笑容变化记在心中后,再没有注意她――于他来说,只要一眼,就够了…… “这的确是一个值得探讨值得深思的话题。” 待十八阿哥到来之后,李言将之前南乔所说,又复述了一遍。丝绸、瓷器、茶叶、香料等等,显然,他比南乔收集的数据详细多了…… “……他们哪里来的黄金和珠宝?”李言再次问出这个问题时,几位阿哥的神情显然专注了许多――他们在思考,而不是仅仅的好奇。 “几位爷请先看看这个。” 董虎和大牛抬来一口箱子,打开,竟然是一个地球仪 南乔冲李言挑了挑眉,像是在问:“你何时将地球仪做出来了?还做了一个这么大个的”她以为,李言能准备一张粗陋的世界地图差不多了…… 这不是后世放在办公桌上的那种小地球仪,眼前这一个的个头,长的跟她以前用的健身球差不多个儿了……那上面的各个洲,貌似是硬纸板拼的? 突然出现这么个看着很蠢的球,南乔突然觉得这一次的“圆桌教育”有了那么一点儿喜感。 南乔抿嘴,瞧见李言将地球仪安放在圆桌上时,几位阿哥傻傻的,或者是努力装作镇定不去细瞧,莞尔一笑,转眼看见一直安静地站在自己身边的小若樱也是一副好奇的样子,招了招手,道:“若樱,没事儿,好奇的话就近点儿看吧。站我身边,几位爷不会介意的。” 南乔发了话……在座的几位阿哥自然没有谁煞风景的说自己介意,只有十八阿哥略有些皱眉,问道:“哪家的?” “我大姐姐家的,是个宗女呢。”南乔说道。 “若樱给雍王爷、世子爷、十七阿哥、十八阿哥请安。”若樱恭谨地行礼。 当然之前她也有行礼,只是,她是小辈又没什么身份的,没有单独行礼的资格。此时,南乔介绍了她,她是必须要再次行礼的。 “免了。”十八阿哥摆了摆手。 若樱退到了南乔身边。 十八阿哥终是年纪小,有些不耐烦地敲着桌子,问道:“李言,这到底是什么?说话怎么婆婆妈**。” “这是我派人去广州澳门、甚至南洋各地,向西洋那些航海商人购来的。花费了我五磅黄金呢。磅是西方常用的计量单位,等价于四斤多的重量。”李言轻轻转动一下地球仪,略带感慨地道:“这是地球仪。” “什么东西?”十八阿哥皱眉。 李言轻轻叹息,说道:“在中国,人们认为‘天圆地方’。古代西方国家和也有差不多得认知,但在两百年前,有一个热爱航海的葡萄牙人,他认为我们所居住的大地,其实是一个球状” “这怎么可能”十八阿哥猛然站了起来。 “坐下”四阿哥皱眉,训斥道:“有什么疑问,听完之后再问。” 没想到……四阿哥他挺愿意听听新学说新知识的……南乔看了他一眼,心道:这家伙,值得培养啊…… 她不知道的是――四阿哥和十八阿哥都看南乔的画册,十八阿哥的是故事是热闹,而四阿哥看的却是故事之后那些新鲜的不同的东西,每一本画册,每一页纸,每一个对话,他都会细细琢磨很久…… 所以,他察觉到南乔看到这古怪的球,听到这耸人听闻的言论,都是一副平静的理所当然的样子――他心中有疑问有震惊,但他相信南乔,所以也相信李言并不是在胡言乱语。 意识到这一点,四阿哥心中突然很不舒服……似乎,她的世界,李言能够理解,而他却不能一样…… 李言淡淡一笑,冲十八阿哥示意,说道:“当时的那些西方人,他们也不相信。然后这位航海家,他突然其想,觉得的话,如果有人向着日出的方向一直航行一直航行,若是能够返回出发的地方,那不就能够证明脚下的大地,其实一个圆形的?” 这个问句,让在座的所有人,包括若樱,都陷入了思考。 很久,四阿哥才点头道:“的确如此。” “于是,这位航海家就向他的国家要求支持。毕竟的话,要做这样一个航行,没有坚固的大船,没有优秀的水手,没有大量的补给,那是不可能成功的。可惜的是,当时,他的祖国对于他的计划并不敢兴趣。但这位航海家并没有放弃,他就像我们古代,春秋时期的那些学者一样,转而到其他国家寻找支持……” “终于,葡萄牙的邻国,西班牙王室,他们正想要更多的财富,赞助了这位航海家的计划。” “航海,与财富有什么关系?” 四阿哥是一个上位实权者,他的思考角度,自然也是一个国家的利益――他在想,若是大清有人给了他这样一个计划,想要他赞助船赞助人赞助物资……他会愿意吗? “关于这一点,我们稍后会说起。”李言从容地笑道。 “等等,李言你说的是西班牙?迪科尔来的那个西班牙?”十八阿哥插话。 “正是那个西班牙。”李言点头。(.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十八阿哥皱眉,起身招了一个伺候的,吩咐道:“让人去将迪科尔找来。” 李言点头,赞道:“想必迪科尔男爵对于这些更清楚吧……我们继续说……” “五首远洋轮船,二百多名优秀的船员……其主旗舰‘特里斯达’号……” 李言的讲述并不顺利。因为实在有太多太多的名词需要解释,比如说,什么是旗舰,排水量110吨是个什么样的概念,得知实情后又对西洋蛮夷能有这样大的,堪比御舟的大船表示质疑…… 到迪科尔匆忙赶来时,李言才堪堪解释完西方的纪年方法…… “迪科尔先生,你来的正好……”南乔招呼他道:“李言正在向几位阿哥讲诉航海家麦哲伦的故事,你来听一听,他说的对不对。” “是,是。”迪科尔有些愣,看到桌上的地球仪两眼放光,立即答应了下来,恭谦地坐了下来。 李言冲他笑了笑,摆弄了一下地球仪,指着大西洋沿岸的西班牙,问道:“男爵先生,你的祖国是在这个位置吧?” “没错儿,我知道麦哲伦前辈是从塞维利亚城外港桑卢卡尔港出发的,我的祖父曾说起过,在他小时候,被那轰隆隆的炮声震聋了好几日呢。”迪科尔欠身。 “航海家带领他的船队,从这里出发,顺着风向沿非洲一路南下……称之为好望角……” 顺着李言手指的移动,几个人再没有打断他的讲述。 “最后,他们抵达了海岸……当航海家命令他的仆人前去问话时,他的仆人竟然能够听懂当地的方言这就意味着,他们终于回到了家乡此时,五首海船也只剩下了一首,二百多名船员也只剩下了十八个人……” “这么说,我们脚下的大地,真的是圆的?”十六阿哥问道。 “这个结论,在西方已经广为人接受。他们的国王、他们的贵族每日所想的,都是船只、海军,他们乘船来到世界各地,遇见弱小的国家,就用枪和炮征服他们,遇见强大的国家,他们就进行贸易……” 李言说着,向迪科尔道:“听说迪科尔男爵才回了一次祖国……你能不能告诉我们,西班牙王室又占领了那些地方?你们同欧洲各国的战争,都有哪些进展吗?” 所有人都看向迪科尔。 迪科尔挥汗赔笑。 若不是在京城,他当然会吹嘘他的祖国有多么强盛,征服了多少土地……但这里是北京城。在这些异常看重脸面的王子们面前……他不敢说。 李言没有催他说,而是转动了一下地球仪,指着上面一块杏黄色表示的范围,向几位阿哥道:“咱们大清朝在这里,拥有这一片广阔的土地。在南边,是南洋诸国。如今的南洋诸岛上,占据最有利地势的是西班牙人,他们在这里、这里、和这里都设有总督府,并驻了兵。所有的前往西方的贸易船只,都必须交税,或者说是买路钱……” “……他们抢光殖民地的财富,奴役殖民地的居民……就在这片土地上,埋藏着无数的宝石矿,这里有数不清的金矿银矿……非洲土地上的钻石矿简直比新疆和田的玉还要容易开采……而这里更有价值的,是人。也就是土地上的原住民,他们温顺、能干……两百多年来,补奴船只从未停歇过……” “将这些财富抢回来供那么少数的几万人挥霍,几位爷,你们说他们有没有钱?” 南乔揽了一下听的入迷的若樱,低头笑着感慨道:“若樱,咱们都应该感激咱们的大清是如此强大,那些西洋人打不过……不然,咱们所有的财富都要被抢走,所有的人都要变成奴隶呢吃不饱穿不暖,没日没夜地劳作,不出一两年就会死去……” “当然了,到那个时候,能够死去,也是值得庆祝的事情了……”南乔说着,深深地看了四阿哥一眼。 “你将来是要当皇帝的。” 四阿哥脑中突然又想起南乔那日说的话,对上南乔的目光,不由得脱口而出,道:“大清之强,绝不容人有半点不敬” 那之后如何会有那些黑暗得日子? 南乔脸色一暗,道:“我听说,在海洋上,我们的海军从来不敢离港作战;我们的船只没有西洋人得船只大;我们的火炮不仅不如西洋人的射程远、威力大,更是做工粗糙,常有炸膛之事;我们的军人,甚至有九成以上不会操作火枪大炮……” 她低头,轻声道:“我们满人,的确是靠了战马刀枪取得了天下……但时代已经变了……雍王,请问,你知道上回,我一个弱女子,用那弗朗机人的短火铳,打死了多少人吗?” 她臂下的若樱闻言身子颤了颤,南乔轻轻拍了她一下。 “你一共射出了四十八颗子弹,打死了五十人。”四阿哥沉下了脸。 他已经明白了南乔的意思。 那弗朗机人,也就是葡萄牙人,那些西洋人,他们若是普及那样的连发火铳,在大清可没有军队能挡的住 “我们的商人,只看见西洋人对我们的丝绸和瓷器的痴迷而洋洋自得,认为西洋人都是没有好东西只有金子的土包子……但又有多少人知道,他们其实是贪婪的强盗,只要有一丝机会,就会扑咬上来?” 南乔说着,站起身,向尴尬的迪科尔道:“抱歉,迪科尔先生。我相信以迪科尔你的教养,绝不是那些野蛮人。你不是要想要我的画作吗?请跟我来……” 她说的够多了。 若不是话题绕到这里,她和李言也不会说出刚刚那些话。但……这样更好吧。至于剩下的,交给男人好了。 迪科尔闻言更是如蒙大赦,忙不迭地行礼:“是,格格。” ――他才不管西洋人是不是强盗,他只想离开几位王子的视线 “等等” 南乔牵着若樱,引着迪科尔,才没有走几步,突然听见了四阿哥叫她。 她停了下来。 四阿哥快走几步走到她身边,略皱眉看了一眼迪科尔和若樱,沉声道:“我有句话,要问格格。” 南乔推了若樱一把。若樱赶紧行礼,快步走了几步。 迪科尔也行礼避开。 四阿哥看着南乔,轻声地道:“上次你说的……还有多长时间?” 南乔有些糊涂地眨了眨眼,但转而就明白了四阿哥所指为何,抿了一下唇道:“世事变幻,并非定数。但您有十年的时间做准备呢……”值得四阿哥如此慎重又隐秘地相问的,除了皇位,还有什么呢? 四阿哥艰难地张了张嘴,轻声道:“我不敢相信。” 南乔淡笑一下,道:“王爷您只需要相信您自己的努力就够了,并不需要相信我。”说完她福了一礼,走开了。 迪科尔挑了一副画后,南乔让人送他离开了。 她只是小歇了一会儿,就有丫鬟来请,说洗三的仪式就要开始了。南乔熟练地浮出一抹温和又略带矜持的笑容,往西跨院走去。 珠光宝气,笑语晏晏。 小乔霏很给面子,乌溜溜的眼珠眨也不眨地看着满满当当的长辈们,任谁抱去也不哭不闹。在被放进有半盆温水得银盘中时,欢喜地扑腾了几下,咯咯欢笑起来。 “来日一定是个有福气的” “就是小脸盘长的多周正” “……” 吉祥话收了一箩筐,银盘中收了大半盆的小金鱼小银鱼。让南乔觉得有些奇怪地是,很多客人匆匆就走了,并不像以前,总是要谈谈家长里短才会走…… “乔乔,你还不知道吧?前几日那几声惊雷,可是连着诞生了三个孩子呢。” 陈氏拉着她,往内室走,一边说道:“你南黎堂姐生了个男孩儿……我得过去看看,家里你照应着。” “恩。”南乔应下,一边帮陈氏系着盘扣,心中一动,问道:“另外一个孩子哪家的?” “雍王府的。兰儿格格她多了个幼弟。三个孩子听说都是那一阵子生的,王府的阿哥大些,你南黎姐的阿哥小一些,我们乔霏最后。”陈氏答道。 “哦?” 想想几位阿哥还都在默园里坐着呢,南乔有些奇怪地问:“雍王府咱家不用去礼吗?对了,我刚刚还看见几位阿哥在李大哥那儿说话呢……” 陈氏顿了一下,小声道:“雍王子嗣艰难,阿哥中现在只存了一个……估计他家人的意思,洗三礼草草办一下,并不会客,以免小阿哥积不住福……听说满月也不准备宴客的,我们想要送礼,只怕要在周岁的时候了。哦,对了,乔乔,就是这么个说法,乔乔你别瞎传去。” “瞧额娘您说的……”南乔撒娇道:“说的我多么的大嘴巴似的。别人家的事儿,我才懒得理会呢。反正都是小乔霏最好了……” “男娃儿和女娃儿,哪能放在一起比……”陈氏说着,又交代了南乔料理善后,然后冲冲出门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善后的。 南英和南黎是堂兄妹,晴兰和南黎是表姐妹,两家的亲戚基本是相同的。能来参加董鄂府的礼的,基本上都能去康亲王府南黎那儿……所以,并没有客人留下来,要南乔招待的。 她只要看着仆人们收拾桌椅板凳,杯茶碗盏的就好。而这些都有各自负责的管事,早就井井有条的…… …… 若樱观完了礼后,只想回到微园,静静地回忆自己今日所听到的所看到的。 她从来不知道世界是如此的广阔,更不是她和所有人,她们都是站在一个球上面生活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见过额娘。” 南锦就在那里,明显在等着她。她身为女儿,不能不上前见礼。 南锦拉着她往一处角落,伸手摸了摸她身上的衣料,挑眉道:“她们给你新做的?” 若樱不知道为什么,脸红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倒是好料子。” 比自己穿的料子要告上几次档次不止……南锦又问道:“给你做了几套?”声音似乎有些古怪地样子…… 若樱咬了咬唇,有些气恼地道:“额娘,您问这个做什么” 南锦也想起这样问确实不好,尴尬地笑笑道:“是额娘相差了。她们这样的富贵,自然不会亏了你。” 只是……可惜了…… 南锦想起来时若樱阿玛告诉她的那些茶楼流言,心中叹息一下,拉着若樱的手,道:“你回去收拾一下吧,一会儿额娘从你二姨母那里回来后,就跟你叔祖母说,接了你回去……” 回去? 若樱脑袋嗡了一下,惊叫道:“为什么我――唔……” 却是南锦捂了她的嘴。 南锦四下张望了一下,幸好是众人纷纷告别的时候,堂上本来就吵的很,,没有人注意到她们。她恼怒地道:“你个死丫头小声一点儿”。.。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吾网--】【小说-网】阅读,地址: 365 成功了吗? 若樱挣扎了一下,安静了下来。 南锦随后松开她的手,转而摸了摸她的脑袋,叹息道:“额娘这也不是为了你着想吗?” “额娘,您到底在说什么?”若樱不解地道:“之前我不愿意寄人篱下,是您说跟着姑姨对女儿的将来好,现在才几天不到,您又说离开姑姨对女儿好?您这变化也太快了一点儿吧?” 南锦有些恼:“我之前那里知道她有那样的胆大心思” 然后顿了一顿。 但她看女儿,也知道不给个说法,她这个女儿绝对不会轻易如她的愿,于是一咬牙解释道:“若樱你也十岁多了,很多道理早也该明白了。你那姑姨,她小小年纪就和男人有私情现在外面都传翻了她名声不正,你再跟着她,岂非要受她拖累以后哪还有好人家肯求你” 若樱闻言捏了下手绢,垂下眼,沉默了一会儿后,抬起了头,看着南锦淡淡地道:“额娘您的决定,实在是太鲁莽了些。” “死丫头你怎么能这样说你额娘”南锦听了先是一怒,顿了顿又犹豫地道:“女儿,你怎么说?” 若樱抿了一下唇,道:“额娘你肯为女儿的名声的着想,女儿很高兴,所以女儿也要为额娘您为咱们家想一想……额娘,这个府上,除了三姑姨,还有三舅舅是四品官,更还有芊芊姑姨是庄亲王世子福晋,以后的庄亲王福晋额娘,您是真的想彻底得罪这一家亲戚吗?” 南锦闻言嘴唇嚅动,不甘地道:“不过是接了自己的女儿回去而已,算不上得罪吧?以前你外祖母……” 若樱打断南锦的话,道:“额娘您是说,以前外祖母那样对待他们,他们现在也没有什么记恨的反应是不是?额娘,此一时彼一时……当年外祖母也不过是不肯借钱而已,且那个时候他们一家没有发达呢,人情冷暖,算不上什么。但现在,人人都知道您为什么将女儿送来,而才送来又因为外面的流言要接走……额娘,这是打人脸的行为,额娘。” 若樱顿了顿,又道:“而且,现在他们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了……不再是当初什么都不是,没人在意的一家人了。” 当初不肯借钱接济,不过是小事儿……但若南锦此时因为流言就将女儿接走,那无疑于往人家脸上甩耳光,如何能相同?就算是再和善的一家人,也绝对恼了怒了…… 但南乔还是不甘,抓住若樱,说道:“额娘只得你们两个。若兰还小,额娘就指望你呢,现在,现在……” 若樱轻声道:“女儿知道……额娘想要接女儿回去,又何必非要表现的这么刻意这么急?这才几天呢……若是待到月余两个月的,您找个借口,比如说,祖母身体不适需要女儿侍疾这种正经的借口,接了女儿回去不好吗?” “对,你说的对。”南锦点头,道:“你祖母一向身体不太好的。她疼你,想见你,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若樱心中微松,又道:“而且,有这一个月两个月的缓冲,我们也能看清楚些。比如说,万岁爷知道后会不会动怒罚了三姑姨?比如说,芊芊姑姨的婚事有没有变动?那些贵人们还愿不愿意与他们家交往?额娘,只要三姑姨依然是得圣眷的格格,一点儿流言,又能如何?谁会在意呢?” 然后,又垂下眼,说道:“您说外面流言都传翻了,但额娘……就在刚刚,女儿还看见雍王、十六十七十八三位阿哥,以及流言中的李大人,一会儿详谈甚欢的。贵人们都没有动作,额娘您又何必惊慌?” 此时,南锦长长出了一口气,拉着若樱的小手,感慨地道:“多亏若樱提醒,不然额娘要做出糊涂事儿了。”然后她转而问道:“你刚刚说,几位阿哥在这里?” 若樱点了点头,轻声地将几人聚会说了一遍,并没有讲诉他们说了什么,而是略带兴奋地道:“今天,三姑姨向几位阿哥介绍了女儿呢。那几位阿哥虽然没有太留意女儿,但也没有什么不悦,女儿一直跟着三姑姨身边斟茶呢” “真的?”南锦很是欣喜,又责怪道:“你怎么不早说” “额娘您一来就说接女儿回去,女儿哪有机会说……”若樱委屈地道。 “好,好孩子,是额娘错了。”南锦弯腰抱了一下若樱,疼爱地道:“额娘一会儿还要去你姨母那里……你乖乖的,有什么消息,记得告诉额娘。” 说完又掏出几张银票,塞给若樱,叮嘱道:“你让你那丫鬟给换成散碎银子铜钱什么的,平时该打赏的就打赏,别让人觉得咱们小气了……” “恩” 若樱慎重应下,看见南锦同别的亲戚一样,热情地与陈氏告了别,一直紧绷的肩膀终于松懈了下来。看这样子,她的额娘已经暂时被她劝住,一时不会再提什么接她回去的话了…… 再看手中银票,是十两一张,有五十两呢…… ――旧日她在家的时候,她和她妹妹一个月的月钱不过才三两……额娘倒是慷慨。若樱将银票转塞给杏儿,轻声道:“收着吧。” “那个……”杏儿收好,又有些疑惑地道:“小姐您为何不说,您在这里其实有月钱呢?一个月十五两呢” “何必多嘴”若樱瞪了她一眼,往回向微园走。 若是让她额娘知道她在这里有这么多的例钱,指不定又要生出什么想法来。她现在只想找个安静的地儿,好好地将今日所听到的记在脑海中,不要忘记了…… ――世界那么大,她才不愿意就此回到家中,做回之前那样的闺阁女儿家 多少年之后,被封为明慧公主的若樱,已经是一个花甲老人时,她坐在紫藤花架下提起笔,写到:“十岁之前,我只是一个渺小的宗女,所思所想,也和其它闺阁女儿一样,是针线女红,是规矩礼仪,是如何才能让自己嫁一个好人家……但就在那一日,姑姨和姨丈在我面前,打开了一扇大门。那扇大门外,有无边的大海,有新奇的知识,有所有在京城四合院上面方方正正的天空下所没有的一切……那一个广阔的世界,它深深吸引了我……” 这是后话了。 …… 被雨水冲刷过后的天空,是那么的湛蓝无比。 有白色的鸽子在湛蓝的天空中盘旋飞翔。六月的天空突然变得令人心情舒畅。 “乔乔,你真的要走这么久这么远?”芊芊挽着她的胳膊,不愿意相信地问道。 “只是往山东南下,年前就回,不至于错过你的婚礼……”南乔笑着打趣道。 芊芊的婚礼定在年后二月二。 芊芊没好气地瞪了南乔一眼,有担忧地道:“听说南方多蛮夷,你一个姑娘家……”然后又抱怨道:“真不知道阿玛和额娘是怎么想的,竟然真的舍得你一走半年的,还要带上两个小少年,和若樱那丫头。” 南乔沉默一下,说道:“之前我散布那些话,并没有想过会成为谁的工具。现在事情演变,已经由不得我做什么……只有离开会好一点儿。阿玛和额娘这是疼我,不想让我在京城中听这些心烦。” 南乔成功将慈善组织运作了起来,这使她得了不菲的善名。 但正是因为此,因为她一家明显算是雍王一边的,所以八爷党他们必然不会任由这样的善名落入雍王那边,给他增加砝码……所以才有了那些针对南乔和李言的流言攻击。 有攻击就有反击。 雍王同样珍惜这个善名……于是京城茶馆酒肆中,每日都在上演着口水战。 作为口水战的焦点,南乔自然会被口水淋的满头满脸的。 虽然不在意,但任谁被不停地提起,也会厌烦,所以,南乔准备出京去走一走。对此,宝柱和陈氏都是支持的,李言也是支持的,甚至四阿哥也是支持的。 至于康熙那边,她一直没敢进宫去面圣,只是上了一个书…… “唉……”芊芊一叹,抱了一下南乔,眨了一下眼睛,道:“虽然有些不舍得,但我也支持你。家中你也放心,有我和大哥呢……” 两个人正说着话,看着丫鬟们收拾行装的功夫,韩嬷嬷匆匆进来,面色慎重地道:“格格,皇上来了。” “谁来了?”南乔吓了一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万岁爷微服来了,和十八爷正在默园的书房里。请格格赶紧过去。”韩嬷嬷郑重地道。 南乔揉了揉额头,匆匆对着穿衣镜看了一眼,理了一下衣服后,忙往默园走。 ……真是“山不来见我,我自往山行”啊 康熙老头儿难道太闲了吗?微服到她这里来了? 心中不断腹诽着,南乔到了默园书房,看见康熙穿着便装真的是“微服”来的,忙福了一礼,道:“爷吉祥。” 康熙没有立即叫起,绕着她上上下下大量了好几圈,才往圈椅上一坐,道:“起吧。” 语气中竟然有些怅然。 南乔心中一颤,轻声道:“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不该……” “不该如何?”康熙仿佛有些恼怒道:“跟朕说说,你不该如何?” 南乔闭上了嘴。 于康熙来说,她不该的地方多了去了……近处说,她身受皇恩,实在不该远行之前连当面辞行都不做;往大逆处说,她不该…… 南乔正在反省中,只听康熙指着她,怒斥道:“朕自打认识了你,从那时到现在,可曾亏了你这丫头一星半点就是朕的亲女儿亲孙女,也没有你得的恩宠多朕将你这丫头放在了心里,可是你呢?你却半点不将朕当亲近之人看待” “啊?朕当日问你愿不愿意嫁给老十七,你说不愿意,朕有勉强你了吗?朕没有朕当日也问你是不是有了心上,你说什么?啊?你说没有既然没有,那个李言又是怎么一回事你这是欺君,欺君懂不懂” 南乔噗通一下跪了下来,老老实实地认错听骂,没有辩解。 康熙肯到她面前来骂她,那就是绝不会用“欺君”治她的罪的。而她此时无论如何辩解,都是火上浇油,只怕康熙本来只是想骂她一顿出气的,反而被她的辩解弄的更气了…… “你想求个免选的旨意,朕一时没有允你,所以你就弄出了这一出来对抗?是不是?啊?” 这个只怕要辩解……但康熙老爷子说的正是实情,她心虚…… 南乔正心虚外加心急中,只听十八阿哥道:“皇阿玛,您又不是不知道那些流言是怎么吵翻天的……若不是乔乔姐弄成了这样的大善事,得了个善名……” 十八阿哥的话,让康熙颓然一叹,暂时停止了指责。 南乔感激地看了十八阿哥一眼,却见他正小心地给他老爹斟茶呢,连瞄都没有瞄自己一眼。 良久。 南乔只觉得自己的腿都没有知觉了,才听见康熙说道:“朕不会免了你的选秀……” 南乔心中一颤,再次凝神细听。 “但如今……就算朕再不甘心,也只好如了你的愿……” 这是什么意思?要她选秀,又如何算是如了她的愿?南乔暗中咬住了唇,怕自己忍不住说出什么话来。 “爱新觉罗家不会强迫了谁嫁进来……” 原来是参选,然后落选,将事情淡化啊……南乔心中一喜。虽然事态发展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但她的主意,还是成功了,不是吗? “你这次出京,让老十八跟你一起走……” 什么什么……南乔忍不住抬起了头,看见康熙瞪着她胡子直翘,显然是气没消呢,于是忙要乖巧地低下了头。 “一来朕也能名言正顺地调御前侍卫保护你们;二来,老十八跟朕说了一些话,说他想出京见见世面,朕准了……” 原来是这样……南乔忙对康熙抛出一个万分感激感动的神情,仿佛是因为康熙想着她的安危而心有唏嘘。 “朕之前看你火铳打的好,就将当日那两只火铳赐给你和老十八防身用……” “谢谢爷”南乔的嘴巴终于有了那么一点儿用,忙道谢。 但见康熙挥了挥手,又道:“至于李言那小子……” 这一下子让南乔的心又提了起来。 “听说他身手不错,又懂点儿军事的。来年朕准备征葛尔丹,就派他做个先锋……” 李言要去打仗 南乔如被雷击,头脑中一下子轰鸣起来。 “你既然出去了,就不急着回来……赶的上选秀就成了……” 至于康熙后来又说了些什么,南乔浑浑噩噩的,全然听不进去。此时,她心中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李言要上战场” 战争 陌生的战争要面对千军万马,箭雨枪林的战争血腥的战争 而李言要上战场她也许会死 至于康熙是什么时候走的,她有没有去送,有没有失态,她全然不知。 南乔跌坐在沙发中,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前面,目光却分明没有半点焦距,脸色白的吓人。 “乔乔?” “乔乔?” “你醒一醒乔乔告诉额娘,你到底怎么了?”陈氏的眼泪扑簌地落下来,惶恐地说道:“乔乔,你不要吓唬额娘好不好?乔乔……” 芊芊安慰着陈氏,看着这两人一个没有反应,一个惶恐痛哭,银牙一咬,冲到南乔面前,捋起她的衣袖,用力往她的手臂上一拧 “额娘?您怎么了?”疼痛让南乔回了神,入目就是陈氏满是泪水的脸,忙抱住了陈氏,安慰道:“额娘,您别这样……您有什么话,好好说,别这样吓女儿……” “乔乔你怎样?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陈氏一见南乔清醒,想要擦去眼泪,一抹之下,却是流下的更多…… 南乔不解地望着芊芊。 芊芊有些恼怒道:“你刚刚像是魔怔了一样……” 南乔一愣,反应了过来,忙安慰陈氏道:“额娘,我没事。我刚刚想事情想出了神,真没事……额娘,就连外面那些流言,万岁爷知道了都没有罚女儿呢,他还说要下旨,不许别人在胡乱说……” 康熙当然不会下这种旨意,南乔此时只想别让陈氏掉眼泪掉的她心慌意乱的,就胡乱地说着。 好半天,陈氏才止住了眼泪,拉着南乔问道:“乔乔,你刚刚……到底怎么了?” 南乔沉默一下,轻声道:“万岁爷说明年有仗要打的时候,让李大哥上战场。” 陈氏闻言面色一变,紧接着又是一松,她微笑了一下,握着南乔的手,道:“打仗是让人担心,但乔乔啊,咱们大清立国这些年,大大小小的仗,打的还少了?你啊,到底还是年纪小……” “可是……”南乔很不解:为何陈氏听说打仗之后,还能够这么轻松?打仗会死人的 陈氏微笑道:“若咱们家谁是去当普通小兵的,那你额娘才真会担心,要一日给菩萨上十柱香的。但子默是谁?他现在时四品,明年任满就算品秩不会升,也绝对不会降。他转而从军,至少是一个统领。历来打仗,普通兵士是最危险,功劳都是拿命挣的。但将领们……” 陈氏就着丫鬟打来的温水洗了脸,才说道:“说句不好听的,将领们的功劳都是用小兵们的性命挣的……那历次出征的将领中,你听说过有几人是真正命丧沙场的?肯定一只手就能数过来……不信你去问问你哥哥。” 可康熙的意思,明明是想要李言做前锋的?什么是前锋 南乔抿了抿嘴,到底不愿意与陈氏说的太多,只装做了被成功安慰了的样子,与陈氏说了些话后,送她和芊芊出了院子。 临走时,芊芊拉了她到一边,皱眉道:“乔乔,我知道你在意李大哥……但你那样魔怔能有什么用?除了将亲人都吓一跳之外,能有什么用?” 顿了一顿,芊芊又道:“乔乔,我感觉你最近实在是太焦躁了些……往日的从容淡定都不见了……有些不像你了。” 南乔深深吸进一口气,感激地道:“你说的对……我最近,是有些乱了分寸。” 说着指着自己的胳膊,那被芊芊拧的地方,抱了一下芊芊,道:“谢谢你。” 最近…… 若是有可能,她还是喜欢当一个小画家,能够随心所欲地画画,再开一个画廊,将自己的画儿挂在那里出售。有人欣赏最好,无人欣赏也罢,不必太在意。而不是现在这样,她的画一不能自由出售,二又成为了某种象征的附属品…… 若是有可能,她更喜欢当一个小女人,能够与心爱的人组成一个温馨的小家,平静而幸福地生活。而不是现在这样,一日一日地为她可能被嫁给别人给焦头烂额,为了…… 焦虑,压力……让她无法平静。 就像现在,就算知道芊芊所说的是对的,她依然无法让自己真正的从容平静下来…… 提起笔,飞快地写下几句话,南乔将纸张折了起来,递给含珠道:“你让董忠亲自去一趟,将这个给李大人送去。顺便从地窖中将上次迪科尔男爵送的红酒取来。” 此时,她发现她需要一点儿酒精,来放松她绷紧的神经。 没有任何污染的夜空中,星星璀璨如钻石。 当李言抵达乔园时,看见南乔披散着头发,坐在夜色下,轻轻地转动高脚水晶杯,酒杯中玫瑰一样的美酒在轻轻地荡漾。 若不是那古代特色的睡袍……李言真的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或者说,很久很久以后的时光。 “乔乔。” 李言在她对面坐下,跟自己倒了半杯红酒,举起,看着南乔,深深地道:“为我们依然能面对面坐在一起,干杯。” 南乔眨了眨眼,水晶杯轻轻一碰,道:“cheers。” “cheers。” 一滴眼泪从腮边滑过,南乔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平静了下来。 至于什么时候开始,她忘记了,她和李言能够重活在这片星空,哪怕他们的爱情他们的幸福遭受那么多的阻碍,他们都是幸运的呢?。.。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吾网--】【小说-网】阅读,地址: 366 夏去冬来 “我一定会平安的。”李言举杯。 “我知道。”南乔的心安定下来,就像是这夏日夜晚静谧的星空。 上天将他们两个人丢在这大清,让他们能够继续他们未走完的幸福路程,绝不会开一个大大的玩笑的。战场虽然有数不清的危险,但南乔相信,李言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说起来,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羡慕我。”李言微笑,说道:“多人旗人巴不得能上战场,建功立业呢。没想到机会会落到我一个文官头上来。” 说完这几句之后,李言不想再说这些战场之类的,而是微笑道:“乔乔,你最近做了许多事……你比我能够把握住机会……但咱们还有很多很多时间呢,并不需要太赶……想当年,我可是在你二十岁的时候,才认识的人……” “我记得那一天,你穿一条长长的白裙子从我面前经过,清新的就是山谷里的微风,那么的美好……”李言陷入回忆,笑容温暖而平和。 南乔眼中疑惑,认真想了一会儿,有些破坏气氛地道:“咱们不是在跆拳道馆里认识的吗?”她记得,李言是第一个与她对练时候,有真正用心在打,而不是像之前那些搭话的男人,与她对练时候,仿佛她是瓷娃娃一般,用花架子假打。 她不喜欢男人如此做作地因为她是美女而过分让着她。所以李言用心地与她过招,她才答应他之后去喝一杯的。这也是他们感情的开始…… 李言轻声笑了起来。 他宠爱地看了南乔一眼,轻笑道:“你知道我一直是一个喜欢做准备的人,乔乔。若在跆拳道馆是我们第一次邂逅,哪怕我当时就能认定你是我相伴一生的人,我也不会立即就邀请你喝一杯的。越是认真的时候,之前的准备就越充分……这才是我李言,你忘记了吗?” 原来李言在她认为那是他们第一次浪漫邂逅之前,就“调查”了她。 ――这真是一点儿都不浪漫。 南乔心中有些郁闷,没好气地白了李言一眼,低头啜了一口红酒,不理他。 李言见状,更加愉快地笑起来。 这么多年过去,他的乔乔依然是美丽的女人,是他越来越爱的人呢。 …… 康熙五十年,六月初十。 前一天夜里下了一阵雨,使得清晨的空气格外的清新。有鸟儿在树枝间婉转低鸣,露珠在草叶上闪闪发亮。 这是一个美好的清晨。 南乔同十八阿哥、南齐和南林、若樱,以及韩嬷嬷、二十名皇家侍卫小队、两个小太监扮成的小厮、含珠等四位丫鬟加上杏儿、大牛等六名护卫,又有十来名跟队接受培训的慈善负责人,共三十匹马,三辆马车,随同载着书籍的车队,将在这个早晨,离开京城南下。 朝阳门外。 南乔扶着含泪的陈氏,不住地低声安慰着。另外一边,穿着小厮衣服的南齐和南林正乖乖地听宝柱训话。 “额娘,我每天都会给你写信的。”南乔低声说道:“其实我更像跟额娘一些出京看看……不过额娘,有新鲜的东西,我会画给你的。两个弟弟我也会照顾好的,不会耽误他们的功课。” 陈氏用帕子擦了擦眼睛,微笑道:“乔乔你尽管放心地玩……我就是想着将来一年多见不着你和两个小的,心中有些难过。但咱家还有小乔霏呢,额娘过一阵子就会习惯的……” 一个如珠如宝的女儿,两个才是八九岁的小儿子……她如何能习惯? 南乔心中也不好过,但行程已经定下不能更改,再安慰的话,也都显得苍白。 陈氏拥抱了一下南乔,又去一旁去叮嘱两个小的。 南乔握住芊芊的手,轻声道:“抱歉你的婚礼不能参加了,不过礼物不会少你的。” 芊芊忍住眼中的泪水,微笑道:“小心我将你的宝库都搬空。” 南乔也微笑:“你若喜欢,都搬走就是。” 又说了几句话,最后南乔拥抱了她:“阿玛和额娘就拜托你了。” 芊芊用力地点点头。 然后是南英。 南英看着她,掏出一个玉佩,替南乔挂在脖子上,说道:“你嫂嫂不能来,让我将这个玉佩给你。这是她从小都挂在身上的,有明道大师开过光的,能保佑你一直平平安安的。” “恩”南乔眨了眨眼,向南英微笑道:“记得告诉小乔霏,她姑姑很喜欢她。” “待你回来,她一定会亲口告诉你的。”南英摸了摸南乔的头。当初他那个弱弱的***,如今长大了…… 然后是兰儿、燕宁。 待车队启程时,已经日上三竿。 车队的影子渐渐变小,陈氏被芊芊扶上马车后,眼泪唰唰地落了下来。 朝阳门外,燕宁在兰儿怀中哭红了眼睛,看见角落中的十七阿哥时,忍不住冲了上去,道:“你怎么不上去” 她想问他,既然他喜欢她,为何要站在这么远的地方,连上前道别都不曾 十七阿哥淡淡看了燕宁一眼,转身离开了。他不是不想道别啊…… 燕宁转身抱着兰儿,哽咽道:“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怪乔乔……呜呜……” “乔乔才不会怪你呢……”兰儿安慰。 和善格格离开了,京城会平静下来吗? …… 当京城宏伟的城墙在眼底消失,南乔也已经将心中的情绪收拾妥当。 她让所有有关之人都登上马车――虽然有点儿挤,但好在还坐得下――开始了“培训”,从什么是慈善开始,讲解到慈善如何运作,如何把握好募捐的尺度等等等等。 ――既然已经开始了,她就不准备放弃。 就目前这种状况,若是她放弃了将慈善继续运作下去,她的名声只会在一夜之间变得异常糟糕。她不想被人指责为骗子或者什么的。 “我们将在保定停留三天,发放一千本捐赠名册和账册之后,留下两个负责人,继续前行,下一站是德州。德州也受了旱情影响,我们将在那里举行义诊等救助活动……” 一个半时辰,三个小时的“培训”结束后,南乔懒懒地躺在韩嬷嬷的大腿上,享受着她的指压按摩,希望一会儿见到李言时,她看起来能够精神一些。 “对了,若樱……”南乔看了一眼认真翻着笔记的若樱,问道:“你就这样跟着我走了,你额娘没有反对吗?刚刚告别的时候,我好笑看见了她,心情不大好的样子……” 若樱顿了顿,才回答道:“额娘开始是有些生气,但当我说十八阿哥也会一起同行时,她就没有那么生气了。” 这样…… 南乔又瞥了一眼她努力记下的笔记,问道:“你喜欢这些?说实在的,你不喜欢也没有关系……” “我很喜欢”若樱抢了南乔的话,因而有些脸红,但她还是极认真地道:“姑姨,若樱很喜欢,真的” “那你说说,你为什么喜欢呢?”南乔坐直了身子。 “若樱不太会说……但若樱觉得,做成这些事情,比学会绣花什么的有意义的多了……” 这个小姑娘,挺有“心”的。 南乔对她鼓励地笑笑道:“以后有不明白的,你可以随时问我。” 让一个小姑娘感受到世界很大很不同,让她有了不同一般的思想,这总是进步,不是吗? …… 夏去秋来,风霜雨雪,转眼就是新年。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喜庆的炮仗惊飞了终年在京城上空徘徊的白鸽,璀璨的烟花一次又一次地照亮了整个夜空。 “额娘,乔乔他们有信来了”南英从外面进来,扬着手中的一个密封长条形包裹,笑容满面。 “快念念念念”陈氏惊喜地站了起来,不断地招呼着南英赶紧过来。 宝柱则是问道:“是谁回来的?” 南英笑着回道:“是大牛。” 南英走到炭盆边坐下,一边拆着包裹,一边说道:“乔乔购了十辆大车的年货回来,可让大牛好一阵子赶。从长江北面开始,这一路都是大雪天的,大牛和伙计们都三日没合眼了,我让他们都喝点儿热汤先歇歇去了。” “你做的对。”陈氏笑道:“身子要紧,让他们明儿再找时间回话不迟。”然后又催着南英道:“赶紧看看,你妹妹都写了什么” 南英高兴地答应着,首先取出了一副画。 展开,是一副繁忙的港口图景。 “看来,妹妹他们这是到达广州海边了……”不急细看,南英将画交给妻子晴兰拿着,准备一会儿再欣赏――陈氏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听信了。 “……北京此时定是一片白茫茫的大雪天,是不是?额娘,您们可能无法相信,在广州这里居住的人们,从未听说过什么是雪,也难以想象白雪皑皑的美景。额娘,您们一定不知道,有一个在南洋待了三十年都没有回过祖国的英吉利商人,他用满满一个梳妆匣的宝石跟女儿交换了一副雪景画恩,那一匣子宝石就在这一次的年礼中……” “赶紧让人去找”陈氏听到这里,喜滋滋地道:“一匣子宝石,天啊,西洋人真傻” 然后又问南英道:“英吉利在哪?那个商人为什么不回去?” 南英解释道:“额娘,他们回去一趟不容易呢,听说坐船要走上好几年的,可不是那么说回去就回去的。” “那真够远的。”陈氏感慨地道。 芊芊挽着陈氏插话道:“而且……乔乔以前不是提过吗?在西洋,小商人根本穿不起丝绸,用不起瓷器。这些商人不愿意走,一定是觉得,在咱们大清,日子过的才舒服” “那肯定是……”就在这个时候,有人送来一个半尺见方的匣子进来,南英从他之前拿进来的包裹中找到一个钥匙,打开,顿时满屋子的珠光宝气。 “这……这些……”陈氏捻起一个猫眼大小的红宝石,难以置信地道:“这些都是一幅画换的?这些都是上等的宝石,卖出去怎么也有好几十万两银子了” “听说那些洋人的宝石,都是从其他地方抢来的……”南英叹息,道:“看他们如此不当一回事儿的样子,估计真的是抢的。” 晴兰轻轻拉了一下南英,笑道:“额娘,去年乔乔不是有幅画还卖了二十万呢嘛?这次换了这么多的宝石,一来是那洋人们傻,这二来啊,还是咱们乔乔妹妹画得好不然,这广州也多的是读书人,更有那个会画几笔的,没听说他们卖出去画儿不是?” “就是还是乔乔画的好才行”陈氏将宝石匣子合上,搁在桌子上,满脸骄傲地道:“南英,你继续念。” “……南齐和南林与十八爷相处的很好,整日都在港口看人交易。哦,对了,他们都已经学会了大部分的英语,这是跟女儿学的;如今又开始学习西班牙语言了……十八爷听说一船丝绸运到西方,能够换回同等重量的黄金,真恨不得自己也一夜之间造出大船,然后运到西方去。呵呵,若是十八爷变成了国际商人,也不知道万岁爷会不会因此而罚我……” “……在南洋,水稻一年三熟,各种水果随处可见,所以当地的人们根本不必如何耕种,就能够获得足够的食物。这导致他们的个性都异常的懒惰,真是对不起上天赐予他们的肥沃土地……” “我和十八爷都决定替慈善组织在这里购买土地,让这里成为一个粮袋子……” “随信复上女儿和南齐南林的画像……阿玛万安、额娘万安。哥哥嫂嫂安好,芊芊安好。小乔霏平安欢喜。” 陈氏听完,忙道:“画画拿来看” 晴兰忙起身帮着展开之前的画。 画面上,南乔悠闲地坐在一首海船的甲板的圆桌上,捧着一个圆形的物体,物体上插着一根竹管。她正面对着众人,仿佛是从画里在对着他们微笑。若樱乖巧地坐在她旁边。 “乔乔妹妹喝的,这是她说过的椰子吧?”晴兰问道。 “应该是吧?”南英有些不确定,但搓手道:“一会儿将年礼从车上卸下来,就知道是不是了。” 再看画面上,十八爷和南林正与一个棕红头发的外国人说着什么,而南齐站在船头,眺望着什么。 “齐齐和林林长高了这些……”陈氏手指在画面上滑过,然后竖起食指,比划出一个长度。 “……” 芊芊挽了她,说道:“额娘,您若是真想他们,就去信让他们回京来就是。从广州到这里,乘船的话,才不到一个月的路程。” 陈氏摇摇头,用指肚触碰画面上的人脸,道:“我虽然是个妇人,但也知道他们跟着他们的姐姐,见识了外面的这些,是好事儿,比待在京城里,只能关在家里要强很多。他们开心,我也跟着高兴……”说着眼泪却滴了下来。 芊芊张了张嘴,安慰道:“过了这个年,他们年底该回来了……” “姐三个在外面玩的高兴,你别哭丧个脸,这大过年的……”宝柱沉声道。 晴兰见状,又扯了一把看画出神的南英。 南英忙道:“额娘,您还不知道吧,现在外面都说咱们和善格格是菩萨座下的仙女转世呢。这夏天的时候,不是还有人在说乔乔是沽名钓誉吗?现在谁要敢说咱们乔乔不好的话,保管咱老百姓们一口一个唾沫淹死他……” “怎么回事儿?”陈氏擦了擦眼角,关切地问道。因为不愿意听到流言伤心,陈氏也是好久没有关注外面的言论了。 南英有些激动地解释道:“是这样的,额娘……说这年前山西那些地儿受了雪灾,那寒风跟刀子一样,流点儿鼻涕立即就能冻成冰坨子。这雪灾不是旱灾――旱灾虽然一时会饿,但总不至于受冻。这雪地里,可是分分钟都能冻死人呐……本来慈善只是小规模的活动,散发些姜汤什么的,然后他们的人一听说有雪灾,不等朝廷的救助下来,他们立即开始了往那些受冻挨饿的百姓们手上施粥、搭救助帐篷、又发棉衣的……” “直到现在,因为雪灾死掉的人都不过千……听说在山西那边,人人都念着和善格格的善名儿,都有人打算开春后建仙女庙呢……” 百姓们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的善心,但百姓们会真心赞美一个人的善心。 这一个除夕,随着南英的讲述,也变得热闹了起来。 整个京城开始不断地想起噼噼啪啪的鞭炮声――新的一年,到了。 广州。 南乔微笑看着南齐和南林争先恐后地点着烟火,闹了大半夜也不肯歇,终于忍不住地叫停了两人,道:“别玩了该睡了” 南齐不甘地道:“除夕夜不是要守岁的吗?” “那就乖乖守岁,不许再玩烟花。一会儿给你们上饺子吃。” 南乔领了两个人进了堂屋,冲坐着的十八阿哥点头示意,又招呼了若樱,围住在桌上,吃了饺子后,给每个人都派了红包,然后让他们各自盖了毯子,在沙发上歪着。 她一个人要照顾四个十来岁的孩子,这让她这半年觉得很“充实”。 似乎提前经历了做母亲的感觉呢。 南乔提笔蘸墨,准备将刚刚一幅热闹又温馨的画面描绘下来,下次送回京。 耳边很快传来小孩子细微的呼吸声。 南乔喝了一口咖啡,正要打发一直替她打下手的若樱也去歪一会儿,却听见外面隐隐传来刀剑的响声。 怎么回事? 南乔才站起身,只见含珠匆匆进来,焦急道:“格格有歹人袭击” 南乔心中一紧,问道:“有多少人?” “看不清楚对方全是黑衣人,听声音像是倭寇海盗” 他们这是在广州城中,海盗如何能进得城,袭击他们这一行人 但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 南乔握了握拳头,冷静地道:“四周多燃火把让所有人退回这个院子里来” 此时,十八阿哥已经惊醒,他听到外面刀剑之声更胜,于是走到院子中,放出一个求救信号。只可惜,在这大年夜,四处都是绽放的烟火,十八阿哥施放的求救烟花,瞬间就被掩埋在五颜六色的烟火之中,半点都没引起人的注意。 “会有巡夜的衙役过来的。”十八阿哥咬了咬唇,说道。 南乔拍了怕他的肩膀,认真地道:“人首先要靠自己……” 然后从抽屉中拿出火铳装好,对十八阿哥道:“你和他们待在这里,小心点儿。” 然后又吩咐韩嬷嬷道:“看好他们几个。特别是南齐和南林。” “为什么我们也能杀坏人”两个孩子嚷嚷道。 “待你们什么时候能打的过我再说”想了想,又道:“都别坐在灯下,以防他们有弓箭。” 南乔说话间走出了房间,站在走廊的阴影中环视了一眼。 幸好。 敌人虽然看着武艺不错,能攻击的御前侍卫险险不支的,但人数并不算太多。 上膛。 瞄准。 射击。 无需多想。 也许是因为错估了他们的实力,没有想到会遇到火铳,黑衣人连连倒下几人之后,一个口哨后,背着自己人尸体退走了。 院子中一下子灯火通明。 彻底检查了所以地方并无贼人之后,南乔才松了一口气,软倒在沙发上。 “有线索没有?”十八阿哥问他的护卫小队长,一个叫做李义山的中年汉子。 “只开始的时候听见了几句倭语,有一个兄弟懂点儿,说他们提到了海盗、大和、珠宝等字眼。”李义山回道:“奴才已经使人通知了广州府衙。” “不是海盗。”南乔缓缓摇头:“倭寇或者海盗,都是亡命的人,死了就死了,绝不会有人会带走死人的尸体。而且,那些人在海上抢劫所得更丰厚更灵活,不会冒险上岸的。更何况是广州城。” 另外,通知广州府衙也是白搭。他们除了会派些子兵来外,根本不可能找到线索抓到贼人。 只怕,是冲着她来的。 南乔挥了挥手,疲倦地道:“别让人知道是谁住在这里。就说是有人盯上了如意工坊这三个月的盈利银子。”。.。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吾网--】【小说-网】阅读,地址: 367 咱们格格 367咱们格格 李义山闻言,看向十八阿哥。十八阿哥点点头,他才退了下去。 检查了人员,只有工坊的几个护院受了伤,好在并不严重。又吩咐了人惊醒巡视,打发了几个小的去睡觉,南乔才在沙发中窝没有一会儿,却见十八阿哥去而复返。 “乔乔姐,”十八阿哥坐在南乔身旁,严肃地问道:“你是不是知道它们是什么人?” 南乔抱着个抱枕,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这里是如意工坊的分布,虽然有点儿银子,但比起大海上的船来,这点儿银子只算的上是零‘花’钱,没有海盗愿意冒这个风险的,不值得。除去了这个因素,不是你,就是我。” “十八爷年幼,并不与别人有利益冲突,所以没有谁愿意帽子万岁爷盛怒的危险来特别袭击您,同样是没有益处,所以不是您。” “那乔乔姐你……”十八阿哥心中突然有些不舒服。 “十八爷,你还记得我是为何离京的吧?”南乔淡淡一笑,道:“夏天的时候,我这个和善格格,在京城的名声是毁誉参半……但如今,慈善堂的工作逐渐走上了正轨,前些日子又有雪灾之事,被百姓感恩,被朝廷褒奖……” “慈善堂的声誉越来越隆,十八爷您是皇子,想必也知道其能起的作用。”南乔淡淡看了十八阿哥一眼,低声道:“而如今的慈善堂主要是由我在撑着的。若我不在了,一个才运作半年的新组织……略施手段,就能够让它分崩离析……” 十八阿哥沉默。 生于皇家,长于皇室,他本来就早慧。而这半年,出席南乔所作的每一次工作会议,又见识到广阔的世界,他的所思所想,更加成熟了。 所以,他知道南乔所说何意……但却不能评价。 “我会让人送信回京,让皇阿玛再派些‘侍’卫来。”十八阿哥抬头,看着南乔道:“乔乔姐,咱们还能去南洋吗?” “出了今晚之事,你想也别想。”南乔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十八阿哥。 十八阿哥跨下了脸,显得有些孩子气。 他们遇袭之事,根本不可能瞒的了康熙。若是让康熙知道了此时他们没有权衡地还想往大清的国土之外的土地上蹦跶,估计立即龙颜大怒,派了人来将他们押解回京 而且,南乔可是要他们一行人的小命负责的 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些“海盗”会不会再来如今他们这里的武力并不多,凭南乔自己想,那些人也不会轻易放弃才对…… “在南洋购买种植园的计划依然要施行,只是咱们不亲自去了而已。” 南乔伸手拍了拍十八阿哥的肩膀,微笑道:“您这次表现的乖乖的,才能争取到下次出京的机会……总有一天您的脚步会站在南洋诸岛的土地上……或者带着您的‘侍’卫,学那些西洋人的样子,占领一大片土地,让万岁爷封您做总督……” “对”十八阿哥眼前一亮,兴奋地站起来,在书架上翻了几翻,搬出一张世界地图来,摊在桌子上,手指在地图上滑过,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南乔,小脸微红地问道:“乔乔姐,你说咱们占领哪里好呢?” “……”南乔有些无语,但很快欣喜起来,开始就着地图对十八阿哥分析起来。 “要说占领这一片海峡最好,这里是东西方航道的必经之地,是咽喉命‘门’所在……好处之一是无尽的财富,好处之二是离咱们大清近,方便得到大清的武力支持;但坏处也是显而易见的,会引来所以西方国家的联合攻击……” “这里有一个大大的海岛,有比河套地区还要优质的牧场,只有些刀耕火种的土人……同样的情况还有这一块大陆,面积比整个大清还要大,却没有像咱大清一样的国家政权,只有大大小小的部落……” 南乔讲述的很用心。 她不知道,此时替十八阿哥灌输了殖民的思想,然后有一日他真的带领大清的军队四处殖民……她不知道这样对于未来会有什么样的影响,也不敢肯定就是好的影响、进步的影响,但十八阿哥已经不再是那个闭着眼不看外面世界的十八阿哥,而他最为皇子,一定会影响到整个贵族阶层,影响到国家的统治者…… 总比封闭落后要好一些。 此后的几日,南乔等人一直住在他们的小院子,并未出‘门’,所以一切都很平静的样子。 过完了年,南乔开始招来慈善堂广州分区的大小负责人,说明了粮食种植园的计划。 “我要提醒你们的是,当地的居民十分的懒惰,所以你别指望他们能做长期的劳动。我们计划是,从国内雇佣些失去土地的难民们。” 有人举手,提道:“格格,咱们国人都有乡土情结,不会轻易背井离乡的。就算迫不得已离开,以后一旦有机会,也会落叶归根的。格格,只怕他们并不愿意前来陌生的南方。” “这个问题提的好。” 南乔先是肯定地点头,然后道:“我们的计划是,只与他们签订三年五年或者十年的劳动契约,提高雇佣的工钱,让他们有回乡希望的同时,也让他们相信,只要在一家人有一个在南方劳作的,所得就能养活一家人……不必担忧成本问题。南方的阳光和雨水都很冲破,水稻一年三熟,且少有减产状况,就算工钱给的多些,也难出现亏损的状况。若是这样,依然雇佣不到劳动力,那我们就购买奴隶……这是最后的办法,若不是万不得已,不允许使用。我们的主旨,依然是能让百姓们的生活有着落……” 若樱举了手。 南乔鼓励地点点头。 “我想问的是,我们为何仅仅种植水稻?而不是种植香蕉等等更能卖钱的作物?特别是香蕉这种水果,本身容易保存,适宜运输,想必运回北方,能够攒很大一笔的。”若樱说完,小脸有些‘激’动的微红。 这是若樱出席这种会议以来的第一次提问,值得鼓励。 南乔很高兴看到若樱的进步,赞赏地看了她一眼,对众人说道:“想必大家心中也有这个问题吧?在这里,我想强调的是,慈善组织并非商业组织,我们的资金来源主要是通过各种方式的慈善募捐,而不是要自己挣来的。这一点尤为重要,希望大家能够牢记在心,并传达给更多的负责人知晓……” “粮食是一种特殊的商品……有了水稻种植园的稳定出产,我们才能够更多的救助难民……若是有一日,再不会出现有银子也买不到粮食的状况,我们的水稻种植园,就到了该关闭的时候了……” 最后,南乔又道:“至于其他种类的种植园,若是有人感兴趣,可以以自己的名义运作。我本人和十八爷,就准备同时也购买两个小型的种植园,尝试种植香蕉试试看……同时,也不避讳地告诉大家,我已使人收购了共十万斤的香蕉,准备装箱乘海路往北方走,想必能够小赚一笔的……” 众人都笑。 在南方,几乎是遍地金钱。 一般的老百姓想做生意并不容易,有官啊税啊的,各种麻烦和搜刮,难有所获。但对于南乔十八阿哥这样的特权阶级来说,想要挣银子,实在算不上什么困难之事……就像这香蕉蕴含的巨大利益一样。 …… 京城。 早‘春’的风依然冷冽,屋檐下有冰溜子悬挂着,在阳光中闪烁着七彩的光芒。 前几日又纷纷扬扬地下了一场大雪,让整个北京城裹在银装中。屋外哈着气的人们似乎看见有‘春’天的脚步曾经走近过,然后又怯怯地走远了…… 九阿哥府。 白雪覆盖着苍松,红梅傲然吐蕊。 这本来是一副赏心悦目的雪景图,但在座的两位阿哥却无一人有欣赏的心情。 “这雪,真的厌烦这都进二月里了,下起来没完没了了?”九阿哥仰头灌下了一盅酒,神‘色’间全是恼意。人入中年,那美丽的桃‘花’眼似乎也有了风霜。 “这是大灾。若是冬麦冻死,‘春’麦过了播种时节,这老百姓不知道又要饿死多少……”八阿哥端起自己的酒盅,小抿了一口。 “这不是有慈善堂吗?倒要看看他们能不能变出粮食来”九阿哥嗤笑一声:“什么仙‘女’转世她也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片子罢了我呸” “九弟,不许这样说”八阿哥沉声道:“慈善堂是个了不起的组织,只可惜我们一开始就被排斥在外了……”然后他又看了九阿哥一眼,淡淡地道:“你恼的,怕不仅仅是他们的好名声吧?我说,咱们如今缺的并不是银子,又是这个时候,多少收敛一些……” 八阿哥说的没错。 九阿哥恼的,并不仅仅是慈善堂在百姓之间赢得的好名声…… 以往赈灾赈灾,他总是能有手段将赈灾的粮和款扒拉一大半到自己怀里,又或者能掌握各级大员的贪污证据,又或者能够让某些犯错的人免过责罚,以后都变成他们的人……而现在,由老十七那六亲不认半点道理人情不讲的,同慈善堂一同处理赈灾之事,让他连‘毛’的好处都没有捞到一根 两者相加,让他如何不郁闷难忍? “我不甘心”九阿哥又灌了一口酒。 然后他看着八阿哥,桃‘花’眼中有些红丝,低声道:“八哥你当真以为我们不缺银子?八哥啊,你心中难道不清楚,我们每年每个月的,‘花’钱跟流水似的?那些个蛀虫,你不用银子喂着,能使唤的动他们?” 八阿哥沉默。 很有一会儿,他才轻声道:“九弟,我在想,是不是该改变这种情况?这样喂出来的臣子,实在是无奈又无用。而且,你也知道,自打那一次议立储之事,有半数的大臣支持我,已经让皇阿玛恼了……” “现在?”九阿哥仿佛像是听了好笑的笑话一样,奇怪地看了八阿哥一眼,闷声道:“晚了八哥,你再想改变什么,我们再想改变什么,都晚了你觉得养着那些大臣,让皇阿玛忌讳了,想撒手了……你有没有想过,咱们养了他们那么多年,突然间不养了,那些大臣会如何想?他们会想,是不是八王爷想要对付他们了?这样一想,他们就会倒戈” “那样的结果,是我们谁也承受不起的……”九阿哥长长一叹,闷了一口酒,又说道:“再者,除去那些人,我们这边,还能剩下几个支持者?剩下的这些人有没有用?而八王爷你……” 九阿哥仿佛有了醉意,他扶着桌子嗤笑道:“您除了有那些人吹捧出来的一个‘贤王’的名号外,您又有什么?您做过什么利国利民的大事儿没有?没有。您提出过什么不错的政治方针了没有?没有没有,统统没有。您不是四哥,四哥他这些年做了多少实事谁也不能否认他的办事能力八哥,您不是四哥啊” 八阿哥脸‘色’一青,紧紧地捏着手中的酒杯。 好半晌,他才说道:“九弟,你喝醉了。” “呵呵……”九阿哥伏在桌子上,端起酒壶仰面灌了好几口,才摇摇晃晃地将酒壶搁在桌子上,呵呵笑着呢喃道:“我醉了……我是醉了啊……” 八阿哥出神地看着亭子外,好一会儿,才轻推了一把,低声问道:“听说那丫头在广州被人袭击……是不是你派人做的?” 九阿哥似乎有些神智不清,嘟囔道:“不是……若是我,那丫头不死也得脱层皮……怎么还会好好的在外面蹦跶……” “不是你,也不是我,那会是谁?”八阿哥又问。 总不能是四哥那些人做的……或者会是太子?三哥? 九阿哥嘟囔,道:“你问老十四……这样的蠢事,只有他能干的出来……” 一阵冷风,夹带着屋顶上的雪沫儿,从大街上盘旋而过,钻进了八哥的裘皮衣领,让他心中一凛。 “油炸香蕉啦又香又甜得炸香蕉啦南洋来的香蕉,只要二十文一根嘞……” 热情又新鲜的吆喝声引起了八阿哥的注意,他抬眼看见街边的冒着热气的小摊子,走了过去。 “这位大娘,瞧你家的娃儿多高兴……二十文买一根南洋来的特产,值”小贩热情洋溢地弯腰递了小男孩一根香蕉。 香蕉被炸得金黄,才从油锅中捞起,在冷风中散发着热乎乎甜丝丝的香气。 “给我也来一根。”八阿哥对小贩说道。 “好嘞”小贩愉快地答应着,麻利地将一跟黄金‘色’的香蕉剥了皮,用一根竹签窜了,在甜面糊中一滚,然后下了锅,立即响起滋滋的声音。 “这是从和善格格府上的厨房传出来的做法,免的冬天吃凉的冷的胃寒。”小贩一边看着香蕉,一边向八阿哥唠叨道:“看爷您是贵人,家中必然少不了这个,回头觉得味道还成,可以吩咐厨房做些子……” “你大冷天的卖这个,一日能得多少钱?”八阿哥问道。 小贩呵呵地笑了一下,说道:“不瞒爷,这一天啊,除去成本,生意好的话,能挣个几百文,差点儿的话,也能得几十文,真不错了……” 那真不错了。就算今冬粮价有些涨,这一日的买卖也能买一家人好几日的口粮了…… 八阿哥抿了一下‘唇’,又道:“你们也是从和善格格的铺子里进的货吧?听说这种东西在南边到处都是……格格运回几大船,总共也没有‘花’多少……你们?” 小贩抬头看了八阿哥一眼,道:“这位贵人您是问咱们是怎么想格格的?是不是觉得格格一边说慈善一边自己赚钱,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心中会想岔了?嘿……” 小贩乐了一下,笑道:“格格能赚钱、会赚钱,那是格格有能力,而且她从不赚黑心钱。要说慈善,夏天工坊里免费发放的捐赠名册上,咱们格格捐的那些,一共可是拍卖了上百万两呢,有多少贵人老爷比的上的” “再说这香蕉,它们一直都在南洋,怎么没有见那位贵商大老爷们往北运?这些年,就格格看见了,运回来了,又肯将吃法‘交’给咱们,让咱们这些人冬天也能赚些了活命钱反正啊,咱们老百姓心中亮堂着呢,谁是真好,谁是假善,分的清” 说着他捞起香蕉,用一点白纸裹了竹签尾端,笑容满面地递给八阿哥,道:“成了又热乎又香甜的,保管您喜欢” 八阿哥就那么当街轻轻咬了一口,然后从荷包中‘摸’出一丁儿碎银子,大约有两钱的样子,给了小贩,道:“给我多炸几根带回去给家人尝尝。” 正如小贩所说,香蕉这种水果,在他们贵人眼中,算不上是稀罕物,他们的‘门’人什么的,去南边转一圈,一般都会带些回来。但谁也没有想过,运上几船几船的回来,让老百姓们也能尝尝鲜。 为何? 有见识的大商人们看不上这样一点儿薄利——从广州那边,随便什么生意也比这个赚的要多;小商人们没有办法大规模地将它们从南边远远地运回来…… 听说走得是海路。 一共才走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抵达了天津港。然后分车运到了京城各处。这样算起来,这里面的利润并不小…… 八阿哥慢慢咀嚼着炸香蕉,缓缓地走在街上,任冷风渐渐将其热气吹散。 看着街边上有小‘女’孩儿抱着布偶高兴地玩耍,看见那有小书摊上,那一系列的画册被摆在最显眼的位置……他依然不明白,那不过是一个闺阁小姑娘,或许有圣眷,或许画画的真好,她怎会在一夜之间于朝堂上有了这样重要的分量? 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姑娘。将来也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 他更不明白的是,这样一个“哗众取宠”的‘女’人,为何能得到一片赞誉之声? 这是在大清朝的历史上从未有过的事件。甚至往前,在大明朝的历史上也不曾有过的事件。甚至再往前,就在大元朝大宋朝也不曾有过的事件…… ‘女’人而已。 不明白。 有喜庆喧嚣的唢呐渐行渐近,一台台箱笼上缠裹了火红的红绸,伴随着一阵阵的鞭炮声,绕过路口,向前走过来。 “是哪家的‘女’儿?这是一百二十抬吧?”有路人问身旁的大婶。 大婶闻言十分诧异,扬眉道:“你不知道?才从外地儿回来吧?这是董鄂家的‘女’儿,就是和善格格的姐姐,她被指给了十六阿哥做嫡福晋哦,对了,十六阿哥现在时庄亲王世子了……” “哦,你这一说,我知道了……啧啧,这真排场啊……” “可不是……瞧瞧,那陪嫁的庄子……咦?真有啊?” “你说什么呢?” “看到那银盘上的一把香蕉没有?那代表了和善格格给添的妆,一个在南洋的香蕉园我之前只听说有这么个传言,没想到还真有……” “是‘挺’稀奇的。不过,我还是觉得那副画,看见没有,就在第三排,两人抬的画儿,瞧人家画得,又有喜帕又有石榴的,多喜庆” “多子多福嘛……” 原来是十六弟明日成婚,此时董鄂家送嫁妆来了……八阿哥驻足,看着送妆的队伍缓缓走远,听见身边的议论声从嫁妆转到南洋的话题说,没有立即前行。 只听有人道:“听说慈善堂准备陆续在南洋买上上百顷地,全部种水稻都说那里的水稻一年能够收成三次,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咱们格格这时候正在广州呢,怎么能假的了慈善堂都传了话了,说当地的人都懒的人,根本就不耕种……说要雇佣内地的人来种呢。这样的话,你想想,上百顷地,一年三熟,就算是遇上饥荒,也不怕没有粮食了不是” “就是就是……要不怎么说格格是仙‘女’转世呢?人家想的就是长远……而且啊,听说雇佣劳工的工钱很不少……一个壮劳力,若是签十年契,一个月给五两银子的工钱呢五两啊一年就是五十两,十年那是五六百两都够回来买地当几亩地当个小地主了” “唉,只是说首先要山西受灾的难民们。不然,让咱家老2去做上三年,回来娶媳‘妇’的钱就有了……” “咱们格格……” “咱们格格……” 八阿哥听得这几个“字眼”,只觉得耳朵有些嗡嗡地响。 那到底不过是一个‘女’人 368 葡萄美酒 368葡萄美酒 朝堂。 “启禀万岁,慈善堂于国于民,干系重大,实在不应该系与某一人之手。和善格格虽敏慧仁善,但毕竟是一个‘女’儿家,‘操’纵此等要事,实在不妥……长远下去……”说话的官员站位并不靠前,看官服上的孔雀,仅是三品文官。 “长远下去……如何?”康熙高坐龙椅之上,声音中听不出什么情绪。 那孔雀官员身子忍不住有一点儿打颤,说道:“长远下去,百姓仅念其善,而不知其实为皇恩浩‘荡’,天子仁慈” 第一个“其”,指的是和善格格;第二哥“其”指的是慈善堂……他的话,是说,百姓受慈善堂的恩惠,念的却是和善格格的仁善,而不是天家皇恩…… 康熙依然面无表情,往朝堂之上环视一眼,目光特别在八阿哥的身上定格了一秒,淡淡问道:“你们都是这个意思?老八?你说呢?” 八阿哥目光一凝,跨步出列,施礼道:“儿臣觉得方大人所提是老成持国之言。慈善堂虽为和善格格一力策划,但若无圣上特别恩旨,鼎力支持,必不能有今日的成绩。儿臣以为,和善格格于慈善堂有功,该赏。但正如方大人所言,她一个‘女’儿家‘操’纵这些,实在不妥。‘女’儿家实应以‘贤良淑德’,‘安于家室’为美……” 他本想提一提和善格格的‘‘私’情’,但转而一想,在朝堂上说这个有些伤大雅不说,而且,圣上对那格格是十分喜爱的,如此攻击她的品德,只会引起圣上的反感…… “至于慈善堂,儿臣以为,其主导之权或是收于内务府,或是收于朝堂,规范管制,方是长久之策。眼下的慈善堂,如同一民间组织,实在是过于儿戏了一些。”八阿哥说完,施礼退后。 随即又有人出列,道:“廉亲王所言甚是,臣附议” “臣附议” “臣也附议” 一时之间,倒有过半大臣出列。 康熙端坐不动,看着站队前方没有出列的一位臣工,道:“张爱卿,你认为呢?” 张廷‘玉’被点了名,只好出列,道:“微臣以为,此事实需谨慎行事。慈善堂自组建的半年以来,所作所为各位同仁都看在眼中,天下百姓也都看在眼中……这样的组织,独立于民间自然不妥,但若是归于朝廷,如何保证其运作的独立‘性’,如何保证其现有规章制度不会被破坏被荒废松弛,如何能使其继续被天下百姓信任……等等这些,都是必须明确的问题,当慎重行事,实在不能够仅仅用‘该和不该’所衡量。” “另外,”张廷‘玉’施礼补充道:“诚如廉亲王所言,和善格格以一介‘女’儿之身,构建起慈善堂,并制定了严谨的内部监管机制,又有透明的财政制度,在半年运作之间,取的如此成绩,使各地百姓无比庆幸于生逢盛世仁义之君……格格实在是有大智慧之人,所思所想所行所为,无不让人心生敬佩若仅仅是因为其是‘女’儿之身,就否定排斥格格其人,反倒是显得我们男儿目光狭隘、心有不容了……” 这话说的,坦‘荡’磊落之极 若是南乔在此,只怕要拼命地替张大人鼓掌喝彩了 当然,八阿哥那边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他们之前一再强调和善格格是‘女’儿身,不能没有‘女’人的规矩……岂不是成了他们妒忌不容一个‘女’儿家的成就,是那心‘胸’狭隘之辈了? 而且,人家张大人还说了,受了慈善堂恩惠的百姓们,对于组建起这个组织的格格是十分尊敬,但百姓们同样也知道,若非有圣明之君支持,就不会有现在的慈善堂 别的不说,若不是有皇上特别批准那些宫中赏赐之物准予流通,那一场拍卖就不可能那样盛大,更不可能筹集如此数量的金钱 百姓们有时会被愚‘弄’,但他们又不是真的傻 “就这样吧,空口白话的,朕不爱听。”康熙没有对张廷‘玉’的话表示赞赏或者不悦,只挥了挥手,道:“你们既然关心慈善堂,就写了折子上来,说说怎么办。朕只有一点要求,那就是你们所写的方式方法,必须要保证慈善堂不出蛀虫就这样吧,退朝。” 将慈善堂归于这些人手中,只怕转瞬之间,几千万的善款就能被吞的一文不剩…… 若是无这半年内慈善堂所做的举措倒罢了,百姓们不过是又一次对朝堂有些失望而已;但现在,有这半年慈善堂的所作所为做对比,当百姓们看见慈善堂被国家强行吞并,然后变成一个名不副实的组织—— 他们不会特别怨恨那些贪官蛀虫,而只会特别怨恨他康熙这个皇帝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康熙微微摇摇头,问道:“老十八那边,有什么新消息没有?” 李德全忙从御案上‘抽’出两封信,恭敬地放在康熙面前,道:“回主子,和善格格和十八阿哥都有信回京,就在您早朝时候到了,老奴给您放在这里了……” “恩。” 康熙先是拆了十八阿哥的信,所说不过是他之前派的一个百人队的‘侍’卫已经抵达广州,与他们会合,又说了些广州的见闻等等,最后请示说,既然有百人卫队,且个个都是武力不错外加手持火铳的,那他们能不能下南洋,去安南、老挝、菲律宾等地看一看? 康熙瞧的心情不错。 不愧是他的儿子,这‘性’子就是野,目光放得就是开……不似他的哥哥们,就盯着紫禁城里的那边椅子…… “上次老十八说,有一个西班牙小贵族,只凭了几十人几十把火铳,就占领了一个行省大的地方,将所有的黄金宝石都掠走,并且将当地人一批一批地卖做了奴隶?”康熙转身问李德全道。 “是。十八阿哥是说过这么一个事儿,老奴记得,那个西班牙小贵族名叫费德勒什么的,现在是西班牙一个大公爵了呢老奴有询问过迪科尔男爵大人,他告诉老奴说,那位费德勒大公,现如今有三十首海船,城堡用黄金铺地呢”李德全笑呵呵地道。 康熙微微点头,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替朕回老十八的话,说朕准他下南洋,但一定要保证安全。他势单力只,此时不宜与西洋人产生冲突。” “老奴遵命。”李德全记下,没有立即去做。康熙还有和善格格的信没有看呢。 康熙放下十八阿哥的信件,拿起南乔的信。 南乔的信中,除例行问安外,更多的是仔细解释了种植园的相关事宜,并且又解释了慈善组织并非商业组织,此番筹建种植园也是不得已之策…… “水稻一年三熟……真是一个好地方……”康熙有点感慨,道:“真不知道为何古人都说那是蛮夷不‘毛’之地……” “主子,这眼见为实嘛……”李德全笑道:“而且格格不是说了吗?正因为气候条件太好,那些当地人根本不必如何耕种,都能有一口吃的,又不用担心天寒……不耕种劳作,有兽皮树叶披身就能满足……那些土人在咱们眼中,可不就是不见文明的蛮荒之地?” “正是如此。” 康熙突然又想到了现在的旗人——有朝堂养着,不必劳作也不愁吃穿……长久下去,岂非和那些南洋土人一样了? “恩,告诉格格,朕知道种植园了。让她谨慎些行事,特别是在雇佣劳工方面。另外,替朕看好老十八别闯祸。”康熙心中有些不舒服,说完就挥了挥手,让李德全离开。 李德全自去拟信不提。 …… 三月初,南乔同十八阿哥一行,连同第一批一千名名男‘女’劳工,乘船抵达安南芹苴地区。 芹苴位于安南西南部,属于湄公河三角洲地带,更是后世闻名的水稻种植中心,有后河水路相连,运输便利。 此时的芹苴地区同其它地区没有太两样——丛林密布,农田稀少。人口也少。 “这是什么鬼地名?”十八阿哥被这两个字‘弄’的直皱眉。 随行的安南官员忙道:“只不过是当地人随便起的称呼而已,若是小王爷不喜,还请小王爷赐名。” 作为大清的藩属国,得知天朝有小王爷和小郡主亲自前来,安南王室虽然遵从十八阿哥的通知没有盛大迎接,但也不敢怠慢,派了朝廷官员随身伺候着,希望能将这两位伺候的高兴了,能去他们都城去玩玩。 十八阿哥继续皱眉,半晌才道:“既然我们在这里买了种植园种植水稻……那不如就叫米城。” “米城好,米城好,又贴切又易记的。”安南官员立即附和赞同,道:“今后这里就是米城了” 南乔笑盈盈地听着十八阿哥在这里东挑西挑的,知道他这是心中失望——安南西南,看不到那些洋人的巨轮,没有大炮的轰鸣声,没有洋人那五颜六‘色’的发‘色’…… 南乔抿而一笑,向那官员问道:“胡大人,这里原来的百姓,可是妥善安置了吗?我们是来按规矩购买土地的,并非是抢占土地的,希望那些百姓们不要怨恨我们占了他们的家园为好……而且,我们带来的都是大清经验丰富的老农,经不起一个损失。” “郡主放心”那姓胡的官员赔笑道:“这里的当地人家本来开辟的土地就少得可怜。我们朝廷应下每户三两白银,他们都非常高兴地搬了家……” 三两白银……真少啊…… 不过既然这官员敢这样明明白白地说出来,这就说明这里的百姓们的确已经满足于这个补偿数字了…… 南乔没有过分细究,微笑点头道:“那是最好不过。” 这一次,他们‘花’费了十万两白银,购买的是一百公顷,也就是将近一千五百亩的土地,准备分五个阶段开辟出来……本来,购买土地的费用还能够再低一些,甚至免费送,但南乔准备了完完整整的文件,为长远着想,他们并不需要贪这一点小恩小费的。 搭建房屋、焚林开荒……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并不需要南乔多么‘操’心。 反倒是在这里,在这有点儿与外隔绝之地,她觉得自己的日子过的‘挺’舒心的——仿佛是曾经很久以前,她在一个深山小村中住下,没有电视没有卫星信号,没有纷纷扰扰,每日里蓝天白云的悠闲度假时光。 这让她心情很放松。 哪怕是接到信件说,康熙才对西北动了心思,西南准格尔部却是开始祸‘乱’西藏,而李言则要奔赴战场了…… 听李言说,这场战争在原本的历史中发生于四年后,也就是康熙五十五年…… 难道她‘弄’出的慈善堂,实在不同于往日的布偶画册那种小玩意儿,终于开始能在大方面影响到历史进程了? 但南乔也只是有一点点的小烦闷而已,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于焦虑不安——眼下的情形,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极为不错的局面:太子如旧被废,八阿哥也同样开始被康熙所不喜,四阿哥的声誉一如既往地低调却坚韧…… ——她和李言所想要的,并不是钻历史的空隙,寻自己的升官发财之路。他们所想要的,只是自己的幸福,然后能努力改变些什么,让他们的后代子‘女’能拥有一个比他们现在宽松的多的成长环境,尤其是对于‘女’儿来说…… 所以,固有历史痕迹的改变,对于南乔,对于更有民族使命感的李言来说,都是好事儿,值得庆幸。 坐在这二层竹楼之上,南乔转动着红酒杯,轻松愉快地欣赏着夜晚后河面上‘波’光粼粼的美景。 ——她突然决定,在这里多住很长一阵子,待第一批次五百亩水稻田开发出来,收获了第一季之后,才随同粮食一同回国…… “乔乔姐。” 十八阿哥踩着吱吱呀呀的竹梯走上来,坐在了南乔边上的竹椅上,抓起水晶杯倒了一点儿红酒,一口闷下去。好半晌,他才苦着眉头道:“真不明白,你怎么喜欢喝这个……什么怪味儿,真难喝。” 南乔微笑,优雅地转动着自己的水晶杯,品了一口酒,向十八阿哥说道:“葡萄美酒夜光杯……这可是法兰西王室特供的十年佳酿,十八啊,你怎么能说出如此没有情调的话呢?来来,让姐姐我告诉你,红酒如何品……” 十八阿哥闻言微微瞥了瞥嘴,但还是坐直了身子,准备接受教导。 南乔满意地点头微笑,心中大赞,孺子可教也…… “首先呢,向你刚刚那要倒酒就是不优雅的……”南乔将自己上辈子很娴熟的红酒文化缓缓地向十八阿哥解说着,最后举杯轻轻向十八阿哥的水晶杯一碰,微笑道:“你或许一时间难以习惯这种味道,但十八啊,你若是日后想与西洋人打‘交’道,你就必须熟知他们的文化,比他们更高贵更优雅……” “于他们来说,你是高贵的王子……”南乔继续说道:“此时活动在广州在南洋的那些西洋人们,他们或许本身在国内只是个痞子小商人或者什么的,并没有真正的贵族……但是十八啊,你是王子,所以你必须高贵而优雅,这样才能得到他们的尊敬,让其心生卑微之感……” “在西洋人眼中,不会品尝红酒的人,就像于我们来说,饮茶只会牛饮的人一样,都是粗鄙的……我这样说,你明白了没有?”南乔微微探身笑问。 若他碰见一个饮用老君眉如老牛饮水一样的,哪怕他说他是谁谁谁,他也会心存鄙视的……十八阿哥点了点头,轻轻晃动一下水晶杯,向南乔举杯示意,然后非常矜持优雅地抿了一口。 “很不错”南乔拍手笑道:“比如咱们的茶文化,这红酒文化总有点儿不如。十八你学的很快。” “不过是拿捏出一个唬人的架子而已……”十八阿哥微微有些不屑。 那是自然。 作为大清的皇子,所受的也是贵族教育,自然有尊贵不凡的气质。哪怕他依然不喜欢红酒的味道,但端起架子来,谁也不能说他不够高贵不够优雅…… 南乔抿嘴笑,也不言语。 反正,于她来说,只要十八阿哥愿意有一个开放的心思,就足够了。 “哦,对了,乔乔姐,你说你会跳西洋人的宫廷舞……能教我吗?”十八阿哥的小脸,在月光下有些微红。 “没问题。”南乔放下酒杯,让含珠去找若樱来,并且拿一把琴来。 “若樱不会吧?”十八阿哥有些狐疑地道。 “但她会伴奏……”南乔微笑解释道:“西洋人的宫廷舞,都有一个最基本的节奏,掌握了这种最基本的节奏,基本就能够应对各种场面了……” 月光如水。 微风从丛林中吹过,这南方安静的夜晚,显得无比的美丽‘迷’人。 保定府衙。 在四月微醺的夜风中,这里同样有一场舞正在上演。 窈窕‘迷’人的身姿,若隐若现的‘精’致面庞,暧昧‘迷’醉的舞蹈……美酒与美人,让这个夜晚也分外的醉人。 “李大人,来,干杯”姜水岩似乎有了些醉意,摇摇晃晃地向李言举杯,说道:“为兄祝你旗开得胜、斩誉而归干杯” “干杯”李言笑应。 “满上满上”姜水岩嚷嚷道。 李言任满转武职,他便是这保定府衙大院的新主人。所以,他的兴致格外高。 “我说啊,老弟……老哥真羡慕你”姜水岩在空中挥了一下手,道:“这仗一打起来,那就是实打实的功勋我一个侄子,是御林军里的,他挤破头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也没有捞到出征的机会你说你李大人,你怎么就那么好命呢?” 李言拱手,道:“圣命所在,我也没有办法……” 这话又换回姜水岩的一阵絮絮叨叨的半醉之言。 又有几杯酒下肚后,姜水岩靠近李言,在酒桌下冲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神神秘秘又醉醺醺地低声道:“说,李大人你就是高难怪寻常的‘女’子你半个都不动心有和善格格那样的……” 说着他打了一个酒嗝,致使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只是狠狠地竖着大拇指。 李言淡笑,眼睛中有了些朦朦胧胧的光。 今日是他在保定府衙的最后一晚。明天清晨,他就要启程回京了…… 黎明。 一轮红日从地平线上升起,李言最后看了一眼他居住了三年的保定府衙,看了看那莲池上开始冒出来的圆圆嫩嫩的鹅黄‘色’小荷叶,上面滚动着‘露’珠,挥了挥手,让众人出发。 “主子?” 却是大牛走了过来,神‘色’间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怎么了?”李言甩着手腕,笑眯眯地问道。 却没想到,他一笑,大牛脸‘色’更差。只见他粗着脖子红着脸,低声道:“主子,你没觉得,咱们的队伍中多了个不相干的人吗?”说着往丫鬟所在的那边刮了一眼。 不相干的人? 李言心下狐疑,目光顺着大牛眼‘色’的方向望过去,笑容一下子冷在了脸上——那里,果然多了一个人。 那个‘女’子,她虽做丫鬟打扮,也很努力地表现着一个丫鬟该有的举止……但那长期养出来的娇俏的容颜,风流的仪态……他这里哪里有这样一个丫鬟? 李言皱眉,走了过去,问道:“梨落,你怎么在这里?” 昨晚,姜水岩是将梨落请来为他的告别晚宴助兴没错,但她怎么还留在这里,做这种妆扮或者,昨晚发生了些他不知道的事情?但回想,他根本就不曾喝醉过…… “大人。” 这些人中,有李言的四个伺候他起居的丫鬟,另外,又有些‘侍’卫仆人的‘女’‘性’亲眷幼小,加起来也有十几人了,却是全部都远远忙着自己的事,离梨落的距离尽可能地远。 这样的情况,使得梨落孤孤单单的身影,看起来有些可怜。 “姜大人替婢子赎了身……昨晚的表演之后,姜大人的人对婢子说,大人你已经收下了婢子的身契,从此后,婢子就属于大人的了。”梨落说话的时候,微微低着头。仿佛是这样一番话,实在让她难以出口似的。 369 惊天急信 369惊天急信 他收了梨落的身契?昨天晚上? 李言皱眉,没有在自己的记忆中寻到这样的事儿,于是回头看了大牛一眼,淡淡问道:“知道哪个收的吗?” 大牛扯了一下嘴角,道:“小的一早问了姜大人家的管事,说姜大人宿醉未醒,不能相送主子您,特意来表歉意。至于梨落姑娘的身契,姜大人曾提起说,是您亲自收下的,就在你贴身的荷包中。” 李言心中一动,摘下他的荷包一看:果不其然,里面多了一纸契约。不用细看,也知道是谁的。 再一细想昨夜姜水岩就做在他身侧,接着酒劲做出很多推攘拉扯的“亲热”举止,只怕这一纸契约,正是他那个时候塞进去的…… 李言看了看手中那一张薄纸,又看了看低头垂目听候发落的梨落,心中微微有些不适,但依然言语温和地问道:“梨落姑娘,你可有其他地方可以去?身契方面不用担心,回头我让人往官府替你消了籍就是。” 梨落抬起头,自嘲一笑,说不出的楚楚动人。“梨落三岁被卖入青楼,不知父母、没有故旧……梨落无处可去。若是大人……” 她几乎脱口讽刺说,若是李言嫌弃,她反正是一个烟‘花’之人,再回到风月场就是……但心中那一点儿期盼,让她生生住了嘴,咬起了‘唇’。没有人想倚‘门’卖笑。她梨落也绝对不想。而眼前这个人…… 一个孤身的美丽‘女’子,的确难以在这个时代生存。 而那姜水岩‘弄’出这一出,此时又装醉,肯定是不容他在将梨落退回去的……而他的时间也来不及……并且,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像货物一样推来让去的,这让李言心中难以接受。 他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头,摆手道:“那就先回京城再说吧。白‘露’你给梨落姑娘安排一下,我们一刻钟后出发。” “谢大人收留”梨落闻言,眼中迸发出难以置信地惊喜,深深福了一礼。 李言也没有别的话说,只随意挥挥手,离开了。 “梨落姑娘,你是愿意跟她们四个小丫头一车呢,还是跟我们这些‘妇’孺一起?”盘着‘妇’人髻的白‘露’身体有意无意地往梨落面前一站,挡住了她目送李言的视线。 梨落脸‘色’微微有一些不自在,但很快回复过来,微笑行礼道:“婢子跟嫂嫂们一起就好。” “那请这边吧。” 对于“嫂嫂”这个讨好的称呼,白‘露’既没有表示出厌恶,也没有表现出喜欢,依然笑容得体。同样的,其他几位年轻**们都是如此——没有热情地欢迎她,也没有因为她曾经的身份而瞧不起她,更不曾对她这样被强行送到她们尊敬的主子身边,带着暧昧的目的,而心存敌意…… 这让梨落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从得知她被送给李言李大人开始,她就在心中做好了不被李言接纳的准备;且,若是万幸被留下来,她也做好了不被李大人身边的丫鬟奴仆所欢迎,被冷言排挤的准备……就像之前,她站在那里,被明显冷落的样子。 但现在……难道仅仅是因为李大人答应了她留下,所以这些明显是备受信任的老资格仆‘妇’们,都会尊重她们主子的意思,半分不难为她? 这种情况,怎么可能发生 纵然在全然都是苦命‘女’子的烟‘花’之地,‘女’人与‘女’人之间也是各种为难就是那些伺候她们这些红姑娘的小婢‘女’之间,也同样存在有各种为难 这些人……她们之间或者情谊不错,但又怎么会欢迎她这一个青楼出身的外来者 没有冷言冷语,没有故意刁难……这反倒使梨落坐的十分不自在。 她甚至尝试着去帮一个年轻的母亲抱一下她的襁褓中的孩子,竟然都没有遭到拒绝 梨落注视着那小婴儿单纯无垢的眼睛,终于没有勇气抱起他。同时,她的眼中有泪水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梨落姑娘?”白‘露’试探地喊了她一声,想了一想,似乎有些别捏地劝说道:“既然离开了那地方,以后自然有好日子,你该高兴才是。” 说着她又撩了一下车窗,笑着提醒道:“大家都坐稳了我们开始启程回京喽” 马车晃动一下,开始缓缓行驶起来。 启程了? 梨落抬起泪眼,看向车窗内众人,咬‘唇’问道:“你们……你们不觉得我,我过去……” 白‘露’淡笑一下,轻拍了一下梨落的肩膀,道:“我们主子常说,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是好是坏,是穷是富;幼年无力的时候,也没有办法同命运抗争……但当我们长大了,有选择的机会时,一定要记得,好好做选择……” “恩,是不是这样说的?白霜?” 那个怀抱幼儿的**正是白霜。她嗔了白‘露’一下,然后微笑地看着梨落,道:“梨落姑娘,想必过去的生活也不是你的所愿……所以我们也没有什么看起看不起的。今后往前看就是了。” 梨落怔愣,久久无语。 往前看,往前看……她似乎之前只想过能否脱离青楼,从未想过脱离青楼以后,她该怎样生活?做一个婢子?还是像所有被赎身的前辈姐妹们一样,做一个…… 婢子…… 梨落咬咬‘唇’,往前探探身,将自己的坐姿放低了一些,请教道:“几位嫂嫂之前都是服‘侍’过大人的吧?婢子能不能问问……” 她的话尚未说完,白‘露’白霜,和车上的另外几个年轻**都笑了起来。 梨落住了口,满脸通红。 “梨落姑娘,也不怕告诉你,”白‘露’笑道:“你呀,是绝不可能被主子留在身边做奴婢的,你也做不了奴婢的活儿……” 为什么? 梨落眼睛不自觉的睁大,虽然没有将自己的疑问问出声。 白霜又瞪了白‘露’一眼,安慰地看了一眼梨落,微笑道:“别担心。我们主子没有将人当成礼物送来送去的习惯……按我们的猜想,你十有八九是要被派到小姐那里去工作的。是吧,白‘露’?” 梨落看见白‘露’理所当然地点头,又看其他的**们都没有一丝异议,心中有些惴惴难安,小心意地问道:“请问……是哪家的小姐?什么样的工作?” “我们小姐,就是和善格格。和善格格你知道吧?……” 旅途无聊,白‘露’于是很有兴致地向梨落介绍了和善格格和她的吉祥铺子,推测了梨落最有可能从事的工作,又向她介绍了她那些工作岗位上的前任们—— “保定红霞路上的吉祥铺子,那夏掌柜你多少知道一些吧?她也算是个聪明的,从店员升到掌柜,被外派到保定,也不过是五年时间,很不错了……” 梨落有些恍惚。 那些‘毛’茸茸的可爱布偶,她也有不少;那吉祥铺子里的夏掌柜,她自然是知道的。 甚至,有一度时间,她会想:凭什么都是‘女’子,她却只能是一个玩物,而那夏掌柜,却可以凭自己的努力安身立命,被人尊敬呢? 那此时,眼下……她也有机会成为夏掌柜一样的人? 她有些不安,心仿佛是一片没用重量的羽‘毛’一样,被风吹的起起落落,却总是找不到一个实实在在的落点。 然后,仿佛才不过是没有一会儿,就听见白‘露’兴奋地道:“京城到了” 京城到了? 梨落顺着车帘的缝隙,看见那高高的城墙巍峨庄严,心中觉得自己是从未有过的渺小,于是更忐忑。 车队慢了下来。 白‘露’向恍惚的梨落介绍道:“咱们现在走的是朝阳‘门’。往前面不远就是小姐开了第一家吉祥铺子……今天,少爷新买的宅子估计还在收拾,我们应该会回小姐哪儿吧,只可惜小姐不在京中……” 白‘露’正说的高兴,只见大牛靠过来,传话道:“几位嫂嫂,我来通知梨落姑娘做好准备,她不跟我们一起走。” “是让她去吉祥铺子吧?” 见大牛点头,白‘露’等人都是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回头对梨落道:“现在吉祥铺子应该是董莉莉在做大掌柜……只可惜我们常年在保定,只见过她几面,没有深‘交’。不过梨落姑娘你不必担心,我们小姐用的,都是心善之人。” 梨落点了点头,手上捏紧了自己的小包裹。 没过几分钟,她感觉车子停了下来。然后是一个婢‘女’的声音,在外面请她下车。 “嫂嫂……你们……”梨落有些留恋。 “若是放了假,我们会去瞧你的。”白霜抱着孩子不好行动,白‘露’送了她下车。 “这是吉祥铺子在京城的大掌柜,董莉莉。”李言介绍道:“这是梨落。” 他看了梨落一眼,温言道:“你若是觉得不舒服,新取了名字也无妨。莉莉,她琴弹的不错……不过,你东家小姐不在,看着安排就是。” 说完,又向梨落道:“你安心在这里做事,或许辛苦一些,但总是自食其力。” 说罢,摆了摆手,笑容愉快地迎向了一个戎装青年,大力拥抱过后,又往她们这边看了一眼,然后把臂并肩走远了。 “那是我们小姐的哥哥,二等‘侍’卫。”董莉莉含笑替梨落做了解释,然后亲热地挽着她往铺子里走,边走边问道:“姑娘,你想好新名字了没有?” 又说道:“像我,被小姐收留的时候,就叫小丫……小丫虽然也‘挺’好的,但在小姐收留的‘女’孩儿中间,实在有不少大丫小丫的……后来我们都认了字,我就给自己取了新名字……” …… 正是中午时分,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南英将他的头盔拿在手上,有些玩笑地问道:“刚刚那个姑娘是哪家的?总不会真是你从哪儿‘弄’来的婢‘女’吧?” 李言没好气地冲他的胳膊擂了一拳,笑道:“是新任的保定府知府大人塞过来的。昨晚上晚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将一纸身契给塞到我荷包里去了,今早又说是宿醉不能见人的……我想吧,既然有人肯出了大价钱赎了一个姑娘,我也不好再做恶人将人家往火坑中推,索‘性’就一并带回来,让她去吉祥里自食其力去。” 南英扯了一下嘴角,有些随意地说道:“她那样锦衣‘玉’食养出来的,不一定受得了自食其力的辛苦吧?那新知府大人将她塞给你,可不是指望她去做个店员的。” 李言闻言一哂,道:“你哥哥我很快就要上战场了,哪还管的着那知府大人是怎么想的……至于那姑娘,她的心‘性’我多少也了解一些……不过万一的话,她心有不足,不愿意走我给她指的路,那我也没其他的话可说。” 他不在想谈论梨落,转而高兴地问道:“听说小乔霏会喊人了?” 南英笑容立即温柔下来,骄傲地道:“还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喊……额娘最近可是高兴坏了,走哪儿都抱着她……” 生活就是这样平实而温暖。 李言与南英低低地说着话,抬头看一看那盘旋的白鸽,心想:将来,他和南乔,一定能更幸福吧? 至于战争……他一定能平安归来 六月初十。 南乔头戴一顶自制的遮阳帽,看着几个都晒黑了的小小少年们,再回头望望身后船舱中顿满的新鲜稻谷,嘴角噙了一丝微笑,道:“出发” “呼……” 身边传来十八阿哥长长的出气声,只听他嘟囔道:“终于走了待的身上都长了苔藓” 四个月,没有新鲜可以看,也没有娱乐。唯一能做的,打猎,也因为这里的丛林并非皇家围场,各种安全没有保证而只能在小范围内活动…… “大太阳晒着,你还能长苔藓?真是稀奇……”南乔抿嘴,笑容满面地‘摸’了‘摸’十八阿哥光溜溜的脑‘门’,说道:“抵达广州港口之后,我们转走四川。听说你十三哥十四哥都在那里打仗呢,咱们去瞧过之后,再一路慢悠悠地往京城走,年前差不多能到了……” “什么十三哥十四哥……”十八阿哥撇了撇嘴,道:“我看就是因为李言在那里……” 南乔听了半点也不生气,而是坦然道:“你说的对,我就是去看他的……” 时间过去了整整一年,李言他二十三岁了吔……已经是大龄青年的他,总不会再长个儿了吧?打仗的话……一定很艰苦了?他如今的武艺比后世不知道强了多少,应该也不会受伤了? “乔乔姐。”十八阿哥闷闷出声。 “怎么?”南乔随口说道。 “你没忘记自己明年要做秀‘女’的吧?”十八阿哥说完,后移几步,趁南乔没有反应过来,悄悄地溜远了。 南乔愣了好久,才一阵抓狂,看似很优雅,脚步却相当快速地往船舱内走,边走边微笑道:“十八,你很好非常好” 故意破坏姐的好心情,这是欠教训了吧……南乔捏了捏手绢儿,笑容越发地温柔起来。 没多久,只听一阵诸如“砰砰”、“哗啦”之类的美妙声音从某个房间内传上来;两个双胞胎的男孩子耳朵贴在‘门’上,对着彼此挤眉‘弄’眼。 晚饭之后,南乔独自坐在窗前,看着宽广的河面‘波’光粼粼,心情很低落。 若是能够,她真的很想就留在这无拘无束的南方,而不再回那个四四方方装满了铁条的北京城。 “格格京城八百里加急” 含珠甚至都忘记了敲‘门’,直接闯了进来。 “信在哪儿” 八百里加急,通常都是最紧急最危险的情况,南乔心中一凛,站了起来。 “船长室月桂已经去请十八爷了”含珠说的又快又急。 船长室。 信使正背着他的信筒,焦急地转着圈。看他那风尘仆仆的憔悴样子,估计路程上片刻没有停歇。 “十八爷格格请出示身份牌”信使慎重地道。 十八阿哥拿出的是他的雕龙‘玉’佩。南乔展示了康熙赐予她的墨‘玉’印。 “启禀两位主子,圣上予五月二十日遇刺,情况紧急,感情两位主子火速回京” “什么” 南乔和十八阿哥同时惊吓出声。十八阿哥一把抓住信使的领子,眼光通红地吼问道:“怎么回事难道皇阿玛受伤了” 康熙并非不曾遇过袭击。而若不是真正伤了龙体,且伤势不容乐观,怎么会有八百里加急,招他们回京 “奴才不知”信使跪地。 南乔稳了稳心神,阻了十八阿哥,努力冷静地道:“先看信” 十八阿哥闻言,劈手夺了信使手中的信袋,找出一封金漆封口的信件,检查了一下漆皮,才撕开。 一目十行。 南乔看见十八阿哥拿着信的手在不停地颤抖,心中同样跟着颤抖,道:“如何?” 十八阿哥黑下了脸,将信递给了南乔。 南乔匆匆扫了一眼,忙吩咐道:“通知船长,即刻起,船队日夜兼程,全速行驶除必要的补给外,任何港口不停,直达天津港” 南乔脸上不由的有两行泪落了下来。 ——康熙这一次遇见的,不再是那种有惊无险的刺杀,而是被子弹击中了肺部他随时都会死而且,以现在的医疗条件,他根本救不回来 或者,在他们看到这封急信的时候,康熙已经死了 那样一个老人,他不是应该至少还能活十年吗?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死 眼泪瞬间流满脸。 难道是因为她? 是她改变了历史进程,是她搅‘乱’了历史的次序,所以准格尔的叛‘乱’提前了五年,而康熙那样的老人家也会提前驾崩? 没有六十大寿,没有御极六十载? 难道是因为她 嘴‘唇’咬出了血。南乔惶惶地跌坐在椅子上,直至流干了泪水。 十五天。 南乔每天站在甲板上,看着茫茫的大海,不言不语。 沿路停留了两次,没有好消息,也没有坏消息。康熙遇袭之事在朝野又有一场地震,但他受伤的事似乎对外瞒着。 直至天津。 “驿馆官员说,四哥被立为新的储君,昭告了天下。”十八阿哥惶惶地转动眼珠,问南乔道:“乔乔姐,是不是皇阿玛他……” 两次废太子,是谁都知道康熙是多么讨厌有人提及立储之事,而此时却明诏了天下……那就是他已经撑不住了? 南乔眼睛一酸,几乎又要流泪。 她端起桌上的碗,对十八阿哥道:“若是你还坚持的住,喝了这碗粥后,我们骑马赶夜路回京。” 十八阿哥闻言点头,道:“我坚持的住。” 南乔随即冷静地吩咐韩嬷嬷照顾剩下的几人慢行,不算太快地喝完了粥,又坐了一刻钟,待到李义山来通知说马匹已经准备好了时,拉起了十八阿哥。 “乔乔姐,你并不必急着赶回去的。”十八阿哥翻身上马,对同样上马的南乔说道。 “走吧。”南乔没有解释什么,纵起骏马,越行越快。 是,她只是一个外姓格格。康熙病重之际,只怕连他的亲‘女’儿都不能见上一面,怎么会一定见她? 但十八阿哥怎么知道南乔心中的伤痛?那位老人,那位老人…… 她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口。 …… 乾清宫外。 南乔站在那里,看着十八阿哥走了进去。 头顶太阳火辣辣地照着,她却感觉不到半点暖意。 康熙五十二年三月,是他的六旬万寿节,她甚至开始计划要送给他什么又新奇又讨喜的礼物,他怎么能够病重弥留? 康熙五十五年,《康熙字典》成书的时候,他要写下序言的呀 康熙五十八年…… 康熙六十年…… 康熙六十一年…… 那位老人,原本还有那么长得路要走的,怎么会跌倒在此时此刻 “乔乔……” 南乔转了转眼睛,看见是十七阿哥,微微行了礼。 “你几日没有合眼了?”十七阿哥面‘色’沉静,看着南乔,道:“皇阿玛今儿不太可能召见你的,你回去休息一下吧。” “万岁爷,他怎么样了?”南乔的声音有些嘶哑。 十七阿哥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南乔再次落下泪来。 伤及心肺,‘药’石无医……那位老人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此时,一个太监从乾清宫出来,向南乔施礼道:“格格,万岁爷要见您。” 370 帝崩 370帝崩 十七阿哥闻言面‘色’有一些僵,忍不住低咳一声。 南乔也没有想到康熙真的会立即召见她,微微愣了一下神,擦拭干净眼泪,理了一下衣服,跟着内监往乾清宫走去。 寝殿中有一些淡淡的‘药’味,降温消暑的冰块似乎是放在夹墙中的,不热也不凉。窗明几净的,通风条件也好,看来是她几次强调的‘药’方环境得到了御医们的肯定。 康熙躺在矮榻上,明黄‘色’的绸缎背面将他的脸‘色’映衬的更外虚弱暗晦。一只手放在被面上,枯瘦如柴。 上次她看见的还是一个矍铄健康的老人,此时,此时…… 南乔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又被她狠狠地‘逼’了下去,‘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行礼道:“万岁爷,乔乔回来看您了。” 康熙笑了一下,招手让她离近了些,说道:“还是你这丫头,最合朕的心意。他们一个个来,都哭丧着脸的,跟朕已经去了似的,看着都让人心烦。你这丫头好,知道对朕笑。” 她的笑容其实很难看。 南乔移步矮榻边上,跪在那里,握上康熙的手。 这一个举动有些不合规矩。而她那红润白皙的少‘女’的柔荑和那斑驳枯瘦的大手握在一起,看起来是那么的刺眼。 康熙抬眼,示意‘侍’候的人退下去,问南乔道:“丫头,能告诉朕,你为什么这么自责吗?听老十八说,你一路上,不仅仅是伤心,更多的像是自责。” 依旧锐利的审视眼神,让南乔觉得无处可藏,僵在了那里。 “说说吧,反正朕活不过三天了……”康熙手上微微用力,看着南乔道:“丫头你就当是满足一个老人临走之前的愿望。若你说的是秘密,朕答应你只会带进棺材中,不会告诉任何人。” 又叹道:“朕这一生,八岁登基,十六岁除掉了鳌拜,平三藩集皇权……除了被一颗子弹所累这个结局有些不完美以外,倒也没有什么特别不满和遗憾的。丫头,你就不肯跟朕实话实说吗?” 南乔艰难地张了张嘴,面上虽然还维持着笑容,但眼泪却是止不住地滚落。 康熙瞧着皱眉:“你怎么也哭起丧了?待朕走了之后,你们一个个的,再哭不迟” “皇上”南乔一下子伏在了矮榻上,哽咽地说道:“奴婢七岁那年,曾经不断地做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三百年后的人,梦见大清,大清……” “大清如何了?”康熙这一抓,将南乔抓得生痛。 南乔抬起泪眼,一字一顿地道:“梦见大清没有了一百年后,那些西洋人们,他们的海船比我们强大,他们的大炮比我们‘射’程远,他们的火枪能不断地发‘射’子弹我们打不过他们,只能割地赔款不停地割地赔款几十亿上百亿的白银我们的百姓被当成牲畜一样奴役、任人宰杀我们……” “怎么可能”康熙瞪大眼睛,一阵剧烈的咳嗽。 有御医和太监立即跑了进来,却被康熙挥挥手打发了出去。 “奴婢以前也是不相信的。咱们大清,现在还是如此的强盛,那些西洋人都那么的老实……”南乔流泪道:“但是,皇上啊,您难道不记得,您给奴婢的那六连发的火铳?若是,西洋人都用那样的火铳做武器,而我们还是战马长刀……我们真的会打不赢的若是一百年后,他们有了更强大的武器,我们还是现在这样……皇上啊,您那么睿智,会看不到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景?” 康熙‘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曾经以为自己是天子,是天底下最强大的人,但现在也被一把火铳、一颗子弹打到了若是西洋人人人都是手持那种火铳,或者是更强大的火铳……他不敢想。 南乔继续说道:“我们的军队打不过他们,他们也没有能力占领我们全境……除了向朝廷压榨赔款,他们还向我们大清倾受鸦片,那种毒‘药’,让我们的汉子都变成废物不如的存在没有了血‘性’,没有自尊什么都没有了” “奴婢曾试图说服自己那不过是做梦,但看到那把火铳……奴婢心中惶恐害怕,就开始更加关注起西洋人……”南乔哽咽地道:“奴婢知道了他们一个个都是海盗,都是装备了强大火力了海盗……奴婢知道,万岁爷您今年就会下旨禁止和西洋人贸易往来,然后我们所有的人都会被‘门’g上眼睛看不见外面世界的变化,看不见西洋人越来越强大,最后,最后……” 最后就是被欺凌被奴役。 康熙眼神一凝。 天子毁于西洋火铳之手……他虽然最近不大理政,但也知道那些大臣们不去找真凶,反而正在义愤填膺地要求给西洋人一个教训,不在与他们贸易在他们眼中,大清地大物博,并不需要从外面‘弄’回什么,反而是西洋人眼红大清人有‘精’美的丝绸、‘精’致的瓷器 他同样知道,这个议案有八成的把握会被通过 是他亲自将大清的眼睛‘门’g上了吗?康熙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自幼,他就知道满人原本不过是蛮夷,若想强大,必须学习汉人的文化。他做到了,他的儿子们个个也是饱学之士,朝堂上有满人有汉人,所以他们才坐稳了江山至今……难道,他身后的大清,会变成史书中的夜郎国吗? 甚至更惨? 夜郎国不过是被人嘲笑,而大清的结果却是被践踏 “您的畅‘春’园没有了;太子和他的后代用百年兴建起的圆明园被抢个‘精’光,然后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只留下些断壁残垣他们在北京城纵兵一个月,烧杀抢掠,将北京城变成了地狱” 南乔抹了一把眼泪。 就算她之前是个不大关注历史的,这些近现代史的黑暗也知道许多,说上一天一夜也说不完。 她哽咽地道:“奴婢不敢将这些对人说起,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些什么……奴婢上次告诉你小汤山温泉的事儿,其实也不是奴婢想出来的,而是原本您在明年真的会去建行宫的,然后那附近的地才跟着涨了价……那准格尔的叛‘乱’本来应该是康熙五十五年的事儿啊……奴婢,奴婢……” 南乔失声。 她真的忍不住地在想,是她让康熙提前建了行宫,然后就有了提前了的准格尔叛‘乱’,然后历史就像是被人按了快播键一样,让康熙的寿命也提前终结了? 三天这个老人,他只有三天了 而不是原来,他有十年有三千六百五十天 若说是为了之后的历史,之后的后人们,但那些人她看不见而这位待她慈祥的老人此刻就在她面前,就要死了 “丫头,你慢慢说……”康熙此时反而像是平静了下来,轻拍了一下南乔,道:“你是说,在后来的史书上,还有康熙五十五年?朕……原本还有五年的时间?不是此时走的?三百年以后的史书,是如何评价朕的?” 南乔闻言,眼泪再次像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了下来。 此时,她满心都是内疚痛苦,心中不再在意她说了实话,会不会掉脑袋……她点点头,哽咽地道:“奴婢真的不知道会这样……那史书上写,您明年要过六旬万寿,您会御极六十一载,是中国历史上在位最长的帝王啊” “朕原本还有十年啊……”康熙不知何意地感慨一声,又道:“丫头,除此之外呢,你慢慢说……对了,朕该服‘药’了,你去端进来吧。” 南乔抹了一把眼泪,叩了头起身退步,走到寝殿‘门’口,对端着托盘的李德全点点头,道:“皇上让我伺候他用‘药’。” 李德全有些惊讶,但随即将托盘送到南乔手中,低声道:“格格仔细些。” 康熙并不怎么让南乔伺候,也不用汤勺,就着‘药’碗很快就将一碗‘药’汁喝光,又漱了口之后,挥手让南乔赶紧将碗送出去。 有这一个‘插’曲,康熙和南乔都平静许多。 南乔不再流泪,跪在地上,缓缓地道:“史书上说,您是中国历史上最成功的帝王之一。您在位的时候,中国的疆域最大,是此时世界上最强大最富庶的国家……” 南乔用她变得嘶哑的嗓子缓缓地说着,说着原本历史上康熙最后十年间,那些纷‘乱’的夺嫡故事,说千叟宴的盛况,说雍正即位初期的艰难和整治吏治的狠吏,使国家财政总算是有了缓和,然后,却因为继位者是一个大手大脚的,又将所有的财富挥霍了一空…… “大清闭关,不再与洋人‘交’易。无论是国人或者是洋人,当然都不愿意放弃这里的财富……于是各种走‘私’上演,朝中大员人人都有远洋船,却是一听说开禁就反对——正经做生意,要‘交’税,怎么比走‘私’自有?这样,国家的库房中没有银子,而各级官员们却是越发的贪婪奢侈……没用多久,皇上连几万两的军费都拿不出……” “再详细的,奴婢就不知道了。”南乔低声道:“奴婢甚至不知道自己梦中看的史书对不对……但是,奴婢七岁之后,您两次南巡,十八阿哥的病,十六阿哥承了庄亲王的爵,两次废立旧太子,雍王爷的重病,都是那史书上有记载的……但十八阿哥没死……” “你是说,之前的历史是完全照着那史书走的,而在你将老十八救回之后,获封了格格,然后提前让朕建了温泉行宫,将后世的慈善堂搬了出来,这些原本不应该有的事件发生了之后,连带着朝堂大事也有了变化了?” “是。”南乔低下头,道:“奴婢心神惶恐不安……” “呵呵……”康熙一阵低笑,打断了南乔的话,又引起了他自己的一连串的咳嗽。 南乔忙闭了嘴。 “瞧你这眼睛,肿的跟桃儿似的。” 康熙平缓了气,笑话了南乔一下,然后整个人放松地靠在枕头上,闭上了眼睛,轻声道:“听你说起……原来朕的功绩都在这之前。而后十年间,不过是一个老人与他的儿子们之间,儿子与儿子之间那些‘乱’纷纷的争权夺利罢了,没一点儿圣明之处,反而落了诟病……这样说来,朕此刻走了,不仅没有什么遗憾的,反而能在史书上留下一个更完美的帝王形象……” “这样很好。” 康熙安静地道:“这样真的很好。不会因为他们的争斗而伤了做父亲的心,也不会给老四留下一个太难收拾的烂摊子……他们兄弟都能善终……朕也能得到一个更少瑕疵的圣名……又何必非要一个伤心伤神的、年老虚弱的十年?” 说罢,他睁开眼,看向南乔。眼神无比的平和。 “丫头啊,你做的很好,不必自责。”康熙扯出一个慈祥的笑容,道:“丫头,朕再问你一句,你真的不想做朕的儿媳?贵妃,甚至皇后?” 南乔猛然瞪大了眼睛,心中大骇。 此时,什么自责啊,愧疚啊,纠结啊,对不起眼前这位老人啊什么什么的情绪统统不见了,只剩下恐慌 她看着康熙似笑非笑说不上是认真还是开玩笑的表情,心中已经忍不住在想,若是这位老人下了遗诏什么的,要将她指给雍正,她再出逃的话,能不能逃得掉?要怎样才能不连累一家人“抗旨不尊十恶不赦”?或者,将全家人都带走? 有没有这个可行‘性’方案? “也是……”康熙看着南乔,又微笑道:“将你关在皇宫里,也就没有你发挥才能的地儿了……朕有些累了,你也回家去吧。离家一年了都……” 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再非让她嫁给雍正了吗?南乔心中一松,差点儿又掉了眼泪,行礼哽咽地道:“奴婢告退,奴婢明天再来看您。” “去吧,明儿不用来了。”康熙疲倦地摆了摆手。 南乔退出了乾清宫寝殿,抿了抿‘唇’,抬头想要看一眼紫禁城上空的天,却发现自己眼睛一阵刺痛,眼皮沉重的难以睁开来。 “麻烦公公了,皇上命我回家,不在宫中逗留……” “总管已经吩咐奴才们备车,但格格您府上也有马车在宫‘门’外等候,您看呢?”那太监弯腰谦逊地道。 “那麻烦公公使人送我到顺贞‘门’吧。几日没有合眼,我实在是累了,望公公多多担待。”南乔淡淡地吩咐道。 “格格客气了,能伺候格格,是奴才们的荣幸。”那太监略带讨好地引南乔出了乾清宫,在宫‘门’外一颗葱葱的桂树的树荫下停了下来,赔笑道:“请格格稍待,车轿一会儿就到。” 南乔“嗯”了一声,望着对面的一处假山,有些愣神。 脑袋中空空的、白白的。 仿佛是神经绷到了极致之后,就算是想松下来,也不太可能。或者只是累了困了? “乔乔?” 南乔抬起头,是四阿哥。 那绣着金‘色’盘龙,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刺眼的蟒袍,提醒着南乔——他是太子了。 “给太子请安。”南乔行礼。 眼睛肿的很厉害,让人看不清里面的眼神;下眼窝又青又黑,一看就是如日不曾好好休息过的……像那烈日骄阳下不够水分的‘花’朵,有些干枯无光。四阿哥眼中闪过一丝微光,淡淡地道:“见过皇阿玛了?” “恩。”南乔眼神一暗。 此时,有两个健壮的太监抬了顶小轿过来,四阿哥看了一眼,淡淡地道:“既然皇阿玛没有吩咐,你就回去歇着吧。” 南乔再次行礼,道:“谢太子体恤。” 又冲那个抬轿的太监点了点头,上了轿子。 她身上穿的还是一路同十八阿哥飞奔回京时候的骑装,所以上轿的时候根本不必有什么提裙的动作,又没有心思去做作地搭一下太监的手……就这样上了轿子,有点儿干脆利落到突兀的感觉。 这让四阿哥微微有些怔神。他站在原地,目视着南乔的轿子越来越远,才收回了目光,抬脚进了乾清宫。 四阿哥如何反应,南乔根本不曾在意。她歪在轿子上疲倦地闭上眼,一直都轿子出了顺贞‘门’,听见太监请示她的声音时,才睁开了眼。 宫‘门’外,宝柱和南英沉着脸站着,晴兰和芊芊一左一右地挽着陈氏。 南乔眼中瞬间又湿了,她疾步走了过去,刚要说些什么,却被陈氏一把挽住,心疼地道:“别再哭了,伤了眼睛……我们回家……” 晴兰和芊芊在一旁闪烁着泪眼。 “恩。”南乔用力点了点头,随陈氏她们上了董鄂家的马车。 南英在后面赏了那两个抬轿的太监,同宝柱一起翻身上马,护着马车前行。 “听说万岁爷不仅单独见了和善格格,而且待了小半个时辰……不提公主,就算那些阿哥们也没见有这殊荣……”那略胖的太监将得到了两张银票分给另外一个太监一张,小声地感慨道。 “嘘……”另外一个太监拉了他一下,小声地道:“主子们的事儿,不是咱们奴才能议论的。不过你看格格,那眼睛肿成那样,那是真伤心……” …… 南乔睡的并不安稳。 她一会儿梦见了后世她和李言在长江边散步的美好时光,但那情形又一下子仿佛被打碎了一下,碎成一地的玻璃碎片,每一个碎片中都有无数的画面——大清朝的、民国的、后来的;更有一些扭曲了场景,在挣扎,在演变…… ——若是此时的历史进程被改变,三百年后,还有李言和她这两个人吗?若是没有他们,那就不会有两人来到大清,那他们此时的人生又是怎么回事 南乔一下子惊醒过来,抚着‘胸’口,不断地喘着气。 “做噩梦了?” 南乔眼前出现芊芊姣好的面容,她替她端了一杯水。南乔接过,大口地喝完。 “现在什么时辰了?”南乔问道。 “下午…多。”芊芊取走了她的空水杯,转手放在桌子上,又替她取了一件荷藕‘色’的衣裳,示意南乔配合她穿上,一边说道:“额娘有些担心你,昨晚一直没有睡踏实,你去请个安吧。” 从容,淡然。 南乔眨了眨痛楚的眼睛,看向芊芊,真诚地道:“芊芊,你变了好多。还没有亲自恭喜你,新婚快乐。” 芊芊微微脸红,转过身替南乔披上衣服,轻声道:“那是个大宅子。院子多的常常能让人‘迷’路。若我不努力去适应,就不配做它的‘女’主人……世子,他待我不错。” 说着些是非长短的。 ——这让南乔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听说有平行空间……也就是说,她们对此时大清朝的改变,并不能对原本的那个未来真正产生影响,她和李言所作的也许并没有意义……但,她和李言要在这样一个新的时空中生存啊,是现在,是此时此刻,不是遥远的未来和那已经回不去的那个未来 “我泡个澡吧。”南乔站在镜子前,觉得自己此刻的形象十分的糟糕,跟难民似的。 “水一直给你备着呢。”芊芊微笑。 温暖的水带着玫瑰‘花’和薄荷的魂合香气,让人觉得熨帖,又神清气爽。 “阿玛和额娘中,都还算健康,只最开始你们姐三个走了的时候有些挂念,用饭有些少。后来有小乔霏承欢,也就好了。哥哥那里也都‘挺’好的,没听说有什么特别的事,你知道,去年秋弥也没有轮上他,今年打仗,同样也没轮上。下了班就回来陪嫂嫂和孩子,很少在外面逗留……” 一路上,芊芊将一年中家中众人的变化,挨个地替南乔介绍了一遍,才说道“小乔霏聪明伶俐,已经会喊姑姑”之时,突然驻步停声,面上惨白。 ——沉痛的钟声在紫禁城上空响起,一下一下,就像是敲在人心上。 那是帝王的丧钟。九响一组,久久八十一响。 钟声惊飞了京城上空的白鸽,压的整个京城在一瞬间失声。 南乔面对着紫禁城的方向,重重跪了下来。 惊愕之后的京城居民们,也跪了下来。不知道是谁开了头,恸哭之声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他们的皇帝,驾崩了 371 新秋 371新秋 全城缟素,举国同哀。 沉重的钟声仿佛一直在上空盘旋回‘荡’。 百姓们此时才发现他们失去一个好皇帝,不管是满人还是汉人。这位皇帝一生勤勉爱民,或许他是对他的奴才们有些放纵,但他们这些小老百姓们总是能勉强吃的饱穿的暖,生活变的实实在在的,而不是有今天没明天的不安。 达官显贵们或许并没有那么悲伤。但想起他们失去的是一个总是对他们的贪婪他们的错误一再宽容谅解的皇帝,即将面对是一个严肃不苟、苛刻不容的新皇帝……他们心中的悲伤随即放大起来,即便不用沾了姜汁的手帕,也能痛哭出声了。 没有诏,南乔不能进宫哭丧。 她坐在房檐下,看着六月里的阳光一片白晃晃的,将树木‘花’草的绿‘色’都烫成悲伤的惨绿‘色’,浑浑噩噩的。 “妹妹。” 南英顶着阳光走了过来,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他看了一眼有些无知无觉的南乔,微微感慨道:“好像很久都没有叫你妹妹了……恩,似乎从你好起来之后。看着你一天比一天健康红润,一天比一天长高长大,我总觉得,再叫妹妹的话,总是能让我想起你以前那又弱又小让人心疼不已的样子……” 南乔动了动嘴‘唇’。嘴‘唇’苍白褶皱,粘在了一起。 南英将一杯温水往她面前推了推,继续说道:“那样的***,只留下在记忆中就好,只因为我再不愿意看见你病弱的样子。” 南乔一只手握住杯子,却没有端起来。 沉默一阵之后,南英将椅子移到南乔对面,迎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问道:“乔乔,你有心事,连哥哥也不能说吗?” 南乔抬起眼,看到了南英的心痛失落,似乎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动了一下。她端起杯子,缓缓地将温水喝干净,问道:“京城,还安稳吗?” 久不说话的声音,很是暗哑。 南英向含珠打了个手势,然后低声道:“先皇大行大行之日,上了早朝。神智很清醒。先皇只是身体受了伤,并不是病重昏‘迷’或者其他什么的。他发布了几条诏令,其一是又一次确立了他百年之后新帝继承人选……” 说道这里,南英神情一动。他犹自记得,南乔在很久之前,就十分肯定地跟他提起过,四阿哥会成为新帝……那时候太子尚在位,廉亲王呼声最重,先帝心意不明…… “还有呢?”南乔哑声问道。 康熙亲自当着众臣的面,确定了最后胜出的人选,若是有人不遵从,那就是抗旨不尊,是为谋逆。所以,京城的平静也在意料之中。 最高权力能够平稳‘交’接,这是一个好事。 “其二,他亲自对刺杀的案子做出了处置。”南英神‘色’间有些奇怪,疑‘惑’地道:“先帝甚至没有太震怒,仅仅是处决了几个小鱼小虾,就声明案件结束了,所有人不许再提。若是为了保护什么人……” 南英停顿了一下,显然后面的话不宜宣诸于口。 含珠端上了两杯果汁。南英端了一杯,推给南乔一杯。 “第三个诏令就显得有些奇怪了。”南英抿了一口,润了一下‘唇’,略带疑‘惑’又感慨地道:“先帝不仅坚持否决了取消对西洋人贸易往来的提案,而且下了一道诏书,说,他的子孙们,若是要替他惩罚那些西洋人,就努力造出大船,造出更好得火铳更厉害的大炮,让西洋人害怕颤栗,俯首称臣,尊重大清的法令” “先帝是大气魄”南英叹息。 南乔眼中一湿,缓缓流出了清泪。 ——明明这就是她想要的、李言所期盼的结果,为何她心中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南英不知道南乔为什么此时落泪。但能够落泪,总比无知无觉的好。于是他继续说道:“昨日,雍王在先帝灵前正式继承了皇位。但正式的登基大典三个月之后才会举行……” “雍正?”南乔轻声问道。 “乔乔,你说什么?”南英疑‘惑’。 “我说,他的……恩,年号。”南乔低头。 南英惊疑地看了南乔一眼,小心地道:“新帝才继位,新的年号或许要等到明年新年后……” “哦。”南乔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了。 南英坐在那里有些不安。他踌躇许久,才试探问道:“乔乔,你怎么知道新帝年号?” 南乔端着杯子喝了一口,淡然地道:“他是雍亲王,‘正’这个字应该很符合他的意想的。我不觉的他会用‘和’‘仁’一类的字……是不是,哥哥?” 南英迟疑地点点头。南乔这么解释,听起来仿佛‘挺’正常合理的。但他怎么就觉得有一种诡异的感觉呢? “恩,我来也是要通知你,明天是命‘妇’哭灵的日子,你得进宫去。”南英甩头丢开心头的古怪感觉,对南乔说道:“早上九点。我们家就你一人去,别耽误了。” “谢谢哥哥。”南乔端起杯子,低头啜饮着。 次日。 南乔随着礼仪太监指引,跟着素白的命‘妇’们一道,三跪九叩。 看着那高台上的金漆棺木,在烛火下反‘射’着各种‘花’纹图样——南乔此时终于认知到,那位和蔼的老人,他走了…… “乔乔?” 一声低唤之后,南乔眼前突然被人用帕子擦了一下。顿时就有一股辛辣之气直窜脑‘门’,让她瞬间泪如泉涌。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让她失去了视觉。 不知道跪了多久,她感觉自己被人拉拽着站起来,朦朦胧胧中,看见是芊芊。她们跟着一些‘妇’人后面走了好一阵子,才走到一个小隔间内,然后就听见芊芊柔声道:“擦把脸吧。” 清水洗了眼睛之后,南乔觉得好过了许多。 她用通红的眼睛瞪了一下芊芊,皱眉问道:“姜汁还是辣椒水?” “姜汁。”芊芊小声答道:“我看你没掉泪,也不肯扯开嗓子做样子假嚎,只好给你抹了一下。乔乔,咱们在灵堂的时候,有人看着呢,别给人说话的把柄。” “为什么?”南乔小声问道。 她并不是不伤心,只是看到这一切,听着这一切……她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哭不出来了。 “出宫再说。”芊芊收拾了自己的妆容,也替南乔稍作打理了一下,出了隔间,面‘色’沉痛地向碰见的命‘妇’们,或是点头示意,或是默默行礼,没有再说一句话。 南乔随着她。 她虽然不太认识这些命‘妇’们……但她的爵位比芊芊略低。芊芊先行礼,她跟着行礼没错。芊芊不行礼,她也站定,待人向芊芊行完礼之后,若是同时也向她行礼,她只跟着点头示意;若是不,她会略行个浅礼。 出了神武‘门’,芊芊先是吩咐了含珠回去说她将南乔留下了傍晚才回后,拉着南乔上了庄亲王府的马车,‘揉’了‘揉’脸。 “我听说,你之前很伤心。”芊芊往软垫上靠了靠,悠悠叹息道:“也是,先帝于你恩宠很重……但说实话,乔乔,我……我的确没有感觉到太悲痛。或许有点难过,但还不至于悲痛到要大哭七日的地步,所以,我有姜汁帕子,你能理解吧?” 南乔点头。 她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下来。 “要哭灵七日?”南乔皱眉道:“为什么没有人跟我说?” 芊芊扯了一下嘴角,又觉得此时笑不合适,抬手理鬓掩饰了一下,说道:“只是宗室一品以上的命‘妇’。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的。” “哦。” 南乔应了一下,默默想了一下,道:“半个月了吧?自我回京,都半个多月了,却没有看看你现在的家,真不应该。” “哪有那个心情。”芊芊撇了一下嘴,轻声道:“若不是今儿碰见了你,只怕要等国丧过去了,咱们两个才能有空说会儿话。” 南乔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沉默着。 芊芊也没在意,继续低低地道:“我听说你半个月在家里,很少开口,更别说做什么了……乔乔,你就算伤心,总也有个止境,别忘了自己的事儿。” “我有什么事儿?”南乔有些‘迷’糊。 “先帝大行,新帝登基……明年的选秀肯定是要停一年的。”芊芊道:“若是按照之前孝庄圣皇后去世的例了,停一界之后,年满十八岁的‘女’子允许自有婚配,倒是能合了你的意……” 一年再三年,她十九了。在这大清,怎么算也是大龄‘女’青年了。 但若雍正真有这个旨意,她倒是不介意这种毫无负担的等待……南乔眨动了一下眼睛。 “但太皇太后的身体听说也很差了……先帝去世,对她打击很大……”芊芊撇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有些烦躁地道:“乔乔,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你一向都比我有主意的,也许并不需要我说什么……” “不,芊芊,谢谢你。”南乔打断她的话,将头靠在她肩上,如呓语一般:“这段日子于我来说,真的很难,很难……” 就像是被放在罐头中后被‘抽’干空气的鱼,四周都是无比的空虚,却又仿佛被大力挤压着,不能呼吸。 …… 就在康熙的丧仪完成,雍正尚未举行登基大典的几日空隙中,南乔收到了李言从前线寄回的信—— “乔乔……让我想,你此时定是很不好了?” 南乔仿佛一下子看到了李言深深的目光,有担忧,有心疼,有……理解,泪水一下子‘迷’‘门’g了双眼。 这些日子,她努力平静,努力振作……无论是宝柱的喟叹,陈氏的忧虑,南英和芊芊的劝解,还是小乔霏可爱的样子,都不能让她真的放下——他们只知道她难过,却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难过。 只有李言,才知道她伤心、她悲痛、她无措、她惶恐,不仅仅是因为那位故去的老人,他给她格格这样尊崇的地位、赐给她难以计算的珠宝、对她的“圣眷”。 “姑姑姑姑” 怀中的小乔霏张大了黑白分明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南乔的眼,拍手道:“水水” “霏霏乖……去找你额娘玩,啊?”南乔飞快地将眼泪拭去,‘露’出一个疼爱的笑容,在小乔霏的脸上叭了一下,将她递给了含珠抱走。 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里,陈氏和晴兰总是借口将小乔霏送给南乔看管,希望她天真可爱的笑脸能够开解些南乔的闷闷不乐……小乔霏十分惹人疼爱,倒是的确让南乔分神不少。 目送着小乔霏远去,梅兰妮再次往下看。 “乔乔,我能理解你的感受,只因为我们一样。所以,我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让你开怀——康熙提前逝世,我们谁都不曾预料过。当消息传到这边陲时,我很长很长时间内,都以为那是谣言…… “那位老人,于我不过是一个君王,并无多少‘交’集。而于你,却是……所以我不知道该如何劝解,于是不劝。 “……军人们高原反应很严重,抵达西藏之后,整整‘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勉强调整过来,有了些战斗力。那一个月中,真是提心吊胆的。我常常控制不住在想,若是来一支千人队,岂不是要将我们这些头疼恶心脚软乏力的将士们灭个干净?好在,这种噩梦并没有真的发生……但人生路不熟的,仗打的依然不顺利…… “……恩,最后,乔乔,你一定要相信,我们会有一个幸福美好的未来。我爱你。李言。” 看一遍,再看一遍。 就如李言最前面的话——他能理解她,所以不劝。之后的文字,都是对边陲军营生活的描述,并无其他。这反而让她觉得安慰。 南乔起身,让丫鬟退走,关严了‘门’窗,窝在沙发上,抱着一个抱枕,尽情地流下泪来。 就算康熙这些人不再是历史书上的一个名字,但愧疚已经存在,遗憾已经酿成……她有理由悲伤,却不能无用地一直悲伤下去…… 打开‘门’,南乔平静地吩咐月桂道:“给我打点水来,我要梳洗。” 哭过的眼睛有一点儿肿,南乔伸手触碰了一下,有一点儿痛。 “‘弄’个冰袋吧?”南乔对着镜子,看着镜子里她身后的月桂,无奈地微笑道。 月桂立即瞪大了眼睛。 “怎么了?”南乔转回头,微笑道:“难道不是应该用冰袋吗?月桂?” “是是是”月桂惊喜地点头,匆匆行礼道:“主子稍等,奴婢立即给你‘弄’来。”说罢稍提一下裙子,疾步小跑出了房间。 没用几秒,南乔就听见她在院子喊道:“来人快来人去告诉老爷夫老夫人、大爷大夫人、二爷三爷,说小姐好了……” 然后就听见一阵惊喜的声音,有几个人飞快跑了出去。 南乔嘴角微笑慢慢放大,眼睛里又有一些微湿,忙眨了眨眼——生活总在继续,她身边有这么多爱她的人…… 丝丝凉意沁入眼睛,心底一片清凉。 红肿消退了些,南乔拍打了一下脸颊,让面部的热起来,又对着镜子笑了一下,走出了房间。 昨夜才下了一场雨,绿叶在阳光下映照出一种动人的光泽。丫鬟们穿得素‘色’衣衫,也不再显得刺眼。 南乔深吸了一口气,踏进阳光中,才走出院‘门’,就看见陈氏同晴兰,牵着小乔霏,背对着她仿佛是再鼓励小乔霏走路。 但八月里阳光依然毒辣,她们就这样没遮没拦的暴‘露’在阳光下?显然是得到消息,想要来看看她却又怕太刻意会勾动她的情绪…… 南乔感觉什么东西从心底涌了上来。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快走几步,赶上陈氏和晴兰的脚步,嗔道:“额娘,嫂嫂……您们若是想要看我,进去好啦。别晒坏了小乔霏。” 陈氏和晴兰还未说话,小乔霏听见有人提了自己的名字,仰起脖子看见是南乔,兴奋地糯糯喊着“姑姑姑姑”,一下子抱住了南乔的‘腿’。 南乔弯腰,将她抱了起来,噌着她的小鼻子,笑道:“瞧着小手小脚利索的,再过几年就跟着姑姑学本事喏,小乔霏,我告诉你,你两个叔叔都打不过你姑姑我,见了我老实着呢姑姑告诉你一个真理,这拳头大,就是硬道理” “道理道理” 小乔霏两眼放光,挥舞着小拳头,第一次吐出了两个不同的字,却是深得南乔欢喜,于是南乔嘻嘻地笑了起来。 再一抬眼,看陈氏,却是满含热泪。 南乔心知她是为何,却是故作不解地问道:“额娘,您怎么了?” 一年的离开,近三个月的锁心悲痛……她一直以为她是一个完美的‘女’儿,只努力给家人助力,从不添麻烦,此时发现她的“孝顺”,仅仅是个空壳…… 晴兰搀上陈氏,微笑着给了南乔一个白眼,说道:“额娘这是被你的话给惊住了……” 晴兰给小乔霏正了正衣服,搀着陈氏一边往乔园里走,一边偏头与南乔说道:“不管你说的有没有道理,但那是能教给小‘女’孩儿的吗?别将额娘的宝贝孙‘女’儿教成了一个刁蛮的野丫头” 于是南乔不答应了。 她委屈地嚷嚷着让陈氏评理:“额娘您说说,你‘女’儿乔乔有没有刁蛮,是不是野丫头?嫂嫂她这是污蔑,是诋毁额娘,您得给‘女’儿做主不可……” 晴兰也不依,跟着道:“听听,这说都不让人说的,怎么还不是刁蛮不讲理?额娘您说……” 陈氏左看看、右看看,看着围绕在身边大小三张娇颜,笑容在嘴角越来越大。 晚餐的时候,宝柱同南英对着月光,饮了三坛美酒,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酒量,却听说没有醉倒,眼睛中亮的‘逼’人。 ——他们的乔乔,回来了。 …… 霜‘露’越来越重的时候,雍王举行了盛大的登基典礼,四海同庆。 南乔有听说那一日,有东西方各国使节都聚在了京城,热闹无比。夜晚天空绽放了无数的烟‘花’,璀璨美丽。 紫禁城迎来了新主人的同时,也迎来了新的‘女’主人。这一次,后、宫有了中宫皇后。典礼之后的次日晚,皇后第一次在皇宫设宴,向所有的‘女’人们昭示了她的至上尊贵…… 南乔本来在邀请之列的,但她推脱自己身子不适,没有去。 “你不该缺席的。”芊芊叹息道。 “怎么了?”南乔有些不解,道:“历来宫廷饮宴,总有那么三五个缺席的吧?我若是带病去了,岂不是不够礼貌?” “问题是,你根本没有病啊……单是躺在‘床’上装样子两三天是不成的。”芊芊又叹气,道:“宫里的贵人们若是愿意,很容易就能知道你根本没有叫过大夫……对了,现在陈老和兴医大哥都不在京里了,咱家再有人头疼脑热的,是要去太医院请御医的。” 然后她又叹息,无力地‘揉’了‘揉’太阳‘穴’,道:“估计你还不知道吧?” 她的确不知道……南乔发现,自她离别一年之后,或者自芊芊成亲之后,芊芊在她面前越来越有长姐的架势,看她的目光越来越无奈。就像是在看一个特别需要照顾的***……难道是她最近表现实在太软太差劲了? 虽然有些闷,但心中‘挺’温暖的。 南乔长开手臂抱了她一下,玩笑道:“我的姐姐大人嗳,你才十六年华呢,怎么总叹气像是个小老太太似的呢?别惹了咱家姐夫皱眉……” 芊芊气呼呼地瞪她。 南乔于是有些嬉皮笑脸地道:“姐姐大人,说说,我就是心情不大好,缺席而已……她们总不至于抓住不放吧?” “贵人们的心思?谁知道?” 芊芊挥手打发了丫鬟们,拉了南乔的手,低声道:“乔乔,若我记得没错儿,新皇,恩,皇上,他是有点儿喜欢你的吧?” 南乔心中一惊,收起笑容,正‘色’道:“这事儿,很多人知道吗?有人议论了?” 知道雍正对她动过心思的,总共加起来也没有几个人……不对不对,她记得有一次,十八阿哥脱口而出说,很清楚她不愿意嫁给他四哥十七哥,从而想娶她来着……而且还有太皇太后那次没有成功的赐婚…… 这么一想,至少与雍正关系较近的阿哥们都是知道的。十六十七十八或者不会说什么做什么,但十三阿哥那里就说不定了…… 再换句话说,加上燕宁和兰儿,以及雍王府的几个奴才们,这已经不算少数的人心中都清楚,那…… 372 宫廷 372宫廷 果然。 芊芊叹道:“暂时没有人议论。但乔乔,若是贵人们起了疑心,她们很容易就能探听到的。实话跟你说,乔乔,贵人们并不会太排斥宫里添新人,因为就算有新人,也都得按身份按资历地排排坐,并不会特别对谁造成大的威胁。” 说话之间,她特别压低了声音,幽幽地道:“但若是皇上若是爱上谁,那就不一样了……就像顺治爷的董鄂皇贵妃……” 董鄂妃是历史上有名的‘女’人,南乔是知道一二的。 传说顺治帝在她故去之后,心丧若死,紧随其后也崩了。或者如传言说去了五台山出家? 有这样一个‘女’人在后宫,无异于一个定时炸弹,是必须拆除的。听说董鄂妃甚至没有活过二十五岁…… “‘女’人,多一个少一个无妨。但皇帝不能有情爱,这已经是皇室的行为规则……乔乔,你那么聪明,并不需要我说的太明白,是不是?” 南乔皱眉。 芊芊目视她,抿了抿嘴,轻声道:“若是得知的人太多,只怕你……有想讨好新帝的,可能会从你这里入手;而现在的贵人们,也很可能因此找你的麻烦……乔乔,我只想告诉你,先帝已经去了,如今的皇宫,一定不会再如以前一般,人人待你客气了……你自己小心些,莫要太懒散,吃了亏。” 南乔点头道:“我明天就往宫里递牌子请罪。我不出错,她们总不好挑的太过分。” 既然躲避不能,那就迎上去是了。 芊芊高兴地握了一下,道:“你能这样想就对了我瞧着你懒懒散散的,都替你急得慌。来,我跟你细细说说。太皇太后身子差的很,以前不理闲事,如今更是不理闲事。老祖宗住着慈宁宫,所以太后娘娘依然住在永和宫没有搬,皇后娘娘按例住进了坤宁宫。” 南乔记得,以前康熙没有皇后,名义上是四妃共同理事,实际上却是德妃和宜妃两人主理,倒也没有说谁权力更大些,说话的分量更重些……而现在中宫有了皇后……她轻声问道:“现在宫中是谁在主事?” 芊芊闻言向南乔‘露’了一个赞赏的笑容,低声笑道:“果然,乔乔你一用心,一眼就看出了关键。” 但她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而说道:“皇上登基之后,进行封赏。除了原本就是亲王的几位爷,只十三爷提了怡亲王;另外十四爷十五爷十七爷十八爷是郡王;更小的阿哥们,统一都是贝子,算是很大方了。有了封赏之后,各位育有皇子的太妃们,都被获准离宫与儿子同住……这样,原来的四妃中,惠妃容妃宜妃都离了皇宫,自然就要‘交’出手中的理事权……” 剩下一个是德妃。她本来就有大权,此时又是皇太后……南乔试探地问道:“那太后娘娘?” 芊芊微微一笑,轻声道:“太后娘娘体恤皇后娘娘,说让皇后娘娘慢慢适应慢慢上手呢。” 这就是说,德妃升级成为皇太后之后,并没有大方地将后、宫之权‘交’给该的之人,而是继续把持着,至少很大一部分。恩,她本来就是大权在握,在宫中经营了几十年,她若是不想真正放权,皇后必须得忍着…… 南乔与现任皇后并无深‘交’,倒也不至于替她不平。她静静地啜着茶,好一会儿,抬起问道:“我听说,太后娘娘偏疼小儿子,与皇上并不亲密?” 芊芊撇了撇嘴,道:“倒是听说过……说皇太后想给武郡王讨一个亲王爵的,但皇上没有同意,太后娘娘仿佛是有些生气。对了,你明儿进宫,千万小心一些,太后娘娘最近心情都不怎么好的……” 南乔点头,表示明白。 武郡王应该是十四阿哥了。 也是……没有后十年康熙对十四阿哥的偏宠,让德妃满心以为小儿子有上位的希望,她也应该就如平常母亲一样,只会想想如何从大儿子那里给小儿子多要些好处罢了,不至于‘弄’的像历史传言中那样…… 也许那位老人说的对。 没有了康熙后十年,阿哥们有夺嫡的行为却并没有撕破脸,尘埃落定之时,就是心有不满,面子上都也过的去。同时,雍正不必用些血腥手段来巩固他初期的统治,与德妃的关系、与他一母亲兄弟十四阿哥的关系,都还算融洽…… 朝堂平静,家务事也不错,那雍正也不至于养成后来被人诟病的狠厉甚至有些固执扭曲的‘性’格是不是?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希望看见一个有理‘性’的雍正。就像之前,唔,他还不算太难沟通的样子。 想及此,南乔微微勾起嘴角,倒是让芊芊觉得奇怪。 她也不解释,而是问道:“这样说,皇后娘娘心情定也美好不到哪里去了?” “可不是?”芊芊一扬眉,啜了一口茶水,叹息,道:“做了天下间最尊贵的‘女’人,膝下却无所出……她怎么能开怀?” 用南乔的话说,现如今的皇后,不仅要给老公管理照顾他一堆的‘女’人们,还要照顾那些‘女’人们生下的孩子……而她自己,却是……不管是谁,碰见个这样的情况,也开怀不起来啊…… 芊芊理了一下思绪,又道:“现如今,贵人说起来很少。原侧福晋齐氏,三阿哥之母,被封了齐妃;跟咱们小乔霏同日出生的四阿哥,他的母亲钮钴禄氏,被封为熹妃;耿氏为裕嫔;宋氏为懋嫔;这些都是雍王府的旧人……一后两妃两嫔……乔乔,你觉得呢?” “人‘挺’少的。”南乔跟了一个很中肯的评价。 芊芊白了她一眼,问道:“你就想起了这个,没有其他的了?” 南乔有点儿奇怪地看着她,然后脸‘色’突然一凝,迟疑地问道:“明年的选秀?” 一个皇帝的后宫,不可能仅仅这五个人。更何况雍正此时才三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之时。而且,他现在仅有两子两‘女’……扩充后宫,繁衍子嗣,已是刻不容缓 那么,明年,也即是雍正元年的选秀,势在必行 果然。 芊芊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我昨天进宫请安,怀容公主,就是兰儿格格,她告诉了我这个消息,说是……” 芊芊说到此处顿住,将南乔一只手握住,眼神忧虑地望着她——她之前杂七杂八地说那么多,不过就是想要告诉南乔,下面这个消息…… “说吧,我准备好了。”南乔见她如此,深吸一口气,平静地道。 有什么能比的上康熙临终下旨指婚还要恐怖呢?雍正总不能不经选秀,就下圣旨将她‘弄’进宫去……他若那样做,实在是不想要他皇帝的那张金面皮了…… 芊芊轻轻说道:“公主说,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已经将明年所有待选秀‘女’都信息汇集成册,又从中挑出一百人,被宫中戏称为百‘花’榜的,为此后充掖宫廷的重中之重……听说宫廷至少要留十人……” “十人并不算多。”南乔平静地道:“那么,我也是那百‘花’中的一朵了?” 芊芊松开南乔的手,点头道:“没错儿,你排第三名,燕宁排第五名。” 排名‘挺’靠前的,不错……南乔心中突然有了些小满意,又问道:“哦?前面两位是谁?” 芊芊看她如此,‘揉’着脑袋,嘀咕道:“枉我昨儿担心你知道这个消息会吃不消,一夜没睡好……今儿一早就匆匆地来报信……我我我……”她真是被这阵子南乔的表现‘门’g住了眼 南乔一见芊芊如此沮丧,不由的心情不错,拉了她一把,嘻嘻笑道:“大姐这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啊,你的消息很重要,真的是咱神经粗大,不知天高地厚,您别跟咱一般见识呗?说说,这前面两位是哪家的?” 芊芊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哀叹自己多管闲事。 又一想,南乔能有这样的心态,总比惶惶不安好,于是心下一松,道:“第一位,是科尔沁草原来的格格。她之所以排第一,是因为她几乎一定是要被选中的……你知道,草原上每隔些年,就会送一个格格入京,而如今又是新皇……” “明白明白。她是内定的人选吗。”南乔点头,抿嘴道:“这下一次应该是兰溪吧?” 芊芊摇摇头,微笑道:“你错了。兰溪在你后面,是第四。第二是皇后娘娘的本家幼妹,与嫂嫂也是沾点儿亲的,闺名叫做闵柔的。然后才是你,兰溪,燕宁……” “能够理解。”南乔点头。 皇后娘娘想提携一下娘家人,这是无可厚非的。她本人无子嗣,引一个娘家人进宫,日后也好有其他的打算…… “总之,你明儿进宫,跟兰儿好好聊一聊。她现在是公主,里面的事多少知道些内幕。但住进宫中也就没有了自由,不方便出来与我们这些人聚聚了……” 芊芊又说完了几个人名,又细细叮嘱南乔了一番——她曾经说过会照顾她的。 “恩。”南乔抿了抿嘴,点头道:“我也‘挺’想她的。” 既然定下了次日入宫,芊芊陪着一家人用了晚餐之后,十六阿哥来接,她红了脸不好多留,同他离开了。 “额娘,芊芊很幸福吧?”南乔挽着陈氏的手臂,缓缓往内院走。 此时天光尚有一些微亮,屋檐下道路上亮起了白‘色’的灯笼。夜风有一点儿冷冽。 “是啊,她很不错。”陈氏感慨道:“除两个通房奴婢外,世子爷身边只有芊芊一个。这虽然同芊芊的身份有关,但也是世子爷真心尊重她……?” “还有两个通房?”南乔抬了抬眉,道:“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陈氏嗔了她一眼,解释道:“宗室成婚前三日,内务府都会送这么两个奴婢,以……” 以教导其男‘女’之事……但她怎么说给南乔听? 陈氏脸上红了红,请敲了一下南乔的额头,薄怒道:“瞧你这不平的样儿,像是世子爷犯了多大错、芊芊受了多少委屈似的……” 南乔其实听懂了陈氏的话,于是嘀咕道:“所以我才不想嫁给他们那些人,这样那样的规矩,烦不死人,也得恶心死人。” 陈氏听了,没有立即说话。默默走了一段路之后,她才叹息道:“乔乔,万一……你这样,将来怎么生活?乔乔啊……” “额娘,您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我不爱听。”南乔打断了陈氏的话。 她知道陈氏想说什么,无非是“万一怎样”,让她“想开”些之类的。 但她和李言之间没有万一。必须、一定、绝对会在一起的。 陈氏住了口,待南乔离开之后,看见房檐下站着的宝柱,她走上前去,同他一起站在房檐下,看着南乔离去的身影,叹息。 “爷,乔乔她……” 那个熟悉的背影,看似柔软,却又是格外地倔强。陈氏看着看着,直觉的心中隐隐作痛。 宝柱闷声道:“咱们的‘女’儿,早年已经受够了苦的,以后只会有更好的日子。不必咱们太‘操’心。” 但真的会如此吗?若有万一……而乔乔又不愿意委屈,日子怎么能够更好? 陈氏心中也不愿意说悲观的话,只好说道:“乔乔跟我提起说,十八爷,恩,广成郡王,与咱们家的齐齐林林相处融洽,说是让他们去给广成郡王作伴。乔乔说,有先帝最后的那番话,以后再海军和对外贸易上,皇上必要有大作为。而广成郡王是很合适的代表人选……” 这些话陈氏听的不大懂,说的也不大明白。但她还是继续向宝柱转达道:“乔乔的意思,是说既然有南英在京城中了,不如让两个小的往外看。跟着广成郡王历练学习,比关在府中要好的多。让我们两个考虑考虑。” 宝柱沉默了一会儿,道:“过了新年,让他们两个去就是了。我们的‘女’儿,比我们看的深远。” “我也是这样想的。”陈氏说道:“广成郡王尚未成年,府上请的文武师傅,也定是比我们能请到的高明许多……依我说,一家人有一个做官的就够了……” ……… 白雾无声无息地笼罩了大地,让远处的景物有些模糊不清晰。 南乔站在马车前,最后一次确认道:“嬷嬷,各处的礼物可都准备妥当了?” 韩嬷嬷闻言,对着手中的单子,又一次打开箱匣检查了一番,向南乔回道:“主子,妥了。太皇太后的白‘玉’观音观音像;太后娘娘的珊瑚树;皇后娘娘的一对南海明珠;两妃各两对顶级红宝石;两嫔各两对粉钻;三阿哥是仿真火铳;四阿哥金‘玉’麒麟锁;三公主的紫水晶镶钻头饰;五公主是‘花’丝镶嵌的八音盒。都妥了。” “里面的数目可对?”南乔再次询问道。 “一、五、二,都对。”韩嬷嬷回道。 一,是给皇后匣子下压着的一万两银票;五,是两妃下匣子中的五千两银票;二,是两嫔的两千两。按韩嬷嬷的话说,往宫廷送礼,人家并不缺宝石美‘玉’,缺的是白‘花’‘花’能用的银子。所以说,这送礼不能只看表面,收礼的也不会只看表面。 至于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她们那样的地位的‘女’人,怎么会缺银子?不管是真不缺还是假不缺,反正你得认定她们不缺…… 恩,破了点儿财。 只希望能够破财勉灾吧……只要能让她顺顺利利的,她倒是不介意时常进贡些银子…… 南乔点了点头,同韩嬷嬷一起登上了马车。 雾气很重,所以车子走得很慢。 车子抵达神武‘门’时,宫‘门’尚未开启。宫‘门’外也没有等候进宫的车辆。应该是宴会之时极之后的一两日,该做的联络都做了,然后就是细水长流,并不用日日请安。 “和善格格吉祥” “任公公不须多礼。”南乔微笑地问道:“我这阵子身子有些不爽快,倒是往宫中走动的少些。敢问公公,宫里可有什么变动没有?” 变动大了去了……任公公笑道:“若是格格不嫌,奴才陪你走着?” “多谢公公。” 有宫制小车到了,南乔换了车。 任公公坐在车辕上问道:“格格是先去慈宁宫吗?万岁爷这会儿在早朝呢……”他可是知道这位格格的,以前觐见先皇的时候比向贵人们请安的次数都多。虽然现在是新帝了,但她的名声还在,由不得他不提一声。 “恩。”南乔淡笑道:“我从南边回来之后,还未给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请安。今日来,自然是要先叩头赔罪的。” “格格孝心,太皇太后定是知晓的……”任公公应了一句。 南乔顿了顿,又淡笑道:“说起赔礼,皇太后娘娘那里,皇后娘娘那里,都是要赔礼的。真不知道这一日能不能够用呢。” 任公公闻言笑道:“格格多虑了。太皇太后凤体有恙,不喜有人打扰。皇太后娘娘虽也有说了不必麻烦,但皇后娘娘诚孝,每日辰时一刻,都会带领贵人们去永和宫请安的。若是格格赶的巧,在永和宫就能见到所有的主子呢。” 这倒是一个有用的信息。 南乔点了点头,淡笑谢过了他。她倒是忘了,现如今这皇宫有‘女’主人了,皇上的小老婆们每天都要定时向正宫大老婆请安的。事有事假病有病假,若非皇后特旨,或者皇上好心说句话,这无论雨打风吹的,都必须按时报到…… 剩下的都是些不大重要的事儿,比如说这一阵子都有那些命‘妇’们分别向哪位贵人请了安之类的…… 康熙相对来说显得庞大些的嫔妃们搬出宫或是搬到寿安殿养老之后,这偌大的宫殿群显得有些冷清。南乔一路上没有碰上一个主子的车轿,很平静地走到了慈宁宫,赏了那任公公后,捧着那放着观音像的盒子,恭敬地站在宫‘门’口,等待通传。 听说康熙走了以后,太皇太后病的很严重,身体一日差过一日,很久不曾见外人了。除了皇上,就算是皇太后和皇后前来请安,也多是避而不见的……所以,南乔也没有指望这位痛失了儿子的老人会见她这个外人。她来,只是因为按规矩,她必须第一个到这里报到。 但世事总是难料。 南乔看见太皇太后身边的的麻姑姑走了出来,已经准备好说辞,让其转‘交’礼物了,却听见她道:“和善格格?太皇太后宣您进去。” 南乔愣了一下,又飞快地回神微笑,道了一声:“麻烦姑姑引路。” “格格客气。”麻姑姑行了行礼,侧身前行引路。 南乔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问道:“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凤体还好吧?” 话虽问出了口,她也没有期望这位老嬷嬷会认真回答她。毕竟那不是随便谁都能知道的消息。 但没想到,麻姑姑闻言,沉声道:“前些日子一度昏‘迷’,曾神志不清过……万幸的是,最近慢慢有好转了些,每日能用两碗膳粥。所以……” 麻姑姑慎重地向南乔行礼道:“她老人家见格格您,想必是因为您曾是先帝很喜爱的人。请格格谨慎言行,万不要再引起她老人家的悲痛之心。” 原来因为这个,才告诉她太皇太后的病情吗?但她……那位老人家既然是因为那个原因才见她的,又怎么能不会因她而想起康熙想起康熙,她又怎么会不伤心这是她能够控制的吗? 南乔被麻姑姑这一嘱托,心中一下子没了底。但被麻姑姑那样慎重的眼神盯着,她也只有重重地点点头。 之后便没有了聊天的心思。 站在寝殿‘门’口,南乔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太皇太后斜靠在‘床’榻上,目光浑浊地望着宫殿半开的窗子,出神。 窗外枝头有泛黄的叶子挂着,有些清冷。 “奴婢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万福安康”南乔很努力地使自己的请安的声音略带轻快,却又不会太轻快,以至于突兀这寝殿中满满的沉重和哀伤,让听到的人心生不快。 373 进宫 373进宫 南乔的声音唤起了‘床’榻上那位衰老的老太太的注意。 只见她转动眼珠,看了一眼南乔,仿佛想起什么一般,浑浊的双目又有了水光。她开口问道:“哀家记得,你叫乔乔是吗?” “正是奴婢。”南乔不知道是不是她这种语气起了作用,但见老太太的神经并无崩溃失态的迹象,心中微微松了松,很努力地继续维持着她的略略轻快的语气,将手中捧着的观音像举过头顶,说道:“这是奴婢特意使人从印度佛国请回来的,曾在佛主悟道后首次讲经之处接受供奉百年,特献给太皇太后。” “真是从佛国请回来的?”老太太看着佛像,身子微动。 “此尊观音像的的确确是从印度鹿野苑而来,供奉于昙麦克佛塔侧殿。”南乔肯定地道。关于这一点,她还真的没有撒谎——这本是她给太皇太后准备的寿礼。 “麻姑,赶紧供起来,莫要怠慢了菩萨。”老太太一生信佛,此时听南乔如此说,扫视了一眼寝殿,吩咐道:“恩,就在那边摆上香案吧。哀家下不了‘床’,去不了大佛堂参拜的,如此也是一点诚心。” “太皇太后说的极是。”南乔继续用她那略带轻快的语调说道:“礼佛,贵不在礼仪,而在心诚。奴婢在南洋曾结识了一个印度的旅行者,他本人也是一个虔诚的佛教信徒,他跟奴婢谈起印度佛国的各种见闻,其中,就有……” 南乔觉得,想要这位老太太心情保持平静,康熙是绝不能谈到的。而除去了这一点,家长里短的她不会有兴趣不说,且总不免引起老太太的联想……只有说些神佛之事,安全,保险。 “丫头,你离近些。哀家有些听不清。恩,也别跪着了。”老太太果然心绪‘挺’平稳的样子。 麻姑在老太太的‘床’边脚踏上放了一个锦垫。南乔谢了老太太,往前挪了几步,跪坐在上面。 既然是讲与佛有关的内容,南乔不敢再用略带轻快的语气,而是调整了一个平稳中带着恭敬虔诚的语调,向‘床’榻上垂暮的老太太说道:“在印度佛国,人们最向往的佛教圣地有四个,分别是佛主诞生之地蓝毗尼,悟道之地菩提伽耶,第一次讲经之地鹿野苑,涅磐之地拘尸那迦。相传在二千多年前的四月初八,古印度北部的迦毗罗卫国的蓝毗尼诞生了一位叫乔达摩?悉达多的太子,他是国王释家族的后代。后人称他为‘释迦牟尼’,就是说‘释迦族的智者’的意思呢。……” 寝殿中很安静。安静的只有南乔平稳虔诚的声音,在慢慢回‘荡’。‘床’榻上的老太太安静地听着,面上‘露’出了安宁的神‘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一只手被南乔握在手中。 一个宫‘女’在殿‘门’外微微停顿经过,麻姑姑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皇上万安。”麻姑看见站在殿外的人,忙行了个礼。 “皇祖母宣见了和善格格?”雍正一身墨‘色’绣金龙的袍子,关切地向寝殿内看了看,问麻姑姑道:“姑姑,里面如何了?” 麻姑姑‘露’出一丝微笑,行礼道:“太皇太后辰时二刻宣见了格格,格格供奉了一尊从印度佛国请回来的观音像。太皇太后‘精’神尚好,一直在听格格说有关佛主的传说。格格真是有心……” 往来的命‘妇’们,也有送佛像的,也有‘精’通佛法的。 但却没有一个能让太皇太后心情平和。当然了,这也与太皇太后见的人很少有关。但就算是佛理高深的皇上,往日也试图用佛经佛理中的言论来宽慰太皇太后,不也没有成功吗? 而和善格格,她说起的,并不是佛理,而是更新鲜的异域见闻和关于佛主的故事。这比单纯高深的禅语更能让人放松心绪……至少,她麻姑姑很容易就听了进去。 有时候道理都很明白,但做到却很难。 雍正点了点头,有些犹豫着是否悄悄地走进去跟着听一听,却见殿‘门’来路又有些喧哗,不由皱了皱眉。 来的正是皇太后、皇后、和他的妃子们。还有兰儿。 “皇额娘,您也来了?”雍正向太后行礼,又挥手免了皇后诸人的礼节。 皇太后一身深青‘色’,全身上下并无一点装饰,就连嘴‘唇’也略有些浅浅的白。她扶了雍正起来,淡淡问道:“皇上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了朝?” 雍正应道:“哦,是这样。朕听闻皇祖母宣了人觐见,有些担忧她老人家会再次悲恸伤了身子,所以前来看看。” “皇上孝心可嘉。”太后淡淡地向寝殿内看了一眼,问麻姑姑道:“听说是和善格格在里面?”然后若有若无地看着雍正的表情。同样留意的,还有她身边的皇后,身后的兰儿。 但雍正却是似乎连眼睛都不曾多眨一下,神情更无分毫变化。 麻姑姑又将之前向雍正回话的内容再次说了一遍。 雍正待她说完,接口道:“既然皇祖母难得的情绪平和,朕以为此时最好不要打扰她老人家为妥。皇额娘,您觉得呢?” “皇上顾虑的是。”皇太后淡淡道。 听见寝殿内有平稳安宁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出来,众人安静地站了一会儿后,雍正首先说道:“皇额娘,前廷还有政事要忙,朕先告退了。” “政事要紧,你去吧。”皇太后淡淡地道:“我们娘几个再站会儿就走。” 雍正闻言没有再说什么,再次向皇太后行了礼,又对皇后诸人淡淡点了点头,踏着龙步离去,很快就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寝殿内平稳安宁的声音,依然在以一个特定的频率说着。 皇太后领着皇宫众‘女’眷恭敬地又站了一会儿之后,才对麻姑姑道:“听经虽好,但还请麻姑姑注意提醒皇额娘适当休息。她老人家喜欢听格格说话,时常召见就是。就算……就算留和善格格在宫中住一段日子,也未有不可的……” “老奴遵命。”麻姑姑应声行礼。 皇太后又道:“今日我们就不打扰皇额娘了。恩,待和善格格告退之时,请她别忘记了到永和宫坐一坐。她将太皇太后伺候的好,哀家定是要赏她的。” 她身后的兰儿听到此言,略一犹豫后上前,向皇太后行礼道:“皇祖母,兰儿大胆,想替您留在这里等待和善格格。您知道,兰儿与和善格格颇有‘私’谊,想趁此机会,也跟她叙叙话儿。” “随你。”皇太后淡淡说了一句,往寝殿的方向福了一礼,转身离开了。 皇后诸‘女’也都齐齐行礼,跟着离开了。 麻姑姑待众人离去后,看向兰儿,微微迟疑。兰儿微微笑道:“姑姑自去伺候,我在这里站一站就好。” 十月份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意洋洋的。她在这站着,并不难受。 “谢三公主体谅。”麻姑姑说着,又指了两个小宫‘女’就近候着,对兰儿道:“公主若是有事儿,吩咐她们就是。” 兰儿再次微笑点头谢过后,麻姑姑这才又悄悄地进了寝殿。 “……悉达多在菩提树下成佛,所以菩提树被称为神树。相传,如今立在摩诃菩提寺旁边的菩提树,曾经遭受了三次劫难,却又都存活了下来。这第一次呢,说古印度二千年前,有一个国王,叫做阿育王……” 南乔不紧不慢地从释迦摩尼的出生、生活、求道、最终修成正果的整个过程又详细又生动地讲诉了一遍——这要归功于她后世曾参加过一个印度旅游组织特别开辟的佛教之旅。 旅游词并不同于讲经布道,更侧重于各种各样的传说故事,她本来就记住了不少。而之前她在准备这个佛像做寿礼时,也的确用心专研过这一方面的故事,加上她又添上了自己的加工润‘色’,所以此时讲述起来,也是从容不迫,游刃有余。 ——只不过是一个古老传奇人物的故事。若是她愿意,她完全可以于此编一个长篇传记来,反正真假又不得考……这于她来说,除了跪坐着‘腿’部血液流通不畅会发麻之外,并不是什么太大的负担。 但她当然不可能无休无止地讲下去。 眼角余光看见麻姑姑端了一盏‘药’粥,不断地向她递眼‘色’……南乔握住老太太的手微微用了点儿力,轻声道:“太皇太后,奴婢这说的嘴巴都有点儿干了呢……咱们是不是歇一会儿?” 麻姑姑适时走了近前,向老太太道:“主子,您该用‘药’了……” 老太太仿佛是从故事中回了神,回握了南乔一下,松了手,暗淡苍白的脸上竟然浮出一抹笑意,道:“倒是累着你这丫头了。行了,哀家也累了,今儿就到这里吧。麻姑,你让人招待了她茶点,送她出去吧。” 南乔被说的微微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道:“奴婢不急,奴婢看您用了‘药’粥再离家不迟。” 老太太也没有反对,让麻姑伺候着用完了一碗粥。 南乔有看见麻姑姑神‘色’之间难以掩饰的惊喜,想必这位老太太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好的胃口了…… “请格格暂避。” 南乔正在胡思‘乱’想,看见寝殿内进来的两个宫‘女’竟然是熟人——巧云和巧玲——正在疑‘惑’之间,就见麻姑请她避开,想必是老太太需要方便之类的,于是淡笑一下,向麻姑姑所指示的小隔间走了过去。 巧云和巧玲应该是雍正送来伺候的吧。她们有按摩的手艺,也有一把子力气,正是不能起身的老太太所需要的…… 隔间是用一个四折绣松鹤图的屏风搁出来的,里面只有一桌一椅。 南乔不客气地往那把椅子上坐下,只犹豫是否‘揉’一‘揉’麻麻的膝盖,就见一个宫‘女’端了盏热茶并两碟点心进来放在了小方桌上,垂首行礼道:“格格请用茶。” 南乔点了点头。 那宫‘女’随即拿出空托盘退去。南乔才在试试茶的温度,还未来得及将其送入喉中,只见之前那个宫‘女’又走了进来,向她深深施礼道:“奴婢伺候格格。” 说着跪了下来,两只手伸出来,试探着往南乔‘腿’上放。又似乎是因为南乔没有出声阻止,她的双手一顿之下,接触了南乔的膝盖,力道正好地‘揉’捏着。 ——没有太轻而使人发痒,也没有太重让人觉得疼。真正地刚刚好,不轻不重,舒服之极,特别是在人跪坐了小半个时辰之后。 就算南乔之前没有阻止,是因为宫‘女’那一跪让人微微发愣呢,此刻享受了这等伺候,心中也不愿意阻止了。 ……这是她身为宫‘女’的工作。南乔想。 取了一个白白的软糕安慰了肚子,又喝了半盏茶后,南乔打量了一下跪在她面前的宫‘女’:看样子跟她差不多大,十五六岁的样子,圆脸,皮肤‘挺’白的…… “你叫什么名字?”南乔问道。这到底与她后世所进行的那些按摩啊什么的不一样,她心底还是有些不自在,于是想找话,缓解一下静寂的气氛。 “回格格话,奴婢银果儿,平常时候都是跟着麻姑姑的。”那宫‘女’说道。 原来是伺候麻姑姑的小宫‘女’……南乔点了点头,又问道:“你知道我府上的嬷嬷此时在哪儿吗?” “回格格,韩嬷嬷先是在外耳间等候,此时正陪着三公主站在殿外呢。”柳果说道。 兰儿来了?南乔下意识地往外看,但却只看到一个紧紧关闭的窗户,于是问道:“三公主来了?什么时候来的?为何没有人通禀?” “回格格,三公主估‘摸’两刻钟前,随着皇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一同来的,那时皇上也刚到。听说格格您在给太皇太后娘娘说佛法故事,都没有打扰,所以当时无人通禀。皇上和几位娘娘在殿外站了一会儿后,都离开了,只有三公主提出想等格格您,所以还在。”南乔问的这些话并不是什么隐秘,银果有问必答。 南乔再次点点头,将两只‘腿’往后缩了缩,笑道:“银果,谢谢你,我舒服多了。” 然后将手上的手镯褪下来,戴到银果手上,笑道:“只是银的,正好配你的名字。” 康熙才去,她虽不服孝,但也不能穿红戴绿的。所以装点她月白‘色’旗装的,不是珍珠就是银饰。她送出的这个手镯,虽然的确只是银的,却是‘花’丝镶嵌的作品,本身‘精’美异常,其价值远远超过了银子本身。 银果隐隐‘露’出些欢喜之‘色’,向南乔叩头道:“谢格格赏。”然后起了身,垂首安静地站在了隔间‘门’边。 这些宫‘女’,一举一动,都恰到好处啊…… 寝殿中,麻姑姑伺候着太皇太后重新在‘床’榻上歇了,示意巧云巧玲开始‘揉’按,一边轻声将之前皇上、皇太后、皇后娘娘和诸位主子来过的事情说了说,最后道:“皇太后娘娘说和善格格合了主子您的心意,要大赏她呢。” “那丫头是与别人不一样。”太皇太后有些出神。 南乔虽然没有提半个字让她“节哀”“保重凤体”之类的,但她那样静静地说话,反而让她听了觉得平静、安和。也难怪先帝那么喜欢她…… “那是。”麻姑姑轻声道:“京城民间都说,她是菩萨座下的仙‘女’下凡呢,心地仁善不说,又有智慧策划了慈善堂那样的组织,不知道帮助了多少人……就说刚才,奴婢听她说的佛主故事,不知道哪里不一样,但就是觉得不一样……” 太皇太后没有言语。 麻姑姑又轻轻地道:“主子您今儿还要听故事吗?依奴婢说,您不如让格格在宫中陪您暂住,听她说完了故事再回去……”她很久没有见到她的主子像今日这般心情平和了……因而,她是真心希望和善格格能够留下来陪伴她的主子。 能陪伴太皇太后左右,这是多大的殊荣莫说是公主嫔妃,就是皇后见了也得客气几分 “让来进来给哀家读读经书吧。”太后没有认同麻姑姑的话,也没有反对。 “是。”麻姑姑欠身,轻声应道。 …… 南乔在隔间内,将一杯茶抿的只剩下了一点儿,才见麻姑姑找她,顿时站起了身。 “格格,主子请您过去读经书。” 麻姑姑行礼,引南乔走出了隔间口,又顿了脚步,回头看着南乔恳求道:“格格,自先帝仙去,主子一直寝食难安,四个月不曾睡一个安稳觉了……您,有没有办法?” 南乔顿时一阵头大。 伤悲之人失眠厌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她又不是医生,开不出安眠‘药’什么的,能有什么好办法? “我尽力。”南乔抿了抿‘唇’。 此时,窗外雾霭已经散去,天‘色’尚未到正午,正是一天中最好的时候。 南乔轻轻走近老太太的‘床’榻,行了礼后,微笑道:“奴婢有听过那印度大师的‘吟’唱,学了一点儿,就饮给您听听?太皇太后一定不要笑话奴婢。” 老太太微微点了点头。 “顺便您也试试奴婢按摩的手艺?”南乔又厚着脸皮提了个要求。 老太太似乎从未见人像南乔这样“不知满足”过,愣了一下神,但还是淡笑着点了点头。 “那,请恕奴婢放肆了。” 南乔站起身,在麻姑姑狐疑的目光中,淡定地坐上‘床’榻,将双手缓缓地按上了老太太的头皮——想要放松,还是头部按摩最有用。 但老太太久病长期卧榻,这进行头部按摩就成了一个难题。巧云巧玲她们手艺虽然好,但哪敢贴近太皇太后的脑袋坐着? 南乔此时不也是硬着头皮上…… 幸好老太太没有嚷嚷,麻姑姑也还算镇定,只是有些不悦地观察着南乔的动作。估计,一旦她主子表示出一分不舒服的意思,她立即会将南乔拉下来……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南乔一边轻轻按着她所知的为数不多的几个‘穴’位,一边轻轻开口,‘吟’唱起了《心经》。 会唱经,这不过是她胡‘乱’说的。 她除了前世那一次佛教旅程中,听了不少回各个寺庙的大同小异的唱经之外,并没有再接触多少这类事物,更别提学过了。此时,她将记忆中的调子,用她自己的方式,更柔更缓地唱出来……或者说,她不是根本不是在庄重地唱经,只是在唱《心经》内容的催眠曲 还好她嗓音不错。 还好这里没有一个人会去认真地找什么印度神僧对质,说她瞎唱一气。 ——至少,她的唱词还是对的,不是吗? 头部按摩,加上催眠曲,再加上老太太心情比较平和,再加上老太太很久未有真正休息……神奇的,在南乔开始重复唱第二遍的时候,老太太睡着了…… 微微的呼吸,有些不可查。 南乔抬起眼,看见麻姑姑面带笑容,眼泪却不停地涌出来,心中被触动了一下。她手上不停,口中继续更轻更柔地‘吟’唱着。 麻姑姑跪下,向南乔叩了三个头,才抹了眼泪起身,静悄悄地走到窗边,将帷幔小心地拉了起来,遮挡了外面的光线。又悄悄出去了一下,很快又回转。 巧云两人早就在老太太闭上眼睛的时候停下了动作。 她欠这位老太太的……南乔心想。 若不是她南乔于历史的折腾,老太太度过她安详的、儿孙绕膝的晚年,直至七十八岁寿终正寝。但现在,康熙提前逝世了,这位老太太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若是能够让这位老太太减少些悲痛,她愿意做很多很多事。 南乔一遍又一遍地唱着《心经》,努力想要这位老太太安静地睡眠时,她的心仿佛也一点一点地澄清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寝殿上多了几个人。 ——皇上、皇太后、皇后,和兰儿。 雍正注视着那坐在‘床’头,神‘色’柔和的少‘女’,听着她空灵低回的‘吟’唱,心中仿佛有什么又被触动了一般。他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她那时候只有一点儿大,曾小心地问他说,她说善哉善哉,为什么会被人笑话呢? 374 会面 374会面 眼前这个眉目柔和婉约的少‘女’,和他记忆中的,关于她所有的印象都不相同。 就仿佛深秋正午,轻轻拂过的风,被阳光晒的有一点温,又有些凉。 却似乎有一种很新鲜奇妙的力量。 雍正目视着少‘女’,眼神中多了些不易察觉的微光。 当百多字的**不知道被她‘吟’唱了多少回,南乔的声音渐渐的低不可闻,最后停了下来。 寝殿中也跟着没有了声响,安静的能够听见人细微的呼吸声。 良久,确定了老太太睡的不错后,南乔轻轻呼出一口气,向麻姑姑打个指示,指了指她的脚下。她穿着‘花’盆底儿呢,可没有把握走动的时候不发出一丁点儿的声响。而老太太明显是属于神经衰弱睡眠浅的,一点细微的动静,说不定就能吵醒她。 麻姑姑会意,很快取来一个软鞋,不顾南乔摆手,硬是亲自替她换上。 “皇上、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在偏殿等候格格呢。”麻姑姑扶着南乔走离了‘床’榻很远,才轻声地道。 南乔点了点头。 太皇太后是这个皇宫的焦点,这里有个风吹草动的,估计整个皇宫都会立即知晓。她从早上七点半左后进来,到现在估计有十一点了,一共将近四个小时的时间,都在和这位老太太在一起,皇上皇太后皇后他们,就算是为“孝”字论,也会赶过来,接见接见她这个“功臣”…… 穿着软鞋不礼貌。 南乔被引到之前她喝茶的那个隔间,待麻姑姑还要替她换鞋时,南乔摆手道:“姑姑,麻烦你替我端杯茶水来,成吗?我这嗓子真有些干了……” 麻姑姑这才没有坚持,恭敬地道:“老奴这就去准备。”依然指了银柳服‘侍’她。 这一次,南乔没有拒绝。 她知道麻姑姑或许感‘激’于她今日安慰了里面那位老太太的情绪,是真心想要替她做些什么,就像之前看老太太睡了之后磕的那三个头……但南乔可不能真就安然受她服‘侍’。 一来,麻姑姑一辈子都是伺候太皇太后的人,她南乔算哪根葱?二来,麻姑姑是年近‘花’甲的老人,跪在她面前替她穿鞋,她不自在啊……她家的韩嬷嬷至多给她梳个头化个妆而已…… 银果,这是她的工作。 麻姑姑亲自端了茶来,略带歉意地道:“格格,老奴要到主子跟前守着……您若有事,尽管吩咐银果就是。” 南乔点头微笑道:“姑姑客气。太皇太后的身体要紧。” 待麻姑姑离开后,知道那位有几位“大人物”正等着她,她也没敢细饮慢品的,很快地喝完茶后,又让银果领着她去方便净洗的时候,韩嬷嬷找到了她。 “主子,三公主转告说,皇太后很可能有留下您在宫中陪伴太皇太后的意思……若是之前,您只是说说故事也罢了,如今又帮助她老人家歇了……”韩嬷嬷深深看了南乔一眼,轻声道:“主子,您心中最好做了准备。” 南乔没有太吃惊。 她今日“大大作为”,若是他们不试图留一下她,才是奇怪。 “嬷嬷,你觉得呢?”南乔问道。 若说照顾那位老太太,她‘挺’愿意留下来的。但这里又是皇宫,芊芊昨日所说的那些话,还在她耳边响着呢…… 韩嬷嬷也知道南乔所问为何,想了一想后,轻声道:“若是格格您一段时间内,都能做到今日这样……您在慈宁宫,在太皇太后眼皮下,没有谁会对您不尊重。至于来年年初的选秀,很难说……” 意思就是说,她此时进宫是有任务的。有太皇太后这个大清尊尊尊贵的老太太在,谁也不能此时来找她的麻烦。而于她的婚事说,或许老太太一高兴,就会愿意满足她的心愿,替她和李言赐婚;也或许老太太一高兴,就旧事重提,想让她做她孙媳‘妇’儿,或者给她指一个老太太认为很好的婚事…… 谁也说不准。 南乔默默点了点头,让银果带她去皇上所在的偏殿觐见贵人们。 行礼之前,南乔飞快地看了殿上一眼——主位空着,皇上坐了东侧下首,皇太后坐了西侧下首,皇后坐在皇太后的下方。兰儿站在雍正侧下方。 “奴婢给皇上请安……” 她深深行礼,正准备一个一个地拜一遍,只听见雍正淡淡地道:“行了,免了吧。” 南乔愣了一下,口中没有继续说吉祥话,人还是深深地向众人拜了几拜,连兰儿的礼都没有省。芊芊的话她记得很清楚,“谁知道贵人们会因为什么不高兴,而她们一旦不高兴了,总能找到机会找到理由罚你”…… 而南乔也知道,很多时候,‘女’人都是心眼比针尖还小,一点点在别人眼中或者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儿,都能够成为她们念念不忘的理由……更何况礼节这样的面子大事儿。她可不敢慢待这些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雍正看着殿上少‘女’很认真地行礼,突然心中有那么些不喜……这点儿不喜被他飞快地掩饰下去,轻咳一下,向皇太后道:“皇额娘,还是您来说吧?” 皇太后淡淡点头,面上缓了缓,招手让南乔上前走进几步,看着她‘露’出一个和蔼的表情,温和地道:“哀家听说,你之前不在京中,远在南方?一路疾行,吃不好睡不好的,也难怪会病……哀家瞧着,比一年前见的时候,清瘦了许多……” 原本还算圆润的脸,此时瘦出了一个尖尖的下巴,连带着眼睛似乎也比往日看着大一些……身上的衣服穿了多层的,倒是不单薄,但仍然嫌纤细了一些…… 这几个月,南乔的确瘦很多。 听到皇太后关切的言语,南乔感‘激’地行礼道:“奴婢当不起娘娘惦念。奴婢没能早些日子来给娘娘、给皇上、给皇后娘娘和各位贵人们请安,是奴婢的错,恳请娘娘责罚。” “那有那么多罚不罚的。”皇太后温和地道:“谁身子不好,还到处走动的?你没错儿……” “奴婢谢娘娘宽恕。”南乔再次感‘激’地道。 雍正皱起了眉。 他向太后轻声道:“皇额娘,您看是不是先将事情定了?朕招了几位大臣在南书房候着呢。” 奴婢奴婢……他的心中突然烦躁起来。他不想承认,但他不想再听到从她口中说出这样的字眼他要她高高在上 他……他心中突然一突。 “恩,既然皇上发了话,哀家也就不闲话了。”皇太后淡淡点头,向南乔和蔼地道:“只打先帝走后,太皇太后的哀痛没有一日停止过,凤体也一日不如一日。我们这些做后辈的,千般劝万般说都是无用,倒是没有想到,你今日来,就能让她老人家平静安睡……” “奴婢不敢居功。”南乔谦卑地道。 她不知道是,她这样地谦卑,她的一声“奴婢”,又在雍正心口上刺了一下她低头敛目,所以也没有发现雍正眼中一闪而逝的愠怒…… “功就是功。”皇太后仿佛对南乔的谦卑略微不满意,又道:“该你的赏赐,少不了你的。和善格格,太皇太后很喜欢你,你愿意留在宫中,陪伴照顾她老人家吗?” 皇太后问的客气,但谁都知道,南乔根本没有权利说不。 关于这一点,她心中自然也是清楚。但什么是“留在宫中”?以什么名义,什么身份?是暂时留下,还是一直留下? 听到皇太后如此模糊不清的话,南乔心往上提了提,斟酌了一下,回道:“娘娘看重,奴婢心中惶恐。伺候太皇太后,更是奴婢的荣耀。只是……” 南乔咬了咬牙,跪地道:“奴婢希望能够先问问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意见。她老人家若是愿意奴婢伺候她,奴婢自然是千肯万肯的。奴婢只怕,不能入她老人家的眼。” 她很怕她就此处答应了皇太后,这位高高在上的‘女’人说不定会很随意地、用着赏赐口‘吻’地,说:很好,那就先封个贵人,进宫吧…… 这并非无可能。 在这些‘女’人眼中,皇上正值年富力强,皇宫正空虚之时,任何一个待嫁少‘女’都会以进宫为荣、欢喜着一步登天了…… 南乔很怕出现这一幕,‘弄’出一个不可开‘交’的结果。 所以,她一再强调是“伺候太皇太后”的,将决定权‘交’给那老太太。虽然‘交’给老太太并不是全无风险,但相对来说,那位正伤心于儿子去世的老人家,有心情给孙子身子进新欢的可能‘性’要小上许多…… 其实说起来,就算是有赐婚,然后南乔坚决不依,闹开来,皇太后也好,皇后也好,甚至是雍正也好,并不能过分强迫于她。 毕竟,她是先帝御封的和善多罗格格。 毕竟,她如今还担任着慈善堂的总运营官,在民间善名很重。 这样一想起来,南乔的情绪又有些低落下来。一直一直,康熙大帝那位老爷子,从没有对不起她过……就算是如今离去,也依然是她最大的依仗。 但她和李言将来要幸福生活,她的亲人们要在京城中幸福生活,她必须很努力地,让那“不好看”的一幕发生…… 南乔心中一瞬间的千回百转,自然不为殿上这些人所知晓。而她说的也对,虽然今天太皇太后看她顺眼,也未必时时刻刻都看她顺眼。要不要南乔伺候,还得那位老太太说了算……不然,说不定效果会适得其反…… 皇太后点了点头。 皇后欠了欠身,恭谨地道:“臣妾觉得和善格格顾虑的是。皇额娘和皇上的孝心,也要让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明了呢。” 这倒是这位皇后娘娘第一次开口。 南乔暗中留意了一下她:一身藏蓝‘色’的旗装,有贵气无喜气,正是此时最合适的颜‘色’;首饰也不多,只簪了一支黄金镶翡翠的簪子。面对皇太后和皇上时,神‘色’恭谨得体。 听闻历史上对她这个皇后评价很不错,将雍正的‘女’人孩子们管理的‘挺’好……雍正也十分爱重她,在她病逝之后,一直没有再立皇后……也不知道,她此时心中,到底如何想?满意于她这个好儿媳好皇后好妻子的评价吗? 她看皇后的眼神……很奇怪……是探究吗?为什么是探究?而不是别的? 雍正抿了抿‘唇’,挥手道:“既然如此,那就等皇祖母醒来,亲自定夺吧。对了,和善格格你是皇阿玛亲自封赏的多罗格格,并不必‘奴婢奴婢’的自称自己……” 不称奴婢,那称什么? 南乔有些‘迷’茫。 她知道,所有的旗人都是皇室的奴仆,所以要自称“奴才”或“奴婢”,也知道汉人官员的内眷要自称“臣‘妇’”或“臣‘女’”,但她还真未留意过,宗室内眷都是怎么自称的,结了婚的‘妇’人是“妾身”,但未婚小姑娘总不能“妾”来“妾”去的吧…… 而这话一出口,雍正自己也愣了一下,看见南乔‘迷’茫,更是皱起了眉。 南乔一看不能指望这位爷给点提示,又不能继续想,于是又道:“奴婢谢皇上恩典。” 得,又奴婢上了……反正雍正只说“不必”,而不是说“不能”。反正不过是一个暂时的自称而已。她心中可从未当自己比别人矮一截。 “呵呵……”皇太后仿佛是觉得有趣,低低一笑,道:“哀家听说,你之前在先帝面前,常常以本名自称的……南乔,乔乔……恩,在我们面前,也一样吧,显得亲切些呢。” “是乔乔谢太后娘娘。”南乔再次相谢。 她行完礼时,一抬眼,便见座上雍正站起了身。 只听他向皇太后解释了一句“南书房议政”后,就走下了台阶,往殿外走去。 “恭送皇上” 听见皇后这一句,南乔忙侧身,让路,行礼。很快,她看见雍正暗金‘色’龙纹靴从她身边平稳地经过,远离,才直起了身。 随后,皇太后让人给她设了座,准她和兰儿一同坐下闲话。 也真的是闲话。 皇太后带着淡淡的悲伤之‘色’,说起康熙生前给予南乔的种种恩宠,又关切地问起南乔南下,一路上的种种风光。当南乔细致地描述了沿途的种种风情民俗时,她也用心倾听着。 ——仿佛,就是一个寡居的‘女’人,在丈夫故去之后,代表他,继续对他曾经关爱的后辈们表示关爱之意…… “哀家记得,每一次你和广成郡王寄信回京之日,先帝总是会与往日不同。有时候很高兴,有时候会愤怒,有时候呢,则是忧思……”皇太后淡淡笑道:“哀家听说南乔往家中寄信时,总会附寄一张画儿,是不是?” 南乔正要回答,只见麻姑姑垂手走了进来,禀报道:“回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太皇太后醒了,请两位娘娘过去。” 皇太后和皇后都‘露’出一丝欣喜的表情。 皇太后当先站起了身。皇后也紧跟着站了起来,待皇太后经过她身前后,才在后面跟上皇太后的脚步。 没有提到她,所以兰儿不能去,留在了偏殿。 “乔乔,一年多不见了……”兰儿走到南乔身边,也不好坐下,拉着她在站在了偏殿‘门’口。 “是呀,一年多不见了……”南乔微微感慨,轻轻握了握兰儿的手,这才有空认真打量她一眼,然后皱眉忧虑地道:“我看你气‘色’也不是怎么好……怎么了?你如今是公主了啊?” “我……”兰儿张了张口,仿佛是在犹豫。然后,她淡笑道:“你眼下还是担心你自个儿吧……我的事儿,待你有空,再说不迟。乔乔,别追问……你的事儿随时都有变故的可能,但我这里,已经是板上钉钉,没法子改了。” 那是什么事儿? 南乔心有疑‘惑’——自个儿是公主,老爸是皇帝,又‘挺’受宠爱,她能有什么烦心的? 但瞧兰儿真像是有心事,且绝对不会在此时说,也就将自己的疑问咽了下去,同她并肩一同等待在太皇太后的寝殿外。 “乔乔……”兰儿低声道:“现在,我阿玛是皇上了,你改变想法了吗?若你进宫,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妃、贵妃,尊贵荣耀……乔乔,现在不同了,你不必考虑我……” 现在不一样了。 之前她不想南乔进雍王府,那是因为雍王府太小,侧福晋并不算什么太尊贵的位置。而现在,她的阿玛是皇帝了,皇妃和皇贵妃,那是多么尊贵的字眼?就同宫‘女’们‘私’下议论的一样,他阿玛年轻、健硕…… 上次燕宁入宫来,整个人就都不一样了。 燕宁她对她用尊称行大礼,不再亲热地挽她手臂……燕宁说,她的额娘又有送她入宫的想法,她不知道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能怎么办该来的来就是 燕宁还十分喜欢她十七叔呢此时不也犹豫了 兰儿不怪她,毕竟的话,现在皇宫后妃只有那么几个人,只要进来,便是高位。而她皇阿玛还年轻的很,日后只要有子,就都有可能竞争那高高在上的位置……谁会不动心 “乔乔?” 许久未得到南乔的应答,兰儿忍不住地轻唤出声。却突然感觉她相握的手心中,被南乔用指甲狠狠刮了一下 兰儿诧异转眼,却是迎上了南乔很不高兴的目光。 “兰儿……”南乔顿了一顿,轻声道:“我还能称你为兰儿吧?” “自然。”兰儿忙道:“你这样叫我,我心中真是说不出的开心。你不知道,现在除了皇阿玛,再没有谁叫我兰儿了……以前的朋友们,就连燕宁,也都开始‘公主公主’地喊,皇额娘她们都叫我‘怀容’……但我还是喜欢兰儿这个名字……” 兰儿一口气说了这些之后,发现自己打断了南乔,忙轻握了南乔一下,低声道:“乔乔,你继续说。” 这孩子,估计真的有解不开的心事儿……南乔心中叹了下,轻声道:“我之前不愿意嫁给你阿玛,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好朋友,也不是看不上侧福晋的位置……我再告诉你一遍,我是因为李言。” 兰儿嘴‘唇’嚅动一下,有些迟疑,但还是轻声道:“燕宁她家有了别的打算,她也开始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了……” “真的?”听到这个,南乔真的很诧异。 燕宁她很喜欢十七阿哥,如今的广义郡王啊?那种喜欢,南乔能够认得出来并不是作假,也不是那种淡淡的、可有可无的喜欢…… “她年纪小,也许是被人多劝说几句,一时间有些‘迷’茫了吧?” 她一年多没见燕宁了,不了解实况,所以对此保留意见,继续回到自己的问题上来,轻声道:“兰儿,你看过我们那样,应该知道我和李言之间,并非随意说说而已。所以,不管你阿玛是什么身份,我都不想嫁他。再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就算此时皇位上令有别人,我也不会想成为妃贵妃甚至皇后什么的。我只想要自己的小幸福,有真心的爱人,有温暖的小家。” 似乎有些煽情。 南乔顿了一顿,轻声道:“我不缺银子,所以富裕够了;作为一个先帝御封的多罗格格,又在慈善堂中有点儿名气,所以这尊贵的地位也够了……有了这些,我干嘛还要劳心费神,去追求自己并不喜欢的生活呢?或者兰儿你觉得,我会喜欢皇宫这个金丝笼了?而且这只笼子中又并非只有我这一只小鸟儿?为了什么什么的,整日算计着别的鸟儿,并防备着别的鸟儿的算计?” 这种比喻…… 兰儿轻笑道:“行了,乔乔。你在说下去,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想了……听你自己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但就是这样‘乱’七八糟带着鄙夷调侃的态度,她所言才是真心话吧……而不是如有些贵‘女’,表面一副清高了不起的样子,实际上却是为了引人注目…… 兰儿突然间觉得心中松快起来,似乎连天空也格外的明朗一些。恩,她抬头的时候,刚好看见一只鸟儿在天空中高高飞过,又想起南乔所言,不禁微笑起来。 375 伴 375伴 “乔乔,我觉得眼下,你十分有可能被召进宫小住……” 兰儿目光又投向太皇太后的寝殿。寝殿深深,让人难以看清里面的所有,也听不真切里面的说话声。她轻轻动一下手,低声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南乔微微摇头,同样小声道:“我怎么想的并没有用……若是真要来,兰儿,我会尽力让你也来慈宁宫陪伴,如何?我得帮我……” 兰儿点头,道:“我能来伺候老祖宗,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儿。真成了,来日我定要摆酒感谢你的。” ——她虽然是公主,却是里面老太太的重孙辈。像她这样的重孙辈,老太太不知道有好几十位,估计她都不一定能全部叫的上来名字……她兰儿还算好的,做格格的时候与里面的老太太见过面,也得了点儿微末赏赐。很多其他格格,都不曾与老太太单独见过,只是随众人一起磕头而已…… 但即便此,她也与这位老太太的关系并不近。她若是能贴身伺候太皇太后,绝对是难得的荣耀。不仅仅是她兰儿,这宫中这宗室,谁都是一样…… 南乔还未再说什么,又瞧见对面有宫‘女’嬷嬷的行礼,一转头,又看见了雍正往这边走来,忙送开兰儿的手,悄悄退了半步,行礼。 难道雍正当皇帝当的很闲吗?这一半天都往这慈宁宫来三次了……南乔心中忍不住腹诽。 那双暗金‘色’的龙纹靴停在了她眼前。 然后就听见他问道:“兰儿,老祖宗醒了?” “是的,皇阿玛。”兰儿答道:“老祖宗才醒不久,皇祖母和皇额娘正在里面陪着。” 南乔看见雍正的手摆动一下,仿佛是给了谁指示。随即,她就听见有太监扬声宣道:“皇上驾到——” 原来,雍正等人怕碍了里面那位老人家休息,都是悄悄的来。现在知道老人家在清醒着,所以要高声示意他到了? 南乔暗暗揣度中,她眼底的龙纹靴移步离开,进了寝殿。 好吧,原来做皇上的,不用太皇太后特准,就能进去…… 但这些人能不能给她一个准信呢?话说,她从早上到现在,都饿了都……雍正的到来,让南乔和兰儿再不敢小声悄悄话,两个人垂手老老实实地站在殿‘门’边廊檐下等着。 又估计过了一刻钟左右,麻姑姑出来,行礼道:“请公主殿下和格格进去。” 这是揭晓答案的时刻了吧……南乔暗暗深吸一口气,跟着兰儿走进了寝殿。 “孙‘女’兰儿给老祖宗请安,老祖宗万福安康” “奴婢董鄂氏南乔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万福安康” “起吧。”老太太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点儿感伤:“这世上,哪有什么万福不万福的……” “皇额娘……” 皇太后开口想要劝解的样子,却见老太太手虚弱地抬了抬,阻了皇太后的话。只见老太太招了招手,让南乔上前。 南乔见状,前行的时候脚往兰儿的脚后跟轻踢了一下。兰儿微愣之后,也跟着南乔往前走了几步,离老太太近了些,没有远远地停留在她请安的地方。 “听说丫头你想留在宫中,服‘侍’哀家?”老太太淡淡地问道。 南乔怔了一下,飞快地看了皇太后等人一眼,垂目道:“回太皇太后,佛主为寻大道苦修六载,于菩提树下六日六夜而成佛……奴婢觉得,奴婢应该坚持向您说完整个故事。半途而废,恐有不敬。” 皇太后说她南乔自愿留在宫里(恩,她其实也很想为这位老太太做些什么,心中并没有不愿意的抵触情绪),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们这样说,而不是寻了个“孝顺”的借口,说是她们主动替她老人家将南乔留下的……但这样一说,难免会让老太后生出“这丫头借机利用她”的这种厌恶心理…… 这一点,从老太太明显变淡的口‘吻’上,就能够听的出来。 她南乔想努力宽慰这位老人家没错,却并不想让她厌恶误会。而她又不能反驳皇太后她们,所以才说,她就是想将佛主成佛传道的故事说完,表达了对佛主的敬意之后,她就会走……不会赖在皇宫里…… 听见南乔如此说,又提到了佛主,太皇太后的脸‘色’明显缓了缓,声音也温和了一些,道:“既然如此,哀家就留你住几日吧。” “谢太皇太后恩典”南乔忙跪下拜谢,又求肯道:“奴婢斗胆,想请您再应下奴婢一件事儿……” “恩,你说。”老太太的脸‘色’似有一沉。 皇太后略一皱眉,端起一边的茶盏,轻磕了一下。 雍正和皇后面‘色’不变。 兰儿则有些担忧——高高在上的贵人们,最厌恶不知进退的人南乔这是在做什么 南乔没有抬头,自然看不见众人神‘色’。她轻轻地道:“启禀太皇太后,奴婢幼年时就与三公主相识相‘交’,之前奴婢出京,至今已有一年零三个月不曾与公主见面说话……奴婢恳请太皇太后,准许奴婢在皇宫期间,偶尔与三公主相聚。” 原来是这点儿小事…… 老太后和皇太后都是略点头。 雍正扶着老太后的手,看了兰儿一眼,开口道:“既然如此,不若让兰儿也陪着您吧?孙儿政事繁琐,不能常伴皇祖母身边,往往心有愧疚。有兰儿代她阿玛尽孝,朕这心中也好过一些……皇祖母,您说呢?” 说着向兰儿递了一个眼神。兰儿也早在南乔提到她的时候反应过来,心有准备,此时忙又上前几步,跪在了太皇太后的‘床’榻前,看着老太太,目‘露’濡慕求恳。 “也好。”太皇太后看了看兰儿,又看了看南乔,略带回忆地道:“哀家也正好想知道,她们两个如何认识的……” 想当年,她在她们这样一个‘花’朵一般年纪的时候,在那辽阔美丽的草原上,也曾经有一个特别要好的朋友。她们曾经一起纵马,一起高歌……后来……后来她进了京,做了妃,做了后,却再没有见过年少时候的朋友…… 事情定下,南乔和兰儿都谢恩。 雍正似乎还想陪着老太太用饭,但老太太却是兴致不高,轻声道:“你们都忙你们的去吧,哀家想独自静一静……” 竟是将所有人都赶走了。 众人无法,也只有随了她的意,退出了老太后的寝殿。 雍正率先离去后,皇太后微微感叹道:“哀家真想亲自给老祖宗奉汤……” 这句话不好接,所以南乔没接。她也不怕冷场什么的……反正有皇后顶在前面呢。 果然,立即,她就听见皇后说道:“老祖宗也是知道,皇额娘您身上担着整个后宫事儿,所以才如此的。倒是臣妾……” 她是想说她比较闲、才是能伺候老祖宗的人选吧?只怕又觉得这句话一出,会引人遐思,所以才停顿了? 只听皇后又立即说道:“臣妾不得老祖宗欢心……如今有怀容能近前,也是臣妾的福分。”然后又转身叮嘱兰儿道:“老祖宗是咱们所有人心中的定心石……你一定要用心伺候,明不明白?” “‘女’儿明白。”兰儿忙做乖巧状。 南乔见皇后的目光扫过她,也忙做乖巧状,表示自己一定用全部真心去伺候好那位老太太…… 麻姑姑出来,行礼道:“主子说,让公主和格格今儿都先回去收拾一番,同住在后殿的东西两间,恩,今儿她谁也不想再见,公主和格格晚间也不必请安了……” 这句话暗中的意思,就是说,让她和兰儿赶紧简单收拾了,在天黑之前搬过来?今晚不必伺候,那明日一早定是要去伺候的? 南乔跟着众人应了下来。 皇太后叹息一声,示意南乔扶上她的手臂,一边往慈宁宫外走,一边说道:“哀家本来想留你到哀家那里坐一坐的……既然太皇太后吩咐,丫头你赶紧回去通知了家人,收拾些随身物进宫来吧。” 南乔感‘激’道:“乔乔今天也有给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备下礼物请罪的……”这一下子,怕是暂时没空送了。总不能就这样在路边汲汲皇皇地就将礼物往太后手里一塞就算完事了? “往后一个宫里住着,还怕找不到送礼的时候?”皇后微微含笑搭话道:“不必急这一时半刻的。” 只是“暂住”不是“往后都住”……南乔不能去揪皇后话里的错误,只能陪着笑。 又是一阵寒暄应和之后,几人终于走出了慈宁宫。恭送皇太后和皇后前后上了凤辇,南乔才直起了身,呼出一口气。 她可怜巴巴地看着兰儿,在她耳边低低地道:“兰儿啊,你到底是不是我好朋友?你怎么会觉得我想过这种生活呢?一点儿都不了解我……单是说话,就能将人给累死……老得也快……” 兰儿闻言,有些恼意地轻捶了她一下,道:“别瞎编排……走吧,做我的车子,正好顺路。” 此时韩嬷嬷也被人通知到,前来与南乔会了合。 兰儿拉着南乔上了她的车辇,吩咐起行。她一人独居景福宫,位于皇宫东北角,从顺贞‘门’经过的话,的确能算是顺路。 车帘放了下来。南乔才准备放松身体歇一歇,却见兰儿已经比她先了一步,歪在了软靠上,神情有些怔怔。 “怎么了?”南乔轻声问道。 “乔乔,你的确看的很明白……”兰儿轻叹,道:“这皇宫尊贵光鲜的生活,其实根本不像外人想象中得那么美好……” 这句话,应该是那么要争要斗的嫔妃们来感慨吧,兰儿一个公主,妨不了谁,碍不了谁的,除了不能轻易出宫这一点外,能有什么烦恼? 南乔也轻轻往软靠上靠了,轻声道:“是你的婚事?”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出兰儿能够什么好烦恼的。 兰儿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南乔,然后苦笑不语。 猜中了……南乔回想一下,想想从雍正在草原病重时候,那是前年夏天,兰儿同那曹家曹颙开始议亲,当年年底正式下了定,然后听说婚期在芊芊之后的七月…… 七月,康熙去世,所以她的婚事只能顺延。作为孙‘女’儿,兰儿有一年的孝期,再订日子最早也是明年夏天的事儿。她记得兰儿比她大三岁,也就是说,自己十五,她十八了…… “你的亲事是过了名目早定下的,晚一年半载的,不值得你愁眉苦脸的吧?”南乔试探问道。虽然十九岁才嫁人,在这个时代算是老姑娘了…… “不是这个。”兰儿摇头苦笑道:“回头再跟你细说。” 南乔点头,没有继续追问。她折腾这半天劳心劳神的,感觉有些倦,也不想再说其他的。兰儿也没有开口的兴致,于是车厢间沉默下来。 很快到了顺贞们,南乔与兰儿做了别,换了自家的马车,出神武‘门’之后,看见有董忠等人在等待,吩咐了一人快马回去传递她将要“进宫小住”的消息,放下了车帘,任马车常速行驶。 “嬷嬷,有什么收获吗?”南乔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好,问韩嬷嬷的道。 一会儿到家之后,她肯定又要面临家人的关切轰炸,根本不可能找出什么来问。而再入皇宫之后,皇宫中处处都是耳朵,她更不可能说些什么。 韩嬷嬷看了她一眼,叹息道:“格格,您真不考虑改变一下心意吗?若是……” 若是南乔愿意进宫,甚至不必等待选秀,初封估计就是一个嫔。有身孕必成妃,就算没有身孕,伺候太皇太后三个月半年的,也极有可能被封妃……她又得皇上另眼相看,只要小心不踏错,成皇贵妃那是轻而易举的 这是多大的前程啊 瞧见南乔变脸不悦,韩嬷嬷心中极是可惜,叹息道:“后宫大权还在皇太后手中,皇后恭谨诚孝,没有什么好说的。新帝才登基不久,两妃两嫔也还算安静。但听说齐妃渐渐变得活跃……她膝下的三阿哥目前为长,自己妃位也算高了……难免有些坐不住心急……” 这都是人之常情。 身份地位一变,人的心思自然而然会跟着转变。这些与她关系并不大。 南乔点了点头,问道:“太皇太后凤体到底怎样?” “说是没有大疾病。但她老人家一直悲痛郁结,寝食不安,以至于凤体亏损的很厉害。”韩嬷嬷沉声道:“若是她老人家继续如此心思不解下去,只怕难熬过冬天。所以主子,您接下来的日子并不容易过,担子很重。” 南乔又点点头,表示理解。 ——她若是不能开解那位老太太,任由老太太继续病下去,估计她绝落不了什么好…… 唉…… 马车驶进家‘门’,南乔坐直了身子,‘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来。很快,马车在内院‘门’口停下,她才一下马车,就看见一家人都在等着她。 意外地,她在迎接的人群中,看到了燕宁……才一年多不见,当年那个明朗活泼的少‘女’似乎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心绪不宁神思不属的姑娘……看着便让人跟着心生沉重的样子,根本不是燕宁。 “阿玛,额娘,我回来了” 南乔首先向父母行了礼,从陈氏怀中接过小乔霏抱着,走到燕宁身边,微笑道:“燕宁?好久不见。” “乔乔……”燕宁嘴‘唇’嚅动几下,迟疑地道:“刚刚有下人传回消息来说,说你要去慈宁宫陪伴太皇太后?你若是时间紧,我就先告辞了……” 南乔微笑摇头,道:“收拾行礼什么的,又不用我亲自动手。” 陈氏也跟着道:“你们小姐妹许久不见了,合该在一块儿说说话。乔乔,你招呼好燕宁姑娘。” “是咧,额娘。”南乔向陈氏道:“宫里发生的事儿,嬷嬷都知道。让她先跟你们说说,有什么不清楚的,回头再来问我。我和燕宁就在我院里说话儿。” 随后,南乔在小乔霏脸‘色’亲了一口,将她‘交’给了晴兰,拉着燕宁道:“燕宁,走吧,到我那里坐一坐。对了,你吃过饭了吗?我倒是有些饿了……” 一路拉着燕宁到了她园子中的书房。 燕宁不仅是她相伴长大的好朋友,更是她的***一样。南乔想看到了,是旧日那个活泼快活的燕宁,而不是眼前这个愁眉苦脸的燕宁…… 有丫鬟端了端来了饭菜。 南乔问了燕宁不吃,于是很快地用完了一顿饭,漱口后,让人上了茶。 “燕宁,说说吧,你有什么烦心事,将自己‘弄’的愁眉苦脸的?”南乔道:“在宫‘门’落锁之前,我有四个小时的时间……唉,今天兰儿也是不痛快,现在看到你这样,更让人心情郁结……我就不明白了,难道我们姑娘家,就不能快快活活地过一天日子?” 已经有两个人不快乐了,她南乔若是再跟着长吁短叹的,那大家都不要过算了…… “我……”燕宁张了张口,没有说出什么。 南乔挥手让丫鬟们离家,瞪了燕宁一眼,道:“燕宁,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期期艾艾婆婆妈**,哪一点儿像你自己” 燕宁闻言眼圈一红,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呜咽道:“我,我也不知道……她们都那样说,我不想这样的……” 南乔耐心地道:“哭能解决什么?咱们慢慢说慢慢理,理清楚不就知道了吗?啊?” 唉,看来正如她之前所想象的那样,燕宁这孩子,在面前人生大问题时候,一边是自己隐晦不明的心意,一边是亲人各种各样的规劝,她摇摆了,‘迷’茫了…… 好一会儿,燕宁止住了呜咽,接过南乔递来的手帕,擦了擦脸,默默想了一会儿,低声道:“乔乔,我要是你就好了。” “这话怎么说的?”南乔轻轻握住她的手。 燕宁用未干的泪眼看了一眼南乔,轻轻咬了一下嘴‘唇’,如梦幻般地呓语道:“如果我是你,如果十七阿哥喜欢的是我……不管她们说什么,我都要嫁给他。而不是现在这样……” 南乔抿了抿‘唇’,紧紧握一下她的手。 燕宁继续说道:“额娘和姐姐都说,她们并不非要我去挣什么富贵的,家中有一个亲王福晋,而且是皇上最信任的亲王的福晋,已经够了……若是我看上了什么人,人家也对我有意,哪怕对方只是一个普通的旗人家庭,她们也愿意如我所愿,看见我幸福……她们说,凭我们家现在的权势地位,只要他不是一个实在扶不起的,怎么也少不了他一个好前程是不是?” 这话说的没错。 旗人做官,很多时候只看后面有谁帮扶着,并不向汉人官员那样,要熬资历。只要不是一个特别蠢的蠢货,有人愿意提携,官运想差也差不了…… 南乔点了点头。 “但是……”燕宁失落地道:“姐姐说,她探过十七阿哥的口风,说是他根本对我无意……阿玛也说过这样的话,我心中也知道,他们并不是‘门’g骗我,十七阿哥他真的并不愿意要我……” 只怕十七阿哥此时不止不愿意要燕宁,也不愿意要任何一个人……南乔心中微微发苦。 “然后额娘她们就说,既然如此,那我不如进宫去做嫔妃。皇上不溺‘女’‘色’,待所有的‘女’人们都很公正。皇后也是个贤惠不妒的,如今后宫也空。以我们的家世,总能保我一辈子的妃位荣华……我虽然知道,她们另外有想要的东西,但她们说的很有道理……” 燕宁喃喃地道:“若是不能嫁给喜欢的人,或者嫁给喜欢的人却不被对方喜欢会有痛苦,不如走一条别的路……乔乔,你说我该如何?” 她眨动一下眼睛,惶惶地看着南乔道:“我真的很喜欢十七阿哥……我,我……”她舍不得他…… 南乔轻轻呼出一口气,缓缓地拍着燕宁,低声安慰道:“燕宁,你现在心太‘乱’了……来,喝点儿茶,静一静……静一静再听我慢慢跟你说。” 376 劝 376劝 燕宁双手握住茶盏,看了一眼南乔,垂首不语,仿佛是安静了。 但太安静了……南乔‘揉’了一下太阳‘穴’。她明白,燕宁此时纠结痛苦的并不止她该如何选择这一点,而且此时她又找自己求助这一点,也让她心中不是滋味吧。 若换作她自己,她就绝不会向自己的情敌求助……尽管这个情敌喜欢的并不是她要的那一个。而这往往更让人羞怒——凭什么自己求之不得的,他人去弃之如敝履? 所以,此时,燕宁没有对她生怨恨,而依旧来找她,这种信任,让南乔心中很是感动。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地道:“燕宁,虽然我觉得由我说这些话,很可能不合适,但燕宁,我们是朋友……你要相信,我总不会害你的。” 燕宁低声道:“我知道。十七阿哥的事上,我并不怪你。感情这种事情,一向是没有道理好讲的。有时候我想,我要是像别人一样,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就好了……嫁人嫁的是身世是背景,像额娘和姐姐那样,也‘挺’好的……但是……” “我知道,我知道。”南乔柔声道:“我不会嫁给十七阿哥,哪怕是有圣旨,我也不会嫁。” 这话听在燕宁耳中应该会有些刺耳,但南乔还是继续说道:“所以,燕宁……十七阿哥他不是不愿意要你,他同样也不愿意要其他人,简而言之,就是他目前根本不想成家,不是特别针对你……你能明白吗?” 燕宁点了点头。 “然而他总是要成亲的。”南乔说道:“或许是三年,或许是五年,或许很快,他总是要成亲的。喏,我们才猜一下他的想法……他会不会这样想:既然娶不到想要的人,又必须娶一个人,那娶谁都是一样的……而不管他娶的是谁,他待他的福晋,或许冷淡些,或许不会太恩爱,但应该是尊重的,是不是?” 燕宁飞快地点了点头,眼中突然出现一抹亮光,坐直了身子。 真不知道她今日所说是对是错……南乔心中一叹,继续说道:“也有可能是这种状况:在他没有想通的情况下,皇上也好、其他的亲人朋友也好,都非要‘逼’着他娶某个人……这让他产生了厌恶的心理,就算是迫于压力更甚至是报复心理的娶她回家,那他待他这个福晋的态度肯定好不了……” 一个爱。一个怨。 这样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日子必定会过成仇。 爱的人会满心伤痕变成恨,怨的人……那样的日子,那样的结局,南乔不想看到燕宁有,同样也不想看到十七阿哥有。 “乔乔……”燕宁眼中亮光微暗,但仍有一丝。她惶惶地抓住了南乔的手,像是向她寻求答案。 南乔看着她,极认真地说道:“所以,燕宁,你想要嫁给十七阿哥,并且不让他怨你会尊重你……最关键的,是在于他自己能够想通了……” 并不必十七阿哥怎么想通,只要他觉得娶谁都无所谓……那样,天长日久的相处,他们两个人并不是没有幸福的可能……退一步说,就算不能恩爱,但日子也安宁,这于燕宁来说,至少是幸福的…… “这一个度,一个时机,并不好把握。”南乔说道:“而明年三月选秀就开始了……进五个月的时间,那个时候他或许依然固执……另外的话,十六岁对于男人来说,并不用急于成婚,而你仅仅比他小一岁……怎样选择,燕宁,我不能帮你做决定。” 燕宁垂着眉头,握着茶盏的双手不断地颤抖。 很久很久,她咬了咬‘唇’,抬头看着南乔道:“乔乔,你得帮我你要他对你完全死心” 让一个人完全死心,谈何容易? 但南乔还是点点头,道:“眼下我进宫去伺候太皇太后,难有作为。我争取新年前离宫。燕宁,这段时间内,你再好好想清楚……若是坚定了心意,就进宫找我和兰儿。” 然后她极认真地承诺道:“燕宁,无论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是会帮你的。” “哪怕是让他恨你吗?”燕宁紧盯着南乔的眼睛问道。 “哪怕是让他恨我。”南乔郑重承诺。 若最后只能让十七阿哥恨她,虽然有些伤感,但若能换来他和燕宁或平静或幸福的生活,她也愿意。 燕宁眨了一眨眼,道:“乔乔,我记住了你的话。”说罢,举起茶盏,啜起茶来。 南乔温暖地笑了笑,也跟着端起自己的茶盏。 茶水去了一半儿,燕宁往院子中眺望了一眼那些忙碌的丫鬟们,对南乔微笑道:“乔乔,你这里赶时间呢,我就不多待了若是得空跟额娘或者姐姐进宫请安的话,我再去慈宁宫找你们说话” 说话间站起身来。 “行”南乔也笑着站起身,伸手往燕宁脸‘色’‘摸’了一把,夸张地叹息道:“会笑的燕宁,才是我的好朋友燕宁嘛……” “……”燕宁打掉南乔的手,冲她翻了个可爱的白眼,然后嘻嘻笑了起来。 只见她挽上南乔的手臂,一边向外走,一边轻笑道:“这事情跟人说一说,心中果然就轻松多了……” “那是。一个包袱一个人总背着多累,两个人分分背,能不轻省些?”南乔微笑附和。 燕宁点头,道:“乔乔,你不知道,你离京之后,我有多无聊……年前闹雪灾的时候,我实在撑不住了,就跟着十七阿哥偷偷溜出了京……” “呀?有这事儿,你都不说”南乔拍了她一下。 燕宁吐了吐舌头,小声地道:“乔乔,你千万别跟别人说……我差点被我额娘给骂死,愣是关了我两个月没给出‘门’……” “怎么回事?被抓回来了?”南乔点头保证保密,又悄悄地问道。 她喜欢这样的燕宁,活泼快活。 燕宁点头,道:“可不是?开始的时候,我换了衣服,魂进了慈善堂往西边走的队伍里,十七阿哥根本没有发现。后来到了地头儿,我帮着煮粥,发棉衣的……你不知道,那天气,真的很冷很冷的……才过了两天,阿玛找到了十七阿哥那里,他一查,我就被发现了……” “不错”南乔翘起一个大拇指,赞道:“能藏一路都没被抓到,你很厉害了” 一个娇小姐魂在救助的队伍中,要一路跟别人同吃同住同做活,且没有太大的异样表现,才能不被辨别出来。燕宁能做到,真的很不容易。 燕宁嘿嘿笑了一下,然后挎下脸,郁闷地道:“他也骂了我……说,我一个贵族小姐,就算是有善心想要帮忙,也该去做正确的事儿,比如多发动些人捐钱捐物什么的,而不是就知道胡闹……乔乔……” 燕宁顿了一下,幽幽地道:“我想,他肯定喜欢你这样能做成很多事情的……你会画画,会挣钱,能帮助别人,现在又能让太皇太后心情平静……我却什么都没做成过……” 南乔抿了一下‘唇’,轻声道:“关键是心诚,燕宁。你有心帮忙,熬出一锅粥,就有很多人有了热饭吃,你发下一个棉衣,就有人不会被冻死……燕宁,他们都会感‘激’你的。而十七阿哥若真的厌恶你这种行为,一定立即让人将你强送回京了,怎么还会费力气跟说那些话?” 燕宁闻言,认真想了想,轻快地笑道:“你说的对。向他那样臭的脾气,才不会随便跟谁说话呢……”想想十七阿哥的为人,若是跟去的是其他什么贵‘女’,他绝对绝对会如南乔所说的,二话不说见都不见地让人送走啊……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出了乔园,走到了内院垂‘花’‘门’边。 被燕宁留在这里的‘弄’‘玉’一见自家主子有说有笑地出来,惊了一下,立即行礼,更是给南乔一个很感‘激’的眼神。 燕宁的马车驶了过来,南乔送她到车边,笑道:“我就不远送你了。有空再细说。” “知道你是忙人。”燕宁嗔了一句,上了马车,冲南乔摆了摆手,放下了车帘。马车驶动,很快离开了南乔的视线。 南乔抬头看了看高高远远的蓝天,转了身。 正看向晴兰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瞅。 南乔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上,没发现什么不妥的,于是奇怪地问道:“嫂子,你看什么呢?” 晴兰收回目光,笑道:“是我突然间明白了,为什么宫里要你去伺候太皇太后……你看,燕宁她愁眉苦脸的来了,然后你们聊天才不到一个小时,她就能笑容满面地离开了……乔乔,你果真是仙‘女’下凡不成?” 南乔走上前,轻捶了一下晴兰的胳膊,不依地道:“哪有你这么说的?燕宁她有心事窝在心里,没处说,自然会愁眉不展的。如今有人倾述,心结虽然没解,但总会轻松许多……她又不是那种天生就伤‘春’悲秋的人。” “你总有道理。”晴兰笑了一下,往前走,边走边道:“额娘那边正在等你……唉,为什么你不进宫的时候是不妥,一进宫就非得‘弄’出点儿动静呢?也不知是福是祸……” 南乔讪讪笑道:“我也不想的。我真没想过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会见我……她一见我,我总不能说那些惹她伤心的。” 那老人家,她伤不起。 “你跟额娘他们解释吧。”晴兰理一理头发,对南乔调皮地眨眨眼,道:“我反正相信,就凭你是南乔这一点儿,谁替你担心,谁是没事儿找事儿闲的慌……” 得,这位倒是对自己有信心……南乔‘摸’了‘摸’鼻子,讪然地笑。 见了宝柱和陈氏,南乔少不得又解释了当时的状况,安慰两位长辈道:“我人在慈宁宫,没谁会刁难我的。而且,凡事都有三公主陪着,就算有什么错儿,也不会罚的太狠的。你们放心吧,我年前争取回来” “你心中有主意就好。”陈氏微微叹息,心疼地看着南乔道:“我这个做额娘的没用,帮不上你……” 南乔闻言偎在陈氏身边,撒娇道:“额娘您怎么能这样说……有您和阿玛,有哥哥嫂嫂,有咱们一家人在,乔乔心中才能安稳呢……” 陈氏还是微微叹息,牵着南乔的手,站了起来,道:“除了四套衣裳,两个大氅,你惯用的那些东西外,我让人给你兑了一万两银子的小额银票,都是十两二十两五十两一百两的都有。让嬷嬷给你收着,另外银镯子银戒指的,时间急没有‘弄’到太多,以后让芊芊给你送进去……伺候的,除嬷嬷外,你带谁?” 南乔正用心听着,一边听一边点头,赞陈氏所虑周到。此时听见陈氏问话,想了想道:“就带含珠一个吧。宫里规矩大,去了肯定不能‘乱’走动的。含珠她‘性’子稳,坐的住。” “嗯。”陈氏同南乔又检查了一遍她所需要的物品,看着都妥了,不舍地道:“乔乔,你也别在家了,这就去吧。太晚了,显的不恭敬。” 又嘱咐道:“咱家不缺银子,你在里面,该赏的就赏,与人为善……” 南乔郑重点头。 陈氏眼睛微湿,别过头,叫过含珠,吩咐道:“你好好伺候着,没事的时候就在屋里做做针线,有什么多问问嬷嬷的意见,别自己胡‘乱’拿主意……宫里不比咱们府上,一点小错都是要不得的,知道吗?” 含珠行礼道:“奴婢记下了。” 然后,陈氏又向韩嬷嬷叮咛许多,才送南乔上了马车。看着马车迎着下午的阳光越走越远,她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晴兰搀着她,安慰道:“额娘,您这是如何?别让外人瞧见……能亲近太皇太后,是多少人求不到的荣耀呢。乔乔那么聪明,定能平安回来的。” “我知道。”陈氏拭了一下眼角泪珠,低低地道:“我就是总在想,三品的爵位三品的诰命,这在以往是我从未想过的,都让南英和乔乔他们给挣了来。而我们做父母的,却一点儿忙也帮不上……” “额娘您千万别这样想……”晴兰劝解道:“没有您和阿玛,哪有他们?他们两个孝顺,都想让您们荣耀富贵的。若是让他们知道,这孝顺反倒让您想不开了,那他们不是要惶恐死了?” 晴兰拥着陈氏一边往内院走,一边说道:“若按额娘您的要求,咱们大爷合该就没有出息,只知道依赖您们,让您们养着,一点儿本事没有,您才会开心?这天下的儿子‘女’儿们,就不能自己努力,都要活在长辈们的羽翼下才好?农民的儿子就不能读书做官?” “额娘,什么叫光耀‘门’楣?”晴兰道:“他们有能耐,您就该骄傲不该想别的‘乱’七八糟的” 虽然晴兰的话有些故意曲解陈氏的本意,但陈氏的心情还是好了很多,转而说起小乔霏来。 “国丧过了,你也歇了差不多了,那避孕的汤‘药’赶紧停了吧,是时候给霏霏添个弟弟妹妹的了……” 晴兰脸‘色’羞红,呐声道:“是,额娘……” …… 一阵秋风从偌大的宫院中刮过,却没有圈起一片黄叶。 在皇宫中,所有的黄叶都会在落地的一瞬间被专‘门’的太监捡走处理掉,绝不会出现满地落叶这样伤感的氛围。 但却更显得清冷一些。 雍正站在南书房的窗前,看着前面空旷的地面,静静立了一会儿,道:“宣几位大人进来吧。” 前几日,他给兵部下了旨,让他们尽快讨论出一个对西藏战争的可能‘性’战略战术,此时应该有结果了吧。 除兵部几位堂官外,几位议政大臣也在。 雍正坐下,吩咐道:“说说吧。” “回皇上,”出列的是兵部尚书,他禀道:“臣等做了两份计划。第一份计划,是按照原有方案不动,以优势的兵力稳扎稳打,三年可功成。此等思想,优点在于稳,缺点在于费时久投入大……这第二份计划,组一支奇兵,深入敌方腹地,于敌后进行破坏,让敌方军心紊‘乱’,再战而胜之。此法一旦成功,则战争会很快结束。但这一奇兵……” 这只奇兵,估计十难存一了…… “成功的几率有几成?”雍正沉声问道。 “七成。”兵部尚书迟疑一下,补充道:“但将领必是果敢勇武之人。” “七成,值得一试了。”雍正道:“咱们大清的国库艰难,长久拖累之下,必有变故。组一支骑兵,装备上火铳。不仅要骑术好,而且武力也要好,火铳也打的好的。告诉将士们,只要被选上的,立即擢升一级,得胜归来的,另有大赏为国牺牲的,按三倍抚恤” “皇上圣明”兵部尚书赞道:“如此,人人莫不奋勇争先得胜几率又高一成” “比起三年五年大军的消耗,拿出这点儿,不过是十分之一而已,且能大震民心……这笔账,朕算的清楚。”雍正顿了顿,又道:“至于这一支的将领……现在前线,除怡亲王和广武郡王外,还有什么人能够胜任此责的?” 兵部众人相视一眼,一一报出了两三个名字,做了详细的解释。 瞧见雍正一直皱眉不点头,有一人上前道:“回皇上,奴才推荐李言李子默将军。李将军虽是初次从军,但在过去半年中,其表现勇武果决,可圈可点,并立下不少军功,在前线军中,颇有声誉。奴才闻其于火铳一道上,甚至胜过了火枪营的老兵,实在是难得之极。” “哦?有这回事?”雍正淡淡地扬了扬眉。 “是。李将军曾在火枪营中与将士们比试过,成绩都是上等。这一点,曾在奏报中提起过,只因不是正规比试,所以不曾报与陛下知晓。”那官员肯定道。 其他有看过的,也纷纷点头。 “将有关李言的奏报都给朕送一份来吧。”雍正沉‘吟’了一下,摆手道:“今天就议到这里,都退了吧。” 是夜。 清冷的月光洒在御案上,清晰地照着一叠整整齐齐的奏报。 兵部很急速地将它们送了来,但雍正连碰都不曾碰。打发了所有人,吩咐了不许打扰,他就这么沉静地坐着,直到夜幕笼罩,月‘色’皎洁。 关于李言的优秀,他心中知道的很清楚。或者说,他比所有人都更清楚一些。 很少有人知道,在李言任保定知府的三年中,曾经给过他多少优秀的提议。无论多少难的难题,多么复杂的局势,李言似乎都能找出其中的关节之处,让事情变得简单明晰。 政治能力,军事才华,武功文采……如今居然连火铳也摆‘弄’的很好……像一个完人。 所以,她才选择了他吗?而他因为她,又有了一个优点,那就是能打动所有‘女’人的坚贞不移? 有了这一点,所有聪明的‘女’人都会选择他李言,而不是他雍正。 她正好一直都是聪明的。 想当初,十七授意那姜水岩所做的小动作,他曾暗中嘲讽过他十七弟的幼稚,却只是暗暗地看着,心中希望他能够成功——若是李言没有了忠贞,他如何比的上他? 但终竟是没有成功啊…… 而眼前…… 雍正心中坚定自己所做,包括让李言深入敌后,都是处于大局,并无‘私’心——战策已定,不是李言去,那也要有别人去。而李言既然如此完美,自然是最完美的人选。 他并无‘私’心。 雍正目光一凝,站了起来,背着手坚定地走出了南书房。 “主子,您歇在哪儿?”李德全恭声问道。 “乾清宫,不用人伺候。”雍正举步向外走到月光下,淡淡地问道:“太皇太后那里如何了?她老人家歇下了吗?公主和格格可安置妥了?” “回皇上,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用了半碗粥,此时已经歇了。三公主和和善格格都已经安顿妥当了,老奴特别派了内务府的人过去,将所需所添都置妥了。” “凤体一刻不得马虎,你让人盯紧一些。” 雍正话才说完,前行的脚步一疑,眉头在夜‘色’中皱了一下,随后又舒展开来,略快行几步,淡淡问道:“这么晚了,皇后怎么没有歇着?” 377 质问 377质问 皇后穿一身月白底‘色’墨牡丹缂丝的宫装盈盈立在那里,显得格外别致,仿佛一幅墨‘色’的山水画。暖黄‘色’的灯光打在她身上,似乎让深秋的寒夜有了些暖意。 “臣妾听闻皇上深夜尚未歇息,于是吩咐宫人们煨一碗滋补的参汤替您备着。您回来的时候正好用两口,驱驱寒气。”夜‘色’中,灯光下,皇后的声音也似乎更加温暖柔和起来。 “你有心了。”雍正凝视她,口‘吻’缓了缓。 “这是臣妾应该做的。”皇后微微一福。 雍正没再说什么,迈步经过了皇后身边,往内殿走。皇后在她身后似乎迟疑了一下,而后也垂首矜持地跟了上去。 内殿内似乎烧过火盆,带着微微的暖意。没有闻到碳味儿,散着淡淡的龙诞香魂合檀香的气息,闻起来,让人‘精’神放松。 雍正在一把圈椅上坐了下来,示意皇后也坐,平淡地道:“既然备了汤水,就端上来吧。给皇后也盛一碗。” “谢皇上。”皇后微笑介绍道:“这味汤,是从十全大补汤中演化而来。御医根据您的龙体,除去了嫩鹿茸,减少了甘草和白芍的用量,添了些红枣和生姜……红枣和生姜虽不是稀罕物,但温补驱寒的效果却是顶尖的……” 食材和‘药’材都被滤了出去,只剩下暖黄‘色’的清汤,上面零星几粒油‘花’。 皇后摆了摆手,没有让宫人试食,而是自己先尝试了一勺,向雍正微笑道:“虽然是‘药’膳,但味道不错。皇上您试试看。” 雍正点点头,用银勺在碗中搅动片刻后,尝试了一口,再次对皇后点了点头,之后专心地用起汤来。 殿上安静下来,只能听见银勺偶尔碰击瓷碗发出的微微脆响。 不久,雍正用完汤,放下了勺子。 抬眼看见皇后也已用好,平淡地道:“夜不早了,皇后早些回去歇下吧。后宫诸事繁琐,尚要你多用心。” “臣妾谨记皇上训示。”皇后垂首从椅子上起身,行了一礼。 雍正淡淡点点头,目光扫视皇后身后的嬷嬷和宫‘女’,吩咐道:“用心伺候你们主子。” 宫人们应是。 皇后道了一声“臣妾告退”,缓缓后退几步,离开了内殿。 从温暖的殿堂出来,深秋的夜格外寒一些。有微微寒风吹过,皇后忍不住身体一颤。 一个嬷嬷替她披上大氅,关切地道:“娘娘,我们早些回去吧。” 大氅给她带来一丝暖意。皇后转身,往那静默的大殿内深深地看了一眼。 那嬷嬷见状,摆手让宫人们稍后一些,自己扶上皇后的手臂缓缓往前走,同时轻声劝慰道:“娘娘不必多虑。先帝大行,太皇太后凤体有恙,国家政事繁忙,西南又有仗在打……皇上辛劳疲惫,没有心思也是正常的。” “本宫知道。”皇后抿了一抿‘唇’,抬头望了一眼天空中的满月,淡淡地道:“嬷嬷不必多说,本宫都知道……回吧。” 三月丧期之后,新皇并不必再禁房事。而初一十五,则是龙凤和鸣之时。而这四个月已过,皇上却一直不曾召过一个妃嫔……皇后暗暗咬了咬‘唇’。 …… 新生的朝阳照在金‘色’的琉璃瓦上,将整个皇宫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辉,肃穆,威严。 当“退朝”两个从站在龙椅侧下的内监口中宣扬而出,朝臣们跪送之后,起身或严肃或‘交’谈着离开,广义郡王却脸‘色’黑沉地追着明黄‘色’的龙袍而去。 庄亲王世子一见,忙匆匆一礼别过正寒暄的几位亲王郡王们,疾步追了上去。 “哟,这是怎么回事儿呢?”九阿哥被封为广裕郡王,并没有被委任什么差事,也不必每日上朝,但今日碰巧,他觉得无聊了,就来朝上看看。 “看老十七那黑掉的脸‘色’,估计没啥好事儿……只可惜不能去瞧瞧热闹……”十阿哥是广茂郡王,同样也是无聊才来上朝的。 “想看热闹,又没谁拦着你……”八阿哥廉亲王瞪了两个弟弟一眼,抬脚往殿外走。 九阿哥和十阿哥对视一眼,都摇摇头。九阿哥咂了咂嘴,道:“还是回府,听美人儿唱戏适合我……多美好惬意的日子啊” 是啊,多美好惬意的日子 大把的银子再不必去填哪些永远都填不满的胃,如今他可以随意地挥霍,用银叶子打水漂也自得其乐;朝堂用不上他,他也懒得‘操’心,有美人陪着,有美酒饮着,有小曲儿听着……神仙日子不过如此吧? …… “皇上”广义郡王追上那袭明黄‘色’的龙袍,微怒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雍正,也不行礼。 “十七弟有事儿?”雍正略皱了一下眉。 “臣弟听说,皇上调整了西南的战略方案?”广义郡王依旧盯着雍正,仿佛是在质问。 有太监看不过,想要斥责,却见雍正摆摆手,于是不忿行礼站远一些。 “国家财政经不起战争的长期拖累,改变方案,早点将战争结束,有何不妥?”雍正淡然地道:“这也并非是朕一人独断专行。兵部议过了,有八成得胜的把握。八成……绝对是值得采纳的。” 此时庄亲王世子已经追到近前,听到此言有些诧异。他只在内务府兼职,并不知道兵部有何新动向。而且,出奇兵一事,由于保密的需要,并没有在朝堂上宣议。很多人都不知道。 “但皇上您为何指了李言领军”广义郡王道:“深入高原腹地,九死一生的任务,您让李言一个初上战场的去做皇上,您是想让他送死吗?” “放肆”雍正闻言脸‘色’一沉,低斥道:“军国大事,岂是儿戏朕用他,自然是因为他李言能够担起这个担子” 庄亲王世子此时大概听明白了始末,看着雍正,眼中惊疑难掩,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什么。 而广义郡王拳头紧紧握起,咬着牙,直视雍正,用力地道:“您敢说,您没有一点儿‘私’心吗?” 雍正眼神不见有闪躲,仿佛也没有特别的怒意,皱眉道:“朕没有时间跟你闲扯。十七弟,你若是太闲,就去将各地慈善堂好好理一理。和善格格如今在宫中,与外面通讯不畅,你多看着些。” 雍正说到此处顿了一顿,目光在庄亲王世子身上停留了一下,略点了点头示意,平淡地道:“若是没有别的事……朕还有很多奏折要看。”然后转身,往南书房的方向离去了。 广义郡王立在那里,紧紧地抿着‘唇’。 “十七弟?”庄亲王世子扯了他一下,低声道:“皇上他或有‘私’心,但绝不会拿军国大事做代价……你多想了。” 广义郡王轻哧一声,冷冷地道:“我有没有多想,十六哥你心中不是有答案?我不喜欢李言,却也不希望他就这么死了……” “你别瞎说。”庄亲王世子略不自在地应了一句。 但,刀枪无眼,李言或许真的是合适的领军人选,他也或许能够带领部下完成作战计划……但战场上瞬息万变,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一个流矢,也能碰巧要了一个人的命…… 他抬眼又发现广义郡王大步前行,忙问道:“十七弟,你去哪儿?” “慈宁宫。”广义郡王头也不回地道。 南乔正在慈宁宫。 庄亲王世子心中一凛,疾步赶上他,低声道:“你要告诉她?你疯了八年前,她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做梦梦见李言受伤,都能一个人偷偷跑到江南去这事儿你不是最清楚吗?你去告诉他,李言要去执行一次行动,九死一生……她会有什么反应,十七弟你想过没有” 广义郡王脚步一顿,却又继续闷着头往前走。 “我知道你心中愤怒,我心里也很不爽快但是十七弟,”庄亲王世子继续劝道:“她现在在慈宁宫,是奉命伺候老祖宗的你去一说,别李言还没事呢,她这里就先出事了你冷静一下” 若是南乔知道这件事,对比八年前那一次,她只怕二话不说,便会要求离宫,然后前去西南找李言但问题是,她现在是要伺候太皇太后的人,如何能说走就走皇上也绝不会让她离开 然后事情会演变成怎样?谁也不敢想 广义郡王停住脚步,狠狠往身旁的假山上打了一拳,整个将假山砸掉了一个角再看他拳头上,一瞬间冒出点点血珠。 这一拳的动静引起宫人们的注意,庄亲王世子摆摆手,皱眉看了看广义郡王的拳头,低声吩咐小太监去找伤‘药’来,然后叹息一声,劝慰道:“听说李言的武艺比十三哥都强一些……又是个聪明人……接到旨意之后,想必会有完全准备的。你何必如此。” 说起来,他不是一直都极厌恶李言吗?若是李言这次死掉……以那丫头的‘性’子,在他十七弟和四哥之间,她选择十七弟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吧? 但这个念头才一冒出来,就被庄亲王世子掐灭,更别说出来了…… 378 消息 378消息 取‘药’的小太监很快跑了回来,奉上一个小瓷瓶,并体贴多送了一个湿帕子,一条干净的白棉布。 广义郡王默默擦净了手,倒了点儿伤‘药’胡‘乱’涂抹在手背上,也没接那干净的棉布,看见手上并无血迹了,闷声道:“我去给老祖宗请安。” “唉,我跟你一起去。” 虽然广义郡王看面上冷静下来了,谁知道他会不会再冲动。世子心中放心不下,与他并肩往慈宁宫方向走去。 说起来,在几年前,他还是十六阿哥的时候,跟十七阿哥关系跟其他阿哥之间的关系也就是平平,但自打他被派去救了一个小姑娘,也就是他的福晋之后,他似乎和这些人就扯不开了…… ‘操’心。‘操’不完的心。 庄亲王世子心中狠狠地腹诽着。 …… “老祖宗,这总在屋里,人太闷的慌,不如我们都出去透透气吧?” 伺候太皇太后三天,她的态度也慢慢变得亲切,顺着兰儿称“老祖宗”的时候,老太太也没有不悦,于是就这么叫下来了。 而今天,她想劝老太太去出去晒晒太阳。晒晒太阳,心中也会更亮堂一些,悲伤也淡一些少一些。但她若是直接说“心中亮堂”,说不定老太太又会觉得讽刺,从而心生哀伤了…… 透透气,还算是个不错的借口。但还是有点儿担心老太太会懒的动……南乔看着老太太,目‘露’祈求。 老太太犹豫了一下,淡淡地道:“也好。” 南乔和兰儿立即高兴起来,少‘女’明媚的笑容写在娇嫩的脸庞上,让人忍不住跟着心生愉快。 她老了,不知道下面的生活有什么意义了……那为何不满足两个小辈的这种微末的愿望呢?老太太点点头,‘露’出一个极淡极淡的笑容,道:“也好。” 老太太点了头,很快麻姑姑便在阳光下安置好了软榻,将老太太小心了抬了出来。 深秋的阳光最能温暖人心。 那是一种抚慰的力量,懒懒的,平静的感觉。 南乔和兰儿陪坐在软榻边,开始听南乔说异域佛主的故事。 当世子和广义郡王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浅笑嫣然的南乔,看着她被金‘色’的阳光照着,美好的有些不真实。 世子轻轻拍了一下十七的肩膀,发出一声同情的叹息。这样的‘女’人,一旦喜欢上,要如何才能够忘记……幸好他从不曾动过心。 “老祖宗,您瞧,您的孙儿来看你了。”南乔轻声对老太太道。 老太太点了点头,准了两人近前,淡淡地说了几句家常话,然后让他们离开了。 她能如此,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南乔和兰儿相视一笑。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老太太也一天天地好起来。 在南乔进宫十来天之后,老太太已经能够让两人搀扶在宫殿中行走,也开始说起她过往的岁月—— 那美丽辽阔的草原,五月里会开满遍地的野‘花’,虽然不名贵,但那‘花’海,不知道比御‘花’园中养的娇贵名‘花’美丽多少;那时候,她和她的‘女’伴们纵马高歌,那样轻快的笑声能够惊起草丛中的云雀…… 从辽阔的草原,到繁华的京城。熙熙攘攘的热闹人群曾让她满心惊奇仰慕,巍峨肃穆的皇宫曾让她震惊敬畏…… 说孝庄皇太后是如何的亲善,说起太祖,又说到太宗,说起曾经那些‘波’澜壮阔的历史…… 老太太说起这些时,虽然神情感伤失落,感伤于那些曾经亲密的人们一个接一个的远离而去,她却依然腐朽地活着……但其中并没有多少悲伤。只是一个旧时记忆越来越清晰,而总是不记得早上是否用过餐的日暮老人而已。 老太太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和善,也不再排斥晚辈的请安,看到更小的孩子,也会心生慈爱,一切仿佛如旧日一样,除了偶尔,她会在说话时候走神,活着陷入沉睡。 ——老太太老了。 南乔也曾两次向皇太后说起离宫,但却都被婉拒,说是老太太离不开她,这让她很是无奈苦恼。她现在的工作,不过是给倾听老太太的回忆,偶尔给她弹弹钢琴而已——这些兰儿完全能够做的很好了,留她做什么? 时间很快进入了十二月。 内务府甚至按兰儿的定制替她也备下了八套冬衣,皇太后和皇后也都有名贵的大氅赏下来,似乎就是为了堵上她回家的口。甚至,她们特意准了陈氏和晴兰进了宫探视,以免南乔说想家…… “额娘,嫂嫂……” 待领着陈氏和晴兰在宫中转悠了一圈,终于回到她现如今所住的房间里,南乔立即靠在陈氏肩膀上,可怜兮兮的。 “唉……”陈氏‘摸’着南乔的顺滑的头发,心疼地长叹一声,没说别的,而是从怀中掏出两封信,递给南乔道:“这是子默那孩子送来的。我们都没有拆。” 拆了看不懂……南乔高兴地搂了一下陈氏的脖子,迫不及待地开始看起来。 第一封信,没有什么特别的。南乔看了两遍,有些不舍地将其丢进了炭盆,看着信纸燃成灰烬后,才拆开了第二封信。 只浏览了一眼,她的脸就变了‘色’。 “……乔乔,我本来只想说一切都好,并不想告诉你这个消息的,但想起你一冲动起来就不管不顾的‘性’子,万一之后从别人那里听说了什么,指不定要闹出什么来……所以,我还是告诉你,让你心有准备也好—— “是这样,兵部的大佬们重新商议了一个作战计划,即是组一支强悍‘精’干的骑兵队伍,去敌方的大本营去搞破坏。恩,想必你也能认识到,这是一次危险‘性’比较高的任务,而这种队伍的将领,选了我。 “呵呵,想必乔乔你此时脸‘色’一定不好看了……真希望能够亲眼见一见呢。上辈子没有看见你青涩的少‘女’含苞待放的模样,这辈子竟然同样阔别一两年,错过了你的成长变化,恩,真是好可惜。好了好了,别太生气…… “我告诉你这个消息,只是想说,接下来我可能会有段时间失去音讯。若是有人传什么阵亡始终什么的,你一定要冷静,别失了措。你得相信我,我一定会活着,并且成功,然后成为一个英雄,骑着白马,迎娶我的爱人……我爱你,乔乔,你乖乖地待在京城,等着我。李言。” 再看一遍,脸‘色’再黑几分。 陈氏问道:“乔乔,怎么了?”神‘色’之间,有些忐忑。 南乔咬‘唇’,问道:“额娘,您不知道李言他要执行一个危险的任务吗?芊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陈氏眨了眨眼,不确定地道:“子默竟然告诉你了?这孩子,这孩子……” 陈氏绞着手中的手绢儿,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们一家人从世子口中听到这个消息,震惊担忧之余,很快一致决定瞒着乔乔。 而这两封信,也是他们觉得,像所有亲近在意的人之间的通信一样,定是报喜不报忧的。这么危险的事儿,李言定不会说给南乔知道,让南乔跟着担惊受怕,所以里面一定是“一切都好”的消息……所以才决定拿给南乔看的。 他们如何料到,李言会是另外一种考虑? 晴兰解释道:“乔乔,我们也是怕你知道了,会跟着担惊受怕的,心里不踏实。你现在在宫中,一分都错不得,我们如何敢让你分心?额娘我们都是在替你想,你怎么责怪起来了?” “对不起,是我‘激’动了。” 南乔咬了一下‘唇’,手一松,信纸正要飘落在炭盆中时,她又迅速地将其捞了上来,折叠好,放进了荷包中。她决定留着这封信。 陈氏见状,想要说什么,却最终只是长叹一声,转而道:“若是可能,早点回家来吧。你不在家,你两个弟弟恨不能将屋顶的瓦片都给掀下来了,我和你阿玛说什么,他们当面听了,一会儿就又忘了……小乔霏也想你想的很,总是问她姑姑怎么不回家……” “恩,我尽量。”南乔点点头。 陈氏又说道:“……听说你被召进了慈宁宫,若樱她额娘来过一次,探了信之后,也没有让若樱回去。她如今在跟着粉萝学账房上的知识,很用功,将自己的时间安排的满满的。也经常帮你嫂嫂带小乔霏玩耍,用你原来给两个小的做的那些卡片教小乔霏认字……很聪明,已经能认识猫啊狗啊小动物图……” 陈氏握着南乔的手,缓缓地跟她说一些家中的长短之事,说那康亲王世子福晋终于就在前阵子病逝了,南黎记在福晋名下的小阿哥被送回到南黎身边看护着,但名分却没有变,依然是嫡出,所以只要他平安长大,只要将来世子继福晋所出晚个三五年,那个取名叫永霂的小阿哥就能是下一任的世子,将来的亲王;又说祭拜的灵堂上,世子坚持将南乔所画的画挂在了最上方,让所以人都十分惊讶…… 南乔心情满满平复下来,安静地听着陈氏说话儿。 379 如何相待? 379如何相待? 静下心来,她能理解雍正这样的做法。但能理解不代表她不恼不怒。 但晴兰说的没错,这里是皇宫,她的恼她的怒并不能表现在脸上,她也不需要让她的额娘她的嫂嫂跟着她受惊吓——告诉她们她此刻很想冲到雍正面前,扇他几个耳光?算了,还是不要吓她们了…… 微笑着送走了陈氏和晴兰,南乔缓缓走到慈宁宫‘花’园,想散一散心。 ‘花’园中此时多的都是菊‘花’,每一株都正值它们最好的时光,在夕阳下肆意地绽放着,美丽耀眼。 她的心情才稍微好一点儿,低头却看见明黄‘色’的‘花’丛中,出现一双他看过许多次的龙靴。 “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南乔平静地行礼。 “不是说过了,不必称奴婢吗?”雍正的声音听起来与平时有些不同。 这是南乔入宫后,第一次单独看见雍正。 宫人们都不知道躲在了何处。 南乔抬起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恭敬地道:“奴婢不敢逾矩。八旗子弟,世代为爱新觉罗家族的奴仆,生死贵贱,皆掌于万岁爷一人之手。奴婢身为正白旗人,岂敢有半分不敬。万岁爷抬举奴婢了。” 雍正一窒。 他眼睛闭了一闭,深深地看着南乔道:“你都知道了?” “奴婢不敢揣测圣意,请万岁爷明示。”南乔恭敬的神‘色’没有改变半分,甚至一直都保持着一个微微行礼的姿势。 雍正沉默了一会儿,平静地道:“作为一个皇帝,他的能力符合要求,所以朕选他;作为一个男人……” 作为一个男人,为除去情敌的需要……“我也选他。” 雍正顿了一下,平静地道:“我不认为自己有做错什么。我是一个男人,争取自己想要的‘女’人,我没有错。” 此时,他竟然不在称“朕”,而是称“我”。 南乔直起了身,不再保持行礼的姿势。雍正眼中有微光闪过。 她迈开步子,开始缓缓地漫步。 “皇上,您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呢?又要怎样对待她呢?”南乔轻轻地道:“像周幽王和他的褒姒?商纣王和苏妲己?还是唐高宗和武则天?唐明皇和杨贵妃?” “皇上您只怕没有想过吧?”南乔嘴角翘起一点弧度,伸手从一朵开的正好的绿菊上扯下几个‘花’瓣,轻笑道:“坦白说,我倒是想过。我觉得自己应该会是万贵妃……” 她抬起头,笑容妩媚地道:“皇上,雍正爷,您愿意做明宪宗吗?” 历史上,明宪宗宠爱的万贵妃,狠辣善妒,害死皇后及嫔妃无数,给所有怀了龙种的‘女’人们灌‘药’,致使明宪宗哀叹自己年老无后时,才有奴才告诉他,他其实有一个被偷偷养在奴仆中的皇子…… 雍正脸‘色’有些难看。 南乔嘲讽地笑道:“皇上您应该知道,当初在江南,我是如何打发李言身边那个起了心思的丫鬟的……我很想问问皇上您,若您爱的‘女’人是万贵妃,您能护她到什么时候?您对她的宠爱能比的上明宪宗吗?” “您说的对。”南乔将揪下的‘花’瓣随手丢弃,静静地道:“李言有本领有才华,您选上他,我虽然有点儿恼有点儿怒,但并不会因为这个恨您。皇上,请您别让我恨您。” 说罢,她行了一礼,留下深思的雍正,转身离开了。 被扯下小半边的绿菊,再不复之前端庄美丽的样子,残败破落,是那样的凄惨可怜。 雍正静静地看着那朵绿菊,看了很久很久,直到夕阳落山,天‘色’暗下来,才转身离开了这个小‘花’园。 坤宁宫。 “你说,皇上在慈宁宫‘花’园,遇见了和善格格?”皇后淡淡地问道,声音中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是的,娘娘。”一个中年太监跪在地上,回道:“皇上遣退了伺候的奴才们,所以奴才没有听到他们的说些什么。只是,奴才眼神好一些,看见格格态度首先是十分的恭谨,说了几句话之后,就有些随意了,后来‘露’出了笑容,像是很开心的样子。” 皇后闻言,神情微动,似在沉思。 “那皇上呢?”皇后身后的嬷嬷问道。 那太监抬了抬头,有些惶惶地道:“奴才不敢窥视圣颜。” 听见那嬷嬷冷哼一声,小太监忙道:“奴才只是觉得万岁爷的冷淡似乎少了一些,其他奴才就说不上来了。” “赏他吧。”皇后淡淡地吩咐道。 嬷嬷闻言,让小太监磕了头,不着痕迹地塞给了他一锭银子后,引着他走出了内殿,微微倨傲地道:“娘娘爱绿‘色’,不爱太‘艳’丽的‘花’卉。你记得让人送些叶子长的好的盆栽来,记下了吗?” “奴才记下了。”那太监又恭敬地朝殿内磕了三个头后,才离开了坤宁宫。 嬷嬷悄然走回殿内,看见皇后似乎依然在沉思,静静地等待了一会儿后,才轻声道:“主子,您看?” 皇后回神,淡淡地道:“本宫是皇后。” 她顿了顿,才继续说道:“若是皇上喜欢,本宫自然要替皇上打理妥当。只是本宫身为皇后的责任……且,皇上龙体康健,却直至现在都没有临幸任何一个嫔妃……” 这是因为那和善格格在宫中,生恐此举会引起她的厌恶不喜吗?听说和善格格家中,不仅她阿玛没有小妾,而且她哥哥也连个通房都没有纳……上次那拉家来人,说起那晴兰,都是羡慕万分的…… 若皇上真的是顾及和善格格的情绪而不近‘女’‘色’,那,那‘女’子真入宫后……莫不又是一个董鄂妃? 皇后心中瞬间想了很远,突然间又觉得心中有些空落落的,这些又变得无趣起来。她微微摆手道:“一切自有选秀时候分晓……本宫累了,想歇会儿了。” 偌大的宫殿是那样的空旷,寒冷。皇后靠在软榻上,却一直没有合上眼睛…… 次日。 当皇太后带领一众人等又来慈宁宫请安之时,南乔郑重地跪在老太太面前,请求老太太准她回家。 “不是住的好好的么?这是怎么了?”皇太后首先关切地道:“若是有哪里不如意的,丫头你说出来,我们这里,每一个人都能够替你做主的。是不是,老祖宗?” 老太太点点头,和蔼地道:“丫头,你说说,怎么要走了?” 南乔跪着前挪几步,离老太太近些,两眼楚楚地望着老太太,恳切地道:“奴婢能够伺候老祖宗,是奴婢以前想也不敢想的福分但奴婢觉得,老祖宗您有那么的孝顺的儿媳‘妇’儿,有那么多盼着伺候您孝顺您的孙‘女’儿在,都能比奴婢伺候的好……奴婢也不该占了她们的位置,夺了公主格格们尽孝的机会……另外……” 南乔道:“奴婢前年离家,一去一年半载,回来之后又曾抱恙许久,之后就住进了宫里……新年就在眼前,奴婢想,一来老祖宗您该跟您的儿孙们一起团圆,奴婢也应该对父母尽一份孝心……请老祖宗成全” “这倒是哀家的糊涂不是了……”老太太微微感怀道:“转眼又是一年过去了都……成了,哀家也不留你了,记得往后隔三差五的,进宫来看哀家这个老太太就是了。” 南乔没有想到,事情到了老太太面前如此顺利,忙叩头道谢:“乔乔谢谢老祖宗成全” 似乎到了如今,老太太越来越乐意于满足小辈们的所求,很是和蔼地对南乔道:“丫头,你给她们弹那个蓝‘色’的什么河的洋曲子听听,兰儿可没人弹的好。” “是《蓝‘色’多瑙河》。三公主才接触钢琴,已经弹的很好了”南乔微笑着替兰儿辩解。 待钢琴抬了过来,南乔笑着施礼后,坐在钢琴前,调了音,开始弹起《蓝‘色’多瑙河》。 她不大记得这首曲子是什么时候所作的,但因为其优美轻盈,特别适合心情低落的时候用来调剂身心,让人心中重新满怀快乐和希望,一直是她前世弹奏最多,也是唯一一首记得全部音符的曲子,所以她弹的很不错。 一窜窜美丽动人的音符在深秋的阳光下流淌,仿佛是‘春’天重新来临,优美典雅,又明朗活泼,在这深宫之中,显得格外的醉人。 一曲终了。 皇后首先轻轻鼓掌赞道:“以前臣妾只听说和善格格善画,作品让许多名家惭愧叹息……今日方知,和善格格的琴艺也是顶顶了不起的。听了你这一曲,臣妾仿佛觉得心情被太阳晒过似的,明亮明亮的。” “奴婢谢皇后娘娘赞誉。”南乔微笑道:“奴婢其实也只有这一首弹的好。不值得什么的。” “有一首曲子弹的好,也很不错了……”皇太后也微笑。 老太太的笑容更盛一些,招过麻姑姑,吩咐道:“小姑娘这一个月对哀家有多上心,你最清楚不过了。她们赏什么哀家不管,哀家这里,按一等的配额,再将哀家年轻时候用的那些首饰,分出一份来,给她戴去吧。” 皇太后和皇后都是微微动容。 380 冰雪高原 380冰雪高原 慈宁宫来往的人多,所以常常需要赏赐下去什么。而每次都细究赏什么,自然费神费时,于是就将赏赐的分位九等。 其中,一等赏赐,通常是给自己立了大功或者是丈夫立的大功的亲王福晋的。包括金一百两;银一千两;蟒缎两匹、织金两匹、各‘色’上好绸缎共十匹,各‘色’绢纱共十匹,里貂皮十件,乌拉貂皮十件,随机增减,总价值大约相当于皇后一年的俸禄定额。 这不算什么,皇后嫔妃们,会有皇上是不是大方的赏赐,所以相对于南乔让太皇太后情绪康复的功劳,这个赏赐也算的是正常。 让她们动容的是,太皇太后要将她年轻时候的首饰赏给南乔 太皇太后是什么人? 她一入宫便是妃,随即成后,然后皇太后一做便是五十余年……年轻时有孝庄皇后的照拂,后有康熙帝的孝顺……她留下多年不曾赏出去的东西,哪一件是凡品? “分一份”……谁知道这一份是多少 而老太太之前那话里的意思,已经明了——不仅她赏了,她们都要有赏赐下来有老太太的大方在前,谁也小气吝啬? 至少皇上那里就是不小的一份 于南乔来说,有东西那回家总是令人愉快的。她很高兴地谢了老太太的赏赐,退下去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兰儿也过来,帮着她收拾。其实这里有宫人们动手,用不着她们两个。 南乔拉着兰儿的手,低声道:“兰儿,我一直没有问你之前为什么不开怀……恩,我大约也知道了一些。公主不是格格,成婚后会有公主府,并不能和额驸住在一起……” 但是分居也算了,但这里面也有许多龌龊。比如说那掌管公主所有事情的嬷嬷们,经常会拒绝额驸和公主相聚,致使公主婚后生活如何寡居幽闭的老‘妇’人。感情不睦,难有生养,又过着牢笼一样的生活,这样的日子中,几乎所有的公主都不长命…… 兰儿眼中一暗。 听闻曹颙人很不错。若她以格格的身份出嫁,两人想必会有幸福。而现在…… 南乔轻声道:“兰儿,你阿玛最是疼你不过。你心有顾虑,完全能够告诉他。他是皇上,相信所有的问题在他那里都不会是问题……兰儿,你别一时害羞什么的,误了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兰儿抿了抿‘唇’,微红着脸轻声道:“我知道了。” 当太阳开始西斜的时候,在几位嬷嬷的帮助和监视下,她的行装都打了包,连同太皇太后的赏赐,都装上了车。 南乔最后去正殿拜别老太太的时候,老太太没有见她,只让麻姑姑送来一串佛珠。 南乔恭敬地在殿外叩了头,让车子先走,打听了雍正在南书房,南乔又去向雍正辞行,竟也没有见着他,只有一个捧着旨意的内监出来,笑眯眯地说,要跟着南乔回去宣旨…… 虽然也猜到这与雍正给她的赏赐有关,但看不到那明黄的绢帛上到底是什么,这让南乔心中微微忐忑,致使她往永和宫坤宁宫以及其他两妃的宫殿辞行的时候,都有些神思不属的。 总算辞行完毕之后,带着不菲的赏赐出了神武‘门’,回到了董鄂府,摆了香案,跪下了,听完了那内监的朗读,才送了一口气,大方地赏了他一百两的红包—— 原来,只是雍正升了宝柱和陈氏的爵位…… “阿玛,您是男爵大人了呢”心情放松之下,南乔首先笑嘻嘻地给宝柱道喜。 宝柱笑而不答。陈氏笑呵呵地拍了一下南乔道:“还不是有个好‘女’儿给挣的。” “那是……”南乔笑嘻嘻地拉长音调,骄傲地一指院中卸下来的箱笼,道:“您们‘女’儿我,又要扩仓库啦……” “见者有份儿” 远远传来一声娇笑,却是听到消息赶来的芊芊。同来的,还有她的丈夫世子允禄。 只见她走上前先是恭喜了宝柱和陈氏,而后笑着对南乔道:“听说你又发财了,我赶着来蹭点儿回去……乔乔,打开看看呗?” 晴兰也跟着附和。 若樱则是有些赞叹地瞧着那一地箱笼;南齐和南林一早就串了过去,东敲敲西‘摸’‘摸’,推测着里面都是什么东西…… 一院子的欢声笑语。 南乔心中一下子被填得满满当当的。 ——这才是生活。而不是在富丽堂皇却空空‘荡’‘荡’的宫殿里,高兴了不能大声地笑,伤心了要狠狠地憋着,永远戴一副面具,谨小慎微的……那仅仅是度日而已。 只是李言不在,让她有一点儿怅然。但很快又满面笑容,对着单子,开始跟众人一同清点起赏赐来。碰见喜欢的,芊芊和晴兰都不客气地开口要归了自己,后来连若樱也凑合着开口要了一套笔墨纸砚,南齐和南林偷偷各‘摸’走了两锭金子,小乔霏抓了一串珠子咯咯地笑…… 这场面,根本就像是分赃大会 剩下没人看上的东西都收归库房后,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团圆饭,没有人提起李言。 芊芊和允禄说是留下来小住两日。 书房。 南乔和芊芊夫妻围了一个小圆桌坐下后,南乔才收起笑容,平静地道:“你们给我带来了什么消息?只怕……” 说着,南乔目光扫过允禄,略顿了一下,道:“不是什么好消息吧?” 之前的谈话很热闹。他们甚至说到陈兴医同初悦的婚事,却没有一个人提到李言。既然她已经知道了李言“此去危险”的消息,他们不会不知道,但凡有李言一点的音讯,于她都是好消息? 而却没有人提起。 那就意味着,很不妙。 芊芊听见南乔这样问,抓住了她的手,有些勉强地笑道:“我就知道,根本瞒不过你。所以我和世子爷才过来了……” 南乔看着允禄,微微扬眉道:“姐夫?” 允禄微微叹息,从袖中取出一叠绢帛,铺开这桌面上,轻声地道:“这是十七弟从兵部‘弄’来的地图……李言所领的那只骑兵,十月二十五日成军,二十八日绕开敌方正面,进入西藏高原腹地。十一月初,有鹞鹰传回消息说,他们分别抵达过这里和这里以及这里,但十一月初五最后一次出现在这里后,再没有传回任何消息。你或许不知道,他们应该一日一报的,最少也要三日一报。” 今天是十二月初五了。 也就是说,李言那些人,失去消息已经一个月了。 因为用力太大,南乔按在地图上的手指关节有些发白。 去找他去找他 这种声音充斥了她的耳朵,在她脑袋中疯狂地叫嚣着南乔忍不住闭了闭眼。 “乔乔?”芊芊忧心地轻唤道。 “我没事儿。”南乔睁开眼,挣脱芊芊的手,将贴身的荷包取出来,打开,找到李言的信,急急地看起来。 “我一定会回来的。乖乖地,在京城等着我。” 反反复复,将这几句话看了很多遍,将李言写下这句话的样子刻在了心上,压下那叫嚣的声音,平静了下来。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南乔说出在后世这句很有名的话,微笑道:“我相信他一定会平安的。” “你能这样想就好了。”芊芊拥了一下她的肩膀,站起身道:“想必你这会儿只想静一静,我们就不扰你了。乔乔,我希望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记住,你身后还有一家子真心心疼你的人。” 南乔点了点头,起身送走了他们俩。 再回到寝室的时候,南乔让人备了一大桶热水,将自己整个浸在了里面。有热腾腾地蒸汽蒸上来,凝结成水珠,又落回木桶中。所以,她一直没有泪水。 李言,你一定要平安。 南乔闭上眼,合起手,默默地祈祷着。 …… 高原。 鹅‘毛’般的大雪仿佛无休无止地落下来,堆成一地银白。 头顶上空还是灰‘门’g‘门’g的,白日夜晚都是如此一样的颜‘色’,让人分不清昼夜。 哈气成冰。 一对约千人的骑兵在积雪上艰难地前行着。 “将军,咱们的烈酒不多了一旦断了烈酒,我们没有几个人能在这种天气下撑太久的”这个人只在盔甲的领口袖口处包上了棉布,比其他兵士所穿单薄许多,一看就知道练的有内力的高手。 他所靠上去的,是一个所穿与他相差无几的年轻将军——真是李言。 只见他从怀中掏出地图展开,道:“若是我所计算不差,明天我们就能抵达准格尔国控制的大后方拉萨。在那里,原住民几乎被屠杀一空,所剩的只有奴隶和约八百人的武装军队。我们有千二百人,个个都是‘精’英,在突袭之下,没有道理失败。告诉弟兄们,拉萨城,有我们所要的一切” “再走五里,扎营休息”李言的声音坚定有力,仿佛有无穷的信心。 他身边的将士们被他这种力量感染,莫不‘激’动地低吼一声 在温度骤降大雪肆虐的时候,他们人人都以为自己会冻死在这冰天雪地的夜晚中了。但当夜晚来临,他们的李将军告诉他们建冰屋——积雪堆积中间挖空,在浇上一点儿水……这样的冰雪做成的房间内,他们竟然没有感觉到多冷 平安夜 所有的亲们,平安喜乐 381 善心 381善心 当黑夜的寒冷神奇地不再成为困难,他们都相信,这一次,再这个年轻将领的带领下,他们都会活下来,披获胜利的荣耀回京 后半夜,翻滚一样的鹅‘毛’大雪停了下来,高原的天空出现点点星光,雪白上反‘射’出荧荧白光。启明星挂在西方,黎明就要到来了。 雪地中突然出现点点黑影,片刻之后黑影用一片‘阴’云一般的移动起来,很快‘逼’近睡梦中得拉萨城。 数十个黑点无声无息地攀过结冰的城墙,几声闷响之后,城‘门’“吱吱呀呀”地开启。 “杀” 随着这一声短而有力的号令,‘阴’云迅速从城‘门’通过,进入城里。 火铳的‘射’击声,刀剑的碰击声,惊呼声,哭叫声…… 作为大后方的拉萨城,上千兵力的守备,在黎明之前的酣梦中,显得无比的脆弱。突袭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刀枪之声渐渐消逝,有熊熊火光在城市正中央燃起来。 “留下几百原住民奴隶,其他人全部驱赶出城”李言站在火光后的高台上,沉声命令道。 “将军,那些投降的军人呢?不杀?”有副将小声问道。 “缴了他们的械,给他们两日口粮,普通百姓们同样如此……我们需要有人去前方给准格尔汗王报信。没有比他们更有说服力的人了。记住,只准他们往前方走,不准往后方去说不定,我们还能等到更多的功劳呢。”李言说道。 “另外,放出我们最后三支鹞鹰,告诉他们,我们控制了拉萨,并将在此处截拦补给队和增援部队以及,堵死敌人撤退的路” “将军英明”副将闻言‘激’动抱拳,退下去开始传达军令。 火光熊熊,烤得人脸有一些热绷。 李言定定地站在那里,目视东北方向,冷峻的表情开始一点点地变的柔和。 火红的朝阳从东方升起,天亮了。 …… …… 冬至过后,京城连续下了三场大雪。 一场大过一场。 慈善堂。 南乔、燕宁、广义郡王,以及京城附近慈善堂分支的高层,都纷纷在座。若樱也被南乔带来旁听。 “唔,南洋的种植园,第一批的五百亩已经收获了第二次,第二批次的五百亩也即将成熟,眼看也是会丰收的。平均亩产四百斤,五百亩截止此时一共产出四十万斤水稻。”南乔看着数据,心中嘀咕道:“此时水稻竟然亩产才四百多斤……难怪总是饥荒饥荒的饿死人…… 会议室却是想起热烈的掌声。 四十万斤上好的大米,平时按十文钱一斤计,其价值是四千两白银;若是遇见饥荒,平价粮也是三十文一斤,那就是一万二千两银子这才是半年五百亩地的出产若是一千五百亩开垦出来……他们都是数算不错的,自然算的出来那是一笔怎样难以忽略的数字 南乔微微一笑,道:“你们别忘记了,咱们的劳力成本很贵呢。这第一年到明年夏天,几乎都是亏损的……” 第一批雇佣的劳工,签订的多是三年的劳动契约,所以月钱也相对便宜一些,平均每人每年三十两,一千人既是三万两,着实不少了…… “说道这里,格格,现在倒是有这么一个情况。”一位负责人举手道:“在收到那些身在南洋的亲朋们的回信回银之后,又有许多人以前不愿意远走他乡的,此时也开始恳求能去工作……格格您看,是不是南边再增加些人手?” “人手是要增加,但要格外慎重。”南乔道:“我们若是不管不顾地增加人手,肯定要造成本地劳动力的大量流失,出现有地无人耕的状况。这样一来,我们就会面临当地大地主和官府的双重压力……这是要不得的。” 她继续道:“我再声明一遍,我们慈善,是为了帮助那些最需要帮助的人,而不是什么盈利‘性’质的商号……所以,我们只吸纳流民难民,而不是大规模的转移劳动力,清楚了么?” 众人点头。 南乔继续道:“南洋不是大清国土,所以我们也不能将种植园的规模扩张的太快,引起安南朝廷的警惕。所以,至少五年内,我们这个种植园都只有一千五百亩,不扩张。这样算起来,南方只再需要五百劳动力足够用了若是报名人数太多,选最困难的录用,并且不再提供五年和十年的契约……恩,今年各地并无太大的灾荒,所以绝大多数老百姓的日子都是能过下去的,想必你们招人的时候也不会太难为。后续再看情况吧。” “明白。”那个提问的负责人点头。 “至于所出产的粮食,一半出售,填补种植园的开销。另外一半,陆续在各地建立粮仓,作为急救粮储存起来。另立账目,同样每月公开。每月开仓对数,至少三个以上二级负责人验看签名。” “选京城苏州广州之地,试建老幼收容站,具体稍后会发放细则讨论……” “……宣传工作要持续下去,积极寻找更多的捐赠人。不要以为我们这里有千多万,就足够‘花’销了……” “……” 工作会议持续了一整天,中午是南乔同所有人用同样一菜一汤的工作餐,待所有的细节都解释了之后,天已经暗了下来。 含珠忙塞了一个手炉给她捧着。 步行到慈善堂‘门’口,正值发放下午一粥的时刻。 白白的大米熬的烂烂的稠稠的,其中似乎加了些姜片等物。有雪‘花’落在大锅上,瞬间被融化,成为白粥的一部分。 两口大锅前,排着并不算长的队伍,总共也不过百人,都是老弱‘妇’孺。 “今年没有流民进京,所以人比较少。自入冬开始设粥棚起来,差不多也就七十人左右来领粥。这几日天更冷些,多了十来人……因为人数少,我们都一一核查过,都是真的家穷,或者遇到病难了的。”一个工作人员向南乔介绍道:“有几个半大孤儿,每日都会送些柴来,再帮着烧火扫地什么的……都是好孩子。” 懂得感恩,都是好的。 南乔点了点头,正准备离开,却不知道是谁惊喜地喊了一声道:“格格是格格来了” 于是,唰啦一下,排队的人们‘激’动地围了上来,却又控制着没有围的太近太挤。首先一个老婆婆跪了下来,磕头含泪称谢。后面的人见状也呼啦啦跪了下来,又说“格格吉祥”的,有说“谢谢菩萨”的,‘乱’遭遭的。 南乔眼睛一湿,忙将手炉丢给含珠,快行两步将那老婆婆用力扶起来,口中道:“老人家您这是做什么一大把年纪的,是要折我的寿吗?快起来快起来大家也都起来吧” 老婆婆似乎还坚持要跪,但却没有南乔的力气,只得放弃抹泪,对她身边的一个小‘女’孩儿道:“丫丫,快跟格格磕头不是她给你看病,你一准没命了”然后又含泪向南乔道:“我们这样的人,没有什么能谢格格您天大的恩情的,就让娃儿给您磕个头吧” 听情形应该是这小‘女’孩儿得了病,老婆婆没有钱医,然后被慈善堂知道了,派了大夫去…… 南乔受了小‘女’娃儿一礼后,将她也拉了起来,微笑道:“这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慈善堂的善款是千千万万的人捐献的,慈善堂的工作人员也都是自愿热心帮助大家的好心人……而且,我们今天领了一碗救命的粥,来日有了能力,难道不会回报一袋大米,给其他需要的人熬粥吗?” “都起来都起来”南乔笑着高声道:“慈善堂不是谁一个人的……一个人善心只不过比沙砾一般渺小,但千千万万人的善心,你的我的他的,善心加起来,才足够温暖更多的人不要以为你们没有能力,每个人力所能及的,都是好事” 见众人起身聆听,她微笑道:“我听说有几个好孩子,每次都会带来一些柴火,也会帮忙烧水打扫……这样很好,真的……” 说了一些鼓励的话后,南乔又宣布道:“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再过些日子,北京城将出现一个***像老婆婆和您的小孙‘女’,都能够住进去老婆婆您能够替大家缝补烧饭,***也能帮忙照看更小的孩子们……只要我们努力,只要我们乐观,只要我们保持一颗善心,我们一定能够生活的越来越好也能够帮助更多的人生活的越来越好好了,好了,不多说了,大家赶紧吃饭吧,喝了凉粥,可是会生病的……” 开了一个玩笑之后,南乔走到大锅前,拿起勺子,开始笑呵呵地给人们分粥。 “乔乔说的真好。”燕宁轻道一声,将自己的大氅解了下来,连手炉一起塞给丫鬟,也走到另一口锅前,帮着分起粥来。 所有人都领了粥后,南乔取了一支碗,也盛了一点粥尝了尝,对工作人员道:“往后记得在里面稍微放一点儿盐。长期不食咸味,人会越来越乏力的,也更容易生病。其他地方的粥棚同样如此。” 382 大捷 382大捷 “格格思虑周详。”工作人员‘摸’出随身携带的纸笔,在一个小本本上记了下来。 南乔随后微笑着别了众人,在马车边又别了广义郡王,同燕宁若樱一起上了自家的马车。 “乔乔,你怎么总能说出那些听着让人心生暖暖的话呢?”燕宁嘀咕道:“我刚刚听过之后,甚至在想,我要不要立即回去将自己的东西收拾收拾,看看有什么好捐出去的……再看看他们那些人,以后啊,估计赚两文都要给慈善堂一文……” 南乔微笑道:“这其实也不难。你想到他们的地位处境,引导他们往积极的方向想就是了。面对那些富人贵人,你想他们发善心,首先就要夸大赞扬吹捧他们的这种善举,让他们觉得,只要捐些什么,他们就是大善人,是无数人感恩戴德的对象,是一个品德高尚的人;而小气不捐的话,会被所有人指点他冷漠不仁等等等等的……” “若是刚刚那些受过慈善帮助心怀感‘激’却不知道如何报答的人,比如那个老婆婆,只觉得应该磕头……磕头能有什么用?”南乔笑道:“你得告诉他们,他们能做什么,让他们觉得自己有用,不是悲哀的可怜虫,而是做了贡献值得骄傲的一分子……这样传下去,共同帮助,我们的慈善才能越来越有成绩。” 南乔说罢,转头看燕宁道:“刚刚你替他们分粥,他们向你道谢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的高尚特别的了不起?” 燕宁脸‘色’一红,没有回答。 “年前似乎不能了……”南乔估算一下,淡笑道:“年后的话,我想邀请些贵‘妇’人贵小姐的,也跟你一样给他们分一次粥,感受感受她们当初所捐不亏,然后再慷慨解囊一回……” “你倒是想的出来。”燕宁嘀咕了一句,然后有些迟疑地道:“乔乔,我说这话你别生气……你那李大哥在战场上没了消息……你怎么还能够有心情做这些事儿,还能笑得出来?” 若是她,只怕此时只能失魂落魄地对着佛像祈求了…… 想到佛像,燕宁追了一句道:“难道你真的是仙‘女’下凡,所以知道他会平安?” 南乔摇摇头,淡笑道:“哪有什么仙‘女’不仙‘女’的……说实话,我担心。我担心的恨不能自己飞马出京一口气奔到西南战场上找他,与他并肩作战去……” 燕宁有些怔。 “我不能这么做,也不想整日失魂落魄的无用,于是就做事啊。让脑子动起来,努力做事,才能将担心暂时压下去,不七想八想的……但燕宁你有一点儿说的对,我知道他一定平安。就算我不是什么仙‘女’下凡,也坚信他一定平平安安的。” 南乔说着呼出一口长气,轻笑道:“毕竟京城和西南相差那么远……说不定此时西南已经有他平安大捷的消息了呢” 她的话音才落,就听见车外有人高声喊道:“大捷西南大捷怡亲王击溃了准格尔汗国,收复了西藏大捷西南大捷李言将军率兵深入敌后,占了拉萨城,生擒了溃败的准格尔反王大捷西南大捷——” 捷报的声音从朝阳‘门’大街一路往皇城而去,南乔嚯了一下站起来,掀开车帘吩咐道:“快快追上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水已经糊满脸。 那高声喊话纵马一路奔往紫禁城前广场上的,身上斜跨一明黄‘色’包裹的,是兵部专职传递紧急军报的特别传令官。若是前线战事不利,他们一般都是闷声赶路;若是有大捷,则会像刚刚这样,一路高喊着,将振奋人心的消息一路传播 李言他胜利了 泪水从脸颊上不断滑落,嘴角笑容越来越大。 燕宁挽上南乔的手臂,脸‘色’也满是‘激’动过后的余韵。她笑着拉了一把南乔道:“乔乔你还说你不是什么仙‘女’下凡呢……刚刚你才说西南会大捷,然后这捷报就进京了你还说你不是能掐会算” 若以后都是这样,她真宁愿自己是什么仙‘女’下凡……南乔呵呵傻笑。 燕宁从未看见过南乔这种光知道傻乐的表情,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原来,乔乔她也会失态呀 南乔坐在马车上,在宫‘门’前傻笑着等了好一会儿,刚刚才分别不久的广义郡王走过她们的马车边,顿了一顿,对南乔和燕宁点了点头,走进了皇宫。 燕宁咬‘唇’道:“他一定是替你去探消息去了吧……” 南乔抿了抿嘴,轻声道:“燕宁,我一直都没有问你……你是怎么决定的?他是一个独立的人,就算我对他避而不见,却无法命令他怎么想怎么做……燕宁,对不起。” 她记得曾经有一句话说,你有拒绝我的权利,我也有继续爱你的权利…… 燕宁咬红了‘唇’,低头低低地道:“我知道怪不到你。但是我心里就是难受……乔乔,我们若不是好朋友,我想一定特别特别的恨你……” 南乔搂了她一下,没有言语。 “我想跟他认真地谈谈。”燕宁握紧了拳头,轻声道:“我想,待李将军班师回京,乔乔你能不能让十七阿哥他看见你和李言亲密的样子,让他觉得他和你没有希望……然后,我就找他谈谈。” 燕宁低低地道:“我会告诉他,他总是要成婚的,而我不在意他心中喜欢的是谁……我会告诉他说,乔乔你希望我和他能在一起生活,告诉他说我们不必立即就成亲,我可以等五年……或许,或许他就会娶我的。” “只要他肯求,皇上一定不会留我在宫中了……”燕宁说罢,再次咬了‘唇’道:“若是他告诉我,他还是一点儿也不想要我的话……我就放弃。” 放弃,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是何等之艰难。单是想一想,她的眼中就储满了泪水。 南乔不知道怎么劝,只有轻声说道:“只要李言一回京,我就会按你说的安排。” 燕宁点点头,摘下手绢擦了擦眼中的泪水,向南乔抱歉地轻笑道:“你看我,今天是高兴的日子呢,我们两个却都在掉豆子……” 南乔也跟着低低的笑。 又等待了一会儿,她们果然看见广义郡王从皇宫中走了出来,南乔看了一眼燕宁,见她没有什么特别的,就命人将他请了过来。 “请问王爷,刚刚是不是西南的捷报进京了?具体怎样?”南乔迫不及待地问道,同时侧身,请了广义郡王上了马车。毕竟外面风寒地冻的。 广义郡王淡淡答道:“初八的时候,十三哥他们收到李将军的鹞鹰传信,说控制了拉萨城。随后敌方阵线开始浮动。十二日,十三哥再收信,说李将军率部埋伏截下了敌方的补给粮草。十四日,十三哥命令全线进攻,大败了敌军,并一路追击,在拉萨城不远,与李将军前后夹击,全灭了敌军,生擒了准格尔汗王的弟弟策凌敦多布,他是这次入侵的总指挥,战争至此全面结束了。” “那真是太好了”燕宁欢笑着拍手,又‘激’动地问道:“那姐夫他们什么时候能回京啊?” 广义郡王淡淡看了燕宁一眼,平静地道:“这个暂时未定。西藏才收复,需要有人镇守,恢复秩序。我想,皇上很快就能确定留藏的人选,让大军回返。十三哥是最高统帅,应该不会留下来,十四哥是副帅,被指定留下的可能‘性’很大。” 那李言呢?南乔虽然没有开口,但这个车厢中谁都知道她最关心什么。 燕宁同样也关心,于是兴奋地追问道:“十七,我听你说的,那李将军立了好多的功劳啊阿玛也有提起说,只要那一支军队能活着回来,就有厚赏他们也会第一时间回来的吧?” 广义阿哥抿了抿‘唇’,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着南乔道:“乔乔,你想知道他的消息,何不明明白白地问我?你难道认为,我会不告诉你么?” 若不是知道南乔一定会在这里等着,一直等着有人出来,她好询问,他也不会急急地过来皇宫……他其实并不是那么关心打仗的事儿…… 南乔微有些窘,随即又朝广义郡王深深福了一礼,恳切地道:“十七,李言他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什么的?什么时候能班师回京?” 她叫他十七,如很多个旧时一般,只想要告诉他,她一直都只当他是朋友的…… 广义郡王闭了闭眼,轻声道:“他没有受伤。而且,他手下的那支部队也绝大部分都活了回来,一千二百人的队伍,只折损二百人不到……这样被认为是九死一生的任务,单凭着这一点,足以表彰他一个大功。更何况,他出‘色’地完成了既定任务,取得了胜利,说是第一功臣也不为过。恩,于百姓们来说,这一支千人队伍,是英雄队伍,会在第一时间内班师领赏的。” 这是新帝第一个漂亮的大胜,必定会大肆宣扬。李言也必定会功成名就。 圣诞快乐 383 大日子 383大日子 广义郡王最后看了南乔一眼,道:“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些了。你哥哥想必晚点儿会有更详细的消息……恩,就这样,我走了。” 说罢,他也不与南乔和燕宁两人告别,径自跳下了马车。有‘侍’卫给他牵来马,他飞身而上,纵马远去。寒风鼓动了他的墨‘色’大氅,很快在天地间只剩一个黑点。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燕宁目视着广义郡王远去的身影,嘀咕疑‘惑’。 南乔摇摇头,道:“我也不知。” 她真的不知。 于今日的她来说,十七阿哥已经变得陌生。 只从她从南方回京,自从先帝大行之后,她很少能看见之前的十七阿哥,或是后来的广义郡王,偶有遇见,他的神‘色’间也总是淡淡的冷意和距离感,与她‘交’谈也只为公事,像是放弃了……但他应该是依然关心她的,就像此时第一时间替她打听消息一样。 “我觉得,他应该是觉得你的李大哥真的不错,所以希望你能幸福快乐,而不因他而烦恼。”燕宁幽幽地道:“就像的话,如果乔乔你也喜欢他的话,我应该会想看见你们生活的幸福一样。” 南乔闻言呆了一下,有一种感动,夹带着些愧疚的情绪,在心中蔓延开。 良久,她才勉强笑了一下,拍了一下啊燕宁的手背,轻声道:“傻丫头,别胡思‘乱’想的。” …… 西南大捷的消息,仿佛是京城人们收到的最振奋最欣喜的新年礼物一样,大街上成为了欢乐的海洋。 雪停了,寒风也停了。 人们从温暖的屋里走了出来,无不‘露’出欢乐热烈的笑容。茶馆酒肆中坐满了人。 出来的晚的,也不失望,就那么站在街头,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大声地、骄傲地说笑着。 “都是皇上英明,钦定了这个计划” “是啊是啊,太宗皇帝勤政五十年,让咱们老百姓的日子安定了,他老人家圣明爱民,自然会给咱们选一个好皇帝哎,听说了吗?说是皇上的年号定了,是雍正二字听听,‘雍’是太宗给咱皇上选的,称赞他和谐仁善;‘正’字是咱皇上自己选的,取的是‘正大光明’之义,代表咱皇上决心振奋法制,绝不姑息贪赃枉法之辈呢咱皇上有这种决心,咱们老百姓的日子肯定能更好过了” “真的?那是最好不过现如今有了好皇帝,军队也争气,打了胜仗,内又有慈善堂这样真心为老百姓所想的组织……这日子,一定一日好过一日啊” “可不是?看看这大雪,该下的时候就下,该停的时候就停的,可不是老天都顺着我们” “说起老天,我又听说,咱和善格格昨儿从慈善堂回去,在车上才说过西南大捷的话,然后传讯官就到了京城你们说,格格真是仙‘女’下凡吧?” “说不准……哎哎,知道这次大捷谁功劳最大吗?是李言李将军他仅仅带了一千二百人,就将别人的老窝给揣了那些反贼没了补给,又人心浮动,这才胜利的那么容易知道吗?兵部有消息说,这最后这次大胜,咱们只折损了不到二成的人手厉害啊” “是啊,是啊当初我弟弟说他要加入李将军的队伍,我额娘还哭了好几天,以为他肯定回不来了呢现在,虽然还不知道具体的,但李将军最后还剩下一千多人呢” “哈,那他小子发达了你家也发达了哈” “嘿嘿” “哎,虽然这样说有点儿不敬,但我觉得,咱和善格格和李言李将军就该是一对儿,都不是凡人……” “……” 是夜,皇宫中当先燃放起烟‘花’,美轮美奂的图案在璀璨的星空下绽放。 随即,随着一声呼啸紧接着一声噼啪的响声,一朵烟‘花’在二条胡同的董鄂府上空绽开,更多的烟‘花’接连而后,照亮了夜空。 再然后,庄亲王府上空、兵部尚书府上空、怡亲王府上空、康亲王府上空……璀璨的烟‘花’在京城上空盛开了一整夜。大喜的红纸屑遮住了皑皑白雪。 启明星还在西方的天幕中灼灼发亮,东方才隐约翻起一丝鱼肚白,乾清宫广场上已经黑压压地站满了了人。今天按例并不是大朝会,但所有有资格的,在京的官员权贵们,却全部到了场。 “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没错儿,他们都是赶场来向雍正道喜的…… 雍正端坐在高高的御座上,看着齐齐跪倒的人们,看见他的八弟廉亲王深深地低下了头,看见他的九弟广裕郡王脸上再无轻佻‘浪’浮之‘色’,看见他们所有人真心的臣服……仿佛是悬在空中的什么一样子落了地—— 踏实。满足。荣耀。掌控。 “众位爱卿请平身。”雍正肃然的声音中带着一点儿喜意,难得地微笑道:“昨晚的盛景,想必大家都看到了吧?西南大捷,而且是压倒‘性’的大捷,不仅是朕的大喜,也是众位臣工的大喜,更是普天下百姓们的大喜朕看着京城上空,家家竞相燃放烟‘花’庆祝……” “广武郡王觐亲王爵……暂抚西藏……” “怡亲王及我们李言李将军以及那支英雄千人队……押俘虏进京时,朕将于朝阳‘门’外当众宣赏,让我们京中的百姓们都能瞻仰到英雄们的英姿风采” …… 新年热闹的喧嚣尚不能过去,更大的喜悦又充斥了北京城的大街小巷—— 他们的新皇,将在朝阳‘门’外亲自迎接凯旋的英雄们亲自替他们摆上庆功酒就在正月十五日的正午陛下说,十五是元宵佳节,他希望家家团圆 太阳才从东方升起,朝阳‘门’外已经挤满了欢乐的人群。 “乔乔乔乔” 在两个嬷嬷的帮助下,燕宁兴奋地挤了过来,登上了南乔一家所在的高台,向宝柱陈氏他们简略地行了个礼后,拉着南乔站在高台栏杆上四处环望了一下,点头道:“恩,你家这个位置也不错了应该离英雄将士们‘挺’近的” “那当然了。”南乔微笑道:“为了这个,我可是让哥哥给了那安排场地的官员塞了一个好大的红包呢。” 今日的南乔,出奇地传了一身亮红‘色’绣粉‘色’梅‘花’的旗袍,用白‘色’绒‘毛’滚着边儿,披一件同样亮红‘色’滚白‘毛’边,显得她分外的娇‘艳’和喜庆。 燕宁看了啧啧咂嘴,围着南乔转了好几个圈儿。 南乔含笑一把拉住了她,凑近她耳朵边,笑眯眯地道:“告诉你,今天是个大日子……恩,若是等会儿你看到我有惊世骇俗的举动,可千万别瞪出了眼珠了……恩,就是这样。” 燕宁闻言惊讶地道:“你要做什么?” 南乔莞尔一笑,低声道:“你不是说过,找个机会让十七阿哥死心,然后你好跟他谈话吗?眼前这场面真是太好不过,再合适没有了” 他的大胜,她的善名,他们这样的爱情……若是还不能够得到众人的祝福,那就让他们去唾弃去辱骂好了她不在乎 眼前就是选秀……在李言经历了生死的战争之后,她受不了一而再再而三的等待,不容许他们的未来再有一丝的不确定‘性’ 燕宁愣了一下,想起了什么,迟疑地道:“你确定你要这样做?” “恩。”南乔微笑着指了指绑在栏杆上的一束红红的玫瑰,幸福地道:“瞧见没,我连鲜‘花’都准备好了的。” 燕宁还想再说什么,就见芊芊陪同兰儿一起,笑‘吟’‘吟’地走了过来,登上了她们所在的高台。 “呀,乔乔,你这一身……?”兰儿嘴角含笑,扬了扬眉头。 “怎么样,漂亮吧?”南乔得意地转了个圈。 “漂亮特别漂亮”芊芊和兰儿一左一右地挽了她的手臂,在南乔耳边娇笑着嘀咕道:“我保证今天某个人一定要看傻了” “别去,他可不能傻……” 南乔笑着说了一句,转而挽上芊芊,笑道:“时间还早,咱们里面坐吧。芊芊你如今是个金贵身子,若是让姐夫看见你还在冷风中吹,非得给我脸‘色’看不可……” “芊芊怎么了?”兰儿问道。 “最为一个美丽幸福的小‘妇’人,她还能怎么了……”南乔略带揶揄玩笑地道:“有喜了呗” “啊,真的?”那边燕宁也敬畏地低头,看着芊芊的肚子。 芊芊一脸羞涩。 南乔一边挽着芊芊往里走,一边替她介绍道:“才一个月呢,估计就是听着这大捷的喜讯来的,将来怎么着也是个大将军不是?” 兰儿燕宁两人点头应和。 帐篷中小心地摆了几个炭盆,很是温暖。 宝柱他们也听见了兰儿和芊芊的到来,正站起身,正要出迎。看见兰儿,正要跪下请安,就听兰儿首先出声道:“伯父伯母万万不许行礼……我是作为乔乔的好朋友过来,不是以一个公主的身份过来的。” 兰儿说着,躲在了南乔身后,推了推她。 384 我们的婚礼 384我们的婚礼 南乔笑道:“阿玛额娘,你们随意见个礼,别让兰儿太不自在了。她出来一趟,怪不容易的。” 几人见状,都不在坚持下跪,却也恭敬地行了个礼。 随后,宝柱拱手道:“公主你们在这里稍歇,奴才想出去问问,大军队伍到哪里了……奴才告退。” 都是‘女’眷,他在这也不合适……南乔追了出来,向宝柱道:“阿玛不如去二伯父家的帐篷中小坐……董义,你替老爷来路。” 宝柱微笑点了点头,说了一声“招呼好她们”后,就随董义离开了。 再次回到帐篷内,芊芊正带着满脸幸福的红晕,一只手搭在小腹上,羞涩地说着话儿。 有这个话题,陈氏也仿佛自在多了,满脸堆笑。她看见南乔进来,对众‘女’道:“当年我怀着南乔的时候,不知道有多折腾……她啊,一开始不让我吃,后来有了小胳膊小‘腿’之后,又一刻不闲着……” “乔乔现在也很能折腾嘛。”晴兰玩笑道:“别家‘女’孩儿拿针线,她偏偏学武艺,整日地欺负她那双胞胎弟弟……” “他们那是欠教训……”南乔瞪了一眼坐不老实的南齐和南林,警告道:“你们两个,今儿若是胆敢离开额娘的视线里一步,下个月就别想着能去广成郡王那里去你们两个,该知道我说的算不算” “知道了。”两个小的一脸的沮丧。 他们知道的很清楚,或许南乔在别的事情上说了不算,但在他们两个能够离家给广成郡王当伴当的问题上,他们这个姐姐绝对说了算的…… “看看,我们家乔乔……”晴兰低头往小乔霏脸‘色’亲了一下,叮嘱道:“霏霏啊,你长大了,千万别跟你姑姑学习……恩,跟大姑姑学就好了……” 小乔霏小脑袋点了点。 但一见南乔对她张开了双臂,立即挣开晴兰的怀抱,飞奔扑向南乔的怀中,嘻嘻笑了起来。 南乔在她脸‘色’“叭”了一下,得意地向晴兰挑眉,道:“嫂嫂,如何?你想离间我们姑侄两个的感情,那是不可能的唉……” 晴兰无奈。 众‘女’都笑了起来。 说说小孩子的热闹,时间也过的特别的快。 突然间,帐篷中“叮铃铃”猛的一响,南乔一下子挑了起来,抓过一个小钟表按了一下,惊喜道:“十一点半了他们该到了” 燕宁闻言跟着站起了身,但目光却盯着她手中的钟表问道:“这是什么钟,带响儿的?” “恩,这是我家粉黛她弟弟的新发明的技术。你先设置一个时间,若是到了,它就像刚刚那样出声提醒你……现在没有上市,回头送你一个。”南乔说着,迫不及待地张罗着众人起身,催促着她们一并出去。 李言他们该到了 南乔感觉自己的心砰砰跳了起来,脸‘色’也开始有热气‘潮’红。 在看台上站定,正好有护卫报告说,大部队正在三里外,整装待发 听见这一句,南乔真的很想抢一匹马,奔到那边去 “圣驾来了”燕宁喊道。 雍正的排场很盛,若是无事,她说不定会愿意细细观摩,然后画一幅画做纪念的,但此时的她对什么仪仗仪式的,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只连连几个深呼吸后,随着众人下跪行礼,并且在想:雍正都来了,那些将士们必然不能让雍正多等,肯定也快来了吧? 稀里糊涂地跟着芊芊做了几次礼节之后,南乔再次抬起头时,已经能够看见前方有黑影缓缓地行来,那齐声踏步的震颤也越来越强烈 李言 眼泪漫上眼眶,却又立即让她狠狠地‘逼’了下去。她想第一时间第一眼,清晰地看见李言,而是不是朦胧的她想要让李言看见一个笑的幸福的南乔,而不是一个泪兮兮的南乔 李言 她看见了他 虽然那青铜‘色’的头盔遮住了他的脸,只有一双眼睛在外面,但她还能 南乔紧紧地抓住了栏杆。 似乎耳边有谁在跟她说话,她完全没有听见。她抓住栏杆,是因为她怕自己一旦松手,会就不管不顾地翻下栏杆,第一时间奔向李言,扑进他的怀里 而此时显然不行。凯旋仪式才刚刚开始,将士们还未站定,三呼万岁;雍正也没有发表他的演讲…… 雍正讲了什么,她同样完全没有在意。人群狂热的欢呼声她听不见,眼中也只有他。 她看见他摘下了头盔,她贪婪地看着他额头上仿佛多了一丝风霜的痕迹,看着他那俊‘挺’的鼻子如同刀刻,脸部的线条却很柔和,她看见他下巴上长出密密匝匝的小胡子,她看见他那嘴‘唇’似乎因为疲惫有些缺少水分…… 她看见李言出列,单膝跪在了雍正面前。 他离她如此近,仿佛只要她一个纵身,就能落入他的怀抱 “……擢李言为兵部右尚书,绶一等轻车爵,领双奉……赏黄马褂一件,赏黄金……” 长长的封赏过去,终于,她看见有内监给李言端来三杯酒,看见他同雍正对饮后,将杯底朝上朝下……她听见人群中爆发出了如雷鸣般的掌声。 这是结束了吧? 南乔一伸手抓过她的那束‘花’,后退两步一纵身,踏着栏杆往下,踩了两个不知名的‘侍’卫,越过了警戒线 人群中一阵齐齐惊呼。 南乔没有听见。 她的眼中只有李言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的笑容,和他张开的双臂……她扑到了他怀中、搂住她脖子的瞬间,被他紧紧地抱起,在御前听封的那一片空地,转了一圈又一圈 他永远都是守诺的 他成为了一个英雄平安回来了 亮红‘色’滚着白边的大氅在风中飘起一道美丽的圆。那火红的玫瑰‘花’束在阳光在仿佛闪着金‘色’的光。 兰儿眼中瞬间填满泪水,开始鼓掌。 她的掌声打破了满场的静寂,海啸一般的掌声响了起来 “格格格格” “将军将军” “格格格格” “将军将军” 他们的格格他们的将军 很多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自己心情澎湃,也不知道为什么眼中有泪,只能一边疯狂地喊叫着,一边任由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格格格格” “将军将军” 欢呼声如海如‘浪’,一‘浪’高过一‘浪’ 李言终于停了下来,看着南乔微笑道:“今日看见,才知道你真的长大了……就像一个新娘。”两年,他曾经无数次想象她的模样,想目睹她一点一滴的成长……如今,他的‘女’孩她长大了,终于能够成为他的妻了…… 南乔眨眨眼,道:“你这破铠甲真的很挌人的说……恩,我之前想,若是我们不被祝福,那就当这是一场我们的婚礼吧……你看,我连礼服都穿了。” “我很喜欢。”李言抱了她一下,在她耳边道:“一起向我们的观众行谢礼吧。” 南乔点了点头。 拥抱分开,手却相牵着。 李言行的是捶‘胸’礼,南乔是请安礼。南方,东方,北方…… 人群爆发出更大的掌声和欢呼声。 李言抬手压了压,人群中的动静终于慢慢地小了。他攥了一下南乔,最后面向雍正所在的高台,行礼。 偌大的场地突然间落针可闻。 南乔似乎听到了自己加速的心跳声。两手相牵之处传来李言的温暖,她的心跳又变得正常起来。 仿佛只是一秒钟,仿佛很久很久。 “和善格格大智慧,在太宗陛下的命令下,成功地筹建了慈善堂,帮助了千千万万暂时处于困难中需要帮助的人们……朕想说,一个国家如此庞大,朕和朕的大臣们,很多时候都不能顾及所有的方方面面,赈灾会有不及时,‘药’物会有晚点,也会有那些黑心的官吏们,让朕的百姓们受苦楚……但慈善堂的出现,弥补了这一点……” “李言李将军,文韬武略,十六岁初次为官,便奉命监督了淮安的水利工程,使得淮河沿岸八年没有遭到洪灾的侵袭;又撰写《会计学》,提出一种更完善的记账法;任知州时,将一个贫穷破败的小渔村建成如今繁华的港口城市……” 雍正的声音平静中略带‘激’动地想起来,缓缓地一笔笔地,说了南乔的贡献,说了李言的成就……他停了一下,道:“朕之前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奖赏他们。高官显爵?金银珠宝?用这些赏他们,朕总觉得有些不够,很不够……今天,朕看着他们,终于知道了该怎么赏他们两个……” 说到此处又是一个长长的停顿,然后就见他平抬起一只手,朗声道:“兵部右尚书李言李子默,和善多罗格格董鄂氏南乔接旨——” 李言和南乔跪了下来。 这这么多欢呼祝福的人民群众面前,在前面他说了那么多两人功劳的情况下,雍正绝不可能此时指责他们“道理败坏”之类的……所以,两人跪的很安心。 只是地上铺的红地毯都染上不少灰尘了,又浸了些雪水,有点儿脏了……可惜她穿的这件漂亮旗袍和雪貂皮的大氅,这年头没有干洗店,得多难洗啊……南乔心中小小地嘀咕道。 亲们应该能感觉到,这开始happyedding了~~有想看的番外,有记挂着的小坑,欢迎在书评区留言 385 我们的婚礼(二) 385我们的婚礼(二) 雍正却又是顿了顿。 所有人都屏息敛气。 “奉天承运——”悠长的音调过后,又是一阵停顿。 南乔很想在地上画圈圈……话说,雍正你说话能不能不带大喘气的?反正从您老人家口中出来的都是圣旨,您能不能不带这么费劲的? 殊不知,此时,雍正看着跪在他面前,两人紧紧相牵的手,觉得如此的刺眼——她这是在‘逼’他。他想。 帝王雍容高贵显得亲切的笑容,那样完美的笑容——因为他很少笑,且笑的僵硬,他甚至一个人对着镜子反复练习得来的完美笑容,此刻绷在脸上,是那么的难受。 但在所有的官员面前,在几乎一整个京城人的面前,他必须保持这样的笑容,就像他必须如台下这两人的意愿一样。 他心中清楚地知道,在此时,他必须成全两个人。他必须成全两人,不然他绝对有八分可能失去这一战得来的帝王威望,失去他长成功收拢的民心。 但,要说的话,就卡在嗓子眼,想要说出来,是那么的艰难,以至于他必须,停顿了又停顿。 “赏赐李言李子默与董鄂氏南乔缔结百年之好,择日完婚” 再没有挽回的余地了……雍正说出这句话后,忍不住闭了闭眼睛。从此,她再不能成为他的了…… 人群中再次爆发出冲天的欢呼声,将李言和南乔两人的谢恩声都淹没了。 这样也好……雍正心想。他兑现了当初对李言的承诺……她也会幸福的…… 雍正走下高台,将两人虚扶起,微笑着抬手压了压人群的欢呼躁动,朗声道:“请李将军给百姓们将几句话吧?” 李言单膝跪地,道了一声“遵旨”后,牵着南乔一同踏上高台。当然,他们有注意到没有踏上最高的一级台阶,而是‘挺’在了第三极台阶上,对着众人又是环环拜了拜,换来又一阵欢呼。 “我有一种在拜天地的感觉……”南乔小声说道。脸‘色’微微泛红。 在上十万人的注目下秀恩爱秀甜蜜,说实话并不是她的风格……但她不是没别的办法了吗?她不给雍正一记重拳,不‘逼’一‘逼’他,他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放手? 想若没有这个机会这个大场面,她必须老老实实地去参加选秀。而只要一选秀,她定然就是生不由已了——外面虽然有传言说她和李言的感情…… 但雍正是皇帝啊,他若想引导民间舆论,绝对比她要做的完美届时,他那样一个强势的男人,说不定会真的选她入宫,然后向民间散步说:瞧,他们最敬爱的格格成了他们至高无上的皇帝的妃子……多令人赞叹啊 在这个时代,成为皇妃,已经是百姓们心中所认定的,一个‘女’人能具有的至高荣耀了所以,到时候舆论绝对会一边倒地替她和雍正祝福 那个时候,她再闹,只怕没有谁站在她这一边,而只能将她辛辛苦苦攒到的名声给毁了 再说……在雍正手下,她能怎么闹?宫‘门’一闭,软禁了她,她就只能干瞪眼地没则 反正,参加选秀,于她来说,实在是太不保险了。她不能完全寄希望于当日在慈宁宫与雍正的一番谈话,让雍正识趣放手。而这个盛大的凯旋仪式,这大庭广众之下,这种场面,实在太合适不过了…… “正好。”李言轻轻握紧一下她的手,低声道:“你不是一直遗憾于没能有一个盛大的婚礼吗?这个场面,有万人的欢呼祝福,够大吧?乔乔,说真的,你这个时机选择的实在太美妙了……” “那也得你能跟我配合好。”南乔莞尔一笑,道:“若是换个人,恩,比如说曹家曹颙那小子,一定只会斥责我然后拼命跟雍正请罪的。” “那是,我们是天生一对儿。” 李言说罢,站定,待人群的欢呼声慢慢低下来,朗声道:“有人说,我们是军人,我们的职责是保家卫国,这没错。那么,身为军人,在战场上浴血奋杀,历经生死后,凯旋而归时,想要的,是什么呢?对,我们想要升官,想要厚赏,但我们最想要的却是老母亲的泪眼和总在梦中出现的娇颜……” 黄丝带和白桦林,战争和亲情爱情,永远都是最美丽最动人的。 李言的演说,让很多人流下了泪……掌声一次又一次地爆发,使得他的演说并不那么顺利。 南乔同他一起站在高台上,看着眼前的天空是那么的澄清、蔚蓝……她从未觉的,空气是如此的干净清洗,生活是如此的芬芳美好 他们终于再次站在了一起,光明正大地站在了一起。真好。 此时,紫禁城高高的城墙上。 皇后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东方,听着那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紧紧地抿着‘唇’。 她是皇后。但她的职责仅仅是管理菊‘花’,照顾…… 母仪天下……说起来多么动听悦耳,却是连出现在人前的权利都没有…… “嬷嬷,你说……若今日的皇后是那和善格格……她此时会并肩站在皇上身边吗?”皇后轻声问道。 她身边的嬷嬷忙四下看了一眼,让原本站的不近的宫人‘侍’卫们又远一些,才低声劝慰道:“娘娘,您怎么说起浑话来了?就算那和善格格被点入宫,此时最高也不过是个妃,如何能与您相比?” “也是。”皇后淡淡笑道:“皇上开了金口,她再也入不得宫了。” 只是,那笑容,似乎有那么点儿讥讽的意味。 少‘女’时候的她自己,是步兵统领,正黄旗乌拉那拉氏费扬古的小‘女’儿;嫁人之后是四福晋;如今是皇后……但除此之外,她又曾是什么呢?皇城的百姓们,知道的是她的身份地位,尊敬的也只是她的身份地位,而不是她本人…… 而和善格格,他们却真心为她欢呼。 不管她是入宫成了妃子,还是以后嫁做了李家‘妇’,她永远都是和善多罗格格。 若此时她是皇后,皇帝一定愿意同她携手并肩,接受万民的朝拜欢呼……她乌拉那拉氏,不够资格。 “我们回吧。记得挑一份丰厚的礼物,给和善格格添箱。”皇后最后看了一眼东方乌压压的人群,走下了台阶。 朝阳‘门’外。 由于南乔的扰‘乱’,继而李言的发言,使得凯旋仪式的气氛从隆重庄严转向热烈喜庆。 当李言的话说完时,在众人热烈地欢呼“格格”时,南乔也不得不即兴说了两句之后,他们两个再三鞠躬致谢后,终于退了下来,恭请雍正上了高台,继续未完成的仪式。 仪式未完成,军队没有解散的命令,李言还要返回队列中。他将南乔护送到董鄂家的看台后,向陈氏行了晚辈礼,又朝兰儿行了一弯腰,朝其余人点头后,返身归队去了。 她一走,南乔呼啦一下被人围了起来。 只见燕宁首先‘激’动又笑又叫:“乔乔,你今日实在是太赞了我的心脏到现在还在噗通‘乱’跳呢”说着她比划了一下,道:“从这里,就样飞一样的,就到了那里真的好英武好帅气哇哇,也好漂亮早知道,我也学武好了……” “你胡‘乱’嚷的是什么东西”兰儿嗔怒地拍了燕宁一下,冲南乔竖起一个大拇指,笑道:“我就知道,今儿一定有热闹可看也不枉我向老祖宗请了假又求了皇阿玛好久……乔乔,你真的很‘棒’真的” 这样的事件,也只有南乔敢做,也只有南乔能将其做的完美。除了她,谁也不行。 南乔眨了眨眼,对兰儿笑道:“那是自然,我一直都是很聪明又胆子大的……”然后,她转向燕宁,慎重地将手中一直没有丢弃的玫瑰‘花’束塞到她手中,微笑道:“在西方的婚礼仪式中,新娘一直手捧鲜‘花’接受祝福的。而有幸接到她手中那束鲜‘花’的姑娘,则会成为下一个找到幸福的人……燕宁,今天虽然不是我的婚礼,但这束‘花’,送给你。” 燕宁的眼圈一下子红了起来。 她拿着‘花’,狠狠地拥抱了一下南乔,才抹了一把眼泪,埋怨道:“乔乔最讨厌了,总惹人家哭……真是的。” 兰儿闻言戳了一下她的鼻子,呵呵笑道:“我看你心里是在偷着乐呢吧……” 后面,陈氏两眼泛红,显然才有哭过。在她身边,有芊芊和晴兰陪着,含笑地看着南乔几人。 “额娘,乔乔真了不起。”芊芊真心赞叹。 她敢说,所有人之中,谁也不如她知道她们的故事要多。她记得当年,她还很小的时候,那时候李言还是南乔的教习先生,她总看见我们两个依靠在一起,而她则是懵懂地替他们把风…… 他们这一路,经历了多少呢?人们都看见她此刻的耀眼,却难以想象,为了这一刻,她曾多么努力过…… “以我说,她就是能折腾。”晴兰话虽如此说,但语气却是欢喜的:“您看看,谁家的‘女’孩儿敢这么就跳下去了?不过,她折腾的好……她若是不折腾,也不是那个名满京城的和善格格了。” 386 成亲(一) 386成亲(一) 陈氏只是微笑。 没错儿,南乔能折腾,但她能够折腾出一个好结果,她除了高兴,还是高兴。她的‘女’儿,被一整个京城的人敬爱和祝福,她实在高兴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那是她的‘女’儿,她的乔乔。 八年了,她的‘女’儿终于得到了她要的幸福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呢? 陈氏合起手掌,抬头向天空暗中祈祷道:“慈悲可敬的菩萨,信‘女’董鄂陈氏诚心感‘激’你的恩典,一定要布万旦僧粥于万民,借万民之口,宣扬您的仁善……” 隆重的仪式结束,当雍正宣布所有出征归来的将士全部拥有一个月的假期之时,人们再次爆发出如‘潮’水般的欢呼声,军队齐刷刷地单膝下跪,三呼万岁,恭送了御驾之后,开始解散,在人群中寻找自己的亲人。 有那大胆被南乔之前的举动感染了的‘妇’人们,也抛开了顾虑,和丈夫及紧紧相拥。 “是不是觉得很美好很感动呢?”南乔站在看台上,目视着下面的陷入欢喜的人们,对兰儿说道。 兰儿点点头,轻声道:“有时候,礼节并不那么重要的。” 看见李言一步一步地向她们这边走来,南乔轻笑道:“兰儿你说,燕宁拿着她的‘花’儿,去哪儿了呢?” 兰儿闻言也抿嘴而笑,轻声道:“真希望你的‘花’儿真的有你说的那般有用。燕宁她是值得幸福的。” 看见李言近前,她转而向南乔道:“行了,不耽搁你们两这幸福的一对儿……我也该回宫向老祖宗回报你今儿这‘精’彩的表现了……有宫进宫来,老祖宗总念着你呢。” “嗯”南乔送她下了看台,道:“替我跟老祖宗问安,说我三两日就去给她请安。” 别了兰儿,迎到李言,小小的看台再次充满欢笑。 待李言才与陈氏见了礼,南齐和南林一下子跳到了李言面前,仰头道:“so,你就是我们以后的姐夫了?恩,你是将军,那一定很厉害吧?比姐姐还厉害?” “厉不厉害,比过拳头才知道。”李言说话间一手一个,很轻易地将两个小家伙提着丢了几步开去,而且让他们站的稳稳的。 两个小家伙也不生气,反倒是眼前一亮,对视一眼,齐齐把臂喊道:“姐夫” “嗯,不错。”李言嘴角流笑,弯腰轻拍两人的肩膀,道:“现在姐夫身上没有,回头包个大红包给你们” “谢谢姐夫”两个小家伙一听有大红包,立即又甜甜道谢。 宝柱此时正好返了回来,听见他们说笑,瞪了两个小家伙一眼,道:“子默,你别宠着他们,这都已经能上房揭瓦了” “伯父,不碍的。听乔乔说,他们都是懂事肯学习的好小伙子。”李言一边向宝柱见礼,一边替两个小家伙辩解道。 说起来,这两个小家伙出生后,他先是在江南出差监督水利,而后在两人未能懂事说话的时候,被贬去上海待了两年,随后又是保定府,再然后就去了西南……这中间李言虽然时有回京,且都是董鄂府的默园中住着,但与两个小家伙并不如何熟络。 想今后他出任兵部右尚书,要长时间在京城待着了,而两个小家伙也长大懂事了,他很有必要打好与他们之间的关系呢。 ——他李言两世没有亲人,上一世‘玉’孝顺南乔的父亲而被拒……这一辈子,他和南乔拥有了这么多可敬可爱的亲人,怎么能不好好珍惜 而两个小家伙,先是被他用武力折服,而后又有红包贿赂,再然后替他们辩解,声明他们是不错的“好小伙子”……南齐和南林瞬间觉得这位威风的将军是那么的“够意思”,做他们的姐夫是再好没有的了 众人说说笑笑一阵,就又有亲戚朋友们过来相贺,纷纷叮嘱选了喜事的日子后,一定要通知他们等等。这一阵应酬,足足用去了小半个时辰。直到观看仪式的人陆续返回城各回各家,朝阳‘门’不那么拥堵了,他们也开始收拾东西,坐马车回京。 到了家‘门’,南乔才泡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还未来的急喝口热茶呢,就见莲儿出现在她‘门’前,说是宝柱和陈氏有请她过去。 南乔暗自摇摇头,微笑着出了‘门’。 到了西院正堂,瞧见一家子大人们一个不少,连今日当值的南英也位列在座,李言仿佛也才换洗过的样子,不由的愣了一下,见了礼后,问道:“出了什么事儿?” 陈氏招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含笑叹息道:“要说出事儿,你今儿不与我们商量就‘弄’出了那么大的动静,才是出了事儿……说起来,当时额娘可真被你给吓了一跳,好在后来结果是圆满的。” “商量喜事呢,说那些做什么。”宝柱说了陈氏一句,看了看李言,又看了看南乔,沉声道:“你们两个,都是有主意的人。但这婚姻大事,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请岳父大人指教。”李言坐在椅子上,微微探身拱手。 “嗯。” 听见这一声“岳父”,宝柱十分满意地捋了捋自己的短须,微黑的脸膛上也浮现出一丝笑容,随后又正了正脸‘色’,沉声道:“子默你父母仙逝,又无近亲尊长,于是便无合适的主婚之人,这一项项的,必须有人张罗……子默,你别嫌我说的刺耳不好听……” “岳父严重了。”李言忙道:“我父母虽逝,想他们的在天之灵也定是希望我能够风风光光体体面面的成婚,延续李氏血脉的。岳父但有指教,尽管说就是。” 宝柱点了点头,道:“你是新人,在张罗的过程中并不能事事出面,所以,子默你最好认个干亲。” 芊芊闻言,欠了欠身,道:“李大哥若无其他合适人选,我想王爷应该愿意帮忙的。” 李言微笑谢过,道:“改日我就带着礼物登‘门’,请王爷出面。” 这一项解决了…… 然后是住宅。 李言在京城中只有一个两进的小院子,也是从未住进去过一天……以他如今的身份,迎娶的又是个多罗格格,一个两进的院子显然是不行的。 “皇上于大庭广众下赐婚,子默你已经不适合再住在默园了。你那个小宅子,你岳母已经派人去打扫了,晚上元宵宴之后,你需回到那里安歇。” 南乔听到这里,有些沮丧。 她才想晚上和李言叙叙别离之情呢,这一下子就将李言给赶出家‘门’了?但想想此时都是盲婚哑嫁,好像又有什么婚前新人必须避讳不能碰面的规矩……她虽然郁闷,但幸福就在眼前,忍忍也就过去了。 “皇上赏你的那座五进带‘花’园的大宅,是京城中比较有名的好宅子中的一所了,就在什刹海边上。宅子好是好,但已经近二十年没有主人,虽然内务府年年有维护,但你也知道内务府他们……所以外表光鲜,里面损毁的不轻。” 仿佛就在南乔泡澡更衣的时间中,宝柱已经做了足够多的功课……只听他继续道:“想要除陈换新,要‘花’大力气修缮,所需时间也少不了……恩,小定,然后大定确定婚期,也至少要半年……这宅子倒也有足够的时间翻新。” 大定要半年,那他们想要成亲岂不是在一年以后了?若是婚前两人都不能见面的话……南乔顿时眼泪汪汪的。 但她任何意见也不敢提,老老实实地坐着。 ——后来她知道,在她不管不顾地跳下去奔到李言的那一刻,陈氏担心的几乎都晕过去了宝柱她不知道,但想必当时神情也不咋地好看……她那样的惊世骇俗,若是最终不能成功,她可以想象宝柱和陈氏所面临的舆论压力 但那时候,她没得选。 负面的舆论随时间消失而渐渐消散的那一天,特别是在京城这种话题集中地;但若如果她,万分之一的可能,她被留在宫中,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届时会疯狂地做出什么事 好在之后宝柱就开始论日子—— “小定的话,就二月二吧,二月二就是好日子。过了小定,你们这一桩婚事,就算是真正的板上钉钉了……然后看宅子的修缮进度,再议大定的日子。我和你岳母觉得七月底应该差不多了,而后婚期刚好能安排在十一月份……子默,你觉得呢?” “您拿主意就是,我对这些都是不通的。”李言欠身礼貌地道。 “嗯。”宝柱满意地点点头,又道:“你一个月的假期过后,想必朝堂上会很忙。你若不介意,修缮宅子的工程,我能替你看着点儿……” 李言自然是求之不得。 而后宝柱又杂七杂八地说了一些。然后陈氏又补充,说让李言注意选一个名声好的全福太太之类的……一直到西洋下山。 南齐和南林进来嚷嚷饿了,宝柱和陈氏似乎才想到今日是元宵佳节,笑着让众人各自先散,待会儿来用餐不提。 李言和允禄自然有南英招待;晴兰陪着陈氏去厨房吩咐着;芊芊挽了南乔,看她有些怏怏的样子,含笑道:“乔乔,我告诉你,这成亲啊,可是个又麻烦又费力的活儿……” 387 成亲(二) 387成亲(二) “芊芊,你幸灾乐祸?” 南乔白了她一眼,说道:“虽然听说喜日的时候仪式是有够麻烦的,但之前不大有我什么事儿吧?” 此时又不是后世,多数人结一场婚,仿佛要打仗一样——大到举行婚礼的场地,小到蛋糕上的装饰……婚庆公司、礼服店、礼品店,跑了一次又一次,累个半死的…… “你以前不是都不明白这里的吗?怎么一关于成亲,这你倒是很清楚……”芊芊扯了一下‘唇’角,叹道:“还真的没有你什么事儿……就你那一手‘女’红,额娘真不敢让你自个儿做嫁衣……然后嫁妆的话,只把你库房搬一部分,甚至都不需要搬完,就够震惊京城的了……除此之外,只要定制家具……” “听说神木厂储藏了很多很多金丝楠,我们争取用那个打一套家具。”李言转头‘插’话道:“金丝楠的,才足够奢侈贵重。哪怕百年后后代将家败光了,卖卖木头,也够活大半辈子的了。” 此话一出,几人都是惊愕。 只有南乔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拍手道:“不错。就用金丝楠。明儿我就进宫去跟太皇太后求木头去” 想想后世,一个用金丝楠做的炕桌,都是十几万人民币啊他们要有战略眼光不是? 李言说很多很多,那就是非常的不少,她讨一点儿来,估计老太太会很大方地应下吧?雍正反正都允了他们的婚事了,也没有道理在一点木头上小里小气的不是? 南乔立即积极起来。 芊芊看看认真的李言,再看看积极的南乔……而后与同样傻掉的允禄对视一眼,叹息。 ——这两人,果然是天生一对儿。常人难以猜度啊…… 晚饭的时候,芊芊将金丝楠的事儿告状似的讲给宝柱和陈氏听,抱怨道:“额娘,您听听,这还有什么是您那好‘女’儿不敢想的?金丝楠,连皇上都舍不得用于修建宫殿的极品木料,不知道几百上千年才能长成的,用一点少一点的金丝楠,乔乔他们竟然想‘弄’来做套家具……” 她不是说南乔讨不到……相反的,她认为,只要南乔开了口,无论是太皇天后,皇太后,皇上,恩,皇后或许没有权处置金丝楠的木料,她们都不会吝啬不答应南乔的请求,她只是觉得……一整套金丝楠的家具,只怕连皇后的寝宫都没有吧? 南乔她真敢想 宝柱和陈氏当然也知道神木厂的那些金丝楠木,也更知道它们的珍贵。 陈氏迟疑地向南乔道:“乔乔,这金丝楠做大件的家具,太惹人眼了些吧?普通的楠木已经是极难求的了,用于做家具,很风光了……” 南乔笑道:“额娘,我们又不是为了风光,就是觉得家具吧,越老的家具越有人味儿,使用的才舒服。若是做好上了漆,您就是告诉别人是红松木做的,我们也没关系的。再说……那些木头放在那里也是放着,最多我们出银子买就是……” “她想要,就给她”宝柱道:“乔乔长这么大都没跟你要求过什么,一套家具算什么”然后她又对南乔道:“你只管去讨。若是讨的不够,我再给你想想法子。内务府的那些人,只要给的银子够多,就没有什么不敢往外吐的,不怕凑不齐一套家具” “谢谢阿玛”南乔笑眯眯地欠身道谢。 宝柱发了话,这事儿算是定了。 一顿饭热热闹闹地吃完后,南乔起身道:“阿玛,额娘,我和李言有话儿单独跟您们说。” 宝柱皱了皱眉。 其他人一听,都借口帮着收拾桌椅之类的,离远了点儿。 南乔深深吸了一口气,从含珠手中取过一个楠木材质未漆雕看着很普通的小匣子,从自己荷包中取了钥匙打开,道:“阿玛,额娘,本来这些昨儿就该‘交’给您们的……” “乔乔,您又‘弄’什么‘花’样?”陈氏也皱眉。那匣子中装的东西虽不多,但一看就是契约信物之类的。 她看着不喜地道:“你是我们的‘女’儿,给你备嫁妆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现在单是本就属于你的东西,已经让我们发愁如何能在一百二十抬中装下了,我们做父母的根本就没有尽几分心力……你又拿这些来,不是打我们的脸吗?” 而后又责备地看了李言一眼,道:“子默,你怎么也随着她胡闹。” 而且,这个家,本来就是南乔撑起来的。吉祥铺子每年分来的分红,其实都该是南乔个人的…… 南乔深吸了一口气,诚恳地道:“额娘您先别气,您先听我说……您和阿玛总是认为吉祥是我的,如意是我的,那憩园也是我的之类的……可我想说的是,额娘,您们难道觉得,我挣了那么多的银子,堆在那里不‘花’不用,同时我的父母亲人却是生活窘迫……您们真的认为这样的情况好吗?” 宝柱和陈氏都是一怔。 “儿‘女’孝顺父母,本来就是应该的。”南乔幽怨地道:“您们不能总是打击‘女’儿的孝心。而且……” 她顿了顿,轻声道:“我昨日的举止实在是冒险之极……若是不能成功,岂不是要您们受累?有了这些银子产业,至少能够保证您们将来不至于向很久很久之前那样,为一两银子求告无‘门’……阿玛额娘,这些,说是我孝顺,不如说是‘女’儿欠您们的。乔乔永远忘不了额娘您在灯下一针一线熬红了眼睛的样子,忘不了阿玛您挑着担子穿着汉人样式的衣衫出‘门’摆摊的样子……” “您们曾经为了乔乔付出了那么多……”南乔微微有些哽咽,眼圈红红地道:“您们为什么就不肯收乔乔的一点儿银子呢?您们又不是不知道,赚这些银子,于我来说根本没有太多困难的……” “好了,好了……”陈氏也红了眼睛,将南乔搂在怀里,道:“我们收了就是,收了就是……看看你,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南乔嘀咕道:“您和阿玛嫌弃乔乔,不肯接乔乔的孝敬……我能不委屈吗?我委屈大了……” “好了,是我们不对……”陈氏微微用力推开南乔,接过她手中的匣子,微笑道:“来,让我看看这里都有什么。” 南乔抹了抹眼角,道:“也没有多少。银子只有二十万两,存在通汇联里,这个我之前用的‘私’章就是取钱的凭信。而且其他人取不成,只有阿玛和哥哥两个弟弟亲自去取,才取的出来。最重要的,是憩园的产权,我已经到官府中过继好了,是阿玛的名字。那小汤山的温泉园子的地契,是额娘您的名字;然后这是两个南洋各五百亩的种植园,是给南齐和南林的。就这些。” 南乔说道:“阿玛,我以前跟哥哥提起过,要将吉祥铺子分的那半成股份放弃……我想,吉祥或许很快就会被收归于内务府的,而且他们也有布偶设计师了,我在里面的作用很小了……所以我将憩园给您们。” “憩园现在盈利虽不能跟那半成分红比,但维持府上日常开销也应该够了。而且哥哥嫂嫂的茶楼营业状况也不错……我也很想将最能赚钱的如意给您们,但如意主要靠我的画册在盈利,给你们的话,会‘交’割不清晰……” 南乔顿了一顿,没再说如意,而是歉意地道:“乔乔能够孝敬您们的,暂时就这些了……您们千万别嫌弃,然后不给乔乔办一个热闹的婚礼啊……”说罢她没脸没皮地,眼泪汪汪地瞅着陈氏。 陈氏倒是替她红了脸,狠狠却轻轻地在她脑‘门’上一指,瞥了一眼一直微笑的李言,嗔道:“你就是想今晚能出去玩儿吧?去吧,早点回来,别又闹出什么事儿……” 南乔闻言眉开眼笑,兴奋地扑向陈氏叭了她一下,再恭敬地给宝柱行了礼,趁脸‘色’不大好看的宝柱尚未说话,一转身,拽着李言的衣袖退出去了…… “像什么话” 听见身后宝柱郁闷的斥责,南乔吐了吐舌头,放开手,笑了起来。 十五元宵要看灯。 西南的大捷,而且是压倒‘性’的牺牲少少的大捷,加上白日那个隆重又喜庆的凯旋仪式,让整个京城就像一口永远在烧又不断续热水的大锅,一直一直地沸腾着,冒着热闹的气泡儿。 芊芊有孕不能出行,允禄陪着她乘车回了庄亲王府。南英和晴兰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儿,但也说今年陪着爹娘,不出去看灯了…… 于是只有南乔和李言抱着小乔霏,以及兴奋不已的南齐和南林一起出了‘门’。 五颜六‘色’千奇百态的‘花’灯将京城照的美轮美奂。 李言牵着南乔的手,也没有目的地顺着人群走走停停。 在这之前,他们都觉得分别一两年,又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儿,他们彼此都有那么多那么多的话要说给彼此听……但此时,当他们手牵手在一起时,却发现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不需要说—— 他们会这样一直牵着手,走下去的。 388 成亲(三) 388成亲(三) 上元灯节,他们一直逛到了十点多,才回了家。 从未熬夜的南齐和南林都没了‘精’神,上眼皮不停地亲热着下眼皮。小乔霏被抱着,已经睡熟。 南乔原本打算了回的晚一点儿,或许宝柱和陈氏都已经歇下,或许他们会觉得实在太晚了再赶李言离开貌似不合适……从而能再留下李言一晚上,好度过一个甜蜜之夜…… 但才到大‘门’口,他们就看见了宝柱端坐在‘门’楼内,正黑着脸等着他们。 南乔见状缩了缩脖子,吐了吐舌头后,将睡熟的小乔霏‘交’给她的‘乳’娘,领着两个‘迷’‘迷’瞪瞪的小家伙上前给宝柱见礼。 “回去早点歇着。” 宝柱一句话打发了南齐和南林,也不看南乔,转而对李言道:“子默,服‘侍’你的丫鬟小厮都过去了你那边的宅子,被褥银碳之类的,也准备妥了……夜不早了,你这就过去吧。” 甚至都不让李言进‘门’喝口热水,外面这寒冬腊月的……南乔低着头缩着脖子心中腹诽:就这么将李言赶走……老头儿真残忍…… 李言拱手应是,又说了声向陈氏问好后,转而离开了董鄂府。 随即,李言的背影甚至还未在她眼中消失,那朱漆贴红对联的大‘门’在她诧异的目光中缓缓关上,将李言彻底地关在了‘门’外。 南乔有些发愣。 “夜不早了,你折腾了一天,也早点歇着吧。”宝柱顿了顿,又道:“多少年都等了,也不急于一时。”说罢,他也等南乔应答,背着手大步向内院走去。 “……” 南乔此时实在不知该作何想,愣了好一会儿,才往内院她的乔园里走。 宝柱说那最后几句话,是终于忍不住要怨她这个‘女’儿实在是有够能“折腾”吗?唔……反正她折腾成了……南乔走着走着,有些没心没肺地咧开嘴笑了起来。 有了宝柱这一次“残忍的堵截”,南乔本以为她接下来的日子里,肯定要被看的紧紧的,不可能在看到李言的半点儿身影才对,但实际上,宝柱对她根本没有那么严苛—— 她虽然不再能够在董鄂府上遇见李言,但在修缮李言的大宅之前,南乔被获准同李言一起看了好几次,并且共同议定了需要修缮的大方向甚至是小细节…… 总之,当严寒的冬日过去,‘春’天的脚步一点点地走遍了山河大地,光秃秃的树枝上重新发出了嫩绿的芽儿,金黄‘色’的迎‘春’‘花’开的美丽‘迷’人时,她收到了曹家曹颙他**作为李言请到的全福太太所送来的金镶‘玉’的如意—— 这表示,小定已成,从此她就是他的未婚妻…… 未婚妻……一想起这个,心中的软软的甜蜜感觉便不可抑制地冒上来,只让她脸‘色’羞红,常常痴痴傻傻地幸福地笑—— 前世,她只是在与父亲争吵过去,拉着李言就去了民政局领了结婚证……没有订婚,没有婚礼……她从未体会过这种将要属于某个人却又未属于某个人的每日都在期待的甜蜜幸福感觉…… 她愿意这样傻傻地笑。 就算陈氏和晴兰以及小腹越来越凸的芊芊总是笑话她……但她还是愿意这样,做一个幸福的傻傻的小‘女’人。 反正嫁衣啊嫁妆啊所有的一切都有陈氏和宝柱‘操’心呢……现在的她,只要慢慢品味她的幸福就好。 五月石榴‘花’开的时候,秀‘女’大选终于结束,雍正的后.宫多出了四名新人——‘门’g古族送来的格格,封了贵人;那拉家的一个,但不是排在第二曾被芊芊提起的闵柔,而是另外一个分支出来地位并不高的,做了常在;年氏小蝶如历史般被选中,却也不过是个常在;最后一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管领的‘女’儿,点了答应…… 除了‘门’g古的格格,那百‘花’榜的其他身份高贵的九位,一位也没被留在宫中。 恩,南乔猜想,雍正大约是觉得他还青‘春’年少,所以选些身份低的,初封也低的,好给她们留下奋斗晋级的空间吧……有一个长长远远的职业目标,也省的宫中生活太无趣不是? 好消息是—— 燕宁被指给了广义郡王,缓两年议亲。 这应该是因为康熙才仙逝世不久,作为他的儿子,广义郡王不便此时办喜事的缘故,也或许是广义郡王他‘私’下特别要求的…… 但圣旨传下来的时候,听闻广义郡王很平静地接了旨谢恩,南乔终于将自己这三个月沉醉在幸福中也不忘惦记着的这桩心事放了下来,笑容从此后更加傻兮兮的。 ——燕宁应该有幸福。而有了燕宁的陪伴,那个倔脾气的十七,也一定会幸福的。 而就在她傻兮兮不辨岁月的时候,陈氏突然有一天取了一张大红印喜字的红帖子,来到了乔园,目光又是骄傲又是欣慰又是不舍地看了南乔好一会儿,才将那几折的帖子给了南乔,温柔地笑道:“我的傻丫头,这是李家送来的聘礼单子……吉日定在了八月二十八。” 南乔闻言先是怔怔地看了一眼日历……今儿正好是五月一十八,那,她不是还有一百天就能嫁给李言了? 再抬眼看陈氏笑‘吟’‘吟’地看着她,南乔刷的一下,面颊变得酡红,低头玩‘弄’着手指呐呐地道:“额娘……” 她也不知是怎么了,仿佛连上辈子一起的脸红次数都堆在这半年里了…… “以往你可是个什么都敢做的……最近怎么动不动就脸红害羞,像个大家闺秀起来了?”陈氏笑了一下,又将那大红的礼单往南乔手中送了送,道:“看看……子默那孩子可真没亏你。” 南乔红着脸打开那礼单: “一百两黄金;五千两白银;银杯四对;银茶筒四对;苏锦四匹;杭绣四匹……”除了这些贵物,后面还有些包头几十对、油包几十对、麻饼几十对、酒多少坛,又有些‘鸡’鸭牛羊之类的…… 南乔很想说,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包头油包……但应该是吃食……送这些,大概是意誉着有吃有穿吧?南乔合上折子,觉得自己没有什么意见,将喜帖还给了陈氏,红着脸轻轻“嗯”了一声。 陈氏仿佛是怕南乔不清楚误会什么,解释道:“当年太宗陛下迎娶皇后时,也只是两百两黄金;一万两白银……这些年,宗室旗人之间行聘礼,最多也要减半,以示尊敬……” “哦。”南乔呆呆地应了一句。 这些反正她不懂,陈氏认为是丰盛,那肯定就是丰盛了。 陈氏见状又是爱怜又是无奈:“你赶紧沐浴装扮吧,一会儿全福太太要来给你送如意呢。你接了如意,这仪式才算完成了……” 说着站起了身,将那聘礼帖子放在杏‘花’端着的红漆托盘上,对她点了点头。杏‘花’随即会意领命而去。 陈氏拉起呆呆的南乔,将她送进了澡桶中,亲自替她洗了洗,而后待南乔换了里衣之后,又将放在‘床’上的黑镶石榴红的正装一层一层地替她穿好,再替她上了淡妆…… 晴兰走进来,通知了一声曹夫人就要来了之后,细细打量了南乔,啧啧道:“看你今日这个样子,真不的敢相信你就是那个敢当着数万人面前……” 她话未说完,被陈氏打断道:“成了,你别逗她。” 陈氏替南乔最后顺了顺头发,警告地瞪了晴兰一眼,道:“她能保持这大家闺秀的样子,多难得……你莫要将她的老‘性’子又逗‘弄’出来。” 晴兰忙不迭地点头。 南乔根本没有在意陈氏和晴兰在说什么,此时,她被陈氏摆个端坐的姿势按在‘床’沿上,觉得自己原本柔软灵敏的身子此时僵硬的堪比木头—— 没错儿,她紧张了。 听说这一次,全福太太来给她如意这一幕,其地位就像是西式婚礼中‘交’换戒指……这让前世今生第一次有婚礼的南乔,由不得不紧张。 小心脏砰砰‘乱’跳,脸颊上仿佛有火在烧似的。每一秒似乎都那么的漫长。 终于,一个略显富态面目和蔼的贵‘妇’人由晴兰搀着走了进来,和陈氏略寒暄了几句后,从端盘上取了一柄‘玉’如意,很庄重地将其放在了南乔的怀中,口中念道:“吉祥如意,岁岁欢喜。” 有点儿硌的慌。 但南乔不敢动,生怕她动一动会带来什么不好的兆头似的。实际上,她不相信什么好兆头坏兆头之类的,但这是她的婚礼的一部分,她不想让其中有什么遗憾和瑕疵…… 直到陈氏和晴兰送走了曹家夫人,南乔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都麻了……于是开口问道:“嬷嬷,这如意?” ……听说这年代又有“忌口”之说,她还真不敢明明白白地问出口。 “主子可以将其取出来了。”韩嬷嬷满面笑容地端过一个金漆红的匣子,示意南乔可以将她的如意放在里面。 放妥了这“象征物”之后,南乔轻轻地松了一口气,站起来活动了一下。 ……她好像有很久没有看见李言了?此时放了大定,也就意味着新房修缮工程进展很顺利?还有一百天……她就是他的新娘子了呢……南乔‘揉’了‘揉’脸,又取了‘玉’如意仔细瞧了一会儿,心中还是觉得,如意虽好,但她还是想要一个戒指,最好能有白‘色’的婚纱…… (注:清时行聘,汉人多送戒指,即“戒止”之意;旗人都是送如意,即“吉祥如意”之意。) 389 成亲(四) 389成亲(四) 婚礼倒计时九十九天。 燕宁上‘门’来看她——看她的笑容,傻兮兮的程度比南乔低不了多少。 她一进‘门’,看见南乔,就不顾礼节什么的,眨巴着眼睛给了南乔一个拥抱,在南乔耳边轻声道:“乔乔,谢谢你真是谢谢你” “我做了什么呢?”南乔用力回抱了一下,轻轻推开她,拉着她走到沙发上坐下,替她斟了香茶,笑道:“燕宁,你现在有的,都是你努力赢来的。恩,选秀的时候,你有没有遇见广义郡王他母族那边的,一个叫陈娇娇的?若我记忆没有错,她可同样很‘迷’十七的。” “陈太妃是她的姑母,一向对她疼爱的很……说起来,她虽不怎么讨十七喜欢,但至少还是讨十七母妃喜欢的……这样算算,她可比你有机会多了……”论起别人的事儿,南乔傻兮兮的表情褪去,又变得从容起来。 她微微笑道:“皇上的阿哥们只有两个,还都小的很。大行皇帝留下的年幼的皇子倒是不少,但只有皇十七子是适龄且已经是郡王,将来几乎能肯定就是亲王的……你说说,一是进宫为妃,一个嫁给皇十七子,特别是嫡福晋的位置……燕宁啊,这一次的选秀,只怕熬过来不容易吧?” 听南乔说起陈娇娇的时候,燕宁脸‘色’就有些变;再听南乔又说道选秀中……她几乎苦巴巴了脸,紧抓着南乔的手,又是后怕又是感慨地道:“乔乔,你说,明明都是好人家的好‘女’孩儿,这为什么一进那个宫‘门’,就变的那么狠毒吓人了呢?” “三月三的初选,大家倒都还客气。但过了初选,住进了储秀宫学规矩后,似乎一夜之间虽有人面上的笑容都假了……乔乔,你还记得兰溪吧?” 燕宁低声道:“皇上因为早年曾被养在佟佳氏皇后身边的缘故,对于佟家很是亲厚。人人都传兰溪她这一次不是封嫔,也一定会指给十七阿哥做嫡福晋的……但才在储秀宫没有几天,就被抓住她窥探奉先殿,而后被皇太后一句‘宫廷不留不知规矩的人’,给撩了牌子,打发回家了……” 倒是没有人告诉她这个消息,难道是她和兰溪之间并无多少友谊的缘故?南乔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她在听着。恩,她心中同时在想,若是她参与了选秀,然后有人故意将雍正曾有意于她的消息一‘露’……她将面前什么样的暴风雨?能不能向兰溪这样轻松脱身? 兰溪不能进宫,一听就是黄太后在从中作梗。 ——那位贵‘妇’人,对于儿子常年心念养母早就不爽快了,又如何能让佟家进一个身份高贵的,整日在眼前膈应她? 燕宁沉默一会儿,低声道:“兰溪她没受罪就出去了,不算什么。在储秀宫的四十天,有四名秀‘女’落了水,三人受惊生病,一人几乎丢了半条命,变得痴痴傻傻的……然后有好几个跌脚摔坏了‘腿’磕破了皮,又有几人脸上生了红斑……没有一日安生的……” 果然各种招数,防不胜防。南乔心中一哆嗦,再次觉得她选择大庭广众之下与李言神情告白‘逼’的雍正没得选择,是她前世今生做过的最正确的事情 “那个陈娇娇,也吃了好几次亏……”燕宁撇了撇嘴,道:“听说她总是逢人便说她和十七阿哥是如何青梅竹马,说陈太妃如何如何疼爱她……活该她受罪……” “那燕宁你是怎么熬过来的?”南乔很惊奇地问道。 燕宁可是一向不会玩心眼儿,不善须臾逢迎装模作样的。她能从一群胭脂狼中完身而退,怎么看着都是奇迹。 燕宁似乎知道南乔在想什么,给了她一个白眼,道:“是兰儿帮的我。她特意跟太皇太后求了,准我在不跟姑姑学规矩的时候,都在慈宁宫陪她住着。平时学规矩的时候,她也派了她的大宫守着接送……” 原来别人都是住宿生,燕宁走后‘门’变成了走读生,而且是全程接送的…… 南乔笑了一下,道:“那你可得好好谢谢她……” “用得着你提……”燕宁很快从选秀的‘阴’影中走出来,有些小埋怨却高兴地道:“今年我算是破财了兰儿是八月十六日的婚期,你是八月二十八日的婚期我得添两份重礼呢早知道银子这么不够‘花’的,我当初就该答应跟你一起赚钱” “什么什么?”南乔抓了燕宁一把,睁大惊喜地问道:“兰儿婚期定了?怎么没有人通知我” 燕宁闻言还了她一个白眼,没好气地问道:“你自己算算,你都宅家里多久了?我就奇怪了,冲你那手针线活,也不必你做嫁衣吧?你每天都在干嘛呢?” 这个问题,南乔还真答不出来,满脸尴尬地冲燕宁笑。 她干嘛了?向太皇太后求到了木头,又设计了新房的装修要点之后,剩下的几个月时间中,她愣是什么都没干就傻兮兮地幸福去了 燕宁瞧着心生无奈,叹息道:“也罢,你是待嫁新娘子,不出‘门’才是正确的……但给兰儿的添箱,你可不能忘了” 絮絮叨叨中,南乔又带了燕宁看她的礼服设计大图和近乎完成的成品—— 红‘色’打底,黑‘色’压阵,黄‘色’挑亮,再配上雪白圆润的珍珠项链,冠帽上镶一个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那叫一个大气尊贵奢华雍容 看着这礼服的样子,并不像古装剧中所上演的那样只能用大红一种颜‘色’,而是能够用红黑黄蓝这四种搭配出这样漂亮的视觉效果,她那不能够穿洁白婚纱的遗憾又被冲淡了几分,开始真心期待起试穿的那一日来。 现如今,礼服上的刺绣已经完工,只剩下细节需要装饰,她很快就可以试产了呢。恩,那么美轮美奂地刺绣,可都是陈氏一针一针‘弄’出来的……恩,为此,她可是拒绝了太皇太后说派宫廷绣娘 但老太太还是说要赏下喜头帕……喜帕此时也送来的,缂丝的,上面那两朵并蒂牡丹仿佛真的在盛开散着芳香一般,美轮美奂 和燕宁分享了她的幸福,最后送走了她,返回乔园之后,南乔才恍然发觉,她貌似被燕宁绕的忘记盘问燕宁是如何说通十七的了…… 婚礼倒计时四十天。 炎炎的夏日总算过去,空气中开始有了初秋的凉意。秋老虎仿佛也在打盹儿,没有了往年的威猛。 南乔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树叶开始泛黄,突然感觉嘴‘唇’有那么一点儿干。这种念头一起,干燥的感觉便越来越烈,她用手指肚轻轻‘摸’着粉红‘色’的‘唇’,心道,这样不行……她虽然‘花’样年华青‘春’正盛,但婚前保养的话,至少缓解一下秋燥,补充水分吧? 恩,那温泉庄子建成后一两年了,她却一次也没有去过……而且礼服已经成了,这里也不需要她…… 婚礼倒计时三十八天,南乔留下给兰儿添箱的画儿,乘车离开了京城,前往小汤山。 天然的矿物温泉添加了‘花’草的熏香,蒸的她酥酥软软的,如在天堂。 婚礼倒计时十天,身在温泉庄悠然做她的美容护理的南乔,被南英抓进了马车,押送回了董鄂府。 “我说,你以前不是‘挺’迫不及待的吗?这怎么一出‘门’就忘了回家?”南英瞅着南乔,心中不得不承认,论白里透红,论肤如凝脂,她这一个月的什么“护理”没有白做。当然了,她本来就是如‘花’娇龄。 “呵呵……”南乔傻笑,嘀咕道:“这不是还有十来天的吗?我数着日子呢……” “……”南英无语,郁闷地偏过头不再看她。 一日一日,终于只有十天,二百二十个小时了吗?南乔掀开车帘,看看窗外,觉得秋高气爽,心中无比的美妙。 从朝阳‘门’进了城,南乔想着许久没有到吉祥走一走了,就让南英停下了车子。 她才从车上下来,没走几步,就见一个老婆婆牵着个小‘女’孩儿靠近了她,行礼道:“格格安好。” “婆婆你好。***你好。你们住进了***没有呢?”南乔微笑招呼道。她认出来了,这是那天在慈善堂‘门’口给她下跪的一对祖孙…… “我们二月里就搬进去了”老婆婆感‘激’笑道:“住的‘挺’好,吃的也好……老婆子我在里面管着孩子们的饭食,丫丫也常帮忙,都‘挺’好……”说着她捧着一个大红丝线编织的双喜络子,向南乔道:“格格大喜,老婆子没有什么值钱的,这是一点儿心意,祝格格和将军百年好合……希望格格不要嫌弃。” “谢谢婆婆。”南乔忙郑重收好那根双喜红络子,诚恳地道:“婆婆到时候若是有空,请一定来吃一杯喜酒。” 老婆婆见南乔接了络子,满面欢喜地应下,也不再打扰南乔,牵着小‘女’孩退走了。 络子上似乎还带着人的体温……南乔将其‘交’给含珠收好,迈步进了铺子里。 390 成亲(五) 390成亲(五) 休息室内一切如旧。 南乔在里面待了一会儿,董丽丽和严宽前后进来做了点儿经济汇报。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南乔不过是听后勉励了他们几句,然后让他们离开了。 她又略坐了一会儿,追忆当年,这个吉祥铺子,是她在大清印上足迹的呢。有了吉祥的营业,才有了十三阿哥如今的怡亲王这条线,然后才有了李言的成功,南英的晋身……没有南英的官职,她不可能去秋弥,也就不可能挽留了十八阿哥的‘性’命,然后成为格格…… 成不了格格,她就没有资格接近康熙,获得他的喜爱,也就不可能提出慈善堂,有后面这许许多多的事儿…… 若没有她的善名做支撑,若此时她只是个普通旗人家的姑娘,就算是有李言的那次大捷,她只怕也不敢跳下去,作于当众拥抱李言的举动……若她真敢,她得到的只怕不是欢呼祝福,而是被人耻笑辱骂,会骂她说她这样的轻浮‘女’子不配李言…… 再然后,她必须去参加选秀,落选最好……不能落选,那就不知被指给什么人,连做正室的资格都没有? 这是短短又漫长的八年。 想当初,她也曾很认真地想低调过,想学习晴兰的经验来着。 但那到底是不能确定。不如现在,她成就了不少事,改变的不少事,也让她和李言的婚姻得到万人的祝福……而想必将来小乔霏和其他更多‘女’孩儿的贵‘女’生涯会更自在一些…… 恩,这样说起来,她还是满厉害的……南乔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骄傲笑容。 很快不知道出去干什么去的南英回来,向她道:“乔乔,我觉得我们还是赶紧回去的好……慢一点儿,都不知道今天回不回的去了……” “怎么了?”南乔看着南英那似欣喜又烦恼的奇怪表情,有点儿‘迷’糊。 南英张了张嘴,仿佛想要解释,但还是一摊手,道:“你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 南乔‘迷’‘惑’地下了楼,看‘门’外一下子多出来很多的人群,不由得一愣。 “格格,祝您和将军合合满满”一个老婆婆捧上来两个染的通红的‘鸡’蛋。 “格格,这是我亲自画的画儿,送给您”一个小‘女’孩儿向她展开一张纸。 “格格……” 南乔眼睛湿润,向围在铺子‘门’口的众人抬了抬手,微笑着诚恳地道:“各位婆婆婶娘,小dd***,你们能祝福我,我很开心……但你们要送,也到我家送啊,在这里,我可没有办法都带回家呢……” “只怕给格格家人添麻烦……”一个老婆婆犹豫地道。若不是知道格格很高兴的收下了别人的一根络子,她们也不敢上来送东西…… “你们都是真心贺喜的,怎么会是麻烦呢?”南乔微笑道:“哪怕只有一句祝福的话,只要是真心的,我都喜欢的很” “成那咱们就到格格府上送礼去” 南乔低头让南英赶紧先一步回去多备些喜糖做回礼,自己也不好再乘车,就陪着这些衣着相对寒酸却很干净的‘妇’孺们往二条胡同走,一边跟她们说说生活上的琐事儿——受慈善堂恩惠的,都是‘妇’孺,她们也才是最懂的感恩的人。 到了家‘门’,南英已经让人开了‘门’楼相迎着。他看着眼前的队伍人数明显比之前要庞大了一些,忙吩咐下人道:“去,再买一百斤的喜糖回来。” 如今,他只希望不要再来人了,不然他家这胡同可是要堵了…… 到了高高挂着红灯笼的府‘门’口,相贺的百姓们都主动停了脚步。那老婆婆将她的红‘鸡’蛋再次捧到南乔面前,道:“格格,家中有事儿呢,老婆子就不耽搁了……”本来,一个金枝‘玉’叶什么都不缺的格格,肯收下她们这一点寒酸的礼物,已经让她们觉得很满足了…… “谢谢婆婆,请你吃几颗喜糖……”南乔一手收下红‘鸡’蛋,一手抓了一把喜糖,塞给了老婆婆。 “谢谢***的画儿,姐姐请你吃喜糖……” “这个木雕真好……来,喜糖……” 是夜,南乔看着‘门’楼中堆放的各种各样“贺礼”,只觉得心中满满的…… 婚礼倒计时三天。七十二小时。新朋好友开始来添箱。 太皇太后添了一柄灵芝状羊脂‘玉’如意,中间嵌了黄金雕出的‘花’生,用一个水晶盘托着。 皇太后是一柄‘花’朵状墨‘玉’如意,短一些,系金丝双喜结。 皇后给的也是如意,更短的一柄,小巧的金如意。 此时一样便是一抬,一抬只是一样。所以,但是这三柄如意,就算三抬。而总数又不能超过一百二十抬…… 又有兰儿送来了一个工艺屏风,燕宁添的是一副名画等等等等……再加上陈氏又想将南乔那些赏赐都给南乔添过去……每晚上的时候,陈氏看着塞的满满当当的箱笼,愁云满面。 “额娘,这箱笼已经都是特制的,比寻常多加了两层了……”晴兰也发愁地道:“亲戚们添的布料不比咱家的好,可以不用,然后……要不那田庄房产都不摆出来了,腾地方?但若腾出三个抬面,也是不够……” “唉。”陈氏叹息道:“将金银减一抬吧,反正乔乔也不缺钱。”她顿了一段,叹息道:“别人嫁‘女’儿,能的宫里赏的一柄如意就是莫大的荣耀了,咱家乔乔却是愣是得三柄……”问题是,她们之前,只留了一柄如意的位置…… 婚礼倒计时二十四小时。 她的嫁妆被敲敲打打地送出去的时候,南乔没有出去看。话说,她一直都没有看过自己的嫁妆单子……估计是陈氏怕她会反对送的太奢侈,所以才没有让她过目吧…… 陈氏手中拿了一个很旧很旧的小棉袄一样的东西,走了进来,看了看南乔,道:“穿着这个吧,一直到明天过了正午你梳妆的时候。这是我怀你的时候,穿的旧袄子,一直都没有舍得丢。” 南乔闻言很配合地脱下身上的衣服,套上了旧袄子,同时问道:“穿旧袄子,是什么讲究呢?” “不过是老物件儿,我也说不上来。”陈氏想了想后,笑着摇头。 大约跟西方婚礼中,新娘特别穿母亲的旧婚纱一样吧……南乔心想。 “反正你也只是穿到明日下午。明儿迎亲的队伍估计一早就来了……但你至少黄昏的时候才能坐上‘花’轿……”陈氏絮絮叨叨地叮嘱道:“所以丫头你别焦急,让人看了笑话去。恩,明儿估计三姑六婆的都会来,你若是不喜,只管低头坐着害羞就是了……” “恩。”南乔点点头,这个正和她意。 “明儿你怕只有早上一顿饭吃,因为下午上妆之后,你就不方便再做别的了……所以记得也少喝点儿水……”陈氏像是极不舍地说了好一会儿,才‘摸’了一下南乔的脸,温柔地道:“明儿是你的大日子,早点儿睡吧,养足了‘精’神。这个,你睡前看几眼吧。”说着塞给南乔一份薄薄的小册子,起身走了出去,并替她合上了‘门’。 南乔翻开册子一瞅……原来是少儿禁止的教育图书……画的竟然还停有水平的样子,但人的面部表情就不那么生动了…… 她也不需要这种教育,随手翻了翻,丢在‘床’里边。 小袄脱了,躺下来——只有二十四个小时了吗?真的像梦幻一样…… 婚礼倒计时六小时。 三姑六婆们在她闺房来了一趟,说恭喜或是开玩笑的话。南乔谨遵着陈氏的吩咐,一概不答,只低着头坐着。众人也不敢玩笑太过,就觉得有些无趣,就陆续出了房间。 新婚的兰儿也过来了,和燕宁陪着南乔。人来人往的,也没说几句话。但兰儿脸‘色’红云不散,婚后生活应该是极幸福的。 然后陈氏就用一五彩丝线,给南乔“开脸”。龇牙咧嘴地疼过去后,再瞧小脸,红的都能滴血了,倒是省了胭脂…… 受了这一番罪后,外面响起了催妆的爆竹声。 陈氏看着南乔,眼泪开始吧嗒吧嗒地往下掉,仿佛是怎么止也止不住…… “额娘?”南乔抓了陈氏的手,心中也是难受,问道:“额娘,您怎么哭了?” “额娘这是高兴……”陈氏擦着眼泪,笑道:“多少年来,额娘盼着这一天,又害怕这一天来的早了,只觉得时间过的好快……我家的乔乔,就要成为别人家的了……” “额娘,您得这么想……”南乔劝道:“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李言他父母都不在世了,能不将您二老当生身父母孝敬?您多一个那么优秀的儿子,合该高兴才对……”情急之下,她竟提起李言父母不在这种说了胡话。 陈氏瞪了她一眼,道:“说什么呢,以后说话过一过脑子……乔乔,额娘告诉您,您身为李家的媳‘妇’,虽是高堂不在,但心中要时刻尊敬着……你这种态度,让子默知道了,该怎么想你?心中可不难受?” “是是是,我记下了。”南乔忙应道。 391 成亲·礼成大吉 391成亲?礼成大吉 “额娘,‘女’儿的意思,就是这一个京城住着的,笼统就没有几步远……你看芊芊,她不是每月回来个三五回的?待以后啊,‘女’儿保管一个月在咱家住上二十八天的,就像现在一样一样的……” 南乔认了错之后,又开始相劝陈氏。 说起来,她正是这样打算的。李言那个大宅虽然很好,但只有她们两个人住的话,肯定会觉得有些空有些冷清的。回这边住,或者接了陈氏等人去那边住,都在计划中。 最最主要的,是能劝的陈氏别在哭了……哭的她心中跟着慌慌的难受,不是滋味。 说是旧时嫁‘女’当哭,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之后变成两家人之类的……这种说法让她听了很不喜欢,而陈氏这一哭,声称什么她从此后是别人的人……反正心中不是滋味。 她希望她的亲人都能看着她高高兴兴出嫁的。 陈氏掉了好一阵子眼泪,才勉强止住,拉着南乔的手,坐在‘床’沿上,本想叮嘱叮嘱南乔的婚后生活恭谨孝顺之类的,却一想李言他根本没有直系亲族,唯一一个舅舅还只是汉人商家,来往也不亲热,又加李言分明是疼南乔疼的极狠的……一时间她竟然说不出什么话。 纠结了一会儿,陈氏怅然道:“乔乔,你给自己找了们好亲事……子默他让着你,你也要多替他想想……当初你二伯父和二伯母也是互有情谊的,现在日子不也是……” “额娘”南乔皱眉打断陈氏的话,不乐意地道:“额娘,您这是诅咒‘女’儿日后都过不得好日子吗?我可是您亲生的‘女’儿” 她二伯父如何能同李言相比?她二伯母如同比的上她南乔?他们的情谊,如同比的上她和李言前世今生的情谊 陈氏哑了一下,抿嘴道:“额娘当然不是这个意思……额娘是说……唉,算了……子默是个好孩子,打从他第一次进了咱家的‘门’,额娘就知道他是个好孩子……”她本想告诫南乔说,婚后日日相处,不比婚前的种种……但一想这样说确实很悲观,再想想她对李言的认知,也就闭上了嘴。 说来说去,她还是担心南乔之前于感情上总是透出来的沙砾不容……但子默与乔乔,两个人是不一样的吧? 南乔听到陈氏提起当年,也想起她和李言在清朝的第一次会面,遂缓和了神‘色’,开始拉着陈氏叽叽咕咕地说起当年如何如何来:“阿玛也是的,愣是‘逼’着他做牙刷,还不给休息的……” 说起那段难忘的时光,陈氏也渐渐收起伤心,‘露’出回忆的笑容。在她心中,本来也是想要高高兴兴地,祝福‘女’儿能够幸福的…… 婚礼倒计时四个小时。 外面又是一阵长长的催妆爆竹声。陈氏一点儿也不为所动,她倒不再和南乔唠叨,而是和相贺的姑婆们开始聊起天来。 这中状况,一下子让南乔想起了此时婚礼中有一个规定。于是,在众亲友的说话声中,她依然异常清晰地听到了钟摆声。 咔嚓。咔嚓。 话说,为了心有准备,她特意找韩嬷嬷将此时结婚的流程都在脑中过了一遍的,不说“被哥哥叔叔背上轿子”,也不说“进‘门’先要跨火盆辟邪”,更不说“‘花’轿抬到‘洞’房‘门’口时新娘要等新郎往轿‘门’连‘射’三箭才能下轿”……提到这里,她有很恶趣味地联想到,万一新郎箭术不好准头差,或者新娘傻了着急了提前出来了,会发生什么样的悲剧? 再然后她要捧一个宝瓶,也就算装满五谷杂粮的沉重‘花’瓶,从一个马鞍上跨过去……再然后,他们男左‘女’右坐在新‘床’上,此时新郎就能揭红盖头了……再喝‘交’杯酒,吃几口半生不熟的面,然后才是拜堂仪式…… 上面所说的这些,南乔都一一预想过,觉得到时候应该不会出岔子,只是现在都下午四点钟了,陈氏一点也没有给她上妆的意思……她分明记得韩嬷嬷最后有提起说,若是新娘赶不急在子初,也就是十一点之前进‘门’的话,他俩的‘洞’房夜就必须推迟到第二天晚上了 呜呜,话说她虽然不需要细品那册教育书,但看过之后,她的‘春’心还是‘荡’漾了的说她已经满十六周岁,搁后世也是成年人了 呜呜,前世缠绵的记忆又不停在眼前晃啊晃的……拜托,她是有经验有技巧的shu‘女’,说做的对象也是想了她整八年的爱人……她不想再耽搁一晚,想有一个美妙的‘洞’房**夜好不好 呜呜……额娘您真是太坏了…… 心中的泪水已经决堤,但她不敢又说表示。这么多人呢……她心中也知道陈氏不会耽搁了她的良辰美景,但听着钟摆的咔嚓声,她的小心肝还是不免揪的紧紧的。 终于,当第三遍催妆的爆竹声响过,那同催妆的鼓乐声响起再不停下之时,陈氏终于从那群‘妇’人中站起身,将她们打发了出去,开始给南乔沐浴更衣上妆…… 缓慢的,极细致的……似乎她要将所有的疼爱都融进这最后的梳妆中去似的。 ‘精’致华贵的礼服一层一层地穿起来,头发高高盘起来,点‘唇’描眉……金嵌红宝石的耳环,长长的明珠项链……再戴上冠帽…… 陈氏看着镜子中装扮一新的人儿,眼中又是一湿。 “我说弟妹啊,这大喜的日子,虽然说是有哭嫁,但乔乔她是奔着好日子去的,你又有什么舍不得的?”富察氏相劝道。 她当年嫁南黎的时候落泪,是因为南黎嫁去是侧室……王府深宅,她不知道南黎嫁进将要过什么日子,但绝对知道南黎的日子不再再如在娘家做姑娘时候轻松……她不知道南黎是幸福还是抑郁,所以她才落泪。 但南乔嫁的是谁?她嫁的是上无长辈旁无宗亲兄弟姐妹,又是在陈氏眼皮看护下生活了十来年,对南乔一往情深的李言她要是陈氏,她肯定大笑着送南乔上‘花’轿 外面的唢呐声一阵高过一阵。 晴兰从外面走进,向陈氏行礼道:“额娘,新姑爷已经在正堂等着给您老叩头了” 陈氏闻言擦了擦眼角,从旁边银衣架上恭敬地取下喜头帕,给南乔盖上了…… 喜头帕很薄,南乔还能比较清晰地看见外面。只是,从镜子中看,外面的人应该看不清楚她的脸。 她看见陈氏由陈氏搀着离开了房间,其他夫人们也都随着离开了房间,只剩下韩嬷嬷,以及随即进来收拾的含珠等人。嬷嬷和含珠几个大丫鬟都是要随着南乔嫁过去的。 “嬷嬷?”南乔轻轻叫了一声。 韩嬷嬷笑道:“才五点钟呢,误不了吉时。您也别担心,老奴会一直跟在你身边的,您只要按老奴的提示做就好。” 那就好……南乔安坐了下来。 唢呐声响彻了云端,有一种喧嚣的喜庆意味。吹的应该是《白鸟朝凤》?或者不是,这个年代,“凤”也不是随便用的……反正就是‘挺’欢喜就是了…… 仿佛又等了半个小时,她才见‘门’外呼啦啦地走来很多‘妇’人,进了‘门’就各自散开,三三两两地议论着刚刚正堂里李言的叩拜—— “以前听说他做过保定知府,才又去从军的,想他有点儿岁数吧,没想到这么年轻……”这是一个没见过李言的…… “可不是,才二十四岁,就是尚书郎,真正的年少有为”这是个打听过李言的情形做过功课的。 “你们董鄂府的‘女’儿,就是有眼光,会选夫婿”这是一个别姓的亲戚。 “就是,看看那康亲王世子侧福晋,再看看庄亲王世子福晋,现在又是一个前途无量的尚书将军……啧啧……”关键是,这位将军的身份真是好啊,一个族亲,除了他自个儿,谁都没有这嫁过去,得有多逍遥的日子? 在这嗡嗡的议论声中,南英走了进来,向众看客行礼后,才问陈氏道:“额娘,可以了吗?” 陈氏虽然不舍,但更不愿意耽搁吉时,将南乔从‘床’上扶起来站着,对南英点点头。 南英走到南乔面前,背过身,扎一个马步蹲着。陈氏引导着南乔伏在南英背上,起身,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出了房间们口。 “姐姐”路上南齐和南林跟着南英的脚步跑来跑去,兴奋地撒着欢儿。 “姑姑姑姑姑姑背背”这是乔霏,她被‘乳’娘抱着看热闹,不断地朝南乔拍手招呼。 爆竹声又噼里啪啦地响起来,唢呐声更加喜庆高昂。 ‘花’轿并不是如南乔想象中那样全封闭的,而是像一个小亭子的模样,只有一面是漆雕的漂亮异常的实木,两侧的主体都是透明的玻璃窗,好让所有人都能看到坐在其中的新娘子形象,轿‘门’也非布帘,而是长长的珠帘,白‘色’的珍珠,在牛角灯的橘红的光芒下闪着光。 没错,此时夕阳已经落山,真的是比“昏”还“昏”了…… 南英将南乔放在了喜轿边上,陈氏拉着她的手,笑道:“额娘也没有什么好‘交’代你的,乔乔,你那么聪明伶俐,一定能过好自己的小日子的,对不对?” ‘交’代南乔“孝顺公婆和睦妯娌”?想想李言那边的情况,貌似不需要;‘交’代南乔“克己守礼恭顺谦和”?想想南乔的‘性’子,估计‘交’代了也是白‘交’代…… 南乔点点头,在嬷嬷的相扶下,跪在脚下红‘色’的地毯上,磕了三个头,道:“阿玛、额娘,‘女’儿过几日就来看您们。” 她同样也没有说什么“谢父母生养之恩”的话。在她眼中,她不过是嫁人了而已,又不真是拨出去的水……不必说的那么伤感那么严重跟生死离别割袍断义似的…… 起身,上了‘花’轿,坐好。 待一身喜服的李言再次当众拜了宝柱陈氏和众位亲戚,翻身上了一匹通体白‘色’扎大红‘花’的骏马。 真的是白马王子吗? 在南乔嘀咕声中,‘花’轿被抬起。又一阵长长的爆竹声后,伴随着鼓乐奏鸣,李言抱拳开路,‘花’轿随后而行,走出了董鄂府的大‘门’。 胡同口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恭喜格格格格和将军白头偕老长命百岁” “格格大喜早生贵子” 一路收获着真诚的祝福,南乔有注意到‘花’轿从东城二条胡同出发,往东行路过怡亲王府‘门’口,才折而向西,在不到隆福寺的时候就往南转了弯,然后又走了一条曲曲折折的路线,她大抵能看出是从东城靠北城的正白旗驻地,经过了东南面的镶白旗驻地抵达了正蓝旗驻地,才往西行,路过六部衙‘门’所在的天主教堂时,老约翰给了她一玫瑰百合长青藤扎成的‘花’束 别了老约翰,再往西抵达镶蓝旗驻地后,往北转向宣武‘门’大街,经镶红旗正红旗驻地后再往东,才抵达了正黄旗驻地他们背面连什刹海前‘门’羊房胡同的新家 总之……她的‘花’轿整整绕了一个老北京的内城就对了…… 真的有必要吗?这整整一个时辰的? 抬轿的董忠董虎他们,只怕没有因南乔和‘花’轿的重量而累着,只怕要走路走的‘腿’软了而那些一路吹唢呐的艺人们,腮帮子得多累啊…… 但二十四对牛角灯的仪仗队,一路唢呐声响彻全城,再有沿途所有人的恭喜祝福……这是她的盛大婚礼 喜头帕下的南乔两眼放光,本来有点儿抗议的肚子此时也被完全忽略了…… ‘花’轿进了无数大红灯笼高悬的李府,又走过了二道‘门’,三道‘门’,才在他们的‘洞’房外停了下来。南乔看见李言取了一个扎着红绸的弓箭,朝她搭箭拉满弓微笑,‘露’出一口白牙,在灯光下闪光。 南乔突然觉得这一幕有点儿渗人——她可没见过李言的箭术啊 万一那啥,这轿‘门’口的珠帘可不能替她挡一丝半点的很紧张…… 好在,李言能做将军,箭术还勉强凑合……在南乔小心肝砰砰‘乱’跳中,他稳稳地‘射’出三箭,箭箭都‘射’在了‘花’轿的右边‘门’额上 呼…… 南乔长出了一口气,在韩嬷嬷的提示下下了轿,小范围地活动了一下久坐的身体后,才前行跨过红红的碳盆。恩,这点儿难度‘毛’‘毛’雨啦,她的动作可以很优雅很高贵的说。 随即曹夫人捧给她一个宝瓶,形状真的很像观音大士手中捧的那么,貌似也是羊脂‘玉’的……南乔知道里面装了东西,于是小心的接过,没觉得有多沉,于是偷偷瞄了一眼,好像才装了半瓶的样子……南乔顺手将老约翰给她的‘花’束‘插’了上去,一下子觉得有感觉多了…… 曹夫人嘴角似乎动了动,但总是没有说什么,引着她跨过放着马鞍的‘门’坎,抵达金丝楠的大‘床’拔步‘床’边。 韩嬷嬷扶着她在李言的右手边并排坐下。 紧张……紧张……此时本该紧张的时刻,仿佛是因为之前紧张兴奋太过,她心中反而很平静很平静,甚至注意到曹夫人特意将李言的衣襟压在她的衣襟上…… 喜头帕被掀开,南乔嫣然一笑,满室光华。 “新娘子真漂亮真贵气” “是啊是啊,笑起来多美……” 南乔耳中过滤了周围的啧啧赞美之声,眼中只有分别了很久的李言,仿佛又看见了很久以前的那张让她信赖的面庞。 她终于成为了他的妻。 这样光明盛大地,这样万众祝福的,成了她的妻。 “请新郎新娘饮合卺酒” 随着曹夫人的一声,有丫鬟端来两个碧‘玉’酒盅,里面盛满浅金‘色’的佳酿。李言取了一只,南乔取了令一只。 各自饮下半盅后,相互‘交’换了酒盅,再一饮而尽。 “礼成”曹夫人含笑宣了一句,又道:“祝两位新人合合满满,白头偕老” 南乔同李言相视一眼,同时甜蜜的笑意。 韩嬷嬷端给南乔一小碗水饺,南乔会意地接过,咬了一口,眉头忍不住有些皱,但还是坚持咽了一下。 “生不生?”曹夫人含笑问她。 “生。” 虽然知道这是一道程序,但南乔还是心中忍不住吐槽——这饺子哪只是生的,那分明就是倒点儿不热的热水直接将才包好的饺子丢进去,就端给她吃好不好那分明一点儿而没煮的 但看客们听了她这句话后,都十分高兴地道:“早生贵子,百子千孙” 送完祝福之后,众人都笑着离开了新房,李言也拿着她的喜头帕出了‘门’去。 “姑爷这是要将喜头帕送到房顶上,将你们的喜事禀报上苍”韩嬷嬷笑着解释道。 “……”南乔无语。 “主子,您有一刻钟的时间,要不要方便什么的?”韩嬷嬷又问。 南乔问道:“一刻钟就出去拜堂了?恩,我撑的住。给我几口点心垫垫肚子。”她今天可是只早上吃了几口年糕虽然年糕经消化,但这会儿都八九点了好不好……而且,拜了堂之后李言要出去敬酒,她不一定都饭吃 若是体质弱的,这岂不是要晕好几遍了?南乔往口中填了几块绿豆糕,心中不无恶劣地想。 很快,曹夫人连同众看客,以及李言回到了新房中,同来的还有一个五六岁粉妆‘玉’琢打扮的跟个喜娃娃似的小姑娘……正在南乔好奇的同时,小姑娘走到她面前,将一条红绸塞到了她手中,有走到李言面前,将红绸的令一端给了李言。 然后,就见她很可爱地拿起了一个‘花’篮,一边往‘门’外走着,一边往她自己头上撒玫瑰‘花’瓣…… “走吧,去拜堂。” 耳边传来李言温柔的低语,南乔抬头,看见李言已经牵着红绸在往外走。 南乔优雅矜持地移步跟上。走到正堂,一抬头,却见上面坐着的,不仅仅有庄亲王,竟然还有雍正 “……”南乔心中很想说出一个很有冲击力的助词叹词之类的。 仿佛是看出了南乔的狐疑,雍正平声道:“朕给你们指的婚,自然也要给你们主婚……子默你上无高堂在室,朕是皇帝,受的了你们一拜。”然后又对唱礼官点点头道:“开始吧。” “一拜天地”他们双双转身,往正堂外的天空弯下腰。 “二拜高堂”两人再转身,对着上面的雍正和身为李言义父的庄亲王拜了一拜。 “夫妻对拜”相互一弯腰,抬头,相视而笑。 “礼成送新郎新娘入‘洞’房” 听听,多么优美动听的一句话南乔心中微微‘激’动颤抖起来。 再由那个***将他们两个送回‘洞’房,南乔拉住了她,将脖子上戴的珍珠项链给小姑娘绕了三圈,眯着眼笑道:“谢谢你” “是怡亲王家的格格,你很久之前给燕宁送年礼的时候,也同时给她送过布偶呢。”李言介绍道。 “我叫莲华。”小姑娘自我介绍完,谢过了南乔的打赏,笑笑地道:“阿玛说不能在这里多待,我先走啦,再见”说着真的一溜儿跑了出去。 房间内没了外人。 李言轻轻地抱一抱她,轻声道:“乔乔,我出去转转,很快就回。” “恩。”南乔笑着点头,表示理解。外面有雍正在,李言要去谢恩招呼着,雍正来了,估计那些亲王郡王的都来了,又定有李言来相贺的同僚战友什么的,他肯定得出去喝几杯的。 她只希望,李言别喝的太醉了…… 李言出去后,房‘门’被轻轻合上。 韩嬷嬷要替南乔摘在头冠,却被南乔拒绝道:“嬷嬷,让人送点儿饭菜来,然后你们都下去吧,我不要伺候的。” 房间安静下来。 外面天空中没有月亮,却被大红的灯笼照的暖暖的亮。有戏台在依依呀呀呀地唱着什么。劝酒声喧闹不歇。 直到零点过了,李言才一身酒气地推‘门’进来。他看见南乔歪歪地坐在椅子上,桌上放了些冷掉的,被动了几筷子的饭菜,不由歉意地道:“乔乔,你怎么没有先睡?我被雍正和他们的弟兄们拉住不让走……对不起,乔乔。” 说话间,他关好了‘门’,又检查了窗户关闭的严密程度,只听见外面有人告声喊道:“子默算你狠” 李言转过身,冲南乔挑眉得意地嘿嘿地笑。 他这间新房的‘门’窗可都是加厚做了此时能做的最好的隔音处理的…… 南乔此时转过眼,巴巴地看着李言,悠悠地道:“你罪了吗?人家等着你‘洞’房来着……” 只这一声,顿时让李言脚步一软。只听他呜咽一声后,一步串到南乔身边,三下两下囫囵地扒下她的礼服,又扒下他自己的,抱了南乔就上了‘床’ “呜呜,李言,好像什么硌到我了……” “哦,都是些‘花’生干枣的,你胡‘乱’扫一扫……” “呜呜,李言,我好像又被硌到了……” “……那你在上面好了” “……” (全剧终~~撒‘花’~~) 392 后记·风光霁月的日子 392后记?风光霁月的日子 雍正五年,仲‘春’。 乔园的紫藤萝美丽而安静地开着。 一个包着两个小包包头,一身利索短打扮的七八岁小姑娘推开一个房间的‘门’,走了出来,看见院子被紫‘色’的小‘花’朵包围的小院,快活地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儿。 “小姐” 一个十来岁丫鬟装扮的小姑娘冲冲走进院子,走到之前那个小姑娘身边微微欠欠身,有些埋怨地道:“奴婢就知道您又来了这里瞧您这一身汗的,这又是在姑‘奶’‘奶’的练功房里折腾了?以奴婢说,夫人她又没有说不准您修习拳脚,只是说缓两年的时候……您这么焦急做什么” 这先前的小姑娘,正是长大了点的乔霏。 乔霏闻言忙竖起一个手指,嘘声道:“阿兰你小点儿声,别到处张扬,让额娘知道了别大惊小怪的,只要不被额娘抓住,再洗个澡,换了衣服,额娘哪儿知道我干了什么……你也不准去告密” 丫鬟阿兰无奈点头,保证道:“奴婢不去告诉夫人但小姐您快着点儿,前面来报信说,姑‘奶’‘奶’和姑爷,带着表小姐和若樱表小姐一起回京了,车马已经到了朝阳‘门’,这第一站就是咱家您不快着点收拾,当心夫人问起您” “姑姑回京了?太‘棒’了”乔霏闻言立即满面欢喜,一边急急地往院‘门’外走,一边对丫鬟阿兰兴奋地说道:“阿兰你不知道,上次姑姑答应我了,她这次不算,但有下次离京,一定会带我去姑姑一向都是说话算话的所以我才要好好锻炼身体若是跟乔雪那样总是弱不禁风的,到时候病了,那才要后悔死了” 乔雪是她大姑‘奶’‘奶’家的妹妹,五周岁了,听说是因为那年她九月底出生的时候,刚好下了第一场雪,所以取了这个名儿。 没有自己的名字好听……乔霏总时不时心中做一下比较,然后微微得意。听说她自己出生的时候,刚好是一场大雨解了当年的旱情,而“霏”这个字是姑父给选的呢比白白的一个“雪”字好多了 而且乔雪总是有些娇娇柔柔的,一碰就要碎了的样子,虽然不像她口中说的那般爱生病,但总是看着让人觉得弱……不好,她乔霏才不要那个样子……她要跟着姑姑出去见世面呢,怎么能那样娇弱 算了,大不了自己以后都护着她小丫头片子就是了…… 乔霏心思转了几转,又不服气地道:“而且额娘说的也不对我问过好多人,都说五六岁的时候就可以开始锻炼了而且我又不是做特别剧烈的运动,又不会将自己‘弄’伤” “是是是小姐您有理”阿兰说话的语气如在抱怨。 乔霏仿佛也不在意,继续说道:“额娘她要照看弟弟,有怀了新的宝宝,哪有时间管我那么多你们不说,她永远都不会知道而且就算额娘知道,这不还有‘奶’‘奶’在吗?她可是赞同我锻炼的听说当年姑姑像我这么大的时候身体一直都很差,就是多锻炼,才好起来,有了好厉害的身手呢” 若不是老夫人(陈氏)支持她,怎么会任由她用了姑姑的院子而一直没有人传出去给她额娘知道?有她老人家护着,就算是她额娘(晴兰)不愿意也没辙 一路急急走向西跨院,看见老夫人正在她房间‘门’口站着等她,乔霏吐了吐舌头,小疾步的跑了过去,甜甜地叫道:“‘奶’‘奶’” “行了水给你备好了,赶紧去洗洗,一会儿你额娘该得了信过来了”老夫人慈爱地‘摸’了‘摸’她都头,将她推进了房间内,又‘交’代了丫鬟动作麻利点儿,才摇头微笑着离开了。 少爷也没见老夫人这么宠着……阿兰心中又感慨了一番,忙开箱替她主子选衣服。恩,她年纪太小,伺候洗澡用不到她伺候……这一次姑‘奶’‘奶’回来,小主子肯定又要传她留下的旧衣服…… 乔霏住的是以前南乔住过的西厢,有很多陈设还保留着旧时的样子,各种物件儿保养的也好,特别给人一种岁月沉淀后的韵味儿,又有几支亮黄‘色’的‘花’朵在桌上窗前摆放着,显出勃勃的生机来。 自五年前大夫人再次怀孕,而同时南齐和南林搬离了这个院子的东厢房,住进了东跨院外院的齐园和林园,又常年居于广成郡王府后,老夫人就将乔霏要过来安置在南乔住过西厢旧房子中,由她看顾着。 长一辈的人都特别喜爱孩子,尤其是老爷(宝柱)和老夫人,都特别喜爱乔霏这活泼狡黠的‘性’子,对她反而比这一支四岁了的长房长孙令宁更疼爱一些。 待乔霏收拾整齐,穿了一身石榴红的半新不旧的衣服,带着阿兰到了正堂时,不仅老爷老夫人在,她额娘也像是到了有一会儿了,就连大姑姑也来了,带来了乔雪妹妹和才一岁多的永宜表弟。 她阿玛和她大姑父,以及两个小叔叔都没在,估计是去应该她姑姑一家了吧? “乔霏给爷爷‘奶’‘奶’请安,给额娘请安,给大姑姑请安”乔霏行了个请安礼。 “嗯。”老夫人温和地笑着摆手示意她起来,细细看了她身上的衣裳,问道:“你怎么找到这件旧衣服来穿?自己的衣服不够穿了吗?” 乔霏认真地道:“‘奶’‘奶’和姑姑都常说,我们家虽然富裕,也最不允‘浪’费。乔霏以前穿不上这些旧衣服,今年长了个子,刚好合身呢” “听听,听听……”陈氏向大夫人笑道:“听这小嘴儿,可不是跟她姑姑一样,总给说出道理来。” 大夫人笑着应是,只是看着乔霏身上的衣服有些疑‘惑’——刺绣还算是‘精’致,但布料根本只是一般,甚至比不上如今府上有头面的管事们所穿的料子……这哪来的衣服? 大姑‘奶’‘奶’(芊芊)看见大夫人疑‘惑’,笑问道:“这肯定是乔乔的旧衣服了?这刺绣一看就是额娘的手艺呢。” ——她其实认识这件衣服的。当然,老夫人做这件衣服的时候她还未到董鄂府,但那一年秋天她是见南乔穿过的。 “这件啊……”老夫人招手将乔霏往身边招了招,‘摸’着她身上的衣服,暖暖地回忆道:“这件,是最开始,乔乔才一想出布熊,我们一家人赶工然后往四九城地去卖,一个布偶熊,从二百文,渐渐降到了五文,起早贪黑的,一共赚了那么几百两的银子……” “那时候想着开铺子要不少钱的,也不敢多‘花’……给乔乔做这件新衣,一共‘花’了十来两,很奢侈了……”老夫人说起来有些感慨。那样的日子,仿佛就在眼前似的……那会儿她的乔乔才像乔霏一般大,这怎么一眨眼的,‘女’儿变成了孙‘女’儿呢? 算算,都十三年了…… 才十来两一件的旧衣服,怎么一直留着……大夫人似乎不能相信当年家中的窘境,看乔霏穿着廉价的像个丫鬟似的,虽然不敢怎么表现,但那笑容也有些不大自在。 “去换件新衣吧。”陈氏拍了拍乔霏,感慨地道:“当年你姑姑的旧衣服大多都赏了下人,只留了这几件,是‘奶’‘奶’留作了纪念的,可不是给你穿的。而且啊,一会儿你姑姑回来,一看你穿成这样,会以为我们都薄待你呢去换件新衣,穿的漂漂亮亮的” 大夫人一听心中一松,忙瞪了一眼乔霏,轻斥道:“还不听‘奶’‘奶’的话,去换了一会儿别‘弄’脏‘弄’坏了” 乔霏低头瞧瞧自己,“哦”了一声,有些怏怏地下去换衣服了。 待她才穿好了一件嫩草绿刻蝴蝶的漂亮小旗袍,就听见外面一阵喧哗之身,然后就是阿兰急急的进来,道:“小姐,您好了没有姑‘奶’‘奶’他们的马车到垂‘花’‘门’了人说话就到了” 乔霏忙随便抓了个手绢儿,拔‘腿’疾步出了房间们,正好碰上从正堂出来的众人,立即迈着淑‘女’的小碎步速度却不慢地走到了老夫人身边,让她牵着走。 也没走出多远,就看见一队人相互簇拥着迎面走过来,她一眼就看见了走在正中间的南乔姑姑。姑姑还是一年前那样美丽,就算穿的只是一身颜‘色’素淡的藕荷‘色’的旗装,也无太多的珠翠装饰,但在乔霏眼中,她的姑姑身上永远有‘迷’人的光辉就像她那些被人津津传诵的‘迷’人传奇故事一样 “姑姑” 乔霏松开了老夫人的手,才大步迈开‘腿’,就又想起姑姑曾经的教导,脚下立即变成小疾步,看着矜持有范儿,却是加速不少地走到了南乔面前,仰着脸兴奋地道:“姑姑” 南乔伸手手臂轻易地将她抱起来一下,又很快放下,‘摸’了她的头发,笑‘吟’‘吟’地道:“小乔霏长大了,不再适合被人抱了呢。”说着又用手掌比了比她的身高,愉悦地道:“瞧,去年‘春’上的时候才到姑姑这里,今年就到了这里啦长的真快” “我有听姑姑的话,经常做些小运动呢”乔霏宣告,眼中分明写着“表扬我吧表扬我吧”…… 393 后记·风光霁月的日子(二) 393后记?风光霁月的日子(二) “真不错” 南乔拍了拍她的手背,牵着她继续往前走,看见老爷和老夫人高兴的神‘色’中带着点儿感伤,调皮地眨眨眼,轻快地行了一个礼笑道:“阿玛,额娘,您们的乖‘女’儿回来啦” 一句话说的老夫人笑逐颜开,嗔道:“你自己‘女’儿都两岁了,怎么还如此调皮” 南乔闻言不依地道:“额娘您这么多可不对”说着她拉过陈氏,像大夫人和大姑你‘奶’‘奶’展示道:“您让谁看,不是说您才三十的年纪?您别以为她们称呼您为老夫人,您就真的老了将来啊,到令宁将来娶了媳‘妇’儿给您生了重孙子,您这个老夫人,才勉强能算上名至实归呢” 陈氏如今实际年龄也不过是四十二三,近年一直都生活顺遂,心态极好,享受着物资和‘精’神的双重保养,她看着也不过是个三十出头,正是最有风韵的时候。 “甜嘴儿”陈氏乐呵呵地嗔怪一句,目光转向李言,和他怀中抱着的一个绑了两个羊角辫儿粉嘟嘟的小‘女’娃儿。 李言忙上前半步问两位长辈礼,并将小‘女’娃儿放下来,教导道:“茵儿乖,给外公外婆行礼……” 两岁多的小‘女’娃儿正是最可爱的时候。只见小茵儿一只小短胳膊抬起,一边似模似样地福身,福身的时候还有些不稳当地左右歪了歪,‘奶’声‘奶’气口齿不怎么清晰地道:“外公外婆……茵儿请安……” “乖……乖……”老夫人又是疼又是爱地将茵儿抱了起来,嗔怪道:“这么点儿大,哪要的请安的……”老爷也是慈祥地笑。 南乔微笑了一下,又跟大夫人和大姑‘奶’‘奶’见礼,一边一下地‘摸’了‘摸’令宁和若雪脑袋,又接过永宜抱着,歉意地道:“永宜周岁的时候,我们没能回来……” 大姑‘奶’‘奶’闻言玩笑道:“你能不能回来没关系,反正礼物到了就成……像是谁稀罕见你似的。” “是谁一年中常常唠叨她来着?”大夫人笑着接话道:“知道你们姐妹感情好,但也都别在院子中站着了,进屋说话,看咱家姑‘奶’‘奶’这次带回来了什么好礼物” 老夫人也张罗着众人说笑着往堂上走。 提到礼物,给长辈和大人们,不是织物珠宝,就是名贵的‘药’材,没有什么好说的。 而乔霏和乔雪得到未上市的‘乳’胶做成的‘逼’真娃娃,各配有五套漂亮‘精’致的小衣服和小首饰,立即惊喜异常,抱在怀里咧开嘴笑。 “这是什么做的,怎么这么像?”小姑‘奶’‘奶’首先发现了娃娃的不同,问出了声。这种洋娃娃,以前在音乐盒里也有,但那是木头雕琢画漆的,虽然也很‘精’致漂亮,但因为是硬的,抱起来并不舒服,所以从未有人将其做成布偶。 而两个小‘女’孩手中的洋娃娃,分明是较软的,她从未见过的一种材质,抱在手中,比木头雕琢出来的娃娃感觉不知道好了多少 她此时已经能够想象,只要这洋娃娃一上市,不知道要引起多少贵族小姐争抢只怕那十二岁以上的少‘女’才会矜持一些 “你不是有一次问过我说,我南洋那边的种植园种了什么吗?”南乔微笑介绍道:“我让他们种的,是一种树,称为橡胶树。我们在橡胶树上割一个口子,大树就会流出‘乳’白‘色’的液体,凝干之后,就成了这种‘乳’胶。这娃娃,就是用‘乳’胶做成的。” “再给你们看样更好的东西。” 南乔抿嘴,她身后已经长成少‘女’模样的扣儿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有人抬进来几个大小不一的硬纸箱子,放在了堂前。 南乔引着众人走了出去。李言微笑着打开最大的那只箱子,从里面提出来一个铁架子带两个轮子的家伙,放在了地上。 没错儿,有了橡胶,除了做些洋娃娃,首先便是各种轮胎,南乔能想到的,就是自行车。至于橡胶的其他用途,自然有李言他们那些研究人员们去开发…… 董鄂府的内院足够大,足够骑自行车溜达的。 李言亲自下场骑了一圈儿,待路过看呆了的众人面前时,她灵敏地跳到了自行车后座,一只手揽住李言的腰。 在所有少年青‘春’‘浪’漫的场景中,自行车永远是最不可缺少的道具布景……南乔想起他们的自行车铃声也曾经响彻青‘春’的校园,脸‘色’微微有些红。 “两个轮子?能跑?” 待李言动作潇洒地停下了自行车时,南齐和南林首先一个箭步窜了上前,一人一边抓住了自行车的手把。随即稍慢一步,大爷和大姑爷允禄也惊奇地走了过去。 “其实很容易掌握,比学骑马要容易……大胆一点,不怕摔,最多一个时辰就能上手了……”李言解释道。 “我先” “我先” 他话音未落,那边南齐和南林已经‘激’烈地争了起来。 “剪刀石头布” 南乔其实很想告诉他们他们这一次带回来的有不少,但看着她那两个永远也没个严肃表情的弟弟们此时已经决出了胜负,南林已经兴奋地开始跨上去坐着,学着李言之前的姿势开始用力踏起来,翻了白眼住了口。 起先李言替他扶了一段之后,看他渐渐熟悉了,也就松了手。 南林那是长期练武艺的,头脑灵活身子敏捷,很快就上了手。但他还未过瘾,就被南齐拦了下来,不舍地‘交’出了自行车的掌控权。 “这个骑起来,速度能达到上好骏马的一半,而且更适合在城中穿行,不怕会造成大事故。”李言向宝柱以及南英允禄介绍道。 “你们不是去建船厂的吗?怎么‘弄’出了这个?”大姑爷允禄问道。 “这是顺带的。”李言呵呵一笑,道:“有银子才能造出大船,才能练出更强的水军,才能研究出更强的军火,才能给西洋人教训……有银子,就好办事儿……而且咱们大清这些年国泰民安的,人口已经比顺治爷的时候翻了几倍。这人口一增长,这土地就不够……土地不够,必然产生流民……” “我们‘弄’这些产业,就是为了给更多人有谋生的途径,不再只能出土里刨食……”李言看着那边,南乔已经取出那种后面带两个小轮子的儿童自行车,分别送给乔霏乔雪令宁,教他们玩儿,向几位老爷们儿微笑道:“如今很多人都选择在东北在南洋办种植园,都有大量的粮食出产进到内地腹地。又有皇上下令严管各地的粮仓,想必以后就算有天灾,人们一时半会儿的,也不会少了粮食……” 说道此处,李言有些感慨。虽然雍正的动作并不大,依然是以稳重和吏治为主,但他总是愿意接受新事物的……且有康熙爷的遗愿,那些官员们根本没有理由反对组建强大的海军队伍…… 而蒸汽技术已经在轮船上应用…… 虽然还是皇权集权特权,但能有一点儿进步,也是好的…… 因为自行车的出现,众人在院子里闹了一个下午,直到老夫人命令众人都各自回去梳洗,然后晚餐…… 饭后,哄了孩子们睡下,男人和‘女’人们各自分开,各说各的话题。 “乔乔……”陈氏轻叹道:“李家到现在还只有子默一个男丁……你……当初你们新婚的时候,说什么才十六岁,不想要那么早要孩子要等两年,到婚后第三年才有了茵儿……乔乔,你知不知道,就冲着你两三年无动静,搁别的家中早不知道该纳了多少个妾室了子默他尊重你,你也别太拿乔,过了就不好了……” 南乔扭了扭腰,也不与她额娘争辩,而是微红着脸,道:“这不回来,准备再生一个的吗……” “听你说的多轻巧……”老夫人听了消息很高兴,但还是嘀咕了一声。 南乔偷偷地扯了一下嘴,挽了老夫人的手臂,娇声道:“您‘女’儿有秘诀的啦”说着向晴兰和芊芊挤眉‘弄’眼,挑眉道:“是不是啊,嫂嫂,姐姐?” 晴兰和芊芊都有些微红了脸,点头。 当年她们想要小孩的时候,特别是第一个都是‘女’儿,特别需要再生一个的时候,可是尝试了很久没得到,最后南乔将她们的小日子要了过去,指点她们在哪几天欢爱,又有什么注意的……然后都是没用三月,都各自如了愿…… 大家的身体都是‘精’心调养了的,然后找对了日子,想不中标都难…… 南乔笑着窝在了老夫人的怀中,没再说孩子的事儿,而是说起江南的好风光:“有嫂嫂在,离南齐南林成亲还早,额娘您和阿玛总在京城待着也无趣,不如去江南走一走。看看外面的世界,心中更豁达宽广了,以后更能长命百岁,然后五世同堂,成为一个幸福的老太太……” “五世同堂……那不是老妖怪了……”老夫人嗔怪道。 “哪儿有……”南乔又向晴兰道:“听额娘总在心中提起说,你这几年做全福太太得了很丰厚的红包?” 在低低的说笑声中,天‘色’慢慢暗下来。 红红的灯笼下,厅堂外那两颗石榴树,一树灿烂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