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开局打脸战神赘婿》 第一章 天命反派 朝阳初升,又是一个美好的清晨。 深市,靠近海滩的索奇瑞酒店的一间豪华别墅中,曲线造型的巨大泳池中正飘飘浮浮着三个空的香槟酒瓶。 上面唐里侬1975的标签,如果让懂行的人看见,一定会心疼无比。 这可是被誉为香槟王的品牌,6000美金的市场价,让它注定成为一款奢侈品。 而在这空的香槟酒瓶旁边,还漂浮着一双银白色高跟鞋,和一套紫色系带的长裙,彷佛在预示着一场“精彩故事”。 ... ... 海风吹进落地窗中,倪世坤终于沉睡中悠悠苏醒过来,随风飘荡的白色纱窗映入眼帘。 或许是感受到怀中的温热柔软,倪世坤微微转头,一位明艳动人的大美女顿时出现在他的眼眸中。 如云的黑色长发披落在白色枕间,与那张清冷无双的绝世容颜相交映,有着动人心魄的无边诱惑...... 软软的娇躯贴在倪世坤的胸膛上,犹如一只乖巧的小鹿。 看着怀中的熟睡美人,倪世坤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略显病态的笑容。 【叮,恭喜宿主成功完成系统激活任务,获得新人大礼包一件!】 【叮,恭喜宿主成功改变剧情走向,获得潜力值500点!】 【叮,恭喜宿主成功掠夺女主气运50点,获得潜力值1000点!】 【叮,恭喜宿主成功破坏主角苏凡的婚姻,获得潜力值500点!】 ... ... 随着脑海中响起道道机械音,倪世坤眼眸中的病态笑意越发浓郁。 身为一名穿越者,倪世坤的前世可谓是碌碌无为,在大城市中苦苦挣扎了十年,最后竟然连一套郊区房子都买不起。 但这一切都在一周前发生了改变,因为他穿越了。 穿越之后,倪世坤的身份是一名富一代。 坐拥深市一家数百亿的医疗集团,拥有上百家大型医疗机构,手下员工逾万人之多,称得上是南方地区的民营医疗大佬。 高智商,高情商,高颜值,还年少多金,简直就是妥妥的人生赢家。 但还没等倪世坤逍遥两天,不对劲的事情就发生了。 自己手下的一名总监,因为恶意克扣一家小型整容医院的医用材料,而被人残忍杀害全家老小。 起初倪世坤还觉得这只是一件恶意报复事件,只让人简单调查了一下。 可调查报告出来的那一天,却让倪世坤如堕冰渊。 那家整容医院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但它的老板却是一名冰山美女。 而且这名冰山美女还已经结婚了,老公是入赘到她家的。 但在警方查询到的监控中,就曾经出现过她老公的身影,只是因为动机与证据不足,只让他录了录口供而已。 报告上显示,这冰山美女的老公在家中可谓是毫无地位,家务全包,被老婆冷漠对待不说,还要帮丈母娘洗脚倒水。 动辄打骂都是轻的,甚至有时候还要喝丈母娘的洗脚水。 结合上述种种细节,这...这...这模板不是妥妥的赘婿流主角吗? 要知道这些赘婿流的主角都是睚眦必报的存在,更何况还是得罪了他的女人。 只是不知道这剧情是家族历练三年,还是战神回归报答一饭之恩? 不过倪世坤比较偏向后者,毕竟动不动就杀人全家的货色,很符合战神回归的设定。 既然是战神回归,那么就必定伴随着装比打脸。 那自己手下开局就得罪了这位战神主角,再加上这三高模板,可不就是妥妥的打脸对象么? 大致的剧情倪世坤都已经想好了,自己不断和主角作对,却一步步失败,最后再被主角狠狠踩在脚下,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这...这...夭寿了呀! 不过幸好,就在倪世坤准备跑路的时候,脑海中却突然觉醒了系统。 天命反派系统,名字很符合倪世坤的人物设定。 但夭寿的是,系统激活还需要完成一个任务。 那就是需要倪世坤去夺取女主的初夜,极大改变剧情的走向,这样才能成功激活系统。 没办法,倪世坤只能赶鸭子上架,花钱请了大量人手去时刻去跟踪女主,看有没有机会趁虚而入,完成任务。 几天下来,终于在昨天晚上被倪世坤找到了机会。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位冰山女主竟然独自一个人跑到酒吧买醉,这无疑给了倪世坤一个难得的机会。 收到手下人的汇报,倪世坤便马不停蹄的去到了酒吧。 等到倪世坤赶到酒吧时,这位冰山女主也已经喝的有些神志不清了。 但为了保险起见,倪世坤还是花钱让人制造了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以一副高大正直的形象出现在了冰山女主的面前。 lingdiankanshu.com 后面的故事就是顺水推舟了,在倪世坤的半推半拉之下,再配合一副高颜值的容貌,冰山女主不出意外的被带到了酒店。 疯狂的一夜之后,系统总算是成功激活了。 “是否打开新手大礼包?” 察觉脑海中传来的机械音,倪世坤的眉头舒展开来,选择了是。 【叮,恭喜宿主成功打开礼包,获得战力点500点】 【叮,恭喜宿主成功打开礼包,获得气运点100点】 【叮,恭喜宿主成功打开礼包,获得高级技能学习卡一张(一次性物品,可随机学习一项高级技能)】 【叮,恭喜宿主成功打开礼包,获得‘日久生情卡’一张(一次性物品,只可针对异性使用)】 【叮,恭喜宿主成功打开礼包,获得‘探查之眼’】 ... ... 点击领取之后,倪世坤只感觉有一股强大暖流陡然流淌在他的身体中,只片刻之后,倪世坤便感觉自己可以一拳打死一头牛。 不光如此,冥冥中倪世坤还察觉到自己的运气似乎变得好了一些。 倪世坤知道,这些都是系统奖励的战力点和气运点,所带来的强大效果。 迫不及待的打开属性面板,倪世坤想看看自己如今都得到了哪些力量。 【宿主:倪世坤】 【气运:20】 【魅力:95(可有5%的机率触发一见倾心光环,令女生瞬间倾心宿主)】 【战力:510(普通成年男性战力为10)】 【潜力:2000点】 【技能:探查之眼,医术初级,厨艺初级,驾驶初级,马术初级,商业高级】 【物品:高级技能学习卡*1,日久生情卡*1】 【商城:潜力点不足,不可开启状态(2000/10000)】 【当前任务:成功夺取剧情女主,激活系统,奖励新手大礼包一件。(已完成)】 查看着面板上的数据,倪世坤有些头疼。 果然反派角色是没有气运一说的,自己掠夺了墨紫冰50点气运,系统还加了100点气运值了,现在竟然都只有20点气运值。 那岂不是说自己以前的气运是负数? 难怪小说中的反派都会被主角追着锤,运气差成这样还怎么玩? 不过这个探查之眼倒是好技能,可以让自己看到他人的信息,是一个很强力的辅助技能。 至于这个‘日久生情卡’嘛,倪世坤转头看向怀中的柔软娇躯,心想道,这位冰山女主倒是个很好的试验对象..... 或许是冥冥中感受到了倪世坤的炙热目光,墨紫冰修长的睫毛开始微微颤抖,眼看着就要醒转过来。 看着墨紫冰精致绝美的脸庞,还有嘴角挂着的那抹浅浅笑意,倪世坤露出促狭的笑意,假装闭上了眼睛,只留出一条细缝。 “嗯...唔...” 慵懒的梦呓声中,墨紫冰颤动的眼帘终于缓缓睁开。 或许是阳光的缘故,足足适应了几秒之后,墨紫冰才终于看到了一张俊逸的面庞。 在初升朝阳的笼罩下,倪世坤的脸庞显得有些熠熠生辉,精致俊美的五官格外清楚,一时间墨紫冰竟然有些看痴了。 但很快,她就发现有些不对劲。 自己的身体...竟然传来了阵阵隐疼... “呀!” 微弱的低呼声中透着巨大惊慌,墨紫冰此时才发现自己竟然紧紧贴在了倪世坤的怀中,一只洁白的藕臂还紧紧缠绕着倪世坤的脖颈。 “这...这...”昨晚疯狂的记忆犹如潮水般涌入墨紫冰的脑海中,令她的神情有些呆滞,眼神中充满了惊慌与悔恨。 微眯着眼眸,倪世坤清楚看到墨紫冰的神情时红时白,变化莫测。 “是时候该醒来了!” 假装梦呓了几声,倪世坤稍稍挪动了一下手臂,修长的睫毛也开始颤抖。 可只是这轻微的动作,却让墨紫冰陡然从呆滞中反应了过来,微开的小嘴中顿时传出了一阵刺耳的尖叫声。 “啊!!!” 耳膜一阵刺疼,倪世坤只感觉身上的被子瞬间被拖拽而走,清凉的海风吹打在了身上。 装作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样,倪世坤揉了揉眼眸,半撑着身体向墨紫冰看去。 “你...我...你...滚出去!” 将自己紧紧包裹在白色被褥中,墨紫冰靠在墙角处,神色惊慌无比。 此时的她多希望这只是一场梦,但被单上的那一抹红色却深深刺进了她的眼眸中,仿佛在诉说着真实性。 眼见着情况马上就要失控,倪世坤赶紧对墨紫冰点击使用了‘日久生情卡’。 【叮,宿主成功使用物品,女主墨紫冰对宿主好感度提升50点,当前总好感度为20点(非常友善)】 好家伙,敢情这冰山女主先前对我的好感度竟然是负数。 暗骂一声之后,倪世坤的神情陡然灰败下来,看向墨紫冰的眼神顿时充满了愧疚和自责。 “你...你醒了...” 这一刻,倪影帝的演技爆表! 第二章 冰山总裁 裹着被子,墨紫冰失神的眼眸中闪过一幕幕画面,昨晚的记忆就如蜂拥一般挤进她的脑海中。 一帧帧,一幅幅的画面如电影一般在她脑海中播放。 自己因为生意不顺,又加上天天要面对家中的废物老公,于是便选择出去买醉解愁。 但没想到,中间遇到几个混混前来搭讪,还对自己动手动脚的。 正当墨紫冰后悔没有让苏凡跟着出来的时候,一位容貌俊美的青年站了出来,犹如天神下凡般,狠狠得打倒了那几名混混。 在酒精的作用下,自己竟然没有丝毫反抗,便被那名俊美青年拉着走出了酒吧。 而且...而且自己昨晚还躺在他的怀里,一边喝着香槟,一边向他倾诉着种种苦楚。 清醒状态下,墨紫冰心理上顿时遭受到了无边的谴责,自己一个有夫之妇,竟然还和别人发生了这种关系。 虽然墨紫冰对自己的废物老公苏凡并没有感情,甚至是有些厌恶,但在道德层面上,墨紫冰却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个好女人了。 望着倪世坤陡然灰败下来的神情,还有那愧疚自责的眼神,墨紫冰的心头不知为何突然涌上来一股不忍。 “毕竟...毕竟是他救了自己,是不是过分了?” “他...他都对自己这样了,自己干嘛还可怜他?” 脑海中犹如出现两个小人一般,墨紫冰的思绪在不停得挣扎着。 看着墨紫冰雾气朦胧的眼眸,倪世坤似乎表现得十分心疼,伸出手来想要替她擦干眼泪。 “呀” 但这个动作却吓了墨紫冰一跳,低呼一声,墨紫冰整个人缩进了墙角里,身上的被子也裹得更紧了。 “你...你想干嘛...” 望着墨紫冰警惕与慌张的眼神,倪世坤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暴虐,但很快便化作了无边柔情。 “我昨晚已经叫过早餐了,床头还放着一些蜂蜜水,你要是不舒服就喝点,我...我先出去了。” 摸索着穿上裤子,倪世坤故意露出了自己上半身,那上面除了八块腹肌之外,还有几处深深的淤青。 这是昨晚上倪世坤故意让人打的,为得就是继续上演一出苦肉计。 果不其然,墨紫冰看着倪世坤的完美身材,脸庞上一阵发烫,耳根子顿时绯红了起来。 但当她看到倪世坤背部还有胸膛上的淤青时,又突然有些紧张起来,连忙从被单中伸出一只藕臂来,指着那些淤青说道。 “你...你受伤了,要赶紧敷药,不然会加重得。” 已经快走到门口的倪世坤听到这话,顿时连忙回头跑到床边,一把拉住墨紫冰伸出的藕臂,目光炙炙得说道。 “你是在关心我嘛?” 看着眼前的俊美青年眼眸中满是期待与欢喜,墨紫冰突然心中一跳,心头产生一种被人在乎与呵护的幸福感。 面色上涌过一丝绯红,墨紫冰连忙将手臂抽了回来,抿着嘴唇撇过头去,冷冷得说道。 “谁...谁关心你了,你快出去!” 可倪世坤却不为所动,只是目光炙热得盯着墨紫冰。 墨紫冰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刚刚伸出手臂时不小心露出粉色香肩。 轻呼一声,墨紫冰连忙拉上被单,想要推倪世坤赶紧出去。 但裹着被子行动哪里会方便,脚下只轻轻一滑,墨紫冰整个人就犹如一个圆滚滚的白色小球般向床下跌落下去。 “小心!” 眼看着自己就要与地毯来一次亲密接触时,却突然被一双有力的大手陡然抱住,隔着被单,墨紫冰仿佛都能感受到这双大手的温热。 听着耳畔传来的砰砰心跳声,墨紫冰只感觉自己用不上丝毫的力气,只能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你...你快放开我,赶紧出去!” “出去也行,但你要回答我刚才是不是在关心我。” 垂下眼眸,倪世坤用略带着些许促狭的语气问道。 “哪...哪有关心...唔...” 还未等墨紫冰说完,倪世坤陡然将被单抱得更紧,仿佛要将墨紫冰整个人都融入怀抱中。 轻呼一声,墨紫冰的俏脸被羞得通红,连忙挣扎了起来。 可身边浓郁的阳刚气息让她浑身无力,只是怯生生的回答道:“是...是在关心你,这下可以...可以放开我了吧。” 满意得点了点头,倪世坤将被单往上拉了拉,轻轻抱起墨紫冰放在床榻上。 望着倪世坤欢天喜地开门离去的背影,墨紫冰轻啐了一声,也顾不上春光乍露了,连忙爬起来将房门反锁。 慌张得穿好衣物,墨紫冰光着脚丫子坐在地毯上,脸庞上涌现出一股难堪的潮红。 从柜台上拿起手机,页面上显示着上百个未接电话,有备注爸妈的,但更多得却是备注苏凡的。 无言的关掉手机,墨紫冰眼眶中顿时滑下两行泪珠。 虽然对苏凡没有丝毫感情,甚至是厌恶,但内心深处的背德感还是不停得刺激着墨紫冰。 抓起床台上水杯,墨紫冰大口往嘴巴里灌去,仿佛这种方式能够让她冷静下来一般。 但味蕾上传来的一股蜂蜜甜味,却又让她想起了倪世坤的脸。 不知觉间,墨紫冰不禁将苏凡与倪世坤比较了起来,但无论是哪一点,她似乎都看不到苏凡的优势。 “墨紫冰呀墨紫冰,你在想什么呢,你是有老公的人,你不能这样!” 足足过了半响,墨紫冰才将脑海中奇怪的画面甩出去,眼眸陡然坚定了起来,仿佛已经做出了决定。 ... ... 哼着小曲,倪世坤悠哉悠哉得摆放着碗筷。 墨紫冰这只肥羊,足够自己薅到更多的羊毛了,倪世坤可不想半途而废。 “喀嚓!” 伴随着一阵开门声,墨紫冰终于收拾干净走了出来。 疯狂的一夜,让墨紫冰这位冰山美人眉宇之间满是疲惫之色,额前的发丝顺着细汗黏腻在那张无比精致的脸蛋上,显得凌乱而又凄美。 在温热阳光的倾洒下,墨紫冰整个人都透着一种别样风情的魅惑。 饶是倪世坤的两世心境,此刻也忍不住心中一突。 “这些个男频作者都是些什么心态,把女主角一个个刻画得这么诱人!” 在心里暗骂一声,倪世坤很快便挂上了一抹温柔笑意,拉开椅子说道。 “出来了?来吃饭吧,都是些养胃的食物。” 犹如一名丈夫对待妻子般,温馨的画面令墨紫冰心中微微荡漾。 避开倪世坤满含爱意的视线,墨紫冰冷着脸,深吸一口气说道。 “昨晚上只是一场误会,你我都有错,所以我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而且我已经结婚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冷着脸庞,墨紫冰又恢复成了冰山总裁模样。 抓着鼓起的包包,墨紫冰就要往开门而去,可身后传来的话语却让她陡然停住了脚步。 “把鞋穿上再走吧。” 拉过一把椅子,倪世坤有些霸道的将墨紫冰按在上面。 一把抓住墨紫冰修长的大长腿,将略带水渍的银白色高跟鞋套了上去。 倪世坤的动作有些粗鲁,手掌握得墨紫冰有些泛疼。 墨紫冰正想挣扎掉倪世坤的手掌,但却陡然看见倪世坤泛红而灰败的眼神,莫名的心中一疼。 墨紫冰最终还是放弃了挣扎,老老实实让倪世坤为自己穿上了鞋子。 良久,直到倪世坤轻轻放下自己的双腿之后,墨紫冰才强迫自己冷下脸庞来,猛然拉开大门就要离开。 “就算只是一场误会,但你已经是我倪世坤的女人了,我会负责到底的!” slkslk.com 坚定的话语从身后传来,令墨紫冰的脚步一顿。 但很快,墨紫冰还是抿着嘴唇推门而去,只留下一阵清香怀绕在房间中。 望着墨紫冰离去的背影,倪世坤坚定的眼神陡然阴郁了下来。 他原以为经过昨晚一夜,再加上系统的‘日久生情卡’之后,能够成功攻略这位冰山女主。 但现实却狠狠给了他一巴掌,这个女人竟然有这般意志力。 推开房间门,看着凌乱的床榻,还有那已经被抽走的被单,倪世坤嘴角扬起一抹病态狞笑。 “既然进到了碗里,你还想跑?” 第三章 战神的报复 深市,东二环,界元桥。 滨海金融中心大厦,位于界元桥的西北角,由两栋国际甲级写字楼,时尚商业中心,还有一座威斯玎酒店组成。 总建面积二十余万平米,地上二十四层,地下三层,整个建筑高达一百四十余米,是界元桥商圈中的最高建筑。 而在这其中,就有一座源茂国际大厦,正是倪世坤名下源茂医疗集团的总部所在。 早上九点,一辆黑色宾利雅致728驶入源茂国际大厦地下停车场。 在董事长专用的一号停车位停下之后,首先从副驾驶座位上走下了一名衣着精致的OL美女,正是倪世坤的专职秘书,刘静妍。 她长发披肩,外面是一件收腰简洁的紫色风衣外套,里面则穿着一套玫红色小西装套裙,黑色打底衫,高跟鞋,在配上黑色公文手提包,一副精干打扮。 这时,司机也立马下车打开了后座门。 一双锃亮的皮鞋轻踏在地面上,倪世坤挂着一抹温和笑意走下车来。 深蓝色的三件套西装,蓝白小波点领带,胸口还露出一角蓝白条纹口袋巾,今天的倪世坤穿得有些正式。 裁剪贴合的西服衬托出他挺拔的身姿,在配合上高达95点的魅力值,这让倪世坤看上去丰神俊朗,气势不凡。 一路走上电梯,耳畔中不停传来恭敬的叫声。 “倪总!” “倪总好......” 作为一家实力庞大的医疗集团,源茂集团的员工质量都不差。 不说是帅哥美女如云,但也算是颇为养眼,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专业’! 上了电梯,倪世坤身边的小秘书直接便按了24层,这是董事长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作为这一层的真正主人,倪世坤算是穿越之后第一次来到这里了。 “倪总好!” 一出电梯,大开间的总裁办工作人员全都站了起来,脸上洋溢出满满的笑意,对着倪世坤问好。 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温和笑意,倪世坤对着每个人都轻轻点头,没有丝毫的董事长架子。 “哇,倪总真的好帅啊...” “嗯嗯嗯嗯,这么帅就算了,竟然还这么有钱,真是想想都湿了......” “呸,臭不要脸...” 穿过大开间的走廊,四周纷纷响起轻言细语。 虽然声音很小,但倪世坤经过系统强化之后,整个人的视力与听力此刻都格外变态,自然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面对着这些普通人眼中的女神,倪世坤相信只要他勾勾手指,她们就会自愿爬上床去。 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对于这些毫无利用价值的人,倪世坤自然不会化身种马。 “静妍,这里的工作你去交接汇总一下,半个小时后,跟我一起去开董事会。” 回头对着紧跟在他身后的刘静妍叮嘱一句,倪世坤便带着几个副总进了办公室中。 总裁办公室位于整层楼的东南角,两面都是巨大的落地窗,光线极佳。 一眼向外望去,下面就是东二环的车水马龙,对面则是界元桥著名的单身公寓和希尔顿酒店。 当先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的几名副总,倪世坤收敛起脸色的温和笑意,冷漠的问道。 “说说吧,这么急通知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不怒自威的倪世坤,几名副总不禁缩了缩脖子,一股凉意窜上背脊。 这位董事长的手段,他们已经体验过了。 “倪...倪总,是这样的,昨晚凌晨的时候,一家名叫光明的小报媒体刊登了一则新闻,说我们源茂集团店大欺客,医院护工殴打病重老人。” “紧接着网络上便跳出了一大群所谓患者,都在跟风说我们医院服务态度恶劣,对患者没有丝毫关心。” “虽然我们公关部处理及时,但这些新闻还是被挺上了一段时间的热搜。” 开口说话的是一名40多岁的中年男子,也是源茂集团的公关部长,张晓龙。 从怀中掏出手机,张晓龙点开一段视频递到倪世坤的眼前。 “倪总,这是光明媒体昨晚放出来的一段视频,您看看。” 接过手机,倪世坤看着视频中格外模糊的画质,心中已经明白了一大半了,这是有人想要弄他了。 视频的角度应该是偷拍的,里面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女人在病房里拿着扫把一下下打在一名年迈老者的身上,嘴里还时不时骂骂咧咧的,似乎在训斥老人把尿拉住了裤子里。 微眯着眼睛,倪世坤又点开评论匆匆看了一眼,上面已经是骂翻天了,全都在声讨源茂医院。 看着上面一条条的转发,倪世坤知道,很快这件事将成为一则热门社会事件。 如果不尽快处理,不但股价会大跌,集团声誉也会严重受损。 自从创业以来,倪世坤虽然得罪过很多人,也抢了很多人的蛋糕。 但能够在一夜之间营造出如此声势的,除了那位战神主角,倪世坤想不到第二人选。 “网络营销你是专家,说说你的看法。” 放下手机,倪世坤后靠在沙发上,神色之间没有丝毫变化。 作为一家市值百亿集团的公关部长,张晓龙自然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斟酌了一下,张晓龙一边拿着手机重播视频,一边分析道。 “倪总,这个新闻绝非偶然,视频中的这名护工我已经调查过了,她到咱们医院不过三个月的时间,属于临时工编制,而且在光明媒体刊登这则新闻之间,她就已经向人事部递交了辞职报告。” “而且她老公因为脑血管疾病长年卧床,家里还有两个孩子正在上学,主动辞去这份工作,经济压力绝对会非常严重,除非,是有人已经解决了她的后顾之忧!” “所以,这名护工绝对是被人买通教唆的。” “还有,这段视频的来源自称是患者家属,那么试问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属,遇到自己家人被殴打的情景,不立马上前阻拦,反而还有心情拿出手机拍摄视频的呢?” 听到张晓龙的分析,倪世坤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他想不到自己手下还是有能干人的。 “不是说反派手下都是些无脑送快递的货色嘛?” 暗暗在心中吐槽了一句,倪世坤重新拿起手机,看着视频陷入了沉思。 光天化日之下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里殴打老人,骂声还这么响亮,生怕别人不知道似得。 而且整个视频长达两分钟之久,那名护工打骂了这么老半天都没发现门口的偷拍者,也不见有医院的工作人员去阻拦。 这哪里是偷拍,分明就是光明正大的摆拍嘛! 看来自己还真不能小看了这位战神赘婿,竟然可以把手伸进自家的医院里,势力还真不容小觑。 不过想凭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下三滥手段就扳倒自己,还真是异想天开呢。 阴郁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寒芒,倪世坤低沉的嗓音响起。 “去查查这个患者所处的科室当时是谁负责,还有当天值班的所有人,明天的这个时候,我要看到他们的资料。” yawenku.com “另外,对外放出消息,就说我们集团已经有了治疗脑血管疾病的有效方法,我倒要看看,是命重要,还是钱重要呢!” “还有,让法务部都给准备好了,对这些恶意转发的媒体与个人,有一个给我告一个,我花这么多钱,可不是养着他们的。” 几名副总听到倪世坤的话,纷纷连忙点头。 也就在这个时候,办公室外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刘静妍推门而入,对着倪世坤说道。 “倪总,股东们都到了。” 听到刘静妍的话,倪世坤阴郁的神情陡然消散,嘴角重新挂起一抹温和笑意。 整了整衣裳,倪世坤向着门外走去,这次发生的事情,他需要去给股东们一个交待。 可走到门边时,倪世坤仿佛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脸带笑意的回头说道。 “即然是恶性殴打事件,那便报警吧。” “对了,记得报朝阳分局......” 第四章 董事会 源茂大厦,二十三层会议室。 一张大会议桌的两侧真皮沙发上,源茂集团的董事们都已经到了,正三三两两的低声聊天。 “杨董,不知道您对于这次突发事件有哪些见解?” 新海汇理基金的股东代表万中齐语气恭敬,问着坐在旁边上首的一位老者。 老者身材消瘦,大约六七十岁上下,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一头斑白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 若是旁人看见,一定就会认出,这正是深市湘融银行的执行董事,杨桐。 湘融银行是国内少数几家巨头民营银行之一,而素来有儒将之称的杨桐,便是它常年的实际掌控者之一。 在金融领域,杨桐可谓是当之无愧的幕后大佬,万中齐的语气自然要格外恭敬。 只是这位影响力不凡的幕后大佬,却和倪世坤一向不怎么对付。 原因正是当初倪世坤寻求融资时找上了湘融银行,但杨桐却百般阻扰,不让倪世坤成功获得资金。 虽然最后倪世坤还是凭借自己的手段得到了湘融银行的资金,但梁子却就此结下了。 这些年在董事会上,杨桐与倪世坤之间也是冲突不断。 而源茂集团第二大股东,百分之十点八的股份,就是杨桐的底气所在。 听到万中齐的询问,杨桐摘下眼镜擦了擦,语气平淡得回答道。 “医患关系一直都是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这也是我当初为什么不同意入股源茂的原因。” 万中齐脸色一愣,随后立马点了点头,笑道:“我明白了,那...就按您的意思办!” 新海汇理基金完全就是湘融银行的附属品,万中齐一向都是惟杨桐马首是瞻。 可就在这时,旁边却突然传来一道嗤笑声。 “呵...当初入股源茂的那点钱,现在怕是已经翻了几十倍不止了,怎么,想过河折桥了?” 听到这阴阳怪气的话语,万中齐的脸色猛然阴沉下来,转头向左前方看去。 映入万中齐眼帘的,是一名三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一身大红色西装,让他看起来格外招摇。 “盛继红,公司不是一言堂,现在出了这种事情,自然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 盛继红,深市大信会记事务所首席合伙人,源茂集团独立董事,第四大股东,也是倪世坤的铁杆支持者之一。 望着万中齐阴沉如水的脸色,盛继红有些不屑得扣了扣指甲。 在他看来,万中齐就是杨桐的一条狗,还不够资格让自己搭理他。 可这种不屑的态度却一下子就激怒了万中齐,眼见着脸色涨红的万中齐刚要站起来理论,会议室的大门却突然打开。 “万经理的火气很大嘛,隔着大门都能听到声音。” 一双锃亮的皮鞋踏进大门,来人正是源茂集团董事长,倪世坤。 嘴角挂着一抹温和浅笑,倪世坤直接来到上首居中位,十分自然地坐下,显得很是温文尔雅。 但万中齐瞧见倪世坤嘴角那抹浅笑,却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仿佛自己正面对着一只洪荒恶兽般。 【叮,宿主成功让主角阵营重要配角吃瘪,掠夺气运10点,获得潜力值100点】 听到脑海响起的机械音,倪世坤看向眼神有些闪躲的万中齐,心中顿时明亮如镜。 只是倪世坤没有想到,就万中齐这种吃软怕硬的货色,也能成为重要配角。 看来这位战神主角的身边也不尽是能人异士嘛,酒囊饭袋什么的,越多才越好。 不过既然万中齐这条狗是主角阵营的人,那他的主人,恐怕也不简单吧。 眼带笑意,倪世坤深深得看了一眼杨桐,随后很快便转移了目光。 双手交叉,自然靠在沙发背上,倪世坤对着两侧的董事们笑道:“各位难得聚齐,倒是好久不见了。” ... ... ... ... 金源别墅区。 拖着疲惫与别扭的身体,墨紫冰没有去往公司,而是选择回到了家中。 不知为何,看着自家的大门,墨紫冰此时心乱如麻,数次伸手想推门而入,但却都又缩了回来。 足足深呼吸了几分钟,墨紫冰才终于眼神坚定的推开大门。 别墅中简约素雅的风格,这是墨紫冰亲自设计的。 或许是听到动静,背朝大门的一张沙发上,猛地站起来一名长相平平的男人,一脸喜意看向墨紫冰。 “老婆,你回来了?你昨晚上干嘛去,我打了这么多电话为什么都不接?” 听到男人嘴里的称呼,墨紫冰蹙了蹙眉,脸色上浮现无奈和抗拒之色。 她对眼前这个叫她老婆的男人,可谓是毫无感情可言,当然之所以结婚也只是一场意外而已。 虽热已经成婚一年多了,但墨紫冰和苏凡始终都是分开睡的,至今甚至连手都没牵过。 雅文库 听到苏凡的询问,墨紫冰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但还是冷着一张脸换上拖鞋,说道。 “公司有事,我手机没电关机了,接不了。” 就算是撒谎,墨紫冰那冷如冰霜的语气都依然能人让冻结。 但苏凡却甘之如饴,十分殷勤的跑到大门口,一把接过墨紫冰手中的鞋子和袜子,讨好的笑道。 “老婆,我做了你最爱吃的醋鱼,你快去吃点东西吧,袜子我去洗。” 望着桌子上的醋鱼,还有苏凡手里拿着的袜子,墨紫冰眼眸中的失望越发浓郁。 一个只会在家做饭,洗袜子,倒洗脚水的男人,墨紫冰打心眼里看不起。 但因为种种原因,现在暂时又不能和苏凡离婚,这不禁让墨紫冰有些心累。 一瞬间,不知为何,墨紫冰的脑海又闪过了一张俊美脸庞,正是倪世坤。 回家的路上,墨紫冰查了一些关于倪世坤的资料。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从一位普通的住院医,到如今的源茂集团董事长,世坤私募投资有限公司总裁,倪世坤只花了七年的时间。 “深市最年轻上市公司总裁” “福布斯三十岁以下富豪榜的榜首” “年度最想嫁的男神” 这些誉称都是媒体贴在倪世坤身上的标签,但倪世坤的白手起家,才是让墨紫冰为之震撼的地方。 虽然自家美容医院的货源是被源茂集团卡住的,但不知为何,墨紫冰在内心深处却相信倪世坤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毕竟倪世坤作为这么一家百亿集团的董事长,不说日理万机,但肯定也不会关注到这么一件小事。 就算墨紫冰并不想承认,但自家的美容医院与源茂集团比起来,真的就如同蝼蚁一般。 看着眼前普普通通的苏凡,两相比较起来,墨紫冰真的在苏凡身上看不到丝毫能赢倪世坤的地方。 “紫冰,你回来了?” 二楼楼梯上,墨紫冰的妈妈李晓丽,从上面走了下来。 望见母亲,墨紫冰冰山般的脸庞缓和不少,轻轻的点了点头。 察觉到卫生间里的动作,李晓丽不屑的开口喊道:“苏凡,你饭做好了没有,老娘我饿了。” “唉,就来了就来了。”身上挂着一件围裙,苏凡双手沾满泡沫急急忙忙的跑出来。 见到苏凡这副模样,墨紫冰的眼神透着一股哀莫大于心死的神色。 叉着腰,李晓丽又恶声恶气的催促了几声,接着便坐到了墨紫冰的身边说道。 “紫冰呀,你说你是怎么想的,当初怎么就找了这么一个废物呢。” “老刘家的公子,老龚家的少爷,随便哪个不比这个废物好?” 听到母亲提起这件事,墨紫冰就有些生气。 当初还不是李晓丽他们催得紧,天天让自己去相亲。 不然自己又哪里会认识那个所谓的龚家少爷,还被对方一直死皮赖脸的纠缠着。 要不是这样,自己哪里会跟那个龚家少爷置气,说宁愿在大街上随便找一个人,也不会和他在一起的。 后来还为了让那个龚少爷彻底死心,真的就在大街上拉住苏凡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 不过事到如今,后悔也已经无济于事了,只能怪当初的自己太过冲动。 不过这件事情要是让倪世坤知道了,一定只会感叹主角气运实在逆天,这种好事都能碰上。 见墨紫冰沉默不语,李晓丽也不好继续说下去,只好转移话题说道。 “紫冰,公司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源茂集团还没有把那批材料放下来吗?” 听到李晓丽提起这件事,墨紫冰的眼神中满是疲惫之色,这段时间自己为这件事情差点都跑断了腿,可就是没有得到答复。 轻轻摇了摇头,墨紫冰说道:“还没有,源茂那边一直没有给一个准确答复。” “什么?姓孟的那个什么总监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还有人在卡着我们?” 关乎公司生存与否,李晓丽表现得很激动,脸色上满是愤然之色。 而正在厨房中捣弄菜品的苏凡听到声音,也连忙跑了出来,兴冲冲的开口说道。 “妈,老婆,我可以帮你们弄到那批材料,只要一个电话而已。” 话音落下,墨紫冰与李晓丽的脸色一愣。 虽然知道苏凡说话大气爱吹牛,但墨紫冰还是忍不住用失望的眼神看着苏凡。 “你?就你这个废物,也只能吹吹牛皮了,还不快去把菜端出来。” 用蔑视的眼神看着苏凡,李晓丽不屑的说道。 但苏凡却丝毫不在意,只是有些傲然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看着苏凡这般自信的姿态,李晓丽突然有些忐忑起来,心想道:“难道他真的能解决?怎么会,他就一个废物而已。” 随着电话那头传来的铃声,苏凡的脸色自信而傲然。 可足足过了一分多钟,电话那头却一直只有铃声在响,丝毫不见有人接通。 “这...这不可能啊,怎么会没人接电话呢?” 苏凡傲然的脸色上浮现出一抹郁闷之色,想继续拨打下去。 可李晓丽却一把将他的老年机拍打在地,紧接着又是一巴掌扇了上去,开口骂道。 “你这废物,还搁这吹牛表演呢,还不快去把菜端上来,我们都饿了。” 感受着脸庞上的刺疼,还有地板上四分五裂的手机,苏凡脸色涨红,但最终还是转身走进了厨房里。 “紫冰,你都看到了吧,这苏凡废物也就算了,还这么爱吹牛,你还是赶紧想想以后的出路吧。” “公司要是再这样下去,到时候我们都要喝西北风去,紫冰,你还是想想办法吧。” 话音刚落下,李晓丽看着满脸疲惫之色的墨紫冰又说道。 “紫冰,今天你王阿姨过来找我打麻将,说是过两天有一场酒会,到场的都是一些医疗行业的大佬,你要不要去看看,说不定能从别的地方找到货源呢?” “呐,这是请柬,你王阿姨要跟她老公出去过二人世界,我可是好不容易才从她手里拿来的。” 看着李晓丽递给自己的红色请柬,墨紫冰有些意动。 既然在源茂这里拿不到货源,那么说不定能在别的地方能拿到呢。 而且,既然是医疗行业的酒会,那...他会不会去呢? 不知觉间,墨紫冰的脑海中又闪过一张人脸。 鬼使神差间,墨紫冰轻轻接过请柬,冰山般的脸颊上闪过一丝绯红,对着李晓丽说道。 “谢谢妈,我会去看看的。” 第五章 内部的掣肘 【叮,宿主成功导致主角苏凡装比失败,掠夺气运50点,获得潜力值500点】 【叮,宿主成功撩动女主芳心,掠夺气运30点,获得潜力值300点】 两道突如其来的机械音响彻在倪世坤的脑海中,虽然暂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并不妨碍倪世坤的好心情。 打开属性面板,看着2900点的潜力值,这代表着距离成功激活商城又更近了一步。 虽然倪世坤还并不知道商城里都有那些东西,但期待的心情总是免不了。 而且就目前看来,只有完成系统任务,让主角吃瘪,或者是去撩动女主,才能获得更多的潜力值。 这些所谓的配角能提供的潜力点实在过少,不过苍蝇腿也是肉,倪世坤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光线明亮的会议室中,看着沙发上泾渭分明的十一个人,倪世坤虽然嘴角含着笑意,但思绪却飘荡不已。 源茂集团上市之后,倪世坤作为公司的创始人,在董事会的权威很高。 再加上他持有百分之三十一的股份,是第一大股东和公司实际控制人,所以一直以来,对源茂集团的掌控力是很强的。 也正是这一情况下,原主才能力压杨桐等人,力排众议得在公司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 但这一举动却触动了以杨桐为首的保守派利益。 他们认为医疗行业就应该墨守成规,老老实实的治病赚钱就是了。 但倪世坤知道,源茂作为一家民营医疗集团,如果只是默守陈规,那拿什么去跟那些老牌的公立医疗机构比拼。 2kxiaoshuo.com 人家不光资金雄厚,背后还站着国家,而源茂集团有什么? 是技术过人,口碑过硬,还是设备先进呢? 跟那些公立医疗机构比起来,这些东西源茂集团都不占优势。 所以这些年来,倪世坤一直致力于宣传集团口碑与名气。 各种公益慈善晚会上,倪世坤都数次慷慨解囊,捐款捐物,甚至还特地组织医疗团队前往贫困地区和受灾地区进行免费治疗和无偿援助。 到了后面,倪世坤还公司名义发出公告,只要是因灾害受伤的群众,都可以在源茂集团旗下的所有医疗机构享受到免费治疗。 凭借着这么一手精彩绝伦的活广告,倪世坤与源茂集团的声势达到了顶峰。 也就是在这一段时间里,源茂集团旗下的医疗机构才能在全国各地全面开花,蒸蒸日上。 虽然相比起后来的财源广进,倪世坤曾经撒出去的那点慈善捐款根本微不足道。 但杨桐等人还是认为医疗行业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像倪世坤这种花钱买名声的手段,他们不耻,也不愿。 在他们看来,一次赢不代表次次赢,所以这也是杨桐等人与倪世坤之间的最大分歧。 旷日持久下,这种分歧便逐渐发展成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以至于后来倪世坤作出的大部分决定,杨桐等人都是持反对意见的。 虽然这些年倪世坤一直想把杨桐等人赶出公司,但没奈何,当初集团需要仰仗湘融银行的资金与人脉,所以倪世坤才一直忍到如今。 但现在嘛,源茂集团如今已经有了过河拆桥的底气,倪世坤自然想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 再说杨桐与万中齐等人还属于主角阵营,留着这么个定时炸弹在身边,可不是倪世坤的风格。 这次的恶意殴打患者事件,虽然倪世坤暂时还没有证据,但杨桐却是最大的嫌疑人。 因为也只有他,才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插手医院事务,让那些医院科室的负责人装成瞎子。 会议室中,倪世坤的话音才刚刚落下,万中齐在杨桐的示意下便主动开口说道。 “倪总,昨晚发生的事情想必您也已经知道了,这种热门事件的影响力也不用我多加解释,在座的各位都清楚。” “在会议之前,我们源茂集团的股价就已经足足跌了百分之七,损失高达十数亿之多,所以倪总,您就没有什么要跟股东们交待的嘛?” 用幸灾乐祸的眼神望着倪世坤,万中齐这个前锋极力表现出了自己的价值。 但在倪世坤的眼中,万中齐就如同一条狗,只会在这里无能狂吠。 “姓万的,这些年世坤带你们赚得不少吧,现在出了事了,就想着独善其身了?” 作为倪世坤的铁杆支持者,盛继红当即便勃然大怒,指着万中齐便开口呵斥道。 听着盛继红的话,万中齐的眼神有些恼火,冷哼一声继续说道。 “哼,公司是大家的,不管是赚钱还是亏钱,我作为股东都有发言的权利,怎么,你难不成想搞一言堂不成?” “你...”盛继红还想继续开口,但却被倪世坤用眼神制止了下来。 因为这种无谓的争执,只会浪费时间而已。 “交待?那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交待呢?” 面色温和的看着万中齐,倪世坤嘴角的笑意越发浓郁。 万中齐本想借此机会把倪世坤搞下台来,但当他看到倪世坤的那抹笑意之后,却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嘴里的话也没胆子继续说出来了。 见万中齐呐呐半天说不出话来,杨桐的眼眸闪过一丝恼怒,暗道这条狗的办事能力实在不堪。 没奈何,杨桐只能轻咳了一声,示意万中齐坐下之后,才缓缓开口道。 “小倪啊,这些年你为公司做的贡献我们也都看在眼里,知道你也不容易。” “但一码归一码,这次事故造成的影响力你也看到了,不知道你这个董事长有什么指教呢?” 见杨桐仗着虚长一把年纪,一口一个小倪的叫着,倪世坤也不生气,只是轻轻松开交叉的手掌,在檀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 “杨叔说笑了,在座的各位无一不是商界的前辈,世坤又哪里敢谈指教二字。” “不过这件事情确实是集团管理失败所造成的后果,我作为董事长,自然是首当其责!” “这样吧,三天,我只要三天时间,一定给各位一个满意的答复。” 饱含深意的看了一眼杨桐,倪世坤虽然嘴角依然挂着一抹浅笑,但眼角深处却闪过了浓浓的暴虐残忍之色。 这段时间只顾着完成系统的激活任务了,疏忽了对集团的掌控,这才让杨桐等人有了可趁之机。 但接下来,倪世坤一定会让杨桐知道什么叫反派的残忍。 第六章 董事会交锋 听到倪世坤的自信保证,杨桐的眼神有些闪烁。 这件事情是战神大人交付下来的,而且还要加急加快,所以自己处理的并不算天衣无缝。 只要倪世坤深查下去,那么就一定会露出马脚。 所以,绝对不能给他时间。 摘下金边眼镜,杨桐装作低头擦拭,但却十分隐晦地给了万中齐一个眼神。 得益于两人长久以来狼狈为奸的默契,万中齐当即便明白了杨桐的意思。 正想跳出来继续鼓动股东们跟倪世坤唱反调,但却突然无意间瞄见倪世坤冷若冰霜的眼神,万中齐不知为何突然吓了一跳,到嘴的话也重新咽了下去。 【叮,宿主配合探查之眼成功威慑万中齐,掠夺气运10点,获得潜力点100点】 看到这一幕,倪世坤满意的笑了笑,他没想到自己长久以来的威望,再加上探查之眼赋予的诡异能力,能造成这么好的效果。 而杨桐见万中齐半天又呐呐不出半个字来,格外懊恼的瞪了一眼万中齐。 轻咳一声,正当杨桐想要亲自肉搏上阵时,倪世坤却突然挥了挥手。 “静妍,把我准备的公司战略发展书给大家看看,今天难得聚齐,就正好议一议吧!” 说话间,坐在倪世坤身后的刘静妍立马站了起来,给每位董事面前都分发了一分文件。 看着不容置疑的倪世坤,每位董事此刻都不敢去触霉头,只能老老实实翻看起了眼前的文件。 “这...倪总,这份战略规划书会不会...会不会太过理想化了?” 说话的人是一名保养极好的中年女人,也是源茂集团唯一的一名女董事,山河网络董事长萧兰君。 经过这些年的发展,源茂集团大致分成了三派。 以倪世坤为首的改革派,以杨桐为首的保守派,以萧兰君为首的中立派。 中立派的人数是最多的,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能赚钱,不管你怎么倒腾,他们都不会管。 这些年来,这些人都尝到了倪世坤改革带来的好处,所以他们都会不自觉倒向倪世坤。 而这也是为什么倪世坤能压制杨桐这么多年的主要原因之一。 “萧总,不用急着否定,我在文件上面都详细阐述了计划的可行性,你不妨仔细看看?” 听到倪世坤的话,萧兰君带着疑惑一点点看了下去。 但越看下去,她脸上的神色就越变幻不停。 “这...这...通过基金会慈善众筹,再根据群众这段时间对医疗体系的质疑,陆续推出医疗保险业务,群众累积越高,享受保障就越高,还可以像常规基金会那样享有收益......” “这...这简直就是天才的想法,这样以来,我们就相当有了一个源源不断的资金聚宝盆了呀!” 听到萧兰君莫名震惊的解释,众多股东连忙逐字逐句的看了起来。 就连神色阴沉的杨桐也不例外,重新戴上了那幅金丝眼镜,趴在了文件上面。 【叮,宿主成功让女配角萧兰君产生震惊,掠夺气运10点,获得潜力值100点】 看着这些神色兴奋,眼神贪婪的股东们,倪世坤略带深意的笑了笑。 这个方案,就是前世著名的万能险! 既具备常规保险属性,又兼具了投资属性,还能享受到高收益高回报。 可不就是一个香饽饽么? 而这个香饽饽,倪世坤既能用它来摆脱湘融银行的资金支持,从而毫无顾忌的对付杨桐,又能让这些只认钱不认人的中立派股东彻底倒向他。 吞噬小说网 一箭双雕,何乐不为呢? “好了,诸位都看得怎么样了?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说出来,大家都一起议一议!” 靠在真皮沙发上,倪世坤的神色中带着一股掌控一切的自信。 这幅自信的模样被身后站立的刘静妍看在眼中,一时间竟然让她看得有些痴了。 “倪总,您这个想法简直就是天才的想法,谁要是在这件事上唱反调,就是跟我方平阳过不去!” “对呀,这个方案就是顺利执行下来,那咱们以后还用愁没钱赚?” “... ...” 众多股东的反馈在倪世坤的意料之中,毕竟这种钱生钱的把戏,他们可是最擅长的。 将目光投向会议桌的一角,倪世坤满含笑意的看着杨桐。 似乎是察觉到了倪世坤的眼神,杨桐深吸一口气,强压了心中的震惊。 重新取下金丝眼镜,杨桐的眼神格外复杂。 作为国内有名的金融大佬,他自然知道这个所谓的医疗保险是怎样的模式。 利用投保者的投机心理,让他们自认为能拿到不菲的收益,从而心甘情愿的送钱进来。 但保险行业又岂会这么简单,只要你送钱进来了,那么套路也就成功了。 打个比方,你交了一百元的所谓医疗保费进来,基金会便可以收十元的手续费。 剩下的九十元就可以拆分成两份,分别进入保险账户和投资账户。 那这个时候套路就来了。 基金会完全可以说我们的保险费收四十元,但你现在只要交二十元就可以了,我们用剩下的七十元搞投资,赚钱了就用它抵扣剩下的二十元保费。 而且还可以承诺收益效率很高,给投保者造成一种很划算的假象出来。 这样一来,不仅保障了生命安全,还能有高收益,换了谁不动心呢? 但问题来了,投资七十元根本就赚不到二十元,可能只能赚到两元。 那这个时候,为了维持你保单的价值,你自己还得额外再掏十八元出来。 长久下去,只要你还想获得医疗保障,保险账户里的钱就不能断。 可投资账户上的收益又根本不理想,这样一来,你不掉坑里谁掉坑里? 至于基金会所承诺的高收益高回报,这话当放屁都会被人嫌臭! 眼神复杂的看着倪世坤,杨桐的脸色上浮现出一抹忌惮。 这个年轻人把控时机之精确,玩弄人心之狠毒,让他的心中隐隐产生了一丝不安。 可当杨桐想起自己身后站着的战神大人时,心神才安定下来。 “小...倪总,你这份计划书确实是颇有可取之处,但还缺少一个经验老道的操盘手在背后掌控。” “这样吧,万总身为新海汇理基金的总经理,一向是经验老道,我看这件事不如就交给万总如何?” 话音落下,倪世坤顿时便用看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向杨桐。 这么露骨的摘桃子,看来这老家伙终于还是坐不住了。 倪世坤没有说话,周围股东们的眼神也是古怪至极,杨桐终于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蠢话了。 “我...我只是为公司考虑而已...再说了...” 杨桐还想极力挣扎一波,毕竟这个所谓医疗险的利益实在是太令人动心了。 可倪世坤却毫不客气的挥手打断了杨桐的话,说道。 “好了,这件事情我自有安排,这位刘静妍女士,是M国康奈尔大学的金融硕士,这件事情就交给她去运转了,大家有没有意见?” 指向身后安静的刘静妍,倪世坤用不可置疑的语气介绍着。 随着盛继红第一个跳出来表态,其他的股东也纷纷表示了赞同。 毕竟这个方案是倪世坤拿出来的,人家当然要吃下最大的一块蛋糕了。 望着主位上一言九鼎的倪世坤,杨桐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表示赞同。 一瞬间,杨桐仿佛老了许多,他知道,今后在源茂集团,他的大势已去了。 ... ... ... ... 24层,董事长办公室中。 半撑着脑袋坐在沙发上,倪世坤安静享受着身后那双柔夷的轻抚。 挂着些许淡妆,刘静妍正为倪世坤轻轻按着肩膀,整个画面安静而又祥和。 “静妍,医疗险的事情你要多费费心了,这关乎我未来的一些大计划。” 伸手抓过刘静妍的白滑小手,倪世坤一边细细的把玩着,一边开口说道。 温热的气息从手掌传递上来,刘静妍似乎很享受这种被人把玩的感觉,只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开口。 满意的点了点头,倪世坤十分了解这个已经被自己驯服的女人,只要给她一点甜头和幻想,她什么事情都会愿意为自己去做的。 如此以来,自己也就可以安心腾出手对付苏凡和杨桐了。 这两人一日不死,倪世坤便一日睡不好觉。 十指合扣住刘静妍的手掌,正当倪世坤想假寐一会时,身后的刘静妍却又突然开口道。 “世坤,天泰的蓝总要在家举办一场慈善酒会,邀请对象都是一些医疗行业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也给咱们送了请柬,你要不要去看看?” “天泰的蓝佳豪?呵...他假戏真做上头了?这才多久,又办一场所谓的慈善酒会。” “不去,替我回绝了吧!”冷笑了一声,倪世坤可不想去被人当成冤大头。 “好,我这就去回绝他们。”刘静妍转身拿上请柬,便要出门去。 可就在这时,倪世坤却又突然开口道:“等等,请柬拿给我看看。” 虽然有些疑惑,但刘静妍还是老实的将请柬替了过去。 看着手中的蓝色请柬,倪世坤陷入了思考之中。 按照都市战神赘婿小说的套路,这种酒会可不就是主角装比打脸的最佳场所么? 【叮,检测到主角气运将会在天泰酒会上急速上升,建议宿主进行阻击】 【叮,当前任务:成功阻击主角装比,奖励潜力值1000点,气运100点,战力90点,24小时霉运卡一张】 得勒,这下也不用纠结了。 玩味一笑,倪世坤把玩着手里的请柬,对着刘静妍说道。 “放这吧,我会去看看的...” 第七章 酒会 半山别墅区。 在深市,传统别墅区有着‘一山’、‘二河’、‘三线’的说法。 这其中的一山自然就是指的半山别墅区,也是深市最早的一批高档别墅群落。 这里面住着的都是一些改革开放时期就发家致富的大佬,所以一眼望去,这里别墅的风格算不上新颖,但却透着一股恢弘大气。 这些年来,天泰的蓝佳豪一直在学倪世坤撒钱买名声的手段,但效果却是平平。 所以一进入别墅区,就可以看到门口徘徊的记者,整个慈善晚会都被办成了明星走红毯一般。 论起高调二字,倪世坤还真就比不上这位年过六旬的蓝总。 灯火通红的停车场上,一辆宝马×3缓缓在别墅外面停下,在周围一众百万豪车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寒酸。 就连周围的记者看到车标之后,都熄下了上前采访的心。 “也不知道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居然有这么一个废物女婿,让他弄一辆好车来,居然就弄来这么一辆破车,真是又废物又没用!” 车上走下一对中年妇女和一对青年男女,正是墨紫冰一家子。 一下车,李晓丽就脸色刻薄下来,指着苏凡在骂骂咧咧。 “行了,要不是美容院资金周转不灵,咱们把车卖了,今天也不用让他租车来了。” 看到李晓丽没完没了,墨紫冰的爸爸墨汉插了一句话,顺道拉了一把李晓丽。 但没想到李晓丽反而越发来劲了起来,叉着腰继续骂道。 “你别拉我,你看看别人家的女婿,哪个不是身价上亿,最差也是年薪千万的,你再看看这个废物,连工作都找不到,还要我们养着他。” 唾沫四溅,李晓丽发泄着心中的怨气,毫不留情抨击着苏凡。 手里捏着车钥匙,苏凡被骂得涨红了脸庞,但却一句顶嘴的话都不敢说出口来。 “好了,他天天要做饭买菜,哪里有时间出去工作?” 毕竟是自家女婿,墨汉还是帮苏凡说了两句好话。 但李晓丽却不依不饶,将矛头一下子就又对准了墨汉。 “你也是个废物东西,好好的美容院被你亏到把车子都卖了,如今还要女儿来接手这个烂摊子!” 看着正在气头上的李晓丽,墨汉果断选择了闭口不言了。 只有一旁的墨紫冰终于开口说道:“妈,你就少说两句吧,今天是个很重要的酒会,别让人看了笑话。” 李晓丽虽然脾气恶劣,但却对墨紫冰十分关怀,自然也就不忍心继续说下去了。 但脸色上的神色却显得格外委屈了起来,差点还哭出声来。 见到这一幕,墨汉的脸上满是痛苦与自责,恨声说道:“怪我,都怪我。” 要不是两年前他炒股连续亏损,最后欠下一屁股的债,差点连美容院都赔了进去。 自家老婆也不会逼着墨紫冰去跟那些公子哥富二代去相亲,这样墨紫冰也就不会和苏凡结婚了。 “爸,你也不要这样了,这次好不容易弄到邀请函,只要能找到愿意给我们提供货源的人,我们就可以翻身了!” 无视了一旁的苏凡,墨紫冰拉着墨汉的手臂便向着别墅门口走去。 一路走去,门前的停车场上已经停了不少的豪华跑车了。 兰博基尼,阿斯顿马丁One77,帕加尼UNO,法拉利拉法,保时捷918等等。 平日里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各类超跑,如今一台台得摆在面前,李晓丽一家子顿时有种眼花缭乱的感觉。 小书亭 只有苏凡仰着个头,鼻孔里还轻哼了一声,仿佛很不屑这些跑车一般。 看到苏凡这幅模样,李晓丽就气不打一处来,刚才开口呵骂,却突然被一阵轰鸣声给打断了。 只见别墅外一辆迈凯伦P1正缓速开来,车胎与地面的摩擦声呲呲作响。 而周边的记者一看到这辆车进来,顿时就如发疯一般,扛着机器就跑了上去。 墨紫冰一家子正好看到这一幕,心中都有些震惊,也不知道这是哪位大人物到场了。 但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见一道风姿绝世的身影,从车里缓缓走了出来。 俊美到极致的面容,再加上常年身处高位的威势,让倪世坤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别样的吸引力,让人忍不住就会向他看去。 “倪总...倪总...” “倪总,请问您对于贵集团员工打人事件有什么看法?” 一下车,一大群记者便围住了倪世坤,话筒都差点怼到了他脸上。 看着四周的大群记者,倪世坤难得脸色严肃起来,郑重的回答道。 “这位记者朋友,我想我需要纠正您一下。” “第一,我们源茂集团一向是遵纪守法的示范性企业,绝不会出现如此低素质的员工,以前没有,今后也不会有!” “第二,这件的事件我们集团已经交由警方处理了,在没有定论之前,如果有人想要恶意诋毁,我们的法务部会给他发律师函的!” 表明自己的态度之后,倪世坤便不再理睬这些记者。 酒会的保安人员也主动过来替倪世坤挡开记者,护着倪世坤往里面走去。 “好帅呀!!!” “我决定了,他以后就是我的新男神了!!!” “你在想屁呲哦,那是倪世坤,源茂集团的董事长,深市有名的钻石王老五,多财多亿,想睡他的人都能从深市排到京城了...” 见到倪世坤被一大群簇拥着,别墅外的人群中顿时发出了一阵嘈杂声。 有崇拜,有夸赞,也有嫉妒和柠檬酸。 对于四周的嘈杂声,墨紫冰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整个人只是呆呆的看着倪世坤。 她本以为昨晚的事情自己已经可以忘记了,但当她再次见到这个男人时,却依然还是忍不住心绪翻腾。 莫名的情绪蔓延在心扉上,墨紫冰的脑海中闪过一幕幕与倪世坤在一起时的画面。 有温柔如水的绅士风度,也有邪魅凛然的霸道形象。 矛盾,但却充满了魅力。 “紫冰紫冰,听说这个大帅哥是源茂集团的董事长耶,你要不要去认识一下,看能不能解决咱们美容院的问题。” “当然,要是能发展发展就更好了!” 正当墨紫冰心绪不宁之际,李晓丽突然拉着她的手臂说道。 一旁的苏凡听到这话顿时便有些着急,他生怕墨紫冰会被李晓丽说动。 好在墨紫冰只是收回了自己有些复杂的眼神,默默的摇了摇头,说道。 “妈,人家这么一个大老板,哪里会在乎我们这些小公司的生死呀?” 不知为何,墨紫冰的语气中不知觉间带着一丝委屈,仿佛在控诉倪世坤完全忘了自己一般。 听了这话,苏凡开心的笑了笑,他就知道自家老婆不是这种为了钱会出卖自己的人。 “好了,妈,酒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还是快进去吧。” 拉着李晓丽的手臂,墨紫冰低着头向别墅里走去,仿佛生怕让倪世坤看见她一般。 可当他们走到大门口时,却突然被一个服务生给拦了下来,对着他们说道。 “几位请留步,请出示您的请柬!” 有些后知后觉,墨紫冰连忙将请柬递了上去。 但那名服务生却又突然说道:“您好,这份请柬只能进去两个人,请自行决定好人员!” “什么?只能进去两个人?那为什么刚才那个老头子可以带着几个女的进去?” 一听这话,李晓丽当场就炸毛了。 可那名服务生显然很有经验,开口回答道:“女士,那位是光辉药厂的刘总,也是我们蓝总的朋友。” 光辉药厂? 这名头显然在医疗行业里很管用,一下子便唬住了李晓丽,捂着嘴生怕自己刚才的话让那位刘总听见。 “算了吧,就你和紫冰进去吧,我和苏凡在外面等你们。” 墨汉退后一步,将位置让给了墨紫冰和李晓丽。 但一旁的苏凡却不干了,站上前就对服务生说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你们蓝总的朋友,你叫他出来。” 服务生面色一滞,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衣着‘朴素’的年轻人。 “蓝总的朋友?这年头认亲戚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了?”服务生在心中暗暗想道,面色上浮现出了几分不屑。 “苏凡,你这个废物干什么?” 李晓丽抬手就要把苏凡拉开,参加这种酒会的机会难得,可不能被这个废物捣乱了。 可苏凡一把便躲开了李晓丽的手掌,继续对服务生说道:“你还不快去通报?得罪了我,后果你担当不起!” 服务生虽然在心中极度不屑,但良好的服务素质还是让他满脸笑容。 见服务生不为所动彻底无视了自己的话,苏凡眼喷怒火得想要强闯进去。 但却被墨汉一把拉住,说道:“苏凡,我们就在外面等着吧,走,跟我出去!” 苏凡此时的表现,就连墨汉都觉得这女婿实在太丢人了,想要拖走他。 “爸,我要是走了,这酒会就开不下去了!” 四十五度角凝视上方,苏凡一脸傲然,十分装比的说道。 墨紫冰,墨汉,李晓丽三人楞住了,都觉得这废物是脑子秀逗了。 只有那名服务生面色之上有些犹豫,怕万一自己真的得罪了苏凡,到时候会被蓝总责怪。 可就在那名服务生就要转身进去通报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 “他们是我的朋友,就让他们进去吧!” 第八章 无敌的战神 “他们是我的朋友,就让他们进去吧!” 听到身后响起这道熟悉的声音,墨紫冰的娇躯不禁轻轻一颤,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但同时心中又有些失落,不免暗想道:“朋友?只是...朋友吗?” “倪先生?既然是倪先生的朋友,那当然没有问题!” 看着温文尔雅的倪世坤,服务生的态度简直就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不只是低头哈腰,还亲自带着李晓丽几人进入大厅,生怕刚才自己的态度得罪到了他们。 见到这一幕,墨紫冰回头看了一眼倪世坤,冰山般的脸庞上闪过一丝波动。 “谢...谢谢!” 只简单的一句谢谢,墨紫冰便跟着李晓丽两人进去了大厅,仿佛一刻也不敢在倪世坤身边久留。 一旁的苏凡不由得面色一滞,这与自己原定的计划根本不同呀。 原本自己是想稍稍暴露一点身份,好改观一下李晓丽对自己的态度和看法。 但被倪世坤这么一搅合,没有落到半分好不说,还白白浪费表情。 “不过这样也好,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才能给紫冰最纯粹的爱!” 跟上墨紫冰的脚步,苏凡暗暗在心中想道。 但同时,苏凡又不免对倪世坤产生了几分怨恨。 这家伙的公司先是坏了紫冰美容院的事,现在又抢了自己装比的机会,实在可恶! 不过也快了,只要有杨桐和万中齐他们在,一定让这家伙吃不了兜着走。 狠狠的刮了一眼倪世坤,一向睚眦必报的苏凡已经决定不会放过倪世坤了。 感受到苏凡的眼神,倪世坤却心情格外美丽。 因为就在刚才,系统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 【叮,恭喜宿主成功阻止主角装比,获得潜力值1000点,气运100点,24小时霉运卡一张】 【叮,宿主成功破坏主角形象,掠夺气运50点,获得潜力值500点】 【叮,女主墨紫冰对宿主好感度提升10,当前总好感度30(非常友善)】 随着几道机械音连续响起,倪世坤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只有在主角和女主角身上,才能薅到足够多的潜力值,他们身上的羊毛比那些配角要多上几倍。 嘴角的浅笑越发深邃,这次的大丰收让倪世坤十分满意。 特别是那张24小时霉运卡,简直就是对付苏凡的不二利器!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倪世坤当即便对苏凡使用了24小时霉运卡,顺道再用探查之眼瞄了一眼苏凡的属性。 【主角:苏凡】 【气运:1370】 【战力:819】 【魅力:60】 【技能:战神怒火(极度愤怒时可提升20%战力)、无敌之心(被动技能,遭受致命打击之后,可开启一小时无敌模式,该模式下一招可秒杀战力值1000以下的任何对手)】 xiaoshuting.la 【叮,鉴于宿主首次对主角使用探查之眼,系统温馨提示,若宿主在气运低于主角的状态下击杀主角,那么便会引发天道反噬,免疫反噬需花费潜力值10000点】 嘶...... 看着苏凡的变态属性和系统提示,倪世坤嘴角有些抽搐。 这个无敌之心的技能实在是太变态了,1000战力值以下的任何对手都可以击杀。 还有这个气运值也真的高,自己都已经掠夺了他这么多气运值了,竟然还有这么多? 默默打开自己的属性面板,倪世坤顿时感觉任重而道远。 【宿主:倪世坤】 【气运:280】 【魅力:95(普通人满值100)】 【战力:600(普通成年男性战力为10)】 【潜力:4600点】 【技能:探查之眼,医术初级,厨艺初级,驾驶初级,商业高级】 【物品:高级技能学习卡*1】 【商城:潜力点不足,不可开启状态(4600/10000)】 【当前任务:成功阻击主角装比,奖励潜力值1000点,气运100点,战力90点,24小时霉运卡一张(已完成)】 600的战力值,280的气运值,这更加让倪世坤确定了自己要做幕后反派的战略规划。 现阶段暂时还怼不过这个战神主角,不过自己有系统在手,只需要一点时间,便可以拔除了这根刺。 “看来,继续薅羊毛的重任,要落在这位女主的身上了.......” 看着墨紫冰俏丽的身影,倪世坤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 ... ... ... 别墅大厅中,人头攒动。 苏凡坐在一张凳子上,独自端着一杯香槟在细细品味,脸上还挂着一抹傲然与孤高。 而墨紫冰一家子则是在大厅中穿梭不停,想要结识到能提供货源的人。 不过效果却根本不理想,处处碰壁。 这些个医疗行业内的大佬们都不是傻子,一听到是源茂集团卡住了他们的货源,顿时都不敢去触这个眉头。 “唉,这趟看来是白来了!”墨汉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些都是什么人嘛,一听到源茂集团就躲得远远的,胆小如鼠!”李晓丽也在一旁骂骂咧咧的。 “爸,妈,别抱怨了,源茂集团是深市最大的医疗机构之一,他们当然不敢得罪!” 墨紫冰也有些无奈,抿着嘴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一旁的苏凡却突然钻了出来。 “老婆,爸,妈,我早就跟你们说了,没人会得罪源茂集团的,现在相信了吧?” 看着苏凡一副尽在掌握之中的表情,李晓丽顿时便生气了。 “你这废物东西,不帮忙就算了,还在这里说风凉话,你给我滚,滚回家做饭去!” 面对李晓丽的恶劣态度,苏凡只是淡淡一笑。 只要等到蓝佳豪出现在酒会上,那紫冰他们就会对自己刮目相看。 虽然心中很不愿动用以前的人脉,但为了墨紫冰,苏凡也不得不破例。 “都怪那个杨桐,办事不利就算了,上次还敢不接我的电话,一定要给他个教训看看,不然他还真以为我这个战神退休了不成!” 眼眸闪过一丝寒芒,苏凡对杨桐非常不满意了起来。 在他看来,这位战神殿的钱袋子,就应该无私为自己奉献。 结果叫他办一丁点事都办不好,源茂的一个小小总监都指挥不动,还害得自己亲自动手。 还有让他去抹黑源茂给倪世坤一个教训,这件事现在也没个结果,实在是让自己太失望了。 不过幸好自己曾经救过这个蓝佳豪一命,找他拿点货源还不是轻而易举? “苏凡,赶紧走吧,没看到你妈真的生气了?”墨汉此时也看着这废物女婿就心烦了起来。 “你走吧,别在这里碍事了!”蹙起眉头,墨紫冰也用冷淡的眼神看着苏凡。 心中一紧,苏凡最见不得墨紫冰这幅模样了。 “老婆,你来这里无非就是想要货源而已,这件事交给我吧,我会搞定的!” 收起脸色上的孤高与傲然,苏凡信誓旦旦的说道。 但落在墨紫冰眼中,只认为苏凡这是在吹牛讨好自己,心中不由得大摇其头。 她最讨厌的就是苏凡这副模样,明明只会做饭烧菜,却偏偏装作一副什么都会的样子。 时间久了,墨紫冰都已经麻木了。 不过李晓丽可忍不了,一口唾沫就吐到了苏凡的脸上,马上骂道。 “你个废物装什么大尾巴狼,你以为你是谁,你难不成还认识倪世坤不成?” 感受到脸上留下来的口水,苏凡眼中的怒火猛涨。 但当他看到墨紫冰那张冰山般的脸庞时,心中愤怒顿时就消散了大半。 深吸一口腥臭的空气,苏凡擦干净口水说道:“我虽然不认识倪世坤,但我认识蓝佳豪!” “谁?蓝佳豪?哈哈哈...你个废物吹牛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李晓丽嘲讽的大笑出声,刚想继续骂下去,却突然从门口传来了一阵动静。 “蓝总好...” “蓝总来了...” “蓝总好久不见...” 原来,正是这场酒会的主人,蓝佳豪终于姗姗来迟了。 眼神一凝,苏凡的嘴角微掀,主人公终于到了,自己可算是等来了。 大门口,一位满头银发,气势十足的老者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名保镖。 这正是天泰医疗集团的董事长,蓝佳豪。 一到大门口,酒会上无数的人就蜂拥上前,十分热切的打着招呼。 虽然同为深市四大医疗集团的董事长,但已经成名数十年的蓝佳豪,在业内的名声比倪世坤要响亮多。 新起之秀,到底比这些老辈商人差些底蕴。 看着身边散了一大半的人,倪世坤也不气恼,眼神在苏凡与蓝佳豪之间流转。 虽然他还并不知道苏凡与蓝佳豪之间的关系,但这并不妨碍倪世坤打击苏凡的计划。 按照都市战神流小说的套路,这个蓝佳豪很有可能就是主角的支持者之一,帮助主角在酒会上大装其比,然后成功俘虏女主角的芳心。 看着一边应付众人,一边仿佛在寻找什么人一般的蓝佳豪,倪世坤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不行,绝对不行让他们见面,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眼神中闪过一丝狠色,倪世坤从桌子上拿起了一根水果签。 “你不是吹牛说你认识蓝佳豪吗?去啊,去打个招呼啊!”李晓丽一脸讥笑得看着苏凡。 苏凡看着蓝佳豪四处张望的模样,傲然仰头的回答道。 “用不着我过去,他会自己主动过来的!” 见到苏凡这幅疯魔般的自信,墨紫冰深深叹息了一声。 一旁的墨汉也是也是对苏凡大失所望,长叹一声:“家门不幸啊!” 将几人的神色尽收眼底,苏凡反而更加傲然起来。 现在的他们有多失望,一会之后就会有多震惊! 这个比,我苏凡装定了,耶稣也留不住! “蓝总?” “蓝总......” ... ... 可还没等苏凡把头仰得更高,突然从人群传来了一阵惊呼声。 众人连忙看去,原来是蓝佳豪刚才下楼梯时竟突然崴了一下脚,导致他重重得摔在了台阶上。 眼见蓝佳豪后脑上都沁出鲜血了,两名保镖赶忙将蓝佳豪一把抬起,朝着别墅外狂奔而去。 显然,这是要立即送蓝佳豪送医院的架势了。 看到这一幕,苏凡面色一滞,眼角一抽,呆立在了原地。 第九章 攻略女主初成效 【叮,宿主成功破坏主角苏凡的装比计划,掠夺气运50点,潜力500点,低级好感度提升卡一张】 收到系统提示的倪世坤默默收回了手掌。 蓝佳豪当然不是无故崴脚跌倒,而是被倪世坤抓住机会用水果签打在了他的脚掌上,从而让他一脚踩空的。 第一次使用高达六百的战力,结果却意外的好使。 要不是倪世坤还控制着力道,恐怕蓝佳豪的脚掌就从此废掉了。 只要不让苏凡与蓝佳豪没有接触,那么苏凡装比的机会自然也就没有了。 一阵惊慌过后,随着主人蓝佳豪的离开,酒会自然也没有了继续下去的理由了。 大厅中的人也都陆续离场,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白跑一趟,我们也走吧。”李晓丽垂头丧气的说道。 苏凡哪里能够甘心,赶忙说道:“妈,我去和蓝佳豪说一声,让他把货源给我们!” 可这么一说不要紧,李晓丽顿时大怒,骂道。 “你个废物还在吹牛,赶紧闭嘴吧,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认识蓝佳豪?” 自知无法获得信任的苏凡涨红了脸,坚持说道:“我这就去找蓝佳豪,让他给我们货源。” 不屑的撇了一眼苏凡离去的背影,李晓丽对他的话半个字都不相信。 一旁的墨汉与墨紫冰两父女也是十分无语,只觉得苏凡真的疯了,吹牛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墨总,好久不见了!” 正当墨紫冰一家子也要准备离开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道温和的声音。 墨汉也墨紫冰两人同时回头,因为他们也不知道这声墨总叫的是谁。 来人一身Etro格纹定制西服,眼眶上还架着一副银丝边框的依视路眼镜。 叫住墨紫冰一家子的自然是倪世坤。 银灰色的些许挑染,再加上185的挺拔身姿,这让此刻的倪世坤有种特别的英伦绅士风。 看到这张熟悉的脸庞,墨紫冰顿时有些慌张了起来。 昨晚的事情已经是一个错误了,她可不想被自家爸妈知道。 望见墨紫冰有些哀求的眼神,倪世坤当作未看见一般,直接走到了墨汉的面前,伸出手说道。 “墨总,上次集团年会一别,怕是有蛮久未见了吧?” “不...不是来找我的?”墨紫冰庆幸得呼了一口气,但其中却又夹杂着一丝失落。 墨紫冰当然不会知道,自己之所以产生这种情绪,完全就是因为倪世坤。 【叮,宿主成功使用低级好感度提升卡一张,女主墨紫冰对宿主好感度提升20点,当前总好感度50(心生爱慕)】 撇见墨紫冰的神情,倪世坤心中暗暗一笑。 为了避免让墨紫冰对自己的好感度降低,自己过来搭话可是特地选择了迂回策略。 一旁的墨汉见倪世坤主动对自己伸出手来,脸色上顿时一片呆滞。 最后还是在李晓丽的提醒下,才连忙伸出两只手紧紧握住倪世坤的手掌。 “倪...倪总...我...你...您还记得我?” 面对突如其来的倪世坤,墨汉连话都说不流利了。 他没想到倪世坤这么一个超级大富豪还能记得自己,毕竟就只有一面之缘而已。 “当然,墨总也是我们源茂集团的重要合伙人,我又怎么会不记得呢?” 很自然的睁眼说瞎话,倪世坤甚至连墨汉的全名都不知道。 对他而言,要不是墨紫冰的存在,这么一家小公司根本不值得他关注。 看着自己丈夫与倪世坤正在攀谈,还有周边人群中传来的羡慕目光,李晓丽只觉得浑身舒坦。 先前是死乞白赖的去结交他们,现在风水轮流转了。 不过李晓丽也不敢忘了正事,在一旁频频给墨汉示意眼神。 墨汉自然知道妻子的意思,装作有些难为情的岔开话题说道。 “倪总,有件事情我想向您汇报一下...” “哦?”倪世坤疑惑的挑了挑眉,示意墨汉继续说下去。 墨汉也不迟疑,连忙借着这个机会将货源的事情脱口而出。 如今正主就在眼前,墨汉当然想倪世坤能帮忙解决这件关乎公司存亡的事情了。 但一旁的墨紫冰却突然插话说道:“爸,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我能解决!” 凭借墨紫冰对倪世坤的了解,他一定会帮自己家解决这件事情的。 但倔强的性格却不容许墨紫冰做出这样的事情。 因为在她看来,如果倪世坤帮了自己家,那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岂不成了一场交易了? 一向高傲清冷的墨紫冰,冥冥中并不想被倪世坤就此看低。 可一旁的李晓丽却不答应了,连忙一把就将墨紫冰拉走了,生怕她坏了事。 望着倪世坤有些俏皮的眼神,墨紫冰格外无奈,但心中却又有一丝甜蜜蔓延开来。 “墨总,您放心吧,这件事情我一定调查清楚的,该下发给贵医院的货源,也一分都不会少!” “不过...这件事情还需要一位贵公司能做主的人来集团交接一下,处理时间也能快点。” 十分隐晦的看了一眼墨紫冰,倪世坤要薅到羊毛,就必须要创造出一个独处的机会。 可墨汉却不知道倪世坤的心思,当即便兴奋莫名的说道。 “倪总,这位是我的女儿,也是我们墨丽美容院的总裁,她完全可以全权代表!” “爸...”墨紫冰还想反抗挣扎一下,却被李晓丽一眼瞪了回去。 倪世坤故作思考了一会,才终于在墨汉的期盼的眼神中走到了墨紫冰的跟前。 “那...这位小墨总,现在有时间跟我回公司处理这件事情吗?” 眼眸中满含笑意的望着墨紫冰,倪世坤知道她一定会答应下来的。 果不其然,原本还有些扭捏的墨紫冰被李晓丽一推,便心不甘情不愿的跟上了倪世坤的脚步。 xiaoshuting.org ... ... ... ... 【叮,宿主成功改变剧情走向,获得潜力值500点,气运50点】 【叮,宿主成功抢夺主角苏凡的装比机会,获得潜力值500点,掠夺气运50点】 在众人敬畏的眼神中,倪世坤带着墨紫冰走出了酒会大厅。 随着脑海中传来的两道机械音,倪世坤眼眸中的笑意越发浓郁。 十分绅士的拉开副驾驶车门,看着墨紫冰一直慢吞吞的模样,倪世坤神色中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一把便将墨紫冰拉进了车里,按在了座位上。 “啊....你...”面对着突如其来的状况,墨紫冰毫无反抗之力。 “乖,别动!”用一双饱含爱意的眼神盯着墨紫冰,倪世坤十分霸道的替她拉过了安全带。 感受到倪世坤炙热的眼神,还有他身上那浓郁的男子气息,墨紫冰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双颊上闪过一丝绯红,墨紫冰抿着嘴唇偏过头说道:“你...你看够没有...” “没看够,一辈子也看不够!”经典的土味情话被倪世坤脱口而出,惹得墨紫冰翻了一记白眼。 “哎呀,你快开车啦,好多人在看着呢!” 双手推在倪世坤坚实的胸膛上,墨紫冰自己都不知道她此时的模样就如同一位向男友撒娇的女孩。 一把扣住墨紫冰的双手,倪世坤将其紧紧按在了胸膛上。 “那天之后,我的脑子里全部都是你,紫冰,没有你,我活不下去的。” 手掌触感上传来倪世坤有力的心跳声,墨紫冰不由得呆住。 眼眸中倒映出倪世坤完美的脸庞,脑海中也闪烁出那次的疯狂一夜,墨紫冰的心跳也在不知觉间猛然加速了起来。 “唔...唔...” 猛然之间,墨紫冰只感觉倪世坤的脸庞在眼眸放大,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自己的红唇就已经被噙住了。 瞪大了双眼,墨紫冰一眼不可思议,想要发力推开倪世坤,可双手又被紧紧按住,想挣扎都没办法。 看着与自己对视的倪世坤眼眸带着一丝奸计得逞的笑意,墨紫冰就气不打一处来。 “呀...你属狗的呀?” 一声轻呼,捂着已经有些许血渍的嘴唇,倪世坤十分不满的说道。 “哼,谁叫你偷袭我的!”冰山般的脸庞上挂着一抹娇憨,墨紫冰不假思索得傲娇回答道。 此时的她完全没有意识到,两人的对话就如同一对情侣般。 一把按住墨紫冰的肩膀,倪世坤又把头探进了车里,趁热打铁的深情说道。 “紫冰,嫁给我吧,我会一生一世永远爱护你的!” 墨紫冰也顿时愣住了,她没想到倪世坤会这么大胆,在这种公众场合和自己深情求婚。 一时之间,心头上阵阵甜蜜蔓延开来。 “你...你快开车吧,有人...有人过来了!”避开倪世坤炙热的眼神,墨紫冰回答道。 “呐,我受伤了,没办法开车了,除非...你亲我一下!” 指着嘴唇上的淡淡血渍,倪世坤十分无赖的说道。 “你...”看着远处的人影越来越近,再看看眼前一脸无赖的倪世坤,墨紫冰心中既无奈又紧张。 飞速在倪世坤的脸颊上轻点了一下,墨紫冰翻了一记白眼说道:“这样可以了吧,还不快开车。” “得勒,这就来!”十分享受的眯着眼,倪世坤替墨紫冰轻轻关上了车门。 看着车外欢喜雀跃的倪世坤,墨紫冰嗤得一下笑出声来,心头上的甜蜜也越发浓郁了起来。 第十章 可怜人可恨处 深市,吉元村街道。 作为深市唯一还存在的一座城中村,这里是大多数务工人员租住的地方。 虽然这些年在政府的大力扶持下,吉元村已经初步摆脱了贫穷的影子。 但环境恶劣,道路狭隘还是人们对吉元村的第一印象。 提着黑灰色的菜篮子,董兰略显得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在街道上。 而街道的四周,只要看到她的街坊邻居们不光都躲得远远的,还在背后指指点点的。 董兰自然知道他们是在指指点点什么,这两天媒体的舆论都已经遍布大街小巷了。 她在医院病房里恶意殴打患者的事情已经是人尽皆知了,名声什么的,彻底坏了。 但这一切她都不在乎,只要能有钱给自己丈夫治病,她也无所谓了。 可最近这件事情不知为何传到了她丈夫的耳朵中,这让她丈夫对她的态度急转而下。 “三元,你又没吃东西?” 推开咔吱作响的门房,看着桌子上丝毫未动的饭菜,董兰的脸色陡然暗淡了下来。 略显阴暗的房间中,充斥着一股浓重的中药味道,一名形貌枯槁的中年人正侧卧在床上。 “哼,不明不白的东西,我吃不下去!” 刺耳的语气从床上传入董兰的耳朵中,令她眼眸中的神色越发暗淡。 默默替丈夫把床头上的饭菜换下,董兰一直沉默着,房间中只有那台闪着雪花的电视机还在发出着声音。 “造孽啊!”正当董兰准备出去再做好饭菜端进来时,床上的中年人又发出了一声长叹。 董兰这时才终于开口道:“三元,我都是为了你才做这一切的呀,你要是不吃东西,你让我怎么办?” “为了我?” “为了我就可以去殴打辱骂别人?” “为了我就可以去昧着良心去收黑钱了?” “我刘三元虽然穷,但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去做这种下贱昧良心的事情!” 颤抖着举起手臂,刘三元指着董兰无情的呵骂着。 被街坊邻居指指点点没有哭,被媒体大肆抨击没有哭,但在丈夫的呵骂下,董兰终于哭了。 疲惫的面庞上滑下两行泪水,说道。 “三元,要是没有这笔钱,你的医药费怎么办?孩子的学费怎么办?” “我做护工每个月最多就四千多块钱,怎么养活这个家,怎么...” 可还没等她诉完自己的苦衷,刘三元就打断了她的话,大声说道。 “我的病可以不治,孩子的学也可以不上,你不能为了钱,就去打一位八十高龄的老人!” “我们是人,是一个家庭,难道别人就不是人,不是一个家庭了吗?” “有了你这样一个妈,你让孩子以后怎么办?走到哪里不会被人嫌弃,不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 “就当是为了孩子,你去自首吧,去把这件事情说清楚!” 面对丈夫苦口婆心的劝说,董兰沉默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一旦去自首的话,那整个家就彻底垮了。 可就在董兰继续沉默时,门外却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抹干眼泪,董兰快步上前打开门。 “董兰女士,我们是朝阳分局的办案人员,由于你涉及一起恶意打人事件,我们要依法传唤你!” 看着眼前青春靓丽的女警察,还有她身后那两名高大威武的协警,董兰慌了。 连忙一把就想房门关上,但那名女警察却早有准备,一手便撑住了门,快步上前制住了董兰。 “反抗司法程序可是重罪,你要想清楚了!” 耳畔传来女警的呵斥声,董兰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一脸紧张的丈夫,终于还是长叹了一口气,认命般的停止了挣扎。 也就在这时,电视机却突然传来一道新闻播报声。 “本台新闻报道,源茂集团于昨日发布最新信息,对于心脑血管病人,他们已经有了初步的治疗效果,并宣称希望广大心脑血管病人积极配合治疗,早日康复回家!” 随着电视里主持人清澈的声音响起,董兰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奋力挣扎着说道。 “警官,我要见源茂集团的人,只要让我见到他们,我...一定积极交待,我全都交待!” 虽然有些疑惑,但关系到案件的进展,女警官也不含糊。 对着其中一名协警交待了几句,便押着董兰走向了警车。 房间中只留下刘三元神色复杂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眸中既有释然,也有痛苦与自责! ... ... ... ... “倪总,这是新闻发布会的视频,还有社会舆论与公司股价的情况。” 董事长办公室中,在倪世坤解决墨紫冰美容院的事情之后,刘静妍便找了上来。 接过刘静妍手中的平板电脑,倪世坤揉了揉眉心,仔细观看了起来。 随着新闻发布会之后,社会上的舆论虽然还是骂声居多,但公司股价却已经慢慢稳定下来了。 接下来只要自己能及时处理好护工打人事件,想必股价依然会回到当初的位置。 甚至处理得当的话,那么这次的事件就相当于免费给源茂集团打了一个广告了,而且还是全国覆盖式的广告。 到时候股价绝对又会上涨一波,这样以来,那些只认钱的股东就会彻底倒向自己了。 “那名护工抓到了吗?警方有什么消息?” 关掉平板上的视频,倪世坤翘起二郎腿,一边把玩着OL秘书的手掌,一边开口说道。 本来一脸的享受的刘静妍听到倪世坤的话,顿时正襟危坐的回答道。 “最新消息,警方已经控制住了那名护工,但那名护工却一直吵吵着要见我们公司的负责人,只要见了之后,她才愿意交待自己犯下的事情!” 陡然停住手上的动作,倪世坤眼眸闪过一丝了然。 这个护工应该是看到自己放出去的消息了,不然也不会以此作为筹码了。 对于这种秋后的蚂蚱,倪世坤本来没有兴趣去了解,但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自己这算不算破解苏凡的计划呢,系统会不会有奖励呢? “配合警方办案是每个公民的责任,走吧,去看看!” 朝阳分局。 拘留室里,董兰一脸颓然的坐在审讯椅上,抓她回来的那名女警官则站在拘留室外的玻璃后。 “她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嘛?” 皱着一双柳眉,唐雅一脸严肃的问询道。 一旁的审讯人员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无可奈何了。 正当唐雅的眉头蹙得更紧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小唐姐,源茂集团的人来了!” 听到这话,唐雅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推开门就向外面走去。 一出门,唐雅就看到自家的局长正陪同在一位年轻人的身边,两人正有说有笑的。 看到平日一向严肃待人的局长今天如此客气,唐雅的心中充满了好奇,鬼使神差得走近去看。 可当她的目光只一转,便死死得钉在了倪世坤的身上。 “怎么...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 如同花痴一般,唐雅呆住了。 咚咚咚... 此时的她可以清晰察觉到,自己的心跳速度越来越快,有种隐隐跳出嗓子眼的感觉。 【叮,恭喜宿主运气爆表,成功触发魅力光环,令女主唐雅对宿主一见倾心】 【叮,女主唐雅对宿主的好感度提升至80(情深不渝)】 【叮,宿主成功影响剧情走向,掠夺主角林逸气运100点,获得战力值100点,获得潜力值1000点】 惊愕的瞪大双眼,倪世坤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自己什么都没干呢,这连续三条系统提示就蹦了出来,也太夸张了吧? 不过当他目光一转,看到正一脸痴痴看着自己的唐雅时,倪世坤顿时便明白了过来。 自己这是欧皇附体了呀,5%几率的一见倾心光环都被自己触发了,这可以去买彩票了呀。 不过冷静下来之后,倪世坤就抓住了一条重要信息。 系统提示中的主角名字叫林逸,而不是苏凡,那就说明又有一名主角出现了。 只是现在还不知道这位主角是什么身份,他的金手指又是什么? “不过有了这位女主在,还怕钓不出这位新出现的主角吗?” 看着一身职业装,英姿飒爽的唐雅,倪世坤温柔的笑了笑,眼眸中充满了期待。 “他...他这是对我笑了吗?” 唐雅稍微平息了一些的心跳,此时又小鹿乱撞了起来。 正当她有些害羞的低下头颅时,一旁的局长连忙介绍了起来。 “倪总,这位是我们分局的小唐警官,也是这次事件的主要负责人!” “小唐...警官?”缓缓走到唐雅的面前,倪世坤十分温和的伸出手掌。 xiaoshutingapp.com 被阴影笼罩住的唐雅艰难抬起头来,慢吞吞的伸出手掌和倪世坤握在一起。 随着手掌上传来的温热,唐雅不禁有些想入非非,双颊也挂上了一抹绯红。 “小唐警官,能带我去看看那名护工吗?” 一直到倪世坤低沉的嗓音响起,唐雅才急忙收回自己的手掌。 隐晦的拉了拉衣裳,唐雅回答道:“好...好的,请跟我来!” 望着前方颇有些落荒而逃的女警官,倪世坤略带深意的笑了笑,眼眸闪过了一丝有趣的神色。 第一十一章 霉运的战神 湘融中心大厦。 衣着朴素的苏凡负手而立,眼眸中带着睥睨万物的气势。 而在他的身后,还站立着一位带着金丝眼镜的长脸老者。 “战神大人,上次您给我打电话,正巧碰上倪世坤召开董事大会,手机根本带不进去。” 长脸老者正是湘融银行的杨桐,此时他这恭恭敬敬的模样,要是被外人看见了,一定会惊破眼球的。 虽然杨桐只拥有湘融银行百分之三点几的股份,但却深得湘融银行众多幕后股东们的信任。 这些年来,也一直都是杨桐在执掌湘融银行,因此他在国内金融圈里名声响亮,有儒将之称。 可现在这位大佬却对一位青年人恭恭敬敬,怎么不叫人惊破眼球呢。 听着杨桐的解释,苏凡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满,语气淡淡得说道。 “好了,上次的事就算了,我让你去抹黑源茂集团,教训倪世坤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苦涩的咽了咽口水,杨桐有些忐忑掏出手机递给苏凡。 带着疑惑的眼神,苏凡点开了上面的链接,打开一段视频仔细观看了起来。 可三分钟过后,苏凡终于忍不住自己的怒火了,一把将手机摔在地板上,指着杨桐的鼻子骂道。 “这就是你给我保证过的结果?废物东西,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视频只有短短的三分钟,但上面的内容却让苏凡的计划功亏一篑。 审讯室中,董兰在执法记录仪下,声泪俱下的交待了自己的犯罪事实。 如何被人蛊惑,如何收受黑钱,如何配合偷拍,和自己接触的是谁,这些东西董兰全数都交待了出来,没有丝毫的隐瞒。 视频下方的舆论也瞬间是一片倒,先前有多讨伐仇恨源茂集团,现在就有多同情支持源茂集团。 不光如此,源茂集团的股价也在一夜之间上涨了足足五个点,而这一波活广告也让更多人知道了源茂集团的存在。 苏凡与杨桐的这一番操作,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面对苏凡的滔天怒火,杨桐吓得差点跪下,低着头颅不敢乱发一言。 看着杨桐这幅鹌鹑模样,苏凡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先前去见蓝佳豪被人通知他还在昏迷当中,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真是流年不利! 在心中暗骂了一声,苏凡缓缓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 “我问你,现在能从源茂集团拿出一批医疗货源出来吗?” 苏凡已经在墨家人面前夸下了海口,自然想兑现,从而让墨紫冰对自己刮目相看。 偷摸得看着苏凡有些期盼的眼神,杨桐把头低得更下了,诺诺得开口回答道。 2kxiaoshuo.com “战神...战神大人,现在源茂集团已经被倪世坤全面把控住了,就是一箱货我也没有发言权呀!” “你......” 双目喷火得指着杨桐,苏凡此刻真想一掌拍死他。 “在源茂集团混了这么多年,此时竟然连这点发言权都没有,真是废物至极!” 耳畔听着苏凡的呵骂,杨桐也是委屈至极。 要不是你上赶着要找倪世坤的麻烦,自己能落到今天这模样么? 如今在董兰那个贱人的指控下,更是连自己小情人的弟弟都搭进去了,自己又去哪里说理去呀? 可这些话杨桐也只敢在心中暗暗想着,面对着这位战神殿下,他可万万不敢露出丝毫不满。 冥神殿,往生殿,修罗殿,战神殿。 这凶名赫赫的地下世界四大殿,就数自家这位战神殿主最是残暴无情,藐视律法了。 苏凡那动不动就杀人全家的残暴,让杨桐一直深深恐惧着。 啪嗒一声跪倒在地,杨桐露出恐惧的神色,不停得叩头求饶。 “属下该死,属下该死,战神息怒.....” 望着这个大名鼎鼎的金融大佬对自己跪地讨饶,苏凡的心中别提多舒爽了。 但一想到自己回去之后,肯定又会被李晓丽万般羞辱,还会被墨紫冰更加失望,苏凡的心情顿时又不美好了起来。 眼眸中的凶戾闪过,苏凡一脚踩在杨桐的脸上,满是怒火的说道。 “废物东西,上次已经帮你出手杀了那个源茂集团的总监一家了,替你排除了最大障碍,你现在竟然连这点事都做不了主,你说我留着你还有何用?” 被人屈辱的一脚踩在脸上,杨桐的心中却没有怒火,只有深深的恐惧。 他知道,要是自己再不让这位战神满意,明年的今天就一定会是自己的死期。 “战神...战神大人,饶我...饶我一次,我有...我有办法能让主母大人彻底对您死心塌地!” “哦?” 稍稍松动了自己的脚掌,苏凡最在乎始终都是墨紫冰,对付倪世坤和源茂集团都只是泄愤而已。 感受到脸上的脚掌松动,杨桐知道自己赌对了。 “战神大人,我知道您一直都只是想用真情感化主母,但现在时代变了,有时物质远远比真情更加直接。” “我的办法就是您给主母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到时候我们可以邀请众多名流大佬前来参加,将这场婚礼举办成世纪婚礼,这样以来,主母一定会对您死心塌地的!” 听着杨桐的话,苏凡确实有些意动了。 以他对李晓丽的了解,只要自己举办了这么一场婚礼,那么她就一定会彻底同意自己和墨紫冰的事情。 到时候就算墨紫冰不感冒,李晓丽也会将她彻底推向自己。 解决了丈母娘,还怕老婆跑了? “只是...只是这样以来,您的行踪就会彻底暴露了,就怕冥神殿他们...” 脸颊贴在冰凉的地板上,杨桐有些忐忑的继续说道。 他可是知道自家这位战神大人是为什么隐姓埋名回国来当赘婿的,就是因为他杀了冥神殿主那个疯女人的儿子,这才不得已跑路回国的。 毕竟大唐国境内是世界地下组织的禁地,是一个再安全不过的藏身之地了。 “废物,我还会怕冥神殿那群杂碎吗?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婚礼的事情你去安排,要是再弄砸了,你知道后果的!” “至于源茂集团和倪世坤的事情就先放一放,等婚礼之后我再亲自出手,好好炮制他!” 以苏凡不可一世的性子,最受不得就是激将法,当即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可他不知道的是,杨桐贴在地板上的脸颊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好了,你起来吧,只要事情给我办好了,我可以介绍你进九州联盟会,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九州联盟会?” 杨桐的神色中闪过一丝惊骇与不安,但很快,就被浓郁的喜色掩盖了下去。 “多谢战神大人,大人放心,属下一定尽全力办好此事!” 听到杨桐的表态,苏凡满意的点了点头,心中暗想道:要不是这个废物还有点利用价值,早就杀了他了,还想进九州联盟会,老子都还只是一个普通会员罢了! 看着苏凡开门离去的背影,杨桐的眼神闪烁不停,仿佛在思量着什么。 终于,杨桐还是鼓足勇气拿起办公桌上的红色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过去。 足足听了一分多钟的铃声,对面才终于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说事情!” 听到声音的一刹那,杨桐的神色中不自觉闪过一丝臣服,答话道。 “大人,苏凡已经上钩了,但他却透露出了一个消息,他竟然跟九州联盟会有联系!” 听到九州联盟会几个字,电话对面沉默半分钟之久,但很快又传来一道声音。 “知道了,计划不变!” “嘟嘟嘟...” 随着电话里面传出一阵忙音,杨桐不安的心情才逐渐平息下来。 竟然是计划不变,那就代表着要对付苏凡的人并不害怕九州联盟会,或者说他们可能就是九州联盟会的人。 这样以来,自己也就不用担心事后会被清算了。 “苏!凡!迟早我也要让你像今天这样,被人狠狠踩在脚下!” 扭曲的脸颊上满是怨毒,今天的屈辱成了压死杨桐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要报复苏凡,他要让苏凡永世不得翻身! 可杨桐不知道的是,他决定要报复的对象此刻已经遇上麻烦了。 “苏凡,你涉嫌一起谋杀案,现在依法对你进行传唤!” 刚走出湘融中心的大门,苏凡就看到三名身着制服的警官靠了过来。 其中领头那名女警官更是英姿飒爽,容貌上佳。 本已经是自己终于时来转运,美女现在都主动上门了。 可那名女警官接下来的话却让他脸色鄂然不已。 涉嫌谋杀? 难道是上次的事情暴露了? 不,不可能,自己一切都已经处理干净了,只有那个监控摄像头里一张照片而已,他们绝对定不了自己的罪。 想到这里,苏凡的脸色陡然松懈下来,还有闲心对着女警官吹了吹口哨。 “这位美女警官,涉嫌谋杀呀,这罪名我可不敢认啊!” 看着面前这个不着调的油腻青年,唐雅的眼眸中满是厌恶。 不过自己竟然已经接手这个案件,那么所有的嫌疑人都应该进行排查。 唐雅也不啰嗦,直接从文件袋中取出了传唤令。 无所谓的颂了颂肩膀,苏凡也不反抗,主动配合那两名辅警走向了一旁的警车。 第一十二章 蓝家的窘境 【叮,宿主成功影响剧情走向,致使主角苏凡霉运连连,掠夺气运50点,获得潜力值500点】 随着脑海中的机械声响起,枕在OL秘书大长腿上的倪世坤莫名一笑。 才刚刚建议美女警官唐雅接手源茂总监被杀一案,竟然可以这么快就查到了苏凡的头上。 不得不说,这位美女警官还真是挺敬业的。 “你苏凡不是气运逆天嘛,我就让这位同样气运不凡的女主角和你钢上一波,看看谁更胜一筹!” 倪世坤心中暗想道,神色中带着些许期待,说不定这位警官女主角真能给自己一个惊喜呢。 不过这也是建立在唐雅对自己高达80点的好感度下,不然倪世坤可不敢主动送羊入虎口呢。 万一他俩真擦出了啥火花来,倪世坤哭都来不及了。 轻轻揉捏着刘静妍的手心,倪世坤开口询问道。 “我们亲爱的蓝总怎么样了,医院方便怎么说?” 一只手替倪世坤轻按着太阳穴,一只手给倪世坤把玩着,刘静妍很享受这种安逸的时光。 可听到倪世坤的询问之后,刘静妍连忙收起眼眸中的深深爱意,肃脸答话道。 “听说天泰方便已经组织了专家会诊,但可能是上了年纪,蓝佳豪身上的小毛病有很多,又加上这次的意外,至今都还没有清醒过来。” “呵呵,我听说他的几个子女最近一个比一个往医院跑得勤快,有什么消息传出来吗?” 冷笑了一声,对待敌人,倪世坤可从来没有心软愧疚的习惯。 倪世坤相信,要是换了苏凡出手,恐怕蓝佳豪现在坟头草都三丈高了。 听到倪世坤的话,刘静妍的神色中闪过一丝促狭笑意。 “蓝佳豪这个人一向生性多疑,把天泰的股份握得死死的,现在他出事了,他的那些儿子女儿还不得上赶着尽孝?” 虽然同为深市四大医疗机构,但天泰的模式却与源茂大相径庭。 蓝天豪创业之初,天泰就一直维持着陈旧的家族模式,所以它的股份大多都掌握在蓝家人的手中。 其大部分的股东都是蓝家的族人或者老乡,采用的是一路带一路的抱团模式。 虽然放到现在,这种家庭作坊的模式有些滞后了,但它的优点也是明显的。 靠着这种关系纽带,蓝家可以齐心协力拧成一条,碰到竞争对手就合力将人家打垮或者吞并。 借着这种模式,天泰才能在潮起潮涌的深市站稳脚跟,甚至成为如今国内知名的民营医疗机构。 但到了如今,这种模式的缺点也开始渐渐显露出来了。 新世纪以来,都开始讲究着有钱大家一起赚,倪世坤的源茂集团便是这种规矩的受益者。 而你蓝家还在搞闭关锁国的那一套,连一口汤都不肯分出来,这当然会引起众怒了。 西红柿小说 久而久之,辉煌了近十年的天泰也开始逐渐落寞下来了,不光市场被源茂疯狂掠夺,股价也得不到股民支持,更受不到投资机构的青睐。 因为人家在你这赚不到钱,那干嘛还要跑来贴你的冷屁股。 所以近些年蓝佳豪才会如此高调,不惜放下商界前辈的脸面,也要来学习倪世坤花钱买名声的手段。 但天泰的根源问题一日不解决,蓝佳豪所做的一切都会是无用功。 以往这种家庭作坊的模式,在蓝佳豪的苦苦支撑下,倒是也无大碍。 但如今蓝佳豪这根天泰的撑天柱倒下了,倪世坤相信要不了多久,天泰就一定会出问题的。 他的那些儿子女儿们,又有谁不想成为下一个蓝佳豪呢,又有谁不想继承这座百亿帝国呢? 内斗,是人类最大的劣根性! 对于这种对自己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倪世坤是跟乐见其成的。 竟然现阶段还硬怼不赢苏凡,那就先斩了他的臂膀再说。 只要能解决蓝佳豪和杨桐两人,就相当于斩断了苏凡的钱袋子。 在这个社会,你武功再高再厉害,只要没有钱,倪世坤就有一万种方法让苏凡生不如死。 “世坤,还有个消息要告诉你一声,你的猜测如果没有错,上次的事情就是杨桐在背后捣鬼。” “据衙门传来的消息,董兰供出来的那个幕后人,就是杨桐情人的弟弟。” “谭伟,男,三十岁,经营着一家医疗贸易公司,一直靠着天泰的订单在赚钱。” 刘静妍蹙着眉头,眼眸中闪烁着点点寒光。 对这种不利于倪世坤的人,刘静妍已经在心中想好如何炮制他了。 身为倪世坤最信任的人,刘静妍能够调用的能量并不差,有太多办法可以对付这种不入流的小公司了。 但倪世坤却伸手抚平了刘静妍的眉头,说道。 “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把医疗险弄起来,这才是重中之重。” “至于谭伟,报警抓了他吧,再让法务部的人准备好,给我把他告到倾家荡产。” “还有他的那家公司,就让蔡安平去做吧,他会知道怎么办的!” 暂时解决了蓝佳豪这个威胁,那么就应该全力对付杨桐了。 第一步,就先让杨桐的后院起火! 相信每一个正宫都不会容许小三的存在吧,倪世坤有些阴险地想道。 听到倪世坤提起蔡安平这个名字,刘静妍不禁为谭伟默哀了起来。 这个倪世坤手下的头号马仔,手段之狠辣阴毒,她刘静妍是拍马难及。 握着倪世坤的手掌在脸上摩擦着,刘静妍十分听话的点了点头。 望着刘静妍痴迷享受的模样,倪世坤也来了些许兴致,另一只手掌渐渐下滑。 感受到背后温热的抚摸,刘静妍不惊反喜,主动迎合起了倪世坤的动作。 可就在这气氛逐渐火热的时候,办公室大门却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倪总,您吩咐的时间到了,该出发了!” 随着门后传来司机的声音,刘静妍身体一僵,懊恼得瞪了一眼门口方向。 手掌一顿,倪世坤捏了捏刘静妍的耳垂,在她樱红的嘴唇上轻点了一下,说道。 “好了,晚上你先回家等我,再好好陪我!” 一个陪字咬音特别重,弄得刘静妍的脸颊上闪过一丝绯红。 看着有些害羞的秘书轻轻点头,倪世坤这才满意得摸了摸她的头顶,就像抚摸一只宠物般温柔。 第一十三章 情场浪子 夜晚降临,残霞如染。 界元河畔,两岸的万国建筑灯火辉煌,霓虹闪烁,车流如织。 倪世坤坐在奔驰后座上,默默的看着深市这座充满风情与魅力的大都市夜景。 果然说唐国京城像一个华贵端庄的名门闺秀,那么深市就像一个有着精致妆容的摩登女郎,处处都流露着迷人的妖娆与魅惑。 在这个纸醉金迷的浮华都市中,除了争,除了抢,倪世坤想不到其他生存下去的方式。 上一世碌碌无为的他,已经不想再继续平庸下去了。 这一世,他要带领着庞大的源茂集团一路走下去,所以挡路的人,都得死! ... ... ... ... 金源别墅区大门口。 一道倩影正紧挨着花圃旁的木桩子,一双柔夷也在无意识的拨弄着花圃里的花枝。 或许是跟什么人有约了,墨紫冰今天穿得有些正式。 一件驼色羊毛大衣,里面是黑色高领毛衣和性感的黑色开叉裙,一双过膝高跟长靴将细长的美腿衬托的愈发醒目动人,整个人显得冷艳而又高贵。 biquge.name 十一月的凉风还是有些刺骨,紧了紧大衣,墨紫冰左顾右盼地看了看,眉宇间带着丝丝期待。 可很快,仿佛又感觉自己的这种状态不对,墨紫冰的脸色上闪过一丝绯红。 咬了咬嘴唇,回想起上次倪世坤和自己的无赖约定,墨紫冰心头上满满得都是无奈。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倪世坤借着帮助自家美容院的人情让自己请他吃饭,而自己就这么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下来。 从开始的避之不及,到如今的半推半就,墨紫冰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每次只要当她看到苏凡,心中总会免不了把苏凡与倪世坤对比。 可无一例外,苏凡永远都是完败的那一个。 不管是睡觉,吃饭,工作,这段时间倪世坤的影子就像噩梦般,死死得缠绕在墨紫冰的脑海中。 当然,她的这种状态要是被倪世坤知道了,倪世坤一定会感叹一句,果然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一张低级好感度提升卡,就能把墨紫冰弄得魂牵梦绕。 正当墨紫冰有些懊恼的甩了甩脑袋时,一辆打着双闪的黑色奔驰停在了她的面前。 看着车门打开,那道让自己这段时间‘魂牵梦绕’的身影出现,墨紫冰的心中五味杂陈,既有紧张,也有愧疚,但更多却是欣喜。 “紫冰,你今晚真美!” 对上一双满含炙热爱意的眼神,墨紫冰有些不自然的低下头颅,指甲紧紧嵌在手心中。 看到墨紫冰的这幅模样,倪世坤赶忙趁热打铁得拉住她的手掌,十分绅士得替她打开了车门。 柔夷被强有力的手掌握住,墨紫冰微微挣扎了几下,可无奈倪世坤却死死不肯放开,墨紫冰也只好被他牵着上了车。 看到倪世坤没有开那辆外形拉风的迈凯伦,而是坐着司机开的奔驰S600来接她,墨紫冰的心中有丝丝暖意闪过。 因为这是她的第一次‘约会’,倪世坤这种正式的态度让墨紫冰感受到了重视。 绅士,优雅,得体,魅力十足,还有...无赖...霸道...这是墨紫冰对倪世坤的内心评价。 温暖的车内隔绝了外界的寒冷,也正如墨紫冰的冰霜内心正被倪世坤一寸寸溶解。 “知道你喜欢爵士乐,半岛酒店有一家艾利爵士餐厅,那里的大厨KELLEN来自F国,他创作的一道和牛菜式味道很好,环境也很安静,要不要去试试?” 约定是说让墨紫冰请客,但倪世坤又岂会真的将主动权交给她呢。 熟悉的场地,熟悉的人员,才能更加有利于攻略这位冰山女主。 “知道我喜欢爵士乐?” 墨紫冰的心中一颤,这件事情也只有自己父母知道了,就连苏凡都不知道,倪世坤是怎么知道的呢? 带着疑惑看向倪世坤,墨紫冰不禁怀疑他找人调查过自己。 可倪世坤显然早有预料,指了指墨紫冰手机壳说道:“LAST WALTZ 最后的华尔兹,我也很喜欢!” 低眸看去,一瞬间墨紫冰的心中涌现出无法压抑的甜蜜。 这种被人在乎,被人呵护的甜蜜感觉,让她仿佛喘不上气来。 从这种细微处能观察到自己的喜好,单凭这一点,苏凡就拍马难极。 【叮,宿主成功撩动女主墨紫冰的心弦,墨紫冰对宿主好感度提升10点,当前总好感度50点(心生爱慕)】 听到脑海中传来的机械声,倪世坤不禁暗暗为自己点了一个赞,自己这种喜欢观察人的习惯总算有用武之地了。 从开始的好感度负数,到现在的心生爱慕,倪世坤很享受这种成就感。 见证着墨紫冰这位有夫之妇的堕落与沉沦,倪世坤眼眸中的病态笑容不禁更加浓郁起来。 “好...好的...” 如蚊虫低咛般的声音从墨紫冰口中发出,要不是倪世坤得到系统强化之后听力惊人,恐怕都听不清楚。 故作开心的笑了笑,倪世坤从身旁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首饰盒,递给墨紫冰说道。 “没想到你今晚会穿高领毛衣,也是巧了,这件礼物希望你喜欢!” 后知后觉的接过首饰盒,墨紫冰有些惊喜,冰山般的脸颊上露出点点笑意回答道。 “啊!... ...这...谢谢!” 虽然内心觉得自己不可以收下,但不知为何,一看到倪世坤那双带着期盼的眼神,墨紫冰就狠不下心来拒绝。 “打开看看,你戴上一定很美!”带着期盼热切的眼神,倪世坤轻轻说道。 抿了抿嘴唇,墨紫冰拆开了精美的包装,一道夺目的光耀闪烁在奔驰后排。 首饰盒中,一条梵克雅宝经典白钻系列的SNOWFLAKE项链正安静的躺在里面。 这款以雪花为设计灵感的白金钻石项链,采用圆形切割钻石组成璀璨亮丽的图案,光耀夺目,充满了冬日色彩。 与墨紫冰今天的这件黑色高领毛衣确实是最佳的搭档,也难怪倪世坤说正巧了。 女生的天性就是喜欢漂亮的东西,墨紫冰自然也不会例外。 “可以么?”见墨紫冰眼眸中闪烁着喜爱的光芒,倪世坤趁热打铁的抬手示意道。 这么明显的动作墨紫冰当然会意,俏脸微微一红,把项链放在手心上,侧过身去也不说话。 促狭一笑,倪世坤马上便明白了这位傲娇女主的心思了。 从墨紫冰摊开的手心上拿起项链,又温柔得将墨紫冰的长发撩起,亲手为她戴了上去。 眼角余光看着近在眼前的俊美脸庞,墨紫冰甚至都可以感觉到倪世坤滚烫的呼吸。 一瞬间,她的心脏猛然跳动了起来,这种感觉,她从未体会过。 鼻尖传来淡淡的清香,就如同致幻的迷药般,看着眼前着完美无瑕的脸颊,倪世坤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强烈的占有欲。 一只手扣住墨紫冰的后颈,倪世坤顺其自然的低吻了下去。 “唔...” 猝不及防的被噙住红唇,墨紫冰呆住了,双手僵直在原地,一时间不知所措。 而就在这时,前排的司机也十分懂味得将音响换成了一张爵士乐,悠扬的旋律在车厢中回荡。 精美的礼物,深情的赞美,情迷的氛围,墨紫冰彻底有心动的感觉了。 缓缓得闭上双眼,有些笨拙得回应倪世坤这个情场浪子。 第一十四章 彻底草原色的苏凡 艾利爵士餐厅位于半岛酒店13层,是以酒店集团的创办人艾利-嘉道理爵士命名的。 整个餐厅环境采用的是中式红漆摆设、乌木墙面、光明的木料及丝绒沙发等装饰。 精美的古董与现代的陶瓷搭配得浑然一体,再加上鲜花的装点,整个室内显得格外静谧芬芳。 作为这里的常客,倪世坤订的位子自然最好的,通过切角,就能够一览界元河两岸的美丽夜景。 十分自然得替墨紫冰拉开沙发,倪世坤询问道:“你第一次来这里,我帮你推荐?” 或许是第一次与男生‘约会’,墨紫冰这位冰山美人此刻有些鹌鹑模样。 轻轻将侍者递过来的菜单推给倪世坤,墨紫冰缓缓点了点头。 “前菜的话,他们这里的甜菜头腌三文鱼很不错,主菜可以试一试澳大利亚小牛里脊,三分熟... ...” “对了,我在这里的存酒应该还有一瓶94年的红颜容,正好是你的年份。” 接过菜单,倪世坤对着侍者交待说道。 略显昏暗的灯光下,墨紫冰有些欣喜倪世坤竟然知道自己的出生年份,脸颊之上不自觉得闪过一丝笑意。 看着脸颊上始终挂着淡淡微笑的倪世坤,公子温润如玉,这句话真的就是在形容他。 一瞬间,墨紫冰很希望这个夜晚能永远静止在这一刻。 今晚的这次暧昧约会,对于墨紫冰来说,仿佛是打开了她的新世界。 这段时间莫名产生的悸动感觉翻涌起伏,期待与忐忑混杂在一起,心情很难形容。 但对于倪世坤来说,这一切只是为了对付苏凡,再顺便消遣排解一下时间罢了。 墨紫冰虽然漂亮,但若不是忌惮苏凡狗急跳墙,倪世坤有上百种方法把她弄到手,何必还要采取这么‘委婉’的方式呢。 说得直白一点,既然有把握能‘吃’了对方,那还玩什么暧昧? “紫冰,你今晚真的很美...特别是离开了工作之后,这种多了几分静谧的美,我很喜欢!” 毫不遮掩自己的热切爱意,倪世坤撑着下巴静静得看着墨紫冰。 有些不自然得低下头去,墨紫冰难得鼓起勇气反问了倪世坤一句,仿佛是想找回餐桌上主动权般。 “哦?你是这么容易就对女生说喜欢的吗?” 听到墨紫冰难得搭话,倪世坤脸上的笑意更深邃了一些。 “人都是视觉动物,对于美好的事物当然会喜欢,就像我既可以喜欢黑色,也可以喜欢白色,在喜欢这件事情上会截然不同。” “但是,对于爱你这件事上,我却做不到截然不同!” 微微举起手中的酒杯,倪世坤带着一抹浅笑:“敬简单的喜欢!” 墨紫冰微征,不由得举起酒杯与倪世坤轻碰了一下。 对于倪世坤的这段歪理,墨紫冰的心中就像抹了蜜般,但嘴上却不留情,傲娇得低骂了声无赖。 有了这么一个小片段之后,墨紫冰仿佛彻底放下了心中的防备,冰山脸颊上也恢复了些许笑意,与倪世坤言笑无拘了起来。 “对了,你不是在西南医科大学毕业的嘛,怎么会喜欢上爵士乐呢?” 对于倪世坤这么一个医学生喜欢爵士乐,墨紫冰始终持有怀疑的态度。 但倪世坤又岂会毫无准备呢,笑着说道:“看来你对医学生误解挺深呀,是不是以为我们就只会天天拿着手术刀比划呢?” “其实我们选修的课程还是蛮多的,品酒,马术,滑雪等等,不过喜欢上爵士乐确实是一个意外,也是受到我的一个室友影响才开始感兴趣的。” “你应该听说过他的名字,James,许亮!” 惊讶得掩住嘴唇,墨紫冰闪着一双大眼睛说道:“天啊,James许,他竟然是你的室友?” 轻轻点了点头,倪世坤笑道:“一个医学生‘离经叛道’成了一名乐者,很意外吧?” 说到这里,倪世坤挑了挑眉。 这确实是一个巧合,谁能想到许亮放着好好的留校名额不要,反而要去追求所谓的梦想呢? 不过有他爸这个大地主在,失败了大不了回家继承家业。 有了共同的话题之后,冰山美女仿佛也打开了话匣子,不断得和倪世坤讨论起了爵士乐。 也幸好倪世坤恶补过一段时间,不然还真不好应付过去。 一顿有说有笑的晚餐过后,倪世坤让侍者将甜点转到了吧台区,那里的灯光更加昏暗,氛围也更适合。 夹着一只雪茄,倪世坤看着墨紫冰修长的手指不停拨弄着手中勺子,乌黑的长发洒落在唯美的脸颊上。 不得不说,这一刻,这位冰山女主的风情确实有种动人心弦的美丽。 听着舞台中响起独奏的萨克斯,倪世坤突然眼睛一亮,他想到了一种加快攻略进度的方式了。 在墨紫冰耳边轻语了几句,也不顾她惊讶的眼神,倪世坤径直走向了舞台。 接过表演者手中的萨克斯,倪世坤果断使用了背包一直存放的那张高级技能使用卡。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为了从这位冰山女主的身上薅到更多羊毛,倪世坤也是拼了。 【叮,检测到宿主成功使用高级技能卡,音乐技能已至高级,请宿主注意查收】 一瞬间,倪世坤如同一名常年沉浸在音乐中的乐者般,脑海中顿时多出了许多知识与经验。 yawenba.net 不过说来也是巧了,倪世坤今晚穿了一件暗红色的丝绒西服,拿着萨克斯还真挺像那么回事的。 墨紫冰安静的坐在吧凳上,眼眸中充满了惊讶与鄂然。 但同时,神色中又夹杂着期待,就像一名脉脉含情的小女生般,一眨不眨得看着倪世坤。 作为这家餐厅的熟客,台下有许多人都认识倪世坤,见到这位医疗大佬亲自上场,都纷纷热烈鼓掌,场面顿时热闹了起来。 毕竟能够亲自听到倪世坤演奏萨克斯,可算是极其难得的经历了。 他们都已经准备好掌声了,不管是好听还是难听,这个场面都要捧起来。 自信的站在台上,倪世坤与墨紫冰四目相对,微微一笑,将萨克斯自然的放到嘴边,一段即兴的旋律便悠扬飘荡而出。 相较于其他乐器,萨克斯的音色在烘托气氛上确实是一枝独秀。 只要能吹的好,逼格可谓极高,所以萨克斯也被称为‘绅士的乐器’或‘泡妞的神器’! 倪世坤虽然只是玩票,但经过系统的强化之后,那种纯正的‘爵士年代’腔调,从第一个音律出来,就让在场所有懂行的人惊讶而兴奋起来。 这尼玛,做生意厉害就算了,谁能想到倪世坤还能将萨克斯也玩得这么好呢? 只是随意吹奏起一段旋律,都能瞬间挑动人全身的神经,让人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看着台上自信张扬的倪世坤,墨紫冰的眼中更是闪动着激动与骄傲的光芒,仿佛在说这就是我的男人般。 【叮,宿主成功撩动女主墨紫冰的心弦,墨紫冰对宿主好感度提升10点,当前总好感度60点(心生爱慕)】 光束打下的画面中,倪世坤身上那种优雅从容的气质洒落全场,引起在场女生一阵又一阵的尖叫声。 无形当中,倪世坤又收获了一波迷妹。 直到一曲终了后,餐厅中还在高呼着再来一首的声音,甚至还有胆大的女生主动上前来询问倪世坤的联系方式。 见到倪世坤这么受欢迎的一幕,墨紫冰有些微微吃味,仿佛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了一般。 但倪世坤又岂会忘记最主要的目的呢,放下萨克斯之后,便移步走到了墨紫冰身前。 “一首《Any Old Time》送给你,喜欢吗?” 一双玉手轻掩着嘴唇,墨紫冰重重得点了点头。 但突然,墨紫冰又看到身后那些女生还想对倪世坤死缠烂打,一瞬间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竟然主动伸手拥抱住了倪世坤。 面对这位冰山女主的突然袭击,倪世坤先是有鄂然,但这么好的机会他又岂会放过。 很自然的搂住墨紫冰的细腰,低头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深情得在她耳垂边说道。 “紫冰,我爱你!” 耳畔又一次传来这深情的告白,墨紫冰的娇躯轻轻一颤,但这次,她却终于有了回应,双手将倪世坤搂得更紧了,仿佛生怕他逃走了一般。 【叮,宿主成功撩动女主墨紫冰的心弦,墨紫冰对宿主好感度提升10点,当前总好感度70点(情深不渝)】 【叮,恭喜宿主成功改变剧情走向,获得潜力值500点!】 感受到墨紫冰的无声回应,倪世坤嘴角的笑意更加深邃,浓郁的占有欲疯狂闪烁在了眼眸当中。 餐厅中的其他人见到这一幕,顿时一片哗然。 不光是惊叹于倪世坤这种异于常人的泡妞方式,还惊叹于倪世坤这位深市著名的钻石王老五竟然名草有主了。 不过众人也不得不佩服,这才是真、实力泡妞呀! 小手自然得被倪世坤拉住,墨紫冰跟在倪世坤身后走出了餐厅,脸颊上满是绯红。 刚才的大胆举动对她来说是一次社会性死亡,但也是一次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 而倪世坤此刻也非常享受这种感觉,毕竟以他如今的身份,也只有这种攻略与征服的过程,才能给到他这种强烈的满足感了。 进到倪世坤常年包下的酒店房间后,墨紫冰今晚终于放下了矜持,如同一只乖巧的麋鹿般,热烈的回应着倪世坤... ... ... ... ... ... 【叮,恭喜宿主成功首次攻略剧情女主,获得气运值100点,战力值100点,潜力值2000点】 【叮,恭喜宿主成功达成系统商城开启条件,当前商城已开发,请宿主注意查收】 第一十五章 杨桐认怂 “十一月二十三日,源茂集团正式推出医疗保险业务,并成立源茂医疗险基金委员会,源茂集团文宣总监刘静妍任首届基金会会长。” “据悉,此次源茂医疗险基金会已于日前完成A轮融资,此次融资由腾盛国际,世坤私募领投,华伟资本,红杉投资等机构跟投。” “此次总投资金额为3.5亿美元,此资金规模为医疗保险行业迄今为止最大的单笔融资!” “本台记者徐强为您继续跟踪报道。” 一处豪华的别墅中,杨桐脸色阴鸷得坐在沙发上,面前的电视不停地传出新闻报道。 “混蛋!” 看着屏幕上青春靓丽的主持人,杨桐一把将遥控摔到了大理石桌面上。 深市第一财经频道的大力报道,可见此次倪世坤对此事的重视了。 虽然源茂集团传来利好消息,但身为股东的杨桐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因为在这件事上面,他已经被排斥在外了,现在就连一口汤都喝不到。 也不知道刘静妍这个女人究竟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把腾盛国际都给拉了进来。 面对这家上千亿级别的庞然大物,杨桐实在不敢暗中动什么手脚。 想到源茂正一步步开始脱离湘融银行与自己的掌控,杨桐的心中就格外烦躁。 狠狠的吸了一口雪茄,杨桐眉头紧锁着,手中的佛珠也越转越快。 可就在这时,楼上却突然传来了一道嗲嗲的哭喊声。 “达令,你...你快想想办法啊,小伟他被抓进去了...” 还没等杨桐反应过来,一道身影便带着浓重的香水味道扑到了他的怀中。 看着美人落泪,杨桐的眉头锁得更紧了,开口询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怀中的美人正是杨桐养在外面的情人,也是一名俏寡妇,谭巧巧。 抬起那张妖媚的脸庞,谭巧巧的眼眶中续满了泪水,一五一十将事情讲述了出来。 原来就在今天晚上,她弟弟谭伟便被警方带走调查,谭伟的公司也收到了法院传票,更重要的是有人还爆出了谭伟老婆的裸照,和他儿子并非他亲生的DNA证明。 可以说,就在短短一夜之间,她弟弟谭伟便已经名声尽毁了! 甚至还有可能被人告到倾家荡产!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谭巧巧只能寄希望于杨桐身上了,希望他能救出自己唯一的弟弟。 听完谭巧巧的话,杨桐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手机示意谭巧巧不要出声。 “喂,我是杨桐,阿伟到底是怎么回事?背后动手的是谁?有没有办法解决?” 对于谭伟这个便宜小舅子,杨桐再清楚不过了,平庸无能胸无大志,他绝无可能去得罪他得罪不起的人。 其实杨桐的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但他还需要再确认一下。 面对杨桐夺命三问,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道。 “杨董,您应该知道谭伟得罪的是谁,这件事情完全就是贵集团内部的矛盾,或许您的话会比我更好使呢?” 倪世坤! 微眯眼眸,杨桐心中闪过一张人脸。 “好,我知道了!”烦闷得挂掉电话,杨桐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一旁的谭巧巧一脸紧张得刚想询问杨桐,可杨桐的手机却又突然响了起来。 看着手机上的备注,杨桐有些诧异的接了起来。 “杨桐,你这个老不死的家伙,找这么一个比你儿子还小的贱人就算了,现在还被人爆到了网上,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你给我听着,你要是不能解决好这件事情,咱俩就玩完了!” 一连串的辱骂声从电话那头传来,骂得杨桐是一脸懵逼。 直到对面一把挂掉电话之后,杨桐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打开新闻软件,搜索着自己的名字。 “惊爆!湘融银行执行董事杨桐出轨,女方系湘融银行前业务总监遗孀!” “震惊!六旬老汉偷情寡妇,这一切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堕落!” ... ... 看着这些标题党的大肆报道,杨桐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 六旬老汉? 道德沦丧? 此刻的杨桐很想骂娘,但除了骂娘之外,杨桐似乎并不能做些什么。 难道要他亲自跑出去跟人家说他和谭巧巧是真爱吗? 一旁的谭巧巧此刻也看到了手机上的头条,一时间便慌了神,只能拉着杨桐急切的问道。 “达令...我们...我们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闭嘴!” 狠狠得瞪了一眼谭巧巧,杨桐从未像此刻这般看不惯这个女人。 将手机用力扣在沙发上,深呼吸了几口气,杨桐知道这一切的背后都是倪世坤在捣鬼。 只是他没有想到倪世坤的报复竟然来得这么快,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现在唯今之计,就是要先将谭伟给捞出来了。 要不然被外人看到自己连小舅子都能当做弃子,那今后杨桐就别想在金融圈继续混下去了。 至于这些新闻媒体倒是好办,随便花点钱找个明星出来顶包就是了。 网络是有记忆的,但网民却是没有记忆的。 左右不过丢点面子,多点谈资罢了,杨桐自认为他还抗得住。 可想把谭伟捞出来并不容易,刚才他打电话的对象就是某衙门的一把手,就连他都不想插手其中,可见倪世坤给的压力有多大了。 一页一页翻着通讯录,杨桐犹豫了许久,他知道自己这个电话一旦打出去,就相当于对倪世坤认输了。 可不打的后果他又承受不起,左右为难之间,杨桐不禁对苏凡的恨意越发加深了。 要不是他逼着自己给倪世坤找麻烦,那么这一系列的事情就根本不会发生。 深叹了一口气,杨桐最终还是点下了通讯录上的号码。 “杨叔?今天怎么有空给我电话了呢?” 随着电话那头传来讨人厌的声音,杨桐很想破口大骂。 但缓了一口气之后,杨桐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当即也不啰嗦,单刀直入得说道。 “倪总,开诚布公吧,谈谈你的条件,怎样才能放了谭伟?” “谭伟?他不是被警方带走了吗?杨叔,你没打错电话吧,我能有什么办法?” 听着话筒中传来略显疑惑的声音,杨桐差点把牙关都给咬碎了。 “倪世坤,你不是一直想要购回源茂的股份吗,那好,万中齐手里的股份以市场价归你了,这个条件够诚意了吧?” “杨叔,您是商界的前辈,世坤又怎敢和您谈条件呢?” “只不过我最近手头上实在是紧张的很,要不这样,让我在您的湘融银行借一笔钱,然后再买回万中齐的股份,您看这样可好?” 空手套白狼? 杨桐听到倪世坤的话差点连手机都摔了,这个小兔崽子实在是得势不饶人。 不过如今形势比人强,杨桐也只能咬紧牙光答应了下来:“好!明天你让人来办手续!” “呀...那可真是太感谢杨叔了,合作愉...” 还未等倪世坤把话说完,杨桐便一把挂掉了电话,他一刻都不想听到这个可恶的声音了。 颓然得瘫坐在沙发上,杨桐有些丧气得对谭巧巧说道。 “明天去领人吧,源茂会撤销对阿伟的控诉!” “啊...真的?达令...你太棒了!” 格外惊喜的抱住杨桐,谭巧巧晃荡着一团软肉贴在杨桐的手臂上。 烦闷至极的杨桐被这么一靠,顿时便挺身压了上去,此刻他只想将不爽全部发泄到谭巧巧的身上。 ... ... ... ... 希尔顿酒店套房中,倪世坤微笑着放下手机,安心享受起了被窝里的侍候。 虽然杨桐能打来电话是在倪世坤的意料之中,但他没想到杨桐能为谭伟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fqxsw.org 万中齐手中的股份虽然只有百份二点几,但也价值将近四个亿。 用四个亿换谭伟一命,倪世坤只能说杨桐够大气! 不过仔细一想,用四个亿来挽回他在金融圈内的名声,这笔买卖也不是不能做。 可是倪世坤又岂会让杨桐这么轻松就打好算盘呢? 从被窝里把刘静妍拉出来,倪世坤轻抚着她的脸颊说道。 “你把刚才杨桐的话转告给万中齐,再告诉他,我可以不要他的股份,但我要另一样东西,新海汇理基金的账本!” “你告诉他,他已经是一颗弃子,只要他能把账本交出来,我不但不要他的股份,还可以让他下半辈子无忧无虑。” “如果他要是不交,那就看杨桐愿不愿意保他吧!” 倪世坤相信万中齐是个聪明人,一旦没有了杨桐的庇护,他根本不可能斗得过自己。 再加上是杨桐不义在先,万中齐有很大概率会另寻主人。 那么在深市这一亩三分地上,除了倪世坤之外,就没有人敢或者愿意收留他。 脸颊上透着妖媚的绯红,刘静妍的脑袋轻贴在倪世坤手掌上摩了摩,表示自己知道了。 点燃床头上架着的雪茄,倪世坤反手将刘静妍的脑袋重新压了下去。 温热的手掌抚摸在OL秘书的发间上,就如同正抚摸着一只乖巧的宠物般。 第一十六章 阴阳宝典 【宿主:倪世坤】 【气运:680点】 【魅力:95(可有5%的机率触发一见倾心光环,令女生瞬间倾心宿主)】 【战力:700(普通成年男性战力为10)】 【潜力:10000点】 【技能:探查之眼,医术初级,厨艺初级,驾驶初级,商业高级,音乐高级】 【物品:无】 【特殊:龙套反派光环(可一定程度免疫主角的降智光环)】 【商城:当前处于已开启状态】 靠在老板椅上看着巨大落地窗外的繁华景色,倪世坤不禁有些感慨。 从气运负数战力10点,到如今这么豪华的数据,苏凡与墨紫冰实在功不可没啊。 经过这么多天的努力薅羊毛也总算是积攒够10000点潜力值了,终于达到开启系统商城的条件了。 没有犹豫,倪世坤直接沟通了系统,在是否开启商城栏上选择了是。 【叮,恭喜宿主成功开启系统商城,完成系统隐藏考验任务,特奖励《阴阳宝典》一部】 【叮,恭喜宿主潜力值破10000点大关,当前龙套反派光环已升级为三流反派光环,具体属性请宿主自行查看】 阴阳宝典? 三流反派光环? 关乎到自身利益问题,倪世坤连忙沟通系统查看了起来。 《阴阳宝典》乃是大千世界的一名无上仙帝所创,分阴决与阳决两部分。 阴决者,可吸收世间生灵心中之七情,喜、怒、哀、惧、爱、恨、怜,以这七情之力凝成阴之真气,从而达到淬炼神魂,蜕变精神的效果。 阳决者,同阴决一般,可吸收世间一切生灵身体之六欲,色、听、香、味、触、意,以这六欲之力凝成阳之真气,从而达到锻造躯体,成就不灭的效果。 阴决与阳决合而为一便能凝成阴阳真气,既能蕴养精神,又能锻造躯体,可为世间无上宝典! 看着关于《阴阳宝典》的介绍,倪世坤的眼神顿时便亮了起来。 只用吸收七情六欲就能达到修炼的作用,这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功法。 身为百亿集团的董事长,倪世坤能接触到的人多不胜数。 只要你还活着,就算是圣人都会有七情六欲,倪世坤吸收起来简直就是吃饭喝水那般简单。 而系统上面还说,只要吸收的七情六欲质纯量多,修炼的速度便可以一日千里,倪世坤根本就不用担心修炼速度。 强忍住马上开始修炼的冲动,倪世坤点开了自己最期待的商城栏目查看了起来。 言情小说网 ... ... 【低级好感度提升卡:5000点潜力值】 【中级好感度提升卡:10000点潜力值】 【高级好感度提升卡:20000点潜力值】 【高级技能卡:10000点潜力值】 【高级驻颜丹:20000点潜力值】 【九阴真经:30000点潜力值】 【九阳神功:30000点潜力值】 【血海毒经:50000点潜力值】 【魔神筑基法:100000点潜力值】 【万婴金丹功:300000点潜力值】 【轩辕剑:100枚命运金币】 ... ... ... ... 把系统商城大致快速翻动了一遍,倪世坤是看得眼花缭乱。 武侠、玄幻、仙侠、商城里不管是丹药神兵还是武功心法,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而且其中的丹药类、技能卡类,除了好感度提升卡之外,其他全部都是高级级别的,仿佛系统根本就看不起低级与中级之类的。 可越看到后面,倪世坤的心中就越堵得慌。 他本以为自己大小也算个中产阶级了,但商城里那些动不动几万几十万,甚至上百万潜力值的东西,他根本就买不起。 更别说那啥命运金币了,他连听都没听过。 到了现在,倪世坤总算是明白系统为什么要一万点潜力值才能开启商城了,因为人家的起步价就是这么多,就算给你开启了你也买不起呀。 这下好了,干看着这么多诱惑却没有资本,倪世坤心中的期盼瞬间破灭。 不过幸好商城支持分期付款,不然倪世坤真要骂黑心资本家了。 关掉商城栏,倪世坤表示眼不见为净,自己这辛苦攒下的一万潜力值还是等待有需要的时候再花吧。 重新翻开《阴阳宝典》,这系统还算有点良心,至少给了自己全本,没偷工减料。 眼神热切的看着这本宝典,修仙长生呐,这是古往今来多少帝王的梦想,如今自己马上就要实现了。 起身关上窗帘,反锁住大门,倪世坤毫不犹豫的点击了学习按钮。 轰! 一瞬间,倪世坤的意识深处仿佛听到了一道巨大的雷鸣声,紧接着便是一阵头晕炫目。 好似时空转换般,倪世坤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特殊的空间,四周灰蒙蒙的一片,如同天地都是混沌未开时。 突然,这个特殊的空间中闪烁出了一阵无尽的光芒,十三种颜色交辉映照在倪世坤的眼前。 而也就在这时,倪世坤的身体中突然传来一股股钻心疼痛,就好似无数小虫子正在他的经脉血管中爬行一般。 先是肌肉,再到骨骼,最后才是内脏,这种钻心疼痛根本就不是人类所能承受的,刮骨凌迟也不过如此。 “啊...唔...呀...” 牙光紧咬,面色惨白的倪世坤痛得在地上不停翻滚。 只短短几个呼吸之间,他身上的衣裳就已经快被汗水全部浸湿了。 倪世坤此刻已经痛的完全忘记时间与空间了,在虚弱无力的痛苦声中,生生晕了过去。 十分钟,一小时,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好似泡在水中的倪世坤才终于醒了过来。 心有余悸从地上爬将起来,倪世坤绝对不想再体验一次这种痛苦了。 足足撑在桌面上深呼吸了几分钟,倪世坤这才稍微缓了过来。 随着一股臭味的传来,抽了抽鼻子,倪世坤低头一看,自己身上原本洁白干净的衬衫已经被全部染成了黑色,浑身上下就犹如刚从臭水沟中爬出来一样。 “这就是易筋洗髓吗?” 看到这一幕,倪世坤不惊反喜,因为这意味着他已经开始慢慢脱离肉体凡胎了。 踱步向卫生间走去,只听得哗哗一阵水声过后,倪世坤彻底洗净了身上的那些污渍。 看着镜子中变白许多的身体,还有那充满力量的精炼肌肉,倪世坤握了握拳,无声得咧嘴笑了笑。 此刻,不管是灵活、力量、视力、精神等等,倪世坤都感觉从所未有的好。 重新打开系统面板,他要看看自己如今的属性到了怎样的地步了。 【宿主:倪世坤】 【气运:680点】 【魅力:99(可有30%的机率触发一见倾心光环,令女生瞬间倾心宿主)】 【战力:800(普通成年男性战力为10)】 【潜力:10000点】 【技能:阴阳宝典,探查之眼,医术初级,厨艺初级,驾驶初级,商业高级,音乐高级】 【物品:无】 【特殊:三流反派光环(可一定程度免疫主角降智光环,可一定程度增加手下忠心度)】 【商城:当前处于已开启状态】 看着自己的属性面板,倪世坤不禁大喜。 这《阴阳宝典》真是太给力了,不仅魅力给自己加到差点破百的程度,战力也足足加了一百点。 要不是苏凡有个所谓的战神秒杀技能,倪世坤此刻都想去找他单挑验证了一下自己的战力了。 至于这个反派光环,倪世坤倒是暂时不知道有什么用处,不过存在即是真理,倪世坤也不着急。 从衣柜中取出一件白衬衫,倪世坤思量着下一步该怎样对付苏凡。 如今自己的战力并不比他要差多少了,只要不是殊死一搏,倪世坤并不是很忌惮苏凡了。 再说如今那位女主墨紫冰都已经被自己彻底攻略,只要利用好这位冰山总裁,还怕苏凡不老实上钩? 一瞬间,倪世坤的心中便已经有了计划,他要正面试探试探这位战神主角! 第一十七章 突发事件 “紫冰,你听我跟你解释呀,我真的没有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啊,就是普通的例行询问!” 梅湾海岸旁,三三两两的游客聚在一起,一个个都拿着相机正拍摄着远处的景致。 提着黑色小包,墨紫冰冷着脸走在前方,对周边的景色毫不留恋。 而在她的身后,胡子邋遢的苏凡紧紧跟着她,正一脸紧张解释着什么。 “没有做违法乱纪的事情?那警方为什么要扣留你24小时?还要打电话叫我来保释你?” 冷冷的回头看着苏凡,墨紫冰对他的厌恶已经达到极点了。 平日里在家窝囊无用也就算了,如今还敢在外面惹事,今天要不是自己跟衙门里还有点关系,墨家的脸就要被他丢干净了。 “紫冰,紫冰,你听我解释,那天...那天我只是想去教训一下那个总监而已,所以才出现在他家附近被监控拍到的。” “我真的只是想为你找回场子而已,我不可能会杀了他呀!” 不得不说,苏凡窝囊的形象已经深入墨紫冰的心中了。 脚步一顿,墨紫冰甩开苏凡的纠缠,说道:“行了,这些话你不用跟我解释,以后我们也不会再有什么纠葛了!” “以后?紫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苏凡脸色一愣,心中突然有了些许不详的预感。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们离婚吧,离婚协议书我已经带来了,签字吧!” 冷漠得从包包里拿出一张协议,墨紫冰已经在上面签好了名字。 自从那天晚上与倪世坤的约会之后,墨紫冰就已经做好了离婚的打算了。 只有离了婚,她才能摆脱内心深处的背德愧疚感。 也只有离了婚,她才能正大光明接受倪世坤的爱。 “紫冰...紫冰...你告诉我,你在开玩笑的对不对?对不对?” 一把抓住墨紫冰的手臂,苏凡双目赤红的紧紧盯着墨紫冰。 有些害怕的退后几步,墨紫冰将离婚协议书摔到苏凡的胸前,说道。 “没有开玩笑,当初我们结婚本来就是一个错误,现在只是纠正这个错误而已!” “你放心,我们婚后的共同财产我会让律师分割好的,不会少了你的。” 苏凡呆呆得看着离婚协议书,上面白纸黑字签着墨紫冰三个大字。 只要自己签上名字,这段有名无实的婚姻就会彻底结束。 可苏凡又哪里会肯签名呢,一把将离婚协议书撕得粉碎,缠住墨紫冰说道。 “紫冰,到底是我哪里做错了,我改,我一定会改的,我以后什么都听你,不要离婚好不好?” 这一刻,堂堂一代战神化身舔狗,疯狂得跟墨紫冰道歉。 可苏凡不知道的是,他越是这样懦弱,墨紫冰就会越瞧不起他。 这段时间以来,墨紫冰的心扉已经全部被倪世坤的影子占满了。 在她看来,再和苏凡保持婚姻关系,就是在背叛自己的内心,背叛倪世坤的爱。 冷冷得看着地上的碎纸,墨紫冰无所谓的说道。 “你撕了也没用,这种东西可以有一千份一万份,你要是不肯签字,我们就法庭上见吧!” 话音落下,墨紫冰甩开苏凡的手臂掉头就走,没用丝毫留恋。 呆愣在原地的苏凡此时也不敢冲上去继续纠缠,因为他知道墨紫冰的性子。 “不...不,我不要跟紫冰分开,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 “对了...婚礼,是呀,只要办一场世纪婚礼,紫冰就一定会改变对我的看法的,就一定不会和我离婚了!” 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苏凡连忙拿出手机拨打出杨桐的电话。 他已经不能再慢慢等下去了,必须马上让墨紫冰改变对他的态度,这样才挽救这段有名无实的婚姻。 “啊?...啊!” 可还没等他打开手机屏幕,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道很熟悉的尖叫声。 急忙挑目看去,苏凡只见一辆金杯面包车唰得一下停在了墨紫冰的身边,紧接着便从车上下来了几个剽形大汉,硬生生将墨紫冰拉进了面包车里。 看到这一幕,苏凡顿时大怒,也不顾隐藏自己的实力了,脚掌一蹬就冲了上去。 可面包车里的人也早有准备,一脚油门便穿过了人群,向着主道上一溜烟跑了。 “紫冰!” 对着车尾大喊一声,苏凡此刻方寸大乱,他没想到竟然能让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把墨紫冰给劫走了。 看着已经不见踪影的面包车,苏凡赶忙掏出手机,一连拨出了好几个电话。 到了这个时候,苏凡已经顾不上自己的仇家了,他必须要动用战神殿的势力才能把墨紫冰安全救回来。 ... ... ... ... “你说什么?墨紫冰被人劫走了?还是当着苏凡的面?” 新庭会所中,倪世坤赤裸着上身从桑拿房中走出,脸上还挂着一丝鄂然。 前来汇报的刘静妍痴迷得看了几眼倪世坤的胸肌之后才继续说道。 “是的,墨家人已经去衙门报案了,经办的警察正是你上次见过的那个唐雅警官,她知道你跟墨紫冰有合作关系,所以让我来告诉你一声。” 刘静妍平淡的脸色下还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她可是知道倪世坤这段时间对墨紫冰有多上心的。 虽然不敢再倪世坤面前表示不满,但吃醋的情绪总是免不了的。 甚至她还希望那个狐媚子彻底消失才好,这样倪世坤就能天天陪着自己了。 倪世坤此刻也没有仔细观察刘静妍的心思了,急忙拿出锁柜的手机,拨打出了一个电话。 “喂?安平,你现在马上去查一个人的踪迹,汉丽美容医院的总裁,墨紫冰!” biquge.name “有了消息之后要马上通知我,好,就这样。” 挂断电话放下手机,倪世坤很不喜欢这种脱离自己掌控的感觉。 而一旁的刘静妍见倪世坤皱着眉头坐在凳子上,顿时心疼得上前替倪世坤揉捏着太阳穴,并且说道。 “放心吧世坤,蔡安平是四海帮的老大,他手下三教九流的人多,一定很快就能找到墨紫冰的。” 听到刘静妍的话,倪世坤紧皱的眉头舒缓了不少。 但倪世坤却隐隐有种担心,就怕抓走墨紫冰的人并不是普通人。 要知道劫人无非就是为了钱,可墨家现在家道中落,这并不是什么难以打听到的秘密。 可这群歹徒还是动手了,而且还就当着苏凡的面,这里面要是没有其他的原因,倪世坤打死也不相信。 而且这桥段倪世坤也很熟悉,很有可能是苏凡的仇家为了对付他,从而才对他身边的人下手的。 要真是这样,那接下的剧情就是苏凡英雄救美,光荣负伤,然后墨紫冰就心怀愧疚,日夜照顾。 好不容易才成功攻略这位冰山女主,倪世坤当然不会容许这种情况的发生。 再说了,墨紫冰这只肥羊的羊毛都还没有薅干净,倪世坤可舍不得她就这么香消玉殒了。 所以倪世坤才会这么着急的给蔡安平打出这个电话,不管是那种情况,事情都不能脱离出他的掌控之中。 【叮,检测到主角的气运即将急速上升,请宿主进行阻止】 【叮,当前任务已发布,阻止主角苏凡英雄救美,联合冥神殿打压苏凡气运,任务成功奖励气运点100点,潜力值3000点,中级好感度提升卡一张】 联合冥神殿? 突如其来的系统任务让倪世坤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墨紫冰果然是被苏凡的仇家给抓了。 而任务提示中出现的这个冥神殿,就应该是抓她的那群人了。 抓起衣服,倪世坤已经不对蔡安平的四海帮抱有什么希望了。 他们对付普通人或许在行,但是对方可是非人类,绝不是一个小小的四海帮能对付的了。 这次,必须要倪世坤亲自出手才能完成任务了。 不过这样也正好可以试探出苏凡的全部实力,便于之后能更好的对付他。 要是能再跟这个冥神殿搭上关系,那就更好不过了,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是。 不过在这之前,倪世坤必须要弄清楚墨紫冰所在的位置。 吩咐刘静妍先回公司之后,倪世坤便独自驾车开往了郊外,那里住着一位手眼通天的大人物,也是倪世坤创业以来最大的靠山! 第一十八章 生老病死 城郊,新南路甲一号。 白色的世爵C8缓缓开进略显狭隘的巷子中,这里的建筑风格充满了老气的味道,与河对岸的高楼大厦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巷子两旁的电瓶车与单车数不胜数,也幸好倪世坤的车技还算不错,才没有发生磕碰。 但短短几百米的路倪世坤还是足足花了将近五分钟,直到看见不远处的红漆大门这才松了一口气。 思路客 “倪哥,你来了!” 刚踩下刹车,大门内就走出了一位模样英俊的青年。 把钥匙交给一旁的侍者,倪世坤上前拍了拍青年的肩膀,和蔼的笑着说道。 “可以啊景桓,听说你在公司干得很不错,顾叔都给我打了几个电话夸你了。” 青年人名叫顾景桓,是腾盛国际投资有限公司的大公子,一位标准的顶级富三代。 怂了怂肩膀,顾景桓苦笑着回答道:“倪哥你就别给我带高帽了,除了景璱,他可不会对我和景誉假以颜色。” “哈哈,那也是,毕竟景璱是女孩子,小棉袄嘛,当然要贴心些咯。” 并排和顾景桓有说有笑的走进院子里,倪世坤看起来心情很好。 可当他看到庭院中已经逐渐枯黄的法国梧桐时,却又突然情绪沉闷了下来。 “景桓,老爷子这些日子怎么样了,还是不肯吃西药?” 回头望了一眼药房中正在煎煮的中药,顾景桓苦笑得点了点头,说道。 “倪哥你也知道老爷子的性子,根本就不相信那些洋鬼子的东西,不然也不会放着半山别墅不住,天天窝在这个四合院里了。” “你还是帮我进去劝劝老爷子吧,你的话他应该能听进去。” 倪世坤点了点头,给了顾景桓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便向后院的主卧走去了。 今年以来,这已经是倪世坤十数次踏进后院了。 行行色色的人影穿梭其中,整个后院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氛。 一旁的顾景桓似乎也是个感性的人,神色中酝酿着淡淡哀伤。 迎着浓重的汤药味道,倪世坤终于看到了此行要找的人了。 福布斯中国富豪榜前一百,西南商会理事长,唐国企业联合会副会长,唐国慈善联合会副会长,唐国企业家协会名誉会长,顾念舟! 数十年的商界沉浮,无数的显赫头衔,都预示着这位年过八旬的老者是一位名副其实的真大佬。 但可惜的是,身份在显赫之人终究也是抵不过时光的力量。 看着昔日运筹帷幄意气风发的顾念舟闭目躺在床上,形容枯槁的样子已经让倪世坤有些认不出来了。 一身崭新的唐装,灰白色的头发也梳理的非常仔细,可见顾家人对照顾这位老爷子还是很上心的。 “爷爷,爷爷,世坤哥过来看您了。”顾景桓趴在床边低声轻语得叫了几声。 虽然精气神的状态十分不佳,但顾念舟的睫毛还是轻轻颤动了起来。 连忙蹲下身体,倪世坤握住他那只已经消瘦到只剩骨头的手臂。 随着冰凉的触感传来,倪世坤也陡然默然了下来。 “老爷子,阿坤来看你了!”一向刚强冷硬的倪世坤,此时也难得有了感性的一面。 情绪是能感染与传导的,顾念舟颤颤微微得睁开眼睛,满是沟壑的沧桑面容间也露出少许的笑意。 颤着嘴唇,顾念舟努力努力得说道:“是阿坤啊...你事情多,就别经常过来了。” 鼻子一酸,对这位曾经帮助过自己数次的老者,倪世坤一直都有着尊敬。 迎着他的目光,倪世坤深吸了一口气,沉声劝慰道:“老爷子,景桓说您又不肯吃西药了,您要听医生的话啊。” “呸...那些个洋鬼子一个个都是害人精,他们卖得东西还能有好的?” “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吃点中药调养一下就没事了。” 提起这件事情,顾念舟的老一辈观念让他非常执着。 倪世坤与顾景桓无奈得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拿这位偏执的老爷子没法。 又闲聊咯几句之后,精明的顾老爷子明显看出了倪世坤的心事,便主动问了起来。 “阿坤啊,你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情的吧,说说吧,我还没老到要死的程度呢。” 见老爷子主动问起,倪世坤也只好将前因后果说了出来,毕竟他本来就是来这里寻求帮助的。 听完之后,久经世事的顾老爷子,当然知道倪世坤口中的不是普通人是什么意思。 沉思片刻,顾老爷子对着顾景桓说道:“景桓,你给你深叔去个电话,就说我让他帮忙找一个人,他会同意的。” 点了点头,顾景桓掏出手机便出了房间。 “阿坤啊,这件事你还是不要掺和太深了,那群人你不了解他们,他们行事是没有规矩的。” 看到顾景桓出门,顾老爷子拍了拍倪世坤的手掌,好心的劝告道。 倪世坤轻笑着答话道:“放心吧老爷子,我只是救人而已,不会掺和进去的。” 满意的点了点头,顾老爷子并不希望这个自己看好的后生无故丧命。 可他不知道的是,倪世坤不仅已经掺和了进去,而且还准备以那群人作为自己的棋子。 两人谈了片刻之后,顾景桓终于打完电话走了进来,对着顾老爷子轻轻点了点头。 顾老爷子满意得笑了笑,便对倪世坤说道:“好了,你先回去吧,有了消息之后景桓会通知你的。” “放心吧,只是找个人而已,老头子我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倪世坤自然相信人脉通天的顾念舟,表示感谢之后,便跟随顾景桓出了院子。 “景桓,我看老爷子的情况已经越来越差了,你们要有准备。” 接过门童递来的钥匙,倪世坤仔细叮嘱着顾景桓。 严肃的点点头,顾景桓说道:“倪哥,你就放心吧,老爷子已经给他的一个朋友去信了,听说那是位神医,我觉得应该能医治好老爷子。” 神医? 倪世坤心下有些不以为然,他方才已经用真气探查了顾念舟的身体了。 顾念舟并不是病倒的,而完全是身体机能衰老引起的,这种情况别说是神医了,你就是扁鹊再生都没用。 生老病死,这是凡人永远无法摆脱的轮回。 第一十九章 算计与跟踪 深市国际机场。 深夜时分,机场的贵宾通道中突然走出了一群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为首的两人,一个西装革履,斯斯文文,一个目光犀利,凶相橫生。 而在这两人的身后,还跟着一群脚穿陆战靴,背着大背包,浑身散发着凶戾气息的男男女女。 “佛米亚,把你的表情收一收,没看到那边几个保安正盯着你吗?” 拽着一口流利的英文,斯文男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得看着犀利男,和他身后的一群手下。 这些人在境外横行霸道惯了,以为到了唐国还可以和之前那样。 “刘远,你的胆子太小了,我们战神殿什么时候需要害怕这些蝼蚁了!” 环抱着手臂,佛米亚冷冷得瞪了一眼保安,吓得人家连连后退几步。 见自己的话没人听进去,斯文男刘远只好把苏凡搬了出来,说道。 “你不要忘记这次来唐国的目的,要是让殿主知道你坏了他的事,你就自己去交待吧!” 只要进了唐国地界,刘远知道他们的一言一行就都会被盯得死死的。 要是再惹出什么事端来,别说完成苏凡交待的任务了,能不能安全离开都是个问题。 而且这次要对付还可能是冥神殿那群疯子,不小心谨慎都不行。 听到刘远提到苏凡,佛米亚总算安分了许多,也微微收敛起了一脸凶相。 可还没等他们走出机场,几名机场的警务人员便拦住了他们,要求他们出示证件。 没办法,刘远知道这是佛米亚刚才惹出的麻烦,当下也只能配合对方。 可一旁的佛米亚哪里有过这种遭遇,上前一把就抓住了警务人员的衣领,口中还用英文骂骂咧咧的。 以往执行任务时,他们都是直接用火箭筒赶走外国警察的。 现在只是辱骂几句而已,佛米亚并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做得不对。 可刘远却直接呆住,他知道自己这些人的麻烦大了! “你...你干什么,袭警,这里有人袭警!” “总部总部,T2出口发生袭警事件,对方人数众多,要求增援!要求增援!” ... ... 只短短几分钟的时间,T2出口处就已经被警方团团包围住了。 防爆棍,防爆盾,整整齐齐的围住了刘远等人。 正一手抓着警察衣领的佛米亚也傻眼了,这阵仗都快比上打仗了。 下意识想向腰间摸去,那里有他随身携带的塑料甩棍。 可佛米亚的手才刚放下,就一把被刘远给抓住了,这种情况下要是被他掏出了武器,那性质就会完全变了。 刘远本来还想与对方进行交涉,可被佛米亚这么一闹,他也只能看着自己带来的人一个个被控制住。 无奈之下,刘远也只好暗中给苏凡去了消息,希望他能解救出自己等人。 而正在家中焦急等待的苏凡收到消息顿时便破口大骂了起来,一句句经典国骂被他脱口而出。 为了成功解救出墨紫冰,苏凡调集了战神殿的全数精锐,可谁知道他们连机场都没出来,就被唐国警方给扣下了。 骂完之后,苏凡也只能掏出手机给杨桐打电话,让他去保释出刘远等人。 这次墨紫冰被绑架他已经收到了消息,正是冥神殿那个疯女人做出的事情,为得就是要挟苏凡就范。 要是没有刘远等人的帮助,苏凡就要一个人面对冥神殿的大批人马了。 到时候很有可能不光救不出墨紫冰,连他自己都有可能要折进去。 而就在苏凡刚挂断电话的同时,他手机上顿时便弹出了一条信息。 目光一紧,苏凡连忙点开查看。 “苏凡,想要人,就今晚自己一个人到西郊的土地庙来,不用指望你的那群蠢货手下了,我会帮你好好招待他们的!” 而在这条信息的下方还有着一个视频链接,苏凡点开之后,里面正是一脸憔悴娇弱的墨紫冰。 愤怒的一掌拍碎桌面,苏凡没想到佛米亚等人竟然是被人算计进去的。 现在对方指名道姓的要自己出面,就是算准苏凡一定不会不管墨紫冰。 深吸了一口气,苏凡的眼眸中满是寒光,口中还呢喃道。 “贱女人,敢算计我,我不光杀了你儿子,这次还要杀了你!” ... ... ... ... “喂?景桓,有消息了?” “好,我知道,麻烦你了,帮我向老爷子道谢!” 同一时间,身处新庭会所的倪世坤也收到了顾景桓的电话。 经过了一天的漫长等待,总算是找到了墨紫冰的踪迹了。 看着手机上面顾景桓发来的地图,上面有那些匪徒一路行进和转车之后的全部路线。 爱阅书香 从城中到城东,在转城郊,最后停在城西,不同的车辆,不同的人员,可见这些匪徒的反侦察意识有多强。 要是换了蔡安平的四海帮来查,恐怕就算能找到,黄花菜也都凉了。 关掉地图收起手机,倪世坤从锁柜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衣服,迅速开车赶往了城西。 夜晚时分,街上的车流量并不算多,因此倪世坤开车速度极快,此刻他也不怕多出几张罚单了。 可就算是如此,倪世坤也足足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达地图上匪徒最后停留的位置。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居民房,还有不远处收费站的监控摄像头,倪世坤心下顿时有了办法。 只要这些匪徒曾经到过这里,那么就一定会经过收费站,从监控中就一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当倪世坤正想倒车去收费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猛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苏凡? 视力极佳的倪世坤一眼便认出了那辆宝马X3的驾驶员。 “难道他已经收到了消息?对了,竟然那些人是冲着他来的,自然是要找他了。” 毫不犹豫,倪世坤直接便开车跟上了苏凡的车。 浓郁夜色下,倪世坤相信苏凡发现不了自己正在跟踪他。 就这样,两车一前一后又开了半个小时,这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将车停放在山坡脚下的隐蔽处,倪世坤换上带来的夜行服步行上山。 不得不说,冥神殿的人很会选地方,看着眼前一大片的荒地,到处都是杂草枯枝,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土地庙立在那里。 倪世坤相信,在这深更半夜里,再大胆的人也不敢跑这山上来。 第二十章 仇恨 “纪绯烟!你给我出来,我知道是你来了!” 荒郊野岭上,苏凡大大咧咧得站在空地中央,对着土地庙大喊道。 空旷的荒地上到处回荡着苏凡的声音,可回应他却只有呼啸的寒风。 “呵呵,纪绯烟,你千辛万苦的绑走紫冰,算计我的手下,为得不就是报你儿子的仇吗?” “现在我就站在这里,怎么,你怕了?不敢出来了?” 冷笑一声,苏凡一步步向土地庙靠去。 可就在刹那之间,数道细微的破空声直奔苏凡穿刺而来。 目光一缩,苏凡连忙腾转躲避。 可还未等苏凡站稳脚跟,土地庙中又突然亮起了熊熊火光,一道人影从中飞奔而出,一掌排向苏凡。 bidige.com 只听得咔嚓一声,苏凡情急之下用来阻挡的树干已经是四分五裂了。 借着风势倒退而出,苏凡十分恼怒得看着对面的人影。 “贱人,偷袭算什么本事,有种就放了紫冰,跟我公平一战!” “呵呵,苏凡你脑子是不是烧坏了,我本来就没种呀...” 听到苏凡的话,对面那人影传出了一阵风铃般的笑声,仿佛在讥讽苏凡一般。 借着土地庙中的火光,躲在枯树后的倪世坤也终于看清了来人的相貌。 一件黑色紧身劲装,配着一双刻有时尚印花的高帮帆布鞋,整个人的装扮要多不搭有多不搭。 但这个名叫纪绯烟的女人身材却十分火爆,特别那一双狐媚眼看起来魅力十足。 精致的脸庞上着带着浓郁的杀气,纪绯烟看着苏凡说道。 “我的战神殿下,你知不知道我找得你好苦啊!” 带着妖媚的语气响彻在荒地上,令苏凡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暗骂了一声疯女人,苏凡直接开口问道:“贱人,你把紫冰弄到哪里去了,你要是敢碰她一根毫毛,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哈哈哈...哈哈...” 带着嘲讽意味的大笑起来,纪绯烟指着身后的土地庙说道。 “放心,你的小情人就在那里,我会让你和她团聚的!” 话音落下,纪绯烟便侧开了身子,让苏凡看到了土地庙里的情景。 只见墨紫冰此时正被人打晕在了一堆草垛上,旁边还有一个人给她喂了什么东西喝下去了。 “贱人,你干什么,你敢!” 脚下猛然一点,苏凡想要直接越过纪绯烟去救墨紫冰。 可纪绯烟哪里肯依,抽出腰间的短刃便刺了上来,一道无形的破空声响彻在苏凡的耳畔。 “给我滚开,贱人!” 苏凡神色狂怒,声如奔雷,一拳便打了出去。 面对这蕴含极大力量的一拳,纪绯烟目光一凝,又是一刀砍出,直指苏凡的脖颈。 看到纪绯烟这以命换命的打法,苏凡顿时便怂了,他可不想陪这个疯女人死。 当即便想抽身一退,可纪绯烟的眼眸却突然闪过了一丝明亮的光芒。 不退反进,纪绯烟直接迎着苏凡的拳风便靠了上去。 只听得唰的一声,苏凡的胸口顿时便被砍出了一道血痕。 而纪绯烟也被苏凡的拳风击退了足足三米之远,眼看着嘴角缓缓留下了血渍。 “贱人,你疯了?” 见纪绯烟拼着受自己一拳也要砍伤自己,苏凡的眼眸中寒光大冒。 添了添嘴角的血渍,纪绯烟面上闪过一丝苍白,冷笑着说道。 “疯?呵呵,你不是就叫我疯女人吗?” “苏凡,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整整一年了,今天,我就要让你生不如死!” 纪绯烟话音刚落下,苏凡顿时便感觉到了一股刺疼感从胸口的伤口上传来。 不过苏凡并没有当一回事,而是直接问道。 “贱人,你到底给紫冰吃了什么,她要是出事,我必杀完整个冥神殿!” “呵呵,无非是一个叫含香散的小玩意,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听到含香散这个名字,苏凡顿时脸色难看得呵骂道:“贱人,你敢!” 可纪绯烟却完全没有理会苏凡的无能狂怒,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逍遥谷的含香散,一个时辰内若是没有至阳真气的输入,那么你的这位小情人就会变成人尽可夫的荡货了。” “苏凡,我要是你,就另找下家吧,或者说你就喜欢这种破鞋?” 轰! 苏凡此刻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双目喷火得冲向纪绯烟,他要杀了这个贱人! 虽然苏凡并不知道逍遥谷是什么地方,但是真气这个名词他却是知道的。 这种独属于唐国古武界的力量,就是唐国成为世界地下组织禁地的原因。 强大,神秘,无可匹敌,都是它的代名词。 所以当纪绯烟说需要至阳真气才能救墨紫冰时,苏凡顿时狂暴了起来。 因为这种力量他根本没有,也不知道谁有。 而就算知道,一个时辰的时间又怎么去找,所以墨紫冰已经彻底没救了。 “贱人,我要你死!” 双目赤红的苏凡在此时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一层淡淡的血光笼罩在他的双拳上,这是独属于武者的血气。 见苏凡彻底拼命,纪绯烟反而嫣然一笑,既然就站在原地不躲不闪。 心下虽然闪过一丝疑惑,但此刻苏凡却只想杀了她,顿时也不管不顾冲了上去。 可就在这时,苏凡的胸口处却突然猛烈巨疼了起来,一股虚弱无力感在一瞬间便爬满了他的全身上下。 血光消逝,无力得瘫倒在地上,苏凡愤怒得望着纪绯烟嘶喊道。 “贱人,你...你竟然在刀上淬毒!” “哈哈,你这个蠢货,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拼着受伤也要砍伤你?为什么还要跟你啰嗦这么久?” “浑身无力任人宰割的滋味不好受吧?” 一脚踩在苏凡的脸上,纪绯烟要短刃一下一下拍打在苏凡的脸上。 其实纪绯烟骨子里并不是一个喜欢耍阴谋手段的人,但无奈她发挥不出全部的实力来,因此只能出此下策了。 “贱人,你不得好死!”愤怒的苏凡此时无能怒骂。 “骂,接着骂,我一定让你骂个够!” “小三子,把里面那个女人带出来,好好给我们的战神殿下表演一出春宫戏!” 土地庙中的大汉听到纪绯烟的话,带着墨紫冰便走出了土地庙。 看着身形高大的小三子,还有弱小娇嫩的墨紫冰,苏凡连牙光都咬碎了,刚想继续开口骂纪绯烟,可却突然被一道声音给打断了。 “冥神殿殿主?纪绯烟?” 第二十一章 末路的苏凡 荒地上的一株枯树后,倪世坤穿着一身黑色衣服,戴着一张小丑面具出来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比倪世坤预期的要更好了。 接下来,该他上场表演了。 看着突然出现的倪世坤,纪绯烟和她的手下充满了戒备,一只只手枪瞄准了他。 可只见倪世坤脚步一闪,如同缩地成寸般,便将纪绯烟手下的枪支全数打落在地了。 “纪小姐,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纪绯烟眼神一缩,倪世坤的这一手确实震撼到了她。 单论速度,这个带面具神秘人的实力已经不在她和苏凡之下了。 修炼到了他们这种地步,枪械已经对他们没有了任何威慑力了。 因为你瞄准的速度根本就跟不上人家移动的速度,这也是为什么纪绯烟不用枪支对付苏凡的原因。 听着倪世坤有些故作嘶哑的声音,纪绯烟让手下都退下之后说道。 “阁下的梁上君子行为,恐怕也不是为客之道吧?” 虽然是受伤状态,但纪绯烟却不甘示弱,生硬得怼了回去。 轻笑一声,倪世坤走上前去同样一脚踩在苏凡的头上,说道。 “纪小姐大可放心,我来可不是为了他,说起来,我们还应该是攻守同盟呢!” 【叮,宿主成功完成当前任务,奖励气运值100点,潜力值3000点,中级好感度提升卡一张】 【叮,宿主成功打击主角苏凡,掠夺气运50点,获得潜力值500点】 被两只大脚同时踩在脸上,苏凡想奋力挣扎,可换来却是两道更重的力道。 直到整个脸庞都陷进了泥里,苏凡这才停止挣扎了起来。 但是那一双怨毒至极的眼眸却令人看了不寒而栗。 “哈哈哈,苏凡呀苏凡,你真是到哪里都能惹事啊?”楞了半秒,纪绯烟大笑了起来。 “这位小丑先生,竟然是攻守同盟,那是不是应该以真面目示人呢?” 盯着眼前这位妖媚动人的冥神殿殿主,倪世坤对她越发感兴趣了起来。 一个负伤的状态还敢这般挑衅自己,光这胆识就过人一筹。 确定苏凡整个脸都被踩在泥里之后,倪世坤无所谓的怂了怂肩膀,说道。 “当然,这是我的诚意,不过这些无关人员就不用在这了吧?” 看了看四周围着的手下,纪绯烟没有丝毫考虑,直接便让他们先行回土地庙去了。 反正这些人的存在也对倪世坤起不到威胁,还不如表示自己的诚意。 而倪世坤的想法也很简单,如今自己的魅力值高达足足99点,一见倾心的概率更是有百分之三十。 思路客 如果能让这位冥神殿殿主瞬间倾心自己,那么自己的地下势力就会得到一个极大的扩张。 所以倪世坤自然想赌一把,反正赌输了也不亏,自己跟纪绯烟又没有利益矛盾,让她看到脸也没事。 当在场的外人只剩下昏迷的墨紫冰和被踩到泥里的苏凡时,纪绯烟朝倪世坤提了提下巴。 倪世坤会意,当下也不犹豫,直接便揭开了脸上的小丑面具。 稀薄的月光照耀下,倪世坤精致无暇的俊美脸庞顿时便落在了纪绯烟的眼帘中。 好...好帅! 一丝迷醉与讶然流露在纪绯烟的眼眸中,不过却只是一闪而逝。 这一次,倪世坤还是赌输了,百分之三十的一见倾心光环并没有生效。 不过倪世坤也不气馁,重新戴上面具之后,一把抱起躺在地上的墨紫冰说道。 “苏凡我就不要了,但这个女人,我要了!” 自己的气运并没超过苏凡,要是现在就亲自动手杀了他,到时候免疫天道反噬就要花费一万点潜力值了。 辛苦才存下来的潜力值,倪世坤可舍不得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倪世坤,纪绯烟掩嘴低头笑道:“苏凡,看来你没福分享受这么一位大美人了。” 努力转动眼珠,看到自己的女人被人抱住怀里,还被人搂着臀部,苏凡顿时剧烈挣扎了起来。 【叮,宿主极改变剧情走向,成功打击主角苏凡,奖励气运100点,潜力值1000点】 可随着一阵钻心巨疼传来,苏凡直接便愣住了。 “他人我可以不要了,但利息还是要收的,好了,他归你处置了!” 原来,就在刚才,倪世坤竟然直接一脚踩在了苏凡的胯下,彻底让苏凡成了一名太监。 【叮,宿主将主角苏凡变成太监,严重打击了主角气运,奖励气运200点,潜力值2000点】 看着苏凡胯下血红一片,纪绯烟也楞了楞,她没想到倪世坤看着这么帅,下手竟然比她还狠。 “啊!啊!啊...” “我!要!杀!了!你!” 堂堂一代战神,自己的老婆被人抱在怀里,自己的弟弟被人踩烂,苏凡终于彻底崩溃,彻底怒了! 只见苏凡身上一股无形的力量散发而出,汹涌的狂暴气息一瞬间充斥满了整个荒地之上。 “不好,他的被动技能被触发了!” 面色一紧,倪世坤抱起墨紫冰就跑,丝毫不顾纪绯烟等人的死活。 此时的苏凡,只要是战力一千以下,他都可以一招秒杀,还是先撤退为妙。 至于纪绯烟,要是刚刚一见倾心光环生效了,那倪世坤肯定会拉着她一起跑。 可如今她除了长的漂亮些,其他可没有任何倪世坤值得为她拼命的价值。 还踩在苏凡身上的纪绯烟见倪世坤拔腿就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可随着脚下一股巨力传来,纪绯烟顿时脸色一变,连忙抽身便退。 她没想到苏凡在中了巨毒之后才能爆发出如此的力量,早知道就该一刀直接杀了他了。 身后道道劲风袭来,纪绯烟丝毫不敢回头看去,只埋头向土地庙冲去。 那里有她以备万一的暗道,只要那些手下能拖住苏凡片刻,她就能逃出去。 瞬间冲进土地庙,纪绯烟大喊手下拦住苏凡之后,这时才敢回头看去。 只见此时的苏凡仿佛已经丧失了理智,一双赤红的双目中满是暴虐,那些壮硕的手下根本没有一个是他的一合之敌。 恨恨得看了一眼倪世坤离开的方向,纪绯烟毫不犹豫得从暗道直接下山跑路了。 至于那些手下,不过多发些抚恤费而已。 汹烈的火光下,一场无尽的屠杀发生在这座小小的土地庙中。 发狂的苏凡此时已经不分敌我了,只要是活物,都在这一刻丧生在了他的手中。 月光下,血流成河... 山路上,警车笛响... ... ... 第二十二章 尘埃落定 白色世爵车上,倪世坤将墨紫冰轻放在后排,又回头看了看山顶上隐约传来的惨叫声,无声得笑了笑。 这次不光成功完成了系统任务,还大赚特赚了一波。 至于苏凡,后半辈子就老实得在监狱里呆着吧。 将面具与衣服一把甩到山涧下,倪世坤打开手机通话纪录看着上面唐雅的名字,满意得笑了笑。 这位美女警官的执法热情确实强烈,下山的时候才刚打的电话,竟然可以来的这么快。 作为一名守法好公民,刚才自然是他报的案。 倪世坤从来就不是一个吃亏的人,这次就算杀不了苏凡,也要让他从一代战神变成阶下囚。 坐在山涧上,倪世坤点燃一支雪茄打开了系统属性面板。 【宿主:倪世坤】 【气运:1080点】 【魅力:99(可有30%的机率触发一见倾心光环,令女生瞬间倾心宿主)】 【战力:800(普通成年男性战力为10)】 【潜力:16500点】 【技能:阴阳宝典,探查之眼,医术初级,厨艺初级,驾驶初级,商业高级,音乐高级】 【物品:中级好感度提升卡一张】 【商城:当前处于已开启状态】 【任务:当前已完成】 【叮,检测到宿主气运突破一千,特奖励商城抽奖机会一次】 听到系统的提醒声,倪世坤顿时大喜,连忙便点下了抽奖。 【叮,恭喜宿主成功抽中特等奖‘时空预测卡’一张】 时空预测卡,宿主可指定一名人物进行使用,该卡片可预测其未来七天的一切行为。 神器! 这是大神器啊! 试想一下,要是自己能知道对手未来会做哪些事情,那对付起来还不是轻而易举? 连忙将卡片保留在了物品栏中,倪世坤现在可不舍得使用。 至于苏凡,现在都已经是穷途末路了,根本就不值得倪世坤还花费这么大力气。 整理了一下收获,这次可谓是大丰收,不光气运突破了一千,潜力值也赚了六千多点,距离倪世坤迈向小康阶级又近了一步。 回头听着警笛逐渐往山下传来,倪世坤知道上面已经处理完成了。 起身走向世爵车,将昏迷的墨紫冰抱出车里,他要榨干苏凡的所有价值。 ... ... 警车上,浑身是血的苏凡已经被锁得牢牢的了。 面对着这名连杀数十人,残暴无比的罪犯,车上的所有警察都不敢掉以轻心。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苏凡战神之心的技能只要使用之后,就会面临着三个月的虚弱期。 再加上如今他已经重伤在身,现在的苏凡已经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 双目无神的看着窗外,苏凡从未像今天这般后悔过。 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杀纪绯烟的儿子。 如果没有纪绯烟的报复,墨紫冰也就不会出事,自己也不会落到如此下场。 可就在这时,车窗外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映照进了苏凡的眼眸中。 紫冰? 猛地撩动锁拷,苏凡将车里的警察全部吓了一跳。 “干什么?给我老实点!” 用警棍一把压在苏凡的身上,唐雅惊怒得呵斥道。 可苏凡却全然不搭理唐雅,一双眼睛只是死死得盯着车外,愤怒的情绪仿佛都能溢出车外了。 原来,在苏凡的视角中,此时的墨紫冰整个人都被驾在一辆白色世爵的车尾上,眼神中满是迷离之色。 而在她的身前,还有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正拥抱着墨紫冰。 一代战神,不光自己落得个牢狱之灾,自己的老婆也保护不了。 双目喷火,牙光紧咬,苏凡顿时便极力挣扎了起来。 可此刻虚弱无比的他哪里是一车警察的对手,几根警棍就将他死死压制在窗户上。 看着车辆渐行渐远,苏凡的喉咙发出了一阵阵的嘶吼声。 【叮,宿主成功致使苏凡心态爆炸,掠夺气运100点,获得潜力值1000点】 ranwena.net 【叮,宿主成功致使苏凡心态爆炸,掠夺气运100点,获得潜力值1000点】 ... ... 【叮,宿主成功击垮苏凡心态,致使苏凡开始黑化,掠夺气运500点,获得潜力值5000点】 黑化? 一连三条提示让倪世坤神色大喜,想不到这一波临时操作的效果竟然这么好。 可谓是榨干了苏凡最后的存在价值,还让这位昔日的战神主角成功黑化了。 众所周知,一名小说主角要是失去了天道眷顾,没了气运,那下场比恶毒反派也好不到哪里去。 望着远去的一路警车,倪世坤不禁为苏凡默哀了几分钟。 现在碍事的人走了,自己也该办办正事了。 看着怀里一脸迷离的墨紫冰,倪世坤不禁对那所谓的含香散开始有些感兴趣了。 竟然可以把平日里冰山矜持的墨紫冰弄成这幅模样,这药效还真不错。 运转《阴阳宝典》的心决,一层淡淡的粉红色雾气从墨紫冰的身上散发了出来。 而也在同时,一副人体的经络图也出现在倪世坤的脑海中。 经络中有许多无形的丝线,将那些粉红色的雾气全部从墨紫冰身上串联到了倪世坤的身体上。 在无形丝线的指引下,那些粉红色雾气按照着人体经络图一圈圈运转了起来。 每一圈下去,倪世坤都能清楚感觉到一股温暖的力量在她的体内缓缓运动着。 每运转一分,倪世坤的脑海就越发清明,精神也越发良好。 “这就是淬炼精神吗?这种感觉还真是不错!” 随着粉红色雾气从墨紫冰身上一点点抽出,倪世坤也不耽搁,赶忙运转阳之真气,开始驱散墨紫冰身上的药力。 《阴阳宝典》提炼出的真气乃是天地间至纯真气,丝毫不必所谓的至阳真气要差半分。 随着时间的逐渐推移,一个带着十三种色彩绚丽光罩把两人笼罩在了其中,阴阳真气不断交替之间,墨紫冰身上的药力也很快就便消磨干净了。 柔软的身躯无力往后靠来,倪世坤赶忙搂住墨紫冰,脸上也洋溢出了一抹笑容。 第二十三章 阴谋初现 前世的寂寥落寞,今生的步步惊心,早已让倪世坤这具行走在黑暗中的灵魂狼藉不堪了。 所谓的光明与慰藉,对于倪世坤而言,全然都比不上欲望的放纵。 索瑞亚酒店套房中,当晨曦掠过窗帘缝隙投射到脸庞上,倪世坤缓缓睁开了惺忪的眼皮。 或许是昨晚过于激烈,以倪世坤如今的体质都有些许吃不消了。 睁开眼帘,入目看到的就是一双带着浓郁爱意的眼眸正在看着自己。 哑然一笑,他没想到墨紫冰竟然还会比自己先醒过来。 果然是应了那句老话,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 “醒来多久了,怎么不多睡一会?” 伸出手掌在墨紫冰洁白无瑕的脸庞上轻轻抚摸着,倪世坤温柔得说道。 墨紫冰回应着伸出手掌与倪世坤十指相扣,倾慕得说道。 “昨晚,是你把我救出来的?” 含笑点了点头,倪世坤毫不犹豫把这个功劳抢了下来,并且刮了刮墨紫冰的琼鼻说道。 “还说呢,要不是我及时赶到,我都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情!” 故作有些后怕的搂住墨紫冰,这个时候的女生是最感性的。 感受着倪世坤胸膛上的温热,墨紫冰鼓起勇气在倪世坤脸颊上轻点了一下,说道。 “谢谢你,世坤,你知道到底是什么人要抓我吗?难道是绑架?” 从被抓走的那一刻起,墨紫冰就被戴上了头套,后来更是被人打晕昏迷了过去,所以她并不知道抓她的到底是什么人。 搂着墨紫冰的后颈,倪世坤装作一副为难的模样说道。 “紫冰,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有一个心理准备!” “你说吧,我没事的!”坚定得点了点头,墨紫冰的心中已经有了些许不详的预感了。 “根据警方的最新消息,你老公苏凡其实是一个连环杀人狂,这次绑架你的那群人就是来找苏凡报仇的。” “昨晚要不是我及时赶到,恐怕已经连杀几十人的苏凡连你都不会放过,他当时已经杀红眼了!” “还有,上次我们源茂集团的那名总监,很有可能也是被苏凡残忍杀害全家的,警方已经在调查取证了。” 紧紧捂住嘴唇,墨紫冰的眼神满是惊慌与不可思议。 她没想到这个与自己同住屋檐下长达一年时间的苏凡,竟然会是一个如此残忍凶戾的变态杀人狂。 死了几十个人,这种大事一查便知,倪世坤没有骗自己的必要。 一瞬间,墨紫冰的眼眸中便充满了担心,她怕苏凡会对自己的父母不利,毕竟李晓丽可是那样侮辱过他的。 倪世坤也看出了墨紫冰的后怕与担忧,当即便紧紧抱住了她,轻声安慰道。 “没事的,苏凡现在已经被警方控制住了,以后有我在,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腻人的情话脱口而出,冲击在了墨紫冰此刻脆弱的心扉上。 【叮,宿主撩动女主心扉,墨紫冰对宿主好感度提升10点,当前总好感度为80点(情深不渝)】 一把撑起身子吻在倪世坤的嘴唇上,这种强烈的安全感是苏凡从来没有给予过她的。 猎物主动送上门来,倪世坤自然很热情的回应着她。 良久,唇分! 眼眸中挂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墨紫冰脸色坚定得说道。 “世坤,我想立刻和苏凡离婚,你能帮我吗?” 眼神隐晦得一亮,倪世坤仿佛又看到了薅羊毛的机会了。 怜爱得抚摸着墨紫冰,倪世坤毫不犹豫得回答道:“放心,这件我事情会立刻安排法务部的人去处理的,就算苏凡不肯签字,法院也一定会酌情考虑的!” “这样吧,我陪你一起去一趟监狱,毕竟你们夫妻一场,至少让苏凡不会带着遗憾离开吧。” 面对着倪世坤的悉心安排,墨紫冰更感觉自己配不上他了。 换位思考,有几个男人能这么大方再让墨紫冰与苏凡见面呢。 “好,我都听你的!”乖巧得点头回答,墨紫冰此刻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倪世坤的温柔之中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倪世坤提出陪她去监狱见苏凡最后一面,为得就是当着苏凡的面刺激他。 有什么事情能比夫目前更加让人感到屈辱呢? 就凭苏凡那脆弱的心态,相信到时候一定又会有大波的潜力值可以入账了。 嘴角轻轻一狞,倪世坤很期待看到苏凡无能狂怒的一面。 ... ... ... ... “什么?你说什么?苏凡因为杀人被抓了?” 一处奢华别墅中,杨桐一脸不可思议的捏着电话,迟迟缓不过来。 打电话来的是一名私人侦探,是杨桐花重金请来监视苏凡的。 “怎么回事?说清楚一些!” 别墅的真皮沙发上,此刻还坐着另外一人,听到杨桐口中蹦出的话,皱眉询问道。 转头看向沙发上那位穿着深蓝色西服马甲的儒雅中年人,杨桐恭恭敬敬得上前答话道。 “使者大人,就在昨晚,苏凡因为杀人罪被衙门的人抓进去了,现在情况不明!” “杀人罪?” “可笑!就算是杀人了,凭苏凡的实力还会被衙门的人抓住?”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去查,一定要查清楚!” 大手一挥,中年人带着思索的神色吩咐着杨桐。 而杨桐在这名儒雅中年人面前比他在苏凡面前时还要恭敬,当即便要掏出手机交待下去。 可还未等他拨出电话,那名中年人却又止住了杨桐的动作,并且说道。 “等等,这件事情或许对我们来说正好是一个机会!” “这样,你等会便马上赶到监狱去,无论如何一定要见到苏凡,只要能从他口中套出那件东西的下落,你就立下大功了!” 扶了抚眼眶上的眼镜,杨桐也觉得成功立下这件功劳的机会很大。 毕竟如今苏凡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背叛了他,只要打一打感情牌,如今已经穷途末路的苏凡还不赶紧抓住自己这根救命稻草? “记住,这件事情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少主人马上就要下山历练了,那件东西关乎到少主人以后的武途,只要我们能献给少主人,主人一定会不吝赏赐得,到时候解决你的事情还不是轻而易举?” “不过要是失败了,相信你也是知道后果的!” 重新舒展开眉头,中年人叮嘱着说道,他相信杨桐不敢不卖力。 而杨桐回想起那位新主人的恐怖,也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神色中露出了恐惧。 “使者大人,属下能不能多嘴一句,那件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处啊,竟然可以让主人这样的存在都挂念着!” 只要是人,总会有控制不住好奇心的时候,杨桐也不例外。 可他话音刚落,就见儒雅中年人面色一沉,反手隔空一掌就将杨桐拍飞了出去。 “多嘴!不该问得就别问!” 倒飞出去的杨桐不敢露出丝毫不敬,反而如同一条狗般爬到了中年人的脚下,连忙叩头求饶道。 “属下该死,属下该死,使者大人息怒!” 看着不停叩头求饶的杨桐,儒雅中年人脸色上闪过一丝杀意,不过很快又隐了下去。 “起来吧,念你初犯,这次就饶你一次,不过再有下次,你知道后果!” 用皮鞋勾起杨桐的下巴,中年人居高临下的说道。 庆幸得爬起来身来,杨桐把头低得很低,生怕再惹怒这位喜怒无常的爷。 看着低眉顺眼的杨桐,儒雅中年人满意得点了点头,说道。 “这件事情告诉你一些也无妨,正好能让你明白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苏凡的手里那件东西本来就是主人的东西,只是因为二十多年前发生了一场意外,所以这才流落在外,到了苏凡的手里了。” “你以为苏凡这个乞丐小子是怎么成为今天的战神殿主的?” “他现在的一身实力都是拜那件东西所赐的,只不过苏凡这人愚蠢至极,二十年时间竟然都没有研究出那件东西的真正奥秘,要不然今天来找回那件东西的人就不是我,而是主人亲自来了!” “现在你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了吧,要是办砸了,我们就只能以死谢罪了!” 峰回路转,杨桐没想到自己能听到这件二十年前的秘闻。 还有苏凡能有如此强大的力量,竟然只是靠一件东西而已? 这让杨桐不可思议的同时,心中也免不了产生一些其他的想法。 要是自己能得到那件东西,那么到时候不光可以治好自己的不治之症,还能获得一身强大的实力。 到时候不管是苏凡还是这个使者,谁又敢像今天这样欺辱自己了呢? 眼神中莫名的光芒闪烁着,杨桐的心中涌现出了一股强烈的贪婪。 可他不知道的是,儒雅中年人此刻正觅着一丝冷笑看着他,一双锐利的眼睛仿佛将杨桐看透了般。 “哼,这个蠢货,我要是不说出得到那件东西的好处,你会死心塌地的去套话?” yyxs.la “就凭你这个蠢货也想得到它?” “那件东西注定是我秦浩的,我的好主人,你可不要怪我啊!” 第二十四章 特别行动组 大北山监狱。 这座处于深市郊外的大型监狱,是专门用来关押重刑犯的地方。 外面的人都知道,只要进了这里面,基本上就只有无期与死刑两种下场。 甲字一号审讯间,唐雅面无表情带着耳机看着单向玻璃里面。 “小唐姐,这个苏凡简直就是油盐不进,一个字都不肯交待!” 一名身着制服的青年警察从审讯室中推门走出,眼袋下还挂着重重的黑眼圈。 昨晚为了成功抓捕苏凡,忙活了整整一晚上。 本以为今天能睡个好觉了,可谁知道这个苏凡就是不肯开口,就硬耗着。 听到同事的抱怨,唐雅的俏脸上挂上一抹冷笑,说道。 “无所谓了,不管这个苏凡交不交代,我们都抓了他的现场,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也是!”打着哈欠,那名青年警察同意得点了点头。 “不过小唐姐,这个苏凡看着也不怎么样啊,你说他是怎么徒手连杀几十名持枪人员的啊?” 有些惊骇得看着审讯椅上的苏凡,青年警察怎么也想不通这其中的关窍。 毕竟那些人手里拿着的不是烧火棍啊,是真枪实弹的手枪啊! 一人一枪下来,都足够把苏凡打成筛子了。 听着青年警察的话,唐雅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莫名的光芒。 得益于家庭的原因,她知道一些关于唐国古武界的事情,恐怕这个苏凡,就与那群神秘人有着某种联系。 不过一想到自己父亲对这件事情忌讳如深的模样,唐雅也就没有继续探究下去的心思了。 “好了,不用想这么多了,还是快点把材料整理出来,把人移交给监狱方便吧。” 大大咧咧得拍了拍青年警察的肩膀,唐雅转身就要向办公室走去。 可就在这时,门口却突然跑来了一名长相清秀的女生,口中还喊道。 “小唐姐,小唐姐,前面来了一群人,说要我们将苏凡交给他们处理。” 抢功劳? 唐雅瞬间不困了,一把撸起袖子骂道:“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敢从老娘我手里抢人!” 一脸崇拜得看着唐雅,清秀女生指着门口说道:“小唐姐,他们过来了。” 凤目一凝,唐雅只见一群打扮复古的人走了进来,为首也是一名女生,其绝美精致的脸庞连唐雅看了都忍不住有些心动。 当然,这并不是说唐雅的性取向有问题。 而是对于美好事物的一种心灵上的悸动。 “这位警官你好啊,我叫林逸,是唐国特别行动组的一员,非常高兴认识你!” 特别行动组,唐雅知道这个机构,而且这个机构还有一个如雷贯耳的别称,那就是龙组! 就在唐雅还在楞神的时候,那名绝美女生的身后突然跳出了一位打扮非常骚包的青年。 大冬天就穿着一件短衫不说,手里还拿着一把扇子上下扇动着,特别是背后还背着一把华美的长剑,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一名剑客般。 看着眼前骚包青年的炙热目光,唐雅嫌恶得退后半步,根本就不想搭理他。 骚包青年林逸有些尴尬得伸手立在原地,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好了林逸,回来吧,我来和这位警官说。” 清丽的声音响起,林逸有些谄媚得回头说道:“大姐头,这可不怪我啊...” 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一双平淡如水的眼眸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摸了摸鼻子,林逸呐呐的退到了一旁,将位置让给了为首那名绝美女生。 “唐警官是吗?我叫陶望舒,是唐国驻西南特别行动组组长,很高兴认识你!” 看着面前那一双平淡似水的眼眸,唐雅可看不出她有半点高兴的意味。 但陶望舒一身强大的气场又令唐雅有些忌惮,只能同样面无表情的伸出手跟她握在了一起,说道。 “深市重案组副组长,唐雅!” 两位各有千秋的绝色美女伸手握在一起,顿时便成了审讯室外的一道独特风景。 唐雅身后的清秀女生见唐雅丝毫没有落入下风,脸上的崇拜越发明显了起来。 而陶望舒身后的林逸却瞪大了双眼,一双色眯眯的眼神不停得在两人之间挑动着,仿佛在比较谁更漂亮一般。 “唐警官,这是我的证件,按照规定,苏凡这种非正常犯罪人员,应该归属于我们特别行动组,非常感谢您的抓捕工作,还有材料准备。” “林逸,去接手材料!” 将证件掏出来递给唐雅之后,雷厉风行的陶望舒便马上下达了命令,似乎根本不顾及旁人的面子。 不忿得递还证件,唐雅非常气愤,但规定就是规定,她也只能遵守。 “都听到陶大人的话了吧,还不快去把材料准备好。”唐雅有些阴阳怪气的对着手下人说道。 bidige.com 可陶望舒的面色却始终没有丝毫变化,径直便越过了唐雅等人,来到单向玻璃前看着里面的苏凡。 从小到大唐雅哪里受过这种气,撸起袖子就想陶望舒理论,可却被一旁的清秀女生死死拉住。 “小唐姐,我们先走吧...” 望着清秀女生眼中的担忧,唐雅深吸了一口气,才终于将心中的火气强压了下来。 可就在这时,一旁的林逸却又突然冒了出来,嬉皮笑脸得说道。 “唐警官,我们大姐头就这个性子,你可别生气啊!” 虽然是解释的话,但林逸不知道是,他嬉皮笑脸的模样落在唐雅眼里就是赤裸裸的得意。 狠狠瞪了一眼林逸,唐雅对这位陶望舒的舔狗的印象恶劣到了极点。 脸色一苦,林逸看着唐雅气愤离去的背影,无奈得摸了摸鼻子,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美女警官。 不过林逸心里虽然对这位美女警官也有着觊觎,但林逸最关心得还是陶望舒。 连忙走到单向玻璃前,林逸对着陶望舒说道:“大姐头,这种人有什么好看的,仗着一点实力就敢破坏世俗规则,死不足惜!” 听着林逸的话,陶望舒却没有搭理他,而是一直在看着苏凡,一双平淡如水的眼眸第一次泛起了丝丝波澜。 这一幕被林逸捕捉在了眼里,顿时心中便大怒了起来。 这个苏凡竟然可以让一向高冷的大姐头起了波澜,这是林逸所不能忍受的。 在他心中,陶望舒只能是他一个人的禁脔,任何人都不能碰她。 不知觉间,林逸眼眸深处泛起了强烈的杀意,若是有机会,他一定要好好折磨这个苏凡。 “林逸,你在外面等着,我进去和他谈谈。” 陶望舒一把拉开房间的大门,径直便走了进去。 林逸面色一变,本也想跟着进去,可陶望舒毋容置疑的态度却又让他止步门外。 无奈,林逸只能将目光重新投到了苏凡的身上,眼角处的杀意也越发强烈了起来。 第二十五章 苏凡的条件 “在我的律师来之前,我没有任何要说的话,你们就...” 冷漠得抬头看向门口进来的人,苏凡本想继续保持着强硬的态度。 可当他看到陶望舒那张绝美的脸庞时,不由得面色大变,眼眸深处闪过了浓浓的惊疑。 “你...你是...” “外面的人都说你失心疯了,看来你还清醒的很,至少记得我!” 波澜散去,陶望舒又恢复成了那幅高冷平淡的模样。 而且听她口中的语气,似乎还与苏凡曾经是旧相识。 “呵呵,龙组陶大组长大驾光临,看来我苏凡此次真要命绝于此了!” 自嘲般得摇头笑了笑,苏凡的精气神仿佛在一瞬之间就消散干净了。 始终保持平淡如水的模样,陶望舒轻抬眼眸对着苏凡说道。 “从你杀了纪宇的那一天,你就应该能想到这个结果了。” “呵!结果?我只恨当初没有斩草除根,连你师姐纪绯烟那个贱人也一起杀了!” 提到纪绯烟这个名字,陶望舒波澜不惊的眼神终于起了涟漪。 而且听苏凡的意思,冥神殿的纪绯烟竟然和龙组的陶望舒师出同门。 这个劲爆的消息要是传将出去,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惊掉眼球。 要知道陶望舒所在的龙组可是唐国最神秘的执法机构,而纪绯烟的冥神殿却是一个国外地下组织,这两者之间不说势同水火,但也是八杆子打不到的关系呀。 “纪绯烟早就因为违反门规,被废除丹田剔除师门了,所谓师姐的称呼,不合适!” 似乎只是在诉说一件与她无关的事情般,陶望舒轻描淡写得说道。 可苏凡却只是冷笑一声,盯着陶望舒说道:“不合适?” “这些年要不是你暗中在背后支持她,她能在国外建立起鼎鼎大名的冥神殿?” “而且据我所知,你还曾经送过一株灵草给她,从而助她能重塑丹田,让她能恢复往日实力。” 眼眸微微一凝,陶望舒没想到苏凡竟然知道这么多事情。 确实,昔日的同门情谊让陶望舒实在不忍心看到纪绯烟就这样自生自灭。 所以这些年来或多或少,陶望舒都资助了一些人脉或东西给了纪绯烟。 而且还从师门宝库中兑换出了一株千年护灵草送给她,但可惜的是,纪绯烟的丹田实在破损过于严重,就连千年护灵草都只能勉强重塑她的丹田。 这也就是为什么纪绯烟的实力只能发挥出一部分的原因,因为只要她强制发挥出全部实力,那么她的丹田就会再次破碎,到时就算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她。 不过就凭昔日一部分的实力,纪绯烟就能建立起威震海外的冥神殿,还能让苏凡这位天命主角忌惮如斯,由此可见昔日的纪绯烟是何等强大了。 “这种无凭无据的话你认为会有人相信?如果你只是想以此来让我放过你,我劝你还是省了这条心吧!” 资助纪绯烟的事情可大可小,往严重的说,陶望舒这是欺叛师门,以权谋私。 如果换了旁人,这件事肯定是滔天大事了。 但对于龙组驻西南组长的陶望舒来说,凭借她封疆大吏的身份,也没人敢对她怎么样。 所以陶望舒从始至终的脸色都没有丝毫变化,仿佛事不关己般。 而她这般高高挂起的态度也让苏凡一阵无力,两者此时的身份差距太大了。 “苏凡,我此次前来的目的想必你也很清楚,把青龙玉交出来吧,这样你或许还能将功折罪,有活路可走!” 猛然抬头惊骇得看向陶望舒,苏凡眼眸中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 “你...你是怎么...是怎么知道的?” 看着苏凡面色上的巨大反应,陶望舒只是撩了撩额前发丝,不以为然的说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诚然,你确实是将青龙玉藏得很好,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一年前杀了纪宇,并且还抽干了他的全身血液。” “纪宇是千年难得一出的青龙血脉拥有者,你自以为这件事并没有人知道,于是你便找机会杀了他,并且还想用他的血脉来开启青龙玉。” “可你不知道的是,纪宇的事情早就已经被师...被纪绯烟报给了师门,你抽干了他的血液,就是明摆着告诉世人,青龙玉在你的手上。” “所以说,苏凡,你现在只有和我合作这条路可选,你是知道古武界那群人的,你要是落在他们的手里,你会生不如死!” 听着陶望舒侃侃而谈,苏凡沉默了下来。 确实,青龙玉在苏凡的手上藏了整整二十多年,他一直都想研究出青龙玉的真正奥秘。 ahzww.org 但可惜的是,这二十多年来,他除了研究出常年佩戴青龙玉可以增强体质,强大力量等效果之外,就再无所获了。 可天无绝人之路,一次偶然的机会,让苏凡看到了纪宇的血竟然可以让青龙玉发生反应。 于是恶从胆边生,已经陷入贪婪的苏凡便杀了纪宇,想借助他的血液让青龙玉开启真正的奥秘。 苏凡很幸运,他成功了,他成功开启了青龙玉的真正奥秘了。 但苏凡也很不幸,就在他成功的当天,纪绯烟杀上门来了。 为了不被纪绯烟发现自己的秘密,苏凡无奈之下只能将青龙玉藏好之后,再跑路回国避避风头。 在国内躲藏了整整一年时间,苏凡就是想风头过去之后,再借助青龙玉的力量进行修行的。 可他没想到,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在别人的眼里就是一个笑话。 殊不知在这一年的时间里,有多少人都在寻找着他的下落,他已经是众矢之的了。 这一刻,苏凡无比的后悔。 若是他回国之后能陪着墨紫冰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不出去搅风搅雨,那么后半生就可以无忧无虑了。 可如今,他手里的青龙玉已经成了催命符。 虽然苏凡并不是古武界的人,但他知道陶望舒没有说假话,那群人为了达成目的从来都是不择手段的,自己要是落在那群人手里,就是想死也不可能了! “我可以把青龙玉交给你,但是我有两个条件!” 嘶哑的嗓子里传出声音来,苏凡失魂落魄地艰难说道。 “条件?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陶望舒一点也不觉得意外,要是苏凡没有提条件那才奇怪呢。 “呵...赫赫...如果你不答应我的条件,就算是杀了我,青龙玉你也别想得到,反正我只有烂命一条了,陪你玩!” “你在威胁我?”陶望舒水波般的眼眸中第一次闪过了锐利的寒芒,整个房间中的温度仿佛都在这一刻下降了许多。 可苏凡此刻却丝毫不惧,无所谓的怂了怂肩,无声得与陶望舒对视着。 终于,在房间中的气氛冰冻到了极点之后,陶望舒轻呼了一口气,神色再次恢复平淡,说道。 “说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 面色微微一松,苏凡似乎怕陶望舒反悔,连忙说道:“放心,我的条件不会让你为难的。” “第一,我知道我就算交出了青龙玉,恐怕也难逃一死,我如果死了,我希望你能帮我照顾一个人,汉丽美容医院的总裁,墨紫冰!” 只是照顾一个女人而已,陶望舒爽快的点了点头。 “第二,我要你找出那天晚上带走紫冰,还...还打伤我的人,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谈及那天晚上的事情,苏凡的眼神满是怨毒。 毕竟他从一个正常人被人变成了太监不说,自己的女人还被人当着面上下亵玩。 这种奇耻大辱,眦睚必报的苏凡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古怪得看向苏凡,身为古武者的陶望舒自然能看出苏凡伤在了哪个部位。 略微一思考,陶望舒并不觉得这件事情有什么难度,于是也爽快得点了点头,并且说道。 “好,你的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但事后我希望你也能遵守承诺,如果反悔,你知道后果的!” “放心,只要你能完成这两个条件,青龙玉我一定双手奉上!” 定定的看了苏凡一眼,陶望舒头也不回的往门口走去,说道。 “准备一下,我们会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这里拦不住他们!” 第二十六章 鸿艺会 Ambassy Club(鸿艺会)俱乐部。 作为顾念舟老爷子创立的一家高端私人会所,这里多有深市的商界巨子出没。 带着美女警官唐雅一路走来,倪世坤已经看到了很多熟人。 这个总,那个董的,每个人脸上都挂着虚假而又热情的笑容。 虽然唐雅的家境也是不凡,但毕竟身处在体制中工作,难得有机会来到这种高端场所,一时间也有些紧张。 观察到身后脸色有些不自然的唐雅,倪世坤微微一笑,主动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掌,高大的身影仿佛在为她遮风挡雨般。 嫩白的柔夷被温热的手掌当众握住,一向大大咧咧的唐雅此时也有些害羞,脸颊绯红,但却没有丝毫挣扎。 “小唐警官,坐!” 来到古朴包厢中,倪世坤十分绅士得替唐雅拉开椅子,一脸微笑的看着她。 愣愣得点头坐下,唐雅在心上人面前完全没有了雷厉风行的模样。 “小唐警官,听你的意思,苏凡已经被人控制带走了?” 倪世坤本还想带着墨紫冰到监狱去‘看望’这位战神,但谁知道唐雅却突然给他打来了电话,说苏凡已经被人从她手里带走了。 事关苏凡,倪世坤丝毫不敢大意。 于是便有了今天的这一幕,倪世坤邀请唐雅出来,想详细了解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 谈及案子的事情,唐雅终于恢复了警官模样了,点头说道。 “嗯,那天晚上我们抓捕苏凡之后,还没来得及让他松口招供,第二天清早就有一群人找到了我,要接手这个案件。” “开始我还以为是抢功来的,但后来才知道是特别行动组的人,按照规定,我只能将苏凡交给他们了。” 说到这个话题唐雅就有些气愤,毕竟自己忙前忙后这么久,眼看就要开花结果了,结果却被人给截胡走了。 虽然这是规定,但唐雅就是有些气不过,瘪着嘴有些委屈。 看着这位飒警官的委屈模样,倪世坤有些失笑,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酒窝,温柔得笑着说道。 “好了,下次我再送你一个功劳,一个不会被截胡的功劳!” 被倪世坤这么亲昵地捏着脸颊,唐雅只觉得心花怒放。 脸上的委屈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开心的狠狠点头,还要和倪世坤拉钩钩万年不变。 都说恋爱中的女生智商为负数,倪世坤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 她不问自己的情报来源是哪里来的,反而只是沉浸在了爱情的喜悦中,典型的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但这样也好,唐雅的身份对于倪世坤是一个很大的助力。 不过苏凡被人带走这件事情,确实在倪世坤的意料之外。 他本以为苏凡犯下了如此重罪,就算立马枪毙了也不算过分。 但现在看来,唐国对付这些武者还有着另外的机构,并不会公开处理。 “特别行动组?能跟我仔细说说这个机构吗?” 毕竟是新晋豪门,倪世坤在底蕴这方便还是欠缺很多。 对于唐国最深层的隐密,倪世坤是两眼一抹黑,可能还没有唐雅这位官宦世家出身的大小姐知道的多。 对于能帮到自己的心上人,唐雅表现得很积极,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 “特别行动组,又名龙组,是直属唐国内阁议会的一个机构。” “他们因为行事隐密,又有独属于自己的一套行政体系,而且也不归地方衙门管理,所以对于他们的事我也知之甚少。” “不过听我爸曾经说起过,他们打交道的都是一些非人类,像苏凡这种人,就是归他们所管辖。” 听完唐雅的话,倪世坤恍然大悟。 这不就是一个专门管理武者,制衡古武界的机构么。 不过想想也是,对付古武界那群变态武者,也只能用同样的人来对付他们了。 虽然并不觉得苏凡落到他们手里能有什么好下场,但倪世坤还是有些不放心。 毕竟苏凡现在已经彻底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了,要是被他咸鱼翻身,倪世坤还不得哭死去。 皱着眉头,倪世坤轻吹着手中的茶水,他在思考着如何以绝后患。 可就在这时,会所的侍者却突然靠了上来,说道。 “倪先生,外面有人找您!” “找我?” 倪世坤有些好奇,在这种地方找自己,也不像是谈生意呀? ... ... ... ... 鸿艺会大门口,一男一女站在门口,而在他们的面前还站着一群身着黑西服的保安,正一脸警惕得看着他们。 “大姐头,依我看,咱们还是回去吧,直接把那个苏凡严刑拷打一顿,我就不信他不交代!” xiaoshuting.cc 望着眼前这群体型状硕的大汉,林逸眼眸中闪过了一丝不屑。 要不是顾及在陶望舒心中的印像,林逸早就出手把这群挡路的废物打趴下了。 听到林逸的话,陶望舒平淡的回答道:“你现在都可以回去。” 不咸不淡的语气让林逸面色一滞,他这次好不容易才厚着脸皮,找到一个和陶望舒单独相处的机会,他怎么会轻易放弃呢。 如同一只舔狗般,林逸对着陶望舒谄媚讨好得笑着说道:“我怎么能让大姐头你一个人在这呢?” 轻飘飘撇了一眼林逸,陶望舒什么话都没说,继续静静得等待着。 林逸懊恼得瞪了一眼那些黑西服大汉,心中对倪世坤的印象差到了极点。 在他看来,倪世坤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商人,竟敢在大名鼎鼎的龙组面前摆这么大的架子,简直就是无知者无畏。 这次要不是陶望舒答应了苏凡的条件,要照顾好墨紫冰,他们也不用来找倪世坤了。 不过一想到这里,林逸便对苏凡不屑到了极点。 一个大男人,才刚进监狱,自家老婆就跟别的男人勾三搭四去了,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嘛。 可这个苏凡不光不责怪墨紫冰,还让人照顾她,这种行为已经不算是舔狗了,而是战狼! 还有这个倪世坤也不是好人,简直就是仿版的曹操。 来之前林逸是看过墨紫冰照片的,对于这么一位俏美人委身倪世坤,林逸虽然不耻,但更多的却是嫉妒。 “这位小姐,倪先生正在里面等您,请跟我来!” 就在林逸越发不耐烦之际,会所里面的侍者终于出来了。 在侍者的带领下,陶望舒与林逸两人也总算是走进了这座深市有名的销金窟了。 像鸿艺会这种私人高端会所,与那些时尚潮人和年轻人所推崇的夜店不同。 鸿艺会虽然也有KTV,唱歌喝酒应酬之类的,但因为客人的身份较为高端,会所对于私密性更加注重。 一进到里面,林逸没有看到平日里经常在夜店看到的大型舞池,也没有群魔乱舞和嘲杂喧闹的DJ音乐。 只有一个个装饰不同,风雅不同的包厢,而且包厢里面的装修可以说是看不到半点奢华,只有浓重的古风气韵。 林逸看着来来往往的客人,看着他们一个个不是手里牵着,就是怀里抱着,顿时心态极度不平衡起来。 想自己自从加入龙组之后,过得那叫一个凄惨呀,今天不是在这个荒郊野林,明天就是在那个大漠深处。 偶尔就算出去玩,凭自己那点工资也只能去去夜店酒吧之类的,哪里来得起这种地方呢? “呸!一群腐败分子!” 虽然羡慕得眼睛都红了,但为了保持在陶望舒心中的印象,林逸低声骂了一句。 可陶望舒却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去,仿佛周边的一切都影响不到她的心态。 只有前头带路的那名侍者回头撇了一眼林逸,眼底深处还闪过了一丝不屑。 对于这种嫉世愤俗的屌丝,他见得多和少了。 自己没本事没能力出去享受,就嫉妒诋毁别人,实在是可笑的很。 “倪先生就在里面,请!” 站立在一间名叫‘酥香阁’的包厢前,那名侍者对着陶望舒说道。 轻轻点头示意,陶望舒一把便推开了包厢大门,她身后的林逸也赶忙跟上。 房间中的装饰很古朴,但不难看出,这里面的每一件摆设都价值连城,透着一种浓郁的年代感。 一进门,林逸就挑目寻找了起来,很快便有两道身影落入了他的眼眸中。 只见此刻房间中有两道人影相互依偎在了一起,时不时那男人怀中的女生还细心剥着葡萄给男人吃,两人有说有笑的,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到有外人进来。 看到这一幕,林逸顿时就气不打一处。 自己在外面等了这么久,而这个倪世坤倒好,竟然在这里你侬我侬。 林逸刚想当场发作,可却被陶望舒伸手拦住。 “倪先生,我们是唐国特别行动组的人,有些事情需要例行询问一下您。” 清冷的声音从陶望舒口中说出,不难听出,这位龙组驻西南组长此刻也有些动怒了。 可就在下一刻,随着房间里那道身影回头看来,陶望舒不由得有些楞住了。 帅! 怎么会有这么帅的男生? 一向成熟稳重,清冷高傲的陶望舒此刻也有些看呆住了。 第二十七章 冷月仙子 【叮,由于陶望舒身兼主角与女主两重身份,气运浓郁,一见倾心光环触发失败】 【叮,惊讶于宿主的魅力,女主陶望舒对宿主好感度提升20点,当前好感度10点(友善)】 【叮,检测到气运主角的出现,请宿主尽快查看】 回头看向陶望舒与林逸两人,倪世坤的脑海中突然传来了几道机械声。 一见倾心光环触发失败? 倪世坤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而且,这个精致绝美的女人竟然还兼具主角与女主两重身份,这气运是有多逆天啊? 倪世坤连忙开启探查之眼,看向了陶望舒与林逸两人。 【主角(女主):陶望舒】 【战力值(境界):4520(先天四重中期)】 【气运值:10200】 【功法:太一决(上纲)、补心咒(残缺)】 【技能:免疫魂魄伤害(注:得益于再世重生,此世的陶望舒魂魄异常强大,可免疫90%魂魄伤害,并将伤害反弹)】 淦! 额滴个娘勒,这个陶望舒竟然是个重生者? 而且这个气运值竟然直接就破万了,这还让不让人玩了? 心中虽然震撼莫名,但倪世坤还是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不能让人看出破绽来。 不过重生者的优势实在是太大了,一时间,倪世坤都找不到很好对付陶望舒的手段来。 毕竟人家可是知道未来的大势所趋的,只要苟住不浪,一步步布局完全可以把你装到套子里去。 不过幸好,自己这张脸至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只要开局不是负数的好感度,就还有机会玩下去。 将目光投向林逸,倪世坤只希望这个林逸不要也这么变态就好。 【主角:林逸】 【战力值(境界):1910(先天一重后期)】 【气运值:2700】 【功法:青莲剑歌】 【技能:剑圣之体(注1:修炼剑法的速度快:于常人五倍、注2:濒死状态下可激活该体质,可跨三个境界一剑秒杀任何对手,维持时间五分钟)】 呼... ... 轻呼了一口气,虽然这个林逸也不是好惹的角色。 但至少比起陶望舒来说,没有那种让人感到头皮发麻的窒息感。 对比了一下两人的属性栏,倪世坤发现了一个新名词,那就是境界。 陶望舒四千多的战力是先天四重,而林逸一千多的战力是先天一重。 那岂不是说,只要战力破了一千,就跨入所谓的先天境界了? 看着自己还只有将近九百的战力,倪世坤顿时感觉自己要加快修炼阴阳宝典了。 毕竟以后接触到的可能都是古武界的人了,没有强大的实力也就没有底气。 而就在倪世坤在观察陶望舒他们时,我们的两位气运主角也在观察着倪世坤。 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艳,不可否认,倪世坤高达99点的魅力值确实让陶望舒很惊讶。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都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完美无瑕的男人,一张俊脸根本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本来对于倪世坤摆架子的行为,陶望舒还是有些怒气的。 但在看到倪世坤的长相之后,这种怒气就如同春风拂杨柳般消失干净了。 不知为何,在看到唐雅一直搂着倪世坤时,陶望舒心中微微有些不舒服,就仿佛被人抢走了一件完美物品般。 当然,这并不是说陶望舒在吃醋,而是她性格中存在着强势的占有欲,对美好事物的霸占欲。 而我们另外一位气运主角,林逸此刻的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有气愤,也有嫉妒。 气愤的是,这个倪世坤竟然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一个墨紫冰还不够,竟然还把那名美女警官也收到了后宫中了。 而且听说这个倪世坤不光有钱有势,现在居然还长得这么帅,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强烈的嫉妒感充斥着整个胸膛,林逸对倪世坤的感官顿时恶劣到了极点。 “哼,倪总倒是好兴致啊,让我们在外面吹风,自己在里面潇洒!” 一声冷笑,林逸虽然眼带不屑的四处看着,但语气中的酸味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倪世坤微微一笑,刚想说话,可却被唐雅抢在前头说道。 “呵...这位先生,据我所知,特别行动组并没有对普通人例行询问的权利,所以现在是你们求着上门来找倪先生,麻烦你的态度放好点!” 回敬了一声冷笑,唐雅对这两位打扰自己跟倪世坤两人世界的人没有丝毫好态度。 “你...”一句话,唐雅将林逸怼得哑口无言。 确实,特别行动组只有对古武界的人才有执法的权利,如果涉及到普通人,那么就需要当地衙门进行配合了,他们并没有全权处置的权利。 用那些议会大佬的话来说,就是什么东西都让你们特别行动组管了,那还要警察做什么? 这样虽然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特别行动组的办事效率,但却能平衡权利的分配,不会出现失控的情况。 林逸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可却被陶望舒一把制止住,平淡的说道。 “唐警官,正巧你也在现场,那可否让倪先生配合我们工作呢?” 没有继续争执无谓的职责范围,陶望舒直接点入正题。 唐雅回头看向倪世坤,眼眸中溢出一抹担忧,毕竟能被龙组的人找上门来的事情都不会是小事情。 唐雅心中已经决定了,如果倪世坤真的犯了什么事情,那她就去求她爸爸,求她爷爷,不管如何也不能让倪世坤出事。 给了唐雅一个安心的眼神,倪世坤站起身来整了整衣服,说道。 “当然,配合政府工作是每一位公民的义务!” ... ... ... ... 湘融银行大厦。 “你说什么?苏凡已经被龙组的人带走了?” 宽广的沙发上,秦浩一脸鄂然的看向杨桐,他没想到龙组的动作竟然会这么快。 杨桐面色凝重得点了点头,说道:“我手下的那名侦探传来的消息,他有个同学是大北山监狱的监狱长,手续交接工作就是这个监狱长办得。” 一听到这个消息,秦浩也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来一圈圈得走着。 他本想让杨桐去套出青龙玉的下落,然后自己再带着青龙玉远走高飞,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修炼去。 可龙组的突然出现却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现在不光拿不到青龙玉了,还有可能要被上面追责。 思来想去,秦浩还是有些不甘心得问道:“你知不知道苏凡是被带去了哪里?” 只要知道苏凡的去向,那么不管是对上面的交待,还是强闯救出苏凡,这两条方案都可以选择。 但杨桐只是一个有钱的普通人罢了,他哪里会知道这种隐密的情报呢? 看着杨桐有些紧张的摇头,秦浩深叹了一口气,又问道。 “放心,这不怪你,你再给我说说详细的过程。” 心中大松了一口气,杨桐连忙将自己知道的都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没有丝毫隐瞒。 现在苏凡被人带走了,杨桐想独吞青龙玉的计划也泡汤了。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杨桐不得不配合好秦浩。 “等等...你说龙组领头的人是一个女的?” 正当杨桐说得起劲时,秦浩却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并且问道。 毫不犹豫得点了点头,杨桐从背包中拿出了一张照片,这是他向那名侦探买来的摄像监控照片。 有些狐疑地接过照片,秦浩看到上面的人顿时大惊:“竟然是她!” 这下事情更加棘手了,他没想到这次龙组来的人竟然是这位。 一旁的杨桐此时也凑了上来,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位使者大人如此失态,自然有些好奇。 “大人,这到底是什么人呀?” 撇了一眼杨桐,或许是觉得他能拿来照片有功劳,秦浩冷着脸解释道。 “哼,这位可了不得呀,古武界大名鼎鼎的冷月仙子,想不到这件事情竟然还惊动了她!” “冷月仙子?”因为是照片的缘故,杨桐只觉得陶望舒除了长得十分漂亮,其他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而秦浩仿佛也看出了杨桐的轻视,冷哼一声继续说道。 “哼,你懂什么,这位冷月仙子现在可是被誉为古武界的修行天才,年不过三十,便已经修炼到先天四重境界,这种修行速度简直是闻所未闻!” 惊骇得看向照片上的陶望舒,这段时间和秦浩呆在一起,杨桐也算是知道了一些古武界的事情了。 后天九重,先天九重,圣境九重,神境九重。 这四种境界便是如今古武界的强弱划分了。 那一代战神苏凡厉害吧,可秦浩却说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后天八重罢了。 当初要不是顾及苏凡会玉石俱焚,秦浩早就亲自出手拿下苏凡了,哪里还会搞这么弯弯绕绕。 虽然在秦浩看来,后天境界都是蝼蚁废物。 但在杨桐眼中,那苏凡可是在青龙玉的帮助下足足修炼了二十年才到后天八重的。 就这样,苏凡还能被秦浩夸上一句天资不凡。 可见在如今这个灵气匮乏的年代,修行速度有多缓慢了。 但就算身处在这个末法时代,这个陶望舒都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就晋升先天,可见她的天资之逆天了。 “呵...现在知道恐怖了吧?” “但这还不是这位冷月仙子最恐怖的地方,她身后的背景才是最让我忌惮的。” “她出身古武界四大圣地之一的太上宗,师傅更是先天大圆满的大人物,而且如今还有龙组组长的身份,就算是主人亲自下山来了,恐怕也不敢对这位冷月仙子做些什么!” 听着秦浩的话,一旁的杨桐已经是目瞪口呆了。 他哪里能想到这位天仙模样的女生竟然有着这样的背景,自己还去调查过她,那岂不是...... 仿佛看出了杨桐的担忧,秦浩不屑得说道:“放心吧,你这样的蝼蚁人家是没有兴趣的。” “我早该想到的,也只有青龙玉这样的神器才能惊动她!” “你速速安排一下,我要马上回昆仑,这件事情必须要上报给主人了!” 面对着如此对手,秦浩还是决定要搬救兵,不然他这小胳膊小腿可扛不住。 ahzww.org 一旁的杨桐也不敢耽搁,连忙出门去安排专机去了。 望着杨桐出门,秦浩的脸色陡然阴沉了下来,紧紧握着手掌摩擦着,闪烁的眼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十八章 账本 “倪先生,这次十分多谢您的配合,如果后续还有需要的地方,还请您也能积极配合!” 陶望舒的办事效率很高,只是简单问了几个问题,大多都是询问倪世坤与墨紫冰之间的关系。 倒是林逸一直在旁边挑拨离间,仿佛是想让唐雅看清这个渣男的真面目。 但在高达80点的好感度下,唐雅除了有些吃醋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意见。 她十分懂事的知道,像倪世坤这么优秀的男人,不是她一个人能拥有的,还不如表现大方一些,这样也能让倪世坤对她多一些宠爱。 倒是对于林逸这个人,唐雅可以说是已经厌恶到极点了。 竟敢挑拨她和倪世坤两人的关系,这在唐雅看来是不可容忍的行为。 所以在这一次的谈话中,不管林逸说什么,唐雅总要怼上几句,而且每次还怼得林逸哑口无言。 【叮,宿主成功令唐雅对林逸厌恶非常,极大改变剧情走向,掠夺气运100点,潜力值1000点】 随着脑海中响起的机械声,倪世坤仿佛明白了一个规律。 似乎只要剧情主角的气运越高,自己能够掠夺的气运就越高,潜力值也越多。 从苏凡那时候的一次掠夺50点气运,到林逸的一次掠夺100点气运,能掠夺到的气运值越来越多了。 验证了这个想法,倪世坤心中隐隐有些期待,期待掠夺陶望舒一次,那应该会赚翻了去吧? 看着陶望舒与林逸离去的背影,倪世坤心中冷笑一声。 从刚才的对话来看,这个林逸就是个莽夫,对付起来再容易不过了。 倒是这个陶望舒有些棘手,在交待自己要照顾好墨紫冰的同时,竟然还在套着自己的话。 看来这个陶望舒是有些怀疑那天阉掉苏凡的人就是自己了,毕竟作为情敌,自己的嫌疑还是蛮大的。 但自己只要不表现非人类的武力来,他们就拿自己没办法。 而且只要他们找不到纪绯烟,那么就没有证据,倪世坤自然也可以高枕无忧。 但倪世坤恐怕打死也想不到,纪绯烟竟然会是陶望舒的师姐。 要是提前知道这个消息,倪世坤再怎么样也不会揭开面具去赌那一把了。 “倪先生,刘小姐在外面等您!” 陶望舒两人刚走,会所的侍者又敲门进来了,说刘静妍正在外面等倪世坤。 倪世坤眼眸一闪,心中已经猜测到了刘静妍来的目的了。 但就在这时,唐雅却突然不开心了起来。 对于自己与倪世坤的两人世界频频被人打破,唐雅表现得很生气。 温柔得搂住唐雅的小蛮腰,倪世坤贴在她的耳垂边轻声说道。 “乖,你先到车上去换好衣服,我一会带你去个好地方!” 换好衣服? 唐雅想起世爵C8后备箱里那套JF,顿时脸颊便绯红了起来。 但心中隐隐的刺激感还是让她老老实实得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头也不敢回的就跑了出去。 看着美女警官害羞跑掉,倪世坤意味深长得笑了笑,今天晚上又将会是一个不眠夜了。 而正好这时外面的刘静妍也走了进来,看到倪世坤脸上的坏笑,顿时轻呸了一声。 “我的倪大董事长,这是又钓到哪条鱼了?” 听着刘静妍口中的调笑,倪世坤伸手在她屁股上轻轻一拍,惹得刘静妍一阵不依。 毫无反抗之力得依偎在倪世坤的怀中,刘静妍一脸得意的拿出一本笔记递给倪世坤。 “看看,这是万中齐交出来的账本,上面记载了新海汇理基金与湘融银行的每一笔交易!” 刘静妍得意的表情上,仿佛在说快夸我一般。 嘴唇轻轻在刘静妍脸颊上一点,倪世坤接过账本便快速翻看了起来。 “我已经让公司财务的人查过了,上面的很多交易都是不合规,甚至是不合法的。” “这些年来,新海汇理基金完全就是杨桐的白手套,除了洗钱之外,还替杨桐处理了很多非法收入!” loubiqu.net “这一条...这一条...还是这一条...” 手指轻点在笔记本上,刘静妍显然来之前已经做好很多准备了。 看着上面最少的涉及金额都有三千万之多,倪世坤也有些惊讶。 他不是不知道杨桐会贪,但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贪。 光这本账本上有记载的,杨桐就前后共贪了19亿之多。 其中有替人不合规办理与担保贷款,也有利用职务收受贿赂等行为,可以说,只要这本账本一交出去,杨桐就彻底完了。 但倪世坤要得不是杨桐死,而是要彻底收回湘融银行在源茂集团的股份。 不然就算杨桐完了,湘融银行也可以再派一个刘桐过来,这样根本改变不了局面。 源茂集团也依然还要受到湘融银行的挟制。 轻轻扣上笔记本,倪世坤闭目思考了起来,他在想如何将这个笔记本利益最大化。 一旁的刘静妍也十分贴心得没有打扰倪世坤,而是将头深深埋在了他的怀中。 片刻之后,等倪世坤再次睁开眼眸之后,他便已经有就定计了。 “静妍,你给杨桐去个电话,就说我要见他,地点就在我的办公室!” “还有,那个万中齐也别让他继续留在国内了,送他去中东吧,听说那地方很热闹,正适合他那不安分的性子。” 娇躯微微一颤,刘静妍眼眸中带着丝丝兴奋,她最喜欢得就是倪世坤这种冷漠无情的心性。 乖巧得点了点头,刘静妍说道:“嗯,我会安排好的,一定让他好好在中东‘享受’!” 第二十九章 师姐与师妹 深夜,深市一处荒岭上。 一辆白色的面包车稳稳得停在路口处,随着灯光的熄灭,周围瞬间只余月光照耀。 啪! 面包车中,一道火星闪烁。 纪绯烟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根细长的圣罗兰,淡紫色的指甲油在月光下有种性感的魅惑。 打开车窗轻吐了一口烟气,纪绯烟仿佛自语般的淡淡说道:“小师妹,你还是这么会选地方。” 随着纪绯烟话音落下,白色面包车车顶上瞬间出现了一道身影。 风华绝代的气质,精致绝美的脸庞,正是冷月仙子陶望舒! “师姐,好久不见!” 轻笑了一声,纪绯烟熄灭烟头,缓缓打开车门走下了面包车。 看着车顶上昂首望月的陶望舒,纪绯烟靠在了车门上,轻笑一声说道。 “下来吧,上面冷......” 绝美的脸颊上悄然闪过一丝尴尬,陶望舒最终老老实实的下了车顶。 轻敲着陶望舒的额头,纪绯烟笑骂道:“要是让古武界那些公子哥们知道你这个习惯,怕是要惊掉多少人的眼球。” 面对着纪绯烟这位师姐,陶望舒终于在这一刻有了烟火气了。 轻轻拉住纪绯烟的手臂,依偎在她的怀里,陶望舒有些撒娇得说道。 “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能知道呢?” 宠溺得低头看着陶望舒,纪绯烟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追忆,仿佛回想起了往日的时光。 昔日她们三姐妹在师傅的羽翼下是何等自在,何等逍遥。 可好景不长,随着大师姐闭生死关失败之后,这种美好的日子就彻底消失了。 有时候纪绯烟也会想,如果自己当初没有爱上那个男人,那么师傅就不会将自己逐出师门了,小宇也就不会被苏凡残忍杀害了。 但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后悔药可吃,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年少轻狂付出代价。 昔日的三姐妹,现在就只有这位小师妹还能孝顺师傅了,纪绯烟不禁有些自责得问道。 “小师妹,师傅他老人家还好吧?” 听到纪绯烟的话,陶望舒身体一僵,有些不自然的回答道:“还...还好!” “还好就好,这辈子我是不能在师傅膝下尽孝,小师妹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师傅。” 纪绯烟有些伤感得重新点起一支烟,无声得抽了起来。 但她不知道的是,陶望舒此刻心中的仇恨感却更加浓郁了起来。 不同于师姐的不知情,陶望舒可以非常清楚自家那位师傅的丑陋面目的! 前世天真的自己,就如同现在的纪绯烟般,对这位师尊大人言听计从的很。 直到那一日,太一决大成的自己,被这位师尊大人偷袭而差点丧命之时,陶望舒才总算看清了他的真面目了。 原来昔日的种种恩惠,一切培养,都是为了培养出适合他的炉鼎罢了。 只有太一决大成之后,女子的身上才能提炼出一缕先天太一气。 而这一缕先天太一气,就是那位师尊大人突破先天,晋升圣境的必备资粮! 什么闭生死关失败,大师姐根本就是被这位师尊活活炼死在鼎炉中的。 要不是重生的时间段在大师姐死亡之后,陶望舒就是拼着再死一次,也一定会救出大师姐来。 不过幸好二师姐纪绯烟在下山历练时爱上了一个男人,还收养了一名婴儿,被那位恶毒的师傅误以为她已经被破了元阴,这才逃过了一劫。 不过二师姐虽然逃得了一死,但却被那人废掉了丹田,从此也只能浑浑噩噩得过上一辈子。 两位师姐一死一废,这种大仇陶望舒时刻不敢忘记。 所以她这一世便开始提前布局了,不光找到了能压制住太一决修炼速度的补心咒,为自己拖延住了够长的时间。 还加入了龙组,为自己拉拢了一批天资横溢的人才作为助力。 林逸就是因为他的剑圣体质从而被陶望舒看中的。 为了报得大仇,陶望舒必须利用起一切能够利用的资源。 毕竟她那位师尊大人在百年前就已经是先天大圆满境界了,战力可以说是古武界最顶尖的那一小撮人之一。 重生一世,面对这样的对手,陶望舒丝毫都不敢懈怠。 甩了甩脑袋,陶望舒将这些想法排出脑袋,她现在还不能让纪绯烟知道这些。 首先不说她会不会信,陶望舒更怕她脑子发热冲去给大师姐报仇,到时候一切布置就都会失败了。 “师姐,要不你还是过来帮我吧,现在冥神殿也已经没了,你以前得罪的那些仇家都会找上门来的。” 上次与苏凡一战,冥神殿数十名精锐全数丧命,可以说冥神殿已经名存实亡了。 踩灭烟头,纪绯烟轻轻摇头,说道。 “我知道你的好心,但这些年我已经自由惯了,也呆不住你们龙组那种地方。” “苏凡现在落在了你们的手里,我也算是给宇儿报仇了。” “所以,我打算一个人到处走走,也算是一场旅行了。” “师姐...”陶望舒知道纪绯烟这些年在国外得罪了不少人,顿时有些为她的安危担忧。 但纪绯烟却依然固执得摇头说道:“放心吧,走之前,我一定会送上你一份大礼的。” “苏凡最亲近的人就是墨紫冰,我就不信墨紫冰会一点都不知道青龙玉的下落。” ranwen.la “还有,我怀疑上次废了苏凡,带走墨紫冰的那个神秘人也知道些什么,不然他怎么会冒这么大风险来救墨紫冰呢,一定是想从她口中套出什么话来!” “我已经记清了他的长相了,相信只要找到他,苏凡就一定会松口说出青龙玉的下落。” “小师妹,只要我们配合好,青龙玉就一定可以找到!” 看着纪绯烟信誓旦旦的模样,陶望舒心中也有些意动。 毕竟纪绯烟是唯一一个见过那个神秘人的人,只要找到了他,也就完成了苏凡的条件了。 犹豫再三之后,陶望舒终于说道:“那好,我们就兵分两路,不过师姐你一定要小心,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放心吧小丫头,师姐我就先走了,下次可别再选在这种渗人的地方了。” 上车之后隔着车窗摇了摇手,纪绯烟一脚油门便下山去了,显得十分潇洒。 望着尾灯渐远的面包车,陶望舒眼神中越发坚定起来。 这一世,她一定要保护好这些爱她的人,她爱的人,不让那位师尊再有可乘之机。 夜色渐浓,陶望舒抿了抿嘴唇,沉默得向着黑暗树林中走去...... 第三十章 合理的交易 源茂大厦24层,董事长办公室。 负手站在巨大落地窗前,倪世坤无言看着窗外的车流穿梭。 当刘静妍再次给杨桐打去电话时,杨桐全然不见了上次董事会上的飞扬跋扈了。 张口闭口刘小姐,刘董事,那个语气亲热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和他妈打电话呢。 而杨桐之所以姿态摆放得如此低的原因,无非是上次在倪世坤手上吃了亏,长教训了而已。 但这次不同于上一次,这次杨桐的致命把柄被倪世坤握在了手中。 今天就算杨桐姿态再低,倪世坤也注定不可能会那么轻易就松开这块肥肉的。 回到办公桌前,倪世坤轻轻翻开一叠文件,这是公司所有股东的档案备份。 一向都喜欢未雨绸缪的倪世坤,从来都不会将主动权让给别人。 所有从第一次接触之后,倪世坤就已经为公司现有股东建档立案了。 这份文件里面的东西虽然不多,但却具体到了每个人的背景身份,行为爱好,性格为人等等。 而杨桐,更是重中之重! “倪董,时间已经到了!” 上午十点整,刘静妍准时敲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而会客间的杨桐从早上八点半上班开始,到现在已经足足等了一个半小时了。 闭目仰躺在沙发上,倪世坤轻声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刘静妍点了点头,闭上大门便往会客区去了。 只小半会儿,办公室的大门便被重新敲开了,正是刘静妍引着杨桐走了进来。 陡然睁开眼睛,倪世坤冷漠的表情上顿时便挂上了一副热情的笑容,主动上前说道。 “这几天集团压得事情实在太多了,让杨叔您等了这么久,实在是对不住了!” “来,杨叔,坐!” 面色一抽,如果不是看见办公桌上干干净净的桌面,杨桐还真就信了倪世坤的鬼话了。 不过如今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杨桐也只能扯着不自然的笑容答话道。 “董事长日理万机,是我们这些股东应该要理解才对!” “哈哈,那就好,我就怕杨叔怪罪呢。”倪世坤一边整理着茶具,一边说道。 “前几天有朋友送来了一些秋茶,正巧想起杨叔您也喜欢喝茶,就叫您一起来尝尝鲜。” “哦?那我可有口福,能喝到董事长亲自泡的茶。” 虽然还不知道倪世坤今天到底有什么意图,但既来之则安之。 作为老一辈的商人,杨桐的生活习惯一直保持着老式传统。 饮茶,养生,净思。 看着碟中茶叶形似铁而色绿分明,卷曲饱满而沉重,杨桐不禁问道:“铁观音?” “嗯!”倪世坤笑着点头,仿佛就如同招待老朋友般。 “都说铁观音最好用朱泥壶,最好正好入手了一把倒梨壶,正好凑趣,杨叔一会可要好好尝尝啊!” 看着倪世坤拿起的紫砂壶质地细腻,表皮光滑,杨桐便知这定是大师之作。 如果换了以往,他肯定会见猎心喜,讨要过来仔细欣赏一番,但此刻却全然没有了这种心思。 自从接到刘静妍电话的那一刻起,杨桐就一直在想倪世坤是何事要找自己。 可左右思考了半宿,杨桐也没想出个当然来。 不过有一点杨桐是知道的,那就是倪世坤一定是在憋着什么坏,就等着自己上套了。 正当杨桐的思绪越飘越远之际,倪世坤却又突然开口问道。 “杨叔,您是个中行家,不妨猜一猜这是谁的作品?” 仿佛来了兴致,倪世坤一边泡茶一边拿着紫砂壶问道。 扶了抚眼眶上的金丝眼镜,杨桐仔细盯着看了看,有些迟疑得说道。 “莫不是新加坡刘善德大师的作品?” “好眼力!”倪世坤赞了一声,毕竟仅凭外形,就能看出谁人之作,杨桐已经称得上是专家了。 有些尴尬得笑了笑,他杨桐就是这刘善德作品的炒家之一,怎么会不认识呢? 再说以倪世坤的身价,自然也不会用凡品,稍微一过滤,并不难猜出这紫砂壶的来历。 得意之下,杨桐一直紧张悬空的心情也稍稍放松了些许。 可还没等杨桐笑容落下,倪世坤又突然开口了。 “还记得去年秋拍,刘大师的作品价格一度超过了一百六十万,今年紫砂壶大热,大师的作品更是受到追捧,现在这把壶的价格说不定都要破两百万了。” “杨叔,您觉得刘大师的作品到底值吗?” 值? 值个鸡儿! 他杨桐就是紫砂壶大热的幕后推手之一,要是不把价格抄上去,他还怎么洗钱,怎么赚钱? 当然,这话杨桐打死也不会说,只能故作沉思得回答道。 “值或不值,那就要看买的人愿不愿意了,如果是愿打愿挨,自然是值得!” “好,杨叔这番见解当浮一大白!”倪世坤亲自双手递上茶杯。 连忙接过倪世坤递来的茶盏,茶汤金黄明亮,浓厚丰满,杨桐都不用深嗅,清新宜人的香气便扑鼻而来。 稍一品尝,杨桐就感到口感醇厚,清甜适口,当即忍不住赞道:“好茶,董事长好手艺!” “哈哈,倒让杨叔见笑了,对于茶道,我可是一知半解呢。” “不过杨叔,对于这茶具我倒是感兴趣的很,您是这一行的专家,有一笔交易要不您帮我参谋参谋?” 倪世坤自然不是专门找杨桐来喝茶的,略微寒暄之后,便直接切入主题了。 “哦?”有些疑惑得接过倪世坤递来的文件,杨桐半信半疑得打开一看。 可当他才刚刚落目下去时,额头上的冷汗便猛然渗溢了出来。 这份文件不是别的,正是杨桐前年幕后操控拍卖场高价炒作茶具的证据。 一条条,一列列,上面账目之详细,时间之精确,简直就像杨桐亲自纪录下来的一样。 幕后操控拍卖价格,洗钱,巨额财产来源不明,这短短几百字就包括了三条罪名。 瞳孔呆滞,杨桐在这一刻仿佛感觉天都塌了一般。 他知道这种证据落入倪世坤手中代表着什么。 按以前的种种态度,就算是换了自己,也不可能轻易就揭过的。 颓然放下文件,杨桐仿佛一瞬间便失去全部的精气神。 “倪总,想要什么就直说吧,不然您也不会特地把我找来了!” 瘫坐在沙发上,杨桐知道倪世坤肯定不止掌握了这一份证据,筹码也不可能全部梭哈出来的。 所以杨桐才这么干脆得就投降了,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些年犯的罪有多大。 要是倪世坤全部曝光出来,那他最好的结果便是下半辈子进去蹲大牢。 但很有可能,他会连蹲大牢的机会都没有,湘融银行那群股东肯定会把他挫骨扬灰的!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气,杨叔,您是商界的前辈,应该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吧?” 微微探出身子,倪世坤一脸人畜无害的看着杨桐。 杨桐眼眸中闪过一丝惊骇,猛然抬头盯住倪世坤,一字一句说道。 “源茂!你要我...不...要湘融银行退出源茂!” “聪明!”啪得一声,倪世坤轻轻扣上紫砂壶的壶盖。 “不,这是不可能的,源茂集团是湘融银行这些年投资最成功的项目,他们不会轻易退出的!” 大摇其头,杨桐不可置信得看着倪世坤,他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的谋划竟然这么长远。 作为一名商界浮浮沉沉数十年的成名人物,杨桐自然可以看出源茂集团如今的掣肘。 一日无法脱离湘融银行这家老派银行,源茂就一日无法快速发展,走向国际。 因为湘融银行中老古董太多了,他们不可能支持源茂进行大规模的改革与创新,保持现状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这一刻,杨桐不禁有些佩服起了这位年轻的董事长。 有魄力,有眼光,还不怕得罪人,是个做大事的人。 但就算他身为湘融银行的执行董事,也不可能劝说那些老古董放掉源茂集团的,这不现实。 “呵呵,如果说是腾盛国际愿意接手呢?” 十分惬意得把玩着茶盏,倪世坤的神情丝毫未变,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中。 腾盛国际? 瞳孔一缩,杨桐在想倪世坤与腾盛国际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前有医疗保险的融资,如今又有帮扶源茂集团的行为,这关系实在匪浅。 而且有了这家千亿级别的巨头公司顶在前面的话,那群老古董可能还真不敢继续固执下去的。 毕竟腾盛国际不光是跨国企业,而且人家背后还有军方的影子,这种庞然大物没有人愿意去得罪的。 略微思考了片刻,杨桐沉声开口道:“如果倪总能拉来腾盛国际,那我就有把握劝说那群老古董放手源茂,这笔交易如何?” 拿起手上的文件,杨桐阴着脸示意了一下。 “当然,这是非常合理的一笔交易!”后仰靠在沙发上,倪世坤微笑得点头说道。 ranwen.la 轻松了一口气,这一关总算是熬过了。 把手中文件一点点撕成粉碎之后,杨桐这才站起身整了整衣裳,他要准备回去对付那群老古董了。 看着杨桐即将离去的背影,倪世坤并没有阻止,只是嘴角的笑意越发深邃了起来。 像他刚才撕碎的文件,倪世坤的屉子中还有着一大摞。 一次让他撕一份,都足够让他撕半年...... 第三十一章 四海酒吧 看着杨桐颇为狼狈的背影,倪世坤将茶杯倒扣在了桌面上。 相较于喝茶,还是雪茄更让他感到清醒。 心绪沉浸到脑海中,倪世坤沟通了系统。 【宿主:倪世坤】 【气运:1880点】 【魅力:99(可有30%的机率触发一见倾心光环,令女生瞬间倾心宿主)】 【战力:900(普通成年男性战力为10)】 【潜力:24500点】 【技能:阴阳宝典,探查之眼,医术初级,厨艺初级,驾驶初级,商业高级,音乐高级】 【物品:中级好感度提升卡一张,时空预测卡一张】 【商城:当前处于已开启状态】 【任务:当前已完成】 看着面板上的属性,倪世坤陷入了沉思。 上次林逸与陶望舒两人给他的刺激很大,对于实力,倪世坤现在有些迫切。 这段时间修炼阴阳宝典的时间虽然不多,但得益于其强大的修炼速度,倪世坤的战力也涨了足足一百点之多了。 可就算如此,倪世坤依然还是不满足于现状。 毕竟想要从林逸身上薅羊毛,就必须要有一定的实力才能,不然万一他狗急跳墙了,倪世坤到时候连反抗之力都没有。 “系统,打开商城!” 随着一块光幕出现在倪世坤眼前,眼花缭乱的感觉又出现了。 强忍住口水,倪世坤命令系统筛除了一大部分商品,只留下自己现在能买得起的商品。 【易筋锻骨丹(出自低武世界少林寺,可无副作用瞬间提升战力300点):15000点潜力值】 【洗髓丹(出自低武世界少林寺,可无副作用瞬间提升战力500点):20000点潜力值】 【寿元丹(出自中武世界丹修之手,可无副作用延寿3年):25000点潜力值】 【魔刀(出自低武世界器师之手,持之可瞬间加成战力1000点,但却会被其魔性污染心灵):25000点潜力值】 ... ... 一大排的商品列在眼前,倪世坤都有些挑得眼花缭乱。 思考再三之后,倪世坤还是决定兑换一枚洗髓丹。 虽然价格贵点,但效果实惠啊。 服用洗髓丹之后,自己的战力也能上涨到1400点了,大概相当于先天一重中期的境界。 与林逸的先天一重后期差距就不算很大了,至少也能有了防止他狗急跳墙的实力了。 忍着心疼成功付款,倪世坤很快便感觉到手掌上凭空多出了一个精美小瓷瓶。 从里面倒出洗髓丹服下,倪世坤没感觉到丝毫痛苦,只觉得身体内有一股热流涌动,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猛然一握拳,倪世坤觉得自己此时的状态无比得好,刚才氪金的心疼也顿时变成了满足。 “果然,只有氪金才能强大,这可比日夜修炼来得快多了!” 花几分钟适应力量之后,倪世坤又翻了翻商品栏目,上面诱人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奈何囊中羞涩,好东西再多他现在也买不起。 但有了这次氪金的快乐之后,倪世坤对林逸身上的羊毛越发感兴趣了起来。 关上系统,正当倪世坤要吩咐人去寻找林逸的踪迹时,刘静妍却在这时走了进来。 “世坤,刚才蔡安平来电话了,说有人拿着你的画像在黑市上找你。” 画像?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黑白照,彩照,什么没有,还拿着画像找人? 好奇之下,倪世坤整了整衣裳,说道。 “正好我也有事去找蔡安平,就去他的四海酒吧坐坐,备车吧!” ... ... ... ... 四海酒吧,位于深市寸土寸金的闹市街中。 对于深市本地人来说,这条街上酒吧虽然多不胜数,但四海酒吧却是最不能得罪的一个。 而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它的老板蔡安平。 这个曾经的泊车小弟,在短短五年时间里就做到了如今深市四大帮的帮主之一。 其实力与手段,从来都是伴随着血雨腥风的。 而且听说这位蔡安平背后还站着一位深市顶级大佬,这更让人忌惮不已。 所以,除非必要,一般都没人会去得罪这位黑道大佬。 但今天,人们却看到了这位大佬亲自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十几个小弟,仿佛是在迎接什么人一般。 虽然好奇,但在蔡安平小弟的眼神威慑下,附近的人也不敢久呆在这里。 足足过了十分钟,随着一辆银白色的奔驰SLR停在门口,蔡安平平静的脸庞上才终于挂上了一抹笑容。 连忙小跑上前拉开车门,蔡安平毕恭毕敬对着车里的人影说道。 “倪先生,您来了!” “还楞着干什么,叫人啊!”见身后那群小弟没一个懂事的,蔡安平有些恼火得骂道。 十几个身穿黑色西服的小弟见老大发火,连忙异口同声的叫道:“倪先生好!” baimengshu.com 声音之响亮,令附近不少人都侧目望了过来。 手指摩擦着戒指,倪世坤皱了皱眉,这种行事高调的风格他不喜欢。 但倪世坤也没说什么,只是下车看到酒吧里人头攒动,这才说道。 “安平啊,生意不错嘛。” “哪里哪里,这都是倪先生的关照!”将头低的更下了,蔡安平仿佛也看出了倪世坤心中的不喜。 但没办法,最近他跟另外一家帮派在争夺这条闹市街,所以他必须要借势。 而在深市这一亩三分地上,又有几人的权势能比得上眼前这位呢? 轻笑一声,倪世坤虽然察觉到了蔡安平的小心思,但却没有点破,只是说道。 “走吧,去蔡老大你的地盘上讨杯酒喝。” 虽然只是玩笑话,但却让蔡安平的面色陡然一变,层层细汗瞬间便渗了出来。 “倪先生说得哪里话,我老蔡就是您的一条狗,您...”蔡安平赶忙凑上去解释。 但倪世坤却听也没听,径直便向酒吧内走去。 看到这一幕,蔡安平的心中顿时充满了悔意,后悔自己不该耍这些小聪明。 一进到酒吧里面,看到里面群魔乱舞的景象,倪世坤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给我找个清静的地方!”位高权重久了,倪世坤也开始越发注重隐私了。 连忙躬身引路,蔡安平赶紧说道:“知道您喜欢清静,二楼的贵宾室已经为您清场了!” 现在的蔡安平只想弥补刚才放下的错误,身段可谓是放得极低。 满意得点了点头,在一众人敬畏的目光下,倪世坤走上了二楼。 可他不知道的是,一楼嘈杂的人群中,此时正有一双眼眸在死死得盯着他! 第三十二章 意外来客 酒吧二楼。 大厅内的布局皆是由风水大师设计,看上去既美观又华贵大气。 因为清场的缘故,楼下群魔乱舞的景象全然没有。 只有一位位陪酒女郎站立在两侧,衣着之性感,要是让不知道的人看到了,还以为是进了哪个私人会所呢。 “留几个熟悉的就行,其他人都撤了!” 随手推开一扇大门,倪世坤头也不回得说道。 身后的蔡安平也知道像倪世坤这种大人物都不喜欢热闹,于是便只挑了几个懂事的,知根知底的进去陪酒。 只一会儿,整个房间中便多了几位或站或坐的莺燕美女,气氛也一下子便热烈了起来。 “倪先生,今天是我老蔡着急了,我给您负荆请罪了!” 随着各式各样的名贵酒水送进来,蔡安平端着杯子便凑到了倪世坤的面前请罪。 看着姿态极低的蔡安平,倪世坤并没有举杯,反而只是轻轻说道。 “听静妍说,最近黑市有人拿着我的画像在找我?这件事是怎么个情况?” 低头喝着身旁美女喂上来的酒水,倪世坤显得十分随意。 说实话,倪世坤的眼光很高。 但如果只是养养眼,放在身边陪酒唱歌,调节气氛,倪世坤还是不会拒绝的。 早些年刚创业时,这种场面倪世坤经历得太多了。 赶忙将手中酒杯放下,蔡安平对着身旁美女耳语了几句之后,便见她出门去了。 不一会儿,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一名身材精硕的青年汉子便走了进来。 “倪先生,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最近刚收的小弟,叫龙子涛,这次的事情就是他发现的。” “子涛,还不快给倪先生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饶有兴趣的晃着酒杯,倪世坤仿佛眼神有些迷离地看着龙子涛。 而龙子涛在倪世坤的注视下却显得格外紧张,毕竟以前只能在电视新闻上看到的大人物,现在却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换了谁都紧张。 “倪...倪先生...” “慢慢说,不着急!”温和一笑,倪世坤亲自拿起一个酒杯倒满酒水推了过去。 受宠若惊般得端起酒杯,龙子涛一口灌下,这才说话利索了起来。 “倪先生,是这样的,那天......” 一手搂着身边的小蛮腰,一手摇晃着酒杯,倪世坤听了几分钟算是弄明白了这件事。 原来就在前天,黑市上突然多出了一条消息,说是只要提供画像上人的消息,就可以拿到5000美金的花红。 因为这笔钱对于底层这些小混混并不算小数目,所以他们一个个都毕竟关注这件事情。 但只有龙子涛还算机灵,第一时间便把画像的事报给了蔡安平,这才让倪世坤知道了这件事情。 “倪先生,这是我扣留下来的画像,您看看!” 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龙子涛赶忙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张画像来。 接过画像,倪世坤有些惊讶,这画师的水平实在不错,虽然还是有些差异,但大致上却与倪世坤的长相有六分相似。 也难怪蔡安平第一眼看到这张画像就通知了自己,对于熟悉自己的人来说,这已经可以百分之七十确定了。 轻描淡写得将酒杯中的酒水倒在画像上,看着上面的墨汁一点点被浸湿,倪世坤终于开口了。 “给我去查,看看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不用查了,我已经来了!” 还未等倪世坤话音落下,包厢的房门突然被打开,一道人影背着灯光正在站在门口。 “保护倪先生!”看到门外自家小弟倒了一片,蔡安平顿时大惊。 当即抄起一个酒瓶子便牢牢站在了倪世坤的身前,脸上的神色极其紧张。 见老大暴起,一旁的几个小弟和龙子涛等人也快步上前,伸手就要去制服门口的人影。 可门口那人影看着虽然瘦弱,但却力量极大,龙子涛等人连一个回合也没撑过,便在地上倒成了一片。 眼眸一眯,拨开蔡安平的身体,倪世坤逆着灯光看去,门口那人影的轮廓他有些熟悉。 “纪小姐?” 听到倪世坤的话,门口那人影一愣,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娇笑着回答道。 “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倪董事长竟然还记得我这个小女子。” 穿过地上的人群,那人影缓步迈了进来,昏暗的灯光下,倪世坤赫然认出了来人。 正是冥神殿的殿主,纪绯烟。 长发微卷,一身紫色吊带短裙,今晚的纪绯烟浑身都散发了一股魅惑之气。 再次见到这位熟美人,倪世坤还是忍不住眼神一亮,心中微微赞叹道:好一个祸国殃民的妖精。 “纪小姐说的哪里话,世坤又怎会忘记纪小姐的‘英姿’呢!” 英姿二字在倪世坤口中咬得稍重一些,这是在提醒纪绯烟,她现在的身份可不是那么光明正大的。 但纪绯烟仿佛没听见一般,自顾自得坐下,还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说道。 “倪董事长果然是大人物,这七八千一瓶的马爹利满桌子都是。” 虽然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但倪世坤却丝毫不恼怒。 挥了挥手,让蔡安平等人出去,倪世坤翘着二郎腿说道。 “纪小姐要是喜欢,这桌上的酒全送你了,就看你喝不喝的完了!” “大气!”微微抿了一口酒,纪绯烟竖着大拇指说道。 “倪董,倪先生,你倒是逍遥快活了,可把小女子我害的东躲西藏,凄惨不已啊!” “哦?这话怎么说?”嘴角微微咧开,倪世坤问道。 神色有些气恼,纪绯烟紧盯着倪世坤说道:“那天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让苏凡暴起杀人的!” “那天?哪天?纪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哦,苏凡是杀人犯,我一个正经商人,可跟他没关系的。” “呵!正经商人?哪个正经商人会手下养着这么多打手?” 不依不饶,纪绯烟冷笑一声继续说道。 但倪世坤却面色突然疑惑起来,回答道:“打手?有被一个女人就打倒一片的打手嘛?” “纪小姐,我这人怕死,保安多一些不过分吧?” 怕死? 我看你那天踩爆苏凡二弟的时候就一点也不怕死! 虽然语言上的交锋没有占到半点便宜,但纪绯烟也不气馁,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下书吧 “开诚布公吧,那天晚上的事情你也有份,你说我要是把这件事告诉龙组的人,你猜他们会怎么做呢?” 第三十三章 威胁与吃亏 “好啊,纪小姐尽管去,现在是法治社会,一切都讲证据,我相信我是清白的!” 坐在沙发上,倪世坤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还主动伸手指向门口。 仿佛早就预料到了倪世坤的反应,纪绯烟娇笑一声,竟然真的就站起身来了。 “竟然倪董事长如此自信,那我就只好却之不恭了。” “可惜呀,这段录像卖不到个好价钱咯...” 录像? 脸色一滞,倪世坤眼眸中寒光一闪,只一瞬间,手掌便死死掐住了纪绯烟的喉咙。 “纪绯烟!你敢威胁我?” 那天晚上要是真被拍了录像,那对倪世坤确实会是个麻烦。 不光无法跟龙组的人交待,也无法向墨紫冰交待清楚。 所以倪世坤必须掐灭所有威胁,甚至不惜辣手摧花。 “嗬...嗬...” 死死扣着倪世坤的手掌,纪绯烟的眼神中满是惊骇。 刚才那一瞬间,她甚至都没有看清倪世坤的动作,便被他掐住了喉咙。 先天! 倪世坤的实力绝对已经是先天境界了! 艰难得从口袋中掏出一个手机,纪绯烟强忍着呼吸困难示意倪世坤看去。 手机上正在播放着一个视频,虽然模糊,但却清楚纪录下了那天晚上的所有事情。 眼眸中寒光大冒,倪世坤的手掌越发用力了起来。 “你...你要是...掐死我,这个视频...龙组的人马上就能收到...” 在这种情况下,纪绯烟不光没有紧张,反而还用眼神挑衅着倪世坤。 死死盯着纪绯烟的眼睛,倪世坤突然一笑,陡然松开了手掌,说道。 “纪小姐说笑了,我不是苏凡,我守法得!” 守法? 纪绯烟心中冷笑一声,要是自己手里没有筹码的话,刚才就已经被抛尸野外了。 “咳...咳...现在可以好好谈一谈了吧?” 看着镜子中已经开始发红发紫的脖子,纪绯烟冷着脸说道。 亲自替纪绯烟倒了一杯酒水,倪世坤点了点头,温和的笑着说道:“当然可以,纪小姐开个价吧!” “开价?”纪绯烟撇了一眼倪世坤问道。 “自然,这个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有一个价格,只是多或少而已。” 倪世坤一直都相信钱是万能的,不然纪绯烟也不会这么大费周章的找上门来了。 沉默了片刻,纪绯烟说道:“好,那我就开个价,我要你跟我合作,杀了苏凡!” 仇恨,在这一刻充斥满了纪绯烟的眼眸。 纪绯烟一直隐瞒自己知道倪世坤身份的原因就是如此,她从来都没有放下对苏凡的仇恨。 她知道陶望舒的性格,陶望舒是不可能把苏凡交给她处理的。 那天晚上跟陶望舒说要一个人出去旅行散心,也只是为了安抚住陶望舒罢了。 不这样做的话,陶望舒就不可能放松警惕,也不可能继续让纪绯烟留在深市。 但就算骗过了陶望舒,纪绯烟也不可能一个人就杀得了苏凡,毕竟龙组的其他队员也不是吃干饭的。 所以她就千方百计要找到倪世坤,只有拉上实力强劲的倪世坤一起合作,才能有机会闯入龙组的地盘,并且杀了苏凡。 可纪绯烟又怕引起龙组的注意,便只能暗中在黑市中寻找倪世坤的线索了。 但人算不如天算,今天她到这家四海酒吧来收集消息,竟然正好碰上了倪世坤的到来。 所以便有了接下来的一幕了。 “杀了苏凡?你疯了,他现在在龙组的手上,你要送死别拉上我。” 倪世坤大感意外,他没想到纪绯烟竟然要的不是钱,而是要苏凡的命。 但这件事又岂是那么简单的,不说陶望舒那个变态了,就说林逸他现在都打不过。 就这还杀苏凡,别到时候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别急着拒绝,我竟然能来找你,自然就有把握。” “三天后,天南市的轩辕疑塚便会开启,这是西南古武界的一件大事,龙组的人不会不去的,到时候他们的守卫一定会空虚,我们的机会很大!” yawenba.net “轩辕疑塚?”又听到一个新的名词,倪世坤有些好奇。 但为了不在纪绯烟面前露出破绽,倪世坤只是不动声色的套话。 “为了一个苏凡,难道我就要放弃轩辕疑塚?” “放心,轩辕疑塚会足足开启七七四十九天之久,在这其中只要你能通过结界,便能进去。” “再说了,这座轩辕疑塚规模并不大,好东西早就被其他人拿走了,剩下的都是一些残羹剩饭,龙组的人也只是因为要去维持纪律,这才不得已必须过去的。” 纪绯烟似乎很了解古武界和龙组,这不禁让倪世坤有些猜测起了她的身份。 正当倪世坤还想继续套话时,纪绯烟却又继续说道。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只要你跟我合作杀了苏凡,视频我双手奉上!” “放心,这只是我为了拍苏凡老婆的春宫戏才录下来的视频,我留着也没用。” 纪绯烟说的轻描淡写,倪世坤却听得恶寒不已。 这个女人实在是心理有些变态,对付苏凡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竟然还要拍下墨紫冰的春宫戏。 不过这件事也让倪世坤有了深刻的教训,赌徒的自大心态要不得,这次就落了把柄在别人手里了。 闭目微微思考了片刻,倪世坤也正好想验证一下自己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而刚好在这时,系统的提示声竟然也突然响了起来。 【叮,当前任务已发布,宿主成功配合纪绯烟闯入龙组驻地,可获得气运点500,战力值500,潜力值5000】 “好,你的交易我答应了,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嗯?”皱了皱眉头,纪绯烟疑惑得看向倪世坤。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竟然留了我的录像,你是不是也要留点东西下来呢?” 神色有些懵,纪绯烟一时之间没有理解倪世坤的意思。 可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倪世坤便一把将她压在了沙发上,在她耳畔轻声说道。 “我这人不喜欢吃亏,录像给你,但你的人,我要了!” “你...你无耻...唔...唔...” 丝毫不像一个已经生过孩子的女人,纪绯烟此时就如同一位青涩的小女生般。 眼中的暴虐一闪而过,倪世坤为了避免纪绯烟继续挣扎,直接便对她使用了一张中级好感度提升卡。 【叮,宿主成功使用物品,女主纪绯烟对宿主好感度提升40点,当前总好感度为50点(心生爱慕)】 随着倪世坤脑海中的机械声响起,纪绯烟的眼神瞬间有些迷离了起来,手上挣扎的幅度也小了许多。 而门外此时鼻青脸肿的蔡安平等人,也隐约听到了包厢中的喘息声,顿时脸色有些古怪起来。 心中明白,他们这一顿打算是白挨了。 但没办法,一个个也不敢有怨言,只能老老实实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进去打扰倪世坤的雅兴。 第三十四章 命案与试探 【叮,宿主成功夺取纪绯烟首次,极大改变剧情走向,掠夺气运值300点,获得潜力值3000点】 摸着肩膀上的牙印,倪世坤看着沙发上的那一抹殷红有些发楞。 他没想到纪绯烟竟然还是第一次,不是说连孩子都生过了吗? 回想起纪绯烟刚才一瘸一拐独自离开的模样,以倪世坤冷酷的心性此时都有了些许内疚。 但毕竟只有这样才能控制住这个女人,倪世坤并没有丝毫后悔。 清了清嗓子,整理好衣裳,倪世坤打开门便走了出去。 “安平,子涛,你们俩跟我走走,有些事情要交待给你们。” 瞄见包厢中一遍狼藉,蔡安平也不敢说什么,赶忙低头跟上了脚步。 一旁鼻青脸肿的龙子涛也是神色大喜,他没想到竟然得到倪世坤的青眼相加。 在一众羡慕嫉妒的眼神中,龙子涛顿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昂首挺胸了起来。 出了酒吧,倪世坤却没有选择坐车,而是步行向着不远处的海滩走去。 凉爽的海风吹打在脸庞上,倪世坤松了松上衣扣子,望着大海说道。 “安平啊,我知道你是个有野心的人,但黑色的路是注定走不长的,上岸吧!” “我听说你不是有个安保公司嘛,可以让子涛去负责,为转型做个铺垫。” 这个世界虽然是非黑即白,但黑色却永远都不能见光明,所以倪世坤的语气有些不容置疑。 艰难得吞了口口水,蔡安平无视了一旁神色大喜的龙子涛,正想说话。 可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叫声却打断了他的话语。 目力极佳的倪世坤眉头一皱,也连忙挑目望去。 原来,是此时游客极多的银月沙滩上出现了一具尸体,尽管这具尸体上满是泥沙,但倪世坤还是隐约看得出是一名中年男子的尸体。 皱紧眉头,倪世坤觉得有些晦气,正想转身离开之时,眼帘中却又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陶望舒? 她怎么会在这里? “走,去看看。”难得有机会遇到这位气运逆天的女主,倪世坤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深市的出警效率很快,只短短几分钟,当地的衙门便来了几辆警车。 不一会儿,沙滩上那具男尸的周边便布满了警察。 不过这些警察都是银月滩平时维护秩序的警察,并不具备行事侦查能力。 “这人看着挺有钱的,怎么会死在这里呢?” “我看八成是被抛尸的,要不然怎么会被埋在泥沙里呢?” “这些事情谁清楚啊,还是等市里的警察来了再说吧。” 倪世坤带着蔡安平两人一来到沙滩上,便听到了周围游客的议论声了。 看了看尸体,倪世坤的眼眸中突然闪过一丝光华,那具尸体的一切情况便全都出现了倪世坤的视野中,就连其身上那细小的汗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嗯? 没有伤口? 脸庞上闪过一丝好奇,这具男尸的身上竟然没有丝毫伤口,难道是淹死的? 不过好奇归好奇,倪世坤却丝毫不想多管闲事,他下来也只是为了接触陶望舒而已。 yawenku.com 目光一转,见陶望舒此时正蹲在尸体的身边,一双凤目好似在研究着什么。 或许是察觉到了倪世坤的目光,陶望舒转头一看,正好便对上了倪世坤的眼神。 是他? 眼眸中闪过一丝惊疑,陶望舒站起身来便朝着倪世坤走来。 “倪先生,这么晚竟然都可以碰到你!” “陶组长也是,这么晚都还在办案子,真是辛苦了!” 毫无畏惧得与陶望舒对视着,倪世坤心中感叹着造物主真是偏心,这个女人简直就是完美。 蜕下透明手套,捋了一下荡在额前的一缕青丝,陶望舒说道:“聊聊?” “荣幸之极!”倪世坤脸上的笑意越发深邃了起来。 远离了人群之后,陶望舒突然说道:“倪先生,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陶组长,我只是商人,不是警察!”跨坐在一块巨大岩石上,倪世坤回头看向那具尸体说道。 可陶望舒却没有接倪世坤的话,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他是柳家人杀的,那群余孽最近流窜到了深市,专门绑架富商,就算给了钱也难逃一死。” “所以倪先生,你害怕吗?” 再说这句话的同时,陶望舒突然死死得盯着倪世坤,似乎是想在他的神情中看出什么来。 但可惜的是,倪世坤的脸庞却始终只是挂着一抹微笑。 “害怕?我为什么要害怕,我每年花这么多钱请了那么多保镖,难道我还需要害怕绑匪?” 看到倪世坤自信的模样,陶望舒沉默了片刻,眼神中的探究色彩也逐渐消失。 “好心提醒一句,倪先生勿要见怪!”话音落下,陶望舒转身便走了,没有丝毫留恋。 笑容淡去,倪世坤有些凝重得盯着陶望舒的背影。 刚才那场谈话绝对是一个试探,她在试探自己到底是不是那天打伤苏凡的神秘人。 只要自己刚才露出破绽,这个女人肯定会请自己回龙组喝茶的。 龙组也绝对不会容忍,一个能够废掉苏凡的不稳定因素,继续游荡在他们的视线之外的。 所以不管是于公于私,陶望舒肯定会追查到底的。 正当倪世坤的神情有些阴晴不定时,一旁靠过来的蔡安平说道。 “倪先生,要不要找人把这个女的绑了?” 看着一脸匪气的蔡安平,倪世坤有些无语。 绑龙组的组长,也亏他想的出来,先不说能不能打过,就算能打过,倪世坤也还没这个胆子。 “你脑袋里整天想些什么呢,刚跟你说的要走正途!”敲了敲蔡安平的大光头,倪世坤开口骂道。 一脸橫肉的脸上露出些许委屈,蔡安平低着头不敢继续说话了。 撑了撑懒腰,倪世坤重新系上扣子,说道。 “好了,被你这么一搅合我也没心思继续走了,回去吧,顺便跟你说说转型的事情。” 第三十五章 神医主角 “世坤,这是今天的行程安排,上午要去探视天泰的蓝总,下午还有一场高尔夫会议,你先看看。” 清晨,刘静妍穿着睡衣端着早餐走进房间中,顺手将床头上的一份行程安排表递给了倪世坤。 看着上面密麻紧凑的时间安排,倪世坤不仅不反感,反而很自然得便接受了。 因为只有一个人忙起来的时候,权利才能紧紧的掌握住。 一边翻看着文件,一边享受着刘静妍的细心服侍,倪世坤说道。 “蓝佳豪最近怎么样了,听说他醒了?” “嗯,好像是天泰新来了一个医生,听说还是个实习生,把他治醒过来了。” “什么?实习生?” 听到刘静妍的话,倪世坤顿时便警惕了起来。 这么多专家会诊都唤不醒蓝佳豪,结果却被一个实习生给弄醒了。 这剧情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呢? “听说这位实习生还是刘尚老先生的忘年交,所以蓝家的人才会相信他,给他机会试试的。” 擦了擦嘴角,倪世坤露出了一抹笑意,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想了。 刘尚这个人他知道,深市有名的医学界大拿,也是天泰医院的院长。 这样的人物竟然会放下身段和一名实习生去结交,除了那名实习生气运逆天之外,倪世坤实在想不到其他的解释了。 正好如今苏凡进去了,林逸也找不到人,一时间倪世坤还真有些不知道去哪里薅羊毛呢。 “走吧,一起去会会这位‘实习生’!” 穿好衣裳,黑色的奔驰车已经停在门口等候了。 深市的交通状态实在堪忧,倪世坤足足花了一个小时才抵达了天泰医院。 走进医院大楼,身后的刘静妍手提着鲜花等慰问品紧随其后,两人一起乘坐电梯来到了天泰医院的特护病房楼层。 走廊中央的那间房门口,此时正伫立着两名警卫,一见到倪世坤,便赶忙进去通报去了。 “都这么谨慎小心了?” 玩味一笑,倪世坤心中明白,像蓝佳豪这种顶级富豪,最害怕的就是钱还在,命没了。 “倪总,实在抱歉,家父正在接受医生治疗,所以能不能...” 开门出来的是蓝佳豪的长子,蓝学柱。 见到倪世坤身后还跟着其他人,蓝学柱有些委婉的示意着倪世坤一个人进去就行了。 见蓝学柱面露苦色,倪世坤淡然一笑,说道:“客随主便!” 从刘静妍手上接过鲜花,倪世坤便单独一人推门走了进去。 天泰的特护病房足足有上百平之大,一进门,倪世坤便看到了客厅的沙发正坐着三个人,病床前还有一名年轻的医生与一名护士正在进行诊疗。 bqgxsydw.com 【叮,检测到气运之子的出现,请宿主自行查看】 看到那名年轻医生的第一眼,倪世坤脑海中的系统提示声便自动响起了。 果然! 连忙发动探查之眼,倪世坤查看起了那名年轻医生的属性来。 【主角:萧玄】 【气运:1060】 【战力:25】 【魅力:75】 【金手指:神级西医系统】 【叮,检测到异端系统存在,请宿主尽快进行捕获】 【叮,当前任务已发布,成功捕获异端系统,奖励《毒王经》一部,潜力值100000点】 我淦!!! 眼眸中闪过一丝贪婪,倪世坤第一次见到系统如此大方。 价值上百万的《毒王经》说送就送,潜力值也是十万起步,要不要这么刺激? 冥冥中,倪世坤仿佛察觉到所谓的异端系统对自己的系统吸引力很大,不然也不会开价这么大方来吸引倪世坤了。 带着贪婪的眼神看着萧玄,这个主角在他眼里简直就是待宰的羔羊。 不管是气运还是战力,倪世坤此时都能全方位碾压他。 甚至直接出手杀了他,也不会引来天道的反噬。 不过倪世坤也有些了然,毕竟只是一个普通凡人,就会点医术而已,在真正的大人物面前也是一个服务者。 所以萧玄的气运与战力低下,倪世坤也能理解。 对于这种洒满香料的肥羊,倪世坤必须要将他榨干最后一丝价值,不然都对不起这件天上掉下来的礼物。 强忍住贪婪的口水,倪世坤努力将目光转到了病床上,上前说道。 “蓝总,看您的气色还不错嘛,恢复的可以。” 病床上的蓝佳豪一见倪世坤来了,脸上也挂上了一抹虚假笑容,悠悠说道。 “命都快去了一大半了,现在还能多喘两口气就不错了...” “蓝总,别说话了,您现在要休息!” 还未等蓝佳豪把话说完,带着口罩的萧玄便打断了他的话,并且还瞪了倪世坤一眼。 有些懵逼,倪世坤顿时感觉莫名其妙,怎么这个主角看着恶意很大呀。 但倪世坤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进来的一瞬间,萧玄身后那名女护士的目光便一直停在他的身上。 而这一幕正好被萧玄看到,心中的嫉妒自然就奔涌而出了。 故作歉意得看着倪世坤,蓝佳豪也十分听萧玄的话,毕竟这是能救他命的人。 大方一笑,倪世坤也不和萧玄计较,抱着手便走到了沙发前。 “莹莹,好久不见,真是越长越漂亮了。” 沙发上坐着三人,正是蓝佳豪的老婆,和他的二儿子,小女儿。 一身天蓝色花边长裙,长长的秀发自然垂落在肩膀上,红润的丹唇,国色天香的小脸,蓝莹莹整个人就如同那含苞待放的紫色洋桔梗。 倪世坤不禁有些怀疑,蓝佳豪这么个大老粗,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女儿来? 不过今天在看到蓝佳豪的老婆之后,倪世坤便明白了原因,看来这蓝莹莹是继承她妈的基因了。 “世坤哥哥,你还记得我?” 听到倪世坤的夸奖,蓝莹莹表现的十分开心,站起身来十分自然得就挽住了倪世坤的手臂。 宠溺得摸了摸她的头顶,倪世坤笑道:“当然记得,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我的莹莹学妹啊。” 蓝莹莹是西南医科大学的大三学生,自然算是倪世坤的学妹了。 “人家现在是大人了,世坤哥哥别在摸头了!”拿下倪世坤的手臂,蓝莹莹有些气鼓鼓的说道。 “好好好,莹莹大人了。”捏了捏蓝莹莹的脸颊,倪世坤的动作有些亲昵。 但这一幕却正好被萧玄看在眼中,瞬间便引爆了他心中熊熊妒火。 要知道他来救治蓝佳豪的最主要原因,就是想追这位同校女神的。 放下听诊器,萧玄眼神喷火得上前一步呵斥道:“这位先生,这里是病房,请你安静一点!” 第三十六章 膨胀的萧玄 “这位先生,这里是病房,请你安静一点!” 随着萧玄话音落地,病房中安静一片。 谁也想不到就萧玄这么个实习医生竟然敢教训倪世坤。 要知道倪世坤可是深市四大医疗机构的董事长之一,在医学界的威望与权势可以说是顶峰的。 一句话决定一个人的命运,这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何况对方还只是个实习医生而已。 但萧玄却管不了这么多了,从大一开始,他就对萧莹莹垂涎三尺了。 可当时两人身份悬殊,一个是天之娇女,一个是撸管屌丝,他当然不敢有非分之想了。 如今有了系统加身,昔日的屌丝也逆袭成了天才神医,萧玄的底气便一下子就上来了。 又加上这段时间蓝家人的客客气气,更让萧玄膨胀到了极点。 因此在面对倪世坤时,就算知道了他的身份,依然狂态毕出。 “哎呀,忘了给世坤哥哥介绍了,这位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现在是天泰的实习医生。” 见倪世坤的脸色缓缓沉了下来,蓝莹莹赶忙打圆场说道。 话里的意思也很明显,想倪世坤看在同校的情谊上放过萧玄一马。 蓝莹莹的面子自然要给,倪世坤嘴角扬起一抹笑容,说道。 “原来是小学弟呀,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看到倪世坤主动伸手,蓝莹莹心中的虚荣心一下子便满足了。 想想看,深市有名的大帅哥,大富豪,都给自己面子,这是何等骄傲的事情啊。 可还没等蓝莹莹开心两秒钟,便只见萧玄的眉宇中露出了一丝孤高,冷哼着说道。 “哼,谁不知道西南医大出了一位专吸病人血的大富豪,我萧玄可不敢高攀!” 专吸病人血? 不得不说萧玄实在是敢说,他这句话不仅骂了倪世坤,还把在场的所有人全都骂了进去。 ddxs.com 就连病床上的蓝佳豪都露出了一丝怒容,怎么滴,就你们医生是救人治病,我们开医院的老板就不是救人治病了? “萧玄,你在胡说些什么!”蓝莹莹松开倪世坤手臂,一脸怒气得开口呵斥道。 她没想到萧玄的胆子竟然会这么大,竟敢连她爸都敢骂进去。 而此时的萧玄也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但心中的孤高却让他放不下脸来道歉,只能继续冷哼一声死撑着。 紧盯着萧玄的脸上看了几秒,倪世坤突然笑了,笑着说道。 “好!好一个吸血大富豪,那不知道萧医生敢不敢来和我这个吸血大富豪比比医术呢?” “看到底是学弟你青出于蓝,还是学长我宝刀未老呢?” “世坤哥哥...”蓝莹莹一脸不可置信,她虽然知道倪世坤医术不错,要不然也不会刚毕业就并特招进了一家三甲医院,成为一名住院医。 但毕竟这么年过去了,倪世坤又管理着源茂集团这个大摊子,医术水平还能剩下五成就不错了。 而萧玄的医术她是见识过的,能够将重症濒危的蓝佳豪拉了回来,就足以证明他的医术了得了。 于公于私,蓝莹莹都不能看到倪世坤丢脸,于是便想进行阻止。 可倪世坤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给了蓝莹莹一个安心的眼神。 倪世坤之所以表现的这么冲动,原因就是刚才系统发布了任务。 【叮,当前任务已发布,宿主成功打脸萧玄,可获得《鬼王十三针》秘籍一本,潜力值3000点】 左右这个萧玄的系统也是西医系统,脱离不了常规的凡人手段。 而倪世坤如今可是先天修为,在加上原本的医术也不错,就不信赢不了他。 看着主动挑衅的倪世坤,萧玄顿时大喜,有系统的帮助,他不可能会输给倪世坤。 仿佛生怕倪世坤后悔,萧玄赶紧答应下来,说道:“好,学长竟然有这份雅兴,我奉陪到底!” 一想到即将打败这位医学界的巨头,西南医大的传说级人物,萧玄就忍不住浑身颤抖。 只要自己能打败了倪世坤,不光一夜之间就可以扬名立万,蓝莹莹也一定会对自己青睐有加。 到时候又有名气加身,又有美女相伴,萧玄光想着就已经湿了。 “那...我们赶快就开始吧?” 望着一脸兴奋,自信在握的萧玄,倪世坤心中冷笑了一声,也没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蓝总,正好我也需要对症下药,不然你便来当这个裁判?” 兴冲冲得摘下口罩,萧玄对着病房上的蓝佳豪说道。 裁判? 我看是试验品还差不多! 正处在极度兴奋状态下的萧玄,丝毫没有顾及蓝佳豪的想法。 但蓝佳豪也不得不答应下来,毕竟他此时的小命还捏在萧玄的手上,还得靠他来诊治。 “小然,你来配合我!”见蓝佳豪答应下来,萧玄自信慢慢的戴上手套,脸色孤傲的吩咐着小护士。 不得不说,在神级西医系统的指导下,萧玄的手法确实是十分稳健。 而且各种药剂在他手上搭配的十分完美,每一次的处理手段都能完美完成。 再加上西医见效快的特性,只不一会儿,蓝佳豪的脸色便逐渐开始红润起来了。 “蓝总,幸不辱命,你身上的隐疾只要再经过几个疗程的服药,便可以彻底痊愈了!” 作为当事人,蓝佳豪自然能清楚感觉到自己此时的状态,脸色惊喜的看向萧玄。 看到这一幕,萧玄脸上的表情更加孤傲了起来。 只要有系统的存在,他就不可能会输。 挑衅地转头看向倪世坤,萧玄扬起下巴说道:“倪学长,你不会怕了吧?” 可倪世坤却未有搭理他,只是在蓝莹莹耳边耳语了几句,紧接着便见蓝莹莹有些惊讶的点了点头,仿佛出门拿什么东西去了一般。 看到倪世坤与蓝莹莹表现的如此亲密,萧玄的表情如同便秘了般,难看得紧。 “哼,垂死挣扎而已,一会等你输了,我看你还有脸继续接近莹莹不!” 心中的妒火越发高涨,萧玄已经决定了,待会一定要好好羞辱倪世坤一番,让他再没有脸面出现在蓝莹莹面前。 “世坤哥哥,你要的东西我拿来了!” 不一会儿,蓝莹莹便重新推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捆标准的银针。 “银针?”萧玄仿佛看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般,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倪学长,你一个学西医的竟然还相信迷信的中医,我劝你还是别献丑了,早点认输吧。” 身为一个唐国人,萧玄崇拜西医就算了,竟然还将中医贬低成迷信,这是倪世坤所不能忍受的。 眼眸中寒光一闪,倪世坤突然笑了,说道:“竟然你这么看不起中医,那我们要不要再打个赌?” “什么赌?” “我要是用中医赢了,你就跪下道歉,你要是赢了,我也一样,如何?敢不敢赌?” 仿佛听到了一个弥天大笑话,萧玄丝毫没有犹豫,说道:“好,我赌了,我等你跪在我面前!” 第三十七章 以气御针 “刘院长?你怎么来了?” 就在倪世坤正准备施针的时候,病房的房门却突然被人推开了。 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天泰医院的院长,萧玄的忘年交,刘尚。 留着花白胡子,刘尚走到了病床前,对着萧玄说道:“萧小子,这是怎么回事?” 看了眼有模有样的倪世坤,萧玄嗤笑回答道:“如您所见,倪学长放着好好的西医不用,偏偏要用迷信的中医,实在可笑!” 皱了皱眉头,刘尚心中有些不喜萧玄说出的话。 可又不得不承认,这几年在一些老鼠屎的搅合下,中医确实已经逐渐败落了。 而且又因为其见效慢,疗程久,基本上已经很少有人选择用中医治疗了。 但就算如此,刘尚也不认为中医只是迷信。 因为他曾经就见过一名神医,竟然可以将仪器都认定为死亡的人,活生生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 而这名神医所用的就是中医,施术的手段也是银针。 “萧小子,别这么早就认定了中医不行,它还是有可取之道的!” 耳畔听着刘尚的劝诫,萧玄虽然表面上虚心接受,但心底却不屑一顾,只认为刘尚也是老糊涂了。 现在国际上这么医学比赛,如果中医有用,怎么不见他们去参赛,去拿奖呢? 无非就是怕被人拆穿他们的把戏,砸了他们骗吃骗喝的饭碗而已。 听着身后刘尚与萧玄的对话,倪世坤根本就不想搭理他们。 眼眸中闪过一丝隐晦的光华,蓝佳豪身体内的经脉图络顿时显现在了倪世坤的眼中。 由于年纪过大,蓝佳豪身体内的大多经脉都已经堵塞了,这就是让他一直精神状态不好,行动不便的只要原因。 而倪世坤的办法非常简单,就是用银针驾驭住自己体内的先天真气,然后再强行打通这些经脉。 但这样固然可以快速见效,但却会透支蓝佳豪的生命力。 不过这样也好,反正蓝佳豪现在也只能躺在病床上,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还不如奉献出自己最后的价值,让自己赢了与萧玄的赌注。 而且只要蓝佳豪倒了,天泰集团必定会出问题,到时候源茂想要吞并天泰可会容易的多了。 “蓝总,得罪了!”让蓝佳豪翻了个身子之后,倪世坤便毫不犹豫得开始下针了。 深吸一口气,将杂念完全排除在外,倪世坤手中捏出一根银针,然后找准位置。 以气御针,刺下! 针入三分之一,止,入气,捻针轻转。 再入三分之一,止,入气,捻针轻转。 再入三分之一,止,入气,捻针轻转。 这是倪世坤曾经学过的一门古籍针法,三入法。 也是最适合打通经络,以气御针的一种方法。 “肩髃,内关,曲池,气海,关元......” 伴随着蓝佳豪舒服的轻叫声,倪世坤顺着一个个穴位,依次行针。 不一会儿,倪世坤的额头上便渗出了些许细汗,看得一旁的蓝莹莹赶忙拿起纸巾替他拭汉。 这和谐的一幕落在萧玄的眼中,简直令他的心态都快爆炸了。 想他萧玄如同一只舔狗般追了蓝莹莹这么久,都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你倪世坤何德何能? 心中的恨意无以复加,萧玄看着倪世坤的眼神中充满了怨毒。 但萧玄不知道的是,他此时的神情却正好被一旁的刘尚看了个清楚。 心中暗暗摇头,刘尚不禁对萧玄的好感少了一大截。 他本以为萧玄是一位天赋惊人的青年,所以才会与他结为忘年之交的。 但今天萧玄的表现却让刘尚深深失望,不光心胸狭隘,还数典忘宗,这样的人就是再才华横溢,也只会昙花一现罢了。 反观这位大名鼎鼎的源茂董事长,不但行事大方,还不骄不躁,也难怪他能成就今天的商业帝国了。 而且凭借刘尚多年的经验,可以看出倪世坤对于人体经脉十分熟悉,想必是时常都有练习,这种不忘初心的医生,才配称得上是医者仁心。 不自觉间,刘尚是越看倪世坤越顺眼了起来,还想着一会就算他输了,也要不让他丢了面子才行。 神情专注的倪世坤并不知道刘尚的想法,恐怕就算知道也不会特别在意。 因为此刻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了,半点也容不得他分心。 一道道细细的气息顺着倪世坤的手指流过银针,进入到蓝佳豪的身体内。 渐渐得,病床上竟然弥漫出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顾不得众人惊骇的目光,倪世坤连忙将最后一针落下,那层淡淡的雾气竟然直接蒸腾而起,宛若一股火烧过了满山般。 “这...这...”就算是行医多年的刘尚,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神奇的一幕,更别说病房中的其他人了。 萧玄的惊慌,蓝莹莹的崇拜,各种眼神都落在了倪世坤的身上。 但倪世坤却只是轻轻一笑,说道:“蓝总,起来试试?” 病床上,此刻蓝佳豪的身上已经是大汗淋漓了,但眉宇间始终存在的那抹痛楚却已经消散不见了。 手指与脚掌轻轻转动着,蓝佳豪大喜过望的说道:“我...我感觉我能动了,能下地了!” 在蓝莹莹的搀扶下,蓝佳豪下地走了一圈,甚至还兴奋得蹦了几下。 “倪...倪总,真是太谢谢你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奉上一份重礼的!” 嘴角带着一抹温和笑意,倪世坤摇头表示不用。 这种以透支生命力换来的短暂健康,蓝佳豪能不能活过明年都难说,他自然也收不到蓝佳豪的谢礼了。 不同于蓝家人的兴奋,此时的萧玄却是一脸的失魂落魄,嘴里还在嘟囔着不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这不科学!” 一把冲上前,将检测仪器夹在了蓝佳豪的身上,萧玄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但可惜的是,所有的检测仪器上都显示着正常,仿佛蓝佳豪此时的身体状态无比健康,看不出任何的毛病来。 “萧学弟,是不是该履行你的赌约了?”眼眸中带着戏谑,倪世坤得势不饶人的说道。 “你...”萧玄的脸色此刻如同吃了苍蝇般难看,要他当众下跪给倪世坤道歉,还不如直接杀了他呢。 本想将目光看向刘尚,希望这个院长能替他说两句好话,可谁想到刘尚此刻也一副高高挂起的模样,丝毫没有搭理萧玄。 刘尚的想法很简单,对于这种自作孽的人,他救得了一次救不了两次,还不如让他经历一些磨难之后成熟起来。 “萧神医,难道你要反悔不成?”而就在这时,病床上的蓝佳豪竟然也发话了。 显然,他对萧玄的印象也十分恶劣,骂了自己不说,还敢拿自己作为试验品。 现在病已经好了,没有利用价值的萧玄自然不值得他继续保护了。 “你...你们...”迎着一双双冷眼,萧玄最终还是屈服了。 紧闭上双眼,双膝一软,萧玄猛然跪了下来,咬着牙冠说道:“倪先生,对不起!” 【叮,宿主成功完成任务,已获得《毒王经》一部,潜力值3000点】 【叮,宿主成功打击萧玄,掠夺气运200点,潜力值2000点】 随着脑海中响起的机械声,倪世坤的表情格外舒爽,说道:“学弟没吃饭么,大声点!” bidige.com 忍受着极度屈辱,萧玄一直在自我催眠着,韩信尚且受胯下之辱,今日之耻,他日一定要倪世坤还回来。 “倪先生,对不起!”眼眶泛起血丝,萧玄破罐子破摔的抬起头,大声喊道。 但他没想到的是,不知道是谁竟然把房间的门给打开了,此时正有一大群同事围在门口,都看见了萧玄此刻下跪道歉的场景了。 气急之下,萧玄一口逆血猛然吐出,竟然直接就晕倒了过来。 【叮,宿主成功打击萧玄心态,掠夺气运200点,潜力值2000点】 看着萧玄被医院里的人抬下去,倪世坤淡淡一笑。 这种屌丝主角对付起来就是容易,一点点激将法就能将他们弄得昏了头。 要不是想薅干净萧玄身上的羊毛,倪世坤刚才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他了。 “世坤哥哥,对不起啊,我不该不相信你!”捏着衣角,蓝莹莹眼眶里蓄着眼泪,可怜兮兮的说道。 绿茶女主? 看着蓝莹莹的表现,倪世坤的心中闪过了四个字。 不过腹谤归腹谤,倪世坤手上的动作却不慢,轻轻擦拭着蓝莹莹的眼泪,温和说道。 “莹莹,我怎么会怪你呢,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听着这两个青年人的对话,蓝佳豪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但他的眼神却突然若有所思了起来,并且在倪世坤与蓝莹莹的身上不停转动着。 要是能撮合他们两人,那蓝佳豪就再开心不过了。 虽然源茂集团是天泰的竞争对手,但蓝佳豪也不得不承认倪世坤这个人的优秀。 能从一位住院医到如今的百亿帝国掌舵人,其智慧手段缺一不可。 如果蓝莹莹能成功嫁给倪世坤,那自己就算百年之后,也不用担心自己两个儿子会守不住天泰的基业了。 靠在病床上,蓝佳豪想了很多,但最终还是做下了撮合倪世坤与蓝莹莹的决定。 第三十八章 资产 “不用...不用...一定要蓝总养好身体...好的...好的。” 奔驰车中,倪世坤面无表情的放下手机。 刚才是蓝学柱打来的电话,说萧玄因为违反天泰的规章制度,已经被他们开除了。 希望倪世坤不要介意之类的,感谢的话说了一大堆,道歉的话也说了一大堆。 对于蓝家的反应,完全就在倪世坤的意料之中。 这家人对于利益看得极重,以前萧玄还有价值的时候,恨不得拿三牲把他供起来。 现在一旦失去了价值,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不过这也正符合倪世坤的想法,像打击萧玄这种天命主角,就不能给他们任何的喘息之机,不然只会养虎为患。 “静妍,你去查查萧玄名下的这家整容整形医院,再让蔡安平找些人去‘照顾照顾’生意!” 看着资料上萧玄还和人合伙开了一家小型的整形医院,倪世坤的心中顿时便有了计划。 像这种整容机构是最容易出现医患关系的,只要手段得当,足以让这位刚出道的主角身败名裂了。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这一向是倪世坤的处事方法。 拿手机记下之后,刘静妍突然说道:“世坤,刚才巨石的李总打了电话过来,说晚上要约你在北宫宴吃饭,你看怎么回复?” “巨石投资基金的李胜文?”倪世坤有些诧异的问道。 “嗯,是他表弟亲自打电话过来的。”轻轻点头,刘静妍翻了翻通讯录说道。 脑海中迅速回顾起这位国内私募基金领域的大佬,倪世坤心中隐隐有了些许猜想。 李胜文,巨石投资基金的创始人兼董事长,主要以房地产投资为基本盘,在业内一向有着现金王的称呼。 倪世坤之所以会对这位李总这么了解的缘故,就是因为他曾经说过一句相当经典的话。 “什么股票证券我都不懂,也不稀罕懂,说穿了,就是一群下九流的高端骗子罢了,画大饼玩击鼓传花,大鱼吃小鱼的把戏,也不怕干多了损阴德!” 这话说的再正派不过了,但倪世坤却知道,这位李总当年就是靠非法集资才发家致富的。 如今功成名就了,就开始端碗砸锅了,也不怕生儿子缺器官。 “去,为什么不去,看来这位李总是听到什么风声了,知道湘融银行要抛售源茂股份的事情了,也想来凑一脚。” “对了,我上次让你统计了一下我现在能动用多少钱,怎么样了?” 这次虽然是利用腾盛国际向湘融银行施压,让他们抛售手中的源茂股份。 但倪世坤从来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这次自然也准备吸纳湘融银行手中的源茂股份。 原本是计划是大头放给腾盛国际,倪世坤自己能继续增持多少就增持多少。 可现在巨石基金恐怕也有想法想要入场,那原本的计划就要改变一下了。 凝神想了湘,刘静妍开口道:“如果马上要用的话,国内几个私人账户上大概还有7个亿,包括上次从杨桐手里贷款出来的4个亿。” “至于海外账户的话,美国和瑞士那边的账户应该还有不到2亿美元,花旗、汇丰这些私人银行里还有1亿美元左右,但这些钱大部分都分散配置到了各种金融资产上,转出来的话至少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 “另外就是源茂集团的股票资产了,这些要套现就更麻烦了,还要经过证监会与银监会双重审核!” “世坤私募基金会的股票也还没有过纳斯达克的限售期,要等到明年9月份才能挪钱出来。” 一边听,倪世坤一边在脑海中盘算着。 这样算下来,自己一个星期内能挪动的所有钱大概是25亿唐元。 但倪世坤始终信奉着一句话,那就是‘永远要为自己保留一张底牌’! 这样的话,那些私人银行账户里的钱就不能动,以防万一的同时,也要为自己留一条退路。 那么能动用的钱最多就只有3亿美元多,19亿唐元上下了。 以前天股票市场收市时的价格,源茂集团的股价是39.55元,也就是说,源茂如今的市值有760亿唐元,130亿美元左右。 那这样算下来,湘融银行手中百分十点八的股份,总价值就有13亿美元。 满打满算,自己最多也就能拿下百分之三的份额,其余的百分之七都无能为力。 揉了揉眉心,倪世坤能放出去的底线是百分之五。 因为只有这样,源茂集团内才不会出现下一个湘融银行。 一言堂,才是倪世坤的最终目标! 想起抽屉里那些文件,倪世坤心中不禁暗想道:“看来,还要去‘麻烦’杨桐一趟了...” ... ... ... ... 北宫宴坐落于禾丰路25号,禾丰路素来有花园马路的美誉,繁华中坐享静谧,仿佛历史与现代相交融。 “倪总!欢迎欢迎!” 北宫宴门外,李胜文一脸笑意,上前一个跨步便握住了倪世坤的手臂,丝毫没有商界前辈的架子。 beqege.cc 刚从奔驰车上下来就被热情包围,不过倪世坤也不慌,都是千年的狐狸,谁还不知道谁呢。 “李总,实在不好意思,来晚了来晚了!” 寒暄了两句,倪世坤与李胜文两人如同多年未见的老友般,有说有笑的一起走进了北宫宴。 尽管已经来过几次了,但倪世坤还是对北宫宴的景致颇为欣赏。 上百珠名贵香樟作为行道树,一橦接一橦的花园小楼,其风格各异,却又完美融合。 进到庭院中,更有近千颗的银杏、红枫等名贵树木移植,满庭幽香,十分舒适。 从吃饭的地方就可以感觉到,李胜文的诚意还是十足的。 “倪总,同为深市企业家接力协会的成员,我对你可是久闻大名了呀,今天我特地准备了一瓶好酒,今晚一定要一醉方休!” 深市企业家接力协会,这是一家深市本地企业家为了更好的交流而共同发起的组织。 其中的主要成员都是深市各行各业的精英人物,倪世坤就是这个协会的第一批成员。 “李总说笑了,接力协会的刊号封面上您可是C位,就连中关村的徐家老大都要低您一头呀。” 花花桥子人人抬,商业互吹什么的,对倪世坤来说就是基本操作了。 听到倪世坤的吹捧,浓眉大眼的李胜文丝毫没有谦虚,哈哈一笑,照单全收。 走在树荫下的小路上,两人的兴致都异常高涨,天南地北的胡侃一气,欢声笑语声不停。 第三十九章 柳家四鬼 夜晚,伴随着一盏盏路灯的光芒,一辆黑色奔驰疾驰在偏僻的公路上。 打开车窗,吹着凉风,倪世坤将体内的酒精一点点排斥了出来。 说实话,跟李胜文这种老狐狸吃饭,不光吃不饱肚子,还心累的慌。 不过最后的结果倒是还算满意,李胜文至少口头承诺了倪世坤的方案,愿意只拿下百分之二的股份便收手。 可作为代价,世坤私募基金却要让出百分之十的股份给李胜文,这也算是一种利益交换了。 如果倪世坤死咬着不松口,凭借李胜文手中的大量现金,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呢。 取舍之间,就是双方最后妥协的结果了。 揉了揉眉心,倪世坤心中放下了一大半,接下来只要杨桐那边给出消息,分脏大会就马上可以开始了。 嗯? 正当倪世坤难得露出一抹笑意时,却又突然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灵气在震荡,有人在附近动手?” 默默运转阴阳宝典,倪世坤可以清楚察觉到这附近方圆五里内的灵气,正在逐渐变得越发稀薄起来。 这绝不是自然现象,而是有人动用先天罡气,从而导致的灵气震动。 “阿勇,停车,我想一个人在附近走走,你不用管我,直接回家吧。” “好的,倪先生!” 涉及到超凡世界的事情,倪世坤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看着奔驰车缓缓离去,倪世坤眼眸一紧,转身便向一条小巷子中走去。 灵气震动的来源,就在那里。 因为此处偏僻的缘故,巷道中只有点点月光洒下,光线昏暗不明。 两旁高挂的路灯也因为常年无人维修,暗淡无比,灯光下树影橦橦,整个气氛显得格外沉重。 转进巷道中,还未等倪世坤将灵识全部展开,隐隐便有一道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小子,你莫要欺人太甚,我们柳家可不怕你们龙组!” 柳家? 龙组? 心神一动,倪世坤马上便回想起了陶望舒曾经说过的话。 那天在海滩上出现的尸体,似乎就是柳家人制造的。 靠着墙口,随着一道隐晦的光华闪烁在倪世坤的眼眸中,眼前的视野瞬间便明朗了起来。 只见在不远处的破烂公交站牌下,此时正站着四名黑衣人,好似与黑暗都融为了一体般,要不是倪世坤的目力极佳,还真一下子发现不了他们。 而在他们身前的烂尾平房上,还站着另外一位抱剑青年,其脸上的孤高冷傲,倪世坤一眼便认出了他。 林逸! 也是,龙组的管辖范围就是古武界,柳家的人在世俗中犯了杀人罪,自然会被追责了。 “哼!一群余孽,当初饶幸让你们逃得性命,如今竟然还敢到世俗来放肆,还不跟我回去领罪?” 怀抱着长剑,林逸保持着四十五度望月的装比姿势呵斥道。 可林逸不说还好,四名黑衣人一听到林逸的话,顿时便有些悲愤的说道。 “余孽?你们龙组的人还真是厚颜无耻,当初为了独吞青龙玉,杀了我柳家一百零四人以灭口,如今更是张口余孽,闭口领罪,简直无耻至极!” yawenba.net “哼!青龙玉乃古之神器,自然是有德者居之,你们柳家不识天数,自取灭亡而已!” “废话少说,既然不肯束手就擒,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眼眸中利芒一闪,林逸脚下一动,一道寒光瞬间划破长空,直斩而下。 看到林逸一跃而下,好似黑暗中的蝙蝠一般,四名黑衣人赶忙闪开站成了四个方位,瞬间将林逸团团围住。 喀...嚓... 剑光斩下,只见公交站牌直接便被斩成了两半,里面的电线全都暴露了出来,火花四溅。 “还敢躲?给我死来!”林逸眼神中闪过一丝恼怒,手中长剑大开大合,一道道剑光逼得四名黑衣人连连后退。 就在林逸与黑衣人正缠斗不休时,倪世坤的眼神中却闪过了一丝异色。 古之神器,青龙玉? 杀人灭口? 听这柳家人的意思,好像是他们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宝贝,结果却被龙组的人知道了,于是他们便被杀人灭口了。 为了这个所谓的青龙玉,连杀柳家一百零四人,看来这个青龙玉必定是一件不凡的宝贝了。 眼眸闪烁不停,倪世坤已经有了出手救人的打算了。 不光是打击林逸这位主角,他也想在这四名黑衣人的嘴中知道其中的详情,看看有没有利益可图。 可就算要出手救人,倪世坤也不会现在就出去。 他要等到柳家四人窘迫绝望之际再出手,这样才能让他们存有感激之心。 而且也正好试探试探林逸的实力,看看自己与他的差距还有多大。 “小子,莫要猖狂,我柳家四鬼的名头可不是白来的!” 眼见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柳家四人也终于不在藏拙。 一瞬间,柳家四人与黑暗仿佛彻底融合,一股股青色的雾气渐渐弥漫满了整个巷子中。 视线受阻,林逸手中长剑顿时光华大放,以横扫八方之势席卷了整个巷道。 但柳家四人却好像在青色雾气中彻底消失了一般,只有隐隐的杀气落在林逸的身上。 嘴角觅出了一道冷笑,林逸不屑的左右看了看,说道:“雕虫小技!” 话音落下,林逸的右脚猛然向前一跨,一股绝强的气势从林逸的身上迸发出来,手中的长剑也瞬间划出了一道绝强剑罡。 “先天罡气?”感受到林逸身上的气势,刘家四人顿时大惊。 他们四人修为最高者不过后天八重罢了,林逸一旦认真起来,光是先天罡气他们就扛不住。 剑罡临头,四人抽身便想急退,但那道刺骨的剑芒却速度更快。 只一瞬间,柳家四人便被横扫了出去,纷纷躺在地上,咳血不止。 “余孽就是余孽,领死吧!” 倒拿着长剑,林逸眼眸中寒光大冒,向着躺地不起的柳家四人走去。 可就在这时,巷口出却突然传来了一道清脆的脚步声,令林逸的脚步一顿。 “谁?”警惕的望向声音来源,林逸的心神有些不安了起来。 “哈哈,龙组的人就是威风,不光动用私刑,竟然还敢当街杀人!” 脸庞上笼罩了一层朦胧的七彩雾气,倪世坤嘴角挂着一抹淡笑,从黑暗中静静走出,默默得看着林逸。 第四十章 激斗 黑暗的巷道中,看着这突然出现的神秘人,林逸表现的格外警惕。 毕竟身处在这么激烈的战斗,这个神秘人还能无声无息的将自己隐藏起来,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阁下到底是何人,龙组办案,无关人员速速离开!”长剑一指,林逸大喝呵斥道。 “啪...啪...啪...” “好一个龙组办案,现如今杀人也算办案了?”轻轻鼓着掌,倪世坤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 见林逸与倪世坤对峙,躺地上的柳家四人也仿佛找到了救星,连忙接着话说道。 “这位...这位大侠,他们龙组屠害我等无辜,你一定要为我们主持公道啊!” 正义凛然的点了点头,倪世坤说道:“放心,我一定不会让这种无良小人继续猖狂下去的!” 看着倪世坤与柳家四人一唱一和了起来,林逸的脸色发黑。 “废话少说,我看你就是他们的同党,给我死来!” 一股绝强气势再次从林逸的身上迸发出来,刺骨的剑罡朝着倪世坤奔袭而去。 陡然间,倪世坤便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脚下轻轻一点,倪世坤好似闪电般躲过了这一道剑罡。 可林逸却趁此机会直接欺身而上,又是一剑刺出,空气中再次凝出了一道剑影。 目光一凝,倪世坤也不甘示弱,猛然一拳打出,直接与剑影对拼了起来。 一瞬间,剑影与拳影僵持在了一起,整个空间都好似瞬间停止了一般。 “先天!你竟然也是先天!” 随着剑影破碎,拳影崩裂,林逸抽身倒退,眼神中闪过浓浓的讶异。 他没想到在这灵气稀薄的世俗当中,竟然还有人可以修炼到先天的境界。 要知道他都是因为常年在龙组特殊的修炼环境中,还有无数资源供应的情况下,才修炼到先天境界的。 不顾林逸目光的诧异,倪世坤此时只觉得浑身热血沸腾,这种拳拳到肉的感觉,比躲在幕后搅弄风云让人更感觉到刺激。 仿佛都感觉到了双方目光中的炙热,几乎在同时,两人脚尖轻点,急速冲向对方。 对于倪世坤来说,这是一次难得的战斗机会,正好可以把在系统所学的融会贯通。 而对于林逸来说,这是他第一次在世俗中遇到如此对手,自然也想与其一较高下。 剑影千万,拳影重重,两人几乎都拿出了全部实力。 不知觉间,倪世坤的白色衬衫上便已经满是剑痕了,鲜血也在缓缓渗透出来。 而林逸的紧身服上也多了数道拳印,隐隐的胀疼感令他的动作略微迟缓了起来。 也幸好林逸先前对付柳家四鬼已经消耗了一部分力量了,在加上世俗当中灵气稀薄,林逸无法快速补充力量。 而倪世坤却可以时刻从柳家四鬼和林逸身上吸收七情六欲之力,这才让倪世坤与他打成了平手。 眼见着倪世坤越战越猛了起来,林逸眉头紧皱,他必须要速战速决,因为体内的先天真气已经快不多了。 “一剑歌,斩!”大喝一声,林逸手中的长剑顿时泛了白芒,那锐利之气好似要破灭眼前的一切。 不敢大意,倪世坤身子微微后倾,也瞬间变拳为掌,一掌拍出,就好似层层海浪向林逸倒卷而去。 在无尽海浪中,林逸长剑的剑芒好似便牵引住了方向般,竟然往另一边倒了下去。 神色大惊,林逸赶忙抽剑偏离出来,可倪世坤哪里能给他这个机会,借势就是一掌拍去,直接便把林逸拍得倒飞了出去。 “啊...啊!” 嘭! 嘶吼几声,林逸状若疯魔般的又冲了上来,剑气纵横之间,好似完全不再保留实力了。 但倪世坤又岂会惧怕,时而铁拳轰出,时而双掌挥动,时而飞腿踢出,花样百出的与林逸再次缠斗在了一起。 黑暗的巷道中,要是此时有人看到里面的场景的话,一定会被吓出精神病来的。 只见两道如同鬼魅般的人影正胶着在一起,银光闪耀之间,阵阵锋芒之气弥漫四野,一股无形的压力充斥满了整个街道。 轰! 轰! ... ... 随着数道沉闷的响声过后,两道人影几乎同时倒飞而出,各自相隔了十米之远。 急速喘息着,倪世坤此时几乎是浑身浴血,白色衬衫上满是密密麻麻的剑痕。 而不远处的林逸此刻也差不太多,虽然表面看起来比倪世坤要好一些,但他嘴角的那一抹鲜血,却说明了他的伤不比倪世坤要轻。 此时两人虽然都是气喘吁吁,脸色也苍白至极,但一双眼眸却极为明亮璀璨。 棋逢对手,这种势均力敌的感觉对他们来说是一种享受。 “你的真气应该也差不多了,最后一招定胜负?”冷笑一声,林逸一剑指着倪世坤说道。 虽然默默的在从柳家四鬼身上补充着力量,但倪世坤还是装作一副中气不足的模样说道:“好!” 将单手换成双手握剑,林逸的目光中迸出了一股强烈的光芒,骤然间大喝一声。 156n.net “剑圣歌,斩!” 长剑挥动,无数剑影顿时从林逸手中的长剑中飞出,虚幻真假之间,密密麻麻一大片,向倪世坤急速笼罩而去。 面对着这一剑,倪世坤的眼眸中陡然闪过了一丝隐晦的光芒,这是阴阳宝典赋予他的强大精神力。 再配合经过系统强化过后的眼睛,倪世坤完全能够看穿这一剑的虚幻真假。 以指代剑,倪世坤手指上顿时发出了一股足足有十三种色彩的绚丽光芒。 “破!” 一指点出,好似穿透了重重剑影般,竟然直接点在了林逸的剑尖之上,令他手中的长剑瞬间寸寸破裂。 “不...不可能...”呆呆得看着手中剑柄,林逸的心态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这一招剑圣歌,自从他出道至今从未被人如此直接的看破过,林逸自然不敢置信。 看着呆立原地的林逸,倪世坤眼眸中厉色一闪,正想着下重手废了林逸时,却突然瞄见了远处一道人影正在急速赶来。 白衣飘飘,身若轻鸿。 陶望舒? 眼眸一缩,倪世坤现在也没把握能打赢这位陶大组长。 丝毫没有犹豫,一脚踢飞林逸之后,倪世坤运转真气带起柳家四鬼便一溜烟跑了。 懵逼地从地上爬起,林逸直到陶望舒落在他身前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想要追赶上去。 可陶望舒却一把制止住了他,冷冷说道:“还嫌丢人不够嘛,穷寇莫追的道理都不懂了?” 恨恨得看着倪世坤离去的方向,林逸眼眸中带着强烈杀气,心中极度怨恨起了倪世坤,恨他让自己在陶望舒面前如此狼狈,如此丢脸。 带着些许莫名意味看了一眼倪世坤离去的方向,陶望舒转身便走。 “回去好好收拾一下,这次天南市的轩辕疑塚你就不用去了。” “昆仑的人来了,他们的目标是苏凡,务必给我看住了!” 第四十一章 柳家的遭遇 【叮,宿主成功打击林逸心态,掠夺气运50点,获得潜力值5000点】 ... ... 昏暗的夜色下,白天还热闹非凡的沙滩海岸,此时早已没有了游客的踪影。 盘坐在海岸旁的礁石上,倪世坤一点点运转真气恢复着身上的密麻伤口,只不一会儿,绽开的皮肉便已经重新愈合。 将染血的破碎白色衬衫甩进大海里,倪世坤露出了晶莹结实的躯体。 看了一眼身后还在昏迷中的柳家四鬼,倪世坤也着急弄醒他们,而是微微闭上了双眼。 随着脑海中的画面一幕幕闪烁划过,倪世坤感觉自己对阴阳宝典中的战斗技法更加了解通透了。 “果然,只有战斗才是成长的最快途径!” 这次与林逸激斗一场,虽然没有趁此机会废了林逸,但倪世坤却收获了许多的战斗经验,实力也更上了一个台阶。 不过倪世坤也知道,自己能胜过林逸一筹的主要原因,还是林逸打柳家四鬼时就已经消耗了一部分真气,又不像自己可以时刻从别人身上抽取七情六欲之力来补充力量,这才落败在自己手上的。 将战斗过程重新梳理一遍之后,倪世坤便打开了属性面板,他要看看自己如今的实力到了各种地步了。 【宿主:倪世坤】 【气运:2730点】 【魅力:99(可有30%的机率触发一见倾心光环,令女生瞬间倾心宿主)】 零点看书 【战力:1790(先天一重后期)】 【潜力:17000点】 【技能:阴阳宝典,探查之眼,医术初级,厨艺初级,驾驶初级,商业高级,音乐高级】 【物品:中级好感度提升卡一张,时空预测卡一张】 【商城:当前处于已开启状态】 【任务:当前未完成】 看着自己的属性面板,倪世坤不禁感叹阴阳宝典不愧是无上宝典,修炼的速度就是快。 这才多长时间,自己竟然就可以从先天一重中期,直接爬到了如今的先天一重后期了。 与林逸的战力值也不过只相差一百多点而已了,难怪今天的战斗两人会打得如此难解难分。 虽然林逸没有动用剑圣附体这个外挂技能,但倪世坤也值得骄傲了。 毕竟人家林逸足足修炼了这么年,而且像这种天命主角越级打架就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没有被一面倒的虐打,倪世坤就已经满足了。 不过下次如果有机会,倪世坤一定会毫无犹豫直接干掉林逸。 而且就算杀了林逸,也不用担心天道反噬,因为自己的气运值早就已经超过林逸了,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杀他。 回头看向躺在地上的柳家四鬼,倪世坤有些沉思起来。 这四人虽然是穷凶极恶之辈,但能够以后天境界的实力在林逸的手中撑过这么久,倒也值得称许。 要知道后天与先天的差距就如同微光比之皓月,不可同日而语。 就算倪世坤不动用丝毫的真气与罡气,仅凭肉身力量,此时也可以吊打他们四人,由此可见这其中的差距有多大了。 但并不是说后天境界就是垃圾了,要知道苏凡也不过后天八重罢了,就可以在世俗当中成为一代战神。 带着思索的眼神,倪世坤当下已经决定要收服这四人为自己所用了。 毕竟不能每次对付一些小喽啰都要自己出手不是,而且一些不方便亲自出手的事情也可以让他们去做。 至于他们被龙组通缉的身份,只要隐藏好了,便问题不大。 简单来说,收下这四人对倪世坤是利大于弊的。 或许是察觉到倪世坤的眼神落在他们身上,躺沙滩上的四人终于幽幽醒转了过来。 “这位...这位大侠...多谢救命之恩!”挣扎着起身,四人中为首的老大柳剑低着头赶忙道谢。 此时的倪世坤已经散去真气,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了,但柳家四人却丝毫不敢抬头去看,仿佛生怕自己看到了倪世坤的脸,会被他杀人灭口一般。 “抬起头来,我有一些事情要问你们。” 面色上挂着冷漠的神情,倪世坤刻意制造出了一种沉重压抑的氛围出来。 或许见识过林逸大发神威的力量了,柳剑四人有些颤颤微微的抬起头。 可当他们见到倪世坤那一刻,心中顿时充满了讶异。 年轻! 实在是太年轻了! 这么年轻的先天宗师,就算是古武界中也绝不多见,而且大多都是那些圣地巨头宗门才能培养出来的。 “说说吧,你们是怎么被林逸找到的?还有那个青龙玉是怎么回事?” 任凭海浪越过礁石击打在身上,倪世坤始终保持着漠然的态度。 但也正是因为这种态度,才柳剑四人不敢暗地下耍什么小聪明,只能从实招来。 “这位...大...少侠,我来说吧,事情是这样的......” 强撑了受伤的身体,柳剑恭敬的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原来,纪绯烟收养的那个儿子纪宇,就是他们柳家失踪多年的少主。 一位青龙血脉的少主,本来完全作为柳家下一代的中兴之主,但天不遂人愿,这位少主后来竟然失踪了。 所以那些年中,柳家几乎倾尽了全部力量,去寻找这位少主,但却始终无果。 可就在他们自己都准备放弃了的时候,却突然从海外传回了少主的消息。 得知消息的柳家众人大喜,连忙赶往海外去探查,可谁曾想,他们才刚到,苏凡就已经把纪宇给活活抽血杀害了。 本想着复仇,但纪绯烟却快了他们一步,直接把苏凡逼回了国内躲藏。 这下无处发泄的柳家人只能将仇恨放到苏凡的战神殿身上了,一夜之间便血洗了战神殿在东南亚的七处分殿。 但正也是这种无脑复仇,直接便将柳家他们推向了深渊。 苏凡跑路,青龙玉下落不明,龙组驻湘南地区的组长薛无仇,便直接怀疑上了柳家人,认为他们血洗战神殿是为了找到青龙玉。 可这种无稽之谈柳家人哪里会认呢? 可他们不认的后果,就换来了传承数百年的柳家被覆灭,被炒家,只剩下柳剑四人如同孤魂野鬼一般,四处躲藏。 而柳剑四人为了重新振兴柳家,便只能走了一条不归途,到处绑架富豪勒索钱财,用这些钱财换来修炼的资源,然后再去找薛无仇报仇雪恨。 但马有失蹄,他们的行动还是留下踪迹,最后被林逸给找上门来了。 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如果不是倪世坤的突然出现,他们四人今天就要下去陪柳家过年了。 因此对于倪世坤,柳剑四人惧怕的同时,心中自然还有着感激。 第四十二章 收服 盘坐在礁石上,倪世坤听完柳剑的话之后也有些无语。 这个柳家实在是锅从天上来,想不接都不行啊。 苏凡跑路,青龙玉下落不明,你柳家又刚好在这个时候血洗了战神殿,随便换了谁来,恐怕都得怀疑是不是你柳家把青龙玉藏起来了吧? 虽说只是一个误会,但你柳家不光拿不出证据来,还不让人家搜查,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不过同情归同情,倪世坤却好像隐隐抓住了一些脉络,一个关于青龙玉引发出来的构思。 “你们所说的青龙玉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都要找到它?” 关于古武界的隐密,倪世坤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 听到倪世坤的问询,柳剑等人也是十分诧异,毕竟这件事情在古武界并不算什么隐密,稍微打听一下也能知道。 可他们没想到倪世坤已经是先天宗师了,竟然还不知道这些事情。 “青龙玉,传说乃是上古时期一位大神锻造的神器,听说只要得到了它,就能主宰苍穹之力,成为这个世间的最强者!” 世间最强者? 听完柳剑的话,倪世坤有些嗤之以鼻,青龙玉在苏凡手里呆了这么久时间,怎么没见他成为天下第一呢? 虽然不相信柳剑听来的传言,但倪世坤却觉得这个青龙玉一定是隐藏着什么巨大秘密,不然不可能会有这么多人去找它,还让曾经称霸一方的湘南柳家彻底覆灭。 而且陶望舒突然插手苏凡一事,倪世坤也怀疑是与这件事情有关。 甚至还有可能,纪绯烟拉上自己要去杀苏凡,可能都不是真的因为仇恨,而是想要知道青龙玉的下落。 对于人性,倪世坤从来不介意抱以最大的恶意去猜测。 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破局的关键便是在苏凡身上了,倪世坤心中不禁暗想道,这一趟龙组之行看来是不得不去了。 就算自己得不到这件东西,倪世坤也绝不会让那些天命主角拿到这件神器。 如果不去阻止他们,那与直接资敌也没区别了。 下定决心之后,倪世坤也不再犹豫,直接对着柳剑四人说道。 “你们现在已经被龙组发现了,如果再被找到,那绝对就是死路一条,要不要考虑跟我做事?” “这...”柳剑四人面面相觑,一下子没有跟上倪世坤的脑洞。 “放心,你们不是要报仇嘛,我可以资助你们,甚至必要时候还可以亲自出手,如何?” 不得不说,倪世坤的话很有诱惑力。 跟着一位先天宗师,不但不用整日东躲西藏了,也不用担心龙组的追杀通缉了,还可以得到武学上的教导,简直就是一举多得。 而且倪世坤如今如此年轻便已经是先天宗师了,要是再等上十年时间,什么薛无仇还不是随便拿捏? 牙关一咬,柳剑四人眼神交换一阵之后,顿时全都跪了下来,恭敬说道。 “柳剑(柳刀、柳枪、柳锏)我四人愿奉少侠为主!” 随着他们四人话音落下,倪世坤顿时便逆转真气,将手掌中一层薄薄的海水凝成了四块薄冰,打入了柳家四人的体内。 生死符! 这是倪世坤刚才从系统商城中兑换出来的一门绝学,也是用来控制柳剑四人的手段。 生性多疑的性格,注定了倪世坤不可能轻易相信别人,只有将他们的生死都控制在了手中,倪世坤才能放心用他们。 “放心,这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的手段罢了,只要你们安份听话,任何事情都不会发生的。” 看着柳剑等人的惊恐面色,倪世坤解释着说道。 默默运转着真气,柳剑很快便在丹田中发现了异样,那块薄冰此刻正如附骨之疽般紧贴在丹田上。 柳剑丝毫都不怀疑,要是倪世坤现在催动真气,一定可以让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瞬间,柳剑原先还有些敷衍的态度顿时变得敬畏了起来。 察觉到柳剑等人的神情变化,倪世坤满意的点了点头,不枉自己花光了所有积蓄,换来这四个后天境界的手下。 看着重新归零的潜力值,倪世坤眼眸闪过了一丝急迫。 时不我待,本还想慢慢榨干萧玄的价值,但现在自己马上就要面对古武界的真正高手了,这点实力根本就不够看。 所以倪世坤现在必须要尽快获取大量潜力值,好用来提升实力。 嘴角划过一丝狠厉,倪世坤对着柳剑四人便吩咐道。 “你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去杀一个人......” ... ... ... ... “大姐头,一路平安啊!” 龙安机场中,陶望舒带着十数人正在候机,她们马上便要去往天南市了。 咧了咧嘴,轻压在身上的伤口上,林逸嬉皮笑脸的对着陶望舒说道。 可陶望舒却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平淡的说道。 “这次情况特殊,昆仑的人很可能已经来了深市,你必须要给我牢牢看死苏凡,不能让他出现半点意外!” “放心吧大姐头,我以我的项上人头保证,等你回来一定给了一定完完整整的苏凡。” 虽然口上作着保证,但林逸心中却在想着,等陶望舒离开之后,他一定要好好炮制炮制苏凡。 不只是发泄,林逸还想严刑逼供苏凡,让他说出青龙玉的下落。 要是自己问出了青龙玉的下落,那陶望舒就一定会对自己刮目相看,到时候抱得美人归还会远吗? 一想到陶望舒这么个高冷仙子即将成为自己的女人,林逸的心中就激荡不已,恨不得现在就回去撬开苏凡的嘴。 看着林逸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陶望舒也有些无奈。 她不是不知道林逸行事不靠谱,但这次情况特殊,天南市那边汇聚了太多古武界的人,如果她不过去,根本没人可以镇住那群心高气傲的主。 而且林逸的实力她也是知道的,西南龙组除了她,便是林逸的实力最强了。 xiaoshuting.info 特别是那一招剑圣附体,连她都能感觉到强烈的威胁感。 只要昆仑来的人中没有那一些老古董,陶望舒相信林逸一定可以护住苏凡的安危。 “好了,你回去吧,安全屋那边不能没人守着。” 随着登机的催促声响起,陶望舒只是放下心中的担忧,选择相信林逸。 而林逸再与陶望舒道别之后,嘴角上很快便浮现出了一抹冷笑,心中暗想道。 “苏凡!你要是不把青龙玉的下落说出来,我一定让你求生不能!” 第四十三章 丰美医院 春园路。 略显繁忙的街道上,今日却突然驶进了两辆黑色奥迪车,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ranwen.la 随着车辆停稳之后,前排的奥迪车上走下了几名黑衣西服汉子,将后排那辆奥迪车团团围住。 一位相貌稳重,身材挺拔的男子走出后排奥迪车中,身后还跟着一位脸上缠着绷带的女人。 “涛哥好!”围着车辆的几名大汉见男子走出,异口齐声的喊道。 而这名此时面色阴冷的男子,正是蔡安平手下的大将,龙涛。 阴冷的抬头看了一眼大门前的招牌,龙涛拉着身后那女人,便气势汹汹的闯了进去。 身后的小弟也是分工明确,除了门口留了两人,其他人也全都跟了上去。 “你们...你们是谁?” 丰美整形医院中,前台的工作人员想要拦住龙涛等人,却被一把就给推开了。 毕竟是服务行业,医院中大多都是女生,也没人敢有这个胆子去阻拦龙涛等人。 “给我把你们老板叫出来,不然我砸了你们的店!” 一进门,龙涛就大大咧咧的坐在了大厅的沙发上,整个一副恶客的模样。 再加上身后还站着几个小弟,一瞬间还真震慑住了不少人。 医院方便也不敢耽搁,连忙打电话通知医院老板。 只不一会儿,一个面相颇为阴鸷的中年人便赶了过来,身后同样带着七八个人。 “这位朋友,来者是客,不如我们去办公室谈?” 看着周围围观群众不少,阴鸷中年人眉头一皱,态度还算诚恳的走到龙涛面前说道。 可龙涛却丝毫不给面子,叼着烟斜着眼问道:“你就是这个黑店的老板?” 黑店? 被人当着这么多顾客说自己医院是黑店,阴鸷中年人的眼神陡然阴沉下来,深吸一口气说道。 “鄙人赵德光,家兄赵德彪,朋友不妨给个面子,到里面去谈?” 赵德彪? 诧异得看了一眼阴鸷中年人,龙涛没想到这么个小医院的老板竟然是潮帮帮主的弟弟。 不过今天就算是潮帮帮主赵德彪亲自来了,龙涛也不会给他这个面子的。 这次的事情是倪先生亲自安排下来的,事关自己的大好前程,龙涛可不会踌躇不前。 “什么赵德彪赵德虎的,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你这医院也是个黑店!” “素娟,把绷带都取下来,给大家看清楚这家医院的真面目!” 随着沙发上的女人把脸上的绷带取下,在场众人无一不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那名为素娟的女人,眼角上,脸蛋上,不光刀疤重重,甚至还已经开始发炎发肿了。 不难看出,这已经是一张整形失败的脸了。 看到这一张脸,人群中顿时发出了一阵哗然声,看向赵德光的眼神也充满了怀疑。 “不好!”心中暗道一声,赵德光没想到龙涛竟然这么不给面子,竟然当众就让那女人揭下绷带。 若不是看着龙涛好像有些身份,赵德光也不会搬出他哥哥来了。 本想着进到办公室之后,关起门来一切都好商量,但现在这件事已经无法善了了。 因为整形医院的名声一旦坏了,那就基本可以等着关门大吉了。 深吸一口气,赵德光继续挣扎着说道:“你不要血口喷人,谁知道这个人是不是在我们医院做的手术?” 听到赵德光的话,龙涛冷笑一声,将早就准备好的病历本与收据单甩了出来,说道。 “白纸黑字写的这么清楚,你还想抵赖?” 这个叫素娟的女人是龙涛亲自找来的人,而且确实也是在丰美医院整容失败的。 但不过这件事情已经是赵德光刚刚买下丰美的时候了,上一个老板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才坏了名声,从而才把医院卖出去的。 查看着收据单,赵德光也发现了时间不对,但他实在是有苦难言啊。 这个时间点刚好卡在了他买下丰美的后一天,要说他完全没责任,也没人会信。 要说他有责任呢,那就是自掘坟墓! “素娟,你说说,是这家哪个医生给你做得手术?” 看着赵德光难看的脸色,龙涛趁热打铁的说道。 抹着眼泪,素娟仿佛心中委屈极了,哭哭啼啼的说道:“是...是一个叫萧玄的医生。” “胡说八道!”火气终于忍不住上来了,赵德光大喝一声。 他当初正是见识到了萧玄的手艺,才想到来买下这家整形医院的。 萧玄也是和他一起来这家医院的,所以不可能是萧玄替她做得手术。 而且萧玄的手艺现在可是他的摇钱树,赵德光不可能会轻易放弃萧玄的。 “呵呵,竟然赵老板认为是胡说,那不凡请你看看病历书上的主治医生是谁的名字!” 冷笑一声,龙涛自然不可能毫无准备就来找事。 心中隐隐产生一种不详的预感,赵德光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当他翻开病历书之后,看到签名栏正是萧玄的名字时,他终于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当初他买下丰美的时候,这家医院的主治医生就已经被开除了。 没办法,为了维持住剩下不多的老顾客,赵德光只能让萧玄暂时在主治医生签名栏上签字,而顾客手术却是上一任主治医生做的。 因为关乎到制度的管理,这件事情也只有赵德光和萧玄两人知道。 现在龙涛拿这个事情来说事,赵德光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 “赵老板,这下你没话说了吧?我的要求也不高,把这个萧玄交出来就行了,我保证不找你医院的麻烦!” 趾高气扬的坐在沙发上,龙涛翘着二郎腿,胜券在握的说道。 交出萧玄? 这怎么可能! 可看着周围已经开始出现退款的情况了,赵德光脸上也是阴沉一片,眼神不善的看着龙涛,让手下人打了个电话叫人。 今天就是放着这家医院不要了,赵德光也要保住萧玄这只会下金蛋的鸡。 只要萧玄不出面,到时候再开一家医院就是了,谁又能知道今天的事情呢。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身后的那群医生中,此时却有一位眼神闪烁的护士缓缓退到了墙角,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通话界面上,正是萧玄的号码。 第四十四章 反目 星美单身公寓2702室。 胡子邋遢的萧玄此时正窝坐在地毯上,空荡荡的酒瓶都快堆满了整个桌面。 啃过的萝卜,抽完的烟头,到处撒落在地上,散发着一股潮湿腐败的味道。 自从那天被倪世坤逼得当众下跪之后,萧玄以为自己还能等待时机一雪前耻。 可谁曾想,蓝佳豪一家人竟然丝毫不顾救命之恩,马上便把自己开除出了天泰医院。 虽然左右不过只是一个职位罢了,萧玄完全就可以不稀罕。 但蓝莹莹的态度却让他心如死灰,不仅没有替他说半句话,反而还当着他的面一口一个世坤哥哥的叫着,这让萧玄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萧玄基本上都闷在家里,借酒消愁的同时,还不忘天天给蓝莹莹发晚安早安,希望能以此挽回这段自以为是的感情。 虽然一次都没有得到回复,甚至还被蓝莹莹给拉黑了,但萧玄依然锲而不舍,妄想自己的痴心能感动蓝莹莹。 “铃...铃...铃...” “嗝...”打着酒嗝,睡眼朦胧的萧玄赶忙摸出手机,他希望这会是蓝莹莹的召唤。 可当他看到来电显示时,期盼的眼神顿时又暗淡了下来。 “喂...贝贝啊,什么事情啊?” “什么?医院有人来找麻烦了?” “好...好...我马上就来!” 打电话来的是一名小护士,属于长相妖媚的那种类型,萧玄一直都对其心存觊觎。 萧玄本还以为是有什么艳遇来了,却不想是麻烦找上门来了。 事关自身利益,现在没有了工资收入的萧玄还指着这家医院吃饭呢,当下便着急忙慌的赶往了医院。 可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丰美医院正有两拨人马在对峙着,只要他一出现,立马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丰美医院。 看着龙涛身后此时也是乌压压的一片人,赵德光就知道自己是碰到硬茬子了。 可出来混江湖的,都在乎一个面子,赵德光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龙兄弟,我潮帮和你四海帮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今日何必苦苦相逼呢?” 通过手下人的汇报,赵德光此时已经知道龙涛的身份了。 嗤笑一声,龙涛一边剔着指甲一边说道:“赵老板,我说了,我只是要一个公道正义而已,只要你把萧玄交出来,我保证立马就走!” 僵持了这么久,赵德光也算是明白了,这群人根本就是冲着萧玄来的,整容失败只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 但就算知道,赵德光也不可能把萧玄这颗摇钱树交出去。 “那就是没得谈咯?龙涛,你不要以为我怕了你们四海帮!” 一掌拍在桌子上,赵德光已经准备让手下人动手了。 看到赵德光的模样,龙涛也是丝毫不惧,半倾着身体与赵德光对视着,眼神中满是冷酷。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电梯口却突然传来了一道叮答声。 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随着电梯门打开,一道人影落入了众人的眼眸中。 萧玄? 萧玄! 看到来人,赵德光的眼眸满是苦涩,而龙涛的眼中却充满了惊喜。 望着两人的不同反应,萧玄此刻也懵逼了,刻意还回头看了一眼医院的招牌,这才确定自己没走错地方。 毕竟此刻的大厅中黑压压的一大群人,各个凶神恶煞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进到了某个黑恶势力的老窝了呢。 “光哥,这是...怎么回事?”谨慎得走到赵德光身边,萧玄有些不知所措的问道。 可还没等赵德光回话,龙涛便站了起来,指着萧玄对素娟说道。 “素娟,那天替你做手术的是不是他?” 装模作样的看了几秒钟,素娟连忙点头说道:“是他,就是他给我做的手术!” “好啊,兄弟们,给我抓住这个黑了心肝的庸医!” 手掌一挥,龙涛身后的小弟快步上前抓向萧玄,吓得萧玄连忙躲到了赵德光身后。 紧皱住眉头,赵德光让手下拦住龙涛的小弟之后,阴沉说道。 “龙涛,明人不说暗话,我不知道萧玄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但今天,我还就保定他了!” “你要是识相的话,一百万,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若是换了平常,龙涛说不定还真就答应了下来,但这件事情是倪世坤亲自交待下来的,龙涛哪里敢答应呢。 可正当他想要开口说话时,却突然有一道声音从楼梯间传了过来。 “渍渍,一百万,莹莹,你的这个员工还真值钱呢。” “世坤哥哥...他早就被开除啦...” 清脆的脚步声响起,两道人影渐渐出现了在了众人的眼前。 一男一女,女生挽着男生的手臂,两人甜蜜得好似新婚燕尔般,与此刻医院的环境格格不入。 但当龙涛看清男生的面貌时,却陡然间脸色大变,连忙一路小跑上前,恭敬低头说道。 “倪先生!” “蓝小姐!” 没错,这突然出现的两人正是倪世坤与蓝莹莹。 看到蓝莹莹的细腰被倪世坤紧紧搂住,萧玄感觉自己被戴上了一顶超大的绿帽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的,顿时便冲了出去,说道。 “莹莹,你怎么会和这个人渣在一起,他不是什么好人啊!” 可萧玄没想到的是,听到他这么说,蓝莹莹的脸色顿时便阴沉了下来,呵斥道。 “你算什么东西,我跟谁在一起还要你同意了?你就是什么好人了?” “我...”一番话下来,直接把萧玄说得哑口无言了起来。 可这还不算完,蓝莹莹紧接着又说道:“还有,你以后不要在给我发消息了,我怕世坤哥哥误会!” 怕世坤哥哥误会? 误会? 【叮,宿主成功打击萧玄的心态,掠夺气运值30点,潜力值3000点】 baimengshu.com 一瞬间,萧玄只觉得天旋地转,他没想到自己舔了这么多年的女神,就这么轻易被人给弄上手了。 “狗男女,你们会...” “放肆!” 双目赤红,萧玄刚想开口骂人,却突然被赵德光一巴掌给狠狠打倒在了地上。 不可思议的回头看去,萧玄没想到打他的人竟然会是赵德光。 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见先前气势十足的赵德光竟然毫不犹豫的低下了头,神色慌张得对着倪世坤说道。 “倪先生,这都是一场误会,误会...” 第四十五章 一血 在这个财可通神的年代,赵德光十分明白哪些人自己得罪不起。 面对着倪世坤,别说是他赵德光了,就是他哥赵德彪来了,也得老老实实低下头来。 这样一个数百亿商业帝国的掌舵人,也只有他们潮帮身后那群老古董才能与倪世坤平起平坐。 所以赵德光十分果决,没有丝毫犹豫,反手便把萧玄给卖个彻底了。 “倪先生,今天的事情真就是个误会,都是这个萧玄医术不精,出来害人导致的,想不到竟然还惊动了您。” 到了这个地步,明眼人都能看出龙涛是受倪世坤的指使,来找萧玄的麻烦了。 今天要是赵德光继续死保萧玄,恐怕这件事情就会越闹越大了,赵德光相信,最后倒霉顶罪的人一定是他。 所以摇钱树虽然重要,但是跟命比起来,赵德光自然知道如何取舍。 “光...光哥...你...你...”萧玄打死也没想到,这位平日里和自己称兄道弟的好大哥,竟然毫无犹豫就把他给卖了。 要知道致人毁容这件事情一旦传将出去,萧玄在医学界的名声就彻底臭了。 就算他的医术再高明,再精湛,没病人敢上门来给你看,那岂不是白搭? 萧玄当然不会容许这种事情的发生,面红耳赤的嘶喊道。 “赵德光,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大家都听好了,这家医院根本就是一家黑店,除了我之外,再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行医资格证了。” “还有,这个女人的手术也不是我做的,也而是赵德光不想丢失顾客,让我弄虚假做签的名字!” 萧玄也是豁出去了,如果他不说清楚,以后深市再也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了,他也没办法再追求蓝莹莹了。 听到萧玄的嘶喊声,赵德光顿时大惊,他没想到萧玄竟然这么大胆,敢曝光这些内幕出来。 “混账,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啪!” 反身就是一脚踹了上去,赵德光直接把萧玄踹飞了数米之远,足可见他心中的怒火了。 “赫...赫...”艰难得从地上爬起来,萧玄嘴里吐了口血沫继续冷笑着说道。 “我胡说?姓赵的,你敢不敢把营业执照拿出来看看,看上面的日期是不是早过期了?” 赵德光的拳头猛然握紧,眼眸闪过一丝杀意。 要不是现在人太多了,恐怕他早就上去一刀了结这个混账了。 但这还不算完,抹了把嘴角,萧玄面色悲凉的又继续说道。 “大家都听着,我帮这姓赵的赚了这么钱,今天他说卖我就卖我,明天对你们是不是也会这样呢?” 挑拨离间? 赵德光终于忍不住了,这家医院没了可以再想赚钱的法子,但手下这些兄弟要是不信任他了,恐怕他明天就得横尸街头。 眼眸充满了阴鸷,赵德光正准备上前废了萧玄时,却不想一阵掌声却突然响起。 啪...啪...啪... “好...好一出狗咬狗的大戏,莹莹,喜欢看吗?”鼓掌的人正是一直带着戏谑表情的倪世坤。 低头看向身边的蓝莹莹,倪世坤兴致颇高的笑着问道。 虽然脸色上有些不自然,但蓝莹莹又不想扫了倪世坤的兴致,只好应付着嗯了一声。 “哈哈...那个谁,你过来。”朝赵德光招了招手,倪世坤笑着喊道。 连忙收敛起脸上的表情,如同一条哈巴狗一般,赵德光小跑着走到了倪世坤的跟前。 “小人姓赵,赵德光。”仿佛是想倪世坤能记住自己的名字,赵德光十分卑微的轻声说道,丝毫不见刚才一脚踹飞萧玄的霸气。 “呸!”看见赵德光这幅狗腿子的模样,萧玄十分不屑的吐了口血沫。 赵德光虽然火气上涌,但也没继续搭理他了。 “哦...阿光啊,我知道你,阿彪的弟弟嘛。” 被一个小自己十多岁的人叫做阿光,赵德光不禁没有丝毫生气,反而一副荣幸至极的模样。 看着赵德光这幅顺从的模样,倪世坤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含笑说道。 “放心,别紧张,我只是个守法的商人,不会吃了你的。” “阿涛啊,一会给有关衙门打个电话,让他们查查这家医院的问题,就说是我举报的。” 听到倪世坤的前半句,赵德光顿时大喜,可后半句却又让他的脸色一僵,心凉了半截。 一旦让有关衙门来查了,不光这家医院保不住了,自己能不能顺利上岸都还是个问题呢。 不过倪世坤既然已经发话了,赵德光哪里还敢反驳,只能咬着牙强笑道。 “您放心,倪先生,我一定会好好配合衙门的审查的。” “大不了就出大血消灾了!”赵德光默默在心中想道。 狠狠得看了一眼萧玄,此时赵德光的心中恨极了他。 如果不是他招惹了倪世坤,自己也不会这么倒霉,也不用这么低身下气了。 赵德光心中已经下了决定了,只要倪世坤一走,他第一个就要拿萧玄泄气,一定要废了他。 可还没等他行动起来,倪世坤早就走到了萧玄的面前,淡淡的说道。 “萧医生,赵德光的事情已经解决了,现在该轮到你的事情了。” “我的事情?”萧玄眼神疑惑的四处看了看。 “对呀,你的事情,你把人家一个小姑娘的脸弄成了这样,不应该有个交待吗?” 指着素娟那张缠满绷带的脸,倪世坤压迫感十足的看着萧玄,正义凛然的说道。 “这...这不是我弄...” “不是你弄的?白纸黑字的写着你的名字,医院老板也承认是你主刀的手术了,你还想狡辩?” 萧玄还想挣扎一波,但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倪世坤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呵斥道。 一旁的赵德光也十分上道的打起了助攻,赶紧跳出来说道:“萧玄,你还想抵赖不成?” “我...我...我...”看着周围不信任的眼神,势单力薄的萧玄被吓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萧医生,我也不为难你,刚才赵老板开价一百万要了解此事,现在你拿出一百万来赔给人家姑娘,这件事情就揭过了,如何?” 虽然是问着萧玄,但倪世坤的眼神却看向了素娟,仿佛在询问着她的意见。 还能额外有一百万的赔偿,素娟自然满口答应,连忙点头。 “一百万?不可能,我拿不出这么多钱!”大叫一声,萧玄现在全身上下都凑不出一万块,怎么能拿出一百万呢。 “拿不出?那也好办,你去给人家三跪九叩谢个罪,如何?” 嘴角含笑得看着萧玄,倪世坤等得就是他这句话。 “我...我...”一听到要三跪九叩,萧玄看向倪世坤的眼神中充满了怨毒,上次的屈辱他还一直铭记于心的。 “怎么?人家小姑娘一辈子的青春美貌,就不值你那点自尊?”倪世坤继续挑拨着说道。 周边的人群也跟着发出了一阵哗然声,看向萧玄的眼神中纷纷充满了鄙视。 在他们看来,脸蛋可是一辈子的大事,难道还比不上你那点可怜的自尊? 紧咬住牙光,萧玄脸色涨红,在这群道德制高点的人压迫下,他最终还是软下了膝盖。 心中依然还是相同的理由催眠着自己,这不过是韩信受胯下之辱罢了。 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屈辱的低头叩首,萧玄紧闭住了眼睛。 可他不知道的是,此时他跪的方向却反了,在外人看来,就是他萧玄在对倪世坤跪地求饶一般。 【叮,宿主成功打击萧玄心态,掠夺气运100点,获得潜力值7000点】 居高临下的看着萧玄这位天命主角,倪世坤嘴角的笑意十分灿烂。 ... ... ... ... 漆黑的夜色下,拖着一撅一拐的脚步,萧玄狼狈至极的走在街道上。 先前在医院中,倪世坤走了之后,赵德光果然没有放过他,竟然生生打断了他的一条腿。 2kxs.la 如果不是顾忌影响,萧玄今天很可能就走不出丰美医院的大门了。 被女神拒绝,被兄弟反目,被屈辱下跪,今天的这一切始终回荡在萧玄的脑海中。 如同一只野兽般,萧玄一拳拳捶打墙面上,眼神中充满了无尽怨毒和滔天恨意。 自从遇到倪世坤之后,他一帆风顺的人生就如同拦腰斩断了般,等待的他只有倒霉与屈辱。 萧玄不甘,他可是有系统的天命之子,应该要享受到巅峰人生,大开后宫的生活的。 “倪!世!坤!” “我一定要杀了你!” 轰! 或许是萧玄的滔天恨意惊动了上苍,一声惊雷猛然响起,天空中竟然下起了沥沥细雨。 拖着疼痛的左腿,萧玄赶忙到巷子中躲了起来。 可等他才刚刚进入一旁的小巷子,却突然有一道黑影闪了出来,一只手直接捂住了萧玄的嘴巴。 “唔唔唔...” 突如其来的袭击,令萧玄神色大为惊恐,奋力挣扎了起来。 可随着‘噗’的一声轻响,萧玄的动作顿时便僵硬了下来。 眼神陡然不可思议的睁大开来,萧玄缓缓低头,一把尖锐的短刃此时已经刺穿了他的胸膛。 “嗬...嗬...”身体渐渐瘫软下来,萧玄无意识的捂住伤口,想努力看清杀他的人到底是谁。 但直到彻底闭上眼睛,萧玄至始至终也没能看见到底是谁杀了他。 这个世界留给他的最后一幕,只有一道隐藏在黑暗中的影子。 第四十六章 消费 【叮,主角萧玄已被击杀,宿主成功掠夺其所有气运,共计700点,获得潜力值10000点】 【叮,宿主已成功完成任务,奖励《毒王经》一本,潜力值100000点】 【叮,检测到宿主完成首杀,特奖励命运金币一枚,望宿主再接再力】 【叮,已成功捕获异端系统,本系统将在24小时后进行融解升级,特此告知】 一连串四条机械声响彻在脑海中,倪世坤看着脚下跪着的柳家四鬼,无声的笑了起来。 一个低气运的萧玄竟然能够值这么多奖励,这是倪世坤所没有想到的。 心情大好的同时,连带着柳家四鬼,倪世坤也不吝赏赐。 直接从系统商城中兑换出了四枚价值五千潜力值的小还丹,甩给了柳家四鬼。 “这是小还丹,一枚丹药足够抵的上你们半年的苦修了,接着吧。” 将丹药捧在手心中,闻着上面的浓重清香,柳剑等人顿时大喜。 他们没想到只是让一个凡人人间蒸发的任务,既然就可以得到这么丰厚的奖赏。 bidige.com 一瞬间,柳剑四人对倪世坤在他们身体中种下生死符的些许不满,全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多谢主人!”眼神中透着臣服,柳剑四人彻底对倪世坤心悦诚服了。 望着几人的反应,倪世坤温和一笑,说道:“只要你们忠心为我办事,这种奖赏少不了你们的。” “好了,看你们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快去服药吧。” 见柳剑四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的盯着丹药,倪世坤笑骂了一声。 随着柳剑四人嘻嘻哈哈的退出了房间,倪世坤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弭干净。 接下来的时间,就要轮到他来提升实力了。 沟通系统,倪世坤直接打开了属性面板。 【宿主:倪世坤】 【气运:2400点】 【魅力:99(可有30%的机率触发一见倾心光环,令女生瞬间倾心宿主)】 【战力:1820(先天一重后期)】 【潜力:100000点】 【技能:阴阳宝典,毒王经,鬼王十三针,探查之眼,医术中级,厨艺初级,驾驶初级,商业高级,音乐高级】 【物品:命运金币一枚,中级好感度提升卡一张,时空预测卡一张】 【商城:当前处于已开启状态】 【任务:当前任务二未完成】 十万潜力值! 这是倪世坤第一次有这么土豪的时刻。 强忍住消费一波的冲动,倪世坤要先搞清楚一些事情再说。 点开技能栏与物品栏,倪世坤查看了《毒王经》与命运金币的介绍。 《毒王经》出自一处中武世界,乃是一名至尊毒王耗尽毕生心血所写就的毒术秘籍,领悟贯通之后,可杀人于无形之中! 眼神一亮,这简直就是为自己这位幕后大反派量身打造的功法嘛。 毫不犹豫的点击学习,倪世坤的脑海中顿时闪过一幕幕画面,就犹如那位毒王在手把手教导着他一般。 拥有系统的倪世坤,在短短一刻钟的时间里,便彻底吸干了那位毒王身上的知识与经验了。 捋了捋脑海中多出的一堆用毒知识,当倪世坤再次睁开眼睛时,一股阴狠与毒辣的味道闪烁其中。 满意得撩起衣袖,倪世坤的手腕上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个黑色月牙的图案。 轻轻抚摸着图案,倪世坤知道,这正是《毒王经》大成之后才会出现的黑色月牙。 可以说,只要倪世坤想,这块月牙图案将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致命的毒。 放下衣袖,倪世坤又点开了命运金币的介绍,对这件物品,他心中满是好奇。 【命运金币,乃是本世界天道烙印所形成,拥有种种不可思议之功效,可破开命运枷锁一道。 破开命运枷锁?】 看着系统的介绍,倪世坤是一头雾水,这高大上的名词他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翻着手中的紫黄色金币,看着上面刻画的古老图像,倪世坤也只觉得一阵头晕炫目。 憋了憋嘴角,倪世坤无奈只能把这东西放到背包中吃灰了。 反正总有一天会知道它的具体作用,倪世坤也不急在这一刻。 退出属性面板,倪世坤眼神火热得打开了系统商城,这次终于土豪一次了。 ... ... 【叮,鉴于宿主已成功激活商城隐藏条件,系统已将商品重新分类排序】 【玄级功法:天外飞仙(售价:30000点)】 【玄级功法:碧海潮生(售价:50000点)】 【玄级丹药:三转银丹(售价:50000点)】 【玄级丹药:小人参丹(售价:100000点)】 【玄级武器:天问剑(售价20000点)】 【玄级武器:绝命流星锤(售价20000点)】 ... ... 看着满目琳琅的商品栏,倪世坤的选择困难症又犯了。 不过这次系统倒是很贴心,将各种商品的等级,分类等,都全给整理出来了,不用倪世坤在一个个去翻看了。 但倪世坤心中却隐隐有种怀疑,这会不会是因为自己有钱了,系统的服务态度也变好了一些? 暗暗吐槽的同时,倪世坤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选好了自己要买的东西了。 一把天问剑,一部天外飞仙,还有一枚三转银丹。 自从上次见识到林逸的风采之后,倪世坤对剑客就一直是念念不忘。 再说了,就自己这高达99点魅力的形象,注定是要成为一剑光寒十九州的顶级剑客,而不是当一名肉搏上阵的无脑莽夫。 而且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拿拳头打架总比不上拿剑砍来的利索吧。 点击学习天外飞仙之后,倪世坤马上便掏出了天问剑,他要看看这把价值两万的武器到底值不值。 缓缓拔开剑鞘,一道刺眼的寒光顿时闪烁在房间中,只是单纯看着它,倪世坤都能感觉到一股刺骨的锋利感。 随着倪世坤一点点拔出剑鞘,剑格与剑刃上的七颗宝石也显露了出来,犹如七星连珠的图案般。 手指轻轻碰了上去,倪世坤顿时感觉到了一股吞吐天地,包容万物的豪气。 “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 情不自禁得念出声来,倪世坤爱不释手的抚摸着天问剑。 足足观赏了一炷香的时间,倪世坤才将天问剑放过物品栏中,拿出了那枚三转银丹。 毫不犹豫的一口吞下,倪世坤只感觉一股清凉从肺腑中陡然散发到了全身上下。 虽然身体很舒服,可倪世坤却能清楚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真气在被无限压缩。 先天一重中期! 先天一重初期! 后天九重! ... ... 眼看着修为越到倒退了起来,倪世坤的心中却没有丝毫着急。 因为这就是三转银丹的功效,它可以连续三次压缩与提炼真气,让体内的真气变得无比凝实。 而且在提炼的过程中,还可以顺便锻造躯体,强大肉体,功效不可谓不逆天。 随着时间的渐渐推移,窗外的天色也越发黑暗了起来。 陡然睁开紧闭的双目,一道锐利的寒芒闪烁其中,倪世坤的手掌猛然一握,空气中竟然传出了隐隐的炸响声。 “先天三重中期,肉体力量甚至可以硬抗先天四重,这三转银丹果然逆天!” 满意的笑了笑,倪世坤打开闪着亮光的手机,屏幕上面正有了一条消息。 打开一看,正是连着三天都没有消息的纪绯烟发来的,上面只有四个大字。 行动开始! 第四十七章 归心 雪剑峰,位于深市最边境的一处生态森林当中,因为其形状如同一柄宝剑,山峰之巅又常年覆盖着一层白雪,故此得名雪剑。 一身黑色夜行服,怀中还挎着一柄长剑,倪世坤半靠在石堆上,仿佛在等待着谁。 望着山林间常年不散的浓浓白雾,倪世坤的眼眸有些深邃,他已经做好要打一场恶战的准备了。 “你来了?” 随着一声声清脆的脚步传来,倪世坤略微偏头,拉下遮住半张脸的面巾含笑说道。 顶点小说 同样的一身黑衣紧身衣,完美勾勒出了诱人的身姿,微卷的长发此刻也被简单束了起来,腰间还别着一把小巧玲珑的短刃。 来人正是纪绯烟。 不同于上次,今天的纪绯烟目光格外寒冷,只是撇了一眼倪世坤,都让他有一种被冰冻三尺的感觉。 眼神中的占有欲一闪而逝,倪世坤撑起身子,温和笑道。 “要不要休息一会,等天黑下来在进山?” 虽然是关心的话,但纪绯烟却丝毫不领情,冷冷答复道。 “不用,到了晚上雾气会更加浓厚,根本就没办法进去。” “具体的地址我已经发到你的手机上了,龙组的安全驻地就在这座雪剑峰的山巅上,苏凡也被关押在那里。” 倪世坤有些吃惊的打开手机,上面的位置十分准确,就连具体的驻地里面的地图都有。 挑了挑眉眼,倪世坤深深看了一眼纪绯烟,他没想到纪绯烟的情报网竟然这么广,连这种绝密资料都能搞到手。 身影穿过浓浓的白雾,纪绯烟虽然察觉到了倪世坤的惊讶,但却丝毫没有解释的想法。 脚步不停,踏着皑皑白雪,纪绯烟冷冷得继续说道。 “放心,昨天晚上陶望舒已经带着龙组两个小队的人去往天南市了,现在恐怕已经到了轩辕疑塚了。” “没有陶望舒镇守的龙组,其威胁性完全就不值一提。” 看着纪绯烟自信的模样,倪世坤很想说出林逸的存在,但又怕打击到她的信心,只能说道。 “还是小心为好,一会要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你先走,我顶着。” 为了彻底征服这位冥神殿主,倪世坤丝毫不吝啬自己的温柔。 诧异的看了一眼倪世坤,仿佛不相信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放心,我不会拖你的后腿的!” 脚步一顿,纪绯烟将短刃一甩,一道锋利的寒芒顿时一连穿透了数颗树干。 先天罡气? 眸光一凝,倪世坤可以清楚察觉到短刃附带的正是先天罡气。 惊讶的看着纪绯烟,倪世坤记得上次见她还是后天八重,这才几天时间,就已经晋升先天了? 虽然只是先天一重初期,但这晋升的速度也忒快了吧,难道这个纪绯烟也开挂了? 察觉到倪世坤的惊讶,纪绯烟上前拔出短刃,首次解释着说道。 “逍遥谷的阐命丹,可以在三天之内激发出经脉中的隐藏力量,三天过后,经脉尽断!” 轻描淡写的语气,纪绯烟仿佛不是说自己般,拔出短刃继续前进。 可倪世坤听完之后却脸色一变,他没想到纪绯烟为了杀苏凡,竟然可以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一把拽住纪绯烟,将她一把压在树干上,倪世坤眼神满是怒气,捏着她的下巴说道。 “纪绯烟!” “你给我记住了,你是我的女人,除了我,没有人可以伤害你,包括你自己!” 树枝上落下点点白絮,倪世坤站在皑皑雪地中,若是此时再配上一曲凄美的爱情曲子,倒真有几分霸道总裁的感觉。 看着近在迟尺的脸庞,纪绯烟甚至能感觉到倪世坤的呼吸,眼神微微晃动,她不禁在脑海中又闪过那天晚上的事情。 那晚之后,倪世坤就像心魔一般,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纪绯烟的心灵。 但奇怪的是,无论纪绯烟如何恨倪世坤,讨厌倪世坤,在这一刻,她心中的所有情绪仿佛都烟消云散了。 抿住嘴唇,纪绯烟尽力维持着冷漠的表情,想要一把推开倪世坤,嘴里还喊道。 “你以为你是谁,我只当是被蚊子咬了一口而已,你滚开...唔...唔...” 奋力得想要把倪世坤推开,纪绯烟此刻的情绪有些失控。 可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倪世坤陡然便噙住了她的嘴唇,堵住了她的话语。 猝不及防的被人亲上嘴唇,纪绯烟的眼睛猛然瞪大,下意识便咬了下去。 “呀...”同一个位置再次被咬伤,倪世坤不禁有些恼火。 但当他看到纪绯烟不知所措的眼神时,顿时神情又变得极为温柔了下来。 一把搂住纪绯烟,倪世坤贴在她的耳垂下温柔说道。 “我一定会帮你杀了苏凡的,也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你的。” “纪绯烟,你做得傻事,我来替你承担!” 娇躯轻轻一颤,倪世坤的温柔攻势,就如同一把抹了蜜的剑刃般,狠狠刺在了她的心扉上。 眼泪无声无息的滑落脸颊,这些年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煎熬,仿佛都在这一刻发泄了出来。 双手紧紧环抱住倪世坤,纪绯烟的哭声回荡在了皑皑雪地上。 【叮,宿主成功撩动女主心弦,纪绯烟对宿主好感度提升10点,当前总好感度60点(心生爱慕)】 【叮,宿主成功撩动女主心弦,纪绯烟对宿主好感度提升10点,当前总好感度70点(情深不渝)】 【叮,宿主成功撩动女主心弦,纪绯烟对宿主好感度提升10点,当前总好感度80点(情深不渝)】 ... ... 虽然胸前的衣襟已经完全被纪绯烟的眼泪打湿了,但倪世坤却心情大好,嘴角也不禁划过一抹得意的笑容。 一连三条系统提示声,让倪世坤知道,此时此刻,这位冥神殿殿主,已经再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中了。 今天只要能帮她杀了苏凡,解除了她的执念,这位女神殿主就肯定会对他死心塌地了。 到时候,不光能抱得美人归,还能得到纪绯烟经营多年的情报网,这把买卖值了! 这一刻,倪世坤突然都有些感谢起苏凡来了。 若不是他,自己哪里能碰到墨紫冰和纪绯烟呢? 若不是他,这种无本买卖去哪里做呢? 倪世坤已经决定了,一会一定要给他一个痛快的死法,就当谢礼了! 第四十八章 突袭 夜晚,山巅的浓密树木摇曳着片片黄叶,在萧瑟的寒风下,被刮得哗哗作响。 刺骨的寒冷下,天幕上露出的一轮弯月也是惨白惨白的。 “哈...我们这位林组长还是锲而不舍啊...” 靠在冰冷的铁门上,听着基地深处隐约传出的惨叫声,一名短发青年紧了紧身上的衣裳,打着哈切说道。 听到短发青年的话,一旁另一位画着浓妆,修着指甲的中年大叔不在意的接话说道。 “呵...这个苏凡的嘴比鸭子嘴还硬,只要没弄死,就随他去呗...” “话倒是没错,可是大姐头回来看到苏凡这幅模样,到时候...” 短发青年还是有些担心,但浓妆大叔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一边梳理着长发,一边捏着兰花指说道。 “你怕个啥,领导是他林逸,又不是你!” 仿佛是不习惯了浓妆大叔的做派,短发青年翻了翻白眼,胃里还有些反酸。 努了努嘴,浓妆大叔也不在意,继续认真梳理起了他的一头秀发。 可就在基地内重新恢复寂静之时,铁门之外却突然传来了隐隐对话声。 “三哥,这里就是......” “对,就是这里没......” 虽然夹杂着风声,却不能听得很清楚。 但铁门内的两人却瞬间警觉了起来,连忙爬起,望铁门缝隙外看去。 隔着一条细小的缝隙,短发青年只见门外此时正站着七八道身影,各个都是一身劲装,手里还拿着各种武器。 猛然瞪大眼睛,短发青年的手指瞬间便要往警报器上按去。 可就在这一瞬间,一股巨大的力量顿时便撞击在了厚重的铁门上,只听得轰隆一身巨响,厚重的铁门便如同虚设般,被狠狠撞飞了出去。 可怜那名短发青年,竟然直接就被那道铁门生生砸的七窍流血。 “小耗子!” 亲眼目睹短发青年的死状,浓妆大叔尖叫一声,飞扑上去就要去救他,可却瞬间被一道壮硕身影给挡住去路。 看着眼前起码身高两米的人影,浓妆大叔毫不犹豫,尖锐的指甲顿时直刺巨汉的喉咙。 仇恨,让他在这一刻充满了勇气。 “娘娘腔一样的东西,给老子滚开!” 可光有勇气没有实力,浓妆大叔还是注定了悲剧的下场。 只见那巨汉如同拍打一只苍蝇般,蒲扇大的手掌瞬间便将浓妆大叔拍飞了出去,狠狠得撞在了石壁上。 仿佛是看到浓妆大叔已经失去战斗能力了,那巨汉甩了甩手掌,对着门外喊道。 “三哥,你们都进来吧,就两只小虫子,已经被我拍死了。” 听到巨汉的喊话声,洞外瞬间便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逆着一闪一闪的灯光,七八道身影接连走了进来。 而其中为首一人,正是面色阴鸷的秦浩! ... ... ... ... 咚...咚...咚... 安全基地深处一件审讯室中,林逸斜着眼神,手指关节一下一下得敲击在桌面上。 “苏凡,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出青龙玉的下落!” 昏暗的灯光下,苏凡蜷缩在木椅上,浑身上下已经被铁链咯出了一道道的血红印子,密麻的伤口还在汩汩冒着鲜血。 笔趣阁 显然,这些伤痕都是苏凡选择嘴硬到底的代价。 “嗬...嗬...”艰难抬起满是血渍的脸庞,苏凡虽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但眼神却依然还是那般坚决。 “你找死...”心头大怒,林逸拿起桌上沾满盐水的皮鞭,又想狠狠抽打下去。 轰!隆! 可还没等他甩出皮鞭,门外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整个安全基地仿佛都震了三震。 脸色陡然大变,林逸已经顾不上苏凡了,连忙快步跑出了房间中,想要去查看情况。 一路上,林逸不仅脸色紧绷,还在心中不停地祈祷着,祈祷基地千万不能出事。 要知道陶望舒离开的时候,他可是令下军令状的,要是基地出事了,他难辞其咎。 但上帝仿佛在这一刻已经抛弃了他,当林逸急忙赶到通道口,正看到了龙组组员与一群劲装汉子正在厮杀,而在地上已经躺着数具尸体了。 “啊!你们该死!” 咬牙切齿的拔出长剑,林逸愤怒至极得冲了上去,一剑便砍翻了一名身材矮小的劲装男子。 或许沾染了血腥,林逸此刻身上的气势都带着一股狂暴,一把长剑在他手上大开大合,如同杀神降世般。 “先天二重?”眼神陡然一眯,秦浩随手一掌拍飞了身前的龙组成员,看向林逸的眼神中充满了阴霾。 身影一闪,秦浩宛若一条凶猛毒蛇般,直接便扑向了林逸。 “喝!” 双拳如同两块烧红的烙铁,秦浩吐气发力,瞬间便跨过了七八米的距离,朝林逸疯狂砸了下去。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漫天拳影,林逸不退反进,直接全单全收。 手中长剑一划,一式半圆形状的金刚无量瞬间便推了出去。 轰隆! 剧烈的气爆声传出,地面烟尘四卷。 烟尘中,两人同时抽身而退,看向对付的眼神中也布满了凝重。 从刚才的对碰中,林逸可以清楚感觉到秦浩的真气之强大,至少也是先天三重后期的境界。 若不是这段时间林逸自己也有所突破,成功晋升了先天二重,恐怕刚才就可以落于下风了。 而秦浩面色凝重的原因就更简单了,他没想到林逸区区一个先天二重,竟然可以在他的偷袭之下还不落下风。 深吸一口气,秦浩心中顿时认定,此子今日绝不能留了! 脚步一动,秦浩从稀薄的烟尘中纵出,双臂展开作大鹏展翅状,修长有力的双腿连环踢出。 “大日鬼王腿!” 噗噗噗噗噗! 凌厉的劲道摩擦着空气,竟然渲染出了淡淡的幽蓝色,恰如坟墓中森然鬼火,招招致命。 对于这招脱胎于玄级武学风神腿法中的招式,秦浩的信心十足。 这一腿三十年的功力,林逸不可能挡得住! 他,必死无疑! 第四十九章 坦白 萧瑟的寒风下,倪世坤与纪绯烟两人,就如同一对逍遥鸳鸯般,不急不缓得靠近山顶。 经过之前的插曲之后,纪绯烟面对着倪世坤已经放开很多了。 凉冰冰的小手被倪世坤紧紧牵住,纪绯烟除了刚开始还有些脸红之外,后面便依着倪世坤了。 有说有笑的靠近山顶,两人丝毫不知道此时的龙组基地已经是打得不可开交了。 直到一阵巨响震落了树枝的雪花之后,倪世坤才陡然脸色严肃了起来。 挡在纪绯烟的身前,倪世坤闭上眼睛全力运转起了灵识,观察着空气中的灵气波动。 而一旁的纪绯烟此刻也反应了过来,拔出短刃架在胸前,替倪世坤护卫起了周边。 灵识足足扩展了数百米,倪世坤才终于发现了异常,一双眼眸也猛然睁开。 “看来我们要快点了,山顶上的灵气波动很剧烈,有先天高手在交手!” “先天高手?”纪绯烟猛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脸色突变的说道。 “一定是有人想要找到苏凡手上的青龙玉,于是便趁龙组守卫空虚之时,前来抢夺苏凡。” “世坤,我们赶快上山,苏凡不能落在他们的手里!” 见纪绯烟神色急迫,倪世坤也不想快到手的鸭子飞走,于是便一把抱起了纪绯烟,运转真气急速向山顶上冲去。 看着倪世坤的手臂死死护在自己的脸颊上,而他自己却被迎面而来的寒风吹得紧皱眉头,纪绯烟的心中闪过了浓浓的甜蜜。 伸手紧紧搂住倪世坤的后背,纪绯烟很享受这种温热的怀抱。 感觉到纪绯烟的动作,倪世坤脚步虽然不停,但却趁热打铁的套话问道。 “青龙玉?这种神器怎么会在苏凡的身上呢?” 躺在情人的怀抱中,纪绯烟不加思索得回答道。 “具体的原因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因为二十年前昆仑山的玉虚宫分裂,这才导致青龙玉流落到了世俗中,至于苏凡是怎么得到它的,我就不清楚了。” 昆仑山? 玉虚宫? 分裂? 纪绯烟短短的一句话,就让倪世坤知道了太多古武界的隐密了,这不禁让倪世坤有些猜测起了纪绯烟的身份了。 但陡然之间又不好追问别人的过去,倪世坤也只能憋在心中了。 可让倪世坤没想到的是,纪绯烟面色挣扎了一会,竟然主动向他坦白着说道。 “世坤,其实...其实我和龙组组长陶望舒是师姐妹的关系,我们都出自于古武界四大圣地之一的太上宗!” 淦!!! 仿佛感觉自己幻听了,倪世坤脚下的步伐猛然一顿,不可思议的看向怀中的纪绯烟。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纪绯烟竟然会和陶望舒是师姐妹的关系,这简直就是八竿子打不着嘛。 仿佛看出了倪世坤的震惊,纪绯烟继续说道。 “七年前,我因为犯了情劫,从而被师傅废除了丹田,逐出了师门,后来也是在我这位师妹的帮助下,才在海外建立起冥神殿的。” “世坤,我喜欢你,我不想再对你隐瞒这些事情了!” 目光中带着担忧,纪绯烟仿佛特别怕倪世坤在乎她的过去,在乎她的情劫。 YY小说 但倪世坤又岂会这么小肚鸡肠呢,再说了,纪绯烟可还是原装货呢,那他就更不会在乎了。 温柔抚摸着纪绯烟的脸颊,倪世坤轻轻在她的额头上一点,轻声说道。 “傻瓜,其实你不用对我说这些东西的,我爱得是你,不是你的过去!” 眼眶闪着晶莹的泪花,恋爱中的纪绯烟就如同小女生一般,十分容易感动。 看着此刻满眼都是自己的纪绯烟,倪世坤心中微微一笑,隐隐有些了别的计划了。 “要是...拿这位师姐来对付师妹,那会如何呢?” “真是...期待呢...” ... ... ... ... 而就在倪世坤与纪绯烟两人疯狂往基地赶来的同时,林逸却是一脸凝重。 面对着来势汹汹的秦浩,还有漫天的幽蓝鬼火,林逸躲无可躲,只能见招拆招。 脚步急速后退,手中长剑或挡或刺,连消带打一一消除着鬼火腿影。 无愧剑道天才的称呼,普普通通一把长剑在林逸的手中仿佛活了过来,衍变出了许多作用,竟然一时间稳稳挡住了秦浩的连环踢。 “刚柔一体,不分阴阳?” 在林逸的格挡下,秦浩的攻势越发缓慢了起来。 倒吸一口凉气,他仿佛已经看到一名未来的剑圣正在他手中崛起了般。 活了四十余年,除了那位天赋绝伦的少主之外,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能有人在先天二重境界就将剑法练到这种程度的。 脸色阴沉至极,今日竟然已经得罪了林逸,秦浩绝不可能放任他继续成长下去。 “鬼王七杀道!” 鼓足真气,一连七道刚猛至极的腿影再次向林逸踢去,强大的威势足以致命。 嘭嘭嘭...... 一团团的气流炸响在空气中,恐怖的灵气波动笼罩在了林逸的身上。 毕竟两人之间还是存在着境界差距,不得已之下,林逸只得解封了自己身体内的一部分剑圣力量。 随着一股无形的光辉浮现在身体上,林逸神色大振,脚下步伐猛然一点,手中长剑赫然点出了一片璀璨星芒。 “剑圣歌,星斩!” 昏暗的基地通道中,竟然在这一刻出现了漫天璀璨星光,令秦浩的眼睛猛然一阵刺疼,腿上的动作也陡然一缓。 “啊...” 猝不及防之下,不光一连七道威猛腿影被破,就连秦浩的左腿上都被刺穿了一个大洞,鲜血直流。 伴随着秦浩的一声惨叫,顿时便将通道中的无数目光给吸引了过来。 “三哥!” 见自家三哥都被林逸给打伤了,那身高两米的巨汉急迫叫喊了一声,便马上跑了过来。 扶起额头上直冒汗的秦浩,巨汉眼神凶狠得看着气踹嘘嘘的林逸,仿佛随时都要冲上去替他三哥报仇。 但秦浩却一把拦住了满身都是血污的巨汉,轻声说道:“撤!” 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巨汉还是不敢违背秦浩的指令,长啸一声,带着秦浩便往山下的树林中跃去。 跟随他们一同前来突袭的七八人,现在也只剩下了三人,见老大都跑路了,自然也急忙夺路而逃了。 基地中的龙组成员本想趁胜追击,但却被林逸一把拦住了。 “穷寇莫追,现在的首要任务是马上要转移苏凡,以防他们再次袭击!” 拄着长剑,林逸的思路还是很清晰的,知道自己这边也不过是惨胜而已,要是继续追击下去,说不定还会中了埋伏。 盘坐下来略微调息之后,林逸本想马上进去将苏凡转移时,却不想洞开的基地大门处突然传了一道声音,令他的神色猛然惊骇了起来。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第五十章 剑意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惨白的月光下,摇曳的密林中,一道笼罩在黑暗中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了林逸警惕的视线中。 一身黑色劲装,脸庞上还带着一张奇怪的小丑面具,见到来人这幅装扮,林逸心中便顿感不妙了起来。 “来者何人,这里是龙组重地,我劝阁下莫要自误!” 抬手一剑指向黑衣人,林逸眼眸中闪烁着寒光。 虽然还没有正式交手,但林逸已经在黑衣人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威胁感,甚至比秦浩所带来的威胁感还要强烈数倍。 而且不知为何,对于这位黑衣人身上的气息,林逸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但却说不上到底是谁。 “嗬...不过是无名小卒一位,比不得林组长大杀四方来的威风。” 脚步不停,黑衣人清脆的脚步声响彻在了每一个龙组成员的心中,沉重而又压抑。 目光凝重,林逸急速得恢复着体内真气,他知道这个人绝对是来者不善的。 但还没等林逸彻底恢复完体内真气,通道中其他的龙组成员一瞬间仿佛都疯魔了一般,大喊着朝黑衣人冲了过去。 “真是...不乖呢...” 一手提着一把宝剑,一手随风挥舞着,身形只短短几个闪烁之间,黑衣人便已经打倒了数名龙组成员。 一脚踩在其中一名龙组成员的身上,黑衣人略显贪婪得深吸了一口气,有些陶醉得说道。 “恐惧的滋味...还真是香呢...” 随着一股股肉眼不可见的黑色雾气涌入黑衣人的身体中,黑衣人的身份也自然不言而喻了。 没错,这位黑衣人正是一路紧赶慢赶的倪世坤。 到达山顶之后,倪世坤便让纪绯烟先前隐藏了起来,随时等待时机去带走苏凡。 而自己却在秦浩等人撤退之后,主动出现在了林逸的面前,吸引着他的注意力,顺便解决龙组其他的成员。 纪绯烟还以为倪世坤的计划是为了保护自己,当即便十分感动的答应了下来。 但她却不知道,倪世坤之所以要主动现身,就是想着趁林逸消耗过大的时候,一举了解甚至废了他,好以绝后患。 至于苏凡,反正都已经是锅里的鸭子了,飞也飞不到哪里去。 略带神经质的看着林逸,倪世坤的表演十分完美,丝毫让林逸联系不到那天救下柳家四鬼的蒙面人身上。 而这,也正是倪世坤卖力表演的目的,他并不想让林逸有一丝的可能性猜到他的身份。 眼神冰冷的望着倪世坤,林逸看着一个个龙组成员倒在了地上,心中的怒火终于克制下去。 要知道陶望舒离开之前,可是千叮万嘱的。 如今不光出事了,龙组其他人还死的死伤的伤,林逸都已经没有脸和陶望舒去交待了。 或许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用倪世坤的头颅去交差,这样才能换来陶望舒的些许原谅了。 冰冷的眼神中绽放出一道刺眼的寒芒,手握着长剑,林逸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变得更加锋芒锐利了起来。 感受到林逸的气势变化,倪世坤面具下的脸颊微微一笑,抬起手中的天问剑,在剑柄上轻轻一弹,璀璨刺目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通道中。 神色微微一动,身为一名剑客的林逸自然能看出天问剑的不凡。 眼眸划过浓浓的贪婪,林逸心中的杀气更重,杀人夺宝的心思紧紧缠绕上了他的心扉。 “阁下的剑倒是不错,我收下了!” 咻! 修长的右手放在剑柄上,林逸动了,整个人仿佛一道电光,极速朝着倪世坤掠去。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个道理林逸还是懂得。 不知是忌惮倪世坤还是怎么,林逸从一开始出剑就已经变了风格了,不再是大开大合,而是诡异刁钻了起来。 扭曲的剑光似缓似快,似上似下,宛若梦魇一般,让人分不清方向。 但就算面对这诡异的剑芒,倪世坤的眼神还是犀利无比,仿佛能洞穿人心一般。 锵! 倪世坤的眼眸陡然一凝,终于在剑芒快到眼前之时,出剑了。 修长的天问剑凝出的剑光十分细,是那种凝练到至极的细,犹如羚羊挂角,神来一笔。 只听得叮的一声,倪世坤的剑尖便抵住了林逸的剑柄。 这诡异的一剑,被格挡住了。 第一剑无功而返,林逸也不气恼,正想重整旗鼓刺出第二剑,好能先手压制住倪世坤。 2kxiaoshuo.com 但倪世坤又岂会给他这个机会呢。 “如山如岳!” 这是阴阳宝典当中的一式剑招,虽然没有品阶,但却在倪世坤的手中威力奇大。 一抹惊艳的剑光仿佛从虚空中穿出,直取林逸的咽喉而去。 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林逸脚步一退,黑色长剑橫削而出,想要抢回压制权。 但倪世坤的手腕只轻轻一转,天问剑的剑光便在一个极窄的范围中爆发了出来,层层叠叠,漫天铺开,向着林逸席卷而去。 “什么!” 面对着迎面而来的剑光,林逸的心中就像压下了一座山峦叠嶂的高峰,狠狠冲击在了他的心神上。 身体拔地而起,林逸不敢有丝毫大意,一剑剑疯狂朝山峦刺去。 锵!擦! 锵!擦! 电光火石之间,无数的剑光触碰在了一起,锋利的罡气将通道中的石壁划得伤痕累累。 随着一阵烟尘涌起,两人的身形同时从烟尘中飘出,倪世坤目光如电,顿时便察觉了林逸的轻微踹息声。 “看来刚才与另一伙人的战斗,果然让他真气消耗颇多。”倪世坤心中暗想道,脚下又是轻轻一点,就是要趁他病要他命! 郑重得看着重新袭来的倪世坤,林逸手上的黑色长剑已经满是缺口了,这是刚才与天问剑对拼时留下的。 但林逸却丝毫没有理会,反而往剑身中注入了更加强大的真气。 猛然往前一步踏出,周身迸发出锐利的气流,林逸带着排山倒海般的气势朝着倪世坤扑去。 “剑圣歌,鬼斩!” 一瞬间,黑色的剑光变得恐怖无比,林逸周边那无形无质的气流也被染成了墨黑色。 这一剑,是除了开启剑圣附体之后,林逸最强的一剑了! 看着一道道剑光犹如滚滚的黑色洪流席卷而来,倪世坤的心中没有任何畏惧,反而将眼睛微微闭了起来。 一瞬! 两瞬! 等倪世坤再次把眼睛睁开时,眼神中犹如迸发出了两道剑气,其眸光所注视的虚空都仿佛被撕裂了一般。 “破!” 一剑挥出,无形的剑气便势不可挡,摧枯拉朽般便将那黑色洪流穿出了一个巨大窟窿,直接轰击在了林逸手中的黑色长剑上,将林逸撞飞了十数米之远。 “剑...剑意?” 不可置信得从地上半撑起身子,林逸喃喃得看着倪世坤,就连嘴角的血渍都没有抬手去抹的意思。 第五十一章 剑圣 拳有拳意,刀有刀意,剑自然也有剑意。 意境,是每一个武者都梦寐以求的,因为只要能掌握了它,便能看到踏入圣境的门槛了。 而且这种虚无的力量,虽然不能让你的修为境界提升,但却能让你的战斗飙升。 可也正因为这种力量过于虚无,所以想要掌握它,基本全靠天赋与领悟,根本没有人可以帮助到你。 这也正是为什么林逸看到倪世坤竟然掌握了剑意,如此惊骇的原因了。 因为就算是天才如他,习剑二十余年,也只是掌握了一丝剑意的皮毛。 但林逸不知道的是,倪世坤之所以能掌握剑意,完全就是开挂的缘故。 只要在系统学习了这门武学招式,系统默认就会是大成境界,倪世坤只要用出,自然就会附带所谓的意境了。 所以不管是剑意,还是拳意,倪世坤完全都可以信手捏来,根本没有所谓的领悟这一说法。 可惜的是,林逸没有这种逆天的外挂,当下的心态自然是大受打击。 【叮,宿主成功打击林逸心态,掠夺气运50点,获得潜力值5000点】 没有理会失神落魄的林逸,倪世坤展开灵识,往着基地深处探去,那里还存在了一道虚弱的气息。 眼眸中闪过一丝隐晦的光芒,倪世坤脚步急动,身影一跃便向通道深处冲去。 看到倪世坤的动作,林逸先是一愣,但很快脸色剧变,大喝一声:“站住!” 也顾不上身体的伤,林逸疯狂冲上去阻拦倪世坤的脚步,里面关押的人是苏凡,林逸决不能让他出事。 剑光一甩,林逸眼看倪世坤马上就要冲到关押室了,竟然直接将撑住石壁的木柱给一剑斩断了。 喀嚓...轰隆! 从细微的开裂声,到轰轰的晃动声,石壁上的裂缝越发巨大了起来。 脸色一变,倪世坤没想到林逸竟然会这般果决。 看着头顶掉下的碎石屑越来越多,倪世坤毫无犹豫,立即便停下了脚步,抽身狂退,他可不想和林逸一起殉葬在这个山洞里面。 见倪世坤的身影一闪而逝,林逸终于略微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的剧烈晃动感,却又让他的脸色一变。 冲上前去,直接一剑砍开关押室的石门,林逸抓起全身枷锁的苏凡就急忙往外界冲。 只要苏凡没有出事,林逸就还能跟陶望舒有所交待,至于安全基地中的其他队员,就只能让他们自求多福了。 随着一块块巨石从头顶砸下,林逸带着苏凡一路狂奔,对周边传来的阵阵惨叫声可谓是充耳不闻。 直到眼前重新再次一抹亮光之时,林逸的神情才陡然放松了下来,眼神中渐渐浮现出了无边的凶戾。 “啊!啊!” 一把将浑身枷锁的苏凡甩在地上,林逸对着已经一片废墟的基地嘶吼了几声,声音中充满了怨恨。 可就在这时,浓密的树林中却又传来了一道声音,正是已经等待多时的倪世坤。 “渍渍...林大组长还真是...‘大慈大悲’呢...” 大慈大悲? 倪世坤这讥讽的语气让林逸猛然回头,一双凶戾的眼神仿佛要生吃了倪世坤一般。 “我要你给他们,陪葬!” 伴随着嘶吼的话音落下,一股剧烈的青色光芒从地面上开始围绕住了林逸,恐怖而凶猛的气息冲天而起。 看着此刻缓缓腾空而起,气质全然不同的林逸,倪世坤的眼神终于开始凝重了起来,脑海中也闪过了四个字。 剑圣附体! 以林逸此时先天二重的修为,这一招,已经足以对先天五重的高手产生威胁了。 就算是陶望舒这位大气运的重生者来了,恐怕也得暂避其锋芒。 但倪世坤却毫无退意,正好他也想试试天问剑配合上天外飞仙,到底有怎样的威力。 2kxiaoshuo.com 隐晦得在背后在打了一个手势,让躲在密林中等待时机的纪绯烟不要轻举妄动,倪世坤满怀战意的拔出了天问剑,猛然便冲向了林逸。 面对着战意凛然的倪世坤,此刻林逸的眼眸中全然没有刚才的凶戾,有得只是一片漠然。 剑圣附体这个技能的来源,便是林逸年少时偶然在一座古墓中吸收了一朵鬼火之后才出现的。 而在那朵鬼火当中,还存在着一缕残魂,一缕千年前以剑法踏入圣境的剑圣残魂。 在吸收了这一缕残魂之后,林逸只要是习练剑法,那么他的天赋就会可怕的吓人。 而且林逸还可以随时动用那缕残魂所蕴含的强大力量。 但也不是没有副作用的,林逸每动用一次,他的心性就会被那缕残魂影响一次。 可动用的时间越长,影响就越深,。 如果林逸敢无休止的一直动用这股力量,那么迟早有一天,他就会被那缕残魂所同化,变成下一个心中只有剑的剑圣。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林逸根本就不会动用这股力量,他可不想自己就这样跟剑过一辈子。 但此时此刻,他却被逼得不得不动用这股力量了。 意识沉浸在心海当中,林逸此刻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只能任由那缕残魂操控。 随着倪世坤的身影越来越近之时,‘林逸’漠然的眼神终于微微一动,将目光放在了倪世坤手中的天问剑上。 或许是见猎心喜,‘林逸’嘴唇一张,沧桑而古老的语言飘扬而出。 “杀生!” 锵! ‘林逸’的剑出鞘了,一团寒光裹带着惊人的剑意,这一刻,仿佛天地之间都成了黑白之色,唯一的色采,就是这惊艳绝伦的一剑。 剑意! 如果说倪世坤的剑意是霸道,是压迫,那么这位千年前的剑圣,他的剑意就是缥缈,就是无常。 躲无可躲,避无可避,陡然之间,倪世坤甚至连出剑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橫扫了出去。 逆着汹涌的剑意,倪世坤在空中艰难得稳住了身形,看向‘林逸’的眼神中越发凝重了起来。 他没想到林逸的这个技能既然会这么可怕,根本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举止之间也融洽得十分僵硬了起来。 刚才要不是自己的肉体力量强大,还真有可能被他这一剑给伤到了。 低头看了一眼已经破了一个大洞的衣服,倪世坤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一抹狰狞,看向林逸的眼神中也充满了战意。 剑圣? 那我今天就屠圣! 第五十二章 惊虹 稀薄月光穿透云层,熙熙攘攘洒落在了山岭间,照映着无言对峙的两人。 手掌轻轻搭在天问剑的剑柄上,倪世坤整个人仿佛都化作了一抹白光,似电闪般刺向了‘林逸’。 锵! 满含真气的剑尖对碰在了一起,火星四溅,璀璨夺目。 叮叮叮... 一人以剑圣之名,一人以剑意纵横,寒光四射之间,无数剑芒橫掠八荒,犀利对撞。 “杀灭!” 一连十数剑都被倪世坤挡住,‘林逸’也是眼神不变。 手腕轻抖之间,长剑上瞬间迸发出了一道斩金裂铁的剑芒,仿佛能斩断虚无般,竟然直接无视了空间距离,朝着倪世坤直刺而去。 面对这似曾相识的招式,倪世坤的眼眸中陡然闪过了一丝光华,强大的精神力顿时令他看清了剑芒的轨迹。 “破!” 轻喝一声,身形一展,倪世坤手中的天问剑瞬间如同一道电光落下般,瞬息之间便斩落在了剑芒之上。 炽烈的火星冲天而起,那道能斩金裂铁的剑芒竟然直接被硬生生斩切成了粉碎。 一剑功成,倪世坤没有丝毫欣喜,而是立马一剑便反击了回去。 惊人的剑光闪烁之间,竟然给了‘林逸’一种空间都混乱了的感觉。 第一次,‘林逸’的眼眸中竟然在这一刻仿佛出现了欣赏的意味。 但随着眸光再次变得漠然之后,‘林逸’的嘴唇又动了动。 “杀空!” 浑身青色的剑光内敛,‘林逸’的身形第一次动了起来,踏着犀利的步法,仿佛将整个身体都化作了一把利剑,直接便蛮力冲破了空间感的束缚。 “挡不住!” 剑光被破,倪世坤根本就来不及再次出剑,只能将真气运转到了极致,朝着后方暴射而退。 哧! 但随着一抹鲜血飞溅而起,倪世坤的脖子之上还是多了一道细微的伤口。 擦了擦脖颈上的血渍,这还是倪世坤第一次在战斗中受伤,千年前的剑圣果然不同凡响。 嘴角无声的咧开,倪世坤的眼眸中充满了暴虐与狰狞。 脚如剑,身如魅,倪世坤也想尝尝剑圣的血是什么味道。 “如碎如云!” 剑法风格突变,倪世坤一招一式之间顿时雷电交加,风起云涌之间,蕴含着无穷无尽的爆发力。 一道道白光落下,倪世坤仿佛是在挥舞着一条电鞭,密密麻麻的攻势下,丝毫不给‘林逸’任何的踹息之机。 噗! 噗! 面对着风格突变的倪世坤,‘林逸’一时间也有些招架不住,一贯习惯的节奏也被彻底打乱了。 频频踏着玄奥剑步,‘林逸’在密密麻麻的电网攻势下艰难躲避着。 但再是玄奥的步法,总会有规律可言。 在强大精神力的加持下,倪世坤很快便看破了其中的规律性了。 “霸拳!” 动作陡然一泄,倪世坤忽然一拳打在了地面上,强大的真气瞬间便灌注到了地面上,一道道蛛网裂缝朝着‘林逸’席卷过去。 “不好!”神色突变,‘林逸’根本没有料到倪世坤还有这一手。 谁能想到一个剑客不好好练客,反而拳法这么刚猛呢。 无奈之下,‘林逸’只能硬硬御气止住了下落的身形,强行在空中再次行动,险之又险才避开了地面上气劲爆发的区域。 但倪世坤又岂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呢。 只听得唰的一声,一连串的握剑残影便来到了‘林逸’的身前,朝着他橫削了过去。 ‘林逸’的反应速度已经是十分迅速了,但奈何倪世坤出剑实在太快。 轰! 一声巨响,在电鸣般的剑光下,‘林逸’整个人都被斩飞了出去,青色的护体真气也被一剑斩得稀碎。 祸不单行,又听得咔嚓一声,‘林逸’手中的长剑终于坚持不住了,竟然直接便断成了两截。 拄着半截剑身,‘林逸’的嘴角上溢出了一抹鲜血,刚才那一剑,让他的五脏六腑都移位了。 雅文库 神色不复淡然,‘林逸’的眼神凝重如水,说道。 “你...很强,但...不是一个纯粹的...剑客!” 无所谓的咧嘴一笑,倪世坤扭了扭脖子,回答道:“都是杀人,何必执着于剑呢?” 好似机械一般,‘林逸’并没有与倪世坤继续争执,而是说道。 “接下来...是我...全力一剑...挡住...你赢...挡不住...死!” 话音落下,‘林逸’的眼眸中陡然绽放出了一股强烈的光芒,脚尖一点地面,手持着半截剑身朝着倪世坤激射而去。 这一剑的风采,倪世坤无法描述,只知道空气中的风,竟然停了。 视觉,声音,在一刻仿佛都被屏蔽了。 无声的天地之间,只余这一剑! 杀生,杀灭,杀空! 这就是三杀剑圣的最强一剑,杀空! 几乎是闪瞬之间,无形的剑光便已经映照了倪世坤的眼眸中。 这一剑,以雷霆万钧的力道贯穿而来。 挡不住,便是死! 但就在这关键一瞬,倪世坤竟然突然闭上了眼眸,仿佛闭目等死一般。 看到倪世坤的反应,‘林逸’也有些不知所谓,心中浓浓的疑惑闪过,手上的动作也陡然僵硬了一瞬。 可就是这一瞬,倪世坤陡然一跃而起,出剑了。 这是无法形容,无法想象的一剑。 一道白芒倾斜飞来,如惊芒掣电,如长虹经天,它的璀璨与辉煌,没有任何人可以形容。 这一刻,倪世坤已经完全人与剑合二为一了,剑光似匹练如飞虹,仿若雷神震怒,一瞬之间便刺穿了‘林逸’的最强杀招,杀空剑。 噗嗤! 眼神中带着久散不去的骇然,‘林逸’的胸膛已经被天问剑刺了个对穿,鲜血沥沥留下。 “这一剑...叫什么...” 痴迷与追求布满了‘林逸’的面庞上,三杀剑圣只想知道这一剑的名字。 噗嗤... 陡然拔出天问剑,带起阵阵鲜血飞溅,倪世坤面色惨白的回答道。 “天外飞仙!” “天外...飞仙?”喃喃自语了一声,‘林逸’最后痴迷得看了一眼天问剑,便意识不醒的倒了下去。 看到‘林逸’终于倒了下去,倪世坤也长松了一口气,半撑着天问剑,大口踹起了粗气。 刚才的一招天外飞仙看似惊艳绝伦,但代价却是倪世坤此时浑身乏力,丹田中的真气干枯至极。 虽然很不喜欢这种没有安全感的感觉,但天外飞仙必须要将精气神全部溶入到其中,才能施展出来。 一往无前,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才是天外飞仙。 轻嘘了一口气,倪世坤看着倒在地上的林逸与苏凡,无声的笑了起来。 一次解决可以两位天命主角,倪世坤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疯狂氪金的一幕了。 倒提着天问剑,身形有些摇晃得朝两人走去,倪世坤要给他们补上一剑。 可就在这时,一道缥缈无常的声音,却突然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 “小友...不妨得饶人处且饶人...” 第五十三章 一念 “小友...不妨得饶人处且饶人...” 缥缈无常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顿时便让倪世坤的脚步一顿。 缓缓回头,将漠然的目光投向了左前方的密林中,那里是纪绯烟躲藏的地方。 仿佛是诧异于倪世坤的敏锐,随着一道轻咦声响起,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从密林中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十数位黑色劲装的汉子。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还是剧情开始上演了,主角临死前,总会有老爷爷出手救下他? 握在剑柄上的手掌微微一紧,倪世坤的眼神越发冷漠了下来。 “小友,这位姑娘不小心在山中迷了路,她应该是你的同伴吧?” 或许是知道倪世坤不会乖乖放人,白发老者挥了挥手,身后两名下属便抬上来了一副木担架,上面躺着的正是纪绯烟。 眸光一凝,看着被封住口鼻,无法言语的纪绯烟,倪世坤突然嘴角微微牵动,轻笑着说道。 “那看来我还要多谢老先生的‘救命之恩’了?” “哈哈,救命之恩谈不上,只是想和小友结个善缘罢了!” 白发老者丝毫不理会倪世坤话语的讥讽意味,反而恬不知耻的哈哈大笑道。 倒拿着天问剑,倪世坤缓缓走到了林逸与苏凡两人的中间,左右比划比划了剑刃,开门见山直接说道。 “竟然是结个善缘,那就请老先生选一个吧,看谁,更值得老先生结这个善缘!” 话音落下,只见左右同时闪过了一道白芒,猩红的鲜血顿时四处飞溅。 “啊...啊...” “你敢!” 随着两道惨叫声响起,刚才还和颜悦色的白发老者顿时勃然大怒。 原来,倪世坤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硬生生一剑挑断了林逸与苏凡的手筋。 而这强烈的刺疼感,也顿时将两人给同时刺激得醒了过来。 眼帘中映入倪世坤那张奇怪的小丑面具,两人巨痛的同时,眼神中的反应也截然不同。 绝望的情绪充斥在林逸的眼神,他没想到就连剑圣残魂都没法打赢倪世坤。 而苏凡的反应却格外剧烈,因为这张小丑面具他实在是太熟悉了,这就是那天废了他二弟,抢走他老婆的那个人。 “嗬...啊...”嘶吼着喉咙,苏凡眼神中满是怨毒,剧烈挣扎着起身,但身上的枷锁却让他只能在地上打滚蠕动。 相比起一脸的死寂的林逸,倪世坤显然对苏凡更有兴趣。 一脚踩在苏凡的脸颊上,倪世坤拿着剑一边在他身上比划着,一边对着白发老者说道。 “老先生,一命抵一命,是您选,还是我帮您选呢?” 听到倪世坤的话,白发老者的面色阴沉似水,他身后的十数位手下也是群情激奋,各个摩拳擦掌的。 但很显然,白发老者似乎在忌惮着什么,让众多手下安静之后,阴恻恻的说道。 “年轻人,老夫一再忍让,可不是怕了你...” “不怕?那好啊,那就看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剑利了!” 白发老者的话正说到一半,可却直接便被倪世坤给打断了。 看着一副无所谓模样的倪世坤,白发老者很想冲上去一掌拍死他。 但苏凡却在他手里,这又让他不敢妄动。 而且倪世坤那一招天外飞仙他是看在眼里的,要是给他也来上这么一剑,他就算不死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虽然倪世坤看着脸色惨白,真气枯竭,但白发老者却不敢赌。 深吸一口气,白发老者仿佛已经做出了决定,刚想继续说些什么,趴在地上的林逸却突然开口了,大喊着说道。 “薛...薛...是薛组长吗?我是林逸啊,您还记得我吗?” 借着月光,林逸不知何时挣扎着抬起了满是血污的脑袋,对着白发老者大喊道,眼神中也重新充满了生的希望。 薛组长? 眸光微微闪动,倪世坤在林逸与白发老者的身上看了看,突然轻笑了起来,说道。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驻湘南龙组组长,薛无仇老先生当面,晚辈有礼了!” ranwena.net 敷衍得捧了捧手,倪世坤没想到,眼前这位其貌不扬的白发老者,竟然就是屠杀了柳家一百零四人的狠人,薛无仇。 听到林逸直接道出了自己的身份,薛无仇的眼角微微有些抽搐,在心中大骂起了林逸。 本来他来的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苏凡,打算趁着陶望舒不在的时间里,把苏凡转押到他的湘南龙组去。 但没想到他只是晚来一步,这个隐蔽的安全基地就被打成了筛子,都快要全军覆没了。 也幸好手下人发现了纪绯烟的存在,这才让他有了与倪世坤谈判的条件。 而且刚才他都已经做好了决定,就用纪绯烟换苏凡。 至于林逸,就让他自生自灭。 可没想到,这个林逸竟然认识他,还把他的身份直接说了出来。 这下好了,薛无仇心中就算是再不想救林逸,此刻也不得不救了。 否则这件事情一旦传出去,他这个龙组分组长就当到头了,弄不好还得上一趟军事法庭。 看着倪世坤饶有兴趣的眼神,和林逸充满期盼的眼神,薛无仇强装镇定得说道。 “小友,袭击龙组成员可是重罪,莫要执迷不悟,还是把他们放了吧,我可以给你一条生路!” “生路?可笑!别说我不尊重前辈,最后再给你三秒的时间,你,选谁?” 眼神一肃,倪世坤的耐心仿佛已经被磨灭干净了,天问剑闪着寒芒,直接被他高高举起。 看着锋锐无比的剑刃,林逸终于感受到死亡的气息了。 捂着伤口挪动着身体,林逸的神色有些崩溃,口中喃喃喊道。 “不...别...别杀我...我是...是龙组的人,薛组长...薛无仇...你要救我...救我啊...” 对比起崩溃的林逸,一旁经历了无数私刑的苏凡,此刻反而冷静了下来,只是静静的说道。 “薛组长,我知道你要的是什么东西,只要你杀了这个戴面具的人,我就把它告诉你!” 为了报仇,为了让墨紫冰脱离魔爪,苏凡已经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了。 一个关乎自己的地位权势,一个关乎一件重宝神器。 这两条性命,此时就在薛无仇的一念之间! 第五十四章 彼岸 “三!” “二!” 死寂一片的雪剑峰顶上,只有倪世坤那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响起。 而薛无仇的脸色上则满是纠结,眼神变幻不停,在林逸与苏凡两人的身上晃动着。 此时此刻,他根本下不了任何决定。 但就在倪世坤的嘴唇即将要再次张开时,薛无仇终于开口,急忙大声喊道。 “等等...等等,这位小友,我有一个建议,你要不要听听?” “哦?建议?” 眼神中划过一丝疑惑,倪世坤缓缓放下的手臂轻轻一顿,示意薛无仇继续说下去。 心中大松了一口气,薛无仇组织了一下语言,急忙开口说道。 “小友,我刚才封住你这位朋友的穴道时,无意间发现了她的丹田尽碎,经脉中也隐藏着一股狂暴的力量,若是不想办法解决,她绝对活不过七天!” “七天之后,全身经脉寸断,丹田也会不堪重负,直接彻底破碎,到时她的死法,将会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 倪世坤当然知道纪绯烟身上存在的问题,可现在的他却根本毫无办法。 系统商城中不是没有能救她的丹药,但价格实在是太高了,倪世坤就算再杀十个苏凡,也根本兑换不起。 “这么说,你有办法?”眼眸中闪烁着寒光,倪世坤开口问道。 “有!” 薛无仇毫不犹豫的开口说道:“但是我有一个条件,那就是拿这个办法,再抵一条命!” 权衡着利弊得失,不得不说,薛无仇这个条件很有诱惑力。 要是能彻底治好纪绯烟,那纪绯烟就能发挥出往日的全部实力了,倪世坤就能收获一个先天三重境界的情报高手了。 而且纪绯烟出身名门大派,又与陶望舒是师姐妹的关系。 这不但可以让倪世坤对古武界进一步了解提供帮助,还可以拿这层师姐妹的关系来谋划陶望舒。 至于林逸与苏凡,他们一个饱受折磨,实力不济,一个残魂被灭,手筋被挑,就算不杀他们,也根本翻不起什么大浪了。 所以,这笔买卖,倪世坤确实是有些动心了。 “自古以来,经脉与丹田的伤势根本就无药可医,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虽然动心,但倪世坤依然十分理智,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的话。 薛无仇仿佛也就预料到了,当即便抬手指天发誓,说道:“我要是说得是假话,那就让我今后武道蒙尘,永不得寸进!” 通过这段时间与纪绯烟的接触,倪世坤也知道了一些古武界的常识。 所谓指天发誓,就是在对自己的心灵发誓,要是背叛了誓言,日后修炼过程中,必定会心魔丛生,武道一途将会困难无比。 所以,对于这一类的誓言,几乎不会有武者愿意违背,除非他们已经没有任何追求了。 显然,薛无仇就绝不会是这一类人。 “好,这笔交易我做了,你把我的朋友放了,我也放一个人。” 收起天问剑,倪世坤一把抓起地上的林逸,他知道薛无仇最重视的是苏凡,所以才先把林逸放了。 薛无仇看到倪世坤抓着的林逸,强忍住开口换人的欲望,让一旁的手下解开了纪绯烟的穴道,和身上的绳索。 见纪绯烟跑了过来,倪世坤满意一笑,轻轻贴在林逸的耳边说道。 “你的命还真大,不过再有下次,你想好怎么死了吗?” 身躯微微一颤,林逸的眼神满是惧怕,面对着倪世坤,他能深深感觉到死亡的威胁。 对林逸怯弱的表现,倪世坤不屑一笑,直接一脚踹飞了林逸,让他在地上向薛无仇蠕动着爬去。 看着如同一条丧家之犬的林逸,薛无仇的面上大感无光,心中也对林逸满是嫌恶。 他没想到,同为龙组之人,这个林逸竟然是这般贪生怕死之徒,在外人面前丢尽了龙组的脸。 让手下止住林逸身上的伤势之后,薛无仇冷哼一声,说道。 “哼,废物东西,要不是看在陶组长的面子上,我一定一掌拍死你!” 听到薛无仇提到陶望舒的名字,林逸紧紧抿着嘴唇,一把便跪了下来,抱住薛无仇的大腿说道。 “薛...薛组长,我求你了,这件事千万不能让...让我们陶组长知道了...” 直到这一刻,林逸的心中还充斥着对陶望舒的幻想,他不能让陶望舒知道他贪生怕死,怯弱无能的一面。 眼珠一转,薛无仇轻轻拍了拍林逸的脸颊,阴狠的笑着说道。 “好啊,不让她知道也行,那就要看你今后该怎么做了。” 这赤裸裸的暗示,林逸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这是要他当间谍,当叛徒啊。 yyxs.la 但此刻他已经别无选择了,只能屈辱得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满意的拍了拍林逸的脑袋,薛无仇终于觉得这个废物还有点价值了。 可还没等薛无仇高兴多久,倪世坤却突然开口了。 “薛组长,你们叙旧完了吗?交易继续?” 看着继续一脚踩在苏凡身上的倪世坤,薛无仇眼角一抽,让林逸滚开之后,回答道。 “自然,交易继续。” “小友可知道这世上有一种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神药,彼岸花!” “彼岸花?”倪世坤默默在系统商城中输出了这个名词,果然,马上便弹出了一条提醒。 【彼岸花,盛开于冥界三途河畔,具有接引前世记忆的神效,又因其常年生长于死亡之地,若是以特殊手段炼制成丹药,则可有起死回生之神效】 起死回生? 倪世坤的眼神一阵火热,他没想到这种神药竟然真的存在。 可就在这时,倪世坤身旁的纪绯烟却突然一盆冷水浇了下来,说道。 “彼岸花,这已经是五千年前的传说了,传说仙界的九天玄女,曾经就给过轩辕大帝彼岸花,但这根本就没有证据可以说明彼岸花真的就存在!” “哈哈...”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薛无仇哈哈一笑,紧接着说道。 “你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彼岸花的存在绝对是真实的,证据就是,秦皇嬴政曾经死而复生!” 第五十五章 秘闻 秦皇嬴政? 死而复生? 从薛无仇的口中听到这个惊天秘闻,倪世坤的瞳孔猛然一缩,险些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将目光转到正挽着自己手臂的纪绯烟身上,倪世坤用眼神询问着真实性。 仿佛猛然在脑海中回想起了什么,纪绯烟带着震惊神色一字一句的说道。 “九月丙寅,始皇崩于咸阳!” 九月? 咸阳? 始皇帝不是七月份就暴毙在了沙丘平台嘛,怎么会是九月死在咸阳的呢? 这个世界的历史书上都写得明明白白的啊,纪绯烟没道理记错啊。 或许察觉到了倪世坤的疑惑,纪绯烟的手腕微微紧了紧,在倪世坤耳边轻声解释着说道。 “这是一件古武界的秘闻,很少有人会知道这件事情,我也是因为无意之间在一本宗门古册上翻到了这句话,才有些记忆的。” 宗门古册? 秘闻? 听完纪绯烟的解释,倪世坤觉得古武界的水越发深了起来。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件事情一定是被古武界刻意隐瞒了下来,他们不想让世俗的人知道这些上古秘闻。 而且这里面的事情也绝不是一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肯定还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就在倪世坤努力消化着这些信息时,薛无仇却又突然开口了。 “小友,看来你这位朋友的身份不简单啊,竟然连这种秘闻都知道。” 好奇得看向纪绯烟,薛无仇猜测起了她的身份。 毕竟这件事情就连他这个龙组分组长,都是在两位龙组大佬的谈话中才偶然得知的。 “废话少说,把你知道的继续说下去。” 脚下稍稍加重了些力气,倪世坤拿着天问剑指在苏凡的喉间说道。 看着闪烁着寒芒的利剑,薛无仇脸色阴沉,手掌一挥,顿时便布下了一个结界。 接下来的事情,薛无仇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了。 “小友,你可知道九天玄女一共送给轩辕大帝多少株彼岸花吗?” 薛无仇还想卖个关子,但倪世坤却根本不接话,只是把手上的天问剑又往下递了递。 神色一囧,薛无仇只能一股脑得继续说道:“三株!” “九天玄女一共送给了轩辕大帝三株彼岸花,一株被蚩尤偷了,一株被轩辕大帝带进了坟墓,最后一株,则落在了秦皇嬴政的手上!” “而这三株彼岸花,让蚩尤有了不死之身,就连轩辕大帝都只能封印他,也让秦皇嬴政多活了两个月,公子扶苏也由此登上了帝位!” “你说,它难道不能救你的朋友吗?” 不知觉间,薛无仇的语气中戴上一种浓浓的蛊惑力,似乎是想引导倪世坤尽快答应下来。 但倪世坤的精神力强大无比,又岂会在乎这点蛊惑力呢,当即便反问道。 “呵...这种神药如果当真存在的话,那岂不是早就被人给拿走了,又怎么会轮到我呢?” “哈哈,小友果然心智坚定,这千百年来,的确是有无数人都在觊觎着这最后一株彼岸花,但他们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 “他们几乎翻遍了所有的轩辕疑塚,但根本就找不到彼岸花的存在。” “剩下唯一的一座轩辕疑塚,外面还存在着结界,先天五重以上根本就进不去。” “而这座疑塚,就是三十年一开的天南疑塚!” 天南疑塚? 种种混乱的线索在倪世坤脑海中勾连成了一条完整的脉络。 为什么陶望舒宁愿放弃苏凡,也要赶往天南呢? 为什么每一次天南疑塚开启之后,都是那些古武界的年轻后辈来呢? 难道真的是好东西已经被他们拿完了,所以才把天南疑塚留给这些年轻后辈去历练的? 那些古武界的老古董们,恐怕不见得会有这么好心吧? 排除所有的不可能,那剩下的结果就只有一个了。 这些古武界的年轻后辈,不是来历练的,而是来找东西的,找那株仙界之花,彼岸花! 此时此刻,倪世坤已经有些相信薛无仇的话了。 但理智告诉他,这件事情远不是薛无仇所说的那般简单的。 “就算是三十年一开,这么长时间下来,这座轩辕疑塚也应该被翻遍了,怎么可能不被人找到呢?” 几千年的时间,无数武者前赴后继,就是整个唐国被能翻一遍了,何况只是一个坟墓呢? 听到倪世坤的话,薛无仇有些苦笑,正想解释,但却被一旁的纪绯烟给抢了先,说道。 “世...亲爱的,你有所不知,这一座天南疑塚不同于其他的疑塚,它完全处在一个异空间当中,每一次进去所看到景象都完全不同,所以根本没有规律可言。” 正想顺口叫出倪世坤的名字,但一想到薛无仇在,纪绯烟连忙改口。 异空间? 倪世坤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下来都没人能找到彼岸花的原因了。 【叮,当前任务已发布,宿主成功采摘彼岸花,奖励潜力值五万点】 系统的任务,还有一条条线索,再加上薛无仇发下的誓言,倪世坤已经决定成交这一笔交易了。 示意薛无仇打开结界之后,倪世坤直接开口说道。 “既然薛组长这么有诚意,那我自然没有问题了,人可以给你,但是...” “但是什么?”眉头一皱,薛无仇有些动怒的问道。 “小友,得寸进尺可不是一个好习......”阴沉着脸颊,薛无仇刚想抱怨两句。 但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倪世坤猛然一脚踩下,直接便当场废了苏凡的丹田,让他彻底成了一个废人。 aiyueshuxiang.com “啊!啊...” 随着道道惨叫声响起,倪世坤脑海中也传来了系统的机械声。 【叮,宿主成功打击苏凡心态,废除苏凡丹田,使其成为废人一个,成功掠夺其全部气运值,奖励潜力值五万,《九幽炼魂决》一部】 【叮,宿主成功使用‘时空预测卡’一张,生效时间为七天】 一脚将地上的苏凡踹飞给了薛无仇,倪世坤面具下的脸庞有些狰狞的说道。 “但是,他要成废人一个了!” “我知道薛组长你想要苏凡的原因,反正只要他不死,就还有价值,薛组长你不会怪我吧?” 一把接住惨嚎不已的苏凡,薛无仇的脸色阴鸷无比,刚想开口骂人,但倪世坤却早拉着纪绯烟一溜烟跑了,空气中只留下一句:“不劳相送!” 拦住那些想要追上去的手下,薛无仇的眼眸十分深邃,拉开衣领看着胸前那一道狰狞的伤疤说道。 “不用追了,反正他们只要去天南疑塚,就根本不可能活着回来了...” “那里...就是真正的修罗场!” 第五十六章 天骄 克里特酒店,一处豪华宫殿套房中。 坐在沙发上,倪世坤披着一件浴袍抽着雪茄,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有些出神。 这次虽然没能解决苏凡与林逸两人,但这两只肥羊剩余的价值也已经不多了,日后在找个机会压榨最后一波就是了。 脑海中闪过另外一副画面,这正是倪世坤使用在苏凡身上那张时空预测卡开始起作用了。 接下来的七天之中,只要苏凡一说出青龙玉的下落,倪世坤便能马上知道。 正因为有了这张逆天的卡片,倪世坤才会舍得把苏凡给交出去的。 不管是青龙玉,还是彼岸花,这两样东西倪世坤都要定了。 打开属性面板,倪世坤查看起了这次的收获。 【宿主:倪世坤】 【气运:3100点】 【魅力:99(可有30%的机率触发一见倾心光环,令女生瞬间倾心宿主)】 【战力:先天三重中期)】 【潜力:57000点】 【技能:阴阳宝典,鬼王十三针,毒王经,九幽炼魂决,探查之眼,医术初级,厨艺初级,驾驶初级,商业高级,音乐高级】 【物品:无】 【商城:当前处于已开启状态】 【任务:当前未完成】 掠夺了苏凡的所有气运值,倪世坤的气运值直接破了三千,潜力值也达到了五万余点。 但收获更大的,却是那部九幽炼魂决。 现在马上就要前往天南市探索那座轩辕疑塚了,每一点实力的增长,倪世坤都不想放过。 虽然据薛无仇所说,前往天南疑塚的都是些年轻后辈,但倪世坤觉得,他们至少都会是陶望舒那个级别的,不然就算过去了也根本无济于事啊。 以自己现在的全部实力,要是对上那些人,恐怖也只有一招天外飞仙可以对他们造成威胁,所以倪世坤必须要准备更多的手段。 倪世坤轻轻闭上双眼,毫不犹豫的点击学习了九幽炼魂决。 随着眉心一点幽光的亮起,倪世坤顿时感觉自己仿佛沉沦到了一处特殊的世界般,无数呓语声响起在了他的耳畔。 时而平静,时而扭曲,倪世坤已经完全失去对自己表情的控制权了。 疯狂抓掐住自己的脑袋,强忍住喉咙间的声音,倪世坤只觉得冥冥中有一股虚无的力量,正在一点点将他往深渊下拉去。 若是自己坚持不住的话,倪世坤丝毫不怀疑自己马上就会沉沦到那片无底深渊之中。 可就在倪世坤的意识都开始渐渐昏沉之时,他眉心那一点幽光却突然大放光芒,陡然形成了一个眼睛状的白色印记。 就像是被一块烙铁生生印在上面般,倪世坤的意识虽然不再昏沉了,但却只感觉眉心处滚烫无比。 血肉,骨髓,脑仁,这种炙热而又强烈的滚烫感,让倪世坤紧紧掐住了自己的手臂,喉咙间发出一阵又一阵的低吼声。 也幸好纪绯烟正在洗手间里面,不然让她看到倪世坤这幅模样,非得吓死去。 黄豆大小的汗滴一点点滴在昂贵地毯上,倪世坤的身体就犹如从水中捞出来的般,每个毛孔中都在渗出汗水。 一颤一颤得抽动着身体,随着眉心那点幽光越发稀薄起来,倪世坤身体上的痛楚终于开始渐渐减轻了。 伸出颤抖着的手臂,倪世坤拿起了桌上的半截雪茄,狠狠得吸了一口。 后仰在椅子,任由白色烟气从嘴唇中吐出,这种魂魄上的非人痛苦,倪世坤再也不想尝试第二次了。 伸手摸了摸眉心,那里的淡淡白色印记正在缓缓隐去。 九幽天眼! 这次剧烈的痛苦,换来了这一只神眼,也是九幽炼魂决附带的本命神通。 晓阴阳,通变化,上可察苍穹寰宇,下可探九幽黄泉,这就是九幽天眼的逆天功效。 当然,这是在九幽炼魂决大成之后,倪世坤才能使用的能力。 现在的话,倪世坤最多只能用它来勘破虚妄,施展幻术。 不过这也足够了,配合上倪世坤强大无比的精神力,相信它一定会带来意外之喜的。 满意得笑了笑,倪世坤刚想起身去另外一个洗手间洗干净身上的汗水时,身后却突然伸出了两只藕臂,紧紧环抱住了他。 感受着手臂上的两团温软,倪世坤侧头看向湿发露露的纪绯烟,说道:“这么快就出来了?” “嗯!”脸颊紧紧贴在倪世坤后背上,纪绯烟显得有些忧虑。 “世坤,你真的要去天南疑塚嘛,能不能不要去?” 耳畔听着纪绯烟腻人的声音,倪世坤温和得笑了笑,一把将她抱到了大腿上,刮了刮她的琼鼻说道。 “傻瓜,我要是不去天南疑塚,那你的经脉和丹田该怎么办?难道让我看着你死吗?” “可是...唔...” 纪绯烟还想说些什么,但倪世坤却直接堵住了她的樱桃小嘴。 手掌抚摸着怀中的娇躯,房间中的气氛也渐渐火热了起来。 但纪绯烟却突然推开了倪世坤,一脸严肃的说道。 “世坤,我也要跟你一起去,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你的怀里!” 看着昔日的冥神殿殿主此刻眼中全都是自己,倪世坤的心中不乏得意。 但这次的天南之行,倪世坤还有另外的事情要办,可不方便带着她这么个拖油瓶。 “听话,好好在家里等我,等我找到彼岸花回来,我就娶你,然后我们就生一堆的宝宝。” 丝毫不介意的画着大饼,反正倪世坤暂时也不可能真的娶她,但这些幻想却是此刻纪绯烟最想听的话。 眼眶红红得躺在倪世坤的怀中,纪绯烟紧紧怀住倪世坤的腰间,咬着嘴唇说道。 “世坤,你这次去天南一定要安全回来,碰到那些天骄榜的人,也千万别去忍他们。” 笔趣阁 “天骄榜?”疑惑得看着纪绯烟,倪世坤听到这个新名词有些好奇。 察觉到情人的疑惑,纪绯烟也不卖什么关子,连忙赶紧解释道。 “这是古武界中一个叫天机楼的情报组织设立的,榜单上面收录的都是一些三十岁以下的武道天才,陶师妹就是天骄榜第九名,别号冷月仙子。” 淦!! 先天四重中期的陶望舒才第九名? 这些个古武界的崽种到底是怎么修炼的,难道各个都开挂了? 不行不行,去之前我一定要消费一波才行,至少也要升级到先天三重才能有点安全感。 见倪世坤陡然沉默了下来,纪绯烟还以为打击到了他的自信心了,赶忙继续说道。 “你别灰心世坤,其实天骄榜前十的战力基本都差不多,只是战绩不同,所以才会有前后名次而已的。” “以你的战力与修为,已经足够排进前三十了,这可是全古武界所有年轻后辈的前三十。” 前三十? 心中闪过不屑的念头,他倪世坤要是开了挂都不能做第一,那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一把抱起怀中的娇躯,向卫生间走去,倪世坤贴在纪绯烟的耳垂下呼气说道。 “好了,我一定会安全回来的。” “但现在,你要不安全了......” 第五十七章 兄弟 天南市,江东国际机场。 一位大约三十岁上下的青年,正在等待着谁,身后还跟着数位黑色西装的壮汉。 一套巴宝莉的格纹定制西服,一副银丝眶的单片眼镜,再加上一米八几的身高,让这位青年在人群中显得鹤立鸡群。 江承元,天南市江家大公子,新贸国际投资有限公司董事长,倪世坤的室友兼兄弟。 不得不说,优秀的人都是相互吸引的,倪世坤大学期间的三位室友,如今都已经成了各行各界的佼佼者了。 大哥许亮,国际爵士协会的理事长,超级大明星。 二哥李东阳,M国高盛投资执行总裁,如今更是高盛大股东的准女婿了。 老三自然就是倪世坤了,这个就不用详细介绍了。 而最后的老四,就是这位看起来有些玩世不恭的江承元了。 江承元曾经还说过,他人生的四大爱好,就是泡妞,喝酒,飙车,摩托。 虽说这位老四在外界的风评一直是花花公子的形象,但倪世坤却知道,这些年江家在他的带领下,已经跨上了一个新的台阶了。 而且在倪世坤刚刚创业之初,也多亏了这位花花公子的人脉,才让倪世坤成功有了第一桶金。 曾经在倪世坤最低迷颓废的那段时间中,也是他一直毫无保留的帮助倪世坤。 但也正是这么一个人,大学四年的时间,就让倪世坤从之前的规矩刻板,360度大转弯变成了游戏人生,浪迹花丛。 就像此刻,虽然说是说在等着倪世坤的到来,但江承元的身边不一会便围上了几名身材高挑的空姐了。 “承元,你怎么会在这里的,是在等朋友吗?” 一名穿着东航制服的空姐靠了上来,主动对着江承元问道。 低头看了一眼身前这位容貌与姿色都不错的空姐,江承元一时间竟然想不起她是谁了。 但当他的目光掠过旁边几位空姐时,发现她们的姿色都不俗,立刻便露出迷人的微笑。 飞快扫了一眼她们胸前的铭牌,江承元笑着点头说道。 “是啊,等朋友,小雅,今天你飞哪里?” 逢场作戏,江承元可以说是已经信手捏来了。 看到江承元竟然还记得她的名字,谭雅立马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回答道。 “东京,我今天飞东京,对了,你怎么这么久都没给我打电话啊?” “我哪里还能记得你是谁啊!”江承元不由在心中想道。 但说出来的话却变成了:“抱歉,最近实在是太忙,这几位都是你的朋友吗?” “各位美女好,我叫江承元,很高兴认识你们。” 转移话题之后,江承元很快就将目光转向了其他几名空姐,伸手一一递出了名片。 这些个空姐虽然平日里跟谭雅是姐妹相称,但到了这个时候,手上的动作可一点都不慢,纷纷伸手接过了名片。 毕竟眼前这位一看就富家公子模样,身家定然不菲,外形也很有魅力,没理由不认识一下。 至于所谓的姐妹情,就先往后靠一靠吧。 等到倪世坤下了飞机,带着手下往这边靠过来的时候,江承元已经把这群空姐逗得哈哈大笑了。 看到江承元和一群空姐站在一起谈笑风生的场景,倪世坤不禁摇头笑了笑。 走上前去搭住江承元的肩膀,倪世坤笑道:“好啊,说是来接我的,我看你就是专门和美女们来聊天的。” 猛地一回头,看到是倪世坤到了,江承元嬉皮笑脸的叫了声三哥。 随即便又转头对那些空姐微笑说道:“不好意思,我朋友到了,下次咱们再聊,有空打电话,我请你们喝我亲手调制的玛格丽特。” 看着空姐们娇笑挥手告别,江承元这才对着倪世坤挤了挤眼睛。 倪世坤也懒得理他这个见色忘友的恶狼,转身就往门口走去,说道:“车呢,车在哪?” 急忙跟上倪世坤的脚步,江承元挤着一副笑脸说道:“放心,三哥,我早就安排好了。” “呐,就是这辆,拉风吧,三哥!” 两人说话间来到了停车场,顺着江承元的手指方向看去,倪世坤不由得挑了挑眉,说道。 “哟,最近发达了呀?” 靠在那辆颜色鲜艳的阿尔法罗密欧8C的身上,江承元甩了甩头发,说道。 “最近我家老爷子是老来逢春了,这不,封口费,还不错吧?” 上下看了看,不得不说这江家老爷子的审美还是不错的。 这辆阿尔法罗密欧被Topgear评为本年度最漂亮的车型,也是一部具有阿尔法传统精神的纯种跑车。 极具艺术气息的前脸,充满线条感的车身,还有那饱满挺翘的短车尾,都长了倪世坤的审美观上。 不过这种车用来泡妞自然是无往不利,但对于乘坐舒适性的话,就一言难尽了。 随着一声令人血脉膨胀的轰鸣声响彻在停车场中,倪世坤有些不适的皱了皱眉头,这种体验感真是太差了。 “三哥,上次我跟二哥通了个电话,上次我们一起搞的那个科技公司最近准备上市了,二哥很看好这个项目。” 1200ksw.net 一边龟速驾驶着车辆,一边偏着头对倪世坤说道,天南市的交通实在是太堵了。 看着周围那些高高耸立的各大佛寺,倪世坤不在意的回答道:“是吗,这事让二哥做主就好了,他的眼光一向精准。” 见倪世坤一直盯着外面那些佛寺在看,江承元赶忙说道。 “三哥,寂音寺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只等您过去就行了。” “不过三哥,这几天刚好是我们天南市的浴佛节,各大寺庙都是人满为患,要不要等两天?” 因为是异空间的缘故,轩辕疑塚的入口时常都是变幻无常的,其中固定的入口并不多,寂音寺便是其中之一。 根据纪绯烟所说,这寂音寺千年之前乃是一处佛道圣地,只是经历几场灭佛运动之后,便逐渐衰落了下来。 但因为常年镇守轩辕疑塚的入口,古武界的人倒是也会给其几分薄面,故此才一直传承不断的。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寂音寺已经没落了,但人家也还是有牌面的,倪世坤又不是古武界的人,想要顺利进入到轩辕疑塚当中,必然要借助江家这个地头蛇的力量。 故此这次天南之行,倪世坤才要找到江承元。 沉咛了片刻,倪世坤自然是想做好万全准备的,但纪绯烟身上的伤势却耽搁不起时间。 一边游览着系统商城,倪世坤轻轻闭上双目,说道:“不必了,既然已经安排了,那便直接去吧。” 第五十八章 寂音 寂音寺。 暖和的阳光下,这座金碧辉煌的寺庙显得有些刺眼,像极了一栋用黄金打造的屋子。 看着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香客,还有那朦胧漂浮的滚滚香火,倪世坤走了进去。 带着浩浩汤汤的一群人,江承元与倪世坤在一名僧侣的带领下,缓步向内门走去。 作为江家的大公子,江承元在天南市这一亩三分地上,不管到了哪里,都是贵宾的待遇。 “三哥,这些阿三教的信徒,拜佛都拜到我们唐国来了,也不怕自己拜错了神。” 天南市紧挨着唐国的南方边境,寂音寺中可以看到很多外国的信徒。 就算在庄严的寺庙中,江承元依然收敛不了他那玩世不恭的性子。 微微瞪了一眼江承元,对于这些苦行僧般的信徒,倪世坤虽然不理解,但必要的尊重还是有的。 撇了撇嘴,江承元还是有些惧怕倪世坤的淫威的,赶紧闭上了嘴巴。 进入大堂,抬头看见那神态各异的佛像,倪世坤取了三根香,入乡随俗般得拜了几拜。 倒是一旁江承元这个本地人格外敷衍,被一旁的一名老僧看见了,说道。 “既然来了,拜了,若不诚心又何苦走这一趟路呢?” 被这么一说,江承元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刚想说些什么,但却被倪世坤拦了下来。 “好了,心意到了就行,富贵在天,生死有命,这些佛,管不到!” 眼神一亮,江承元刚想叫好,但又被那名老僧给打断了。 紧紧盯着倪世坤,那名老僧道了声佛号,说道:“阿弥陀佛,这位施主的言论谬矣,需知抬头三尺有神明啊!” “神明?哈哈...”似乎被老僧的话逗笑了,倪世坤不在意的说道。 “就算有神明,那他也只能控制我的生死罢了。” “生,我控制不了,死,我也控制不了,但生死之间,我能控制就行了!” “好!三哥说得好!”江承元挑衅般得看着那名老僧,大声叫好了起来。 面对着江承元的挑衅,那名老僧不但没有理会,反而只是死死看着倪世坤。 良久之后,那名老僧才作了一揖,说道:“施主的来意贫僧已知晓了,还请施主跟贫僧来。” 生死之间,我能控制。 这句话,倪世坤已经交待了自己的武者身份,这是纪绯烟教他的暗语。 隐晦得展开灵识,倪世坤悄悄探查了一下那名老僧的实力,发现只有区区的后天五重,当即也放了下心来,默默跟了上去。 倒是江承元有些懵了,赶忙跟上脚步,说道:“不是...三哥,你跟这老和尚去哪啊,不去看浴佛节了?” “不去了,你先回去吧,我办完事会联系你的。” 关于古武界的事情,倪世坤不想让自己这位兄弟卷进来,故此有些敷衍的说道。 “那...那好吧,你记得联系我,三哥!”虽然不情愿,但江承元也知道倪世坤行事一向有自己的主张,也不敢不听。 绕过主殿,倪世坤跟在那名老僧身后,很快就来到了一小块空地上,周边还种着一排排的雪松。 赶退几名正在扫地的小和尚之后,那名老僧就静静站在了原地,双手合十,口中也不知在念着什么。 见状,倪世坤也不耽搁,直接便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精美瓷瓶,说道。 “大师,规矩我懂,这是一粒小还丹,可抵后天武者一年苦修,还望大师尽快打开入口。” 就算是佛门清净地,依然避免不了世俗中的腌臜。 寂音寺的规矩就是这样,每替人开启一次入口,都需要一定的报酬,不然他们又怎么会白白镇守轩辕疑塚的这一处入口千年之久呢? 大方得收过瓷瓶,那名老僧继续面不改色得念着经,似乎一点都没有替倪世坤打开入口的意思。 眉头一皱,倪世坤眼眸中寒光一闪,但最终还是再次伸手入怀,再次从系统中兑换出了一粒小还丹,递给了那名老僧。 看着品相上佳的两颗丹药,那名老僧终于动了,只见他突然低喝一声,口中颂念经文的速度越发快速了起来。 随着一个又一个的古老音符从老僧的嘴中吐出,虚空中似是有一层薄膜被触动了般。 猛然间,只见虚空间竟然隐隐倒映出了一扇模糊不清的大门,从大门中还洒出了无数青色粉末,顿时便包裹住了倪世坤。 看着铺天盖地而来的青色粉末,倪世坤没有躲避,反而主动上前,让它们将自己全身上下都包裹了起来。 直到上下的所有肌肤都被全部包裹之后,那青色粉末才猛然翻腾了起来,将倪世坤整个人都托举了起来,化作了一道流光,穿入了那扇大门之中。 而就在那青色粉末消失之后,那大门之中陡然又出现了一阵阵黑色雾气,夹杂着青濛濛的呼啸声,向着那名老僧席卷而去。 双目瞬间睁开,那名老僧一把便扯下了脖子上的一串佛珠,甩在了那扇大门上。 ranwen.la 只见那佛珠在沾染到黑色雾气的瞬间,便立马金光大放了起来,冥冥中还响起了一阵阵梵音。 “嘶...嘶...” 如同春雪遇到了烈阳般,那黑色雾气在阵阵佛光的压制下,发出了一阵阵的腐蚀音。 显然,那佛光正是那黑色雾气的天生克星。 但就算如此,那名老僧却依旧不敢大意,一口吞下倪世坤给的两颗小还丹之后,周身顿时神芒大盛了起来。 后天六重! 后天八重! 先天一重! 先天五重! 先天七重! 没人能想到,刚才还只有区区后天五重的老和尚,竟然在这一瞬间就破开了层层枷锁,达到了先天七重的境界。 双手合十,梵音唱响,老和尚的身体上顿时绽放出了璀璨的无边佛光,加持在了那串佛珠上。 仿佛已经习惯了般,那黑色雾气见老和尚脸色坚决,呼啸着盘旋了几圈,带着丝丝不甘又重新退回了大门之中。 “呼...”心头大松一口气,老和尚看着那扇大门重新隐去之后,才慢吞吞取回了佛珠,重新挂回了脖子上。 久久站立在青石板上,老和尚摩擦着脖子上的佛珠,先天境界也在一瞬间跌回后天,而且还是后天四重! 握着裂纹越来越深的佛珠,长叹了一口气,老和尚转身离去,只余一阵清风飞过已经干枯了的雪松。 第五十九章 暴虐 淤黑色的腐烂地面,正在不停得冒着气泡的浑浊水坑,奇形怪状的扭曲树木,还有脚下那猩红色的干枯小草,空气中弥漫的腐朽怪味,都让倪世坤的心中充满了警惕。 警惕得朝四周打量了一眼,倪世坤也顾不得仔细观察这奇异的异空间环境了。 待到确定安全之后,倪世坤正想展开灵识一扫,但却突然发现,这个地方的空间无比粘稠,灵识连十米都扩散不出去。 从物品栏中拿出天问剑,在这种陌生的环境里面,倪世坤丝毫不敢大意,必须要以备万全之策。 足足在一株枯树后躲了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倪世坤这才静下心来,仔细观察起了附近怪异的环境。 回想起纪绯烟跟自己交待的种种注意事项,倪世坤知道这一处异空间并不简单。 根据往年古武界其他人的阐述,每次的疑塚之中不光有古武界各大势力的人,还会有其他生灵的存在。 凶蛮妖兽,土著野人,包括各种奇奇怪怪的存在,都能在这个异空间当中看到。 就算只是一株草,一朵花,在这片异空间当中,都有可能置人于死地,所以,倪世坤不得不谨慎小心。 手中握着出鞘的天问剑,倪世坤在附近徘徊一整圈,将周围的地貌环境都记在了心中,以防自己迷失在这片地域中。 一路走来,倪世坤看到了很多充满灵气的草木,其中不乏有数百年份的,要是采摘下来放到外界去卖,必定是一笔可观的财富。 但倪世坤却视而不见,他有系统的存在,不需要这些东西,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要找到彼岸花再说。 一边摸索着前进,一边尽量隐藏身形,倪世坤可不想阴沟里翻船。 就这样,倪世坤一路小心翼翼足足走了数里路,但却没有遇到任何生灵,似乎这整个区域就他一个人。 可正因为如此,倪世坤却更加谨慎了起来,脚步也更加轻灵了起来。 这种情况让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那就是这片区域很有可能存在着一个大家伙,让其他生灵都不敢靠近。 直到耳畔听到沥沥的水流声传来,倪世坤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如果是大型野兽,那么它一般就不会将老巢安在水源旁,因为平日里的吃喝拉撒,很可能会污染水源。 分开面前几条挡在眼帘前的弯曲树枝,一个青蓝色的深水谭出现在了倪世坤的眼前。 强忍着一股冷冽寒意,倪世坤靠近冒着丝丝寒气的深水潭,想要取一些必备的水源。 但就在这时,方才还平静一片的水潭,却突然卷起了一道旋涡,一道道黑色煞气从旋涡中散发了出来。 抬头一扫,倪世坤持着天问剑抽身便退。 可还没等他退到安全距离,旋涡中却突然出现了一点金色光辉,闪烁在青蓝色的水潭中。 来不及考虑,倪世坤瞬间便真气灌注到了天问剑中,一道锋利的剑气向着旋涡中激射而去。 锋芒刺眼的白芒犹如夜空闪电,瞬间照亮了整个四周景象。 “嗡!” 剑意如水,击起了一股剧烈水花,也带出了一道沉闷的怪叫声,似野牛,又似龙鸣。 轰! 只听得哗啦一声,倪世坤只见旋涡中瞬间便钻出了一个巨大身躯,那一点金色光辉正是它眼睛中所散发出来的光芒。 独角巨蟒? 这是一头体长足有二十余米的巨大蟒蛇,头上还长了一根狰狞长角,浑身随便一片青黄色鳞片,恐怕都有一个瓷碗大大小,那一条尾巴更是峥嵘有力,随意一扫,便可击打起了无数水花。 “嘶嘶...” 被那一双灯笼似的眼眸盯住,倪世坤握剑的手掌微微一紧,暗道了一声倒霉,没想到自己才刚进来,就能遇到这样的恶兽。 不过此刻就算想退,也已经来不及了,因为那独角巨蟒陡然之间便张开了血盆大嘴,一道灰白色的粗大水柱朝着倪世坤直接撞了过来。 眉头微微一皱,倪世坤手中天问剑横空一削,一道凝练的剑光瞬间飞斩而出。 哗啦啦! 水柱炸开,漫天水雾落下,倪世坤站在雨帘中岿然不动,护体真气将雨水全部隔绝在了外面。 见水柱似乎奈何不了倪世坤,那独角巨蟒仰天长嘶一声,凶戾恐怖的气息直冲天际,水潭附近的灵气猛烈震荡了起来。 看着水谭中的水一下子被独角巨蟒搅得浑浊不堪了起来,倪世坤面色一冷。 “哼!既然取不了水了,那就拿你这头畜牲的血来补偿吧!” 身形一闪,倪世坤在水面上脚尖一跺,只见嗡得一声,一圈圈的波纹扩散出去,方圆十丈的水面尽皆平复了下来,浪潮不起。 思路客 向着独角巨蟒激射而去,倪世坤手中的天问剑连挥数下,数道凝练剑光瞬间直劈而下,朝着独角巨蟒的头颅,脖颈,腹部,尾部而去。 轰!轰!轰! 巨大的水花激起,除了头颅那一剑被独角巨蟒躲开了,其他的部位全都被剑光斩中了。 不过倪世坤没想到这畜牲的鳞片竟然会这般坚硬,以天问剑的锋利,竟然也只能堪堪破开蛇鳞。 随着墨绿色的血水染透了水面,独角巨蟒似乎极为疼痛,长嘶一声,一双闪着金色光辉的眸子转变成猩红一点,诡异凶戾。 再次张开血盆大口,一道螺旋般的水柱从它的喉咙中直冲出来,射线一般击向了倪世坤。 “畜牲,还敢挣扎逞凶!” 脸庞上闪过一抹狰狞,倪世坤既然直接弃剑不用,迎着水柱便一拳轰了上去。 轰轰! 随着一声惊天巨响,湖面上瞬间凹下去了一个巨大半圆,那独角巨蟒竟然直接被倪世坤一拳给打趴在了水面上。 看着独角巨蟒眼瞳中都乏起了血丝,倪世坤咧嘴狰狞一笑,举起沙包般的拳头,继续一拳拳无休止得打在了它那巨大身躯上,每一拳都发出了一道沉闷响声,水波一层层被猛烈激起。 “起来啊...起来啊...畜牲!” 天问剑都一时斩破不开的鳞片,却在倪世坤的拳头下被打成了粉碎,独角巨蟒也被打得发出了阵阵哀鸣,凶戾的气息逐渐衰落了下来。 终于,看着身下已经血肉糜烂,奄奄一息的独角巨蟒,倪世坤长呼了一口气,伸手抹去满脸的血渍之后,这才捡起了天问剑,仿佛自语般说道。 “看够了嘛,看够了就给我滚出来!” 第六十章 好奇 “看够了嘛,看够了就给我滚出来!” 从独角巨蟒头颅中拔出染满血腥的天问剑,倪世坤一边擦拭着脸庞,一边冷冷的说道。 可四周回应他的却只有呼呼的清风,和沥沥的流水声,仿佛根本就没有人在附近一般。 嘴角挂起一抹冷笑,倪世坤并没有玩捉迷藏的兴趣,一道剑光直接便斩向了一处浓密的灌木丛中。 似乎没想到倪世坤一言不合就动手,剑光来袭之后,灌木丛背后瞬间便闪出了一道黑影,指着倪世坤便骂道。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只是...只是担心你...” 一袭红裙配枫纹纱衣,一点墨绿色明媚双眸,一张金丝绣成的神秘面纱,一对微抖颤动的长长睫毛,倪世坤的凶戾眼眸中划过了一丝惊艳,手掌间的天问剑猛然一顿。 如果说墨紫冰是高冷,纪绯烟是魅惑,那么眼前这名女子,倪世坤能想到的便只有清纯。 毫无防备,倪世坤的心扉之中,就这样轻易被这一袭红衣的女子给闯了进来。 神色微微一动,倪世坤强装冷着脸,正想说些什么,但却突然被一道声音给打断了。 “阿漓...阿漓...你看我打到什么了!” 另一侧浓密的树枝后,突然在这时跑出了一名戴着草帽,穿着兽皮袄子的青年。 手里拿着一只早已经死去多时的蓝眼兔子,兴奋得对着那名红衣女子喊道。 “呀,白轩哥哥,这是蓝眼雪兔,你怎么追到它的?” 红衣女子高兴得跳起来叫道,丝毫不见刚才的气愤了。 将手里的蓝眼雪兔递给红衣女子之后,那名兽皮青年警惕得看着满身血污的倪世坤,问道。 “阿漓,这个人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言语之间,倪世坤可以清楚察觉到有一股蛮荒古老的气息,从那名兽皮青年的身上散发出来。 先天! 而且至少是先天三重以上! 眼眸微微一凝,倪世坤觉得他们两人应该就是古武界的人了,就是不知道是哪一个势力的年轻一辈。 而就在这时,倪世坤脑海中突然传来了一道提示音,这让他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叮,检测到气运之子的出现,请宿主尽快查看】 眼眸闪过一道隐晦的光芒,探查之眼瞬间开启。 【主角:白轩】 【气运:5370】 【战力:先天四重中期】 【魅力:70】 【技能:宗师级巫医之术】 淦! 宗师级巫医术? 要知道技能的分级极其严格,高级之后才是宗师级,倪世坤如今最强的也只有高级,宗师级一个都没有。 又翻了翻系统商城,倪世坤发现每一张宗师级的技能学习卡,都要三十万的潜力点,这更加让倪世坤觉得这个白轩太变态了。 这比简直就是开挂了,这才多大,就算从娘胎中开始学巫医,也才不到三十年呀。 而就在倪世坤正在感叹白轩是挂比的时候,那名红裙女子却拉了拉白轩,说道。 “白轩哥哥,你看,这条独角墨蟒就是他打死的,比阿翁杀死的那条血蟒还要大呢!” 不说还好,红裙女子这样一说,白轩反而更加警惕了。 水面上那条凶戾巨蟒,就算是他,恐怕一时半会也不能杀了它,更别说用拳头活生生打死了。 这个人,很强! 隐晦得挡在了红裙女子的身前,白轩既客气又疏远的拱手道。 “在下西黎族祭司白轩,敢问这位朋友高姓大名!” 西黎族? 眉头稍稍一动,倪世坤知道这个民族,唐国三百余个民族中,这个西黎族虽然排名中等,但却极为神秘。 传说他们信奉天狼神,一辈子只生活大漠深处,与外界极少有联系。 看着倪世坤久久没有回答,那名红裙女子拉开了白轩,皱着俏眉喊道。 “嘿,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们跟你说话呢?” “你!叫!什!么!名!字!” 窝着双手成一个喇叭形状,红裙女子大声对着倪世坤喊道。 一旁的白轩见红裙女子上前去喊话,神色顿时紧张了起来,拉住她说道。 “阿漓,竟然这位朋友不肯说,那我们就别问了,走吧!” 对于来历不明的倪世坤,白轩能清楚从他身上感觉到一种危险的气息,所以他要杜绝这种危险性靠近红裙女子。 “哼!不说算了,本姑娘还不稀罕呢。”翘了翘小琼鼻,红裙女子憋嘴转身就要离去。 可就在这时,倪世坤眼眸微微一闪,却突然开口了。 “我叫倪小五,你叫什么。” 倪世坤并不想让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倪小五这个名字是他的乳名,除了他的家人,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个名字。 猛然惊喜得回过头,红裙女子的面纱被微风轻轻荡起,露出了白玉凝脂般的下巴。 “倪...小五,这个名字真的和你很不搭呢。” “呐...我的名字你听好了,我叫赫连漓,我爹是西黎王,我母亲是鄂忋王的女儿,我阿翁是鄂忋最厉害的可萨尔王,怎么样,厉害吧?” 看着满脸骄傲的赫连漓,白轩是捂着脸一阵无语。 哪有一张口就把家底都给抖出来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的重要性,从于对你不利。 “可...萨尔王?” “我知道他,听说草原上的秃鹫听到他的名字,都不敢落下来。” 倪世坤对唐国这些民族还是了解一些的,知道很多传说故事。 听到倪世坤的话,赫连漓娇哼了一声,说道:“哼,你知道就好,看你还敢不敢对我无礼了!” biquge.name 静静看着赫连漓那一双天真明媚的眼眸,倪世坤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心中的悸动就从未停止过。 现在又知道她的身份如此重要,更是再难压抑心中的占有欲了。 只要得到这个女人,草原上两大部族的势力还不是任自己使用,到时在对付那些主角,岂不是事半功倍。 但赫连漓身边的白轩倒是一个麻烦,很显然,他们的关系应该不只护花使者这么简单,很有可能还是青梅竹马的关系。 可自古以来,青梅竹马都是比不过天降良缘的,倪世坤就不信,他九十九点的魅力值还搞不定这个单纯天真的西黎公主。 这场戏,就先从好奇开始吧,只要让赫连漓对自己产生了好奇,接下来,她就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了。 第六十一章 邪修 一轮血色月亮高挂在了黑色萤幕般的夜空之上,昏暗的月光倾洒在大地上,给这片诡异而又恐怖的异世界蒙上了一红色面纱。 扭曲的橦橦树影下,一团熊熊的火焰正在驱散着寒冷,上面那一只蓝眼雪兔已经被烤得滋滋作响了。 “来,阿漓,快趁热尝尝。” 取下香气扑鼻的烤兔,白轩十分贴心得撕下了一大块,递给了赫连漓。 但赫连漓却有些心不在焉,拿着烤兔啃了两口之后,便回头看向靠在树干上的倪世坤说道。 “倪小五,你也过来吃点东西吧。” 黑暗中,抱着长剑的倪世坤陡然睁开双目,熊熊的火焰映照在了他的眼眸中,一股无形的煞气散发出来,给赫连漓顿时吓了一跳。 撇了撇嘴,赫连漓娇哼了一声,喃喃道:“不吃就不吃嘛,本公主还不给你吃呢。” 可正当赫连漓想把气都撒在烤兔身上时,一道低沉的声音却突然响起。 “拿来!” 惊喜的回头看去,赫连漓看到倪世坤朝这边伸着手,连忙便从自己手中的那一大块烤兔上撕下了一只兔腿,抛给了倪世坤。 一旁的白轩见赫连漓把自己给她的抛给了倪世坤,正想阻止,但却根本来不及开口,只能眼睁睁看着倪世坤一口口咬着兔肉。 有些郁闷的看了一眼倪世坤,或许是不想让赫连漓对倪世坤太过关注,于是白轩便主动开口变幻了一个话题,说道。 “阿漓,吃完就早点休息,明天我们还要去望月城找墓穴的入口。” 谈起正经事,赫连漓一脸的期待与兴奋,说道:“白轩哥哥,你说我们离墓穴到底还有多远呀,地图上面...” “阿漓!”听到赫连漓提到地图这两个字眼,白轩连忙打断了她的话,还紧张得看了一眼倪世坤。 握剑的手掌微微一顿,倪世坤自然也听到了地图这个词,但为了避免引起怀疑,倪世坤只得继续冷着脸,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不过倪世坤的心中却有些嘀咕,不是说这个异空间一向是变幻无常的嘛,从来都不会出现同样的环境,那为什么还会有地图的存在呢? 吐了吐俏皮的小舌头,赫连漓也知道自己说漏嘴了,赶忙闭上眼睛,假装倒在地上睡着了,鼻子里还打着鼾声。 白轩无奈得看了一眼赫连漓,她这个未经世事的天真性子,迟早有一天会吃大亏的。 “但还好,我会陪你一辈子的!”眼神中藏不住满满的爱意,白轩含笑靠着火堆旁,静静看着假睡的赫连漓。 可就在这时,空气中却突然吹过了一阵猩风,浓烈的刺鼻味道将熊烈的火焰都压了下几分。 “嗬...嗬...想不到这里还有这么好的血食,桀桀...” 一道怪笑声陡然响彻在了树林中,顿时便惊醒了正在装睡的赫连漓。 “啊!”有些紧张的四处张望,赫连漓拉着白轩的衣袖,抽出了一把银色的弯月错刀。 “何人在装神弄鬼,给我出来!”白轩紧紧护住身后的赫连漓,一双眼眸不停得四处晃动着。 光线阴暗的树林中响起白轩的声音,可回应他的却只有一道黑色劲风,呼啸而来。 没有丝毫犹豫,白轩猛然回头就是一掌,刚烈的掌风中还带着一股灰白色的气息,朝着那道劲风打击而去。 “咦...竟然是西黎族的巫术,赫连显是你什么人?” 轻飘飘避开灰白色的掌风,一道黑影落在了树枝上。 借着月光,白轩可以清楚看清那道黑影的模样。 只见来人的形态极为诡异渗人,矮小的身躯如侏儒厉鬼,外露的肌肤不光呈现出了藏青色,而且还布满了腐烂尸斑。 特别是一双眼睛,竟然连眼皮都没有,好似完全无法闭合,血肉模糊一片。 “邪修!”看清那侏儒的样子之后,白轩的脸色极为难看了起来,眼神也凝重到了极点。 “嗬嗬...竟然还知道邪修的存在,看来你在西黎族中的地位不低了。” 渗人一笑,那侏儒擦了擦眼眶上的模糊血肉,口中的诞水从舌尖上流了出来。 “白轩哥哥,他到底是人是鬼,怎么会知道阿爹的名字呢?” 听到那侏儒开口闭口一个赫连显,赫连漓拉住白轩的衣角,眼神有些不善的说道。 白轩刚想开口回答,但突然有一道声音却抢在了他的前面,解释着说道。 “邪修,顾名思义,就是一群修炼禁忌邪法的人,没有人性,毫无底线,就是他们的特点。” 说话的人正是靠在黑暗中的倪世坤,这些东西也是纪绯烟来之前告诉他的,希望他能避开这些人。 话音落下,白轩也紧跟着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这群人...不,他们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应该是畜牲都不如的东西!” “为了修炼禁忌邪法,获得强大力量,他们无所不用其极,人血,魂魄,器官等等,都是他们的血食!” “阿漓,你跟紧我,看样子这个邪修曾经与我们西黎族还有过渊源。” 目光死死盯住那侏儒的身形,白轩将状态调整到了最佳,准备随时应对战斗。 baimengshu.com 灰白色的眼珠乱转,树枝上那名侏儒邪修的目光不停在倪世坤三人身上流转着,不过最后却停留在赫连漓的身上。 口中滴着诞水,侏儒舔着嘴唇说道:“想不到你竟然是赫连显那老家伙的女儿,嗬...嗬...西黎族公主的血,真是想想就好喝呢!” 似是天生巨力,只听得嘭得一声,那侏儒瞬间便带起了一股刺鼻腥风,冲向了白轩身后的赫连漓。 白轩心头一紧,暗道这侏儒果然会冲着赫连漓来。 灰白色的真气瞬间护住赫连漓,白轩正想一拳朝着那侏儒轰去,但却突然有一阵古怪的呢喃声传到了他的耳畔中,让他的精神陡然晃动了起来。 “不好!” “这是西域密宗的真言法,难怪这个邪修会认识赫连大王!” 脚步猛然一晃,那诡异的呢喃声让他一时间根本提不起丝毫真气,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侏儒邪修伸着魔掌向赫连漓抓去。 眼看着灰白色的护体真气被摧枯拉朽般的击碎,还有赫连漓脸庞上闪过的慌张失措,白轩心如死灰,大喊着朝赫连漓跃去。 “不!” “阿漓!” 第六十二章 机会 扭曲的树林下,目光凶戾至极的侏儒看着面色惊慌的赫连漓,一想到马上就能喝到如此甜美的处子血了,心头上就一片火热。 闻着扑面而来的腥风,还有那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魔爪,赫连漓脑子中也是一片呆滞空白,丝毫没有战斗经验的她,这还是第一次面对如此危险的情况。 “嗬...嗬...小美人,赫连显的血喝不到,你的血也一样!” 短短一瞬之间,那侏儒的尖锐指甲甚至都已经撩动了赫连漓的金色面纱了。 可就在赫连漓即将香消玉殒的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霜白刺目的剑光却陡然照亮了整个阴暗树林。 “啊!” 光芒闪过,一声惨叫随即响起,只见那侏儒顿时抽身疯退,沥沥的鲜血正从他的手掌间渗透留下。 目光阴鸷至极得看向赫连漓身旁,那里正站着一道挺拔的身影,其手中那柄镶嵌了七颗宝石的长剑还正在滴着血液。 “小子,你敢坏我好事?”渗人的低沉嗓音响起,侏儒恶狠狠得看向倪世坤。 没错,刚才出剑的人正是一直在旁看戏的倪世坤。 甩了甩手中的天问剑,倪世坤冷漠得撇了一眼侏儒,也不搭理他,自顾自得回头对着赫连漓说道。 “这一剑,还你的人情!” 话音落下,倪世坤又重新收剑入鞘,缓步走入了黑暗当中,靠在树干上闭上了双目。 人情? 赫连漓看着地上的烤兔骨头,愣愣的脸庞上顿时绽放出了一道灿烂的笑容。 “阿漓,你没事吧?”就在这时,白轩也终于赶到了赫连漓的身前,紧张得上下看了看,生怕赫连漓受伤。 见到赫连漓摇了摇头之后,白轩这才放下心,对着黑暗中的倪世坤拱手说道:“多谢!” 重新将目光投到侏儒的身上,白轩的眼神充满了杀气。 刚才要不是倪世坤出手救下赫连漓,恐怕他现在只能看到她的尸体了。 所以,白轩此刻心中的杀意充斥了整个胸膛,他要亲自手刃了这个邪修! 身形一闪,白轩化掌为拳,刚猛的真气汹涌而出,直接便扑向了侏儒。 眼眸微凝,那侏儒连忙止住手掌上的伤势,浑身上下透出了一股浓烈的血色雾气,化作了一条条猩红大蛇,互相盘绕着攻向白轩。 “这一招,足够拖延时间让我恢复伤势,驱除剑意了”邪修心中稍定,暗暗想道。 刚才倪世坤那一剑,要不是他反应够快的话,就直接削断他的手掌了。 但就算如此,现在手掌的伤口上也还黏附着一道剑意,正在肆意破坏他的肌肉组织,要不快点清除,侏儒一身的实力最多只能发挥出七成来。 可就在那邪修侏儒抓紧恢复伤势的时候,却突然传来了咔嚓一声,一道刚猛至极的拳影瞬间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什么?”神色大惊,侏儒没想到白轩竟然可以这么快就击碎自己的万蛇吞噬。 生死危机之间,侏儒丝毫没有犹豫,竟然索性直接自爆了自己那只受伤的手臂,血雾炸开一片,遮挡住了白轩的视线。 趁着这个机会,那侏儒抽身便退,让白轩那刚猛的拳影打了个空。 可还未等那侏儒的脚掌落下,白轩便又从那团血雾中冲了出来,拳力也再加了几分,凶猛得轰向了侏儒。 xiaoshuting.org 但这一次,那侏儒却不再躲闪,反而嘴角上还挂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就这样静静看着白轩冲了上来。 “嗯?”捕捉到那侏儒的神色,黑暗中的倪世坤微微一怔,眼眸中闪过一道隐晦的光芒,看向了那团四处飞洒的血雾。 “毒虫?”眸光一凝,得到毒王经传承的倪世坤,可以清楚看到那团血雾中还有一只只狰狞的小虫子,正跟随着血雾的扩散,往四面八方飞去。 而那白轩从血雾正中间穿行而过,此刻他的身上已经爬满了一只只虫子,正在往他的身体内钻去。 看到这一幕,倪世坤只是惊奇于这些邪修的手段,并没有半分提醒白轩的意思。 要是连这些毒虫都发现不了,那他的一身巫医术就算是白学了。 果然,见侏儒一动不动,白轩也终于发现自己身上的异常了。 脚步一顿,白轩毫不犹豫的扯开衣领,以掌为刀,竟然直接在胸膛划了一刀,沥沥的鲜红血液瞬间留下。 而那些毒虫在碰到这些鲜血之后,顿时就如同吃了砒霜,各个一蹶不振,从白轩身上掉落到了地上。 “药体?你是西黎族的巫医祭司?”看到这一幕,那侏儒神色微变得说道。 他没想到白轩竟然是西黎族的巫医祭司,也只有那群巫医祭司才会从小泡在各种药材中,将自己祭练成百毒不侵的体质。 心疼得看着那些毒虫,要是早知道白轩的体质,侏儒打死也不会让自己的宝贝虫子去送死了。 不过心疼归心疼,等到那侏儒再抬起头来时,眼眸中却充满了贪婪与渴望。 西黎族巫医祭司的血,对他们这些邪修来说,简直就是人间极品。 舔了添嘴唇,侏儒渗人一笑,突然开口说道。 “各位都看到了吧,这可是西黎族的祭司血,你们要是再不出来,可别怪我一个人独享了!” 话音落下,白轩的脸色顿时大变,急忙护住赫连漓,生怕再被人偷袭。 可就在这时,那侏儒却又突然怪笑一声,身形闪过了黑暗当中,似乎生怕被波及一般。 轰!轰! 随着一道道沉闷的响声传来,白轩猛然低头看去,一把将身旁的赫连漓甩向了倪世坤的方向。 原来,那侏儒并不是诈白轩的,他竟然真的还有帮手。 只是这帮手的出场方式比较特殊罢了,他们竟然是从地壳中钻了出来。 随着一道道土包被拱起,白轩无奈,只得先将赫连漓抛向倪世坤,现在的他必须要全力应战,根本没有余力再护赫连漓周全了。 而且刚才倪世坤能出手救下赫连漓,也让白轩心中对他有了些好感。 “朋友,快带阿漓离开这里,我会拖住他们。” “阿漓,去望月城汇合,快走!” 眸光一闪,倪世坤没想到白轩竟然会给自己这么好的机会。 见赫连漓还要过去战圈当中,倪世坤当即便站了起来,一个手刀便将她打晕了过去。 抱起赫连漓娇柔的身躯,倪世坤只说了一句保重,便头也不回得闯入了黑暗当中。 战圈当中被数人围攻的白轩也终于松下了一口气,拳风越发刚猛了起来,与数名邪修缠斗在了一起。 第六十三章 虎穴 一处简陋的山洞中,倪世坤冷着脸抱着剑坐在洞口的岩石上,而在他的身后,还躺着一位紧闭眼眸,面色颤动的红裙女子。 回头看了一眼那被神秘金色面纱遮住的精致脸庞,倪世坤的眼眸微动,他知道,后面这个女人马上就要醒过来了。 “唔...”果不其然,或许是感觉到倪世坤的目光了,赫连漓的睫毛颤了颤,一双美眸缓缓睁开来。 “醒了?吃点东西,要继续赶路了!” 目光一转,倪世坤看向洞外的一片密林,冷着脸庞说道。 耳畔听到声音,赫连漓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然便从地上爬了起来,要往洞外走去。 但长时间的晕迷,导致了她的身体还处在一种酥麻的状态,还没走上两步,便腿脚发软,往地上扑了下去。 一把用剑柄撑住赫连漓的身体,倪世坤毫不怜香惜玉得将她推在石壁上,说道。 “要去送死可以,但别让我坏了承诺!” 对付赫连漓这种天真清纯的女人,温柔的手段不管用,必须要让她对自己记忆深刻,这样才能在她心中刻下自己的影子。 无力得靠在石壁上,赫连漓呆呆得看着倪世坤,眼眶中瞬间便续满了眼泪,哭着说道。 “我不要你管,我要去找白轩哥哥,他是为了救我才留下的。” 听着赫连漓一口一个白哥哥的叫着,倪世坤的心中没来由的涌起一阵烦闷。 不耐烦的侧开身子,倪世坤冷漠的说道:“若是想你的白轩哥哥被你拖累致死,你尽管去便是。” “这里也没人管你,我只是答应白轩带你到望月城去而已,你既不愿,走便是了。” 话音落下,倪世坤便轻轻闭上了双眼,这次他要塑造一个有情有义的冷酷剑客,多说话容易崩人设。 听完倪世坤的话,赫连漓楞了楞,是啊,白轩是为了保护她,才让倪世坤带她先走的,她要是再回去,岂不是给白轩添乱? 紧紧抿住嘴唇,赫连漓眼眶带泪,缓缓蹲在了石壁旁。 一股无力感充斥在心头上,赫连漓心中暗暗发誓,这次回去大漠之后,一定要好好跟阿翁学武,不再偷懒耍滑了。 可就在赫连漓梨花带泪的时候,一团阴影却突然遮盖住了她。 赶忙抬头一看,倪世坤俊美异常的脸庞顿时便落在了赫连漓的眼帘中。 “你...你想干什么...”紧紧抱住双膝,没有了白轩在身边,赫连漓有些害怕倪世坤。 倪世坤见状,知道是自己杀死独眼巨蟒那凶残的一幕吓到了她,当即也不说话,只是把一个黑色的物事丢在她脚下,转身便走了。 有些怯怯得拿起地上的东西,赫连漓打开一看,里面原来是一只已经烤好的野山鸡。 眉眼偷偷瞄了一下倪世坤,赫连漓紧抿住的嘴唇带起了一抹笑容,心中暗想道,原来,他也不是坏人嘛。 一边吃着油香透亮的山鸡,赫连漓对着洞口沉默不语的倪世坤说道。 “喂,倪小五,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望月城啊?” 虽然白轩现在还不知生死,但赫连漓却相信他一定能逢凶化吉,到望月城与自己汇合。 回头静静看向赫连漓,倪世坤平淡的回答道:“望月城,我不会走。” “噗呲...咳...咳...”看着倪世坤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赫连漓都差点被笑呛到了。 “你...咳...你难道不知道望月城就在月亮的方向嘛,只要一直往月亮的方向走,就能看到。” “一直跟着月亮走?”倪世坤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上的那轮血月,疑惑得问道。 biquge.name “对啊,虽然这座疑塚每次开启都会变幻环境,但望月城无论如何都不会消失的,跟着月光的指引,就能找到它。” 好不容易有为人师长的机会,赫连漓很热情的给倪世坤解释着。 有些半信半疑的看着赫连漓,倪世坤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了她,说道。 “那好,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去望月城等你的白轩哥哥。” 撩开洞口的几条枯柳,倪世坤拿着剑就要起身向外走去。 但赫连漓却突然叫住了他,急忙说道:“等等呀,我看看我们现在在哪里,好选一条快点的路。” 话音落下,只见赫连漓突然咬破了自己的手指,鲜血漂浮在了虚空中,渐渐汇聚成了一张模糊的地图。 “这是?”脚步一顿,倪世坤皱眉看着赫连漓。 “哼,没见过吧,这是我们西黎族的先祖与轩辕大帝订下的血契,凡西黎王室之血,就可以与疑塚中的气机相勾连,形成疑塚的地图。” “这可是我们西黎族最大的秘密,你可不能说出去呀。” 得意的看着倪世坤,赫连漓仿佛终于找到自己的价值了。 可倪世坤却不搭理她,只是自顾自的看着虚空的地图,比划着一条条线路。 见倪世坤一副认真的模样,赫连漓有些气恼,但又不敢说话打扰他,只能一边继续维持着地图,一边看着认真模样的倪世坤。 可不看还好,如此近距离的看到倪世坤的脸庞,赫连漓一时间竟然有些痴了。 幽暗深邃的眼眸,棱角分明的五官,让赫连漓不禁感叹,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呢? 脑海中不自觉拿白轩与倪世坤比较了起来,但单论起相貌,赫连漓根本想不到白轩能赢倪世坤哪一点。 “看够了吗,看够了就出发!” 不知何时,倪世坤那双幽暗的眼眸对上了赫连漓的眼眸,四目相对,赫连漓猛然惊醒了过来,脸颊闪过一丝绯红,连忙把头低了下去。 嘴角划过一抹笑意,倪世坤也不拆穿她,只是一把抓起她的手掌,用真气包裹住了她那受伤的手指。 “呀...”有些惊慌失措,赫连漓想把手抽回来,但却被倪世坤死死抓住。 “别动,我可不想你半路上失血过多,拖累我。”倪世坤冷冷得呵斥了一句。 感受到指尖的温热真气,还有指尖的疼痛感也逐渐在减弱,赫连漓终于安静了下来,抿住嘴唇,不再反抗倪世坤了。 “好了,走吧!”待到赫连漓的伤口愈合之后,倪世坤没有丝毫留恋,直接便放开了她的手臂。 甩了甩有些麻木的手臂,赫连漓连忙跟上倪世坤的背影,嘟着嘴喃喃道:“什么嘛,真小气...” 不过倪世坤却没搭理她,只是在前面带路,时不时还停下四处看看,似乎是在确定安全与否。 足足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两人来到一个小山坡处,倪世坤这才陡然顿住脚步,神色有些凝重的说道。 “小心点,这附近有血腥味!” 使劲吸了吸鼻子,赫连漓虽然什么都没有闻到,但她也不敢大意,主动躲在了倪世坤的背后。 可她却不知道,面前这个正一手护着她的冷酷剑客,此刻的嘴角上突然闪过了一抹阴笑,眼眸中也带着阴谋得逞的光芒。 第六十四章 苦情 眉心闪过一点白光,倪世坤收敛起戒备的表情,重新恢复成了冷漠,自语得说道。 “站远点,它来了!” 面色陡然一惊,赫连漓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觉得脚底下突然一阵晃动,一头类似蜥蜴的怪物便从一旁的密林中冲了出来。 看着那怪物头上的四个暗红色肉瘤,赫连漓一阵反胃,抬手便一道红芒打去。 但只见那怪物大嘴一张,竟然直接就将把红芒吞了进去。 面色抖变,赫连漓还想出手,但却被倪世坤一把拉开,说道。 “离开这里,去望月城等我。” 脚下一动,倪世坤拔出天问剑,便冲了上去,一道道剑光呈品字型飞斩出去。 看着自己就要再一次成为了拖累,赫连漓面色倔强,拔出了腰间的弯月错刀,上前与倪世坤并肩作战了起来。 “你...你怎么还不走?”倪世坤仿佛有些气恼,挡住那怪物喷吐出了一团黏液,呵斥说道。 可这一次却轮到赫连漓没有搭理他了,倔强看了一眼倪世坤,赫连漓的身形一闪,手持弯刀便砍在了蜥蜴怪物的头颅上。 只听得噗嗤一声,鲜血四溅之间,那怪物轰然便倒了下去。 “这次,你别想我再逃了!”站在怪物身旁,赫连漓回头看向倪世坤,金色的面纱飘扬浮动。 看着一身红色枫纹轻纱的赫连漓,倪世坤的眼神慢慢缓和了下来,妥协般的说道。 “竟然你急着送死,那我不拦你。” 话音落下,赫连漓还正想与倪世坤争辩两句,但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传来,直接便打断了她的话。 目光一转,赫连漓只见密林中竟然又冲出了数十头蜥蜴怪物,有大有小。 看着那些恶心的肉瘤,赫连漓强迫自己适应,脑海中努力回想起了自己阿翁教的战斗经验。 花瓣般的美目中陡然闪过两道锐利的光芒,赫连漓周身闪烁起了一层层光圈,将所有的蜥蜴怪物都笼罩了进去。 “梦幻天国!” 随着一股股沁人心脾的香气弥漫在了空气中,倪世坤闻着这些花香,竟然都险些沉醉了进去。 “这是?”看着那些蜥蜴怪物各个晕头转向的模样,倪世坤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赫连漓还有这样的手段。 不过计划竟然已经开始了,倪世坤又岂会让它半途而废呢。 眉心处的印记再一次闪过白光,一股无形的力量顿时弥散开来。 “吼!”一道巨吼声响起,只见密林中的树木被摧枯拉朽般的推倒,一只庞然大物从中爬了出来。 看着眼前凶戾气息十足的巨兽,赫连漓的面色有些乏白,但最终还是坚持住了,催动漫天的香气朝那只巨兽扑去。 可这一次,这些香气却不能再有丝毫效果。 只见那巨兽的大嘴一张,猛然一吸气,竟然就将那些香气给通通吸收了进去。 紧捏住手中的弯月错刀,赫连漓还想继续出招,但那巨兽却尾巴一甩,一道凌厉的劲风直接便朝着赫连漓击打而去。 只一瞬间,赫连漓周身的光圈便被全数击碎了,轰得一声,整个人都被抽得倒飞出去了。 也幸好那把弯月错刀材质不凡,替赫连漓挡下了大部分的撞击力,不然只要这一下,恐怕赫连漓就要香消玉殒了。 “阿漓!”一剑砍飞一头小蜥蜴怪物之后,倪世坤面色焦急,身形急闪,直接便在半空中接住了赫连漓。 呼呼的风声从耳边掠过,赫连漓的眼帘中全是倪世坤紧张的脸庞,夜空中,两人在半空中旋转着落下。 这一刻,仿佛漫天的星辰都如雨点般洒落了下来,天地间就只有这两双眼眸对视在了一起。 吼! 直到那巨兽都看不下入眼了,嘶吼了一声之后,倪世坤才猛然放开了赫连漓,冷酷的脸颊上竟然闪过一丝不自然。 YY小说 看着耳根子都红透了的倪世坤,赫连漓低头轻笑了一声,仿佛在嘲笑着倪世坤的羞涩。 可倪世坤此刻却没心情跟她计较了,因为那只巨兽又冲了过来了。 “躲远些,别妨碍我!” 听见倪世坤故作冷酷的语气,赫连漓这回不知为何终于听话了,抽身退得远远的。 眉心的光芒一闪,倪世坤眼眸中闪过了一丝邪气,这场戏,注定要变成苦肉计了。 随着那巨兽眼眸中两道惨绿色的光芒射来,倪世坤冷哼一声,一剑便斩断了这无谓的攻击。 “斩!” 身形电闪之间,倪世坤又是一剑斩出,看似剑气汹涌,但却半途收力。 铿锵! 四溅的火星散开,平日里无往不利的天问剑,竟然都没有斩破巨兽的身体。 嗷! 或许是受到挑衅,那巨兽发出了一阵狼嚎般的厉啸,双膝一弹,快如闪电的扑向了倪世坤。 看着那巨兽一双惨绿色的眼眸中满是凶残与嗜血,倪世坤的心中满意极了,他没想到第一次使用幻术,就能达到这种难辨真假的程度。 身体往一侧倾去,天问剑连挥,数道犀利的剑气迸发,上下左右,顿时便封死了巨兽的退路。 “吼!”随着一股烟尘涌起,那巨兽虽然被剑气斩飞了数米远,但却毫发无损,依旧生龙活虎。 深吸一口气,倪世坤的眼神故作惊骇,手掌间的天问剑也是微微一颤。 一旁的赫连漓见到这一幕,顿时也紧张了起来,一双柔夷死死抓住了衣角。 “畜牲!今日我就不信杀不了你!” 身体一跃而起,无边的气场笼罩住了倪世坤,汹涌的剑气澎湃不止,浮现在了虚空当中。 既然是演戏,那当然演得真实了,所以倪世坤要表现出全力以赴。 反正在这九幽天眼制造的幻境当中,倪世坤就算是使用一百次一千次天外飞仙,也没有丝毫关系。 随着一道白芒倾斜飞来,如惊芒掣电,如长虹经天,它的璀璨与辉煌,落在赫连漓的眼中,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美最让人沉醉的一剑。 嗷! 震天般的惨嗷声响起,那巨兽在这惊虹一剑之下,终于轰然倒了下去。 赫连漓看着巨兽头上那窟窿大小的血洞,也终于放下了心来,连忙跑到倪世坤的身边,高兴的说道。 “死了,死了,倪小五,你杀了它了!” 可下一刻,赫连漓脸色上的喜意却陡然滞住,因为她看到了浑身浴血的倪世坤。 连忙上前扶住倪世坤,赫连漓可以看到有一根牙齿正插在了倪世坤的胸膛上,那是巨兽的犬齿。 “倪小五...倪小五...你没事吧,你会没事的...是吧?” 扶住半边身子都是鲜血的倪世坤,赫连漓的泪水如同不要钱般,倾洒在了脸颊上。 捂住汩汩冒血的伤口,赫连漓慌张撕下自己的衣摆,按压在了上面。 可就在这时,眉心紧皱的倪世坤却突然开口说话了,血沫从他的嘴角沥沥滑下。 “我...没事...你有没有...伤到...” 这一刻倪影帝的演技再次爆发,一句话都没有说完,便又喷出了一口血,溅在了赫连漓的面纱上。 看着意识逐渐开始模糊的倪世坤,赫连漓惶然得拉住他的手臂,哭着连忙摇头,在倪世坤耳边喊道。 “倪小五,倪小五,起来,别睡,你还要带我去望月城,你答应要照顾我的。” 汩汩的鲜血从赫连漓的指缝中往外冒,温温的,腻腻的,却让赫连漓的心跌倒了谷底。 慌张的目光四处扫荡着,赫连漓陡然回想起了什么,轻轻放下手中已经昏迷过去的倪世坤,快速跑了出去,似是去寻找什么了一般。 夜空下,赫连漓如同疯了一般,在密林中不停扒拉着,口中还在喃喃道。 “我能...我能救你...倪小五,别睡...我能救你...” 第六十五章 争斗 “哗啦啦...” 天色越加暗淡之际,赫连漓拖着一堆又一堆的草垛子挡在山洞口前。 听着恐怖幽深的密林中传来一阵阵嘶吼声,赫连虽然害怕,但更担心的显然是身后那躺在石台上的人。 撩下枯枝,堵住洞口,赫连漓又回到洞中把火堆升了起来,看到明亮的火焰开始驱散寒冷时,赫连漓才终于松下了一口气。 走到石台旁,倪世坤正面色惨白,呼吸急促的躺在那里,已经清理过的伤口上又渗透出了些许血水,看得赫连漓一阵心慌。 凭借着自己仅有的一些医理知识,赫连漓在附近找到了很多草药,虽然还不知道它们的效果怎么样,但这已经是赫连漓唯一的办法了。 一点点将草药撕碎嚼碎,赫连漓拉开倪世坤的衣裳,用沾湿的布料清理伤口之后,才把那些难闻的草药敷了上去。 或许看到倪世坤的呼吸轻缓了许多,赫连漓这才长松了一口气,有时间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细汗。 “倪小五...我不许你睡了,你快起来...快起来...” 蹲在石台前,赫连漓紧紧握住倪世坤冰凉的手掌,仿佛是想用自己的手掌温暖着他。 借着火光,赫连漓第一次如此认真的看着倪世坤。 看着倪世坤那白净的脸庞,英挺的鼻梁,赫连漓只觉得他生的真好看。 或许是见多了粗砺豪爽的大漠汉子,睡着之后的倪世坤那一种温润公子的气质,就如同中原的繁华盛景般,深深吸引住了赫连漓的目光。 还记得第一次见倪世坤时,天像黑丝绒似的,上面缀满了酸凉的星子。 他踩在那条独眼巨蟒的身体上,虽然有些冷酷与无礼,但却是生龙活虎的。 可如今,为了自己的安危,却只能躺在这座冰冷的石台上了。 心中回想起大祭司跟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赫连漓不禁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难道自己真的是灾星不成? 如果不是,那为什么所有遇到自己的人都会受到伤害呢? 火光闪烁的山洞中,听着石壁上滴答落下的漏水声,赫连漓蹲在石台旁,神经都有些恍惚了起来。 “倪小五...小五,这是你的真名嘛,我总觉得你不会是叫这个名字。” 靠在石台边,握着倪世坤冰冷的手,赫连漓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名字或许不是真名。 可她却不知道,就在这时,倪世坤的眉心间却突然颤了颤,有些干裂的嘴唇也缓缓张了开来。 “假...的...真名...世坤...倪...” 或许是自言自语的大半宿,难得有人搭腔,赫连漓一时刹不住话,反问道:“世坤?倪世坤?” “天地...世界...万...物乾坤...所以...我叫世坤...” “啊...”猛然张开嘴巴看向倪世坤,赫连漓的眉宇之间尽是惊喜的神色。 看着面前这个奄奄一息的男人,虽然他的声音很小,眼睛也是半睁半闭的,但却字句清楚,神智清晰,赫连漓终于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了。 “小五...倪小五...你终于醒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嘛...” 靠在倪世坤的手臂上,赫连漓没有忍住泪水大哭了起来,但同时,心中的无力感也在这一刻全部变成了安全感,仿佛只要有倪世坤在,就一切都不可怕了般。 “好...了...没事了...别哭...”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倪世坤说一句话仿佛都显得格外吃力。 赫连漓赶忙擦干净眼泪,握住倪世坤微抬起的手掌说道:“好,我听你的,你别说话了,快休息一下,小五...” 见倪世坤强掣出一抹笑容点头答应,赫连漓也靠在石台边上闭眼休息了起来。 一晚上的上下劳累,让本就精疲力尽的赫连漓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可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睡的正是香甜的时候,本该好好休息的倪世坤却陡然睁开了双眼。 似笑非笑得看着自己手臂上面的小脑袋,倪世坤惨白的脸庞上闪过一股红润,被草药覆盖的伤口也立马停止了渗血。 抬手摸了摸眉心,倪世坤越发对这只九幽天眼满意了。 对赫连漓这种心智纯真的武者,九幽天眼的幻术简直就是一大超级助力。 倪世坤相信,经历了这么一场生死之后,赫连漓的心扉上绝对已经刻上自己的影子了。 接下来,就只要继续加深影响,她就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了。 伸手轻轻抚上赫连漓的发丝,倪世坤的嘴角挂上了一抹深邃的笑意。 “我的小公主,你...只能是我的!” ... ... ... ... 就在倪世坤沉浸在自导自演的戏剧中时,某处密林中,此刻正有一场厮杀大戏也在同步上演。 “陶望舒,现在轩辕疑塚中的人有谁没背一两条人命在身上,你该去捉拿他们,而不是在这里纠缠于我!” 一处狭长的河道中,有数名白衣男女正在对抗着十数位统一服装的汉子,真气涌动之间,周边已经是狼藉一片了。 神情肃然的漂浮在半空中,陶望舒浑身都笼罩在了一层奇异的银辉之下,整个人显得神秘而又诡异。 看着对面同样蓄势待发的白衣长发青年,陶望舒毫不客气的说道。 “王旭,你们寒刀堡为了一颗千年朱果,在望月城郊杀了影月阁四名弟子,如今竟然还敢拒不伏法!” “嗬...哈哈...”听到陶望舒的话,白衣长发青年大笑了起来,眼眸中尽是嘲弄的神色。 “伏法?伏谁的法?你们龙组的法吗?” “真是天大的笑话,古武界自有规矩,何须你们龙组插手!” “不要以为你背后站着瀚海真人我就不敢动你,我寒刀堡可不怕你太上宗。” 虽说世俗界曾经与古武界有过约定,龙组有管辖武者的权利,但那是对于苏凡这类没背景的散修而言,像寒刀堡之类的古武界顶尖势力,龙组的招牌就并不好用了。 要不是忌惮陶望舒师出太上宗瀚海真人,恐怕王旭早就动手杀人了。 至于陶望舒口中的杀害无辜,王旭完全就没有当成一回事,弱肉强食,本就是古武界的法则。 听到王旭的话,陶望舒的一双美眸中闪过了一丝寒芒。 这个王旭仗着修为高强,又是寒刀堡堡主的小儿子,一向是骄纵跋扈惯了,如今更是公然藐视龙组,陶望舒于公于私,也不能继续放纵了。 “好,竟然你不肯听我好言相劝,那就休怪我替王老堡主教训教训你了!” xiaoshutingapp.com 唰! 只见陶望舒的身形一闪,白衣飘飘,如同幻灭的泡沫般,猛然消失在了原地。 望见陶望舒的动作,王旭的脸上划过一抹狞笑,说道。 “早就听闻冷月仙子的大名,今日我就斗胆领教领教,看到底是你们太上宗的神功厉害,还是我寒刀堡的刀法精妙!” “裂空斩!” 浑身缭绕着冰寒彻骨的气息,白发青年拔出背后的弯刀,猛然一刀斩下。 刀光所到之处,空气中的灵气竟然纷纷都被冻结了起来,化为了细碎冰晶洒落在了大地上。 寒刀堡的先祖曾经拜师于昆仑玉虚宫中,一套寒冰刀法,可谓是尽得真髓。 啵! 刀光劲风在距离陶望舒还有一丈的距离时,蓦然爆碎开来,无数冰晶陡然化作了无数细小刀光,直接斩向了陶望舒。 眼看着铺天盖地的刀光斩来,陶望舒却面不改色,脚步轻轻往前一动,一股无形的引力陡然出现在了她的手掌之中,凌空便抓向了漫天刀光。 “破!” 只轻喝一声,便见那漫天刀光竟然在半空中纷纷瓦解,变成了一股股逸散的灵气。 不待王旭脸色惊讶,陶望舒凌空又是一抓,一股绝强的吸力顿时作用在了他的身上,让王旭不受控制得向前飞去。 脸色一变,王旭赶忙挥刀一斩,一道由冰寒真气组成的巨大冰刀飞斩而出。 眼见着空气中的温度都仿佛降低了几度,陶望舒的面色却依旧淡然无比。 纤细修长的手掌只隔空轻轻一推,那巨大冰刀顿时便炸裂开来,无数的冰屑子四处飞溅。 眼眸凝重的看向陶望舒,王旭本以为这位冷月仙子能排上天骄榜第九,是因为瀚海真人的面子。 但如今看来,这位天骄榜第九,确实要比自己这位天骄榜第十,要强上那么一些的。 不过就算如此,王旭也不会轻易认怂,要是就这么被龙组抓了,那他也无颜面再回寒刀堡了。 “雪原冰裂斩!” 大喝一声,只见王旭双手持刀猛然斩下,一道圆满如月的冰刀再次浮现在了身前。 只微微一滞,那冰刀便带着一股仿佛能斩裂虚空的力道飞斩而去,莹白色的轨迹拉长在了虚空当中,显得绚丽无比。 美眸轻轻一凝,陶望舒在这一刀上面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了。 不敢小视,只见陶望舒第一次动用了双手,隔空一推,一股无形的气场顿时迸发在了虚空当中。 吱吱吱... 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在疯狂挤压般,绚丽冰刀的速度陡然减慢,冒着寒气的外表也出现了细微的扭曲。 见陶望舒一时间与冰刀僵持不下,王旭得意一笑,刚想有新的动作,却突然听到一声清冷无比的声音。 “破!” 无形无质的力量猛然作用在了冰刀上,只嘭的一声,那巨大冰刀便炸成了漫天冰屑,抛洒在了河道中。 “呀...啊...”一而再再而三得被陶望舒压制,王旭的心态也发生了些变化。 弯月瞬间举过头顶,汹涌的灵气顿时汇聚在了刀尖之上,只稍稍一瞬之间,一个晶莹透亮的冰球便出现在了王旭的头顶上。 “晶字秘,冰灵!” 为了打败陶望舒,王旭竟然不惜动用了王家的冰晶秘术。 一刀斩下,只见那旋转的晶莹冰球陡然加速,朝着陶望舒急射而去,快如闪电。 作为龙组的驻地组长,又是太上宗的亲传弟子,陶望舒自然知道王家的冰晶秘术。 冰灵球的威力陶望舒曾经也见识过,那种爆破的力量足以威胁到在场的所有人,所以陶望舒决不能让它发挥出力量来。 “太一,湮灭!” 全身的真气瞬间灌注到了双臂上,纤细的手掌携带着如渊如海的气息,那股无形无质的力量轰然击打在了虚空当中。 轰! 轰... 随着数道沉闷的声响响彻在了虚空当中,陶望舒身前的空间仿佛变成了一片泥地沼泽,那颗绚丽危险的冰球就好像陷入到了其中,快如闪电的速度也减慢到了龟速。 咔嚓... 咚! 细微的扭曲开裂声从冰球上传来,然后又在咚的一声中,猛然便炸裂成了漫天冰屑,彻底湮灭在了虚无当中。 看着空中洒落下的无数莹白碎光,陶望舒终于有些动怒。 她没想到王旭为了一己之私,竟然可以置这么多人的性命于不顾。 淡然的面色陡然一寒,陶望舒轻轻伸出右手,轻喝一声:“太一,天斥!” 轰! 随着一声巨响传来,只见王旭仿佛受到了一记重击,整个人都被打得倒飞出去,口中的鲜血不要钱一般狂喷了出来,染满了整个白衣。 身形重重摔落在了大地上,王旭惊骇得看向陶望舒,口中呐呐说不出话来。 收回有些颤抖的手臂,陶望舒的脸庞冷漠无比,看着王旭说道。 “王家也是古武界的名门世家,想不到却出了你这么个自私无情的东西,今日我就是杀了你,王老堡主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手掌一抬,无数碎裂的冰晶顿时漂浮空中,尖锐的一端瞬间便对准了地上的王旭。 见到陶望舒真动了杀意,王旭终于慌了,疯狂嘶喊道:“不...不...你不能杀我...我...我是寒刀堡的少堡主...” “寒刀堡少堡主?你还是回去问问你那两个哥哥答不答应吧!” 手掌一挥,陶望舒呵斥了一声,半空的碎裂冰晶顿时电射而去,锋利的气息把王旭吓得呆愣在了原地。 眼看着下一瞬王旭就要被万箭穿心,丧命当场,左侧的密林中却突然传来了一道洪亮的声音, 令那无数的碎裂冰晶猛然炸开,化作了点点荧光落下。 “阿弥陀佛,陶施主,不妨给小僧一点薄面,手下留情可好?” 第六十六章 促进 天色微亮时分,枯条上的露水伴随着晨光滴答落下,溅在湿滑的苔藓地面上。 或许是火堆已经燃尽的缘故了,石台边沿睡着了的赫连漓紧了紧衣裳,被寒冷给冻醒了过来。 迷迷糊糊得活动了一下已经僵住的大长腿,听着骨头上传来的咯咯响声,赫连漓只觉得浑身都酥麻酥麻的。 在这种陌生的环境中,还有陌生的人身边,赫连漓没想到自己竟然都可以睡得这么香。 一想到自己昨天晚上,用下巴枕倪世坤的胳膊一晚上,口水还全都滴在了倪世坤的衣袖子上了,赫连漓就一阵脸红。 赶忙抬头向床上看去,赫连漓的美眸正好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这时赫连漓才知道,原来倪世坤早就已经醒了,只是不想惊醒自己,这才任由自己的手臂被她枕着。 心扉上划过一阵感动,赫连漓连忙上前扶起倪世坤,让他靠在了石壁上,一边还替他活动着手臂,问道。 “怎么不叫醒我呀,害得你的手这么冰了。” 如同一位小妻子般,赫连漓双手紧紧捂住倪世坤的手掌,替他捂热着冰凉的手掌。 嘴角牵动一抹微笑,倪世坤回答道:“看你睡的这么香,不忍心打扰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没什么事情了,你昨天替我敷的草药效果很好。” 拉开包扎伤口的衣料,赫连漓看着那个血淋淋的伤口果然好了许多,顿时便开心了起来。 “我小时候经常从马背上面摔下来,阿翁就是这样替我敷药的,怎么样,我厉害吧?” 骄傲得抬起头,赫连漓又恢复成了那个傲娇的西黎小公主了。 有些亲昵得隔着面纱捏了捏赫连漓的脸颊,倪世坤眼角含笑说道:“厉害,我的小公主是最厉害的!” 见倪世坤的动作这么大胆与亲昵,赫连漓的脸颊上闪过了一抹绯红,但却并没有躲开,只是有些害羞的说道。 “小五,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你的伤...” 虽然倪世坤已经告诉她,自己的真实姓名了,但赫连漓还是继续叫着小五。 倪世坤也不介意,装作有些困难的撑起身子,说道。 “放心,我的伤没问题了,走吧,已经耽搁这么长的时间了,我们要尽快赶到望月城去找白轩汇合。” 搀扶着倪世坤爬起身来,赫连漓也有些担忧的说道:“也不知道白轩哥哥怎么样了,那些邪修...” “放心吧,白轩兄弟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情的。” 拿起墙角的天问剑,倪世坤直接便打断了赫连漓的话,说道。 就凭昨天那几个邪修,倪世坤不相信他们能杀得了白轩,要不然白轩这个天命主角的称号岂不是白叫了? 不过昨天那几个邪修的出现实在蹊跷,好似是提前知道白轩的行踪,专门去猎杀他的一般。 摇了摇头,倪世坤只觉得这其中或许隐藏着什么玄机,但也不想过于深究,毕竟白轩的死活也不关他一毛钱的事。 没有了夜色的阻隔,倪世坤带着赫连漓出了山洞,走在昏暗的密林中,一路上见到了许多怪异的生物。 不过好在这些怪物的实力都不算太强,倪世坤随手就能解决。 一剑斩飞一只红眼兔子,倪世坤甩了甩天问剑上的血渍,皱眉说道。 “阿漓,你知道这片空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为什么这些生物的体型都这么大,而且还一个个如此噬血?” 有些无奈得低头看着胸口,这些怪物都是被伤口的血迹吸引过来的。 为了达到表演的真实性,倪世坤特地给自己放了一些血在伤口上,但没想到,他的这个举动会带来这么多麻烦。 吸了吸琼鼻,赫连漓回想着说道:“我听我阿翁说过,这个异空间不光是轩辕大帝的一处疑塚,好像还是一个封印地,曾经封印过一只恶魔。” “这些生物可能是沾染了魔气,这才变成这样的吧?” 恶魔? 听着赫连漓有些不确定的话,倪世坤眼眸一紧,心中隐隐有了些不详的预感。 要是赫连漓的阿翁没说假话,那这次的彼岸花之行,可能就会有格外的变数了。 按照脑海中地图的路线,倪世坤一点点往密林深处走去,一路上遇到的大多野兽,都成了他的剑下亡魂了。 就这样,伴随着血腥与死亡,一向性格开朗的赫连漓都变得有些沉默了下来。 但倪世坤这次却没有安慰她,早点让她知道弱肉强食的道理,也是一件好事。 两人足足走了大半小时,才终于走出了密林,看着眼前那一块隔断去路的巨大石壁,倪世坤不禁皱眉看向赫连漓,说道。 “阿漓,地图真的没有错吗?” 看着四周的环境,还有那一块阻断去路的石壁,赫连漓也傻眼了。 连忙摇了摇头,赫连漓赶忙说道:“不会的,地图不会错的,这是我们的血契地图,灵机是不会骗人的!” 看着赫连漓一副肯定的模样,倪世坤沉思了片刻之后,双目陡然迸发了两道灿烂的白光,看向了那块巨大石壁。 百盟书 “呵!”轻笑一声,倪世坤走上前去,摸着石壁说道。 “地图没错,只是这里,被人设了障眼法了!” “障眼法?”赫连漓也一路小跑,上前来摸了摸石壁。 “没错,就是障眼法,应该是有人想阻断去往望月城的路,这才设下的,有趣。” 嘴角挂起一抹笑意,倪世坤的手掌放在天问剑上,陡然就是一剑斩下,璀璨的白光顿时如同一道分割线般,狠狠斩在了石壁上。 轰! 随着一道沉闷的声音响起,只见那石壁上顿时便出现了层层涟漪。 如同泡沫幻影般,那块巨大石壁顿时便化作了点点荧光,消失在天地之间。 看着石壁后的景象开始慢慢显现在眼帘中,倪世坤还剑入鞘,拉起赫连漓的手,说道。 “走吧,去望月城会一会这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任由倪世坤拉着自己的小手,赫连漓看着倪世坤宽厚的背影,心中布满了安全感。 “嗯,我陪你!” 第六十七章 血契 “阿弥陀佛,陶施主,不妨给小僧一点薄面,手下留情可好?” 随着这声佛号传出,陶望舒的心中蓦然涌现出了一股平静,浑身上下的杀意也逐渐平息了下来。 警惕得看向来人,陶望舒的眉头微凝,心中暗想道:“怎么是他?” 密林中,只见一位容貌极年轻,极俊美,且肌体圣洁,无垢无净的少年和尚,正扛着一具浑身浴血的人影,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帘中。 “阿弥陀佛,陶施主,西域大雪山一别,恐有数年未见了吧?” 眉眼中带着丝丝浅笑,少年和尚静静看着陶望舒,很是礼貌的说道。 脸色重新恢复平淡下来,陶望舒知道今天已经不可能杀得了王旭了。 因为眼前这位少年和尚,正是天骄榜排名第五的慧觉和尚。 天生佛心,无垢佛体,先天四重后期,这个和尚的实力,不会比自己弱。 “原来是慧觉大师,我还道是谁敢阻拦龙组办案呢?” 虽然心中已经有放弃杀王旭的想法了,但陶望舒依然针锋相对的说道。 双手合十,慧觉又道了一声佛号,随后才说道。 “陶施主误会贫僧了,贫僧又岂敢阻拦龙组办案呢!” “只是不想看到我们自相残杀,让邪修三宗的人渔翁得利,这才出言阻止罢了。” “邪修三宗?”眉头轻皱,陶望舒将目光转到慧觉和尚背上的人影。 察觉到陶望舒的眼神,慧觉和尚也不墨迹,当即便将背上的人影放了下来,说道。 “这位是大漠西黎族的巫医祭司,贫僧遇到他时,他正被邪修三宗之一的万仙谷弟子围攻,若不是我佛慈悲,恐怕......” 阳光下,那浑身浴血,躯体上满是伤口的人影,正是白轩。 不得不说,白轩还真是福大命大,若不是慧觉和尚正好经过,他这位天命主角还真有可能会命丧邪修之手了。 不过就算如此,白轩也已经是声受重伤,晕迷不醒了。 伸手微微一引,陶望舒看着白轩身体中漂浮出来的一抹血腥雾气,眼眸中闪烁着阵阵寒光。 “那些万仙谷的人在那里?”语气中透着一股冰寒,陶望舒看着慧觉和尚说道。 摇了摇头,慧觉和尚回答道:“已经逃之夭夭了,不过我看他们行动有素,配合默契,应该不是万仙谷的普通弟子。” “而且据这位西黎族的施主所说,那群邪修中还有一位西域密宗的叛徒,精通密宗的真言法。” 真言法? 陶望舒的瞳孔一缩,心中的警惕大增。 毕竟这真言法乃西域密宗不传之密,只有历代的真传弟子才能有机会学习到。 可如今这群邪修中竟然出现了会真言法的人,可想而知,这群人一定是邪修中的精锐。 这样一群人聚集在一起,陶望舒可不相信他们是做免费义工来的。 “陶施主,邪修之辈的野心与阴谋,可谓是昭然若揭了。” “若是此时我们再不团结一致,还做这等亲者痛仇者快之事,恐怕...” “阿弥陀佛!”神情之间尽是悲天悯人,慧觉和尚缓缓说道。 听完慧觉和尚的话,陶望舒思虑再三之后,才对着地上的王旭说道。 “今日有慧觉大师替你求情,死罪可免,但出了疑塚之后,我希望能在龙组看到你,如若不然,你知道后果!” 事关古武界所有武者的安危,陶望舒也不想平白损失了王旭这个战力。 趴在地上神情狼狈的王旭一听,连忙说道:“陶...陶组长,我一定...一定会痛改前非,出去后马上就去龙组自首,绝不食言!” 漠然点了点头,陶望舒也不再搭理王旭了,目光重新转到慧觉和尚身上,说道。 “慧觉大师,此事事关重大,还望大师带着这位西黎族的祭司,跟我回一趟望月城,我要知道所有的前因后果。” “阿弥陀佛,陶施主放心,我也正要去望月城告知其他人,不管那群邪修有何阴谋,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就一定能打破他们的阴谋!” 重新将白轩抗在身上,慧觉和尚正气凛然的说道。 深深得看了一眼慧觉和尚,陶望舒从来不是一个只看表象的人,毕竟这件事情的可疑之处太多了。 不过只要到了望月城,那里是龙组的大本营,不管是龙是虎,都要给她趴着。 ... ... ... ... 可就在陶望舒带着众人赶回望月城的时候,一处密林深处的茅草屋外,正站着几位神情紧张的人影。 若是白轩看到,就一定会认出,这正是偷袭围攻他的那群邪修。 “废物,一群废物,这么多人竟然连个毛头小子都抓不回来!” 随着一道娇喝声响起在茅草屋中,无形的音波顿时将门外的数人瞬间给击飞了出去。 赶忙从地上爬将起来,虽然嘴角还挂着血渍,但众人却不敢擦拭,跪倒一片求饶道。 “娘娘...娘娘饶命啊,要不是那个金山寺的慧觉和尚多管闲事,我们...我们...” “慧觉和尚?” “慧觉和尚又如何,不过是我的一个手下败将罢了,你们还怕了他不成?” 嘎吱一声,茅草屋的门瞬间打开来了,一股股飞舞的桃花从中席卷而出,显得美轮美奂。 但地上跪着的那群人却没有一个敢抬头看的,反而一个个把头低的更低了,仿佛生怕被注意到。 伴着清脆的脚步,只见一名面相庄严,容貌美艳至极的女子走了出来。 其肌肤白皙胜雪,长眉修目,一身浅蓝色长裙上还佩戴各种耳珰,,臂钏,手镯,可谓是华贵美艳至极。 一动一静,霓裳玉带飘荡之间,不禁令人心旷神怡,恨不得永远随侍于她身边。 踏着轻巧的步伐,那女子走到了一众人的身前,随意捏起其中一位的下巴,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你们...怕他?” 如此近距离对上女人那双慵懒美眸,那人的目光瞬间变得呆滞无比,似是忘了言语般,喃喃说不出话来。 看到这名邪修如此模样,华贵女子的红唇微动,只轻轻一吸,无数的真气便从邪修的口鼻之中钻了出来,被她吸纳到了体内。 看着身体瞬间瘫软下来的邪修,和其他几名瑟瑟发抖的人影,华贵女子伸了个懒腰,完美的身姿展露无遗。 “真是无趣的紧,都起来吧!” 听到这话,地上跪着的众人这才如临大赦般松了一口气,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至于那名瘫软下去的邪修,此刻已经是面容如同枯槁,只见出气不见进气了。 “人没抓回来,东西应该都拿到手了吧?” 慵懒得靠在石桌前,华贵女子望着那群恭敬低头的邪修说道。 听到声音,那名侏儒邪修连忙点头,从怀中掏出了一块血红色的石头,说道。 小书亭 “娘娘,这就是我们从那个西黎族巫医祭司身上取回来的血,还请娘娘过目。” 接过那名侏儒邪修递来的一个精美瓷瓶,华贵女人满意的笑了笑,打开瓶盖闻了闻之后,便将血液倒在了一颗青色的石头上面。 呲呲... 如同热油中倒进了凉水般,只见那血液刚一触碰到青色石头,那青色石头便冒出了一阵阵轻烟。 片刻时间都没到,那青色石头便肉眼可见的蜕变成了血红色,还散发出了浓浓的血腥味。 “果然,这些血契之族的血液能够解封血煞石!” 轻轻将手掌放在血煞石上面,一股淡淡的白色豪光顿时从里面被吸了出来。 看着这些冰冷幽寒的豪光,华贵女子的眼神终于不在慵懒,而是迸发出了一股贪婪的光芒。 一脸舒爽得将那些豪光吸收殆尽,华贵女子这才开口道。 “去查一查这次进入疑塚的血契族人到底有多少,他们的血...我全要了!” 第六十八章 果树 残阳如血,西悬天际。 在密林戈壁中穿行了整整一天一夜的倪世坤两人,终于算是出了广袤的原始大地了。 站在高岭上,倪世坤的眉宇间带几分疲色,看着远处那座模糊的城墙影子。 虽然因为有地图的存在,倪世坤带着赫连漓避开了许多危险,但烦不胜烦的各种凶兽还是层出不群,稍微露出破绽,就会被它们如同野狗扑食般扑上来。 所以这一路走来,倪世坤的神经一直紧绷住的,生怕就会在阴沟里翻船。 而一旁的赫连漓虽然有着倪世坤的保护,但也是面容略显憔悴,精致的脸颊上也多了些许倦色。 从一开始的排斥杀戮,到如今的逐渐习惯,可想而知,他俩这一路走来,到底是杀了多少凶兽了。 “小五,这些人为什么都不进城,反而都往城外走呢?” 挑目远望,视力极佳的赫连漓,看到远处望月城的城门口格外热闹,大批大批的人影从里面出城往外走去,只有少数几个进城去,但也是行色匆匆的。 眼眸中划过一丝思索,倪世坤的心中越发渴望能有一个强大的情报组织了,要不然遇到这种情况,就只能当一个睁眼瞎子。 “还是过去问问吧,或许能有白轩兄弟的消息。” 温柔得替赫连漓略微整理了一下红色轻纱,倪世坤拉起她的手往高岭下走去。 经过一天一夜的各种事情之后,赫连漓仿佛已经依赖着倪世坤了,小手被牵着也没有半点反抗,反而十分自然。 步行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倪世坤两人才终于到达了城门不远处。 望着眼前雄伟壮丽的巨大城池,倪世坤有一种仿佛穿越回了古代的感觉。 数十丈的郭墙,一眼望去,恐怕是连绵周回了上百里之远,就连城外的那一条护城河,也是波澜壮阔,足有七八十米的宽度。 这种巨城,就算是放到如今这个年代,想要建成,也得付出不小的代价,何况还是在那个蛮荒部落时代。 所以,看着城墙上那些斑驳古老的壁画,倪世坤的心中隐隐有些了怀疑。 或许,神明这个词,它并不遥远呢! “这位大哥,请问一下,你们这么着急是要到哪里去呢?” 就在倪世坤还沉浸在震撼当中时,赫连漓显然有些耐不住性子,拦住了两名腰佩环首铁刀的汉子问道。 或许是被赫连漓的美貌所迷惑,那两名汉子没有丝毫的不耐烦,纷纷争先恐后得向赫连漓献殷勤。 只一会儿的功夫,便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倒了个底朝天出来。 原来,是有人在一处湖边发现了一株灵树,听说上面结的果子若是吃上一颗,就能脱胎换骨,成仙有望。 成仙? 听到这个词,倪世坤顿时便有些嗤之以鼻,吃一颗果子就能成仙,那古往今来这么多帝王将相,还用得着去苦苦追求? 不过这两名汉子的话也成功拉起倪世坤的主意力了,看这情况,那个湖边一定会集结一大批的武者过去,若是能在那里找到彼岸花的线索,就最好不过了。 想到这里,倪世坤立马对着赫连漓使了一个眼色,赫连漓也十分懂味,直接便开口问道。 “两位大哥,这灵树长什么样子我都没见过呢,你们能带我去看看吗?” 面对这个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那两位垮刀汉子魂都快没了。 当即便立马拍着胸脯答应了下来,保证一定会让赫连漓看到灵树。 见他们在前方兴冲冲的带起路了,倪世坤与赫连漓相视默契一笑,也连忙便跟了上去。 ... ... ... ... 而就在倪世坤正赶往灵树所在地时,此刻的无名山谷中,已经聚集数百名武者了,后方也还在源源不断的陆续有人赶来。 站在半山腰上,陶望舒看着下面乌压压的人头,眉心不禁轻皱了起来。 要管辖好这么多桀骜不驯的武者,绝非一件易事,就算陶望舒已经把龙组的人都散出去了,也只是杯水车薪罢了。 幸好一旁的慧觉和尚见状,也让金山寺的僧人配合龙组行事,这才缓解了不少的压力。 “陶施主,这次的事情实在蹊跷的很,这灵树出世的消息,未免也传递的太快了。” 慧觉和尚的眼眸中闪烁着一阵阵佛光,似是在甄别下面的武者。 只是很可惜,武者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各种气息鱼龙混杂在一起,就算是慧觉和尚,也根本无法观察到邪修的存在。 听到慧觉和尚的话,陶望舒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龙组的力量也实在有限,根本阻止不了消息的传递。 目光转到下面那座雾气弥漫的湖泊,陶望舒淡然的脸色上隐隐出现了些许杀气,她可以肯定,这次绝对是那些邪修的阴谋。 不过当她看到那株通体犹如冰晶般的果树时,心中又充满了无奈。 因为这本就是一个赤裸裸的阳谋,这株千年冰灵果树的存在,就像是一块肥肉,将附近的武者都吸引了过来。 “慧觉大师,依你看,这株千年冰灵果树真的是天生天长在这里的吗?” 陶望舒还是有些不愿意相信,到底是什么样的阴谋,能让那些邪修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毕竟冰灵果树可是古武界十大灵树之一,每百年才结一次果,每次也仅仅才结三十三颗果子。 要是吃上一颗,虽说不能立地成仙,但至少也能脱胎换骨,洗精伐髓,抵得上先天武者十年苦修之功。 这种宝物,就是太上宗的宝库当中都极其稀少,更别说那些整日里东躲西藏的邪修了。 听到陶望舒的话,慧觉和尚正想接话,但其身后的白轩却突然开口了,正色道。 饭团看书 “陶组长,我刚才已经用巫术探查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株灵树的气机确实是浑然天成,毫无人工移植的迹象。” 瞥了一眼白轩,陶望舒显然不太相信所谓的这种蛮荒巫术,继续用目光看向慧觉和尚。 虽然察觉到了陶望舒的不信任,但白轩却只能憋屈在心中,因为十年前的那一场古武界斗法大会,巫术确实是输给了古武术,而且还输的极惨,几乎是被碾压。 所以陶望舒作为最正统的古武术传承人,的确是有资格看不起巫术。 不过慧觉和尚倒是朝着陶望舒点了点头,说道:“陶施主,白施主所言不虚,这株千年冰灵果树确实是浑然天成,不像是被那群邪修移植动过的。” “而且据贫僧观察,这树上的果子也确实马上就要成熟了,上面出现的紫色纹理,乃是天地自然法则所形成的,绝非人力所为!” 见慧觉和尚说的信誓旦旦,陶望舒的眉心皱的更紧,心中正思虑着应对之策时,山下却突然跑来了一道人影,正是龙组的一名成员。 “组长...陶组长...不好了,下面出事了!” 第六十九章 开幕 弥漫雾气的湖泊旁,一群群衣着不同的武者正围在中间那株果树边上,目光中或多或少,都带着些许贪婪。 处在如今这个末法年代,就算这些武者有着家族宗门的资源供应,但也不是无穷无尽的。 所以在这株千年冰灵果树的面前,没有人可以保持着绝对的淡定从容。 “看这灵气蔓延的速度,果子应该快成熟了。” “咋地,你还想去抢一颗啊?总共就三十三颗果子,这里可有几百号人,你想死可别拉上我。” “哼,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资格享受这冰灵果,这果子合该本少爷所有!” “呵...大话谁不会说,可别到了各凭手段的时候,就成了软脚虾了!” 这些掌握了力量的武者,一个个都是桀骜不驯的,平日里更是谁都不服谁。 如今在利益面前,所谓的友谊感情,更是脆弱成了一张纸。 可想而知,待到冰灵果树成熟之际,这片安逸的湖泊,恐怕马上就要化作一个杀戮修罗场了。 到时候这在场的数百名武者,还有几人能独善其身呢? 到了那个时候,如果那些邪修在跳出来搅风搅雨,恐怕这个疑塚就要变成真塚了! 而这种情况,就是陶望舒等人最担心发生的情况。 所以在陶望舒一听到出事二字时,心便立马悬了起来,急忙便赶到了山下,查看起了情况。 可不看还好,这一看,心中顿时便凉了半截。 因为不知在何时,湖泊周边五里之外,在浓浓的雾气遮掩下,竟然已经汇聚了无数的凶兽了。 看着黑压压一片,却安静祥和的那些凶兽,陶望舒深吸了一口气,她顿时便知道,这些凶兽绝对是被冰灵果逸散出去的香气吸引过来的。 一旦冰灵果成熟之后,恐怕现在这些还安静祥和的凶兽,立马会变得狰狞噬血起来。 到时候,一场灾难就会立马爆发,整个古武界很有可能都会被震动。 轻手轻脚退出雾气弥漫的山林中,陶望舒立马对着手下的龙组成员吩咐道。 “传令下去,让在场所有的武者全部戒备,指挥他们排好阵型。” “还有,找机会躲过这些凶兽的感应,去外面寻找巴蜀雷火堂的两兄弟,他们身上一定携带着雷火堂的霹雳弹,这是一件大杀器!” 不停下达着命令,陶望舒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但就在这时,湖泊中的千年冰灵果树却突然有了动静。 一缕缕逸散的灵气陡然变成了一股股暗紫色的轻烟,如同狼烟烽火一般,直接便往云霄冲去。 “冰灵果...成熟了!” 终于,陶望舒一向淡然的脸色终于变得极为难看了起来,身形飞快朝着果树冲去,她要阻止那些疯狂的武者自相残杀。 可待她一路赶到湖泊边时,却已经为时已晚了。 只见一道道流光穿梭在虚空当中,无数武者就犹如发疯般,朝着中间那株千年冰灵果树抢去。 而就在同时,陶望舒的身后也传来了一阵晃动声,晴朗的天空也在不知觉渐渐暗淡了下来,灰色的凶煞气流盘旋着,遮天蔽日,朝着这边压了过来。 前有武者自相残杀,后有凶兽趁机袭来,陶望舒的心中满是无力感,这一刻,一向冷静淡然的她,也仿佛失去方寸。 修罗场上的大战,已经无法阻止了! ... ... ... ... “赫连妹子,你们大漠的人不是都难得出一次部落吗,怎么这次也来凑这个热闹了?” 一处狭隘的山道上,两名跨刀汉子通过赫连漓的装扮,显然猜到知道她的身份了。 倪世坤与赫连漓也不觉得奇怪,毕竟这种特色分明的异族装扮,在中原可是不多见的。 fqxsw.org 而且赫连漓的眉眼之间隐隐也带着些许西域血统,要看出来她的身份并不算太难。 “怎么,难道上次我们输了大会之后,还不能来中原了?” 面对着其他人,赫连漓的性子依然还是那么刁蛮,一句话怼得两汉子说不出话来。 还是一旁的倪世坤主动递上台阶说道:“对了,两位大哥听口音像是巴蜀人,不知是无双城,还是雷火堂呢?” 来轩辕疑塚之前,纪绯烟给倪世坤恶补了一晚上的古武界知识。 无双城,雷火堂,便是巴蜀地区最有名气,势力最大的两个宗门了。 听到倪世坤的话,两兄弟对视一眼,脸色上同时露出了一抹傲气,说道。 “区区不才,我二人正是雷火堂门下真传弟子!” “雷远(雷近)!” 嘴角有些抽搐,倪世坤心中暗道,这两兄弟的名字取得还真是随意。 不过为了套取情报,倪世坤也顾不得研究别人的名字,当即便想继续问下去,看他们对彼岸花有没有了解。 可就在这时,赫连漓的眼眸却陡然睁大了起来,瞳孔中还满是惊骇。 三人连忙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远处的天际之上,不知何时,竟然有一股暗紫色的浓烟穿透了云层,屹立在虚空当中。 “不好,这是果树已经成熟了,大哥,我们快走!” 雷近猛然拉起雷远的手臂,二话不说,便直接甩掉了倪世坤两人,直冲那浓烟的位置而去。 而就在这时,倪世坤的脸色也是陡然微变,脑海中响起了一道机械音。 【叮,检测到主角白轩的气运即将大幅上涨,请宿主尽快阻止】 白轩? 气运大涨? 这突如其来的提示,绝对与这道暗紫色的浓烟有关。 不管如何,倪世坤也不能放任白轩继续成长下去。 当即一把抱起赫连漓,倪世坤说道:“阿漓,我们也去看看,白轩或许就在那里。” 被倪世坤公主抱着,赫连漓的脸颊闪过了一丝绯红,将通红的脸颊深深埋在了倪世坤的怀中。 可她却不知道,她害羞的举动,却正中了倪世坤的下怀。 倪世坤要的效果就是这样,只有这样的情景被白轩看到了,才能扰乱他的心境,让他没有继续做别的事情的心思,从而阻止他上涨气运。 搅弄诡计,玩弄心机,这才是倪世坤最擅长的事情。 第七十章 拉锯 “呜-----” 冰灵果树前,无数道流光正交织在半空当中,四溅的火星,犹如白昼中的星子。 可随着一道低沉的号角声响起,空气中激荡的灵气陡然一滞,已经杀红了眼的武者,手上的动作也是齐齐一顿。 在古武界,这道低沉的号角声不会有人听不出来,因为它代表着四大圣地之一的太上宗,而它传递的信息,正是危险与预警! 近些年来,随着昆仑玉虚宫的分裂,碧海四方阁的沉寂,太上宗已经隐隐有了四大圣地之首的架势了。 所以,在这些武者的心中,太上宗就意味着正统权威,很少有人敢与太上宗顶矛头。 “怎么回事?为何会有太上宗的号角响起?” “这里不是轩辕疑塚吗?太上宗的手伸这么长了?” “不对,大家快看,那边...那边是什么东西过来了...” “什么...什么东西...” 正当湖中央的武者不解疑惑之时,浓浓的白雾之外,却有一团团阴影正在往这边移动着,恐怖的气势,让人看了不禁暗暗心惊。 而就在这时,龙组的成员也终于浑身浴血的闯了进来,嘶哑着喉咙大喊道。 “快...快结阵迎敌...兽潮...凶兽潮来了!” “兽潮?”一听到这个词,无数武者的脸色大变,慌慌张张之间,反而更加混乱了起来。 可时间却从来不会等人,只见天空之上,黑压压一片的各种怪鸟,怪雕,甚至还有插着翅膀的巨狼,蜥蜴,太多,太多了,犹如洪流般,席卷而来。 看着这些咆哮声,嘶吼声此起彼伏的凶兽,大多数武者都是脸色发白,双脚颤抖。 或许在平日里,他们杀死这些凶兽只要一剑一刀,但现在,这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已经多到足够改变质量的地步了。 深吸着冰灵果散发出来的香气,看着四面八方都是凶兽的影子,这些武者知道,如果不拼的话,接下来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杀!”随着那名龙组成员的带头冲锋,跟随者顿时不计其数。 “杀!” “杀!” “... ...” 在数十名先天三重以上的武者带领下,第一次冲击,造成的杀伤还算可观,前排一大片的凶兽倒下,猩红的血液一瞬之间便染红了小半片湖泊。 可凶兽的数量是太多了,数百名武者就犹如滴水入汪洋般,不一会便被分散成了一块块区域。 混杂在咆哮声中,不时也能听到一道道惨叫声,这是那些修为略微低下且战力不佳的武者发出的。 他们或是被獠牙穿胸而亡,或是被生生践踏致死,可谓是极其惨烈。 当陶望舒从后方赶来之时,见到这些惨烈的死法,眼眸当中顿时寒光迸发,一双纤纤玉手猛然伸出,无形的力场波动散发而出。 “太一,天斥!” 轰隆隆! 随着一道轻喝声响起,湖泊中顿时崩塌出了一个数十米的大洞,冲在前面的凶兽因为控制不住身体,瞬间便掉进了坑中,活活摔死。 一时间,大洞当中最少也埋杀了上百头的凶兽。 虽然脸色有些略微发白,但陶望舒还是趁着这个空档吩咐下来,让众人排好阵势,团结一致起来。 到了这种生死危机的时刻,没人敢质疑陶望舒的决定,就连寒刀堡的王旭,都祭出了一颗颗冰灵球,往兽堆中砸去,剧烈的爆炸声,让无数凶兽成了一团团血雾。 夕阳下,妖兽吼叫声,武者喊杀声,遍布了整个血色湖泊。 ... ... ... ... 待到夕阳逐渐开始蜕去颜色之际,倪世坤终于带着赫连漓赶到了这处无名湖泊。 远远站在山腰上,听着下方湖泊上传来的阵阵轰隆声,无垠的喊杀声,倪世坤的神色凝重至极。 “阿漓,你安心呆在这里,我下去找寻白轩的下落,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他平安带出来!” 握紧天问剑,倪世坤对着赫连漓说道。 可赫连漓却一直抓着倪世坤的手臂不肯放开,摇头说道。 “不,小五,我要和你一起去!” 听到这话,倪世坤就一阵头疼。 他又不是真的去救白轩的,怎么可能还带着赫连漓这个累赘呢。 倪世坤当即便脸色一正,语气有些严厉的说道。 “阿漓,记住了,好好呆着这里,要是...要是我没有回来,你就自己回大漠吧!” 雅文库 话音落下,倪世坤也不再墨迹,抓起天问剑便往山下冲去。 他可不想在这里继续耽搁时间,要是让白轩的气运继续上涨下去,到时候难受的就是自己了。 赫连漓看着倪世坤义无反顾的身影,眼眶中顿时便续满了泪花,扯开嗓子大喊道。 “倪小五,我等你,我永远都会等你的,你别想丢下我!” 【叮,宿主成功撩动女主赫连漓的心弦,好感度提升20点,当前总好感度50点(心生爱慕)】 脚步一顿,倪世坤知道这一刻,赫连漓才算真正喜欢上自己了。 但他却没有回头,只是伸出左手挥了挥,身影很快便隐在了山林当中。 可倪世坤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前脚刚走,赫连漓身后的一处密林中就传出一道声音。 “渍渍...真是好一对郎情妾意的戏码呢!” “谁?是谁?”猛然回头拔出望月错刀,赫连漓的神情顿时便紧张了起来。 “妹妹别怕,姐姐可舍不得伤害你这样可人的女子。” 借着夕阳余晖,一道扭着性感身姿的人影从密林中走了出来,一动一静之间,那浅蓝色的长裙上的各种佩饰叮叮作响。 “你到底是谁?”握着刀柄的手掌一紧,经过这些天与倪世坤的相处,赫连漓的警惕心也不再是当初的模样了。 但可惜的是,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只见那华贵女人的身形微微一闪,赫连漓便被一记手刃给打晕了过去,手上的弯月错刀也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一把扶住赫连漓的身形,华贵女子在她的雪白脖颈上深深的闻了闻,眼神中露出了一抹迷离。 “如此可人的血...一定会很香呢...” 第七十一章 抢功 夕阳落下,昏暗的夜色渐渐开始笼罩大地。 吼... 吼... 无名湖泊的气氛此刻格外的凝重,凶兽的吼叫声不停传出。 持着天问剑,倪世坤一剑再次斩飞了一头妖兽,他身上已经看不到一处干净的地方了,全都是妖兽的血污。 也幸亏倪世坤的功法特殊,能够随时从周边人的身上吸收七情六欲之力,来补充自己的力量,不然恐怕早就脱力而亡了。 噗嗤! 又是一道剑气斩出,平整的湖面顿时裂开,冲在前面的凶兽倒下去了一片,剑气的余波也在凶兽群中爆发出来,再次击飞了五六头凶兽。 “好厉害的剑气!” 或许是倪世坤的表现格外亮眼,逐渐已经开始有人向他这边靠拢过来了。 跟在强者的身边,安全性也会单打独斗要高的多。 倪世坤也没有理会这些寻求庇护的人,一边斩杀着凶兽,一边用余光不停在寻找着白轩的影子。 终于,在正中央那颗冰灵果树下,倪世坤发现了白轩的身影。 此时的他并没有战圈之中,而是在利用自己的宗师级巫医术,正在救治着一个又一个的伤员。 瞥见这一幕,倪世坤终于明白为什么白轩的气运会急速上涨了。 这些被他救治的人,只要不是白眼狼,肯定都会感激白轩的救命之恩,这样以来,他的气运当然会上涨了。 不过倪世坤又岂会让白轩就这么安心下去呢。 余光一撇,一头火狮子模样的凶兽顿时便落在了倪世坤的眼中,没有丝毫犹豫,倪世坤直接便一剑斩了上去。 犀利的剑光如同电射一般,直接便斩开了火狮子的皮肉,鲜血淋漓的。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当即便激怒了那头火狮子,不顾眼前的对手,那头火狮子直接便朝倪世坤冲了过来。 吼! 一声怒吼,空气中的风都被倒卷而来,看到这恐怖的声势,倪世坤周边的人哪里还敢久留,有多远便跑了多远。 但倪世坤却只是轻轻一笑,脚尖一点,身形瞬间便向着湖中央退去,那里正是白轩所在的地方。 那头火狮子见自己的猎物跑了,自然是穷追不舍,张口便吐出了一口巨大的火浪,向着倪世坤袭去。 可倪世坤却丝毫不与那头火狮子纠缠,脚步一动,以极快的速度便闪躲了过去。 而那团巨大的火浪,也直接便越过了倪世坤,朝着白轩汹涌喷了过去。 或许是感觉到了一股炙热感,正在救人的白轩猛然抬头,双目正好对上了那团巨大火浪。 “我日TN!” 一声经典的国粹脱口而出,白轩甚至来不及躲避,便被那团火浪给吞噬了进去。 看着白轩还在火浪中苦苦挣扎,倪世坤眼眸中的狞笑一闪而过,当即便直接抢占了白轩的位置,为那位受伤的武者施展起了鬼王十三针。 医术,可不只有白轩才会的! 配合上倪世坤的阴阳真气,鬼王十三针的效果并不比白轩的宗师级巫医术要差,甚至见效的速度可能还要快上那么一分。 【叮,宿主成功阻止主角白轩气运上涨,奖励潜力值5000点】 地上那名武者受伤得只有手臂,见倪世坤十分轻松便止住了他的伤势,眼神中十分吃惊。 “多谢少侠,鄙人.....” 正想道谢,但倪世坤却丝毫没有理会,直接便赶往了下一位受伤武者的身旁,继续治疗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这位一向桀骜不驯的武者,心中都不禁升起了一股敬佩感。 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危机关头,倪世坤还能不顾自己的安危,极力救治受伤的人员。 这种精神,让他感到敬佩的同时,也让他有些惭愧了起来。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倪世坤要得便是这种效果。 救治这些武者并花不了太多时间,但这样既可以打击到白轩,又能得到别人的感激,还能得到系统奖励的一箭三雕买卖,倪世坤可不觉得会亏。 每抢救下一个伤员就奖励五千点的潜力值,倪世坤的脚步可不会停下来。 而就在倪世坤一个接着一个救治伤员的同时,半空中正在与一头插翅虎激战的陶望舒,也终于注意到了他。 刚开始陶望舒还以为是哪一个侠客义士,但当她看到倪世坤的脸时,心中只觉得莫名惊讶。 “竟然是他?” 对于倪世坤的映像,陶望舒还停留在富商,帅哥,花心的层面上。 至于武者,陶望舒确实是没有想到,也根本就不会往这个方向联想。 手掌轻轻一拍,无形的力场将眼前的插翅虎震飞之后,陶望舒从半空中直接便落到了倪世坤的身旁,眼神复杂的说道。 “倪先生,想不到你既然也是一名武者!” 撇了一眼陶望舒,倪世坤见自己的身份被认出来了,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 现在苏凡已经是废人一个了,还被薛无仇给带走拷问去了,陶望舒根本没法继续追究下去了。 而且就算陶望舒还要穷追不舍,凭自己现在的实力,也不见得就一定会怕了她。 所以倪世坤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反而十分大方的回答道。 “陶组长,难道我是武者的事情让你就这么惊讶吗?” 目光微闪,陶望舒看着倪世坤正全力救治伤员的模样,心中的戒备也少了许多。 毕竟这样一位愿意舍己为人的武者,品行一定坏不到哪里去。 而那位废了苏凡的人,在陶望舒看来就是心理变态,怎么可能还会救人于水火呢? “也算不上惊讶,只是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深市十大杰出青年,竟然会是一名武者,而且医术还如此高明罢了。” “既然如此,那你继续救人,我为你护法!” 撩起额前的一抹青丝,陶望舒便随手拍飞了几只靠过来的凶兽。 现在战况胶着,每一位武者的力量都极为重要,所以陶望舒自然不想倪世坤这么一位医师出现意外。 但倪世坤却丝毫不领情,为地上那位武者止住血之后,当即便站起身来,持着天问剑说道。 “被女人保护,可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脚步一闪,倪世坤的身形瞬间便模糊了下来,当他再次出现时,已经到了那头再次冲上来的插翅虎跟前。 “哎...你...”陶望舒的眼神一变,她是知道那头插翅虎有多难缠的。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陶望舒都有些震惊了起来。 霹啪! 只见倪世坤雷霆一剑斩出,闪电般的蓝色剑光顿时便破开了插翅虎的坚硬外皮,重重劈砍在了他的背颈上。 剑光大盛之间,漫天的血雨四处飞溅。 这头之前还凶悍无比的插翅虎,在倪世坤的剑光之下,直接便魂归大地了。 “有意思...”看到这一幕,陶望舒对倪世坤的兴趣越发浓郁了起来。 一位白手起家的富商,不光会一手绝顶医术,一身的实力也不弱于人,倪世坤整个人就好像笼罩在一片神秘面纱之下,吸引着陶望舒去亲手揭开。 而且,倪世坤展露出来的战力与天资,也让陶望舒有了招揽之心。 若是有了倪世坤的帮助,想要对付自家那位师尊,也就多了一分胜算了。 想到这里,陶望舒的身形同样一闪,为倪世坤击飞了一头身后的巨大蜥蜴,对着他说道。 “守护你们,本就是我们龙组的职责!” 微微一笑,倪世坤也不与陶望舒较真,手中的天问剑挥动的越发快速了起来,仿佛在与陶望舒比试谁杀得更多一般。 见倪世坤主动挑衅,陶望舒自然不会怕他,无形的力场迸发开来,顿时便牵引住了众多凶兽的目光。 一位顶级剑客,一位冷月女神,两道身影在这个血腥的修罗场中,溅起了无数的杀戮。 biquge.name 可却没有人注意到,就在他们与这群凶兽厮杀的时候,他们脚下的湖泊,却始终没有被血液彻底染红,依然隐隐是青蓝色的一片。 那漫天飘洒的猩红鲜血,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吸收了般...... 第七十二章 协力 倪世坤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鏖战多久了,只知道身边的武者救起一个,又倒下一个,最后还能站着的,都没有超过一掌之数了。 战场从湖泊到陆地,满地的碎肉与血泥,甚至连一个安稳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湛蓝色的剑光再次斩飞一只双头狼,这只凶兽的实力不容小觑,倪世坤已经斩飞它三次了,但却始终没有杀死它。 抓住这个空档,倪世坤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无穷无尽的凶兽好像终于被杀怕了,那些一直虎视眈眈的凶兽们,脚步也终于不在一往无前了。 这是一件庆幸的事情,但为了这种庆幸,却付出了惨烈无比的代价。 数百名武者,如今还能站起来战斗的,倪世坤看了一眼,最多不会超过两百名。 而带自己与赫连漓过来的雷氏两兄弟,也因为身上的霹雳弹用完了,不得不赤膊上阵,刀刀见血。 但在另外一只双头巨狼的攻击,他们显然被逼得有些山穷水尽了。 看到这一幕,倪世坤眸光闪动,以一种暴力姿态直接便掠向了那边,这两兄弟身上还有些价值,算是可以顺手救下的对象。 说来也巧,正好就在此时,那只双头巨狼仿佛已经跟雷氏兄弟玩腻了,其中一个头颅瞬间便喷出了一圈光波,恐怖的力量向雷氏兄弟横扫而去。 看着那威力无匹,所到之处,地面层层爆裂,卷起漫天碎石的光圈,雷氏兄弟都已经绝望的闭上了双眼了。 但就在这时,倪世坤人在途中,手中的天问剑一剑橫削过去。 “破!” 随着一声轻喝,那光圈如同豆腐一般,直接便被斩成了两半,湛蓝色的剑光也瞬息命中了双头巨狼的皮肤上。 但那双头巨狼的皮肤外层仿佛有着一层保护膜般,湛蓝色的剑光被阻止在了外面。 见到来人,雷氏兄弟的眼神一亮,生的希望又充满了心中。 “兄弟...兄弟...这头凶狼不是普通的凶兽,而是变异过的双头巨狼,它的智慧很高,已经可以初步使用妖气了,我们的霹雳弹也是被它的护体妖气给阻挡在外面的。” 妖气? 倪世坤眉头一皱,看着那巨狼皮肤上浅浅一层的灰色薄膜,心中讶然。 难怪自己先前一直杀不死那头巨狼,原来是这个缘故。 看着那只双头巨狼的瞳孔中闪烁着有些人性化的忌惮,倪世坤心中暗叹,狼不愧是自然界智商最高的生物之一。 “不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智慧,不值一提!” 橫持着天问剑,再次一记平削斩了出去,湛蓝色的剑光犹如天雷,直接便斩在了双头巨狼的身上。 雷氏兄弟本以为倪世坤还是用得同样的招式,当即还想继续提醒他。 但视线一转,便看到那并不是一道剑光,而是化为了一重重连绵不断的剑气,持续斩在了双头巨狼的护体妖气上。 只短短两个眨眼的时间,双头狼王的两个头颅便被斩了下来,鲜血喷出了十数米远。 惊骇的看着这一幕,雷氏兄弟咽了咽口水,对着倪世坤竖着大拇指说道。 “兄弟,牛掰啊,利用剑气不停的打磨一个点,直接便破了它的护体妖气,佩服佩服!” 只是轻轻一笑,倪世坤并没有说话,知道了缘故之后,对付这些能够利用妖气的凶兽就简单很多了。 毕竟它们就算再有智慧,也不可能比得上人类。 正当倪世坤想要继续利用这种方法对付其他的巨狼时,地面上却突然传来了一阵晃动。 猛然转头看去,倪世坤顿时便看到了一条巨大的身影正在缓缓爬行过来,所到之处,可谓是万兽退避,大地响动。 这是一条长达百米的蟒蛇,头上长了三只眼睛,浑身的黑色鳞片足有脸盆大小,一条尾巴甩动之间,大地开裂,碎石乱飞。 而在它的口中,还有着无数腥臭的气息被吐纳出来,形成乌黑色滚滚洪流,笼罩在全身上下。 轰隆! 看着那只巨蟒因为下到湖水中造成的巨大响声,倪世坤顿时便有一种不可力敌的感觉产生。 这只庞然大物,已经不能称之为蛇了,而是蛟! 抽身猛退,倪世坤的心中已经有隐隐的退意了。 但奈何陶望舒却在此时站了出来,直接飘浮在了半空当中,对着几个方向喊话道。 “慧觉大师,王旭,还有倪先生,请助我一臂之力!” 看着那个光头和尚和长发青年已经去了,倪世坤的目光阴霾,不停在心中权衡着利弊得失。 去了,不说会战死当场,但一场恶战绝对是避免不了。 不去的话,那么陶望舒对自己的印象便会一落千丈,还有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也会沦为一场无用功。 临阵退缩,畏战不前,更会沦为古武界的笑柄。 “TND,这是挖坑把自己埋了呀!” 牙关轻咬,倪世坤深吸了一口气,身形猛然向陶望舒那边冲去。 富贵险中求,为了自己的人设不崩塌,倪世坤还是决定上了,要是实在打不过,再跑也不迟。 看着身后站着的三人,陶望舒脸色肃然,深深对着他们鞠了一躬,说道。 “诸位,多谢你们今日的援手之情,这份情谊,我们龙组绝不会忘记!” “陶组长言重了...” “陶组长尽管布置战术吧,世坤,定当服从!” “... ...” 慧觉和尚满脸慈悲,王旭眼神闪躲,倪世坤视死如归。 三人的神情都被陶望舒看在了眼中,慧觉和尚她是知道的,金山寺当代最出色的真传弟子,佛法慈悲无量,自然是会站出来的。 而王旭,那就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他是天骄榜的第十,他要是不站出来,等出去之后,不光他的名声会臭大街,连带着寒刀堡的名声都会一落千丈。 至于倪世坤,陶望舒完全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才叫的,因为人家的基业根本就不在古武界,也不用在乎所谓的名声,他本来在古武界就没有名声。 倪世坤能够这样义无反顾的站出去,陶望舒心中顿时对他的好感更高了,如此有天赋有担当有责任的人,不愧能成为深市十大杰出青年。 baimengshu.com 收回满意的目光,陶望舒转过身去,看着那条正在兴风作浪的巨蛟,语气坚定的说道。 “诸位,随我,战!” 第七十三章 四象 “诸位,我太上宗有一门秘法,可互相之间勾连气机,达到战力大增的效果。” “但使用这门秘法之后,我们都会真气消耗殆尽,有三刻钟的脱力出现,愿意与否,全凭诸位自愿!” 首先伸出手掌,一股淡蓝色的光芒顿时便闪烁在陶望舒的身体上。 秘法? 真气消耗殆尽? 倪世坤的眸光一闪,他也想见识一下古武界圣地太上宗的力量。 至于真气消耗殆尽,这或许会对其他人造成影响,但他的功法特殊,只有附近有生灵存在,倪世坤就吸收七情六欲之力补充真气,根本不用担心真气不足。 想到这里,倪世坤当仁不让得便站了出来,率先伸出手掌搭在了陶望舒的手掌上,肃然说道。 “竟然是全力一战,那便不留退路!” 嗡! 随着一阵清凉的感觉传来,两只重叠在一起的手掌分别发出了蓝红两种颜色的奇异光芒。 这一刻,搭在陶望舒的手掌上,倪世坤仿佛感觉自己畅游在了一片灵气海洋当中,无数灵气都围绕在自己的身边,任由自己索取。 “这...”惊讶得看向陶望舒,倪世坤没想到太上宗的秘法竟然会这般强大。 试想一下,一个使用秘法可以无限索取灵气的对手,那该会有多可怕呢。 “阿弥陀佛,倪施主所言甚是,贫僧虽实力不济,但也愿为我人族全力一战!” 同样没有犹豫,慧觉和尚的手掌也搭了上面,青色的光芒瞬间便笼罩住了他的身形。 而现在,就只剩下王旭一个人了。 同时将目光放到王旭的身上,王旭只感觉压力山大,虽然内心十分不情愿,但迫于压力,也只能硬着头皮把手搭了上来。 嗡! 空间微微一颤,无形的波动瞬息笼罩住了四人。 这一刻,他们的气机都相互勾连在了一起,天地间的灵气疯狂灌入到了他们的体内,一次又一次的循环,让他们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 纤细玉手翻转,一道红光在陶望舒的手心中闪烁出来,那是一件圆环形状的武器。 而这也是她第一次拿出自己的武器,可见她对那条巨蛟的重视程度了。 “诸位,我来吸引它的注意,你们寻找合适时机,争取一举杀了它!” 话音落下,只见陶望舒身形闪动,手指轻轻一转,那件圆环顿时红光大盛,刹那间便冒出了熊熊火焰。 “吒!” 一个古老的音符从陶望舒的口中吐出,那圆环顿时急速转动了起来,一股剧烈的火焰洪流,直接便向着那巨蛟笼罩了过去。 这一刻,空气中竟然有了微微的炙热感,仿佛温度都骤然升高了几度。 “四象环,太上宗十大地级法器之一,果然是名不虚传!” 慧觉和尚的眼力极佳,一下便认出了这件武器的来历,言语当中满是感叹。 而一旁的王旭也跟着羡慕的说道:“地,风,水,火,四象循环往复,无尽无穷!” 四象环? 地级法器? 别说王旭羡慕了,就连倪世坤这个开挂的男人此刻都有些眼红了。 要知道每一件地级法器在系统商城中的售价都极高,最便宜的一件都要三十万潜力值。 这一刻,倪世坤不禁有些柠檬酸,跟陶望舒这个大款比起来,自己还真是穷得叮当响呢。 而就在这时,眼见火焰即将笼罩过来,那条巨蛟顿时便在湖泊中翻滚了起来,汹涌的水浪被它的尾巴一扫,竟然形成了一层浪潮,反扑向了火焰。 倪世坤在一旁看得可谓是目瞪口呆,他没想到这条巨蛟竟然还会利用地势与大自然的力量。 这...不是说建国后不能成精了吗? 面对着层层涌来的浪潮,陶望舒面不改色,不禁没有退缩,反而还控制着火焰继续向前扑去,似乎要用火来对抗水一般。 那条巨蛟见状,瞳孔中竟然划过了一丝嘲弄,仿佛在说,就连它这条蛟都知道水是火的天敌,这个人类竟然会不知道。 轰! 但随着巨浪与火焰碰撞到一起之后,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在浪潮的覆盖下,那火焰不禁没有就此被熄灭,反而还越烧越旺了起来,竟然直接将那浪潮都烧穿了一个大洞。 猝不及防之下,那巨蛟根本躲无可躲,只能眼看着自己被熊熊火焰吞噬了进去。 而一旁的倪世坤看到这一幕,也是神情有些不自然,火焰把水幕给烧穿了,这谁敢相信呢? 不过事实就摆在眼前,也容不得倪世坤不相信了。 仿佛是看出倪世坤疑惑,慧觉和尚双手合十,解释着说道。 “阿弥陀佛,这四象环所激发出的火焰,并不是普通的凡火,而是南明离火,此火乃是太古神兽朱雀的伴生之火,故此才可不惧水潮!” 南明离火? 朱雀伴生? 倪世坤看向四象环的目光不禁更加火热了起来,心中也对地级法器更加期盼了起来。 话音落下,慧觉和尚便抬起左手,闭目继续说道:“孽畜,就让贫僧为你再加一把火吧!” 左手无名指捻在大拇指上,慧觉和尚低头诵经:“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说时迟,那时快。 只见慧觉和尚低头诵经之间,左手上顿时燃烧起了熊熊的金色佛焰,呼啸而去,向着那在南明离火中挣扎不停的巨蛟蔓延而去。 “金刚烈焰!” 王旭的眼神布满了骇人,他没想这个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和尚,实力竟然会这么强,难怪能排到天骄榜第五。 “嘶...吼...” 再次受到炙热的烫伤,那在湖泊中翻滚的巨蛟终于发怒了,昂头长嘶一声,腥臭的黑色妖气顿时被喷吐而出,将身上的火焰硬生生洗刷了干净。 低下巨大头颅遮住已经变得焦黑的脖颈,巨蛟那阴鸷狭长的竖瞳直接便盯住了陶望舒与慧觉和尚。 嗷! 随着一道怪异至极的尖鸣声从巨蛟的口中发出,它那浑身腥臭漆黑无比的妖气,顿时便分成了两股,朝着陶望舒与慧觉和尚席卷而来。 ranwena.net 看着这气息凶戾的滚滚妖气,陶望舒的眉心一皱,正想再次催动四象环时,却不想慧觉和尚突然右手高高扬起,作拈花状喝道。 “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贫僧今日就替天行道,除了你这孽障!” “大威天龙!” 第七十四章 斩妖 半空当中,只见那慧觉和尚的话音一落,身上的白色袈裟便已经寸寸崩碎,单薄的身躯上,那一条暗金色的过肩龙刺青,犹如活了过来般,释放出了耀眼至极的光芒。 纹身和尚? 社会大哥? 谁能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慈悲大度,彬彬有礼的慧觉和尚,竟然还有这不为人知的一幕。 咱就不说别的,光这过肩龙的气势,慧觉和尚就已经赢过那巨蛟了。 “大威天龙,世尊地藏,金刚怒目,天龙加身,般若巴嘛哄!” 赤裸着膀子,慧觉和尚背上的金龙熊熊燃烧,似幻似灭般,缠绕在慧觉和尚的手臂上。 一手举天,一手垂地,慧觉和尚的双瞳猛然睁开,双臂之上那气息可怖的两道金色龙影瞬间冲天而起,一口将那腥臭漆黑的滚滚妖气,给吞噬进了肚子中。 或许是被慧觉和尚突然爆发的实力给吓到了,又或许是被金色龙影自带的威压惊到了,那巨蛟一时间竟然有些踌躇不定。 但慧觉和尚显然没有顾忌什么,只见他双手合十,瞳孔之中有一朵金莲佛花缓缓绽放。 左手飞快变幻,食指竖起,中指弯曲,无名指对准巨蛟,遥遥一点,声音威震。 “妖孽,贫僧今日便斩妖除魔,降了你这畜牲!” 话音落下,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一道金光卐字佛印便轰然砸落,不偏不倚得砸在了巨蛟的头上。 瞬间,那巨蛟的前半段身躯便被一股巨力给砸进了湖泊中,发出了一声惨叫。 “嘶...嗷...” 嗷! 作为这片异空间的霸主生物,巨蛟何曾受过这等屈辱,当即便彻底发怒了。 只见一声巨吼震响天际,湖泊水面上瞬间水浪大作,天昏地暗的滚滚妖气席卷而来,将倪世坤等人吹得东倒西歪。 看着那似货车般的恐怖身躯翻转不停,王旭不禁咽了咽水口,心中充满了后悔的情绪。 但就在这时,他身边的倪世坤却突然动了,手持着天问宝剑,长笑一声道。 “大师安坐片刻,且看先先看我的手段如何!” 宛若鬼魅般的身形闪烁不停,无形的剑意弥漫开来,瞬间便锁定了巨蛟。 一剑斩下,滚滚的黑色气流如同匹练撕裂长空,一抹细微如尘埃的剑芒若隐若现,直指巨蛟的要害七寸而去。 看到这道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剑芒,慧觉和尚与陶望舒的瞳孔同时一缩,身体上竟然隐隐有些许刺疼的感觉传来。 这一剑,就连他们都能感觉到其中的可怕,更别说那条巨蛟了。 嘶! 长嘶一声,巨蛟的狰狞长尾猛然一甩,一股股漆黑妖气从中涌现了出来,化作了一条条蛇形虚影,以极快的速度向那道剑芒冲去。 大蛇所过之处,空气如水,泛起了一波波的涟漪,这是因为速度太快,空气相互挤压叠加所造成的现象。 但可惜的是,这些无边无量的蛇影在倪世坤的剑芒之下,就犹如韭菜般脆弱。 剑芒划过,无数蛇影根本就起不到任何阻拦的作用,全数都在剑芒下被斩成了两截。 阴冷凶戾的瞳孔一缩,巨蛟的身躯极力转动,这才勉强躲过了七寸的要害位置。 呲拉... 鲜血如同泉水般,一瞬间,巨蛟的左侧腹部上,便被生生撕开了一道狭长的伤口,坚硬的鳞甲第一次被破碎成了粉末。 yawenba.net “好,倪施主果然剑法了得,这一剑可涨了不少威风!” 光着膀子,慧觉和尚变得很有大哥风范了,一条过肩龙熠熠生辉。 嘴角微微抽动,倪世坤强掣起一抹笑意答道:“谬赞了,大师的佛法才让人赞叹。” 花花轿子人人抬,商业互吹什么的,倪世坤再擅长不过了。 可一旁的陶望舒却看不过眼了,脸色淡然的说道。 “你们的吹捧还是留着以后吧,那畜牲过来了!” 眸光一转,众人只见那巨蛟已经被彻底激怒了,无名湖泊上恶浪翻天,那货车一般的可怖蛟影若隐若现。 凶风呼啸,恶气迎面,这宏大的阵势,倪世坤只在M国电影中看过。 “王旭,你负责延缓它的动作,慧觉大师,我们两吸引它的注意力,倪先生,你的剑法精湛,破防就靠你了!” 面对着来势汹汹的恶蛟,陶望舒临危不乱的布置着战术,把每个人的位置都安排到了他们擅长的地方。 可说时迟,那时快,陶望舒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只看到湖面上便猛然炸开,水浪翻滚里,那条恶蛟的蛟尾便已经呼啸而来,在湖面上狠狠砸落了下来。 一招神龙摆尾,恶蛟的长尾足足掀起了数丈高的可怖水浪,若惊天海啸,以铺天盖地之势,朝着几人横扫而来。 “阿弥陀佛,诸位施主,你们尽管执行陶施主的计划,这水浪自有贫僧应付!” 伸手在腰间的布袋子上一抹,慧觉和尚的手中顿时便出现一把七尺七寸的九环锡杖。 这锡杖通体裹满金纹佛印,九环之间紧紧相扣。 “日月长明杖,渡难方丈竟然把金山寺镇山之宝都给你了?” 看到那黄金长杖,陶望舒有些不敢相信,这可是金山寺四大佛宝之一,象征意味要远大于使用价值。 眸光有些闪烁,陶望舒的心中顿时明了,这个慧觉和尚要是不出意外,应该就是下一任金山寺的方丈了。 而一旁的倪世坤也被黄金长杖的气息吸引住了目光,要是他没看错的话,这应该又是一件地级法器。 看着手中的天问剑,倪世坤瞬间就觉得不香了。 这些个古武界的狗大户还真是有钱,动不动就是装备碾压。 不过慧觉和尚却没有回应陶望舒的话,而是手持着锡杖,声音隆隆。 “智如日,慧如月,智慧常明,心地无非自性戒,心地无痴自性慧,心地无乱自性定,不增不减自金刚,身去身来本三昧。” “定!” 一声喝出,只见慧觉和尚把手中锡杖望半空一顿,那九环之上顿时便有一道可怖的佛光冲天而起,金光纵地冲天,急速蔓延开来。 只短短一个瞬息不到,便见那金色佛光仿佛化作了一堵高大城墙,直接将那滔天巨浪挡在本空中。 任凭那巨浪疯狂的拍打在金光屏幕上,却怎么也不能冲破打碎屏障。 眸光中闪过一丝惊骇,倪世坤本以为陶望舒的实力已经够强了,但没想到这个慧觉和尚也是这么变态。 听王旭说,这慧觉和尚在天骄榜上的排名还只是第五名,可想而知,排他前面的那些人,一个个都是怎样的变态了。 纪绯烟的话果然不假,这个天骄榜的含金量确实要远超自己的估计。 “诸位施主,斩妖除魔,便在今日了,速去吧!” 第七十五章 惨烈 又是一声大喝,只见那慧觉和尚把锡杖猛然望前一推,那肉眼可见的金色佛光,竟然也跟着往前一推。 佛光大盛之间,那可怖巨狼就这样被逼迫着倒退了回去,向着巨蛟冲击而去。 抓住这个机会,倪世坤等人根本不用陶望舒指挥,身形闪烁之间,跟着那水浪便朝着巨蛟杀了过去。 “冰彻千里!” 只见那王旭在半空当中高举起手中长刀,一股寒流从中奔袭而出,化作了无边冷气,作用在了水浪之上。 一瞬间,那水浪便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寸寸冰冻了起来,连带着那巨蛟的下半身,也被冻结在了寒冰当中。 眼见巨蛟的行动能力被封死之后,陶望舒没有丝毫犹豫,立马便催动了四象环,冽冽的寒风凭空出现,犹如一把把细长锋利的刀子,密密麻麻的,全数刺在了巨蛟的身上。 水浪袭来,刀雨落下,行动被封,陶望舒三人的配合十分默契,给了倪世坤一个绝佳的出手机会。 心神沉入意境当中,倪世坤单手握着天问剑,身形高高跃起,周边的无量灵气,都被调动集中了起来。 “天外...飞仙!” 天问剑蓦然抖动,看似简简单单的一剑刺出,但落在外人的眼中,那便是一抹惊虹,一道闪电。 “好快的剑!”三人的瞳孔猛然一缩,这一剑,他们全都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轰! 剑芒的速度极快无比,就犹如空气中吹过了一阵微风般,飘荡落在了巨蛟的身上。 但它的威力,却让在场之人无不动容。 只见那剑芒划过之处,一切的事物都犹如被切割成了两半。 冽风,寒冰,水浪,它们的中间都在此刻被划出了一条细线,而那条巨蛟,自然也不会例外。 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漫天的血雾顿时喷洒了湖泊上,那巨蛟,直接被斩成了两截! 嗷! 嗷... 随着一阵凄戾的惨叫声震动天地,众人这才反应了过去,将呆滞目光移到了面色惨白的倪世坤身上。 没有谁能想到,倪世坤这一剑竟然会有如此的威力,就连倪世坤本人都没有想到。 这一招天外飞仙,在陶望舒的秘法加持下,竟然能达到如此的程度。 夸大的说,这简直就是一剑开天辟地了。 “倪...倪施主,看来贫僧的话果然没错,你的实力已经足以排进天骄榜前三了!” 不同于慧觉大师的直接夸赞,王旭与陶望舒则是心情复杂无比,一时间竟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强撑着几近虚脱的身体,倪世坤急忙运转起了阴阳宝典,开始吸取在场人的七情六欲之力,补充自己的力量。 扯出一抹笑意对慧觉和尚点了点头,倪世坤现在都不敢开口说话,他怕他一开口说话,就会身形跌落下去。 YY小说 一旁的陶望舒似乎也看出了倪世坤的状态不佳,连忙来不及思考,便主动上前搀扶住了倪世坤,说道。 “下去休息一下吧,别说话了。” 闻着陶望舒身上的淡淡馨香味,倪世坤眸光一转,索性直接便晕了过去,身体一下便软倒了陶望舒的怀中。 “你...” 感受着倪世坤身上的男子气息,陶望舒淡然的脸颊上竟然闪过了一丝绯红,长长的睫毛也有些不自然的抖了抖。 虽然心中很想一把推开倪世坤,但一想到他是为了众人的安危才会这样的,陶望舒的心便瞬间软了下来。 强压住心中的不自然情绪,陶望舒环抱着倪世坤,带着他落在一处岩石上,还替他喂了一颗太上宗的秘制丹药。 “放心吧,陶施主,你就安心照顾一下倪施主,善后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 看着陶望舒还想继续出手参战,慧觉和尚劝阻一句之后,便单枪匹马朝着那条断成两截的巨蛟冲了过去。 就算是一向以慈悲度人的佛门高僧,也是知道趁它病要它命的道理的。 见到那条巨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在慧觉和尚的手中也只有挣扎逃命的下场,陶望舒也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安静照顾起了倪世坤。 可就算这样,也是足足片刻钟之后,那巨蛟的惨叫声才终于渐渐开始衰落下来,身形猛然垂落在了湖面上。 随着巨蛟的轰然倒下,那漫山遍野的各种凶兽终于被杀怕了。 犹如失去了领头羊般,无数凶兽开始疯狂乱窜了起来,让剩余下来的那些武者总算是大松了一口气。 看着地上遍布的血泥尸骸,陶望舒忍不住闭上了眼睛,这场兽潮,足以影响到整个古武界的实力了。 进来的上千名武者,如今就只剩下不到百位了,这种损失太惨烈了。 “这样的损失,就只是为了换来区区一株千年冰灵果树,真的值得吗?” 眼神中带着怒火,陶望舒将目光转到了湖泊中央,那株始终被雾气笼罩的果树身上。 可突然,陶望舒眼神中的怒火却陡然化作了惊骇。 那株千年冰灵果树,此时竟然完全变了一个颜色了。 红色? 还是血色? 陶望舒惊骇得看向那株果树,她已经分不清那到底是什么颜色了。 只知道原本还冰晶透亮的冰灵果树,竟然在此刻变成了一株通体血红的果树了。 仿佛是被血液染红了一般,那树干上的颜色竟然还在缓缓流动,一点一点被树上的果实吸收殆尽。 看到这妖异的一幕,陶望舒猛然站起身,正想去一探究竟时,半山腰上的一处密林中,却在此时突然传来一阵佩饰撞击的轻鸣声。 “真是感谢你们...为我终于栽培出了这株千年血煞果树呢...” “冷月仙子,别来无恙啊......” 第七十六章 上线 “真是感谢你们...为我终于栽培出了这株千年血煞果树呢...” “冷月仙子,别来无恙啊......” 珠盘落子般的清脆声音响起,陶望舒猛然一回头,眼帘当中瞬间便映入了一群人影。 而为首那名女子,正是侏儒邪修口中那位容貌美艳至极的娘娘。 “慕容妃!” 第一次,陶望舒的语气中出现了咬牙切齿的感觉。 很显然,这位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陶望舒不仅认识,而且还很熟悉。 “哎呦,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陶大仙子,竟然还记得小女子,真是不甚荣幸呢。” 半捂住樱桃小嘴,慕容妃嬉笑着说道。 看着慕容妃身后一大群的邪修,再回头看了看那株通体血红的果树,陶望舒终于明白了这一切都是谁在幕后搞鬼了。 “慕容妃,你竟敢设计坑害这么多人,今日绝不能放过你!” 眼眸中满是怒火,陶望舒有些失去了理智,当即便要冲上去为那些死去的武者报仇。 但就在这时,秘法的副作用却突然发挥出来了。 一阵无力感顿时涌上心头,只见陶望舒的脚步一顿,强烈的虚脱感令她的身体瞬间歪倒在了倪世坤的身上。 “咳咳...” 本来装睡还挺舒服的倪世坤,被陶望舒的身体这么一砸,差点没咳出血来。 “喲喲,我们一向清冷高傲的陶大仙子这是怎么了,想男人了?” “不过陶仙子的眼光还真是不错呢,这么一个大帅哥,我看了,都实在动心的很呢。” 一边娇笑着讥讽陶望舒,一边用毫不掩饰的炙热目光看向倪世坤,慕容妃的心中此刻竟然有些乏酸。 同为天骄榜四大美女之一,这个陶望舒不仅名气比她高出一筹,现在身边还有这么‘绝色’的男神相陪,慕容妃确实有些嫉妒心理。 “不过今天之后,世上就没有陶望舒这个人了!” 心中暗暗想道,慕容妃将目光转到了血煞果树上,眼神中充斥着满意。 身形微微一个闪烁,慕容妃便出现了血煞果树的身边,温柔得抚摸上去,感受着树干的冰凉,慕容妃有些贪婪的深吸了一口气。 “慕容妃,你身为万仙谷的圣女,却私自利用禁术培育邪物,我看你出去之后怎么跟那些长老交待!” 看着慕容妃的模样,陶望舒从倪世坤身上强撑起了身体,冷声说道。 三百年前,古武界正邪两道曾经立下契约,血祭类的禁忌之术,是其中决不能违背的一条约定。 因为只要一旦涉及到血祭,就必定会伴随着大量生灵的死亡。 毕竟你要是把人都杀光去血祭了,那谁来种地,谁来供奉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武者呢? 所以,不管是在古武界,还是世俗界,这种行为都已经触碰到底线了。 而如今,慕容妃却敢公然违反契约,要是被外人知道了,恐怕今后慕容妃在古武界将再无立足之地,正邪两道都不会容忍这么一位不遵守规则的人。 “哈哈哈...陶大仙子,你还真是天真呢,你以为外人那些人还会知道这件事情是我做的嘛,或者说,你以为你们还能活着出去?” 一手撑着冰冷的树干,慕容妃虽然是笑着说话,但在场的人却同时不寒而栗。 这个女人,竟然还想杀完剩下的所有人! “妖女,你敢!” “妖女,我是东海蓬莱岛的人,你敢杀我?” “... ...” 随着慕容妃的话音落下,一时间群情激奋,剩下上百名武者一个个持刀拿剑,怒骂起了慕容妃。 就连一旁正在打坐休息的慧觉和尚,都在这一刻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双手合十说道。 “阿弥陀佛,慕容施主,你已造下了无边杀孽,还是放下屠刀吧!” 听到慧觉和尚有些虚弱的声音,慕容妃的面色立马变得庄严肃穆起来,答话道。 “慧觉大师,您是金山寺的高僧,您说说,要是我放过了这些人,难道他们就不会出去乱说了吗?” xiaoshuting.org 慧觉和尚眉头一皱,他当然无法保证这些人不会出去乱说。 见慧觉和尚没有答话,慕容妃不由得娇笑了起来,继续说道。 “大师,佛家不一向是慈悲度人嘛,要不您先自裁吧,这样不就少一个人知道这件事情,可以救下小女子我的性命了?” “慕容妖女,你休得胡言乱语!” 听到慕容妃歪理,就连一向理智的陶望舒都忍不住发怒了,直接便开口呵斥道。 可谁知那慕容妃却突然面色一寒,伸手一掌便拍向了陶望舒。 “住口,我已经忍你很久了,陶望舒!” 一道诡异的红芒瞬间便朝着陶望舒击打而去,陶望舒显然没有预料到慕容妃会突然出手,一时间根本来不及调动体内仅剩下的力量。 “陶施主...” “陶组长...” “组长...” 眼看着陶望舒就要香消玉殒了,周边剩下的武者心急如焚,连忙出声喊道。 毕竟经历了一场兽潮之后,陶望舒隐隐之间已经在众人的主心骨了,要是她都死了,那其他人生存的希望就会更小了。 锡杖上闪烁着点点佛光,慧觉和尚当即便要出手援助陶望舒,但太上宗秘法的后遗症显然还没有过去,那点点佛光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便被诡异的红芒给击成了粉碎。 眼见无望,就连陶望舒自己都忍不住闭目等死了。 但就在这时,倪世坤却突然撑起了身体,一把便抱住了她,用自己的身体,将她死死得护在了怀中。 “哇...” 吸收了这么久的七情六欲之力,其实倪世坤的实力早就已经完全恢复过来了。 而且就凭慕容妃这随手一击,也根本不可能破开倪世坤的肉体防御。 但是,为了上演一出深情的苦肉戏,倪世坤还是决定演得更像一些。 随着一口污血被喷吐出来,倪世坤只觉得身心都舒畅了许多。 但他怀中的陶望舒不知道啊,眼见着倪世坤竟然为自己挡下了这一击,而且好像还伤上加伤了,陶望舒的心中突然有些隐隐作疼。 “你...你没事吧...”惨白的面庞,带血的嘴唇,倪世坤此刻看起来无比凄惨,一张俊美无比的脸颊,自带着让人心疼的神色。 “我...我没事...你怎么..这是太上宗的秘制丹药,你快服下...” 看到倪世坤都已经这般模样了,却依然还在关心着自己,陶望舒的心中没来由的划过一丝感动。 慌乱的从身上拿出一瓶丹药,陶望舒亲手喂倪世坤吃了下去,顺手还替他擦了擦嘴唇上的血渍。 而这一幕正好被慕容妃看在了眼中,顿时便气不打一处来,语气讥讽的说道。 “真是好一场郎情妾意的戏码呢,你竟然要替她挡,那我就让你挡个够!” “白虎,给我上,让他挡个够!” 第七十七章 白虎 听到慕容妃的呼唤声,密林中一位身着宽松白袍的赤脚大汉站了出来。 看着赤脚大汉那满脸的花斑纹理,还有那一身强健的肌肉,众人无一不为倪世坤默默默哀了起来。 这光从体型上面对比,两人就不是一个级别的量级。 而且那赤脚大汉一行一动之间,浑身的血气汹涌迸发,简直就是一个人型凶兽。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作为当事人的倪世坤,他的关注点却不是这位赤脚大汉。 而是慕容妃身后那位将身形隐藏在树后,默默打开手中一个精美瓷瓶瓶塞的黑袍人。 眸光轻轻闪动,如果倪世坤没有猜错的话,那个黑袍人手中瓷瓶里装着的应该是某种毒药,而且还是能散发在空气中的。 慕容妃之所以要让这位赤脚大汉站出来,为得就是拖延时间,等待毒性发作罢了。 毕竟在场的众多武者虽然已经是精疲力尽了,但人数上依然还是占有优势的。 慕容妃如果想要一网打尽,必定是要使用一些非常规手段的。 不过转念一想,倪世坤还是不打算把这件事说出来,只有这摊水被慕容妃弄混了,自己才好浑水摸鱼。 或许,还能趁乱找机会对付白轩这根肉中刺,就算杀不了他,也要从他身上多薅点羊毛才是。 目光瞥过狼狈至极的白轩,倪世坤脑海中快速转动着。 但就在这时,那赤脚大汉却突然叱喝了一声:“滚出来!” 在这一声叱喝下,半空中竟然直接产生了肉眼可见的波纹,仿佛水面涟漪般,朝着四面八方澎湃开去。 “滚出来!” “滚出来!” “... ...” 声音一遍遍不断朝着四周扩散传递,就仿佛滚滚雷声,响彻在了倪世坤的耳畔中。 恐怖的波纹向着四面八方横扫出去,瞬息之间便席卷了数十丈的范围,许多修为境界不佳的武者,都痛苦得捂住了脑袋。 而作为赤脚大汉攻击的主要目标,倪世坤此时也有些头晕炫目,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音波类的攻击方式。 但得益于九幽炼魂决,倪世坤的精神力可谓是强于常人数倍,很快便可以将脑海中的声音压下去了。 持着天问剑,倪世坤故作勉强撑起护体罡气,挡住空气中的无数波纹之后,说道。 “既然是冲着我来的,那就住嘴!” 望着倪世坤略微有些惨白的脸颊,还有那随风晃动,仿佛随时都要摔倒的身体,赤脚大汉狰狞一笑,站在那里都懒得动,只随意一挥手。 嗖嗖嗖... 只见一股巨大的力道顿时迸发在大地上,地面上的碎石屑犹如出膛的炮弹,撕裂长空,朝着倪世坤便打了过去。 望着铺天盖地袭来的碎石,倪世坤眉眼微动,手中的天问剑瞬间出鞘,剑光闪烁之中,顿时便将碎石全数都笼罩了进去。 犹如切割豆腐一般,只见那漫天碎石在剑光下,只片刻时间,便化作了无数烟尘,轻飘飘落在了大地上。 看着自己的随手一击不成,赤脚大汉咧嘴一笑,仿佛终于有了些兴趣般,舔着嘴唇说道。 “原来是剑仙一脉的人,难怪会有如此超绝的剑法。” “这样也好...杀了你,才是快事一件嘛!” “受死吧!”身体一晃,赤脚大汉的身体直接便暴涨了起来。 一身宽松白袍瞬间被完全撑裂,整个身形足足暴涨到了两丈之高,浑身上下还长满了白色毛发,若不是还顶着个人类的头颅,看上来完全就是一只斑斓猛虎。 双手一伸,只见密林中直接便飞出了两把大斧,落在了赤脚大汉的手掌中。 轰! 一双淡金色眼眸落在倪世坤的身上,赤脚大汉一迈步,空气中竟然都传来了隐隐的撕裂声。 他那白色的身影,就犹如一颗陨石砸落大地般,朝着倪世坤冲了过去。 快! 太快了! 眼眸中闪过一丝隐晦的光芒,就算此时倪世坤已经开启了探查之眼的增幅视力,但赤脚大汉的速度落在他的眼中,还是那么快。 俗话说,云从龙,风从虎,这句话还真是半点都没错。 脸颊上微微露出些许惊容,这还是倪世坤遇到过速度最快的武者。 一旁正在抓紧时间调息真气的陶望舒,也在这时连忙喊道:“不可硬抗,快躲开!” 但倪世坤却丝毫未做理会,他现在扮演的角色,是一名大公无私,甘愿牺牲自己,也要为大家争取时间的大义剑客。 所以倪世坤不光不能躲,还要主动迎难而上。 左手抓住剑鞘,右手放在剑柄上,倪世坤的双眼紧紧盯住了赤脚大汉。 竟然不能使用全力,那就只能四两拨千斤,以巧破力了。 “死吧!” 赤脚大汉那一座小山般的身躯落下时,倪世坤甚至能看清他脸上的狰狞笑容了。 目光紧盯着那怒劈而下的一对斧头,倪世坤眼眸中的光芒大盛,每一丝轨迹都被他录入到了脑海当中。 “锵!” 身形瞬间前冲,拔剑,一道璀璨的剑光照亮了倪世坤冷酷的脸颊。 一旁的陶望舒看到这一幕,脸色顿时一变,心中暗自有些为倪世坤担忧了起来。 爱阅书香 她是知道太上宗秘法的副作用有多强的,要不然她现在也不会坐在这里,根本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而那赤脚大汉见倪世坤还敢与自己正面抵挡时,也是心中嗤笑道:“别说你现在这幅模样了,就是全盛时期,也不见得能抗下我的力量!” 轰! 全力一斧砍下,赤脚大汉没有丝毫手下留情,巨大的破空声犹如雪崩炸响。 就在赤脚大汉认为自己一斧头砍死倪世坤的时候,可在轰然撞击之后,他的面容却瞬间变了。 就仿佛砍在了一层层旋涡中,赤脚大汉只感觉自己的斧头虚不受力,巨大的力道正在不断被转移扭曲,让他心头难受的紧。 轰! 二人兵器相撞,恐怖的气浪朝着四面八方冲击开来,一时间可谓是飞沙走石。 “蹬蹬瞪...” 在众目睽睽之下,倪世坤也不好装作随便应付,只能故作勉强,一连后退了三步之多,而且每一步都踩裂了地面。 而那赤脚大汉被倪世坤这么一卸力,原本狂暴袭来的身影也被迫停下,胸口不由得一阵憋闷,很是难受。 半是惊愕,半是恼火,赤脚大汉看着眼前的小不点,他没想到倪世坤竟然可以挡住他的力量。 剑仙一脉的人,什么时候有这么怪异的手段了? 而一旁的紧张观战的陶望舒,也是震惊万分,她没想到倪世坤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可以挡下这致命一击。 眸光轻轻闪动,陶望舒的心中,对倪世坤的实力,又有了一个全新的评估了。 可倪世坤却不知道陶望舒的想法,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臂,不得不说,这个赤脚大汉的力量确实强大,有一种一力降十会的霸道。 若不是他的肉体也经过强化,这一击,恐怕就算能挡下,也要受点轻伤才行。 看着再度袭来的赤脚大汉,倪世坤心中暗道一声:“看来,要拿出点真本事了!” 呼呼... 庞大的斧头再次砍来,带起了一阵阵的风声,作响了倪世坤的耳畔。 身体微微一转,避让开这一斧头,倪世坤也不会头铁的再抗一斧头。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接我一剑!” 天问剑橫削出手,倪世坤挥使着长剑,就犹如挥使手臂般,潇洒自若。 叮当叮当... 在一瞬间当中,双方一次次交错搏杀,出招的速度是越来越快。 面对着赤脚大汉两柄大斧的轮流进攻,倪世坤仿佛能预料到他的所有出招轨迹般,每次都能准确无误的化解。 看着挥洒自如的倪世坤,在场众人不禁有些感叹,这剑法当真是玄妙至极,控制入微,根本就找不到半点破绽所在。 而在陶望舒与慧觉和尚的眼中,倪世坤的剑法就更显得恐怖了。 阴阳融合之间,攻守交替之间,这剑法已经称得上是无漏之境了。 陶望舒的心中都不禁想到,若是倪世坤再能领悟出剑意,那五十年之后,恐怕古武界将会再次诞生一名剑圣出来。 当然,若是让她知道,剑意这东西,倪世坤是想怎么用便怎么用,那恐怕当场就会惊掉下巴来。 “撕拉!” “啊!” 山石大地再次被一斧头劈开,赤脚大汉是越打越憋屈,心中仿佛一直压着一口气,根本就散发不出来。 在他眼中,倪世坤仿佛就属泥鳅的,根本就碰不到他。 而且就算是碰到他了,斧头上的力道也会被他那股奇怪的劲力给扭曲化解,导致他根本就使不上劲来。 “该死!”赤脚大汉越打越急,要是再拿不下倪世坤,那他一定会被慕容妃狠狠责罚的。 一想到慕容妃的手段,赤脚大汉不由得越发急躁,手中巨斧的挥舞速度也越快了起来。 但速度越快,破绽自然就会越多,倪世坤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叮! 二人兵器又一次相撞在了一起,倪世坤的手臂只轻轻一动,天问剑便借着巨斧的力量,向赤脚大汉的腿上砍去。 感觉到这狠辣一剑,赤脚大汉的身形猛退,这要是被砍中了,以天问剑的锋利程度,这条腿,恐怕当场就会被卸下来了。 “机会!” 眼眸中闪过一道亮光,倪世坤手中的天问剑轻轻一抖,以极快的速度刺出,直指对方的咽喉部位。 剑尖两边挂着淡淡的空气波纹,可想而知,这一剑到底是有多快了。 赤脚大汉看着这一剑刺来,极力想要躲来,但他的身体实在过于庞大迟钝,此时根本做不出任何动作来,只能眼睁睁看着。 嗤! 一声轻响,鲜血飞溅在了半空当中。 这一剑,刺中了! 倪世坤可以清楚感受到,这一剑绝对已经刺进皮肤当中了。 但可惜的是,此时剑尖刺进去的人,却不是赤脚大汉。 看着眼前捂着咽喉奋力挣扎的黑袍人,倪世坤没有搭理他后面那惊魂未定的赤脚大汉,而是将目光转到了慕容妃的身上。 刚才,就是她,将这位黑袍人甩过来,替赤脚大汉挡下这致命一剑的。 感受到倪世坤冷淡的目光,慕容妃面色不变,轻笑着开口道。 “真是...好剑法呢,帅哥,你要不要来我手下呢,我可是...比陶大仙子更喜欢你了呢...” 挖墙脚? 还是当着陶望舒的面挖墙脚? 倪世坤的眼角不禁微微抽动,要是陶望舒没有在场的话,他还真可能答应下来。 反正只要把在场的所有人全部杀光,自然就不会有人知道他与邪修妖女勾结了,人设也不会崩塌了。 不过如今陶望舒在场,倪世坤自然不会这么做了,当即便义正言辞的说道。 “妖女,你害死了这么多人,如今连自己的手下都可以甩出来送死,简直就是蛇蝎心肠!” “今日,我就是拼着性命不要,也定会为死去的亡灵,向你讨一个公道!” “妖女,受死吧!” 话音落下,倪世坤满脸正气,手持着天问剑便冲了上去。 一旁陶望舒看到这一幕,她的目光可谓是复杂无比,她没想到,倪世坤这么一个唯利是图,花心无比的商人,也会有这么侠肝义胆,正义凛然的一面。 两相对比之下,陶望舒顿时觉得有些羞愧,自己以前竟然还怀疑过他,认为是他打废了苏凡。 “哼!不自量力,想杀我?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 被倪世坤这么一口拒绝,慕容妃也有些面上无光,单掌一拍,汹涌的诡异红芒瞬间冲来,将倪世坤拍得倒飞了出去。 倪世坤也没有丝毫的反抗,借着这股力量,只见他直接倒飞摔倒在了陶望舒的身边,一口猩红的鲜红喷吐在了大地上。 “倪...倪世坤...你...你没事吧...” 称呼从倪先生变成了倪世坤,陶望舒紧张得扶起了倪世坤,替他梳理起了血气。 但她却不知道,倪世坤要得便是这种效果,只有在陶望舒的心中留下的映像越深,她就越不可能跑出自己的手掌心。 装作虚弱无比的模样,倪世坤无力的靠在陶望舒的怀抱中。 看着倪世坤这么凄惨的模样,陶望舒的心头满是怒火,正想找慕容妃理论时。 可就在这时,她却突然察觉到身体内多一种气息,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芬香味道。 “软骨化棉散!” “慕容妃,你竟然下毒!” 第七十八章 条件 “软骨化棉散!” “慕容妃,你好卑鄙,竟然使这种下毒的手段!” “咳咳...” 话音落下,陶望舒突然便猛烈咳嗽了起来,眼眶中也有泪水在不停的涌出,视线都逐渐模糊了起来。 在场的众多武者听到陶望舒的话,也连忙闭住了呼吸,但却已经来不及了,众人只觉得手足酸麻,根本就使不上力来。 “妖女卑鄙!” “妖女,你竟敢搅鬼!” “... ...” 一时间,但听得“咕咚”、“哎呦”之声不绝,一名又一名的武者纷纷瘫软在地,而他们口中还伴随着无数喝骂声。 在场唯一还没有中毒的,可能就是倪世坤与白轩两人了。 他们一个是身怀毒王绝技,一个是巫医药体,都是万毒不侵的体质。 若是没有倪世坤的出现,那么按照剧本继续发展下去的话,白轩这时候就应该成为救世主了。 在这种关键时期,挺身而出,天命加身,救下在场的所有人,然后还大装其逼,成功俘获剧情女主角的芳心,过上了没羞没躁的快乐生活。 可是,如今有了倪世坤的出现,这一切,都将不会按照剧本的发展了。 静静盘坐在地面上,倪世坤一直用余光在瞄着白轩,他要看看接下来白轩会如何处理,这样才好以不变应万变。 或许是看到药效终于发挥作用了,慕容妃笑得很开心,缓缓说道。 “哎呦,陶大仙子还有力气骂我呢?” “看来,还是这软骨化棉散没给你闻够呢。” 从身后那名黑袍人手中接过一个精美瓷瓶,慕容妃拔开瓶塞,轻轻挥了挥手,将空气中的毒气,都挥向陶望舒这边了。 一边轻轻挥洒着毒气,一边朝着陶望舒走去,慕容妃的口中缓缓道来。 “陶仙子,为了对付你,这可是我特地从西域大雪山的断魂谷中,寻找到的毒物制作而成,无色无味,就像微风拂体般温柔。” “这等好东西,陶仙子还满意吗?” 缓缓蹲在浑身动弹不得的陶望舒面前,慕容妃眼神中满是快意。 看着眼前得意洋洋的慕容妃,陶望舒的眼神反倒平静了下来,平淡说道。 “慕容妃,也只有这种手段,你才能赢我了!” 听到这不屑且平淡的语气,慕容妃的眼角微微一抽,猛然将装有软骨化棉散的瓷瓶砸碎了在了地面上,一把掐住陶望舒的脖颈,说道。 “赢你?” “我为什么要赢你,你现在又凭什么让我来赢你,你马上就是死人一个了,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手掌猛然用力,陶望舒的脖颈被掐得死死的,只瞬息之间,她的脸颊上便已经通红一片,眼眶中也乏起了血丝。 “嗬....”嘴巴中发出痛苦的声音,陶望舒的意识都开始逐渐模糊了。 但就算如此,她依然还是不屈得看着慕容妃,丝毫没有开口求饶的意思。 终于,躲在另一侧正在努力调息真气的白轩看不下去了,让这么一个貌美如花的仙女陨落在他眼前,这不是他的处事风格。 一把撑起身子,白轩正想出手救下陶望舒时,但却已经有人比他先动了。 只见一抹寒光陡然闪烁在了虚空中,朝着慕容妃掐住陶望舒脖颈的那只手臂砍去。 原来,这出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瞧见白轩动作的倪世坤。 这个功劳,这个装比的机会,倪世坤可不想白白让给他。 眼神猛然一变,慕容妃没有想到,在软骨化棉散的作用下,竟然还有人可以有反抗之力。 但不知为何,倪世坤这次出剑的速度比之前,显然慢了不止一拍,这让慕容妃有了一丝的反应时间。 唰得一声,只见慕容妃的手掌猛然抽回,诡异的红芒汹涌而出,顿时便包裹住了手臂,挡住了倪世坤的剑光。 挡住了剑光之后,慕容妃还想继续动手去杀陶望舒,但倪世坤却不知何时,已经一把便抱起了动弹不得的陶望舒,躲到了数丈开外。 用身体挡在陶望舒的前面,倪世坤满脸义无反顾的说道。 “要杀她,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听到这句话,在场的所有人无不动容,在这种生死关头,还能站出来的人,他们是衷心的佩服。 而瘫倒在地上的陶望舒,此刻也是一脸的复杂,一颗冰冷封藏的心,仿佛也在这一刻有些微微动摇。 重活一世,她的生命中永远都是充满了算计与阴谋,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了她这种强烈的安全感。 看着倪世坤那高大挺拔的背影,陶望舒的心中有些莫名感动,这种有人愿意为你而死的感觉,让她的心灵受到了很大的触动。 但这一幕落在慕容妃的眼中,便有些不那么美好了。 眼神乏起丝丝的酸意,她想不通陶望舒到底是有哪一点好,值得有这么多人在乎她,保护她。 “好,竟然你要主动送死,那我便成全你!” 既然想不通,那便不想了,慕容妃的手掌心中,刹那间有千百光辉爆发而出,从四面八方向倪世坤笼罩而去。 而就在光辉爆发的瞬间,倪世坤的脑海中,也突然出现了一阵阵妖媚的笑声响起,令他的心神摇曳。 心中警铃大响,这个慕容妃的实力,绝对不比陶望舒要弱,甚至因为手段的不同,还要更加阴狠三分。 全力运转起九幽炼魂诀,倪世坤好不容易才压住了脑海中的妖媚歌声。 但就是耽误的这一瞬间,千百光辉便已经杀到倪世坤的眼前了。 双眸闪过一抹亮光,倪世坤手中的天问剑陡然之间大放光华,一道无形的剑光仿佛遁入了虚空,在空间中斩出了一层层波纹,将那千百光辉统统扭曲成了麻花状。 一击不成,慕容妃也没有气馁,而是伸出手指微微一点,一道诡异的红芒顿时便激射而出,嗤嗤有声。 红芒临身,正当倪世坤准备再次出剑时,旁边却突然闯入了一道人影,正是不识厉害的白轩。 “倪兄,我来帮你!” 狠狠一拳打出,强劲刚猛的拳罡顿时打在了缥缈诡异的红芒上,两相碰撞,一道巨大的轰鸣声响彻在了四方。 看到白轩表现的这么勇猛,众多武者的心中仿佛又多了一丝希望了。 但很快,飞舞的尘埃当中,便传来了一道隐约的惨叫声,正是硬要逞强出手的白轩发出的。 待到尘埃散去之后,只见白轩的右臂正软垂垂挂着,他的右手臂骨竟然直接断折为二了。 看着额头上汗如雨下的白轩,倪世坤强忍住笑意,他没想到白轩会自己主动跳出来,倒省得自己再去找机会弄他了。 不过这个白轩的实力也不容小觑,本身就是重伤疲惫状态下,还可以硬抗下慕容妃一击不死,在场的众多武者,能做到这一点的不会超过一掌之数。 2k小说 “白兄,你没事吧?”赶忙一步上前,扶住白轩,倪世坤的神色上充满了担忧。 但不会有人知道,在他这假惺惺的担忧下,究竟在隐藏着怎样的恶意。 “放心吧倪兄弟,我皮厚肉燥,没事的。” “对了,阿漓不是和你在一起吗,她现在在哪,怎么样了?” 好不容易抓住机会,白轩赶紧询问起了赫连漓的情况。 眸光微闪,倪世坤可不想在陶望舒面前谈论其他的女生,当即还想敷衍过去,但谁知道,慕容妃却突然在这时开口了。 “真是...好一出兄弟情深的戏码呢...” “不过...我突然有点想看另外一出戏了,你们说好不好呢?” 话音落下,正当倪世坤与白轩疑惑不解的时候,慕容妃却突然拍了拍手,密林中顿时便有两名黑袍人抬着一道人影走了出来。 白轩定睛一看,顿时神色大变,那人影不正是他一直朝思慕想的赫连漓吗? “倪小五!” “这就是你答应我的照顾阿漓?” 一把抓住倪世坤衣领,白轩的情绪格外激动。 而倪世坤的脸颊上也闪过了一丝错愕,他不是让赫连漓好好躲起来了嘛,现在怎么会落到慕容妃的手上了呢?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也不是追究这个事情了。 而是该怎样从慕容妃手上救出赫连漓,倪世坤可不想之前的苦肉戏都白唱了。 “白兄,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但你放心,我竟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救出阿漓的!” 脸色坚定,倪世坤持着天问剑便站了出来,对着慕容妃说道。 “慕容妃,你想杀的人是我,你把阿漓放了,我任你处置!” 话音落下,倪世坤竟然便将天问剑插进了地面中,整个一副等死的模样。 看到这一幕,众人的心情顿时有些无以言表,心中都在自问,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如此重情重义,为了一个承诺,便甘心等死的人吗? 不,就算这个世界上有这种人,也不可能会是倪世坤。 倪世坤之所以会如此有底气的站出来,完全就是因为他有外挂的缘故。 【叮,检测到宿主成功兑换一张高级好感度提升卡,请宿主注意查收】 【叮,检测到宿主成功对女主慕容妃使用高级好感度提升卡一张,当前提升好感度50点,总好感度55点(心生爱慕)】 看着系统中缩水了一大半的潜力值,倪世坤格外心疼,这段时间的积攒,算是全搭进去了。 不过转念一想,要是能成功把慕容妃这个魔女拿下,那以后万仙谷的邪修一脉,还不是任自己随便索取了? 正道拿下陶望舒,邪道拿下慕容妃,倪世坤相信,再过十年,整个古武界都将会掌握在自己的手掌心中了。 眼眸中隐晦得闪过一丝占有欲,这个慕容妃,倪世坤也没有准备放过。 而就在倪世坤正做着白日大梦的时候,慕容妃的眼眸中却突然闪过了一阵迷离,不知为何,她看到倪世坤总在为别人赴死的时候,心中会充满了怒火与心疼。 看着倪世坤那张坚定俊美的脸庞,慕容妃无意识的抿起了嘴唇,说道。 “哼,你的命,我随时都能取,我为什么还要和你做这笔交易?” 不知为何,在冥冥之中,慕容妃突然很羡慕与嫉妒起了赫连漓与陶望舒,看向倪世坤的眼神,也带上了一抹幽怨。 捕捉到那一抹幽怨,倪世坤心中暗自叫好,这笔潜力值,没有白花。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说出你的条件来,只要你能放了阿漓,我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义无反顾的上前一步,倪世坤的目光紧紧盯住了慕容妃的双眸。 看到这一幕,陶望舒的心中没来由的有些堵闷,这个倪世坤,什么都好,就是...就是有点太花心了... 先是墨紫冰和唐雅,现在又多了赫连漓,光陶望舒知道的,就已经有三个了。 背地里不知道的,还不知道有多少个呢。 “不...不是,我这是在想什么呢,我怎么会这么想呢,他怎么样关我什么事呢?” 没来由,一向清冷高傲的陶望舒,竟然在这件事情上,出现了吃醋的情绪。 这要是被外人知道了,一定会惊掉下巴的,要知道在古武界,不知道有多少大宗弟子,圣地圣子,都痴迷于陶望舒呢。 可陶望舒却永远都像一块寒冰,对所有靠近她的人,都是不假颜色的。 现如今,却唯独对倪世坤,心中第一次出现了异样的情绪。 当然,这件事倪世坤自然是不会知道的,他现在的唯一想法,就是怎么去竖立完美人设,攻略慕容妃。 “好,看在你这么痴情的份上,我就给你一个机会,我把她放了,但你,要成为我的奴隶,替我做三件事情,如何?” 毫不掩饰眸光中的热切,慕容妃为了创造一个与倪世坤单独相处的空间,竟然可以直接把赫连漓这位西黎族公主给放了。 奴隶? 倪世坤的眼角一抽,他没想到,这位魔女的爱好竟然这般特殊,还喜欢这种调调。 不过这样也正好,刚好他也想找机会接近慕容妃。 “好,我答应你的条件,把阿漓放了!” “倪少侠,不可啊...” “倪少侠,这妖女心思歹毒,万不可自投罗网啊...” “... ...” 倪世坤的话音才刚刚落下,一大群武者便按捺不住,跳了出来。 在他们看来,白轩已经废了一只手了,倪世坤是目前唯一的战力了,要是连他都被慕容妃套走了,那他们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可倪世坤却只是朝着他们拱了拱手,说道:“诸位,古人都说一诺千金,我竟然答应了要照顾好阿漓,那么就一定会保护她的安全。” “慕容妃,现在可以放人了吧?” 走到慕容妃的跟前,倪世坤主动交出了天问剑,对着她说道。 可慕容妃却没有接住天问剑,只是挥了挥手,让身后的黑袍人将晕迷状态下的赫连漓,送到了陶望舒的面前之后,才说道。 “竟然你已经答应了我的条件,那我要你替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杀了她!” 顺着慕容妃的手指看去,倪世坤的瞳孔一颤,那里的人,正是...陶望舒。 第七十九章 后手 “怎么,你不是最重承诺嘛,难道刚才答应我的事情,就不算数了?” 眼角带着丝丝戏谑,慕容妃的目光一直在倪世坤与陶望舒两人之间转动着。 她倒想看看,究竟在倪世坤的心中,到底是他的承诺重要,还是陶望舒重要。 不知不觉间,慕容妃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似乎已经开始在意起倪世坤心中的所思所想了。 不过就在倪世坤脑海中正急速运转,想要敷衍过去时,陶望舒却突然开口说话了。 “慕容妃,我知道你一直在拖延时间,不过只是想等待血煞果树真正成熟之后,将果实献祭给蚩尤邪神,好复活你的父亲罢了。” “但你与白莲教的交易,真的就是天衣无缝的吗?” “白莲教的朋友,你们觉得呢?” 话音落下,慕容妃原本从容淡定的神色,顿时大变:“你...你怎么...” 这场千辛万苦的谋划,慕容妃已经筹备整整十年了。 而白莲教,这个一直以解救蚩尤邪神为目标的教派,便是她的合作对象。 因为只有他们,才能借助蚩尤的力量,从地府之门中,将她父亲的灵魂重新拉回到现实当中。 可慕容妃万万都没有想到,她十年的精心谋划,在陶望舒这位重生者的眼中,简直就是明明白白。 或许其中的过程,陶望舒都能比她这位幕后操控者更加清楚。 看着缓缓起身,如同无事人般的陶望舒,慕容妃越发惊讶了,软骨化棉散的药效,不可能这么快失效的呀。 还有,这个陶望舒又是怎么知道,白莲教的人,会出现在这里的? 隐晦得看了一眼身后的黑袍人,慕容妃强装镇定的冷笑说道。 “陶望舒,你就省省力气,别在满口胡言了吧,什么白莲教,我连知都不知道!” “哼,事到如今,你还想继续装到什么时候?”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身后那位,应该就是白莲教七大神使中的摇光神使吧?” 目光紧紧盯着黑袍人,陶望舒带着一抹冷笑说道。 摇光神使? 众多武者的神情猛然一变,对于白莲教这个神秘且诡异的教派,他们的了解并不算多。 只知道这个教派一向是神出鬼没的,只有在关乎蚩尤邪神的地方,才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天璇,天权,天枢,天玑,玉衡,开阳,摇光,这七大神使,便是白莲教中露面次数最多的七个人。 每次只要他们出现,就必定会伴随着一阵血雨腥风,因此,对于这七人,古武界无一不是闻风变色。 “啪啪啪...” “好,陶组长不愧是龙组出身,观察力果然不一般。” “但是,就算你知道是我,难道就能改变什么了吗?” 伴随着一阵掌声,一道机械合成的声音从黑袍人身上传了出来,这明显的变声器声音,让人根本分不清他到底是男是女。 走出树干后,掀开头上的兜帽,一张勾勒着北斗七星的暗金面具,出现在了人们的眼前。 “真...真的是白莲教...”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听说只要是见过白莲教的人,不是失踪不见人影,就是死无全尸,那我们...” “胡说八道什么,不是还有仁义庄张老庄主活了下来吗?” “对...对呀,张老庄主能活下来,我们应该...应该也能吧...” 站在慕容妃的身边,倪世坤耳畔中传来七嘴八舌的声音。 从这些声音当中,倪世坤判断出这个所谓的白莲神使,实力一定非常强劲,要不然绝是对不会让这么多人都对他忌惮如斯的。 目光悄悄掠过天权神使,倪世坤对这个所谓的白莲教,有些感兴趣了起来。 但就在这时,一直在一旁照顾赫连漓的白轩,却突然满脸怨恨的跳了出来,指向摇光神使,语气中充满了仇恨,说道。 “是你,就是你,杀了我父母,抢走我家的朱雀翎!” 杀人父母? 抢夺宝物? 这个惊爆眼球的消息从白轩口中说出,顿时便惊倒了一大群人。 他们没想到,十年之前便已经失踪无影的上古四大神器之一的朱雀翎,竟然是被白莲教给抢走的。 “哦?你就是玉白双剑的儿子?” 看着眼前满脸愤恨的白轩,摇光神使有些好奇的询问道。 玉白双剑,指得正是玉如霜,白长青两夫妻,他们二人虽然都是散修,但却因实力强劲,配合默契,在古武界中也闯下了偌大的名头。 十年前的某一天,玉白夫妇在一个古墓中无意间得到了一件神器,那便是朱雀翎。 得到神器之后,玉白夫妇也是大喜过望,当即便出了古墓,带着儿子白轩,去到一个无人问津的地方,隐姓埋名,偷偷研究起了朱雀翎。 本来这小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的,但天不遂人愿,就在这时候,白莲教找上门来了。 事关神器之争,双方自然都不肯轻易放手,于是悲剧便产生了。 一夜之间,玉白夫妇便惨死了家门口,还有他们的亲人朋友,都没有躲过白莲教的屠杀。 唯有当时还只十岁的白轩,被一名佣人抱着跳下数百米悬崖,大难不死。 如此血海深仇,白轩这十年中无时无刻不铭记在心,这次离开大漠,来到中原,最主要的目的也是寻找到白莲教的踪影,为双亲报仇。 得知了事情的原委之后,倪世坤顿时便有些无语,这白轩还真不愧是天命之子。 十岁跳下数百米悬崖,竟然还可以生龙活虎,这不是老天爷眷顾是啥? 还有他这悲惨的命运,狗血的剧情,不就是主角的标配吗? 悄悄瞄了一眼摇光神使,倪世坤在心中为白莲教默哀了起来,得罪了主角,你们不死谁死? 而就在倪世坤正在默默感叹的时候,白轩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冲上前就要为双亲报仇。 看着双目赤红,失去理智的白轩,摇光神使完全就没有搭理他的想法。 随手一甩,一颗闪烁着星辉的石子,便已惊雷之势,冲向了白轩。 上面隐含着的巨大力道,连一旁暗暗观战的倪世坤,都有些心惊。 这个摇光神使,他的境界绝对不止先天四重后期,应该是用某种方法压制住了力量,将自己封印在了先天四重后期。 果不其然,只见白轩那刚猛无比的拳头,打在那颗闪烁星辉的小石头上,就犹如蜉蝣撼树,直接被撞得倒飞了出去。 2k小说 要不是慧觉和尚心生慈悲接住了他,恐怕就这一下,便可以要了白轩半条命了。 “现在,没人打扰我们了,陶组长,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能奈我何?” 看都没看一眼白轩,摇光神使将目光全都放在了陶望舒的身上。 他对这个识破自己真面目,还知晓慕容妃所有计划的人,才能生出兴趣来。 看到摇光神使这个不屑一顾的举动,倪世坤不禁想跳起来给他两巴掌。 大哥,那是主角呀! 主角就是要不惜一切代价去干掉的人,要不然,三五年之后,你们白莲教就可以从古武界除名了! 默默无语的瘪了瘪嘴,要不是白轩的气运比自己高,倪世坤都想替摇光神使上去干掉白轩了,这样就可以消灭隐患了。 当然,想归想,要是倪世坤真无缘无故当着众人面杀了白轩,那人设就崩塌了,实在是得不偿失。 “不过,这个陶望舒到底是有什么样的底牌,直接叫破摇光神使的身份,这样不是会更加危险吗?” 看着始终一脸淡然的陶望舒,倪世坤突然有点看不透她的想法了。 但陶望舒毕竟是重生者,倪世坤可不相信她会打无准备之仗,那样就实在太蠢了。 可倪世坤不知道的是,其实陶望舒根本就不想这么早便叫破摇光神使的身份,她原本是想等到慕容妃摘取果实,全无防备的时候,再给她一个突然袭击的。 但谁知道慕容妃却突然让倪世坤去杀她,这才打乱了她的计划。 为了不让倪世坤纠结为难,陶望舒也只能提前启动后手了。 “我自然是奈何不了神使,但...有人却可以!” “宇文叔叔,杀了您女儿的人,就在眼前,您...还不出手吗?” 宇文叔叔? 听到这个姓氏,慕容妃与摇光神使同时一楞,仿佛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目光四处转动,倪世坤也想知道陶望舒口中人到底是谁。 而就在这时,湖中央突然猛烈震荡了起来,一层层波纹向外扩散,仿佛正有什么东西在快速往上冲出般。 噗! 只听得一声巨大破水声响起,一道玄服束发的人影,便已经站在了半空中,仰视着摇光神使。 “摇光,你终于肯出现了!” 带着强烈的仇恨感,那道人影猛然往前踏出一步,如渊如海的气势朝着摇光神使碾压而去。 看到来人,摇光神使的手掌轻握,却又马上给松开了,淡然的说道。 “我道陶组长的依仗到底是什么呢,原来是你啊,宇文寂!” “你不在你们宇文家的剑塚里混吃等死,竟然还敢出来管我们白莲教的事,真是胆大...包天呢...” “摇光,你找死!”新仇加旧恨,宇文寂没有丝毫啰嗦,直接便冲上去开打了。 只见他背在身后的那柄长剑自动出鞘,节节攀升的气势澎湃浩荡,狂猛冲击在了摇光神使的身上。 “看来你在剑塚的这些年里,倒也学了些东西,也罢,好戏开场之前,我就陪你玩玩!”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摇光神使周边的空气顿时便嗡嗡震荡了起来,一股绝强的气势,瞬间便冲破了宇文寂的封锁。 “战!” 大喝一声,宇文寂一把握紧长剑,这一刻,所有人仿佛都在他身后看到了一柄虚无的绝世宝剑,随时都要落下,屠戮斩杀! “哼,无聊的老把戏。” 气势爆发的极限,摇光神使陡然一拳打出,整个空间都仿佛微微一震。 而宇文寂所在的那片空间,更是生出了丝丝裂缝,在一瞬间,便绷紧塌陷,仿佛形成了一个牢笼,将宇文寂锁死在了其中。 才刚刚开始,宇文寂便陷入了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的尴尬境地。 双眼圆睁,竟然是躲避不了的一拳,宇文寂便索性不躲不避了。 锵! 瞬间拔出手中长剑,可怕的锋芒犹如一道巨大的电光,不但挣脱了空间的束缚,更一路卷起了所有的灵气,重重轰击在了拳劲上。 轰隆! 空气暴动,可怕的撞击力形成了肉眼可见的闪亮涟漪,恐怖的气劲余波瞬间便扩散到了四面八方,在场的众多武者,都被这余波给掀翻在地了。 缓缓撤去挡在身前的罡气护罩,倪世坤看着半空中正在激战的二人,神情也有些惊骇。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两人绝对是先天七重的强者,因为光是余波就能造成这样的破坏力,先天七重以下,根本就无法办到。 仿佛是看出了倪世坤的惊讶,慕容妃自语着说道。 “摇光神使是先天七重初期,宇文寂应该也一样,龟息丹,只能压制住三个境界的力量。” 龟息丹? 眉心微动,这应该就是让他们能够进来的原因了。 不过,竟然有办法可以进来,那为什么不多让一些高境界的人进来呢,反而要让这群年轻人进来。 倪世坤正想着这个问题,却不想慕容妃就犹如他肚子里的蛔虫,再次说道。 “放心吧,炼制龟息丹的难度不亚于破入圣境,这种瞒天过海,违背天地法则的丹药,并不多。” 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慕容妃,倪世坤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聪慧过头了,在察眼观色方便,他还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人。 或许是察觉到了倪世坤的眼神,慕容妃的嘴角微微掀动,心中有些得意。 在一群邪修当中生活,要是没有一些本事,她慕容妃也活不到今天了。 不过这一幕被陶望舒看在眼中,却让她有些不舒服了起来。 猛然上前一步,陶望舒拿出一个精美瓷瓶,冷淡说道:“慕容妃,你真以为你的计划成功了嘛,这一切,不过只是为了钓出你身后的白莲教神使,好一网打尽罢了!” 话音落下,陶望舒猛然摔破手中的瓷瓶,一股特殊的芬香味顿时散发而出。 第八十章 血祭 “我...我可以动弹了?” “灵气...又可以感应到灵气的存在了!” “太好了...这下太好了...” “妖女,你的毒计已经落空,还不束手就擒!” 随着陶望舒手中的瓷瓶落地,那股芬香飘散开来,众多武者身上中的软骨化棉散,顿时便已经解除干净了。 看着一个个欢呼雀跃,眼神不善的武者,慕容妃的面色微微一变。 盯着陶望舒,慕容妃轻启嘴唇说道:“你果然舍得,这等未卜先知之能,怕是天机阁的手笔吧?” 虽说世间之事无奇不有,但重生一世,也实在过于骇然,慕容妃自然不会往这方便去想。 而陶望舒见慕容妃把这件事情归结到天机阁的身上,自然也是乐得自在,于是便选择了默认不语。 不过要是有天机阁的弟子在场,见到这一幕,一定会大声叫冤的。 虽然他们一向是以擅长窥探天机而闻名于世,但每占卜一次,就必定会付出不同的代价。 要是他们敢把天机占卜得如此清楚的话,那恐怕全阁上下,都得在顷刻之间死光光。 这种隐密事关自己的饭碗,天机阁的人自然不会透露出去,所以慕容妃又岂会知道的那么详细呢。 “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才让天机阁替你占卜的。” “但,今日,你是阻止不了我的!” 话音落下,只见慕容妃抽身便退,身形瞬间便已经出现在了血煞果树的旁边。 双手一张,慕容妃有些不舍的看了一眼血煞果树,但最终,眼神中的不舍,还是变成了坚定。 “以血为媒,以手画就,肉身献灵,魂归大地!” 伴随着慕容妃嘶哑缥缈的声音响起,一股又一股的鲜血被她带得涌动了起来,围绕着血煞果树,就犹如一只张牙舞爪的恶魔。 一笔又一笔,慕容妃以手为笔,以血为墨,在虚空当中刻画出了一个个晦涩难懂的古老图案,显得格外诡异而又神秘。 “不好,她是在用肉身作祭坛,血煞果树作祭品,她在给蚩尤献祭!” 陶望舒打死也没想到,慕容妃竟然会这般果决。 重生一世,陶望舒知道,慕容妃原来的计划,是准备利用众多不能反抗的武者身体作为祭坛。 可如今,随着软骨化棉散被解除了,众多武者自然不会乖乖束手就擒了,慕容妃的计划自然也就胎死腹中了。 但谁也没想到,慕容妃复活她父亲的执念竟然已经如此深了,不惜以自身作为祭坛,也要复活他。 “快,赶快阻止她,献祭之门一旦打开,让蚩尤吸纳灵气之后,封魔地的封印必将松动,到时就会生灵涂炭了!” 看着虚空当中那疯狂涌动的血液,还有那一扇隐隐即将成型的青铜巨门,陶望舒银牙紧咬,身形一动,便要冲上前阻止慕容妃。 可慕容妃身边的邪修自然不会轻易就让她过去,一个个都眼冒红光,冲上来阻止她。 眼见着陶望舒被一群邪修围攻,她身后那众多武者也赶忙冲了上去,替陶望舒助拳。 一方是大战之后筋疲力尽的正道武者,一方是忠心护主悍不畏死的邪道武者,一场正邪之间的大乱斗,正式拉开了序幕。 燃文 趁着场面一片混乱,倪世坤的身形缓缓退至了战圈之外,在一处不显眼的角落,仔细观察起了那一团疯狂翻涌的血云。 沉重,压抑,古老,深邃,仿佛要将一切生命都冻结的极度深寒,一切事物都吞噬殆尽的黑色深渊。 目光紧紧盯着那团血云,倪世坤的心跳陡然间疯狂提速了起来,似乎在那青铜门后,有一尊伟大而神秘的存在,正在注视着他一般。 呼吸略微急促起来,倪世坤赶忙便移开的目光,他心中隐隐有一种预感,要是再继续看下去,或许,就会有一些不美妙的事情降临在他的身上了。 眸光微微闪动,看着湖泊中混乱的场面,倪世坤的脑海中急速运转了起来。 如果自己出手阻止慕容妃,单论战力,那的确没有人能够拦住自己。 但是,刚才在青铜门上,倪世坤却感觉到了一股极度阴寒的气息,与纪绯烟曾经与自己描述过的黄泉气息,可谓是极度相似。 而且根据系统的说法,彼岸花生长的地方也正是在黄泉当中,要是自己真的破坏了慕容妃的献祭,那很有可能就会失去得到彼岸花的唯一机会。 所以,倪世坤的心中有些犹豫不定。 或许是赌徒的心态再次作祟了起来,倪世坤最终还是决定赌上一把,赌这扇青铜门后,有彼岸花的存在。 毕竟古武界的人都已经寻找了这么多年了,该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剩下的,就只有这扇青铜门后面了。 竟然作下了决定,倪世坤也不再犹豫,当即便微微撩起了衣袖,露出了手腕上的黑色月牙图案,这是《毒王经》大成之后的成品,倪世坤也想试试它的效果到底如何。 找了一个隐蔽的位置,将手腕放到了湖泊中,倪世坤全力催动起《毒王经》,他要将这片湖泊中的水,全部变成剧毒之水。 看着月牙上面的黑色印记渐渐开始脱落颜色,一缕又一缕的黑墨,逐渐将湖水染成了黑色,倪世坤轻笑了一声,继续加大了真气的供给。 根据《毒王经》的描述,这月牙乃是天地间至毒至阴之物,凡是沾染上一丝半点,顷刻间便会浑身脱力,五脏六腑化为浓水,就算是扁鹊再生,也无半点医治的可能性。 不过倪世坤只是想让陶望舒他们不再阻止慕容妃而已,没想过要他们的命,所以倪世坤在释放的过程中,依然还控制着量,只会让他们在体验一次软骨化棉散罢了。 毕竟要是一次性杀光了这么武者,倪世坤就算出去了,也会被列为重要嫌疑人,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倪世坤可不会去做。 与世界为敌,那是英雄该去做的事情,与倪世坤,注定无关! 第八十一章 吞噬 “摇光,你到底是想要干什么,你难道不知道,献祭之门一旦被打开,到时封魔地出现异动,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你们白莲教吗?” 手持长剑,宇文寂浑身散发着凌厉的剑意,对着身前不远处的摇光神使呵斥道。 看了一眼血煞果树旁的慕容妃,摇光神使自然知道宇文寂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初轩辕大帝在逐鹿之战打败蚩尤之后,因为怕蚩尤再次霍乱人间,于是便想杀了他。 但可惜的是,蚩尤因为偷吃了彼岸花,再加上他那本就强大至极的生命力,导致轩辕大帝无论用何种方法,都根本杀不了他。 无奈之下,为了彻底解决蚩尤这个祸患,轩辕大帝只得将蚩尤的头颅和四肢,都给斩了下来,并且还将它们封印在了天下各处。 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蚩尤再次复活,霍乱人间。 而到了如今,那些封印蚩尤躯体的地方,便被称之为了封魔地。 因为受到蚩尤邪恶力量的感染,这些封魔地根本就无法修行,所以久而久之,除了守护封印的人之外,其他的武者根本就不会去这些地方。 唯一的例外,那便是如今的白莲教。 其实白莲教的秘密,对于古武界高层来说,他们还是了解一些的。 因为白莲教的初代教主,就是一千年前北海之滨那位守护封印的人。 一千年前,当时的古武界远要比如今更加昌盛繁荣,如今的四大圣地,要是放在以前,根本都排不到座次。 但这一切,都因为一名被流放到北海之滨,看守封印的年轻人而改变了。 年轻人名叫莫随安,本是一位才华横溢,天资出众的天才弟子,但就因为得罪了一名权贵之子,从而被打断了筋骨,废除了修为,还被驱逐到北海之滨,天天与野兽相伴去了。 对于这种半路夭折的天才,古武界不知繁多,所以时间久了之后,莫随安也就渐渐被人所遗忘了。 但二十年后,这位消逝在世人记忆中的莫随安,却突然回来了。 一袭白衣,一柄长剑,他就这样踏上了曾经的宗门。 那一天,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当他们再次走上那片土地时,已经是遍地的鲜血,和满目的疮痍了。 莫随安,这个曾经的废人,一人一剑,踏平了整个宗门。 这件事情一传出去,马上便引起了轩然大波,无数自诩除魔卫道的武者,便开始到处寻找莫随安的踪迹了,一个个都想杀了他,从而扬名立万。 但,在莫随安的剑下,这些人全都魂归了大地。 这时人们才知道,原来,莫随安已经如此强大了。 后来,为了了解莫随安这个人,有人找上了天机阁,当时的天机阁阁主亲自占卜了一卦,得出的结果就是,莫随安的身体中,有蚩尤邪神的本源力量! 蚩尤邪神的力量啊,听到这话,哪里还会有人再去上门送死了呢? 就这样,当从此再无人敢上门挑战的时候,莫随安创立了一个教派,这便是白莲教了。 有人说,莫随安是与蚩尤签下了约定,这才有了力量报仇。 也有人说,莫随安就是蚩尤转生,他来霍乱人间来了。 可不管真相如何,因为白莲教的存在,莫随安这个人,也始终会跟蚩尤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而且莫随安之所以在后世会被冠以大魔头的称呼,也与他迟暮之年所做的一件事情有关。 那就是在他破入神境,即将飞升之际,他竟然敢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斩断了龙脉,毁去了龙门! 因为龙脉一断,龙门被毁,天地间的灵气便成了无根浮萍。 没有了仙界的灵气补充,那么世俗的灵气只会越来越少,千年下来之后,末法时代自然就来临了。 断人前程,不亚于杀人父母,所以莫随安的名字,在古武界就是臭大街的存在,狗听了都摇头。 宇文寂之所以会说封魔地异动,第一个倒霉的就是白莲教,原因就是封印一旦松动,到时蚩尤的躯体破封而出,为了再生,它就一定会寻找其他的本源力量。 燃文 白莲教的力量,与蚩尤的本源力量,可谓是息息相关。 这样一来,白莲教不倒霉,谁倒霉呢? 可就算如此,听到宇文寂的话之后,摇光神使不但没有丝毫害怕,反而眼神越发炙热了起来。 “你懂什么,为了蚩尤大神的再生,我白莲圣教上下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摊开双手,摇光神使表现得格外疯狂,一身浑厚的气势起伏不定,似惊涛骇浪般恐怖。 “疯了...你疯了...”宇文寂脸色铁青,晦暗得看着那扇越发清晰起来的青铜门,心中生出了退意。 要是跟这个疯子再继续打下去,到时候献祭之门打开,恐怕就算是想走都走不掉了。 退意生出,宇文寂没有丝毫犹豫,当即便向湖泊上冲去,临走之前,他必须要带走陶望舒。 其他所有人都可以死,但陶望舒是绝对不能死的,至少不能死在他面前,要不然,他这辈子就别想再回太上宗了。 瀚海真人的手段,别人不知道,他宇文寂可是清楚的很。 可就在宇文寂靠近湖面之后,一抹隐晦的黑色却突然出现在了他的眼眸中。 毒? 有人在湖中下毒? 望着一大半的湖面已经渐渐染成了黑色,宇文寂心中大急,目光不停在寻找着陶望舒的身影。 而其他那些躺在湖面上哀嚎的武者,在他眼里完全就已经是死人一个了,根本不值得他去救。 终于,在朦胧的雾气当中,宇文寂终于发现了陶望舒正在战斗的身影,当即便想冲过去带走她。 可就在这时,慕容妃那缥缈无常的声音却突然再次响了起来。 “以我血躯,奉为牺牲,黄泉之门...” “开!” 轰! 随着慕容妃口中的最后一字落下,天地间陡然响彻起了一道沉闷的雷声,无尽的血雾也在瞬息之间便炸开来了。 不论何人,此刻他们的目光,都被那扇青铜门给吸引了过去。 因为,门,开了! “不好,望舒,快跟我走!” 看着门后那一片黑暗深邃的虚无空间,宇文寂彻底慌了,赶忙去抓陶望舒的手臂。 但,一切都已经晚了。 随着青铜门越开越大,一股无法反抗的吞噬力量也陡然出现,在这股力量下,仿佛世间万物都逃不过被吞噬了命运。 陶望舒,慕容妃,宇文寂,倪世坤,慧觉和尚,摇光神使,白轩,赫连漓,还有正邪两道所有的武者,只有是活着的生灵,都在这同一时刻,被青铜门无情吞噬了进去。 只余下带着血腥味的微风,轻轻扫过了空荡荡的湖面... 第八十二章 永暗 黑暗,在倪世坤的眼前,好似无尽的黑暗都笼罩住了整个世界。 而他,则正在被拉扯坠落到了这无边的黑暗当中。 这种感觉持续的时间或许不长,但倪世坤却好像经历了一个世纪般。 等到他的身体陡然一轻,眼帘前再次恢复光明时,浓浓的踏实感,才涌现在了心扉上。 打量着四周,倪世坤发现这里好像是一个地下世界般,整个空间都黑漆漆的,只有一点微弱的光亮点缀在头顶上,散发出微绿的光芒。 也正是因为这些散发出绿色光芒的东西,犹如蒲公英般,在天空中缓慢的飘动着,才使得整个空间内不至于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 借着这些微微光亮,倪世坤观察到整个空间很大,地面上有的地方是碎石山路,有的地方则是用漆黑的石砖铺就的地面。 举目眺望,倪世坤在视野的尽头,还能隐约看到一些山峰丘陵,和各种高大奇异的建筑。 极力观察着那些建筑,倪世坤看不出它们到底是哪个年代的,只能在上面感觉到一股蛮荒古老的气息。 倪世坤的眼眸有些凝重,综合自己的观察所得,这片空间恐怕不简单,很可能会有生灵的存在,不然也不会建造起这么多雄伟壮丽的建筑了。 将自身气息缓缓隐在黑暗当中,倪世坤想一点点望前探索过去。 可就在这时,他的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声音,令他刚落下的脚步猛然僵硬住了。 “别乱走,这地方机关重重,踏错一步都会死!” “谁?”身形猛然一转,倪世坤的力量被瞬间调动起来,手中的天问剑也出鞘了一半,凌厉的寒光闪烁在了黑暗当中。 灵识疯狂展开,倪世坤朝着黑暗当中探去,但陡然之间,他便发现了不对劲。 这个黑暗空间实在是太过于粘稠了,灵识根本就出不了周身三丈的范围,这让倪世坤很没有安全感。 “不用担心,是我。” 轻柔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倪世坤终于看清那笼罩在朦胧黑暗中的身影了。 慕容妃? 看着来人,倪世坤很惊讶,她不是已经把自己献祭出去了嘛,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呢? 而且,她现在的样子......一夜白头了? 看着慕容妃那轻柔散落在肩上的雪白长发,还有她脸颊上的惨白,倪世坤眼神中疑惑越发浓郁了起来。 仿佛看出了倪世坤的疑惑,慕容妃的嘴角微微牵动,说道。 “这就是以肉身作祭坛的代价,我的寿元,还剩下三个月的时间!” 瞳孔猛然一颤,倪世坤不可置信的看着慕容妃,很难想象,一个原本还意气风发的女子,如今却成了这幅模样了。 献祭之门,它的背后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竟然可以在瞬间便抽走人的寿元与血气。 这种手段,已经不亚于仙神了。 倪世坤原以为蚩尤也只不过是强大一些的武者罢了,但如今看来,这种想法,或许还有待商榷。 “你...你没事吧,这里有些丹药...” 从怀中掏出一瓶小还丹,这是倪世坤放在身上以备万一所用的。 闻着瓷瓶中散发出来的清香,慕容妃自然知道这丹药的不凡,但她却没有接过去,只是挥了挥手说道。 xiaoshuting.la “我的情况我了解,要不是最后一刻血煞果树成熟了,提供给献祭之门足够的灵气,我恐怕连三个月的寿元都不会剩下,这些丹药,对我没有用处。” “倒是你,你为什么还要给我丹药呢,不趁机杀了我这个邪道妖女?” 好奇得看向倪世坤,慕容妃的眼眸中仿佛已经看淡了生死,只余下平平淡淡。 沉咛了片刻,倪世坤与慕容妃那双平淡如水的眼眸对视在了一起,说道。 “乘人之危的事情,我从来不会去做,也不屑去做。” “还有,我竟然答应了你的条件,那么在替你完成三件事之前,也绝不可能让你就这么死了!” 眸光微微闪动,倪世坤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中,她赌对了。 现如今,在完成最后一步之前,只要呆在倪世坤身边,这个重情重义,遵守承诺的男人,就一定能护住自己的周全。 虽然不知为何,在利用倪世坤的同时,慕容妃的心中竟然会涌现出愧疚的情绪来,但如今,她也无别计可施,只能先这样了。 目光缓缓从倪世坤的身上移开,慕容妃打量着四周,说道。 “看来我俩的运气都不太行,竟然会落到了狩猎场来。” “狩猎场?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你知道?”疑惑得看着四周,倪世坤并没有发现了关乎狩猎的地方啊。 可就在这时,慕容妃却突然弯腰捡起了一块石子,对着黑暗中的某一处便抛了过去。 嗤...嗤... 伴随着石块落地,两道沉闷的破空声瞬间响起,作响了倪世坤耳畔处。 “这...这是...”看着那颗已经粉碎的石子,还有那插在地面上不停颤动的石制箭矢,倪世坤的神经有些紧绷了起来。 要是慕容妃刚才没有喊住自己,自己一个人在这黑暗当中行走,一旦踩中了这些陷阱,恐怕就算不死,也会受伤。 而在这片无垠的黑暗空间中,人生地不熟,要是受伤了,就算是倪世坤,恐怕也会寸步难行。 “这片空间的名字叫做永暗之地,是当初蚩尤大神为他死去的兄弟,特地创造的一个墓地。” “天上的这些萤星虫,便是这处永暗之地的唯一光芒,或许,蚩尤大神也不想他的那些兄弟,永远都活在黑暗当中吧。” “而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便是守墓人九幽一族的狩猎场!” 坟墓? 狩猎场? 倪世坤的瞳孔中有些震惊,这个传说中的大神蚩尤,竟然创造出了一片空间来当做墓地,还真是大手笔呢! 还有,倪世坤大概猜测到,这个所谓的守墓人九幽一族,恐怕就是蚩尤的后裔吧,躲在这里苟延残喘? 毕竟当初逐鹿一战,失败方是蚩尤,那些跟随他的部落,还不得找个地方赶快躲起来? 要知道轩辕大帝可不是什么善茬子,一把轩辕剑上面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鲜血。 “献祭之门的后面,难道就是这块墓地吗?还是说,这里...有复活你父亲的办法?” 目光转向慕容妃,倪世坤始终有些看不透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听到倪世坤的话,慕容妃没有急着回答,反而是抬头看向了天空,说道。 “你知道嘛,其实...这永暗之地,也是会出现太阳的...” “太阳?”倪世坤猛然抬头看去,在这种地方出现太阳,这怎么可能呢? 没有理会倪世坤的疑惑,慕容妃轻笑一声,继续说道。 “其实,这永暗之地与轩辕疑塚,是共生的关系。” “每三十年,当轩辕疑塚开启的时候,永暗之地的空间轨迹便会与它链接在一起,而太阳的光芒,也会顺着轩辕疑塚照射进来。” “三十年前,我父亲便是在这永暗之地见到了太阳,然后...他便成了祭品...” 遇见太阳? 成为祭品? 听着慕容妃模棱两可的说法,倪世坤的脑海中隐隐有一条线连接了起来。 轩辕大帝与蚩尤大神的关系,恐怕,并不只是对立那般简单! 不过这些事情自然个高的去管,倪世坤自然不会多管闲事,他现在只想找到彼岸花,然后带出去,就这么简单而已。 或许是察觉到了倪世坤的心不在焉,慕容妃也没继续多说些什么了,而是向前缓缓走去,说道。 “走吧,趁着‘太阳’还没出现,我们去神庙,那里有一切的真相!” 跟上慕容妃的脚步,倪世坤有些戒备得看着四周,他可不想被那些机关给突然袭击一下。 或许有了倪世坤在身边,慕容妃倒是放得很轻松,一边走着,一边还欣赏着周边的景色,时不时还点评一二,显然兴致很高。 不过她这种闲情雅致,没过多久便被直接打断了,因为在黑暗当中,突然传出了一阵恐怖的嘶吼声,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危险气息,瞬间便笼罩住了倪世坤两人。 锵! 天问剑陡然出鞘,倪世坤护在慕容妃的身前,浑身真气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战斗。 看着眼前的背影,慕容妃的心扉上划过一丝甜蜜,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她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过了。 “小心,这是荒兽的气息,它们常年生活在黑暗当中,天生的习性已经只剩下杀戮了!” 荒兽? 看着不远处正缓缓爬来一条十数米长的乌黑色巨蟒,还有它那头上弯曲尖角流动的黑色气息,倪世坤的眼眸凝重。 或许这条巨蟒与轩辕疑塚那条巨蛟的体型没法比,但它头上的那股黑色气息,却让倪世坤感觉到了一股毁灭的力量。 站在倪世坤的身后,慕容妃眼眸中划过了一丝紫芒,说道。 “这是上古血蟒,它的防御力极强,可以喷吐出黑色火焰,无物不梵,无物不燃,极其可怕,一定要小心。” 诧异得看了一眼慕容妃,倪世坤觉得她似乎很了解这片空间。 但现在已经没有思考的时间了,因为那血蟒瞬间便竖起了半边身体,张嘴便朝着倪世坤喷吐出了一道饭碗粗细的乌光。 乌光所过之处,沿途的树木崩碎,大地开裂,犁开了一条深深的沟壑。 眸光微闪,倪世坤的真气瞬间调动,手中的天问剑也光华大放,一剑便斩向了乌光。 “给我破!” 轰隆! 一声巨响,乌光被击碎,但倪世坤也在半空中足足往后滑行了数米。 “这么强?”倪世坤的脸色有些晦暗不明。 而那血蟒的一双竖瞳也是紧紧盯着倪世坤,蛇信吞吐之间,有黑色的火炎逸散出来,将周边的空气都烧灼一空,成为了一方真空世界。 “小心,这只血蟒已经是成年期了,它现在极度噬血和残暴,所到之处,必定会血流成河!” “你替我拖延一下,我还需要一些时间准备。” 只见慕容妃双手接印,一层朦胧的诡异红芒浮现在了她的手掌心中。 显然,她是在准备着什么大招。 轻轻点了点头,有人出力收尾自然是好的,倪世坤可不想与它死拼。 手掌微动,真气瞬间灌注到了天问剑中,倪世坤又是一剑斩出,一道弧形的剑气朝着血蟒激射而去。 崩! 似乎是不屑于躲避,那血蟒任由锋利的剑气落在身上。 看着毫发未损的血蟒鳞片,倪世坤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他最讨厌打这些乌龟壳了、 嘶嘶... 见血蟒缓缓朝着自己逼近了过来,倪世坤索性将它引导向了另一方向,一路边打边退。 就这样,只要是这一人一兽所过之处,统统都变成了一片狼藉,不少山丘都因此被打得坍塌了。 不过令倪世坤奇怪的一点是,这条血蟒至始至终,都还没有喷吐过那种黑色火焰,这让倪世坤有些捉摸不透,心神也一直崩紧着的。 悄悄撇了一眼慕容妃,见她还在艰难的凝聚真气,倪世坤便已经知道,这次的献祭,确实是让她元气大伤了。 本来还想把机会留给慕容妃的,但现在看来,还是得自己卖力动手了。 眼眸中的寒芒一闪而逝,倪世坤的心神瞬间便沉浸在了剑意当中,缥缈无常的一剑斩出,只听得咔嚓一声,那血蟒脖颈位置的鳞片瞬间崩裂,锋锐的剑气顺着伤口灌注进去,让血蟒痛苦嘶吼了起来。 仰天发出可怕的长啸,血蟒痛的全身都蜷缩在了一起,阴冷的竖瞳中,也布满了残暴。 呼! 狂怒之中,血蟒终于使用它那极度可怕的火炎了。 只见一张血盆大嘴陡然张开,巨量的黑色火焰如汹涌狂潮般,铺天盖地向倪世坤而去。 看着这阵势恐怖的一幕,倪世坤没有丝毫害怕,紧绷的神经反而终于放轻松了。 简简单单的一个起手式,倪世坤对着那汹涌火焰挥出了一剑,顷刻之间,仿佛整个虚空都被定住了,平静如潮。 嗤嗤... 黑色火焰的威力十分可怕,就算是虚空都被停滞住了,但它依然还在继续烧灼,让平静的虚空惊涛骇浪,出现了道道扭曲痕迹。 “唉...”看着这些棘手的火焰,倪世坤微微叹了一口气,体内的真气稍稍一转,天问剑上瞬间便出现了点点碎芒,如宝石般璀璨,晶莹纯粹。 这是真气被凝练到了极致,才会出现的情况,下一剑,倪世坤要彻底了解血蟒。 可就在这时,一旁的慕容妃却突然开口了,说道:“倪...倪少侠,还请放它一条性命,我们需要它带路!” 手掌一顿,倪世坤看了一眼慕容妃,最终还是放下天问剑,默默转身回到了她身边。 慕容妃见状,心中也悄然松下了一口气,她本来只想倪世坤拖延一下,好让她成功抓捕住血蟒的。 但谁能想到倪世坤的实力竟然这么强,这才多久时间,血蟒的防御就已经被他给破了。 余光撇了一眼倪世坤,慕容妃伸手一推,手掌心上诡异红芒瞬间变成了一个古怪符文,打进了正在痛苦蜷缩的血蟒身上。 看着血蟒的凶戾竖瞳渐渐安静了下来,倪世坤越发对慕容妃好奇了起来,这个女人身上的秘密实在不少。 拍了拍已经乖巧下来的血蟒,慕容妃说道:“上来吧,它会带我们去神庙的。” 第八十三章 神庙 黑暗雾气笼罩下,地面上不时响过悉悉索索的爬行声音,让四处潜藏起来的各种荒兽,都神情惊恐了起来。 站在上古血蟒的脖颈处,倪世坤看着那些四处窜逃的荒兽,心中只感觉省事。 要是让他们就那样莽莽撞撞得穿行在这片森林中,怕是会被这众多荒兽给活活耗死在里面。 “放心吧,这条上古血蟒体内有一丝浊龙的血脉,普通的荒兽根本不敢靠近,弱肉强食,在这里就是最基本的法则!” 慕容妃坐在血莽的脊背上,看着依然警戒着四周的倪世坤笑着说道。 一手拄着剑柄,倪世坤眺望着远处那片古老建筑,眼眸深邃的笑了笑,也问道。 “慕容姑娘,你以前...来过这片永暗之地?” 或许是早就察觉到了倪世坤会这么问,慕容妃面色不变的摇了摇头,回答道。 “没有来过,但我的父亲来过,他曾经留下过一本笔记,里面就记载了这永暗之地的事情。” “只可惜,笔记的后半段内容已经被烧了,所以我也不知道神庙到底在哪里,只能靠这条血莽感应香火的气息,去寻找到神庙了。” “香火的气息?”倪世坤疑惑的回头看向慕容妃。 察觉到倪世坤的目光,慕容妃在腰间的一块配饰上一抹,一根细小乌黑的长香便出现在了她的手上。 “传说在上古年间,龙脉未断,龙门未关之前,常常有神灵会下凡到世俗来享用供奉,而这龙檀香,便是其中的一种贡品之一。” 响指一打,慕容妃的手指上冒出了一股小火苗,那乌黑细长的龙檀香,足足在小火苗下灼烧了一分多钟,这才终于燃烧了起来。 看着那冒??烟的龙檀香,倪世坤闻到了一股很奇怪的味道,竟然让他的精神都出现了片刻的恍惚。 “这...这香就是供奉给神灵的?”倪世坤的面色有些惊讶,以他如今的精神力,竟然还会出现一霎那的恍惚,确实让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身形一闪,慕容妃拿着龙檀香在血莽的鼻子前晃了晃之后,这才说道。 “对的,这香的香芯,乃是深海鲛人族的脂肪制成,香末,乃是北海之滨的扶桑叶磨成,只要点燃之后,便可足足燃烧百年而不灭!” 看着血蟒的方向重新调整之后,慕容妃这才抹灭的手中的龙檀香。 在她父亲的笔记中曾经讲诉过,神庙是九幽一族的圣地,不管何时,那里都是长年香火鼎盛的。 所以,只要让嗅觉灵敏的血莽记住这个味道,就能一路顺利到达神庙了。 穿行在郁郁葱葱的密林中,倪世坤与慕容妃两人倒是相谈甚欢,彼此之间的好感度也在逐渐上升。 但或许是慕容妃知道自己已经是寿元无多了,眼神中少了一抹炙热的占有欲,反而多了一些欣赏的味道。 虽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但倪世坤的重诺,坦率,却给了慕容妃很好的印象。 言情小说网 “世坤,我们该下去了,前面应该就是神庙了!” 血蟒的行动开始减缓起来,慕容妃也并不想引起太多的动静,便带着倪世坤走下了血莽的身上。 目光越过树林,倪世坤不经意间撇了一眼前方那黑暗当中的古老建筑,顿时便面色僵住了。 只见奇特建筑下,正有道道火光冲天而起,驱散着无尽的黑暗寒冷,也有缕缕青烟漂烫涌动,像是在跟神灵祷告。 可就是这么一副香火鼎盛的模样下,倪世坤却看到了那火光下,一具具骷髅悬满了树林中,脏污黑褐的荒兽皮铺满了地面,正被一群群穿着兽皮的野蛮人踩来踩去。 虽然看不清那些野蛮人的面容,但倪世坤知道,这些应该就是永暗之地的土著原居民,九幽族。 看着他们搬来了大铁锅,垒起了石头灶,持着笨重的石制刀,将剐来的血肉往热气腾腾的锅中丢去。 时不时,还不忘在里面放上一些调味品...... 这一幕幕看下来,倪世坤的脸色有些僵硬,并不是他看不得杀生的场景。 而是这些未经教化的九幽族,他们竟然连同类都不放过,那悬满骷髅的树林中,赫然有着不下百具的人形尸体。 人吃人....这已经是在挑战倪世坤的忍受极限了! 眼眸中带着些许怒火,倪世坤承认自己或许不是一个好人,但比起这群畜牲来说,他就是高尚的。 “淮海古策中曾经记载过,九幽之族,虽其状如人,但面长唇黑,身有毛,反锺,食人,性凶戾也!” 轻捂住嘴唇,慕容妃也将头颅偏转了一些,目光移开了那些恶心的怪物身上。 “慕容,从神庙出来之后,我一定会杀了这些畜牲!” 目光中充满了寒冽,作为一个正义少侠,遇到这种情况,自然要展现出自己的正义感来。 看了一眼杀意满满的倪世坤,慕容妃丝毫不觉得意外,要是倪世坤没有这种反应,她才觉得奇怪呢。 不过倪世坤能忍住现在不出手打草惊蛇,能以大局为重,慕容妃已经很满意了。 “放心,出来之后我陪你一起,这些畜牲,一个也别想跑!” 闻着大平台上那涌上半空的阵阵香气,还有那九幽族人嘴角下流淌下来的口水,慕容妃只觉得阵阵反胃。 屏住呼吸之后,慕容妃从怀中掏出了一颗墨绿色的宝石,说道。 “走吧,这是蟾憃的内丹,它有掩盖身形,遮盖气息的作用,趁着他们在进食,应该能混进去。” 掩盖身形,遮盖气息? 看着内丹上散发出了一道特殊的力量,在空气中乏起了一层涟漪波动,倪世坤的身形逐渐便开始在原地慢慢变淡了起来。 感应着这股特殊力量,倪世坤此刻只想感叹一句,这些个狗大户是真的有钱! 一个陶望舒,一个慧觉和尚,现在又来个慕容妃,这些个宝贝在他们手上,就彷佛不值钱似的,你一件我一件的。 不过羡慕归羡慕,倪世坤也没想着杀人夺宝啥的,他有系统在手,这些东西拿到手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跟在慕容妃的身后,倪世坤握住天问剑的手掌微紧,这内丹的功效毕竟不是真正隐身,一旦有人靠近仔细观察,那么就一定会露出破绽。 到时,倪世坤与慕容妃两人,要面对的,就将会是这神庙当中上千名的九幽族人。 “小心些,这些九幽人虽然还未经过开化,但他们的听觉很强,一定不能碰到什么东西!” 手中举着蟾憃的内丹,慕容妃的脚步放得很轻柔,在喧闹的大平台上,根本就不可能被听见。 看着周围那些目光凶戾,煞气暗藏,不经意间都露出一种恐怖非人气息的九幽人,倪世坤的心中一惊。 他本以为这些野人常年被困在永暗之地,就算有些实力,也不可能高到哪里去。 但靠近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是大错特错了,这些九幽人的修为或许大多是后天境界左右,但他们肉体上蕴含的恐怖力量,已经足以匹敌先天了。 不得不说,他们的肉体天赋实在是有些变态。 小心翼翼的穿行在众多九幽人里面,倪世坤与慕容妃两人可谓是步步惊心,生怕一不小心就碰到了什么,撞到了什么。 可就算已经是如此小心了,每次两人行走之间带起的风声,都还是会引起这些九幽人的侧目,足可见他们的听力到底是有多变态了。 兜兜转转,从黑暗角落中穿过最后一处灶台的时候,慕容妃与倪世坤才终于松下了一口气。 看着眼前古朴且简陋的神殿大门,慕容妃对着倪世坤点了点头,率先走了进去。 相对于神殿的大门,神殿内部倒是精致了许多,倪世坤一进到其中,便被四周那花萼洁白的骨瓷花朵给吸引住了目光。 这手艺,这做工,真是外面那群野蛮人能做出来的? 而且,这东西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或许是察觉到倪世坤思索的眼神了,慕容妃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解释着说道。 “这是彼岸花,也是九幽一族的圣物图腾,摇光神使的面具上面,就刻着一朵。” 彼岸花? 眼神猛然一变,倪世坤看着那些用骨瓷雕刻成的洁白花朵,脸色顿时愣住了。 看来自己的猜想果然没有错,这永暗之地即有可能就有彼岸花的存在。 不过倪世坤好奇的是,这里不上蚩尤创造的墓地嘛,轩辕大帝怎么可能将彼岸花放在这里呢? 正当倪世坤还有些百思不解的时候,耳畔处却突然传来了慕容妃的声音。 “就是这里了,根据笔记记载,这应该就是神庙的入口!” 思绪瞬间回转,倪世坤拉动脚步便走向了慕容妃。 看着眼前这一尊没有面目的神像,倪世坤眸光微闪,手掌抚摸上去陡然用力,神像底座便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听着洞口下传来的呼呼风声,倪世坤与慕容妃对视一眼,眼眸中虽然都布满了谨慎,但却无比坚定。 “走,进去吧!”作为一名男士,在这种情况下,倪世坤自然会带头先进。 还没等慕容妃反应过来,倪世坤便拉起了慕容妃柔弱无骨的小手,带着她往里面跳了下去。 感受着倪世坤手掌上传来的温热,慕容妃脸颊上罕见的闪过了一丝绯红。 别看她平时在邪修中说一不二,甚至杀人不眨眼,但与人这么亲密,却还真是第一次。 若是平日里有人敢这么大胆,恐怕慕容妃早就砍断他的四肢喂狗了。 但此刻,面对着倪世坤,慕容妃的心中却不知为何,不仅没有丝毫厌恶,反而还有些享受。 微微抿住嘴唇,慕容妃正想别过头去,不让倪世坤发现自己的窘迫时。 倪世坤却突然开口说道:“我们到了,这里应该就是你口中的神庙了!” 跳下去之后,看着眼前的景象,倪世坤的神色有些呆楞,心中已经想好的撩妹话语,也一下忘干净了。 这是一处灰蒙蒙的空间,好像是一个椭圆形的球状体,没有天地之分,不知边际何在。 看着眼前一条条静止在虚空中的白玉台阶,还有白玉台阶尽头,那一眼望不到头的白玉广场,倪世坤确实是惊讶了。 打量着四周,倪世坤越发觉得自身的渺小了。 这浩大的工程量,可能光那两根直径上百米的白玉石柱,就不知道要打磨多久了。 牵着慕容妃的小手,两人一路向着白玉台阶上走去,眼神中的惊骇也越发浓郁了起来。 终于,来到白玉广场上之后,倪世坤的眼帘中又出现了十余座高达数十名的巨大雕像。 这些雕像虽然是人形,但是它们的身上却各不相同,有得浑身长满了尖刺,有得身后还挂着一条尾巴。 在倪世坤的眼中,这些奇怪的雕像,都不能称之为人类。 而且奇怪的是,这些雕像无一例外,都被一条条巨粗无比的金色锁链捆绑着。 它们一个个的面容或狰狞,或愤怒,肌肉也是全部鼓起,彷佛都想要挣脱身上的金色锁链般。 站在雕像下观察了许久,倪世坤也实在没有丝毫头绪,倒是一旁的慕容妃突然说道。 “你看,那边好像还有两座门,我们过去看看。” 拉起倪世坤的手,慕容妃好似一名恋爱中的小女生般,对新鲜事物充满了好奇与分享。 跟上慕容妃的脚步,倪世坤的目力极好,很快便看清了那两扇门的模样。 只见在那两根石柱子后面,就是两扇高大无比的门,比之刚才的雕像,这门的体型恐怕还要大上一倍不止。 走近一看,门上面那隐隐流动的光华,瞬间便吸引住了倪世坤的目光。 金,绿,黄,蓝,红,青,紫,七种颜色的光团,就犹如一个环环相扣的圆盘,在门上门转动不止。 如果仔细去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个七彩圆盘的转动似乎并不协调,好像,还缺少着一点什么东西。 目光紧紧盯着门口的七彩圆盘,如果倪世坤的猜测没有错的话,那么这缺少的东西,很有可能便是开门的钥匙。 而这扇门的背后,很有可能便是黄泉所在地,彼岸花生长的地方! 第八十四章 鬼门关 在这浩渺的虚空当中,见到这么一幕震撼人心的建筑,倪世坤只觉得此行不虚了。 周身包裹住绚丽的罡气,倪世坤紧紧护住慕容妃的身前,两人不约而同得研究起了面前的两扇大门。 “慕容,你父亲的笔记中可提到过这里?” 伸出右手抚摸着光滑的白玉,倪世坤看向一旁的慕容妃问道。 摇了摇头,慕容妃撩起眼帘前的一抹发丝,回答道。 “没有,这个地方在笔记中没有记载,或许是记载在毁去的那一部分上面吧?” 听到慕容妃的话,倪世坤沉思了片刻之后,又说道。 “这片空间你有没有感觉有些奇怪,明明我都没有察觉到空气的存在,但我们却能正常的呼吸,而且,灵气的浓度也比外面要更加浓郁的多。” 神色一愣,慕容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彷佛在验证倪世坤的话。 但瞬息之后,慕容妃便感觉到全是一阵顺畅,原本有些萎靡的精神,也在这一刻好了许多,就彷佛空间中有一种刺激人体的精华之物般。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空间当中存在的灵气,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先天灵气!” “先天灵气?”望着慕容妃肯定的眼神,倪世坤开口询问道。 “对,先天灵气,传说在龙脉未断,龙门未关之前,先天灵气随处可见。” “但自从莫随安斩断了龙脉,封锁了龙门之后,先天灵气便没了根源,又加上沾染了太多的红尘气息,于是便成了如今的后天灵气。” “现在之所以叫做末法时代,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灵气变了,后天灵气中的红尘气息太多,吸纳修炼不易就算了,还要提炼精纯,故此,如今武者的修炼速度才会远远比不上上古时期了。” 听到慕容妃的解释之后,倪世坤闭上眼睛全力散开灵识,分析起了这片空间。 确实,在强大的精神力,倪世坤可以感觉到这片空间中的灵气能量十分纯净,比之外面的灵气起码要纯净数十倍不止。 要是能常年在这种地方修行,就算不靠系统灌溉修为,倪世坤也有把握在快速增长修为。 “看来,这片空间一定是某位强大存在留下来的了,竟然可以将无形无质的灵气都封锁在这里,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吸纳着周围的灵气,慕容妃感觉自己修为瓶颈都松动了一些,要是在这里呆上半个月的时间,那她一定可以晋升先天五重了。 可就当两人都沉浸在吸纳灵气的时候,那两根巨大的白玉柱却突然迸发出了一股无比灿烂的光芒,顺着地面攀延,瞬间便笼罩在了倪世坤与慕容妃的身上。 “这...这是...” 好似在被人窥探隐私般,两人在那白光的笼罩下,一动也不能动,只能仍由自己的身体被查看了个通透。 倪世坤甚至感觉,他的精神力,生命灵魂,此刻都在被这道光芒笼罩了进去。 这一刻,空间已经全部凝固了,这股力量的强大,让人不由生出了窒息感。 xiashuba.com 眼珠子乱转着,倪世坤的心中格外紧绷,要是这时候有人给上他俩一刀,他俩反抗的机会都不会有。 这种没有踏实感,命运被他人决定的感觉,倪世坤格外讨厌。 不过幸好那两道光芒来的快,去的也快,也片刻之后,便缓缓消逝在了虚空当中,两人的身体也恢复了正常。 “呼...”长松了一口气,倪世坤已经好久没有过这种无力感了。 与慕容妃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脸色上虽然都带着笑意,但却苦涩极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紧皱住眉心,倪世坤将目光放在了白玉柱子的身上。 而一旁的慕容妃倒是若有所思,眸光闪动的说道。 “我猜,这应该是一个验证,验证我们的身份,不如也不会有这种被人窥探的感觉出现了!” “验证身份?”对于古武界的很多事情,倪世坤都是从纪菲烟那里知道的。 但纪菲烟毕竟已经被师门逐出很多年了,还记得的事情也会逐渐模糊不清。 “对,验证身份,就好像我们万仙谷,进出结界都需要这块腰牌,不然就会迷失在其中,永远也走不出来。” 从怀中掏出一块古朴的玉牌递给倪世坤,慕容妃解释着说道。 摸着手上颗粒感十足的玉牌,倪世坤的眼眸闪过一丝隐晦的光芒,强大的精神力瞬间便笼罩住了玉牌。 “果然,这就像是一枚钥匙,若是没有它,根本就打不开门。” 面色恍然得将玉牌递还给慕容妃,倪世坤已经知道了大致的原理了。 但谁知道慕容妃却没有接手,而是将脸庞转向了另一边,说道。 “你留着吧,万一...我死了,每年还能有个人来给我祭拜一下...” 听到慕容妃这么悲观的话,倪世坤一把用手掌搂住她的肩膀,面色肃然的说道。 “我还欠你三件事情没有做,在这之前,我绝不会让你就这么死了的!” 呆呆得看着倪世坤,慕容妃的眼神有些迷离,她还是第一次与一个男生靠得这么近,也是第一次被人强迫搂住了身体。 这种感觉,对她来说很奇妙,但也很甜蜜。 不知不觉间,慕容妃在倪世坤的视线下,莫名的点了点头,就好像一个小女生,答应了情郎的要求般。 看到慕容妃点头之后,倪世坤这才嘴角牵起了开心的笑意,说道。 “那我们刚才应该是验证通过了吧?” “应该是吧,刚才你也感觉到那股力量的强大了,要是没有通过的话,恐怕我们现在已经是死人一个了!” 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慕容妃深深看了一眼那两根巨大的白玉柱子。 同时又眼带笑意的继续说道:“你还要把我的手拉到什么时候?” 脸色一愣,倪世坤笑着回答道:“这里太危险了,我怕万一遇到什么,都来不及救你。” 手掌微微用力,倪世坤不仅没有放开慕容妃的玉手,反而还在她那光洁柔软的手背上摩挲了一下,然后握得更紧了。 这种该不要脸皮的时候,就不能要脸皮,不然你不主动,难道还想女生主动不成? 当然,这种事情的前提就是你要长的帅。(和作者一样帅才行) 显然,对于倪世坤这种没有瑕疵的大帅哥,慕容妃只是轻轻翻了一个白眼,心中没有任何的反感,任由倪世坤握住了她的小手。 话毕,倪世坤拉着慕容妃,向着那两根巨大白玉柱子走去,刚才那股碾压一切的力量,让倪世坤有些心痒痒。 可当他们才刚走到两根白玉柱子中间时,便感受到了一股巨大无匹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身形颤了颤,在这股压迫感下,慕容妃的脸色瞬间便得惨白了起来,没有一丝的血色。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倪世坤赶忙撑起了绚丽的罡气护罩,阻挡住了外界的压迫。 在罡气护罩下,慕容妃的脸色才逐渐好看了许多,眉宇间也重新舒展了起来。 “刚才,似乎是那些雕像...” 顺着慕容妃的目光,倪世坤看向那些高大耸立,宛如小山般的狰狞雕像。 若不是慕容妃的提醒,他都没有察觉到,那些雕像竟然在对外散发着压迫气势。 不过似乎是因为那金色锁链的存在,雕像上的压迫气势只是稍稍逸散了一部分出来而已。 要是那些气势全部散开的话,倪世坤与慕容妃两人,可能会在顷刻之间便被压成肉酱。 有些惊骇得看着那些雕像,这还是死物而已,要是这些雕像真的活了过来,还不知道会有多恐怖呢。 全力撑起罡气护罩,倪世坤一边向前走着,一边仰头看向那些雕像。 就算是以他挑剔的审美感来看,这些雕像也实在是雕刻得过于栩栩如生了,就如同是一尊活物被封印在了其中一般。 活物? 封印? 一想到这里,倪世坤脸色微变,前进的脚步也不禁猛然顿住。 一旁的慕容妃见状,轻挽住倪世坤的手臂,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努力收回自己的目光,倪世坤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没什么,我们还是去看看那两扇门吧。” 此刻,倪世坤完全没有了好奇心,只想离那些雕像越远越好。 深深看了一眼倪世坤,慕容妃觉得他应该世发现了什么,但却没有深究,而是乖巧得点了点头,跟上了倪世坤的脚步。 重新回到那两扇大门前,倪世坤努力甩掉脑子中的猜想,开玩笑的说道。 “你说,这两扇门会不会是传说中的鬼门关呢?” 撇了撇嘴,慕容妃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倪世坤,说道:“要真是鬼门关,那我俩岂不是下地狱了?” 听到慕容妃的调侃,倪世坤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撸起袖子,上前仔细观看了晶莹透亮的白玉石门。 看到倪世坤的动作,慕容妃挑了挑眉说道:“难道你还想打开它不成?” 眼神中带着怀疑的神色,虽然她知道倪世坤的实力很强,但这两扇门也实在太大了,简直就如同两座小山峰般。 试问一下,徒手推开两座山峰,这力量,恐怕就算是圣境高手才能勉强办到吧? 面对着慕容妃的怀疑,倪世坤却很有兴趣,嘴角牵着笑容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放开慕容妃的小手,倪世坤走向了那两扇巨大无比的白玉石门。 而在倪世坤放开自己的手掌之后,慕容妃的眼眸中却突然乏起了一抹异色,捏了捏手掌,彷佛还有些不习惯,感觉心里一下变得空落落的了。 但倪世坤却不知道慕容妃的不舍,自顾自走到门前之后,便伸出了双手,贴在了门前,用力推动了起来。 以倪世坤如今的肉体力量,在加上凝练真气的辅助,恐怕就算是一辆火车都能推动。 但面对着这扇大门时,却根本毫无用处,那晶莹透亮的玉门,甚至就连动弹都没有动弹。 而且不光如此,彷佛是察觉到有人侵犯自己,突然那两扇门中央那七种颜色组成的巨大圆盘,急转转动了起来,大门上瞬间迸发出了一股巨大力量。 轰! 察觉到不对劲,倪世坤的身形急退,但还是来不及了。 只见大门上突然迸发出了一道光华,直接便将倪世坤撞飞了出去,狠狠砸落在了数十米开外的地面上。 心头一惊,慕容妃赶忙上前去扶住倪世坤,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渍,倪世坤的目光紧紧盯住那扇门。 刚才的那股力量,可谓是阴寒透骨至极,若不是自己极时运转起了阴阳宝典护住心脉,恐怕会当场身受重伤。 低眸看了一眼手掌上的血迹,虽然受伤了,但倪世坤却一点也不气馁。 因为他要验证的问题,已经得到答案了。 刚才那股力量的气息,绝对是黄泉的气息,这扇门的背后,就是黄泉! 运转了几圈阴阳真气,倪世坤调理好身体内的气息之后,又重新走到了那扇大门前。 “你还要继续嘛?”慕容妃有些不解,她不知道倪世坤为何要如此纠结于这扇白玉大门。 “放心吧,没关系的,我想我已经找到打开它的办法了。” 目光盯着门上面那七种颜色的圆盘,倪世坤的眼眸中若有所思。 “打开它的办法?”慕容妃顺着倪世坤的目光看去,眼神中疑惑重重。 “对,打开它的办法!”嘴角洋溢起一抹笑意,倪世坤左手拉住慕容妃的玉手,右手贴在了光滑的石门上。 一瞬间,倪世坤的阴阳宝典全力运转了起来,足足十三种颜色闪烁在了他的身体上,缓缓向门上那七种颜色蔓延而去。 陡然之间,只见两股气息在一瞬间便彷佛融合在了一起,尘封无数年的大门,也在这一刻,竟然微微颤抖了起来。 震惊得看着这一幕,慕容妃还来不及询问倪世坤到底是怎么回事,眼前便闪过了一道白光,身体上也传来了一阵吸力,将她瞬间便吸入到了石门当中去了。 呲呲呲... 而就在两人都被吸入进去之后,虚无空间再次变得空无一人之时,那两扇巨大的石门,却突然出现了某种变化。 只见原本晶莹透亮的白玉石门,在瞬息之间,便掉落下了一片片的石灰,露出了灰黑色的色调。 而在它的顶端之上,还逐渐显露出了一块古朴陈旧的牌匾,上面刻画着玄奥的花纹,和三个血红色的大字。 “鬼门关!” 第八十五章 修缮 仲春三月,浙沥不辍的雨丝泽润着大地,仿佛在努力消弭这世间的杀伐锐气。 朦朦雨雾之下,华洲城沉沦其中,显得晦暗不明,似在暗示这天下的诡谲局势般。 “所谓的华洲五大派之一的降龙谷,就是这般得趋炎附势嘛?” “硬生生把自家圣女推入火坑,从始至终都没有问过圣女是否愿意。” “亏得我还以为降龙谷处事公正,如今看来,这个弟子名分不要也罢!”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日之耻,他日我萧动必定十倍奉还!” 威严辉煌的正堂中,人声嘈杂,不过随着这道略显稚嫩的声音响起,顿时变得寂静无声。 而这道声音的主人,正是一名面容普通,但却眼神坚毅的少年。 此刻他正紧握着双拳,不屈得发出自己的怒吼。 萧动,降龙谷内门弟子,虽然是天生废脉之体,但却将浑身气血修炼到了龙虎之境,一向颇受降龙谷传功长老喜爱。 但此刻,却谁都没有想到,这萧动竟敢质疑宗门决定,还敢当众顶撞降龙谷谷主。 “放肆!大胆!你一个小小内门弟子,不思报效宗门,竟敢质疑谷主决定,我看你是想找死。” 震惊过后,右侧上首的一位内门长老猛地起身,浑厚恐怖的气势顿时碾压过去,将萧动瞬间击飞数十米之远。 大堂中的人数虽多,但眼见着这一幕,却没有一人上前求情。 毕竟这是华洲五大派之一的降龙谷正厅,岂容萧动一个小小内门弟子放肆。 而且今天还是自家圣女与神京五皇子的订婚大典,宾客众多,此事要是传将出去,那降龙谷还有何脸面在江湖上立足。 要不是碍于今日是降龙谷大喜之日,不宜见血,这内门长老恐怕早一掌拍死萧动了。 而眼见着萧动从正堂中倒飞摔出,门外一群降龙谷弟子也是议论纷纷。 看向倒地不起的坚毅少年,眼神中多带着幸灾乐祸,嘲笑讽刺。 “这萧动真是不自量力,竟敢当着这么多人顶撞谷主。” “以前还觉着他虽然是天生废脉,但为人处世还值得称道几分,如今看来,渍渍......” “呵,当初要不是他那个短命老爹对着谷主长跪不起,就凭他这废人,还想加入我们降龙谷?真是不知好歹,忘恩负义。” “这废物如今搅和了五皇子与圣女的订婚大典,也不知道会不会惹怒五皇子,到时候殃及池鱼,那就遭殃了!” 话音落下,众多降龙谷弟子顿时静声,不禁面色担忧起来,望向萧动的眼神更是怨恨至极。 要是因为这件事惹怒了神京五皇子,不说一个小小的降龙谷,就是整个华洲大地,恐怕都要被萧动连累遭殃。 事关己身,众多弟子与长老都恨不得亲手击毙萧动这个废物。 而一旁众多势力的宾客,此时却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仿佛看定了降龙谷的笑话一般。 小书亭 至于萧动,在他们眼里不过只是一只猴子罢了,跳不起来。 “萧动,你父亲是为宗门荣誉而死,你也算是英雄之后,为何今日行事这般鲁莽?” “还有,你的内门弟子身份,也是你父亲拼死换来的,现在你却说要舍弃?” 恢弘大堂中,那一直忌坐在首位上的中年男子终于开口说话。 中年男子眸子开阖之间,有紫光缕缕,气息如渊似海,迫人心神,话语间有着恐怖威严。 慕容檀,降龙谷谷主,神海境强者,华洲地界真正的霸主之一。 随着这位顶级强者开口,大堂之上顿时静默下来,就连议论纷纷的宾客们,此刻也都收敛神情。 轰! 刚从地上爬将起来的萧动,顿时感受到了一股巨大压迫,脸庞之上豆大汗水流淌下来。 不过就在这时,萧动手指间有一道隐晦银光一闪而过,瞬间便化解了慕容檀的气势。 抚了抚指间戒指,萧动直起腰板,铿锵有力的答话道。 “谷主,我只是想为圣女鸣不平而已,凭什么她自己的婚姻却要让宗门做主?” “况且自古皇家无亲情,他们就连亲人都可以不在乎,又岂会在乎所谓爱情?” “总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掉入火坑,抱憾终生!” 说话间,萧动不禁将眼神投向大堂右侧的一名女子身上。 那是名极美的女子,五官之间仿若天地之灵秀,一身白衣飘飘,好似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只是那一对眸子之中却呈现少见的冰蓝色,使她看上去气质格外空灵冷漠。 不管谁见上一面,都会认为这是九天之上的仙女,只是不小心遗落在了凡尘罢了。 仿佛感受到了萧动的眼神,那女子眼眸微动,只是转头瞄了一眼,便迅速如同无事人一般,显得那么平静恬淡。 而萧动望见这一幕,心神顿时振奋。 那女子的细微举动,显然被他当成了鼓励。 “掉入火坑?皇家无情?大胆!” 耳畔听得这话,慕容檀顿时脸色阴沉,神色之间愠怒至极。 萧动的这番话语要是传将出去,降龙谷至少都要背上一个不敬皇室,以下犯上的罪名。 容不得慕容檀不怒! 而萧动的这番话语落在其他人耳中,却让他们面色颇有几分古怪起来,神色之间的讥讽意味十足。 这萧动说得倒是大义凛然,但不过只是妒忌心作怪罢了。 眼见着这漂亮妮子要嫁入皇室,从此陪伴他人身侧,心中妒忌不满,从而才敢这般大胆。 但降龙谷仰慕这漂亮妮子的人不少,却只有这萧动敢跳出来反对,虽然是自不量力,但也算有几分胆气。 颇肖其父,这是此刻少数人心中对萧动的评价。 但可惜的是,这萧动却是挑错挑战对象了。 想到这里,众人不禁将眼神投向了左侧上首位置,看向那名从始而终,不曾发过一言的年轻男子。 神京五皇子,姜卫安! 眸光平静,姜卫安轻转着手中茶杯。 一袭镶金白袍,纤尘不染,望之便觉贵气不凡。 超群拔俗的五官之上,荧润光洁,即使低眸品茶之间,也透着神采奕奕。 唯有嘴角之上却始终抿着一抹似笑非笑,仿佛对任何事情都心不在焉般。 高高在上,俯瞰苍生。 淡漠到令人难以捉摸,这便是众人心中他的评价。 当然,众人不知道的是,这种淡漠与超然的气质,完全就是姜卫安刻意维持得。 因为对于一名一年前就来到这个世界的穿越者来说,这是一种极好的伪装色。 特别还是原主的身份尊贵,影响颇大。 那么平日里就必须谨言慎行了。 特别还是在这个以武为尊,强者称雄的世界。 摘星拿月,移山填海,都并非虚妄。 一旦被他们发现自己是穿越而来,那么其后果可想而知。 因此对于降龙谷正堂中发生的一切,姜卫安就如同一位局外人般,漠不关心。 这一幕在外人看来当然是一种气度,一种超然。 但在萧动看来,却是最大的羞辱! 就仿佛自己是戏台上的戏子一般,而姜卫安是出钱买笑的贵客。 “姜卫安......” “姜卫安......” 萧动愤怒得把手臂一扬,连连叫了姜卫安好几声。 但姜卫安却从始至终未有应答一句,甚至连目光都只是定格在茶杯之上。 这种被人无视的感觉,顿时让萧动无名火起,青筋暴起,双眼愤怒至极得望着姜卫安。 “大胆!竟敢直呼殿下尊名,找死!” 就在这时,只见殿门口突然跳出一人,冰冷的呵斥道。 而这呵斥之人,正是降龙谷七大真传弟子之一的风岚天。 风岚天表情冷漠,朝着萧动大步走去,一双手掌之上被乌光覆盖,真气涌动之间还带着一股强大压迫。 显然,他这是想亲自出手教训萧动,好在姜卫安面前好好表现表现。 其他降龙谷真传见状,心中不由得大呼后悔,没有早点站出来,被风岚天抢了机会。 要是能被姜卫安记在心上,成功争夺圣子的几率起码增加五成。 若是能让姜卫安满意,到时追随姜卫安去往神京,那才是真正的一步登天了。 风岚天是个聪明人,也是个投机主义者,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至于萧动,风岚天全然没有放在眼里。 见风岚天亲自出手,席间的一位长老终于坐不住了,连忙站起身来说道。 “岚天,今日乃是宗门大喜之日,不可失礼!” “谷主,萧动一向鲁莽冲动,这才行事失了章法,望谷主看在朝年兄的份上,宽恕他这一次吧。” 萧朝年,正是萧动的亡父,七年前在执行任务中身亡。 而替萧动求情的这位长老,正是降龙谷的传功长老白啸,也是萧朝年的知己好友。 望着慕容檀的面容古井无波,白啸心中一急,正想继续开口求情,却不想又有一道声音响起。 “白长老,今日萧动能当着谷主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来,那明日岂不是敢拆了神龙堂?” “是啊,这萧动敢如此挑衅宗门,其罪当诛,谷主万万不可听信谗言啊!” “你......你们......”见自己的话被反驳了一干二净,白啸气得满脸通红,抬着手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而大堂之外的萧动见白啸受辱,更是怒火冲天。 当即也不顾形势不利,仰天长啸一声,红着双眼大喝道。 “满堂趋炎附势之徒,遍地狼心狗肺之辈,这降龙谷不呆也罢!” 话音刚落,席间众人的面色顿时扭曲狂怒,就连在场的宾客都不由得动了怒火,因为萧动这句话把他们也给骂进去了。 “放肆!” “大胆!” 一股股强大压迫感向萧动袭卷而来,仿佛想要将他压成肉饼一般。 但随着萧动指间那一抹银光闪烁而过,这些压迫气息,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咦? 这一幕虽是瞒过了他人,但却被姜卫安察觉出了端倪。 毕竟在场众人虽然没有慕容檀的修为高超,但大多都是紫府境界,其中更不乏紫府大圆满之境的高手。 萧动一个废脉之体,仅凭着血气修为,就能抵挡住这么多高手的气势压迫? 双眸隐晦的一瞥,姜卫安的眼神停在了萧动的食指之上,那里正戴着一枚银光戒指。 老爷爷配置? 不愧是天命主角之一,看来这次的收获不浅了。 垂眸吹着茶水,姜卫安嘴角的笑意稍稍深邃了些许。 可这一幕正被萧动看在眼里,心中理所当然地把这当成了嘲笑。 “姜卫安,难道皇家之人便只会仗势欺人嘛?” 萧动死死握紧双拳,眼神喷火得看着姜卫安。 似乎今日的一切侮辱,都是姜卫安带给他得一般。 如果没有姜卫安,圣女姐姐也不会委曲求全。 如果没有姜卫安,自己依然还是降龙谷的内门弟子,每天依然可以看到圣女姐姐。 如果没有姜卫安,白啸长老也不会被人当众污蔑。 心中一连闪过几个如果,萧动的胸口起伏不定,一股郁气徘徊不散。 此时若是眼神能够杀人,姜卫安早被萧动给千刀万剐了。 可姜卫安要得便是这种效果,只有强烈刺激像萧动这种的天命主角,自己才能收获不菲。 眼眸一闪,一面浅蓝色的面板浮现在姜卫安脑海中。 【大反派系统】 【宿主:姜卫安(神武大帝第五子)】 【天命点:七佰点(不可召唤)】 【召唤从属:两名】 【叮:宿主成功破坏萧动与慕容清的宿缘,奖励天命点两百点。】 【叮:宿主成功阻止白啸的求情,奖励天命点壹佰点。】 【叮:宿主成功激怒萧动,使其心神不稳,奖励天命点四百点。】 ...... 天命点已经七百点了? 姜卫安心中一喜,心中暗道:“看来能在萧动这薅不少羊毛了,不像神京的那一位,才薅了两千天命点,就气急攻心而亡了。” 看来这次跟随母妃前来禅佛寺还愿,是来对地方了。 不过这还要感谢慕容檀这位便宜岳丈。 要不是他想要巴结上皇室,自己又如何能知晓萧动的存在呢? 又如何能暗中安排上这一场经典大戏呢? 不过这华洲地界也算是蛮荒未开化之地了,却不想还有萧动这般的天命主角,难不成是有什么重大事件发生? 毕竟主角在的地方,都伴随着机遇与危险,也不知道这华洲地界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姜卫安的思绪飘荡不定,可在萧动看来,这却是在无视自己。 松开拳头,深吸一口气,萧动气极冷笑道:“世人皆道神京七位皇子天资横溢,气度雅宏。” “可如今看来,你姜卫安除了仗势欺人,哪一点还比得上天资英奇,毓德明睿的太子殿下!” 语不惊人死不休,神龙堂的众人怎么也想不到,这萧动竟敢这般大胆。 就连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慕容清,都第一次将目光投向了萧动,双眸之间仿佛带着丝丝怜悯。 而一直垂眸品茶的姜卫安,此时也终于抬起了头颅,俯瞰的目光落在了萧动身上。 第八十六章 修缮(2) “殿下,这萧动一向毫无礼数,鲁莽冲动,还望您切勿生气。” 慕容檀阴沉的脸庞之上闪过抹抹杀意,显然对于萧动已是极怒了。 毕竟涉及到皇室内部之争,没有几个势力敢进去掺和一脚。 虽然当今神武大帝的身体状态越发萎靡,几位皇子之间的争斗也越发惨烈了起来。 但是在明面上,几位皇子之间还是兄友弟恭的。 可此刻,萧动竟敢当众扯下这块遮羞布,这让慕容檀怎能不怒,怎能不恨? 在场这么宾客,一旦传扬出去,他这个降龙谷主恐怕很快就会被请去喝茶。 “谷主,这萧动数次挑衅宗门,如今更是冒犯殿下,其罪当诛!” “便由我出手拿下他,给殿下赔罪!” 见慕容檀面色难看,风岚天抓住机会,大步上前表现自己。 也不等慕容檀答话,风岚天已经动手了,手掌之上乌光大涨,朝着萧动便捉拿而去。 只一瞬间,周边的空气便产生暴动,一股股惊人的劲流向萧动冲击而去。 “擒龙掌,降龙谷密传绝学!”一旁有人惊呼道。 显然,风岚天蓄势已久,一出手便是杀招,丝毫没有顾及所谓同门情谊。 而面对这强劲杀招,萧动眼神锐利,不动如山的身体微微一震,浑厚血气顿时弥漫扩散开来。 呼吸之间,便见一股猩红狼烟冲天而起,恐怖的劲力顿时朝着风岚天砸去,暴力而又简单。 “血气如柱!这萧动竟然仅凭肉身就能修炼到血气如柱的境界......” 惊呼声此起彼伏,显然这一幕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轰! 轰! 轰! 劲流与血气碰撞之间,神龙堂之内不断有炸响声传出。 谁也没有想到,这萧动不过一废脉之人,竟然可以与风岚天平分秋色。 要知道,风岚天作为降龙谷的真传弟子,一身修为早已达到先天大圆满之境,只差一步便能铸就紫府。 更何况风岚天一身武学皆得降龙谷密传,资源远非萧动这个内门弟子可比的。 就在众人思绪不宁之际。 下一刻,炸响震天,劲流翻飞。 萧动身体一颤,在血气翻涌之间,不由得退了半步。 而风岚天双掌一麻,竟被那股强大劲流冲击得倒退整整一步。 “什么......” “萧动竟然这么强?” “风岚天竟然输了?” 在场众多宾客面色鄂然,不由出声惊呼。 一旁的降龙谷弟子更是不敢置信,他们的真传竟然输给了内门弟子。 看到这一幕,就连脸色阴沉的慕容檀也是心神震动。 自己倾力培养的真传弟子,一向在同辈中都是难寻敌手。 可如今,却输给了一名内门弟子,这让他的脸面顿时便有些挂不住了。 难道说萧动的天赋比风岚天还要强?自己看走眼了? 慕容檀心中暗想道。 不过这一幕虽然在外人看来很意外,甚至很惊吓,但在姜卫安看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毕竟是天命主角,又有老爷爷贴身教导,要是这都打不赢龙套角色,那还不如拿块豆腐撞死算了。 打脸震惊的操作,对萧动这种天命主角来说,不是家常便饭么? 垂眸轻吹茶水,姜卫安依然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慢悠悠得开口道。 “听说你与这萧动还有过一段患难与共的经历?” 这句话,是对慕容清说得。 耳畔突然传来姜卫安的话,慕容清微微一颤,眼神之间起了些许波澜。 垂眸无言,慕容清并没有答话。 但在姜卫安看来,这与默认并没有区别。 嘴角的笑意更加深邃,歪头看向慕容清,姜卫安再次开口道。 “禅佛寺一行,母妃似乎很看中你,誉王妃的位置,你且先试试。” 誉王,正是姜卫安的封号。 霸道,淡漠,不容质疑,这是慕容清对姜卫安此时的印象。 不知为何,慕容清的心境第一次如此不安,一种恐惧的情绪弥漫在心头。 但她还是尽力控制情绪,抿了抿嘴角,依旧没有说话。 但姜卫安却将茶杯往桌角一推,语气淡漠的说道:“空了,湛满!” 天经地义的语气让慕容清手掌一紧,但最终还是默默拿起茶壶,给茶杯满上。 望着姜卫安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慕容清将嘴角抿得更深了。 轻轻拿起茶盏,姜卫安心中了然。 这中烂大街的套路,他实在是太熟悉了。 降龙谷谷主慕容檀不知从哪里得知,自己的母妃会去往禅佛寺还愿,便提前让慕容清以礼佛的名义住了进去。 结果可想而知,自己的母妃似乎对慕容清印象很好,便有意撮合姜卫安与慕容清两人。 能与皇家联姻,慕容檀自然是一百个愿意,便迫不及待想要举办订婚大典,争取早日落实此事。 而姜卫安也正在那时察觉到了萧动这个天命主角的存在,便以此作为借口,默认了慕容檀的行为。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便自然有了今天的订婚大典。 但萧动早就将慕容清视为自己的禁脔,当然会急眼跳出来。 这也就正中了姜卫安的下怀,主动跳出来的羊毛,此时不薅更待何时。 毕竟以姜卫安多年阅读书海的经验,一个废材崛起,一个天之娇女,不是男女主角还有谁? 显然,慕容清对于萧动还是有些好感的,但父命难违,她根本不敢拒绝。 只能努力撇清自己与萧动的关系,好让萧动逃过一劫。 但谁知道,萧动竟然会做那鸡蛋撞石头的事情。 虽然萧动此时展现出了自己的天赋,但慕容清依然还是不看好他。 毕竟一个是废脉之体,一个天家贵胄,差距何止天地之大? 而就在慕容清胡思乱想之际,场中的风岚天面色通红,咬牙切齿得说道。 “想不到你竟然隐藏的这么深,果然是不安好心!” “不过你也别得意,这只是试探而已。” 在这么多人面前失利,风岚天的脸色很是难看。 手掌一摊,层层乌光再次覆盖其上,显然,风岚天还打算继续出手。 不过就在这时,姜卫安却突然站起了身来,袖袍轻垂,语气淡漠得说道。 “此事既与本殿相关,便不劳风真传动手了。” “无知,因此无惧么?” 轰! 磅礴恐怖的威压,宛如泰山压顶,乾坤倒转,瞬间飓风般侵袭狂卷而下。 整个神龙堂之内,都激荡起了一层层空气涟漪,强烈的压迫感席卷了所有人的心神。 在场的众人不乏紫府高手,但在这一刻,都被迫臣服在了这股气势之下。 “神......神海?” 慕容檀双眸紧缩,神色惊惧而凝重得开口道。 要知道慕容檀自己修炼到神海境,可是足足花了上百年时间。 而姜卫安今年才多大,二十?三十? 一句天资横溢,恐怕都已经无法形容姜卫安了。 简直就是妖孽! 而身处在这股威迫正中心的萧动,更是噗通一声,整个人都伏跪在了地上。 如同一条死狗般,再难动弹一下。 “师尊......师尊......” 受此天大耻辱,萧动自然不会罢休,心中疯狂得呼唤着。 但戒指中却没有任何回应传来,仿佛老爷爷都跑路了一般。 “神......神海境......他的实力怎么会如此强......” 不甘得抬眼看去,望向那名眼神淡漠,俯瞰苍生的天家贵胄,萧动的心里不敢置信。 你不是喜欢装逼打脸吗? 你不是喜欢越级挑战吗? 姜卫安淡漠的眼神之中,带着一股蔑视蝼蚁的神色。 毫不意外,废脉与神海之间,胜负已经在一瞬间便分了出来。 而萧动强势打脸风岚天的操作,自然是胎死腹中了。 至于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三年赌约什么的,也要萧动能开口说话才行呀。 神龙堂中,静默一片。 除了慕容檀之外,以姜卫安神海境的修为,已经足以压垮在场所有人的脊梁了。 天命主角? 装逼打脸? 姜卫安不屑的笑了笑,负手而立,俯瞰着这只小蚂蚁。 而萧动跪趴在地上,豆大的汗水顺着脖颈留下,脸色扭曲,眼神不甘。 震撼得看着这一幕,在场众人对于皇室的忌惮更上了一层楼。 毕竟只是一个年轻皇子,就能有这般修为,不忌惮不行啊。 后天,先天,紫府,神海,凡人四境之中,姜卫安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 华洲地界明面上最强的,便是神海境了。 “不愧是潜龙榜前三的常客,殿下的修为真是惊世骇俗啊!” 慕容檀带着几分唏嘘,感叹着说道。 说话间,慕容檀不由得撇了一眼慕容清,见她脸色微微乏白,心中不免一叹。 姜卫安如此强势,以后清儿入了王府,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啊。 不过这一切都是为了降龙谷,相比清儿也能理解我的难处。 本还想保下萧动,毕竟他也算天资不凡,但如今却是不得不弃了。 只一瞬间,慕容檀便在心中决定了萧动的命运。 “慕容谷主见笑了,微末修为,不值称道!” 姜卫安嘴角噙笑,语气从淡漠变为平和,如沐春风的回答道。 但骨子中那一股高高在上,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毕竟在座的所有人,除了慕容檀值得姜卫安平和对话之外,其他的全都不值一提。 tsxsw.la 以皇子之尊,王侯之贵,姜卫安自然是有这个资格。 抬眸望了望虚空之中,有一道身影在姜卫安眼眸中一闪而逝。 那正是姜卫安的后手,也是他对付戒指老爷爷的最大底气。 又瞄了一眼萧动,望着他有些茫然失措的面色,姜卫安有些好笑。 恐怕他还在努力呼唤戒指老爷爷吧? 但虚空中的震慑可不是白给的,他只要敢冒头出来,姜卫安正好一起收拾了。 “宗门祸害,还要劳烦殿下亲自出手,老夫实在无颜啊......” 慕容檀也起身来到了姜卫安身侧,撇了一眼脚下的萧动,面色不安的说道。 但对于这位便宜岳父,姜卫安显然很大度。 “慕容谷主说得哪里话,清儿马上便要嫁入王府,日后既是一家人,又谈何劳烦呢?” 话里话外之间,姜卫安还不忘刺激萧动。 而效果也很是明显。 【叮:宿主成功阻止萧动装逼打脸,奖励天命点三百点。】 【叮:宿主成功激怒萧动,使其心境产生裂缝,奖励天命点两百点。】 ...... 【大反派系统】 【宿主:姜卫安(神武大帝第五子)】 【天命点:一千两百点(可召唤)】 【召唤从属:两名】 随着脑海中传来道道机械声,姜卫安心中一喜,看脚下的萧动是越发顺眼了起来。 这只肥羊,果然比神京那只好薅的多。 “哈哈......殿下说得是,都是一家人,一家人。” 慕容檀显然很高兴,脸上都笑出褶子了。 而降龙谷的其他弟子与长老,此时也不甘落后,纷纷开口赞同道。 “殿下修为盖世,圣女天姿国色,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呀......” “就是,就是,世间这般相配两人,百年殊遇!” ...... 见降龙谷的众人这般不要面皮,在场其他势力的宾客也是心中鄙视。 不过也暗想道,自家有没有合适的女弟子,到时给姜卫安送来,就算不能成为王妃,妾也是可以的呀。 而还有一部分人,此刻却心中瞬间警惕起来。 降龙谷本就是华洲地界的霸主之一,如今更是傍上了皇子,这对于他们来说,实在不算是一个好消息。 看向脚下如同废人的萧动,姜卫安眼眸微动,这只肥羊暂时还杀不得,不止羊毛还没有薅干净,还要借他钓出华洲的秘密来。 “慕容谷主,这萧动既是降龙谷之人,便由谷主决定吧。” 由我来决定? 慕容檀心中鄂然,对于姜卫安的决定有些不解,不过却十分佩服姜卫安的大度。 而在场的其他人也是这般想法,只觉着这位皇子殿下果然如传闻中那般大度宽宏。 行事规矩,不越俎代庖,众人对于姜卫安的印象顿时又好了几分。 可这个烫手山芋也不能砸在手里呀? 见慕容檀面有思索,一侧的传功长老白啸连忙站了出来,躬身行礼道。 “谷主,萧动虽是罪大恶极,但念在朝年兄一片忠心的份上......” 还未等白啸将话说完,慕容檀便挥手截话道:“哼,此撩公然挑衅宗门规矩,顶撞皇子殿下,杀他一百次都不嫌多。” “但念在其父有功宗门,可免其死罪。来人呀,将他把押入黑狱之中,听候发落!” 第八十七章 修缮(3) 随着磅礴的威压散去,萧动僵直的身体终于能够稍稍活动了。 从地上爬将起来,萧动满脸的不甘与屈辱。 关键时候,戒指里的师尊竟然没有回应和帮助萧动,这让萧动不禁心生怨恨。 还有自己心目中的女神,慕容清,也从始至终为自己没有说过一句话。 甚至还在和姜卫安打情骂俏,添茶倒水,这不禁让萧动更为心寒。 这一刻,萧动的双眸中异常愤怒,异常冰冷。 在他心中,似乎全世界都已经背叛他了。 而萧动的这幅模样,自然被慕容清看在了眼中。 但这个误会她却已经不想解开了。 从始至终,都是萧动自作多情罢了。 慕容清不可能为了萧动,违背父命,背叛宗门。 这是个必选题,而不是二选一! 既然已经决定下来,慕容清便索性让这个误会越来越深,这样对两人都好。 默默低下头,深吸一口气,慕容清又恢复到了那个不食人间烟火模样的仙女。 但慕容清想要就此结束,姜卫安又哪里会肯呢? “清儿,明日便随我去禅佛寺,礼见母妃吧。” 戏谑地看向慕容清,姜卫安罕见露出几分温柔笑意。 而这话,让慕容清神色一愣。 脸颊上露出丝丝晕红,慕容清自然知道姜卫安这是什么意思。 但当她看到姜卫安眼中的戏谑时,整个人却突然一颤。 这话,是说给萧动听得。 而一旁的慕容檀见女儿迟迟不答话,心中急躁,自己都想马上替女儿答应下来。 嫁入皇室,成为王妃啊! 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殊荣,可这个丫头却还装什么矜持呢? “姜卫安,你仗势逼人,无耻至极!” “有能耐就封印修为,与我公平一战,如若不然,便是无胆鼠辈!” 听到姜卫安的话,萧动强撑着虚弱身体,犹如发疯一般,对着姜卫安嘶吼道。 这种夫目前的行为,已经让萧动失去了理智。 只可惜,面对萧动的疯狗叫唤声,姜卫却连头没回,只是温柔得望着慕容清,彻底无视了萧动。 而神龙堂中的其他人,也犹如看傻子般,无语得看着萧动。 终于,在这巨大屈辱之下,萧动终于撑不住了。 噗! 一口猩红逆血喷吐而出,晕倒在地了。 而同一时刻,姜卫安脑海中也传来了一阵机械声。 【叮:宿主成功击破萧动心境,奖励天命点五百点。】 压下喜悦,姜卫安只觉得这羊毛薅得真容易。 “来人啊,快把这孽障压下去,别让他再丢人现眼了。” 慕容檀脸色阴沉,恨不得亲手杖毙了萧动。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再收回来,难免让人认为自己气度狭隘。 而随着萧动被刑罚堂弟子拖将出去,这场闹剧也终于落幕了。 至于姜卫安,在这场闹剧中收获了足足一千七百点的天命点,足以再召唤一位从属了。 “还望殿下恕罪,风某学艺不精,未能替殿下拿下萧动。” 待姜卫安重新回到位置,风岚天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面带愧色得请罪道。 明眼人都看得出,风岚天这是一条心想抱姜卫安的大腿了。 但姜卫安却只是大度一笑,轻拍了拍风岚天肩膀,宽容的说道。 “风真传何出此言,若不是那萧动心机险恶,风真传焉能轻敌大意?” 血气上涌,风岚天激动异常,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只是顿首拜谢。 一旁的慕容檀也乐见其成,毕竟姜卫安马上就要成为降龙谷的女婿了,往后都是一家人。 “殿下气度恢弘,老夫佩服!” 见这两人一唱一和,神龙堂中其他人心中鄙视,但动作却一点都不甘落后。 “皇室之胄,果然气度不凡......” “殿下天资横溢,英才盖世,天下慕仰啊......” ....... 大堂之中,处处都是溜须拍马的声音,这让慕容檀心下不喜,但又不好表现出来。 略微一瞥,望见慕容清略微有些失神的站在原地,慕容檀更是有些愠怒。 “清儿,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刚才不答应下来?” 多好的机会啊,慕容清要是答应下来,基本上就可以确定王妃的身份了。 到时水涨船高,他慕容檀就是王爷岳丈了,越来说不定还能一窥国丈。 “父亲......” 听到慕容檀责问,慕容清心中委屈。 但却没有解释,因为她不想父亲对萧动更加厌恶。 “唉......”慕容檀轻叹一口气,面色之上有些愁容,仿佛在说慕容清不懂事一般。 1200ksw.net 心中一颤,慕容清不忍看到父亲为难。 银牙轻咬,准备放低姿态,去找姜卫安赔个不是。 但姜卫安却看都不曾看她一眼,而且身边一直人来人往,根本找不到机会。 之前所说的礼见皇妃,也仿佛只是一句戏言。 想到这里,慕容清心中更加委屈,嘴唇紧紧抿住,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心弦摇曳。 眉眼一扫,姜卫安从人缝中也看到了慕容清模样,但他心中却只觉得好看。 此次前来华洲,除了薅羊毛之外,他可是还有一件大事要做的。 谈情说爱什么的,可没有那个闲功夫。 再说了,强扭的瓜虽然解渴,但是不甜。 “恭喜姐姐,贺喜姐姐,马上要嫁入王府,做王妃了。” 不知何时,失神的慕容清眼前,突然跳出了一个人影。 一身短裙短发,英姿飒爽之间又带着丝丝妩媚,特别那双眼眸,显得古灵精怪。 “萧潇!”漠然得看着眼前人,慕容清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嘻嘻,姐姐的性子还是这般冷清,到时嫁到王府去了,可千万别让誉王殿下厌恶啊。” 眨着一双大眼睛,那名叫萧潇的女孩嘲讽般得提醒一句。 还未等慕容清反应过来,又蹦蹦跳跳的跑开来了。 看方向,正是朝着不远处的姜卫安走去。 手掌微动,慕容清不知为何突然有些紧张起来,想伸手拉住萧潇。 但不知为何,最终还是颓然得放下手来。 ... ... 仲春的夜幕总是姗姗来迟,天穹之上的玉盘悄悄睡了一觉,平日里的朗朗月华彷佛背弃了大地,任由黑暗侵蚀。 内奢的厢房中。 姜卫安平静得站在窗前,任由黑暗笼罩住身体。 双眸凝神得看着天穹之上,仿佛能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下,瞄见那丝毫光芒般。 呲呲! 随着房中烛火一闪,一道身披黑色长袍的身影,突然自虚空之中显出身形来。 “可查清楚了?” 姜卫安头也未回,一手撑在窗台上,一手负在身后。 躬身一礼,黑袍人影用略带沙哑的声音开口答话道。 “殿下,事情果然如您所料。” “这降龙谷与飞狐军之间勾连颇深,就属下所知,他们半年之内,已经向黎族贩卖数次军械,获利颇丰!” 手掌微微一紧,姜卫安面不改色的继续问道:“可有实证?” 黑袍人影躬身更低,忐忑得回答道:“他们行事颇为谨慎,属下...属下还未能收集到实证。” “不过典将军已经深入飞狐军内部,想必不久之后便能有所收获。” 随着黑袍人影提到典将军三字,姜卫安笑了笑,脑海浮现出了浅蓝面板。 【大反派系统】 【宿主:姜卫安(神武大帝第五子)】 【天命点:一千七佰点(可召唤)】 【召唤从属:两名】 看着那一千七百点的天命点,姜卫安很满意。 因为每一千天命点,便能为他召唤一名从属。 而神京那名主角,便为他贡献了足足两千天命点,让姜卫安召唤了足足两名从属。 黑袍人影口中的典将军,便是那古之恶来,典韦! 而另外一名从属,便是今天震慑戒指老爷爷的存在,也是姜卫安的底气所在。 至于这名黑袍人,乃是皇室宗人府培养出来的影卫。 每位皇子在冠礼开府之后,都能被赐予足足十八名影卫。 虽然他们修为大多只有紫府上下,但却胜在足够忠心,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长,可独当一面。 “一面继续探查下去,一面配合典将军,双管齐下,我要在离开华洲之前,拿到确凿证据!” 姜卫安看着手心掌纹,眼神突然狠厉得说道。 身体微微一颤,黑袍影卫不敢怠慢,连忙赶紧应下。 “属下...属下还探查到一件事情,殿下可能会有些兴趣......” 不知想起什么,黑袍影卫的脸色有些古怪。 “哦?说说看。”姜卫安轻轻摩擦着手心掌纹,不紧不慢的说道。 “前些日子,影九深入黎族打探,却无意间探查到一则消息,慕容檀的发妻竟然是黎族七王之一,驹利王的次女!” “而慕容清,好似...好似与慕容檀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眉心一皱,这则消息却是有些惊讶到了姜卫安。 毕竟今天在宴会上,慕容檀表现得都很像一个父亲,一个想要鸡犬升天的父亲。 看不出来啊,这慕容檀竟然有这般城府。 不愧是华洲地界的霸主之一,还真不能小瞧了他。 挥手让黑袍影卫退下,姜卫安轻揉了揉眉心,越发觉着华洲地界隐藏的秘密不少。 难怪能够诞生出如萧动这般的天命主角。 “看来还要继续深入探查降龙谷了,这件事,恐怕就要落在了慕容清身上了。” “恩......今天那个萧潇倒是个不错的引子......” 阖下双眸,姜卫安平静在心中想道。 ...... ...... 黑狱! 这两个字在降龙谷弟子的心中就是噩梦。 因为这里不但潮湿难耐,处处充斥着腐烂发臭的气味。 而且还是关押邪道与魔道的地方,他们心性歹毒,最好诱人堕落,惑人心神。 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引诱堕落,从一名正派少侠,变成一名歹毒恶人。 甲字七号。 萧动跌坐在地,双目呆滞。 他血气被封,带着镣铐,显然,还没有从今天的屈辱中回过神来。 自从三年前被人退婚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受过如此屈辱了。 以往的困境,绝境,他都能化险为夷,绝处逢生。 但是这次,似乎栽在了姜卫安的手中...... “姜卫安!” 从牙缝中嘶吼出这个名字,萧动双眼通红,双拳紧握。 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女神这时会倒在姜卫安的怀中,替他倒水,替他按摩,甚至...甚至... 萧动的心中就忍不住发狂。 “静心,小动......” 可就在这时,萧动指间的那枚戒指突然闪过一抹银光,里面还有一道苍老声音传出。 萧动脸色一愣,喜意顿时涌上心头。 但很快,那股喜意又化作了怨恨与不甘。 “师尊,你之前为什么不回应我,你知道我受了多大屈辱吗?” 带着心中怨恨,萧动质问着戒指老爷爷。 浑然不记得他之所以能够废材崛起,全都是靠戒指老爷爷的教导。 “小动,你听为师解释,为师之所以当时不回应你,全是因为为师察觉到一股恐怖气息,当时正笼罩在你的身体之上。” “如若为师回应你的呼唤,那位恐怖存在必能察觉,到时不但护不住你,就连为师都难逃一劫!” 又是一阵银光闪过,戒指中传出一阵带着苦笑与无奈的声音。 萧动面色鄂然说道:“怎么...怎么可能?” 在萧动的印象中,自己的师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仿佛无所不能。 可现在他却说他也不是无敌的,这让萧动有种被欺骗了的感觉。 “唔...为师知你心中所想,若是我全盛时期,大可不惧!” “但如今......一缕残魂而已,能够使用的力量实在有限......” 声音再次从戒指中传出,带着一股强烈怨恨和不甘。 好不容易升起来的希望,又再次破灭了。 萧动终于沉默了下来。 一时之间,他的心中满是茫然与无力。 难道真的要放弃慕容清? 放弃向姜卫安复仇? 十指紧握,萧动扭曲的脸色上,十分不甘。 第八十八章 修缮(4) 腐气弥漫的黑狱中。 萧动旁着双腿,与他的戒指老爷爷正在交谈着什么。 “小动,这件事情牵扯太广,我们还需要从长记忆,” “那姜卫安出身皇室,来历恐怖,而且又有护道者随身跟随,现如今我们还不宜与他硬碰硬。” 戒指老爷爷捏着邋遢胡须,开口说道。 戒指老爷爷名叫皇极天,本是一百多年前的一位强大散修,但只因被徒弟背叛,落了个肉身消亡的下场。 但幸亏他在临死之前用秘法及时抛弃肉身,才得以苟活到如今。 可就算如今只是一缕残魂,皇极天的见识也比萧动强上百倍。 “我...我知道了,对不起,师尊!”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萧动抿着嘴角,心不甘情不愿的道歉道。 但他的心中还是有所芥蒂。 埋怨师尊没有出手,让他受这般屈辱。 不过萧动也知道,自己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皇极天,倒也不敢继续犟下去。 “师尊,我需要力量,需要蛰伏,日后我一定要杀了姜卫安!” 不敢对皇极天生气,萧动却敢发誓杀了姜卫安。 因为只要当他一想到慕容清,便觉着自己有义务拯救她于水火之间。 皇极天看到这一幕,心中轻叹了一口气。 在他看来,萧动实在是不够理智,不够成熟。 只是为了一个女人,便敢去得罪这么强大的人。 再说了,在慕容清这件事情上,人家姜卫安至少有名有份,你萧动又是凭什么呢? 只不过皇极天脱身与复仇的希望还在萧动身上,现在不好违背了他。 “当前我们要考虑的不是杀了姜卫安,而是如何从这黑狱中逃出去。” “只有出了这黑狱,才能有变强的希望!” 皇极天扯开话题,提醒萧动道。 神情一振,萧动左右看了看,耳畔中传来一阵阵的怨恨嘶吼声,如同恶鬼高咛般。 “这黑狱中关押的犯人无数,要是我可以把他们放出来,或许就能制造脱身的机会了......” “桀桀,竟然降龙谷对我这般不公,那就别怪我不义了!” 萧动满怀怨恨的心想道。 伸手一掏,萧动从怀中拿出了一件黑色物事,上面流转着层层符文,犹如一种封印般。 “这...这是虚王墓中那截指骨,小动,你想干什么?” 看着萧动手中的黑色指骨,皇极天仿佛想到了什么,面色震惊。 邪魅一笑,萧动回答道:“师尊,这截指骨本就是至阴至邪之物,又受虚王熏陶了整整千年,必定可助我从黑狱脱身。” “可这截指骨太过阴邪,一旦破开封印,里面的邪气便会弥漫,到时方圆百里之内,将会寸草不生!” “这有损阴德啊,小动!”皇极天面色诚恳,想要劝诫萧动。 但萧动此时哪里肯听,眼神之中尽是癫狂之色。 只见他将指骨往半空一抛,一口精血喷吐而出,沾染在了那符文上。 ...... ...... 降龙谷。 内奢的厢房中。 姜卫安正整理着手中竹筒,这是影卫报上来的资料。 事关飞狐军与黎族,姜卫安不愿假手他人。 “殿下,圣女阁下想要求见!” 而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侍卫声音,说慕容清想要求见。 面色微楞,这女主角自己送上门了? 收拢桌上竹筒,姜卫安收敛神色,语气淡漠道:“让她进来。” 不管怎么说,这慕容清从小在降龙谷长大,又是慕容檀名义上的女儿,或许能挖出些线索来。 而且这类的女主人设,对付起来并不难。 正思绪飘荡间,慕容清悦耳动听的声音传了进来。 “慕容见过殿下!” 踩着华贵地毯,慕容清抿着嘴唇,面色颇有几分忐忑不安。 面对着这个男人,她已经做不到平静恬淡了。 抬眸望去,姜卫安的眼神有些欣赏。 不得不说,身为女主,慕容清的外貌姿态堪称绝色。 眸若秋水,眉似柳黛,五官精致而绝丽。 一袭轻纱白衣,犹似身在雾中,透着出尘与超然。 尤其是那眉宇间的几抹忧愁,让她看起来更增添几分楚楚可怜。 让人不禁便生出强烈的保护欲望。 而姜卫安在欣赏慕容清的同时,慕容清也在观察着姜卫安。 在慕容清眼中,这个男人犹如身在迷雾中。 以往如同萧动等人,都是那么仰慕自己,捧着自己。 唯有姜卫安似乎对自己毫无兴趣,甚至还利用自己。 而且在这两天时间里面,姜卫安好似完全忘了自己,甚至...甚至还当着自己的面,和那萧潇有说有笑。 弄得自己父亲愁云满面,唉声连连。 “不知圣女阁下有何要事,非要见我?” 忌在首位,姜卫安收敛眼神,淡漠得开口道。 那俯瞰一切的姿态,显得格外冷漠。 对于熟读网文的姜卫安来说,自然知道有个词叫作欲擒故纵。 想让这位高傲的女主低头,就要吊着她,既让她感受到绝望,也让她看到希望。 果不其然,看着姜卫安的冷漠姿态,慕容清的嘴唇抿的更深了。 她心中有些委屈,不过想起父亲的交待,慕容清还是开口道。 “慕容此来,是向殿下道歉赔罪的。” 闻言挑眉,姜卫安故作好奇的答道:“哦?圣女何错之有?” 面色一暗,慕容清双眸中起了些许波澜,“萧动之事,全因我而起,所以我要向殿下道歉......” 鼓起勇气,慕容清与姜卫安对视着。 知道自己的小聪明瞒不过姜卫安,慕容清索性将事情的原委明明白白都说了出来。 2kxiaoshuo.com 包括与萧动如何患难与共,萧动如何仰慕自己。 可以说,彻底将萧动卖了个干干净净。 也很成功的将自己摘了出来,包装成了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呵呵,看不出来,这女人的心性还挺歹毒,有点意思......” 第一次,姜卫安第一次对慕容清露出了饶有兴趣的眼神。 本以为女主人设都是白恋花类型的,这慕容清倒是个意外。 懂得趋吉避凶,不一味莽撞 是个人才。 “圣女阁下告知本殿一切,就不怕本殿一怒之下杀了那萧动?” 带着几分试探,姜卫安依旧冷漠得说道。 但显然,慕容清早有预料,脸色自然的回答道:“萧动之事,慕容无力改变,全凭殿下意愿而已......” “哦?萧动对你可是一往情深啊,甚至不惜与降龙谷决裂,你不替他求求情?” 姜卫安的话毫不留情,不禁让慕容清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痛苦。 可还未等慕容清开口回答,房间外却突然传来阵阵跑动声,脚步声显得格外慌乱。 而就在这时,门口的侍卫也突然闯了进来,焦急得禀报道。 “不好了殿下,降龙谷的黑狱出事了!” ... ... 降龙谷。 黑狱! 以往戒备森严的黑狱,如今却已经是一片狼藉。 遍地的断肢残臂,处处沾染着猩红血液。 倒塌粉碎的各类建筑上,还混杂着各种碎肉,骨茬,以及粘稠的血浆。 大狱门口,一股股黑气从里面渗透出来,只短短数个呼吸之间,便弥漫了方圆百米之地。 而在这黑气的侵略下,门口那两具象征着正气的狴犴,此时也已经完全散失了往日的灵气。 “萧...萧动...你想干什么,你大胆!” 残骸中,看守黑狱的内门长老瘫倒在地,浑身血迹的身躯正被一只脚掌死死踩住。 这只脚掌的主人,正是披头散发的萧动。 此时的他,全身笼罩在一片黑雾之中,双眸漆黑无比,脸上还挂着一抹残忍笑意。 而在他的身后,还有一大批同样模样的人,此时正在疯狂得杀戮,毫无理智可言。 “我大胆?哈哈哈哈......那天在神龙堂里就数你跳得最欢,现在知道怕了?” 拍打着那名内门长老的脸庞,萧动癫狂无比得肆意大笑。 这种仇人被踩在脚下的快感,已经让萧动沉迷其中了。 “你...你快放了我,不然.....不然等谷主来了,一定饶不了你!” 那名内门长老脸庞上满是恐惧,可还是色厉内荏的警告道。 “谷主?不饶了我?我好怕呀!”萧动摊开双手,如同一个疯子般大笑道。 “你.....”那名内门长老还想继续说些什么。 但萧动却丝毫没给他机会,手掌作刃,直接便穿透了他的胸膛。 死不瞑目? 看到内门长老还瞪大着眼睛,萧动扭了扭脖颈,一脚便踩了下去。 而这一幕,也正被全力赶来的慕容檀等人看在眼中。 看着死无全尸的内门长老,再看看邪气凛然的萧动。 这无间炼狱的恐怖景象,让慕容檀彻底怒了! “畜牲!我杀了你!” 轰隆! 嗤! 伴随着一股恐怖压迫,一道剑芒气柱冲天而起,无穷尽的青色剑气汇聚,犹如倒劈华山一般,向着萧动劈去。 降龙谷密传,戮魔剑! 这含怒一击,慕容檀全然没有丝毫留手。 只见那无尽剑芒倒劈而下,空中弥漫的黑气顿时被斩散开来。 离得稍近些的魔道罪犯,竟然直接被斩成了肉糜。 而处在正中心的萧动,此时也收敛起了肆意张狂,犹如奸计得逞般,将那黑色指骨往剑芒斩来方向尽力一扔。 轰! 一瞬间,青色剑芒便斩在了黑色指骨上。 只听得咔嚓一声,终究还是剑芒锋利,将那黑色指骨顿时斩得四分五裂。 看到这一幕,萧动难掩喜色。 慕容檀也是面色一变。 因为那四分五裂的黑色指骨中,此时竟然散发出了一大团黑气,直接将青色剑芒吞噬的一干二净了。 而在吞噬了青色剑芒之后,那团黑气仿佛又膨胀了几分。 似是消化般,那团黑气一阵蠕动过后,瞬间又分裂成了无数团。 血肉,尸体,草木,甚至是活人,在这一刻,都成了他们吞噬的对象。 “畜牲!你到底做了什么?” 慕容檀一面阻止这黑气入侵,一面对着萧动怒吼道。 而萧动仿佛看戏一般,踩在一具尸体上,面色扭曲得回答道。 “降龙谷对我不公,那就别怪我无情!” “今日,我要屠了降龙谷满门!” 话音落下,萧动脚下一动,整个如同一发炮弹般,向着慕容檀急速冲去。 瞧见萧动要欺师灭祖,慕容檀愤怒的低吼一声,浑身真气凶猛爆裂。 “戮魔!” 手掌中的长剑重如山岳,慕容檀一剑似缓实快的朝着萧动削去。 这一剑,将周边那些嘈杂的声音完全淹没,死寂一片! “哼!垂死挣扎!” 萧动冷哼一声,手掌一握,朝着虚空就是一拳砸过去。 这一拳,将他身体上那些黑雾全部带动了起来,顿时便撕裂了凝滞的空气,狠狠砸在了慕容檀的身上。 砰! 受到如此重击,慕容檀整个人倒飞出去,嘴角淌血。 但萧动却得势不饶人,冲上来一拳接着一拳,很快便将慕容檀打得七窍流血。 “不公之人,该打!” “无情之人,该打!” “阿谀之人。该打!” ...... 在黑气的作用下,萧动直接化身大魔王,一拳拳将慕容檀打得面目全非! “父亲!” 又是一计重拳,慕容檀打飞了出去。 而这时,紧赶慢赶的姜卫安与慕容清终于来到。 看到慕容檀这幅模样,慕容清嘶喊一声,飞奔过去便接住了慕容檀。 “清......清儿......” 看到慕容清,萧动整个人顿时便僵住了。 心中无比悔恨。 “我......我不是......不是我......”萧动看着自己的双手,呐呐说不出话来。 “闭嘴!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你有错在先,我父亲饶了你一命,你竟然恩将仇报!” “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慕容清搀着慕容檀,双眸如寒冰般看着萧动。 “我......我没有......我没错,我没错!”半蹲着抱住脑袋,萧动挣扎着喊道。 “对,我没错,错得是你,姜卫安!”不知想到什么,萧动捂着脸,一双漆黑的眼眸死死盯着姜卫安,如同恶鬼咆哮般嘶喊道。 身影一动,萧动朝着姜卫安炮射而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望着黑雾环绕的萧动,姜卫安脸色依旧漠然,只是眼眸中多了几分凝重。 “让我先试试他,你不用动手!” 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姜卫安扭了扭手掌,一双宛如苍鹰般的眼眸瞬间锁定了萧动的身影。 袖袍一甩,一柄印刻着山川日月的长剑顿时落在姜卫安手中。 紫痕! 嗖! 萧动在黑雾的加持下,速度极快。 但姜卫安也不慢,手中紫痕剑爆出让繁星失色的璀璨光华,夺目四色。 而在这夺目光华下,紫痕剑之上迅速浮起一颗拳头大小的烈日。 王族绝学,紫炼大日! 一剑劈下,拳头大小的烈日以恐怖速度激射而出,在虚空中拉出了一条笔直的火焰来。 经久不散! 萧动还想故技重施,再次调动黑雾为己所用,又是粗暴的一拳砸出。 但这次,萧动却失算了。 只见那黑雾在碰到烈日的一瞬间,便如同冰雪遇到火焰一般,直接消融的干干净净。 而萧动的这一拳,就如同未带任何防护一般,狠狠地砸在了烈火堆中。 “啊...啊...” 惨叫声瞬间传来。 只见萧动满头大汗的跪倒在地,出拳的右手已经完全扭曲,被那团烈日烧成了焦炭。 “虚王墓?” 挑了挑眉心,姜卫安有些了然得看着萧动。 紧捂住右手,萧动一脸惊骇得看向姜卫安,仿佛在说他怎么会知道的一般。 “呵呵,拿前朝皇室的东西来对付今朝的皇室,本殿是该夸你呢,还是骂你呢?” 虚王。 正是前朝的末代废帝。 这截指骨,便是虚王用来修炼黑冥大法的器具。 而所谓的黑冥大法,正被姜家的紫炼大日克制得死死的。 要不然,姜家也不会这么轻易便夺了虚王的江山。 这桩秘闻寻常人根本不会知晓,萧动出身平凡,自然是了解不到。 【叮:宿主成功击败萧动的强势反击,奖励天命点三百点。】 脑海中传来一道机械声,姜卫安心中一喜。 “爹爹...爹爹...不要...你们不要过来...” 就在这时,慕容清的喊声突然传来。 回眸一看,原来是一团黑气此时正朝着慕容父女两过去。 而此时的慕容檀昏迷不醒,慕容清哪里有能力能够阻止黑气的侵入。 “咦?”姜卫安本不想多管闲事,但眼前的一幕却让他突然改变了想法。 紫痕剑一扫,一轮紫日飞快便消融了那团黑气。 不顾慕容清满脸的感谢,姜卫安看着慕容檀的身体,陷入了沉思。 只见慕容檀原先伤痕累累的身体上,此时竟然已经痊愈了差不多了。 现在只是因为失血过多,暂时昏迷罢了。 而这一切的功臣,竟然是一只只雪白色的虫子。 “黎族的巫蛊之术?这慕容檀果然有问题。” 姜卫安本想再细细探查一番,但在这时,周边又有阵阵惨叫声传来。 只见那黑雾此时越分裂越多,降龙谷的弟子渐渐已经抵挡不住了。 “哼!前朝的余孽,死了还不让人安心!” 没有犹豫,拿起紫痕剑,姜卫安临空腾起。 黄紫色的真元注入剑中,一团团烈日从剑尖浮现,围绕在姜卫安的四周,将他衬托着犹如神魔一般。 “既然已经死了,那就该好好呆在坟墓里!” 冷哼一声,手中紫痕顿时倾扫而出。 烈日! 光华! 在这一刻,降龙谷犹如被太阳笼罩其中,无尽的光华四射开来,消融着每一寸黑雾。 而身处光华中心的姜卫安,便如一尊神灵般,净化着大地。 一手搀扶着慕容檀,慕容清痴痴地看着这一幕,眼神中尽是迷离。 我的夫君,一定是一个救世大英雄。 这是慕容清少女时代的憧憬与幻想,而这一刻,竟然真的实现了。 “殿下...是皇子殿下救了我们...” “殿下万岁,殿下万岁......” ...... 随着每一寸黑雾被消融干净,人群沸腾了。 他们高喊和呼啸着万岁,丝毫不在意合不合规矩,坏没坏礼法。 就连萧动戒指中的皇极天,此刻都面色复杂得看着姜卫安,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唯有跪趴在地上的萧动,眼神呆滞,嘴角流涎,不停得喃喃自语道:“是我的...是我的...都是我的...” 他,疯了! 第八十九章 修缮(5) 晨曦时分,第一抹红霞从东方升起。 昨日一片繁华的降龙谷,如今却处处充斥着残桓断壁。 就算经过了一整夜的整理,也还是废墟成堆。 特别是空气中那浓重的血腥味道,经久不散,令人作呕。 呆坐在父亲以往的位置上,慕容清有些茫然。 这种没有主心骨的滋味,让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千钧重担。 不过幸好还有他在。 眼神复杂得望着姜卫安,看着他将一项项事物安排下来,没有丝毫慌乱与无措。 安心的感觉充斥心头,这种依赖与依靠的感觉,还不错。 不知觉间,慕容清浅浅得掀起了嘴角,如酷夏中吹过一丝凉风,美艳不可方物。 但可惜的是,姜卫安根本没有看见这一幕。 “秦长老,麻烦你去查看各处弟子伤亡,登记在册,以备后续的抚恤事宜。” “方长老,你带人去清理各处废墟,抢修谷中各类建筑,务必使其能够正常运转。” “刘长老,你带各堂精锐弟子加强警戒,将巡逻范围扩大一倍,值此虚弱之际,不能让别派趁虚而入。” ...... 随着姜卫安井井有条的吩咐,神龙堂中众多长老各司其职,一时之间倒也乱不起来。 看着众人离开,姜卫安揉了揉眉心,将桌面上的各类竹简摊开。 这是降龙谷例年来的财政登记册。 也是姜卫安为何要主动接手处理善后的根本原因。 “殿......殿下,不知道我能做些什么?” 但在这时,慕容清却突然开口询问道。 作为降龙谷的一份子,她也想出一份力。 “你?坐在这个位置上就好,其他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可谁料姜卫安却连头都未回,只是冷漠得开口回答道。 挟天子以令诸侯,现在机会难得,慕容清只要做好一只花瓶便够了。 撇了撇嘴角,慕容清有些委屈,但也不敢再继续说些什么了,只能有些别扭得坐在主位上。 大堂之中,又恢复到了一片死寂当中。 只剩下姜卫安不停翻动竹简的声音。 “神武一百二十六年二月中,刑罚堂出纳三千五百贯,源石七块。” “神武一百二十九年四月初,刑罚堂出纳七千贯整,源石三十三块。” “神武一百二十九年十一月初,刑罚堂出纳一万二千贯,源石三十块。” “......” 姜卫安的目力极好,一目十行。 功夫不负有心人,从这一大堆的卷宗中,姜卫安终于发现了些许蹊跷。 从神武一百二十六年开始,降龙谷的刑罚堂中总会出现一笔不明出纳。 没有注明原因,也没有注明用处,而且一次比一次数额巨大。 要知道神武朝的铜钱购买力极强,寻常百姓家一年的花费也最多不过五贯钱。 而降龙谷动不动就是几千上万贯,可想而知,这数额绝对不小。 特别是还有源石。 这东西因为用处颇多,既可以辅助修行,又可以用于阵法,兵器之上。 所以一向都属于军用物资,也是明令禁止的交易货物。 姜卫安有些意外,想不到这降龙谷竟然还能弄到这种违禁物。 看来降龙谷与飞狐军之间的联系远没有那般简单。 合拢竹简,姜卫安刚想用密信通知影卫,让他们顺着这条线探查下去。 但谁料到,大堂外的侍卫却突然闯了进去,面带喜色得对着慕容清禀报道。 “圣女大人,谷主已经醒了,您快去看看吧。” “真的?”慕容清一脸欢喜的站起身来,跟着侍卫便朝着门外走去。 “倒是及时,不过也好,你这条命可还不能没了。” 挑了挑眉心,姜卫安并没有跟上去。 【大反派系统】 【宿主:姜卫安(神武大帝第五子)】 【天命点:两千点(可召唤)】 【召唤从属:两名】 打开脑海的浅蓝面板,姜卫安望着那两千点天命点,心下愉快。 似萧动这种天命主角,姜卫安薅起羊毛来丝毫不手软。 但自己似乎有些用力过猛了,导致那萧动现在疯了,肥羊没毛了。 不! 不对! 姜卫安突然想起一个细节,以往自己只要成功挑拨萧动,面板必定会给出提示和奖励。 没道理他疯了,面板就不给提示和奖励了呀? 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那便只剩下一种可能。 萧动,他在装疯! “他有这个智商?”姜卫安不禁有些怀疑。 但一想到萧动还有个戒指老爷爷在身上,姜卫安便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大。 毕竟那是个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狐狸。 教导这种装疯卖傻的伎俩,可难不倒他。 “呵,装疯卖傻,想借此逃过必死之局,再蛰伏暗处等待时机,一击毙命,果然是老狐狸!” “好,竟然你喜欢装疯,那可要一直装下去哦!” ...... 刑罚堂! 暗牢! 自从昨日黑狱被破坏的一干二净之后,里面的犯人便被转移到了这里。 而这其中,自然也包括萧动。 “嘿...嘿嘿...这是我的,这都是我的...” 潮湿的牢房中,萧动蹲靠在墙角处,手里抓着一只蟑螂,一脸傻笑得自说自话。 囚首垢面,披头散发,此时的萧动全然没有往日的风采,犹如街头乞讨的乞丐般。 咔,嚓! “你,给老子起来!” 随着一阵开锁声,监牢外走进了几名降龙谷弟子。 他们也不顾萧动身上的污垢,一把便将他提了起来。 “我的...我的...那是我的...” 萧动被突然一提,手指中的蟑螂趁机便跳了出去。 “你的?”狞笑一声,其中一名圆脸弟子一脚便将蟑螂踩的四分五裂。 绿色的血浆还飞溅到了萧动的脸上。 “你看看你这幅模样,还想染指圣女大人?还敢对风真传动手?” “什么东西!” 一把将萧动推到在地,几个降龙谷弟子手脚并用,对着萧动便是一顿暴打。 “不要...不要打我...”萧动用双手捂住脑袋,口中还在喊着。 可那几名降龙谷弟子却丝毫没有停手,反而越打越起劲。 但他们却谁也没有察觉到,萧动看似慌乱,却死死护住了身体上的致命部位。 而且那一双眼眸之间,此时正充斥暴虐和癫狂。 “小不忍,则乱大谋,如果你还想向姜卫安复仇,就忍住,小动!” 就在萧动彻底忍不住,想要还手的时候,耳畔却突然传来了一道苍老声音。 正是戒指中的老爷爷,皇极天! ... ... “父亲,父亲...你怎么样了?” 马不停蹄的冲进卧房,慕容清面色担忧。 慕容檀半躺在软塌上,浑身被包扎严实,散发着一股浓密的草药味道。 见慕容清进门,慕容檀想强撑着身体坐起。 赶忙上前阻止,慕容清半搀着慕容檀躺下,说道:“养伤要紧,父亲。” “清儿,谷中如何了?你为何不在神龙堂中主持大事?” 见到女儿的第一面,慕容檀脱口而出。 显然,对降龙谷这份基业,他格外看重。 替父亲整了整被角,慕容清面色轻松的回答道。 “放心吧父亲,有殿...殿下他在帮我处理,出不了大事的。” “什么?殿下?誉王殿下?” 不同于慕容清的轻松,慕容檀显然有些紧张,连忙继续询问道。 “你快说说,誉王殿下做了哪些事情,或者...有没有去到什么地方?” 有些奇怪得看着父亲,慕容清说道:“父亲,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殿下还会对降龙谷不利?” ahzww.org 一五一十得将自己看到的说出,慕容清眼神有些复杂,似乎是感激,又似乎是依赖。 一直紧绷着神经,直到慕容清说完之后,慕容檀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过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眼神锐利得抓住慕容清手臂,追问道。 “你是说,殿下他翻看了各种卷宗,还有降龙谷例年的账目?” 看到慕容清点头,慕容檀神色一变,翻身便要着衣下床。 可就在这时,耳畔间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慕容谷主莫不是看不起本殿,觉得本殿看不好区区一个降龙谷?” 父女两抬头看去,来人正是一袭镶金白袍的姜卫安。 乏白面庞上闪过一丝尴尬,慕容檀挣扎着起身行礼。 但姜卫安却早已按住了慕容檀,亲自将他重新扶到床榻上,并说道。 “谷主有伤在身,无需这般折腾。” “再说,清儿很快便要嫁入王府,谷主日后便是本殿岳丈,难道谷主还放心不下小婿?” 嘴角带着一股温和笑意,姜卫安显得很随和。 而一旁的慕容清听到这话,不禁面红耳赤,有些害羞般得低下头颅。 不同于自家女儿的单纯,慕容檀却从这句话中听出了别的意味。 “殿下说得哪里话,老夫虽年迈不堪,但也不至于如此迂腐。” “只是殿下乃是万金之躯,服纪日月之人,老夫岂敢因为降龙谷这些琐事劳累殿下!” 面色感动,慕容檀有些动情的真切答话道。 虽说情绪是能感染与传导的,但姜卫安此时却只觉得这老货城府颇深。 “好了,不用再说了,谷主这几日安心养伤便是,降龙谷之事,自有本殿与清儿处置。” “谷主伤势严重,这几日,便安安心心吧!” 笑意一收,姜卫安语气淡漠得说道,不容拒绝的语气让慕容檀面色一滞。 一把抓起慕容清的手臂,姜卫安转身便向门外走去。 “殿下,这...这...” 慕容檀本能得想要阻止,但被姜卫安冷漠的眼神一扫,顿时便呆立当场。 哐当! 随着房门一闭,慕容檀这才反应过来。 抓起身上的被子,一把甩倒地上,爬将起来便要追出去。 可才刚刚下地,慕容檀又回想起了姜卫安方才那个眼神。 恐怕自己只要出了这个门,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吧? 面色颓然的重新坐下,慕容檀烦躁得抓了抓头发。 想来姜卫安必定是看到了那本账目,不然绝不会直接发难,在降龙谷中软禁他这个谷主。 要不是谷中那些老不死的,自己也不会留下那个账本了。 现在好了,这东西成了催命符了! “不行...不行...我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瓷小瓶子,慕容檀面色一狠,一把便将其捏碎。 看着掌心中那只蠕动的雪白小虫子,慕容檀的眼神有些复杂,似是后悔,又似是爱慕。 慢吞吞将那只雪白小虫按在心口位置,慕容檀闷哼一声,额头之上立马泌出了细汗,显得格外痛苦。 “玖儿...我欠你的,还清了!” ...... ...... 降龙谷出口。 白啸背着一个大包裹,领着一名披头散发,神色呆傻的少年。 抬头望了一眼山门处的降龙二字,白啸有些伤感。 “小动,你下山之后,会有我白家的后辈来接你,替你安排好一切。” “这包裹里面都是你的一些日常用品,还有你父亲的一些遗物,你一定不能离身。” “以后...就安生做一个富家翁吧,别再踏足武道了!” 那名披头散发的少年正是萧动。 此刻他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样,任由白啸替他背上行囊。 只是白啸没有发现的是,在萧动的眼神深处,不知觉闪过一丝感动。 但很快,却又被无尽的怨恨与不甘所替代。 “喲,这不是我们的萧动,萧师哥嘛。” “什么萧师哥,大傻子一个!” “哈哈哈哈....废物变成了傻子,也蛮合适嘛。” 正当白啸还为萧动整理衣衫的时候,这时却突然走来了一群降龙谷弟子。 深蓝服饰,这是一群外门弟子。 “住口!你们不过是外门弟子,竟敢非议内门弟子,还懂不懂规矩了?” 白啸脸色一板,大声呵斥道。 毕竟是内门传功长老,那些外门弟子也不敢继续放肆了。 可就在这时,他们身后却又传来一道声音。 “外门是不能非议内门,那内门对真传动手呢?” “白长老,您说这合规矩吗?” 深黑袍服,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降龙谷真传,风岚天。 看到来人,白啸的面色很不好看,但却无法反驳风岚天的话。 “呵,要不是殿下大度,你这个傻子早死几万遍了。” “滚吧,别留在这里碍我的眼!” 看着呆傻状的萧动,风岚天气势外放,瞬间便将其击飞出了降龙谷山门口。 砰! “你...”,见萧动重重摔飞出去,白啸显然很气愤。 但风岚天冷哼一声,丝毫不给白啸继续发作的机会,转头便走。 “唉!”,重重叹了一口气,白啸搀起地上的萧动,说道。 “快走吧,下山去过安生日子吧!” 第九十章 修缮(6) 痛! 好痛! 支离破碎的梦境中,刘龙的手腕仿佛是被人用刀子一刀刀划着般。 嘶! 浑浑噩噩间,刘龙想要翻身,却噗通一声,跌落到了地上。 但也是这种撞击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些许。 同时,刘龙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段信息。 【徐旂,二十一岁,江州大学中文系在读大三学生。】 “我不是在睡觉嘛?我...我这是穿越了?” 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还有手腕处那已经干涸的血迹。 熟读网文的刘龙,马上便反应了过来。 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刘龙从书桌上拿起了一面镜子。 黑发,黑瞳,白色衬衫,体型单薄,五官英俊...... 呼...还好,不是外国人... 但很快,刘龙就庆幸不起来了。 因为他从原主的记忆中,看到了过往...... 身为江州大学的高材生,徐旂本来是前途一片光明。 但半年前,他染上了网络赌博! 不断的沉沦,不断的拆东墙补西墙,让他彻底承受不住压力,自杀了! “这...这...这是什么地狱开局啊...” 上辈子本就是孤儿的刘龙,对于穿越倒是没有心理压力。 但你好歹来个正常人的开局啊。 一上来就背上几十万的债务,这谁顶得住啊? 刘龙呆呆看着镜子,有些苦笑不得。 咦? 突然,从镜子中看到了一抹红色,刘龙有些惊讶的回头看去。 那是个普通的地球仪。 但是,这个地球仪上的红色版图也太大了吧? 一顿回忆,刘龙终于找到了原因。 原来,历史在这个世界跑偏了。 开局一个碗的朱元璋,竟然统一了整个亚洲。 而他的大明王朝,其国祚也绵延到了如今,已经整整六百多年了。 “君主立宪制?一超多强?和平共处?” 回忆起如今的世界格局,刘龙面色古怪。 因为对比起前世,这个世界虽然也有暗流涌动,但实在理想太多了。 在这个告别战争上百年的世界,艺术成了人们的共同追求。 国与国之间的竞争,也从军事领域,转到了文化领域。 而这一改变,使得这个世界的文化氛围极其浓厚。 影视,音乐,绘画,文学,书法等等,每一个文艺相关的领域都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繁荣。 “乌托邦!” 这是刘龙此刻心中的想法。 但是再如何乌托邦,也拯救不了此时的自己啊。 烦躁了抓了抓脑袋,刘龙翻出口袋中最后两张红色钞票。 除了手机上的八十块,这是原主留下的唯一资产! “唉,虽然我只是个网络扑街写手,但至少吃喝不愁啊!” 咦? 网络写手? 刘龙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掏出原主的手机。 5G网络,幸好还没有欠费! 打开流量,一个个新闻弹窗瞬间跳出。 “艾奇果平台重磅推出综艺节目《一百个少年的梦》,有望打造国内最强偶像团体!” “萧动最新电影《我的房东姐姐》票房突破八亿!” “新晋花旦刘茜宣布加盟《七人跑动团》。” “西班牙归国顶流疑似选妃,有关机构已经将其拘留。” “世界著名作家穆迪罗南新作上市,签售会现场火爆异常。” 看着这些新闻,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刘龙还是有些错愕。 前世那些熟悉的歌曲,影视,小说等等,都没了。 一切都变了! 可是,它们没了,我来了呀! 肾上激素飙升,刘龙赶忙拿出纸笔,在上面写下一首首前世耳熟能详的歌曲。 也不知道是不是穿越的缘故,刘龙前世的记忆在这一刻竟然无比清晰。 前世那些所有被他接触过,观看过的东西,他竟然都可以回忆得一清二楚,丝毫不差! 可正当刘龙写的起劲,却突然从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音。 咚咚几声,像是用鞋底拍在门板上。 赶忙收起桌上的纸张,包住手臂上的伤口,又用被子盖住血迹。 刘龙可不想被人看见原主自杀的一幕。 “谁呀?” 警惕得喊了一声,刘龙现在仿佛一个被害妄想症。 话音落下,敲门声倒是停了,可门后却传来了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 “徐旂,你小子快给老子开门,装什么死呢?”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刘龙印象中闪过一道人影,是原主的房东。 快步上前打开扣锁,一个地中海大叔映入眼帘。 刘龙有些讪讪得摸了摸头,说道。 “这不是在睡觉么,刚爬起来。” 房东上下打量一番刘龙,又进门朝床上看了看,见没有异样之后,这才开口说道。 “你这个月该交房租了,加上上个月还欠着的水电煤气费,一共是三千两百九十一块。” 有零有整的,显然房东是有备而来。 但是刘龙此时全是上下就两百块,从哪里去拿这么多钱出来。 “您再宽限几天呗,现在市场经济刚刚恢复,兼职不好找。” “不过您放心,一有钱了,我立马就算清楚给您。” 刘龙苦笑着回答道。 可房东却不吃这一套,拉过一把椅子就坐下了。 “没钱现在就给我滚蛋!当初要不是看你是个大学生,又有些上进心,我会把房子租给你?” “现在倒好,连着几天闷在家里,不趁着暑假找份工作,天天不知道做些什么鬼名堂!” 做些什么鬼名堂? 忙着赌博,忙着自杀呢! 当然,这话刘龙自然是不敢说得,只能继续求求房东。 若不是前些日子的疫情原因,刘龙还可以回学校宿舍住住。 但如今,学校早已经封校了,要是离了这里,刘龙就真的要睡大街了。 可疫情过后,房东如今也困难,自然不能答应。 刚想继续说些什么,但门后却又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咦,爸爸你在这里做什么,回家吃饭了。” 刘龙与房东两人转头看去,来人正是房东的女儿。 身材高挑,十分靓丽。 一个很漂亮的女孩。 特别是她那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眸,开阖之间仿佛有一股会说话的灵气。 似乎是刚刚淋浴出来,白皙无暇的皮肤上透着些许水珠,晶莹透剔的。 “小米,你怎么出来了,爸爸一会就回家来。” 房东的脸色变得很快,笑嘻嘻得对着女儿说道。 这一幕被刘龙看在眼里,眼神不禁有些怀疑。 原主这个地中海房东大叔,真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女儿来? 恩...或许,大概... 而就在刘龙正猜测着的时候,房东大叔也将女儿送出了门外。 只是临走之际,他女儿还很有礼貌得跟刘龙说了声再见。 “徐哥哥,我先上去了。” 声音柔美娇甜,让刘龙不自觉应了声,“哎,好!” 这种身体的本能反应,让刘龙不断的在心中反复问自己。 我是舔狗? 我是LSP? 不,我不是!!! 刘龙这幅呆呆的模样,被房东看在了眼里。 “你看什么看呢,再看老子挖了你眼睛!” 随着房门被关上,刘龙这才强制收敛住有些失神的眼神。 眼见着房东怒气值即将满百,刘龙连忙说道。 “大叔,你看小米也马上就要参加高考,学习成绩可不能落下。” “你看我怎么样,正宗985高材生,我可以帮小米补习功课啊。” “还有,费用可以用来抵消房租啊,这简直是一举数得!” 话音落地,刘龙自信满满,因为小说的情节就是这么写得。 恩...名字就可以叫《落魄王子遇上房东公主》,情节奈斯! 想法是美好的,可换来的却是房东的一记暴栗。 “都是男人,你小子打的什么主意,我会不知道?” “我告诉你,小米报得是艺校,文化成绩只占百分之三十,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还有,我给你一个最后期限,七天,要是七天之后再没有交齐房租,就给我滚蛋!” 砰! 房东大叔摔门而去,只给刘龙留了个卫生眼。 “唉!”搓了搓脸庞,刘龙收敛好情绪,重新在书桌前坐下。 “七天,不交房租就要睡大街了。” “还有原主最近的一笔债务也快到期了,四万八千块。” “一共五万多,我从哪里去弄这么一笔钱哦?” 翻看着手机,股票不懂,基金没钱,卖歌更是无稽之谈,谁会买他这种纯新人的歌? 看来只能做回老本行了。 不过这次不是写书,而是抄书了。 还有,既然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承了你的因果,那我从今往后,便叫徐旂了。 重新拿出纸笔,徐旂思量了半天,才终于落笔写字。 《第一章:我的名字叫卡索》 很多年以后,我站在竖立着一块炼泅石的海岸,面朝大海,面朝我的王国...... ... ... 仲夏时分,艳阳高照。 走在街头上,徐旂左看看,右瞧瞧,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这三天时间里,除了吃饭睡觉,他一直都呆在出租房中。 今天还是他第一次上街。 望着一路上都是些既熟悉又陌生的风景,徐旂感觉自己是真的回不去了。 站在公交站台上,徐旂带着口罩,提着一个文件袋,拿着一瓶水,和两块钱零钱。 这是刚才从小卖部换来的。 公交站牌上的广告有很多,但那些代言明星,他却一个都不认识。 还有背后那家商铺门口正在播放着音乐,调子虽然很好听,但徐旂却听不清歌词。 这种极其不适应的感觉,让他不禁又紧了紧衣服。 陌生的环境中,紧张的情绪总会时刻环绕着他。 直到远处一辆公交车驶来,徐旂对着手机看了看线路之后,情绪方才有些松懈下来。 ...... 面筋文学馆,三楼,8301。 对着手机看了看地址,又抬头望向眼前的高楼大厦。 徐旂上下整了整身上的西服,这是厚着脸皮问房东大叔借得。 恩...有些大号了... 跟着人群,徐旂人模狗样地往里走去,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 成功是失败之母... 不,失败是成功之母... 出了电梯,围着门牌号转了三圈,中途还上了趟厕所。 徐旂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决定进去了。 新历二零二一年,江州市,面筋文学馆,前台。 “您好,我想找贵公司的编辑部,请问你们收小说吗?” 龙苗苗抬起头,看到一名身高一米八左右,瞳孔深邃的大帅比,此刻有些紧张而局促的询问道。 只可惜,带着口罩,无法一睹盛世美颜。 但想归想,龙苗苗还是很有职业素养得。 姣好的面容上挂出一抹公式化笑容,问道:“您有预约吗?先生。” 不愧是江州市最大的文学出版社。 恩...前台还是很礼貌的。 “没有,我是直接过来的。”抿了抿嘴唇,徐旂回答道。 “那您稍等,我问一下。”龙苗苗客气得替徐旂倒了杯白开水,随后才拿起电话。 片刻之后,龙苗苗放下电话,微笑着说道:“先生,请跟我来。” 一口喝光白开水,徐旂点头,又紧了紧手里的文件袋,这才跟上龙苗苗的脚步。 出门进电梯到五楼,右转,进入到一片办公区中。 而在这期间中,两人都挂着标准假笑,尴尬的冷风徘徊不散。 办公区中,一个个挂着工牌的精英来来往往,对徐旂的到来丝毫不在意。 只有其中一名梳着背大头,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率先伸出手对着徐旂说道。 “您好,我是面筋文学馆的编辑,我叫龙涛,先生贵姓?” “免贵,姓徐,单名一个旂字。”徐旂也伸出手,有些不适应的跟龙涛握了一下。 “这里人多,我们去会议室吧。”龙涛带着询问的语气提议道。 点了点头,徐旂不禁对这家公司有了个初步好印象。 不愧是能做到江州市文学社的龙头老大,光这服务态度就让人很舒服。 不一会,两人便来到了一间隔音办公室。 龙涛替徐旂倒了杯茶,热情的笑问道:“徐先生您是有一本佳作要卖给我们吗?” “不,不是卖,是合作,我用版权入股。”徐旂摇了摇,说道。 这个世界的实体出版方式分很多种,但大体就是打包出售和版权入股两种。 前者是一次性买断,出版社出钱买下你的版权,然后再发行出售,而在这个过程,你便只有署名权了。 后者则是以版权入股,让出版社替你发行出售,然后你再与出版社分成。 当然,对于不同需求的作者,自然还有其他的方式。 “版权入股也行,想必您也了解过我们公司,我们发行过很多卖座的书,像《思想的桐树》《深海五千里》《六种不同人生》等等,都是我们公司发行的。” 龙涛深谙谈判之道,一上来就将自己的优势摆在了台面上。 但是他却并不知道,徐旂都没有听过这些书... 不过龙涛之所以会与徐旂说这么多,也是因为最近市场经济低迷。 难得有一个自己找来上门的,当然要热情点。 “当然,您也应该知道,我们需要评估书籍的质量,如果不能通过审核,那就很抱歉了。” 先是热情似火,再是公事公办。 点头表示理解,徐旂低头填好选题申请表,然后又把手中的公文包递了过去。 龙涛微笑着接过,先是看了一眼表格上的题材栏。 玄幻? 恩...很久没有看到过了... 拉开公交包,里面正静静躺着几张A4纸。上面还带着淡淡的油墨味。 显然,这是刚打印不久的。 拿出来一看,封面上的书名瞬间便吸引住了龙涛的目光。 《幻城》 抬头看了一眼徐旂,龙涛有些惊讶,神情也微微正经起来。 《第一章:我的名字叫卡索》 很多年以后,我站在竖立着一块炼泅石的海岸,面朝大海,面朝我的王国...... 西红柿小说 ...... 这次出门,徐旂只带了前面的十章过来,大概只有三四万字。 但龙涛却看得很慢,足足花了一个时辰,方才全部看完。 食指与中指并在一起,慢慢敲打着桌面,龙涛的心情有些复杂。 多久了? 作为一个编辑,他已经记不起自己有多久没有这么入迷得看书了。 上一次,好像还是刘杰思的那本《六种不同人生》。 火族,冰族,火焰之城,幻雪帝国...... 天马行空的遨游,轻灵浪漫的幻想...... 还有,崇尚自由,喜欢柳树的卡索,牺牲一切,要给哥哥自由的樱空释...... 不知觉间,自己的心神都沉浸在了这本书的字里行间。 既有惊涛骇浪,也有涓涓细流,真是回味无穷啊。 不过龙涛毕竟是一名资深编辑,很快便收敛起了脸上的神色,开口说道。 “徐先生,以我个人看来,您的作品十分有潜力,不过还需要上级领导的核准,请您稍等片刻。” 这种有着十分潜力的好书,龙涛自然不会放过,赶忙朝着主编办公室走去。 “办事效率是真不差!”望着龙涛推门出去的背影,徐旂心中想道。 至于会不会通不过审核,徐旂从来都没有想过。 毕竟这可是郭小五的成名大作,让徐旂对它信心十足。 果不其然,只半个时辰左右,龙涛便再次推门而入,后面还跟着一位青年,手里拿着两份合同。 “徐先生,领导已经核准通过了,如果您没有别的要求,我们现在就可以签合同了。” 把公文包还给徐旂,青年把两份合同摆在桌上。 这么顺利? 难道穿越者都是大气运加身的? 徐旂有些惊讶,拿起桌上的合同翻看起来。 “参加征文?千字五百的稿费?”过了一会,徐旂疑惑得抬头望向龙涛。 龙涛示意了一下旁边的青年,让他开口解释道。 “徐先生,是这样的,如果您的作品愿意参加中华征文大赛,那么我们可以将稿费提升到千字五百,如果不愿意,那么便只有千字三百的稿费。” “您别误会,这只是稿费而已,后期的利润分成会另算给您的,都在合同中写着的。” 听过解释,徐旂继续低头翻看起合同。 上面都是一些基本的法律条文,作为中文系的高材生,他还是能看懂的。 千字五百的稿费,外加百分之三十的利润分成。 作为一个新人来说,这个条件已经很丰厚了。 但徐旂的谨慎心作祟,还是拿出手机示意道:“我能拍下来吗?” “当然可以。”龙涛脸上的笑意更甚,他知道这单基本上成了。 拍下照片,在网上找了个律师询问。 虽然花了五十块钱,但得到的回复是没问题,这让徐旂安心不少。 “我没问题了,可以签!”徐旂强压下心中的喜悦与激动,摊开合同说道。 而得到答复的龙涛也是长松一口气,脸上笑得都已经挤出褶子了。 “好的,依照合同,您需要在一年之内将全稿交给我们,以便于后期的印刷与宣传。” “而我们也会根据您的全文字数,将稿费计算给您。” “一年?不用这么久。”在合同上落下自己的大名,徐旂拉开公文包的夹层,从里面取出一本厚厚的册子。 “全稿,都在这里!” 面色鄂然,龙涛是第一次见这么有自信的人。 竟然敢一次性写完整本书,就不怕没有出版社敢收,白白浪费时间和灵感吗? 可他不知道的是,徐旂根本就不需要所谓的灵感...... 接过徐旂手上的册子,龙涛说道:“稍等,我这就让财务核准。” “方便提供一下银行卡号吗?”走到门边,龙涛又回头说道。 打开手机银行,让龙涛记下卡号,徐旂这才长松了一口气,瘫倒在了沙发上。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幻城》全文应该有大概二十七万字。 千字五百,也就是说,自己能拿到十三万五千元? 三天时间,十三万五千元! 这就是文抄公的厉害嘛? 抢钱也没这么快呀! 这一刻,徐旂陡然轻松了下来,这几日的忐忑不安,终于消失干净。 钱壮怂人胆,这句话果然没说错。 不知过了多久,徐旂思绪正飘荡间,房门突然被推开。 “徐先生,财务已经核准过了,如果不出意外,您的稿费将会在七个工作日内打到您的卡上。” 进来的人正是龙涛,此刻他满脸堆笑,对着徐旂说道。 七天吗?倒是可以接受。 整了整有些大号的衣袖,徐旂站起身来,主动对着龙涛伸手道:“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龙涛一愣,也赶忙伸出手来。 第九十一章 修缮(7) 站在台阶上,回头望向身后的钢铁大厦,徐旂长嘘了一口气。 第一步终于是成功了。 接下来只要等钱到账,就可以结清房租与最近的那笔欠款了。 只是刚才太激动,竟然忘记问他是税前还是税后了...... 徐旂抹了把额头上的细汗,懊恼的摇了摇头。 不过很快,徐旂的脸上又洋溢起了自信的笑容。 这是金钱带来的微笑...... “第一步已经成功了,现在该捉紧第二步了,找工作......” 翻了翻口袋里的一百九十六元,还有手机里的三十元。 这是徐旂如今的全部资产。 两百二十六元,七天时间。 以这个世界的物价,要是不去找个临时工先做着,徐旂就只能泡面度日了。 咦? 走到公交站牌下,徐旂突然发现一则小广告。 “江州横店影视城招聘群演,包盒饭,日结工资。” 江州横店影视城? 徐旂有些印象,因为原主还带着前女友,去过那里看明星呢。 这是江州市为了带动当地经济,新建的一个影视城。 本来发展的还挺好,但是前些日子的疫情让它迅速便衰败了下来。 不光没有剧组开工,群演更是跑的跑,散的散,冷清一片。 要不然影视城也不会对外招聘了。 “这倒是个好去处,包盒饭,日结,也不知道有鸡腿没?” 又看了看其他几则广告,发现它们或是周结,或是月结,还不包盒饭。 徐旂瞬间便没了兴趣,拿手机拍下照片,他决定下午就去看看。 而在这时,公交车也终于过来了。 ...... “大叔,开门,我来给你还衣服来了。” 回到出租房,徐旂第一件事便是去找地中海大叔还西服。 毕竟这东西看着挺贵,穿在身上有压力。 咔吱一声,随着房门打开,房东大叔那标志性的地中海露了出来。 “这么快就回来了?不会又没有找到工作吧?” “呃...怎么会,我下午就能上班了。”徐旂有些心虚得递过西服袋子。 “哼,最好是找到了,不然到了时间,你就给我睡大街去。” 嫌弃得接过衣服,房东大叔眼见着便要关门。 可在这时,一道琴声却突然从里面传出,让徐旂不由得伸进脑袋去看。 阳光照射下,申小米坐在钢琴上,双指如同飞舞的精灵,跳跃在黑白琴键上。 这是世界著名钢琴家,贝克芬金的《雪花》。 听着曲子,徐旂心中不受控制的产生几分伤感。 这是原主的身体本能,徐旂根本无法控制。 “听够了没?听够了就快给我滚!” 看着徐旂沉浸在情绪中,房东大叔却不乐意了。 不过他的脸色上也有几分骄傲,毕竟自己的女儿这么优秀,他也与荣有焉。 “哈...哈哈,听够了听够了,这不是小米弹的好嘛。” 讪笑着饶了饶头,徐旂尴尬得收回脑袋。 但换来却是房东大叔的一记白眼和关门声。 琴声戛然而止,徐旂失落得挑了挑眉,拿出钥匙转身上楼。 家里的泡面快到时间了...... ...... ...... “宫廷戏!来四个男的!长相秀气的,一天一百二!” “武侠戏!来几个猥琐的,能演采花贼的,包盒饭,一天一百!” “都市戏!来几个会走路的,一天八十!” 下午两点,正是太阳最烈的时候。 徐旂蹲在花坛边,看着不远处的几个群头在那里大喊着, 而正在小卖部门口躲阴的那群人听到声音,全都动了起来,发了疯似的往前冲去。、 显然,影视城的小广告还是有效果的,人人都心怀着一个明星梦。 徐旂琢磨了一下,把手里空水瓶丢进垃圾桶,也跟着冲了过去。 毕竟赚钱嘛,不丢人! “给我都站好了,不要挤来挤去。” “要不然你们今天谁都没活干!” 群头拿着大喇叭吼了一声,一帮人只能老实下来,勉强排成几排。 如同看着货物一般,那群头挑挑拣拣的。 “你,你,还有你,后面那个穿衬衫的,对,就是你。” “好了,就你们了,其他人都散了。” 徐旂有些鄂然,自己就是群头口中那个穿衬衫的。 本想着上来学习一下经验,想不到竟然被挑中了。 难道我穿越之后,真的运气变好了? 欧皇附体? 徐旂一边跟着上了大巴车,一边想着一会去买张彩票去。 坐在大巴上,好奇得望向外边。 影视城的建筑真是风格多样啊,有古代宫殿群,也有繁华都市街。 不愧是斥资十多亿打造的,徐旂感叹着想道。 “到地方了,都下车,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大巴开了大概十分钟不到,便停在了一个剧组门口。 下了车,看着里面来来往往的人影,徐旂莫名有些紧张起来。 “都跟我换衣服去,快点,导演还在等!” 跟着群头进了剧组,第一件事就是换衣服。 接过群头递来的服装,徐旂只感觉一股恶臭味道扑鼻而来。 塑胶味,皮毛味,汗臭味,脚臭味,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简直难以形容。 呕...... 拿着服装,徐旂蹲在地上干呕了几声。 是我鼻子犯的错,不该嗅到它的美...... “新来的?忍忍就好了,这还不是最臭的呢!” 大巴车上的另一位群演见徐旂这幅模样,笑着说道。 徐旂回头一看,发现他早已换上了衣服,那是一名太监的服装。 咬着牙关闭着气,徐旂抖开衣服,这是名侍卫的衣服,里面还夹着一把塑料刀。 难怪会有塑胶臭! 一件件换上衣服,戴上帽子,又把塑料刀拿在手里。 徐旂拿出手机一照,还别说,真有几分御前带刀侍卫的英武模样。 可没等他自恋几分钟,门外突然有人在喊道。 “群演呢,换好衣服没,快点出来!” 无奈放下手机,跟着前面人的步伐,徐旂朝着门外走去。 门外,群头正站在一名中年人边上,陪着笑脸,指向徐旂等人。 那名中年人上下打量了一翻徐旂等人,满意得点了点头,说道。 “都站过来,我给你们讲讲戏,好好听着。” ... ... 宫殿中,徐旂低着头颅混在人群中。 一台台亮着红点的摄像机此时正盯着徐旂等人。 蓦然,一道洪亮声音回荡在大殿中。 “退朝!” 很尖细,尾音拖得很长。 但徐旂却知道,自己人生的第一场表演要来。 双眸倏地的明亮起来,把刀一夹,啪得便跪了下去,嘶喊出了那句经典台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咔! “那个谁谁谁,你叫这么大声干什么?” 徐旂认为自己表演的很好,完全是戏精附体。 但可惜,换来却是呵斥...... “谁让你叫这么大声的?你知道我这场戏得多少钱吗?啊?” 被人这么指着鼻子大骂,徐旂有点懵。 望着眼前指手画脚的秃头导演,徐旂很想摔帽子不干了。 但咽了咽口水,最后还是赔上了一副笑脸。 毕竟嘛,能赚钱的事都不丢人。 “导演我...我第一次演戏,有些激动了.......” “第一次演戏?副导演,副导演,人呢?” 秃头导演楞了一下,不过也没有再继续指责徐旂。 听到秃头导演的召唤,一名中年人赶忙跑了过来,正是先前让群头陪着笑脸的那位。 “龚导,这事怪我,怪我,我这就换人!” “那个高个的,你过来,跟他去把衣服换了,速度快点!” 小跑过来,中年副导演第一时间便承认了错误。 又随意指了一名群演,让他把徐旂的衣服换过来。 但那名龚姓的秃头导演却挥了挥手,指着徐旂说道。 “不用了,浪费时间,你继续演下去,声音小点。” 徐旂本以为自己的第一次表演就要遗憾落幕了,但却又柳暗花明。 “谢谢,谢谢龚导!”面有喜色,徐旂又重新带好帽子。 ...... ab机准备! A机录... B机录... 《寂寞春冷》第三场第六画,a。 随着场务的打板声,机器再次运作了起来。 重复的流程,重复的台词。 只是这一次,徐旂多了几分小心,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大嗓门。 其他人有了徐旂的教训,也表现得很好,因此这幕戏很顺利,也挺快。 可还没等徐旂喘上一口气来,第二幕戏便已经开始了。 而这一次,徐旂发挥的很好,但还是彻底卡死了。 因为饰演太子的男主角哭不出来...... 趁导演温和安慰着那名男主角时,徐旂拿出手机查了查。 “喲,还挺出名,竟然有八位数的粉丝。”看着浏览器上的一大堆头衔,徐旂心中想道。 不过像这种他这种小白都能看出男主角的演技不行,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多粉丝。 有些羡慕的撇了撇嘴,徐旂拉开衣领朝里扇了扇风。 这三十六七度的天气,还套着一身皮衣,徐旂感觉自己就像躺在蒸笼里。 看了眼墙上的通告单,还有两页剧本的拍摄任务,这才只第二个镜头呢。 徐旂瞬间感觉,这个钱是真不好赚啊...... “龙套呢!都死哪里去了,拍戏了不知道?” 终于,导演还是放弃了哭戏,怒吼着喊人,将心里的郁气都发泄在了群演身上。 重新整理好衣服,徐旂赶紧蹦起来。 可重新一上戏,他就有些人傻了。 因为男主角竟然直接当场改了剧本,好好的一场哭戏,被改成了吃饭戏。 九个菜,满汉全席,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吃...... “这就是明星???” 徐旂有些傻眼的看着,直到听见场务的打板声,这才回过神来,啪得一声跪下,喊出那句经典台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 路灯下,徐旂给脚踝上擦上一些红花油,那里正乌青着一块。 这是拍完戏之后,被场工抓壮丁去搬设备和箱子时,不小心磕到的。 拧紧药瓶盖子,擦干净脖颈上的臭汗,徐旂这才捧起放在一旁的一次性饭盒。 这是剧组发的盒饭,里面有豆腐,有白菜,还有个咸蛋。 可惜,就是没有徐旂心心念念的鸡腿...... “龙套生涯不够完美呀!”暗嘲了自己一句,徐旂掰开了筷子,大口吃了起来。 可吃着吃着,徐旂不知为何又想起了前世。 也不知道那间一百八十平的公寓会怎么处理...... 还有麦兜和天才,它俩的猫粮有没有人在喂...... 对了,那块硬盘可千万别让人发现了,我还要留着清白在人间呢...... 想着想着,徐旂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竟然眼眶乏红了起来。 “嘿,哥们,这里有人坐吗?” 当徐旂混着眼泪吃着正香时,耳畔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扭过头装作擦汗,徐旂把眼泪一抹,抬起头回了一句。 “没,没人,你坐吧。” “谢了啊哥们,我叫刘胜强,你叫什么?” 端着一份盒饭,刘胜强也不客气,有些自来熟的问道。 暗暗打量了一番,徐旂见这人面相还算老实,才开口回答道。 “徐旂,清风徐来的徐,旌旂招展的旂。” “名字不错,对了,你是哪个剧组的演员呀?”掀开盒饭盖子,刘胜强扒了一口饭,问道。 侧着脸撇了刘胜强一眼,徐旂言简意赅的回答道:“《寂寞春冷》龚钜导演的剧组。” aiyueshuxiang.com “龚钜啊,还不错,第十九届魔都广告节的最佳导演。” 带着几分嘲讽的口气,刘胜强含糊不清的说道。 广告节的最佳导演? 难怪对着男主角这么低声下气的。 徐旂就算是再小白,也知道影视圈中的鄙视链。 看来,他也是个有梦想的人,吧...... 把咸蛋壳捡到饭盒里,徐旂起身正准备跟刘胜强道别时。 却看到他早已经站了起来,正一脸笑意的打量着徐旂。 “哥们,有志向当明星吗?” 听到这话,徐旂楞了楞神,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刘胜强显然早有预料,不慌不忙从裤兜里掏出一条黑色领带,给自己打上之后,才继续说道。 “其实,我是一名星探!” 第九十二章 修缮(8) “其实,我是一名星探!” 星探? 路灯下,徐旂面色鄂然的看着刘胜强。 蓝色的衬衫,黑色的牛仔裤,还有刚打上的领带。 恩......其实我也可以考虑做星探了。 无聊的挥了挥手,徐旂转身将饭盒丢进垃圾箱,回头说道。 “哥们,我看着就这么好骗?” “行了,这一身臭汗的,早点回家洗澡吧。” 扭了扭脖子,徐旂弯腰拿起地上的水瓶,手掌上传来些许冰凉。 见徐旂不相信自己,刘胜强也不急,脚步一动,并排跟上了徐旂。 “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还刻苦上进,你为什么觉得自己不能当明星呢?” 两人漫步在路灯下,刘胜强微笑着对徐旂说道。 我有这么多优点? 忽悠,接着忽悠...... “不用捡着好话说,我年年都体检过,脑子暂时还没毛病。” 用一种可惜的眼神看着刘胜强,徐旂颇有种卿本佳人奈何做贼的感想。 恩...这句话出自《南史》,他应该听说过。 “我这人有个最大的毛病,就是喜欢说真话。” “考虑一下吧,这是我的名片,随时都可以call我。” 刘胜强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铁盒子,里面躺着一叠名片。 抽出一张递给徐旂,又作了个打电话的姿势,刘胜强便停下了脚步,静静看着徐旂背影远去。 “这个世界的套路也不行啊,出来骗人也不整整形象。” 撇了撇嘴,徐旂借着路灯,随意瞄了一眼手中的名片。 嘉盛传媒影视有限公司,职业经理人,刘胜强,电话:1737342####。 恩......整的还挺正式。 打开手机套,把名片放在身份证后面,徐旂便没再继续研究了。 顺势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二十一点半了,公交车早停了。 没办法,徐旂只能扫了一辆共享单车,导航到最近的地铁站台。 幸好今天收入了一张红钞票,不然徐旂都想走路回家了...... ...... “大叔,吃夜宵呢?喷儿香。” 回到小区,已经晚上二十三点左右了。 推开走廊门,徐旂就看到房东大叔家的大门正开着。 父女俩坐在阳台的藤椅上,面前还摆着可乐和啤酒,各种烧烤串串。 “徐哥好,一起过来吃点吗?” 听到徐旂的话,房东大叔还想装作没听见。 他女儿申小米倒是甜甜得喊了一声,声音酥软的很。 “唉,这怎么好意思呢。” 徐旂嘴里说着不好意思,但脚步却一点都不慢,拉了把椅子便坐了下来。 刚吃饭不久,徐旂其实并不饿。 但他想趁着这个机会,跟房东大叔拉拉近乎,看能不能把交房租的时间推迟几天。 毕竟那笔稿费要七天时间才能打到卡上。 斜了一眼徐旂,房东大叔阴阳怪气的说道:“我倒看你挺好意思的。” 把手机放在桌上,接过申小米推来的冰啤酒,徐旂也不把自己当外人,自顾自给倒上了。 “大叔,这不是我讲义气,看你一个人喝酒没意思么,嗝......” 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冰凉的啤酒进到胃里,让徐旂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呵,你还是少看点街头古惑仔的电影吧?” 房东冷笑了一声,把徐旂的那瓶啤酒抢了过来。 拉了拉粘在身上的衣服,徐旂的脸色突然严肃起来,说道。 “大叔,说到电影,我房里那台电视为什么还要搜台,现在不都是无线了吗?” “一个月加三百块,明天你就能在家看古惑仔了。”撇了一眼徐旂,房东大叔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徐旂的脸色一黑,但又无法反驳。 只能在心中用虎落平阳来安慰自己。 一旁的申小米喝着可乐,看着两人斗嘴互怼的画面,心里有些好笑,也有些感激。 自从她妈妈离世之后,房动大叔便变得毒舌了起来。 渐渐地,邻里邻居都不愿意与房东大叔来往了。 每次她看到父亲一个人坐在阳台的藤椅上,都会忍不住伤感。 难得徐旂可以让父亲稍稍打开心扉,申小米自然有些感激。 “大叔,其实我是有一个很重要的事要与你商量。” 停下抖动的左脚,徐旂期望的看着房东大叔。 可还没等他说出什么事来,房东大叔便直接开口道:“免谈,七天,一共是三千两百九十一块,一天都不能多!” “呃......”计划胎死腹中,这让徐旂很挫败。 但很快,一旁的申小米却突然说话了。 “爸,你都不让人家把话说完。” “徐哥,我做主了,房租先记着,你什么时候有钱了,再一起结清吧。” 听到这话,房东大叔的眼睛猛然瞪大。 而徐旂却意外惊喜,又把那瓶啤酒抢了过来,倒满一杯,拍着胸脯说道。 “小米,这杯你徐哥先干了,以后我俩就是铁子兄弟,刀里来火里去,不在话下。” 申小米也很豪气的倒了杯可乐,丝毫不顾一旁瞪眼的房东大叔,跟徐旂碰了碰杯。 嗝...... “啥就刀里来火里去了,啥就房租先记着了,徐旂你给我站住。” 打了个酒嗝,徐旂知道此地不能久留,推开椅子就想开溜。 果然,房东大叔拿起徐旂忘在桌上的手机,做势便要摔下楼去。 吓得徐旂赶忙站住脚步,讪讪得回头准备挨训。 但刚刚拜了把子的申小米,却一把抢过了房东大叔手里的手机,同时还很傲娇得看了一眼他。 似乎有种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敢拔氧气的气质。 这让房东大叔很是伤心,哼了一声便回到桌上继续喝酒了。 默认了? 徐旂暗暗给申小米点了个赞。 申小米骄傲的扬了扬下巴,丝毫没有胳膊肘往外拐的觉悟。 咦? 正想伸手将手机还给徐旂,申小米却突然看到了背后的一张名片,顿时便被吸引住了。 “嘉盛传媒?徐哥你怎么会有他们公司名片的?” “害,一个骗子硬塞给我的。”徐旂接过手机,不在意的说道。 但申小米却有些疑惑,嘉盛传媒怎么会是骗子呢? “嘉盛啊,徐哥你误会了吧?”申小米有些向往的说道。 “很有名?”重新取出那张名片,徐旂仔细看了看。 “当然了,这可是传媒行业的巨头公司,现在的六大天王,就有一个是他们公司的。” “还有最近的新晋花旦刘茜,也是他们公司推出来的。” 申小米显然很了解这些,掰着手指数着一个个艺人名字。 但很可惜,徐旂却一个都不认识。 不过徐旂本来就没有当明星的想法,去做群演也是为了赚点生活费。 安安静静当一个文抄公,难道不香吗? 尴尬的饶了饶头,把名片重新塞进手机壳后面,低声打断了申小米的话。 “那个,我对这些兴趣不大,你快劝劝你爸,你看他都气出了汗来了。” 申小米回头看了一眼房东大叔,见他一口一根串串,似乎是在化悲愤为食欲。 “嗤......”捂嘴笑了一声,便转身替他倒了一杯冰啤酒,给他解解辣。 长松了一口气,徐旂感觉自己终于解脱了。 悄咪咪退到了门边,正想拉门开溜,却突然又听到房东大叔嘀咕着说道。 “房租就先记着,但是一个子都不能少......” ... ... 清晨,院子里的蔷薇沾满了露水。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徐旂翻身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快六点了。 揉了揉脸庞,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徐旂要去横店抢个阴凉的好位置。 有了昨天的教训,他可不想再站在了太阳底下等戏了。 穿上衣服,简单洗漱一下,徐旂拿起自己的全部资产塞口袋里,便锁好门出了院子。 灰墙土瓦,幽深方正的胡同中,此时已经有了几分烟火气了。 有些心疼的掏出两张十块,徐旂在对门老李头的铺子里买了四个大肉包子。 现在离中午还有六七个小时,不干饱饭,徐旂怕他自己会撑不住。 依然是熟悉的公交站台,花费了将近一个半小时,才来到横店影视城。 在小卖部提了瓶三块的大水,徐旂在阴凉处找了个台阶坐下,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唉,今天听说谢导的《流浪记》剧组在招特型,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想啥呢,人家特型演员都是跟班走的,又轮不到咱们。” “也不能这么说,前些日子影视城没戏拍的时候,那些个班头不是都带着特型上象牙山那边找戏去了吗?说不定能有机会呢。” 八点上下,台阶上已经挤满了等戏的群演。 一瓶水,一根烟,都在闲扯聊天。 徐旂在一旁静静听着,他知道这其中有些都是老群演了。 虽然到现在没有混出头来,但并不妨碍他们消息灵通,对影视城了解颇深。 特型演员,意思就是具有特殊外形条件的演员。 胖子,老外,老头等等,这些都是特型演员。 徐旂喝了口水,上下打量了一下,实在看不出自己有哪一点符合。 挑了挑眉眼,徐旂也就不在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了。 而这时,影视城里终于开出了一辆大巴车,上面还贴着几个大字,《新乌山剿匪记》剧组。 瞧见大巴车到来,台阶上的群演一窝蜂便冲了上去。 “都别挤,都别挤,把队排好了!” 举着个大喇叭,群头站在车门边,高声大喊着。 而徐旂早有经验,仗着身高优势,找了个几厘米的石墩子站了上面,在人群中“出类拔萃”。 “要十个长相匪气的,你,你......都站到前边来。” 似乎是运气用尽,这次并没有挑中徐旂。 有些失望的从石墩上下来,徐旂刚准备继续蹲台阶去。 可是群头的下一句,却又让他的脚步一停。 “还要几个长相斯文,有书生气的。” “有台词说,有剧本给你,但是要跟组去郊区的山里,还要导演选中才行。” “有没有人愿意的,一天八百。” 一天八百? 徐旂双眸一亮,这是财迷的眼神。 既然是要跟组,那想必应该能拍上个几天吧? 要是能被选上,不仅能把房租赚回来,还不用每天冒着大太阳蹲在这里等戏了。 凭借自己的长相和学生气质,应该都符合条件。 要不要赌一把? 一咬牙,徐旂内心深处的赌徒心态再次作祟,让他的脚步走到大巴车前。 看了看周边的二十多个竞争对手,徐旂有些懵逼,咋这么多人呢? 不过那个胖子,你的啤酒肚都这么大了,真的合适吗? 还有那个一脸横肉的大哥,你真的不去本色出演匪徒吗? 果然,在群头的呵斥声中,顿时便剔除了十多个不合适的。 只留下包括徐旂在内的六个人,和那十个一脸匪气的大哥上了大巴车。 第二次坐着大巴车进入影视城,徐旂不但没有减缓紧张和忐忑,反而还增添了几分压力。 毕竟要是没选上,今天大概率就没有收入了。 但有舍就必有得,徐旂并不后悔。 ...... ...... “强子,强子,快把手上的事都放下,帮我挂一份宣传。” 面筋文学馆,龙涛急急忙忙跑进策划部,找到一名发际线后移严重的青年。 王强看着手里的稿子,摸了摸还剩下一撮头发的脑袋,说道。 “涛哥,你这是怎么了,平时也没见你这么着急忙慌的啊?” “你懂什么,这是大老板亲自交待下来的,必须加急加快,你涛哥我今年的业绩奖就靠他了。” 打开柜子,替王强把电脑打开,龙涛皱着眉头看着依然黑屏的电脑,不解的看着王强。 而王强也不意外,后背往椅子上一靠,翻开手里的稿子,说道。 “等着吧,这老年机没个五六分钟开了不机的。” “咦,这这句话倒是有意思,我匍匐了一百年,微笑着燃烧了一百年,只为等待与你灰飞烟灭的重逢......” “涛哥,这又是那位大作家的新作啊,刘杰思的?还是许海晴的?” “嘿嘿,都不是。”对着王强挑了挑眉,龙涛有些得意。 “都不是?你别告诉我这是你写的啊?”王强十分浮夸的表情中透着几分笑意。 一把拍在王强脑袋上,龙涛左右移动着鼠标说道:“想什么,我要有这本事,还呆在这?” 思路客 “别猜了,这是一名新人写的,听说还是江州大学的高材生呢。” 轻车熟路的打开网页,王强有些惊讶,说道:“大学生?难怪想象力这么丰富。” 输入密码,打开公司官网的后台,王强又对着龙涛说道。 “涛哥,挂哪个板块,给什么推荐呀,玄幻?” 看起桌面上的稿子,龙涛思考了片刻。 一咬牙,指着屏幕上的玄幻板块,说道:“就挂玄幻,给大封推!” “这...他还是新人呀,涛哥。”王强移动鼠标的手掌猛然顿住,惊讶的看着龙涛。 可龙涛却早已经下了决定,一意孤行的继续说道:“少废话,就给大封推,反正我今年还有一次推荐机会,给了!” “那...好吧。”胳膊拗不过大腿,王强也只好将信息挂上了后台。 退出后台,看着屏幕上醒目的一行大字,龙涛紧了紧拳头,心中想道。 “来吧,就让我陪它彻底疯狂一把!” 第九十三章 修缮(9) 五月时节,苏杭大地彷佛甩掉了累赘,脱去了厚重,处处焕发着活力,张扬着奔放。 西湖之畔的柳丝已是悠长悠长,在暖风中摇摇晃晃,吸引了众多的文人骚客,芳华靓影。 可虽是美景当前,湖畔的众多旅客却难见笑颜,肃重的面色之下,似乎隐藏着丝丝忧虑。 “梁兄,此情此景,何不欢言开饮,何必作此哭丧状?” 重重的柳枝下,此刻正有两人席地而坐,面前还摆放着美酒佳肴,但却无人举樽,只是对着西子湖久久无言。 见如此作态,其中一名蓝杉青年把衣襟半敞,自顾自举起酒樽,对着下手位的清瘦男子说道。 那梁姓的清瘦男子见状,勉强展开笑颜,举起面前酒樽,对着蓝杉青年示意道。 “你仲少白有功名在身,当然不怕,可我却是‘白丁’一名,届时被那妖鬼寻上门来,岂能不误了性命?” 听得清瘦男子的话语,那仲少白微愣,随后大笑答道:“自古苏杭便是大镇,而今更有户六万余,你梁如龙有这等‘运道’?能在这茫茫人海中脱颖而出,被那妖鬼一眼相中?” “再说了,乾衙司的各位仙师不日及至,到时那妖鬼又能猖狂几时?” 或许是一翻劝慰的话语起到了作用,那梁如龙眉头稍缓,将樽中酒水一饮而尽,喃喃道:“也对...也对...” 见梁如龙如此作态,仲少白心中自有几分不屑,但面上却依然如故,轻抚手掌继续说道。 “梁兄,如今这苏杭有妖鬼祸民,为何令尊不寻坤衙司出手呢?反而要不远千里往京城求救,岂不闻近水楼台?” 瞧见仲少白眼中的疑惑,梁如龙端了端架子,将手中空杯一举,似乎在斟酌着什么。 见梁如龙如此姿态,仲少白哪里还能不懂,连忙起身为他斟满酒水,随后便静待一旁。 满意得微点头颅,梁如龙举起酒樽一饮而尽,方才砸吧砸吧嘴巴的开口说道。 “那坤衙司自百年前的‘赤眉之乱’后,早已是一蹶不振,如今更是被赶出了京城之地,若不是国师大人还念着几分旧情,说了几句好话,如今怕是......呵呵。” 说到此处,梁如龙摇头失笑,带起几分不屑继续说道:“一群泥菩萨般的人,岂能让家严屈尊求救?” 听得梁如龙如此不屑,那仲少白略带几分思索得继续问道:“可仲某听闻,那坤衙司如今的掌案天资不凡,似有再造乾坤并立之意......” 可还未等仲少白把话说完,那梁如龙便截话挥手道:“区区女流之辈,如何与国师亲传相比,不过是空谈妄想,白日做梦罢了!” 显然,这梁如龙是国师的极度崇拜者,连带着对他的徒弟也十分看好,眼中根本瞧不上所谓坤衙司的掌案。 见梁如龙面有不悦,仲少白也十分懂事,不再提半句乾坤之事,举杯转移话题,谈起了最近的风月故事,引得梁如龙开颜大笑。 可就在两人兴致勃勃之时,却不知不远处的一株柳树下,此时正盘膝坐着一位黑袍青年,将他们刚才的话语全都听了进去。 而这青年也不是旁人,正是化虹而来的公演昂。 “苏杭妖鬼......京城乾衙司......坤衙司......这苏杭,还真是热闹啊!” 公演昂回想着梁如龙刚才的话,惨白的面色略带起几分笑意,看着十分瘆人。 抬眸扫了一眼西湖美景,公演昂伸手入怀,取出那面八卦铜镜,微微摩擦喃喃道。 “师妹,许久未见了,这一次,你可千万要将我‘捉拿归案’呐.....” ...... ...... 苏州,杭城。 作为一州之地的治所,杭城可谓繁华昌盛,仅城郭之大,恐就有数十里之广,周回更是达百里之长。 远远望去,就像一只巨兽般,雄踞在螣河之畔,确实无愧淮北第一城的名号。 目下正值巳时,进出城门的人非常之多,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甚是喧嚣。 “踏,踏,踏......”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几辆乌黑色马车缓缓向着城门靠来,前方的架车老者眺目一望,见城门渐近,随回首道:“大人,杭城到了。” 听得驾车老者的话语,车内人影沉泞片刻,随后答话道:“且去府衙吧,那梁桐与掌案师兄有旧,得见上一面。” 得到答复,驾车老者也不迟疑,随即轻甩缰绳,驱使着马车走上官道,向着城门徐徐而去。 baimengshu.com 而左右的行人见这几辆马车竟敢行上官道,神色之中也是颇为好奇,纷纷用探究的眼神望去。 毕竟这官道修建不易,向来只有朝廷使者,官府衙门,才有资格使用,平常百姓,只能行走在另一侧的辅道之上。 果不其然,城门下的守卫见有马车行上官道,当即便有人站了出来,抽刀上前,来势汹汹。 可还未等他走上两步,身后便有人拉住了他,口中还低声骂道:“你不要命了,看清楚,那是乾衙司的马车!” “乾衙司?”抽刀者闻言大惊,急忙还刀入鞘,生怕让人看见他方才的举动。 “下次长长眼力吧,没看到那帷裳上绣的阴阳图案嘛,这就是乾衙司的标志。” 抽刀者闻言,连忙向着那帷裳之上望去,果然,一面暗紫色的阴阳双鱼图刻绣其上,自带一股虚无缥缈之势。 一时之间,那抽刀守卫不由得看痴了,直到脑门之上传来一阵生疼,这才如梦方醒。 “还看,人家都过来了。”身后那人生怕抽刀守卫冲撞了马车,连忙在他脑门上一拍,低声轻喝道。 果然,见马车已缓缓驱来,那抽刀守卫连忙赶紧站好,彷佛有上司前来视察一般。 这些小动作都落在了驾车老者的眼中,他也不生气,依旧脸色淡然驱使着马车缓缓上前,目不斜视。 可就在这时,官道之上却又疾驰来了几匹异兽,浑身赤黑,生有两首六足,鼻眼之间还有火焰喷吐,惹得周边民众纷纷避让。 “冯前辈慢行,晚辈一路紧赶慢赶,总算是赶上了。” 随着几匹异兽疾驰而来,一道英姿飒爽的身影也映入了众人眼帘,只见来人服饰简单,妆容素淡,容颜虽称不上绝色,但却神采熠熠,气势迫人。 众人一见,哪个不在心中称赞一句,真奇女子也! 马车内的人影听得声音,额眉之间微皱,不过很快便觅起一抹笑容,伸手掀开面前的帘帐,走下马车来,对着来人微微欠身道:“乾司冯三笑,见过坤司掌案!” ... ... 自古建筑素来以北为尊,天子的宫殿通常便位于京都正北方向,而郡府衙门自然需要避讳一二,故此便将官署设立在了城郭的东北方向。 杭城虽是县城,但亦是苏州治所,更是府尊大人的自留地,自是不会简陋朴素。 踏进高大宏伟的郡府,处处尽是庄严肃重的气氛,虽无半点奢靡装饰,但却自有一股煌煌威势,令人不敢小觑。 不同于身后几人渍渍称奇,冯三笑头戴青纱巾,身着阴阳袍,面庞无半点异色,只是眼眸中偶尔闪过些许疑惑,似乎正在思虑着什么。 “各位仙师远道而来,梁某未能远迎,实在失礼!” 在府吏的引领下,众人刚刚踏入治事室外,便听得一道声音从里屋传出,中气而宏亮。 众人抬眸看去,便见一名头戴梁冠,褒衣博带的中年男子徐徐走出,其面色之上还带着几分歉意,让人顿时好感十足。 见得来人,冯三笑也不敢托大,随即快步上前,打了个稽首,口称道:“明府挂印在身,自然诸事繁忙,何来失礼?” 梁桐见冯三笑贵为乾司仙师却如此知礼,心中自也是十分喜悦,连忙上来拉住冯三笑的手臂,喜笑盈盈的开口说道。 “日夜盼望,今日总算是面见仙容,梁某这心中,可算是放下一半了。” 淡然一笑,冯三笑当然知道梁桐心中所忧,随即开口道:“明府且安心便是,既以至杭,冯某自当竭力除妖,还以安宁!” “就是,就是,想来那妖鬼能有几分本事,恐怕都毋须巡案出手,我等便可将之伏法!” 身有仙师名分,又出身乾衙司,众人自然都有傲气,若不是冯三笑叮嘱要低调行事,恐怕其他人早就在安奈不住了。 听得身后弟子的话语,冯三笑虽是回头瞪了一眼,但却没有言语什么,显然在他的心中,此地妖鬼亦是覆手可灭。 一见此状,梁桐心中大喜过望,顿时觉得这几日颇有些萎靡的精神都振作了起来,开怀大笑道。 “好!好!好!乾衙司不愧是我大周的柱石栋梁,有诸位在此,吾心可安矣!” “来人,设宴,本府要好好招待诸位仙师!”难得兴致高涨,梁桐大手一挥,对着左右吏员呼道。 但冯三笑显然还有几处疑惑未解,伸手阻止道:“慢来慢来,冯某还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明府,不知可否移步?” 梁桐神色一愣,随后吩咐左右吏员好好招待其他几位仙师,接着便主动为冯三笑引路道:“仙师,请!” 跨入内堂,闭上门户,两人恭让一番之后,这才纷纷入座。 “不知仙师有何事不明,梁某必言无不尽!”带着疑虑的神色,梁桐主动打开话题道。 沉宁了片刻,冯三笑斟酌着问道:“不知明府除了请乾衙司之外,可还请过其他外援?” “冯某在进城之时,偶然遇到了几位坤衙司的同僚,故此才询问一二。” 听得话语,梁桐神色恍然,微微摇头接话道:“梁某只往乾衙司发过一封求援信,想来所请那坤衙司的另有他人,若梁某所料不差,应当是那振武将军府了。” 一提到振武将军府,梁桐的脸色明显有些不自然。 冯三笑心中稍稍思量,马上便明了了其中关键,一时之间也沉默了下来,起身向着梁桐道谢一声,不再言语此事。 ...... ...... 杭城西南方,有一憧府邸与府衙的官署遥遥相对,犹如两足鼎立之势。 不同于官署的高大宏伟,庄严肃重,这憧府邸倒显得有些简陋,颇有种年久未修的味道。 但唯有一处,却稍显‘奢华’。 正是那门楣之下,以金丝压边,纯黑为底的匾额,上面还以大周官体写着方方正正的几个大字:“振武将军” 大周朝虽立国不久,但也算吸取了前朝的教训,严格实施了军政分离制度,从根源上杜绝了前朝的弊端。 但可惜的是,大周朝对于军政双方分管的内容却十分模糊,导致到了如今,一地主官竟隐隐有两人的趋势。 自古文武之间便若水火之势,如此一来,也不难知道梁桐脸色的不自然原因了。 不同于郡府的热情款待,振武将军府对于坤衙司众人的到来倒是反应平平,只是礼貌迎进府来,一路上都甚少言语。 虽然面有不忿,但慑于掌案的威势,众人也不敢发作,只能翁着头进门。 直到跨过堂门之后,才终于见到一道身影端坐于内衙之上,虽只是布衣草鞋,但却威武不凡。 “久闻坤司掌案大名,今日幸得一见,蓬荜生辉!”语气平淡至极,彷似毫不在意一般。 见此姿态,杜蔄也不恼怒,抬步上前见礼道:“乡野懒卧之人,岂敢令将军亲迎!” 听得这话,那案首之人豪迈一笑,抬眼打量一翻,见得坤司众人虽大多年齿不长,但却朝气蓬勃,不失初生牛犊之威。 而为首的掌案杜蔄,更是英姿飒爽,眉眼之间未有半分娇媚,反而颇有些男子气量,不由得心中暗自点头。 “想必杜掌案也知道如今的杭城有妖鬼现世,值此满城风雨之际,不知杜掌案可有教我?” 毕竟是出身沙场之人,振武将军王弁倒是直接了当。 心下稍稍沉吟,杜蔄赫然开口道:“将军毋须扰心,似此等妖鬼之辈,皆乖张性厉,若是其遁藏于山林之间,或许还能苟活一时。” “但如今却敢为祸城池之内,此取死之道也。我辈虽学艺不精,但也自有手段,定教那妖鬼伏诛!” 耳畔听得这慷慨激昂的话语,王弁不由得抚掌大赞道:“好,不愧是沈箪公的高足,志气可嘉,那本将就静待诸位凯旋而归了。” 第九十四章 修缮(10) 《新乌山剿匪记》剧组。 看着忙前忙后的人影,徐旂的第一印象是专业。 至少看起来比昨天那个《寂寞春冷》剧组要分工明确的多。 掏出手机,徐旂在网络上输入了几个关键词,瞬间便弹出了几条新闻。 “知名偶像剧导演转型之作,演员阵容强大。” “宫紫冰机场素颜照曝光,疑似赶往江州影视城参加面试。” “国家一级演员冯道宣布加盟《新乌山剿匪记》” 看着新闻发布的时间,有一年前剧组刚刚立项时的,也有选角面试时的。 可见不管是在哪个世界,八卦记者都是战斗力剽悍,无孔不入的。 “那边那几个,都过来,导演要看看你们。” 徐旂还想更多了解一点剧组情况,可不远处的副导演喊了一声。 赶忙收起手机,徐旂跟上了几位竞争对手的脚步。 事到临头,徐旂只能强压下心中的紧张,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从容潇洒一点。 恩...幸好今天出门把胡茬刮干净了...... 伴随着压抑,不一会几人便来到了一间摄影棚外。 而这次面试的主官,知名导演安素,正坐在主位上等着他们。 “安导,人都来齐了。”掀开绿布帘子,副导演带着徐旂等人进入摄影棚。 精炼的短发,锐利的眼神,安素整个人都透着一种精明能干的气质。 盖住手上的文件,抬头看向徐旂等人,安素也不废话,直接说道。 “给他们每人一副金丝眼镜,戴上让我看看。” 一旁的助理也不敢耽误,连忙从道具箱子里拿出了一叠眼镜,分发给了几人。 金丝眼镜? 斯文书生? 难道要演斯文败类? 徐旂把眼镜戴上,心里有了一些猜测。 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名,徐旂酝酿了一下,尽量把气质往他身上靠。 刘一君,斯文败类中的典范,也是徐旂模仿的对象。 果不其然,安素的眼神竟然真的在徐旂身上多停了几秒。 “唉,你...你叫徐旂?” 接过助理递来的名册,安素对照着上面问道。 心中咯噔一下,不过很快又有一股喜意涌上心头,徐旂赶忙回答道。 “是的,安导,我就是徐旂。” 手指敲击着桌面,安素又问道:“新人?自由演员?” “嗯...是的。”徐旂有些忐忑的回答道,这是他与其他人相比最大的弱点。 “好,给你五分钟时间,把这几句台词记住,并把其中蕴含的情绪表演出来。” 雷厉风行的安素也不废话,直接将一张A4纸交给了助理。 连忙接过助理递来的纸张,徐旂定睛一看。 一共三句台词,不到五十个字,可徐旂却记得很慢。 因为他还得理解里面蕴含着的情绪变化,不然干巴巴的读出来谁不会? “时间到,开始吧。”看了一眼手臂上的手表,安素十指交叉靠在椅背上。 嘶...呼... 深呼吸一口气,成败再此一举了! “你认识我?”适当得带着几分惊鄂,徐旂跟空气对着戏。 “我像不像一个滥杀无辜的人?”等待了几秒,徐旂声音里带着一些顿挫感,又继续问道。 “我八岁那年,就已经开始杀人了,那时候我爹跟我说,儿子,没问题的,你想杀谁就杀谁。” 尽量将情绪带入进去,徐旂面色中带着一丝张狂和得意,一副你们都奈何不了我的模样。 最后一句台词说完,徐旂有些释然,眼神带着期望看着安素。 “你先坐下吧。”指了指地上的木扎凳子,安素招呼着徐旂坐下。 放开十指交叉的手掌,安素垂下眼眸,用食指揉了揉眉心。 这是她在思考时候的习惯。 徐旂的表演确实非常稚嫩,面部的表情控制也不达标。 但不得不说,他确实符合剧本中的人物形象。 不管是斯文气质,还是书生模样,都十分贴切。 要不是这次的疫情对江州影视城影响颇大,合适的演员根本找不到几个。 而那些已经成名的演员也不可能来演这么一个要戏份没戏份,要片酬没片酬的角色。 安素也不用如此纠结了。 “好了,你们都可以出去了,徐旂你留下。” 三分钟过去,安素终于决定了下来。 但这三分钟对于徐旂来说,简直就是度秒如年。 直到耳畔中传来安素平淡的声音,徐旂这才陡然轻松下来。 果然...还是没过...什么...我留下? 听了前半句,徐旂正准备站起身来,可安素的后半句却让他喜笑颜开。 望着几位竞争对手失落的神请,徐旂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从容淡定一点。 可嘴角那抹僵硬的微笑却把他出卖干净。 “小唐,你把本子给他,然后再替他安排一下,下午我们就出发。” “徐旂是吧?你把这上面的台词都背好了,然后下午跟组出发。” 安素也不揭破徐旂,从抽屉中拿出几页剧本,递给一旁的助理,平淡的说道。 双手接过助理递来的几页纸,徐旂赶忙点头答应。 见安素端起水杯喝水,徐旂也很有眼力见的转身告辞。 掀开绿布,出了摄影棚,徐旂只感觉今天的阳光格外温暖。 盯着太阳看了足足三秒,直到眼眶传来阵阵刺疼,徐旂这才收敛起神色,跟上唐姓助理的脚步。 “唐哥好。” “唐哥忙呢?” 一路上,徐旂都可以听见对唐助理的问好声,可见他在这个剧组中的地位。 “你记住了,你现在是跟组演员,就不要和以前一样了。” 顿了顿脚步,唐助理平淡和徐旂招呼一声。 跟着他的目光,徐旂看见不远处正有一帮群演正在搬箱捣柜的,一个个都累得直踹粗气。 看到这一幕,徐旂顿时便明白了唐助理的意思,赶忙点了点头。 不用被抓去充当劳动力,徐旂自然是愿意的。 “看到那边那个棚子了吗?你先到那里休息,中午吃完饭之后,我们就要出发了。” 又指了指靠墙边的一个军绿色大棚,唐助理交待完便转身就走,态度颇有些冷淡。 抿了抿嘴,徐旂道了声谢,也不在意他的态度,自顾自拿着剧本往棚子走去。 可还没等他走上两步,就听到铁丝墙后边有一道惊慌声音传来。 “跳楼了,有人要跳楼了......” ... ... “你们都不要过来,我已经不相信你们了......我不会相信你了,不会了...” 铁丝墙后,一栋临时搭建的建筑上,此时正站着一位黑发女孩。 那是《九重天宫》剧组一比一搭建的模型建筑,足足有九层将近二十多米高,一旦摔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而那名女孩就这么站在天台边缘,微闭着双眼,一头黑发被微风荡漾吹动。 瞳孔一缩,徐旂也不犹豫,抓着手里的台词本便朝着另一侧的铁丝墙空隙处跑去。 人命关天,徐旂不会在这种事情面前袖手旁观,哪怕只有一丝可能。 没跑多远,徐旂就看到楼下的小铲车边站着一大群人,大多都是横店中谋生活的人。 一个个此刻都仰着头看向楼顶,议论纷纷的,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去劝阻。 “您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随手抓住一个手臂,徐旂急忙问道。 “不清楚,好像是在剧组呆的不顺心吧?” “害,一个这么漂亮的女的,在这种地方还能是什么事不顺心呢?” 不顺心? 徐旂没有继续多想,而是朝着楼顶跑去。 九楼顶上,站在边缘的那名黑发女孩正是朝气蓬勃的年岁,可此刻却是一脸的失魂落魄,眼神中还夹杂着满满绝望。 “为什么,我已经答应你了,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骗我......” 一点一点移动着脚步,黑发女孩嘴里喃喃的说道。 绝望的眼神中眼泪流淌下来,犹如一只被人无情抛弃的天鹅。 “小梦,你先下来,我们可以继续商量......” “是啊小梦,只是一个角色而已,不用走这样的极端啊......” “快,快报警,别楞着了......” 女孩身后,《九重天宫》剧组的导演与演职人员,正在都极力劝阻着。 但那名女孩却置若罔闻,微闭着双眼,眼看就要踏出最后一步时,耳畔却突然传来一声呵斥。 “你想跳就跳吧,反正只要你死了,那些欺负过你的,伤害过你的人,才会活的更好!” 鄂然回头,黑发女孩看到楼道口站着一名身材单薄的青年,似乎比自己年纪还要更小一些。 “谁?谁在乱说什么?”剧组导演听到这话顿时火冒三尺,这种关头竟然还有人说这种风凉话刺激她,真不怕出人命? 听到导演的话,众多演职人员急忙一个个往边上走去,示意不是自己。 “为什么?”脚掌停在最后一步,女孩沉默片刻,终于主动回话了。 “为什么我什么都照做了,什么答应了,他们还要骗我......”女孩继续追问着。 穿梭在人群分开的道路中,徐旂知道那名女孩能看到自己。 “我曾和一个无形的人握手,一声惨叫,我的手被烫伤留下了烙印。” “当我和那些有形的人握手,一声惨叫,他们的手被烫伤留下了烙印。” “卑鄙者有他们的通行证,那高尚者为什么不能有自己的墓志铭呢?” 话音落下,空气中静了,气氛也静了。 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者的墓志铭? 徐旂这句话将在场很多人都骂了进去,但他们此刻却根本不能反驳,也不敢反驳。 而那名女孩的眼神也陡然复杂起来,心灵中的感触让她不禁有些迷茫。 “下来吧,你应该要对自己负责任,也应该要对你的父母负责任!” 伸出手掌,徐旂不知觉间已经走到了天台边缘,离那名女孩不过短短三米的距离。 缓慢的后退几步,那名女孩不知想到什么了,脸上突然洋溢起一股笑容。 抽泣声停了,呢喃声停了,但徐旂的心却突然一紧。 “谢谢你,但我,已经看不到未来了......” 展开双臂,女孩纵身一跃! “不要......”徐旂脚下陡然发力,三步并做一步,伸手冲了过去。 但可惜的是,三米的距离在一刻实在太远! 嘭! 一道沉闷的声音传出,女孩刚好坠落在了小铲车的双铲上,她就是冲着死去的。 鲜血四溅,一道道惊呼声响起,人群纷纷四散。 趴在天台边缘处,徐旂一只手还悬空向下抓去。 但可惜,就在上一分钟,一个活生生的生命从他手里溜走了。 “唉,何必呢?”、 “报警了吗?都散了散了,等警察来吧。” 《九重天宫》的导演满脸愁色的叹了口气,挥手让人群散去。 徐旂双手反撑在天台上,只是静静看着他们一个个离去,什么话都没有说。 他只是单纯想救下一条生命罢了,其他的事情便交给公理与正义吧。 他没有权力去管,也没有能力去管...... 抹了把脸上的汗水,长叹了一口气,徐旂想努力装作无所谓,但略显踉跄的脚步却无情出卖了他。 ...... 没过多久,一辆救护车与一辆警车呼啸着驶进了影视城。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与护士下了车,用白布盖住了女孩的尸体,然后抬上救护车便很快离去了。 警察也驱散了人群,拉起了一条条封锁线,询问着现场情况。 《九重天宫》的剧组人员,还有现场有关人员,都被找去一个个询问。 徐旂自然也没有例外,跟着一名国字脸警察便来到了一间摄影棚。 因为这是跳楼,属于自杀事件,并不是刑事案件,影视城顾及影响,也正在与警方沟通,想采取冷处理的方式。 “小兄弟,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不用太过自责。” 摄影棚里,徐旂交待完现场情况之后,便有些沉默了下来。 那名国字脸警察接过一名年轻警察递来的一份文件之后,开口安慰道。 “放心,这件事情我们警方会继续调查下去,相关人员一个都别想跑。” “一条人命呀,竟然被他们逼死了!”翻看完文件之后,国字脸警察气愤异常的说道。 看着桌上的文件夹,徐旂终于又开口了,抿嘴说道:“我能看看吗?” 国字脸警察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将文件递给了徐旂。 接过手来,徐旂一行行看下去。 上面触目惊心的内容,让徐旂握着文件的手臂有些紧绷。 女孩名叫何梦,本是和徐旂一般,都是在横店苦苦煎熬的一名群演。 因为长的漂亮,所以一直都有人对她暗示,说只要她怎样怎样,就能大红大紫。 但是何梦出身大山中,对这些东西一直都是敬而远之的。 但有一天,何梦在《九重天宫》剧组中当特型的男朋友找到了她,说只要她愿意陪选角导演睡一晚上,何梦和她的男朋友都能在剧组中得到一个角色。 一面是男朋友的哀求,一面是自己的贞洁,何梦最后还是妥协了。 可谁知道,事情发生之后,那名选角导演竟然翻脸不认人,不光何梦没有得到角色,就连她男朋友都被开除了。 loubiqu.net 没了工作,她男朋友不敢找选角导演理论,反而将这一切都怪罪在了何梦的头上,认为是她没有好好听话,没有好好陪那名选角导演。 于是后面的事情便发生了,在这种被欺骗与被出卖的境地下,何梦走上了极端...... 放下手里的文件,徐旂的手指关节被捏得发白。 但他没有权力干涉这一切,只能将文件重新还给对方,郑重得说道:“拜托了!” 国字脸警察显然也明白他的意思,面色一肃,回答道:“放心,这是我们的责任!” 强迫自己放松心情,徐旂点头告辞。 可他不知道的是,江州影视城发生的事情,竟然在短短二十多分钟内便登上了热搜。 第九十五章 修缮(11) 微讯热搜榜。 平日里满是明星八卦的榜单,此时却有一条另类新闻高高挂起。 标题正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者的墓志铭》! 上午十点十分,江州影视城发生一起跳楼自杀事件,一名何姓自由女演员因为与男友分手,决定选择轻生,《新乌山剿匪记》剧组演员徐旂极力劝阻,可惜最终还是无法挽救。 而在这个过程中,新人演员徐旂表现出了足够的镇定自若,用娓娓道来的语气说出了这段堪称经典的话来。 “我曾和一个无形的人握手,一声惨叫,我的手被烫伤留下了烙印。” “当我和那些有形的人握手,一声惨叫,他们的手被烫伤留下了烙印。” “卑鄙者有他们的通行证,那高尚者为什么不能有自己的墓志铭呢?” 不知是谁拍下的现场视频,高清画像中可以十分清晰得看到徐旂的脸。 抑扬顿挫的语气让人不自觉便能代入其中。 据悉,这段话是徐旂现场脱口而出的,本报记者通过走访,得知徐旂还是江州大学中文系一名在读大三学生。 “果然不愧是我大江州的高材生,赞!” “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者的墓志铭,这句话说得真好,现在的社会不就是这样吗,幸好我每天坚持用某某奶茶瘦了三十多斤,不然我也成了卑鄙者了。” “楼上的,你这广告打得毫无痕迹啊,给你点赞......” “只有我一个人看到《新乌山剿匪记》剧组吗?我家紫冰挑选的剧组果然一级棒,强烈安利!” “唉,何必单恋一只花呢,为她感到不值!” 江州日报官博下,转发量与评论人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 但不知为何,粉丝控屏的行为却越来越严重,连着几十条下来,竟然都在刷《新乌山剿匪记》剧组。 大发死人财! 徐旂收起手机,心中暗骂了一句。 虽然他自己也是直接受益者,但这种名气他宁愿不要也罢!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微讯中自然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热搜。 很显然,这是剧组在借着这件事情大炒特炒。 但徐旂却丝毫没有阻止的能力,因为就连他的亲朋好友们,都在这一刻发来了贺电。 即时通讯上,一个个平日里毫不往来的人全都冒了出来。 恭喜声和夸赞声一直都在响着。 叮...铃铃铃... “喂,妈!”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徐旂调整好心态,语气有些陌生的叫了一声。 “儿子,你怎么去演戏去了?还上了新闻呢?” “救人是好事,但是千万要小心啊!” 电话中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来,这是第一个关心徐旂的人。 喉咙一哽,徐旂差点哭出声来。 但最终还是忍住了,说道:“我没事,放心吧,我只是趁着暑假出来打点零工。” “你在家好好照顾自己,疫情最近又有点反复,和爸出门记得戴上口罩。” 徐旂的父母两个都是工人,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也从小没有差过徐旂什么。 原主自杀的很大原因也是因为父母,因为他感觉自己根本无颜回家面对他们。 电话中,徐旂尽量报着喜事。 直到电话那头彻底放下心来,这才挂了电话。 而这通电话也让徐旂更加坚定了赚钱的想法,因为他想要尽快把原主欠下的赌债还清。 上一世的孤儿生涯,让他无比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亲情。 ...... ...... “旂哥回来了啊?” “旂哥真棒!” “旂哥还是江州大学高材生呢?怪不得这么有文采!” 前后不过两个时辰的时间,当徐旂再次回到《新乌山剿匪记》剧组时,周边人的态度就一个比一个友善了。 一口一个旂哥的叫着,让徐旂觉得有些不自在。 心中不由得自嘲一句,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说得就是自己了。 不过徐旂也没有摆架子,笑呵呵的回应每一个人,装作无事人的模样。 “徐旂,你过来一下,安导找你吃饭。” 刚想往军绿色棚子走去,徐旂却又听见唐助理在叫自己。 无奈,他只能收起手上的台词本,转身跟上唐助理的步伐。 ...... 会议室中。 安素一边揉着眉心,一边埋首在案桌上不知在写些什么东西。 圆桌上还摆着三菜一汤,不过安素却丝毫未动。 “安导,你找我?”推开铁门,徐旂探头对着里面说道。 刺耳的铁门叽伢声响起,安素抬起头看了徐旂一眼,指着身边的一个座位说道:“坐。” 关上铁门,这次徐旂有些从容与镇定的走过去坐下。 因为这次剧组既然借了他的热度,那就是同处一条船了,安素已经不可能换了他了。 不得不说,三十岁的女人最是迷人时候。 不愧是被媒体誉为大明国最有魅力的女导演,安素的确足够漂亮。 这次离得如此之近,也让徐旂有了近距离观察安素的机会。 “看够了没有?”面无表情斜着眼睛看向徐旂,安素向后一靠,说道。 被发现了? 连忙收敛起自认为是欣赏的眼神,徐旂正襟危坐。 “别楞着了,吃饭。”叠起文件,安素拿起筷子递给徐旂。 真是来吃饭的呀? 徐旂连忙接过筷子,往碗里扒拉了几下。 对比起《寂寞春冷》的那位男主角,这一顿已经算是很简朴了。 一个鱼,一个肉,一盘青菜,还有一份西红柿蛋汤。 饭桌上,安素时刻遵循着食不言寝不语。 而徐旂却时不时瞄两眼安素,尴尬的气氛经久不散。 “这次炒作未经过你同意,是我的不对,所以我给你加一些戏份和片酬,你意下如何?” 收起碗筷,安素突然开口道,面色平静的看着徐旂。 有些意外,徐旂本以为剧组会心安理得的借着热度炒作,没想到安素还会亲自和自己说这些。 不过徐旂沉默了片刻之后,却略显矫情的说道:“安导,对不起,我想我还是比较喜欢一天八百的片酬!” 这份死人财,他不能昧着良心去赚! “嗯?你确定?”意外得看向徐旂,安素凝了凝眼眸。 “嗯!我确定,如果安导实在过意不去,那么这顿饭就算是报酬了。” 故作洒脱的笑了笑,徐旂起身告辞,向着铁门外走去。 望着徐旂有些做作的背影,安素却突然展颜一笑,嘀咕道。 “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者的墓志铭,倒是个有趣的人......” ... ... “服装组呢?都死哪里去了,群演的衣服怎么还发下去?” “道具组,铁桶都焊好了吗?焊好了就让烟火师过去埋雷。” “这谁布置的轨道,摇臂都伸到镜头里面来了。” 下午两点,剧组正式取景大田山景区。 听着对讲机中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呵斥声,徐旂不禁有些缩了缩脖子。 他没有想到安素看着脾气还算不错,但在剧组时却瞬间化身女暴龙。 不过剧组人员好似已经习惯了安素的脾气,一切都有条不素的进行着,效率之高让徐旂有些惊叹。 “冯老师,麻烦您带着所有演员去对戏,20分钟OK吗?” 趁着剧组还在布置现场,安素又对着一旁的老演员冯道说道。 冯道也是老江湖了,点了点头,拿着剧本便招呼着一大票演员进了休息区。 虽然没有经验,但徐旂很有眼力劲,见戏份比自己少的都跟上去了,他也连忙跟上。 进了棚子,冯道也不拖沓,拉了把木扎凳坐下,直接便把任务各自分配了下来。 徐旂看了看自己的剧本,上面的对手戏基本上都是跟女主角的。 但宫紫冰身边现在围着一大群对戏演员,自己根本挤不进去。 没办法,徐旂只好一个人坐在原地默背着台词。 做一行爱一行,徐旂也没想混水摸鱼。 但还没等他记上两句,就听到有个女声在喊他,声音酥酥的,很好听。 “曹元亮在哪里,有几句台词需要对一下。” 曹元亮,正是徐旂即将要饰演的人物,一个杀人如麻的斯文读书人。 “这...这呢。”扶着金丝眼镜,徐旂连忙挤进人群里。 看着眼眶上挂着金丝眼镜,一脸胶原蛋白,气质斯文儒雅的徐旂,宫紫冰眼前一亮。 这个形象与她脑海中的曹元亮简直一模一样。 只是身高稍微有点高了,剧本上只有176厘米。 而在宫紫冰观察徐旂的同时,徐旂也在观察着她,毕竟这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女明星呢,好奇心肯定是有的。 不得不说,宫紫冰的五官是真的精致,而且皮肤还非常的白,带着一些粉色的白。 清冷与随和的气质混搭在一起,很有一个出道六年的女明星范儿。 “宫老师您好,我就是曹元亮!” 或许是宫紫冰随和的态度感染了徐旂,挂着礼貌的微笑,徐旂落落大方的说道。 “我知道你,大才子嘛。”有才华的人总是会有一些优待。 宫紫冰也很客气的说道:“上面划了红线的都是要对的词,有问题吗?” 看着宫紫冰的剧本,上面满满一大页都是做好的笔记,徐旂突然有些惭愧。 半掩住自己空白一片的台词本,徐旂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问题。 “那好,那我们开始。”宫紫冰撇见徐旂的台词本,带着点促狭的笑意说道。 ... ... 二十分钟的时间过得很快,直到棚子外传来叫声,徐旂才有些意犹未尽的收起台词本。 不得不说,宫紫冰的专业水平真的很强,和她对戏的压力相当大。 要不是宫紫冰多次指导和改正他的错误,绝不会有这么顺利。 “安导,台词都OK了,我们现在进场?” 出了棚子,冯道对着安素说道。 安素点了点头,等到大家站好位置之后,便在对讲机里通知打板。 “《新乌山剿匪记》 ,大田山第六场,第一幕,开始!” ...... ...... “咦,这面筋文学馆又要排新书了?” “还是给的大封推呢?” 江州市H小区,一处民房中,一名少女正一边刷着手机一边说道。 荧光屏幕上正是面筋文学馆的官方网站,上面正挂着一副精美细腻的海报。 一座巨大的冰霜城池高耸于天际,白雪皑皑的群山之上还站立着一道人影,背后那一道猩红的披风格外吸睛。 “哥,有我在的地方,你永远都不会寒冷,请你自由吧--------释。” “新历二零二一年,面筋携手青年作家徐旂,即将推出史诗玄幻巨作,《幻城》 !” “七月十五日,敬请期待!” 一蓝两红三条标语,看上去很高大上。 “徐旂?这名字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呢?” 在床上翻了个身,那名少女拉开了下面的评论区。 【还玄幻史诗巨作,面筋这是抽什么风了,它哪里发过什么出名的玄幻作品啊?】 【徐旂?这不是前些日子的那个救人的青年演员吗?他怎么还成了作家了?】 【听说是江州大学的高材生,emmmmm......】 【《幻城》?就冲这名字和海报,必须支持一波!】 【现在什么乱七八槽的东西都能叫玄幻了?我看这标语不妥妥的言情吗?】 小书亭app 【楼上的,好像有那么亿丝丝道理,确实有点非主流了......】 【七月十五,也就这两天了,到时候看看不就完了。】 面筋文学馆的官博下,评论并不是很友善,但还是基本保持着理智。 不过因为有面筋文学馆背书,热度一下子便上来了,出圈的速度很快。 趴在床上的少女却并不在意这些评论,她只是觉得这个海报很好看,决定到时候去支持一波。 “咦,这里竟然还有作者的视频?” 本想退出去,但官博上面突然又放出来了一个视频,让少女起了一些好奇心。 点开视频,高清的画质下,徐旂抑扬顿挫的话语又再次从声麦中传出。 “好...好帅,我老公真有才...” 正处青春期的少女,关注点明显与其他人不一样。 这句话要是让徐旂听见了,他一定会说一句肤浅,然后再让少女多叫两声老公。 “买买买,听说签售会我老公也会去,我一定得想想办法嫁给他......” 一集玛丽苏剧情的电视瞬间在少女脑海中脑补出来。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口中的老公此时正一脸尴尬的埋头挨训呢。 第九十六章 修缮(12) “都头......都头......” “快看......快看,都头醒了,醒了......” 混乱嘈杂的声音不绝于耳,本就迷迷糊糊的徐旂,更是平添了几分烦闷。 自己好不容易能休个双休,正想一觉睡到天昏地暗,这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在吵吵闹闹。 不......不对,自己一个孤儿,家里哪里还有别人? 意上心头,徐旂陡然一个激灵,猛然睁开眼睛,翻身便要下床。 可......床呢? 一睁眼,徐旂不光看不到床了,更是连墙壁都看不见了。 只有几个贼眉鼠眼的精壮汉子,此刻正举着火把,一脸喜意地望着自己。 一觉醒来,睁眼就看到这样的场景,换了谁不得心惊胆战。 “呀!” 目光相对,徐旂被吓得怪叫一声,翻身起来就要跑。 或许是起身太快,还没跑上两步,徐旂只觉着头晕炫目,脚下一个踉跄,便要栽倒下去。 也幸亏后面那几个汉子眼疾手快,一把搀住了徐旂,才免了一场狗吃泥。 “都头,你跑什么哩,莫不是那史大郎威名在外,都头不敢争功了?” 听得这话,周围几个汉子纷纷起哄侃笑,手里的火把也一晃晃得,闪耀在徐旂的脸上。 “都头?史大郎?” “我莫不是穿越了?” 作为一个经历无数网络文学熏陶的现代人,徐旂的心理接受能力还是不错的,马上就联想到了穿越。 可还未等他细想下去,徐旂只感觉后脑处一阵巨疼袭来,让他猛然抱头叫苦。 几名汉子见状,不禁面面相觑,一时间也是手足无措,焦急得像热锅蚂蚁。 而此时的徐旂似是陷入了某种僵直状态,伴随着疼痛来袭,他的脑海中爆发出了一团团信息。 初始杂乱无章,似碎片一般,可聚少成多,渐渐竟汇成一段完整记忆。 原来现在是北宋政和年间,自己这一觉竟然睡到了约千年之前,徐旂心中不由得苦涩一片。 而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竟然也叫徐旂,不过人家却比自己混得好多了。 今年才不过双十年岁,就是华阴县城的两大都头之一了。 这要是换了千年之后,大小也是个刑警队长,可比自己这个狱警要有前途多了。 不过也是这原主人活该,本就不善骑马,偏偏还要逞威风,结果从马背上倒栽下来,就这么一命呜呼,倒白白便宜了徐旂。 可还未徐旂欣喜多久,突然有几个关键词蹦进了他的眼帘中。 史大郎......少华山......强贼......还有自己这个都头...... 几个词一连起来,徐旂顿时面色惨白。 如果自己没有记错,或许......大概......可能......自己马上就要成为水浒中第一个领盒饭的无名龙套了。 一想到这里,徐旂哪里还能坐得住,连忙站起身来,带着几分期盼地开口问道。 “如今正是何时?何地?” 那几名精壮汉子见徐旂好转了起来,也可算是放下了心来。 可一听得他这么一问,又给忐忑了起来。 “都头,你莫不是栽坏了脑子,县尉大人不是下了话了,说今夜里一定要捉了那少华山的强贼,自去请赏哩。” “对头,对头,这瞅着也快三更天了,兄弟们蹲这腌臜草堆里都快两个时辰了,也不知道县尉大人啥时候下令拿人。” 耳畔听得回答,徐旂兀自不信,连忙转身拔开草群,借着月光,向不远处望去。 只见那处却是个一所大庄院,周遭都是高土墙,墙外还栽种着一排排柳树。 就算在这茂草树林里,也可以听得那庄院里人声鼎沸,劝酒喝彩声飘荡开来。 眼见着这一幕,徐旂的心已经凉了大半,但心中的最后一丝倔强,还是让他抬头看向天空。 月挂如银,玉兔交馨! 冰盘如昼,正当赏玩,可徐旂却心若死灰,踉跄得后退几步,口中还喃喃道:“完了...完了...” 周边几个大汉见徐旂这般模样,个个都以为是撞坏了脑子,一时也不敢靠近,只在边上交头接耳。 “忒可怜了,原是个官儿,可现在却疯癫掉了。” “对哩,对哩......” “唉,还是想想后日吧,这要是再换个都头,怕是没有徐都头这般好说话。” “对哩,对哩......” “... ...” “对哩,对哩......” 虽是压低了声音,但在这谧静的树林,徐旂又哪里会听不清楚呢。 面上不由得溢出几分苦笑,还想着日后?要是今天这一劫躲不过去,大家怕是全部都要玩完。 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史进和少华山的勾当,在今天这个中秋佳节就要爆发出来。 九纹龙史进大闹史家庄,闹得可不是别人,就是他们这些个官差衙役。 等到三更时分,县尉大人一发难,史家庄里几条汉子杀将出来,就徐旂这小胳膊小腿的,还不是被人家一刀了帐? 脸色变幻莫测,徐旂心中暗想道,自己不明不白的穿越过来就算了,可再不想不明不白的送死了。 定下主意,徐旂当下也不迟疑,一把撑起身子,抓起朴刀,就要往树林深处,县尉扎营的地方走去。 那几个大汉见状,也连忙跟了上来,似乎是生怕徐旂又发病了。 连哄带骗,那几个大汉也算花招百出,只想让徐旂好好安生下来。 可此时此刻,徐旂哪里肯听,只是不发一言,闷头向树林那火光处走去。 天色渐暗,眼见着三更天就要到了,那树林里的县尉把朴刀一跨,甲胄一披,当下便点齐人马,准备去拿人请赏。 层层的火把光中,照见钢叉,朴刀,五股叉,各类各样摆得似麻林一般。 翻身上马,那县尉瞧得自己兵强马壮,豪气顿生,当下便大喝一声:“兄弟们且随我来,待拿了那强贼,再回去吃酒逍遥!” 可还未等手下兵士应和,却听得有一道清朗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大人且住,此行还需商妥一二......” ... ... 寂寥黑夜,树影婆娑。 穿行在叉林刀雨中,徐旂面不改色,只是那上下飘荡的红衲袄,彷佛正如他此刻的心情。 瞅见来人,那县尉脸色一沉,当下便不悦得喝道:“我道是谁,原是你这恁憨货。” “怎么,从马上把脑子摔坏了,好大胆,敢拦我拿功。” 听得呵斥,徐旂也不慌张,只是肃容拱手道:“大人暂息雷霆,容小人阐述来意。” 马鞭一挥,破空声炸裂耳畔,那县尉不耐得说道:“有甚话讲,莫不是要临阵逃遁?” 窃窃笑声起伏不止,可见原主虽是少年得位,但却无甚威严可言。 徐旂也不意外,原主这官位本就是徐老汉与县府大人利益交换得来的。 耳畔自动忽略掉县尉的嘲讽,徐旂上前几步,仰头对着县尉道。 “依小人这点拙见,那史家庄虽是乌合一群,但也有庄户数百,土墙数尺,若那史家大郎搏命相抗,怕也是不好相与......” 未等徐旂继续说下去,那县尉眉头一拧,截话喝道:“你这厮怎尽涨他人威风,我这里有官军数百,那史进须不三头六臂?” 官军? 听得这话,徐旂心中只想发笑,无非一群地痞流氓,在加上几十个衙府差役罢了。 欺行霸市可能在行,可那史进是何许人也? 上应天微星,梁山马军八虎骑兼先锋使,更是王进都夸赞天赋非凡的一条好汉。 别说你这数百地痞流氓了,就是数百正规军来了,若不布置妥当,怕都难擒他。 但心中吐槽归吐槽,徐旂口中还是附和道:“大人英才盖世,天下慕仰,自不是那史家大郎之流可比的。” “但我军地处王土腹心,久缺战阵,或让那强贼趁机逃遁,到时功亏一篑,岂不可惜?” 自家人到底是知自家事,那县尉面色蠕动,神情之间倒也有了几分思虑。 徐旂见状,当即便趁热打铁继续说道:“正所谓英雄不立乎岩墙之下,还望大人三思啊!” 或许是听得英雄二字,县尉眼眸微动,俯身按住马鞍道:“你既献策于我,想必自有破解之法,速速道来,若合我心意,县府大人那里自为你请赏。” 听得此言,徐旂心中的巨石算是落下一半,故作欣喜的拱手谢过之后,才继续轻声开口道:“只除恁地......” 县尉听罢,思虑片刻之后,开口道:“倒也算好计,你便去罢,事不宜迟。” ...... ...... 话说那史进被朱武杨春二人义气感动之后,自也释放了那陈达。 于此同时,四人还不计前嫌,约为兄弟,书信礼品往来繁复。 若不是那王四喝酒误事,李吉贪财好功,一时之间倒也真不会被人发现。 今日正值中秋佳节,那朱武三人应史进之邀,前来史家庄喝酒赏月,叙说旧话,此时正兴致高涨。 但听得庄客来报,说庄前有一官差请见,顿时面色一凛,大惊失色。 “哥哥,且容我宰杀了那官差,岂让他扰了兴致?” 见史进与朱武二人面色有异,那跳涧虎陈达拍案而起,说着便要抬枪出门。 幸得朱武一把拉住,口中骂道:“你这厮好生莽撞,若无故杀了那官差,岂不是此地无银?到时还白白害了史家哥哥。” 笔趣阁 若不是又偷偷撇了一眼史进,这一翻话倒也算真心。 见得史进低头不语,朱武随即使了个眼神,带头便给跪了下来,泣声道。 “哥哥,你是干净的人,休为我等连累了,可把索来绑缚我三个,出去请赏。” 史进听得,连忙上前扶起朱武三人,答道:“如何使得!恁地时,是我赚你们来,捉你请赏,枉惹天下人笑话。” “三位哥哥只管安坐,那官差也未说明来意,待我去询上一询,再做打算也不迟。” 言罢,史进又吩咐庄客继续招待朱武等人,自己转头便向庄外走去。 朱武三人见状,也只好安坐院里,只是桌上的酒食却再无甚味道可言了。 皎亮月光下,徐旂一人枯站在史家庄大门前,望着门旁的几株柳树,阵阵出神。 要是此前的计划能成功,那徐旂便算是在这水浒世界里站稳脚跟了。 若是不能成功,除了临阵脱逃之外,徐旂一时之间也算是想不出其他安身之策了。 不多时,耳听得门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徐旂面色一肃,知道正主来了。 果然,只看得大门闸开,一条大汉赤膊走来,夜色下,那一身青龙纹身竟也泛着微光,栩栩如生。 而这来人,正是九纹龙史进! “不知是官衙哪位贤客登门,真真有失远迎!” 或许是名人效应,徐旂一时之间竟然没有答话,反而只是楞楞得看着史进。 而史进望着徐旂一身甲胄,面色也是一紧,悄悄朝着后方的庄客使了一个眼色。 就在这时,史进耳畔却突然听得一声大喝。 “史家大郎,你的事发了,还不速速将那几个强贼绑来?” 这一声大喝如晴空霹雳,直吓得史进跳出门外,大惊失色。 但身后的庄客却是早得吩咐,当即便冲出门外,将徐旂团团围住,生怕他走脱身去。 几个呼吸之后,史进这才强压惊悚,看着一脸玩味的徐旂,拱手道。 “贤客说得哪里话,小人哪里见得什么强贼,莫不是贤客听误了人名?” 听得史进回答,徐旂也不意外,只是一手指向院墙,呵斥道。 “大郎,你兀自赖哩!现有原告人李吉拾得你庄上王四的回书,把在县前看了。” “县府大人震怒,如今早差了县尉大人领官军数百,此刻正伏于不远林深处,只待时候一到,便要上门拿人!” “你说无有回书,如何却又有书?”史进面色大恨,回头看向王四道。 王四也是大骇,低头半天方才窃窃答话道:“原是小人喝醉了酒,忘记了回书。” 听得这话,史进哪里肯饶了他,伸腿就是一脚,大骂道:“畜生,误我大事!” 见史进不依不饶,徐旂也不愿继续看他们‘主仆情深’,当即便上前拉住史进,轻声附言道。 “大郎莫急,我今次来这,便是有一良策教你!” 第九十七章 修缮(13) 且说这史进不肯轻饶王四,正上下手脚之际,闻得徐旂话语,不禁鄂然停手。 “贤客莫不是哄骗我,那李吉都已告到县中,县尉还领兵上门,我还有何路可走?” 见史进不信,徐旂也不再卖关子,当即便道出一翻言语来。 “此事虽成定局,但大郎可听得狸猫换太子?” “只要大郎与那少华山好汉细细言明其中厉害,再与三五小厮换了他们衣裳,到时绑出领赏,那县尉又有何话可说?” 言罢,徐旂只见史进如醍醐灌顶般连连点头。 可过了半响之后,又面色有异的上下打量徐旂,疑问道。 “我自在庄上安闲度日,也不曾拜过贤客,不知贤客为何要这般卖力解救?” 徐旂也不意外,只是爽朗笑道:“无他,唯敬大郎英雄尔!” 史进本就是个爱听好话的人,当下哪里还会继续深究。 自教人绑了王四之后,便要拉着徐旂进庄吃酒,同朱武几个商量其中细枝末节处。 正是合该相聚,徐旂也不拒绝,当下便随着史进入了庄子。 而那朱武几人见史进久久未回,此时早无半点心思吃酒赏月,只眼汪汪得盯着门墙处。 不多时,瞧得史进回转,纷纷面色喜梢,但又望得徐旂一身官甲,跨着朴刀,顿时大惊出声。 “大郎何故?莫不是要擒杀我等?” 朱武面色悲愤,陈达怒目持枪,杨春横斜大刀! 瞅得众人反应,史进与徐旂四目相对,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般急迫时候,还能相视发笑,朱武等人不禁满头雾水。 “哥哥们毋要惊诈,这徐家哥哥也是性情汉子,不得害咱们哩。”史进解释一句,当下便把与徐旂的谋划和盘托出。 不同于陈达与杨春二人,朱武自是个精明汉子,马上便通晓了其中的关键道道。 思量一二后,拉着陈杨二人,便要大礼参拜徐旂,口中幸呼道。 “若不得英雄谋划解救,我等皆命堕黄泉哩!” 慌不济躲开半步,徐旂连忙上前扶起朱武等人,托着手掌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当不得如此。” “就是,就是,我等都是草莽汉子,哪里有这么多的繁文缛节。” “要俺说,趁着今日中秋佳节,索性就约为兄弟。” 或是几角酒食下去,陈达面色泛红的咋呼道,显然兴致颇高。 听得此言,史进眼神一亮,连连答应下来,就要招呼着庄客下去准备黄纸等物事。 徐旂也是心中微喜,暗呼这陈达真是好队友一枚。 但手上的动作却不慢,一把拉住史进说道:“大郎莫要忙乎,陈家哥哥也说了,繁文缛节取不得。” “且待我回转营中,运作此事安稳过后,再与哥哥们来吃酒做乐哩!” 未等史进回话,那朱武早抢话回道:“是极是极!” “既是两位哥哥都这般说,那我也只好恭敬从命了,只愿徐家哥哥过后定要登门。” 史进也是个果断的人,当下便亲自送着徐旂出了庄子。 ...... ...... 皓月当空,火把临立,照耀着史家庄前如同白昼一般。 且说徐旂辞了史进等人后,便快步回报给了县尉,言明史进心意。 县尉听了,自然是大喜过望,称赞徐旂几句之后,当下便点齐了人马,出了林子来到史家庄前。 借着火光,望见史家庄前绑缚着几人,县尉对着徐旂又是一阵夸赞。 徐旂也打蛇上棍,怂恿着县尉前去接受这献俘举动,县尉自是答应,当下便领着一队人马靠了上去。 “小人受这强贼哄骗,险累得官司缠身,幸得大人不计前嫌,饶得小人清白之身。” 领着一众庄客,史进背负荆条,躬身下拜道。 瞧得这史进如此知趣,县尉自也不好过甚逼迫,只在马上答话道:“大虫不吃伏肉,既已知错,此事便揭过一篇。” “你只安心做活,太公在时也是县里里正,府衙大人断不会为难你罢。” 史进听罢,只作欣喜状,纳头再拜道:“只承大人生活,小人无以相报,备下酒食几担,牛羊几头,略作军资之用。” 见史进这般上道,县尉也是面有喜状,沉咛半响道:“倒也难为你一片心思了。” 两人交涉之后,后方自有庄客奉上物资,只一会,庄中便有汉子挑出十数担酒水,牵出牛羊二三十之多。 史进更是手捧一托盘上前递话低声道:“大人劳累,这有些许差旅茶银,万万莫要鄙嫌。” 眼眸一亮,那县尉用马鞭掀开一角,便见盘子里白花花的一片,怕不是有上百两之多。 呼来小吏接过托盘,县尉反而脸色一沉,呵斥道:“也须看在太公面上,这等腌臜物下不为例!” 史进心中不屑,但还是连连点头,应了下来。 但就在这其乐融融之际,却突然听得怪叫一声传来。 众人连忙转头看去,原是那李吉瞧得那被绑缚的强贼颇有几分眼熟,便忍不住上前掀了头巾。 可一眼看下去,谁料那头套下的竟然是经常与自己吃酒的王四,这才发出一声怪叫来。 却说少华山强贼虽然为祸日久,但在场能见到其真面目的却几无人。 却道为何? 只因那见过真面目的人,此时都在那阴曹地下,与那阎王叙旧吃酒呢。 也正如此,徐旂方才敢行此偷梁换柱之策,哄骗那县尉不战而竟全功。 但谁想这李吉也是心细的人,瞧见端倪,便要给揭露出来。 “李吉,你这惫懒货鬼叫甚得?”县尉正欣喜着,平白被打扰兴致,自然是大发雷霆。 李吉此时也正心乱如麻着,看了一眼地上那堵耳塞嘴的王四,浑浑噩噩地答话道。 “大人......这哪是什么少华山上强贼,分明是史家庄上的王......王......”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把朴刀却从李吉后背上穿透而过,白锋刃透成了猩红卷。 陡然变故,顿时唬得在场众人连退数步,只漏过月光照射进去。 “大人,这李吉奸诈,竟想杀人灭口!” ... ... 且说那县尉虽是好大喜功,贪财渎职,但事非白黑还是分得清的。 明明是李吉瞧出了甚端倪,这徐旂果断杀人灭口,掩盖真相。 而现在却从徐旂口中又听到这样一句话来,真莫不是欺负老实人? 况且这徐旂不过自己手下一都头而已,未经允许就敢当众杀人,岂不是落了自己面子? 两罪并罚,县尉当即勃然大怒道:“左右安在?且与我拿下这厮!” 衙兵听得口令,持叉弄股得上前一步,但看到月光下满身血渍的徐旂时,却又唰唰止步。 将手中有些卷刃的朴刀抽出,一边用眼神制止有些躁动的史进,一边擦干脸上的血渍,徐旂缓缓开口道。 “大人须不冤枉好人?明明就是李吉这厮合谋强贼,想要陷害史家大郎。” “却不想大郎能够迷途知返,亲手把强贼绑缚来了。这李吉心虚之下,便想杀人灭口,各位兄弟不都亲眼看着了则个?” 这翻话说出,直让在场众人膛目结舌,没曾想这徐旂看着老实,实在却是这般不要脸面的人。 但一旁的史进却反应丝毫不慢,连忙接着徐旂的话头便说道:“是极是极,我却是看得这李吉想杀人灭口。” 主人家都已经发话了,后方的史家庄庄客们自然也是拍着胸脯附和着。 这一幕落在县尉眼中,直把他气得三尸神猛跳,微颤着指向徐旂,大口呼气道:“你......你......你们......” 却不想徐旂把朴刀一抛,又截话说道:“在场的兄弟多是我华阴县人,就算信不得我一家之言,但史家大郎的话莫不是也信不得了哩” 言罢,徐旂便将目光看向了四周,其中的警告意味再是明显不过。 大多兵士见了,心中念头一想,这县尉不过是外地空降,而史家和徐家却是当地有名的大户人家,若是戳破此事,日后怕是少不得刁难。 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大多兵士纷纷放下武器,虽没有出言支持,但其中的意味任谁都能看得出来。 事到如今,县尉也算是彻底看明白了,这徐旂定然是和史进勾搭到了一起。 但明白归明白,气愤归气愤,他一时之间竟然也不敢继续发作下去了。 不说这些兵士怯于两家势力,就算是今天强戳破了此事,徐旂找不得好,难道自己就能脱得了干系? 先是用人不当,再是收受贿银,而今更是让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杀了出首证人。 这三条罪状,若是没有人替自己再县府大人面前翰旋一二,恐怕自己的政治生涯就到头了。 想到这里,县尉终于不再挣扎,脸色放缓,冷哼一声道:“既是这李吉不轨在前,那倒是本官误会你了。” “不过毕竟出了人命,还是要县府老爷做主才是,本官这就要将你和一众证人带回衙门,你可服气?” 徐旂听了,哪里还会不愿意,俯头欠身道:“大人公正严明,小人服得,服得......” 言罢,徐旂把双手一伸,便任由衙差给自己上了拷索,加了刑具。 一旁的史进见了徐旂这般模样,早就感动得泪眼婆娑,连忙上前托住徐旂上手,口中呐呐到讲不出话来。 徐旂见得史进这般,心中不禁满意点头,总算是不枉自己辛苦一场,这员大将应是没跑了。 递给史进一个安心的眼神,徐旂附耳言道:“大郎且安心,家中事要紧,哥哥我命大着呢,无事哩。” bidige.com 史进自也知晓徐旂的意思,当下正色回道:“哥哥莫说这些,家中要紧事我自省得,现下当务之急,便是要还了哥哥的清白身。” 言罢,史进转头便急忙招呼了几声,唤上了大批庄客,跟随着自己一同去往府衙作证。 一行人草草离开,剿匪大业也是草草收场,只有那李吉被草席一卷,无人问津。 ...... ...... 虽是离得县城不远,但一行人多达五六百之多,行进速度自是快不起来。 进了城,临到府衙,已经是日头高照了,五六百人也自散了大半,回营得回营,报信得报信,也算是县城难得奇景。 敲了钟鼓,衙署中才开了大门,两名衙役慢悠悠走出来,脸上还挂着些许不耐烦,彷佛随时就要开口训斥。 可睁眼一瞧,见是县尉站在面前,哪里还敢多言半句,颇有几分惊慌失措。 “还立在这里作甚?快去后衙请了老爷出来,一群惫懒货!” 县尉沉着一张脸,显然是心情很是不爽利,这两名衙役也算是遭了不白祸事。 在一行人的逼视下,两名衙役不敢怠慢,慌不择路得往后衙跑去通知。 华阴县令前夜宿醉未醒,忽听门下喧哗,心中顿时不悦。 可是在听到门下禀告情况之后,顿时连忙起身,即刻吩咐侍姬给自己洁面换衫。 经廊庑,过大堂,入了偏厅,一行几人总算是见到了华阴县令。 一头白发苍苍,华阴县令颇有几分佝偻得套着件官袍,也算加了几分威仪。 瞧得县尉压着徐旂进门,身后还跟着几条大汉,县令下巴微微扬起,开口问话道。 “展县尉,本官不是命你带兵去捉拿少华山强贼么,可有喜讯传来?” 在华阴县令面前,那县尉自然不敢继续摆架子,当下便老老实实得道明了情况。 只是李吉这个出首证人,却从他嘴里变成了与强贼合谋,想要陷害史进,好事后夺取史进家的财货金银。 一旁的徐旂听得,也不得不佩服县尉的腹黑,在他嘴里,那李吉简直就成了十恶不赦,少廉寡耻的坏蛋,混蛋。 案首的华阴县令听了,心下只觉愕然,毕竟那李吉可是带着证据来出首得,那封强贼回信现下还摆在自己的案桌上呢。 可毕竟手下头号大将,华阴县令自然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只好委婉地说道。 “此案疑点颇多,还是容本官细细查明之后,在做......” 可还未等他说完,却突然听得门下又是一阵喧哗声传来,一名衙差急急来报,说是那城西徐家老太公闯了进来,硬是要上堂来旁听。 第九十八章 修缮(14) 徐家老太公,单名一个毫字,同史老太公一般,都是这华阴县城的里正。 只是徐毫却是从西北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属于转业地方的类型。 要说这徐毫当年也是真好汉,一条齐眉短棍打遍方圆百里,都未曾逢过对手。 后逢朝廷征兵,徐毫更是不曾思量,报了姓名,便随大军去往了西北大地,同那辽国厮杀。 直到二十余年前,方才返回家乡,置业传家,不在话下。 如今年近六旬,华阴城的药材生意早就被徐毫给包圆了,大小也算是个豪富之户。 可就是这么一个英雄般人物,却不想生了个狗熊儿子,也就是徐旂的前身。 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说得便是徐旂的前身了。 整日里厮混街头,诗书词赋不学,刀枪棍棒不碰,只好飞鹰走狗,吹弹歌舞,还得了个甚诨号,唤作锦鳞龙。 徐毫心中当然无奈,但奈何自己也算是老年得子,棍棒教训实在是狠不下手。 后听得衙门出缺,心头念想,这日后也算是一段前程,便使了一番力气,将‘徐旂’安排进了衙门,作了个都头。 可谁曾想,还不到半年光阴,这孽子又闯出了泼天大祸,竟敢沾上了杀人的祸事。 本想就此放手不管,但又恐家中血脉断绝,日后九泉之下,怕是没得面目见列祖列宗。 矗立在门房外,徐毫只觉着报应不爽,自己杀人无数,如今却是报应到了。 随着府衙门下的通报,徐毫长叹一声,最终还是进了廊庑,往了偏厅。 华阴县令见徐毫进门,脸色之上微有喜色,眼底不禁闪了几丝贪婪。 “老太公,堂下命犯你可识得?”堂木一拍,华阴县令正色道。 徐毫自是人老成精,当然明白华阴县令的意思,当下只能放低姿态,唯诺答话道。 “衙府在上,孽子犯下这般大罪,实属老汉教导无方,该罪,该罪!” 望着这个‘素未谋面’的老汉,徐旂顿时心肠翻滚,只觉着一股暖流难以压制,从眼眶中姗姗落下。 心中大吃一惊,徐旂连忙低头遮面,但眼眶中的泪水却难止半分。 徐毫虽已放低姿态,但堂上县令却依然不肯相饶,大喝道:“按律例,这可是流三千里,决脊杖二十的重罪。” “不过本老爷念你年迈,恐无人送养,故此有意法外开恩,你意如何?” 话说到这里,徐毫哪里还能不明白县令的意思,口中连连称谢。 随即又移步上前几分,低声说了几句,这才让那县令喜笑颜开。 望了一眼县尉,又看了看徐毫,县令哼了几声,故作沉咛开口道:“囿于国律,本应依例查办。” “但,念其年岁善轻,又有老父高堂,故判臀杖十三,革职督办,以儆效尤,退堂!” 听得县令宣判,堂中众人面色各异,徐旂心中也大松了一口气,诸般谋划,终究成行。 而徐毫也是面色一松,付出的代价虽多,但也总算是保下了这孽子。 望着低头不语的徐旂,太公又是脸色一黑,走上前抬手便要打,可却被一旁的县尉死死拉住。 无奈,只得横眉瞪眼道:“畜牲,受刑之后给我老老实实回家来!” 或是心中愧疚,徐旂不敢答话,只是连连点头,生怕再惹徐毫生气。 县衙外,史进领着一众庄客正焦急等待,时不时便要往里眺望一二。 正好瞅得太公出门,史进赶忙上前,躬身拜道:“太公在上,小人有礼了。” 可谁料那太公却虎目一瞪,也不搭理史进,板着个脸,径直朝大路走去。 徒晾史进一人在烈日下,颇有几分尴尬。 但幸得史进也是个明事理的人,知晓太公为何气愤,倒也未往心中去。 只是久久不闻徐旂消息,这心下实在担忧,再三思量之后,便决定闯一闯这府衙大堂。 想罢,手中抓了把朴刀,向那庄客叮嘱两句,便要强闯进去。 可就在这时,却见府衙内走出几人,身后还抬了一副担架,上面躺着得正是徐旂。 见着徐旂这般模样,史进连忙上前,一把托住担架,眼眶蓄泪道:“若非俺这破祸事,须不使哥哥受苦。” 言话间,却见徐旂一手按住史进肩膀,语气虚弱道:“贤弟英雄,岂可作小儿女状?” 史进闻言,更是自责不已,一把接过小吏手中的担架,亲自抬起,背朝徐旂道:“哥哥且闲躺好,俺这就寻医师去。” 望着史进背影,徐旂神色一喜,精神瞬间振奋起来,心中暗想道,总算是绑定住这一员大将了。 ...... ...... 且说徐旂等人离了府衙,自去寻医师之后,那县尉却向后堂走去,追着县令步伐。 门房来报时,那县令正搂着侍姬,好言好语,耳鬓厮磨,快活得紧。 本想呵斥两句,但不想那侍姬却劝道:“老爷,那展县尉定是有要紧事,不然因不会搅了老爷兴致。” 县令转念一想,也觉有道理,便让门房把那县尉带了进来。 一进门,见县令跽坐在案首,县尉连忙行礼道:“下官鲁莽,老爷宽容则个。” 县令板着脸庞,也不说话,还是那侍姬解围答话道:“展县尉起身罢,不知有何事禀来?” 虽是语气平淡,但县令却望不见侍姬眼眸中的情愫流转,魄人心肠。 偷瞄一眼,县尉只觉心中火热难耐,但还是很快转回正事,挥拳振奋道。 “大人,如今少华山贼首被擒,值此群龙无首之际,应当速速派兵围剿,以竟全功!” 言罢,县尉一脸期待得看向县令,却不想县令兴致平平,答话道:“此事重大,还是容后再议罢。” “大人......” 展县尉还想继续劝说,县令却烦闷得挥手截话道:“去罢,去罢!” 无奈,县尉只能拱手告退,只是临走之间,与那侍姬眼神交流了一番,也不知其中涵意如何。 “这个武夫痞子,整日头就知道打打杀杀,真不相与谋也!” 看着县尉退出房内,县令又是一把搂住侍姬,口中骂骂咧咧道。 或是得了叮嘱,那侍姬贴身伏在县令胸膛,手指轻画道:“恁地想想,展县尉所言之事,对老爷也是有些个好处哩。” “那少华山强贼为祸日久,早就凶名在外,若老爷能将其一网成擒,岂不是名声大显?” “那些被强贼迫害日久的贱民,须不为老爷立个生祠?” 耳畔入得侍姬的话语,县令思量半响,随后惊喜地抱住侍姬,一边狂啃,一边答话道。 “你这小娘子,倒真是我一员‘福将’。” 话语落下,惹得那侍姬娇笑连连,半推半就伏下身子,只是眼神 ... ... 徐府,正院中。 自五六日前离了府衙,又被史进抬去看了医师,徐旂已经能够下地行走了。 跽坐在院落中,徐旂正捧着几封信件,这是这几日史进托人送来的。 信中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可在信尾却说自己俗事缠身,无法亲自上门伺候着。 徐旂知道,这是上次被太公打出门去,留下的后遗症。 不过史进这般好汉,却被太公使着一条齐眉棍生生赶出门去,也实在稀奇得很。 就算是史进不敢真正动手,也足见太公的武艺不凡,不愧是能从西北活下来的人物。 想到这里,徐旂倒真觉着这具身体实在太弱,只使得几手庄稼把式,碰不得真正高手。 不过想那宋黑子也是武艺平平,却能让众多好汉俯首,徐旂的心态才稍稍平复一些。 自己怎么说也是受过现代政治教育的人,更是青山监狱的影帝级人物,应当不至于差了那宋黑子。 至少徐旂脑子中从来没有招安一说,不会像宋黑子那般,送了这么多梁山好汉性命。 更别说再过几年,这北宋都要亡国了,跟着宋徽宗这个亡国之君,实在是前途渺茫。 既然已经来到了这个年代,不说称孤道寡,至少也要青史留名,方不负自己这个穿越者身份不是。 虽然因为史进一事,自己丢了都头一职,但却获得了史进的友谊,孰重孰轻,一目了然。 至于少华山那几人,有朱武这位神机诸葛在,恐怕不会如史进这般顺利。 不过那跳涧虎陈达倒是个直性汉子,上回若没有这位神队友,徐旂也不能如此轻易得与他们约为兄弟。 恐怕收服少华山之事,最后还要落在这陈达身上才行。 正当徐旂思绪飘荡之际,门扉外却见一人影在探头探脑,往里张望。 徐旂眉头一皱,喝道:“作怪!谁在那里张俺府上?” 那人影见徐旂呵斥,当即吓了一跳,连忙转出身来,对着徐旂拜道:“哥哥好些则个?俺特来张望张望。” 而这来人却也不是他人,正是徐旂方才还在念叨的跳涧虎陈达。 “你这厮恁地作祟,倒是唬了我。”徐旂起身拉住陈达,笑骂道。 一手搀住徐旂,陈达憨笑答话道:“这不是太公威武,俺不敢造次么?” “哈哈哈哈......大郎倒真是实诚......” 跌坐在院落中,徐旂唤家中小厮提来几角好酒,两人斟满饮尽,倒也畅快。 一面把盏,陈达闷头又劝了一杯酒,这才开口道:“好教哥哥知晓,俺一来张望哥哥,二来求计策哩!” “求计策?”徐旂眉梢微挑,不解得看向陈达。 “哥哥这几日带伤卧床,却是不知外界生了何事。自那日幸得哥哥活下性命,俺们三人便一直匿在史家哥哥庄上。” “却不想昨日那县尉砍了王四等人之后,便要趁势去攻俺们的少华山,如今正点兵招将哩。” 一口气说完,陈达又闷头干了一杯酒,彷佛这样才能稍稍解开心中的烦闷。 徐旂也是面色一惊,没想到那展县尉竟然还不满足,居然还想把少华山一锅端了。 但如今的少华山却是早被自己视为禁脔,那山上五七百个小喽啰,百十匹好马,可是自己的龙兴之地,岂容得那展县尉乱来。 想罢,徐旂当即跳开身来,拉起陈达说道:“速走!速走!到大郎庄上去计划。” ...... ...... 仲夏时分,天青日烈,就有细风缕缕,也实难驱暑意。 史家庄中,史进与朱武杨春三人,正捉个交床,坐在打麦场边柳树下乘凉。 三人座前还摆着案桌一条,酒水几角,但却无一人伸手举盏,全都面有忧色。 捏着几缕细髯,朱武一双俊眼乱转,惆怅得开口道:“那县令先是召人捉我们,再是催兵攻打山寨,实在可恨得紧!” 畅想中文网 听得朱武这般说,杨春也是恨恨道:“泥人还有火气,怕他作甚,只与他厮杀便了。” 一旁的史进连忙摇手道:“不可!不可!那不是平白害了徐家哥哥?再恁时,让县里知道我们偷梁换柱,且不白费功夫?” 杨春听了,眉头更紧,只得郁闷捶地,闭口不言。 拢了拢道袍,朱武接话道:“厮杀却也不难,但山寨钱粮欠少,官军来时,如何打熬?”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只闭目等死哩?”杨春脸色难看,喏诺道。 闭目思量半响,朱武用手指敲了敲案桌,将史进与杨春目光吸引过来,缓缓开口道。 “唯今之策,无外乎进退二字,但我等已沦为绿林,实无退路哩!” “唯有奋勇争进,方能蚍蜉撼树。那县尉虽挟大义而见逼,但我等若能毕集敢战之辈,亦能绝处逢生哩!” 朱武说得大义凛然,杨春只听得大声叫好,但史进却是个精细人,倒从他的话中听出了别得意味来。 什么叫敢战之辈?意思就是敢殊死一搏的人。 若史进要临阵脱逃,不顾兄弟‘情义’,那日后传扬出去,名声尽毁矣。 可史进自不是个怯懦性子,反而是个特别看重义气,在乎名声的汉子,当即便热血上头地举杯道。 “哥哥只管安排则个,若缺粮缺钱,俺庄上自能支援。若缺厮杀汉子,俺这身便也卖与哥哥!” 见史进将胸脯拍得直响,朱武不禁垂泪泣道:“进退失据之际,能逢贤弟这般人物,真是...真是...” 言到真切处,朱武不仅泪流满面,更是作势便要大礼拜谢。 一旁的杨春见状,也连忙学着模样,要一同叩谢史进。 可史进哪里肯依,赶紧一手搀住一个,面带慌色得责怪道:“哥哥们作甚得,且不折杀俺哩?” 拉起二人,史进便要唤来庄客,准备钱粮,往少华山上运去。 但就在这时,却突然听得门外传来一声大嗓门,正是那陈达欢喜大喊道:“哥哥们且看谁来哩?” 几人转头一看,只瞧得陈达搀住一人,那人生得面目俊朗,浓眉大耳,正是锦鳞龙,徐旂。 望见两人,史进面色惊喜,杨春垂目拱手,唯有那朱武,眼神闪躲。 第九十九章 启幕 “哥哥,身体好些了则个?庄上还有些疮药,快...快给俺哥哥拿来!” 三步并作一步,史进赶忙上前,从另一侧搀住徐旂,口中担忧得问道。 徐旂轻咳一声,拍了拍史进手臂,回话道:“自是无碍哩,大郎且安心!” “听得陈达说,那县尉贼心未死,又想拿少华山作功,我便急忙赶了过来。” 拉过一张交床,徐旂缓慢坐下,臀部虽已敷了药石,但还是有些隐隐作疼。 一旁的朱武刚想接话,却让史进抢过话来,手臂挥舞振奋道。 “哥哥无忧,俺刚与几位哥哥商量则来,只要那贼官军敢来,恁时管叫他们喊天不应!” 徐旂一听,心下便已明了了几分,这必是朱武撩拨激将得,不然这史进哪会这般热血? 瞄了一眼朱武,徐旂心道自己还是来迟半步,但还是面色不变得说道。 “大郎勇武,但官军来势汹汹,其中凶险非常,还需再商量商量哩。” 见徐旂劝说史进,朱武面色微阴,但史进接下来的一番话,却又让他转阴为晴。 “哥哥且不必担心,官军须不三头六臂,俺这身武艺正当有用武之地,怎地抵不过他们?” “且待我取了钱粮,装了兵甲,就往那少华山上去!” 徐旂无奈,只得再三谏劝,可史进只是不听,唤了庄客,便往后堂准备去了。 一旁的陈达见状,也喏诺的开口道:“哥哥便随了大郎罢,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哩。” 前日还说这位跳涧虎是神队友,可今日徐旂只想骂娘,虎也是真虎! 捉着机会,朱武瞪了一眼陈达,又替面色阴郁的徐旂湛满一杯酒水,徐徐开口道。 “哥哥若要怪罪则个,便只怪俺一个罢。时局所迫,俺也是进退失据,不得已出此下策哩。” 徐旂心想道,自然是要怪你挑拨史进,令我俩平白坏了情谊。 但话到口中,便变成了安慰:“兄弟说得甚话,俺们几人当日既已结成兄弟,便是要患难与共!” “是极!是极!”一直无甚存在感杨春终于抓住机会,插话道。 挑目望了望朱武几人,徐旂端起酒盏,正色开口道:“既已决定拿官军扬名,俺们兄弟便要一条心思,且让绿林看看,华阴地界也是有好汉哩!” “哥哥说得甚好,俺陈达别得不会,做厮杀汉子还是在行哩。” “俺杨春虽也不是华阴人氏,但手中一杆大刀染血久矣!” 几人言罢,徐旂与朱武对视一眼,都觉军心可用,顿时便相视一笑。 杯盏一撞,酒水洒了遍桌,映照出了几人面容,坚毅而又自信。 ...... ...... 次日早起五更,史进早备齐了钱粮物资,大大小小的担仗二十余抬,格外弄人眼球。 又拣了数十个壮健汉子,都做脚夫打扮,只待天色稍亮,便出发少华山。 带上凉笠儿,穿着青纱衫,跨口腰刀,提条朴刀,徐旂也算是全副武装了。 竟然劝不得史进,那也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 不光是觊觎少华山的原因,自己既然来到了水浒世界,必然也是要经历江湖风雨得,就当是提前练练手了。 只半响时刻,史进与朱武几人也终于乔装完善了。 换下了道袍,着上了便服,朱武做起了客人模样,而史进与陈达三人,都各自假装成了伴当模样,手中都提了把朴刀。 交付一番,众人各自用了餐食,便有状汉担仗启程,徐旂等人监押。 离了史家庄,出得松林口,便取路往少华山行去。 不多时,便已行了二十七八里路,但此时却正值酷暑,实是难行得紧。 临近申牌时分,徐旂早已是汗流浃背,面色泛白。 一旁的史进见了,连忙掏出水壶,润了条纱巾,徐旂接过敷上额头,这才稍稍解暑。 却也正在此时,前头带路的陈达喊道:“且到客店歇歇便好!” 众人眺目看去,只见前方有两三茅草房子矗立,立竖着‘茶肆’二字。 “哥哥,且先歇歇。”史进一手托住徐旂,招呼着众人进了茶肆,又唤来茶保添上几壶凉茶。 狂饮了几口凉茶,徐旂惭愧地摇头道:“倒是拖累贤弟了。” 史进刚想接话,却听得一旁朱武答道:“哥哥说得甚话,这般火似热的天气,也正该歇脚。” “那官军也该是父母皮肉,恁地便能吃苦?” 几人听了,也觉有理,心中急躁倒是稍稍放下不少,顿时便也凉快了起来。 一行人待到日头稍偏时分,便又起身赶路,只是接下来,却都是些山僻崎岖小径了。 南山北岭间,但见热气蒸人,嚣尘扑面,四周更是险峻嵯峨,茅草丛生,乱石遍地。 摘了斗笠,徐旂眺目四望,只觉着此地实不安稳,心神阵阵不安。 “此地何名?怎得这般倒攧?”唤了声陈达,徐旂开口问道。 陈达闻言,满不在乎地答道:“此地唤作径子岗,只因道路崎岖难行,故由来此名。” 或是看出了徐旂的心思,陈达又道:“哥哥且毋忧心,过了这径子岗,再行八九里,便能瞅见......” 可还未等陈达将话说完,只听得山颠处一声梆子响,茅草乱石间便有万千喊杀声此起彼伏。 如此变故,徐旂等人顿时大骇,跳出身来大喝道:“哪个装神弄鬼?” 却只见山巅处闪出一人,一手提着拘命索,一手抓着大杆刀,往下大呼道:“徐家大郎,莫不是又要哄骗我?” 言罢,山巅那人又是手掌一挥,顿时从茅草乱石间跳出无数人影,或是弓箭弦满,或是刀叉蓄势。 徐旂定睛一看,那山巅处哪里又是别人,正是那华阴县尉哩。 心中暗道苦也,徐旂把朴刀一提,便朝着县尉大喊道:“大人不在家中纳凉,何意围我家商队?” 本想蒙混过关,但谁曾想,那县尉冷笑一声,从身后拉出一人,喊话道:“你这贼厮且看清这人面目,还想赖到哪里去?” 徐旂还未答话,却突然见一旁的史进咬牙切齿,刀尖指向那人恨声道:“畜牲!还敢再害我!” 言罢,便早将朴刀一提,朝着山巅杀将入去,寒光刀锋之下,可谓是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人,杀一双! 瞧得史进火起,陈达与杨春二人,连忙各自掣出尖刀,便杀将血路出来。 山巅县尉也是早有准备,不慌不忙挥手下令,众多军士架起叉林刀雨,也是围杀过来。 只一时间,这寂寥山岭,便成了修罗战场,犹有万道金蛇狂舞,千团火块腾散。 ... ... 却说那县尉截住徐旂一行人,史进怒而冲杀围阵,陈达与杨春二人也是勇武,一时间竟是无人可挡,无人敢拦。 眼见着手下这群兵士渐有溃败之势,县尉的脸色也是也是青黄交加。 本以为自己智计了得,不光揭穿了徐旂阴谋,还成功让他们闯入重重埋伏。 可眼见着就要大功到手,官运亨通,却不想这伙贼厮有如此本事,百数人竟然都近身不得。 正进退两难间,县尉却又从山巅突然望得徐旂身影,此时正被五六位壮健汉子牢牢护住。 眼珠一转,县尉倒是深愔擒贼必擒王的道理,当即便恶胆横生,跨上朴刀,闯下山来。 而此时的徐旂却毫不知情,只一手掣着朴刀,一手提着长枪,左右突刺,血肉横飞。 前身虽不好枪棒,但徐旂毕竟是狱警出身,也学过几年搏斗之术,有些武艺在身。 再说此时身侧还有几名壮健庄客牢牢挡住来敌,只是从缝隙间捡些人头,徐旂还是在行得紧。 虽然无耻,但却奏效! 可好景不长,正当徐旂又要故技重施之际,手中长枪却突然被一股巨力横扫而飞,身侧两位庄客更是吐血倒飞。 徐旂大惊,凝眸看去,却正是那县尉卸了戎甲,掣着朴刀,往自己杀将过来。 不容多想,徐旂连忙举刀,好不才架住县尉的劈砍,但双手虎口却早已疼痛不已。 “你这撮鸟,几次陷俺,死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县尉口中大骂着再挥刀砍来。 xiaoshuting.cc 听得县尉辱骂,徐旂也不想输阵,但刀锋已至,却是不敢分散精力。 一人是县里武官,一人是英雄血脉,两人就山岭间,一来一往,一上一下,放对起来。 真若个双龙竞宝,对虎抢食,又似皂雕追紫燕,猛虎啖羔羊! 日头渐下,两人早已战了十七八回,刀锋交错之间,虽无血肉横飞,但也是险象丛生, 但毕竟是带伤在身,只不多时,徐旂便已力怯,无奈何,只办得走路。 可那县尉又哪里肯放,强追上来,得便处大喝一声;“着!” 只一朴刀,正砍中徐旂后背,把他打落乱石下。 眼见着倒了徐旂,史进那是肝胆俱裂,强掣开肘子,奋力抓起一名官兵,朝着县尉便甩了过来。 而那县尉却只顾杀将徐旂,没瞅得人影砸来,顿时被这百十斤扫了出去,摔得七荤八素。 趁了机会,徐旂连忙强忍剧痛,驾着朴刀飞跳爬起,龇牙怒目砍将下去。 犹如太岁降魔神,只朝后心一刀,便听得扑地一声响,那县尉倒将了下去。 可怜这个武官,成了南柯一梦! 结果了县尉,徐旂也顾不得休闲,又是将县尉的尸首一拉,拽起头颅大喝道。 “贼首已死,降者不杀!” 山前山后,二百余兵丁并两个都头,顿时惊吓得呆了,有作无头苍蝇状,四处逃窜者,也有茫然弃甲样,跪地投降者。 唯有那山巅处的王四,见势便要狂奔逃命,却不想史进早有准备,只抓起乱石一块,便将他打落在地,动弹不得。 挺着一把朴刀,史进上前一脚踩在王四胸膛上,掣手大骂道。 “你这厮如何害我,今日也该伏诛!” 王四挣扎两下,满脸血容地告道:“小人已知过失,只求早死!” 史进听得话语,心中更怒,只一刀下去,便当场结果了王四。 眼见着大获全胜,朱武聚了庄客,收拢战场之后,便朝着徐旂走来,面带笑意地说道。 “此战全赖哥哥功劳,若不然,俺们恁地难脱身去得。” 闻言,徐旂艰难地咧嘴笑了笑,却不想又牵动后背伤势,只疼得冷汗直流。 报仇得果的史进见了,连忙替徐旂除了上衣,唤来庄客从担仗中取了些疮药,小心敷了上去。 朱武几人见了,也赶忙上前查看,却被徐旂挥手止住,只得面有忧色的自去打理战场。 望着山岭间遍地血污,满山断肢,徐旂微微失神,心中想道,这次是杀痛快了,但后续却该麻烦了。 毕竟死了这么官军,那华阴县令再是如何昏庸,也一定会上报朝廷,除非是他也想掉脑袋。 虽然如今的大宋朝廷早已有衰败迹象,但也不是自己这小胳膊小腿能抗衡的。 唯今之际,也只有一条路可选了,那就是跑路。 只是可惜了少华山这份基业,必定要毁在朝廷大军的雷霆大势下了。 本来徐旂答应来帮助少华山,就是想要寻求时机保下这份基业的,再不济也能弃车保帅,转移阵地。 但没奈何,全被这个贪功的县尉给破坏了。 不过此事也并非全无好处,至少让徐旂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来到的是一个真实水浒世界,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想法,并不是NPC,不会按照指令行事。 好比今日,若没有史进这员大将压阵,徐旂恐怕就要魂断此地了。 想到此处,徐旂不禁回头感激道:“大郎,此回真是多亏了你,若不然......” 史进正在为徐旂包扎纱巾,陡然闻言,捞头憨笑答话道:“哥哥讲得甚话,全赖哥哥鸿福罢了。” 知晓史进性子,徐旂也未强作矫情,只伸手拍了拍史进肩膀,道谢意味尽在其中。 正巧陈达此时也正好走来,见了这一幕,便开口道:“哥哥好不公允,俺也是功臣一枚哩!” 听得言语,徐旂大笑侃道:“你这憨货......” 被陈达这么一闹,紧张凝重的气氛倒是散了不少,朱武见了,也趁势走来,开口道。 “虽是解了燃眉之急,但今日事发之后,朝廷必有报复,又该如何是好哩!” 众人一听,皆有忧色,唯有徐旂一人,竟一把跪在地下,愧疚叹息道。 “此间事因全由我起,若不是我当日出得烂计破策,当不至如此哩!” 史进与朱武几人见了,哪里敢受,也都慌忙跪下,开口道:“若怪哥哥,须不得羞煞父母?” 此言出,却见徐旂愧色更重,只是摇头不语。 似是心中明白,膝行几步,朱武搀住徐旂,开口问道:“哥哥有甚话不妨直说,兄弟们敢不听。” 心中给朱武赞了一声,徐旂这才开口道:“此间事发之后,赵官家必定岔怒,到时何去何从,还望兄弟们听我几言。” 众人自是答应,齐声道:“哥哥只说来便是,休不与那赵官家好看便是!” 第一百章 启幕(2) 人定时分,华阴县城。 穿梭在街市之间,徐旂头戴一顶范阳毡笠,系着一条白缎子征衫,将面容隐在其后,只露出一双澄亮眼眸。 这般炎热天气下,似徐旂打扮者寥寥无几,但好在夜晚行人稀少,倒也未有引起他人注意。 跨过一条条小巷,走过一间间堂口,徐旂朝着记忆中的地方步步迈进。 不多时,便见一憧高宅大府显出模样,定睛一望,正是徐府。 却说今日白昼时分,徐旂与史进等人犯下那般大祸,如今还敢潜夜偷回家中? 上前敲了敲把手,徐旂又往门缝撇了一眼,见只有微光烛火亮起,方才放下几分警惕。 “甚得事情?”门房嘟囔一声,慢悠悠提着油灯开了大门。 徐旂也自压低嗓音回了一声:“张老汉,却是俺回来哩!” 言罢,只听得噗通一声,那门房张老汉惊得差点摔倒。 一把拉住徐旂,将他拖入门内,再死死关上大门,张老汉这才慌张问道。 “大郎怎得敢回家哩?因你犯下的祸事发了,老爷才从县衙回来哩。” 虽然早有预料,但徐旂还是忍不住担忧问道:“那恶官拿俺爹作甚?” 张老汉也是叹息一声,答道:“大郎莫不知哩,这般祸事在华阴境内发生,那县大人自要拿人问罪,幸得老爷早有准备,给州里同僚去了告信,方才免了罪问。” “是极,大郎且稍待,老汉这就去唤老爷。”或是年迈不挤,张老汉慢半拍得说道。 可徐旂却摇头制止了张老汉,因为他看见祠堂有灯火亮起,想来正是徐太公在等自己了。 辞了张老汉,徐旂摘下征衫,露出一张满是汗渍的面庞来,朝着祠堂走去。 不移时,便见祠堂中门洞开,徐太公正跪在祖宗灵牌下,口中喃喃不知说些什么。 跨进门墙,徐旂也跟着跪下,口中说道:“爹啊,这般许晚了,该歇息了。” 或是听到徐旂声音,太公身体微微耸动,缓慢转头望了过来,目光中十分复杂。 “那年正月十七里,你娘生下你来,我还摆了宴席,请了宾朋。” “又是几年过去,你娘身子骨虚弱,只把我们父子留在了世上。” “接着你长大了,说要练枪耍棍,我高兴请了师父上门,但你只学了半天,就叫苦不练了。” “后来衙门出缺,推你做了都头,我以为这是段前程,但谁曾想......” 跪在灵牌下,太公的语气很平淡,没有恨铁成钢,也没有勃然大怒,只是简单得阐述道来。 只是这段话,或是讲给徐旂听,又或是讲给祖宗听。 低着头颅,徐旂的心灵一阵阵悸动,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嗓子却哽咽得发不出声音来。 停顿了半响,太公对着灵牌恭敬一拜,喃喃得开口继续说道。 “或许是我想差了,你自己的路便让你自己走吧,以后是康庄大道,还是黄泉奈何,都随愿哩......” “自去吧......自去吧......” 艰难抬头看向太公背影,徐旂早已是泪流满面。 此刻的他,想解释,想辩解,想倾诉,但却突然想起,以往时分,自己也是这般...... 咚!咚!咚! 重重叩下三个响头,徐旂知道,这只是自己在为自己找一个心安的理由罢了。 带上征衫,从地上爬将起来,徐旂转身向门外走去,如同以往一般,笑着说道。 “爹啊,我出门去了......” ...... ...... 且说这徐旂回到家中,自与家人告别之后,便急急卷了些衣裳,盘缠,细软,银两。 提了条齐眉短棒,跨了把精钢朴刀,连夜便奔出西门,一道烟往少华山方向去了。 夜路虽是难行,但好在不似白昼那般酷热,停停歇歇,及至天明,便也到了少华山脚下。 抬眼望去,徐旂只觉这山端的险峻,四周都是大山环绕,中间更是一条道上去,若摆上硬弩强弓,哪里能过得关去? 只是这般好基业,如今却是要舍了去了,如若不然,必定要面对朝廷无休止的讨伐,稍有不慎,便是山破人亡的结局。 行近山门,见门下立着七八个喽啰,徐旂紧了紧朴刀,上前问话道。 “你家大王可回山门?正得要紧事相寻?” 那几个小喽啰不识得徐旂,又加上天气酷热心中烦闷,当即便指手骂道:“哪里来的撮鸟,去休!去休!” 听得这话,徐旂面色一冽,刚想发作,却突然听得山门内传来一阵大笑,正是那陈达踏步走出。 “哥哥倒让俺们等得煞久,快些进来,也好避避暑气,吃碗凉茶。” 言罢,陈达急忙跨过几名小喽啰,一把拉住徐旂的手臂,往山里走去。 几名小喽啰一见自家大王如此热切,顿时吓得脸色煞白,呐呐不敢再言半句. 徐旂也未与他们过多计较,反正这少华山也快成一座死山了,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随着陈达,一路上不光畅通无阻,还处处可以见到有人拱手行礼,徐旂不禁有几分飘飘然,心中对于权力的向往也越发热切了起来。 入了山门,跨过关邑,陈达颇有几分滔滔不绝,为徐旂介绍起了少华山上的种种。 但徐旂却毫无心思,此刻他只想快些见到史进,这员大将才是自家宝贝。 “哥哥,你恁地慢些,俺都上山许久哩!” 入了大堂,史进与朱武俩人正在吃酒叙话,见陈达领了陈达进门,几人连忙起身,将徐旂扶到上首坐下。 喘息方定,朱武又唤来小喽啰,让他杀牛宰马,招待徐旂。 徐旂推说不用,但却又被史进拉住,说定要补上那日的结义酒。 无法,徐旂只得答应。 吃了几碗酒下肚,徐旂这才问道史进:“大郎,家中可安排详细哩?” 史进赶紧点头,回道:“得了哥哥教导,要紧事都安排妥当了,忧心不得哩!” 见两人叙话,朱武也在一旁开口道:“哥哥,山寨自也安排妥当了,愿去的喽啰都下山哩。” “只是......朝廷追捕甚急,若离了山寨,恐无安闲度日哩!” 朱武言罢,史进等人也是面有忧色,毕竟这天下虽大,却尽是王土。 唯有徐旂却是不慌不忙,悠悠说道:“诸位贤弟莫急得,俺知道一个绝佳去处,保管那赵官家奈何不得......” ... ... 却说那徐旂放下酒杯,口中道出一个绝佳去处来,众人连忙仔细聆听。 “听得我家商队曾言,在山东济州管下有一水乡,名唤梁山泊。其方圆八百余里,周边尽是芦草怪树,绝径林峦,便得百万大军去时,也必上不得去!” 众人听了,皆是面显喜色,连忙感叹道,如此绝佳宝地,却真真是好去处。 唯有那朱武却追问道:“哥哥,这般好去处,须不早被占了去?” 徐旂听了,点头答道:“却是不错,如今有三个好汉在那里扎寨。” “为首的唤作白衣秀才王伦,第二个唤作摸着天杜迁,第三个唤作云里金刚宋万。” “这三个好汉,聚集着七八百小喽啰,只在那打家劫舍,多有做下迷天大罪的人投奔过去。” 史进几人听了倒是不以为然,但那朱武却神色颇为不自然,一双眼睛溜溜乱转。 见了朱武这般模样,徐旂心中自然明白,当即便给了朱武一个安心的眼神。 紧接着开口继续说道:“几位贤弟都思量看看。” 言罢,便只见陈达跳将起身,大口吃完一碗酒,喊道:“依哥哥安排便是,只是要叫啥秀才哥哥,俺却是不愿!” “哈哈哈,你这憨鸟,倒是也会挑减......”徐旂听了,笑骂道。 史进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杨春也是说甚听甚的人,朱武势单力薄,也只好点头答应。 cxzww.com 见众人全都答应,徐旂也是心中欢喜,端起酒盏便说道。 “来!干了这杯!待换了寨子,再与诸位贤弟吃酒潇洒!” 众人听得,自当贺喜饮宴,不在话下。 一连又过了几日,待到朱武遣散大部份喽啰之后,众人收拾起了细软,银两,各自打栓一个包裹,便往济州方向投去。 离了少华山,众人未免被人认出,都不敢招摇,不光作了客商打扮,更是选择绕路延安府方向,穿汾水往梁山而去。 行了半月时光,一路上多走崎岖山岭,寂寞孤村。 正所谓:披云雾夜宿荒林,带晓月朝登险道,莫过如此! 这日,几人穿林弄石,终于算是来到一座城前,定睛一看,却是唤作雁门县。 进城稍一打听,众人这才知晓,已经来到了代州。 见市井热闹,人烟辏集,徐旂谓众人道:“便在此处歇歇便了,也好备些吃食。” 众人自是答应,陈达更是砸吧着嘴喊道:“这几日荒林野地,口中早淡出鸟来,却要得些酒来吃!” 徐旂也知道陈达性子,便在前带路寻那客店酒肆去了。 可谁知这雁门县看着不大,但却车马良多,一百二十行经商买卖,诸物行货都有,端的整齐,如同州府一般。 绕了半响路,几人不觉间见一簇人群正围住十字街头看榜,便也连忙上前凑看。 越过扶肩搭背,交颈并头的人群,只听得有人读道。 “代州雁门县依奉华州指挥使司,该准华阴文字,捕捉逆贼犯人徐旂、史进、朱武、陈达、杨春等人,如有人停藏在家宿食,与犯人同罪;若有人捕获前来,或首告到官,支给赏钱八千贯文!” 在那榜单下方,还贴着几人画像,只是太过抽象,若不是相熟之人,恐无人能认出。 或是做贼心虚,几人听完看完之后,便悄悄转身离去,也不再提吃酒解馋之事。 暂在街头寻了一处客家,又花些银两,几人也算安定下来,。 只是朱武安心不下,催促着明日早些启程,也好早些到山东地界。 又过了半响,临到正午时分,却不想客家门口又围上了一群人,众人心中惊惧,连忙蹿出来看。 史进打扮作客商模样,上前分开人众看时,但见中间裹着一人,仗着十来条棍棒,地上还摊着十数个膏药。 瞧见这架势,史进心下松了一口气,正想与徐旂说时,却不想地上那人突然对着史进指道。 “刘贤弟,你如何在这里?” 史进顿时大惊,连忙想要撤身便走,但却被那人一把抱住,竟脱身不得。 外围的徐旂等人一看,以为事发被人认出,纷纷挤开人群,面露凶色得靠了过来。 可正当陈达准备动手之际,却又听得史进喊道:“哥哥们都慢来,这原是我师父哩!” 原来,这街头卖膏药的竟是教史进开手的师父,唤作打虎将李忠。 徐旂连忙上前道:“恁地差些冲了龙王庙,原是一家人哩!” 见着徐旂答礼,李忠也赶忙答话道:“因是瞧见榜单,故才出得此言!” 听得这话,众人对李忠也存了些好感,陈达趁势便道:“既是史家哥哥的师父,便同和俺们去吃几杯。” 见陈达酒瘾发作,几人只是大笑,倒惹得陈达面色泛红。 但李忠却颇为扫兴得答道:“待小人卖了膏药,讨了回钱,在同哥哥们去也不迟。” 徐旂正想开口答应,可陈达早截话嘟囔道:“谁耐烦等你?” 听得此言,徐旂连忙制止陈达,又对李忠拱手道:“便卖些个吧,我们自去一会,你寻将来即可。” 李忠听了,反而不好意思,思量半响,便转身收拾了行头药囊,寄顿了枪棒,随徐旂等人往酒家走去。 一路上,李忠主动带路,不移时,便见有一家门前挑出望竿,挂着酒旆的酒店。 几人拣个阁间坐下,徐旂唤来酒保先打上七八角酒,又切了五斤牛肉,再要了些菜蔬果品,还要点时,却被李忠拉住,直呼够哩!够哩! 趁着酒保下去,李忠这才问史进说道:“贤弟不在庄上纳闲,怎得惹下这般祸事哩!” 史进也是干脆人,便一五一十讲了出来,李忠听了也是气愤,不禁长吁短叹。 见两人闲谈甚欢,徐旂趁势朝着朱武使了一个眼神,朱武心中理会,于是便打断两人,问道。 “哥哥原是江湖人,怎得有这般缘分遇见?” 不问还好,一问起来,李忠更是长吁短叹了起来,口中说出一般话来,令众人不免惊愕。 第一百零一章 启幕(3) 痛! 好痛! 支离破碎的梦境中,徐旂的手腕仿佛是被人用刀子一刀刀划着般。 嘶! 浑浑噩噩间,徐旂想要翻身,却噗通一声,跌落到了地上。 但也是这种撞击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些许。 同时,徐旂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段信息。 【徐旂,二十二岁,江州大学中文系在读大四学生。】 “我不是在睡觉嘛?我...我这是穿越了?” “原主竟然也叫徐旂?” 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还有手腕处那已经干涸的血迹。 熟读网文的徐旂,马上便反应了过来。 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徐旂从书桌上拿起了一面镜子。 黑发,黑瞳,白色衬衫,体型单薄,五官深邃...... 呼...还好,不是外国人... 但很快,徐旂就庆幸不起来了。 因为他从原主的记忆中,看到了过往...... 身为江州大学的高材生,原主本来是前途一片光明。 但三天前,他的处女作品被人诬陷抄袭,又加上吃瓜网友的网络暴力,让他受到了巨大打击。 这让还未经历过社会毒打与磨炼的原主,竟然选择了最极端的一条路来自证清白。 割腕自杀! “这...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差的嘛?” 上辈子本就是孤儿的徐旂,对于穿越倒是没有心理压力。 只是为原主感到不值而已,好好的大男儿竟然会选择这么一种窝囊的死法。 这不,白白便宜了我...... 徐旂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突然感觉,自恋真的不是一种病! 换了谁拥有这张皙白俊朗的脸,自带桃花的眼,都会忍不住产生这种情绪。 当然,这要除了我们本就“平平无奇”的读者爸爸。 咦? 突然,从镜子中看到了一抹红色,徐旂有些惊讶的回头看去。 那是个普通的地球仪。 但是,这个地球仪上的红色版图也太大了吧? 一顿回忆,徐旂终于找到了原因。 原来,历史在这个世界跑偏了。 开局一个碗的朱元璋,竟然统一了整个亚洲。 而他的大明王朝,其国祚也绵延到了如今,已经整整六百多年了。 “君主立宪制?一超多强?和平共处?” 回忆起如今的世界格局,徐旂面色古怪。 因为对比起前世,这个世界虽然也有暗流涌动,但实在理想太多了。 在这个告别战争上百年的世界,艺术成了人们的共同追求。 国与国之间的竞争,也从军事领域,转到了文化领域。 而这一改变,使得这个世界的文化氛围极其浓厚。 影视,音乐,绘画,文学,书法等等,每一个文艺相关的领域都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繁荣。 “乌托邦!” 这是徐旂此刻心中的想法。 仿佛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徐旂连忙掏出原主的手机。 5G网络,幸好还没有欠费! 打开流量,一个个新闻弹窗瞬间跳出。 “艾奇果平台重磅推出综艺节目《一百个少年的梦》,有望打造国内最强偶像团体!” “萧动最新电影《我的房东姐姐》票房突破八亿!” “新晋花旦刘茜宣布加盟《七人跑动团》。” “加拿大归国顶流疑似选妃,有关机构已经将其拘留。” “世界著名作家穆迪罗南新作上市,签售会现场火爆异常。” 看着这些新闻,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徐旂还是有些错愕。 前世那些熟悉的歌曲,影视,小说等等,都没了。 一切都变了! 可是,它们没了,我来了呀! 肾上激素飙升,徐旂赶忙拿出纸笔,在上面写下了一首首前世耳熟能详的歌曲。 本就是预备文学家的徐旂,也不知道是不是穿越的缘故,前世的记忆在这一刻竟然无比清晰。 那些所有被他接触过,观看过的东西,他竟然都可以回忆得一清二楚,一字不差! 咚咚几声,像是用鞋底拍在门板上。 赶忙收起桌上的纸张,包住手臂上的伤口,又用被子盖住血迹。 徐旂可不想被人看见原主自杀的一幕。 “谁呀?” 警惕得喊了一声,徐旂现在仿佛一个被害妄想症。 话音落下,敲门声倒是停了,可门后却传来了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 “徐旂,你已经三天没有出门了,还准备躲多久?”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徐旂印象中闪过一道人影,是原主的经纪人。 快步上前打开扣锁,一位精明干练的职业装女士映入眼帘。 徐旂有些无辜得摸了摸头,说道。 “华姐,我说我是在构思新小说,您信吗?” 徐旂口中的华姐,正是原主的经纪人,李晓华。 作为嘉盛传媒的金牌经纪人,李晓华的手下并不是只有徐旂。 但她实在不想徐旂就这么堕落下去,所以才有了这次的亲自上门。 “新小说?大纲出来了吗?给我看看!” 眼神一亮,李晓华当初力排众议签下徐旂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的才华。 而原主也没有辜负她的支持,一本《十七岁》销量破三百万册。 这让原主一书成名,也证实了她的眼光依然还是那么毒辣。 大纲? 我还没开始动笔呢! 徐旂默默点了点自己的额头,回话答道:“它还在我的脑子中,不过很快就能写出来。” 就是抄书嘛,能不快吗? 徐旂一脸自信的模样也成功感染到了李晓华。 默默点了点头,李晓华显然对徐旂的才华深信不疑。 “那就好,不过写完之后要第一时间通知我,宣传与预热都要跟上。” “还有,网上说你涉嫌抄袭的那件事已经有了进展,江州大学的席荣教授亲自为你发文背书,公司也已经报警处理,相信很快就能查明!” 呃...... 听到李晓华的话,徐旂面色有些古怪。 原主半个小时前刚割腕自杀,现在李晓华却来说有了新的进展。 这不是青天大冤案吗...... 见徐旂沉默不语,李晓华以为他还没有从这件事中走出,于是继续说道。 “放心吧,现在网上的舆论都是一面倒的偏向我们,最多只有一些无脑黑还在继续吠叫。” “对了,前些日子接下来的一个综艺节目已经准备开拍了,这里是一些资料与剧本,你好好看看。” 从黑色公文包中掏出一叠A4纸,李晓华把它们放在了桌子上面。 徐旂挑了挑眉心,没有立刻去翻动,反而是对着李晓华说道。 “华姐,我能发一条微博吗?” 因为属于公众人物,徐旂并没有自由发表言论的权力。 有些诧异的回头看向徐旂,李晓华犹豫了一下,说道:“什么内容?” 没有说话,徐旂从裤兜中掏出手机,在上面打出了一段话之后,再递给了李晓华。 李晓华垂目看去,屏幕只有短短十一个字,却让她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徐旂。 “猛兽是单独的,牛羊才结队!” ... ... 轻轻关上房门,徐旂送走了李晓华。 他之所以写下这句经典的原因,也是想为原主讨个公理正义。 凭什么这些人躲在屏幕后面就可以肆无忌惮,将一个活生生的人逼死在家中。 对于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无脑黑子,徐旂还嫌骂得轻了。 赤脚走在地毯上,徐旂回想起李晓华刚才的话。 随手翻动起了桌子上的A4纸张。 嗯? 《心动之恋》? 看到封面的第一眼,徐旂就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 果然,当他翻完整个剧本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起来。 原来这是艾奇果平台自制打造的一个真人秀节目。 主打恋爱与旅行。 也就是说,徐旂需要与另一个女嘉宾以恋人的身份一起去旅行。 而且还是全程摄像头跟拍的那种...... 咽了咽口水,徐旂莫名有些慌张与期待起来。 慌张是因为前世的他母胎单身30年,完全没有恋爱经验。 期待就纯属是因为玛丽苏剧情看多了,不自觉脑补出了与女明星的一千零一夜...... 放下纸张,徐旂快步走进了衣帽间,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玩换装小游戏了。 赤脚走进豪华的衣帽间,看着琳琅满目的衣服和鞋子,徐旂不禁有些感叹。 明星真他吗有钱! 拉开所有的抽屉,看着里面的手表、眼镜、领带等摆满了所有空间。 前世近视眼的他,熟练找了一副茶色镜片戴上,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又陷进了自恋的情绪中。 “是真滴帅啊,就比读者爸爸差了一丢丢!” 撩了撩眉骨上的碎发,给自己抛了一个眉眼,徐旂这才转身离开。 踩在舒软的地毯上,徐旂打开冰箱拿出了一瓶斐泉矿泉水连喝了几口,这才重新返回房间打开电脑。 竟然已经占据了人家的身体,那么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原主,都应该将他的事业继续下去。 再说了,除了当一个伟大的文抄公,徐旂也找不到其他赚钱的方法了。 炒股不会,基金不懂,卖歌更是无稽之谈,谁会找你这么一个新人来买啊? 揉了揉眉心,徐旂的脑海中回想起了一个个书籍名字,但又被他一个个否定。 毕竟以原主的社会阅历,你要徐旂现在就写出一些旷世大作来,无疑是愚蠢至极。 什么《边城》啊,什么《骆驼祥子》啊,这是原主现在能写出来的东西吗? fqxsw.org “既要符合人设,也要出彩好看,能用的不多啊......” 徐旂轻呼了一口气,咬着刚拿出来的钢笔笔帽,有些惆怅。 不过很快,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人名,也是年少成名,也是大学便开始写作。 不再犹豫,徐旂赶忙打开电脑上的文件夹,用键盘轻轻敲出文字来。 《第一章:我的名字叫卡索》 很多年以后,我站在竖立着一块炼泅石的海岸,面朝大海,面朝我的王国...... ...... ...... 而正在徐旂终于找到合适自己的书籍时,网络上却因为徐旂的微博上发出的一句话炸开了锅。 “猛兽是单独,牛羊才结队!” 这句话非常容易理解,意思就是优秀的人特别少,而且根本不愿意与庸俗的人为伍。 本来这是社会上非常现实的现状,但是在有心人的解读下,却变成了徐旂在秀着自己的优越感,以及曲高和寡的盲目自信。” “不过就写了一本畅销书,就敢这么看不起别人?” “就是,说不定还是别人代写的呢。” “什么代写,我看就是抄袭,大家别忘了席荣也是江州大学的,说不定是师徒勾结呢。” “... ...” 徐旂微博底下,不知为何突然冒出了一大堆人,语气之间一句比一句难听。 要是徐旂现在看到,一定会说一句,有组织有纪律,四九年的国军没跑了。 虽然这些人骂的难听,但徐旂本身也是有粉丝,马上便开始了反击。 “我家老公就是这么优秀,你不服你也去写一本畅销书出来啊?” “呵呵,现在连Z省文学协会理事长席荣先生都开始诋毁了?胆儿够肥啊!” “猛兽是单独,牛羊才结队,这句话说得真好,现在的社会不就是这样吗,幸好我每天坚持用某某奶茶瘦了三十多斤,不然我也成牛羊了。” ... ... 因为徐旂的这一句话,骂战还在继续。 但网络上有太多不得志却又不认为自己是庸俗的人了,被这么一调动情绪,自然全都冒了出来,对徐旂冷嘲热讽的。 虽然也有一部分的路人依然保持着理智,但人数实在不够,只一会儿,徐旂的粉丝便被骂的节节败退。 “还抬杠?徐旂这人就是恃才傲物,总有一天会原形毕露!”、 “别废话了,从今天开始路转黑了!” “纯路人,徐旂的确有点太傲了!” “还十七岁,你怎么不十八岁呢?写的什么玩意!” 铺天盖地的指责声与谩骂声,徐旂的书迷粉与路人粉根本招架不住。 但就在这时,网友们却突然发现徐旂的微博不知何时竟然更新了。 上面只有短短的一段话,却让气氛陡然凝固了下来。 “良言一句三春暖,恶语相加六月霜!” “朋友们,不必再反驳他们了,永远都不需要与弱智作斗争!” “赢了,你比弱智还弱智?输了,你连弱智都不如?平手,你是弱智?” “我们跟他们讲不了道理的,因为他们会把你的智商拉到跟他们同一水平线,然后再用丰富的经验打败你!” 灰暗的天空头像下,徐旂更新的微博犹如一个深水炸弹,瞬间爆了! “我靠,第一个骂网友的明星?爱了爱了!” “啊哈哈哈哈!快看啊!” “用丰富的经验打败你?我老公就是有才!” “纯路人,从今天开始黑转粉了!” “楼上的,你家墙头挺矮的啊?” 见到正主如此霸气回应,徐旂的粉丝自然开心,战斗力飙升。 但谩骂与诋毁徐旂的人却不开心了,一个个都恼羞成怒的跳了出来。 “骂人?这种素质也能当明星?” “什么人啊,一点素质没有!” “@嘉盛传媒你家就招这种人?” 对号入座的人很多,他们一个个都只许州官点火不许百姓放灯。 双标至极! 而且还有人去@徐旂的公司,把嘉盛传媒也骂了进去。 但嘉盛传媒的公关反应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不仅没有冷处理这件事,反而主动更新了一条微博。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干卿何事?” 第一百零二章 启幕(4) 仲夏五月,有桃李依山而生,有禾田纵横交缠。 绵延山势,清流潺绕,垂柳蒹葭,欣欣戏水,放眼望去,倒真是一派生机盎然的优美画卷。 可就在这优美画卷之下,却时常传出一声声剑鸣音,平白扰了此地的安闲。 时而平斜,时而伸刺,虽然颇有几分晦涩蹩脚,但在舞剑人的不知疲倦下,也渐渐有了些水到渠成的畅快感了。 嚓! 随着最后一片飞舞落叶被斩开,舞剑人的动作也抖然而止,当即收剑伫立。 “公子,您的长河剑法已臻至小成之境,明日的礁溪大会上,定可夺目!” 望着舞剑人收剑伫立,树荫下的一位黑袍老者抚掌笑道,神情之中多有赞赏。 听得老者所言,舞剑人也未立刻答话,而是移步溪水之畔,舀水擦去脸上汗渍。 看着水面中倒映出的人影,舞剑人的神情略有几分恍惚,彷佛极为陌生一般。 额发斜垂,稚气初脱,剑眉星目,菱角分明,却也称得上英武帅气。 “不过初入小成罢了,灵叔太过誉了。”一双眼眸望着溪水之中,舞剑人头也不回的答道。 彷佛是知道舞剑人的性子,那黑袍老者也不见怪,轻摇头说道。 “而今山庄之中,与公子同辈者,能将长河剑法习练至小成境界的,绝不超一掌之数,公子何必妄自菲薄呢?” 听得老者的接连赞誉,舞剑人也不答话,只是轻笑出声,一步跨过脚下的潺溪,向着远处走去。 见舞剑人渐行而远,黑袍老者也跟着笑了几声,口中轻喊道:“公子慢行,还是候候老夫吧。” 话音未落,只脚步一闪,那黑袍老者便已出现在了舞剑人身侧,犹如缩地成寸一般。 ...... ...... 郢州,邕城。 作为一州之地的治所,邕城可谓繁华昌盛,仅城郭之大,恐就有数十里之广,周回更是达百里之长。 远远望去,就像一只巨兽般,雄踞在螣河之畔,确实无愧淮北第一城的名号。 目下正值巳时,进出城门的人非常之多,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甚是喧嚣。 “踏,踏,踏...”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一辆乌黑色马车缓缓向着城门靠来,前方一驾车老者,正是之前的黑袍老者,舞剑人口中的灵叔。 “公子,算算时间,那淮南左氏也该到了,不如我们先进城看看?”眺目张望了片刻,灵叔侧头看向车内,询问道。 听得灵叔的话语,车内的舞剑人放下手中正在把玩的玉佩,轻点头回道:“如此也好。” 得到回复,灵叔当下也不迟疑,随即轻甩缰绳,驱使着马车走上官道,向着城内行去。 而左右的行人见这辆马车竟敢行上官道,神色之中也是颇为好奇,纷纷用探究的眼神望去。 毕竟这官道修建不易,向来只有朝廷使者,官府衙门,才有资格使用,平常百姓,只能行走在另一侧的辅道之上。 果不其然,城门下的守卫见有马车行上官道,当即便有人站了出来,抽刀上前,来势汹汹。 可还未等他走上两步,身后便有人拉住了他,口中还低声骂道:“你不要命了,看清楚,那是皓日山庄的马车!” “皓日山庄?”抽刀者闻言大惊,急忙还刀入鞘,彷佛让人看见他方才的举动。 “下次长长眼力吧,没看到那帷裳上绣的皓日嘛,这就是皓日山庄的标志。” 抽刀者闻言,连忙向着那帷裳之上望去,果然,一轮暗金色的皓日刻绣其上,自带一股大气煌煌之势。 一时之间,那抽刀守卫不由得看痴了,直到脑门之上传来一阵生疼,这才如梦方醒。 “还看,人家都过来了。”身后那人生怕抽刀守卫冲撞了马车,连忙在他脑门上一拍,低声轻喝道。 果然,见马车已缓缓驱来,那抽刀守卫连忙赶紧站好,彷佛有上司前来视察一般。 这些小动作都落在了灵叔的眼中,他也不生气,只是一边驱使着马车缓缓上前,一边从怀中掏出几两碎银子,向着几名城卫抛去。 “几位差爷当值辛苦,我家公子略备了些茶钱,万勿见怪。” 几名城卫见状,都有些不知所措,只有当头的为首者,接下了老者抛来的银两,拱手抱拳道。 “前辈客气了,还请替我等向五公子道谢。” 随性一笑,灵叔轻点头,也不回话了,继续驱使着马车往城内行去。 待到马车消失在了眼帘之中后,那抽刀守卫才敢开口问道:“强哥,这五公子是谁啊,皓日山庄庄主的第五个儿子吗?” 为首那大汉闻言,顿时就黑了一张脸了,强忍揍人的冲动,耐心得解释道。 “皓日山庄一共有三个庄主,分别是大庄主刘桐,二庄主慕容无敌,三庄主风彻,方才的马车之上,就是二庄主慕容狄的小儿子,慕容无双。 只是因为他在皓日山庄的后辈当中,排行第五,所以人们都尊称叫他五公子。 今天幸好是碰到的五公子,不然你们这些新人早倒霉了,还想有人赏茶钱?以后都给我机灵点,听见了没有?” 见强哥神情严肃,身后的众人自然不敢不听,纷纷点头答应,尤其是那抽刀守卫,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 ...... ...... 马车才一入市井之中,一股热浪便扑面袭来,灵叔抬眼望去,只见到处都是人,万头攒动,填街塞巷,人不得顾,车不得旋。 其中有衣着华贵者,有行街乞讨者,但更多得,却是跨刀仗剑的江湖客。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盛况,灵叔心中自然清楚,无非是礁溪大会即将举办,这些都是想要扬名立万的人。 不过灵叔向来不看好这些江湖散客,心中笃定,他们就是一群踏脚石,是那些世家大派的踏脚石,也是自家公子的踏脚石。 随着马车徐缓前进,穿过一条条街道,灵叔的眼帘中终于出现一栋高楼,巨大恢弘。 楼高六层,通体花白,巍峨磅礴,四周人声喧哗,远远便可以听到嘈杂鼎沸之声。 群英楼! 作为郢州地界鼎鼎有名的楼阁,群英楼可谓是天才云集,名宿似海,无数江湖客挤破头颅,也想到群英楼之上一观沧海,扬名立万。 光是灵叔肉眼所见,这四面八方就已经挤满了各路豪杰,有刚入江湖的青年,有风霜满面的中年,也有满头银发,却心怀梦想的老朽。 见此情此景,灵叔不禁摇了摇头,颇为感叹道:“这江湖,还真是...” 可还没等他下半句说出口,只见车内的慕容无双早已掀开帷裳,望着群英楼,接过他的话说道:“还是真是热闹啊!” ... ... “贺,江南刘氏,绝箭公子刘知远登顶沧海阁!” “贺,漠北三雄登顶沧海阁!” “贺,淮南左氏,孤峰剑左慎登顶沧海阁......” ...... ...... 随着内楼小厮一声声的唱贺,群英楼下的气氛也越发热烈了起来,无数人都在跃跃欲试,都想让自己的名字也被传扬四方。 可楼道中伫立的那尊猛金刚,却已经让无数人出师不利了,足以使他们的热血重新凝结。 从第一层开始,群英楼每三个月都会请来了六位守关人,只要你能打败这六位守关人,就能登顶沧海阁。 到了那时,不光有人帮你唱名,而且群英楼的幕后老板还会前来招揽你,只要在清理之中,条件任你开。 作为郢州第一楼,邕城第一阁,群英楼向来是强者为尊,只要你够强,在这里你就能得到名,得到利,得到你能得到的一切! yawenku.com 故此,才每日都有如此多江湖客聚集在此。 “公子,淮南左氏的人已经上去了,我们是不是?” 周边的人影越聚越多,而灵叔又知道慕容无双是个喜好清静的人,故此便上前问道。 抬眸望了望顶层,慕容无双眼神一闪,浅笑道:“那就上去吧,也好久没有会会孤峰剑了。” 话音初落,慕容无双随手一抓,便将车帘内的长剑抽出,大步朝楼内走去。 瞧见慕容无双的动作,周边围观的人群也纷纷躁动了起来,一个个七嘴八舌的。 “那年轻人是谁啊?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没看见开碑手邓龙都折戟沉沙了吗?” “哼,一看你就是外乡人,这可是皓日山庄的五公子,慕容无双!” “慕容无双?就是那个天骄榜第三,当空皓日慕容天下的亲弟弟吗?” “哼,无非就是有个好兄长,好父亲罢了,且看他如何出丑吧。” 无数的议论声响彻在慕容无双的耳畔,有褒扬,有怀疑,更有贬义。 可这些声音却始终无法阻止慕容无双的脚步,依然坚定,依然刚毅,朝着群英楼大步走去。 而他将要面对的第一个对手,就是名震北城的猛金刚,罗常烈! “五公子,想不到你都来闯关了,这让我老罗该咋个办呢?” 看着来人,猛金刚罗常烈不禁苦笑了起来,毕竟在郢州境内,皓日山庄的大名谁人不知。 与这样的世家少爷打架,万一一个轻重拿捏不准,那是想逃都逃不出去的。 可正当罗常烈苦恼之际,却见慕容无双轻笑出声道:“无碍,能伤着我,自然算你的本事,无人会找你算账。” 听得这话,罗常烈当下也松了一口气,嘴角慢慢浮现起了一抹狞笑,拱手答话道。 “即是无碍,那罗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请!” 瞧见罗常烈嘴角的狞笑,慕容无双的心绪微微波动了一些,当下也不迟疑,正色答道:“该当如此,请!” 可还未等慕容无双的话音落下,罗常烈便脚步一动,几个跨步瞬间出现在了慕容无双的面前,那比普通人大上许多的手掌竖劈而下,犹如千钧压顶。 感受到这充满力量的一掌,慕容无双也不躲不闪,彷佛整个人都被吓傻了一般,让那罗常烈嘴角的狞笑越甚。 但还未等罗常烈高兴多久,只见慕容无双突然抬起左手,呈金刚托塔之式顶了上去,他竟然选择了以硬碰硬。 砰! 彷佛金石相撞的声音响起,慕容无双纹丝不动,倒是罗常烈的下盘却被冲的不稳了起来,一时间空门大开。 “不可能,我的金刚掌虽未达小成境界,但也习练了多年,怎会拼不赢他?”一击落入下风,罗常烈的心中满是震惊。 可形势却容不得罗常烈多想了,只见慕容无双见罗常烈空门大开,此时早以趁势攻了上来。 察觉到危险,罗常烈也顾不得自身露出破绽了,右手瞬间化掌为拳,一记横扫,想要逼退慕容无双。 可奈何还是慢了一步,慕容无双早以欺近了身前,一掌轰击在了罗常烈的胸口上。 只听得咔嚓一声,罗常烈瞬间口吐鲜血,双脚离地倒飞而出,整个人都萎靡不振了起来。 两人之间的对决实在太快,周围的人怎么也想不到,一向以刚猛著称的罗常烈竟然败得这么快,而且还是败在了力量对抗上。 望着躺地不起的罗常烈,慕容无双浅笑了一声,继续朝着二楼走去,只留下了一句“看清楚了吗,这才是金刚掌!” 声音虽然不大,但也足以让罗常烈听清了,楞楞的看着胸前那掌印,罗常烈的心绪波动极大,恨不得立刻掩面而逃。 “无双公子威武,我早就看这死金刚不爽了,无双公子教训的好...” “对,这死金刚仗着一身力气,又有群英楼撑腰,到处欺男霸女...” “无双公子教训的好...” 短暂的惊愕之后,人群中爆发了极大的热情,丝毫不吝啬对慕容无双的夸耀,对罗常烈的辱骂。 毕竟作为群英楼的守关人,罗常烈不知道挡住了多少人的前程,再加上平时下手没轻没重的,现在自然会被落井下石。 什么欺男霸女啊,拐卖良家少妇啊,甚至还有说他连八十岁老太太都不放过的,场面一度失控。 而我们的主人公罗常烈听到这些话,顿时便一口气血上涌,竟然直接被气晕了过去。 但此时此刻,慕容无双却彷佛屏蔽了所有声音,只是脚步不停得向着二楼走去,直到他的眼帘中映出了一道人影。 破空刀,王海川! 第一百零三章 启幕(5) 一袭麻衣,一柄短刃,脸庞之上总是带着浓浓忧郁,这是慕容无双对他的全部印象。 破空刀,王海川! 望着这个曾经闻名两淮地界,天骄榜第八十八的刀客,慕容无双只感觉世事无常,江湖残酷。 “五公子是在怜悯在下嘛?”彷佛是察觉到了慕容无双的神情变化,王海川抬起那双忧郁眼眸,悠悠得问道。 “不,我只是在感叹江湖无常罢了,昔日的破空刀是何等意气风发,就连我大哥都是称赞有加,而如今...” “哈哈...昔日已如黄花,破空刀也成了磨刀石,五公子还是不必感叹了,请!” 望着王海川毫不做作的神态,慕容无双彷佛也被感染了,一把抽出手中长剑,拱手道。 “好一个昔日已如黄花,后辈慕容,请教了!” 话音初落,只见慕容无双凌空一跃,右手握剑横削而出,整个过程可谓行云流水,毫不拖泥带水。 眼见锋芒已至,王海川也不敢大意,顿时便刀锋一展,向着慕容无双便迎了上去。 “锵!”“嗤嗤!” 利器相撞,自然是火星四溅,但短刃毕竟是短刃,远不及长剑之长,只一回合,王海川的腰侧便被划出了一道血痕。 一击得功,慕容无双也不纠缠,又是一个跃空,身形缓缓而退,带动清风徐徐。 “你的丹田早已被废,凭着昔日技巧或许能对付罗常烈之流,但这场比试,你赢不了。” 看着王海川腰部的血痕,慕容无双似乎是不想浪费时间,平淡得规劝道。 抚了一把伤口,感受着刺疼,王海川苦笑几声,略带苦涩的回答道:“是啊,都已经是一个废人了,还逞什么能呢?多谢五公子手下留情,王某认输。” 还剑入鞘,慕容无双也未多言,继续朝着三楼而去,只是在踏上楼梯之际,脑海中陡然生出了一个念头,便有些不确定得说了出来。 “晚辈依稀记得,东海极滨之处有一奇花,名为大生曼陀,其有肉白骨,活死人之效,或许,前辈可以去寻上一寻...” 话毕,慕容无双也未再做停留,转角便上了三楼,只留王海川一人。 而王海川一听这话,哪里还有刚才的颓废不堪,眼神都明亮了几分,嘴中喃喃道:“肉白骨...活死人...肉白骨...” ...... ...... 群英楼,在小厮的一声声唱名中,慕容无双犹如战神附体,无可阻挡,短短一刻钟,便连败了花阎罗胡九,风中刀钟云,三戬郎韩世平,走到了最后一关。 在这等战绩之下,先前质疑慕容无双的人都纷纷改口,顿时场下一片真香。 “我早就说过,无双公子少年英气,区区群英楼岂能阻挡?” “哦?我记得先前你还说无双公子中看不中用,就是个花花架子呢?” “胡...胡说,你诽谤我,你诽谤我,我要告你诽谤...” “哼,且不要高兴太早,那第六层的守关人乃是寒掌鸥宗明,一身修为早已达化力九重之境,距离练出真气不过一步之遥。” “是啊,那鸥宗明早年拜师寒江门,将一手寒江掌练得出神入化,曾经更与人榜第九十七的扈杰对拼五十招不落下风,实力不容小觑。” 听得鸥宗明的厉害,群英楼外的议论声越发热闹了起来,彷佛是他们即将去对决鸥宗明一般。 而此时,刚一踏上六层的慕容无双便看到了熟人,阁楼中稀稀疏疏站着十数人,其中便有淮南左氏的左慎。 瞧见慕容无双上楼,左慎一撩衣袖,单手指向了慕容无双,幸灾乐祸得大声说道。 “各位,这便是我刚才提起的慕容无双,皓日山庄的五公子,慕容天下的亲弟弟,是不是一个更好的请教对象啊。” 被左慎这么一说,阁楼中的众人纷纷来了兴趣,都转头看向了慕容无双,就连正在比试的两人都不例外。 毕竟慕容天下的名气实在太大了,身为他的弟弟,慕容无双自小就被人与他哥哥比较。 “哦?人榜第三慕容天下的弟弟,这我倒要请教请教了。”听得左慎的话,一旁的一名红衣男子开口说道,眼神中战意十足。 不单单是他,周围的数人眼神中都带着战意,毕竟在他们看来,慕容天下高登人榜第三,他的弟弟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与这种天才论武,才能得到更大的进步。 感受到他们的战意,慕容无双颇有些哭笑不得,心中不禁暗骂左慎是个憨货。 而左慎似乎也猜到慕容无双在骂自己了,不但不见生气,反而还促狭的笑了笑。 一个在瞪眼,一个在嬉笑,两人的眼神交流十分欢快,却浑然忘记旁边还站着了一个鸥宗明,正在等待着慕容无双的挑战。 “哼...哼哼...”终于,鸥宗明见他俩颇有些没完没了的意思,顿时便黑了一张脸,大声得哼了几句。 听得声音,两人这才终于停了下来,慕容无双对着鸥宗明歉意一笑,随后还狠狠瞪了一眼左慎。 “五公子,咱们还是快些开始吧,咱也不想耽误你俩“郎情妾意”啊!” 话音一落,顿时便惹得在场众人哈哈大笑,直呼两人般配。 就连慕容无双自己都不禁笑了起来,心中觉得,这鸥宗明倒也是个妙人。 玩笑开过之后,鸥宗明与慕容无双两人也终于正色了起来,同时拱手道。 “五公子,请!” “鸥前辈,请!” 话音初落,只见两人默契十足,竟然同时出手,一柄长剑刺空而去,一双寒掌破空而来。 ... ... “左兄,你与慕容无双乃是总角之交,此战,不知左兄是何看法?” 阁楼中,那名红衣青年似乎格外在意慕容无双,从一开始,便换着法子套左慎的话。 可左慎却总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一双小眼睛好似会说话般,示意红衣青年安静观看。 就在红衣青年神情无奈之时,场上的俩人也陷入了胶着之中。 一人是多年名宿,一人是初出茅庐,看似相差甚远,但此刻却斗了个旗鼓相当。 一拉一放之间,鸥宗明可谓一派宗师风范,冰寒气劲喷薄而出,所到之处,尽是冰霜结起。 慕容无双却截然不同,一柄青钢长剑在手,每式每招都如高山崩塌,大浪不休,总能在电光火石之间,便破去鸥宗明的冰寒气劲。 “不愧为皓日山庄的高徒,五公子这手长河剑法,当真是炉火纯青!” 见久久无法拿下慕容无双,鸥宗明也未气恼,反而对其夸赞有加。 不过手下的动作却越发狠厉了起来,只见其身形陡然拉近,龙行虎步之中,冰霜掌劲也暗藏其中,直取慕容无双而来。 感受到那股凛冽至寒的气劲,慕容无双自然不敢大意,将单手握剑改成了双手握剑,急速挥舞之下,在身前布下了一层细密剑幕。 噗! 犹如寒冰遇上沸水,剑幕在鸥宗明的掌劲下瞬间消融瓦解。 眼见鸥宗明的掌力即将按在慕容无双的胸膛之上时,慕容无双眉心紧皱,轻喝一声,左手换掌迎击上去。 “金刚掌!” 这招传自少林寺的金刚掌,慕容无双早已将他练至到了刚柔一体的境界,此刻正好用来迎击鸥宗明的寒掌。 只见两人的掌劲尚未接触,已然发出了噼噼啪啪的轻微爆裂声。 鸥宗明也大吃了一惊,他以为慕容无双只是剑法精湛,却没想到其掌力也是不俗,对拼之下,自己竟然讨不到便宜。 “不过那又如何,比爆发,我这三十年寒掌也不是白练的,给我崩!” 陡然之间,只见鸥宗明劲力爆发,整个右臂之上都附上了一层寒霜,力量比之方才不知强大了多少。 “不好!”汹涌的寒气侵蚀而来,慕容无双顿时便感受到一股极强的压力,手掌竟然开始隐隐发抖了起来。 siluke.com 形势急迫之下,也容不得慕容无双多想,只见他竟然收掌换剑,彷佛想要与鸥宗明两败俱伤。 璀璨的寒芒直刺而去,凌厉飘逸! 霜白的掌锋狠厉而来,霸道绝伦! 以伤换伤,又或者以死换死,两人的眼神都不曾动摇,此时此刻,只有对方! 砰!嗤! 随着掌力劲音和阵阵剑鸣响起,两人之间终于分出了一个结果。 “执...执事?” ...... ...... “慕容,好久不见了,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莽撞。” 阁楼中,左慎望着远处的花灯酒绿,十分惬意对着身旁人说道,还带着丝丝教训的口气。 而站在左慎身侧的人影,自然就是慕容无双,只见他此时也是神情悠然,丝毫不见方才生死搏斗时的气势。 唯有那背负身后,轻微颤动的手掌,见证着方才的一切。 “哈哈,你我都是生活在刀口上的江湖人,若是连这点觉悟都没有,不如早早归隐山林罢!” 单手撑着木栏,慕容无双望着群英楼下的芸芸众生,只觉得这名利二字,还当真诱人呐。 瞄了一眼慕容无双满不在意的脸颊,左慎嘿然一笑,开口说道:“说你莽撞呢,你还不承认,那鸥宗明早年拜师的寒江门,向来与你们皓日山庄水火不容,今日难得抓住机会,他当然要杀杀你的锐气了。” “可你还以为是一场普通的比试,偏偏要与他纠缠,若是早点发难,以你的实力,恐怕早就......” 似乎是猜到了左慎后面的话,慕容无双飒然一笑,拍了拍手下的栏杆,回道:“礁溪大会要到了,现在还为时尚早。” “可方才如此惊险,万一那群英楼的执事没有出手呢,那岂不是......”见慕容无双浑不在意,左慎忍不住皱眉反问道。 可谁知他话还未说完,慕容无双便已经开口回答道:“一介弃徒,一位嫡子,群英楼自然知道该怎么选!” “你......”风轻云淡般的姿态,顿时便让左慎哑口无言,只是楞楞的指着慕容无双。 “嗨,我管这么多干嘛呢,反正命是你自己的,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要死也罢,要活也好,随你!” 话音落下,左慎也不再搭理慕容无双了,扭头就走,又恢复成了那个整天笑嘻嘻的公子哥了。 侧头看着左慎的背影,慕容无双苦笑一声,心中不由得荡漾起阵阵暖流。 “慕容公子,怎得一人在此独赏风景呢?” 左慎离开后没有片刻时间,一位身着红衣的青年靠了过来,很是礼貌得打招呼道。 微微打量了一眼来人,慕容无双心中顿时明了,这又是一位笑面虎来找茬的。 只见那红衣青年年岁约摸双十上下,相貌倒是十分俊秀,可眼眸却极为细长,这让他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寒江门的张恪张少侠,真是稀客啊。”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竟然这张恪如此懂得礼貌,慕容无双自然也不会失了礼数。 听得慕容无双知道自己的名字,张恪也丝毫不觉得奇怪,毕竟这郢州都是人家皓日山庄的地盘,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来了哪些生人。 “哈哈,慕容公子说笑了,张某不过一介闲客,哪里当得起稀客二客?” “不过慕容公子方才与那鸥宗明一战,倒是让张某大饱眼福啊。” 彷佛是特地过来恭维慕容无双的,张恪的态度很是友好,话里话外都在夸赞慕容无双。 而慕容无双听得这话,也顺势自得一笑,故作谦逊的说道:“鸥宗明乃是寒江门的前辈,能与这等高手对战,这是在下的荣幸。” 耳畔传来这贬低寒江门的话语,张恪不但不怒,反而带着几分歉意说道。 “张某过来正是因为此事的,那鸥宗明虽是弃徒,但也曾是我寒江门出身,如今却差点误伤慕容公子,张某这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故此便前来致歉一声,还望慕容公子万勿见罪!” 见张恪还演戏上瘾了,慕容无双也不揭穿,故作不悦回道:“竟然是比试,那就难免伤亡,都是江湖中人,又岂会在意这等小事?” “哈哈,慕容公子果然大度,竟然如此,那张某就先行一步了,咱们,礁溪大会之上在见?” “恕不远送,礁溪大会,在见!” 第一百零四章 启幕(5) “呱,呱呱。” 天穹之上的玉盘悄悄睡了一觉,平日里的朗朗月华彷佛背弃了大地,任由黑暗侵蚀而来。 在浓密的夜色之下,今日的恶葬岭,显得甚是静谧,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下,比往日更添了几分恐怖。 “沙,沙沙。” 突如其来的阵阵细响,惊动了愧树上的夜鸦,渗人的叫声从它们嘴中传出,不但没有带来一丝生机,反而让空气中弥漫起了一股压抑感。 “嗬,我...我这是在...在哪里?” 一双暗淡的眼眸缓缓睁开在这黑暗当中,虽无甚光彩,但却犹如一盏明灯,点亮了方向。 蠕动着,挣扎着,地上的人影虽然竭力想要爬起来,但身体彷佛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般,根本无法动弹半分。 饥饿,恐惧,无力,刚清醒过来的他。 清晰感觉着生命在缓缓流逝,绝望的情绪爬上了他的心头,那盏明灯般的眼眸,不知觉的更暗淡了几分。 彷佛是感知到了人影的绝望,天穹之上的玉盘终于爬了出来。 柔和的月光散开到了大地之上,驱走了黑暗,驱走了寒冷,却带来了几分凉薄。 尸山,血海,断肢,残臂。 借着月光之下,恶葬岭终于显现出了它的真容。 恐怖,大恐怖。 血水汇聚成了溪流,尸体堆成了山峦,刀锋遍满了大地,恐惧划破了心房。 “嗬,嗬...” 那人影双手无力的垂落在半空中,身体上堆积着的尸体,已经快要把他压的喘不过气了。 暗淡眼眸盯着不远处的血色旗帜,想要说出些什么,但干渴的嗓子已经不允许他这么做了。 俗话说的好,人到临死之际,总会回想起自己的一生,可无论对错与否,一切都将消逝随风了。 呆望着天穹,那人影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彷佛想要湿润一下,但此时在这恶葬岭上,除了血,哪里还有水呢? “或许,这是上天的一次机会吧......” 思绪渐渐的拉散开来,回想起院中的桃树,应该快到开花的季节了吧? 还有师父,也不知道他破了死关没,他还会想见见我这个逆徒吗? 师兄,师弟,师妹,你们曾经是那般的潇洒无忌,天真快活,却都为了我,一个又一个,下了玉虚山。 但我,却没能把你们带回去。 “嗬...嗬,玉虚...殿,云烟涯,我回来了......” 犹如回光返照一般,那人影体内突然涌出了一股力量,惨白的脸庞之上,也出现了阵阵红润。 精气神,在这一刻里面,前所未有的好。 但来的快,自然也去的快。 只短短三个呼吸,只见那人影一头黑发瞬间开始染白,俊朗的脸庞上也出现了道道皱纹,其浑身上下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而下。 山岭上还飘荡着阵阵回声,但发出声音的主人,却已经没有了动静。 静静的躺在尸堆中,一头白发自然垂落而下,眼眸中没有了任何光彩,犹如耗尽油料的明灯,乍然而灭。 “晃当” 夜深了,风起了,旗帜倒下了,夜鸦回来了...... ...... ...... ...... “师弟,你又在贪睡了,要是让师父看到,免不了又是十遍的玉虚三华经书。” “轰” 突然其来的一道声音,犹如惊雷一般,直接炸响在了殷离的耳旁,本能反应之下,殷离直接从床榻上跳了下来,根本顾不上衣衫不整了。 “伤风败俗,有辱斯文,师弟,你...你...” 还不等殷离看清周边环境,一只大手便向着他脑门敲打而来,力道虽然不大,但却把殷离的思绪拉了回来。 抬头看去,只见一白衫男子以柚遮面,隔在两人之间,不看一眼此时的自己。 “师...师兄?你怎么......” “啊...” 还未等殷离话说完之时,脑海中一阵巨痛涌来,犹如针扎一般,彷佛直接刺在灵魂上,只叫殷离痛不欲生。 “师弟,师弟......” 殷离突如其来的惨叫声,把白衫男子吓了一大跳,也顾不上什么斯文礼节了,连忙上前搀扶住殷离,神色紧张的呼唤道。 但此时的殷离,根本就听不到任何声音了,脑海中一片混乱,五感也消失殆尽,只有那剧痛一直存在着,彷佛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他的灵魂。 血,到处都是血,他杀人了,殷离杀人了。 不,不是人,它们是老虎,是恶狼,是巨熊... 它们,是妖。 一个又一个,一刀又一刀,殷离已经麻木了,他已经红了眼了,只要是挡在他面前的,都死光了。 挥刀,落刀,前面的道路空了,没有站着的了,只有躺下的了。 除了,天上的那条真龙...... “啊...” 画面到了这里,突然嘎然而止,殷离大叫一声,撑起了身体,呆呆的看着床帘,脸上还莫名其妙多了两道泪痕。 “师弟,师弟,你没事情吧,师父已经给你服下了安神丹,好些了吗?” 温和的问候声,将殷离拉回到了现实中,转头看去,只见自己又躺回到了床上,周边还站着数人,都一脸紧张兮兮的望着自己。 “师...师父,师兄,我,我没事。” 见殷离还能完整说出话来,众人都松下了一口气。 但其中一老者,还是放心不下一般,走到床沿旁,伸手虚浮在殷离的脉搏之上,阵阵清光闪烁其中,看得门口那俩孩童,眼睛直泛异彩。 殷离只感觉一道温和的气感游走于身体各处,阵阵暖热散开在体内,知道这是师父在用玉虚清光为他疗伤,但他确实没有什么大碍,只好讪讪的开口道。 “师父,我真的没什么事情,您不用耗费灵力了......” 可还没等殷离把话说完,那老者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用训斥的语气开口道。 “没什么事情?刚才你浑身上下布满煞气,双眼血红,分明就是被心魔缠身,即将入魔的征兆,要不是子衡发现的早,以玉虚清光压制而下,恐怕你早就被心魔控制了。” “平时叫你多多研读玉虚经书,沉下心境来,可你把为师的话当做耳旁风了,有了这一次的教训了,看你还敢不敢了。” ...... 虽然嘴里骂着殷离,但老者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歇,生怕有什么地方没有检查到,眉头紧皱着,手上清光变得越来越浓郁了起来。 而殷离听着听着,不知觉的就红了眼眶,彷佛灵魂突然悸动了一下,但又怕被人看到,凭白惹人取笑,索性就别过了头去。 感受着手臂上的温热,殷离的嘴角慢慢上扬了起来,眼眸中划过一丝温暖,但彷佛又回想起了什么,眼神渐渐冷厉了起来。 fantuantanshu.com ... ... 玉虚山。 万余年之前,有一道人踏遍千山万水,游历滚滚红尘,临到寿元将尽之际,落脚在了此地,又收下了三名弟子,留下了自己的传承。 玉虚宗籍上曾经记载,那红尘道人自号为钧,言其出身于玉京山,给三位弟子各留下了一道传承。 一曰玉虚正法,二曰太清上法,三曰碧游玄法。 而这其中的玉虚,就是今日的玉虚山,玉虚洞天,玉虚仙宗。 玉虚山地处千岭山脉之中,为其主峰之一,常年被大雪覆盖,踪迹难寻,更是高耸万丈,险绝异常,寻常人等根本无法来到此地。 云烟涯,隶属玉虚七十二涯之一,也是玉虚十三脉玉屋洞一脉的自主地。 而殷离,就正属云烟涯玉屋一脉。 云烟涯地处玉虚山南面,山势如同一朵精巧的莲花,百数座苍翠欲滴的山峦蜿蜒回旋,犹如云烟一般,贴在蓝色的天边,因此得名云烟二字。 山势奇高,寒风凌凌,犹如把把刀子,刮过了殷离的脸庞。 但此时他却毫无反应,只是呆立原地,双目出神的看向远方。 死而复生? 不,应该是重续前尘。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冷静之后,殷离已经确定了这不是幻境,也不是大梦,而是真实。 他,复活了,还穿越了时间长河,来到九十余年之前,此时的殷离,正处双十年华。 夺舍? 续命? 修仙人的手段奇多,一个个为了长生,不知道研究了多少不择手段的方法。 但是在殷离的印象中,这些都是旁门左道,魔头手段。 就算是最成功的夺舍,也会后遗症频发,根本不可能像他现在这样,灵魂无比融契,念头及其通达。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能重活一世,无疑是上天最大的恩典。 上辈子留下的遗憾,仇恨,因果,是时候一一算清了。 “修仙,本就逆天而行,而你却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想,我要给你道声谢。” 双眼渐渐的聚焦起来,殷离抬起头颅,望着无尽的苍穹,缓缓弯下了腰背,诚恳的鞠了一躬。 “轰...” 过了良久,天穹之上突如其来的一声白日惊雷,彷佛是在回应着殷离一般。 而当惊雷一过,殷离心灵深处最后的一点悸动,也在此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溟沧,你坏我仙途,破我道心,此仇比天高,似海深,此世若不斩你,我殷离便自毁灵台,永堕无间。” 重生再世,在回首想起前尘的种种,殷离狭长的双眸中,杀气滚腾而起,周身气势如同冰狱,令那飞雪尚在半空之中,便已凝结成冰。、 不过再怎么怒火梵心,此时的殷离也无能为力。 此时不过双十年华的他,虽然被誉为玉虚年轻一代资质最好的几人之一,但毕竟修行日短,尚不过区区练气罢了。 想那溟沧老龙,虽不受四海龙族待见,但也是真龙之躯,呼风唤雨,腾云驾雾,对其不过小儿过家般,简单的很。 这个世界名唤大荒,没有人知道它到底有多大。 玉虚山的典籍曾经有过记载,有御虹光者,日行万里之遥,过百日,乃停一洲之地。 这个一洲,说得就是某个国家的一洲。 如玉虚所处的大成国境内,就有整整七州之地。 而这大成国,不过只是千岭山脉附近的九国之一。 前世的殷离,修行了整整百余年,但也只能称稍有起色,无愧于天才之名罢了。 就是这百余年,殷离也只能在这大成国境内兜兜转转,从未踏出过国境半步。 大荒其大无比,又是灵气弥散之地,自然有许许多多的奇人异士。 修仙者,只是其中一种罢了。 自远古年间以来,人族诞生之初,从一开始的嗟食之族,到如今的天地主角。 其中无数先贤,无数英雄,都前赴后继的倒了下去。 但也正是因为有他们的出现,人族才能成为今天的天地主角。 无数年间发展下来,人族当中有武道流传,有漫漫仙途,有成神之法,还有万千异术。 每一种,每一道,都是在这大荒的立身根本。 也是对抗妖,魔,鬼,怪,蛮野万族的最好手段。 而玉虚山,就隶属于仙道一脉,他们以追求长生,白日飞升为目标,是最神秘的一脉,最难修行的一脉,也是最逆天的一脉。 不同于武道的淬炼自我,神道的香火业力。 仙道是以天地灵气为因,以世间红尘为果,追求的是一个因果。 再加上其寿命悠久,对天地无止境的索取,却没有任何回报,时间长久之下,自然会被天地所厌弃,修行难度日渐增长。 这也是为什么前世殷离修行百余年,不过稍有起色,便已经对得起天才之名的原因。 修仙一道讲究因果,他们看重资质,看重根基,更看重缘法。 殷离便是资质出众,自小便被带上了玉虚山,至今已修行整整十五载之久,但也停滞在了练气之期,难进寸步。 虽然修仙一道,条件极其苛刻,又被天地所不喜。 但因其寿命悠久,战力也冠绝它道,因此反而颇受欢迎,每年都有数之不尽的人,到处寻仙问道,只期长生。 而玉虚山地处大成国境内,乃是数一数二的修仙大派,洞天福地。 其历代山主,都会被遵奉为大成国师,授仙号之名,以示敬畏。 前世的殷离五岁随师上山,二十余载岁月以来,从未踏下玉虚半步。 每日里只是苦苦修行,虽然天资聪颖,修为日进精深,但却不通半点人情世故。 等到了奉剑下山之时,更是一心追求快意恩仇,导致得罪了不少奇人异士。 但慑于玉虚威名,都没有人敢过于为难他。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情,没有了后顾之忧,殷离更是变本加厉了起来。 手中长剑专管不平之事,专杀祸乱之人,却又不懂善后之事,斩草也未除根。 结果时间一长了,自然就杀出事情了。 溟江龙王第三子,被他抽了筋,拆了骨,扒了皮。 然后,祸事自然就来了。 第一百零五章 启幕(6) “大师兄,二师兄为什么总是板着个脸呀,他不开心吗?” “是呀是呀,我娘说做人要开心,笑口常开,好运自然来,大师兄,你去劝劝二师兄嘛。” ...... 两个半大的孩子,一左一右,两只小嫩手拉着大师兄杜子衡的衣袖。 虽然话都还说不清楚,但却一直叽叽喳喳的,弄的杜子衡头都大了。 “呐,你们的二师兄是犯错了,被师父惩罚了,所以才不开心的。” “你们也要记住了,以后一定要乖乖听话,不然就会像二师兄一样哦。” 杜子衡修仙之前本就是一教书先生,自然是耐心极好的。 只见其慢慢悠的蹲下身去,半开玩笑的吓唬俩孩子,也别有一翻乐趣。 而俩半大的孩子能懂些什么,自然是连连点头,肉嘟嘟的小脸上透着丝丝紧张,显得甚是可爱。 “师弟,你到底是怎么了,如果遇到什么事情,不妨与师兄诉说一二,看能不能帮上什么?” 招呼两个孩子去别处玩耍后,杜子衡神色担忧的走了过来,与殷离一同盘膝落坐在了山石之上。 自从前几天殷离突发魔怔之后,就彷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再不复往日里的活泼跳跃了,整天死气沉沉的,除了修炼之外,也没见他说过什么话了。 要不是师父已经用玉虚宝镜探查了一翻,见其灵魂自然通达,杜子衡还真以为殷离是被人给夺舍了呢。 “师兄,你以前是儒门弟子,为什么会想到转投仙门呢?” 殷离脸色平静的望着晚霞,任由身体自主的吸取天地灵气,神色淡漠至极的问道。 而大师兄也突然楞了一下,明明是自己问他,到变成他问自己了,不过思考了一翻之后,还是开口道。 “长生。” 大师兄的回答没有多余字眼,就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但却让殷离的眼神突然波动了一下。 “我修仙之前,不过只是一屡屡落榜的寒魄书生,以教书为生,称不上什么儒门弟子,只是识得几个字,断得几分理罢了。” “后来我遇到了师父,他说我有仙缘,于是便收了我这个徒弟,上了这玉虚山,于今,三十多载岁月了。” 跌宕起伏的经历,平平淡淡的语气,在杜子衡的嘴里缓缓道来,传进了殷离的耳中,令其眼神中的波动越来越多。 “是啊,长生.......” 过了良久,殷离突然猛得闭合了双眼,站起身子来,莫名其妙的感叹了一句,随后便快步离开了。 “师......弟。” 以为是自己什么话刺激到了殷离,大师兄伸手想要抓住殷离,但却抓空了。 滴答! “下雨了吗?”大师兄看着手掌心的一滴水珠,疑惑的抬头看向天幕,但却一片晴朗。 ...... ...... “长生,长生...” 离开山石之后,殷离独自一人上了云烟涯,嘴里喃喃的说着些什么,睫毛上还挂着丝丝水迹,像是刚刚落泪了一般。 是啊,师兄是为了长生修行,但却可以为了自己,义无反顾的下了玉虚,去寻那老龙讨个公道,最后魂落溟江。 一个为了长生的人,却又为人放弃了长生,可笑吧? 但这就是殷离的大师兄,杜子衡。 这几天的时光中,殷离想了很多东西。 重活了这一世,已经不再是他一个人一条命了。 前世的种种,无法就这么让它们随风消逝,该背负起来的东西,就不能这么放下。 无论,是用怎样的手段。 ...... ...... “师尊,我想要奉剑下山。” 云床之下,殷离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来了这么一句。 顿时让云床之上的老者,还有身旁的杜子衡大吃了一惊,都一脸惊愕的看着殷离。 “师...师弟,你开什么玩笑呢,你不过才练气之境,此时怎可奉剑下山。?” 杜子衡此时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第一次用上了训斥的口气。 而云床之上的老者虽然没有说话,但也面色阴沉,眼见着就要大发雷霆了。 “师父,师兄,我想我找到了我的道,所以,我要下山去拿起一些东西。” 虽然知道此时奉剑下山,危险极大无比。 但是殷离却不得不下山了,因为只有抢占时间,才能改变一些命中注定的轨迹。 “唉...” 云床上的老者深深叹了一口气,眼神复杂的看着殷离,彷佛想要重新认识他一般。 “离儿,你五岁便随为师上山,十五载岁月幽幽而过,你想下山,为师理解,但何不再多等待一些时日?待到你筑就灵台之时,也并不迟啊。” “你要知道,奉剑下山并不是游山玩水,而是去履行我玉虚与大成的约定,以你区区练气之境,如同羊入虎穴,十死无生。” 虽然知道自己可能劝不住殷离,但老者还是没忍不住,苦口婆心的劝慰着,想让殷离暂时放弃这个念头。 但这个决定殷离已经想了很久了,这可能是唯一改变未来轨迹的方式,他不可能就这么放弃的。 “师尊,徒儿已经练气圆满了,如果一直待在玉虚山上,可能接下来的十载,二十载,都可能不会再进一步,所以徒儿必须下山去寻找一个契机。” “奉剑下山虽然凶险,但师尊可还记得家父有一丹书铁卷,只要谨慎一些,徒儿相信会无事的。” 殷离双膝跪地,面色平静的婉婉道来,条理之间分析的很是清楚,一时间竟然让老者无言反对。 而殷离身边的杜子衡,见师父竟然被快被说服了,连忙焦急的开口道。 “师尊,不可啊,我玉虚自成立以来,凡练气境界奉剑下山者,十之八九都命丧黄泉了,这种几率太小了,万万不可让师弟冒险啊......” “师兄...” 杜子衡话还未说完,殷离便大声了一喝,直接打断了大师兄的话,随后语气嘲讽的说道。 “师兄你为何这般为难于我?难道是见不得师弟比你好吗?还是说怕我修为赶上了你,从你身上拿走玉屋首尊弟子的名誉?” 此话一出,顿时让大师兄不可思议的看向了殷离。 而那老者刚想呵斥,突然看到殷离眼中闪过了一丝痛苦,抬起的手臂,最后还是无力的放下了。 三人沉默了良久,最后杜子衡复杂的看了一眼殷离,随后摆了摆衣袖,转身向洞外走去,口中说道。 “师弟,你的决定师兄明白了,放心吧,师兄不会见意此事的。还有,要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就传信回来,师兄替你出头。” 望着大师兄渐行渐远的身影,殷离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堵在了喉咙中,一言也发不出来。 2kxiaoshuo.com “唉,痴儿啊痴儿,竟然你心意已决,为师尊重你的选择,七日后的奉剑大典,你去参加吧。” 云床上的老者彷佛一时间老了几岁,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随后也架着云床,向洞外腾飞而去。 “师父,您去哪...” “哈哈,我云霄子的徒弟要下山了,做师父的,难道还不替你准备准备吗?” 悠远空灵的声音传进了殷离的耳中,一下就让他呆楞当场了,久久无言。 ... ... “嘿,听说了吗,这次的奉剑大典,竟然有练气境界的弟子参加,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心大不怕死。” “有过耳闻了,听说是玉屋一脉的弟子,还是个少年天才呢,短短十五载岁月,就修行到了练气圆满之境,可惜,貌似脑子不太好使。” “谁说不是呢,这么年轻就练气圆满了,说不定还能成为下一个重桀真人呢,百岁入真人之境界。” “别说了,别说了,执法队的人来了。” 修仙一途,岁月短暂无比,七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玉虚山三十年一度的奉剑大典要开始了。 在这七天里面,殷离要以区区练气之境,参加玉虚奉剑大典的事情,已经在玉虚仙宗内传的沸沸扬扬了。 有赞其勇者,有漠不关心者,有上门劝慰者,但更多的却是背后嘲讽者,言殷离自不量力,寻死心切。 不过这些事情都与殷离无关了,这七天里面,殷离做了最后的准备,散尽了半数家当,购置了相当一部分的符箓,阵基,也算是提前做准备工作了。 毕竟奉剑大典历来都是死亡率最高,危险程度最大的一个仙会。 不然玉虚山也不会默认只有筑就了灵台的弟子,才能来参加这一盛会。 “肃静” 随着玉虚执法弟子的入场,大典的主持人也终于露面了。 只见三尺高台之上,有玉虚清光一闪而过,随后一紫袍男子出现了在上面,面容肃重,背负长剑,如同一尊剑仙降世,气势迫人至极。 台下众人仔细观去,见正是不久前举办了真人大典的重桀真人。 回想起了他的不近人情,严厉异常,台下众人纷纷都闭口不言了,不敢去顶真人的眉头。 而重桀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紧接着目光一扫,仔细观察起了底下的众多弟子,更是在殷离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一双剑眉暗中皱了皱。 “很好,今届的奉剑大典比往届多出不少人,这正说明了我玉虚山的繁盛,我,很满意。” “但是,修仙一道并不是人多就好,我宁愿只有一人下山,也不愿有人滥竽充数,坏了我玉虚名声。” 话音一落,重桀的目光直勾勾的停在了殷离身上。 毕竟就他一个练气的修为,混在一群筑就了灵台的人当中,显得格外醒目。 虽然知道重桀说的就是自己,但殷离的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早在七天之前,他就已经想到了这一幕了。 而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冲耳不闻,当做没有听见。 毕竟自己的师尊也是真人,重桀就算看自己不顺眼,也奈何不了。 显然,殷离的厚脸皮起了作用,重桀见自己的单口相声没有回应,顿时也没了兴趣。 但也没有恼羞成怒,毕竟能成为真人,这点气量还是有的。 没有再去过管殷离了,重桀继续开口说道。 “奉剑大典,三十年一度,乃是我玉虚山的一次盛会,也是向外界展示我玉虚实力的一个时机。” “千年之前,我玉虚山主与世俗王朝之主,定下了仙誓盟约,世俗王朝奉我玉虚为国教,每年进贡各种仙资,提供优质弟子。而我玉虚山则要每三十年遣弟子下山一次,助世俗王朝清扫境内妖魔鬼怪,荡平寰宇。” 作为大成国教,玉虚仙宗,重桀说话的底气很足。 特别是最后一句荡平寰宇,更是听得众人热血沸腾,恨不得立马下山,行斩妖除魔之事。 不同于旁人,此时殷离却十分冷静,彷佛周围的热血气息一点都没有感染到他,始终都不为所动。 其实回过头来看,前世的殷离也像现在他们这般,被几句激励的话语,几块虚画的大饼,就给热血得没边了。 殷离知道,重桀骗了他们,不,也算不上骗。 大成国毗邻千岭山脉,境内自然精怪丛生,妖魔横行。 就算是没有仙誓盟约,玉虚山为了炼丹,炼器,采灵,也专门会去杀那些大妖,大魔。 但相反的,修仙人体质清灵,对那些妖魔来说,同样是大补之物,胜过无数凡人。 对于殷离这些刚刚出山的人,外面的世界并不友好。 杀人者,人恒杀之。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练气弟子不会出山的缘故,因为没有铸就灵台,在那些大妖大魔面前,自保都成问题,又谈何斩妖除魔呢? “吉时已到,拜剑。” 等到众人稍稍安静些许之后,重桀大喝一声。 轰! 其身后长剑瞬间出鞘,直刺云霄,耀目剑光往远处山峰一引,顿时山石陨落,峰体颤动,露出了一口山洞。 嗡! 一道奇异的声响从中传出,紧接着山洞里飞出了点点寒光,犹如蝗虫过境,数之不尽。 剑,无数的剑。 在那剑光的指引之下,无数的宝剑从山洞中飞出,在众人的头顶上徘徊来去,时而成龙,时而化凤,实在震撼人心。 “落!” 又是一声大喝,只见重桀剑指一划,天上的无数长剑直刺而下,一把又一把的刺入大地中,在阳光的照映之下,耀眼极了。 这是殷离第二次看到这个场面了,但依然还是觉得震撼人心。 要知道这些长剑,每一把都是法器,可谓价值万灵,在大成国修仙界中,基本都是有价无市。 可这里却足足有上万把之多,可见玉虚山的底蕴了。 “咕...” 不同于殷离的二次观看,这里的其他人很多都是第一次参加奉剑大典,这等宏伟的场面,一生又能看到几次呢? “都听着,伸出你们右手来,运转玉虚正法于掌心之处,沟连起地上的长剑,且看你们缘分如何。” 重桀话音刚落,台下的众多弟子早就忍不住了,连忙运转起玉虚正法,生怕慢了半分,让别人抢了好东西。 不同于傍人的漫无目的,殷离缓缓的伸出手掌,淡白色的清光流转其中,眼眸紧紧的盯着一柄藏玉色长剑,喃喃说道。 “老伙计,来吧......” 第一百零六章 启幕(7) 延康元年,二月,春。 此时正值大成国先皇驾崩,新帝继位之时。 权力的交接,气运的动荡,使得一时间山河不稳,妖孽丛生。 而天灾,人祸,也通通过来光顾大成了。 这个立国千余载岁月的王朝,似乎也开始日薄西山了。 不过这一切,都与殷离毫无关系,此时的他,彷佛有些狼狈不堪了呢。 沧洲,玉阳府,一处山林间。 轰,轰...... 一声声巨响从茂密的山林中传开,其中还夹杂着阵阵兽吼声,让人听了就不寒而栗。 “畜牲,我念你修行不易,不欲杀你于此,现在离去,两安无事。” 穿过无数巨木遮盖,只见一嘴唇浅薄,丹眉星目的青年持剑而立,身傍清光环绕,犹如谪仙在世,气度非凡。 而这青年正是殷离。 自奉剑离山之后,殷离由于修为只练气之期,无法御剑横空而行,只能双腿跋涉。 又加上路途遥远,精怪丛生,用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才堪堪跨进苍洲境内。 可一个不小心,又给走进了精怪的领地当中,一翻争斗过后,一时之间竟然脱身不得,无奈之下,也只好好言相劝,不欲浪费时间。 吼,吼。 但殷离实在高估了山野精怪的灵智,没有系统的教导,完整的传承,它们甚至连妖力都不会使用,更何况听懂人言乎? 一声声的兽吼传来,只见那巨兽肤色雪白,身长十尺有余,更有数人之高,一动一行之间,皆有妖风跟随。 这正是那山林之王,猛虎山君。 那猛虎虽然依旧气势神勇,但满身的血渍,粗重的呼吸,说明了它并不轻松。 虽然殷离不过区区练气之境,但对付一尚未化妖的精怪猛虎,倒还不至于阴沟翻船的。 只是这猛虎虽尚未生出灵智,但血脉不凡,一身妖力虽然简浅,但气息纯正,并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对象。 “山君,修行不易,今日这一场无端争斗,实在是得不偿失,你看这样可好,我退后一步,以示歉意,若你愿意,就请让开道路。” 这一山间猛虎,杀之实在不易,反而可能增添无端变数,殷离便主动退了一步,以示自己误入其地界之过。 而那猛虎见殷离收起长剑,跨后一步,彷佛也明白了些什么,微吼了一声,随后便让开了道路,随后便钻入树林之间。 “还未化妖,确有几分人性,只可惜,我还缺一阵心之物,你的妖丹,正好。” 见那猛虎漏出背身给了自己,殷离冷厉一笑,早已积蓄良久的玉虚正法,在一瞬间加持于宝剑之上,犹如惊雷破空,直刺而去。 “吼...” 这突如其来的一记偷袭,岂能是未开灵智的猛虎所能抵挡,只见其悲吼一声,倒地抽搐一阵,便渐渐没了动静了。 “呼...” 殷离见猛虎终于倒下,也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看着眼前倒在血泊中猛虎山君,其腹部的长剑还在微微颤动着,殷离手臂不自觉的轻抖了起来,眼神复杂无比。 “我偷袭了它,它是无辜的,它没有罪...” “不,不,它是妖,妖就是妖,它肯定吃过人了,它不是无辜的...” “对,它该杀,该杀,我没有错,我是为天下苍生,是为了斩妖除魔!” 一次一次的轻喃,一次一次的论证,终于,殷离蹲了下来,抽出了猛虎腹部的长剑,鲜血跟着溅到长衫之上,血彤彤的。 破肚,开肠,取妖丹。 ...... ...... “师父,您就真的放心师弟一个人下山吗,他父亲的丹书铁卷或许在世俗有点用处,但我玉虚子弟对付的可不是世俗凡人啊。” 随着殷离正式踏进苍洲地界之时,玉虚云烟涯上,一老者一中年伫立于上。 老者自然是殷离的师尊,云霄子,而中年,正是云霄子的大弟子,杜子衡。 “子衡,雏鹰总有一天会飞翔天际的,竟然拦不住,又何不顺其本心呢。” 云霄子伸手抓住一朵飘零的雪花,任由它化落为水,积聚在掌心当中。 见云霄子这副模样,杜子衡当即就皱起了眉心,无奈的说道。 “可...可这也太早了吧,在等五年,不,三年,以师弟的资质,是绝对可以铸就灵台的,到了那时,再行下山,也未尝过晚啊。” “哈哈,三年?确实,离儿的资质的确不凡,就连洞主都曾称赞过,但他的心不在了,就算你强锁住他,又能如何?” 云霄子大笑了几声,手掌一屈,将掌心的积水流落到杜子衡的手心上,反问着说道。 水珠静静的躺在手心处,印照在杜子衡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幕又一幕的画面。 有殷离不好好修行,贪玩捣怪,被师父用戒条打手心的画面。 有桃李结果时,两人相约爬树摘果,却双双被人当贼追打的画面。 有对弈棋术,殷离耍赖连悔七子,确还是输给自己的画面。 有....... 一幕幕,一场场,十五载岁月的朝夕相伴,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 “师父,师弟这次奉剑下山,还是与往常一般,极于九年吗?” “当然,这是历代先祖定下的规矩,凡有弟子奉剑下山,以九年为期,一年需斩一妖,斩满九妖,即可回山。” 云霄子有些疑惑的看着杜子衡,自己这个弟子一向记忆出众,怎么会连宗门典籍都忘记了呢。 杜子衡听到这里,眉心皱的更加深了,心中暗想道,一年一妖,斩满九妖,这难度会不会太大了些了。 要知道妖可不是山野精怪,妖是开了灵智的,一般都有完整的血脉传承,或是先辈教导,它们懂的如何运用妖力,就像人族运用灵气一样。 它们还天赋异禀,自带本命神通,寿命比之修仙人也更加长久,可谓是优点众多,犹如上天的宠儿一般。 也正是这种种优点,成就了它们上古时期天地主角的地位。 虽然很快就被人族拉下了宝座,但没有人敢否认它们的强大。 一年斩一妖,对于殷离一个区区练气之境来说,确实犹如天方夜谭。 “放心吧,不光你这个作师兄的担心师弟,我这个师父难道就不忧心了?” “为师把阴阳镜给了他了,就算遇妖而不敌,也可保性命无忧的。” 云霄子见杜子衡眉心紧皱,知道他心境波澜起伏,于是缓缓开口的说道。 果不其然,云霄子此话一出,杜子衡顿时大惊,连忙开口问道。 “阴阳镜?师父,这可是我们云烟涯的镇涯之宝啊,师父你就不怕......” “怕?怕什么,怕离儿还会拿阴阳镜跑了不成?” 云霄子伸手敲了敲杜子衡的脑袋,竖眉瞪眼的说道。 “哎呦,师...师父,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主要是阴阳镜事关重大,让师弟带在身上,无异于小儿持金过市啊。” 假叫了一声,杜子衡摸了摸脑袋,神色虽然依然紧张,但胸口却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哈哈哈。” 云霄子大笑了几声,指着杜子衡说道。 “你能想到的,难道为师会想不到吗?我在阴阳镜上已经设了封印了,除非是到了他生死关头之时,不然没有几人可以看出这是一件法器。” ... ... “瞧一瞧了,看一看了,上好的皮草,冬天穿了不冷,夏天穿了不热。” “唉,这位小兄弟,我看你面色发黑,不久将有血光之......唉唉唉,你别打人啊你...” loubiqu.net “呜呜...呜,家中老父病故,无银两安葬,有那位好心人发发善心吗,买下小女子吧。” ...... 玉阳府。 这是位于苍洲边界的一座府城,因靠近千岭山脉,南来北往的商客众多,也算的上颇具繁荣了。 经历了数月时间的长途跋涉,殷离也终于来到了此行的第一站了。 数个月的荒山野岭生活,今日来到了这繁华地界,反而令殷离凭白多了几分不适感,只觉耳畔吵闹异常。 不过有了上一世的经历之后,殷离倒是很快便适应了过来,整了整上下衣衫,抬脚便向不远处的客栈走去。 “这位公子,您是刚从千岭山脉里面出来吧?是玉阳本地人?” 刚一抬脚,殷离身边就凑过来了一个半大少年人,神色恭敬的对着殷离说道。 殷离细致一看,就知道了这是当地的向导了。 玉阳作为一府主城,自然面积奇大无比,又加上南来北往的各种商客,如果没有一名当地人带领的话,还真一时半会去不了自己想去的地方。 “看你年纪也不大,对这玉阳府熟悉嘛。” 殷离此行来到这玉阳府,自然是有他的目的的,所以有一个向导的话,的确会方便不少。 那半大少年一听殷离这话,心中一喜,顿觉有望了,于是连忙开口道。 “公子,您别看我年龄不大,但自小便玩荡于城中,每条街道,每座铺子,可谓是烂熟于心了。” 半大少年说完之后,一脸忐忑的看着殷离,生怕从他嘴中听到拒绝的话。 因为他年纪不大的缘故,很多人都不会选择他作为向导,毕竟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嘛。 到了今天,已经快有大个月没有接到活了,所以当看到了希望,自然会有几分忐忑。 “好,你若是这么信心十足,那便跟着我吧,这是定金。” 殷离随手一抛,一粒碎银子便落到了半大少年的掌心里。 那少年人连忙稳稳接住,暗中掂了一掂之后,顿时脸色一喜,连连道谢不止。 “公子,看您刚才是想去住宿的吧,不用去前面那家了,它们已经满客了,我带您另外去一家?” 少年人很快就进入角色,尽力展现出了一名向导的作用。 而殷离当然不会在意这些东西,随意的点了点头,便跟在了少年人后面。 “公子,你看,这边一条街都是我们玉阳府的特色,到处是皮草,野味等等,全都是千岭山脉里面带出来的。” “还有这边,这是武者的拍卖场,里面卖的都是一些奇珍异宝,绝世武功,当然,像我这种人就进不去了。” “还有这里,这是......” 一路上走走停停的,少年人确实没有说谎,他对每一条街道,每一间铺子,甚至是哪个老板有几个小妾,有几个儿子,这种事情他都了如指掌。 “春来?字倒是写的不错。” 很快,两人穿过了一条主街道之后,终于来到了客栈。 殷离抬头看着牌匾上的几个大字,见其字自成一体,颇有几分飘逸之感,便随口夸赞了一句。 “这位公子,你言辞颇狂啊,林圣先生的字,既然只得了个不错吗?” 殷离话音刚落,只见客栈内有一头戴伦巾的灰衣中年大步踏出,那少年向导则一脸尴尬的站在其身后。 “林圣...” 一听到这个名字,殷离眼眸中闪过了一丝奇光,心中也微微有些喜悦。 “这位公子,不知是读的什么书,断的那本经呢。” 灰衣中年一踏出客栈,面色便不怎么友善,显然,殷离刚刚的言辞有冒犯到了他的偶像。 但左右不过只是一普通凡人,就算有错在先,殷离又岂会受制于人。 只见殷离面色一肃,袖中指诀一掐,双眼泛出了点点清光,犹如混沌中的闪耀星辰,看得那两人顿时便沉醉其中了。 “玉虚正法,摄心。”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而这玉虚摄心术,就是能透过这扇窗户,直达心灵的一门仙家术法。 一幕幕,一段段,不过短短十个呼吸的时间,殷离便已经看完了灰衣中年一生的记忆,也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我这是怎么了,眼睛怎么会这么酸?” 灰衣中年不过一普通凡人,又岂会明白仙家手段,只是止不住的揉捏眼睛,就连刚才殷离的失礼之处,都没有继续追究了。 而少年向导也趁机带着殷离进入了客栈,省得凭白惹出麻烦,坏了自己的口碑。 “掌柜的,掌柜的,我带客人来了,你可一定要给我照顾好啊,不然下次就不来你这了。” 一进客栈,空气中弥漫了一股檀香味道,但显然不是什么名贵檀香,殷离闻着颇有几分刺鼻。 而那少年向导显然跟客栈老板很是熟悉,言语之中带了些玩笑意味。 “呦,这不是我们的二牛吗,怎么,今天带着贵客来了?” 听到声音,掌柜的掀开门帘一看,就知道是来客人了,脸上顿时就挂起了一副热情模样。 玩笑了几句之后,少年向导显然也没有忘记自己的工作,上前一翻讨价还价,很快就谈拢了。 一间上房,一张独桌,几壶陈酒,价格也算十分公道。 殷离心情也是不错,随手又抛出了一粒碎银,当作了明天的定金。 “公子,那我就先撤了,明日清晨,我在楼下等您。” 待到殷离安顿清楚之后,天色也渐渐昏暗了起来,少年向导自然就向殷离请辞了。 而殷离盘坐在床榻之上,随口应了一声之后,紧接着就听到了门户闭合的声音,知道是少年人已经走了。 咚,咚咚。 时间过了一会之后,天色全部暗了下来,楼下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显然是又有人进来住店了。 静神凝听了片刻之后,殷离就没有继续在意了,天地之间的月华之气开始浓郁了,正是修行的最好时候。 但一个呼吸之后,殷离刚才还紧闭着的双眼,突然猛的睁了开来,眼眸中划过了一丝冷色,嘴角也轻轻上扬了一些。 空气中的劣质檀香味道,越来越,浓郁了起来...... 第一百零七章 启幕(8) 二月时节,夜色降临得很早。 玉阳府地处千岭山脉左邻,因精怪丛生,妖魔横行,所以等到了夜幕时分,常常都是早早宵禁,丝毫不见白天时分的半点繁华。 而今天,在这春来客楼中,殷离似乎运气很好,初次便碰到一些有趣的东西。 咚,咚,咚。 停歇了片刻之后,敲门声又继续了起来,彷佛这夜幕时分,客栈的生意反而更好了。 而随着一声声敲门声的传来,空气中劣质的檀香味道,也在此时越来越浓郁了起来,甚至已经可以影响到正常呼吸的程度了。 “有趣,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下手,愣头青?还是有恃无恐?” 殷离静静的盘坐于床榻之上,衣衫上覆盖了一层淡淡清光,将空气中的檀香味道远远隔离开来。 而就在这时,敲门声突然停止了下来,彷佛是觉得无人理睬。 “这位客官,小楼今天客满了,换一家吧。” 楼下传来了一道浑厚的声音,但显然并不是客栈掌柜。 殷离细细察觉了一翻,发现其气血沸腾,如无意外,应该是一名武者。 或许是听到客满了,门外一下子就没有了动静,但殷离却可以清楚的察觉,它,还没有走。 咚咚咚,咚,咚... 果不其然,敲门声再次响起了,而且还更加急促了起来,力道也越来越大了起来,像是恼羞成怒,砸起门来了。 “放肆,敬酒不吃吃罚酒,真当我刘横好欺负了。” 嘭! 话音还未落地,一声巨响从楼下传来,正是那刘横一脚便踢开了大门。 “躲什么躲,给老子滚出来。” 轰! 一声闷声清楚的飘荡开来,客栈周边十数米的温度陡然上升了起来,犹如白昼已经降临,烈阳当空了一般。 “武者,这是武者。” “没想到啊,这小小一个春来客栈,竟然有武者在里面。” 楼下传来的巨大声响,已经把熟睡中的客人都吵醒了过来,一个个都走出了房门,向大门外看去。 只见那刘横踩在门扉之上,浑身衣袍无风自荡,浑厚的血气离体三丈有余,一双虎目不停的扫视四周,彷佛是在寻找着什么。 “找到你了,给老子,滚出来!” 随着气血的泛散而出,周边的温度也越来越高了,而那不远处的黑暗当中,也在此时突然飘荡起一阵微风。 风初起,拳已落。 微风无声的划过夜空,但落在刘横的眼中,却是如此的显眼了。 轰! 含怒而出,拳势宏大。 随着一声巨响传来,众人尽皆目光一转,只见街道上的青石板早已破碎不堪,在刘横的一拳之下,碎裂四散。 “呜...呜呜。” 还没等众人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突然一声声哭泣又飘荡传来了。 那是一团浓雾,被黑暗笼罩于其中,如果不是刘横一拳将其逼出,寻常人等根本就发现不了。 黑影随微风飘飘荡荡着,传出的渗人哭声越来越低落了起来,彷佛是一个被抛弃的可怜孩童一般。 “哼,装神弄鬼,死了也不安分,今天我就让你魂飞魄散。” 刘横冷哼了一声,杀气十足的一步踏出,没有任何胡里花哨,又是简单至极的一拳打出。 拳还未落身,但拳风却早已刮出,凌厉的奔腾而去,将黑影周边的浓雾吹散的干干净净。 “嗬...” 宏大拳势之下,黑影彷佛也感觉到了危险,顿时就停止了哭泣,干涩的嗓子里面,发出了一道不似人声的音腔。 滴嗒...嗒嗒嗒... 那声音传出的一霎那,时间彷佛突然静止一秒。 而一秒过后,有水滴声传来了,一滴,二滴...... “啊...啊...” “啊...我的鼻子,我的耳朵。” 不,应该不是水滴的声音,而是血滴的声音。 随着一声惨叫响起,在场的众人,包括刘横,他们全都七窍流血了。 而那刘横彷佛是严重的一个,只见他还保持着出拳的姿势,但人却已经一动不动了,脚底下的血渍也越聚越多。 一秒,只是短短一秒,一名修炼有成的气血武者,竟然会因为七窍流血给活活流死。 “呜...呜呜。” 哭泣声再次响起了,但这次好像不再是低落了,而是充满了兴奋,欲望。 “鬼,鬼...这是鬼啊!” “不...我不想死,不要...不要吃我啊。” “啊...啊...” 刘横惨死了之后,春来楼里面顿时一片混乱,求饶声,惨叫声,恐惧声,充满了整个空间。 而随着混乱越来越严重,那黑影彷佛也越来越兴奋,从刘横的尸体穿透而过之后,飘飘荡荡的往大门处来了。 “冷静,冷静,大家冷静,这些邪祟一定不是无敌的,一定会有弱点的,大家都赶紧想一想,不能就这么等死啊。” 黑影越来越近了,恐惧也蔓延的越来越快,但这时反而有人站了出来,呼吁大家冷静下来,寻找一丝生机。 “对,对对,弱点...弱点,它们一定有弱点的。” “狗血,我知道了,黑狗血,它们一定怕黑狗血,快去厨房找啊。” “对,黑狗血,厨房...厨房,厨房在哪里?” 不得不说人类的潜质是无穷的,越到了危险之时,越是能够激发出来。 一片混乱之中,没有任何人组织,有人把桌椅等东西扔到了门口,试图阻击黑影的步伐,也有人快步去厨房寻找黑狗血,寻找这最后一丝的希望。 人生百态,此时此刻,尽皆落入了殷离的眼中,倒是让他一时间有些感慨莫名。 但他们的自作聪明,倒是让殷离凭白多了几分乐趣。 黑狗血? 确实,这种东西对付一些孤魂野鬼还有些效果,但底下这邪祟,显然就不在此列了。 能自由出入一府主城当中,在殷离看来,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修为惊人,比如一些千年鬼怪,能称王做祖,为祸一方的。 还有一种,就是有主之物,而且它背后的主人还背景不凡,不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是不可能不惊动奇士府的人。 显然,在殷离的灵识之下,这底下的邪祟并不属于第一种,那么就只能是第二种,属于有主之物了。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殷离此刻都没有出手的打算,只是一群凡夫俗子罢了,救与不救皆在一念一间。 若是上一世时,或许殷离早就仗剑而下了,但换了此时,却丝毫不见半分动静。 救了,或许能得到几句感谢之词,几道跪拜之姿。 但此行的目的不宜透露,殷离是绝不会因为一群凡人,而导致坏了自己的大计的,那就当真是得不偿失了。 ... ... “黑狗血来了,黑狗血来了,快...快让让。” “泼它啊,泼它,快泼它。” 不过短短片刻时间,黑影就已经穿透了墙壁,来到大厅里面,微微歪抬着个头颅看着众人,让人不寒而栗。 而楼上的众人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希望,端来了一大盆黑狗血,这平日里腥臭无比的味道,却在此刻显得如此好闻了起来。 刮撒的一声,黑狗血被倾盆倒下,速度很快,眼看就要淋透那黑影了,众人也满怀着希望。 “嗬...” 不过希望越大,失望自然也会越大,只见那黑狗血从天而洒,确实淋到了黑影,但是是穿透了过来,毫无作用。 扑咚! 显然没有人可以接受这个结果,无数人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神情低落到了极点,呆呆木木的,一片死气沉沉。 “啊...” 惨叫声响起了,地狱降临了。 只见那黑影包裹住了一个又一个的人,一点又一点的抽干他们的血液,最后还拉出了他们的灵魂,一口吞下。 2k小说 显然,这是不愿意给一个投胎转世的机会了。 斩草,还除尽了根。 “孽障,你该死!” 吸食了十数人之后,正当那黑影沉醉其中之时,突如其来的一声爆喝从街道上传来,倒是吓的那黑影抖了三抖。 “嗬...” 彷佛像是丢了面子一般,黑影恶狠狠的低吼了一声,转身朝楼下飘荡而去,它要吸干这个不速之客。 咚,咚,咚。 一道道脚步声从黑暗中传来,只见一头绑白带,双臂赤裸的九尺大汉走了出来,双眼冒火的看着黑影,显然是暴怒到了极点了。 “孽障,你竟然敢当街残杀百姓,吸食灵魄,我要是不斩了你,就妄修武道。” 狠话一放,只见那大汉双掌一立,顿时就浮现出一层金光,如同烈阳粘附其上,光明而又暴裂。 此金光一出,那黑影周边的浓雾顿时消散了大半,就犹如遇到了天敌一般。 大汉见黑影露出破绽,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直接便欺身而上,一掌覆盖而下,如同烈焰梵身。 “嗬...” 察觉到了危险的来临,黑影当然不会束手就擒,干涩的嗓子又是一道古怪的腔调发出,比之先前还要刺耳几分,瘆人几分。 但很显然,这次它失算了,碰到了一个真正的强者了。 那古怪的腔调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了,在那掌心烈焰的滋滋梵烧之下,就如同春雪遇到了烈阳。 嘭! 巨响传来,黑影倒飞而出,这一掌,它无法穿透。 “血魂?” 只见那黑影倒飞而出之后,周边的浓雾阴影也消散的干干净净了,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通体血色,双眼泛白,看着不过孩童大小,但却呲牙撩嘴,邪色十足。 “血魂,以阴体女婴之血供养,辅生人生魂以吞食,畜牲啊,如此邪气的血魂,到底已经残害了多少人啊。” 显然那赤臂大汉已经知道了这邪物的来历,顿时神情大震,怒气攻心之下,眼珠子都泛出血丝来了。 “孽障,你罪该万死。” 话音未落,只见那大汉的一双赤臂金光大放,还缠绕着丝丝烈炎于其上,一时威势无两。 刚猛,陵厉。 显然遇到如此邪物,那赤臂大汉已经无法克制自己了,这一出手就是无上杀招,势要将其打个魂飞魄散。 金光耀眼,烈炎梵身,血魂怕了,它要走,它要逃。 “嗬...” 又是一声古怪之极的腔调凭空发出,只是这一次,好像多了几分恐惧,多了几分急迫了。 “区区邪魅之音,岂可惑我心神。” “喝!” 随着那大汉一声的爆喝,血魂急迫之间发出的邪魅之术,顿时犹如阳春化雪,不堪一击。 “给我,死。” 那赤臂大汉一掌而下,血魂周边的浓浓邪雾早已蒸发了干干净净,就连垂死挣扎都做不到了。 一掌落,邪魂灭。 ...... ...... “呕...” 玉阳府城的一处豪奢宅邸中,一少年模样的人影正在参悟打坐,但随着血魂的烟消云散,顿时一口黑血喷吐而出,脸色惨白了起来。 “谁,究竟是谁,敢杀了我的灵宠。” 待到运转了几周法门之后,少年人的脸色渐渐又红晕了起来,彷佛无事发生一般,但嘴唇上挂着的丝丝黑血,却出卖了他。 “灵叔,进来一下。” 少年人神色寒意十足,一双眸子中也尽是厉色,显然,血魂的死,已经让他失去了理智了。 而在少年人唤声之后,一扇青檀大门被缓缓打开,一道人影似飘似行的,笼罩于黑雾当中,缓步走来。 “二爷,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但老奴建议,还是隐忍片刻为善。” 空灵的声音飘荡于房间之中,话语间的冷漠之意,让少年人的怒火更上了几分。 “忍忍忍,那到底要忍到什么时候,现在我的灵宠都被杀了,你还让我忍?” 少年人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一手掀翻了脚下的案几,咆哮出声道。 而那黑袍人显然也已经习惯了,只是微微避开了几步,态度虽然恭敬,但语气依然十分冷漠的说道。 “二爷,现在是敏感时期,少帝初登大宝,权力接替之际,必会拿人开刀,若是你一意孤行,就请先脱下这大日夜枭服。” 此话一出,少年人顿时就楞住了,低头看了眼身上的黑色玄服,神情也讪讪了起来。 沉默了片刻之后,少年人有些憋屈的开口道。 “灵叔,凭我们的实力,还用如此忌惮成国吗?要我说,就应该趁其气运不稳之时,给它一个突然袭击,说不定早就改朝换代了。” “幼稚,大成已经立国千年之久,其底蕴岂能简单的了?要是如此简单的话,大人早就已经......” “谁?” 黑袍人话还未说完,彷佛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周边黑雾一阵动荡,径直带着他冲出了房门。 而那少年人楞了一下之后,也一摆衣袖,迅速跟了上去,神情带着几分紧张。 院落中,一容貌俊朗的青年盘坐于石凳之上,一手撑着下颌,一手执着一枚黑子。 黑袍人一眼扫去,只见棋盘之上的棋子已经多了十数枚了,心底一沉,暗想道,恐怕刚刚的对话已经全被他听了去了。 “阁下究竟何人,夜入私宅,恐非君子之道。” “啪嗒。” 而那俊朗青年彷佛像是没有听见一般,自顾自的放下手中黑子。 月色渐渐落下帷幕,初升的朝阳爬上了云头,白昼降临了。 一手黑子,一手白子,俊朗青年下了一晚上,而黑袍人和少年人,便等了一晚上。 末子落下,旗龙已成,俊朗青年终于转过了头,微笑着看向两人,无邪而天真,让人顿生好感。 “玉虚元离,见过苍黄教的诸位。” 第一百零八章 启幕(9) “玉虚?” 黑袍人的瞳孔猛烈收缩一下,帽檐下的面容也不复往日的平淡了。 望着眼前这个俊丰神朗的青年,明明他嘴角抿着一抹微笑,但黑袍人却感觉到了一股压迫感。 “嘶...呼” “不知玉虚上仙驾到,三山有失远迎,实在是罪大末焉。” 黑袍人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完全收敛起了身上的气势,恭敬的行了一武礼,还顺带拉了一把旁边的少年人。 “啊...哦哦” 少年人被这么一拉,终于也反应了过来,也跟着行了一记武礼,脸色虽然有些不虞,但更多的却是好奇。 “苍黄七山灵的名声,殷某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俊朗青年自然就是殷离,先前报出的玉虚元离,仍是玉虚道号。 玉虚虽属仙道一脉,但传承于玄门道家,所以殷离自然会有自己的道号,只是平时不会经常使用,仅限于一些正式场合而已。 天德高无量,照明自古今,玄元闻见处,总合圣贤心,殷离便得了其中的一个元字,道名元离。 “不敢不敢,些许微名实在入不得上仙的耳,不知上仙为何驾临玉阳,若有需苍黄教之处,三山必竭尽全力。” 黑袍人见殷离受了一礼之后,也没有让他们起身的意思,只能继续弯着个腰,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为何?” “为斩妖除魔,为荡平寰宇,为天诛血魂,可否?” 殷离依然是一副微笑模样,但话语之中的淡漠之意,直接吓的那黑袍人抖了三抖,连忙上前解释道。 “上仙息怒,上仙息怒啊,此事全是三山监管不力,让那畜牲跑了出去,上仙放心,那些遇害的平民百姓,三山一定会补偿他们的。” “不,不管灵叔的事,此事全是我一人所为,我自一力担之。” 旁边的少年人看了这么久了,也大概知道了事情原委,知道眼前这人自己绝对得罪不起。 再听到三山把责任全担了下来之后,就算害怕,少年人也还是站了出来了。 “你...你乱说些什么,快给我回去。” 虽然有丝丝感动,但三山还是一把拉回了少年人,这个责任只能自己来担,他还没这个资格。 “啪,啪...啪” “好,好一副感人至深的画面,殷某入世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不过,你们真把我当三岁稚子了?” 唰! 清光一闪,长剑出鞘。 “呃......” 三山微微低眸看着脖颈下的悬空长剑,后怕的咽了一口泡沫,后背的冷汗瞬间就飙了出来。 刚才一听殷离自报道号,三山就知道这是辈分较低的弟子,顿时就计上心头。 根据以往苍黄教应对玉虚仙门中人的经验,对付这些年轻弟子,只有事事顺着他们,偶尔吹捧一二,再不然就上演一些戏码,他们总会上当的。 因为这些年轻弟子常年于深山修行,对入世根本没有经验,也不懂什么人情世故,属于最好骗的一种了。 苍黄教能够达到今日的辉煌,其实也是托了玉虚的福的。 要知道修行之人,他们自号为仙,自诩天生高人一等,以天地万物为棋盘,视世间苍生为刍狗。 就是这样的人,手里面随便漏点什么好处出来,都能够苍黄教吃好久了。 更别说他们手段神秘,战力冠绝它道了。 按照剧本来的话,以前从未出过什么差错,可是这一次,好像有些玩脱了。 “上...上仙,三山知错,知错了,还望收了神通啊。” 被长剑指着脖颈,三山一动也不敢动,只好哀求着叫道。 “无知凡人,怎不敬仙呢?” 殷离的嘴角依然挂着一抹亲和的笑容,手指微微一划,悬浮长剑瞬间下落,血色溅空。 “啊...啊啊...” 惨叫声响起,只见那三山的手臂早已脱落,而那滴血不染的悬空长剑,也重化为了一道清光,缠绕到了殷离的手指之间。 “灵叔,灵叔...” 随着惨叫声响起,少年人顿时被吓了一大跳,再转头时,三山竟然就被砍断了一只手臂了。 “我...我没事。” 三山阻止了少年人的包扎,艰难的低头捡起了断臂,神色惨白的恭敬说道。 “多谢上仙不杀之恩。” 而殷离只是笑了一笑,重新拿起了一枚黑子,盯着看了良久之后,才再次开口说道。 “你们苍黄教有什么目的我不管,做过什么事我也不管,今日我来,只有一事...” “......” “都明白了吗?” 待到殷离再次将黑子放入棋盘中,此行的目的他已经交待清楚了,由不得他们不答应。 生与死,一念之间罢了。 而三山听完之后,额头之上已经冷汗淋漓,神情惊骇欲绝。 他怎么也没到,眼前这看着并不大的修仙人,心肠会如此狠绝,手段会如此灭性。 但是他没有选择,他不敢赌,不能赌,苍黄教输不起。 “上仙尽管放心,七日之后的子时,必定完成谕令。” 三山深呼吸了一口气,心灵上的震骇,已经压制住了身体上的痛苦了。 而殷离得到了一个满意答复之后,也站起了身来了,屈指一弹,两道清光瞬间钻进三山和少年人的身体内。 “上仙,这...” 三山见少年人也没躲过去,连忙出声道,但只一个呼吸之后,身体突然传来了一阵变化。 只见清光入体之后,三山的断臂之处,伤口竟然马上就愈合了起来,痛感也消失了一干二净了,彷佛已经无事一般了。 而那少年人在清光入体之后,因为血魂消亡带来种种反噬,也在此刻恢复的完好如初了,脸色又红晕了起来。 “三天,我要三天看到结果。还有,转告你们的教主夫人,九仙一脉的人也下山了...” 话音未落,殷离便径直转头离去,身形犹如移形换影一般,只一瞬,就飘散于虚空之中,不见踪影。 只是石桌上的两根紫白色诡香,记录着殷离的来去。 ...... “唉...” 殷离走了快有半个时辰之后,三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独手撑着石桌上,神色苦涩极了。 而那少年人也靠了过来,慢慢扶着三山做到了椅子上,随后问道。 “灵叔,我们...我们为什么要...” “为什么?呵呵,因为他们是仙,他们很强。” 三山苦涩的抬起头来,轻抚着少年人的脑袋,平淡的说道。 望着少年人脸上的不明所以,还有气愤与倔强,三山心中暗暗做下了一个决定。 “今夜...你便赶紧出城吧,回成阳去,去找夫人,把刚才的事情告诉她。” “二爷,以后你要记住,这世界就像这副棋盘,我们都在进行着不平等的对弈,而赢家,只有一个。” ... ... “官爷,您行行好吧,我孙子患上急病了,要马上出城去找齐神医啊。” “官爷,我们这是张家的货物,行个方便吧,这是点小意思,不成敬意了...” “官爷...” “官爷...” 清晨时分,朝阳出升之际,无数人挤到了城门处,他们都是着急出城之人。 有气势逼人的城中权贵,有垂垂老矣的哀叹朽者,更有天南地北的行走商贩。 但不管是何人,何种身份,此时此刻,全都被挡在了紧闭的城门之中,不得自由出入。 “府衙有令,因城中有贼人妄为,故闭门三日,此期间之内,许进不许出。” 城门处的卫兵见人群越来多,不得不加贴了几张告示,上面还印着府令大人的官章,由不得众人不相信。 喧闹了一阵之后,众人也实在看不到出城的希望,只能骂骂咧咧的散了去了,平日里最繁华处的城门,反而一下子最是冷清了。 西街,贵阳楼。 “唉,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敢在城中放肆,现在好了,害的大家都受累,真该杀千刀啊。” xiaoshuting.la “可不是,这出不了城,就没有收入啊,家里几张口还等着吃饭呢,唉...” 做为西街最大的酒楼,贵阳楼一向是鱼龙混杂,平日里也是热闹非常,但今日受了闭城门的影响,反而难得沉静了几分,不见往日的喧闹之音。 靠近窗口处,一袭白衫的殷离正端坐在此,看着窗外的人流不息,听着楼里的百态纷呈,倒别有了几分雅趣。 而今日突如其来的城门紧闭,也正是殷离的手笔了。 不得不说,苍黄教虽然上不了什么台面,但其在凡世间的力量还是很强的。 只短短一晚上罢了,就能让一府首令盖上官章,禁门三日,也算有几分本事了。 “不过这样也好,倒省得一番麻烦了,林圣先生,棋盘已经铺好了,你,会落子吗?” 殷离双眼迷离的看着杯中清酒,无声的笑了,在窗外阳光的照射之下,画面很是温和雅致。 “砰,请问,这里有人吗?” 突然,一阵轻响传来,一道飒爽的身姿映入了殷离眼眸当中。 殷离细细一看,只见桌对面已经坐了一位年华少女,自顾自的拿起了酒杯,喝了一大口下去了。 “有人与否,你不都已经落座了吗?” 平淡的声音,温和的气质,再加上俊朗的外表,年华少女顿时就给殷离打了一个满分。 年华少女矜持的放下手中酒杯,歪了歪脑袋,装作仔细思考了一翻,然后开口道。 “有人,就当我蹭一杯酒,没人,那我就请你一桌酒。” “有趣,有趣,真是个妙人儿。” 殷离听到这有趣的回答,楞了一下,随后轻笑了数声,放下了一枚银锭,转身下楼而去。 棋盘已经铺好了,这城中之人,无非是一枚枚棋子罢了,与棋子交谈,岂不是多此一举? 见殷离没有犹豫,转身径直离去,那年华少女虽然失望,但也没有继续纠缠,凭白惹人笑话。 “哎,桐桐,怎么样怎么样,那小郎君说了些什么啊,有没有戏啊,是不是要准备三牲五畜,聘礼嫁妆了呀。” 殷离离开之后,不远处的案桌上走来了几男几女,嘴里还说着不着调的取笑话。 而那被唤作为桐桐的年华少女,顿时一脸羞恼的拿起酒杯砸了过去,但却被轻易躲了过去。 “哎呦呦,这还没成亲呢,就开始护犊子了,这要是......” “万琉琉,你还说!”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玩闹声响彻楼中,引来了无数关注的眼睛,让其他几名大男人格外尴尬。 “好了好了,别闹了,这不是在自己家呢,让人白看了笑话去了。” 终于,其中一稍微年长者站了出来,众人这才渐渐安静了起来,不过也没回去原桌,就落座于殷离的桌子了。 待小儿重新上酒之后,那年长男子见桐桐闷闷不乐的样子,于是开口道。 “怎么,我们的小霸王也会吃亏?这倒是一件奇事了啊。” “是啊是啊,桐桐姐,刚才到底是怎么了,我看你们都没说几句话。” 年长男子发话之后,马上又有人跟着起哄了,不过又惹得桐桐翻起了白眼。 “唉,都快别说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合我心意的,可惜,人家看不上我。” 难得看到桐桐无奈的样子,众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桐桐姐,要不我去找人绑了他来,直接入洞房怎么样啊?” “不行不行,人家桐桐喜欢真心实意的,依我看,就要创造各种偶遇,然后再来个美人救英雄,书里都这样写的呢......” “还是听我的办法好些......” 一个接一个的馊主意,直听的桐桐翻了无数白眼,大呼交友不慎。 不过就这样轻易放弃,显然不符合她小霸王的性格。 “李大哥,你有什么办法没有啊,教教我教教我。” 而那李姓男子楞了一愣,看着桐桐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顿时也苦笑不得,不得己开口道。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世间良伴无数,何必拘泥于一人呢?” 显然,这是个安慰性质的回答,桐桐哦了一声之后,神情又有些低落了下去。 那李姓男子见状,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来。 他知道,桐桐自小出身权势之家,又天资聪颖,深受长辈喜爱,一路顺风顺水的,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都会有人帮她摘来。 而这次却给碰了壁了,自然心有不甘,想要找回面子,所以才求教自己的。 但自己与她不过酒肉之交,又没有什么相求之处,何必要帮这种冤枉事呢。 而且刚才在暗处观察之时,见那神秘青年气质不凡,自有一翻风度,此等人物,绝不是普通人家能够培养的出来的。 要是成了还好,双方自然有谢意奉上,可万一没成,岂不是平白恶了两人,徒添麻烦。 想到此处,李姓男子当然不会再多言什么了,只是默默举起了酒杯,与众人开始酒水之乐了。 但没过一会,那桐桐心思不定,无心继续饮酒了,告了一声辞,便匆匆的离去了,只留下哈哈大笑的几男几女。 ...... ...... “爹爹,爹爹,你到底想好了没有呀,女儿好不容易找到一心仪良配...” 回家途中,桐桐时刻都无法忘记殷离的模样,只感觉自己平日里遇到的都是些粗鄙俗人,无人有殷离那般出尘仙姿。 虽说被人已经当面拒绝了,但在不甘作祟之下,竟然鬼使神差的求到了老父面前。 书房里,柳院此时也被雷的不轻了,谁能想到自己这刁蛮女儿竟然会来求自己,还是为了一个男人,这简直是... “胡闹,你一个女孩子家的,怎可...怎可这般呢。” 柳院是正宗的书香门第子弟,接受的都是儒门教育,虽说平常格外宠爱这小女,但这等人生大事之上,岂能容她这般胡闹。 见柳院吹胡子瞪眼的,柳桐桐也不害怕,反而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骄蛮的开口道。 “哼,你看青姐姐,容姐姐她们,都是自己为自己选的夫婿,凭什么到我这就不行了?” “还有,我大成自古以武立国,什么时候会在乎这些繁文俗节了,也就爹爹你,老古板的了。” 此话一出,顿时就气的柳院三尸神急跳,指着柳桐桐半天才憋出一句孺子不可教也,随后便甩袖而去。 “哼,你不肯帮我就算了,我去找哥哥去,去找林先生去,他们才不像你这么古板呢...” 第一百零九章 启幕(10) “堂主,您要准备的东西齐了,是现在就去布置吗?” 一处略显阴暗的书房中,三山静跪于长明灯之下,神态殷勤的双手合十,而一旁有人静静站立,听候着差遣。 “苍黄...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教主,您真的..是对的吗?” 这听来有些大逆不道的话,此刻从三山的嘴中说出,直吓的不远处那人抖了抖身影,连忙跪地俯首。 一翻动静之下,彷佛也惊醒了三山了,只见其有些颓唐的身影缓缓站起,伸手盖灭了长明灯,随后开口说道。 “二爷已经出城去了吧?” 长跪了一夜的三山,此时嗓声都有些沙哑了,但一提起二爷,还是尽量让声音温和了下来。 156n.net 而那跪地俯首的人影也不敢耽搁,马上回答道:“二爷于午时前已经出城,又有搬山五鬼随行,相必此时已在数百里之外。” “好,好,出去了就好...” “传我法令,凡苍黄弟子,尽数前来宾苑阁,还有,将这五件东西也要布置下去。” 话音刚落,地上突然就出现五件物什,那跪地俯首弟子抬头一看,只见其奇形怪状的,不由心中好奇道。 “堂主,这...” “做好你的本分,不该问的就闭嘴。” 那弟子被一阵训斥之后,顿时就闭口不言了,苍黄教等级森严,他可不想因为好奇就给丢了脑袋。 见那弟子拿起地上的几件东西离去,三山彷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样,颓唐的一屁股坐下,迷茫的望着地面,久久无言。 ...... ...... “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诚则明矣,明则诚矣...” “啪!” 柳府,一声突如其来的竹板声,穿插在朗朗书音中,也猛的惊醒了沉浸中的柳桐桐。 “哎呀...” 柳桐桐正陷落在自己的幻想当中,被这竹板一吓,顿时就蹦了三尺之高。 “二小姐,这段你会背了吗?” 柳桐桐只听得一阵幽音传来,随即转头看去,只见一头戴论巾,手持教竹的中年人正看着自己。 揉了揉自己的修长细腿,柳桐桐此刻早已经没了无名业火了,笑脸盈盈的开口道。 “林先生,爹爹不管我了,你也欺负我了...” 那中年人一见柳桐桐这可怜模样,也不上当,手里的教竹又拍了拍手心,温和的看着她表演。 “呃...” “就...就一下哦,疼。” 柳桐桐也早已经习惯了,见逃不过去,便弱弱伸出手掌,任由那教竹轻飘飘的落下,在掌心留下了一道红印。 一板打下之后,那林姓先生便缓缓的坐了下来,开口问道。 “怎么,今天还在思念你那心中情郎啊?” 饶是柳桐桐面皮过人,此时被自己的老师取笑,也不禁羞红了脸庞,不依不饶了起来。 林先生见柳桐桐这副模样,那里还不知道自己猜中了,于是也大笑了起来。 “情之一字,不知何始,不知何终,你也必然是要经历的,先生没有什么可以教你,只是告诫你一句,修身,便是养情。” 玩笑一翻之后,林姓先生不由的又开始教导了起来,但却并不使柳桐桐厌恶,反而还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小脑袋。 林姓先生见柳桐桐这认真的模样,温和的笑了笑,抚了抚她的小脑袋,继续说道。 “儒门有先辈曾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先生希望你能得到一份真挚的情感,但婚姻大事,还需父母之约,所以,你必须要去给你父亲道个歉,认个错。” “先生,我...” 柳桐桐还想反驳些什么,但林姓先生却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又说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的情况不同,你家是书香门第,圣贤子弟,你既然出生于此,就必然要承担起它的责任,维护起它的规矩,这是你的义务,也是先生的义务。” 柳桐桐一听到此话,顿时就楞了片刻,紧握着的粉拳也渐渐松散了开来。 片刻安静之后,柳桐桐终于回神了,坚定的点了点头,向着林姓先生鞠了一躬,随后便向后院而去。 而林姓先生安然受了一礼之后,温和的看着柳桐桐离去,心中不禁有些感叹。 自己这弟子虽然性子有些刁蛮,但悟性与资质都是上佳,若其不是女儿之身的话,还真是传授衣钵的上佳人选。 想到这里,林姓先生也不禁有些好奇了起来,到底是怎样的男子,才能让自己这么优秀的弟子苦思冥想,甚至不惜顶撞父亲。 笑着摇了摇头,林姓先生暗骂自己多管闲事,随后便坐起身来,收拾起了房间中的书籍。 但就是这一霎那,轰的一下,林姓先生的脑子就像要被炸开了一般,变的一片混沌了起来,浑浑噩噩的。 “青儿,师父同意我们的事情了,我们就要成为道侣了...” “师兄,玉虚山的人来了,他们说时间到了...” “师父,师父...您怎么了,您说话啊,您不要,不要抛下我们,师父...” “......” 一段段残破记忆,或美好,或悲伧,滚滚的流淌在这片混沌当中,犹如一个个鲜活的人生事迹。 而林姓先生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观看着,感受着,美好时笑上了一声,悲怆时哭上两句,彷佛他就是故事的主人公一般。 直到,混沌消散了,画面断裂了,他也终于醒过来了。 依然是熟悉的书房,依然是孱弱的身体,彷佛刚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林姓先生笑咧开的嘴巴,眼角残留着的两行清泪,却无时无刻不在诉说着发生了什么。 ...... ...... “上仙,城中已经一切布置妥当了,只等您一声令下,便可开始。” 房门外,三山弓腰低语道,声音显得格外麻木,犹如行尸走肉一般。 而此刻房内的殷离却完全没有心思去管他的想法,只见一枚青黑的妖丹漂浮在掌心之中,数条细小的白丝牵引着各各方向,更有条条道文铭刻其上,显得甚是玄奥。 “好,果然不负苍黄之名,倒也有几分本事,不过,我不希望再看到有人能离开这座玉阳城了。” 依然是轻柔无比的声音,犹如细细倾诉一般,但落在三山的耳中,却犹如恶魔咆哮一般,冷酷无情。 三山紧紧握了拳头,眼中有怒火闪过,但他半弓着的腰却更低了,恭敬的开口说道。 “三山谨遵上仙法令,请上仙放心,定不会再有一人,甚至一畜,出城。” “还有,夫人来信了,请我一定要向上仙问好,另外,多谢上仙的知会之恩,苍黄教定有厚报...” ... ... “萬物之中,最貴而靈。命生於道,性禀於一。物生之時,神乎清靜...” “上超三界,下拔幽冥。誦持禮念,無退前程...” “功成行就,必證長生。” 卧房中,殷离正在静诵道经,这是玉虚山每日的必修课程。 道经名为洞玄三华上经,是玉虚道藏中的一本,也是那钧道人所留下的传承之一。 重活了一世的殷离,此时再诵读此本道经,倒颇有了几分感触,也喜欢上了其中的一句。 功成行就,必證長生。 大荒很大,大到凡人用三生三世都走不出一州之地,那么长生,就是必行之事。 不死的手段有很多,夺舍,练傀,换魂。 但长生的手段,却只有一种,那就是修行,不断的修行, 直到海枯石烂,天地反覆,而你,却还长存于世,这就是长生。 为了长生,无数人可以抛妻弃子,长伴古佛。 为了长生,无数人可以前仆后继,风雨无阻。 而你,殷离,又凭什么不可以呢? 玉虚山山主曾经说过,修行讲究缘法,有缘了,自然就有法了。 而现在,殷离能够逆天重活一世,这难道不是缘吗? 既然是缘,那就应该有法,而这个法,就是今日的这盘棋了。 “滋...拉” 卧床之上,殷离猛然的睁开双眼,眼眸中一道电光一闪而逝。 时机,到了。 ...... ...... 贵阳楼。 “唉,这禁门令到底什么时候结束啊,我可急着出货呢。” “嘿,别说你那点货了,我前两天可是接了个大买卖,可这禁门令一下,黄了。” 府衙禁令已经下来三天了,城中到处是怨声载道的声音,可还是丝毫不见解除禁令的迹象。 这三天里面,有人想强闯城门,可被斩杀当场,也有人想夜渡栈道,但苍黄教高手的手段更加狠辣。 尸体越来越多,怨声也越来越强,府令都快渐渐压不住了。 毕竟玉阳城是靠山吃山的一个地方,这禁令一下,都不知道断了多少人的财路了。 要是一天两天或许还好,但连着就是三天,就算是府令,也会有人舍得一身刮的。 所以,府令撑不住了,求助苍黄教了,而苍黄教,自然就来求助殷离了。 “上仙,今日已经是第三日了,不知......” 房门外,三山恭敬的声音传了进来,带了几分询问的意味。 而殷离彷佛就像没有听见一般,只是静静的透过窗口,看着那蔚蓝的天穹。 三山见殷离没有任何答复,自然也不敢多言,只能静静的呆在门口,沉默不语了起来。 终于,过了良久,殷离开口了。 “缘,法,缘以成,法当至。” “轰...隆...轰...” 只见其话音一落,天穹之上有雷鸣降世,乌云遮蔽,浩浩若灭世之状。 “是你给我的缘,又何苦再想毁掉它呢?” 殷离面色扭曲的盯着天穹,语气中尽是质问之意,疯狂而又病态。 而天穹之上,彷佛有人回应了殷离一般,雷光越加刺眼了起来,电鸣也道道落向了大地。 “嗬...嗬嗬嗬...晚了,你阻止不了我的,这是你给的缘,也是你种下的果。” 瘆人的笑声从殷离嘴中飘荡而出,听的三山心中一寒,只想立刻离开这个地方。 但他从进来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没有机会,只见殷离手臂向后一抓,一股无形的力量直接困住了三山,使其根本逃脱不掉。 “既然来了,又何必要走呢?帮帮我吧,我会给你超度的。” 温和的声音传进三山的耳中,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温度,有的只是冷漠,彻骨。 “三合五行,以本为源,万咒万法,欲成自在。” “化生大阵,启。” 声声古老的道音自殷离口中吟读而出,虚空中的五行三合之力,纷纷都被什么东西吸引而出,游荡于整座玉阳城之中。 而那被困住的三山,只见有一青黑妖丹漂浮在他的头顶之上,更有数根细小白丝牵引着数个方向,为那混乱的五行三合之力指引着方向。 只待殷离话音刚落,道文开始浮现于虚空之间,环绕着三山层层旋转,而每一次的旋转,三山的白发便多上一根。 不过一瞬之间,一个气血浑厚的强大武者,竟然已经是白发丛生,面目仓老了。 “咳...咳咳...” 毕竟如今修为尚浅,就算用上了玉虚秘法,但施展如此大阵,还是太过勉强了一些。 不过此刻已经功成,这些倒都是些细枝末节了。 殷离擦了擦嘴边的血渍,淡然的走向窗口,冷漠的看着街道之上,口中喃喃道。 “林圣先生,我已经落子了,该你了...” ...... ...... “啊...啊...我的头,我的头好疼。” “血...血,全是血..不要...不要啊。” 街道上,房屋内,商铺中,此时此刻,整个玉阳城中,到处都是惨叫声,哭喊声。 有突然七窍流血者,有手脚断裂者,有头疼欲裂者,更有横尸当场者。 现在的玉阳城,就是人间地狱。 而这就是化生大阵,玄门的转生之术。 化生者,代表着化死而生,通常都是修行者延寿的一种手段,也素来被上天所厌弃。 众所周知,修行者修的是灵气,而且还是最纯粹的灵气,它们没有属性之分,所以会格外温和,最是适合滋养修行了。 化生大阵则不同,它要抽取的是虚空中的五行三合之力,只有这样,才能重炼化出造化之气,达到化死而生的目的。 此等逆天之事,自然会被上天厌弃,所以只要有布阵者,通常都会有天雷降下,企图灭杀于他。 但殷离此次布下的这座化生大阵,是不可能有天雷降下的。 因为他不会布成,也无法布成,所以这只能算是半完整体的化生大阵。 其中最重要的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重炼造化,他没有这个能力,也不会去做。 而缺少了这关键一步,当然就不算完整的化生大阵了,自然也就不会真正的引下天罚。 如果不重练造化的话,单单只抽离出虚空中的五行三合之力,这样会出大乱子的。 因为五行三合之力处于虚空之中,在一片混沌当中,它们常年都是狂暴不止的,就是修仙之人也无法直接吸取,更何况这些世俗凡人了。 轻者七窍流血,手脚筋断,重者灵魂消散,横尸当场。 而这,就是玄门的转生大阵,化生。 第一百一十章 利用(11) 五行五色,三合流转,人间,一片地狱。 此时的玉阳府,完全被笼罩在一片云雾当中,好似仙宫临凡,飘渺难寻。 而这,就是五行三合流转之下的结果。 天地灵气急速聚集之下,竟然隐隐压制住了红尘之气,这是难以置信的。 要知道,世俗界是因果交缠之处,红尘最盛之地,就算存在灵气,也会被其同化,污染。 这也是为什么,在世俗界中难寻仙迹的原因。 没有灵气,自然就不会存在修仙者,除非是历练红尘,或者游戏人生之辈。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而去,灵气充斥的越来越厉害,玉阳府,渐渐已经看不到烟火气了。 山压巷。 这是玉阳府最繁华的一条街道,平日里都是叫声嚷嚷的,但此时一眼看去,真就如个人间地狱。 156n.net 惨叫者,抽搐者,遍地不绝,让人不禁胆颤心惊,望而生畏。 但就在这人间地狱中,好像还有几道人影游荡其中,带来丝丝活人生机。 “林先生,怎么样了,他还有救吗?” 透过层层迷雾望去,只见有三男一女,正紧张兮兮的看着地上那瘦弱青年。 而其中有位中年大汉正对一位白发老者问道,语气莫名的有些悲怆。 “唉,林某已经尽力了,但他被这云雾缠绕实在太久了,体内筋脉尽断,神智也浑噩不清,撑不了多久了。” 随着一阵乳白色的光芒缓缓划过,白发老者痛苦的摇了摇头,轻轻放下了手中的瘦弱青年,抹了抹他的双眼。 但却没有任何人发现,那乳白色光芒在云雾中逗留的时间越长,竟然越来越稀薄了起来,就像被什么东西消磨掉了一般。 “哼,这些该死的云雾,只要吸收进去,就像疫病一样,不,简直比疫病还要恐怖。” 中年大汉怒哼了一声,赤裸的双臂也一阵暴起,彷佛随时就会砸下一般。 赤裸双臂,头绑白带,如果殷离在这里的话,就一定会认出他来,这正是那酒楼下力诛血魂的武者。 “炎大哥,你就省点力气吧,竟然先生都没有办法,那我们能怎么办?” “不过,道长您看出些什么了吗?这终究是怎么回事?” 四人中的年龄最小者,也是唯一的一名女子,此时劝慰的开口道。 而那女子口中的道长,着一身灰白道服,此时正双眼紧闭的感知些什么,神态凝重无比。 “我想,我们遇到麻烦了...” 片刻之后,灰白道人终于睁开了双眼,面色也尽是凝重之状,还带有丝丝惊骇,彷佛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 “怎么样了道长,你看到了什么...” 炎姓大汉迫不及待的追问道,而那林姓先生缓了一口气之后,也看向了这边,眼神中尽是询问之色。 灰白道人梳理了一下情绪之后,也知道事关重大,没有再继续卖什么关子了,随即开口道。 “这一路下来,我一直在用本门的神感术,探察周围的环境,但这云雾实在奇怪,竟然可以隔绝神识,所以一直都不太顺利。” “没有办法,我就只好以身涉险,主动去吸收这些云雾之气,看看它们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灰白道人说到这里,彷佛有什么难言之隐般,停顿了一下下,惹得众人心急如焚。 而那少女一眼就看出了道长的难处了,但此时已是人命关天之际,也由不得多想什么了,随即开口道。 “道长,人命关天啊......” “唉” 灰白道人天人交战了一会儿之后,最终还是继续开口了。 “这云雾不是别的东西,它们是灵气,天地灵气。” “灵气?天地灵气?这是什么东西?” 炎姓大汉一听这个陌生的词汇,疑惑的开口问道。 “灵气?”而那林姓先生一听之后,虽然也疑惑,但却似乎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彷佛曾经很亲切一般。 “灵气,乃天地之本源,万物之根基,也是修仙者的资粮。” 修仙者,简单的三个字,却犹如一声惊雷般,炸响在了几人的心头上。 虽然在世俗界仙迹难寻,但却经常可以听到他们的事迹。 比如有恶妖乱世,就会有仙人临凡,斩妖除魔。 又比如大成立国之际,曾有仙人降下符诏,赦令千岭数国,不得进犯丝毫,这才有今天的千年大成基业。 这一笔又一笔的仙人事迹,深深的种在众人心中,让他们不敢有丝毫的冒犯,更加不要说联想了。 灰白道人此话一出,直接就震慑住了众人,过了良久之后,那炎姓大汉才缓了过来,小心翼翼的问道。 “道长,不是我炎旷不信您,只是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仙人啊,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我们这玉阳府中。” 虽然话语依然恭敬,但灰白道人一下就听出了其中的质疑之意,顿时脸色就不好看了起来。 “哼,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不然我们都要葬身此处了。” “老道我出身青城道派,虽然只是武学道派,但往上数个七八代的,也曾经出过了一位仙人,正是他留下了一本手札,我才能知道这是灵气。” “手札?”炎旷眼中闪过了一丝精光,还想继续问个清楚,但却被林姓老者给打断了。 “好了,还是问问道长有什么解决之法吧,不然要不了一时半会,我也快坚持不住了。” 林姓先生在少女的搀扶之下,神态越来越疲惫了起来,那笼罩住四人的乳白色光芒也稀薄的厉害了。 被林姓先生这么一提醒,众人尽皆都反应了过来,此时可不是讲故事的时候,要是等到光罩没了,恐怕都得遭殃。 “根据本门祖师的手札记载,灵气乃至纯至净之气,且大多深藏于虚空之间,非洞天福地之所不可蕴之。” “如果记载没有出错的话,那我们玉阳就不大可能会存在灵气,那唯一的解释......” 随着灰白道士缓缓道来,众人神态也越来越凝重了起来,特别是那炎姓男子,脸色难看的开口道。 “仙?” ... ... 玉阳府。 自虚空之间的天地灵气被引动而出之后,整座城池就被云雾环绕其中了,处处充斥着绝望杀机。 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所有术法阵列必有其破绽之处,而这化生大阵,自然也不会例外。 不同于外界的茫茫重雾,杀机重重,城西的一处宅邸此时却显得格外祥和,平静。 “府君,殷某已落子多时,该你了。” 庭院中,有一白衫青年执黑子而待,又有一着黑玄华服者,执白子苦思。 院落中风和日丽,彷佛丝毫不受外界影响,更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束立在外,将那茫茫白雾排斥而开。 听到白衫青年的催促之声,那黑玄华服者也不气恼,淡笑了一声,随即放下手中白子,开口道。 “道友棋艺高超,唐某甘拜下风,倒是让道友见笑了。” “哈哈,此乃小道也,想府君日理万机,倒是殷某赢的不甚光彩了。” 白衫青年自然就是殷离,而那黑玄华服者,便是这玉阳一府城隍,因此殷离尊称其为府君之名。 一局落定,自然是该详谈正事了,只见那城隍面色陡然阴沉了几分,开口便问责道。 “道友出身仙道大宗,不想却行这残害黎庶之事,何解?” 唐皋身为一府城隍,神道高手,自有其威严气度,不说言出法随,但也有几分压迫可言。 只见其身后有黑雾浮现,内隐恶鬼嘶哮,彷佛一言不合就要出手护道,行天诛之事。 其实也怪不得唐皋如此激动了,要知道他身为一府城隍,又是修神道之人,最是看重这香火信仰之力。 而殷离倒好,一出手便拉了一整座城的人,根本就是在断唐皋的修行之路。 没有当场发作,天诛殷离,已经算是唐皋脾气不错了,养气功法到家了。 “唔...黎庶?左右不过些许凡人罢了,不识天数,不得天眷,府君何必如此动气呢?” 见唐皋这声势浩大的模样,殷离颇有几分不以为然,竟敢如此与玉虚门人说话,若是换了前世,早就一剑给他了断了。 但这番转世之后,对付这些旁门左道,殷离还是克制住了几分,言语之上会给他一些薄面,不平白得罪于人了。 “府君,我知神道修行不易,须香火信仰之力,这有尊檀香功德佛像,于法门寺传承千年之久,府君以为,可解否?” 不等唐皋继续发作,殷离袖袍一挥,只见一尊金身佛像落于石桌之上,耀目生辉。 唐皋定睛一看,顿时神情一泄,只见那佛像高不过三尺,却仿若重达万斤,上面浓郁的香火之气扑鼻而来,格外清香醉人。 细细的盯着这尊佛像,唐皋沉默了下来,神情有些纠结,而殷离也不催促,自顾自得倒上了一杯清茶,于一旁静观。 “法门寺...” 唐皋喃喃的嘀咕了一声,心中此时正天人交战呢,一边是满城无辜百姓,一边是名寺千年佛像,自己的选择究竟该是什么呢? 唐皋生前出自名门世家,虽然不是嫡子,但一翻运作之下,也得到了一个城隍府君的神职。 但也正因为出身名门,他也比旁人更清楚这个世界的真相。 别看刚才威风凛凛的,但玉虚山的人,他惹不起,更得罪不起。 玉虚钟,响九数,七州仙,岂敢违? 这是流传在大成国七州中的一句谚语,虽有些夸大之词,但也说明了玉虚仙山的强大可怕之处。 与这样一个势力去死磕,实在非明智之举,但...... “府君,何必良思如此之久呢?这佛像于法门寺中蕴养了千年之久,更汇聚了无数信徒的信仰香火之力,有了它,金身之位岂不可期耶?” 正当唐皋神色还在迟疑之时,殷离蛊惑般的开口说道,令唐皋身躯猛的一震。 是啊,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只要有了这佛像之助,自己必定可以修成金身,到了那时,区区城隍之位算什么? 再说了,就连数百年强大无比的法门寺都栽在了玉虚山手下,自己难不成还能逆天而为? 一旦有了这个借口之后,唐皋神情一下子就轻松了下来,对着殷离缓缓点头道。 “既然是道友一片心意,那唐某岂敢不受?道友,请...” “哈哈,府君雅量,请。” 见唐皋举起手中茶杯,殷离就知道事情成了,心中欢喜之下,也举起茶杯,与唐皋对饮了一杯。 黑雾消散,恶鬼沉寂,庭院中又恢复成了一片祥和,欢笑声不断从中传出,与白雾外的悲怆声交汇一起,谱写成了一曲乐章。 ...... ...... “林先生,我...我好害怕,害怕和爹爹,哥哥,程叔他们一样,我...” 街道上,一行人依然在不停的探寻着出路,而那少女搀扶着一面色苍老的老者,神情低落的说道。 那老者步履阑珊的跟着最后面,听到少女声的倾诉之后,也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少女。 此时若有人仔细看去的话,就会发现那老者面容竟然神似柳府的林姓先生,只是苍老了数倍而已。 而那轻声低语的少女,竟然也是酒楼中的英姿少女,柳府的掌上明珠,柳桐桐。 “唉,桐桐,你父亲竟然将你托付给了我,那我自然会护你周全,放心,先生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先生,你还没和我说这白光到底是什么呢,竟然可以抵挡这些白雾的侵蚀,好神奇啊。” 柳桐桐也知道此时不是矫情的时候,强打起精神之后,转移开话题问道。 而这个问题显然也不只是柳桐桐一人的疑惑,其他两人也很是好奇,只是碍于身份,不好过问罢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何,只是我受到威胁时,它们便会立刻浮现出来,好像在保护我一样。” 显然,林姓先生自己也并不清楚,也是一脸的疑惑。 但这话说出来,当然不会让别人信服了,众人脸色都有些异样,但迫于形势,也不好过于追究。 “快,你们快过来看啊,这里好像有东西,闪闪发光的。” 又漫无目的走了片刻之后,突然那炎旷大喊了一声,焦急蛮荒的,显然是有了什么发现。 绝望之下发现一丝生机,众人自然不会放过,连忙上前去,就连刚刚还步履阑珊的林姓先生都加快了几分速度。 “这...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第一百一十一章 利用(2) 自上古年间人皇定八荒,平四海之时,阵法一道传承已有千万年之久。 远有真仙临凡,布青穹之势,盖四海三荒。 近有玉虚出世,结九钟之数,灭千年古寺。 殷离当然没有本事布下这等大阵,但殊途同归,阵法永远都离不开五行之道。 若无五行生转不息,那便只是一空壳子罢了,中看不中用。 而五行之气却过于狂暴,也无法长留红尘世间,所以阵基之物,便是必备了。 只见林先生等人近前一观之后,便看见有一巨树伫立于半空之中,通体青绿,枝繁叶茂,其根须更是彷佛扎种于虚空中一般。 “青...青檀神树?” 正当众人瞪目结舌之时,那老道士突然一声惊呼,倒是吓的众人三魂去了七魄。 最后还是那炎旷反应的及时,一把抓住了老道士,急忙追问道。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连两个问题抛出,就连称呼都给忘记了,可见炎旷的焦急之情。 而这时林先生两师徒也反应了过来,纷纷神色期待的望着那老道士。 事关重大,老道士也不敢继续矫情什么了,连忙长话短说道。 “我在先辈的手札中曾经见过对此树的描写,岭南绝峰之处,有神树伫世,其高十丈之余,色绿而青,名青檀也。” “青檀?神树?那有没有它到底有什么用处呢,或者可以用来做什么呢?” 林先生很快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询问起老道士具体的细节。 但希望通常都与绝望相伴,只见那老道士顿时就苦着一张脸回答道。 “先辈的手札中只记载了了了数句,根本就没有详述啊,要是知道具体用处的话,我们现在也不会只是一个武道门派了。” 一听这话,众人尽皆难掩失望之情,好不容易有了线索,结果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过也正常,要是手札记载非常之详细的话,那么青城道派也不会只是一个凡俗门派了。 “咦,你们看,那些白雾好像...很有规律啊。” 正当老道士等人苦脸哀叹时,柳桐桐倒是心细如发,一翻观察之下,竟然察觉到了些什么。 “哪里哪里?”炎旷的情绪一下子又高昂了起来,努力睁开一双不大的眼睛,死盯着神树。 “你们看,那神树周边的白雾,是不是好像在循环一般,虽然很细微,但是却真实存在。” 众人连忙顺着柳桐桐目光看去,果然见那股股白雾环绕着神树,一圈连着一圈,再缓缓向外散发开来。 看到这里,众人哪里还会不明白,只觉得这神树就是罪魁祸首了。 “管它是什么神树还是妖树,看我一拳就给它崩了。” 炎旷本来就性子火爆,此时哪里还忍受得了,只见其气血顿时上涌,一股热浪迸发开来,唰的一声,便朝着那神树一拳砸下。 热浪迸发,拳势迫人,一时之间竟然将那白雾逼退了三尺有余。 但眼看功成之时,却又意外频发。 “住手!” 就在炎旷离神树不过区区一尺之时,有一道人影突然冒了出来,竟然也是一拳砸下,将炎旷顿时逼退了开来。 “来者何人?” 只见炎旷被逼退之后,还未等其站立脚跟,嘴上便大喝了一声。 林先生等人也是一时之间被震住了,炎旷可是此时的最高战力,竟然有人能逼退他,也不知是敌是友。 “奇士府,萧开,见过诸位。” ...... ...... “有趣,有趣,想不到区区一个穷乡玉阳,竟然还可以遇到奇士府的人。” “不过...终究只是棋子罢了。” 城西,宅第处。 依然是风和日丽的场景,依然是平静幽华的宅邸,只是城隍却不见了踪影,只徒留殷离一人盘坐其中。 棋盘上空空如也,棋子也尽入了铁盒瓮中,只有一面水镜静静漂浮其上,倒映着种种镜像,仔细看时,正是那林先生众人。 而这正是玉虚洞玄正法,水像衍生之术。 “时候也差不多,妖丹中聚集的生魄也够了,看来也该着手破开封印了,不然...” 殷离一面观察着水镜中众人的动向,一面摩擦着手中那面镜子,缓缓的诉说道。 春来楼,丙字一房。 自玉阳满城泛雾之后,这里就没有了丝毫生气,但奇怪的是,虽然没有了生气,却见不到任何一具尸体。 殷离自小修行玉虚正法,自然精通所谓神行之术,只不过短短片刻时间,便已经从城西之处来到了这春来楼。 “吱呀...” 推门声响彻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面,殷离顺着浓浓白雾往床沿上一看,只见三山已经跪瘫在了那里,面目苍老,白发满头。 一枚已经变的红彤彤的妖丹静浮其上,白雾环绕之下,彷佛有无尽的嘶吼声传出,摄人心魄。 fantuankanshu.com “苍黄七山灵,姣姣豪英杰,哼...不过区区浊世凡人,倒是好大名声。” 殷离长年修行玉虚正法,又得天地灵气洗练躯体,早已练就了一身修仙灵体,同浊世凡人相比,确实犹如云泥之别。 这就好像一个洁癖者,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在泥潭中打滚一般,实在让人难掩厌恶之情。 但前世宿仇未了,心誓未鉴,此时实在不是讲究的时候,殷离也不得不亲下泥潭了。 望着那红彤彤的妖丹,听着那千万生魄的嘶啸声,殷离眼眸中充满了贪婪之色,这可是一件重宝啊,只可惜...... 确实,以千千万万生魄练就的一枚妖丹,就算在修行界中,也是一件难得的至宝。 不知道有多少邪道,魔道修士抢着要,这对他们来说,乃是大补之物。 但殷离显然是不会如旁门左道一般,他炼就这妖丹,为的不过是冲开封印而已。 再说了,殷离身为仙道大派,玉虚门人,岂会如邪魔外道般,自甘堕落。 “阴极照生,阳极照死,阴阳镜呀阴阳镜,你废了我多大功法啊...” 缓缓拿出怀中的宝镜,殷离看着那阴阳交汇的镜面,心生了无数感慨。 ... ... “奇士府?揽天下奇人异士成一府的奇士府?” 老道士一脸惊奇的模样,大喊道,引得柳桐桐师徒二人也好奇不已。 待到众人目光转去,只见那人影只手掌轻轻一挥,周边十丈之内,那恐怖又粘人的白雾顿时消散一空。 白雾散去,那人影终于也露出了庐山真面目,只见其身着白墨麒麟袍,脚踏凌云重霄靴,面容刚毅,身材魁梧,真真乃一顶天男儿汉。 “奇士府缇骑萧开,见过青城派道兄。” 声音虽然不大,但自有其气度威严,一时之间不禁就威慑住了众人。 但可惜,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给奇士府的面子,炎旷显然是个暴脾气的人,直接便开口质问道。 “我知道奇士府,就是那个朝廷鹰犬嘛,但别人怕你们,我可不怕,你今日必须要给我一个说法。” 见炎旷又犯倔了,老道士连忙朝着他使眼色,但都被其给无视了。 而那萧开定睛仔细一看,倒是颇有几分意外,多少年了,竟然还有人敢冲撞奇士府。 愣头青?还是公子爷? 很可惜,萧开能看到的只有一张凌然迫人的脸庞,或许他只长了年岁,没长过脑子吧。 “说法?我奇士府说的话就是法,你,满意吗?” 霸道,强硬,独裁,这是柳桐桐此刻对萧开的全部印象。 炎旷也楞了一下,游历江湖这么多年,他素来听说奇士府的人霸道非常,是朝廷鹰犬中的犬。 可百闻不如一见,传闻果然不虚也。 “好大的口气,炎某不才,今日就来挑战挑战您这位缇骑大人。” 话音未落,身影早动,只见炎旷双臂一展,似惊鹏之势,朝那萧开疾驰而去,誓要一击而定。 而那萧开却犹如无事人一般,只是静静的看着炎旷表演,眼神中似有几分嘲弄之色。 这一幕被炎旷看到之后,其怒火更盛了几分,血气汹涌之下,竟然泛起了层层热浪,铺散而开。 “米粒之光,焉比皓月?” 不同于炎旷的声势浩大,萧开只是轻飘飘的一掌拍出,便直接无视了层层汹涌热浪,击打在了炎旷的胸膛之上。 嘭! 随着一道砸地声响起,炎旷浑身气血早已稀薄,无力的瘫倒在了大地之上,胸膛上还隐约留下了一道掌印。 “先...先天?” 老道士看了看若无其事的萧开,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炎旷,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脚下也往着萧开那边多走了几步。 对于老道士的举动,萧开也没有在意,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随后便抬脚向着不远处的炎旷走去,一派肃杀之意。 “缇骑大人,还请得饶人处且饶人。” 可就在这时,又有一道人影走了出来,拦在了萧开的面前,一双正气凛然的眼眸与萧开对视着。 那道人影不是别人,正是那面容已经犹如老朽一般的林先生,佝偻着身躯,却自有几分正气。 “你是何人,可知犯奇士府者,罪大当诛,你,敢违国法?” 萧开也并没有意外,只是笑盈盈的开口道,彷佛闲谈细聊般,但空气中的杀机又浓了几分。 林姓先生是一个教书先生,若论起道理言谈来,自然是不虚萧开的,于是回答道。 “国法无情,但却有理,林某只是一介教书人,尚知私刑为罪也,缇骑大人身为朝廷命官,岂会不知国法?” 身为一个读书人,自然是熟读大成国三史六律的,除谋逆大罪外,任何一个罪犯都要经堂审,报刑司,才能定罪。 只是奇士府背负监察天下之责,遇到的敌人无不是大凶大恶之辈,妖魔鬼怪一流,若是都照国法,那还要不要办事了。 “不错,不错,小小的玉阳城,竟然可以出先生这等人物,只恨时光不饶年岁,不能与先生早日相识。” 萧开彷佛妥协了般,一伸手就握住了林先生的手掌,狠狠的摇了摇,一脸的可惜可叹之色。 “呃...” 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完全就不符合萧开刚才的人设,林先生也只能一脸糊涂的回应着,和他商业互捧着,留下一旁风中凌乱的炎旷,独自哀舔伤口。 又是一翻话术之后,众人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林先生首先开口道。 “缇骑大人,不知你刚才为何阻止我等破坏这青檀神树,可是另有隐情?” 这时炎旷也稍微调息了一翻伤势,不过却不好意思开口,只能在一旁竖着耳朵,想听那萧开说出个一二来。 一提到了这个话题,萧开很快就不负了刚才的热情,神色肃重的酝酿了一翻,回答道。 “先生不修术法,不通武道,自然是不知道的,我们现在所看到的,并不是所谓的青檀神树。” ...... ...... “终于...有人发现了吗,可惜,已经晚了。” 阁楼中,殷离从水镜中看着众人的动向,知道阵基已经被看破了,但却丝毫没有在意。 伸手轻轻一点,那水镜直接掉落而下,变成了一滩水渍,沿着阁楼木板滑落而下。 “时候已到,阴阳镜,该你上场了。” 殷离单手一挥,只见有一宝镜漂浮而出,一面刻有山川河流,人影绰绰,一面刻有阴曹黄泉,鬼怪遍地。 山川蕴生,阴极而死,阴曹向死,阳极而生,这便是玉虚十三宝中的阴阳镜。 临出行之时,云霄子直接便把阴阳镜给了殷离,并且还设下了重重封印,以防有人看出阴阳镜的神异,生出杀人夺宝之心。 但是这一举动,却让殷离受制颇多,在接下来的计划里,如果没有阴阳镜的全力相助,他很可能会魂堕玉阳。 “师父呀,我知道您爱徒心切,可您至少也要告诉我一声啊,您这真人亲设封印,我要多费好多力气啊。” 殷离看着妖丹上方漂浮着的阴阳镜,神情有些苦涩。 他何曾想过要布下这化生大阵,收集无数生魄,只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罢了。 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还不知要多久才能铸就灵台,多久才能诛杀溟沧。 所以,为了手刃血仇,一了宿怨,无论是何种代价,哪怕死后堕入无间地狱,受千刀万剐,他也在所不惜。 第一百一十二章 利用(3) “我...我不想死,我家财万贯,我富甲一方...” “我是县府公子,我不能死,我要活着,活着...” “要死了吗,终究,还是见不到她啊...” “......” 阁楼中,殷离盘膝而坐,正神情凝重的控制着阴阳镜,此时是关键时刻,不得有一丝闪失。 但天不与人愿,那妖丹中积攒的生魄太多了,而且每个都是无故横死之人,其怨念更是极大无比。 虽然有阴阳镜的不竭相助,但总有些许漏网之鱼,这些怨念回荡在殷离的心神之中,让他根本不能全心全意。 “该死,到底还是失算了,想不到这些凡人的怨念竟然这般恐怖,就连阴阳镜都无法尽数镇压。” 勉强维持了半刻钟之后,殷离突然一口逆血吐出,神色也惨淡到了极致,强行镇压怨念,让他尝尽了苦果。 而就在殷离吐血的那一刻,阴阳镜也因为失去控制,渐渐停止了吸收生魄。 望着静静漂浮在妖丹之上的阴阳镜,和那逸散在半空中的生魄灵体,殷离眼眸中闪过了一丝犹豫,脑海中也一阵天人交战。 “溟沧,为了斩你,我可是费尽了心力,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啊。” 时不待人,殷离并没有考虑过久,为了复仇,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只见殷离手臂一招,一柄宝剑自须弥芥中唤出,剑光耀人,可今日却不得不要染血了。 兹拉! “哇...” 长剑在手,被殷离反手一握,猛得刺下,只见一抹寒光闪过,长剑径直穿心而过。 痛,无与伦比的痛。 血沫不停的从口中吐出,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了,在一刻,彷佛每次呼吸都成了奢望了。 但殷离却在强撑着,他又猛得拔出了长剑,弄得血渍四溅,而这一刻,疼痛彷佛都已经麻木。 “妖丹,对...妖丹...” 强打起最后的力气,殷离猛的一把抓住了妖丹,放到了心口的位置上..... 随后,黑暗降临了。 ...... ...... 玉虚山。 风雪的季节依然还没有过去,白皑皑的雪装铺盖在群山之上,为本就壮丽的山脉平添了几分高洁。 这一日又是无趣的一天,刘保保依然守候在了长灵殿前,望着远处的座座雪山,这是他每天唯一的乐趣。 玉虚山有七十二涯,一十三脉,其中有苦修大道,不享繁华者,也有庶务缠身,专营生计者。 而这长灵殿,就是隶属于庶务阁的一个俗务之所,当然,它更多却是被人称作生死殿。 正如其名,长灵殿犹如一座宫殿般大小,通体呈雪白之色,彷佛冰晶彻成一般,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寒意刺骨。 而这座长灵殿中并没有其他东西,有的只是无数盏明灯,它们有闪烁耀目的,也有尘灭暗寂的。 此时,若有人查看,就会发现,东南处有一盏长灵灯正一闪一烁,彷佛已经快要走完了它的一生,燃料即将耗尽了一般。 长灵,长灵,长命百灵的意思,而长灵灯,也就是每个玉虚山弟子的命灯。 灯灭,人死! ...... ...... “不是青檀神树?这...这怎么可能,手札不可能会错的啊。” 老道士显然有些一惊一乍,根本就无法相信萧开的话,否定手札的真实性。 彷佛早就预料到了一般,萧开也没有争辩什么,而是紧紧盯着神树继续说道。 “青檀神树长于岭南绝峰之地,属纯灵之根,凡人食叶一片,便可增寿十载,武修长炼树下,也可破境如神助。” “但很可惜,此树生来就不属凡俗之物,若沾染上一丝红尘气,立刻就会枯竭而死,所以,你们还认为这是青檀神树吗?” 萧开身为奇士府缇骑,显然十分了解这些神异之物,一翻话下来,顿时就建立起了众人对自己的信任。 fantuankanshu.com 不同于其他人的意志消沉,林先生思考片刻之后,紧皱着眉心问道。 “缇骑大人,此时也非讨论神异之时,不知缇骑有何办法,能化解这玉阳危机,解救万千百姓。” “先生安心,萧某既然身为朝廷命官,自然会竭力而为,但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对待林先生,萧开的态度显然要好上不少,看得一旁的炎旷呲牙咧嘴的。 不过在大义面前,所有人都放下了恩怨,纷纷表示自己会竭尽全力,只待萧开一声令下。 “好,既然大家相信我萧某,那萧某也就与大家坦诚相待了。” “其实这白雾的来历,萧某应该是略知一二的,一个月前,我奉令前来玉阳,本意乃是调查一伙反贼的踪迹。” “这伙贼人本来藏的很是严实,但不知为何,突然在数天之前,大张旗鼓了起来,在玉阳城中到处布置些奇异之物,最后还控制了府尊下令封城。” “虽然不知其中详细,但事态已然越发严重了,萧某无法坐视不理,随即出手阻止,但势单力薄,寡不敌众,最后还被这伙贼人扣上了一个江洋大盗的名头。” “可幸运的是,这番出手试探,也终于让我发现了些许虚实,从一贼人头目口中得知,他们是在布阵,还说是在替仙人布阵,不过真假难辨就是了。” 萧开缓缓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说出,其中牵扯的因果关系令众人瞪目结舌。 而仙人这个词,也是第二次出现在了众人的耳中。 “怎么,怕了?不过也不怪你们,毕竟是传说的仙人嘛,情有可原。” 萧开见众人久久沉默无言,袖袍下的拳头握了握,用戏谑的语气嘲弄道。 激将法一出,果然有了几分效果,炎旷首先站了起来,大喊道:“你大可不必如此,不就可能是一修仙士嘛,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对,虽然我不知道修仙士到底有多可怕,但是匹夫一怒,亦可血溅三尺。” 林先生拢起额前的苍苍白发,努力挺直下垂的腰杆,一脸坚决的说道。 一旁的柳桐桐见先生如此豪气,也不禁被感染了几分,默默的站到了先生身后,虽然没有说话,但依然可以感觉到她的决心。 而现在,只差一个老道士了。 “呵呵...想我老道也活了六十有三,可一生寸功未立,阎王爷恐怕都不想等我下棋了。” “那今日,我就与这仙人斗斗子?” ... ... 阁楼上,殷离气机全无的躺在了血泊中,青白色地板已经泛起了猩红之色。 一枚红彤彤的妖丹静静躺在胸口,那生魄的嘶啸,怨念的呐喊,彷佛已经通通停止了。 俗话都说,求赌成瘾者,无人可劝。求死心切者,无药可医。 殷离现在便是在赌,赌自己的赢面更大。 玉虚仙籍中曾经记载,凡生灵之属,死后必有灵体现世,或行六道,或留人间。 上一世中,殷离早就已经体验过了,只不过被那溟沧老贼生生炼化了而已。 而现在,殷离就要赌一把大的,拿自己的命来做一回筹码。 只见殷离气机完全散去之后,不过片刻时间,身体中突然抽出了一道模糊的影子,有些虚幻,但更虚弱。 犹如刚出生的孩童一般,那影子似乎对这个世界很是陌生,左瞧瞧又看看的,颇有几分顽皮。 也就在此时,静躺在胸口的妖丹突然暴起,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直接便将那影子吸了进去。 ...... 赤红色,猩红色,血红色,这是影子所能看到的全部色彩。 没有大地,没有天空,有的只是一片混沌,还有那寂声游荡的无数生魄... 影子彷佛已经早就预料到了一般,只是静静的盘膝坐下,手掐道诀,口中静念。 “我本太无中,拔领无边际。庆云开生门,祥烟塞死户.....” “初发玄元始,以统祥感机。救一切罪,度一切厄。渺渺超仙源,荡荡自然清......” 淡漠的诵经声在四方传开,瞬间便引起了无数游魄的注意。 游魄是没有灵智,此时全由一股怨念在支撑着,而殷离要做的,便是要以这‘玉虚救苦度厄经’来度化它们。 但很显然,怨念的出现就是因为殷离,静颂经文的效果好像并不大,反而还勾动了无数游魄的杀戮欲望。 猩红世界中,此时已经是一片混乱了,经文的颂念声越来越大,游魄的杀戮感也越来越强。 终于,一切爆发了。 “吼...嗬啊...” 随着一道不似人声的吼叫传出,游魄终于彻底癫狂了。 它们开始到处撕咬,大声吼叫,如同那山间野畜一般,毫无人性可言。 它们没有疼痛,没有知觉,一切只有最本能的扭打,杀戮,为这猩红世界更添了几抹色彩。 一边是玉虚高徒的声颂经文,一边是无数游魄的愚昧相残,此时的猩红世界中,倒也称得上一副好风景。 “大功告成。” 在这猩红世界中,时间已经失去了意义。 见那无数游魄已经无法自拔之后,殷离站了起来,淡漠的引动法诀,勾连起了外界的阴阳镜。 法诀一起,顿时混沌之上有一束毫光照耀而下,牵引着殷离的灵体,缓缓升空而起。 但这时却没人发现,一抹淡幽色的影子穿过了重重人海,忍受住了毫光的炙热,也跟随着殷离升空而起。 ...... 外界,阁楼上。 殷离静静的躺在地板之上,血泊完全浸湿了他的衣襟,不见半点平日里的卓然风采。 而那静躺胸口的妖丹,此时已经完全蜕去了红艳,只余下抹抹藏白之色。 “嗬...嗬...” 安静的房间中,突然一阵干涩的嗓声响起,平添了几分恐怖。 眼眸缓缓的睁开,殷离想要动弹动弹,但灵体出窍的后遗症实在太严重了,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控制身体。 不过此时已经无所谓了,最后的结果很是喜人。 看了一眼静浮空中的阴阳镜,殷离眼眸中满是笑意,它果然不愧为玉虚十三宝之一。 殷离的计划很简单,但却很危险。 因为游魄的怨念实在过于强大,根本无法全心炼化,于是殷离便行险了一把。 竟然无法镇压这些怨念,那么就让它们完全释放出来。 但肉体根本无法进去妖丹之中,所以殷离需要灵体出窍,这便有了他自尽的一幕了。 而殷离的最大筹码,就是这面阴阳镜,这能起死回生的玉虚十三宝。 “万事俱成,只欠东风,阴阳镜,就让你我主仆下上一盘大棋吧。” 不过片刻之后,殷离终于渐渐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迫不及待的就掐起了道诀。 他需要尽快的破开阴阳镜封印,因为化生大阵已经支撑不住多久了。 法诀一起,阴阳镜瞬间大放毫光,完全包裹住那枚妖丹,全力炼化吸收起了妖丹内的游魄。 而那些被欲望操控着的游魄,此刻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犹如春雪一般,只要被毫光照耀其中,瞬间便消融成了点点清灰,被吸收待尽。 没有了怨念的阻扰,只短短一刻钟时间,猩红世界便被扫之一空,游魄全数消亡。 待到阴阳镜毫光一收,妖丹也瞬间跌落而下,化作了一片粉尘。 但殷离此时的注意力却全数放在了阴阳镜身上,他知道,最关键的时候到了,成败在此一举。 果不其然,并没有让殷离等待太久。 只见阴阳镜突然猛烈抖动了起来,彷佛在反抗着什么一样。 道文,无数道文犹如附骨之蛆一般,从阴阳镜上浮现了出现,透露着阵阵玄奥气息,让人一见便心生向往。 “终于出现了,搏灵法文。” 死盯着镜面上的无数道文,殷离知道这就是师尊云霄子亲自写下的法文,但现在自己却不得不将其破开。 此时此刻,殷离已经完全插不上手了。 这是一场阴阳镜与师尊的隔空斗法,自己这点微末本事毫无用处。 但临到头来了,殷离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忧。 毕竟这可是尊号真人的修仙士,亲自写下的法文,凭这区区一城凡人生魄,真的能与之抗衡吗? 殷离的思绪越来越发散,而阴阳镜与道文之间的战况也越来越激烈。 朦胧的毫光想要挣脱无形的束搏,但那玄奥道文却如搏身之锁,甚至有了越锁越紧的迹象。 这注定是一场艰难的持久战,而胜负却没有人知道。 第一百一十三章 利用(4) 青檀树下,林先生等人围成了一团,各各面容肃重的听着萧开在说着些什么。 “天地万物有阴阳之分,五行之属,而这阵法也不会例外。” “与那伙反贼打交道时,我暗中就记下了他们布置的地方,发现都是以五行循环相生的道理布置而成,分别是东方震巽位,南方离火位,西方兑乾位,北方坎水位,中央坤良位。” “而我们现在所看到的这颗假冒青檀树,就是东方震巽位。” 见萧开这么了解五行八卦之术,众人尽皆感叹奇士府的博学多才,但了解归了解,能不能破阵还是另外一回事呢。 眼看着白雾越来越浓密了,但从林先生身体内发散出来的乳白色光芒,却越来越稀薄了起来,众人心中都不知觉添上了一抹阴霾。 五人之中,除去萧开是武道先天高手,有先天罡气护体,白雾根本无法伤其分毫。 但其余四人可全靠这乳白色光芒了,一旦林先生支撑不下去了,恐怕全部都要埋骨此地了。 “萧大人,五行相生的道理,我们都大致了解了,你能不能说说破阵的法子了?” 炎旷调养好伤势之后,虽然不敢继续跳刺了,但言语之间却总有几分不服输。 不过这也难怪,一个是江湖浪客,一个朝廷鹰犬,他俩注定就不会是一路人。 萧开撇了一眼炎旷,也不在意他的态度,继续说道。 “五行有相生之理,但也有相克之理,只要我们能破去这五个地方阵基之物,那这白雾自然就会消失一干二净了。” “我修武走的是刚猛路子,正属离火,由我去破西方兑乾位,如何?” 林先生略微思考了片刻,随即点头答道:“火正克金,这样是最好不过了,但有一个问题,我和桐桐根本就不通武道,如何是好啊?” “先生不必担忧,我观察你这光芒有段时间了,如果猜测不错的话,它应该属木行,不信你们看看脚下。” 萧开盯着乳白色光芒看了片刻,又蹲身抓起了一把土壤,随后对着众人说道。 虽然有些疑惑,但众人还是仔细看向了地面。 果不其然,在那光芒笼罩范围下,地上的土壤彷佛格外干燥一些,抓在手里竟然感觉不到一丝水分的存在,犹如黄沙一般,松散至极。 “缇骑大人果然好眼力,竟然能观察的如此细微,老道实在佩服!” “不就是眼睛好点嘛,有什么好佩服的...” 见其他人的关注点都在萧开身上,炎旷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只是声音小到如蚊子嗡声一般。 “现在木行和火行都有了,而道长你的话,我猜应该是水行吧,青城道派讲究的就是上善若水。” 萧开接着又把目光转向了老道士,颇有几分自信的说道,显然奇士府对些江湖门派很是熟悉。 果然,老道士苦笑的点了点头,神情很是干涩。 “不用猜了,也不用问了,我修的是苦禅金身,正属金行。” 炎旷显然不愿继续看萧开表演下去了,自己便给主动坦白了,干脆而又果断。 可炎旷话音刚刚落下,萧开的瞳孔便紧紧一缩,追问道:“苦禅金身?你从那里学来的,谁教你的。” 一连几个追问,倒是突然给炎旷问懵了,楞楞的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呼...抱歉诸位,萧某有些失态了,对了,现在金木水火都齐全了,就差土行,而柳小姐又不通武道,如何是好?” 萧开见众人皆一脸奇怪的看着自己,顿时就反应了过来,连忙扯开话题说道。 事关生死大事,这些细节末节很快就被抛诸脑后,众人纷纷思索起了萧开的话,寻求办法。 “萧大人,老道或许有一法,可以试试。” 沉默了片刻之后,老道士突然开口说道,众人一脸惊喜连忙问道:“快说说,快说说。” “我青城道派有四十二绝学,其中有一法,名画地为牢。” ...... ...... 云州,三青岭。 大成国共有七州之地,分别是沧,云,成,峒,羯,姥,莨。 这七州之地有帝京治所,繁华似锦,有门派林立,江湖风云,更有诸王分据,摇望玉冕。 但不管如何,总归人族之地,唯有这云州,却彷妖魔故土。 自大成建国以来,曾无数次讨缴过云州之地,但却无数次惨败而归。 有人究其原因,说是云州多大山大岭,不利行军,也有人说将士水土不服,战力低下。 但却始终没有人敢承认,他们奈何不了云州,更奈何不了这些妖魔。 云州虽然被划分为大成国土,但却不同他州,因为这里罕见人迹,就连官府都没有设立,唯一的一个云州州衙,还设在京都成阳,成了一清水衙门。 云州多大山大岭,而三青岭,就是云州边界上的一座大山。 此山常年云雾环绕,更有豺狼出没,除去一些靠山吃饭的猎户以外,根本无人敢踏入半步。 而在百余年前,曾有人于此山偶见仙女下凡,穿青带绿,于是便有了三青这个名字,一直流传到了今天。 但又有谁知道,他们曾见到的下凡仙女,却不属人类呢? 丘月洞,位于三青岭大山深处,这里是一群狐妖的地盘,也就是人们口中的仙女。 只见其洞口幽深,石壁上还写了两行大字对联。 上联曰:戊戌同体,腹中止欠一点。 下联曰:己巳连踪,足下何不双挑? 待片刻过后,不远处竹林之间,突有几女子挑担而来,其相谈言笑之间,无不媚色过人。 “叶姐姐叶姐姐,你说家祖最近到底是怎么了,倒喜上了山林蔬物了,对那心肝脾肺全然不爱了呢?” “多嘴,家祖的事情也是我们能议论的?小心你身上的骚皮子呢,讨打。” “赫赫,这不是有姐姐在嘛,姐姐哪能舍得妹妹受苦呢。妹妹那还有家祖赐下的几身皮子,最是适合我们维持这人身了,姐姐要不要去看看?” ...... 虽然长的个个美艳无双,但从她们口中说出的些许话语,却不禁让人寒颤微微。 也正如那书上所写,妖魔者,无情无义,无德无道。 随着众人挑担入洞之后,只见其高台帘珠内,卧躺着一位婀娜多姿的艳丽美人,这正是她们口中的家祖。 那美人见众妖入内之后,微抬眼帘说道:“收获何许?” 听这勾心肝魄的声音传来,众妖连忙下跪,那叶姐姐回答道。 “回家祖,今日时运转好,比之昨日多一倍哩。” 不待美人交待,众妖连忙将担中的蔬物倒出,里面尽是些野果蔬菜,蘑菇青薯的。 笔趣阁 高台那艳丽美人撇了一眼之后,也无甚表示,轻轻挥了挥莲臂,说道:“都去处理了吧,就按凡俗的做法。” 众妖不敢怠慢,答应了一声之后,纷纷起身向外走去,挑担的挑担,拿盆的拿盆。 而当众妖走后,高台那美人也站起了身,掀开面前的帘珠,露出了一张倾国媚城的脸庞。 望着洞口那明亮的黎阳,那美人显得有些心事重重,一双玉眉皱动之间,让人顿生怜意。 “圣郎,我已经等你三生了,这一世,我绝对会找到你的......” ... ... “诸位,再加把劲,很快我们就能从这白雾中走出去了。” “缇骑大人你倒是说的轻巧,这一路下来,都快走遍整个玉阳城了,我们年轻倒是没事,可也要考虑一下林先生他们啊。” 留同巷,萧开一行人正紧赶慢赶的去往下个地点,从众人神态之中,可以清楚察觉出一股疲惫感。 自青檀神树下开始,这一路下来,萧开等人已经破掉了数个阵基了,分别是木行神树,金行昙钵,火行祭台,土行假山,可谓是战果累累了。 但五行循环相生,只要阵基还存在哪怕一个,这个大阵就还能维持一段时间。 萧开赌不起,其他人也赌不起,没有人知道会是多久,一天?一月?又或者一年? 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还是这满城庶民,都必须要速战速决。 “炎大侠,不必担心我们,玉阳是我的家,可如今它受难了,我必须要帮它。” 林先生脚步不停,一边维持着乳白色光罩,一边奋力跟上大家的脚步,其苍老的面容让众人格外刺心。 “先生高义,萧某实在佩服,待功成之时,一定要与先生大醉三天。” 林先生一翻诚言出口,前头领路的萧开顿时心中敬佩的说道,脚下的步伐也慢上了几分。 ...... 玉阳府,芒河。 这条自西过南的滚滚长河,已经静静流淌了无数岁月了,更养育了玉阳城的无数百姓,它就是玉阳城的母亲河。 相传,前朝靖国时,有诗仙王潼路过玉阳,见芒河波澜壮阔,顿时心生豪感,提笔便写下了一篇千古诗文。 其诗曰:秋风黄鹄阔,春雨白鸥闲。云际青如粟,河流接海山。 而这篇名诗,如今便刻画在了芒河边的巨石上,时刻供后人观瞻仰望。 但今天,就是这么一个圣地,竟然被人站在了上面,当成了一个休身之所。 “玉阳府?王潼题?呵呵呵,王潼这小白脸竟然都成诗仙了,圣郎果然说的对,世人何其蠢也。” 一袭淡青宫装,一双媚国眼眸,巨石上站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三青岭丘月洞之主,青坔。 早在数天之前,青坔就已经感觉到了那个他的气机,但地点却深在人族腹地,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可想。 不过为了那个他的回归,青坔不得不回去了青丘仙山,求了一道匿身之法,一张大挪移符。 但做为交换,代价也是很残酷的,她被废堕了妖骨,永世逐出青丘。 众所周知,人修一口气,妖修一根骨,而现在妖骨被废堕,也就意味着青坔将永远停留在这个境界,永生都不能存进。 这对任何妖修来说都是无法接受的,但青坔却好像完全不在乎一般,此时脸庞之上,也不见丝毫颓靡之色,有的只是浓浓喜意,即将见到爱人那般的喜意。 站在这巨大石岩上,望着远处的玉阳城,青坔的眉头突然紧紧皱了起来。 那笼罩全城的白雾,让她很眼熟。 “对,不会错了,这就是灵气,但怎么可能呢,玉阳城不是红尘烟火之地吗?怎么可能会有灵气的存在?” “难道是圣郎提前回归了?不可能啊,老祖宗卜算的日子还没到呢。” 毕竟身处在人族腹地当中,青坔也不敢肆意妄为,若是让那些个练气士察觉到了,那自己这几天的素菜蔬物岂不是白吃了,匿身之法也白求了。 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的青坔,索性也不去想了,直接御风而起,朝着那玉阳城而去。 虽然忌惮那些人族练气士,但自己一方妖主的实力也不是吃醋的,实在不行,就搬出青丘仙山的名头来,想必也可全身而退。 御风术素来以快闻名,不过盏茶功法,青坔便已越过了城门,伫立在了门楼之上,观望着城内的动静。 但就是这接下来的一幕,直接便让她膛目结舌,妖躯都微微有些颤抖了起来。 那无尽白雾之下,一个个,一片片,甚至是一堆堆,青坔很清楚这个词,它叫尸体。 不,应该不全是,青坔一眼看去,里面还有半死不活的,痛苦大喊的,抱头惨叫的。 青坔是妖,而且还是吃人的妖,但眼前的这一幕,她却从来没有见到过,彷佛地狱出现在了人间一般。 “呼...” 深深呼吸了一口,青坔极力压下了心中的震撼,一双美目闪烁着神光,静静的观察起了浓浓白雾。 “这...这是五行三合之气,谁,是谁在重炼造化,逆天改命?” 出身青丘仙山的青坔见识广博,很快就识得了白雾的真面目,但却更加震惊了起来,毕竟这可是重练造化啊。 世间之气共有九种,它们分别是红尘气,混沌气,灵气等等。 其中灵气有五行之分,而混沌气则有三合之分,将这五行三合融合之后,便可施展大神通,重练造化气,从而逆天改命。 这也是为什么青坔震惊的原因,要知道能重练造化者,无一不是仙家大能,妖族之王,再不济也要是自家老祖宗那般的人物。 如而今自己却闯入了这么个地界,换了谁来,也得心肝颤抖不是。 “不对,重炼造化之术只有玄门才有,这里可能会出现呢?还有,这些五行三合之气混乱不堪,根本也不可能融合到一起去,更别说重练造化了。” 青坔属狐仙一族,生来便思维敏捷,虽然很快就看出了不对劲,但心下还是犹豫不定,这是狐仙一族的胆小怕事。 “青坔啊青坔,圣郎现在还在这城中生死未卜,你到连个小小五行三合之力都怕了嘛?” 嘴里喃喃的自问了几句,青坔瞬间便压下了心中的犹豫,神色坚定的散出了妖识,探查起了城里的一静一动。 虽然狐仙一族生来便胆小怕事,但到了此时,青坔也顾不得许多了,全力放开妖识,只为尽快找到心中的那个他。 而就在青坔全力放开妖识的一瞬间,春来楼中也突然有了动静。 殷离缓缓的睁开眼眸,望了一眼膝上的阴阳镜,嘴角渐渐牵引起了一抹微笑,嘴中喃喃的说道。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竟然还来了只千年狐妖......” 第一百一十四章 利用(5) 玉阳城,花街口。 这里是一条充满污秽,血腥的街道,玉阳立城千余年以来,不知道有多少死刑犯在这里掉了脑袋。 没有人愿意靠近这里,更没有人喜欢这里,但今天,却好像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透过浓浓的白雾,几道人影急冲冲的靠了过来,对地面上的污秽,菜渣,全都视而不见。 “先...先生,这里真的会是萧大人说的北方坎水位吗,这不是刑场吗?” 不速之客正是萧开等人,而这里,就是他们最后的一站了,北方坎水位。 柳桐桐从小长在玉阳城,那里会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顿时就有了几分胆怯,紧紧抓住林先生的手臂问道。 柳桐桐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这个人迹罕见的地方,也是落地可闻的,没待林先生开口,萧开便主动开口回答道。 “柳姑娘且安心,此地虽为刑场,但却正处坎水位,萧某的预料决计不会出错的。” 已经是最后的一处阵基了,众人的心态也轻松了许多,就连炎旷都没有站出来反驳萧开的话了,显然已经对他建立了几分信心。 看到萧开这么自信心,柳桐桐一路绷紧的神经也松懈了许多,倒有闲心到处看了起来,显然这个地方让她充满了好奇心。 “给我,撒手!” 可闲暇的时间可是会出现各种意外,下一瞬之后,众人只听得一声怒喝传来,眼帘中突然出现了一道光刃,直斩柳桐桐而去。 快,这是奇快无比的一刀,在这一瞬之间,根本没有人可以阻止得了,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它斩向柳桐桐。 泚拉! “滴...哒哒...哒...” 众人心绪急转之间,光刃早已斩下,但回头一看,想象中柳桐桐惨死当场的画面并没有发生,反而颇有几分戏剧化。 原来就在千钧一发之时,林先生竟然挡了上去,而那光刃显然也没有预料到,急停之下,还是划伤了林先生的额头,鲜血淋漓的。 “圣郎...圣郎,你无事吧,你冲出来干什么,你不要命了吗?” 见到林先生以身挡刀,白雾中急速冲出一道人影,瞬间便搀扶住了林先生,口中还喃喃质问道。 “这...这...” 看到眼前这一幕,再看看地上那巨大的刀裂痕迹,众人都有些傻眼,一时间都理不清状况了。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的,最后还是萧开第一个站了出来,抱拳说道。 “这位...姑娘,不知你是何人,为何突然出手袭击我等,又与林先生是何种关系?” 话语之间虽然还算客气,但其质问的意思一目了然,显然要是得不到满意的答案,萧开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但很可惜,那人影彷佛没听见一般,根本没理会萧开,只是手忙脚乱替林先生擦拭伤口。 “这...这位姑娘,你我素不相识,你这是为何?” 所幸伤口不深,林先生也无甚大碍,稍微调息一翻之后,便阻止了那宫装女子的动手动脚,开口说道。 此话一出,岂不料那宫装女子突然楞住了,接着缓缓抬起头来,撩开眼帘处的长发,对着林先生深情说道。 “圣郎,你...真的不记得青儿了吗?” 轰! 看到宫装女子露出脸庞的一瞬间,林先生脑海中闪过了无数词,如秀雅绝俗,如清雅高华,如新月生晕,更如花树堆雪。 美,这是一种极致的美。 而林先生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心灵更是震撼无比,只楞楞的盯着那双如同一泓清水般的眼眸。 “姑...姑...姑娘,男女授受不清,授受不清。” 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之处,林先生连忙站起身来,与宫装女子拉开了一段距离。 但不知为何,在刚刚的这一瞬间中,林先生感觉自己的心灵变得特别宁静了下来,彷佛只要看到她,就会心安一般。 “老祖宗果然没说错,你的真灵在轮回中受到了磨损,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你放心,我会帮你的,我们之间的一切我都不会允许你忘记的。” 宫装女子见林先生这副模样,眼眸中闪过了一抹失望,但很快就又充满了坚定,她一定要治好他。 只见宫装女子不顾林先生的反抗,一把拉着他盘坐而下,单手结了一道印诀,口中还默念着什么。 而萧开等人一见这情况,哪里还能坐的住,纷纷喊道住手,甚至连称呼都变了。 “妖女,尔敢?” 身为奇士府的缇骑,萧开岂容有人在自己面前行歹,只见其手掌一抹,手心之上瞬间出现熊熊烈火,直往那宫装女子拍去。 “无知凡人,滚。” 眼看着烈火梵身,那宫装女子也不避不躲,只是睁开双眼撇了一眼,一股无形的力量顿时爆发而出,直接将萧开击飞出了数丈之外。 嘭! “咳...咳咳...” 一阵灰尘荡起,只见萧开半躺于大地之上,其面容惊骇,口中还鲜血狂吐,狼狈不堪。 “萧大人,萧大人...” 老道士连忙过去搀扶起了萧开,心中也是惊骇无比,要知道萧开可是武道先天的高手,一人可敌千军的存在,可此时却被一个眼神扫飞,容不得他不惊骇啊。 强行压下了心中的震撼,萧开艰难站起身来,抱拳行了一记武礼,说道。 “不知是哪位前辈驾临,奇士府萧开冒犯了,望前辈见谅。” 人在屋檐下,也不得不低头,萧开并不是一个铁憨憨,果断的自报了家门,并且赔礼道歉。 果然,那宫装女子听了之后,面色也缓和了许多,单手结印按在了林先生的额头上,开口说道。 xiaoshuting.org “本座无门无派,闲散一个罢了,倒是你们奇士府好大威风,也不知慕容归元那小子是怎么调教的。” “慕容...归元?” 一听见这个名字,萧开顿时眼角一跳,这是沧州奇士府的总缇骑大人,在对面这人口中竟然只是小子? 沉默了片刻之后,萧开还想说些什么,但一声轻响突然传来,如同剑嗡之声一般,令他神情又是一紧,连忙转头看去。 而入目所见,却令他心神顿时一恍,生出一阵向往之情。 只见远处有一人影渐行渐近,而其所到之处,那浓浓白雾如潮水般滚滚散开,如同神仙临世,万民避退一般。 “玉虚元离,恭候青丘仙姑多时矣。” ... ... 一袭长白道衫,腰坠血心墨玉,清秀的脸庞上永远挂着一抹温和笑意,犹如谪仙贵公子般,让人一见之下便心生好感。 这从白雾中漫步走出的人影也非别人,正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者,殷离。 “玉虚元离,恭候青丘仙姑多时矣。” 殷离从白雾中踏出身影之后,一一对着在场众人点头问候,而对那青坔更是行了一记道礼,丝毫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而萧开等人虽然不识来人,但见殷离于白雾中还能如此从容,自然也不敢怠慢,也纷纷起身回礼。 唯独只有那青坔依然盘坐不动,还一把把想要乱动的林先生拉下,这翻对比之下,自然又让人难生好感了。 “本座道是谁呢,竟敢于人族腹地布下如此杀阵,原来是玉虚山的小崽子,倒也难怪了。” 青坔对殷离的示好显然不屑一顾的,话语之间也充满了阴阳怪气,直接便道破了殷离的伤天手段。 “杀阵?玉虚山?” 青坔此话一出,萧开等人顿时就抓住了几个关键词,纷纷转头不可思议的看向殷离,脚下的步伐也远离了许多。 见青坔如此直接,殷离也没半点慌张,只是苦笑的摇了摇头,彷佛极其无奈的说道。 “仙姑真是一张厉嘴啊,不过想要凭借一句话就栽赃到殷某的头上,未免太过有失考量了?” “还有你们,真是愚昧至极,妖孽的话竟然都相信,尔等岂不妄为人族?” 先是反驳了青坔的话,后又身正严词的质问起了萧开等人,殷离可谓将一派仙山高徒的风范,演绎的淋漓尽致了。 “妖...妖孽?” 话音刚落,众人一听如此巨大的信息,尽皆都有些心肝胆颤。 毕竟那是妖魔,在这个世界上可谓是声名狼藉,能止小儿夜啼的存在。 “对,她肯定就是妖魔,她刚才还要杀我来着。” 就在众人犹豫不定之时,柳桐桐突然跑到了殷离的身后,一脸紧张的抓着殷离的衣袖,大声喊道。 “大哥哥,大哥哥,你...你还记得我嘛,贵阳楼啊,我喝了你一壶酒的那个。” 殷离微微侧头,看着身后这个英气勃发的女孩,心中也有几分印象。 于是微笑的点了点头,伸手抚了抚柳桐桐的长发,温和的说道。 “当然,有人,就当我蹭你一壶酒,没人,那我就请你喝一桌酒。” “嗯嗯嗯,我就是这么说的,想不到大哥哥你还记得啊,大家快过来啊,她肯定妖魔啊,林先生,大哥哥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人啊。” 柳桐桐见殷离还这么清楚的记得,心中早已不知喜悦成了什么样,连连对着众人喊道。 而萧开等人见殷离与柳桐桐相识,心中戒心早已放下了八成,此刻也全部站到了殷离那边,眼神不善的看着青坔。 “你坐下,别跟着掺和。” 青坔的脸色早已经是一片铁青了,再见自己情郎也一脸害怕的看着自己,心中怒火更是无处发泄,只好死死压住了林先生,不让他乱动。 若论揣摩人心,十个青坔都不如殷离,毕竟妖讲究的是拳头大者为王,哪有这么多弯弯道道的。 而一旁的殷离,在安抚完柳桐桐等人之后,心中暗想道,时机已经到了,绝不能继续拖下去。 “仙姑,殷某是敬重青丘仙山的,但你却行此惨无人道之事,竟然布下如此杀阵,令这玉阳满城百姓无处伸冤,而今更是挟持一普通凡人,欲逼殷某束手就擒,尔之心肠何其歹毒也?” 一连数个罪名砸下,殷离可谓是义正言辞,一派仙山少侠的风范,令在场众人不禁折服其中。 而现在这几句话的效果也是很明显的,除了柳桐桐一脸痴迷的看着殷离,其余众人几乎都已经信服了,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啪! “妖孽,原来就是你这般歹毒,竟害的满城遍尸,让林某无家可回,你...你...心肠何歹也!” 就在众人尽皆忌惮青坔实力,怒目而视时,林先生突然挣脱了开来,竟脱手甩了青坔一巴掌,还一脸视死如归的怒视青坔。 而这一切就发生在了电光火石之间,青坔根本就想不到情郎会动手打自己,呆呆捂着脸盘,一双无神眼眸楞楞的盯着林先生。 “先生...快走。” 也就在青坔楞神的这一瞬间,炎旷迅速的飞奔过去,一把抓住林先生,把他生拉到了殷离身后,生怕青坔痛下杀手。 殷离见炎旷如此奋不顾身,眼神顿时也是一亮,接应着炎旷保护起了林先生,还细心的拿出了一粒丹药,让林先生吞服而下。 “先生,此乃我玉虚养神之丹,有疗毒治伤之效。” 青绿色的丹药,温和宽人的笑容,林先生哪里还会起什么疑心了,连连道谢之后,便一口吞咽而下。 殷离眼见林先生吞下丹药之后,脸庞之上笑容更甚了几分,随即转身对着众人交待了几句,便开口说道。 “仙姑,我玉虚山一向以德服人,只要你肯随殷某回玉虚禁闭思过,殷某绝对会保你性命无忧,千年修行不易,望仙姑好好思量一二。” “哈...哈哈哈哈哈...” 此时的青坔已经渐渐有些狂躁了起来,一双泓目狠狠的盯着殷离,瞳孔之间甚至泛起了阵阵绿光,吓的柳桐桐紧紧的抱住了殷离的手臂。 “妖...妖怪...” 一见到这一幕,众人已经是十成十的相信殷离了,而一想到自己刚才还与妖怪站在一起,更是后怕不已。 “老祖宗告诫过我,说我这次下山必有劫难,我不信。可现在我终于知道了,原来人心,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劫难。” 见众人如此害怕自己,青坔自嘲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说道。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青坔散去了眼瞳中的绿光,突然诡异笑了起来,望着殷离开口道。 “好啊,我跟你回玉虚去,去紧闭思过,去悔改前尘,再然后,还可以问问茯衡,他是怎么教出你这样的玉虚门人的,你说好不好啊。” 第一百一十五章 利用(6) 听完青坔的话,殷离冷不丁的楞了片刻,他没想到这妖孽竟然反其道而行之,倒也无愧她狐妖的出身了。 “既然仙姑如此明得天数,那岂不是再好不过了...” 可还未等殷离说完话,柳桐桐直接跳了出来,拽着殷离的衣袖,委屈巴巴的说道。 “大哥哥,她...她是妖魔,她刚才还要杀我,她不会变好的,不要上了她的当啊。” “是啊是啊,这位...道长,她可是妖魔啊,还犯下了如此重罪,岂能...岂能这般便...” “......” 显然,没有人继续愿意看到妖魔逍遥了,一个俩个的都恨不得要殷离致她于死地。 甚至就连一向心善儒雅的林先生,此时都一脸怒视的看着青坔。 “诸位,且暂听殷某一言,她虽为妖魔之身,还犯下如此滔天罪过,但此时却是有心悔过,殷某身为一方外之士,实在不忍毁其千年修为啊。” 见殷离一脸正色的道德模样,众人心下尽皆生出了一抹敬佩,柳桐桐眼眸中更是划过了一丝骄傲。 恶狠狠的盯了一眼青坔,萧开彷佛还是有些不甘心,但还是无奈的抱拳说道。 “道长高义,那竟然已有决定,那我等也不便干预了。” 殷离满意的点了点头,手掐道诀,半弓腰脊,笑着对青坔说道。 “仙姑,请?” “哈哈哈哈...可悲,可悲啊。” 看着眼前这可笑又可悲的一幕,青坔哈哈大笑了起来,犹如嘲笑讽刺一般的神情,又令众人怒火攻心。 “玉虚小贼,你是我见过最无耻的修道士,也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修道士,茯衡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但,你又有何自信,敢言胜过我这千年修行。” 轰! 只短短一瞬,只见青坔玉臂一挥,面如寒霜的看着殷离,其身后一条巨大的尾巴虚影冲霄而起,一摇一拽之间,竟引的云雾晃动,房屋破裂。 无形的妖气遍布虚空,这种生命的天然压制,令殷离身后众人心神动荡,恨不得立刻离开此地。 2kxiaoshuo.com “呵呵...千年修行不易,仙姑何必自误呢。” “不过事已至此,殷某也不得不替天行道,斩妖除魔了。” 嗡...唰! 手中道印一变,剑指一竖,殷离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变了,犹如寒霜覆世,利剑出鞘,再无一丝往日里温和贵公子的模样了。 一人,一剑,誓斩此妖! “竖子,今日本座就来试试你的玉虚正法,看你到底学了几分本事。” 滚滚宏音如雷霆降世,那冲霄巨尾一转而下,直朝殷离拍来,其势若天倾,若山倒。 这含怒一击,青坔根本没有丝毫的留手,她要将殷离生剥活刨了,已解心头之恨。 “堂堂青丘狐仙,却偏要逆天行事,其罪,当诛。” 望着那冲霄巨尾,那漫天妖气,殷离眼眸中已经不见了丝毫感情,有的只是那无尽杀机,彷佛回想了前世的种种。 虽然愤怒,但殷离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见懈怠,玉虚清光环绕于一双剑指之上,其更有电弧闪烁,巽风伴随,可谓是神奥至极。 冲霄巨尾落下,神奥剑指刺上,这是一场仙与妖的较量,而殷离,绝不能输。 轰! 只见那巨大虚尾一拍而下,引动无数风尘狂卷,声势惊天。 而那神奥剑指却如风尘中一片叶舟,任随拍打,始终不见倾倒翻覆。 随着这一道巨大声响传来,无比恐怖的气浪席卷四方,方圆十里之内的所有房屋,竟这一刻被摧毁殆尽。 只稍沉寂片刻之后,待到众人再抬头看时,风似乎停了,尘似乎落了,但地上那巨大的深坑,无不提醒着众人,这里刚刚发生了怎样的战斗。 “咳咳...哇...” 白雾早已经散去了多时,只见殷离半跪于尘土之间,束发玉簪早已破裂,一身长白道衫也有点点血渍沾染。 望着不远处依然站立的青坔,殷离终于认识到了自己与妖之间的差距了,不铸灵台,终为蝼蚁。 “玉虚巽雷指果然厉害,竟然一指便可以破去我的妖元,但可惜,你不过才区区练气修为罢了。” 一击过后,青坔脸色也略有发白,毕竟青丘狐妖从不已战斗见长。 但她还是一脸冷漠看着半跪尘土中的殷离,身后那巨大虚尾早已消失不见,只空留点点碎芒,如宝石一般漂浮空中,晶莹纯粹。 “呵呵,青丘一族,狐妖一脉,专修妖元之力,一千年方成一尾,如今却给碎了,不知仙姑又还有几分战力呢?” 论口舌之争,殷离又岂会输于他人,缓缓的站起身来,清光闪烁之间,已经不见了丝毫狼狈模样。 剑指一收,风雷消散,殷离又抚了抚手上的须弥戒,顿时抽出了一柄藏白色长剑,其剑身晶莹透亮,清光闪耀刺眼。 “仙姑,方才殷某已经领教了青丘山的手段了,不知仙姑可愿领教一翻我玉虚正法呢?” “狂妄,区区未铸灵台之辈,焉敢不知天高。” 妖元竟然已经被击破,青坔自然也不会重复无用之举,只见其眼眸中绿光一闪,身影早动,直逼殷离而来,欲近身而战。 但殷离岂能如她所愿,且不说玉虚正法多远程之效,就单人身之韧也远比不过经千锤百炼的妖躯之强。 身影急动,殷离早已后撤了数十丈之远,玉虚清光覆照之下,那藏白色长剑也越发锋利,越来灵性了起来。 “小贼聪慧,竟知已彼之长攻彼之短,如此丰富的战斗经验,你真的是元字辈的玉虚门人吗?” 见一击不成,青坔也不气恼,站立于殷离刚才的位置上,略有几分疑惑的问道。 突然得到一句算不上夸奖的夸奖,殷离侧头撩开了额前的长发,露出那双狭长的双眼,温和的笑道。 “仙姑过誉了,殷某不过末学之辈,岂能与仙姑这等前辈相比。” 一眼看去,场面竟然一时之间颇有了几分和谐,很难想象,刚刚还打生打死的两人,此时竟细聊了起来。 但很快,青坔脸色一变,她从那藏白色长剑上,竟然感觉到了丝丝威胁,这让她一瞬间有些不可思议。 察觉到了青坔的变化,殷离索性也大方的举起了长剑,只见其剑身之上,有清光流动,涟漪泛起,彷佛蕴含着丝丝不朽之意。 “剑名藏阿,请指教?” ... ... “吾有一剑,曾杀山君于绝巅,更斩恶蛟覆四海,仙姑,望指教。” 清光泛起的涟漪越发浓淡了起来,锋利的剑芒更是在大地之上撕开道道裂口。 这一剑,当斩妖。 而此时,不远处的青坔眉头紧皱,面色之上满是凝重之色,显然,她此时比谁都要更清楚,这一剑会是怎样的威力。 只见殷离漂浮于半空之间,身形逐渐飘渺难寻,彷佛被那藏阿剑完全影盖住了一般。 “仙姑,请品剑。” 无常飘渺的声音刚刚落下,一点寒芒已经在青坔的眼中放大到了极致,浩荡的剑光铺张开来,如同汹涌的海洋,又如同一座座险峻的奇山,朝着青坔挤压而去。 见剑势如此磅礴大气,青坔心知已无路可退,眼中绿光狂泛,她要拼命了。 既已无路可退,那她便杀出一条路来,只见青坔手掌一抹,手心中顿时出现了一把短刃,呈紫红之色,很是妖艳。 “去!” 随着一声大喝,那紫红短刃顿时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划破层层虚空,一往无前的冲向了浩荡剑光。 轰! 嘭...硑! 两相交接,顿时一阵无法形容的巨响传开,如山倾海崩,又如神兵哀鸣。 说时快,看时慢,只短短一瞬,只见海洋暴动,高山崩塌,青坔这一击直接毁去了浩荡剑势,但那紫红短刃,也直接裂成细碎刀刃,从空中飘然砸下。 “哇...咳咳..” 刃碎,人伤。 紫红短刃乃青坔的本命法器,可如今却毁了个一干二净,巨大反噬之下,直接让她跪倒在地,口吐鲜血。 砰,砰,砰... 可还未等青坔调息片刻,一声声脚步声响起在了她的耳畔,惊的她猛然抬头看去。 而这脚步声自然也不是别人,只见殷离半持着长剑,步履艰难的朝着这边走来,一双狭长眼眸中满是杀意。 这一幕被青坔看到,她终于忍不住有些慌乱了起来,玉臂撑着地面,想要竭力爬起,但伤势实在太重,身体内根本提不起半点力气。 “玉...玉虚小贼,你当真敢杀我?你忘记琉璃海盟约了吗,我是青丘山的人,你不能杀我。” 望着殷离一步步靠近,剑光越来越刺眼,青坔只感觉死亡是如此之近,随着一滴滴冷汗留下,她怕了,她真的怕了。 而殷离听着这狐妖的色厉内荏的模样,无声的笑了起来,嘴角咧开的越来越大。 遮盖住了青坔眼前的阳光,殷离慢慢半蹲下身来,看着身下这美艳动人的狐妖,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饱含笑意的盯着她的双眼,轻声说道。 “如此美人,确实杀之可惜,但,你不该生而为妖。” 话音刚落,血色瞬间溅空,藏阿剑挥舞之下,在阳光映照中格外优美。 “呃...呃呃...” 青坔无声的捂住喉咙,猩红的血液从手缝之间流淌而出,眼眸中还带着难以置信的神采。 咚...嘭! 身形摇晃之间,青坔再也支撑不住了,嘭的一声倒了下去,微张的双手无力伸腾着,朝着不远处的林先生虚抓而去,彷佛是留恋,彷佛是叹息,又彷佛是不舍... “圣郎,这是我刚刚搭好的树棚,我们终于有着落...” “圣郎,老祖宗同意我们的事情了,你听见了吗,她同意我们了...” “不要,不要离开我,我会乖的,会听话的,你听见了吗,你快醒来啊...” “等着我,你一定要等着我,我马上就要找到你,这一世,我不会放弃的...” 都说临死之前,一生中的记忆都会如走马观花一般,在脑海当中重现一遍,青坔自然也不例外。 从相识,到相知,从年少,到逝去,百余年的苦苦追寻,三生三世的孽缘纠缠,青坔已经累了,而这一刻,她彷佛真正的放下了,也彻底的放下了。 眼帘渐渐的拉下,黑暗滚滚的席卷而来,青坔笑了,笑的特别开心,彷佛记忆永远凝刻在了某个时间一般。 ...... ...... “坔儿,坔儿...” 云州,一处高险奇峰之上,座座宫殿遍布,道道彩霞滑空,一派仙山名门风境。 就在青坔陨落的这一瞬间,奇峰深处突然传出了一阵无形波动,顿时令山间野猴狂奔,半空飞鸟乍翅。 只短短一瞬,虚空之上突然显现出了一道人影,身材佝偻,银发童面,手持一根龙头拐杖,冥望着西北方向,彷佛透过虚空在观望些什么。 片刻之后,那老妇犹如确定了什么一般,身影一闪,竟然径直穿透了虚空,直奔西北而去。 而也就在老妇动身的下一秒,京都成阳也有了一阵异动。 著名的贡仙台上,有一道人影缓缓睁开双目,眼神清明的望了一眼云州方向,其手中那枚玉如意顿时飞腾而起,破开虚空,不见踪影。 云梦泽,这是云州与沧洲之间的交界地带,一向罕见人迹,荒凉异常。 可今天,这里彷佛突然热闹了起来,只见那无尽的沼泽之上,有一老妇驻着一根龙头拐杖,缓缓踏空而行,一步落下,竟有百里之遥。 很快,眼见老妇即将踏入沧洲之时,虚空中突然泛起了一阵涟漪,有一紫黄玉如意物猛然落下,阻止在了老妇的身前,令她瞬间停住了脚步。 “茯衡,你当真要阻我?” 滚滚宏音浩荡落下,只见那老妇手中拐杖轻轻一点,竟激荡起了万里沼泽之地,犹如海啸般扑打而下。 初一见面,就是如此声势,可见那老妇此时心中的愤怒了。 但那玉如意彷佛一点都不意外般,只是于虚空中轻轻一抚,万里沼泽之地顿时哗的一声落下,一切又重归风平浪静。 “青铭,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玉如意轻轻一荡,九天之上瞬间传来了一道宏音,犹如天雷震耳,让人生不出丝毫反抗之心。 而那老妇显然也是气极了,拿起龙头拐杖指向天穹,大声质问喊道。 “茯衡,是你玉虚弟子杀我青丘孩儿在先,难道还不许老身去讨个公道吗?” 回音在这万里沼泽之上,震荡了半响之久,足以见得老妇此时的愤怒了。 但很可惜,那玉如意又是一抚,九天之上再次传来了一道宏音,平淡至极的说道。 “杀你孩儿,有罪。但既是玉虚弟子,那便无罪。” 第一百一十六章 利用(7) “青...青儿...” 望着青坔无力倒下的一瞬间,林先生突然呆住了,灵魂中传出了一阵剧烈的悸动,彷佛哭泣,彷佛悲伤,更彷佛痛苦。 双眼中更是不受控制般的淌下泪水,无论他怎么擦拭,竟然都无法阻止。 “林先生,你这是...怎么了?” 柳桐桐第一个发现了异状,掏出了自己的帕巾,很是奇怪的问道。 浑浑噩噩的接过帕巾,林先生的动作很是呆滞,想开口说话,但彷佛就像哑声了一般,无论怎样都发不出半点声音。 “呃..嗬嗬...咳...”嘴里虽然在无意识的嘟囔着,但林先生此时脑海却是一片混沌。 直到,一抹亮光闪过了心海,无尽的记忆碎片铺天盖地的汹涌而来,那一幕幕,一画画,犹在昨日一般。 “青儿,我明天上山去提亲可好?” “青儿,盟约的时间到了,我要跟师父师兄下山了...” “此时一诺,三世必践,青儿...再会了...” 轰! “啊...啊啊...” 混沌中的记忆越来越清晰,心海中的悲伤也越来越强烈,林先生猛然抱住了脑袋,惨然的大叫着,痛苦的挣扎着。 “林...林先生...” 这一突发情况,显然吓坏了柳桐桐了,但两人的师徒之情还是让她靠了过去,想要安抚住此时的林先生。 而萧开等人无故经历了这场无端灾祸之后,却有些胆颤心惊了起来,纷纷一个个离的远远的,生怕被殃及其中,丝毫不顾先前的救命之恩。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了她,杀了青儿...” “先生...先生...” 半蹲着身子,林先生紧紧的抱住脑袋,呆滞着重复口中的话语。 而柳桐桐则奋力拉扯着他,想要让他脱离这副疯狂的模样,但她一女子之力,哪里能拉的动一个七尺男儿。 “为什么...为什么青儿死了,她死了,你们为什么要杀她。该死,对...你们都,该死。” 轰! 没有任何的征兆,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林先生身体内迸发而出,犹如海浪狂啸一般,无边无际。 而处在这海浪中心的柳桐桐,自然不会有任何的反抗之力,犹如断线的风筝一般,被这股力量瞬间抛飞,狠狠的砸在了远处的房顶上,不知生死。 “啊...该死,你们都,该死...” 这一切都发生的如此突然,令萧开等人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不过也幸亏离的够远,才没有被波及进去。 而这一切的涌作者,林先生此时双眼通红,一头苍白长发随风狂卷,犹如地狱爬出的恶鬼一般,丝毫看不出半点儒雅书生的形象了。 “该出来的,终于出来了...” 这里的异像自然早已经被殷离所察觉到了,但他却没有丝毫想要阻止的心思,因为这一切,才是他真正想要看到的局面。 从踏入玉阳城的那一刻起,殷离的目的就非常明确,那就是利用自己先知先觉的优势,得到修道途中的重要资粮。 这林圣,就是他的第一个目标,而如今,收获的时节也终于到来了,殷离又岂能不欢喜呢。 “你们快点离开此地,林先生已经被妖灵附体了,他分不清敌我的。” 虽然欣喜,但戏还是继续唱下去的,只见殷离艰难的拿起手中长剑,一步一跌的跑了过来,挡在了萧开等人的面前。 正当不知所措之时,突然殷离跑了过来,众人的安全感顿时爆满,纷纷表示自己宁死不退,要与殷离共进退。 “哈哈,好,那我等就一起来会会这只恶灵。” 既然众人不肯退走,殷离自然是大喜过望,自己的计划中可还少不了他们,又岂会强迫他们离去呢。 不同于殷离一派仙山少侠的模样,此时的林先生已经完全沉陷狂躁当中了,一声声低吼发出,犹如野兽嘶哮,看的萧开等人胆寒不已,也更加确定这就是恶灵缠身了。 “该死...你们全部..都该死!” 嘶啸声刚落,林先生的身影瞬间消失原地,一掌朝着殷离一拍而下,带起了滚滚猩风,刺鼻遮目的。 虽然速度奇快无比,但殷离却是早有预料,不慌不忙的隔剑一挡,虽然被其巨大的力量震退了数步,但也算轻易挡下了。 “妖孽逞凶,当诛。” 彷佛因为当众出丑了,殷离有些恼羞成怒了起来,剑指一竖,顿时风雷伴生,直点林先生额头而去,丝毫不见留手之情。 面对这堂皇一指,林先生也不避不躲,竟然单手一抓,楞楞的抵了上去,妄已肉掌抗下这玉虚巽雷指。 泚啦! 殊不知这玉虚巽雷指连妖元都可破,又岂会破不开区区肉体凡胎呢。 只短短一瞬,林先生的手掌瞬间便被刺穿,虎口之上更是鲜血直流,但他却好像感觉不到丝毫痛苦一般,反而又再次伸手一抓,虎爪直捣殷离面门。 见一击无果,殷离自然不会继续逞强近战,迅速抽身便退,如翱鹰破空,风采迫人。 “嗬嗬...” 虎爪捣空,林先生嗓子中发出一阵怒火般的嘶啸声,气急败坏般的追赶而去,身影闪动之间,竟有残影余留。 “妖孽猖狂,本想饶你一命,这是你自己找死。” 怒喝一声,殷离面色陡然而冷,手中长剑一划,藏白色剑光如一朵莲花般绽放而开,旋转之中,一道道蕴含雷光的剑气溅射而出,直刺林先生而去。 剑光临身,但林先生却丝毫未作停留,只见其身影迷蒙,速度快到了极致,竟然生生躲过了一道又一道的雷光剑气。 哧! 殷离面色一凝,长剑再次划动,那莲花之上的片片花瓣陡然脱落,斩杀向林先生。 而这花瓣雨下,顿时就是铺天盖地,方圆数百米之内根本躲无可躲,显然,殷离已经彻底动了杀机了。 泚拉,泚拉... 无数的剑气奔腾而下,让林先生一瞬间便陷入了绝境,但他早已经失去理智,根本就分不清危险与安全,只是楞楞的冲了上去,被那无数剑气穿了个透心凉。 但可怕的事情发生,无论那剑气如何穿身而过,林先生却丝毫不见停留,犹如无事人一般,任由鲜血狂流。 见到这一幕,殷离也不慌张,反而是兴奋了起来,口中喃喃道。 “真灵,这是真灵在操纵身体了,终于,等到你了...” ... ...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圣郎,这就是你们人族常说的爱情吗?” 一处简易的山洞中,有一位年轻貌美的少女,还有一位束发剑目的青年,少女捧着一本古书,憧憬的望着青年,问道。 青年宠溺的摸了摸少女的长发,笑着回答道:“对啊,这就是爱情,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 “青坔,你...我...真的就这么冒冒失失的上山去吗?老祖宗她真的会同意我们的事情吗?” 一座飘渺的仙山脚下,青年颤颤巍巍的看着那歪曲山道,紧张的心情越发强烈。 少女没好气的拍了拍青年,说道:“呐,你去找你师父答应提亲,都没有这么紧张,现在为什么还这么紧张啊,放心,老祖宗她人很好的,一定会同意的。” ...... “还真观观主何在?玉虚法旨临,速速前来。” “老道还真观业玄子,领还真三百弟子,恭法旨。” “奉法令,今百载岁月已过,吾玉虚为天下屠屠苍生,万万黎庶,特令还真之属,覆临琉璃,已全盟约。” 画面一转,一座巨大的道门前,青年人随着师父,还有众多师兄师弟,躬身于台阶之下,听候法旨。 ...... 琉璃海,这是一片无艮之地,虽名为琉璃海,但却不见半点水迹,有的只是那无尽黄沙,如琉璃般炫目夺彩。 青年此时很累,躺在层层沙海上,望着天际无边的隽蓝,不知道是在思些什么,又或者想些什么。 麻木的脸庞之上不见丝毫朝气,干裂的嘴唇还残留着丝丝血迹,没有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更没有人知道他遭遇了什么。 ...... ...... 玉阳城,此时的战斗已经到了弓折刀尽的时候了,殷离持着那把满是血迹的藏阿剑,一把撕破了残裂不堪的道衫,露出了一身精壮的肌肉,他已经不在乎任何形象了,胸膛中满是暴虐。 而那林先生也并没有好过到哪里去,全身上下布满了大大小小各种剑洞,衣物早已经成了摆设,甚至就连鲜血都不在流淌了,犹如一架干尸伫立般。 但奇怪的是,此刻的林先生却早已看不到丝毫狂躁了,面色之上满是祥和,双眼也恢复了成黑色,不见方才的丝毫猩红。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突然,方才还不能发声的林先生开口了,平淡的语气就像在诉说着家常般。 话音一出,殷离楞了片刻,面色上突然涌上了浓浓喜色,望向林先生的眼神也充满了贪婪。 “真灵,你想要的是我的转世真灵,对吗?” 殷离面色一惊,从怀里瞬间掏出了一面镜子,眼角余光还撇了一眼身后,见萧开等人尚在远处,不可能听到这里的对话,才渐渐放下心来。 而那林先生见殷离如此反应,也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于是继续开口说道。 “这座旷世杀阵是你布的,为了耗尽我的转世灵力,从而在这红尘中便能任你宰割了。” “青坔也是你栽赃的,就是为了逼我发狂,从而过度使用真灵的力量,对吗?” 见自己的计划被道破大半,殷离也不意外,拿起地上的道衫,把藏阿剑上的血迹擦拭干净之后,温声笑语的说道。 “先生聪慧,这区区小儿伎俩,自然是瞒不过先生的。” “但有一点你错了,那狐妖的死,可不是你发狂的理由,而是那玉虚养神丹。” “你们自以为的三世情缘,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其实你早就已经不愿意再恢复记忆了,否则,你又怎么会如此排斥她呢?” yawenba.net 随着殷离温和的声音传开,林先生陡然呆滞住了,脑海中的画面也在一瞬间断裂,随着混沌慢慢沉寂下去。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林先生的面色又恢复了平淡,疲倦的开口道。 “从琉璃海爬出来的那一刻起,是非对过就已经与我无关了,你不是想要我的真灵嘛,来吧,我给你。” 望着敞开胸膛的林先生,殷离摇头失笑了,嘲弄的说道:“死到临头,还想蛊惑我?” 果不其然,林先生顿时面色稍稍一变,加快了语气说道。 “你难道不想要我的真灵嘛,只要得到了它,铸就灵台轻而易举,轮回大道也将有迹可循。” “呵呵...先生,你这点小伎俩就别拿出来献丑了,无非是想行夺舍之事罢了,同为修仙士,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 殷离冷笑一声,望向林先生的眼神也满是嘲弄。 见殷离不受蛊惑,林先生眼眸中闪过了一抹失望,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说道。 “这是你唯一的办法,只要你肯放开心神,我才会把真灵给你,否则,你什么都不会得到,不要小觑我的决心。” 一计不成,林先生索性大大方方了起来,只要殷离敢放开心神,他就有把握夺舍殷离的身躯,从而再踏修仙长路。 至于殷离不肯,林先生认为这是不可能的,否则殷离就一切白忙活了,最多得到一个斩妖除魔的好名声。 “先生,你未免也太自信了吧,你认为我会无备而来吗?” 殷离手掌一翻,手心中顿时出现了一面阴阳交汇的镜子,一面刻有山川河流,一面刻有阴曹黄泉。 林先生定睛一看,面色从开始的淡定从容,直接变成了难以置信,口中呐喊道。 “阴...阴阳镜,这,这不可能的,它是玉虚十三宝,不可能会出现在你的手里,假的……这一定是假的。” “呵呵...到底是假的还是真的,先生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阴阳两极,衍生反转。” 手中道诀一落,阴阳镜顿时漂浮而起,一道毫光瞬间笼罩了林先生,犹如时间暂停了一般,令他丝毫动弹不得。 短短一瞬之间,只见毫光渐渐凝实,一股巨大的吸力凭空产生,径直从林先生身体内抽出了一道纯净光影,透亮而又玄奥。 而这纯净光影,也正是殷离此行的目的了,有了它,灵台可期,大道可窥也。 第一百一十七章 利用(8) 随着阴阳镜一起,一切终于尘埃落定,只空留一具千疮百孔的尸体,彷佛在诉说着凄凉。 看着手中阴阳交汇的镜面,殷离长舒了一口气,心头也渐渐放宽,这段时间的运筹帷幄,令他颇有几分心力憔悴。 不过一见阴阳镜中那纯净光影,殷离的眼神中就充满了火热,恨不得立马闭关,不铸灵台誓不出关。 但很可惜,此时还要处理后事,殷离不得不强压下心头的渴望,又恢复成了翩翩君子模样,向着萧开等人走去。 “仙...仙长,那妖怪...” 一见殷离带着一脸微笑走来,萧开等人顿时心安了大半,但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询问道。 虽然不屑与区区凡人往来,但此事还需要他们扫尾,殷离温和的点了点头,开口道。 “妖孽猖狂,但已伏诛,诸位不必担忧。” “好,杀的好,我就说有仙长在,区区邪妖能奈何?” “可...可林先生毕竟还救过我们呢,没有他的话...” 炎旷毕竟是江湖出生,还是懂些义气与恩仇的,在傍边轻声的说道,可却直接被老道士给打断了。 老道士彷佛气急了,指着远处林先生的尸体说道:“还救我们?我看他根本就是和那女妖是一伙的,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不对,一副假仁假义的模样,令人作呕。” “确实,仔细回想一下,那女妖杀了城中这么多人,又凭什么不杀他呢?” 这时萧开也站了出来,在一旁帮腔的说道,让炎旷顿时一时间无言以对。 不过任凭他们如何争吵,殷离却始终是一副温和的模样,彷佛认真在听,又彷佛入定出神,让人琢磨不定。 “无论如何,此番还要多谢仙长救命之恩,日后若有需要之处,萧某必定千里赴会。” “对对对,我炎旷没读什么大书,但也知道滴水之恩的道理,日后仙长若有需要之处,炎某必定风里来火里去。” 对于三人的谢意,殷离自然没有当作一回事,但还是客气的敷衍道。 “斩妖除魔,此乃吾辈行世之则,诸位毋须如此。” 但见三人诚意满满,执意要行礼道谢,殷离也只能苦笑接受,面露无奈。 一翻客套之后,萧开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起身抱拳道。 “既此间事了,萧某还需回身复命,详诉各中原因,仙长,诸位,有缘再会。” 见萧开起身告辞,炎旷两人自然也不便久留,于是也纷纷起身告辞。 其中老道士还邀殷离前往青城做客,殷离自然婉言拒绝,此时若不是要把戏唱全了,岂会与凡人久谈,何况做客。 待到三人先后离去,殷离可以预见到,自己仙山高徒的正直形象已经竖立起来了,而有了这个形象,以后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可以更加放宽手脚了。 望着再次空无一人的街道,殷离温和的表情一收,他需要尽快寻找地方闭关,从而铸就灵台。 从这次的战斗当中,殷离清楚的感觉到了弱小,不过是对付一个不善争斗的狐妖,一个穷途末路的废人,就已经耗尽了手段。 这种感觉,殷离不想再次尝试了,而铸就灵台,就是第一步。 “哗...哗...嘭!” 就在殷离走后不久,残破不堪的街道上,突然传来了一阵挪动声,一座塌陷的房屋内,片片碎瓦纷纷滑落。 而这瓦堆下,突然有一只手臂伸了出来,挣扎的扒开了废墟,露出了一张英气飒爽的脸庞来。 天穹上,乌云飘荡开来,烈阳照耀而下,在这堆废墟上拉出了两道长长的影子,一道英姿飒爽,一道...死尸伫立。 ...... ...... 京都成阳,玉冕皇宫。 “娘娘,沧洲万里急报,署名是慕容大人。” 临垂殿,这里本是大成国君问政的地方,但此时却被一女子高坐其上,卧躺龙椅。 殿门外,有一小黄门疾走而来,手中还高举着一封红色信件,上面刻了一个大大墨玉麒麟。 那高坐龙椅的女子,一见信封颜色,顿时也不敢怠慢,玉臂轻轻一挥,凭空便引动那信封漂浮而来,落于掌中。 “啪...妖孽大胆!” 片刻之后,那女子还未看完信件,便已经怒气冲心了,一掌便拍断了身前的短案,口中还大骂道。 这一动一静之间,那尚未梳理清楚的长发顿时荡开,露出了颚下的抹抹春光,但却无人敢抬头欣赏。 “呵呵...这是怎么了,谁惹了我的太后姐姐啊。” 正当龙椅上的女子盛怒之时,殿门外飘然走进了一位妖艳少妇,浓妆艳抹的,倒是显得有几分低俗伤雅了。 可那妖艳少妇走进之后,殿内的黄门宫女却是把头低的更下了,彷佛生怕被看见了一般。 “我当是什么事呢,原来又是慕容归元这个老头子,天天就知道气我的好姐姐,真是早该杀了他了。” 妖艳少妇一进殿门,便直朝着龙冕之上走去,并且还一手扶着龙椅,口中谈论着滥杀大臣,毫无上下尊卑可言。 但就是这么大逆不道的一幕,那龙椅上的盛装女子竟然视若无睹,反而还颇为宠溺的说道。 “你不懂,慕容归元乃是三朝老臣,轻易动他不得。再说了,这次气我也不是他,而是这只狐妖。” 妖艳少妇心下也有几分好奇,顺着盛装女子的手指看去,只一眼便看完了整封信件,如有一目百行之能。 大致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那妖艳少妇屈身一坐,靠在了盛装女子的肩头上,慢悠悠的开口道。 “我看这慕容老头也是老糊涂了,青丘狐族百年以来从不出云州半步,怎么可能会跑去沧洲撒野,这老头怕是随便找了个替罪羔羊吧?” 此言一出,顿时惊醒了龙椅上的盛装女子,妖艳少妇不知道,但她身为大成太后,自然是知道许多秘辛的。 而这其中正好就有关于青丘狐族的事情,相传在千年之前,青丘一脉出了一位绝代风华者,竟引的妖族和人族竞相追捧,而这其中,就有今天的大成国师,玉虚山主,茯衡。 反正玉阳城此时也是十室九空了,而斩杀狐妖的功臣正好也是玉虚弟子,那索性还不如把玉阳城赐给玉虚山。 这一来可以不被大臣弹劾卖国丧土,至少玉虚山名义是大成的国教,自然也属于大成的疆土。 二来又可以试着拉拢玉虚山,只要有了玉虚山的支持,那大成根本就是自己说了算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可以省却一笔内府花费,现正值外忧内患之际,如果不是自己掌握着内府,恐怕早就被拉下龙座了。 思绪急转之下,盛装女子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彷佛是在为自己的智慧而得意一般。 想到激动之处,还抱着那妖艳少妇狠狠亲上了一口,弄得满嘴妆粉,还言笑盈盈的。 ... ... 幕色逐渐降临,正当夜阑人静之时,城郊的一片乱石岭中,此刻颇有几分山岚晓岚。 黑暗是人类的大敌,但却是各种野兽的福运,只有到了这时,才是他们一天中最忙碌的时候。 野兔一步一回头的寻找口粮,毒蛇盘旋寂默的静待时机,在月光的倾洒而下,倒相互很是和谐。 “咔擦...” 突然,一道枯枝的断裂声传出,顿时惊醒了无数的黑暗狩猎者,包括山洞内的那双明亮眼眸。 眼眸的主人并不是他人,正是不久前离开玉阳城的殷离,而这处山洞,就是他此刻的闭关之所。 修仙一途困难重重,而最著名便是道境了,一道境一重天,九重天临神仙。 殷离五岁上山修行,历经十多载岁月,于今也不过一道境圆满,也就是俗称的练气圆满。 从古到今,无数先贤曾登上了一座又一座的高峰,破开一道又一道的境界,这才奠基了人族天地主角的地位。 在这其中,自然有了数之不清的手札,典籍,传记等瑰宝留下。 这些瑰宝的流转下来,帮助了无数的后进之辈,他们纷纷借鉴前人的经验,开创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 而殷离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走出一条自己的道路,只不过与他人不同,殷离要借鉴不是什么手札典籍,也不是什么传记记载,而是真灵,一道经历三生三世的轮回真灵。 调整到了最佳状态之后,殷离不急不忙的取出了阴阳镜,镜面上游荡的那道纯净光影,在殷离看来,却是如此的可爱。 “洞玄三华经书上有过记载,以灵入道者,必经心劫拷问,必承灵者因果。” “此二者唯有心劫颇有困难,至于因果,一个百余年前就该死了的人,还有甚因果可言?” 脸庞划过了一丝果断,没有任何的犹豫,殷离直接便引动了道诀,拘拿起了镜面上的真灵。 淡清色的灵力包裹而出,配合阴阳镜的神效,没有片刻时间,真灵便直接融合进了殷离的身体内。 正值此关键时刻,殷离没有丝毫的犹豫,手指一划,将须弥纳戒中的五行灵尽数取出,整个山洞都被映照成了一片光的海洋。 百会穴,章门穴,神庭穴,晴明穴,风池穴,五大穴道同时激活,一时间疯狂吸纳地面上的五行灵,以维持灵力的消耗。 若是有其他修仙士在此,一定大肆抨击殷离,竟然如此暴殄天物,要知道五行灵只生于绝地禁处之中,如火山岩浆深处,如大洋万米海底。 而这些五行灵又是修仙士绝佳的修炼资粮,更是修仙界唯一被认可的硬通灵物,寻常人等哪里会舍得如此浪费,也只有殷离出身玉虚,辈靠这座洞天仙山,才能这般富裕了。 但殷离却不觉得有丝毫的不妥,要知道这五行灵在玉虚山上到处都是,随便一个杂役弟子都能拿出几十上百灵来,更何况他这玉虚真传了。 只不过这次下山仓促,大半身家都换了其他物件了,所以才只剩下这点五行灵了。 穴道全开,配合灵气的巨大消耗之下,殷离脑海中翻开了一页又一页洞玄三华经书,强制自己沉浸在了经书的领悟中。 ahzww.org 修仙士不同于其他修炼方式,它没有武道的功法,没有神道的传承,更没有奇人的异术。 全靠的就是领悟,在各种经书道理,红尘世间中领悟出属于自己的道,走出一条自己的路,这就是修仙士。 这一道巨大的门槛,也就是修仙士为什么会这般稀少的原因了。 毕竟它讲究悟性,资质,还有缘分,领悟到了自然是一飞冲天,但要是领悟不到,恐怕就是黄土一堆了。 手札可以借鉴,典籍可以翻阅,但自己的道,却没有人可以帮你,这就是修仙士,一个孤独的求道者,追寻者。 但这个巨大的门槛,在这一世的殷离看来,却是如此的简单,他只要按部就班,依照前世的经验,便能无比轻松的跨越过去。 心神依然沉浸在经文当中,但脑海中翻阅的速度却越来越快了起来,这本可以倒背如流的三华道经,此时根本阻止不了殷离对它的侵略,犹如一块海绵般,水分逐渐被殷离吸收而去。 而外界,灵气运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了起来,光芒甚至将殷离整个人都包裹了进去,心海中的灵台,彷佛已经渐渐成型了。 灵台者,又名气之聚所,道之根基。 修仙修的便是一口气,不同于练气境的凝炼,灵台乃是将气聚集起来,给了它们一个安身之所,让它们能循环再生,不至于散乱无序。 除去安气之外,灵台还有栽种的功能,但它栽种的却不是凡俗植物,而是道果。 凡铸灵台者,必悟道果,此乃修仙界亿万年不变的真理。 道果无形,却又有形,你未领悟到,那它便无形,你领悟到了,那它就有形了。 以气为滋养,以道为果木,这便是灵台的作用,而无灵台者,则永远不可能追寻长生,叩仙问道。 外修气,内修道,寻长生,叩仙门,修仙士的一生追求便是这一十二字真言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待到光芒稍暗之时,殷离终于睁开了双眼,而心海中的灵台,也在此刻彻底成型。 上挂八角宫铃,外刻祥瑞四兽,下奠青莲白藕,内有灵气涌动,没有发生任何意外,灵台模样依然如前世那般,毫无变化。 但要说唯一不同的话,要就是前世灵台成,则道果结,而这一世,却还要麻烦许多了。 上一世殷离结成的是真火道果,杀伐有余,却后劲不足,导致他百年间几乎毫无寸进,根本对不起玉虚天才之名。 有了这个教训之后,殷离当然不会再继续选择真火道果了,他要走出另外一条不同的路,否则就白费了一翻苦心了。 感觉着灵台外到处游荡的那道真灵,殷离贪婪的笑了笑,如此心力疲惫,不就是为了这神秘的轮回之力嘛,只要有了它,前世的种种恩怨,都将一一结清。 第一百一十八章 利用(9) “你为何而来?又为何而去?” 无尽的星河混沌中,却有一座长亭坐落于此,两道人影盘坐软榻,彷如触膝长谈。 桌上的茶水已经冷了,左侧的人影却依然还紧盯着殷离,彷佛想要探寻一个真相般。 而这,便是悟道果最著名的一个场景了,问心劫。 “为你而来,为我,而去。” 殷离没有闪避它的眼神,手指抚过冰凉的石台,不急不慢的回答道。 这是前世的经验之答,也是最简单的一个回答,为它何来,说的是为过心劫而来,为我而去,说的是为结道果而去。 见殷离轻松答上,那虚幻人影也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又为殷离倒上了一杯热茶,随后继续问道。 “生,如何?死,亦何?” 果然,这次的问题就完全偏移了轨道,与上一世根本截然不同。 但殷离也未慌张,脑海中思绪急转,微启嘴唇回道:“生世间,不与世间同。死黄泉,不与众鬼乐。” “争,何解?” 又是一杯热茶倒上,虚幻人影完全没有给殷离任何喘息之机,继续追问道。 而这次却只有一个问题,但就是这一个问题,却突然让殷离楞住了。 争,何解? 第一问题是表达自己势在必得的决心,第二问题是谈论生死轮回的奥妙,那这第三问题,又是什么呢? 茶杯里的热气逐渐升腾而起,温度也越来越低下,留给殷离的世间已经不多了。 “不..不,我不能失败,千辛万苦才换来的机会,这是改变既定命运的唯一方式,我不允许失败,也绝不会失败。” 脸色逐渐扭曲,豆大的冷汗滴落而下,殷离眼睛一眨都不眨的盯着茶杯。 时间渐渐的流逝而过,随着最后一丝热气的升腾而起,虚幻人影伸手过来了,它要拿回茶杯了。 “啪...” 看着虚幻人影的手臂慢慢靠近茶杯,殷离眼神一厉,伸手紧握住了茶杯,直勾勾的盯着虚幻人影。 “争,何解?”虚幻人影依然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只是手臂顿在了空中,再次问道。 “争,争天地大势,争长生永恒。” “帝王争天下,诸侯争疆土,大夫争权力,百姓争生活,而我辈修士,就争,天地!” 殷离早已从软榻上站了起来,将那杯中清茶尽数喝下,以杯底对着虚幻人影大声回答道,冷厉的声音久久飘荡于长亭之中。 ...... ...... “三山的尸体,已经好好安葬了吧?” 一处阴暗的地宫中,在烛火的照耀之下,青石板上人影绰绰的。 随着高台上的女声传出,殿下的数人纷纷点头答道:“夫人放心,三哥的尸体已经安葬,他的家人也妥善安排了。” 虽然已经竭力掩盖,但还是能听出他们言语中悲伤之意,仇恨之感。 不过高台上的美艳身影也不意外,毕竟是多年的生死兄弟,要是没有半点感情,那与行尸走肉何异? 但理解归理解,美艳人影还是开口警告道:“三山的死,我也很可惜,但为了我教大业,尔等还须忍耐,清楚吗?”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没有正面回答美艳人影,殿下的数人反而大声喊起了口号,想以此来表达自己的忠心。 而高台上的美艳人影半响没有说话,彷佛并不满意一般,但也没有过于追究,只是从帘后抛出了一样东西,一个紫金色的檀木盒子。 “打开它,里面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透过珠帘的阴影,美艳人影望着殿下数人的疑惑眼神,平淡的开口道。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殿下的数人一时间倒没了胆气般,竟然没人敢上前查看。 足足过了半响,才终于有人忍不住了,踌躇着慢步上前,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紫金盒子。 “这...这...夫人大恩大德,苍黄七山灵永世不忘!” 随着紫金盒子的打开,里面的东西也露了出来,那是整整六枚丹药,紫黑紫黑的,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 但就是这几枚丹药,却令殿下的六人纷纷长跪于地,口呼恩德。 “如今教主闭光,三山又发生意外,我教正值存亡危机之时,还需尔等尽心尽力才好,这几枚忘死丹,乃是我下山时带出来的,就赐给你们吧。” 对众人的反应,美艳人影没有丝毫的意外,这次可谓是大出血了,要是他们还不识好歹,那也枉费了自己的一翻心思了。 忘死,顾名思义,这是一种可以让人忘记死亡的丹药,也就是俗称的延寿丹药。 要知道像三山这种修武者,就算晋入了所谓的先天之境,寿也不过短短百载岁月,这是天理循环的规则,无人可以打破,而这也是他们始终只是一个凡人的原因。 但只要有规则,就自然会有漏洞,而这个漏洞就是修仙士的存在,这逆天而行的存在。 上古之时,有修仙士感叹凡人寿命短暂,于是心生恻隐,遍寻了天下奇珍,无数灵材,终于练成了一种丹药,名忘死。 此丹药集结了天下无数奇珍,效果自然也是绝佳的,它竟然可以帮助凡人打破百载岁月的规则,再添寿三十载。 虽然效果逆天,但很可惜,这种丹药需要的天地奇珍实在难寻,而且也珍惜无比,时间一久之后,自然没有修仙士愿意多管闲事,助其炼丹了。 而美艳人影手中的这几枚丹药,还是因为某些原因,以不正当的手段得来的,所以这也是她为什么舍不得的原因了。 只不过大业在即,需要有忠心人手,这才不得不拿了出来,用来收买人心。 果然,这份重礼砸下,殿下的数人顿时毕恭毕敬了起来,一个接着一个上前报道说。 “夫人,峒州有九府七十一县已经控制在手,只待一声令下,便可举事。” “姥州也差之不多,共八府六十县,同样只待令下。” “夫人,莨州略有阻碍,不过也问题不大,同样可行大事。” “......” 美艳人影高坐冕台之上,听着殿下数人的报告声,神情也终于涌上了一丝喜色,连连叫了几声好。 不过目光一转,见角落里的六山灵一言不发,神情颇有几分忐忑,美艳人影皱了皱眉心,开口询问道。 “六制师,可有何难处不成?” “回...回夫人,沧州之地...略有不顺...” 见美艳人影亲自询问,六山也不得不站了出来,略有几分结巴的开口回答道,神情也越发忐忑了起来。 美艳人影一听到沧洲,就想起了三山的死亡,脸色不虞的继续问道:“讲!” 听这冷淡的语气,六山顿时心头一颤,忐忑不已,但还是缓缓的讲诉了起来。 ... ... “回夫人的话,沧州...沧州八府九十一县,已有一府一县在手。” 六山鼓足了勇气,这才缓缓的说道,但却丝毫不敢抬头看向高台上。 话音刚落,突然一股无形的压迫感顿时出现在了地宫中,只见那美艳人影凤目一睁,似有滚滚怒火酝酿其中。 而那殿下数人也没有丝毫的犹豫,连忙伏地请罪,个个都缩成了一副蜗牛模样。 “整整十数年的时间,动用了无数人力物力,花费了多少代价,才终于等到了这个天赐良机,现在你却告诉我这种成果?” 没有大声喝骂,没有下令处罚,反而是如叙说家常般的口气,幽幽荡荡的。 但就是这清幽的声音,却令殿下的众人全都微微有些颤抖了起来,足足半响过后,才见六山往前爬了数步,脑袋伏地的开口回答道。 “自从那慕容归元去了沧洲之后,我教的行动就一直不顺,又加上三哥发生意外,无数精锐也断送在了玉阳城中。沧洲,如今已无人可用矣。” “慕容老匹夫?”美艳人影眼神一厉,面色冰寒的问道。 “对,正是那老匹夫,放着好好的亚卿大夫不当,非要去沧洲做个小小缇骑,还到处通缉我教弟子,真真不当人子也。” 六山显然也是恨极了慕容归元,咬着一口老牙,彷佛是想隔空咒死他一般。 而那高台上的美艳女子,也终于坐直了身体了,微撩起眼前的珠帘,题不答意的开口轻声说道。 “慕容家除了这个老匹夫,还有什么人?” 六山楞了片刻,彷佛没有明白意思,但还是快速的开口回答道:“慕容氏传承已有百年之久,其嫡脉分支可谓不计其数,但与慕容归元亲近者,唯有他的一子一女了。” “其子名慕容乂,常年跟随慕容归元身边,若要下手实在不易。而其女名慕容壹,今年方才七岁,但在数月之前,便被一个老道士收做了弟子,如今也不知所踪。” “好嘛,难怪敢如此肆无忌惮,原来是没有了任何后顾之忧,真是个老狐狸。” 美艳女子冷笑了一声,又把眼前的珠帘给悄悄放下了,其无可奈何的心情一览无遗。 地宫之中很快又恢复平静,殿下的数人依然不敢起身,唯有那美艳女子揉了揉眉心,显然很是烦恼。 “算了,沧洲的事情先放一放吧。那九仙一脉,你们调查的如......” 半响也没有想出办法来,美艳女子也只能无奈的转移话题道。 可话音还未落地,地宫中突然一阵抖动了起来,犹如地龙翻身了一般,令在场众人眉心顿时就是一紧。 轰! 还未等震动停止,殿门口又是一声巨响传来,只见那紧闭的青铜巨门,此时早已轰然倒塌,而那门上,还站着一道青衫人影。 “哈哈哈哈...除魔天地间,我自御剑来...师妹,别来无恙乎?” ...... ...... 夜昼逐渐褪去,金乌再次升腾而起,暖阳铺照了大地,驱散寒冷,融化寒露。 山洞口依然还是黄叶满地,但时间,却已经足足过去了半月之久。 修仙从来都是无岁月可言,有人或许只是一次闭关,人间就已换了天下,有人又或只是一个瞌睡,苍海都作了桑田。 幽深的洞口蜿蜒曲折,淡淡亮光从中照耀而来,彷佛在预示着此地的不平凡般。 山洞内,五行灵的光芒早已逝灭,只空留了一堆又一堆的尘埃,而殷离,此时就正被这些尘埃包围着。 整整十数天的闭关岁月,让他的衣衫不复洁白,玉坠满是灰土,看起来就如同落难的贵公子般。 心海中,那轮回真灵早已不再随处游荡了,而是老老实实的缩在了灵台一角,非常人性化的瑟瑟发抖。 fantuantanshu.com 经过了十数天的闭关,殷离终于游览完了一段百年记忆,在此刻彻底的苏醒了过来。 轮回,轮回,想要真正领悟到轮回的真谛,那就便只有自己去走上一趟轮回,跨过一遍生死。 如此极端且没有把握的方式,殷离自然是不会选择的,但他取了一个巧,通过真灵经历了三生三世,看过了百年记忆,亲身体会了一把轮回的奥妙。 生,人之始也。 死,人之终也。 殷离曾经看过一本经书,上面写道:有生者必有死,有因者必克果,是以生死轮回永无休止,因果纠缠恒如沙数。 曾经年少的自己不懂,也不信,一心只为救万民于水火,救苍生以福泽。 但这一世,他发现自己错了,万民于水火时,只会拉你下去,苍生有福泽时,只会看你苦难。 所以,命只有一条,为了自己活,为了你爱的人活,为了爱你的人活,当你站在永生的山峰时,他们也在,这就足够了。 而没有轮回,就是最大的轮回。 轰! 随着心海中的一声巨响传开,灵台上的八角宫铃陡然凑成了一曲蜿乐,水池中的青莲白藕也随之绽放而开,而在那含苞花蕾的深处,似有一颗果实忽隐忽现。 道果,轮回道果。 也就在那果实出现的一霎那,殷离终于睁开双眼,沧桑而怜悯的眼神,彷佛在哀叹这个世界的一切因,一切果。 随手拿起地面上的一片烂叶,看着它变的葱绿,在看着它变的枯黄,而这种力量,此刻属于自己。 辛苦如此之久的谋划终于成功,殷离反倒颇有些无悲无喜了起来,因为他在刚才终于知道了一个真理。 那就是在生死面前,一切的力量,一切的谋划,终究不过黄土一堆。 只有长生,也唯有长生,才能坐看海枯石烂,云观天下反覆。 生,是轮回的开始。 死,是轮回的结束。 而从今往后,殷离要做的,就是让这个轮回无止境的开始下去,直到他站到了最高的那座山峰。 抚了抚衣袖,殷离随手把那布满灰土的玉坠放下,让它留在了这个山洞中,见证着自己的道路。 再次感受着阳光,烈焰依然还是那般的刺眼,殷离没有丝毫停留,朝着山脚而去,石岭中还飘荡着道道回声。 “溟沧,我来找你拿点利息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利用(10) “听说了吗,玉阳城被屠城了。” “啊?这怎么可能,那可是府城啊,这么大,谁能有这么大本事啊?” “嘿,听我三叔公的表弟的侄子说,好像是被一只狐妖给屠了的吧,可谁又知道呢,这世道呦,越来越乱了呦。” 瓷德县,这里是属于玉阳府隶下的一个县城,因瓷器手艺远近闻名,故取名瓷德,意为做瓷如人,有德者良。 此时的街道上,丝毫不见平日里谈瓷论德的声音,反而到处都在传玉阳城的事情,不过却只见八卦,不见同情。 落座于一间小酒肆中,殷离早已经习惯这些人的冷漠了,自顾自的点了一杯热茶,一盘糕点,彷若红尘间人般。 “嘿,各位看官这边瞧瞧了,今日我们不讲那书生赶考的故事了,也不讲那青蛇报恩的故事了。” 旗帆下,一说书先生正喝了杯清茶,拿起案桌上的手扇,一乍一呼的开口喝道。 而酒肆中的客人也早见怪不怪了,纷纷笑嘻嘻的说道:“你这惫懒货,说好的今天讲书生赶考,我们还想听那人鬼闺房之乐,是不是啊,大伙儿?” 笑着应付完客人的起哄,说书先生起了个驾势,那好家伙,手扇往案桌上一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坐堂府尊审案呢。 “各位听官,今儿个,咱们就说个新的龙争虎斗呀。话说大半个月前,我们玉阳府可是发生了一件大事儿,那玉阳城,嘿,你猜怎么着,它没了呀。” “......” 说书先生的口才当然极好,醒木也拍的够响够快,听得酒肆中的客人是越来越多,看的掌柜也是笑口常开。 颇有兴趣的静神倾听,偶尔一口热茶下肚,殷离倒是体验了一翻凡人的乐趣。 只是稍微有些美中不足,自己的形象好像在说书人嘴里有十八般模样,又是三头六臂的,又是身高十丈,也颇为让人不喜。 但不管怎么说,这名声总算也是打出去了,有了个好名声,那就是先入为主了,谁以后难道还敢怀疑自己不成? “这位道兄,请了。” 正当殷离准备起身离开时,突然人群中有一胖道士钻了进来,一屁股坐到了殷离对面,一边口呼道兄,一边拿起糕点就往嘴里塞。 见胖道士如此随性,殷离顿了顿身形,也重新坐了下来,手掌一挥,顿时便隔绝了周边的纷乱杂音。 “呜...唔...道兄好手段,这一手隔灵术真是出神入化啊。” 胖道士已经塞了一嘴的糕点了,说话都有些不清楚,不过殷离也不在意,伸手推了一杯热茶过去,一脸温和的盯着他。 其实以殷离如今的修为,一进瓷德县便发现了有数位修仙士的存在,但大多不过练气之境,实在不值关注。 可自己没找上门去,这群人倒是先手找来了,让殷离颇有几分好奇。 “咳咳...道友真是好心肠,还能让我老李吃上一顿饱饭。” 一口热茶灌下,反呛到了自己,那胖道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用袖袍拭干净桌面上的残渣之后,开口说道。 但很可惜,殷离却丝毫没有接话的意思,只是伸手推开了面前的茶壶,还是一脸温和的看着胖道士。 “呃...其实,这个,我老李...” “哎,其实就是我老李想找道兄你帮个小忙,事成之后必要回报的那种。” 见殷离也不搭话,胖道士有些吞吞吐吐的,彷佛不好意思开口般,但最后还是一副豁出去的模样,语速极快的说道。 不过殷离却是未答应,也未拒绝,轻声的开口问道:“不知道友出身何门?” 一提起自己的门派,胖道士终于严肃了起来,郑重的行了一记道礼,回答道。 “小姑山,濂老洞。” 听到这个名号,殷离并没有丝毫的意外,反倒颇有兴趣的继续问道:“尊师濂真人,近来可好?” 虽然无奈,但毕竟有求于人,胖道士不得不耐着性子的应付道:“家师安好,劳烦道兄挂念。” 本以为殷离终于会提起先前的请求了,可谁知道又不见他开口了,胖道士顿时就坐不住了,这不是消遣人嘛这是。 涨红了脸色,胖道士尽量克制住了自己的语气,憨憨的继续问道。 “道兄,这该答的我也答了,你是不是...也给个答复啊,要是你担心报酬问题,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一半,怎么样?” 说完就准备打开了须弥纳戒,取出里面的东西来。 可这时突然一只大手抓住了胖道士的手臂,来人剑眉星目的,眉宇间自有一股傲气,彷佛谁都不被他放在眼里一般。 “师兄,你也是憨厚了,没看见人家是在耍你的嘛,简直是丢我小姑山的脸。” 傲气青年这一开口,虽然明着是教训胖道士,但却斜着一双眼睛看着殷离,面色颇为不善。 胖道士一见这青年来了,顿时也表情讪讪了起来,涨红着脸色退了开来,把位置让给了青年。 “朋友,多一个朋友就多一条路,今日你助我一次,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如何?” 自傲青年显然很不喜欢殷离的态度,称呼中甚至连道友都免了,直接了当的开口道。 然而很可惜,殷离依然是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反问道:“听闻濂老洞有三十六真传弟子,七十二左道弟子,不知阁下是?” “区区不才,正是三十六真传之一。” 一谈论起这个身份,那青年头颅一扬,神色很是自负,显然这是他觉得得意的一件事情了。 但此时谁也没有察觉到,青年的须弥纳戒中突然闪过了一丝晦暗的气息,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奋力挣扎一般。 殷离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惊喜色,紧接着便故作一脸震惊站了起来,伸手抓住了青年的手掌,激动的开口道。 “想不到竟是小姑山真传当面,林某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失敬失敬。” 感受着手掌上的温热,青年直接便一脸懵逼了,脑袋根本都没有反应过来。 但很快,青年脸上的傲气又加深了一分,心中暗想道,想不到小姑山真传的身份这么值钱,竟然可以让人纳头便拜。 “好说好说,我邪星况一言九鼎,只要道友愿意助我,那我便欠道友一个人情。” 青年出世未深,自然不知道人情的重要性,随口便当作了承诺,只为拉拢殷离。 戏都演到这个份上了,殷离自然也不会抹青年的面子,于是一脸正气的开口道。 “邪兄把我林圣当成什么人了,我认的是邪兄这个朋友,岂会在乎一个人情?” 傲气青年脸色一楞,直呼自己遇到了一个比师兄还傻的憨憨了,连忙勾住殷离的肩膀,称兄道弟了起来,只空留身后的胖道士,还在风中凌乱。 ... ... 春蝉吱吱的叫了,为院落中的梧桐树涂抹了几分色彩,高墙外的红杏也伸过了头来,彷佛想要凑上一份热闹。 无数的小厮忙上忙下,各种美酒瓜果被呈奉堂中,乐女的曲章音,舞妓的弄姿影,绘画出了一副糜烂景。 不时高声的叫好,不时失雅的同舞,一眼望去,根本就没有半点仙会的模样。 殷离孤身独坐于一侧,看着堂中人的荒唐与失态,心中早已鄙夷万分,暗想果然只是一群小宗小门的弟子,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在酒肆中被邪星况拉了回来之后,便有了这场盛会,说是为了体验一翻凡人的乐趣,其实也不过只是以此泄欲罢了。 但竟然棋子已经入局,殷离当然也不会见意做做表面功夫了,只是重新换上一张新的面孔罢了,反正现在的名字叫作林圣,伤不到玉虚仙山的分毫形象。 糜乐依然还在继续,邪星况高坐主台之上,豪情的举杯示意,堂中的众人不管是什么目的,都不会当场拂了他的面子,也纷纷举杯回敬,一派市井模样,毫无半点仙姿可言。 紧接着又过了片刻,终于酒足饭饱了,待到舞妓乐女纷纷退场,邪星况这才站起身来,环顾了一眼堂中众人,开口说道。 “诸位同道,今欢聚一堂,不是为了别事,为的乃是斩妖除魔,替天行道,还苍生一个福泽。” 邪星况已经有些喝高了,但却并不影响他的发挥,开口就是替天行道,显然他很沉醉于这种感觉中。 不同于其他人的喝彩叫好声,殷离此时反倒从邪星况的身上,看出了几分自己的影子。 上一世的殷离,可不就是这般嘛,下山之初便豪情万丈,颇有天下舍我其谁的气势,再加上玉虚真传弟子的身份,更是猖狂无比,比之今日的邪星况不知嚣张到哪里去了。 “诸位同道,容邪某来介绍一翻,这位是林圣林道友,出自...呃...” 彷佛看见殷离颇有几分拘谨一般,邪星况很是照顾的向众人介绍道,可尴尬的是,他好像都没问过殷离的背景。 殷离自然也看出了邪星况的窘迫,连忙放下酒杯,整了整上下衣衫,掐了一手道礼,开口解答道。 “贫道青云山太羯真人门下弟子,林圣,见过诸位同道。” 竟然要接近邪星况,自然要体现出自己的价值来,殷离相信,一个真人弟子的名头,足够让他令眼相看了。 至于暴露,殷离则从来都没有想过,因为这青云山远在亿万里之外的大唐境内,大成国恐怕都没有几个人听说过,连殷离都是在玉虚山的地域河经注中偶然看到的。 果然,殷离这一自报家门,堂中众人纷纷令眼相待,礼节周全,甚至连邪星况都颇有意外,想不到随手在大街上拉了一人,竟然还出身名门。 “哈哈,好,想不到林兄竟然是青云山的弟子,那岂不是天助我等,将成大事乎?” 邪星况楞了片刻,顿时对殷离也热情了几分,言语之中满是拉拢之意。 反倒是他身侧的胖道士有些纳闷了起来,心中暗想道,自己都不知道这青云山在哪里,自己这师弟从未下过小姑山,又是从哪里知道的呢,难道是师父告诉他的? 瞄了一眼邪星况,看他那一脸自信的模样,胖道士顿时感觉自己的猜测肯定是对的,心中也暗暗不平了起来,暗想师父未免太过偏心了点。 邪星况当然不会知道自己师兄的想法,此时只觉得自己就像有天命加身一般,浦一下山便有如此多的俊才相助,心中正暗爽着呢。 不过暗爽归暗爽,邪星况还是没有忘记主事,强压下了脸上的喜色,正气凌然的开口道。 “邪某身为小姑山弟子,此番奉师命下山,不巧却遇蛇妖横祸百姓,邪某虽不才,但也有济世苍生的宏志,随拔剑出手,欲斩那蛇妖于山野。” “但奈何,那蛇妖实在狡诈无比,见势不利竟然钻洞而逃,令邪某无功而返,愧对百姓啊。” 不得不说邪星况的脸皮还是蛮厚的,一翻话语间数次捧起了自己,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的功劳般。 听得他身边的胖道士都低下了头来,一副自己不认识这货的表情,就差掩面而逃了。 lingdiankanshu.com “道兄高义,师尊时常教育我等要心怀正气,济世安民,想必道兄便是这般人了,实在值得林某敬佩学习。” 就在堂中众人不知道怎么接话,场面甚至有些尴尬的时候,殷离这时站了出来,一甩长袖,神情仰慕的解围道。 看到终于有人出来接话了,还是身份不低自己的殷离,邪星况心中顿时大喜,对殷离又多了几分好感,但口上还是谦虚的回答道。 “林兄过誉了,实在过誉了,邪某不过是尽力而行罢了,当不起济世安民之称啊。” “来,道兄请满饮此杯,林某敬你的尽力而行...” ...... 这一唱一和之间,看得堂中众人实在是脸色精彩,心中直呼这两人不要丝毫面皮,一个敢吹,一个敢捧,实在恶心。 不过毕竟还要依仗邪星况的身份,众人也不敢不给面子,纷纷也上前附和了几句,场面倒一时间颇有和谐。 又是一场酒过三巡,虽说在场都是修仙人士,但也不好光明正大的运转灵力,驱散酒精,否则岂不是不给人家邪星况的面子不成。 而邪星况作为东家,此时也喝的差不多了,放下酒杯沉宁了一会,再次站了起来,从须弥纳戒中拿出了几把长剑,对着众人开口道。 “诸位,为防那蛇妖再次逃脱,我让我师兄送来了几柄法剑,这法剑自成一体,可结成我小姑山的七星剑斗之阵,只要此阵一成,保准让那蛇妖上天无门,下地无路。” “而诸位只要助我杀了这蛇妖,这些法剑便当作报酬,送予在场的诸位了。” 望着那寒光凛凛的法剑,一看便知乃是不凡之物,堂下众人的脸上都涌上了阵阵喜意,认为这是天上掉馅饼,不要白不要。 不过也是,只区区一蛇妖罢了,就算化作了人身,有了千年修为,凭在场的七人之力,再加这七星法剑,难道还杀不了它吗? “道兄客气,我等岂是为了区区法器而来,只是想助道兄斩妖除魔罢了。” “对,为了济世安民,为了斩妖除魔,誓杀蛇妖...” 见堂中一片附和声,众人也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邪星况只觉士气可用,顿时豪情万丈的大手一摔,把那酒杯顿时咂了个粉碎,接着大声的说道。 “好,诸位且暂安歇一晚,明日午时,直取蛇妖。” 第一百二十章 利用(11) 夜色早已降临,朦胧的月光借着屋檐滑下,偌大的庭院中一片祥和静谧,除了偶尔的几声家狗叫吠,完全不负白日里的糜华盛景。 1200ksw.net 而就在这夜深人静的时段,主卧的一间密室中,却还点着顶顶烛火,映照出了片片昏黄。 “师兄,明日蛇山一行,可就全靠你的七星法剑了。” 昏暗的密室中,邪星况身靠石墙之上,神情全不负白日里的骄纵张狂,就连眉宇间的傲气都收敛的干干净净了。 而他口中的师兄,也就是那胖道士,此时正坐在案桌边,一手拿着个茶杯,轻轻的旋转着,脸庞上也不复白日里的憨厚,有的只是狠厉。 “放心吧,那法剑中藏有一道惑心咒,此咒乃南疆边族的十大邪术之一,就凭这几个练气修士,万万不可能抵抗的了的。” “师兄办事我自然放心,但此事事关重大,由不得我们不谨慎一点,否则师那边...” 邪星况点了点头,也坐到了案桌边,提醒着胖道士说道。 一听到邪星况提起师尊二字,胖道士也把手上的茶杯放下了,沉思的片刻之后,说道。 “这样,你明日里再举办一场践行酒宴,我这里还有几条活死子蛊,此蛊入水之后便无形无色,就算是用灵力都察觉不出来,这样也算多一道保险了。” “那如此便最好不过了,只要能完成这件大事,师尊那边也算有了交待了。” 邪星况面色平淡的点了点头,显然对这种事情已经很是熟练了,心中早已习已为然了。 反倒是那胖道士,面色有些不虞的起来,口中恨恨的说道。 “哼,那个老不死的东西,做苦力倒是会叫我们,有好处却都给了别人,想那金黎子有何本事,无非就是生了一张妖媚相,让那老东西处处偏袒他。” 邪星况皱了皱眉心,虽然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有张开嘴来。 不过胖道士也是察言观色的一把好手,余光撇了一眼自家师弟,接着开口道。 “好了,你放心吧,师兄是知道分寸的,不会与那金黎子一般见识的。再说了,大师兄和三师兄他们,可也看不惯那金黎子了,又岂会劳烦我出手呢?” “唉,也不知道师父到底是被吃了什么迷魂药了,竟然这么宠爱那金黎子,甚至还要为他炼制百鬼幡,让我们来受这不白之苦。” 受到胖道士的影响,邪星况的脸色也阴霾了起来,拳头紧握着,愤愤不平的说道。 看着邪星况那白嫩嫩的小拳头,胖道士有些心疼的伸手过去,替他抚平了手掌,摸着手心里掌纹说道。 “好了好了,不想这些事情了,反正只要把事情做好,不给他抓住把柄的机会就好了。” 耳畔听着胖道士的轻声安慰,手心又被柔情抚摸着,邪星况顿时就是脸色一红,有些娇慎的看了一眼胖道士。 一见此情此景,那胖道士哪里还能忍的住,伸手就是一拉,直接把邪星况公主抱了起来,大步往那床沿上走去。 “师兄,明天还要办事情呢...唔...” “哈哈,办事情哪有办你重要啊,我的好师弟...” ...... ...... 瓷德县郊外,一处巨大的岩洞中。 夜色笼罩而下,洞中早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但此时一眼望去,竟然可以看见几双红彤彤的眼睛,格外吓人。 “柳仙家,你这大半夜把我们都给叫过来,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瘆人的嗓音突然响起,在洞中荡起了阵阵回音,但却怎么也传不到洞外之地去。 “丝丝...丝...” 靠近洞口的那道妖媚身影,听到这疑惑音,扭扭曲曲的走了过来,开口解答道,嘴里的舌头还犹如蛇信子一般,丝丝作响。 “客套话我就不说了,老娘前几天差点被一个道士给杀了,找你们求援来了。” “呵呵...你柳仙家不是很厉害嘛,前段时间才吃了我几个徒子徒孙,不是厉害的紧嘛。” 听到那妖媚身影的话,洞墙边一个长相颇有猥琐的汉子开口,话中透露着一股阴阳怪气,显然对那柳仙家很不满意。 “你...”媚目一蹬,那柳仙家正想发飙,可却被一个瘦小身影给拦下了。 “好了,一个个都活了上千年了,怎么还没点脑子呢,现在是内斗的时候嘛,凡人有一句唇亡齿寒你们知道吗?” 显然那瘦小身影很有威望,只一句话,就让两人纷纷闭上了嘴巴,不敢继续放对。 彷佛很满意这种效果,瘦小身影又接着说道:“柳仙家,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哼,说起这个我就来火,那天我正在棠湖里面洗澡呢,那臭道士突然便蹦了出来,嘴里还喊着斩妖除魔什么的,拔剑就对着我杀来。” “我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了,但那臭道士实在厉害,手中法器又邪门的很,无奈之下,我只能遁逃而去。” “本以为已经无事了,可这几天下来,那臭道士竟然死缠不休,天天在棠湖那边游荡,搞的我实在心神不宁。” 柳仙家也没有丝毫的隐瞒,一股脑便把自己的遭遇说了出来,话语之间很是气愤与恼怒。 听柳仙家一说完,岩洞中顿时安静了下来,彷佛各各都在沉思着,一时间竟然没有人说话。 这岩洞中的五道身影也不是别人,正是这山中修行的五只妖怪,因为一同得道,故各自称为仙家,合称为五仙家。 而这五仙家正是山中最常见的五种野畜,分别是狐狸,蛇,刺猬,老鼠,还有那黄鼠狼。 因为一同得道,又一起在这大山中修行了快上千年,他们彼此对彼此之间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虽然柳仙家妖品不怎么样,但实力却是五人中排行第二的,除了那只黄鼠狼,基本无妖是她的对手了。 而就是这般厉害的柳仙家,却被一个道士给逼的不敢出门,可见此事的棘手程度了。 “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要知道我如此死了,这座大山可就不一定保的住了,隔壁的那只狼妖可一直是虎视眈眈的。” 见众妖一言不发,柳仙家虽然急在心里,但嘴上却不肯示弱,半含威胁的说道。 众妖虽然生气,但柳仙家说的也是事实,那只狼妖实在厉害,如果就凭自己这四妖的实力,就算是度过了千年雷劫,完成化形成了人身,也不一定是它的对手,何况还是现在的半妖之身。 “好了,柳仙家你说的什么话,千年的时间都一起走过来了,我们难道还会不管你不成?” “就是,你这说的什么话呢,还有没有兄妹之情了。” “.......” 见众妖纷纷义正言辞的指责自己,柳仙家冷笑了一声,不过也没有反驳,就这样静静的等待他们的决定。 又沉思了整整一个时辰之后,那瘦小汉子才再次开口道:“那道士也不见得有多厉害,可能就只是依仗法器之力罢了,不然柳仙家也不会这么轻松的全身而退了。” “这样,明日他要是再来,柳仙家你就这般这般...” ... ... 清晨,朦胧细雨悄无声息的落下大地,像是无数蚕娘吐出的千万银丝般。 此时空旷的院落中,殷离等人正整装待发,随时准备往那山中一行,斩妖除魔。 但这片刻等待下来,邪星况没有等到,反而进来了数名青衣小厮,手中还捧着一个金色托盘,上立了一杯浊酒。 正当众人不明所以的时候,后堂中终于转出了两道人影,正是那星眉剑目的邪星况,和那憨厚老实的胖道士。 “诸位,古有良候杯酒送专离,今邪某不才,也想效仿一翻古人,以此杯中浊酒,祝我等得胜归来。” 拿起青衣小厮托着的酒杯,邪星况精神奕奕的看着众人,豪气万分的开口道。 虽然觉得邪星况多此一举,但毕竟不好抚了他的面子,众人也只好有样学样的拿起了酒杯,向着邪星况敬去。 “诸位,请。” 彷佛觉得面上有光,邪星况的神态颇为兴奋,但很快又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以酒杯掩盖而过。 堂中众人都想快点斩杀蛇妖,好把那法剑拿到手中,自然不会有丝毫的迟疑,纷纷一饮而尽。 但此时却没有人察觉,殷离手中的酒杯早就已经空空如也了,甚至连一滴酒渍都看不见,犹如凭空蒸发了一般。 胖道士的手段很是高明,用得又是南疆边族的邪术,普通修仙士自然很容易上套。 但殷离自从铸就灵台之后,其神识比之练气不知强大了多少,区区杯中蛊虫还想作恶,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如果不是为计划的顺利,这些个跳梁小丑,此时早已相聚黄泉了。 ...... 瓷德县南郊,那里坐落着一座奇诡大山,因环境险恶,山中多毒蛇臭鼠,故人称其为五毒山。 相传在很久之前,五毒山中曾有神迹出现,引得无数人纷纷前去朝拜,但时日不长,所谓神迹没有看到不止,反而有无数人作了那蛇腹中食。 此事一出,自然引起了百姓恐慌,连连对五毒山避之不及,这些年间下来,那里已经是罕见人烟了。 而殷离等人的目标,自然就是这五毒山了,这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方。 在朦胧细雨的笼罩下,一个巨大的青蓝湖泊逐渐显现而出,其中迷雾层层叠起,一时间倒让众人望不清远处的景象了。 “诸位,这里便是那蛇妖的藏身之所了,水中的腥味还没有消散,想必那蛇妖还躲着在暗舔伤口呢。” 邪星况把手中长鞭往那湖中一划,顿时便泛起了点点浪花,仔细看去,其中还蕴含着丝丝红腥,显然那蛇妖伤势不轻,甚至把湖水都泛红了起来。 竟然已经来到了这里,众人自然是不会空手而归的,纷纷向邪星况请战,要拔得一翻头筹。 “呵呵,诸位莫急,且待我施展手段,将那蛇妖逼迫出来,再行斩杀也不迟。” “幡来,起。” 只见邪星况不急不躁,从须弥纳戒中取出一件蓝色物件,其形似幡又似帜,颇为玄奥。 此幡一出,邪星况顿时大喝一声,手中道诀早已结成,灵力运转之下,那蓝幡瞬间腾空而起,只一眨眼的功夫,竟然就化作百丈大小,遮蔽长空。 “妖孽,看你此番又有何处可逃。” 眼中厉光一闪,邪星况手指微引而去,那蓝幡顿时便轰下了道道雷霆,直炸得水面狂荡,鱼虾翻腹。 而这一幕被后方众人看在眼里,羡在心中,只恨拜错了师门,生错了母胎,不能拥有如此重宝。 甚至连殷离都微微有些诧异,自己只知道小姑山是靠阴邪手段起家的,却没想到还有如此手段,倒也不负“仙宗福地”的名头了。 不过也仅仅只是诧异罢了,毕竟有那擅长练宝的濂真人在,能拿出一两件法器也属正常。 况且还有那威名远扬的百鬼幡在,前世的金黎子执此宝出山,可谓是遇神杀神,遇鬼杀鬼,同阶之内难逢敌手,甚至就连自己都差点遭了他的道。 可如今重来一世,此宝既然被自己察觉到了气息,那便是有缘者取之了。 不过时机尚未成熟,还须忍耐一二,殷离自然是不会表现出什么异状来了。 轰,轰... 随着震耳不绝的轰雷声传开,只不过盏茶功夫,湖面却早已经是千疮百孔,朦胧的绝美意境,更是被破坏的干干净净。 “吼...吼,臭道士,你怎敢如此猖狂,真当本座奈何不了你吗?” 终于,在雷霆的狂轰乱炸之下,湖里的蛇妖再也忍耐不住了,只见其划开水面,露出了一只巨大的蛇头,吞吐着数米蛇信,愤怒的开口道。 见正主终于现身,众人却都有了些许胆怯,毕竟这一眼看去,那犹如山岳般的蛇躯实在震撼。 邪星况彷佛也早预料到了众人的反应,冷笑着开口道:“怎么,尔等身为修仙之士,竟然还怕了这区区蛇妖不成?” 毕竟能踏入仙途的都是天之骄子,此时被邪星况这么一激,面色都有些讪讪了起来,但胆怯的情绪却不见了丝毫。 见效果如此斐然,邪星况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对那蛇妖喝道。 “妖孽,前翻被你遁逃而去,实乃我生平之耻也,今朝你可要看好了,看我如何斩下你那蛇头煲汤喝。” 话音一落,手中长鞭早已甩空而去,带起阵阵破空之音,直朝那蛇妖击打过去。 看着这带有侮辱性的一鞭,蛇妖顿时也是大怒,只见那巨大身躯只是一绷,蛇尾便激起了千层巨浪,直拍殷离等人而去。 “哼,妖孽猖狂,且看我之神通。” 面对千层巨浪,邪星况不急不慌,面色冷厉的再次甩出长鞭,在巨量灵力的加持下,竟然将那千层巨浪一分为二,从中抽断开来。 一击功成,邪星况得势不饶人,向着众人大喝一声:“诸位,随我斩妖。” 话音一落,众人也没有丝毫迟疑,纷纷拿出各自趁手法器,或腾空而起,或驾风临虚,犹如仙神再世,直取蛇妖。 第一百二十一章 利用(12) 五毒山,棠湖中。 轰! 嘭...嘭! 往日平静祥和的湖面上,现在却是千疮百孔,妖风狂卷,仙术泛滥,不知祸害了多少湖中生灵。 ranwen.la 但此时却根本没有人在意这些,一个个都眼神发亮的盯着蛇妖,想着自己能从中捞到什么好处。 而这一翻恶战下来,那蛇妖虽然勇猛,但对上七位修仙之士,根本就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只能是被压着打,浑身血水淋漓,甚至都快染红了半个湖面。 “诸位,此妖孽以穷途末路矣,一定要注意它施展遁逃之术。” 邪星况又是一记长鞭抽下,在那蛇妖身躯上再加了一道伤口之后,狠厉的开口道。 不过此时也不用他多说些什么,好不容易碰到这等妖魔,还未尽取它身上的宝材,众人又岂会让它轻易逃脱呢。 更别说一旁看似卖力的殷离了,他也还需要这蛇妖来试探一翻,看看这邪星况的计划到底是什么,好从中谋渔翁之利。 终于,当那蛇妖已虚弱至极,知无路可退时,心中这才下定了决心,奋力挣脱了身体上的束妖索,对着天空大吼了一声。 “你们还要看到什么时候,我要是真死了,这五毒山决计不会保的住。” 吼音刚出,众人就楞神了一瞬,心中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这蛇妖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就是这一瞬间,方才好不容易才平荡下来的湖泊,此时又剧烈的震荡了起来,不远处更是传来了几道冲天妖气。 “哈哈哈,柳仙家,我等还以为你能杀了他们呢,故此才耽搁了。” “是极,是极...” 随着漫天妖气的席卷而来,只见有几团黑雾突然显现,露出了一张张恐怖的面容。 来者正不是他人,而是与这蛇妖并称五仙家的其他四位,分别是那狐狸,刺猬,老鼠,还有那黄鼠狼。 而这四妖一靠近之后,场面也突然安静了下来,湖面上的众修士一下子便心神紧绷了起来,用质问的眼神看着邪星况。 但事发如此突然,邪星况又那里能预料的到,一时间难免有些失态,把目光转向了胖道士。 胖道士瞧见邪星况的眼神,也暗骂了声晦气,不过此时已经进退两难,胖道士还是决定保命要紧。 “诸位,妖孽势大,不凡且暂退一时,待来日再谋。” 为防众妖听见,胖道士还特地用上了传音之术,只见嘴唇张动,却不见声音发出。 一听要撤退,众人也纷纷心松了大半,毕竟他们不是邪星况,没有这么多法器护体,也没有高深修为,难免胆怯。 “斩妖除魔乃我辈职分也,焉可惧其势大乎?” 但可惜的是,殷离又岂会如他人之愿呢,手中一扫,瞬间便斩断了蛇妖的尾巴,还一脸正气的大喝了一声。 “二楞子...”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直接便吓傻了在场的众人,心中疯狂大骂道,你想死也别拉着我们啊。 果然,湖边的众妖见殷离一剑断蛇尾,心中顿时便勃然大怒,妖风狂卷的冲向了湖中众人,一副要生吃了他们的模样。 “事已至此,无非拼死一搏也,诸位,随我杀!” 前有巨蛇拦路,后有四妖冲来,邪星况心知已无退路可言,索性抽出了手中长鞭,准备率众人拼死一搏,杀出一条血路来。 ...... 一阵猩风席卷而来,四妖早已显化出了真身,只见有狐狸龇牙,刺猬翻滚,老鼠吐雾,黄狼惕痰,一副好不恐怖的景象。 但众人毕竟修仙日久,见过的妖魔多不胜数,又岂会被这些表象所吓唬住呢。 执法剑的执法剑,掏长棍的掏长棍,值此生死时刻,没有人敢保留什么底牌了,纷纷全力出手,一时间竟然也打了个旗鼓相当。 “臭道士,拿你的狗命来...” 只见有一狐狸扑面而来,直朝殷离抓了过来,双眼中还泛着通红的色彩,瘆人的紧。 对付这种不已战斗见长的狐妖,殷离显然很有经验,但时机还未成熟,这戏还需要继续演下去。 藏阿剑横空一挡,轻而易举便拦下了狐妖,但殷离还是装作了一副吃力的模样,让人看不出真假来。 而那狐妖也不怀疑,只觉得这人类柔弱的很,接自己随便一击都这么吃力,看来是个好欺负的对象。 心中有底之后,狐妖越发得寸进尺了起来,一击比一击凶狠,打得湖面之上那叫一个汹涌澎拜,让人一眼看去就觉得声势不凡,不是个好惹的家伙。 而殷离看到狐妖这么配合,自然心中喜悦,不过面上还是装作了一副吃力的模样,时不时还向众人求救。 俗话说一而再,再而竭,虽然刚开始打了个旗鼓相当,但时间一长,五妖之间的默契渐渐发挥了出来,修士中终于出现了伤亡。 只见那恶鼠突然脱身一退,口中狂吐片片猩雾,直朝着众人笼罩而去,淬不及防之下,一白发男修顿时便被迷住了双眼,瞧不见丝毫光明了。 如此天赐良机,众妖自然是不会放过的,那刺猬背部一翻,万千道毒刺瞬间离体,直接便把那白发男修刺了个透体凉,砸落到了湖面上,被那巨蛇一口吞下。 见白发男修惨死蛇口,邪星况的脸色很是难看,与胖道士对视了一眼之后,心中顿时下了一个决定。 “诸位,还请布下七星剑斗阵,为我争取片刻时间。” 值此危难之际,看到有邪星况站出来指挥,众人瞬间心神大定,纷纷抽身而退,从须弥纳戒中取出了法剑来,准备布下这杀阵。 见邪星况终于有了动作,殷离也赶紧一剑荡开了狐妖,抽身退到了众人附近,手中还换上了一把星光点耀的长剑。 而那狐妖被一剑荡开之后,心中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下来,只觉得这人类实在难缠,明明感觉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但却可以挡住自己的一击又一击。 “诸位,邪某有一秘法可退妖魔,但还需诸位争取片刻,万望尽力。” 邪星况先是瞪了一眼装无辜的殷离,随后狠厉的看着对面五妖,从须弥纳戒中拿出了一件黑色长幡,语气坚决的说道。 不管是死马当活马医,还是临阵报佛脚,众修士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是听从邪星况的安排。 但却无人察觉,就在邪星况拿出那黑色长幡时,殷离的眼眸中顿时大放异彩,一抹贪婪之色闪逝而过。 而对面的五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妖类的直觉告诉它们,一定要阻止邪星况,不然必定下场堪忧。 没有丝毫的犹豫,五妖对视了一眼,直接再次卷起了猩风阵阵,直冲邪星况而去。 可众修士也没有丝毫含糊,纷纷举起了手中那星光长剑,勾连起整片虚空中灵气,准备布下那七星剑斗之阵。 ... ... 道道剑罡纵横而起,彷佛上天的星光都被勾连而下了般,在这白昼中闪烁耀目。 虽然小姑山不过才百载岁月,但毕竟有真人坐镇其中,其底蕴还是较为雄厚的。 例如这七星剑斗之阵,以七把上品法剑勾连星桥,从而获得短暂的星力加持,不仅可攻可守,威力更是颇为不俗。 但可惜的是,此阵需要七人合力方才可以发挥出真正威力,但白发男修的惨死,邪星况的筹备,导致了只有五人布阵,威力大打折扣。 不过就算如此,此阵还是威力不凡,竟然正面挡住五妖的连手一击,且无半点损伤,实在难得。 在五位修仙士的灵力加持下,剑罡流淌于虚空之间,犹如条条星河般,死死护住了方圆百丈之地,让五妖一时间竟然束手无策。 “这乌龟壳子真硬实,连连打了这么久了,竟然还不见破损。” 又是一记妖风轰去,可却连半点水花都没有溅起,黄狼妖的脸色顿时就阴沉了下来,恶狠狠的说道。 这时那巨蛇也游荡了过来,拖着一条断裂的尾巴,眼冒凶光的盯着阵中,彷佛能透过星河看到殷离这死仇般。 “人类修士的阵法本来就高明,但也不是没有破绽,要维持如此阵势,必定是要巨大的灵气消耗,他们不过区区练气境罢了,又能维持的多久呢?”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等他们出现破绽,只要此阵一破,那这些没有灵力的修士,岂不是任人宰割了?” 显然是接触过修士,蛇妖对他们很了解,顿时就出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虽然很不甘心,但此时也已经别无他法,五妖只能是等待下去。 至于撤退,他们根本就从来没有想过,要知道今天可算是把这些修士得罪狠了,一旦要是放过了他们,那将来必定是后患无穷,放虎归山的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就这样,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五妖也只是偶尔上前功击一翻,让阵中众人时刻不敢放松,死死维持着阵势。 虽然阵中有五位修士,可毕竟不过练气修为,且还有殷离这个出工不出力的,眼见着灵力已经渐渐开始枯竭,众人都有些心烦意乱了起来。 “邪兄,你到底还需要多久,我们快坚持不住了。” “对啊,要是此阵一破,我们恐怕都得交待在这了。” “......” 面临这生死时刻,众人再也不负往日的客气尊敬了,各个都神情狂躁的看着邪星况,其中不客气的甚至直接质问道。 就连那憨厚的胖道士都皱了皱眉心,忍不住撇了一眼邪星况,也不知道是在担忧自己的好师弟,还是在担心自己的身家安危。 外界这些纷乱的逼问声,质疑声,自然是传到了邪星况的眼中,但此时他却丝毫不敢分心,生怕出现什么差错。 手掌中的黑色长幡依然静静漂浮,但那浓郁的黑气已经越发灵性了起来,时而翻腾滚滚,时而变化万千,犹如一个调皮的孩童般。 可就是这调皮的孩童,却令邪星况如临大敌,不得不全心全意的安抚住它,不至让它暴乱。 紫色的灵力从身体内汹涌而出,大半笼罩着浓郁黑色,彷佛像是在喂养一般,只有一小半才落到了长幡上,慢慢的渗透进去,水磨功夫般的进度让邪星况很是恼火。 可恼火归恼火,邪星况却没有丝毫的办法,要知道这黑色长幡乃是自家师尊亲手炼制,上面可谓是禁制重重,如果一个不小心触发到了,那恐怕都不用妖魔出手了,这里所有人都要交待在这。 但外界众修士却不知道邪星况此时的情况,只是拼命的催促,像是小鬼催命一般,让人烦不胜烦。 无奈之下,邪星况只能斜眼撇了下胖道士,其中求助的意味十分明显。 师兄弟如此之久,胖道士当然知道邪星况的意思,但还是心中犹豫了良久,这才深吸了一口气,从须弥纳戒中掏出了几块五行灵,神情不舍的说道。 “诸位,灵力枯竭之时便用了它吧,可万万记得省点啊。” 五行灵脱手而出,众位修士瞬间便闭上了嘴巴,连忙一把抱住了五行灵,生怕它跑了一般。 而胖道士则怨念十足的看了眼邪星况,心中犹如刀割一般,神情很是不舍。 望了一眼怀中的五行灵,殷离心中暗笑了一声,竟然还只是个下品的五行灵,胖道士可真够小气的。 不过这话要是被胖道士听到了,只怕非要找殷离拼命不可,要知道这几块五行灵还是积攒了多年才存下的,平日里自己都不舍得用,还是留来铸就灵台的。 当然,这也是殷离出身名门了,不知道这些底层修仙士的窘迫,平日里为了几张符箓都可能打生打死,何况是如此珍贵的五行灵了。 见众修士终于安静了下来,邪星况顿时松了一口气下来,眼神一冷,开始专心处理手中的黑色长幡了。 紫色的灵力大量涌出,那浓郁黑气被喂养的越发壮大,其中更有一张张鬼脸浮现,若寒气森森,若瘆人可怖。 而就在这黑气越发壮大之时,阵外的五妖突然有一阵心悸感传来,彷佛自己正面临着大恐怖,大威胁一般。 “不...不能在等了,要破阵,我们必须要马上破阵。” “.......” 这股无由的心悸感传来,五妖瞬间就有些慌乱了起来,眼睛死盯着阵中心,彷佛那里正在酝酿着什么一般。 对视了一眼,五妖没有继续在犹豫下去,默契十足的同时连手,狂躁的妖风扑打而去,想要撕裂那剑罡星河。 而面对着五妖的同时连手,阵中的众位修士顿时便感觉到了一股巨大压力,当下也不敢耽搁,灵力疯狂运转,甚至令那剑罡星河又壮大了几分。 一边是狂躁妖风的疯狂撕裂,一边是剑罡星河的拼死守卫,这是一场耐力的比拼,也是一场生死的较量。 但上天往往都是眷顾人族的,就在这关键时刻,邪星况手中的黑色长幡终于震动了起来,庞大的黑气直冲天际,只短短一瞬之间,便立刻撕碎了剑罡星河,震破了七星剑阵。 “妖孽,我邪星况今日不斩了你们,就誓不为人!” 第一百二十二章 利用(13) 死亡的感觉没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想知道,但今天,或许有人,又或许有妖,要体验一翻了呢。 ranwen.la 随着那黑色长幡一展千丈,滚滚的黑气升腾而起,湛蓝色的鬼火铺天盖地,犹如地狱般的阴寒气息直接便冻住了这数十里湖泊。 一手抓在黑色长幡的幡杆上,邪星况犹如魔神降世般,睥睨的眼神扫过五妖,令他们心神狂跳。 “妖孽,竟然敢逼我到如此地步,我定要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怨毒的声音震响天际,只见邪星况单手一招,无尽的鬼火纷涌而出,带起阵阵阴风直杀五妖。 强压住心神中的恐慌,五妖面色紧迫的使出了看家本领,一时间水柱骤起,妖风狂卷,只为挡下那漫天鬼火。 虽然声势惊人,但却犹如蜉蝣撼树,不堪一击。 黑色长幡乃是小姑山的真人亲手炼制,虽然还未完全功成,但又岂是几只半妖所能抵抗的呢。 只见那水柱铺天盖去,但却丝毫浇不灭那森森鬼火,反而被其引火上身,通天水柱竟然烧成了通天火柱。 而那妖风更是玩笑一般,不但没有撕裂鬼火,反而还风助火势,让那鬼火烧的越烈越旺了起来。 五妖见到这一幕,当下脸色大变,丝毫顾不上报仇一说了,连连抽身后撤,犹如丧家之犬。 “哈哈哈,想逃?你们逃的掉吗,我要你们求生不得。” 见五妖转身逃跑,邪星况有些病态的大笑了起来,甚至连声音都癫狂了,也不知是被五妖刺激的,还是黑色长幡影响的。 又是单手一拽,只见黑色长幡被邪星况猛然挥舞了起来,那滚滚黑气沿着湖面一路追赶而去,所到之处湖水染成了黑水,鱼虾翻转了肚皮。 御风术虽奇快,但黑气的速度却更快,一追一退之间,甚至都没有三个呼吸,五妖便已经身陷黑气中了。 “嗬...啊...啊啊...” 黑气还刚刚近身,蛇妖却早已惨叫了起来,原来那断尾处伤口淋漓,此时却是被黑气钻了进去,一寸寸的破坏着内腹,犹如被凌迟一般。 眼见同伴受如此重罪,其他四妖哪里还敢停留,连忙使出了平生所学,只愿远离那黑气。 但黑气彷佛是想雨露均沾一般,根本就不想放过其他四妖,瞬间便爬上了他们的身躯,紧接着钻入体内。 “啊...啊啊...放了我,放了我啊,我...我愿意给你为奴为婢。” “不要...啊...” 一声声惨绝人寰的叫喊,一声声求生求饶的哀呐,非但没有博取到邪星况的同情,反而让其越发暴虐了起来,更加折磨起了五妖。 黑色长幡还在随风飘舞,但湖面上的景象却直接令众位修士看傻了,方才还嚣张无比的妖魔,此时却求饶喊救的。 不过这副景象好像并没有让众人得到快感,反而心神有些冰寒了起来,脚下的步伐也离邪星况远了些许。 而这一幕刚好被一旁静观的殷离看见,心中不由的感叹了一句,趋利避害果然都是人类的天性。 刚才五妖威势无两时,纷纷报团抗敌,现在见邪星况魔气喋喋,又知远离,实在不知道是聪慧还是什么。 黑气依然还在侵蚀,但五妖的动静却越来越低了起来,只能偶尔还挣扎一下,眼见便要殒命当场了。 “嗬嗬...想死?我花费了如此精力与代价,岂能让你们就这么白白死了?” 见五妖撑不了多久了,邪星况冷笑了一声,手臂轻轻一挥,带起那黑色长幡又是翻舞而来。 彷佛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黑气猛然沸腾了起来,连带着五妖的身躯都剧烈震动。 泚拉...泚拉... 突然,只见那黑气猛然抽回之际,五妖的身躯竟然自内往外梵烧了起来,幽蓝色的火芒滋滋炸响,不过短短一瞬,便将那妖躯烧成了灰烬。 但这并不是结束,妖躯已经烧成灰烬,可火焰却没有熄灭,依然伫立在虚空中,彷佛还在燃烧着什么一般。 灵魂,对,那是灵魂,在那火芒滋滋炸响之中,有道道影子依然还在奋力挣扎着,但却于事无补。 “嗬嗬...我说了要你们求死不能,自然就会做到。” 邪星况双眼猩红的看着那火芒,单手又是一卷,竟然将那几团火芒直接带了回来。融入了漫天鬼火之中,不见踪影。 而那黑色长幡此时也猛然一荡,彷佛是吃了什么大补之物一般,幡杆上的纹路都清晰了几分。 “咕...这个...这个...竟然此间事了,我等就不便久留了,邪兄,告辞了。” “对对对,事了,事了了,告辞告辞。” 这一幕落入了众位修士的眼中,他们哪里还会不明白这是一件邪宝,纷纷胆颤心惊的开口道,生怕邪星况杀他们灭口。 但很显然,他们的直觉很准,只见邪星况目光一转,猩红的双眼看了过来,嘴角裂开的笑道。 “走?为何要走啊,一起到这百鬼幡中与他们作伴不好吗?” 话音刚落,只见黑色长幡又是一荡,森然的鬼火直扑众位修士而来,没有丝毫的手下留情。 “邪星况,你敢,你就不怕散山盟的追究吗?”这是有人在威胁着。 “啊...饶,饶命啊,我把灵物全给你,对...我把须弥纳戒也给你。”这是有人在求饶着。 “......” 但不管是威胁还是求饶,丝毫都无法动摇邪星况半点,反而让那鬼火越发猛烈了起来,直烧的众人哇哇大叫。 这数名修士本来就不过练气之境,哪里能反抗得了这鬼火,只短短三个呼吸,就被烧成灰烬,灵魂也融入了黑色长幡之中。 而现在,就只剩下一个目标了,一个邪星况有些忌惮的目标,殷离。 “你不是什么青云山弟子对吧?”邪星况一手握着幡杆,双眼越发猩红了起来,望着殷离说道。 挑了挑眉心,殷离淡然的斩灭了一道鬼火,有些意外的说道:“哦?何以见得?” “嗬嗬,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我在大成国境内走过这么多地方,却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青云山,什么太羯真人。” “不止如此,我猜你的真实目的应该是为了这百鬼幡而来的吧?” 邪星况显然很是自信,不急不慌的对着殷离说道,面色也渐渐平缓了下来。 见计划几乎被完全道破,殷离终于皱起眉头,有些意外的仔细看了看邪星况,也没有再继续演下去了,说道。 “你倒是知道的不少,介意与我聊聊吗?” ... ... “聊聊?” 面色上闪过了一丝愕然,邪星况玩味的看着殷离,彷佛在笑话他的不自量力般。 反正都已经图穷匕见了,胖道士也不见了丝毫的憨厚了,不耐烦的说道。 “且与他聒噪这么多干嘛,早些取了他的性命,也好早些交差。” 话音刚起,胖道士早已掐起了道诀,口中还念念有词的,显然在施展某种邪术一般。 而这同一时刻,殷离也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身体内似乎有一股昏隐的力量在上下乱窜着,彷佛能够迷人心智般。 单手按住胸膛,殷离脸色难以置信的看着胖道士二人,眼中的怒火彷要夺眶而出般。 “嗬嗬...你也不要这样看着我们,下了地狱之后,阎王会告诉你为什么的。” 眼前的视线已经慢慢开始模糊了,殷离强撑着最后一丝灵力,艰难的盘膝坐下,百会穴,章门穴等等大开,想要把那股昏隐的力量逼出来。 胖道士一见殷离的动作,顿时便摇头失笑了起来,彷佛在看小丑表演一般,开口说道。 “真是幼稚啊,凭你区区练气之境,也妄想破解惑心咒?可笑,可笑之极。” 嘲弄归朝弄,但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减慢,胖道士手势又是一变,强大的灵力顿时汹涌而出,牵引起了殷离体内的那股昏隐力量。 “呃...呃...” 昏隐的力量越来越强了,殷离的抵抗也越来越弱了,眼前的视线已经完全看不清了,彷佛心神之上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随着最后一丝灵力的破碎,殷离终于还是倒了下去,手臂无力的朝着胖道士两人,彷佛是不解,又彷佛是求生。 “怎么样,死了没有?” 见殷离倒下之后,胖道士彷佛还是不放心般,靠了过去察看起来。 撇了一眼邪星况,胖道士放下了手印,淡淡的回答道:“惑心咒本就是南疆邪术,又再加上那子蛊虫,哼,他不想死都难。” “死了就好,不过我倒是好奇,他到底是犯了什么事情了,竟然有人肯花这么大代价来杀他。” 邪星况盯着殷离的尸体,彷佛想要看透他一般,眼眸中很是好奇。 随手摘下殷离的须弥纳戒,胖道士也没急着破解上面的禁制,平淡的开口道。 “嗬嗬,谁知道呢,一条价值百灵的命,还真是值钱呢。” “哈哈,也是,想不到这趟出门倒是双喜临门了,先是凑齐了炼制百鬼幡的灵魄,还顺手挣了百灵,划算,实在划算。” 邪星况随手驱散那滚滚黑气,卷收起了黑色长幡,抚掌大笑道。 彷佛被邪星况感染了一般,胖道士面色上也带起了丝丝笑意,把殷离的纳戒收起之后,一手就搂上了邪星况的小蛮腰,两人一步步往远处走去。 ...... “这便是...你们想要看到的死象吗?” 轰! 就在胖道士两人走出不过百丈时,一道幽幽的声音突然传来,彷佛是在四面八方,又彷佛是近在眼前。 思绪只呆愣了一瞬,胖道士立刻就回过了头,眼眸瞬间就盯向了殷离倒下的地方。 可是就在那里,殷离犹如凭空消失了一般,不见丝毫踪影。 “你...是在找我吗?” 犹如在耳畔轻鸣一般,幽幽的声音再次传来,胖道士的脑海中瞬间炸响开来,惊惧的偏头看去。 但就是这一眼,胖道士彷佛看见了人世间最恐怖的事情一般,其身形瞬间暴退,溅起的水珠中还彷佛带着丝丝血色。 “你...你...师弟...” 十丈之外,胖道士终于落住了脚,面色上还带着浓浓的难以置信,眼眸中也倒映出面前的一幕。 前一秒还和自己勾肩搭背的邪星况,此时却早已经没有了丝毫生机,一双邪气的眼眸微微低下,彷佛想不通胸膛上这剑尖是哪里来的一般。 而在他身后的阴影处,还露着一张温和的笑脸,此时正言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不...不可能,你不可能不死的...” 彷佛身处梦境一般,胖道士喃喃的自语道,双眼通红的看着邪星况的尸体。 泚拉! 随手拔出了藏阿剑,殷离在那倒下去的尸体上,一边擦拭着剑上的血渍,一边温和的笑道。 “死?或许有一天会死,但你可能要死在我前面了。” 话音刚落,强大的压迫势瞬间四散辐射,其灵力汹涌之间,甚至引动了十里湖泊,水浪滚滚翻腾而起,声势骇人。 看着这不动则已,一动则如惊涛骇浪,如苍天崩塌的一幕,胖道士彻底崩溃了,呆呆的望着殷离,口中喃喃道。 “灵台...灵台境...” “说说吧,你应该知道我想要知道什么。” 一手持着藏阿剑,一手提起邪星况的尸体,殷离一步步踏着水浪而来,犹如真仙谪世般。 听到这煌煌之音,胖道士呆滞的眼眸中突然闪动了一下,彷佛是看到了生的希望般,往前爬了数步,嘴中还呐喊道。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不要杀我,不要...” 可话还未落音,远处的山脊上,虚空中突然有一道金光直刺而来,泛起了阵阵涟漪。 而这金光的目标,赫然便是跪地求饶的胖道士。 “放肆,敢在本座面前杀人,谁给你的胆子。” 虚空中的波动刚一出现,殷离便已经察觉到了,但那金光速度实在是奇快,殷离只好一把将手中的尸体抛出,想要挡住那金光。 嘶拉! 可只是短短一瞬,那金光便直接撕破了邪星况的尸体,速度丝毫不减的朝着胖道士而去,彷佛不杀他誓不罢手般。 但殷离要的也只是这一瞬罢了,灵台境的速度全力爆发之下,瞬间便挡在了胖道士的身前,手中剑指更是巽雷半生,直刺那金光。 “给我,破。” 轰! 空气如秋波一般荡漾开来,脚下的湖泊更是炸起了层层水浪,利刃般的气流直接撕裂了大地,掀起了道道土痕。 手中巽雷散去,金光落下尘埃,这一击,平分秋色。 但见一击无果,远处的山脊上阴影陡生,一道黑袍人影显化而出,隔空望着殷离,声音嘶哑的开口道。 “玉虚弟子,果然名不虚传。” 第一百二十三章 利用(14) 山势逶迤,延绵数十里,那黑袍人伫立其上,宛如蝼蚁般大小,但却不自觉的就会看向他,彷佛他才是这山脊上的中心。 微风轻荡在湖泊之上,吹皱起殷离的衣襟,两人的目光接触,一个锐利似火,一个死潭沉沉。 “既知我玉虚身份,当不至寻常喽啰之辈,道来名来。” 全不负往日的温和似水,命令般的语气,让殷离此时更添了几分冷冽。 山脊上,那黑袍人身形闪了闪,只一眨眼的功夫便出现在了湖面上,可见其御空术之高超也。 随意的撇了一眼胖道士,彷佛是找不到下手的机会般,黑袍人嘶哑的声音再次自帽檐下传出。 “区区山野之辈,不值玉虚高足记念。只是这人,能否交于在下,也好过一场无端争斗。” 犹如诉说家常一般,随意将他人性命当作交易品了,黑袍人完全没有在乎傍人的看法。 “无端争斗?”殷离听着这个词,心中顿觉好笑,面色嘲弄的开口说道。 “区区无面鼠辈,胆敢如此藐视于本座,今日,本座就要让你知道,玉虚天威,不可犯也。” 藏阿剑再次入手,殷离的双瞳陡然漆黑幽深了起来,目光落在黑袍人身上,竟然使周边的空气都微微凝滞。 灵台,这便是灵台境的力量,可以调用天地灵气为己所用的力量。 黑袍人的身形微微一泄,彷佛有些讶异,疑惑的自语道:“灵台?道果?” “无面鼠辈,岂不知天数乎?” 炙烈的火光陡然而起,几乎只是瞬间,殷离便已经从虚空中勾连出了无尽灵气,化作了片片火海,直盖黑袍人而去。 炎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黑袍人也顾不上心中的疑惑了,脚步微微一撤,单手在湖面一卷,顿时便卷起了波澜涛涛,反扑火海而去。 嘭嘭嘭... 巨浪与火海的击打声不绝于耳,水雾气也越来越浓郁,逐渐掩盖住了整个湖中央,让人伸手不见五指。 就在这时,一抹璀璨的亮光陡然出现,剑光,那是一抹飘渺的剑光。 而在那剑光之下,殷离的眼神此刻锐利无比,身形也随着飘渺剑光逐渐难寻,彷佛想一剑便斩断潜流根源。 这陡然而来的飘渺剑光,令黑袍人顿时如临大敌,只见他袖袍一甩,露出了一双蒲扇般大小的手掌,上面更有金光覆盖,犹如玉石般。 呲...嗤嗤... 只呼吸之间,剑光早已刺上了玉石,摩耳的声音回荡开来,这一击,又是平分秋色。 “大禅玉手?你是法门寺的余孽?” 一击无功,殷离早已抽身而退,但那双金玉之手却是如此的熟悉,殷离有些惊疑的开口问道。 “嗬嗬...”嘶哑的嗓音再次传来,但黑袍人这次却是已经取下了帽子,露出了一张伤痕累累的脸庞。 “余孽?你们玉虚果然还是这般盛气凌人,想我法门寺传承千年,何错之有?何罪之有?” 身份被揭露之后,黑袍人也没有丝毫的掩饰了,眼神怨恨的盯着殷离,完全不似个吃斋念佛的和尚。 紧了紧上身的衣襟,殷离知道这一战已经变成生死之战了,无他,只因玉虚屠了法门。 “哼,何罪之有?苟延余孽也胆敢质问于本座,那本座就告诉你,就凭你不识天数,不敬天威,这就是罪。” “哈哈哈,好一个不识天数,不敬天威,那我今日就要看看,究竟是我逆天而为,还是你玉虚自命为天。” 笑音刚落,黑袍人脚步一闪,蒲扇般的金手再次拍下,带起了阵阵逆风,压的那湖面都沉陷了几分。 见黑袍人来势汹汹,殷离也无半分胆怯,手中藏阿一立,一股玄奥的气息顿时溢出,覆盖于长剑之上,锋锐又寒冽。 嗤...嘭! 摩耳的声音再次传出,但这次却已经有了高下之分了。 只见剑光刺压在那玉石蒲手上,一股玄奥的气息竟缓缓散溢开来,令黑袍人手上的金光猛然一缩,威力顿时便低了数分。 而当那金光一散,威力顿减之时,剑光直接便穿透黑袍人的一双肉掌,嗤啦的声音传出,带起一阵血雾。 大禅玉手被破,黑袍人吃疼了一声,果断的想要抽身而退,但殷离却早已有了动作,一脚顿时飞踹而出,直接将那黑袍人踢出了数十丈之远。 “哇...咳咳...” 待到身形好不容易稳住,黑袍人顿时便一口血沫吐出,让本就青白的脸色上更是苍白。 斩草要除根,这个道理殷离一直都记在心中,如今见黑袍人受伤不清,更是直接仗剑而出,只待取其项上人头。 “青山不改,绿水长留,今日算你技高一筹......” 见殷离持剑而来,杀气腾腾的,黑袍人眼神也是一颤,狠话都没说完,就赶紧拿出了一张符箓。 “大挪移符?”殷离的眼神瞬间一凝,脚下步伐连闪,手中藏阿直刺黑袍人而去。 “啊...” 一声惨叫响起,长剑带起了一块血肉,但黑袍人却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空留一张符箓的尘灰。 望着再次空无一人的湖面,殷离甩了甩剑尖上的血渍,有些可惜的说道。 “大挪移符不愧是上品的保命法符,竟然这都可以逃掉。不过也没关系,轮回真意也够他吃一壶了。” yawenku.com 解决了黑袍人,殷离目光一转,温和的看向了身后的胖道士,言笑盈盈的。 “道...道兄...不,爷爷,爷爷,我...这他...不关我的事的啊。” 胖道士刚一看见殷离转身,顿时就肝胆俱裂,声泪其下的哭诉道,哀求道。 遮盖住胖道士眼前的阳光,殷离缓缓的蹲下身来,轻声的说道。 “放心,只要你说说你知道的,我是不会杀你的。” “咕...”艰难的咽下了口口水,胖道士像是抓住了根救命稻草般,顿时连忙说道。 “全...全都是我那个师弟的错,是他贪心贪财,跟这个法门寺的余孽合作,想要用百鬼幡引你上当,然后在...在...” “你知道他是法门寺的人?还有谁,都说出来。”殷离眼神一厉,冷淡的催促道。 “我...我真的只一个跑腿的啊,只知道那黑袍人拿了上百灵出来,说只要杀了你就行,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 见胖道士摇头抓脑的样子,殷离可以确定他确实不知道更多的东西了,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要用上一些特殊的手段。 藏阿剑一转,血色瞬间溅空,殷离一剑刺进了胖道士的大腿里,丝毫没有留手。 “啊...”惨叫了一声,胖道士一脸惊惧的看向殷离,彷佛在质疑他的言而无信一般。 而就是这抬头的一瞬间,只见殷离双眼突然变得一片混沌起来,直勾勾的盯着胖道士的眼睛,彷佛能看透他的心灵深处般。 摄心术,玉虚正法第七目,以法眼摄心之术。 良久,待到胖道士呆呆滞滞了起来,殷离还收了术法,确实,这胖道士方才说的就是真的,无半点隐瞒了。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殷离拍了拍衣襟上的水珠,收拾了一翻战利品,转身向着远处而去。 至于那胖道士,刚刚的摄心术已经让其神魄破碎了,就让他沉于这湖泊之底吧,至少也全了自己的诺言,没有亲自动手杀他。 ... ... 京都成阳,玉冕皇城。 深宫大院中,光明的一面总是会掩盖住黑暗,不会有人闻到此处的血腥味。 “司公大人,业平和尚回来了。” 一处奢华的宫邸前,小黄门躬着腰,颤颤巍巍的对着殿内说道。 放眼望去,这巨大宫邸中以水晶为天河,以明珠挂宸星,以黄金作大地,想必世间最奢华之处,也不过如此了。 而在宫邸的最深处,有一道人影正自酌自酌着,听到小黄门的声音,这才微微抬起头起,双眼微酗的看向门外。 “啊...回来了啊,怎么样子了,死没死?” 小黄门显然很有经验,连忙伏地,口中清楚的回答道:“回司公,业平...重伤。” “嗬...”冷淡的笑了一声,那小黄门口中的司公又端起了一杯酒,张嘴便直接一饮而尽。 “重伤?怎么不死了好呢,也省得本公还替你擦屁股哦。” 望着手中空空如也的酒杯,司公喃喃自语的道,面上醉态更显。 一听这话,宫邸前的小黄门把身子缩的更低了,脑袋都快埋到地低下去了,彷佛十分害怕他口中的司公一般。 “嗯?你还跪在这样呢,陛下那里不用伺候了?” 小黄门的动静虽小,但还是惊动了高台上的司公,迷离的撇了一眼,叙家常般的说道。 没有丝毫的迟疑,小黄门熟练的爬起身来,马上便朝着宫邸深处行礼告辞,脚步飞快,彷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待到这小黄门一走,宫邸中又恢复平静了,只有无尽的酌酒声,传遍整个空旷的宫邸。 “大成的千年基业就快完了,你还要这般自甘堕落嘛,我看你还何颜面去面见武宗,面见代宗,宣宗,先帝。” 平静的时刻并没有维持多久,一道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传来,宫门前的阳光顿时便被一道黑影挡住。 耳畔处听着这训斥般的话语,司公手中的酒杯顿了顿,张嘴彷佛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保持了沉默。 “哼,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啊,堂堂的靖夜司之主,大成帝师,竟堕落到这般无为,无能。” “罢了,罢了,也是我元家看错了人,竟会把江山托付于你这般人。” 来人见司公不发一言,自顾饮酒,气的将锦色袖袍一甩,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一边朝着宫门外便走去,不见丝毫留恋。 而高台上的司公还是低着头,但手中的金玉酒杯却一点点在变形着,待到来人的影子越拉越长,司公终于还是开口了。 “王爷,你在想什么我知道,但能做吗,又怎般做呢?” 低沉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宫邸中,令那锦色华服男子的脚步瞬间一顿,身形缓缓的转回来,面色惊喜的看着司公。 哗! 双手一甩,宽大的袖袍挥散开来,华服男子诚意十足的行了一礼,口中郑重的哀喊道。 “司公,大成已到亡国的边缘了,如若您再不站出来,这千年基业,就要拱手他人了。” 望着一脸希冀的华服男子,司公终于放下了手中酒杯,缓缓的走下高台,扶起了低头作揖的华服男子。 四处看了看这座空旷的宫邸,再看了看门口的烈烈灼光,司公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时也,命也,大成或许真走到尽头了吧。” “司公,代宗曾经说过,只要您还在,这大成就倒不了,司公您忘了吗?” 犹如抓住最后一线希望般,华服男子猛的一声跪了下去,声泪俱下的哀求道。 “王爷快起来。”一把撑住了华服男子的手臂,司公彷佛又回想起了往事,曾经也有一个少年,是这般哀求着自己。 “王爷,如今内有太后掌权,世家盘据,外有诸王窥视,反贼四起,当今陛下又是少年之躯,无帝威可言,如之奈何啊。” 司公见华服男子迟迟不肯起身,心中也是无奈,只能是条条道来,反问了一句。 而那华服男子一听,原本希冀的脸色也瞬间暗淡了下去,不过还是不死心,开口说道。 “司公,只要你肯出手,那我便立马去联络皇室宗亲,逼迫妖后还政。” “至于世家之辈,安抚即可,诸王窥视,那便给他们找点事情做,而那等该死的反贼,我大成还有百万精锐,何惧之有。” 华服男子显然很激动,谈吐之间也颇为藐视,彷佛是给自己,又或者司公增加信心般。 暗地摇了摇头,司公对他的这种天真想法很是无奈,要是有这般简单,那大成还至于沦落到今天吗? 不过转念一想,至少这千年基业,如今还没有跨,还有华服男子这般忠贞义士。 或许,真的值得一试呢。 至于败了,那便败了罢,千年的基业,也该有一个尽头了。 “王爷,先不谈这个,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掩盖住业平的身份,绝不能让人知道他是靖夜司的人,否则...” 竟然已经决定一试了,司公也很快进入了角色,思绪急转之间,便做出了第一个决定。 听着前半句,华服男子又准备哭求了,但后半句直接让他楞住了,足足片刻之后,这才一脸惊喜的说道。 “司...司公...你答应了?啊...对对对,业平和尚,业平和尚的事情,我马上就去处理。” 彷佛生怕司公反悔一般,华服男子连忙起身,就想要去处理业平和尚的事情。 “王爷,且慢...”可还未走出两步,司公直接便叫住了华服男子。 “王爷,竟然已经决定了,那我就不会反悔,你且安心。” “还有,我们靖夜司没有什么业平和尚,你,我,所有人,都没有见过他,也不认识他。” “玉虚,这个庞然大物,我们惹不起,也不能惹。” 听着司公冷淡的声音,华服男子楞楞的看着他,眼神中闪过了一丝不忍,但很快还是被凶厉所代替了。 低头沉宁了一会,华服男子心中也下了一个决心,但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那...青丘山那边呢,该如何恢复?” “呵呵,一群妖孽罢了,只要还有玉虚坐镇,他们就没胆子放肆,回与不回,不碍事。” 第一百二十四章 利用(15) “法门寺?小姑山?呵呵,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一处阴凉的树林中,殷离正盘膝而坐,丝毫没有顾及地上的泥尘。 望着手中的黑色长幡,殷离回想起胖道士的记忆,虽然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但心中的直觉却告诉他,这刺杀的背后一定还有一个幕后黑手。 而这个幕后黑手也不会是别人,无非就是苍黄教,又或者青丘山。 因为只有这两个势力,自己曾经得罪过。 联想起前世的种种,殷离首先便排除了苍黄教,因为他们决计不敢,也不会。 苍黄教的教义就是想要造反,想要推翻千年大成,决计是不会为了些许属下,就得罪玉虚山的。 更何况,他们的教主夫人,也姓殷。 排除了苍黄教,那么就只剩下青丘山了,这群疵瑕必报的骚狐狸了。 不过殷离迟迟没有想通的是,这群狐狸可是妖类,况且还常年不出云州,就算是要报复自己,那是怎么这般清楚自己的行程的,又是怎么布置下这般杀局的? 所以这背后,一定还有一个自己所不知道的势力,且非常强大,不然自己也不可能丝毫没有察觉。 “无论你是谁,胆敢勾结妖孽,刺杀玉虚门人,你就该死。” 衣袍微微一荡,殷离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冷色,令周边土地都结上了寒霜层层。 彷佛受到殷离的情绪影响一般,那黑色长幡也溢出了滚滚黑气,逐渐的靠近殷离,想把他笼罩住般。 “哼,区区无主之物也敢放肆。” 冷哼了一声,殷离手掌之上有清光顿时涌出,将那黑气直接压制而下,并紧紧束搏住。 这次五毒山一行的最大收获,就是手中这百鬼幡了,这件拥有整整八层禁制的法宝。 众所周知,修士修行的基本便是财侣法地。 财指的是经济条件,如法宝,丹药,天地奇珍等等。 侣指的是同修,道友,玉虚青霞经曾有言,独学而无友,必孤陋寡闻也。 法指的是方法,教法。正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不得法,那便是盲目瞎练。 最后的地则指是修行场所,道场。不同的修炼的道场,效果自然不同,就如玉虚山比之凡尘世间般,差距可想而知。 而殷离手中的这件百鬼幡,就属于其中的财了,虽然只是法宝中的下品,但也是难能可贵了。 要知道修士未到灵台之前,最多只能驾驭住法器,至于法宝,简直就是奢望。 这也是为什么殷离下山之时,云霄子要将阴阳宝镜封印了,因为他根本驾驭不住。 如若不是强行献祭了一整城的人,取得了阴阳镜的认可,恐怕殷离已经早已被抽成了人干了。 可就算是这样,殷离还是需要催动玉虚秘法,强行提升力量,还能短暂的控制阴阳镜。 虽然作为玉虚十三宝,阴阳镜的威力是无容置疑的,但使用的代价太大了,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殷离实在不愿动用如此杀器。 但要是不使用阴阳镜,殷离做为一个灵台修士,却连一件其他的法宝都拿不出来,也未免太过寒酸了,有失玉虚真传的体面。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殷离一察觉到百鬼幡的气息,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据为己有,一个有法宝的灵台修士,实力至少可以上升三成。 但可惜的是,这件百鬼幡原本是一件十二层禁制的法宝,但此时却还未炼制完成,只凝炼了八层禁制,使它的威力大大减少。 法宝不同于法器,法器乃是无灵之物,全靠主人的灵力加持,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而法宝则不同,它乃是有灵之物,有自己的自我意识,本身的禁制越多,则意识越强,威力也越大。 法器无等级之分,只有坚韧与否,但法宝却有等级之分。 一层禁制到十二层禁制为下品法宝,十三层禁制到二十四层禁制为中品法宝,二十五层禁制到三十六禁制则为上品法宝。 如殷离手中的百鬼幡,本该是下品法宝中的极品,但如今缺失了四层禁制,只能沦落为一般的下品法宝了。 而殷离的另外一件法宝,阴阳宝镜,则是拥有整整二十六道禁制的上品法宝了,其威力远非百鬼幡所能比拟。 法宝难得,也难寻,一件下品法宝都可能引起修仙界的哄抢。 殊不知上一世的金黎子,执十二层禁制的百鬼幡下山,便杀出了一个同阶无敌的名声。 更别说这二十六道禁制的上品法宝了,要是让人知道殷离拥有,恐怕无数老不死的家伙都会出山,强抢阴阳镜了。 重活了这一世,殷离明白了一个道理,千万不要去挑战一个人的贪欲,那会是一个无底洞。 ...... 清光强压而下,黑气渐渐显露出了颓势,毕竟现在只是一无主之物,百鬼幡发挥不出它的全部力量。 见黑气渐渐臣服,殷离也未有丝毫耽搁,心神瞬间沉陷而下,欲要趁此机会,强行炼化百鬼幡。 阴暗的树林中,寒冷的气息越发浓郁,但却丝毫影响不到衣衫单薄的殷离,玉虚清光笼罩之下,竟然将空气中的阴寒气息尽数蒸发,化作了阵阵白雾。 随着心神的逐渐侵入,百鬼幡的抵抗也越发强烈了起来,道道禁制一同发力,想要排挤出这股讨厌的气息。 但终究只是一无主之物,随着时间的渐渐推移,百鬼幡已经逐渐力竭了,根本再无法抵抗殷离的心神,只能是被强行炼化。 缓缓的睁开双目,看了一眼手中的百鬼幡,殷离面色上也带起了一丝笑意,功夫还是不负有心人的。 随着被殷离强行炼化之后,百鬼幡已经大变模样了,滚滚黑气不见了踪影,化作了阵阵清光,猩红色的纹路也消失干净,变作了玄奥道印。 看着百鬼幡这副模样,殷离满意的点了点头,毕竟自己身为玉虚真传,品行高尚,岂能使用一件邪宝,自毁名声呢。 伸手抚了抚,驱散了空气中的白雾,殷离站了身来,温情的看向了西北方向,那里是成阳的方向,也是自己家的方向。 “离家十余载,也不知院中的桃花开了否,父亲,母亲,不孝儿回来了。” ... ... 皓月当空,今晚的风景格外诗情画意。 冷风吹过了长街,地面的水滩映照着皓月,屋檐上泛起的水雾阵阵翻涌,此时已经是亥时,街道上行人也只有三三两两。 咚咚咚...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紧闭门窗,防贼防盗...” 朦胧的月光下,打更人的身影渐渐凝实,一声声锣鼓音,回荡在空旷的街道上,凭添了几分热闹。 街道的行人本就不多,如今见打更人都出来了,自然也急着赶回家去,脚步纷纷都加快了几分。 “哎呀...彼其娘之的,谁家的狗都不拴好啊...” 雾气渐渐浓郁起来,打更人的敲锣声也越发响亮了起来,可脚下却一个不注意,踩到了一堆黄白物上去了,气的打更人尸虫猛跳。 狠狠的甩了两下,见还是臭气熏天,打更人越发无奈,只能转道回去,找刚刚那堆水渍去了。 可这一转身,却直吓的打更人打哆嗦,锣鼓都差点掉地上去了,双腿之间更是湿了一片。 “滋滋...嗬嗬...” 只见身后一双通红的眼睛抬起,借着月光,打更人还可以清楚的看到它嘴角上的血痰,丝丝连着地上的身影。 黑色的皮肤,枯蒌的面庞,一双利爪般的手掌,上面还有一颗悄然跳动着的物事,打更人知道,他今天确实是倒狗屎霉了。 随着这几声咀嚼声传来,打更人僵硬的身体终于恢复了丁点力气,悄悄的抬起了手中棒槌,就要狠狠的敲下去。 但他的动作虽快,可那怪物人影的速度却更快,只见一阵破空声传来,打更人瞬间就感觉自己飞起来了,眼睛竟然还可以看见自己的背心了。 咚咚... 两声沉闷的倒地声传开,怪物人影又趴了下去,可这次却换了个对象,换成了一个拿着锣鼓的无头尸体。 ...... ...... “今天是第几例了,这日子真是过不下去了啊...” “唉,老王的儿子才刚刚结亲呢,这连孙子都没看到,就...就...” “谁说不是呢,今天是老王,昨天是秦管家,前天是孙屠户,都太惨了啊。” 清晨,烈阳重新覆盖了大地,可空气弥漫的阴冷却怎么也无法驱散。 平日里人迹罕见的青天巷,今天却是人影绰绰,围成了一堆又一堆,神情恐惧不安的看着不远处。 一条条横带被拉起,傍边还站着为数不少的衙役,显然这个地方发生了案子,而且还是大案。 街道上,白布虽然已经盖了上去,但血猩味却怎么也掩盖不住,甚至还有些发臭,令人作呕。 “孙哥,你来了?” “孙哥,你快看看吧...” 人群中传来了一阵骚动,只见有一个宽衣大汉从中挤了出来,面色肃重的越过了横带。 敷衍般的点了点头,宽衣大汉没有丝毫的耽搁,急速的走到了白布傍,微微掀开了一角。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眼前的一幕还是令他作呕,皱了皱眉心,大汉强压下了呕吐之感,手中也放下了白布。 “都备案了吗?死者是哪里人氏,做什么的,家里还有什么人?” 宽衣大汉站起身来,朝着那几个离的远远的衙役喊道,显然心中很沉重。 衙役们虽然不愿,但还是纷纷走了过来,低声向大汉说道。 “孙哥,死者名叫王顺意,是我们西城区的打更人,住在良院那边,家里只有一个儿子,刚刚结亲不久。” “王顺意是个老实人,基本不与人争吵,家里条件也一般,我想可以排除仇杀,或者劫财。” 能够当上衙役这个位置,众人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只短短一上午的时间,便把打更人调查的清清楚楚了。 但是就听到这点线索,宽衣大汉显然有些不满,不过他也清楚,能把死者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就算是杀人狂都做不到,那么也只有... 虽然已经不报多大希望了,但宽衣大汉还是例行公事的说道。 “走吧,去良院那边看看,找找线索,至于这尸体,和前两次一样处理吧,府尊大人不会想看到的。” ...... 城门处。 望着头顶上的章唐二字,殷离轻呼了一口气,这连着近一个月的辛苦赶路,终于算是到了有人烟的地方了。 从五毒山出来之后,殷离便一路朝西北方向而来,但沧洲自古便是地处偏僻,素来是人烟稀少之地,到处多丛林山岭。 这一路行了近万里之远,可谓是披星戴月,虽说殷离早已非凡俗之躯,但心灵上的疲惫还是存在的。 甩了甩不存在的灰尘,殷离朝着城内一步步的走去,虽然人流熙攘,但一身的飘渺仙姿还是格外的引人瞩目。 xiashuba.com “仙长,我家府君早已备好了清茶淡酒,还望莅临。” 还未等踏入城门,突然有一道身影拦着了殷离的身前,神色恭敬的行礼道。 凝目一看,只见来人气质森然,时刻还环绕着一股鬼气,殷离心中已然明了,这是有恶客上门了呀。 温和的笑了笑,殷离伸手一屈,示意来人引路,口中说道:“竟然是府君亲请,殷某岂敢怠慢,请。” 见殷离答应,来人道了声得罪,随后从怀中掏出了一块令牌,口中念念有词。 出山已然数月,但却难见神道手段,殷离颇有几分兴趣的仔细看去。 只见令牌之上有道道煌煌之音响起,犹如神威临世一般,不容侵犯。 更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气息降临,牵引着周边的虚空,化作了一道深邃的青铜大门。 “仙长,请。”牵引出了青铜大门之后,来人径直侧开了身子,伸手虚请道。 还是熟悉的味道,还是熟悉的把戏,殷离嘲弄般的笑了笑,随后也没有丝毫的犹豫,跨身就走了进去。 而那来人也随着殷离的脚步,缓缓的踏入了大门,令牌闪动之间,顿时又恢复了一片平静。 但奇怪的是,城门口如此大的动静,却丝毫没有引起的民众的好奇,彷佛他们根本就看不见,瞧不见一般。 除了城墙上,那双冷漠而又暴虐的眼睛。 第一百二十五章 利用(16) 踏过青铜巨门,入目而来的便是一片无际的花海,仿若人间仙境般,彩蝶纷飞,青鸟翱空。 这一个个欢快的精灵,在这无际的花海中穿梭往来,处处充满了一股自由与奔放。 阵阵幽香环绕其中,挑逗着味蕾,直至沁人心脾,让殷离这一路而来的疲惫感顿时消散。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道兄,又见面了。” 走过这一段长长的花海,不远处伫立着一座小亭子,内有两道人影正在煮酒论道。 见着殷离走来,其中一位玄服男子站起身来,远远的行了一记道礼,大笑着说道。 整了整上下衣襟,殷离也没有丝毫的意外,揖手回了一礼,低声的回道。 “自玉阳一别,已有数月未见,唐府君还是风采依旧啊。” 亭子中的玄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那玉阳府城隍,唐皋。 数个月的时间未见,唐皋虽然失去了玉阳府城隍的尊位,但却若无事人一般,修为不见丝毫堕落,反而还更加精进了几分。 打过招呼之后,殷离将好奇的目光投向亭内另外一人,见那人同样含笑以对,其着白衫覆身,背负长剑,显然也是一名同道中人。 瞧见殷离好奇的眼神,唐皋拍了声手掌,道了句失礼,随后开口介绍道。 “殷道兄,此乃陈九尘道兄,来自日月剑宫,因与章唐府尊有旧,故此逗留此地。” “日月剑宫?陈九尘?”听着唐皋的介绍,殷离眼神微凝,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实在太熟悉了。 见唐皋还想介绍殷离的身份,陈九尘伸手示意了一翻,随后站起身来,手掐了一道礼,揖声道。 “唐府君小觑九尘乎?虽出山时短,但玉虚七公子的名声,我还是听闻过的。” “一剑光耀玉阳府,斩尽天下狐狸仙,殷道兄真我辈楷模也。” 不知是真敬佩还是假客气,陈九尘的表面态度显然很客气,但眼神中却丝毫没有起伏,彷佛与陌生人说话一般,平淡如水。 虽然心中略微别扭,但殷离面色上却没有半点体现,口中道了声不敢,假意有些疑惑的问道。 “陈道兄既出自日月剑宫,却不知是昊阳一脉,还是揽月一脉?” 脸上的笑容依然不减,陈九尘微抬起了左边的袖口,上面刺刻着一轮浩浩大日,吸睛不已。 “果然。”见了这轮昊日,殷离心中再无半点犹疑,马上便确定了陈九尘的身份,日月剑宫的天之骄子,未来大成国千年来最年轻的真人。 大成国境内除了玉虚这座大山之外,还有无数的修仙门派,武道势力,而这其中最出色的几个,被人们尊称为三宫七殿十二家。 而这日月剑宫,就属于三宫之一,是一个纯粹的剑修门派,虽然门人弟子不多,但实力却是仅仅次于玉虚山的,绝对不容小觑。 至于这陈九尘,那简直就是个神话了,他少年时曾不幸坠入山谷,可不但没有丝毫危险,反而还得到了一柄绝世宝剑,陈九尘将其命名为九尘。 凭着这一把宝剑,陈九尘成功拜入了日月剑宫,并一跃成为了剑宫宫主的关门弟子,得授剑宫的无上传承。 可这还不算完,仅仅只过了十数年时间,陈九尘第一次下山时,又碰到了西凰山的公主,也不知怎地,两人就这么给好上了,竟然还把亲都给定了,也不知当时西凰山到底是怎么想的。 在殷离的前世中,陈九尘可谓是一路顺风顺水,出生名门,家有娇妻,修为盖世,相貌堂堂,彷佛连上天都眷顾他一般。 就是这么个有名的人物,殷离可谓是想忘记他都难,更别说师父云霄子还天天拿他和自己做比较了。 想到这里,殷离心中也颇有几分怨念,前世因为陈九尘的存在,自己可没少被师父教训。 “西凰山?公主?”脑海中闪过这段段记忆,殷离又突然跳出了一个想法,西凰山与那溟沧,好像是世代仇敌啊? 一想到这里,殷离急速回阅起了脑中记忆,不过短短一瞬,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顿时便有些诡异的笑了起来。 “咳咳...” 此时却没有人知道殷离的想法,唐皋见殷离的目光一直挂在陈九尘的身上,最后还笑的那么诡异了起来,神色也很尴尬,还以为两人有什么仇怨一般,随即赶紧端起了茶杯,开口说道。 “殷道兄远道而来,想必路途艰辛了,来,尝尝我这里的淡井茶,也好解解疲泛。” 耳畔听着唐皋的声音,殷离顿时就反应了过来,脸上闪了一丝干笑,随即也端起了茶杯,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不过陈九尘到是坦然自若,也没半分介意,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之后,轻声开口道。 “殷道兄不在玉虚纳福,反而能为了天下苍生,踏足红尘是非之地,真乃高性也。” “道兄说笑了,殷某此番下山纯属私事,但路见妖孽横行,若不拨剑相向,岂非人子乎?” 坦然的接受了陈九尘的恭维,殷离一脸正色的望着陈九尘,彷佛在说你夸的我很舒服一样。 可别人不知道殷离,一旁的唐皋还能不知道嘛,但毕竟是一条船上的人,唐皋也不敢揭穿,只好憋着一张脸,在一傍默默的讪和着。 眼角抽了一抽,陈九尘暗吸了一口气,强忍住心中的恶心,继续沿着这个话题说道。 “道兄高义,陈某自然自愧不如,有道兄楷模在前,陈某也不敢不竭力而为,但眼下有一难关,非某一力所能担之,故此想来邀道兄连手。” “哦?”殷离连章唐城门都没有进去,自然不会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神情疑惑的看向唐皋。 但唐皋此时脸上也不好看,阴阴沉沉的,彷佛这件事刺疼了他的心灵般。 不过也是,前脚玉阳刚刚出事,好不容易才甩掉了责任,谋了个章唐的差事,可这还没坐热屁股,祸事又找上门来了。 “唉,说来话长,唐某也不过刚来章唐不久,都未曾了解清楚情况,可这又给出了邪祟作乱的事情...” “邪祟?”殷离眼神一凝,手中道诀瞬间掐起,灵台中的神识一散而开,堂而皇之的探查起了整座章唐城,毫无半点收敛。 陈九尘见此动静,虽然也有几分岔怒,但他又能清楚感觉到殷离的急迫,口中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是低头喝茶,装作不闻窗外事。 暗地撇见陈九尘的动作,殷离心中微微一喜,果然如传闻一般,陈九尘一生只看重两样东西,一个是自己的剑,一个是天下的苍生。 不过这样才最好不过,只要清楚了一个人的欲望,那么接下来的计划中,能使用的方法,可就太多了。 ... ... 章唐城,良院。 章唐城做为沧洲的腹地,其繁华程度远非边陲玉阳所能比拟的,甚至两者大小都有百倍之差。 与玉阳不同,章唐城是以院为划分,整座城池共有上百院,一院之大小甚至都能比拟玉阳。 而良院,就是章唐城中最著名的几个院之一了。 无他,因为它们是贫民院,脏,乱,差,这些都是它们的代名词。 这里汇集了各种三教九流的人,他们大多好吃懒做,惹事生非,但这正是贫民院的特色,平时也不会有什么人愿意来管他们。 但今天,这里却突然热闹了起来,因为打更人的死,彷佛良院更著名起来了。 一队队的衙役,明晃晃的刀剑,令平日里嘈杂不已的街道,顿时便安静了下来。 “强子哥,你说这老王啥身份哪,生前没人理会,反而死了倒引起这么大的动静了。” “嘘,你小子小声点,没看见那孙癫子也在嘛,我可不想再进去了。” 围观的人群中,小声的议论一直都没有停止,毕竟难得看到这样的场面,众人都很好奇。 衙役们驱散了一阵,见没有效果,索性也不强求了,任人围观了起来。 “孙哥,那小子什么都不清楚,简直就是一问三不知。” 一处简陋的茂房前,两名衙役逮着个面容怯懦的青年,正在那问东问西的。 只可惜,那怯弱青年半句撇不出一个屁来,大半天的时间,什么都不说不清楚。 孙姓汉子也无奈,示意衙役把刀剑放下,省得吓着那怯懦青年,亲自上前问道。 “王小哥,你不要害怕,我们只是问问你父亲的情况,你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就行了。” “大...大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我爹他每天就只是逗逗鸟,打打更,没有仇人的,也没有犯事的,大人...我...我不知道的。” 瞧见孙姓汉子大步走来,怯懦青年更加腿软,一把吓的瘫了下去,眼泪鼻涕一把把的。 无奈的张了张嘴,孙姓大汉也无他法,只好擦了擦手掌上的水渍,面有不甘的转头走去,示意衙役们撤退。 待到这官差一走,围观的人门顿时就放松了下来,纷纷上前又围住了怯懦青年,七嘴八舌的拉着他问。 没了衙役的庇护,怯懦青年缩了缩脖子,嘴中一边喊着不知道,一边奋力想逃出人群。 但却根本没有人察觉到,怯懦青年的眼睛,彷佛突然看不到眼珠了,只空留一片纯白的眼仁。 ...... 来的威风,却走的憋屈,孙姓汉子一路上都沉着个头,衙役们也不敢上前去凑他的眉头,气氛低沉到了极点。 “孙大哥,照我说,我们章唐城每天都要死那么多人,只要不是死的那些权贵,谁又会在乎呢?” 一走出良院,衙役中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开口询问孙姓大汉道。 撇了一眼那衙役,孙姓大汉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他们这些衙役平时看着威风,又吃着皇粮,不知道有多少羡慕。 但是又有谁能知道,他们不过也只是权贵的走狗罢了,最重要的职责,就是保护那些权贵,至于维护治安,抓捕犯人,顺带的罢了。 “你以为我想?这件事情是府尊大人亲自下令严查的,听说还有上面的贵人过问,我们要是不尽力,那这身衣服还要不要穿了?” 低声训斥了一句,孙姓大汉觉得自己对他们实在太包容了,现在办这点事情都抱怨连连。 不过如今的当务之急是破案,孙姓大汉也没心思继续教育他们了,于是接着开口道。 “从今天开始,我们西城区这二十几个院,每天都要有人巡逻,你传话给那些帮派痞子,叫他们都给我安分点,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 眼神中闪过一丝厉色,孙姓大汉虽然读书不多,但也知道乱世当用重典的道理,此时若不做出点成绩来,恐怕这捕头的位子都保不住了。 而那衙役一听这话,虽然面有苦色,但也不敢反驳,恭恭敬敬的拱手称是,心中却在想着怎么去碰一碰那些帮派,搞点银子花花。 这大队人马沉头走过街道,却一点也没有发现不远处的酒楼中,正有两双眼睛望着这边,特别是望着那孙姓捕头。 “殷道兄,你也看出来了吧,他身上,有魔气。” 酒楼中,最顶层的窗扇前,有两道人影对坐而饮,正是殷离与那陈九尘。 眼眸中划过道道清光,玄奥的气息飘溢而出,殷离盯着孙姓大汉远去的背影,淡然的开口回道。 “只是区区魔傀的气息罢了,如此小事,竟值得陈道兄如此重视?” 彷佛有些不解,殷离收回目光之后,静静的看着陈九尘,想听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无错小说网 “区区魔傀?”陈九尘的眼神突然锐利起来,紧紧的盯着殷离,与他无声对视着。 良久,陈九尘彷佛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了,端起桌上的浊酒,开口解答道。 “道兄见谅,九尘有些失态了。但殷道兄出身玉虚,应该也知道,只要有魔傀现世,这背后就必定存在一尊真魔,若不极时除去,后患无穷啊。” 放下手中那一口未喝的浊酒,陈九尘直勾勾盯着殷离的眼神,彷佛想要他立刻表态一般。 无声的轻笑起来,殷离从须弥纳戒中取出了一块玉佩,缓缓移到了陈九尘的面前,开口说道。 “这是一块凰血玉,乃玉虚先辈斩妖凰所得,它有辨感魔血之效,只要那魔头出现在百里之内,其玉便会炙热难耐。” 听到这里,陈九尘瞬间眼冒精光的盯着玉佩,看着上面那有些简陋的花纹,此时却格外顺眼。 移开手指,殷离淡然的看向了窗外,彷佛自言自语般:“凡玉虚弟子,遇恶妖不斩者,闭三月静关,遇乱魔不除者...居三月雷台。 耳畔传来这故作轻松的话语,陈九尘立刻就知道自己误会了殷离,面色也有些尴尬,不过他到底是性情豁达,举起身前酒杯,便要谢罪道歉。 瞧见陈九尘收起了玉佩,殷离眼眸中波动一下,但还是故作不喜,只看着窗外,彷佛不接受他的道歉一般。 无奈,陈九尘只好自己一饮而尽,随后站起了身来,对着殷离行了一道礼之后,面色坚定的向着酒楼外走去。 而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却令他身形一顿,眼神复杂。 “陈兄,魔头狡诈,若不能力敌,当来此寻我。” 第一百二十六章 利用(17) “业平,快走,快走啊。” 一声声急迫的催促声响起,令傍晚的护城河平添了几分喧闹。 望着河水中央的船舟,业平面色狰狞,甩了甩沾满血渍的衣服,想回头朝着那半开的城门走去。 “业平,你是我法门寺最后的希望,你要是不走,岂不是让侍空,侍伽,还有侍昙他们的牺牲白费了吗?” 一把抓住业平的手臂,阻止了他的冲动行径,一位戴着黑斗笠的白眉老者,狠狠的开口训斥道。 “我...”业平突然楞住了,胸膛中热血翻涌,但脚下的步伐却怎么也抬不起来了。 白眉老者一边招呼着船舟,一边取下了头上的斗笠,戴到了业平的光头上,急迫的说道。 “记住,你的伤势已经被越来越严重,一路上一定不能运气,否则便无救矣。” “还有,侍良会送你离开成阳,去找你的师伯,现在只有他才能救你了,一定要保重。” 呆呆的望着白眉老者,业平心中满是感动,现在这种时候,也只有这些师兄师弟,师父师叔,才能这般对待自己了。 抹掉眼帘前的水珠,业平按了按胸口的符箓,这是压制他的伤势用的,也是师叔们用命换回来的。 “师父,我们还有逃下去的意义吗,法门寺没了,靖夜司也不容我们了,还要逃吗?” yyxs.la “啪...” 话音刚落,白眉老者突然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业平的脸上,神情扭曲的看着他。 “你记住,只要我们还有一人活着,法门寺就一日还在,入门时的誓言你忘了吗?” 呆呆的捂着脸庞,业平彷佛不认识此刻的师父一般,平日里的和蔼,慈祥,业平已经看不到了。 水珠顺着斗笠留下,遮盖住眼前的模糊视线,业平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口中默默的读着。 “妙妙空空,地狱无门,真真假假,黄泉逆道...” 声音虽小,但却情真意切,彷佛旧日里的时光,如同刚刚度过一般。 白眉老者替业平整了整头上的斗笠,紧紧盯着他的双眼,语气坚决的开口道。 “业平,法门寺千年传承,如今全在你一身矣,灭门之仇,师长之仇,万万勿忘矣!” 仆... 没有再多的话语了,只见白眉老者用力一推,无形的力量包裹住了业平,将他往那船舟上带去。 而此时半开的城门口,阴影覆盖处,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数名黑衣人,各个气质清冷,眼神中闪烁着幽光,见不到半点感情。 “来吧,靖夜司的鹰犬们。” 白眉老者撕开了上半身的外衣,露出了里面的金光袈裟,在浓浓夜色下格外的引人瞩目。 而在他的身后,一艘简陋的船舟渐行渐远,隐藏在了浓浓的夜雾中,只传荡起声声划水音。 无神的坐在船头,看着水面中的倒映,业平彷佛已经不认识此刻的自己了,而他的眼神中,竟然还带着丝丝轻松。 “师父,我累了,徒儿...真的累了...” ...... ...... 章唐,城隍府中。 依然是那片灿烂的花海,青鸟的欢鸣声,蝴蝶的起舞影,让这里如同世外桃源一般,没有纷争,也没有血腥。 “府君,要说的我都说完了,不知可行否?” 凉亭中,殷离半倚靠在石柱傍,静静的看着唐皋,彷佛是在等待一个回答般。 桌上的糕点繁多,茶水飘香,但唐皋此时却一点心思都没有,眼神中满是复杂之色,脑海中也是一片纠结。 “咕...道兄,他可是日月剑宫的人,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此事一旦败露,后果难以承担啊。” 猛的抬起头,一手撑着木桌,一手紧握着拳头,唐皋面色略微有几分狰狞,几乎是用半吼的声音说道。 见唐皋这副模样,殷离也不意外,缓缓站直了身体,居高临下的看着唐皋,温和的开口道。 “败露?败露什么?记住了,这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想学人家除魔卫道罢了,而我们,只是成全他。” “怎么?你难道还有怜悯之心了,你忘了玉阳城的满城百姓了?忘了是谁给你的成道之机了?” 温和的声音响彻在了耳畔,动听而又清幽,但却犹如句句珠玑般,深深的砸到了唐皋的心灵上。 是啊,怜悯心?早在玉阳城时,这个东西就不存在了。 是贪欲吗?不...不是的,都是眼前这个人,是他害的,这一切都是他害的。 唐皋的面色渐渐开始狰狞,一股股黑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令花海枯萎,令青鸟哀啼。 “是你...是你逼我的,我是一府城隍,我有神道尊位,他们都是我的子民,都是我的子民...” 轰! 随着黑气翻腾而来,一股无形的天威降临而下,把周边的世外景色,顿时给破坏的干干净净。 修神道者必要有尊位伴身,如城隍之位,如山君之尊。 而尊位的册封,历来都是由帝王代天而立,正如这唐皋,他世代生于大成,那便归属于大成的神灵,如俗世官员般,受大成天子管辖。 只要尊位一旦立下,修神道者也不在是无根浮萍了,随着信仰的增加,修行更是可以一日千里。 显然,有了殷离给予的金檀佛像,唐皋的实力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天威浩荡之下,竟有了几分金身的韵味。 望着黑气翻腾而来,殷离玩味般的祭起了百鬼幡,任由那黑气滚滚而来,自屹立不动。 修神道者虽然有尊位伴身,但究其本身还是鬼物罢了,在这百鬼幡面前,又岂能掀起什么风浪来不成。 果然,随着百鬼幡一祭,那无尽的黑气就犹如泥牛入海般,连半点水花都没有溅起,全部被吸收殆尽。 震惊的望着这一幕,唐皋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引以为傲的鬼雾,竟然会被如此轻易的破解。 但此时也容不得他多想,竟然已经决定反抗了,那么就没有留手一说了,不然明年的今天,就必定会是自己的祭日。 眼眸一咪,唐皋双手一握,只见掌中有一团金光显现,渐渐由虚幻变为凝实,这是一尊大印,也是他的力量源泉,神尊城隍印。 ... ... 肆虐的狂风,无数泥沙土石被吹漂而起,在一阵阵翻滚中,逐渐泯灭于无形。 而这些肆虐的狂风,已经带上了些灵气罡风的特质,如利刃般锋锐,不但搅碎了那些泥沙土石,也让殷离一时之间无法窥探到中心的唐皋。 心中暗骂一声麻烦,虽然不愿,但此时也不得不出手,如果不能彻底镇压唐皋,显然他还是要上蹿下跳的。 见黑气基本已经肃清干净,殷离随手一卷,将那百鬼幡迎风一展,汹涌的清光直破天际,向着那罡风一路碾压而去。 虽然已经带有灵气罡风的特质,但终究还是抵挡不住正宗灵宝的碾压,只短短一个接触,那利刃罡风瞬间便节节败退。 而在那风眼中心,唐皋此时正手托着一枚金光大印,上面凝刻着八个大字,门昌族贵,护国安帮。 处在这罡风风眼中,唐皋可以清楚看到外界的一切,包括那清光的其势汹汹。 没有丝毫的犹豫,唐皋瞬间单手一举,只见那金光大印上有神光一闪,虚空中突然浮现出点点金芒,逐渐汇聚到了唐皋的手中,化作了一把锐利金枪。 泚...剌... 随着一声空气的炸响音,唐皋手中的金色长枪瞬间被抛出,这一瞬间的锋芒,远压过了爆裂的罡风。 犹如刺破了冥土中的黑暗般,只一眨眼的功夫,金枪瞬间穿透了汹汹清光,狠狠朝着殷离刺去。 然而,就是这么一柄神力金枪,以如此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刺来,却被一只如玉如琉般的手掌轻轻握住,使其再难以寸进。 “哼,米粒之光,妄与大日争锋否?” 一道冷淡的声音响起,从视线可及之处,传到了唐皋的耳中,同时那神力凝结成的金色长枪,也被抓住它的那只大手,就这么单手狠狠的捏碎了。 随着一声清脆的断裂声,金色的长枪被捏成了两半,然后碎开化作了点点神芒,消散一空。 “果然,玉阳城一役,竟让你得到了如此力量。” 唐皋见神芒消散,眼眸中的瞳孔瞬间一缩,他虽然不了解修士的境界,但能如此轻易接下自己的一击,这实力就绝不会简单的了。 揉了揉有几分酸楚之感的手掌,殷离倒是有些欣赏唐皋了,毕竟从这一击中,他已经可以看出金身的影子了。 只要能铸就不朽金身,那修神道者的实力将会得到天翻地覆般的变化,也只有到了那时,他们才算有了让修仙者正视的资格。 仙道灵台,神道金身,武道洞天,只有踏入了这些境界,才能称的上入道,入仙道,入神道,入武道。 “府君,你又何苦如此呢,殷某一片赤诚之心,惟愿府君理解。” 这唐皋如今就快踏入金身,若是能彻底收为已用,殷离也不介意吝啬些许口水。 但唐皋似乎想要彻底脱离殷离般,听着这话也不回答,只是继续举起了手中金印,点点神芒再次汇聚。 “好,竟然府君有如此兴致,那殷某也唯有奉陪了。” 眼神微微一凝,见唐皋竟然如此不识好歹,殷离也再无半点客气,既然说不服他,那就彻底打服他。 伸手在虚空中一抓,无尽汹涌的清光汇聚而来,竟然在殷离手中也凝聚成了一柄长枪。 只是这把长枪却不同于唐皋的神道金枪,这杆长枪通体散发着钵光,在那枪尖之下,隐约还有血色的光芒在流转,透露出一股极其危险的杀气。 “来而不往非礼也,府君,小心了。” 吼...泚 虽然口中说着小心,但殷离手上动作却半点不慢,手指在那枪尾上只轻轻一推,那钵光长枪瞬间便如离弦之箭,直刺唐皋。 虽然同为长枪,但速度却是不可同日而语,空气中仅轻轻闪动一下,这杆长枪便已经出现在了唐皋的三寸之外。 耳畔处传来巨大的枪鸣声,如同山间猛虎的吼叫般,令唐皋顿时便如芒在背,心中也终于明白了自己和殷离的实力差距。 但明白归明白,此刻已经容不得他多想了,手中金印一闪,顿时横挡在了唐皋的身前,这是此刻唯一的办法,也是最妥善的办法。 “叮...” 伴随着一声金铁交鸣之音,钵枪与金印轰然相撞,周围的气流猛然间爆开,黑暗的环境中,一道如同波浪般的气流向着周围扩散开来,而唐皋正下方的地面,也因此深深的塌陷下去。 这巨大的力量撞击,令无数尘土飞卷,在这黑暗的城隍空间中四处狂虐,直教人不敢睁开双眼。 轰! “噗...哇...咳咳。” 强大的热浪席卷之下,钵枪终于渐渐消散,重化作了一道清光,短暂点亮了黑暗的城隍空间。 在这光亮的照耀下,让殷离可以清楚的看到唐皋,此刻那伏地吐血的模样,还有那裂成碎片的金光大印。 “府君,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只是区区一个剑宫罢了,难道还能在我玉虚面前掀起什么风浪不成?” “只要府君愿意助我一臂之力,那么这一切都可以不在追究,你依然还是高高在上的城隍府君,掌万人生死,握神权尊位。 耳畔处听着这蛊惑般的声音,唐皋艰难的撑起上半身,望着殷离的脚步缓慢踏来,却怎么也无力阻止。 清白色的长衫垂落到了地面上,殷离缓缓蹲下身形来,替唐皋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让他看起来尽量不那么狼狈。 紧紧盯着唐皋的双眼,殷离温和的脸庞上多了一抹笑意,轻声的继续开口道。 “府君,我知道你离金身不远矣,而那佛像上的信仰又太过庞大,无法马上吸炼,殷某倒是有一个法子,不知府君可有兴趣?” 终于,唐皋的身体颤了颤,金身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大到唐皋根本无法拒绝。 脑海中一阵天人交战,一面是塑金身入神道,一面心中点点良善,这个选择平时不难,但此刻,却是如此的艰难。 感受着自己的狼狈,体会着周边的黑暗,唐皋最终还是笑了起来,笑的有些苍凉。 不可否认,金身的力量,谁又能不渴望呢? “唐皋惟愿随道兄,行正事,替天道...” 第一百二十七章 利用(18) 斜阳下,好似被一团火焰笼罩一般,章唐城的街道上,处处散发着抹抹红光。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不断出现,被商贩子随意摆放在摊位上,任人挑选。 而这其中更有叫卖武道功法的,仙道经文的,甚至就连佛门舍利都有人叫卖,就看有没有二楞子上当受骗了。 “小姐,我们还是快些去城隍庙吧,否则恐怕耽搁了时机啊。” 人流不穷的街道上,大多都是衣着华丽者,毕竟章唐乃沧洲腹地,素来有沧洲第一富的名声。 而在这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却混进了几个衣着朴素的人影,且一眼望去,竟然全都是女子之身。 其中为首的一女子,虽然衣着朴素,但却掩盖不住她的清丽气质,彷佛天生高贵般,让人生不出亵渎之心。 但矛盾的是,那女子犹如生在大山中一般,此时正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到处左看看右看看的,满脸的好奇心。 “哎呀,淑姨,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呢,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到人族的城池呢。” 侧着头朝后方的美妇眨了眨眼睛,清丽女子撒娇般的开口说道,声音软绵绵的,让人忍不住就想再多听几句。 但那美妇显然很了解清丽女子的性子,也不松口,带着一脸笑意继续说道。 yyxs.la “好啊,小姐要是不怕夫人责怪,不怕被关小黑屋,当然可以继续逛下去。” 听着美妇口中的夫人,清丽女子打了一个寒颤,彷佛很惧怕她口中的夫人一般,顿时便有些胆怯的缩了缩脖子。 心中暗呼了一句无趣,虽然脸上不情愿,但脚下还是很自觉的跟随美妇,往远处的城隍府走去。 随着众人脚下步伐加快,眼前很快出现了一座高大府衙,黑色的墙砖,黑色的桐门,为这座府衙凭添了几分肃重与压抑。 而在那高大的桐门前,还摆放了两尊巨大的石像,怪模怪样的,让人看了就不禁心生敬畏。 众人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望着牌匾上的城隍庙三字,面色上都有些喜意,在美妇的带领下,径直走进了巨大桐门内。 一入桐门,只见其内空旷无比,只有少数人影绰动,还都穿着法服,显然这都是城隍庙中的庙祝,正在招待香客。 而在那高大的贡台,还塑立着一尊巨大的金身,其面容身形,竟然都与唐皋有几分相似,彷佛就是照着他刻画的一般。 咚咚咚... 随着众人踏入庙门,六声沉闷的铜钟音悄然响起,但除了美妇一行人之外,庙中的其他人彷佛根本听不见一般。 “贵客临门,府君已沏好了清茶,只待诸位赏光。” 一团黑气涌动,美妇等人只见有一道人影凭空从黑气中出现,恭敬的行了一礼,开口邀请道。 竟然有人引路,美妇当然省得自寻了,于是展颜一笑,轻声说道:“固所愿尔。” 听着答复,黑气中的人影再行了一礼,转身便拿出了一片令牌,口中默念之间,一扇巨大的青铜顿时浮现,敞开的门洞中,散发着一股煌煌之威。 “诸位,请。” ...... ...... 就在美妇等人随着人影踏入青铜门中时,城隍庙不远处的一座酒楼中,此时也正有一道目光盯着他们,还闪烁着阵阵玄奥清光。 而这道目光的主人也不是别人,正是那与唐皋一战,彻底收服了他的殷离。 无声的依偎在栏杆上,感受着城隍府的灵气波动,殷离知道,新的棋盘已经铺开了,而这次,执棋人要控制的棋子更强,也更聪明。 一个日月剑宫的无双天骄,一个掌握神权的城隍府尊,还有这驾临章唐的不速之客,这盘棋,会下的很艰难。 但殷离没有别的选择,为了复仇,为了溟沧,他不得不一直下下去,也必须要一直下下去。 想那溟沧老龙不光实力强大,呼风唤雨,腾云架雾如等闲一般。 而且还凭借着蛟龙之身,窃据了云州妖盟的盟主之位,就连玉虚山都对其忌惮不已,只能是安抚为主。 在这等实力,这等势力的面前,殷离一个人的力量太弱小了,就算他愿意居深山闭关千年提高修为,但只要心中心魔未除,只怕是老死山中,也堪不破真人之境,更别提斩杀溟沧了。 有了上一世的教训,殷离现在需要寻找盟友,志同道合的盟友。 而刚刚踏入城隍府中的美妇等人,就是再合适不过的盟友,她们身后的西凰山,与那溟沧老龙可谓是生死仇敌。 如若不是陈九尘的出现,殷离恐怕都还想不到这个天然盟友,毕竟前一世的记忆时常断断续续的,很多重要的记忆都不完整,需要外部的刺激才能重新回想起。 就如这西凰山的众人,殷离如果不是遇到陈九尘,根本就不会想起她们是何时下山的,又是为了何事下山的,就更别提布局棋盘了。 只是可惜陈九尘了,为了自己的大仇得报,不得不亲手毁掉这一代天骄,说起来,殷离的心中还是有丝丝愧疚的。 但如果不毁掉他,自己又怎能俘获那位公主的芳心呢,又怎能借助西凰山这股巨大的势力呢。 要怪,就只能怪那陈九尘不该下山,不该与那西凰山的公主交心,这一切的一切,都应该算在溟沧头上,待自己斩杀了它,替你们报仇。 迷离的眼神逐渐坚定,殷离紧紧握了握手中茶杯,任由那锋利的杯沿刺在手心中,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痛感。 抬头望了望窗外,天穹上的斜阳早已西下,只空余抹抹残霞印刻在云彩中,一切都显得那般美丽,那般壮丽。 “谁会能想到,就是这样一座繁美的城池,却能爆发出前世著名的道魔大战呢...” “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人的心,会越来越硬。” ... ... 单调的昏暗色彩,片片的花海枯萎,满地的狼藉深坑,这是美妇等人的第一印象,进入城隍空间后的第一印象。 随着黑气中的使者步步前移,如果不是空间中还存在着一股煌煌天威,美妇等人甚至还以为来到了什么荒山破庙中。 “贵客临门,还望勿介寒舍僻陋,唐某未亲迎之罪。” 荒凉的凉亭中,依然是一身玄服着体,但很显然,唐皋的兴致并不怎么高,反而颇有几分强颜欢笑的意味。 美妇等人与唐皋见过礼之后,虽然心中万分好奇,但也碍于身份,不好求问他人私事,一时之间气氛竟有几分尴尬。 直到了酒过三巡,茶水冷清之时,美妇这才借着话题,与唐皋说起了此行的目的。 “本不愿过多打扰府君,但事关我家小姐,凤荭还是要厚颜求教一事。” “哦?西凰山虽地处边疆,但也不乏入世之人,不知这位...这位小姐想要知道什么?” 虽然心中十分了然,但唐皋还是装作一副疑惑的模样,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清丽女子。 而那清丽女子也不胆怯,大方一笑之间,彷佛令这空间中暗淡无光的色彩,凭添了几分美丽的华景。 “小女子名凰洹,府君不必这般客气,按人族的习俗,直呼小女子的名字即可。” 凰洹对人族的习俗显然有过了解,自称为小女子,顿时便拉近了与唐皋的距离,也给足了唐皋的面子 虽然只是小聪明,但不可否认,倒是让唐皋心中颇为舒坦,面上的笑意都多了几分真诚。 “凰姓?想必小姐应当是西凰山的嫡系后裔吧,倒不知是哪一支哪一脉,或许唐某还能有所耳闻呢?” 十数年的城隍生涯,让唐皋知道了很多秘闻,比如这西凰山,素来都是以凰姓为嫡,以凤姓为庶。 见唐皋道破自己的身份,凰洹也不意外,毕竟这只是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罢了,外人就算知道也不足为奇。 “府君客气了,只是区区姓氏罢了,又分嫡庶务呢?家祖凰蹇,家父凰墟,都是山野人士,不值府君记念。” “凰墟?”耳畔一听到这个名字,唐皋顿时便犹如雷击一般,心中也终于明白了殷离的意图,这个身份,也无愧于殷离的辛苦谋划了。 不过面色之上却依然如常,彷佛真的没有听说过一般,伸手为凰洹续满了清茶,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望着杯中清茶渐满,凰洹沉宁了一番,似乎是在组织语言一般,很快就继续开口说道。 “府君,凰洹这番下山本为私事,但却路遇了一尊真魔行祸一方,残害了无数生灵,甚至还屠杀了我西凰山数位同族。” “凰洹实在是心中愤概,于是便出手镇魔,但谁想那真魔手段高超,一时之间竟然擒他不住,被他给逃了出去。” “这一路追踪之下,终于在这章唐城中发现了他的气息,但无奈人生地不熟,只能是来请教城隍大人了,不知府君可有什么线索?” 一口气说完,凰洹面色之上有几分期待,也有几分希冀,一双泓清眼眸紧紧盯着唐皋。 可沉默了一阵,唐皋的脸庞之上已经满是阴沉之色了,四周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城隍空间,对凰洹说道。 “哼,就算凰小姐不来找我,我也是要找这个魔头算账的,这满地的狼藉,就全拜那魔头所赐了。” 不知是假戏真做还是情真意切,唐皋这一副牙痒痒,犹如泼妇骂街的模样,让凰洹等人面面相觑。 看着众人好奇的模样,唐皋也没有继续吊什么胃口,而是缓缓将事情经过一一道来。 “几天前,一个自称日月剑宫的弟子,来到了我这城隍府,说是要借我这地方休避一段时机,但这等无礼之求,我又岂能答应呢?” “等我明确拒绝之后,那人顿时便恼羞成怒,在这城隍府中大打出手,不仅打伤了唐某,还将唐某的家也给破坏的干干净净。” 彷佛说的就是真事一般,唐皋唉声叹气的模样,再加上身体内那不稳定的气息,让这件事情顿时便多了几分可信度。 可凰洹等人要找的是一尊真魔,也不关什么日月剑宫的事啊,虽然不好当面说些什么,但凰洹还是委婉的开口道。 “府君且宽心,待我等找到那尊真魔之后,必定会为府君讨回一个公道的,不知这线索...” 出身西凰山嫡系,凰洹说话的底气显然很足,似乎语言之中并不把那日月剑宫当成一回事,只是想知道真魔的下落。 诉苦了一阵,唐皋也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于是赶紧说道。 “本来我也单纯以为只是剑宫霸道,但后来的交手当中,那剑宫弟子祭出了一块玉佩,那上面的气息显然就沾染了魔气,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 皱了皱一双好看的柳眉,凰洹急迫的开口问道,泓清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厉光。 彷佛不敢开口一般,唐皋抬头看了看众人的神情,颤抖的端起面前那杯清茶,大口喝下,这才终于说道。 “还有...还有凰血的气息。” 轰! 话音刚落,一股如山如岳般的气息轰然降临,处处充斥着死亡,寂灭,彷佛连空间中的光线都停止流淌了一般。 “魔,头。” 白瓷如玉的右手握成了拳头,泓清的眼眸中也满是煞气,显然,凰洹已经彻底动真怒了。 见凰洹突然这副模样,周围的几位女侍连忙纷纷下跪,连头颅都不敢抬起,可见西凰山也并不像凰洹所说的那般和谐,也是等级森严的一个地方。 只唯独那美妇凤荭站起了身来,伸手替凰洹抚平了手掌,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呼...凰洹失态了,还望府君见凉,不知后来怎么样了,可否详细与我说说。” 深深吸了一口气,散去了周边死寂气势,凰洹强挂起了几分笑意,对着唐皋道了声失礼,开口继续问道。 而唐皋见凰洹一脸笑意之下的浓重煞气,心中大骂了几句殷离,不过嘴上却是赶紧回道。 “那剑宫弟子祭出了那块玉佩之后,唐某也实在不是对手了,没有片刻时间,便被他打伤,若不是一位旧友及时赶到,击退了剑宫弟子,唐某恐怕...” “哦?不知是何人,竟然可以力敌那魔头?” 凰洹显然很意外,要知道自己可是有重宝在身,还有数人接应,可就是这样都无法奈何那魔头,被他遁逃而去,现在竟然有人可以击退他? 虽然不认可殷离的人品,但他的实力还是没什么好说的,唐皋呵呵一笑,轻声的开口道。 “玉虚山,殷元离道友。” 第一百二十八章 利用(19) 章唐城外,车如流水马如龙,一片繁华景象。 章唐城处于一方广袤的平原之上,赤金色的城墙在烈日之下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让人一望便心生敬畏。 在那城池之上,更有为数众多的士兵,各个都是气质昂扬,俯瞰着下面的熙攘人群。 “原叔父,十数年未见,您练兵的本事还是这般厉害。” 清风垂荡在城垛上,清白色的衣襟与赤金色的城墙,颇有几分格格不入,但殷离却全不在乎,只是一脸温和的看着城墙之下。 而在殷离身傍,此时还伫立着一道高大人影,一身的戎装铁甲,让空气中都多了几分肃重杀气。 “哈哈,十数年前,大公子你还是稚子呢,想不到竟然可以记得这么清楚,老头子我可真是荣幸啊。” “原叔父过谦了,父候帐下十八将,就数您最年轻,岂能以老夫自居呢?” 嘴角微微一笑,为殷离的出尘气质之上,平添了几分红尘烟火味,也拉近了与戎装人影之间的距离。 而这戎装人影也并不是旁人,正是殷离的父亲,临乡候殷不器帐下的十八将之一,现今的章唐城尉,原旭。 这次前来章唐城,殷离本来的目的就是来见这位老叔父,顺便借用军队中的传送法阵,回到成阳,回到临乡侯府。 可是因为陈九尘的出现,魔傀的现世,让殷离不得不改变了计划,逗留于章唐城中。 “哈哈哈,大公子还是如幼时一般,尽会捡好听的说,讨我老头子的欢喜。” “唉,这一别就是十数年之久,今日听人说大公子来访,我老原还以为是哪个胆大包天的骗子呢,敢骗到临乡军的头上来了。” 原旭显然是个自来熟的人,说话之间,手臂早搭在了殷离肩膀上,为那洁白的衣衫之上带去了几抹灰尘。 不过殷离却丝毫不曾介意,任由原旭的手臂搭肩,脸上的笑意也难得多了几分真诚,彷佛这种方式,殷离格外的怀念一般。 “叔父说笑了,临乡军乃父亲一手打造,东战逆赵,南抗边蛮,不知杀得多少人胆寒心怯,早就威名在外,又有谁敢自讨苦吃呢。” “是啊...东战逆赵,南抗边蛮...” 原旭望着远处的天霞,彷佛被殷离的话勾起了回忆,再次回想起了那段峥嵘岁月,回想起了临乡十八将的威风凛凛。 见原旭这副模样,殷离也沉默了下来,虽然他不曾亲历过当年岁月,但也不忍打断原旭的思绪。 “唉,这人一老啊,就容易回想起往事,倒是让大公子你见笑了。” 过了良久之后,城下的一辆马车撞上了行人,这翻动静之下,才终于让原旭拉回了思绪,大手拍了拍殷离的肩膀。 看着殷离英武而年轻的面庞,原旭欣慰的笑了笑,彷佛又看见了侯爷的影子一般,开口说道。 “大公子修道经年,此番下山不回家看看嘛,侯爷和夫人可一直念叨着你呢。” “叔父说笑了,要是母亲念叨我倒是相信,可已父侯那性子,只会憋在心中。” 谈论起家中父母,殷离的眼眸中满是温情,脸上笑容也犹春风抚面,让人一见便好感顿生。 “哈哈哈,真知父莫若子也。”原旭脑海中闪过殷不器那张严肃脸庞,哈哈大笑了起来。 伸手搭住厚厚的城垛,殷离半撩起额前的飘逸长发,难得的真诚笑道。 “离家十数载,侄儿确已不知家中近况,还望叔父告知于我,也免不识道路,凭白挨训。” 看着大人模样的殷离,原旭晃了晃神,心中暗叹道,确实,已经十数年了啊。 随着殷离一般,靠在了城垛上,望着城里的繁华景象,原旭缓缓的开口道。 “能有甚变化呢,侯爷依然每天忙于军务,夫人则在家相夫教子...哦,对了,恐怕大公子你还不知道吧,你走了没有两年,侯爷中又添了两位公子勒。” “二公子今年怕是有十二三岁了,马上就快要行冠礼了,三公子倒是还小,还未满十岁呢。” 彷佛比自己家还熟悉般,原旭口中谈论起侯府之事,可谓滔滔不绝。 听着自己多了两位弟弟,殷离也不意外,毕竟上一世就曾经见过了,也是两个不安分的主,也不知道母亲是怎么管教的来的。 见殷离只是嘴角含笑,也没有接话打断,原旭于是继续说道,但却有些唉声叹气。 “这两年战事不断,朝廷又重新启用侯爷,还有临乡军,但却唯独把我们这些老将给排除在外了,外放的外放,囤田的囤田,我也离开成阳有段时间了,很多近况也不清楚了。” “叔父何必气馁,竟然朝廷不识用人,叔父自然也乐得安乐,省些心操劳国事,岂不自在?” 听着原旭的唉声叹气,殷离上前安慰了一句,与原旭并排靠在了城垛上,望着远处的熙攘人流,颇有几分心安自然。 抿了抿嘴,听着自家侄儿的安慰,原旭也没说话,就这样静静的陪着殷离,呆望着,空望着。 数十年的戎马生涯,数十年的政治斗争,让这位将军格外的敏感,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殷离的内心,那股深深的孤寂,浓重的不安。 而他做为一个叔父,既不了解修道,也不了解原委,能做到的自然不多,除了陪他呆上这片刻,别无他法矣。 朝阳落在赤金色的城墙上,微风吹落在两人的面庞上,目光望在熙攘的人群中,这一刻,很安宁,也很祥和。 可短暂的时间终究还是会过去,良久之后,殷离悄然得开口了,轻声的说道。 “叔父,过一段日子我需要借传送法阵一用,回成阳。” “都是自家的东西,谈什么借不借的,不过你也该回家看看了,毕竟十多年了。”原旭假作不乐意的模样,半训斥着殷离。 “过段时间?你还要做什么吗,要是需要老头子帮忙,尽管开口便是。” 耳畔听着原旭的关心音,殷离深呼了一口气,抚了抚身上的灰尘,温和的笑道。 “不劳叔父挂心了,侄儿只是...去做一件该做的事,很快回家。” ... ... 仲夏五月,天青日烈,几缕细风,难驱暑意。 远山绵延,有桃李橘杏依山而生,清流潺潺饶山而行,汇与平地,玉带横淌,中分禾田,垂柳傍水,蒹葭白莲,杂次交缠,鱼虾之属,欣欣乐水。 陈九尘跨坐在水边光滑的裸石上,脚上的布靴浸在清凉的水中,衫衣下摆已经尽被流水沾湿,但他却兀不自知,只是呆呆望着手中的红色玉佩。 时间已经过去三天了,陈九尘也已经监视那魔傀三天了,但除了感觉魔傀身上的魔气越来越重,手中的玉佩也越发炙热,却一直都不见幕后的那尊真魔现身。 若不是可以清楚感觉到魔气,陈九尘都已经以为剑宫中的典籍不可靠了,说好的魔傀现世,必有真魔横祸呢。 摩擦着手中那清凉玉佩,在看看禾田中的怯弱青年,陈九尘心中总感觉今天很反常,因为与魔傀靠的如此之近,而这玉佩竟然没有一丝热度。 随手收起凰血玉佩,陈九尘已经决定不能继续等下去了,今天,他必须要查出个究竟来。 而正在禾田中耕种的怯弱青年,彷佛也察觉到了什么一般,擦一把额前的汗珠,恍忽的抬头望去。 一人耕种田中,身着麻衣,一人伫于林下,长鞘负身,两道目光的对视,好似空间都为之暂歇了一般。 “王异,你应该是知道我的来意的,如果你还有一丝良知,就不要负顽抵抗了。” 简单干净的声音,听似如雷音滚腾,但却飘渺无常,而禾田之间,除了怯弱青年之外,其他人就像听不见一般。 田中的怯弱青年虽然慌乱,但还是抿了抿嘴,在水中把手臂擦拭的干干净净之后,一步步踩在田泽中,向着陈九尘走来。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能换个地方吗?” 放下微卷的裤腿,此时的王异完全不见一丝怯弱,只是淡淡的看着陈九尘,眼波平静如水。 感受着清晰的魔气,陈九尘身后的长鞘一阵颤动,彷佛想要立刻出鞘,助主人斩妖除魔一般。 径直转身,陈九尘没有一丝犹豫,向着远处的山中走去,口中还道了声好。 ...... “现在能说了吗?” 稀疏的阳光穿透树林,在大地之上照耀出了点点光斑,点缀在了陈九尘的身体上。 而王异则站到了一颗老愧树下面,将身体完全遮盖在了阴暗之下,彷佛这烈烈灼阳,能炽热他的灵魂一般。 “我想...我想先跟你讲一个故事可以吗?” 斜靠在老愧树的树根上,王异伸手摘下了一片树叶,平静的撕成了粉碎,看着陈九尘说道。 见陈九尘没有反对,也没有说话,王异摊开手掌,将手心中的树叶碎片轻轻一吹,望着碎片飘荡落地之后,这才缓缓的开口讲诉道。 “不记得是好多年前,章唐城中有一个打更人,他家世代都是做这个的,到了他这一代,也没有例外。” “打更人很穷,所以他娶了一个带着孩子的瘸腿女人,人们都说这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那个孩子也当真了,因为他终于有了一个父亲了,不用被人家骂是没爹养的畜牲了。” “可是好景不长,打更人喜欢喝酒,而且他每一次喝完酒之后,都喜欢打人,打他的瘸腿妻子,打他的便宜儿子。终于有一天,他又喝了酒了,还把他的瘸腿妻子给打死了,没有棺材,也没有香烛,只有一床被单,葬在了一颗老愧树下。” “后来又过了很久,打更人的便宜儿子终于长大了,还有了一份体面的活计,找了一个屠户的庶出女儿,过着一家三口的不幸福生活。” “便宜儿子本以为就这样可以终老一生,但上天却格外“眷顾“他,意外又来到了他的头上,他的父亲,那个爱喝酒的打更人,染上了赌博,成为了一个赌徒,于是他把家里的房子,把瘸腿妻子剩下的唯一一件首饰,也输了,可这还不止,他还欠了很多,很多的债。” “他没钱,还不起欠债了,但是他又怕死,所以他就想了一个办法,趁着便宜儿子不在家,把他的儿媳迷晕了,卖到了一个青楼里面,换取了一大笔钱,还掉了欠债,还送了一头耕牛给屠户,让他断绝了与女儿的父女关系。” “后来便宜儿子回来了,想去青楼找回妻子,但却被打更人狠狠打了一顿,便宜儿子没敢还手,也没敢再去青楼找了,因为他觉得他不敢反抗父亲,因为从小就这样,他也习惯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便宜儿子听说妻子离开了青楼,被一个大财主给赎出来了,当时他很高兴,连饭都多吃了几碗。可好景不长,只两天时间,便宜儿子又听说了一件事,他的妻子死了,好像是被浸猪笼死的,那个大财主说她偷人。” “便宜儿子很伤心,非常非常的伤心,想去送一送自己的妻子,可路走到了一半,突然又不敢继续走了,于是他跑了,跑到了一座庙宇里面,他想剃发出家,可方丈告诉他,剃发出家需要钱,一大笔钱,于是他又走了,因为他没钱。” “回家的路上,便宜儿子遇到了一个怪人,那人说他有仙缘,要收他为弟子,于是便宜儿子答应了,没有考虑的就答应了。可是到了晚上,便宜儿子才知道那个怪人不是仙,而是魔,一个想把他炼成魔傀的魔。” “理所当然的,便宜儿子就这样成了魔傀了,虽然已经不是人了,但他终于有了力量,有了让世人恐惧的力量,于是他回去了章唐城,第一天杀了妻子的父亲,第二天杀了那个大财主,第三天杀了打更人,而明天,就是他要回去见那个怪人,彻底成为一个魔傀的时候了。” “故事讲完了,你觉得怎么样,好听吗,好笑吗。” 平淡如水的缓缓讲诉,轻静的声音随着微风飘荡,字字句句传开,传到了陈九尘的耳朵当中。 身后的剑鞘早已经不再颤动,彷佛也跟着这个故事,走进了一段人生,一段悲苦或悲惨的人生。 轻轻的闭上双眼,陈九尘冷峻的脸庞之上,此时也捎带起了几分感性,他张了张嘴,想说出什么来,但却怎么也无法发出声音。 “那个怪人跟我说过,说只有我心甘情愿的时候,才能被炼成最强的一具魔傀,我答应了他,不过今天可能要食言了,因为你们是修仙者,专杀魔的修仙者,对吗?” “我们?” 猛然睁开双眼,陈九尘顺着王异的目光看去,只见不远处的树林中,此时正有一队人走来,而且还全都是女子之身。 也就在这一刻,陈九尘怀中的凰血玉佩突然炙热无比了起来,彷佛像一块烙铁般,沁烫着他的胸膛。 “荭姨,我已经感觉到了,他的身上有凰血的气息。” 树林间的来人并不是旁人,正是一路循着凰血气息,找探而来的凰洹等人。 目光一看见陈九尘,凰洹就已经可以确定了,他就是唐皋口中所说的剑宫弟子,魔头的同伙之人,杀害西凰山同族的帮凶。 “诸位...诸位道兄,不知所来何事,在下日月剑宫弟子,有礼了。” 虽然不知玉佩为何突然炙热,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这个王异,恐怕还需要靠他来带路,才能找寻到那尊魔头。 望着似乎有些来者不善的凰洹等人,陈九尘可以清楚感觉到她们身上的灵力波动,不由得警惕了起来,挡在了王异的身前。 但是他不动还好,这一动之下,顿时便让凰洹等人大怒,心想你身为修道之士,竟然还如此明目张胆的保护魔头,简直就是枉为人子。 思路客 “日月剑宫也是名门正派,其掌门更是一方大能,想不到竟然会出你这样的弟子,不但勾结魔头,残杀无辜,如今还敢行包庇之事,你真真是妄修大道。” 本来还对唐皋的话存在几分疑心,如今却是亲眼所见,凰洹顿时便忍无可忍,一双泓清眼眸被气的喷火,直接开口训斥道。 可这话一出,陈九尘倒是一头雾水,这都是些什么啊,勾结魔头?残杀无辜? “这位...这位道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陈某方下山不过数月,岂会如道兄口中所言?” “误会?好啊,只要你交出你身后那个魔头,还有身上的那块玉佩来,我就相信这是误会。” 见陈九尘还抵死狡辩,凰洹顿时被气笑了,嘲弄般的开口说道。 见凰洹提起玉佩,陈九尘这才拿出了怀中玉佩,对着凰洹等人解释说道。 “陈某实不知这玉佩到底属何人,但它却是陈某一位朋友的东西,所以还恕陈某无法交予诸位。” “至于我身后的王异,这是寻找那魔头的...” “够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如此狡辩,说不得我今天,就要替日月剑宫清理门户了。” 可陈九尘话还未说完,便直接被凰洹给打断了,本来她还想给陈九尘一个机会,只要他交出人和玉就可以。 但谁知道陈九尘竟然一样东西都不肯交出来,反而还满口狡辩,真当她凰洹眼瞎不成,那凰血玉佩之上,除了他的气息,就只有魔气存在了,不是他的还能是谁的。 脑海中闪过了同族的惨死之状,凰洹哪里还顾得上凤荭的劝阻,顿时双眼通红,带着一股强烈的仇恨感,直朝着陈九尘冲了上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利用(20) 火,漫天的火焰升腾而起。 肆意流荡的火焰如含苞待放的妖艳红莲一般,在霎那间绽放开来,深红色的流火洒落万千,扑闪的流火之间彷佛有着若隐若现的红莲之状。 回想起同族的惨死之相,急于报仇的凰洹没有丝毫留手,玉臂猛然一挥,向前微微一揽,无尽的烈焰顿时就如洪流一般,向着不远处的陈九尘两人席卷而去。 眼眸中倒映着漫天流火,陈九尘脸色瞬间大变,谁能想到,这看着清丽高贵的女子,竟然会这般疯癫,一出手就是如此杀招。 “红莲业火,这是西凰山的成名妖法,难道...” 陈九尘出身日月剑宫,其见识自然广博,凰洹方一出手,陈九尘便已经察觉出了。 脑海中闪过那块凰血玉佩,他此时彷佛明白了过来,为什么凰洹非要索取这块玉佩。 但虽然明白,陈九尘也不可能会交出这块玉佩的,先不说玉佩是属于谁的,就单单能辨识魔气这个效能,陈九尘暂时也不可能将其交出去的。 随着陈九尘脑海中的思绪一闪而逝,那弥漫于虚空之中的业火,早已经覆盖了下来,而那身处于烈焰中央的凰洹,此时背后现出了一双虚幻的金色光翼,气机华贵至极。 见已经没有机会开口解释了,陈九尘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眼神瞬间锐利,不动如山的身体微微一震,背后那把深藏鞘中的长剑瞬间出鞘。 “剑一劫,破!” 灰白色的长剑一入手,虚空中顿时弥漫起了一股惊天剑意,随着陈九尘大喝一声,道道粗大的剑气瞬间划开了大地,宛如山岳一般,向着那漫天流火斩去。 嗤嗤嗤嗤嗤嗤嗤嗤... 流火与剑气相撞,所有人耳畔中都传来了阵阵嗤嗤声,刺耳的音浪如同附骨之虫,震的脑海发昏。 整整持续了数个呼吸的时间,才见剑气终于消融,漫天的流火也威势大减,无力再趁胜追击。 “哼,日月剑宫的劫剑法果然厉害,但却让你这等魔头学会,真是所托非人也。” 一双华贵的虚幻光翼轻轻扇动着,带着凰洹静静漂浮在火海之中,犹如火中的神灵般,俯瞰着陈九尘。 甩了甩有些炙黑的衣襟,陈九尘凝重的看着凰洹,刚才的一击中,他落入了下风。 “西凰山的坤道,陈某知道一时无法解释清楚,但这玉佩确实不是我的,至于杀害西凰山族人,更是无中生有之事。” 听着陈九尘坚决肯定的语气,凰洹也终于略微冷静了下来,仔细思考了一翻,觉得此事确实有很多疑点,还值得商榷。 身形飘然落地,凰洹的一双泓清眼眸,紧紧的盯着陈九尘,开口说道。 “好,竟然你说是误会,那你就先将玉佩给我,再带着这个魔傀,去章唐城隍府对质,如何?” “对质?城隍府?” 陈九尘回头看了一眼躲在愧树下的王异,也是满头雾水了起来,对质?还去城隍府? 见陈九尘面色疑惑的反问道,凰洹顿时也分不清谁真谁假了,只能是继续说道。 “怎么,你把人家城隍府捣乱的一干二净,现在却来装无辜了?” “胡说,我与城隍府君乃萍水之交,岂会无缘无故捣他庙宇?若是因为此事,陈某现在便可随你前往城隍府,一查事情的究竟。” 眉头一皱,陈九尘瞬间大怒,这种败修坏德之事,他岂能为之。 此话一出,凰洹眼中早已散去了大半怀疑,心中细想之下,觉得这人出身日月剑宫,当是正修弟子无疑,应当不至于行如此之事。 “好,只要去了城隍府,那便是清者自清了,我们走。” ...... “走?往哪里走。” 正当陈九尘收起长剑,一手押着王异,准备追随着凰洹等人离开时,突然一阵飘渺无常的声音传来,犹风声无形,又犹云状无常。 “谁?” “何方鼠辈?” 声音出现的一霎那,凰洹与陈九尘同时大喝了一声,紧接着一道锐利剑气与一团红莲流火,顿时便朝着阴暗的树林中击打而去。 可就是这两道强大术法,在树林中竟然没有掀起丝毫波澜,彷佛泥牛入海一般,无甚水花溅起。 “嗬嗬...西凰山的小丫头就算了,陈道兄又跟着凑什么热闹呢,难道你不想...” 嘶哑摩耳的声音从树林深处传来,顿时令凰洹等人面色一紧,猛然看向了陈九尘两人,脚下的步伐也瞬间拉开数丈之远。 见着凰洹等人的动作,陈九尘心中大呼冤枉,可此时任何解释都会显示的苍白无力,只能给人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心中无名怒火升腾而起,伸手拔出了背后长剑,灰白色的剑尖指着树林深处,大喝了一声,质问道。 “你究竟是何方鼠辈,为何要这般冤枉于我。” “嗬嗬...陈道兄真是有了美人就忘了兄弟啊,不久前还一起把酒言欢,今日就翻脸不认人了?” 只见树林深处突然涌出了阵阵黑气,一道人影踏着一面长幡,缓缓的飘落出来,魔气十足的开口说道。 眼见魔气如此汹涌,凰洹等人顿时如临大敌,火海再次浮空,虎视眈眈的望着黑气中的人影。 虽然被黑气阵阵掩盖,看不清人影的面容,但陈九尘却可以感觉到一股熟悉感,彷佛自己在哪里见过他一般。 “阁下究竟是何人,为何一心想要陷害陈某,到底是何居心?” “居心?陈道兄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如今美人都已经上钩了,道兄还要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么?那好,那就让我来成全你吧。” 黑气中的人影嗤笑了一声,彷佛对陈九尘的态度很不屑一般。 只见他话音刚落,随后便大手一挥,顿时便勾连起了陈九尘手中的凰血玉佩,令那玉佩瞬间炙热难耐,从陈九尘的手中脱离而出,朝着凰洹等人飞去。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血脉,凰洹哪里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直接便朝着玉佩抓去,可半途之中,只见那玉佩突然光芒大放,令凰洹的心神顿时变得混沌了起来。 “小姐...” “公主,公主...” 而在荭姨等人眼中,却只见凰洹突然扑地晕倒,其脸色苍白无比,紧闭着双眼,口中还在呢喃着什么。 作为西凰山公主的侍者,要是凰洹有什么意外,她们可谓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顿时便惊慌失色。 只有荭姨还勉强保持着镇定,让其他人护住了晕倒的凰洹,警惕的看着陈九尘,还有那黑气中的人影,质问说道。 “你们究竟将公主怎么了,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保证,你们全部都要死。” 事情发生就在这一瞬之间,陈九尘根本就来不及阻止,现今更是被冤枉缠身,少年心性之下,直接便爆发了。 执着手中长剑,径直朝着黑气中的人影便杀去,口中还大喊着。 “一起出手,只有抓住了他,才能问出救治公主的办法,和洗清我身上的冤屈。”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当下的最好办法,在众人都不相信的情况下,徒费口舌根本无用,只有武力镇压,才能赢回道理来。 荭姨自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虽然不相信陈九尘,但为了救凰洹,还是赫然出手,朝着黑气中的人影杀去。 “嗬嗬...一个剑宫的天骄弟子,一个妖族的圣山高手,有趣...有趣。” 只见黑气中的人影沙哑一笑,滚滚黑气自脚下的长幡中汹涌而出,其中还混杂着丝丝森白光芒,朝着陈九尘两人便席卷而去。 荭姨生为凰洹的侍卫,神通自然也是不凡,背后虚幻的光翼一展,其周身气机瞬间暴涨,熊熊的烈焰乍现虚空,与那黑气猛然相撞,发出了阵阵嘶声。 “剑二劫,破!” 而一旁的陈九尘,自然也是不甘示弱,口中大喝了一声,手中长剑瞬间一荡,彷佛于虚空中凝现出了一道太昊之影,光明而又锋锐。 两道不留手的功击临身,黑气瞬间崩塌,被刺破出了一个真空,露出了里面的森白光芒,那一团团漂浮着的人形鬼火。 “鬼道术法?你究竟是何人?” 见剑影被鬼火梵烧殆尽,陈九尘心中大惊,这是剑宫的劫剑之法,历来以光明正大克敌,想不到今天竟然会被鬼道神通所击破。 努力回想着鬼道修者,但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和这黑气中的人影对应的上,陈九尘不由自主的大声质问道。 但荭姨此时救人心切,哪里还会管什么鬼道不鬼道的,身形闪动之间,一道深蓝色的灵焰自小臂环绕而出,仿若灵蛇一般盘旋着。 手掌只轻轻一揽,灵蛇蓝焰顿时脱手而出,犹如利剑一般,直刺黑气中的人影而去。 一股危险的气息悄然降临,但黑气中的人影也未慌张,只是脚下轻轻一踏,黑色长幡瞬间卷腾展开,道道灵韵流转之下,显得甚是魔邪。 轰! 灵蛇蓝焰虽小巧,但狂暴的力量轰然炸开之下,竟然使黑色长幡都颤动了起来,无尽的气浪瞬间卷荡开来,拔起了周边无数树木。 足足过了半响时间,气浪才微微歇停,灰尘方才落地,再次显露出了一面黑色长幡,和那黑气中的飘渺人影。 “嗬嗬...来而不往非礼也,诸位,且看本座手段如何。” ... ... 蓝焰灵蛇一击无功,荭姨的眼眸中闪过了一抹震动,望着黑气中的长幡,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但黑气中的人影显然打出了真火,嘶哑的话音刚落,脚下又是轻轻一踏,长幡之上顿时便生出了屡屡幽魂,笼罩在森白的鬼火之下。 “起鬼坛,染鬼香,敬诸神,求生死。” 嘶哑飘渺的声音传开,这是鬼道术法,问道鬼神之术。 黑气中的人影周身鬼气森森,似乎有无数冤魂凝聚成虚幻的法坛,其上更有两炷黑色的香在静静燃烧,烟气不断的漂浮着,缠绕着。 “诸位,且看本座手段。” 手臂只轻轻一挥,森白色的幽魂瞬间朝着陈九尘两人飞去,其中还夹杂着阵阵嘶吼声,彷似地狱中的恶鬼般。 见幽魂来势汹汹,陈九尘两人自然不敢懈怠,周身气机也瞬间大涨,连忙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这已经不是保留底牌的时候了。 “剑三劫,破!” 随着陈九尘大喝一声,霎那间无数剑气旋转上冲,似搅动水流般,如一条太古巨蟒,轰隆隆的斩向幽魂。 而不同于陈九尘的声势浩大,荭姨虽然面色凝重,但还是不急不慢的双手一印,火红色的灵气顿时汹涌而来。 下一刻,只见荭姨双臂交错于身前,两道深蓝色灵焰自小臂盘桓而出,汇聚到了一起,在这汇聚的一瞬间,两道灵焰彷佛有了更深层次的蜕变一般,不仅颜色转为深紫,气势更是随之暴涨。 “区区鬼道妖邪之术,岂能敌我神通正法?” “给我,破!” 轰! 轰轰轰... 数道巨响传开,恐怖的气浪席卷之下,竟令方圆十里之内的树木寸断,草叶粉碎,成了一片了无毛之地。 淡淡的黑气随着气浪翻滚,黑色长幡之上的灵韵不存,显然这一击,让黑气中的人影受创不轻。 但不远处的陈九尘两人,自然也不会安然无恙,只见陈九尘单手触地,身上的剑宫服饰焦黑不已,嘴角还流淌着丝丝血渍,持剑的手臂也微颤不已。 至于西凰山的荭姨,更是凄惨,此时双臂之上满是伤创,一双淡青色的眼眸也是暗淡无彩,显然刚才的爆发,已经让她竭尽了灵气。 “嗬嗬...一个不知天高的小子,一头不识教化的畜牲,还妄想与本座为敌,何其愚也。” 黑色长幡再次横空,滚滚黑气升腾卷飞,包裹着了那道模糊人影。 感受着自己的状态,陈九尘两人的心中布满了绝望,今日,恐怕真的要埋骨此地了。 但就在此时,一直躲在陈九尘身后的王异,突然给站了出来,伸手扶起触地的陈九尘,望着他的眼睛,轻声开口说道。 “谢谢你愿意听我的故事,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在乎过我的人,这种感觉,我永远不会忘记的。” “你?” 不顾陈九尘的惊愕,王异突然笑了起来,虽然像是从来没有笑过一般,笑得很丑,但却可以让人感觉到他的真诚,他的快乐。 握住灰白色的剑柄,只见王异伸手一划,顿时手臂之上鲜血淋漓,其血液之上,竟然还泛着丝丝魔气,让人望而生畏。 “这是那个怪人教我的,说只要我完成了最后的心愿,心甘情愿的时候,就可以这样做,这样就能找到他了。” “不过我是去不了了,就由你代替我继续活下去吧。” 猛然抓住陈九尘的双手,让自己的血液顺着流淌到他的手中心,逐渐形成了一张纹理玄奥的符箓,一张由血制作而成的符箓。 黑气中的人影目光一扫,顿时神情颇为惊讶,但却并没有出手阻止,彷佛是受到了刚刚的伤势影响一般。 “大挪移符?” 随着血液符箓渐渐成型,陈九尘望着上面那熟悉的纹路,惊愕的开口喊道。 但却已经没有人再来回答他了,因为此时的王异,脸色已经苍白到了极致,虚弱之感顿显,彷佛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 艰难的垂下脑袋,似乎像是点头一般,嘴角轻笑的看着陈九尘,王异鼓起了最后的一丝力气,手指向着那血色符箓点去。 “不...你不应该...” 似乎是猜到了王异的想法,陈九尘想要阻止,但却根本来不及了,只能是眼睁睁看着那符箓被触动,紧接着虚空中一股莫名的吸力传来,将陈九尘瞬间拉扯了进去,消失在了原地。 这就是大挪移符,修仙界的逃生利器。 眼见着陈九尘消失,那张血色符箓也重新散落成了一滩血渍,其中的丝丝魔气更是不见丝毫踪影。 “好,好一副舍己为人的画面。” 看着王异脸色上洋溢的笑容,黑气中的人影终于开口了,完全没有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但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慢,一股黑气飘荡而去,向着王异便缠绕而去。 黑气临身,王异没有反抗,也无力反抗,只是静静的微笑着,彷佛完全不在意一般。 随着最后一片尘埃落地,在黑气的包裹之下,王异带着丑陋的笑容,化作了一团灰烬,被微风轻轻一吹,飘飘荡荡的散落无踪影。 “哼,蝼蚁凡人,还欲浮游撼树不成。” 彷佛很讨厌王异的笑容,黑气中的人影显得很是暴躁,手段狠辣之下,竟然直接将王异给挫骨扬灰了。 足足过了半响之久,黑气中的人影才强压下了心中情绪,转头看向了西凰山的众人。 似乎是知道难逃命数一般,西凰山的众人没有一人逃跑,数名侍者将荭姨,凰洹两人,紧紧的围在了中心,怒目而视的看着黑影人。 看着众人的无用之举,黑气中的人影有些摇头失笑,隔空拾起了陈九尘遗留下来的灰白色长剑,轻轻屈指一划。 “勇气可嘉,但却愚不可及。” 黑气推动着长剑,只在虚空中闪动了数下,便将那数名侍者,给通通穿心而过。 看着眼前的人影一个个倒下,胸口的剑洞更是清晰可见,荭姨终于忍不住了,痛呼了一声,齿目裂牙的望着黑影人,口中大声的质问道。 “你究竟是谁,为何要这般嗜杀,这般无道。” “嗜杀?无道?哈哈哈哈...” 彷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黑气中的人影大声笑了起来,声音也不负嘶哑,反而有些清朗。 踏着黑气步步走下,渐渐的向荭姨靠去,让她顿时如临大敌,紧紧抱住了怀中的凰洹,依然还昏迷不醒着的凰洹。 “你问我是谁,那你何不抬头看看呢?”只见虚空中的黑气顿时逸散四开,露出了一道身影。 面若冠玉,俊俏清秀,这是荭姨的第一印象,与她想象中的样子完全对不上号。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又能相信,这个最多只有双十年华的俊俏青年,竟然会是刚刚那实力强大,嗜杀无道的鬼道中人呢。 aiyueshuxiang.com “你...你...你究竟是谁?” “玉虚元离,见过西凰山的前辈。” 看着荭姨惊疑的神情,俊俏青年行了一记道礼,言笑盈盈的看着荭姨。 ...... ...... “小姐...小姐,你终于醒了,没事情吧?” 章唐城,一处豪奢的宅院中,凰洹终于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视线模糊的看着床帘。 而在床沿的另一旁,荭姨正一脸焦急的轻声呼唤着,试图让凰洹清醒过来。 “我...我这是...在哪里?” 终于,在荭姨的不懈努力之下,凰洹虽然还头疼欲裂,但精神却清醒了过来,双目也渐渐开始聚焦。 看了看四周的陌生环境,琼鼻中闻到一阵淡淡的桃花香味,令凰洹头脑中的疼痛,竟然一时之间缓解了不少。 “小姐,这里是殷道友的家,是他击退了鬼修,救下了我们。” “殷道友?击退了鬼修?” 耳畔传来荭姨的声音,凰洹缓缓的撑起了身体,靠在了床榻上,疑惑的开口问道。 看着虚弱的凰洹,荭姨眼眸中闪过了一丝犹豫,但还是开口解释道。 “小姐你晕倒之后,那日月剑宫弟子顿时便与鬼修连手,我虽然竭尽了全力,但还是不敌落败,最后幸亏殷道兄出手相救,这才得以脱身。” “不过...不过小七她们...” 说到这里,荭姨再难掩盖心中的悲伤了,神情瞬间低落了下去,也不知道是真的为侍者的死而伤心,还是为了别的什么事情。 听得荭姨的一翻解释,凰洹也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侍者的死亡,让她心中也难免悲怆。 但更是的却是愤怒,愤怒陈九尘的欺骗,愤怒自己的不谙世事,竟然还会相信他,让小七她们白白丢了性命。 一双玉手狠狠的抓捏着被单,凰洹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将陈九尘明典正法,不然如何对得起泉下的阿七。 看着低落的凰洹,荭姨的心中一片苦涩,张嘴很想说些什么,但却始终鼓不起勇气。 而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进一道声音,打断了两人的思绪,落在两人耳畔中,甚是清朗。 “前辈,不知凰道友的伤势若何了,可需什么帮助?” 第一百三十章 利用(21) 院子中传来男人的声音,顿时令凰洹的神色一惊,目光转向了床沿傍的荭姨。 听着这恶魔般的声音,荭姨自然是不会陌生,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不得不开口回道。 “多谢殷道友的关心,小姐已经无恙了。” 虽然嘴里说着多谢,但门外的殷离却听不出有感谢的味道在里面,不过他也不在意,脸上带起一抹温和笑意,径直推门而入。 吱呀... “你...你怎么进来了?” 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驱散了房间中的湿冷,凰洹侧头一看,只见一名俊俏青年,衣着虽然简单,但脸上的那抹笑容却格外好看。 不同于凰洹的好奇,荭姨却反应格外激烈,猛然站了起来,双目圆睁的盯着殷离,质问着说道。 “荭姨,人家才是这里的主人,我还没感谢救命之恩呢。” 好奇的看了看荭姨,凰洹总觉得她今天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只是随口说了一句。 见凰洹想强撑着起身,殷离赶忙上前了几步,但却感觉有些失礼,于是又讪讪的回到了门外,轻声的开口说道。 “道友客气了,行除魔卫道之事,何谈感谢呢?你的伤势还未尽好,还是好好休息为善。” “噗呲...不管怎么说,这次能够脱险,全耐道兄出手,待明日伤势较好,小女子定当摆宴感谢。” 看着殷离有些窘迫的动作,凰洹也被逗笑了,明媚的笑容一绽而开,彷佛连房间中的阳光都被艳压了。 见两人有说有笑的,荭姨顿时便急了,身形一闪,顿时便挡在了两人的中间,一边扶起凰洹躺下,一边警惕的看着殷离,说道。 “我家小姐要休息,还麻烦殷道友把房门带一下。” 苦笑了一声,殷离确实也不好久留,只能是退到了门外,道了声安休,随后关上了大门。 直到殷离关上了房门,荭姨这才收回了警惕的眼神,替凰洹紧了紧身上的被子。 房间中再次回归静谧,凰洹也有些好笑,觉得荭姨实在是太小心,于是开口道。 “荭姨,再怎么说人家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不说涌泉相报,也不能失了礼数啊。” “哼,我吃过饭比他走过的路都多,他那双眼睛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你可不要被骗了。” 冷哼了一声,荭姨彷佛很了解殷离一般,警告着凰洹,让她离殷离远一点。 嘴上答应着,但凰洹心中却总觉得荭姨是太夸张了,明明那么好看的一双眼睛,到了她嘴里却成了坏人了。 不过自小被荭姨带大,凰洹不管心中怎么想的,行为上还是很尊敬荭姨的,故而也没有反驳。 “对了,还没问你是怎么了呢,为什么会一碰到这玉佩,就突然昏迷不醒呢?” 替凰洹紧了紧被子,荭姨拿起了桌台上的玉佩,里面的那抹血红色已经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子。 回想起昏迷时的记忆,凰洹的神情颇为几分复杂,看着那变雪白的玉佩,轻声的开口说道。 “我想,应该是传承,这玉佩中的传承。” “那鬼道高手似乎很熟悉西凰山,他竟然利用血脉共震之术,令玉佩中的那抹同族气息,挑选我成为它的传承之人,而这种方法,便会让我短暂的失去意志,从而昏迷不醒。” 感受着身体内沸腾的血脉,凰洹觉得自己的实力更强了几分,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虽然只是庶支,但荭姨常年接触的都是嫡系,自然也是知道血脉共震之术的,不由的脸色之上也有几分惊喜,开口说道。 “血脉传承吗?这可是万里无一的机会啊,小姐你本来就是族中年轻一辈的佼佼者,这下更是锦上添花,那过段时间的秘境之行,我看还有谁是你的对手。” “还早的很呢,不说大哥三哥他们,就是我那几个堂兄弟姐妹们,又有那个是吃素的呢。” 虽然嘴上谦虚,但凰洹毕竟年轻,面色之上的骄傲之情,怎么也掩盖不住。 xiaoshuting.info 不过荭姨倒是没注意,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脑海中不停的幻想着。 西凰山虽然独树一格,但毕竟也是属于妖族,它们的骨子中,向来都是以力量服人,以拳头讲理。 西凰山传承万年之久,虽然因为血脉关系,有着嫡庶之分,从而导致嫡系的人丁比之庶支少了不知道多少。 但也正因为稀少,它们能得到的资源也更加充足,实力的提升比之庶支不知道快了多少。 可随着实力的提升,需要的资源也会越来越多,到了这个时候,就需要拳头来说话了,毕竟西凰山可不是什么善院,可要看得到回报才是。 于是这种情况下,秘境便诞生了。 西凰山的高层会将一定量的资源放到一个地方中,让众多年轻一辈去挣去抢,用这种养蛊般方式,来培养出真正的强者,而这个地方,则被称之为秘境。 妖族当中可没有什么男女之分,只有实力强弱,越强者,则越受人尊敬,受人追捧。 只要凰洹能在秘境当中大放光芒,那她在族中的地位也会越加崇高,而荭姨作为她的身边之人,自然也是水涨船高,谁能不给她几分面子呢。 想到这里,荭姨反倒觉得殷离没有那么讨厌了,至少还是做了一件好事的。 至于凰洹的那几名侍者,则早被荭姨抛到了脑后,这种实力低微的侍者,在西凰山中简直一抓一大把。 她们的唯一价值,无非就是替主人端茶倒水,关键时候丢出来挡刀的罢了。 看着渐渐熟睡过去的凰洹,荭姨脸上的神色更是祥慈了起来,紧了紧被子之后,这才轻轻的起身,向着门外走去。 ...... ...... “出来了?坐。” 跨过几道亭槛,荭姨才终于走到了花园中,看着露天下的殷离,正手拿着一枚黑子,冥思苦想着。 察觉到周边的动静,殷离头也未回,彷佛已经被打断了思绪般,无趣的放下手中黑子,开口说道。 “你到底是想怎么样,为什么不杀了我们。” 缓缓的坐到石凳上,荭姨的一双眼眸紧紧盯着殷离,虽然还是冷漠无比,但却已经没有了恨意。 伸手替荭姨倒上了一杯热茶,殷离不急不慌的收拢着桌上棋子,缓缓的开口道。 “杀?我为何要杀你们,难道在你的眼中,我就是这般嗜杀之人吗?” “难道不是吗?” 殷离话音未落,荭姨便直接反问了一句,丝毫不给面子,一时间竟然令殷离哑口无言。 无声的笑了笑,将最后一枚棋子收拢之后,殷离才再次开口说道。 “不管你如何想我吧,但还请记住,我不希望她知道昨天的事情,就当是一个我们之间的秘密吧。” “如果有一天,这个秘密不再是秘密了,那么你和她,都要死。” “你...” 看着眼前这个带着温和笑意的青年,荭姨不由的感觉到了一股凉意,好像从他口中说出死字,格外的令人信服一般。 看着一脸惊悚的荭姨,殷离笑容更甚,又替她换了一杯热茶,轻轻的推了过去,开口说了声请。 强压住心中的恐惧,荭姨尽量不让自己的手臂颤抖,端起桌上的热茶,直接便一饮而尽,彷似这样就可以压下她心中的凉意一般。 “你放心,这个事情我不会让小姐知道的,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你必须要答应我。” “哦?说来听听。”手中动作一顿,殷离微抬起眼眸,好奇的看着荭姨。 “四个月之后的凰典大礼,我要你出席西凰山,以外宾的身份,随小姐一起入西凰秘境。” 此话一出,终于让殷离缓缓收起了笑容,无声的看着荭姨,彷佛在质问着她,有什么资格提出这种条件的。 不过荭姨此时倒是丝毫不见胆怯,直勾勾盯着殷离的眼睛,又缓缓的开口道。 “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但直觉告诉我,你不会这么轻易的杀了我们的,所以,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不但不会告诉小姐,还会积极的配合你。” “嘭....” 荭姨话音刚落,只见虚空中有一抹残影划过,殷离直接掐住了荭姨的脖子,冷笑的开口道。 “你现在不过一阶下之囚,有何资格与我讨价还价,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不成?” 冷漠的气息笼罩住了心神,脖颈处的冰凉感令荭姨脸色涨红无比,这种窒息般的感觉,让她很是屈辱。 虽然屈辱,但荭姨却突然不怕死了般,任由殷离掐住自己的脖子,艰难的继续开口道。 “呃...你...你当然可以杀了我,但是你之前的所作谋划,都会荡然无存。” “我的条件对你只有好处,我相信你是一个聪明人,自然是知道取舍的。” 双眼渐渐通红,呼吸也越发困难,但荭姨却丝毫没有求饶,只是静静的看着殷离,看着他那双冷漠的眼睛。 终于,足足过了数个呼吸,随着脖颈处的力量越来越小,荭姨知道,自己这次赌赢了。 渐渐松开自己的手臂,殷离重新坐了下来,脸上再次挂起了温和笑意,彷佛刚才的残酷手段,与他毫不相干一般。 “仔细说说,说说这个秘境,说说大典。” 寒山冰冷的山风让陈九尘从昏迷之中苏醒了过来。 深深的疲惫感觉从四肢百骸中传递到神魂的深处,他有心起身,却只能半撑着身子,双臂似乎无力,最后又跌落在云床上。 “你醒了?莫要乱动,我给你下了毒,你这会儿...提不起力气来的。” 一道嘶哑沉闷的声音从房间角落中传来,陈九尘猛然望向声音的方向,只见一道佝偻身躯背对着陈九尘,站在石台前,手中还有怪异的真火燃烧,似乎是在淬炼着什么。 这真火落在了陈九尘的眼中,顿时令他瞳孔一缩,这怪异真火,他似乎很熟悉。 “你...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会驭使石中火?” 虽然陈九尘出身剑宫,不修火道,但遇见这修仙界的灵火,他还是能认的出来的。 要知道修仙界虽然常出奇珍异宝,但也是有着等级划分的,例如这石中火,就与木中火,空中火,同称为三昧真火。 顾名思义,这三种真火都有着不同凡响的威能,《上昧神火》中曾经有过记载,此火非凡火,乃精,气,神,三昧合一,养就离精,炼七七四九之年,方得燃种。 由此可见此火的不凡同响之处,也无怪陈九尘大呼小叫,人前失态了。 借着火焰的强光,陈九尘强压下心中的忧怖,咽了咽口中,尽量保持平静的开口道。 “阁下究竟何人,陈某可有何得罪之处,为何要施展如此手段?” 第一百三十一章 利用(22) 完觉血湖,本名完觉湖,只因四百年前一位古刹圣僧于此地圆寂,留下了一颗舍利子,由此引来了无数魔门窥视,一时之间江湖中风云动荡,各大势力也跟着闻风而来。 无数魔道之人终究是抵挡不住对圣僧舍利的贪婪之心,而大音古刹也无法容忍舍利子被魔门玷污,大战一触而起。整整七七四十九日,三百里完觉湖之上梵音四起,魔气翻腾。无数高僧魔道陨落于此,将三百里完觉湖给染了个血红之色。而这一战也被后世人称做千年来佛魔之间规模最大的一战,史称完觉血战。 四百年的沧海桑田过去了,虽然湖水重新变得清澈了起来,但是一股子血腥味道却怎么也无法消失,因此人们也将完觉湖给改成了完觉血湖。 而就在这生人勿近的地方,今日却来了一群不速之客,似乎又要将这清澈的湖水再次增添一些色彩一般。 “平壤君,从丰都到这血湖,你这也算是十万里逃亡了吧?束手就擒了吧,前面就是秦将军的地方了,他可是一直怀念着你们赵家的断臂之仇呢。“看着眼前千里奔逃的一对叔侄,一位面相十分俊美,衣着却非常简素的男子笑着说道,彷佛一点也担心自己的猎物继续逃下去一般。 而男子口中的平壤君赵奢却只是低头看着怀里孩童的面容,低声的呢喃道,也不知道是说殷家的人听的,还是说给怀里的孩子听的。 “殷长夜,今日是我赵氏灭门之日,奢不敢妄想尚有活路。只是这孩子,只希望候爷下手时,能,给他个安乐。”缓缓地抬起自己明明正值壮年,但是却满是沧桑的脸庞,平静的对着殷家的第三子殷长夜说道。 “赵氏第四子,平壤君赵奢,年少聪慧,三岁持剑,九年筑基,一十二便拜为道徵军的领军大将,八年之内平定西贺大大小小整整四十余场叛乱。当年真不知道赵庆之是吃错了什么药,不选你为储君,却偏偏选了赵焚这个昏庸无能的昏君。” 殷长夜听到赵奢的请求,并没有立刻答应了下来,而是像背书一般,介绍起了赵奢的生平事迹,还顺便点评了一番赵奢的父亲,赵仁帝赵庆之。 “多说无益,我想你也不想和我这个将死之人继续谈论这些无谓的话语。君候,奢刚刚的请求如果能答应自然最好,如若不能也无妨,就当这孩子命苦,生在了皇家。” 赵奢垂下握剑的手臂,默默的摸了摸怀里的婴孩,他不只一次想过由他来送上皇兄这最后的血脉一程,可是却怎样也下不去这个手,毕竟血浓于水,何况还是自己的亲侄子呢。 既然做不到亲自送上一程,那就用自己这苟延残喘的身体,换来让他能多看几眼这繁华世界的时间吧。 “剑名冥月,通灵神兵榜第二十四位。这第一剑,我用来“报答”你殷家亡国灭族之仇。”缓缓的放下手中的婴儿,赵奢平静的看着殷长夜,语气轻灵的像诉说着家常一般。 一柄通体白银的长剑,径直的飞向了虚空之上,无尽的虚空中浮现出了一柄又一柄的银白长剑,在阳光的照射之下,显得格外的森然。 望着天空之上无穷无尽的银白长剑,殷长夜脸上渐渐浮现了丝丝笑容。不顾手下无数强者的劝阻,大步流星的走了上去,整个人完全暴露在了剑锋之下。 “平壤君,世人皆知你是赵氏麒麟儿,道徽军帅,剑道天才。可又有几人知道,我殷长夜也是天生早慧,年少成名之人呢?今日,你有你的万元剑道,我也有我的道玄真解,就来看看到底是谁更实至名归吧!” 面对着虚空之上无尽剑气的锋芒,殷长夜身上的气势也如同汹涌海浪一般,一层高过一层,玄黄色的真元幻化成了一股又一股的道韵符箓弥漫在虚空之中,如同玄黄之气降下人间一般。 “殷家四子果然名不虚传,竟然将支印道府的古符道元真解修炼到了这种地步。不过,我能压你一名,自然也能胜你一筹!” 赵奢的这句话仿佛刺痛了殷长夜一般,本来带着笑意的面容也变得狰狞了起来。 tsxsw.la “赵奢,那也要打过才知道。” 顿时两人身上的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无论是银白色长剑,还是玄黄色的道韵都拧成了一团,如同灭世天罚一般撞击到了一起,天地都仿佛为之动容,方圆百里风云变色,无数的气浪竟然直接蒸发了三百里完觉血湖。 “哇,哇,哇!”赵奢幻化的水床之上,那个婴儿也被吵醒了过来,嚎啕大哭了起来。而一听到婴儿的哭声,空气中遮挡住视线的白雾直接被一道剑光斩散开来,却是赵奢脸色有些发白的站立在婴儿的身边。 “殿下,殿下。”殷长夜的手下却发现自己的主子气息有些萎靡的躺在了被蒸发的湖底,双眼有些无神的望着天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一剑,我“敬”你刚才不尊父皇之言。”长剑再次入手,赵奢略显有些苍白的脸色,印照在银白的剑光之下,决绝而坚定。 “呵,呵呵,赵奢,你说我不尊赵庆之?那他有什么值得尊的?是他的荒淫无度,还是他的昏庸无能呢?”听到赵奢给自己定下的所谓罪名,殷长夜艰难地从地上支起了半个身子,状态有些癫狂的质问道。 “多说无益,接剑吧。”赵奢轻轻的摇了摇头,仿佛不想与殷长夜继续争执下去,银白色的真元犹如贯气长虹一般直冲云霄,无数云层被扫荡开来,剑柱更是百里之内肉眼可见。 看到赵奢这声势浩大的一剑,殷长夜却变得格外平静,有些艰难的爬了起来,真元一转,尘土飞扬,又恢复成了那个玉树临风的大殷殿下,只是脸色却还是格外惨白。 “赵长空,你镇东公府一脉也是时候替我殷家效忠了。这,就是你的投名状。”殷长夜依然是冷清无比的语调,但是却比之先前夹杂了丝丝的寒意。 “殿下放心,此獠不尊王法,冒犯殿下。臣,定当为殿下擒下此獠。”听到殷长夜的话语,虚空当中一位白发丛生的老汉显现了出来,对着殷长夜恭敬的说道。 “赵,长,空。”看到老汉的出现,赵奢平静的面色终于出现了波动,双眼之中甚至不受控制的併射出了缕缕杀气,犹如地狱的恶鬼盯上自己的杀身仇人一般。 而殷长夜显然也注意到了赵奢的神情变化,嘴角也轻轻的有些上杨,仿佛注意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 “怎么,两位都是老相识,不应该打个招呼,好好的叙叙旧嘛。你说呢,平,壤,君?” 说完还有些戏谑的看着身边的老汉,不过那老汉却面色如常,没有哪怕一丝的变化,恭敬的站在殷长夜身边。 “人各有志,奢从不强求。这一剑乃是奢从太平剑录中领悟而出,君候,接剑吧。”睁开轻轻闭上的双眼,赵奢眼神又变得平静了起来,只是身上的剑势却变得有些凶历了起来。 不知有几何高的通天剑柱,犹如开天辟地一般,直接朝着殷长夜等人斩了下来,凶厉的剑气把众人周边的护体真元都斩散了开来,殷长夜看着这通天剑柱一点点接近过来,第一次终于感觉到了自己这应天榜第二与应天榜首名之间的差距。 “赵长空,此时不去,更待何时?”不过殷长夜却没有一丝害怕的情绪,自己身边有着数名护道者,还有这大赵的镇东公在,虽然人品不行,但是他的修为可是百年前就已经破开了命门的。 “紫极东来,三元朝会。”听到殷长夜的吩咐,赵长空没有一丝的犹豫,飞身向前,一出手就是前大赵皇朝的镇国大法,幽都紫极录。 天边无数的紫金色真元汇聚在了赵长空的手上,包裹着他的全身上下,整整六道紫极真元汇成六条飞龙在天的真龙,气势磅礴的对着通天剑柱撞了过去,欲与天公试比高。 短短的一瞬间,剑柱消磨殆尽,紫极真龙化为虚无,看着眼前这个柱剑而立的平壤君,殷长夜的心情说不上的复杂。 他完全没想到,这个只修行了不到40年的赵氏前皇子,既然能够和百年前就破开命门的赵长空打成了个平手。不,不是平手,殷长夜看了眼赵长空背着的双手,上面的剑痕很是刺眼。 殷长夜有理由相信,只要给赵奢时间,筑紫府,开洞天对他来说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想到这里,殷长夜终于无法在抑制住自己眼中的杀意了,还是速战速决的好。要是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而发生什么意外的话,自己那位“六亲不认”的父皇,可不会放过自己。 “沧海阁的各位,还请助长夜拿下此獠,生死不论。” 殷长夜话音刚落,赵奢就感觉到了一股致命的威胁感,这是他多年征战沙场的第六感,绝不会有错。可是以他现在渐渐开始乏力的身体,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犹如微风拂过杨柳一般,三柄仿佛刺穿了时空的长剑穿过了赵奢的身体,一柄在咽喉,一柄在心脏,一柄在眉心。这就是沧海阁的沧海须臾剑,不留一丝生机的剑法。 意识渐渐的消失,真元也不受控制的动荡了起来,赵奢知道,自己走到了尽头了。艰难的回过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婴儿,依稀还是可以看出皇兄的影子来,可惜,却错生在了皇室。 眼前的最后一丝光芒消失了,无边无际的黑暗笼罩了过来,但这黑暗中却好像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幽光黑洞,将赵奢最后一丝意识给吸收了进去。然而赵奢却不知青了,他就好像已经陷入了无际的混沌中长眠了一般。 “呼”,轻轻的吐了一口气,殷长夜眼神格外复杂的看着眼前赵奢的尸体,好像有些可惜,又有些庆幸一般。不过很快,殷长夜就恢复成了那个冷绝的三殿下了,袖袍一挥,转身说道。 ”带上赵奢的首级,送往丰都,身躯就葬了吧,也算给他个体面的死法了。另外,这昏君的血脉就有劳镇东公亲自动手了,毕竟,你也是他的三爷爷啊,就安乐的送上一送吧。“ 殷长夜说完之后,意味深长的斜眼看了赵长空一眼,脸庞上依旧挂上了一副温文尔雅的笑容,但在阳光下却显的格外阴鸷。 第一百三十二章 利用(23) “初夏,初夏,快来看这不是你最爱吃的糖葫芦嘛。”一名身体娇小绑着两个马尾的女孩子跑了过来。“七月哥哥,可是,可是我们的钱还要买面粉的,不然回去会被爷爷骂的。”嘴里说着话眼神却一直在看糖葫芦,两个手放在身后交叉不停的摆动。“小娃娃才这点就来闹市,小心被别人抓走了。”说着老汉从中拿了一串糖葫芦给女孩:“快点回去别让家人等急了。”我们有钱的,男孩把手里的钱塞到了老汉手里,牵着女孩的手就跑走了。老汉看着两个人渐渐跑远,身形慢慢的变化成一个身穿破烂道袍,脚踩着用稻草做的鞋,手里还提着一壶酒,看上去很是邋遢老道士。“八年了,应该做好准备了。“老道低语一声然后消失在原地。 “七月哥哥,回去要怎么说呢。”赵七月看着眼前吃着糖葫芦眼睛咪成月牙儿娇弱女孩,摸着她的头很霸气的说道“就说被镇上老王家的狗给叼走了。”小女孩听着频频点头,不知道是因为男孩的话还是糖葫芦。 一个破旧的庭院中,一个面容沧桑,满头白发,眉胶皱纹深的像几道伤疤的老人躺在庭院的石椅上,仿佛没有生机。两道跑步声打破了平静,男孩牵着小女孩跑进庭院中嘴上快速说道:“爷爷我们回来了,但是面粉没买到。”老人睁开双眼,看那眼睛仿佛有一道星空,平静而深邃。慈祥的看着两人说:“是不是又给小夏买糖葫芦了,钱又被狗叼走了。” 男孩尴尬的挠着头。女孩躲在女孩后面做着鬼脸。 “今天可是小七月的生日的,本来想做长寿面的,看来小七月吃不到咯。”老人笑着打开了扇子对着两人扇动着。 “今天是七月哥哥生日,那七月哥哥就八岁了。”小女孩说着在哪里搬弄着手指看上去在记数。 小七月恍然大悟,难怪今天突然叫我们去买面粉。对着老人问道:“那长寿面可以长寿嘛。” “当然可以”说完老人背着手走进了屋中。小七月的目光却看向了老人的手上,在很久之前他就发现了,那道伤痕像是被什么利器给割开的,留在上面的全是一些老茧。错综复杂,触目惊心。看着老人挺直的背,却感觉老人的背已经佝偻,小七月拳头紧紧的握住,心里却狠狠的点了下头,像是决定了什么事情。小女孩看了看老人,看了看小七月,看了看他的拳头,也用手托着下巴点着头。 xiaoshuting.info 夜里。“七月吃完面到我房间”...... ...... ...... “爷爷你找我什么事呢。”七月走进房间。 老人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枚玉佩放在桌子上。“这是你父母亲留给你的。” “父母”七月低着头看着玉佩低声道。 “以前都不告诉你他们的事情,现在你长大了也是时候告诉你了,不过在这之前也该让你了解这个世界。”老人说话间抬起了他满是伤痕的手,只见手中出现一团紫气。小七月看得目瞪口呆,他看见那团紫气,慢慢变化成一条狗,一匹马,一条蛇,最后变化成一条龙,瞬间整个房间,紫光大放,那条龙在他头上盘旋飞舞。他很震惊,感觉自己在做梦,自己现在在爷爷小时候说的神话故事中,但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老人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说:“我们所在的世界叫做九璃大陆,在这片大陆上有一种人,他们拥有无法想象的力量,可以飞天遁地,一拳开山,一剑断河,他们为了力量,为了长生,不惜与苍天相抗,他们有一个相同的名字——修仙者。 “长生,修仙者,”七月重复说着这两个。“那我父母他们是不是修仙者”小七月很激动的问道。 老人摸了摸七月的头没有回答:“时间到底还是到了啊”语气有点悲伤。七月还想问老人,他觉得今天的老人不同,这是一种很悲的感觉。但是却突然一股困意袭来,七月倒在了床上。 ...... 庭院中,最后回头看了看房里,老人目光有些可惜,但却格外坚定。随即抱起了熟睡中的小女孩,对着门墙行了个道礼,平静的说道:“八年时间我未想出办法,不过也该是时候出现了。他,注定是不能平凡了。”话音刚落,紫色真元一转就消失在庭院中。 ...... 第二天,七月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桌上的玉佩和多了的一张纸条,纸条上面写着——大殷帝国。七月有种不好的预感,快步的走向别的房间,没有,没有,还是没有,没有一个人了,就剩他自己。坐在椅子上,想了很久,为什么爷爷突然和他说这些,为什么突然告诉他有关父母的事,很久之前问爷爷他从来不谈。原来是要分别么,七月自嘲的笑了笑。 走出屋,看着庭院中多了一个人,他眼神亮了亮,随即又消失,眼前是一个身穿破烂道袍,手提一壶酒的道士。七月没有说话就这样坐在了门槛上,想起了以前的一些往事。道士看他双目无神,也没有打扰他。 一天过去...... 两天过去...... 三天过去了...... 老道士终于开口了,:“赵七月,你如果想见到他们就只有踏上修行的道路。你,可愿拜贫道为师?” 听到老道士的话,七月的眼神微微明亮了一些,一双眼睛也看向了老道士,彷佛质询的他说的真实性。老道士却并没有再说些什么了,仅仅是对着七月点了点头而已。 得到了答案,七月也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嘴角喃喃道;“我愿意。” 道士看着男孩倒下去,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走上前抱起男孩,向外走去,慢慢消失在庭院。 七月被老道士一路带着走向了远方,而他意识也渐渐开始模糊了起来,爷爷和初夏的不告而别,对一个八岁的小孩打击不小,以为他们要抛弃了自己。 而就在此时七月的脑海中也发生了不为人知的一幕,彷佛被他的情绪刺激到了一般,模糊的意识中出现点点幽光,宛如星星之火,灿烂绚丽。而这幽光的背后还有着一个巨大的虚影,彷佛一座巨城屹立在虚无之中。 无数的幽光随着神秘巨城的显现,而慢慢的消散了开来。终于,渐渐的显露出了它的真面目了,这是一座巨大而神秘的城池。城池巨壁上面镌刻着整整四十九幅壁像,彷佛记录着时光长河中的点点滴滴一般。仔细看去,有金乌出世,大日临空。有佛陀三千,花开顷刻。更有白莲降世,渡化苍生。 而巨城的突然出现,好像又强行唤醒了七月的意识了一般。等到他的意识迷迷糊糊的醒转过来,看到这不知所措的一幕,眼神显得有些呆滞,从小到大生活在小地方的七月,哪里能见到如此宏伟的场景。 一股滚烫的感觉把七月拉了回来,不知何时,胸口处爷爷留给自己的玉佩也散发出了一道幽光,和眼前巨大城池彷佛相互吸引了起来,硬生生把七月给拽了过去。 越来越近了,眼看就要撞了上去,却又突然给停了下来。七月此时也终于看清了巨城的真正面目了,不过还没等他仔细观察时,冥冥中有一股熟悉感吸引住了他。抬头看去,是镌刻在城门上的两个大字。 等他看清时,一股寒意袭来。冷,突如其来的冷直接把七月血液都给冻僵了,没有任何征兆的再次昏迷了过去。虽然昏了过去,但是那两个字他却记住了。七月还只是跟爷爷学读过一段时间的书而已,那两个大字并不认识,但是这两个大字却好像已经刻画到了他的脑子里面一般,一撇一纳都再熟悉不过了。冥冥中他好像知道了,那两个大字叫什么。 第一百三十三章 利用(24) “醒了”耳边传来一道声音,映入眼前的是面容清瘦,眼角还有几道褶皱,嘴唇边还有油腻物和口水的脸。 男孩心里一机灵,往后挪了几下。“难道都是梦呢。”心里叨叨。 道士还是那个破烂道士,男孩就是七月。 “醒了就吃点东西,你小子可是有口福,能吃到老道烤的烧鸡”老道很是傲娇。“还有,就你这刚恢复的身体就这么倔强,要不是有老道我,你恐怕是见不到你爷爷了。”道士看着七月吃着烧鸡道。 七月没有回答眼神盯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子,休息好了我们就要赶路了。”说着拿出酒壶,手里恰动着法诀,青色真元围绕着酒壶瞬间变大,老道自己也摇身一变,成为一名头戴紫阳巾,身穿青色八卦道袍,鹤顶晖背,神态飘逸,颇有仙风道骨的味道。 “我们要去哪。”男孩第一次问话。 “福地洞天,仙人之祖” 传说,在上古时期,有火神祝融与水神共工,其二人生来不合,一见面必定就会大打出手。终于有一次,在有心人的挑拨下,两人都打出真火,火神祝融以大神通焚将煮海,而水神共工也不甘示弱,唤来了四海之水,欲扑灭祝融的三昧真火。而就在其二人焚江灭世之时,上古天庭之主太一,运用不世大神通生生从天地中心移来了擎天之柱,不周山。用不周山隔绝了二人大神通,救下了九璃大陆亿万无辜,但是擎天之柱,因为被太一强行移动,天地元气无法贯通,无法连接到天界和大陆,而断成三截,顿时天地翻转,沧海回流。无奈之下,太一只好召集上古无数大神通者,共同进行补天大业。 水神共工自知罪孽深重,自愿下界到九璃大陆成为大陆水脉之心。但是火神祝融却不知悔改,一心只想推卸责任。无奈之下,太一只好用东皇钟将其永镇南荒之地。 而擎天之柱不周山断成三截,一截被太一拿去炼制神器,一截被一位大神通者拿来幻化为一座山脉,其名为昆仑,还有一截却漂离而去不知所踪。 天下道法出昆仑,而福地洞天则是上古昆仑的延续,被天下人共尊为仙人之祖。 时间流逝,不知多久,七月眼前是座云雾缭绕,紫气东来的山峰。只见远处,氤氲起洞壑,遥裔匝平畴。乍似含龙剑,还疑映蜃楼。拂林随雨密,度径带烟浮。方谢公超步,终从彦辅游。真个是仙人居所,当真是洞天福地。 用小书的诗句来形容的话,那就是,月落寒雾起,沈思浩通川。宿禽啭木散,山泽一苍然。漠漠沙上路,沄沄洲外田。犹当依远树,断续欲穷天。 一步步走在有些湿润的台阶之上,看着云层之中有真龙浮现,山野之间有彩凤飞舞。七月的小脑子有点当机,他只是个乡下来的孩子,哪里见过这般宏伟的场面,一时有些失态实属正常。 “好了,小七月,这几天你就先住在这登来峰上,要是饿了就跟屋外的人说,他们会带你去吃饭的。为师还有些私事,过些日子再来看你。” 赵七月有些迷迷糊糊的被老道士带到了一座险峻的高峰之上,更是糊里糊涂住进了这个院子里面。只顾着天上地上这些新奇好玩的事务去了,哪里还听到老道士说了些什么。 而那道长见状也没有说些什么,毕竟是个小孩子嘛,就让他享受最后一段快乐童年的时光吧。只要踏上了修行的道路,年复一年的修炼,追求长生的脚步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吩咐了小七月几句,也没有管七月听没听进去,老道士笑着摇了摇头,随手招来一朵云彩,就离开了这座登来峰。 bidige.com 但是他却没有看到在他走后,赵七月渐渐恢复正常的脸色,冷静的有些复杂的看着老道士离去的方向。天生早慧的他深知一个道理,人身在外,必要伪装。而童真,便是他最好的面具,小七月并没有忘记爷爷以前的教诲。 “奉掌教法旨,我以将七年前的赵氏遗孤,接到了登来峰之上。” 三生道宫,这是福地洞天今代掌教的居所,也是通灵榜上排名前十的一件洞天法宝。而刚刚离开登来峰的老道士,此时正恭恭敬敬站在道宫的门口,双手奉着一录符诏。 也许只有一霎那,也许是一个时辰,那道宫之中才缓缓传来一个声音,淡漠之极,甚至于无情的语气。 “授艺十载,以观后效。” 七天的时间过去了,小七月这段时间过的特别无聊,在这登来峰上,一天到晚就是饿了吃,吃了睡。而那个把七月带上山的老道士,几天都没有过来了,好像把他给忘了似的。 “师兄,你知不知道师傅到底在哪里呀?”七月又开始了自己的骚扰大业了,每天三餐之后,例行的去自己的面瘫师兄那里“问安”。 面瘫师兄有一个很霸气的名字,叫萧不败。他是个孤儿,是老道士从山下收养的,名字自然也是老道士取的。寓意着面瘫师兄能在修行的道路上,不败于人,不败于心。 不过他却不是天生面瘫,听说是修炼了一门很厉害的法术,后天导致而成。七月也一直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法术,竟然把一个这么好脾气的师兄变成了个高冷男。 “吾不知,汝勿问。”没有发生什麽意见,依然是这么冷冰冰的语气,好像还有些嫌弃的看了看小七月,也不知道是不是七月自己看错了。 又几天时间悠悠而过,小七月依然坚持每天骚扰着面瘫师兄,而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六个字,就像算好了的似的。 “小七月,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有没有好好和你师兄相处呀?”终于,老道士在第十一天的时候回到了登来峰,还是特别骚气的御壶而来的。 而赵七月这段时间已经被面瘫师兄折磨的没有脾气了,哪里还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一把就给抓住了老道士的破烂道袍,闷声闷气的说道:“师傅,你到底什么时候教我厉害的法术呀,我想早点见到爷爷和初夏。这几天我在这登来峰上,一天下来除了看天气,就是看面瘫了。” 说完还有些小郁闷地看了眼面瘫师兄,不过萧不败却完全没有理会小七月的意思,规规矩矩的向老道士行了师徒礼,还是挑不出一丝毛病的那种礼节。 “好好,想学了是吧?那为师从今天开始,就正式教你我们福地洞天的术法,你跟为师过来。”老道士对着萧不败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小七月,突然变得有些严肃了起来。 “赵七月,开始之前,为师要告诫你几句。本派首戒欺师灭祖,不敬尊长;二戒恃强欺弱,擅伤无辜;三戒奸淫好色,调戏妇女;四戒同门嫉妒,自相残杀;五戒见利忘义,偷窃财物;六戒骄傲自大,得罪同道;七戒滥交匪类,勾结妖邪。 今日,为师便开始教你本门的术法。但是日后,如果你犯了其中一条,让为师知晓了,不管是下九幽,碧黄泉,吾必将汝抽筋扒骨,永镇红莲业火,万世不得超生。” 登来峰授功亭中,老道士背对着小七月,清冷的语气像是寒冬腊月里的凉风,冷冽刺骨。 这是小七月第一次见到自己师父这么严肃,甚至有些冷酷的一面。不知为何,小七月突然有些胆颤,也不知道自己踏上了修行的道路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是为了见到爷爷和初夏,他必须要走下去。 不过很快,老道士就又带上了一些笑意,轻声地对七月说道:“小七月,我们福地洞天有七大绝学,十四法录。其中有避祸祈福之法,有颠倒阴阳之术,亦有旁门诅咒之道,更有斡旋造化之能。你,想学些什么呢?” ... ... 虽然天生早慧,但是毕竟没有读过太多的书,小七月没有完全理解老道士的话,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师傅,我来了山上之后,最多听到的就是长生两个字。所以,徒儿想学个长生之术,找到爷爷他们后,也想有更多的时间陪他们。” “哈哈,我刚刚说的这些个术法,究其本质,无非也是为了求个长生罢了。好,竟然你能有这番觉悟,为师就教你个长生之术。” 话音刚落,只见老道士浑身上下的华贵衣袍无风自动,青色的真元流转在手指之间,瞬间点上了小七月的额头眉心处,青色真元犹如滚滚洪涛涌向了七月的脑海中。 而此时的小七月,只感觉仿佛整个世界都到转了过来,到处是白色的雾气,而在这些白色雾气当中,有无数的人影在演练些各种各样的功法。有的一剑可开山裂地,有的一拳能破碎空间,更有一手可摘星拿月的。 俗话都说,修道不记年,长生非虚言。整整过去了一天一夜,小七月一直沉浸在各式各样的武学当中。青色的真元也一直流转在七月的眼眸当中,仿佛永远不会熄灭一般。 而老道士也一直在这授功亭中待了整整一天一夜,犹如一个护道者一般,守护着七月。但是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可以发现老道士身上的气势却完全变了一个人,变得空灵,冷清了起来。 青光流逝,传承完毕。“现在道宫七大绝学,十四法录已经全部传承,在你眉心的空间,你自己意识沉静下去就可以进去,但是切记,传承空间的绝学和法录观看的时候你的灵魂都要承受绝学和法录的部分冲击,所以没有到一定境界,不可鲁莽行事,为师知道你想去找你爷爷,但是也要一步一步,不可好高骛远,毁了自己的一生。”道士很是严肃,说话一丝不苟。 “是,师傅。” “这是法录中的一本简要法诀——清平道法,正好适合还未开始筑基的你。修炼之时,要沉入其中,不可被外物所破,不然轻则重伤,重则走火入魔,真元溃散,所以修炼的时候切记要小心。” “师傅所言,弟子铭记在心。”七月狠狠的点头。 “如此甚好。”老道抚了抚须。“若有什么疑问可以问你师兄,也可以去登来峰的藏经阁,为师还有事就先走了。”老道御壶而去。 七月看着手里的竹简,迫不及待的打开。 清平道法,道家正统筑基法门,筑基则为修仙者的大门,筑基成功者则有无限可能,追寻长生的第一步就是敲开大门,筑基成功。“清平道法所道,心念法门,感知天地元气为第一步,可是我什么也感觉不到......”七月睁开眼睛斜眼瞄了下师兄,还是那样闭眼盘坐在地,手指平放。七月也学着师兄模样,放下双手,闭上眼睛。 嗯......嗯......嗯...... 一个时辰过去...... 七月额头冒出冷汗,眉头紧锁,小脸皱成一团,突然睁开眼睛:“果然还是要去茅房。”...... 萧不败看了一眼...... ...... 回来后坐在师兄旁边,“师兄,这天地元气到底是什么啊,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一闭眼就想去茅房。” 萧不败又看了他一眼...... “师兄,师兄。”七月在摇他 萧不败看着他:“天地,何为天地,不仅仅是天空,大陆,还有山川海岛,花草树木,等一切的组合则为天地。天地元气则是天地蕴养而出,看不见,摸不着,你只能感受。等你感知到了天地元气,就可以接引到身体里,以心为主体形成周天,等你运行三百六十五次周天后就是筑基成功。”萧不败指了指胸口,随后继续修行。 “山川,花草。”七月好像听懂了什么。 心念清平道法,这一次他感觉心里很平静没有杂念,渐渐的感觉到了微风徐来,草木摆动,那一缕微风中好像还存在什么东西,草木摆动的是什么,七月好像抓住了关键。 萧不败看着自己的师弟,眼神中充满着欣慰。 在感知过程中已经进入了夜里,萧不败依旧在男孩旁边。七月苏醒了过来,他现在的身体还到不了不进食的境界也就是修仙者所说的辟谷。“第一次感知不用急躁。吾当年也是用了两个时辰。”萧不败罕见的安慰了一句,不过听起来好像有点不对劲。不过七月现在脑子里就只想吃东西,没有多想。 深夜,七月一人在床上盘坐着,“到底如何接引呢。”七月喃喃道。意识中,七月尝试接触,他放空自身,终于一缕无色气流入他的身体,进入心脏,默念清平法录,慢慢开始运转周天。七月的身体散发着微微光芒。 第二天,清晨。“师兄,师兄,我运转完一次周天了。”七月大笑道。 萧不败点了点了,没有一丝意外,像是理所当然的意思。“三百六十五次周天,越到后面越艰辛,时间也会越久。时间会很长,你可以多去藏经阁,哪里你可以了解更多,如果你想去找你爷爷,那么藏经阁你就一定要去。”说完御剑而去。 “是,师兄。”七月对着师兄郑重的行了个道礼。 “藏经阁,师傅和师兄都提起这个地方。我就去看看到底有什么。”身穿白色道袍的赵七月,行走的路上,被登来峰的云雾所包围,渐渐消失、 藏经阁坐落在登来峰的顶峰,早晨,白色的晨雾在藏经阁身边缭绕,在晨雾的弥漫下时隐时现,正红朱漆大门等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藏经阁。七月进入其中,一排排的各色光团映入他的眼中。走近浏览,上面有各种各样的法诀,还有各种修行的总结,介绍。七月有点眼花缭乱。他拿起了一个光团意识沉入其中。 九璃大陆,因为在夜晚时分,天空中挂着九轮璃月从而得名,而整个九璃大陆辽阔无比,普通修行者一辈子都不能贯穿两个地界。因地形,修行人数被划分为五个地界,无边荒漠——南荒,传闻,南荒之地全是戈壁沙煲,只有中心有一座绿洲,因此而得名南荒。无尽海域——西贺,西贺之地四面环水,整个地界只有海岛和海水。而北边北芦,则是一片草原,芦毛杆是其中的特殊植物,遍布整个地界。而东玄和中元则是最为正常之地,都是山川草木,丘陵地形为多,中元界因为处于大陆中心,因此也被称作——大陆之心,中圣元界。 没过多久七月意识回归,“东玄,南荒,西贺,北芦,中元。原来这个世界这么大。”七月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他突然发现,他所知道的世界原来只是冰山一角。现在的他只想在藏经阁。他开始慢慢的观看那些光团,符道,丹道,上古传闻,各种强大者的对战。他开始慢慢的汲取。一心二用,一边读藏经阁的知识,一边运转周天。没有成功筑基的他只能看,不能实战。而后的一段时间里七月都在藏经阁和住处两个地方来回。而他的师兄经常会为他解决疑问,而他的师父却都没有出现。 第一百三十四章 利用(25) “三百六十四次周天,终于快进入筑基了。终于要进入修仙者的世界了。”七月很激动,他终于要迈出这第一步了。 深夜,盘坐在床上的七月引动天地元气进入最后一次周天。就像春天到来,马上就要发芽的嫩草,就要破土而出。清晨第一缕阳光射入房间,天地元气随着七月转动,最终形成一缕青色的真元进入七月的身体,遍布全身,最后又汇聚到心脏。就好像打开了一扇门。 “筑基第一转,我终于成功了。”七月握紧拳头,他感觉到了力量,还有身体的变化,身体素质也随之提高。 此时大师兄御剑而来,“师弟,师傅他找你。”说着拉着七月御剑而去。 道宫。“小七月也正式踏入修行,这一年的时间里你也在藏经阁看完了第一层的基本书录。现在都处于理论,而进入筑基一转就可以利用真元实践,而今天最重要的并不是这些,而是有关魂师。” “魂师。就是那个在九璃大陆已经灭绝的种族么。”七月有些奇怪。 “藏经阁所书是记载灭绝,但是亦有血脉在世间,这类人能力特别,所以你出了修炼真元之外还需修炼灵魂,而灵魂的修炼除了是怕你遇到魂师之外,还有其他必须所需。道家十四法录中有一篇魂炼法录,虽然只是残篇,但是如果以后要下山,是一定要修炼,修炼一途需循序渐进,不可贪功冒进。有疑问可以询问你师兄。”老道说完挥了挥道袍。 仲夏六月,天青日炎,数缕细风,难驱暑意。 青山绵延,有桃李橘杏依山而生,清流潺潺饶山而行,汇于平地,玉带横淌,垂柳傍山,中分禾田,蒹葭涟藕,杂次交缠,鱼虾之属,欣欣乐水。 放眼望去,真乃一派江南水乡,生机盈然的和美画卷,倒也无愧一句江南好风景。 跨坐在湿润的石阶上,青空绿水般景色倒映眼眸中,方瑾依然还是觉得惊艳,没有丝毫看腻的感觉。 今日是启元历四百四十四年,顺帝三十九年,也是方瑾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年整。 去年的今天,他还是一个现代社会的公务人员,一名常年与囚犯打交道的狱警,真善美的代言人。 可今天,他却成了一位封建社会的世家子弟,也就是现代人口中常说的社会蛀虫,富家公子。 虽然意外,但方瑾却适应的很快,在封建社会的糖衣炮弹腐蚀下,内心那丁点的崇高觉悟,早就丢到了九霄云外。 人的骨子里都有冒险精神,只是为了生存,不得己的去压制它们而已。 而现在,来到了一个全新而又陌生的世界,方瑾除了刚开始的惶恐,骨子中的探究与冒险精神,再一次生根发芽。 上一世本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他,根本无所谓眷恋,只是可惜银行里的那些浮财罢了,不过它们本就来数不正,方瑾也只当有缘无份了。 这一年的时间里面,方瑾做过最多的一件事,就是看书,看历史书,不管正史还是野史,他都没有放过。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年的时间过去了,方瑾也大致了解了这个世界,这个危险与机遇并存的世界。 《淮南经》中记载,这个世界天穷无方,地穷四极,故此名为无方,久而久之,人们也都称之为无方界。 关于无方界的来历,已经是无据可考了,因为在数万年前,一场巨大的劫难,令整个无方界都动荡不安,最后更是导致了社会断层。 而《淮南经》,便是人们已知的最早书籍了,故此也称《淮南古经》。 上古时期的事情,书本中实在记载不多,方瑾也无法过多了解,但后来的近五千年历史进程,方瑾不说了如指掌,但还是略有涉猎的。 自五千年前,青帝定鼎天下,自号天子,无方界便踏入了一个高速发展的时代,各种英雄豪杰,天命之子,就从来没有断绝过。 然而在这繁华似锦的背后,却隐藏着无数阴谋诡计。 青皇朝七百九十七年,随着最后一任青皇驾崩,天下瞬间大乱,各路英雄豪杰纷纷起事,一时间可谓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这种乱象足足维持了两百年之久,才逐渐平和,但曾经的大一统帝国,却永远成为了时代的尘埃,被这股洪流掩埋其中。 后来的几千年中,虽然也出现过无数豪杰俊才,但却再无一人能像青帝那般,建立一个大一统的帝国了。 到了如今,虽然不似几千年前,有三千诸侯鼎立的局面了,但也还是处于分裂状态,只是曾经的三千诸侯,变成了现在的八大王朝。 而方瑾所处的江南地界,便属于现今的南越国,一座国祚已有四百余年的王朝。 九十余年之前,八国于邯郸城签下互盟条约以来,战争已经很少发生了,这一切归于和平之后,彷佛那个繁华似锦的年代,又再次回来了。 fantuantanshu.com 方瑾所处的江南地界,自古便是南越国的腹心之地,本就昌盛,随着战争的停止之后,兵役与徭役的减少,更是再上了一层楼。 如今的江南之地,比之无方界的中原腹地虽有不如,但也相去不远,从而造就了天下第二大城,秣陵,这座南越王朝的国都。 而方瑾现今所处的地界,便是秣陵城郊之地,千年世家方族的腹心之地,清檀山。 清檀方氏,这个有着千年历史的家族,历经了三代王朝而不倒的家族,便是如今方瑾的.asxs.。 自无数年间来,无方界便极其盛行武道,不说人人习武,但起码也是十之八九。 不过俗话说的好,穷文富武,想要修行到高深的武道境界,如果没有强大的财势,那根本就是无稽之谈,除非你有天命加身,机遇不断。 清檀方氏的名号,就是在这种大背景下诞生的。 千年的时光中,清檀山中走出了无数的强者英豪,他们有战无不胜的沙场将军,也有快意江湖的武林浪子,更有行走仕途的大夫上卿。 正因为有他们的存在,方才造就了清檀山的名号,让清檀方氏子弟,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上层统治者。 每每到深夜时间,方瑾常常会庆幸上天待他不薄,能让他来到这个千年世家,成为其中的一员。 无方界虽不至于等级森严,但也有着贵贱之分,毫无疑问,方家便是高贵的一方。 要是穿越到了平民百姓,或者奴隶佃户之家,那么每天考虑的就是生存问题了,该怎么样去填饱肚子,怎么样去改善生活,将成为方思的第一目标。 读书,这会是一个巨大奢望。 这个世界可没有什么印刷技术,书本珍贵比之蓝星的古汉朝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管是武道秘籍,还是闲杂野史,九成九都掌握在世家贵族的手中,普通百姓想要观看,无异于登天做梦。 而这种情况的发生,就注定了寒门难出贵子,统治阶级永远处在上层,平民百姓永远只能仰望。 不过也幸好南越国的国策还算宽容,有军功制度的说法,倒也给了平民百姓一个出人投地的机会。 但就算如此,在南越国四百余年的历史中,大夫与公卿之位,也只出过不到十指之数的寒门子弟,由此可见无方界的阶级僵化。 但这些事情方瑾都只是看看便好,从不妄加评论,因为他自己就是这种制度的受益人,谁会和自己过不去呢,至少方瑾还没有那么大的觉悟。 抬眸望着禾田中劳作的佃户,方瑾的眼神有些呆滞出神,彷佛在思考着什么事情一般。 清朗阳光照射在略显稚嫩的俊朗脸庞上,一头飘逸的乌黑长发被随意簪起,跨坐在石阶上的方思,倒也不愧他秣陵七郎君的名声。 但可惜的是,在无方界中,帅可不能当饭吃,要是你不成不就,还可能被人嘲笑,说你是个一事无成的小白脸。 因为急于了解这个世界,方瑾已经有整整一年时间呆在清檀山上了,每天除了看书练武,就是吃饭睡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导致人们都有些议论纷纷了。 虽然方瑾不在乎,但架不住自家祖父觉得脸上无光,今日一大早就把方瑾赶了下山,让他三个月不准回家,还美其名曰历练。 时间也是定的很准,三个月后正是方思的及冠大礼,也是他满十六的岁数。 这个世界的及冠大礼可不同于蓝星,不是说你到了岁数,长辈帮你取个字,簪个发,这样就能草草了事的。 无方界的及冠大礼,可是被人称之生死劫难的存在,特别是像方家这种千年世家,更是严格无比。 它需要你前往一方秘境,在里面拿到提前备好的信物,这样方才可以行及冠大礼。 可不要以为就是这么简单,这些秘境,无一不是上古时候遗留下来的洞天府邸,虽然好东西已经被搬空了,但里面却还存在着种种危险,例如机关术,例如上古凶兽,再或者妖魔。 是的,你没看错,就是妖魔。 方瑾第一次听到这个词的时候,也是充满了惊讶,毕竟那可是妖魔啊,作为一个现代人,哪里有机会能看到呢。 不过随着深入了解,方瑾也渐渐知道了详细,这个世界因为元气的充沛,从而诞生了武道,确定了人族万灵之长的地位。 但也因为元气过于充沛,有生灵发生了异变,又或者机遇缠身,从而诞生了另外一个智慧物种,那就是妖魔。 顾名思义,妖魔就是妖类与魔物,其中妖类倒是好理解,无非就是山中野兽,常年吸收月华元气,从而修炼出了类人智慧,有了妖法神通。 但魔物就概括很广了,它们可能是幽魂野鬼,也有可能怨念成形,总而言之,凡人类与妖类之外,一切有智慧的生灵,统称为魔物。 妖类狡诈,魔物嗜血,这是人类的共识,所以不管是那一种,只要遇到了,那绝对就是你死我亡,很少有第二种结果的。 所以说,及冠大礼的秘境之行,对于方瑾这些少年人来说,可谓是人生的第一个劫难,渡过了,则代表你成年了,能够独当一面了,渡不过,那就很抱歉了。 虽然一般来说,秘境中的大妖大魔,早就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但阴沟里还能翻船呢,何况方瑾只是一个现代人的心境,哪里遇到过这种超凡情况,自然免不了心有惴惴。 不过身为一个穿越群众,方瑾自然也有他的底牌,虽然内心忐忑,但也不至于信心全无,至少也不能让秣陵七郎君的名号白叫了。 迎着天穹上的烈阳,方瑾缓缓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嘴角牵起了一抹微笑,低声的自语道。 “也罢,既然“无家可归”了,那就让我去转转这个世界,掀开它的面纱...” 第一百三十五章 利用(26) 秣陵,南越国都。 物宝天华王气蒸蔚,入眸之中尽皆是川流不息的人马,还有那巍峨坚实的城墙。 一辆不甚起眼的乌篷马车夹杂在人流中,向着城门处正遥遥前行,但等到了城门数丈之外,却又给突然停顿了下来,引得后边行人低声谩辞。 车帘掀起,一个月白衣衫,容颜清俊的年轻人露出了脸来,踏着马夫的脊背,缓缓地跨下了马车,仰头凝望着城门上方的“秣陵”二字。 虽然曾经在前身的记忆中看到过秣陵城的画面,但今日却还是第一次亲眼所见,对于这古代城池,方思的好奇心可是一点也不少。 秣陵城也不愧是天下第二大城,光这文昌南门,就有近千米宽的护城河,更有三道巨大的吊桥横跨其上,难怪会被称为最难攻取的城池之一。 再抬眼一望,只见那城墙之上,隐约还露着道道阴影,方瑾在前身的记忆中了解过,那是一座座城楼,翘角飞檐,状观漂亮,就连他这个现代人见了,也免不了啧啧称奇。 瞻仰了一翻城墙,方瑾按捺住心中的欲动,在马夫的服侍下,再次跨坐上了马车,向着城门驶去。 虽然作为一个现代人,一开始还是有些不适应这种腐败生活,但方瑾也不想被人当作另类,只好逐渐习惯他人的服侍,这一年下来,虽然微有抵触,倒也适应了下来。 随着马车缓步驶入城门,秣陵最繁华的街道之一,南街,逐渐呈现在了方瑾的面前。 用手中折扇掀起车帘的一角,方瑾入眼所见,不禁让他想起了一句诗词,正是那欧阳修笔下的“万屋连薨清汉滨,楼台金碧瓦鱗鱗”。 作为秣陵城最为繁华的街道之一,南街也可谓是门面担当,一路所见,其房屋鳞次栉比,店铺满目林立,一个挨着一个,全是风火墙隔开而来,翘角飞檐的。 这一路之上,不管是行人还是贵胄,衣着服饰都颇有讲究,有华美奢侈之风,也有淡雅高丽之美,由此更可见秣陵的生活水平。 行走在专用的车道上,马车的行进速度并不慢,只短短一刻钟时间,便跨过数座落桥,方瑾掀帘一瞧,不远处那高大的府邸,逐渐映照眼眸之中。 虽是被“赶”出家门,但做为清檀方氏的子弟,平日里的狐朋狗友自然是不会少的,这不,方瑾便上赶着来打秋风了。 “哎呀呀,方兄大驾光临,实在令寒舍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只见马车刚刚落停,府门前便跑出了一位少年人,身材不甚高大,面貌也不甚英俊,但眉宇之间却自有一股贵气。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典农大夫之季子,如今正在下邸学宫求学的桑祁。 南越朝的官僚制度类似于古蓝星唐朝的三省六部制,只是名称略有不同罢了,这个典农大夫的职位,就相当于唐朝的司农寺,掌管着粮食积储,仓廪管理,官吏俸禄等等,是正儿八经的三品大员。 而桑祁作为此等官家季子,不说要风有风,起码也能也算得上一方人物,但可惜的是,他却对官场仕途毫无兴趣,整日里醉心诗词歌赋,更好狎妓春乐。 缓步踏下马车,方瑾对这个年少时的伙伴在了解不过了,翻了翻白眼,也不接桑祁的话茬,只是向着府门内走去,口中说道。 “我现在可是无家可归,两手空空了,特地到你府上来做点零杂琐事,以为谋生。” “好啊,正巧马房那边还缺个栗夫,方兄要是不嫌弃,试试?” 两人性子不差,桑祁也不见外,随口便开起了玩笑,还挑了挑眉头,彷佛在仔细思考着,堂堂方家子弟来给他的马喂食,这是一种什么体验。 虽然近一岁时光未见,但玩笑了两句之后,两人之间的疏离感顿时消散,又变成了一起狎妓的好伙伴。 loubiqu.net 跨过内堂之后,来到了桑府的眷院,这里是主人家歇息的地方,也是当朝典农大夫的书房所在,既然要借住他人府宅,自然是要拜访主人家的。 无视了桑祁的挤眉弄眼,方瑾正了正上下衣冠,轻声敲响了紫檀木门,口中谦恭的说道。 “亭乡呈候,护黎中郎将之子,方瑾,特前来请见大夫。” 虽然平日里跟桑祁有说有笑的,但是在拜访长辈时,方瑾的态度端的很正,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静谧了片刻,书房内传来了一道搁笔声,随后又有一道浑厚的嗓音响起,道了声进。 听得回复,方瑾不急不慢的撩起长衣下摆,踏过三尺之高的门槛,径直推门而入。 “后辈末学,见过大夫。” 才入书房,方瑾就感觉一股檀香味扑鼻而来,令整个人都精神了几分,但他也不好随意乱看,只能压制心中的好奇,低头对着主位上的人影行礼。 主位上的人影看着年岁不大,但那一双看向方瑾的眼眸中,却时刻带着抹抹沧桑,等到方瑾行完一礼之后,才缓缓的开口道。 “清檀方氏千年誉名,今日一见果然不虚,想你比我家那个不成器还小上数月,却如此知礼得到,真麒麟儿也。” 方瑾一听这话,自然知道这是吹捧之言,于是连忙开口回道:“大夫过誉了,子远哥才华横溢,有秣陵小诗圣之称,后学岂能与之相比。” 借着这个说话的档口,方瑾也微微抬起头颅,装作不经意的撇了一眼桑舟,只见那宣纸上的墨迹还未彻底干透,上面的书写格式与诗词一般无二,便知这家人是纯属上梁不正下梁歪了。 这个世界虽然武道盛行,但文学发展也很是繁荣,只是近千年以来,主流都是文章经赋,至于诗歌词曲这些东西,都属于小道,难登大雅之堂。 瞧见方瑾的眼角余光,桑舟面上不甚在意,但手上却动作不慢,直接便盖住了宣纸,随后和蔼的开口道。 “你既与祁儿称兄道弟,那便唤我一声叔父吧,听闻你数月之后便要及冠,不知此番入城,可有何深意?” “滞家中一岁之久,小侄自感武道进境缓慢,故此出来走动一番,看有无机缘临身,只是时间仓促,未能报备族中,只能厚颜来到贵府,借求一立身之所。” 微低头颅的方瑾,自然是看不到桑舟的小动作,耳畔听得询问声之后,方才不慌不忙的抬起眼眸,谦恭的开口回答道。 对于借住这种小事情,桑舟自然是不会在意,更何况对象还是方家子弟,那就更无意见了。 “哈哈,还道何事,贤侄只管安心便可,此事便让祁儿去处理,虽比不得方家的锦食,但必定不会让贤侄饿着了,冷着了。” 见事情已定,方瑾与桑舟又互吹了几句,直到桑舟端茶之后,方才起身告辞,自寻桑祁而去。 “怎么样,怎么样,我家那老爷子不好说话吧,是不是为难你了,让你吃憋屈了?” 瞧得方瑾出来,桑祁连忙上前,拉住方瑾就是一顿追问,如果不是脸上还挂着幸灾乐祸,倒真让人以为他是好心呢。 故作嫌弃的甩了甩袖子,方瑾一昂脑袋,对着桑祁便指挥般的说道。 “哼,小爷出马,自然是一个顶俩,还不快给我去备一间上房,一桌好菜,再找十个八个花魁来。” “砰...叫你得瑟...” 听着方瑾的语气,桑祁就知道他过关了,再瞧见他这一脸得瑟样,顿时便一个脑栗子下去,也没等方瑾反应过来,直接就跑没影了。 这突如其来的栗子响,让方瑾的脸庞瞬间变成了猪肝色,随手操起一根木棍,便追了上去,嘴里还毫无形象的大喊道。 “桑子远,你给乃父站住,看我不给你开几道扛。” 静谧的庭院中响起如此打闹声,自然被书房中的桑舟听在耳中,但他却毫无所动,反而还轻笑了几声,彷佛在感叹着年轻真好一般。 随着桑舟的笑颜绽开,书房的屏风之后,也恰到好处的传来了一道笑声,紧接着有人影闪动而出,对着桑舟行了一礼,开口说道。 “许久未见明公笑颜,今日那方家稚儿倒是立了一功。” 一件淡灰长衫,一顶雅致纱帽,润雅气质在人影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让人一见便免不了心生好感。 抬眸望了一眼人影,桑舟重新铺开了一张宣纸,拿起墨笔之后,方才缓慢开口道。 “清檀有方氏,绥远有王氏,眉坞有杨氏,这些个世家人,又有哪个不是日日立功,不是年年升迁呢?” “呵呵,明公岂不闻只有千年世家,无千年王朝乎,他们确实如蛀虫一般,但万物皆有正反之分,若无世家存在,王朝的根基必然动荡。” 一边替桑舟研墨,一边轻笑着开口道,灰衫人影可谓极尽才子气质。 桑舟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虽然心中不忿世家,但却没有开口反驳,只是下笔的力度又加了几分。 跟随桑舟多年,也明白他心中的理想与抱负,但身为一个门客,灰衫人影还是开口继续劝解道。 “明公,世家之祸非一日能解,多思无益,但是太子那边,还望明公仔细思量一二,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第一百三十六章 利用(27) 黑夜,桑府中依然还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虽然飨会早已结束,但欢声笑语之音,却还是不绝于耳。 虽然平日里喜好打闹,但桑祁办起正事来,还是相当靠谱的,不管是厢房床胥,还是侍者婢女,都安排的妥妥当当,临到夜晚时分,还大摆宴席,以为接尘。 aiyueshuxiang.com 但方瑾近一岁年月未有下山,对于酒宴叙话,心中也不甚喜,只是不好抚了桑祁面子,勉强敷衍,与众人传杯弄盏罢了。 待到了人定时分,酒宴渐入尾声,方瑾方才起身告辞,众人只以为是舟车劳顿之故,也没有大加挽留,纷纷起身相送。 借着皎洁月光,方瑾转身退出了内堂,回到西院,斥退数位侍者之后,便紧闭上了房门,行迹颇为匆匆。 厢房中布置清雅,设施齐全,但方瑾此时却无点心思,只是褪去了长衣,便匆匆盘坐在了床榻上。 随着眼眸轻闭,方瑾的心神顿时一阵旋转,犹如天地反覆,地龙翻身一般。 说时快,只短短刹那之间,待方瑾再次睁开眼眸,却已经身处另一地界,四周的厢房墙壁,化作了无尽星辰,身下的清香床榻,也变成了朴素道台。 作为一个穿越群众,方瑾自然也是有自己的金手指,虽然功能有些鸡助,但牌面却是一点也不差。 凡入目所见之处,有千万星辰银河流淌,有冥冥道音响彻寰宇,更有祥瑞神兽翻腾翱翔,此情此景,在方瑾看来,比之那仙界神庭,大罗道场,恐怕都半点不差。 但可惜的是,这被方瑾取名为星海界的地方,现今的作用,确实有些鸡助,弃之可惜食之无味。 在这星海界中,方瑾能活动的范围仅仅只有一个道台大小,左右不过七尺之地,除了打坐修行,其他什么事情也干不了。 而这鸡助金手指的作用,方瑾研究了整整半年,现今也只发现两个,一个是每日的子夜时分,天地清浊气分流之际,可以操控这星海界吸纳天地间的纯正元气,反哺自身。 这也正是方瑾匆匆离席的原因,因为直接吸纳这纯正元气,就不用每日费心费力的去炼化元气中存在的杂质,可以节省下一大把时间。 但可惜的是,这星海界只有在清浊分流之际,才可以吸纳天地间的纯正元气,所以时间只有短短一个时辰,所以方瑾才说这是鸡助功能。 毕竟方家的家传心法,本就经过了无数代人的改良,虽然无法直接吸纳纯正元气,但杂质也不会存在太多,每日的炼化时间,并不会过长。 至于这星海界的另外一个功能,在方瑾看来,排面倒是十足,但比之上一个功能,还更加不如。 这个功能方思将其称为点星,顾名思义,每当方瑾学会一门新的武学,这星海界中的万千星辰,便会被点亮一颗,而且随着方瑾武学进境的增长,还会越发闪亮。 现今的星海界中,方瑾一共点亮六颗星辰,但只有两颗璀璨似火,其余的尽皆暗淡低迷。 而这两颗璀璨星辰,分别代表着一门心法,一门剑法,心法是方家五大绝学中的灵台真经,剑法是长辈所传的袖中剑诀,这两门武学自小便开始修行,故此积累深厚。 至于其他的几门武学,纯粹就是方瑾用来试验的,看这星海界有无别的反应,但可惜的是,他还是异想天开了。 虽然心有不甘,但近一年的时间过去,方瑾也渐渐说服自己,正所谓失之我幸,得之亦我幸,能有星海界的存在,便已经是上天眷顾,又何必得陇望蜀呢。 时间如白驹流逝,子夜时分来的很快,无数个日夜下来,方瑾已经很是熟练了,只一瞬之间,便静下了心神,运转起灵台真经,准备吸纳纯正元气。 也在这同一时刻,只见星海界的深处,有道道彩霞交汇着璀璨星光,跨越了无量间距,径直浇灌到了道台之上,而盘坐中间的方瑾,将是唯一的受益人。 气血,浓厚的气血之力,顿时如同潮水一般,在方瑾的体内疯狂窜动。 作为一个修行武道的武者,气血是根基,而元气就是柱梁,在这纯正元气的浇灌下,方瑾体内的气血直接被引动起来,疯狂开始乱窜。 如果方瑾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话,被浑身气血如此搅动,恐怕一瞬间就会爆体而亡。 但方瑾自然不会是一个普通人,灵台真经运转而起,如同疏通水脉一般,带动着浓厚气血,一个周天又一个周天的循环往复,打造着坚实根基。 而在这个时候,纯正元气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方瑾根本不用过多思考,直接便可吸纳入体,当作灵台真经的催动源力,不知道节省了多少时间。 众所周知,凡修武道者,必不可缺少财势,心法,武学,还有一颗坚定的信心。 只有这四样齐备,在武道这条漫漫长路上,才可以走的更远,站的更高。 《淮南经》上有过记载,武学高深者,可一拳摧山,一剑裂江,上天遁地若等闲常事,延年益寿非天方夜谭。 刚开始看到的时候,方瑾觉得是夸大其词,但当他见过一个快百岁的老人,还能裂石开山时,心中的习武之意,就再也无法动摇了。 每一个现代人心中,恐怕都有一个快意江湖的恩仇梦,当这个梦成真的时候,相信没有人可以拒绝,更何况还可以延年益寿,那就更加无法拒绝了。 但理想往往都是美好的,武道这条路,比方思想象的要难太多了,它是枯燥的,乏味的,更是危险的,艰难的。 在前身的记忆,方瑾可以看到他的习武过程,自六岁开始,便每日寅时起身,开始打熬身体,到了十岁,当武学略有小成之际,便被长辈带出家门,寻找一些山贼恶棍,在生死之间历练磨熬。 虽然画面不多,但是方瑾自认自己是做不到的,就不说动手杀人了,就是每天寅时,也就是四点起床,他也是坚持不了的。 但这些艰难的过程,这具身体的前主人都坚持下来了,所以才有了秣陵七郎君的名号,才有了朝元境的武道境界。 淬体,搬血,罡气,朝元,丹花,这是被称之为蜕凡五境的五个境界,而如今的方瑾,就是朝元境。 秣陵七郎君,说的是七个同龄人,他们都是十五六岁的朝元境,方瑾,便是其中的一员。 武道之路漫长无边,每一个境界更是难如登天,普通人穷其一生,最多也就臻至丹花,至于十五六岁的朝元,都可以被称之为天才。 因为这需要超人的天赋,强大的财势,通天的机遇,方才有三分机会,能在及冠之年,臻至朝元之境。 秣陵城作为天下第二大城,一国之王都,这里的天才若过江之鲫。 有以双十年华,荣登潜龙榜单的王氏麟儿,有一夜悟道,拜入金山法寺的九禅和尚,更有武道天成,自号帝子的皇室贵胄。 在这些人的面前,或许秣陵七郎君的名声,就如同笑话一般,但这却是“方瑾”努力了十余年才得来的名号,为了不辜负他的努力,方瑾就要继续走下去,走的越远,越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星柱的光芒也越发暗淡,灵台真经的运转速度也缓慢了下来,方瑾知道,这是一个时辰的时间已经快到了。 随着最后一丝光霞被吸纳,星柱终于消散无影,方瑾也缓缓睁开了双眼,细心感受着体内的气血。 “修炼灵台真经,需要在心海处构建起一座无暇灵台,但是没有浑厚气血作为根基,那就是无根浮萍,速度还是太慢了,一个时辰连三百周天都运转不到。” 运功压制住沸腾的气血,方瑾皱起了眼眉,对自己的修炼进度,丝毫都不满意。 虽然早就已经知道,灵台真经是胜在浑厚包容,没有修炼速度上的优势,但想不到都用了纯正元气作为源力,竟然还是这般缓慢。 要知道族中的其他子弟,一个时辰的时间,基本都可以运转三百个周天,这还是需要炼化杂质的情况下,由此可见方瑾的修炼速度了。 也不知道前身到底是怎么想的,罡气晋升朝元时,放着族中这么多武学不选,偏偏就选了这门灵台真经,现在他倒是一走了之了,可把压力全推到了方瑾的身上。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习武之道最忌心浮气躁,竟然心法修行困难,那就练练剑法吧。”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方瑾缓缓的站起身来,左手袖袍一甩,只见一道银光闪烁而出,在半空中上旋下饶,发出阵阵的轻鸣声,彷佛在欢呼雀跃一般。 单手一招,那道银光顿时下坠,稳稳的落到了方思手中,轻抚着剑身,望着剑柄上的长留二字,方瑾嘴角轻牵起了一抹微笑。 “老伙计,你的“主人”不要你了,以后的日子,就我俩相依为命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利用(28) 四月,天边的云雾时聚时散,初阳洒下缕缕光芒。 秣陵市井,方瑾与桑祁二人,一大早便相邀出门,只不同处,他们一个是滞家日久,一个是寻欢作乐。 才一入内,街市中的繁荣景象,便让方瑾吃了一惊,正可谓是万头攒动,填街赛巷,人不得顾,车不得旋。 aiyueshuxiang.com 也幸得桑祁早有预料,随身带了几位彪形大汉,此刻用来开辟道路,再是合适不过了。 之所以会出现如此夸张的景象,纯粹是因为市井除了买卖商品之外,还是城锅居民极为重要,甚至是唯一的社会活动场所。 南越国虽然国策宽容,但治民却是极严的,郭中百姓平日各居其里,各里之间都有墙垣与篱笆等等物事,用来隔绝交通,民众将其称之为“门户之闭”。 因此城中百姓在劳作之余,如果想要一些休闲活动,便只能前来这街市中,故此才有了这繁荣景象。 在数位彪形大汉的开路下,方瑾两人也算是畅通无阻,一路之上的所见所闻,确实令方瑾这个现代人都开了眼界。 在这市井之中,不光商铺林立,更有赌博,乐舞,杂技,弃市等娱乐活动,可谓是满目琳琅,大大丰富了方瑾的眼界。 “到地方了,可别说哥哥不照顾你,呐...天青斋。” 穿过一条人流攒动的衢道,桑祁才终于停下了脚步,一手勾搭上了方瑾的肩膀,贼眉鼠脸的笑着说道。 借着几位彪形大汉中间的空隙,方瑾抬眸一看,只见牌匾上写着几个金灿灿的大字,其中的青字彷佛还大了一号,让人看着略微别扭。 不过从前身的记忆,方瑾知道这是秣陵城有名的艺坊,也是有名的销金窟,不过难得出家一趟,既然不要自己买单,又何乐而不为呢。 露出了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方瑾反手勾上了桑祁的肩膀,两人犹如一对纨绔子弟般,结伴向着楼里走去。 “呦...这不是祁三爷嘛,今儿日得了空闲了?思思和云云她们,可想念三爷得紧啊。” 才刚入内,方瑾只感觉一股热浪袭来,与外界稍显峭寒的天气相比,这里完全就是另一个世界。 只一露面,桑祁的身边便贴上了几名艳女,更有一名老鸨嘘寒问暖的,显然桑祁在这天青斋中是常客。 “今儿个主角不在我,而是我身边的这位兄弟,伺候的好了,三爷我有赏。” 话音刚落,桑祁就推了两名艳女过来,也不管方瑾脸色讪讪,领着几人便向二楼走去。 听着桑祁的话,老鸨斜眼一瞄,只见方瑾身着一件月牙长袍,手中折扇半开半和,腰间那龙形墨玉轻坠悬挂,一看便是副世家公子打扮。 “哎呀呀,光伶顾三爷去了,到是眼拙没瞧见公子您,坔坔,香香,快过来照顾贵客了。” “哎...来了来了,贵客在哪呢,妈妈。” 眼见着身边又多了两位艳女,方瑾从刚开始的颇为拘促,反倒是逐渐习惯了,无外乎逢场作戏罢了,四个与两个,也没有什么不同。 上了二楼,人声沸腾之音渐少许多,洞开的窗扉吹进丝丝凉风,令空气中的热浪也消散了一二。 “方兄啊,这次为了给你洗风接尘,我可是特地点了白薇姑娘,她可是这天青斋的头牌之一,哥哥我够意思吧?” 配合周边艳女的不依声,桑祁挤眉弄眼的对着方思说道,活生生一个“色中恶鬼”的模样。 可方瑾却只是轻轻一笑,低头握着一双柔荑,细细把玩着说道:“桑子远啊,你的演技实在拙劣,还是把后面的真主请出来吧。” 此话一出,桑祁顿时便楞了一瞬,不过也很快反应了过来,随即苦笑了一声,竖着大拇指说道。 “方兄果然是才思敏捷,不错,今日的这场席宴,真正的主人确实不是我...” “啪...啪啪...” 桑祁话音还未落地,只听得厢房门外传来了一阵拍掌声,显然这幕后的真主,终于自己站了出来了。 眼眸微微一咪,方瑾只见来人英姿勃发,龙行虎步的,便知此人绝不是个好相于的,心中也自有了一番思量。 “哈哈,久闻七郎君的名号,今日得见,才知坊间传闻,果非虚言也。” “承德殿,卫率蒋斌,见过方氏公子。” 闻来人自报名号,方瑾瞬间瞳孔一缩,虽然知道此人来历不凡,不然也不可能指挥的动桑祁,但未曾想到,此人竟会是当朝太子的人。 南越皇城中有殿群百八,但存在感最强的,无非只是那么几座,而这承德殿,便是其中之一。 无他,只因它还有一个名字,那就是东宫。 所谓卫率这个职务,乃太子属官之一,主领东宫兵卒,门卫,以卫东宫。 虽然官衔并不高,但它历来都是太子心腹担任的,毕竟事关自身安危,又岂会交于旁人。 深呼了一口气,方瑾脑海中的思绪急速运转,思考着前因后果,但手上动作也丝毫不慢,缓缓从席间站起,对着蒋斌抚手一礼,口中说道。 “不知将军大驾,草民倒是失礼了。” 虽然出身贵胄,但方瑾还是未及冠之年,身上也无半分官职,故此只能自称草民。 不过蒋斌也不敢拿大,连忙上前搀扶起方瑾,神情恳切的说道:“这是哪里的话,令尊乃亭乡呈候,护黎中郎将,方公子就是小侯爷,少将军,岂能与白身沦为一谈?” “蒋某虽身在禁宫,但对秣陵七郎君的名声,还是有所耳闻的,想少将军以未及冠之年,修为便臻至朝元境界,实属人中龙凤,无愧方氏千年誉名。” 一顿吹捧过后,方瑾也不好抚了蒋斌面子,只能是口称过誉,将就着重新入席,与蒋斌对面而坐。 桑祁也自知分量,索性便做起了端茶倒水的差事,对于两人的谈话,只是凝神静听,丝毫不插嘴其中。 上至天文地理,下至风花雪月,蒋斌倒是健谈的很,如果不是卫率的武夫身份,方瑾倒还真以为他是个风流才子了。 一边应付着蒋斌,一边脑海中急速运转,分析着他的来意,盏茶功夫下来,倒也想出了一些苗头。 要知道这天青斋乃是秣陵城著名的销金窟,偶尔来上一次,至少也要百八十两银子,何况还点了天青斋的头牌姑娘,这绝对不是桑祁能负担的起的。 所以从刚刚入门,方瑾就知道此行不会简单,但既然身为方氏子弟,就绝不可能脱离政治。 借着桑祁这条线,即可深入漩涡,又可寻栖梧桐,实属良策,这就是为什么方瑾不愿居住在族中的客楼,反而要上门借住的原因。 话分两头说,就在方瑾思绪运转之时,蒋斌斟酌了片刻,终于将话题扯了回来,言语试探的问道。 “听闻少将军马上将要及冠,不知可准备万全否,若有所缺之物,所需之资,尽管开口便是,蒋某定当全力相助。” 听着这话,方瑾自然是知道意思的,这是东宫抛出的橄榄枝,就看他愿不愿意接了。 虽然有些意动,但方瑾还是要保持矜持,毕竟他不像寒门子弟,没有那么缺少上升途径,何况蒋斌只是一卫率之职,贸然接受,反而让人平白看清了去。 “将军忙于公务,却还能稍记方某,方某实在惶恐。” “但及冠大事,家父早已齐备完全,倒是无需另寻他物了,劳将军挂心了。” 既然要保持矜持,自然是要一个借口的,方瑾想也不想,直接把锅全推给自己的老子,自己摘的一干二净。 见方瑾如此说法,蒋斌倒也觉得合情合理,心中未有多想,继续开口道。 “倒是忘了少将军出身方氏,怎会需要旁人操劳呢。不过太子殿下一直对少将军神交已久,今次听闻少将军下山,还特地嘱咐了卑职,定要请得少将军到承德殿一叙。” “故此,蒋某也只好出此下策,方才能得见少将军一面。” 作为当朝太子的心腹之臣,蒋斌虽然身居武职,但却自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进退之间的方寸拿捏,完全不似武人做派。 心中略微思索一翻,方瑾既不想这么快答应,又不好当场抚了蒋斌面子,只好故作惶恐,斟酌着说道。 “草民无德无才,今受太子殿下如此厚爱,本该立刻觐见,但及冠大事在侧,实在分身乏术,倒是可能要让太子殿下失望了。” 见方瑾如此说辞,蒋斌也不好继续劝说,沉思了片刻,说道:“既然少将军一心挂劳及冠之事,蒋某又岂能强人所难呢,也罢,蒋某这就回禀太子殿下。” 话音刚落,蒋斌脸色稍阴,径直的站起身来,与方瑾两人互辞之后,便头也不回的出了厢门,向着楼下而去。 望着蒋斌离去的背影,方瑾微咪双眸,心中了然,自己两次拒绝于他,算是惹他不高兴了,不然也不会有如此失礼之举。 不过不高兴归不高兴,方瑾也并未在乎,左右不过一卫率罢了,就算是太子心腹,自己也不见就怯了他,清檀方氏千年誉名,也容不得方瑾低头。 抛开诸事之后,转身看见桑祁的讪讪脸色,方瑾就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揪着他的手臂,故作恶狠狠的说道。 “桑子远,你既然坑你乃父,看我不给你个教训。” “什...什么...什么教训?” “呵呵,小二,把你店里最好的酒,最贵的菜,都给我上一遍,还有那头牌白薇姑娘,也让她快些出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 利用(29) 琴声悠荡柱梁之间,靡音回响秀厢之中。 随着蒋斌前脚离开,沉闷了一年的方瑾,骨子中的浪荡性子,此刻在这天青斋中暴露无疑。 上等的沉香飘飘荡荡,醇绵有力,娇丽的美人伊伊起舞,惹人心醉。 方瑾这个曾经的社会主义接班人,也不得不承认,封建社会的温柔乡,果真是把杀人不见血的利刃。 偏头看向琴声的来处,方瑾不知是陶醉于幽雅琴韵,还是陶醉于帘幕之后的姣姣身影,脸庞之上的浅笑甚是“真诚”。 一旁的桑祁见状,轻推开身边的美人,勾搭上方瑾的肩肘,一脸猥琐的笑着说道。 ”怎么,我们的方大少爷有想法了?今儿个只要你开口,哥哥就把这头牌姑娘,给送清檀山上去。“ “粗鄙莽夫,乃父这叫欣赏,你懂嘛你。” 翻了个白眼,一手拍掉桑祁的猪爪子,方瑾腰板挺的很直,如果不是眼角的余光乱瞟,还真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多年的少时伙伴,桑祁哪里能不了解方瑾,不过脸上却故作崇拜,眼眸一眨一眨的,对着方瑾一恭到底,开口说道。 “阁下真君子也,身处青楼艺坊,美人在侧,却能坐怀不乱,出淤泥,而不染。” xiaoshuting.la 听出其中的调侃意味,方瑾没好气的挥手打去,口中还骂道:“滚蛋。” 两人本就多年好友,又加桑祁主动示好,只片刻时间,方瑾心中那让蒋斌引起的点点怨气,顿时便消散了大半,但要说再复亲密无间,恐怕也稍显困难。 见方瑾脸庞之上笑颜重开,桑祁也自知过了一关,不过还是趁热打铁的说道。 “方才的事情,全因我考虑不周,未能与你提前知会,这杯酒,算哥哥给你赔罪了。” 话音刚落,还未等方瑾接话,桑祁直接端起桌上的酒盅,满满的一大杯,一饮而尽,滴酒不剩。 沉默了片刻,方瑾伸手接过桑祁手中的空杯,轻轻倒扣在了桌上,不急不慢的开口道。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我兄弟二人,你愿信我,我自愿信你,足矣。”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还是说说这个蒋斌是怎么找到你的吧。” 耳畔听得这摸棱两可的回复,虽然失望,但桑祁也自知理亏,难以再开口辩解一二。 强打起几分精神,桑祁在心中思量了片刻,随后缓缓的开口道。 “你有所不知,我家老爷子有个最为信任的门客,跟那蒋斌是同乡中人,这次他打着老爷子的名号,跟我说蒋斌想见你一面,让我自以为是父亲的安排,于是便答应了下来,可谁知道...” 说到最后,桑祁的脸色之上已满是羞愧,毕竟往严重的说,这已经算是出卖朋友了,属于向来为人所不齿的行为。 可以说只要今天这事暴露出去,那在这秣陵城中,将再也没有桑祁的立锥之地,因为没有人敢跟你做朋友,也没有人敢信任你了。 名声这种东西,不管是在何时何地,成就一个人也简单,毁掉一个人也简单。 不过毕竟是多年的好友,方瑾也没有这种想法,于是沉宁了片刻之后,继续开口问道。 “你也知道我滞山中一岁之久,对如今的朝堂局势不甚明了,所以才两次拒绝蒋斌,抚了他的面子。” “有了今天的教训,我希望往后的日子里,不会再有人替我善作主张。” 一双眼眸紧盯着桑祁,方瑾知道自己的话很重,但万事都要杜绝一切苗头,否则到了日后,可能会连朋友都没得做。 同为世家官宦后代,桑祁自然可以理解方瑾的小心翼翼,点头称是之后,便为方瑾主动介绍起了南越朝的当今局势。 “你滞留山中的这一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不过其中影响最深的,局势波动最大的,还当数七个月前的平蛮之战。” “众所周知,我南越朝多江淮水河,自古以来水患便是癣疥之疾,就在前不久,江夏淮南之地,又爆发了一次水患,整整波及了三郡之地,令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值此大灾之际,江夏蛮人趁机作乱,祸殃百姓,当今圣上闻信大怒,随调宣王平乱,而如今捷报以来,想那宣王也即将归京矣。” 听着桑祁侃侃道来,方瑾逐渐皱起了眉心,心中思绪急转,开始思量起了其中的厉害关系。 从前身的记忆中,方瑾知道当今圣上共有十四子,六女,而对待这些皇子公主,当然不可能做到每个人都平等,自然会有恩宠高低之分。 这十数个皇子中,最得宠当属十皇子淮王,地位最高者当属东宫太子,但功劳最多者,却是四皇子宣王。 三位皇子中,淮王是因为年纪较小,讨人欢喜,与少时的圣上长相极肖,故此最为得宠,甚至封地都在江淮富庶之地。 东宫太子则是嫡长子,乃当今公孙皇后所出,不管是母族势力,还是本人气度,皆是无可挑剔,故此很早之前便被立为了储君,入主东宫。 至于最后的宣王,出身虽然不高,生母只是一参将之女,但天赋才情却极其可怕,今岁不过双十之年,武道便已臻至了丹花之境,乃是潜龙榜之上的常客。 且自小随外祖习练兵法,未及冠之年便开始带兵打仗,其军功常年累积下来,恐怕都足以封侯矣。 故此当今圣上的子嗣虽多,但这三位皇子却是最被看好的,无数世家贵胄纷纷为其摇旗呐喊,方瑾所在的清檀方氏,自然也是免不了俗的。 只是世家不似寒门,世家的吃相要更加恶心,他们从来不会只投注一人,通常都是分头下注,以求稳为主。 就好比方家,当今族长一脉支持的是淮王,宗老一脉支持的是宣王,而方瑾所在的执卫一脉,支持的便是太子。 而这就是方瑾会对蒋斌的招揽产生意动的原因了,你既然生在了世家,享受了世家的福利,自然是也要为世家谋利的,不然与那白眼狼有何异? 虽然前世的方瑾只是一个小小狱警,但也知道政治的可怕,一旦站错了队,选错了人,不说死无葬身之地,起码也要沉沦苦海,难以翻身。 想要借助世家的资源,就必定要奉献力量,这是一个平等的交易,既然重活了一世,方瑾就不想再碌碌无为的过一生了。 ...... ...... 皇城禁宫,承德殿。 “殿下,方瑾拒绝了招揽。” 一处略显简朴的宫邸中,蒋斌躬着虎腰,恭恭敬敬的说道。 放眼望去,这宫邸虽大,但装饰却极为简单,有民间常见的麻布劣絮,也有贵族显摆的长明宫锁,虽然矛盾,但却不失美感。 而就在蒋斌的正前方,宫邸的最高处,此时正有一道人影在低头批文,桌上的烛火闪烁不止,将他的影子拉散开来。 “无妨,左右不过一未及冠的少年罢了,成与不成,都无伤大雅。” 听得蒋斌的声音,人影手中的朱笔顿了一顿,随后又继续书写着什么,彷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不过殿下的蒋斌却似乎颇有怨气,嘴角努了努,不忿的说道:“这方氏子弟傲气太甚,不过区区一稚儿罢了,竟然还敢拒绝东宫。” “日后若是寻得机会,我定要那方氏小儿吃不了兜着走,方解我心头之恨。” 天青斋一行,蒋斌本是信心满满,还在主子面前立下了豪言,结果却铩羽而归,令他感觉颜面无光。 终于,听着蒋斌的怨愤之言,那人影放下了手中朱笔,轻笑了几声,彷佛很感兴趣的开口说道。 “怎么,你一个堂堂的卫率,竟然会在一个稚儿的手中吃亏?” “殿下,您有所不知,那方氏小儿滑头的很,先是搬出亭呈乡候堵我的嘴,后又说及冠大事在侧,不敢分心,让我自有千万语言,也不知从而说起了。” 虽然颇有智略,但蒋斌毕竟是武职出身,性子直来直去,哪里说的过方思这个老油条,天青斋中没有当场发飙,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不过蒋斌的这翻话,却勾起了人影的几分兴趣,对方瑾这个方家稚儿的兴趣。 “如此说来,那方氏稚儿倒是有几分聪慧了,不似其父那般,武力超群却头脑简单咯?” “这倒是,虽然卑职铩羽而归,但那方瑾不管是谈吐之间,还是待人之道,都颇得其祖父真传,让人生不起厌心来。” 虽然自感颜面有失,但蒋斌却丝毫不吝啬对方瑾的夸赞,可见他刚才的狠话,其真实性还有待考证。 “哈哈,你这憨货,倒是实诚。”那人影笑骂了一声,清朗的笑声传遍了整座宫邸,让外面的侍者听了,都纷纷好奇的探头观看。 明了大概之后,人影倒是对方瑾有了几分兴趣,不过方思毕竟还未及冠,在家族中没有话语权,此时招揽与否,意义不甚重大。 思量了一翻,人影又缓缓的开口说道:“好了,那方家稚儿既然想要全心及冠,那就随他吧,你稍后去武库之中,寻一有用之物,替本宫送过去给他,就当结个善缘吧。” “对了,本宫那四弟到何处了?父皇赏赐的七珠宝冠,他应该已经收到了吧?” 第一百三十九章 利用(30) “呱...呱呱。” 六月的夜幕总是姗姗来迟,天穹之上的玉盘悄悄睡了一觉,平日里的朗朗月华彷佛背弃了大地,任由黑暗侵蚀着。 在浓密的夜色下,今日的桑府甚是静谧,就连灯台烛火都早早熄灭,一片静悄悄的。 内奢的厢房中,方瑾孤零零的站在窗前,任由黑暗笼罩住身体,双眸凝神看着天穹之上,彷佛能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下,瞄见那丝毫光芒般。 今日是下山的第九夜,也是方瑾始终无法静神修炼的一夜,仿佛在那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在不停的警戒着他一般。 这种感觉方瑾从未有过,但他却知道这是什么,犹如前世的第六感一般,而在这个世界,人们将其称之为杀机。 顾名思义,就是当危险来临之前,心神不宁之际,所察觉到的一种感觉,便是杀机。 可方瑾苦思冥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出个为何来,要知道这里可是典农大夫的府邸,整个秣陵城中,又有几人敢来这里放肆,活腻了不成? ...... “啊....” 突然,就在方瑾的心神越发不宁之际,一道响彻霄云的惨叫声乍然而起,令方瑾的浑身汗毛瞬间竖立。 xiaoshuting.la 心中大骂了一声,方瑾挥手一甩,厢门被瞬间打开,带起了一阵微凉夜风,将床前的帷幕荡起层层涟漪。 只霎那时间,方瑾便人随风势,飘然掠出了中院,一路不知踩过了多少花木,向着惨叫声响起的地方而去。 可说时快,只等方瑾刚刚掠出中院,黑幕中一道银光乍然划过,璀璨的光华在这无尽夜色之下,甚是迷人心魄。 方瑾一见这熟悉的光华,身形在一瞬之间急止而住,惊愕之余,乃就不忘一掌打出,与那银光轰然相撞。 “呲...嘭...”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杀,方瑾的反应已然够快,但仓促之间,还是吃了一记暗亏,手掌直接被划开而来,鲜红的血液沾淋而出。 不等那暗中之人再次袭来,方瑾借力一退,灰袍甩荡之下,一柄藏白色的长剑瞬间滑落,正是那长留宝剑。 “何方鼠辈,竟敢在朝廷官邸中行凶...” 可还未等方瑾话音落下,整个桑府之中瞬间起火,四方八角,内外院落,无一处落下。 彷佛预谋已久,熊熊烈火的卷势极快,又值此天干物燥之时,更是助长了火势,如此下去,恐怕不消片刻时间,昔日的典农大夫府,便会化作一片焦土。 与此同时,又有无数的惨叫声,求救声,喊杀声,落在了方瑾的耳畔之中,令他心神一阵急迫。 也就在这一霎那,黑暗中袭杀者彷佛看出了方瑾的急迫,丝毫不愿给他脱身的机会,那璀璨的银光再次袭来。 借着汹烈火光,方瑾也终于看清了袭击者的模样,只见其身着夜行服,体魄略显瘦小,但手中那柄弯刀却极为锋利,隔着数丈之远,彷佛都可以摄人心魄。 “好贼子,焉敢如此嚣烈,欺我手中剑不利乎?” 见黑衣人不肯罢休,方瑾的心中也涌起了一股怒火,正所谓利刃在手,杀心自起,今日的这场战斗,已注定不死不休矣。 体内的灵台真经急速运转,浑厚的罡气瞬间汹涌而出,支撑着方瑾的身形飘忽不定,长留宝剑光辉熠熠。 “乒...” 只短短一个接触,长留宝剑便立下了大功,将那锋利弯刀瞬间崩开了一道口子,吓的那黑衣人身形急闪,退到了一丈开外。 微咪双眸,方瑾得势不饶人,身形紧追而上,将袖中剑诀的快奇诡,发挥到了极致。 黑衣人眼神一紧,心中再不敢小觑半分,将弯刀的刃面一转,换成了刀背攻击,想以此来抗衡长留宝剑的锋利。 可方瑾却丝毫不上当,脚下步伐飘忽不定,只是紧紧围绕着黑衣人,时不时刺出一剑,还专挑那些不可思议的角度,令黑衣人苦不堪言。 虽说同为朝元之境,但修为自然也是有高低之分,一个是蒙面杀手,一个是世家嫡子,不管是兵器还是武学,其中的差距都不可量计,从黑衣人袭杀未遂之后,胜负便已然决定了。 “哈...啊...” 只十数个呼吸之间,黑衣人便已经伤痕累累,手中的弯刀更是崩口无数,自知生路难求,黑衣人眼神一厉,大喝了一声,竟然用以死换伤的打法,丝毫不顾破绽的杀向方瑾。 见黑衣人来势汹汹,方瑾自然不会莽撞,脚下步伐变换之间,如同移形换影一般,出现在了黑衣人的后心处。 如此破绽大开,方瑾自然不会丝毫留情,手中长剑刺破夜空,一抹血光顿时升空而起。 随着弯刀落地而裂,那黑衣人的动作也嘎然而止,成了长留宝剑下的一道亡魂。 看着地上那黑衣人尸体,方瑾长呼了一口气,虽然得益于灵台真经,自身的罡气浑厚,但维持如此恶战,心神紧绷之下,还是会有些许疲惫。 一剑挑开了黑衣人的面罩,方瑾凝眸看去,只见一张粗犷的脸庞暴露出来,除了胡须茂盛一些,实在看不出太多特点。 无奈之下,方瑾又捡起了地上的那柄弯刀,它给方瑾的印象格外深刻,如此锋利之刃,绝非普通匠人能够打造而出。 果不其然,在那刀柄的末尾处,刻着一个细小的金字,若不仔细观察,恐怕就会疏漏过去。 眉心微皱,结合弯刀的形状,黑衣人的面孔,方瑾的心中有了些许猜想,但此时危机善存,实在不是苦思冥想的时候。 随手将弯刀藏进花坛,方瑾再次持剑往内院而去,但这次他的速度慢了些许,心神时刻保持着警惕,以防再有杀手突然袭击。 可一路上的所到之处,实在令方瑾的心神摇拽,此时的桑府不光大火越发熊烈,杀手也多不胜数。 只不过短短百丈之远,方瑾便已经看到了不下五十名的杀手,虽然修为大多低下,远远不如刚才的粗犷大汉,但却行动有序,配合默契,杀的那桑府百十名护卫节节败退。 虽有心助力,但现今桑祁还生死不知,以他的罡气修为,若是遇到高手袭杀,恐怕方瑾就要替他收尸了。 故此这一路下来,方瑾虽然杀了几位不开眼的货色,但步伐却丝毫未慢,朝着那火光最烈的内院奔行而去。 足足盏茶功夫,方瑾终于踏进了内院,借着火光放眼一观,只见大地之上尸横片野,到处是刀剑残骸,断梁碎瓦。 无数的喊杀声交缠不绝,刀光火影跳动不止,血液横飞之际,犹如修罗狱场,令人心生惧怖。 虽然眼底的震撼神色不退,但方瑾却更加焦急不已,双眸不停的扫动,于这修罗场中寻找着桑祁。 但就在这时,混乱的厮杀场中突然横飞了一具尸体出来,直直得撞向了方瑾,令他不得不闪出门后,露出了身形。 “方兄,你怎么来...” 方瑾才显露出身形,一道惊喜的声音突然传来,只见方瑾苦苦寻找的桑祁,此时正被四五个黑衣人围攻,险象环出。 见桑祁还活奔乱跳的,方瑾眼底的焦急神色终于消散,转而化作了寒冽杀气,身形飞速向着桑祁而去,罡气爆发之下,一剑便荡开了数名杀手。 “方兄,我...” “闲话少叙,若是还能挥剑,便随我杀敌。” 看着方瑾坚定的背影,桑祁想说些什么,但岂料被方瑾直接打断,再一转眼,方瑾早已向着黑衣人杀去,剑光挥动之间,人命犹如草芥。 紧了紧心神,抹掉脸上的血污,桑祁红着一双眼眸,大喝了一声,径直仗剑而出,为方瑾挡下了后背的袭击。 “方兄,今日我桑家虽蒙难,但还能有知己助力,死亦何妨?” 刀剑火影之间,方瑾瞄到桑祁的坚毅脸庞,心灵瞬间触动,大笑了数声,回应道:“今日我兄弟二人,便用这贼寇鲜血,来告祭黄天。” “杀!” “杀!” 一个是世家子弟,一个是官宦后嗣,本该锦衣玉食,本该风花雪月,但今日在这修罗炼狱中,唯有厮杀不休,才能踏出一条活路。 眼见着桑府护卫越倒越多,方瑾与桑祁两人,就犹如一叶孤舟般,被十数名黑衣人团团包围。 血色映照在夜空之下,方瑾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在这黑衣人的包围圈中,身法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了,能够挪移的地方实在太少。 但方瑾却丝毫不见气馁,反而越战越勇,在浑厚罡气的支撑下,手中长留宝剑所到之处,不是刀断,便是人亡。 周边的黑衣人一见方瑾如此勇猛,都纷纷且战且退,将精力全招呼在了桑祁的身上,让他苦不堪言,伤痕累累。 见桑祁险象环生,方瑾也是焦急,但周边的黑衣人却都不与他硬拼,只是在旁骚扰,令方瑾根本无暇救助桑祁。 终于,趁着桑祁逐渐力竭之际,一名黑衣人突然发力,弯刀瞬间扫飞了桑祁的长剑,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桑祁更加雪上加霜,也令方瑾越发癫狂。 荡开了一名又一名黑衣杀手,可人数实在太多,方瑾只能眼看着桑祁被砍了一刀又一刀,却无可奈何。 可就在这时,正当黑衣人马上要取桑祁性命之际,一声爆喝自院墙上传来,竟然生生吓退了数十名黑衣杀手。 “贼人大胆,竟敢在秣陵城中公然行凶,视我公羊宏为无物乎?” 第一百四十章 利用(31) “贼人大胆,竟敢在秣陵城中行凶,视我公羊宏为无物乎?” 随着这道巨如雷霆一般的声音炸响而起,顿时惊的黑衣人手上动作一泄,让桑祁死里逃生。 汹烈火焰泚泚炸响,让院中众人得以借着光芒望去,只见在那高大院墙上,此时正屹着数十道人影,甲胄齐备,弯弓搭箭。 而那为首一人,可谓是虎背熊腰,高大威猛,那双闪烁着怒芒的眼眸,更是令人不敢直视,心生惧怖。 望清来人模样,黑衣杀手们顿时不再恋战,纷纷后撤开来,神色警惕得聚成一团,彷佛极为忌惮一般。 可与黑衣杀手不同的是,庭院中的桑府护卫们,此时全都一脸的惊喜,劫后余生之下,百态纷出。 就在这时,护卫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响动声,只见一名身着护卫甲胄的人影窜出,对着那高墙上的大汉便喊道。 “公羊大人,公羊大人,我是桑舟,桑远道啊。” 听着这略微耳熟的声音,方瑾连忙仔细看去,只见那面胄之下,露出了一张发白的中年脸庞,正是那当朝典农大夫,桑祁的父亲,桑舟。 看到这一幕,方瑾心中顿时了然,原来这桑舟是行了鱼目混珠之法,穿戴了护卫的甲胄,难怪自己找不到他,果真是急智了得。 拭干剑身的血迹,方瑾神态从容的收起兵器,在他看来,这场战斗已经算是结束了,纵然这些黑衣人再怎么神通广大,今日也只有兵败一途。 公羊宏者,秣陵城巡检副使,掌刑狱,维治安,便是他的主要职责,虽然官阶不高,但其人乃是巨寇出身,一门拳法练的出神入化,可谓是难逢敌手。 而最主要的,公羊宏还带来了数十名精锐甲士,这些人可不比桑府护卫,他们各个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又加利箭傍身,绝非这些黑衣杀手所能力敌的。 果不其然,见事有不为,黑衣人也不愿飞蛾扑火,极为果断的转身便撤,只是临走之时,还不忘放上几根冷箭,直取桑舟。 “泚...” 一股寒意陡然涌上心头,还不待桑舟转头看去,几支狭小的袖箭飞刺而来,狠狠得扎进了桑舟的体内,令他应声便倒,口中还直喊道:“吾命休矣!”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众人神情大变,无数护卫直扑桑舟而来,将他护在了最中心处,就连还重伤躺地的桑祁,此刻都想要奋力挣起,口中还急切大喊着:“疮医,疮医,疮医何在?”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让院墙上的公羊宏根本来不及阻止,无奈之下,只好命令众甲士先行追击,自己则留了下来,暂作了桑府的主事人,稳定人心。 “公羊大人...” “公羊大人...” “公羊巡检,定要救救我父啊!” 随着府衙的甲士追击而去,公羊宏迅速找来了疮医,喝退了众人之后,赶紧对桑舟父子进行了医治。 可桑祁却仗着年轻力盛,定要先行医治桑舟,被公羊宏怒目一蹬之后,方才老实了下来。 虽是满地狼藉,但公羊宏显然很有经验,喝令众人抢救大火,寻找幸者,一切都安排的井然有序,其人的危机决断之能,让一旁的方瑾受益良多。 ...... ...... “嘿,这好好的典农大夫府,怎么就一夜之间成了这样呢?” “你还不知道吧?昨天夜里那叫一个瘆人呐,这火都烧透了半边天,到处都是喊杀喊打声。” “莫不是这典农大夫惹了什么仇寇不成?人家来灭门放火了?” “嘿,谁知道呢,这些个达官贵人,哪个不是踩着尸体上去的,有一两个仇家,多正常不是。” 天色逐渐放白之际,平日里还算清静的桑府,今天却聚集了无数的民众,看着灰烬残骸中的桑府,巷议街谈的。 虽然在公羊宏的带领下,大火终是扑灭,但狰黑色的浓烟却还是久久不散,盘旋在天际之上。 昔日的风光牌楼,花雕房檐,绿砖贵瓦,统统在这场无情大火之下,全化作了片片尘墟。 一夜下来,每一个桑府中人都无心休息,临到了白昼之时,脸色之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丝丝疲累,但更多的却是悲戚。 昨夜的一场袭杀,让桑府的损失极为严重,撇开财物辎重不说,光护卫门客,下人奴婢,就战死了数十人之多,伤者更是达百数之众。 此等惨绝人寰的大案,直接便让桑府登顶了秣陵城的热搜,不光民众好奇,各种达官贵族也深恐至极。 于是这一大早,秣陵城中便有无数的车马奔走,且目的地都十分的明确,就是这落河巷的桑府。 立身站于门阶之下,方瑾的整张脸都已经麻木了,这短短的一个时辰里面,他替桑祁已经接待了十数波来访者了,其中有皇子侍者,也有官吏子嗣。 如今桑府的两位主人蒙伤,根本无法出来接待访者,但来人又都是身份尊贵的客人,无奈之下,桑祁只好请求方瑾代替自己,毕竟方瑾的身份摆在那里。 对于这些不请之客,方瑾很清楚他们的心思,无非就是探听真相罢了,出现了桑府这个前车之鉴,其他心中有鬼者,自然会惶惶不安了。 至于那些皇子侍者,纯粹就是来替他们的主人刷好感的,证明自己爱贤敬良,博爱广大,如果再能收获桑府的好感,那就是大赚特赚了。 虽然心中了然,但既然是受人之托,自然是要忠于职守的,在应付这些人时,方瑾极力展现了世家子弟的风范,身有傲骨却无傲气,如沐春风之姿,倒也让众人眼前一亮。 “东宫卫率,蒋斌到。” 随着一道唱名声传来,只见蒋斌身着布衣,腰跨金刀,一脸悲切的走了过来,让人看了还以为昨夜烧的是他家一般。 虽然两人略有嫌隙,但方瑾也不会刻意怠慢,从门阶之上下来之后,对着蒋斌便长恭了一礼,口中说道。 “将军毋怪,大夫与其子皆有伤在身,无法亲身相迎。” 见方瑾如此风度,蒋斌也不敢托大,受了半礼之后,连忙开口道:“少将军哪里的话,桑府蒙受如此大难,实乃我等禁卫失职也,蒋某实在无颜面对桑大夫啊。” xiaoshutingapp.com 话音刚落,只见蒋斌的一双虎目之中瞬间蓄泪,其作态更是极尽自责,让周边众人的好感大加,也让方瑾暗骂了一声无耻。 虽然暗鄙蒋斌的作态,但方瑾还是恭恭敬敬的将他请了进去,毕竟两人只是略有嫌隙,还未到撕破面皮的程度。 随着东宫的蒋斌到来,方瑾正以为要告一段落时,巷口处突然踏进了一支队伍,为首一人骑着一匹三角异兽,手中还持着一节竹竿,上挂着一尾旄节。 见这威严架势,方瑾的脸色顿时一肃,转头便向府内走去,这位来访客的尊贵程度,必须是要主人家出马的了。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典农大夫桑舟,勤勉慎重,雍和温良,无怠遵循,轨度端和,着即加任太子少师,择日附就。” “桑少师,接旨吧。” 中院庭内,这是桑府唯一未被大火侵蚀的地方,待到梵香净手之后,众人尽皆跪于了此地,静听天使圣旨。 昨夜的冷箭刺身,虽在掩心镜的保护下,未有伤及要害,但还是令桑舟行动不便,在女婢的搀扶之下,才能艰难的接过圣旨,礼谢天使。 看着桑舟一边迎合着在场众人,一般招待着传旨天使,方瑾的心情略微有些沉重,心中的思绪也翻涌不止。 要知道这种升任圣旨,并不是说皇帝一时兴起,就能立刻安排的,而是要经过三司三卿的会审之后,才能按照程序来过的,其中花费的时间有长有短,但也绝非一日之功。 可就是这种关键时刻,桑府却遇袭了,若不是公羊宏来的及时,恐怕桑舟父子都要交待在自己家里了,要说这其中没有什么猫腻,打死方瑾也不相信。 而最有意思的是太子少师这个职务,它的职权虽是虚职,但却是太子的老师,这在方瑾看来,就是非常有意思的一件事情了。 如今圣上已然年迈,众多皇子为了夺嫡之争,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今天你陷害我的心腹,明日我暗杀你的属下,这种事情简直不要太多了。 今日的升任圣旨,昨夜的金字弯刀,让方瑾有了许多头绪,但也更清楚了政治的黑暗,这种没有底线的斗争,不是战场上的你来我往,而是夜色下的阴狠狡诈。 虽然从心底里不喜欢这样的手段,但方瑾既然出生在了方家,那么自己的人生道途,就不可能离开这个巨大的名利场。 看着院落中神情各异的众人,方瑾明白,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将周旋其中,直到有一天,船舵能掌握在了他的手中,只有那时,方瑾才能决定方向。 抬头看向天际的娇娇烈阳,方瑾手捧起一抹废墟尘土,喃喃自语的念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第一百四十一章 龙且(1) 秣陵城世代以王气蒸胜著称,城中心便是顺帝的皇城禁宫,从德锦门出去,一条斜斜的红墙砖道,连接着一个既独立,又与宫城浑然一体的精致府邸。 府邸的建制并不算大,甚至连桑府的三分之一都未有,但是要以此来判定这座府邸的主人身份不高,那就是大错特错矣。 这座府邸的正门常年不开,门楣之上悬挂着一道紫金镶边,纯黑为底的匾额上面,以隶书正体刻写着四个方方正正的大字:胥阳王府。 胥阳王,当朝圣上唯一还在世的同胞亲弟,众多皇子公孙的叔叔,也是宗人府的府令首尊。 这众多身份当中,不管是哪一个,都可以俯视南越国九成九的人,但这位胥阳王却非嚣张跋扈之辈,倒是因为行事公正无私,口碑颇佳。 在这座胥阳王府中,一向都是往来有鸿儒,谈笑无白丁,但今天却突然迎来两位身份特殊的客人,一对百里之外的佃户夫妻。 佃户者,就是为地主贵人耕地的农户,他们的职责就是专一耕种,办纳籽粒,平日里只有在农田之中才能看到他们的身影,可今日却出现在了堂堂的胥阳王府中。 有门客询问过后,才知这对佃户夫妻的真实由头,随即也不敢怠慢,便马上报给了书房中的胥阳王。 书房中,白发皑皑的胥阳王正在奋笔疾书,这是他每天必练的颜卿书法,只是今日却略有不同,其下笔的力度比之平常要格外透纸几分。 就在刚才,听得府中门客汇报,讲那对佃户夫妻不远百里前来秣陵,竟然只是为了告状,而且还是来他的胥阳王府告状。 其状告的也不是旁人,正是当朝的佐军使公孙言琪,而且还带上了一封万民书,上面的罪状条条清楚,说他横行乡里,鱼肉百姓,夺耕农田,殴杀人命,勾连黎人,私卖军器等等。 遇到这种人证物证齐全的案件,往日里的胥阳王早已经下令拘拿了,但此时正值敏感期间,一时半会之下,胥阳王竟然迟迟无法决断。 公孙言琪者,乃是当朝公孙皇后的亲侄子,更是东宫太子的同宗表亲,其身份不比寻常的宗室子弟,不是宗人府说拿就能拿的。 胥阳王混迹官场多年,绝非鲁莽之辈,今日的状告案,前日的袭杀案,其中的千丝万缕,都与东宫太子有所联系,且时间还间隔如此之短,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胥阳王是打死不信的。 显然这幕后的谋划者绝非泛泛之辈,将时间刚好定在了宣王凯旋之际,这样既可以减少他人的注意力,又可以借宣王威势打压太子,可谓是一举二得。 一方是当朝的东宫太子,一方是隐藏的权贵高人,胥阳王简直就是一个头两个大,心中不由的愤愤暗骂。 但事情已经发生,胥阳王身为宗人府的府令首尊,就必须负起管辖宗室子弟的责任,不然恐怕不出一天的时间,百官弹劾他的奏疏就会摆满披香殿,让他晚节不保。 胥阳王有理由相信,幕后的谋划者绝对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直接让人来到胥阳王府,而不是府台衙门。 “啪...”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胥阳王顿感心烦意乱,猛的甩下手中湖笔,对着门外大声喝道。 “来人,备车,本王要进宫。” ...... ...... 桑府,中花院。 两日的时间匆匆而过,自桑舟继任太子少师后,桑府的修缮工作就马不停蹄的开展来,每日都是人影绰绰的,倒也恢复了几分热闹。 在宫中御医的悉心照料下,桑祁也逐渐好转许多,虽说其伤口还是看着骇人,但毕竟没有伤筋动骨,又加上年轻体盛,倒也无虞。 “子远兄,你这浑身白绫的,倒也知道收敛起几分平日的性子了。” 别亭中,方瑾缓缓的落下一颗黑子之后,替桑祁倒满了杯中清茶,略带嬉笑的开口道。 见好友幸灾乐祸,桑祁翻了翻白眼,艰难的拿起一颗白子,脸皮抖了抖说道。 “这帮贼孙子下手忒狠,就差没把我活砍了,不过小爷我也是福大命大,死里捡了一条命,这以后出去又有吹嘘的故事了。” “只是可怜我那青风宝剑了,都被那帮贼孙子砍成了什么模样,唉...” 见桑祁一脸唏嘘的模样,方瑾虽然顿感好笑,但心中也释怀了几分,毕竟刚蒙此大难,还能如此自我调节,桑祁的心境也实属上佳了。 凝神思量了片刻,方瑾挥手便扰乱了桌上棋盘,在桑祁的疑惑注视下,缓缓从袖袍中拿出了一柄断刀,放置在了棋盘之上。 “子远兄,本应等你伤势痊愈之后,再与你商量一二的,但今日见你兴致颇高,我也就提前了。” “这柄断刃想必你也熟悉,正是那群黑衣人的行凶利器,自那夜遇袭之后,我虽然观摩了许久,但其中还是有些许疑惑之处,或许你能为我解答一二。” 清冽冷光映照在桑祁的脸庞之上,令他刚刚还嬉笑焉焉的神色顿时沉静了下来,瞳孔也死死盯着刀柄处。 深呼了几口气,桑祁撑着石桌缓缓站起,语气十分冷静的说道。 “刀印鎏金字,夜取人命身,这句话,想必方兄不会陌生吧?” 心中暗道了一声果然,方瑾轻轻点了点头,接过话茬说道:“刀印鎏金字,夜取人命身,这是流传在北金国的一句童谣,说得乃是北金国大名鼎鼎的缉事府。” 一提到缉事府三字,桑祁的情绪明显有些失控,一拳狠狠的打在了亭柱上,语气森冷的回答道。 “是啊,大名鼎鼎的缉事府,杀人无数的缉事府,罪恶滔天的缉事府!” 见桑祁如此作态,方瑾紧皱了眉心,这个少时的中角之交,在一刻却有些陌生了起来。 足足过了盏茶功夫,桑祁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作态,整了整衣冠之后,重新坐到了石椅上,面色冷峻的继续说道。 “十余年前,我还尚在襁褓之中,那时我父亲也没有升任典农大夫,还只是边疆的一个囤田校尉,而我的母亲华阳夫人,也还健在人世。” “听大哥说,那时的日子虽然平淡,但生活也无忧无虑,直到有一天,北金国的缉事府来了,母亲死了,二哥也死了,而他们给出的理由,仅仅是一句误杀。” 桑祁的语气很平淡,但方瑾却能从中听出深深的仇恨来,两位至亲的惨死,也难怪桑祁如此失态了。 yqxsw.org 张了张嘴巴,方瑾想出言稍加安慰,但却始终无法说出话来,彷佛喉咙中卡住了什么东西一般。 “十几年过去了,我本以为这件事情就此结束了,但前天的一场袭杀,却彻底打破了我的幻想。” 深深的埋下头颅,桑祁浑身都在颤抖着,彷佛在畏惧害怕,又彷佛在无声忍耐。 伸手拍了拍桑祁的肩膀,方瑾知道此刻能做的不多,与其细语安慰,还不如无声陪伴。 低头看向石桌上的断刃,虽然桑祁已经给了自己一个解释了,但方瑾还是觉着有些不对劲。 如果说缉事府只是单纯的斩草除根,那当初就完全可以破家灭门,何必还要等到今时今日,在这守卫森严的秣陵城中动手呢? 再者缉事府高手如云,比之南越国的皇城司有过之而无不及,前天的那群黑衣人虽然手段也不弱,但跟大名鼎鼎的缉事府比起来,那就是云泥之别了。 而且北金国的缉事府素来残横霸道,说要你三更死,就绝不会留你到五更,对比起前天那群黑衣人的娓娓作态,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怀疑。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方瑾顿时觉得有几分心累,身处在这个巨大漩涡中,也难怪古往今来这么多人要隐居避世了。 不过身为方家的嫡子,执卫一脉的少壮派,就算方瑾想避世隐居,那也得等到功成名就的那一刻了。 甩了甩脑袋,将心中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都抛诸脑后,现在的他还稚嫩得很,其他的纷纷扰扰都不需理会,只要专一及冠大事便可。 将桌上的断刃留了下来,方瑾无声的拍了拍桑祁肩膀,转身向着自己的厢房便走去,只有实力强大了,才能帮助到自己想帮助的人。 可方瑾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走后的盏茶功夫里,凉亭中又进来了一道人影,正是那桑府的灰衫门客。 望着石桌旁的桑祁,又看了看桌上的断刃,灰衫门客自顾自的说道:“祁公子,你应该知道这是六先生的意思,老爷也同意了的。” 撇了一眼灰衫门客,桑祁木然的点了点头,毫无生气的回道:“放心,我不会违背父亲的吩咐,也不会泄露你们的存在。” 听到桑祁的答复,灰衫门客满意的点了点头,上前拿起桌上的那柄断刃,轻轻抚弄了片刻之后,才转身向亭外走去,口中还不忘轻声说道。 “祁公子向来聪慧,应该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若不防微杜渐,一旦事泄,恐怕......” 第一百四十二章 龙且(2) 西街,贵阳楼。 “唉,最近的秣陵真是山雨欲来啊,好不容易有了些安生日子,怎的就不知足呢?” “嘿,说这些东西干嘛,就算天塌下来都有高个顶着,还是多想想怎么谋营生吧。” 作为秣陵城中几座最大的酒肆客栈,贵阳楼向来都是三教九流的汇集地,平日里虽不常见达官贵人,但也不乏商贾贩夫,武林浪客。 他们都是些行走四方的谋生人,消息自然要比之常人更加灵通,久而久之,这贵阳楼倒是成了舆论的前沿阵地了。 “这位先生,您刚才说这秣陵城要山雨欲来,不知到底是何事,还请指教一二。” 有谨慎禁言者,自然就会有好奇求问者,见说话者突然闭口不言了,坐于角落中的几名年轻人在好奇心的发作之下,遂主动上前求问。 先前的说话者见几名年轻人都是武者打扮,心中顿时便了然,知道这是几位刚出家门的雏鸭子了。 虽有心卖弄一翻,但又见其打扮华贵,也不敢故意得罪,只好思量着开口道。 “前有桑府的袭杀大案,后有状告佐军使者,而今宣王殿下又凯旋而归,这种种迹象脉络,不似风雨?” 看得出来那位说话者不想与这几名年轻人多说什么,一句话便交待得清清楚楚了,话音落下之后便自顾自的喝起了茶,不再多言什么。 但那几名年轻人显然不想放过他,一个个七嘴八舌的继续追问,扰得那位说话者也是烦不胜烦。 “子鲤,不得无礼,还不速速与这位先生道罪。” 待到说话者刚想发作之时,后方的一位锦衣老者突然开口,轻声呵斥起了几位年轻人,让他们顿时便闭嘴不言。 见老者发话之后,几位年轻人虽然不愿,但也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令那位说话者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回到自己的座位之后,几位年轻人的神色明显有些不忿,其为首的俊朗少年更是忍不住的问道。 “叔祖,此番进京本就是为了那件事而来的,现在能打听到更多的消息,对我们就会更加的有利,叔祖您为何要阻止呢?” 俊朗少年的想法显然就是其他人的想法,几位年轻人都一脸疑惑的望着老者,彷佛想要一个解释般。 无声的叹了一口气,锦衣老者的面色有些无奈,但还是解释道:“此地不比泉州,秣陵乃国都皇城所在,藏龙卧虎之辈数不胜数,若不谨慎行事,必招祸灾。” “临出门之时,掌门就交待了下来,事情可以办不成,但你们,都要一个不少的跟我回去。” 虽然老者的言辞真切,几位年轻人也知道是为了他们好,但心中还是觉得老者太过谨慎老成,颇有些怕狼惧虎了。 就在几位年轻人还想争辩一二时,大门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恭迎声,正是那店内小二所发出的,其音量都比平日里高了三分,瞬间便吸引了店内众人的注意。 待几位年轻人转头看去,只见一位身着长锻锦衫,腰坠墨色龙玉的少年正缓缓踏进,其神色虽然温和宽怡,但眉宇之间却自有一股傲气。 “公子?小人不知公子驾临,还望恕罪。”帐台之后的掌柜一见来者,连忙放下手中物事,一脸惶恐的上前请罪道。 来的这位翩翩少年者并不是旁人,正是难得出门一趟的方瑾,见掌柜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方瑾轻轻挥了挥手臂,示意掌柜向二楼走去。 见方瑾不发一言,掌柜也很是识趣,主动为之引路,一路上更是躬腰点头的,极尽谄媚之举。 待两人一前一后踏上二楼之后,大堂中才打破了方才的静谧,八卦之音也渐渐响起。 “渍,也不知道这位少年郎是何家公子,竟然可以让金老头如此恭敬,还亲自送上阁楼。” 贵阳楼虽然只是一间酒肆客栈,但规模却是秣陵城中数一数二的,其掌柜金固安不说是什么达官贵人,但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却这般恭敬,自然会引人臆想。 不同于这些外乡无知者,大堂中还坐着不少的秣陵当地人,当即便有人回应道。 “乡佬就是乡佬,竟然连秣陵七郎君都不认识,也不想想这贵阳楼是谁家,他金老头能不恭敬吗?” “你...哼,说得你们好像很高贵一样,谁家的祖上还不是乡佬了,四百年前的皇城还在泉州呢,那时谁知道什么秣陵?” 对待这些外乡来客,秣陵的本地乡人一向是眼高于顶的,处处认为自己高人一等,由此也惹了出不少的麻烦。 一旁的几位年轻人虽然心中也是不忿,但见此事有越演越烈的趋势,为了不图惹麻烦,也只好默不作声。 不过在睹见方瑾的风采之后,众人也尽皆无心饮茶,眼眸中还带着丝丝羡慕。 首位的老者一见众人模样,哪里还能不明白他们的心思,虽然也知道少年人的心性浮躁,但为了不打击他们的自信心,还是轻声开口道。 ddxs.com “尔等何需妄自菲薄,秣陵城中本就世家遍地,他们培养出此等英才不过易如反掌罢了,虽然现在不如人家,但只要你们努力修行,何尝不能成为下一个武霸王呢?” 三百年前,曾经有一位奴隶之子强势崛起,令无数世家贵户纷纷低头,而这位奴隶之子便自号为武霸王。 因此老者用这个典故来激励这些少年人,为的就是让他们努力修行,毕竟武霸王的.asxs.可比他们低多了。 几位少年人虽不愔人情世故,但心中却自有傲气,被老者一翻激励之后,各个也是神情高涨,斗志昂扬的。 过了片刻之后,那位名唤子鲤的少年人好奇问道:“叔祖,您是见多识广的长辈,您知道方才那人是何家公子吗?为什么我能从他身上感觉到一股压迫感。” 此话一出,桌上的其他几名少年人也是一脸的好奇,而这其中有一位花季少女更是瞪大了眼睛,一双眸子中泛着涟漪般的光芒。 “呵呵,你们可知这贵阳楼是何来历?”难得见几位少年人如此好奇,锦衣老者也忍不住卖了个关子,呵呵得笑道。 还未等老者摸上自己的胡子,那花季少女早就缠上了老者的手臂,摇摇晃晃的撒娇道:“哎呀,叔祖您快说嘛,快说嘛。” 轻弹了弹了花季少女的额头,老者也不觉有异,于是继续说道:“这贵阳楼至今已有百余年的历史了,当年乃是南阳邓氏女的陪嫁之资,也就是现今亭乡呈候的夫人,邓坔。” “而方才金老头称呼那位少年人为公子,他们的关系还用我多说嘛?” 理清这里面的关系之后,几位少年人楞了楞神,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方家?” 见老者轻轻点头,几位少年人不约而同的吸了一口凉气,要知道方家乃是千年氏族,历经三朝而不倒,有七世公候的誉名,这对他们来说,无异于一尊庞然大物。 不同于其他人的震惊,那名花季少女却神色突然失落了起来,眼眸中划过了丝丝自卑,头颅也在不经意间深深埋了下去。 “好了好了,秣陵作为皇城国都,似方家这般的氏族也不少,不必如此大惊小怪的,都早点去休息吧,明日还要筹办正事呢。” 锦衣老者缓缓的站起身来,轻叩了声桌子,便唤得小二前来结账,也拉回了众人的心神。 一路随着锦衣老者前往厢房,众人的神情都有几分低落,也无人注意到一旁的花季少女,此时正呆怔的望向二楼,眼眸中还泛着复杂的光芒。 第一百四十三章 龙且(3) 天边的云雾时散时聚,绵绵细雨飘落窗间,无声的聚集于方瑾的手掌心上,映照在他的眼眸中。 金掌柜依然默默站在方瑾的身后,整个房间中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静谧非常。 “你是说,父亲在朝堂上接了御令?”缓缓倾倒出手心上的雨水,接过金掌柜递来的帕巾,方瑾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 思路客 听得自家公子的话,金掌柜不敢丝毫隐瞒,连忙上前一步,一边虚扶住方瑾,一边开口说道。 “昨夜从禁宫中传出的消息,说是有人前往胥阳王府状告公孙言琪,胥阳王无法定夺,于是便上奏了当今圣上。” “因那公孙言琪身系宗室,又有勾引黎人的罪名,于是当今圣上便把案子交给了侯爷,侯爷的性子您也是知道的,二话没说便当场接手了。” 方瑾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声音悦耳,但却颇有几分杂乱,显然他的心境并不像表面这般平和。 一旁的金掌柜自然也是个聪明人,明白自己的定位是什么,丝毫不敢再继续开口,一主一仆又安静了下来。 对于自己这个侯爷父亲,方瑾可是再熟悉不过了,别看他已经混迹官场这么多年了,但还是一根筋的人,平日里若没有家族的帮衬,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少荒唐事来。 在公孙言琪的这件事情上,显然就是胥阳王在推卸责任,当今圣上也不想为难自己的胞弟,可就是这么个烫手山芋,自家这个父亲还给主动凑了上去。 虽然面色依然如常,但方瑾的心中却深深叹了一口气,不过毕竟还是自己的父亲,不关心他还能关心谁呢。 “既然朝廷的诏令已发,那么父亲就应该动身了,你可知具体时间?” 若是放在往常时分,朝廷的诏令绝无可能如此迅速,但此事牵涉如此之广,方瑾有理由相信,绝对有人不想让公孙言琪好过,必然会插手其中。 果不其然,方瑾的话音刚落,就听得金掌柜说道:“事发之后,公孙言琪便躲到了功檀阁中,想必此时,侯爷已经带人马过去了。” “什么?” 听得金掌柜的话,方瑾终于变了脸色,狠狠瞪了一眼金掌柜之后,便迅速的跳窗而去,可见他此时的急迫心情。 而就在方瑾跳窗而走的下一刻,厢房的门突然被打开而来,一位宫装丽人缓缓入内,望着方瑾远去的背影怔怔出神。 “小姐,公子如今还未至及冠之年,此时便让公子参与进来,是不是...” 一见宫装丽人入内,金掌柜连忙躬腰行礼,其神情态度比之方才对待方思,不知道要恭敬了多少。 宫装丽人的面庞冷寒若霜,只有在听到方瑾的名字时,才会稍稍缓和几分,微撇了一眼身旁的金掌柜,淡漠的开口道。 “此事我自有思量,你只需要回去转告父亲大人,就说清檀方氏不是可欺之辈,南阳之地也不是皇城国都。” 淡漠的语气令金掌柜浑身微颤,头颅也越发低下,足足片刻之后才抿嘴说道:“小姐的意思老奴明白了,老奴一定会转告老爷。” ...... ...... 回乌巷,护黎中郎府。 若要说秣陵城最冷清的一条街道,那么回乌巷就一定可以排的上号,因为此地不同他处,回乌巷中居住的全是军中宿将,一个个都是杀气腾腾的,令旁人根本不敢踏足此地。 作为当朝的护黎中郎将,亭乡呈候,方鹏的府邸绝对不小,一间四进四出的宅子坐落于此,彰显着方家嫡脉的权势。 一踏进回乌巷中,方瑾明显可以感觉到一股压抑的气息,浑厚的煞气冲天而起,印证着这条巷子的尸山血海路。 因为从小便生活在清檀山上,时刻受到祖父的熏陶教育,导致方瑾对这股煞气很不感冒,故此也很少来到这回乌巷中。 但今时不同往如,若不能阻止父亲的行动,恐怕他马上就会带兵包围功檀阁,到时以他的脾气和秉性,就算是把功檀阁给砸了,也会揪出公孙言琪的。 公孙言琪的事小,但他背后的势力却不小,一个当朝的皇后,一个当朝的太子,这两人方家就算不怯,但也会徒添无数麻烦。 而且方瑾所在执卫一脉本就是支持太子的,要是把太子得罪惨了,恐怕祖父这么多年的谋划也会付之东流,这种事情,方瑾是绝对不会让它发生的。 “来者何人,此乃侯府重地,擅闯者,斩。” 只盏茶功夫,方瑾便走到了侯府门口,但因为多年未曾踏足此地,门口的甲士并不认识他,方瑾直接便被拦在了门口。 望着眼前的十数名甲士,方瑾只觉得有一股血腥味冲鼻而来,彷佛置身于修罗沙场之上,难怪此地根本无人问津了,寻常人等又哪里敢踏足呢。 “这位大哥,劳烦移步,这块玉佩你应该认识吧?” 对这些沙场之上的搏命将士们,方瑾自然是心存敬佩的,他们都是保家卫国的好汉子,自然要态度客气,语气温和一些。 见方瑾态度温和,为首的那位甲士也脸色渐缓,不过当他一看到方瑾腰间的玉佩,顿时便脸色一变,连忙拱手行礼道。 “不知少将军当面,卑职死罪。” 方瑾腰间的墨龙玉佩正是方家的家传信物,只有拥有此玉佩者,才能将名字写进族谱之中,死后也能立牌供奉,为后人所祭拜。 门口的甲士常年跟随方鹏,自然是识得此玉佩,知道自己把少将军拦在了门口,顿时便心有揣揣了起来。 不过方瑾也不是那种心胸狭隘之人,此等小事自然不会计较,温言安慰了几句之后,便让门口的甲士们放下了心来。 “少将军,侯爷此时应该在后院中,齐夫人心疾发作,侯爷寻了名医前来诊治。” 望着眼前高大的府邸,方瑾知道自家父亲还未出发,心中的急迫感终于稍稍放下。 轻撩起衣摆,缓步踏入这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府邸,方瑾此刻的心情略有些复杂,因为接下来要见到的,不止自己的便宜父亲,还有那少有谋面的姨娘,和那几位弟弟妹妹。 第一百四十四章 龙且(5) 秦大夫,拙荆的心疾到底如何,有无大碍?” 一间锦丽的厢房中,浑身甲胄齐全的方鹏此时正神色焦虑,一脸担心的望着床帏处。 见一向铁血的方鹏如此作态,一旁的秦大夫也不敢卖什么关子,连忙拱手回道。 “夫人这是多年的病疾了,恐怕是先天略有不足,又加心中常年忧虑,故此次发作才这般厉害。” 思路客 “不过还请侯爷放心,老朽已经为夫人施了针了,只要接下来每日按时喝药,心中不再忧虑琐事,必然可以根治彻底。” 见秦大夫如此说辞,方鹏的心中也稍稍松气,不过脸色之上却还紧皱着眉头,眼眸依然十分担心的望着床帏处。 收拾好针带之后,秦大夫也不敢久留此闺房之中,于是便借口另有要事,匆匆起身告辞。 “小翠,替我送送齐大夫,另外去帐房取十两银子,就当此次的出诊之金了,还望秦大夫万勿推辞。” 见方鹏手笔如此大方,秦大夫刚想客气的话又生生吞了下去,毕竟十两银子可是够寻常百姓生活半年的了,可谓是天降横财了。 待小翠送走秦大夫之后,方鹏连忙走向床帏,紧紧握住一双揉夷,哑着嗓子低声说道。 “缘儿,这次的事情真是苦了你了,但你放心,以后我们不上山了,就呆在这里。” 只见那半躺在床帏上的齐夫人,生得两弯似蹙烟眉,一双含喜眼眸,泪光点点,娇喘微微的,倒也真是个娇病之躯。 手心传来的温热感令齐夫人心中一暖,当即便自责的开口道:“妾身知道郎君疼我,但万万不可为了妾身冒犯大人,就算是为了言儿和离儿他们,也还请郎君三思啊。” “哼,父亲他本来就不待见我,就算我愿意百般讨好也无用,不过你放心,为了言儿他们的身份,我一定会拿到龙玉的,只是,委屈你了。” 虽然眼眸之中划过了一丝悲屈,但齐夫人还是嫣然一笑,紧紧反握住了方鹏的手掌,轻声说道。 “郎君已如此厚待妾身,若再不知足,岂不似豺狼乎?” 见齐夫人如此明白事理,方鹏也欣慰的笑了笑,两人双手紧握之下,倒也真似一对天眷鸳鸯。 可就在这时,厢房门口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直接便打破了房间内和睦的气氛。 “瑾公子,瑾公子,这里你不能进去,这是夫人的厢房...” 房门前,几位女婢正挡在了一位少年人的面前,其神色都有几分焦急,时不时还望向后方的房门。 而这位少年人也不是别人,正是此前的焦急赶来的方瑾,这一路赶来本就心情不佳,如今还被人挡在了自家门口,方瑾更是怒火三丈。 “放肆,此乃我之家宅,尔等敢拦我?” “谁啊,敢到我的侯府来撒...” 方瑾话音刚落,正当女婢们左右为难之际,闺房的厢门突然被打开,一脸怒气的方鹏从中踏步而出。 可正当方鹏要口吐芬芳之时,抬眸便看见方瑾站在了院落中,口中的话一下子便硬生生吞了下去。 望着一脸尴尬的方鹏,和他身后那若隐若现的香床,方瑾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盯着方鹏,两人无声的对视着。 周边的几位女婢一见这架势,哪里还敢拦着方瑾面前,纷纷快步离去,彷佛遇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足足片刻之后,方鹏虽然尴尬,但被自己儿子这般凝视着,顿时也有几分恼羞成怒,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时,可方瑾突然也开口了。 “父亲大人,此宅已非我之宅乎?” 此话一出,顿时便堵住方鹏的嘴,令他一时间竟然呐呐无言,心中也埋怨了起刚才的几位女婢。 也就在这时,厢房之中的齐夫人突然撑着一身病体走了出来,拄着门框替方鹏解围道。 “此宅既是侯爷私宅,当然便是大哥儿你的宅邸,只是姨娘患上心疾,故此多有不便,还万海涵。” 齐夫人一边撑着门框,一边语气卑微的开口说道,楚楚可怜的模样,惹得一旁的方鹏心疼不止,连忙上前搀住齐夫人。 这样一幕恩爱非常的画面落入眼帘,顿时便勾动方瑾心底处的暴虐了,袖袍一甩,冷笑着开口道。 “方家自有祖训,不得玉牌者,不入祖籍者,皆非家人也,不知道齐夫人的这声姨娘,是不是犯了什么忌讳...” 方瑾的话刚一出口,方鹏心中的警钟就狂响不止,还不待他的话音落地,方鹏便大喝了一声:“大哥儿!” 方鹏的声音很大,但却根本掩盖不住方瑾的声音,这句话的分量很重,重到齐夫人的脸色苍白,浑身轻颤。 看见自己父亲一脸的紧张,方瑾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心中也微微有些后悔,但方才心底的那股暴虐,就像是忍耐了多年的炸弹一般,让方瑾情不自禁的便说出了口。 虽然后悔,但话既然已经说出去了,碍于脸面,方瑾也讲不出什么道歉的话来,只好继续板着一张脸,开口说道。 “父亲,我此来有要事寻你,这里不方便,我在前厅等你。”说完便抬脚就走,也不管方鹏答应了与否。 可就在跨过庭槛之后,方瑾的脚步又给突然停顿了下来,彷佛很随意的开口道:“方言与方离今年满十岁了吧,他们的玉牌我会跟祖父说,就当是我送的生日贺礼了。” 声音虽然不大,但却能让院落中的人都听的清楚,就在方鹏还楞神之际,齐夫人却眼泪唰的落下,她知道这是方瑾的补偿,对刚才那句话的补偿。 “缘儿,大哥儿他,他...刚才...” 足足过了半响时间,方鹏还没反应,他知道他对这个儿子的亏欠有多大,所以宁愿挨骂挨打,也不敢去找方瑾帮忙周旋。 不然的话,以方瑾在父亲眼中的地位,别说只是两块玉牌,就是齐夫人的身份问题都可以解决。 看到方鹏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齐夫人也破涕为笑,紧紧的抱住方鹏,开口呐呐的说道。 “嗯,大哥儿他答应了,答应了,言儿和离儿可以入族谱了,可以戴玉牌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龙且(6) “识德颂功名荣天下,揆文定武勋纪万年。” 负手站在前堂中,方瑾抬头看向墙壁上的两句诗联,这是方鹏率三千甲士大破黎族十九寨时,当今圣上御笔亲题的一对诗联。 虽然那时的方瑾年岁尚小,却还依稀记得那时的父亲是何等风华盛茂,以如此军功封侯拜将,当时的秣陵城根本无有出其右者。 也是在那段时间里面,父亲授了自己袖中剑诀,母亲教了自己人情世故,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方瑾真正意义上感受到了亲情。 后来,父亲又再次出征了,结局依然如昨日一般,他还是得胜归来,但这一次,却带回了一位姨娘。 方瑾记得父亲回来的时候,母亲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独自一人回去了南阳之地,整整一年时间了无音讯。 也是从那之后,方瑾就一直跟随着祖父,每日除了练武便是读书,而他的父亲,好似已经忘了清檀山上的他一般。 时光荏苒,十年的时间转瞬即逝,除了母亲还时常上山看望方瑾一二,其他的时间里面,陪伴方瑾的便只有祖父,还有那无止境的修行。 从一开始的怨恨愤怒,到后来的冷淡疏离,方瑾对他父亲的了解从来不多,甚至可以说是不愿去了解,因为这已经是一段模糊不清的亲情了。 从始从终,方瑾都将这段模糊的亲情深埋在了心底处,直到了今天,它终于被勾动爆发出来了。 虽然曾经恨过方鹏,也怨过方鹏,但毕竟是生养之人,方瑾并不想他误入深渊,遭人算计。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方鹏的身份,他是当朝正卿相之子,亭乡呈候,方氏嫡脉,因此他做的每一件事情,所带来的后果都会波及整个方家,一个不慎就会牵涉极广,这是方瑾必须要考虑到的。 而且整个方家家大业大,有族长一脉,有宗老一脉,也有执卫一脉,虽说不至于同室操戈,但暗地下的龌蹉却不知凡几。 在这种外忧内患的情况下,方瑾是绝对不会允许有人牵涉到自己祖父的,毕竟执卫一脉的兴起是祖父多年的心血,有胆敢触碰者,方瑾就绝不会手下留情。 正当方瑾凝神之际,方鹏也不知何时踏入了前厅,甲胄齐全,手持宝剑,静悄悄的站在方瑾身后。 察觉到身边来人,方瑾也不意外,只是恭恭敬敬回身行礼,但方鹏好似心有愧疚,移步受了半礼。 “父亲大人,孩儿此来别无他事,只为劝诫父亲,万勿莽撞行事,强闯功檀阁。” 冷着一张俊脸,方瑾说话很是不客气,这一幕若是被旁人看见,哪里能知道两人是父子关系呢。 但方鹏好似已经习惯了一般,沉静的看着方瑾,半响之后才开口说道:“理由,给我一个理由。” “公孙氏贵为皇戚,权势滔天,够吗?” “方氏何惧?不够。” “公孙言琪乃我之表兄,你之表侄,够吗?” “私情可循?不够。” “当今年迈,太子力盛,够吗?” “岂不闻宣与淮否?不够。” 前厅之中,方瑾冷漠,方鹏沉静,两人的一问一答,令房中的气氛瞬间凝结,门口的家婢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自己的理由接连被否,方瑾也不气恼,静静望着方鹏,再次开口道:“那还请问父亲大人欲何为,强拿公孙?” 抬头望向墙上的两句诗联,方鹏没有急着回方瑾的话,反而是露出一副追忆的神色,颇有些迷惘的开口道。 “我这一生战功不少,得到的赏赐也不少,但却唯独偏爱这副诗联,你知道原因吗?” 见方瑾疑惑皱眉,方鹏的脸色讪讪了几分,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接着开口道:“因为这副诗联是我的荣耀开始,但也是无数将士的坟场。” “两百余年的时间里,我南越一朝与黎人部族征战不休,无数将士披肝沥胆,寄身刀锋,才换来南境之地千万黎庶的安居乐业。” “而今天,就在前方将士浴血沙场之际,他公孙言琪却勾结黎人,私卖军器,如若我放过了他,那还有何颜面去面对南境十万将士?” 从一开始的平淡似水,到后来的声嘶力竭,方鹏的情绪很激动,浑厚气血震得周身甲胄哗哗作响,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充斥在方瑾周边。 望着此刻的方鹏,方瑾心间的陌生感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钦佩,对一位沙场将军的钦佩。 诚然,对方瑾而言,方鹏不是好一个父亲,对母亲而言,也不是一个好丈夫,但在南境将士的心中,他却是一个值得用性命追随的统帅。 出身贵胄,却不惜命沙场,权势日盛,却不藐视人命,功劳巨大,却不忘却本心,这就是方鹏,一个合格而又优秀的统帅。 “竟然父亲大人心意已决,我自不会多劝,但我还有一个请求,还望父亲大人成全。” 方瑾是了解自己父亲得性子的,竟然无法劝阻他,那么也只有另辟蹊跷了,以求将影响降低到最小。 疑惑得看着方瑾,方鹏长舒了一口气,平下心来之后,开口问道:“父子之间谈何请求,但说无妨。” 156n.net “我想请父亲大人将令剑交给我,让我去捉拿公孙言琪。” “什么?这不可能,你的前程远大,绝不可因为此事耽搁,此事休要再提。” 方瑾可谓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开口便把方鹏吓了一大跳,不过待方鹏反应过来之后,没有丝毫犹豫便给拒绝了。 虽然心中颇为几分暖意,但方瑾还是沉着一张脸继续说道:“父亲大人不必一口否决,且细听我一言。” “公孙此事事关重大,牵涉极广,若父亲大人以护黎中郎将的身份强拿公孙,那么外界就会对我们方氏揣测不休,到时就算太子与皇后心胸广大,但在群起的言论之下,难保不会开刀方氏,虽然我们方氏不惧,但岂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但如果父亲大人并没有出面,而是由我前去捉拿公孙,那么事后完全可以说我年岁尚小,行事莽撞,这样一来可以降低言论的影响,二来也可以找个台阶给太子他们,岂不是两全其美乎?” 紧盯着方瑾脸庞,看着他高谈阔论的模样,方鹏彷佛在方瑾身上看到了父亲的身影,两人都是这般的自信,甚至于自负。 在时间印证之下,自己的父亲毫无疑问是成功的,但现在的方瑾呢,这个答案方鹏不知道,但既然身为父亲的角色,又有什么理由不支持自己的孩子呢? 没有更多的语言了,方鹏默默解下腰间的佩剑,双手递给了方瑾,轻声的说了一句:“你,真的长大了。” 本以为还要费上一翻口舌,但却没想到方鹏如此直接,而方鹏的这句话也令方瑾突然一下楞住了,心中不知觉的涌上一股莫名情绪。 稳稳的接过令剑,方瑾微低下发红的眼眸,坚毅的开口道:“还请父亲安心,孩儿定然会为南境将士拿下公孙言琪,讨个公道。” 言罢,方瑾径直转身便走,彷佛没有丝毫留恋,只徒留下身后欲言又止的方鹏,静静望着方瑾的背影远去。 第一百四十六章 龙且(7) 五月中的秣陵,天高气爽,云淡风轻,桃果飘香。 夕阳下的市井格外热闹,辛勤了一天的百姓们纷纷出门,令这繁华的市井更添了几分拥堵。 “师兄师兄,你看这个,是不是很有趣啊。” 一处摊位前,几位少年人正兴致勃勃的到处闲逛,其中的一名少女双手抱着一堆空竹,脸上还戴着一块精巧面具,颇有几分古灵精怪。 而这摊位前的几位少年人也不是别人,正是不远千里来到秣陵的泉州武林人,只是那日的锦衣老者却不见踪影,唯有这几位少年人处处闲逛。 “小师妹,你又从哪里买了这么多东西,别说我没提醒你啊,你的房间都要堆满了,到时候你能带回去吗?” 见自家师妹还是如此得有兴致,子鲤无奈得苦着一张脸,但还是伸手接过了少女手里的东西,满满当当一大堆。 而那名少女好似已经习惯了一般,只是在面具下作了一个鬼脸,接着便欢快的跳脱而去,继续去寻找自己的心仪物件了。 一旁的几名少年人见到这一幕,都纷纷上前拍了拍子鲤的肩膀,颇有些慈祥的对着他笑道。 “周师兄,看来是好事渐近了呀,到时候可千万记得师弟我们啊,可别喜酒都讨不到一杯。” 几名少年人虽然是玩笑话,但却令周子鲤闹了个大红脸,抬脚便一个个踢去,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好似恼羞成怒了一般。 不过其他几人却早就防着他这一手了,纷纷蹦跳开来,脸色之上还笑嘻嘻的,令周子鲤的脸色越发涨红了起来。 “啊...” 可就在几人嬉闹之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叫,正是刚才独自一人离开的小师妹。 听着这一声娇音响起,周子鲤的脸色急速一变,快步得挤开人群,手上的东西也撒了一地。 其他的几人一见如此情况,也纷纷收起了嬉闹神色,脚步飞快的跟了上去。 “师妹,师妹,你怎么了,怎么了,没事情吧?”一边奋力的挤开人群,一边大声的呼喊着,周子鲤的脸色很是焦急。 “师兄?我...我没事。”听到周子鲤的焦急呼喊声,少女赶紧回了一声,踮起脚尖朝着周子鲤挥手示意。 小跑到少女的身边,周子鲤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一翻,在确定了少女没有受伤之后,这才轻斥道。 “都叫你不要乱跑了,这秣陵城的市井不比泉州,要是万一走丢了,你让我怎么跟叔祖交待?” 瞧见周子鲤发火,少女也心虚的低了低头,但嘴巴里却还嘟嘟囔囔的说着些什么。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周子鲤也知道自家这个小师妹的性子,于是语气也缓了下来,开口问道:“到底怎么了,别让师兄们担心你。” “刚才...刚才有个人撞了我一下,之后我的荷包便不见,还有脸上的面具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憋了憋小嘴,少女显然很是生气,眼睛还在到处寻找着那块面具。 周子鲤知道这是遇见盗门的人,虽然有心替少女找回荷包和面具,但这市井中万头攒动,哪里还能寻找得到。 刚想开口劝慰少女几句,突然又见少女一脸惊喜望着某处,小嘴中还喊道:“咦,我的面具,找到面具了。” 只闻得一阵香风刮过,少女早就小跑了过去,显然是把周子鲤刚才的话当作耳旁风了。 无奈的摇了摇头,周子鲤也只好跟了上去,口中还连忙喊着慢点,慢点。 “小面具,终于找到你了。”跑到了某处摊位前,少女一脸惊喜的看着脚下面具,伸手便要去捡。 可就在这时,前方突然又伸出一只手,落在了少女的眼帘之中,替她捡起了地上的面具。 “这是你的东西嘛?很好看的面具。”一道清朗磁性的声音落入耳畔,令少女猛然一个抬头,看向了身前的月白衫人影。 夕阳的余光层层洒下,映照在人影的身上,一件月白衫,一块墨玉坠,一柄青锋剑。 望着突然呆住的少女,那道人影轻轻挥了挥手中的面具,笑着递了过去,说道:“你的东西,下次别掉了。” 不知所措的接过面具,少女怎么也想不到能在这里遇到他,而且还这般得有缘分,一时之间不由得呆住了。 直到身边传来甲胄的哗哗响声,少女这才反应了过来,心中也突然涌上了一股冲动,隔着众多甲士便对着那道人影大喊道。 “谢谢你,你...你叫什么?” “方瑾。” ...... ...... 崇武门,功檀阁。 不同于回乌巷的冷清,崇武门却是热闹非常,无他,只因这个地方乃是武林中人的聚集之地,不光武馆林立,各种大小门派也都在此设立了堂口,人来人往自然热闹。 但就是在这么一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却耸立着一座殿堂楼阁,其华美壮丽的程度,甚至比之皇城禁宫都不差分毫。 紫金作底的牌匾之上,镌刻着功檀楼阁四个大字,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之下,熠熠生辉。 而要提起这座壮丽楼阁的由来,就要说到三十年前的一位老人了,他的名字叫做公孙止。 公孙止的一生称不上传奇,年幼治经,后转军武,同大多数世家弟子一般,在家族的安排下步步升迁,稳打稳扎,混了个功檀候的官身。 可就是这么一个称不上传奇的人,却生出了三位传奇的女儿,以至今天的公孙氏权势滔天,少有敢与其交锋者。 而公孙止这三位传奇的女儿,她们一个是当朝的正宫皇后,一个是北疆护原道的节都使夫人,还有一个虽然是嫠家,但也是被当今圣上封为了缙阳夫人。 民间有句童谣曾经说道,这南越一国是安家的天下,公孙的姐妹,由此足可见公孙氏的荣光。 可就是这么一个荣光万丈的家族,如今却出了一位勾结黎人,殴杀百姓,私卖军器的世家二代。 “啪!” “你给我老实交待,你在任之际究竟做了什么,一字一句的说清楚。” 功檀阁二层,一处内敛奢张的房间中,阵阵的咆哮声从中传荡而出,令周边的家婢子颤颤唯唯,通通跪伏在楼道之上。 而在紧闭的房门后,也有一名锦衣华服的青年人跪伏在地,脸庞之上还滞留着道道红印,微薄的嘴唇上也咬出了丝丝血迹。 “娘,娘,我是冤枉的,他们...他们是在诬陷我,对...对,就是诬陷我。” 挣扎着膝行了几步,青年人一脸的忐忑抱住了一双大腿,泪眼婆娑的抬头看去,显得甚是可怜。 而在青年人的眼眸中映照出了一位宫装妇人,一身正红色的连衫格外刺眼,腰部还镶嵌着一颗纯白宝珠,令她整个人平添了几分庄丽。 但可惜的是,就是这样一位大家闺妇,此时却满脸的怒气冲冲,平日里掩盖在胭脂之下的皱容也暴露无疑。 顶点小说 “冤枉?你的意思是胥阳王手中那份万民书是假的?还是说那几个贱民跟你有什么仇怨?” 一脚踢开跪地的青年人,那名宫装妇人显然已经怒不可竭,甚至都顾不上轻重与否了,直接把那青年人踢出了一口淤血。 可就是这样,那青年人还是继续一口咬死不认,喊冤声充斥了整个房间。 宫装妇人一见如此情形,心中也不禁动摇了几分,这毕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也不可能做得到严刑拷打。 虽然心中的滥爱再次浮现,但脸上的寒霜却不蜕丝毫,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再次开口问道。 “好,你既然说你是冤枉的,那我就让三司来审,届时一切都可真相大白,你想清楚了?” “不...不不,母亲,你是知道三司的手段的,一旦进了那里,不死也要脱一层皮,孩儿不想进去,不想进去。” 一听宫装妇人如此说,跪在地上的青年人哪里还敢犟嘴,连忙爬了过去哀声告求。 瞧见青年人如此没有胆气,宫装妇人的眼眸中划过一丝失望,但还是弯腰蹲了下去,紧紧的盯着青年人,掐着他的衣领沉声说道:“那就一字一句的说清楚。” “我...我,确实...确实是卖了一点军械,但我没有勾结黎人,真的没有勾结黎人,娘,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心中知道已经隐瞒不下去,青年人吞吞吐吐的开口说道,虽然对私卖军械供认不讳,但对勾结黎人却还是打死不认,言辞确凿的。 听到这里,宫装妇人基本已经可以确定青年人没有撒谎,毕竟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没有谁比自己更了解青年人了。 “那好,你记住了,不管是谁来问你,你都要像今天这样,只承认私卖军械,绝不可张口胡言,否则...” “夫人,夫人,外面来了一大群甲士,说是一定要进来搜查,我快拦不住了。” 正当宫装妇人话都还未说完,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令宫装妇人和锦衣青年的脸色接连一变。 特别是锦衣青年更是慌张,连忙一把抓住了宫装妇人的手臂,惶恐非常的说道:“娘,娘...” 回过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青年人,宫装妇人沉默了半响,之后才缓缓的开口道:“放心,一切有我在,你记住,不要出这个房门一步。” 第一百四十七章 龙且(8) “放肆,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来堵我功檀阁的门。” 阁楼门前,正当一群黑胄甲士与看门护卫拔刀相向时,宫装妇人终于站了出来,面色寒霜的叱喝一声,令黑胄甲士们稍退了半步。 同一时刻,黑胄甲士也突然让开了一条道路,一直在后方等待正主出现的方瑾跨步上前,脸庞带笑的拱手说道。 “姑母,许久不见,侄儿甚是想念,不知为何要拒人于千里之外,连门都不让进呢?” 世家之间的联姻最是正常不过,方瑾有一位族姐就嫁入了公孙家,其夫君正好是公孙懿文的侄儿辈,因此方瑾称呼一声姑母也在常理之中。 不过此时的公孙懿文似乎不是很待见这个侄儿,一双阴寒的眼眸直盯着方瑾,嘴上冷笑着说道。 “这声姑母老身怕是担不起,方家少郎多大的威风啊,光天之下就敢带人强闯私宅,若不是老身还养得起几位仆人,怕是今天这功檀阁就要被拆了。” 见公孙懿文阴阳怪气的,方瑾也未在意,当即苦笑着开口道:“姑母严重了,侄儿岂敢冒犯功檀公的故居。” “只是皇命在身,我父又抱恙卧床,故此侄儿只能出此下策,今日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姑母千万海涵。” 话音才落,只见方瑾的面色突然一正,盯着公孙懿文大喝道:“众将听命,给我搜!” 言罢,数十名黑胄甲士齐齐一动,手掌都搭在了剑柄之上,彷佛一言不合就要再次拔刀强闯。 一见这一幕,阁楼前的看门护卫自然也不甘示弱,纷纷挺身站出,就连二楼的家婢子都打开了窗扉,朝着楼下弯弓搭箭。 持此剑拔弩张之际,方瑾不但没有丝毫紧张,反而还饶有兴趣的开口道:“怎么,姑母这是要顽抗到底了?” “顽抗到底?你一没有三司公文,二没有府台章令,三没有官身职位,敢问方家少郎凭何闯我私宅?” 毕竟是出身世家大族,公孙懿文对南越朝的律法很是熟悉,想要以此来让方瑾知难而退。 但方瑾又岂会打无准备之仗,只见他将手中令剑一举,面色肃然的大喝道:“天子令剑在此,方某何需他物?” “缙阳夫人,方某尊你一声长辈,还望夫人莫要自误!”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阻,方瑾显然不想再徒耗时间了,既然公孙懿文敬酒不吃,那就只好以势压人了。 门前的黑胄甲士一看天子令剑都请了出来,心中的胆气纷纷大壮,铖的一声拔出长剑,就要强闯阁楼。 可就在这时,公孙懿文也拔出了身边护卫的长剑,一人独步上前,屹站于门楣之下,口中大喊道。 “我乃当今皇后的胞妹,东宫太子的姨母,陛下亲封的缙阳夫人,今日,谁敢再闯一步,我便让他有如此剑!” 显然公孙懿文是决定死保自己儿子的,手中劲力一甩之下,竟然就把一把钢剑崩成碎片,只余一把剑柄握在手中。 见公孙懿文如此气势,数十位黑胄甲士顿时一滞,面色之上或多或少露出了几分怯意。 这些黑胄甲士虽是方鹏手下的百战精兵,但在面对缙阳夫人这等权贵之时,心中自然也有自己的牵挂,不可能毫无底线的听话于方瑾。 情势不妙,方瑾也不得不放手一搏了,手中令剑瞬间出鞘,剑身之上刻画的山川草木一览无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今持天子令剑于此,岂有驻足不前之理,众将听令,随我进!” 话音初落,方瑾便一手持着剑鞘,一手横着剑身,径直越过了前方甲士,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杀气腾腾之下,令周边的黑胄甲士侧目不已,心神也渐稳了几分,纷纷跟随上了方瑾的步伐。 而另一面的公孙懿文神色一紧,但此时箭已上弦,根本容不得她多想,于是也只好踏过门槛,缓步向前逼进。 无声的对视,坚定的步伐,这短短的数十步距离,此时却漫长无比。 刀光与火影,权力与争锋,彷佛都酝酿在了这数十步中。 一个是世家新秀,权利的承继者,于公或于私,方瑾都不可能退。 一个是皇亲国戚,权利的拥有者,于公或于私,公孙懿文也不可能退。 不到最后一刻,没有人知道最后的结果。 十步... 九步... 八步... ...... “住手,快住手!” 正当距离越来越近,气氛越发凝重之际,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劝阻声,只见一位龙行虎步的大汉火急火燎的赶来,正是那承德殿的卫率蒋斌。 一见来人,方瑾的心神瞬间下沉,脸色也阴暗不定了起来,脑海中急速思考着对策。 而一旁的公孙懿文却恰恰相反,此时虽不至于喜形于色,但也眉梢微挑,似挑衅,又似得意。 果不其然,方瑾的担心也很快发生了,只见蒋斌刚一走近,口中就在大声喊道。 “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了,这还是国都秣陵城嘛?当街对峙,拔刀相向,你们的眼中还有王法吗?” 虽然口中喊的是你们,但方瑾却可以清楚看到蒋斌的眼角余光,此时正盯着自己的。 零点看书 面色一正,方瑾刚想开口反驳,但蒋斌却丝毫不给机会,直接朝着公孙懿文便走去了,还在她的耳畔低声细语说着什么。 见蒋斌如此明目张胆,方瑾的脸色一阴,正想发作,但很快又看见公孙懿文的神色不对,一时之间便强忍了下来。 也不知道蒋斌到底说了什么,公孙懿文的脸色简直难看至极,口中更是欲言又止,但是最后却艰难得点了点头,在方瑾意外的目光下让开了道路。 “人,你们可以带走,但要立刻送到宗室府,他是皇亲国戚,你们无权审问。” 待公孙懿文点头之后,蒋斌也缓了一口气,接着便面色肃然的对着方瑾说道。 深深的看了一眼公孙懿文,方瑾虽然意外,但也没继续说些什么了,挥了挥手便让黑胄甲士们进去抓人。 只半盏茶的功夫,就听得阁楼中传来了一阵打闹声,紧接着便有两位黑胄甲士押了一位华服公子出来,正是那公孙言琪。 “娘...娘...母亲,救我,救我啊,我不想跟他们走,快...快救救我。” 身上被套了几条铁索,脖子上还驾着两把钢刀,但公孙言琪却还是挣扎不休,神色慌张的朝着公孙懿文喊道。 听到儿子的呼喊声,公孙懿文刚想移步上前,但蒋斌马上死死的拉住了她,这让公孙懿文的脸色越发悲愤了起来。 “走,送他去宗室府,免得有人说我不识王法,越权查审。” 看着眼前这个贵公子,方瑾颇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但形势如此,容不得他大发慈悲。 尘埃落定之际,公孙懿文却突然平静了下来,隔着数十位甲士看向方瑾,眼眸清冷的说道。 “方家少郎,今日承蒙赐教,青山不改,我们,来日方长!” 第一百四十八章 龙且(9) 五月望日,宜嫁娶,祭祀,安香,忌开市,作梁。 寅时三刻,皇城禁宫的朝阳门外,此时已经站满了人群,今日是一月一次的大朝会,平日里难见一眼的正卿,大夫,也都纷纷出席。 乌泱泱的人影矗立,一眼望去恐怕多达二三百人之多,但此时的朝阳门却鸦雀无声,不见半点窃窃私语之音。 正衣冠,肃音容,这是自古礼法,也是尊君之道。 只静待了盏茶功夫,呼啸的风中便传来了三声净鞭响,紧接着中门大开,宫中内侍层层而出,一个接引着一个,向着温德殿而去。 珠帘垂落,香烟衮浮,明灯闪耀,凤尾扇开,正是当今天子驾坐殿上,亲迎百官入朝。 手捧朝笏,百官见天子亲迎,自然也不敢怠慢,连连鱼贯而入,叩地高呼万岁,声彻云霄。 如此盛大朝会,百官汇璨,天子和睦,方不负南越四百年国祚,更有诗云: 黄金殿上现金舆,白玉阶前停宝辇,隐隐净鞭三声响,层层文武两班齐。 高坐温德殿上,待天子受过百官朝贺之后,便见一殿头官喝道:“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 话音初落,只见班部丛中有一人走出,正是当朝参政柳彦博,只见他出班奏曰。 “自去岁江淮水祸,蛮群趁势作乱,以至生民倒悬,万灵涂炭。然,幸得宣王神武,力诛蛮首,方得太平,此功莫焉,望圣人垂恩,以安三军之心。” 天子听奏,眉心掠过了一丝不喜,心中暗附道,宣王有功不假,但已授七珠之赏,今日还如此姿态,意欲逼宫乎? 正欲开口之时,却又见班部丛中走出了一人,正是那当朝驸马,王基。 快步走出班丛,王基拜罢起居,奏曰:“圣人容禀,柳大夫所奏之事,微臣不敢苟同尔。” 听得王基语言,天子好奇,遂故作倾听之状,挥手示意王基继续。 “宣王虽有兵锋之胜,然杀戮过重,以至江淮之地十里不存三户,此乃有悖人伦之法。” “况,自古兵者,凶也,微臣料定不出六月,江淮之地必定盛行瘟疫,生灵万民必定倒悬之急。” “值此水灾兵祸之刻,伏望陛下释罪宽恩,省刑薄税,以禳天灾,救济万民。” 王基一大段说辞脱口而出,虽未明指宣王,但话中的意思谁都明白,值此国难之时,难道你一个宣王的赏赐比万民恩赦还要重? 虽然知道王基这是在危言耸听,但柳彦博却无力反驳,毕竟王基说的是事实,他只是夸大其词了而已。 瞧见柳彦博讪讪而退,天子眼眸微动,遂开口道:“赦政事堂草诏,降江淮罪囚,免民间税赋,令在京宫观寺院,修设好事禳灾,为万民祈福。” 圣言一出,此事自然是尘埃落定,百官也不敢置喙,纷纷低头高呼万岁,直喊圣明。 片刻静谧之后,又有一人捧着朝笏,从班部中跨步而出,其人正是方瑾之父,方鹏。 “圣人容禀,微臣自昨夜接过御令,时日不敢怠歇,终将公孙言琪捉拿归案,现今已移交宗室府衙,俯望陛下发落。” 此言刚出,便见朝堂之上顿响窃语之声,百官也是面色各异,姿态百出。 紫宸台上,天子的眉心一纠,沉谧了片刻之后,方才开口道:“着三司设案会审,宗府傍听监查,待出结论,再交朕亲察。” 听得天子圣言,方鹏手掌一紧,朝笏都被捏弯了些许,说是三司会审,但却有宗室监查,这明摆着就是要保公孙言琪了。 前后费了这么多周折,就算不为了南境将士,方鹏也要给自己儿子一个交待才是。 刚欲继续上奏,却又听得紫宸台上的天子开口道:“此事周折,幸有将军日劳夜苦,方能尘埃落定,故此,朕欲加将军五官之职,将军以为如何?” 五官者,即五官中郎将是也,比二千石,掌屯门五营,宿卫殿门,出充车骑,比之方鹏原先的护黎中郎将,就是一个京官一个地方官的区别了。 虽然手下不能继续统领南境十万将士了,但却掌握着秣陵城的防卫力量,甚至可以说掌握着皇帝的身家性命,待遇不可谓不殊厚。 突然来这么一出,方鹏原先准备的说辞顿时便卡住了,可还未等到他出言,班部顿时便有人跳了出来,口中还大喊着不可。 “圣人,不可,此事万万不可啊!” 天子目光一转,见班部走出了一位身行力壮,锋芒毕露的老人来,正是那当朝太尉,王埨。 微倾身形以示尊重,天子饶有兴趣的开口问道:“爱卿高呼不可,试谈高见?” “陛下,自古以来,岂有而立之年便担任如此重职的?况方中郎虽有功于廷,但据微臣所知,戴甲捉拿公孙言琪者,实另有其人也。” 面色微奇,天子遂问道:“何人?” “方中郎之子,方瑾。” 王埨的话音初落,廷中顿时哗然,谁人不知方鹏之子今岁不过舞象之年,尚未及冠,如此少年却能行功于廷,众人不禁都有几分狐疑。 瞧见天子的好奇目光,方鹏也面有得色,拱笏拜居道:“因微臣抱恙卧床,故此由小儿代劳,幸不负圣人厚望。” fantuankanshu.com 得到方鹏肯定的答复,天子随即大笑道:“哈哈哈,元机倒是生了个麒麟儿啊,卿相,汝家有福矣。” 顺着天子的目光看去,只见阶下矗立着一道人影,年岁约摸大衍,长髯飘飘,身形颇有几分颓感显露。 听得天子的话语,人影这才缓缓的睁开双眼,只见其一双眼眸极其狭长锐利,彷佛能自顾其背,摄人心魄。 玉阶下这道人影不是别人,正是方鹏之父,方瑾之公,当朝正卿相,东城候,方冕。 “都是些小儿打闹,若能博陛下圣颜一笑,自当论功也。” 彷佛没有睡醒一般,方冕的声音很小,令廷中的百官大气都不敢出,只为能让天子听清。 待话音才落,方冕又再次闭上了眼睛,彷佛廷中正讨论的对象与他无关一般,这般避嫌姿态令天子大笑数声,随后开口道。 “善,既方瑾出身名门,又有功于廷,朕岂能不恩赏。” “令政事堂草诏,加方瑾为羽林骑,隶建章营。” ... ... 东城巷,东城候府。 东城巷原名平丘巷,但自从方冕被表封为东城候之后,当今天子欲示荣宠,便把此巷改名成了东城巷。 秣陵城的贵族大户虽数不胜数,但要论其知名度,东城候府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 曾经在民间有诗云:轻烟散入五候家,东城候府便是这五候之一。 东城巷虽说只是一个巷子,但占地面积却奇大无比,有足足有十数顷之大,而单单一个东城候府,便占了十之三分还多,足见当今天子的荣宠,方氏的权柄。 前后五进,院门悬顶,正脊高耸,卷云瓦当,亭楼峻拔,门窗红褐,既有高门之威严仪度,亦有贵户之繁奢美感。 更别说其中的设施更是齐全,车房,马厩,厨落,库禀,客庑等等,应有尽有。 去岁年中时节,有友人自北海来访,谓之方冕惊叹曰:“公之宅府,世所罕邪!” 可就是这么一座往来无白丁的鼎食侯府,此时却在中门口停了一辆乌蓬马车,在威严侯府的衬托下,显得甚是简陋。 侯府门前的家丁彷佛也见怪不怪了,只是偶尔撇上了一眼,眼神中还带着浓厚的敬畏,与丝丝的憧憬。 侯府内堂,栖香阁。 此刻已近巳时,方冕早从朝堂之上退了下来,除去一身官袍之后,整个人反而精神了几分。 落坐于上首主位,将桌上茶点推向一旁静侍的方瑾,示意他落座陪同。 方冕的姿态虽然随意,但方瑾却时刻不敢越礼,躬身告礼之后,方才落座了半个身子,矜持的拿起桌上茶点。 瞧见方瑾的姿态,方冕暗暗点了点头,随后开口说道:“今日朝堂之事,你已尽知矣,有何打算?” 耳畔听得方冕的话语,方瑾不急不缓的放下手中茶点,接过一旁侍女递来的湿巾,仔细擦拭完双手之后,才悠悠的开口道。 “孙儿年齿尚轻,德行浅薄,恐有负圣上寄爱,故欲上表请辞,望祖君成全。” 方冕闻言,颇有几分哑言失笑,但又觉得心怀甚慰,毕竟现在的少年人大多行事浮夸,锋芒过盛,方瑾懂得低调也是一件好事。 虽说羽林骑一职向来是贵族高门的自留地,凡入仕其中的,九成九必是世家子弟,但如果隶属建章营,那就会变了味道了。 羽林骑自文帝时期设立,于今已逾四百年时光,从初时的选拔五关各州良家子,发展到如今的世家自留地,足以映照出如今世家的辉煌。 羽林骑掌皇廊宿卫,侍从,可以说是最接近天子的人了,故此历代天子都颇为重视,发展的速度自然是一发不可收拾。 从刚开始的一营三骑,到如今的八营二十四骑,羽林骑已经成为了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可到了今天,这股力量似乎并不只属于天子了。 除去一开始设立的建章营,如今还保留着选拔民间良家子的规矩,其他的七个营则成了世家子弟的入仕捷径,对天子可谓毫无忠诚可言。 这也是为什么方瑾听到隶属建章营时,心中毫无半点波动,甚至唯恐避之不及的原因。 自小养育方瑾十年之久,方冕自然是知道方瑾的心思,不过他却摇了摇头,一双鹰眸紧盯着方瑾说道。 “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既是天子圣命,为臣者岂能抗旨不尊?” 闻言,方瑾猛然抬起头颅,疑惑的看向方冕,这句话要是从桑舟的口中说出,方瑾自然是深信不疑的,但是...... 瞧见方瑾的疑惑,方冕挥手屏退左右,随后缓缓起身,望着阁楼外百花齐放的景象说道。 “繁华似锦,烈火烹油,如今的世家看似鼎盛,但却犹如这满园花蕾,受得雨露,难挨雷霆。” “祖君,我方氏历千年,跨三朝,岂能以此弱蕾喻之?”方瑾不解其言,皱眉疑语道。 撑了撑腰板,方冕颇有几分感叹的继续说道:“世间万物,皆逃不过盛极而衰的命运,五千年前的青皇朝是这样,三千年前的南齐朝亦是这样。” “与这两者相比,区区方氏一族凭何例外?” 听得方冕的反问,方瑾张了张嘴,却始终想不到可以反驳的理由,但还是继续开口道:“可如今的方氏正值鼎盛之期,祖君或许杞人忧天矣。” “荒唐,若人人都如你这般想法,那方氏一族就离覆灭堕落之日不远矣!” 耳畔突然传来方冕的训斥之声,方瑾顿时便知道自己失言了,连忙俯身叩地,无声告罪。 足足过半响,未等到方冕的惩戒,倒是听得他轻叹一声,颇有几分唏嘘的开口道。 “唉,这也不怪你,毕竟你自小便衣食无忧,不似我这般,长于庶支傍脉,观尽人生百态,难免缺了几分自醒之心。” “你记住,虽然在这千余年的时光中,江南之地的世家发展到了鼎盛,但终究受限于这一隅之地,难有进取之心。” “若不值此鼎盛时期以谋大事,恐终有大祸矣,居安而思危,这是我教你的最后一堂课,今后的路,当披荆斩棘矣。” 叩伏在清凉的地藤上,方瑾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坚定的答道:“诺。” ...... ...... 承德殿。 自今晨下了朝会之后,太子安煦就未出殿门半步,桌台上更是掉落了一张又一张的宣纸,墨迹也是挥撒遍地。 “殿下,三都教的人回来了。”随着蒋斌的快步覆进,令承德殿内的压抑气氛微微逝散。 笔锋一顿,太子安煦头也未抬,冷漠得说道:“查到了吗,到底是谁敢在秣陵城中行凶?” 沉默了片刻,蒋斌缓缓的摇了摇头,开口答道:“只带回了几具尸体,其他一概不知。” “一群没用的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留他何用?”桌台上的宣纸被安煦猛然一甩,飘满了整个承德殿中,让一旁的蒋斌低头不语。 数息过后,待到空中的宣纸铺满了整个地板,安煦颇有几分颓然的卧坐而下,挥了挥手道。 “告诉他们,桑府的事先放一放,马上去泉州把尾巴清理干净,已经丢了一个典农寺了,务必要保下公孙言琪这个佐军使。” “若是此事再有差池,三都教就不用回来了,直接让他们去沧州吧。” 听得安煦这平淡的语气,蒋斌却面色肃然,郑重得行礼答道:“诺!” 第一百四十九章 龙且(10) 南越立国四百余年,从初时的南陲小国,到如今的八大王朝,自然也称得上一句幅员辽阔。 天下共有州府二百零八之数,南越占了其中的二十四州,虽比不上中原的霸主国,但却胜在久无战事,繁荣昌盛。 如果说秣陵所在的司州是政治中心,那么隔壁的泉州就是经济中心了。 泉州地处平原肥壤之所,境内有盼河与岷江通行,自古便是兵家必争,天灵地杰之地,前朝的高祖就是于此地揭竿,短短二十年便创下了偌大基业。 但到了如今,随着南越国的强势入主,泉州失去了帝都尊荣,往昔的盛景也不免衰退了几分。 也正因为的帝都搬迁,如今的泉州吸引了一大批武林人士,毕竟不再是天子脚下了,律法与禁令都要大打折扣,又加上泉州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以及繁华昌盛的市井风貌,绝对称得上宝地二字了。 几百余年的时间下来,泉州大大小小的武林门派,竟达千数之多,造就了一代武乡的名声。 虽说这其中大多是良莠不齐之辈,但在两宫四门的约束下,到也算是循规蹈矩,与民同乐了。 官道上,一行人正风尘仆仆的急行着,他们中有老有少,打头一人身着锦衣,双眉微垂,奔走之间自有风雷戾气,令周边的行人唯恐避之不及。 “叔祖,已经到泉州地界了,我们还是暂歇一口气吧,想必他们也没有这么快。” 见锦衣老者戾气十足,其他几位少年哪里还敢上前,唯独只有左侧的一位白衣少年开口劝道。 借着白衣少年的东风,众人也七嘴八舌的开口称是,显然这么高强度的赶路,已经让他们苦不堪言了。 而这一行人也不是旁人,正是前些日子出现在秣陵城的泉州武林人士,那鼻梁高耸,相貌俊美的白衣少年,正是他们的师兄,周子鲤。 凝眉思量了片刻,锦衣老者似乎也有些意动,左右张望了一会,指向远处的一座茶肆,开口说道。 “也好,紧赶慢赶总算回了泉州,也不差这一时半刻了,过去休整一下吧。” 听得锦衣老者的话,众多少年纷纷颜开笑语,口中还大喊道:“叔祖英明,叔祖威武...” “别贫了,留点力气等下继续赶路吧。” ...... ...... “听说了吗,昨天夜里茽巫派被灭门了。” “戚,这还用你来说,现在整个泉州武林谁不知道?” “......” 周子鲤等人才刚刚落座,便听见了茶肆中的低声议语,顿时便让周子鲤等人脸色大变,齐齐看向方才两人。 只见一道乌光闪过,锦衣老者瞬间抓住了两人的手臂,其手掌如铁柱鹰爪一般,令刚刚还在低声议语的两人吃痛不已,口中大骂。 “老匹夫,放手...” “老贼...” 被两个无名小卒破口大骂,锦衣老者面色低沉,冷哼了一声,开口问道:“哼,你二人刚才所言可为真事?茽巫派真的被灭门了?” 见锦衣老者不分青红皂白便出手制人,那两个无名小卒也是硬骨胆大之辈,强忍住了手臂的巨痛,十分默契的闭口不言,与锦衣老者大眼瞪着小眼。 一旁的周子鲤见到这一幕,颇有几分无奈的抚了抚额头,随即上前制止道:“叔祖,岂有如此问话之理?” 锦衣老者也自知不妥,但是又担心跌了面子,于是冷哼了一声,故作面色不虞,甩开了两人的手臂。 长松了一口气,周子鲤连忙上前拱手道:“我等乃是正阳门人,只因忧心泉州武林,故此多有得罪,他日若有机缘,周某定当摆宴请罪。” 桌上的两人显然很是气愤,但一听得周子鲤乃是正阳门人,眼神之中不禁有了几分后怕。 交替了一翻眼神,两人中的青脸汉子站了起来,向着周子鲤等人拱了拱手,谨慎的开口道。 “原来是正阳门的高徒当面,谭某真是有眼不识真龙了,万死,万死...” “不知阁下究竟想知道什么事情,我二人绝不敢欺瞒正阳门徒,何至...何至如此手段呢?” 话音刚说完,青脸大汉便撇了一眼锦衣老者,感觉自己的手臂又在隐隐作痛了,便马上收回了目光。 周子鲤自然是知道自己这边无礼在先,于是带着几分歉意的笑道:“我等刚从秣陵归来,一时间听到如此噩耗,自然免不了惊愕,得罪之处万望毋怪。” 见周子鲤如此懂礼知礼,青脸大汉也不好继续发作,于是开口回答道:“难怪,茽巫派的事情是昨夜发生的,你们不知道也正常。” “到底是发生了何事,为何茽巫派竟然会被灭门?”周子鲤连忙追问道,脸色之上也多了几分阴霾。 “事情的原委我哪里能知道,都是道听途说来的,只知道茽巫派被人灭了门,全门上下千余名弟子无一逃脱,从山脚到山顶,没有一处地方不是血渍遍地,怎一个惨字说得!” 言情小说网 自青脸大汉口中听得这个消息,锦衣老者面色一悲,颓唐的后撤几步,一屁股坐在了木椅上,口中还在喃喃的说些什么。 “这...”见锦衣老者这副模样,青脸大汉颇为惊愕,楞楞的望着周子鲤。 暗叹了一声,周子鲤对青脸大汉道了一声谢,还让茶博士把他们的帐记到了自己这一桌,算是赔礼道歉了。 青脸大汉两人推辞不过,道了声谢,便纷纷收拾行李,捂着手臂,快步离开了这个事非之地。 送走了两人,周子鲤缓蹲在了锦衣老者的面前,见他面色枯槁,神情颓唐,周子鲤忧心的问道。 “叔祖,事在人为,我们已经尽最大的努力了,想不到他们还是快我们一步。” 听得周子鲤的安慰,锦衣老者仰天长叹一声,口中喃喃道:“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哪里见过锦衣老者这副模样,周子鲤颇为好奇的问道:“叔祖,他们到底是谁,为何让您,让正阳门,忌惮于斯?” 望着周子鲤等人青涩的面庞,锦衣老者蠕动了一下嘴巴,彷佛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化作了一声长叹,缓缓起身说道。 “现在还不到你们知道的时候,这段时间就深居简出吧,泉州的天,要变了...” “走吧,走吧...” ... ... 仲夏,风和日丽,艳阳普照。 秣陵主街之上,一辆乌蓬马车轻驰而过城门,往日里气度嚣烈的城卫都彷佛视而不见,任由马车卷起的风尘扑面而来。 这一幕落在了好事者的眼中,自然是引起了他们的惊诧,可当他们看见车舆上的暗金族徽之后,却又觉得理所当然了。 出了主街,马车之上终于传来了阵阵颠簸响动,门前的纱帘被一把折扇轻轻撩开,炽热的阳光瞬间钻了进去,闪在了方瑾的眼眸上。 自东城候府出来以后,方瑾整整闭门谢客了半月之久,一面潜心修行,一面思虑未来,倒也算是静下了心神,养好了伤势。 虽然并不愿接受当今圣上的指派,去所谓的建章营,成为一名清闲的羽林郎骑。 但上次与祖父的一翻叙话之后,方瑾听出了一些别的意思,恐怕方氏所谋甚大,借着这个风口,祖父显然是想让自己尽快入仕,登上这艘大船。 受原身的影响,方瑾从未质疑过自己的祖父,甚至在血液中都流淌着崇拜与依赖,这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让方瑾感觉到很安心。 所以才有如今的一幕,自出关之后,方瑾第一时间便赶往了建章营。 启元历三十七年,北金国举兵二十万寇边,文帝大怒,遂调忠义军接战金兵,岂料北人狡诈,于望斜谷诈败十六场之多,引忠义军入谷追击,而后一举坑之,令望斜一地血流成河,忠义军十五万将士全军覆没。 而后数月之间,北金大军连下五州之地,其兵锋直逼秣陵城,无奈之下,文帝欲遣使求和。 就在这时,一位名叫伍嗣的人站了出来,在他的严词劝奏之下,文帝终于放弃了求和的念头。 但此时兵锋已至,文帝遂问伍嗣:若不行求和之事,何以拒北人大军? 伍嗣答道:非常时,当行非常事,请陛下允臣五关一行,招各州良家猛士,为天子牧守国疆,驱逐金寇。 此言一出,文帝大喜,遂拜伍嗣为右将军,令其星夜启程,招募五关良家之子,为国效力。 再之后的事情便如话本里一般夸张了,那伍嗣接了帝令,只短短半月时间,便在五关各州之地聚齐了二十万人马,一时间威势大涨,令北人勒马淮河。 文帝见状大喜,遂加伍嗣为左将军,录上卿事,令其带兵出征,誓要复还淮北五洲之地,赶逐北人。 那伍嗣也不负众望,率二十万大军直指淮北,军锋所到之处,北人望风而逃,各处箪壶相迎,只短短半年时光,便克复淮北五洲,赶逐北人。 而这个伍嗣,字建章。 ...... ...... 轻驰了两个时辰之久,乌蓬马车终于放慢速度,远处的山脊之上,建章营垒的模样正逐渐清晰,刻映了在方瑾的眼眸中。 南越国设置营垒,大体分为了两种,平原广泽,无险可恃,便立方营。 依山傍水,有险可守,则立月营,又名偃月营。 如今出现在方瑾面前的,便是一座标准的偃月营,其背靠山险,面向平地,形成了一个向前突出的半圆形,一道宽度与深度都超过三丈的壕堑,将营垒和外界彻底隔绝。 外以木栅为墙,鹿角,楼橹,一应俱全,足可见布营者的军事造诣。 马车只刚刚落停,营垒的大门便被打开而来,从中走出了一队人马,为首者身着一件两当铠,数以千计的甲片以麻绳组编,其上还编缀着一只怒目赑屃,显得很是精良奢华。 “来者可是方家族子?”还未等方瑾落下马车,早有戴甲者上前叫道。 初次来此,方瑾自也不会失礼,遂上前拱手答道:“正是方氏末学,未知上官驾临,多有失礼怠慢。” “哈哈哈,方贤侄,到了军营之后,可就不兴家里的那套了,毋须多礼,来来来,叔父特地为你摆了接风宴,速速入营吧。” 还未等方瑾站稳脚跟,那精美甲胄者早已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了方瑾的手臂,热情十足的拖着他向营内走去。 一见此状,方瑾顿时便懵了,自家的叔父虽然多不胜数,但是眼前这位,方瑾却无半点印象,难道是祖父又认了干儿子? 虽有心脱手,但眼前的浓眉大汉却力大无穷,一双铁掌犹如精钢一般,竟然让方瑾反抗不了半分。 无奈之下,方瑾也只好堆着一脸假笑,被这浓眉大汉半拖半就的入了营垒。 “贤侄,若不是昨日方兄来信,我还不知道你今日来营呢,如此见外生分,岂不是看不起叔父?” 一入大营,火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处处是精良甲胄,钢刀利箭,浓郁的煞气徘徊其上,令人心生惧怖。 正当方瑾沉醉于这种氛围中时,旁边的浓眉大汉突然开口道,顿时便打乱了方瑾的心神。 看着眼前故作姿态的浓眉大汉,方瑾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暗想道,我都不知道你是谁,又谈何生分见外呢? 可心中想着的话语一到了嘴边,就变成了另外一种味道了。 “叔父见谅,瑾闭关半月之久,与外界联系甚少,故此怠慢了叔父,稍后定赔酒三杯,只愿叔父宽心。” “哈哈哈,你小子俖不实诚,上次见你还是十数年之前,当时你不过一襁褓孩童,岂有记忆乎?” 闻言,方瑾顿时大囧,神色讪讪了起来,显然,被浓眉大汉当场道破,还是颇为几分尴尬的。 那大汉见状,大笑了几声,开口说道:“前些日子入城面圣的时候,你父亲还给我使劲夸你,说你天资聪颖,早智神慧,今日一见,果然不虚。” 此言一出,方瑾顿时更尴尬了,只好呐呐的说道:“虚言,虚言尔,当不得真...” 见方瑾吃瘪,那浓眉大汉彷佛笑得更开心了,拉着方瑾的手臂,向着左侧一处大帐走去,口中还感叹道。 “我家那小子,与你乃是同年同月生人,要是有你一半的聪颖,我也不至于羡慕方兄家的麒麟儿...” 第一百五十章 龙且(11) 翌日清晨,天空之上虽不见了烈阳高照,但却越发燥热了起来。 捂了捂发蒙的脑袋,方谨略带几分苦笑的摇了摇头,昨日的一场酒宴,让他算是知道了人外有人了。 眼角的余光撇了四周一圈,桌上的醒酒茶汤早已凉透了,墙上挂着的外衫也是污渍点点,显然昨日是狼狈收场。 “少爷,您醒了?”也就在这个时候,跟随方瑾一起过来的马夫掀开帘帐,手里还捧着一盆清水。 轻轻放下手中的水盆,马夫静侍在床边,恭敬地对着方瑾说道:“少爷,刘将军说您醒了之后,务必去一趟他的营帐。” 揉捏了几下脑袋,方瑾无声的点了点头,挥手屏退马夫之后,便开始洗簌净手。 南越一朝虽然偏居一隅,但却深受中原影响,不管是衣着还是吃食,都与北方中原之地相差无几。 交领,右衽,系带,宽袖,这是典型的世家子弟打扮,正如《尚书正义》中所注:谓中原之士,有礼仪之大,章服之美。 可在这个封建时代中,就算是富庶一方的南越国,也不可能做到人人有饭吃,家家有衣穿的。 故此,大多数的平民百姓,平日里都是单衣穷裤,犊裩裸足的,只有逢年过节之际,才会舍得置办一身新衣裳。 穿戴整齐之后,方瑾望着不甚清楚的铜镜,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随手摘下了悬吊墙上的宝剑,这才一把掀开营帐,跟随马夫向着中央大帐走去。 才一踏出营帐,喧闹的声音便随风飘来,无数袒露上身的状汉正在规矩操练,一派热火朝天的模样。 在方瑾的印象中,羽林骑大多是世家出身,要说吟诗作对,风华雪月,他们无疑是各中好手,但要让他们像现在这般,恐怕一个个都要大骂主官,说他有辱斯文了。 可在这羽林八营中,建章营却是唯一的例外,他们都是各州郡的良家子出身,来这里是博一个前程富贵的,故此,这每日的操练实在是再轻松不过了。 一路向着大帐走去,方瑾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望着他们,不出意外的话,这其中的一部分人应该会成为他的下属。 无他,只因方瑾出身鼎食钟鸣之家,贵为侯府嫡子罢了。 “贤侄,你醒了?快来,快来。” 一进中帐,方瑾见浓眉大汉正伏案疾笔,刚欲静侍一旁,却又听得大汉低喊一声,方瑾也只好快步上前,躬身行礼。 岂料那大汉手臂一扶,面色不虞的开口道:“昨日不是说过了嘛,军中不兴这一套虚礼,再毋要如此了。” 罢,方瑾讪讪收手,唯诺称是,上前问道:“叔父急召愚侄,不知有何吩咐?” 那大汉哈哈一笑,也不答话,只是从案后取出了两件物事,转手便递给了方瑾。 揭开托盘上的红绸,只见托盘之上有一符一印,一符名兵令符,一印名骑尉印。 见方瑾展颜一笑,那大汉抱胸说道:“你有皇命在身,又出身名门,这骑都尉之职,舍尔其谁?” 骑都尉者,隶羽林八营,属勋官之列,掌一骑千人,秩比六百石。 虽然意外,但方瑾收敛的很好,迅速放下手中的符印,转身向大汉施礼道:“卑职方瑾,见过校尉大人。” ...... ...... 秣陵,征南将军府。 因为久无战事,南越一朝并不常设封号将军,而这个征南将军府,也只是宣王征讨南蛮时,当今天子临时表拜的,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收回这个官号。 自宣王安瞳凯旋还朝以来,这征南将军府中可谓是美宴佳席不断,吹弹歌舞不绝,有诗可云:仙音院竞奏新声,妙坊司频逞舞艺。 一入院门,只见府中又准备起了筳宴,宣王安瞳居中坐定,太尉王埨对席相陪,左侧才子舞袖,右侧将军狂妄,真真是一派笙歌。 酒进数杯,食供两套,其下自有一人起身喊话,只见他头戴软纱巾,身穿蓝绣袍,相貌堂堂,眉中自有英武之气。 “要我凭说,若不是殿下挥军南下,杀尽蛮族,这秣陵城中岂能睡的安稳?” “就是,就是,若无我等在前线浴血杀敌,似王基这等无胆无能之人,怕是早吓得溺湿裤子了。” “哈哈......” 借着席间酒意,众人都似妄狂一般,也不知是在为宣王打抱不平,还是在放纵自我。 可那居中坐定的宣王却置若罔闻,只是不断的举杯喝酒,唯有那对席而坐的太尉王埨,脸色之上颇有几分不虞。 终于,见那两侧众人越说越过分,王埨将手中酒杯重重一放,起身冷哼说道。 “哼,那王基贵为当朝驸马,其祖更是上卿之列,尔等是何身份,也敢非议上官?” 话音一落,筳席之间顿时鸦雀无声,良久之后,方才有人喃喃低声道:“咿呀,倒是忘了王基出身南阳王氏了。” 那人的声音虽小,但在座的众人无不是习武之人,哪里又会听不清楚呢。 “你...你...”显然,这句话是气到王埨了,只见他面色涨红,手掌微颤,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正当气氛不宁之时,上首的宣王终于放下了手中酒杯,锐利的眼眸盯着方才出声的人,口中轻吐出了两字:“放肆!” 见宣王震怒,刚才那人顿时吓地连滚带爬,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大厅中,浑身酒气也化作了满脸冷汗,趴伏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按朝廷法度,非议上官者,杖责三十,你可服?” 平淡的语气侃侃而出,却令趴伏地上那人轻颤不止,直到话音落地之后,那人才刚微抬头颅,恭敬的答道:“诺!” 挥手屏退地上那人,宣王这才看向了王埨,对着他开口道:“太尉,此乃本殿御下不严之过矣,稍后取黄金百两,绢布十匹,烦请太尉替本殿向驸马告罪。” 显然,宣王的处理方式令王埨十分满意,只见他面色稍暇,重新落座,举起酒杯对着宣王道。 “殿下的好意我一定转告于伯樟,相信伯樟也会有自己的判断。” 被人这么一搅合,宣王自然也没有了继续宴会的心思,草草的吩咐两句,众人便接连散去。 也就在这时,外堂中突然闯进了一名黑衫男子,手中拿着一块腰牌,行色匆匆的。 一见来人,宣王的眼眸一凝,随后便屏退了左右,从那黑衫男子手中接过腰牌,落手细看起来。 “殿下,泉州的影卫来报,三都教已经开始动手了。”黑衫男子神色漠然的站在宣王身后,低声开口道。 手掌轻抚过腰牌,宣王幽幽的开口道:“一个典农大夫,一个佐军使,还有现在的三都教,真是好手段啊。” “看来我出征的这段时间里,秣陵城又多了一位聪明人嘛。” “殿下,需要影卫将他揪出来吗?”黑衫男子从宣王手中接过腰牌,开口问询道。 一口饮尽杯中清酒,宣王笑道:“不,影卫的存在还不能暴露,传话给皇城司,就说秣陵城中最近来了北金缉事府的奸细,让他们挨家挨户的查身份文牒。” “能这般算计我们的太子殿下,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是谁?” 黑衫男子点头称是,但却带有疑惑的开口道:“殿下,太子一向眼高于顶,我们又何必相助于他呢?” “哼,你知道什么,今日他能这般算计太子,难道来日就会对本殿手下留情?先下手,总好过后遭殃。” 缓缓转动手中酒杯,宣王的神色格外阴鸷,丝毫不见半点的沙场豪情。 黑衫男子也不意外,正当他准备离去之际,却又听得宣王叫住了他,问道:“对了,淮王最近有什么消息,本殿倒是想念这个好十弟了。” “回殿下,淮王最近迷上了蹋鞠,还从江湖之上找了几位好手,日夜陪他练习玩耍。” 《太平策》曾注:蹋鞠始于南齐,军中练武之剧,以革为元囊,实以毛发,使人持之,多中者赏。 《南齐武帝书》中也曾记载:临淄之民无不吹竽、鼓瑟、击筑、弹琴、斗鸡、走犬、六博、蹋鞠。 故此,蹋鞠向来是民间的一种娱乐方式,如同斗鸡走犬一般。 若是普罗大众痴迷此道,旁人或许还不会在意,但要是一国皇子痴迷此道,恐怕就免不了舆论群起了。 陡然停住酒杯的转动,宣王显然也有些讶然,似笑非笑的开口道:“怎么,我的好十弟痴迷此道,那些个名士大夫就没有劝阻的?” 黑衫男子低眉一想,紧接着回答道:“说来也是奇怪,淮王身边的人竟然没有一人开口劝阻,似乎...似乎乐见其成一般。” “呵呵,古有武帝亲身种菜,示弱轩后,今有淮王痴迷蹋鞠,欲惑天下,真真是好手段啊。” “龙之大小,能升能隐,竟然你想做一条隐龙,那本殿就让你做一辈子隐龙。” 将手中酒杯猛然倒扣,宣王袖袍一甩,站起身来,对着黑衫男子说道:“竟然淮王殿下痴迷蹋鞠,本殿身为兄长,自然要关怀有加,将府中所有蹋鞠送至淮王府,以表本殿的兄弟之情。” ... ... 校场之上,处处充斥着金戈之气,作为皇家侍卫,羽林军自然是称得上雄壮二字的。 在各部主官的指挥下,千数兵勇列成了一个个百人方阵,纵有二十,横向三十,旌旗招展,刀光凛冽。 显然,这些皇家羽林不同于方瑾见过的其他甲士,尚未靠近,方瑾便感受到了一股凶戾之气,一千余人立在一处,气势相连,虽无形,但却有质。 若是未经战事之人,恐怕刚一靠近,便要先怯上三分,双腿发软了。 饶是方瑾早有准备,但也心中微凛,暗自强运罡气,方才稳定心神,在一位军司马的接领下,踏上了检阅台。 “都尉大人,左骑将校已然齐聚,请大人示下。”军司马让开了主位,指着下方将校说道。 “咳~”方瑾深吸了一口气,低头看向了这支强兵,轻咳一声,运起罡气,支撑起自己洪亮的声音。 “吾名方瑾,乃奉陛下诏令,前来接管左骑,诸君皆是我南越骁勇之师,日后便是一军袍泽了,方某愿与诸位共勉。” 此言一出,下方各个方阵之中一片哗然,显然,被这么一个小年轻领导着,大家都会有几分抵触之情。 虽然有军司马带头欢迎,但下方的兵勇们还是反应平淡,只有寥寥几人敷衍迎合。 “不知又是哪家权贵子弟,这般年轻,竟能为将?”一名军士有些不屑的跟身边同伴嘀咕道,引得周边众人纷纷点头。 一时间,下方士兵交头接耳,全然不顾方瑾,令一旁的军司马颇为尴尬,连忙上前想说些什么。 岂料方瑾一挥手,拦住军司马之后,便紧接着开口道:“我知尔等心思,无非是觉得我年轻,无勇武谋略罢了。” “那好,我今日于此地设下擂台,不管是军中搏戏,又或者弓箭刀枪,只要尔等能赢我一项,那我便以军候之位待之。” 果然,见方瑾这般自信,军阵中有不少人蠢蠢欲动,但又彷佛心有顾忌,不敢当这个出头人。 “放心,军中自有军规,本督尉绝不会以权势压人。”方瑾自然知道他们的顾忌的,无非是怕赢了之后,自己会给他们小鞋穿。 “好,竟然都尉大人有如此雅兴,我等自然要舍命相陪,元襄杜茂,请大人指教弓箭。” 又沉寂了片刻,这次终于有人站了出来,方瑾低头一看,只见来人魁伟雄壮,双臂修长,眼神锐利,显然是精于弓箭之道。 方瑾也不废话,直接脱下外衫,顺手便拿起落兵台上的一把弓箭,朝着检阅台下走去。 校场本就是演练争锋之地,自然是样样齐备,两人来到一处靶场,只见那杜茂颇为傲然的开口道。 “大人,我自幼便苦练弓箭,自问五十步之内,箭箭皆可中靶。” “哦?”方瑾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杜茂,随后便让人将箭靶移到了七十步开外。 “这是何意?”杜茂皱眉问道。 可方瑾却不答话,只是从箭囊中抽出了一枚箭矢,双脚微张,拉满弓弦,紧接着手指一松,箭簇撕裂空气,眨眼之间,便已落在箭靶之上,正中靶心。 “这...”杜茂看的目瞪口呆,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可方瑾又抽出了一只箭矢,弯弓搭箭,松弦,动作极其流畅,让人看得赏心悦目。 一连三箭射出,箭箭皆中靶心,看得后方众多兵士目瞪口呆,随后大声叫好。 “若能做到,便算你赢。”方瑾一甩手臂,将长弓递给了杜茂,微笑着开口道。 杜茂楞楞的接过长弓,抬头看向七十步之外的箭靶,心中格外的苦涩。 若是五十步之内,他自问箭箭可中,但七十步开外,恐怕就得碰运气了,就算是落在箭靶上,也没那么好命落在靶心上啊。 但若是一箭不射便认输,从此杜茂恐怕就没有半点颜面了,无奈之下,杜茂也只好强打精神,张弓搭箭。 唰! 一箭射出,落在了箭靶上,但却离靶心足足差了三分之多,心中暗叹一声,杜茂递还了长弓,表示自己技不如人。 方瑾也未为难他,只是默默拍了拍他的肩膀,上下打量了一翻,心中暗咐道,倒是个好汉子,日后也可观察观察。 随即又转身面向军阵,大声问道:“弓箭已试,可还有兵器拳脚擅长者,本都尉之前的话,依然作数。” 军阵中不再哗然一片,方才跃跃欲试的几人也退缩不前,可就在这时,一阵推搡声突然传来,一位身高九尺的猛汉窜了出来。 “哪个龟孙儿推的我?”只见那猛汉刚一窜出来,便破口大骂了起来,惹得众人笑颜宴宴。 方瑾自也不例外,饶有兴趣的望向那猛汉,询问身边的军司马道:“此何人也?” 军司马不敢耽搁,连忙开口答道:“此乃高阳县人,姓璠名满,字文仲,自小便勇力过人,有倒拽牛尾,逐虎过涧之能。” “哦?如此人才岂会只是一小卒?”方瑾颇为疑惑的开口道。 那军司马苦笑回答道:“此人虽有万夫不挡之勇,但为人却过于率性,经常顶撞直属上官...” 听军司马这么一说,方瑾恍然大悟,紧接着对着那汉子喊道:“璠满,你可擅长兵器拳脚?” 那汉子楞了片刻,随后憨憨的答话道:“俺只会耍锤子,不过俺不打架,俺爹说不让俺打架。” 方瑾一楞,随后哈哈大笑道:“这不是打架,这是比试,有奖励的。” 铜眼一瞪,那汉子细想片刻,随后便一阵小跑了出去,只留下校场上的众人大眼瞪小眼。 “璠满,璠满,这...”军司马大喊了几声,但那璠满却理都不理,只是埋头便跑。 抹了一把冷汗,军司马很是无奈的望向方瑾,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方瑾也是哑然失笑,望着璠满远去的身影久久不言,足足片刻之后,方才挑了挑眉,暗道了一声有趣。 xiashuba.com “竟然这位壮士不愿比斗,诸位可还有愿意出阵的...” 可当方瑾的话音还未落下,远处又传来了一阵跑动声,只见璠满扛着一双大锤又跑了回来,嘴中还大喊道。 “谁说俺不愿意打驾了,俺只是回去取锤子去了,来来来,俺这就和你打架...” 第一百五十一章 龙且(12) 从秣陵到当阳共两条路可走,一条是沿着岷江行水路,直下泉州州府。 一条则是饶路秣陵城东,由官道向南出发,穿过首峰山,莽山等地界,然后方可到达泉州州府。 若要追求兵贵神速,那么水路自然是第一选择,但建章营却是北人居多,大多数不通水性,还未上船便已经晕晕忽忽了。 故此,方昌为了保证军队的战斗力,早早便定下了陆路出发的决定。 蒙蒙细雨之中,道路显得很是泥泞,转运器械与粮草的车辆时有陷落,种种突发情况下,令方谨率领的左骑行军速度很慢。 也幸好此时距离当阳还有一段路程,不然在这泥泞的道路上作战,骑兵根本发挥不出作用来。 “报,都尉大人,我军先锋营已至陾阳,距当阳县不过两百余里,刘将军正在催促攻城器械,望都尉大人早日抵达。” 随着传令兵的到来,方谨颇有几分苦恼,没想到罗常率领的右骑竟这般迅速,不过七日时光便急行了七百里之远。 陾阳正是泉州州府之地,是通往当阳县的必经之途,而现在方谨还被困在了莽山地界,至少也要五日时光才能抵达陾阳。 虽说为将者当知天时,晓地理,但这场雨水来的实在诡异,让方瑾自有千万手段也无计可施。 “传令下去,命全军将士下马,助后勤转运粮车,搬动军械。” 见刘昌催促的急,无奈之下,方瑾也顾不得保留军士体力了,只好让众人下马帮忙,以求加快速度。 而就在方瑾急迫的同时,陾阳城中也是一片鸡飞狗跳,风雨欲来。 作为泉州的州府,陾阳上次经历战事还是五十年之前的八王之乱了,此次治下的当阳县突然谋乱,让陾阳的大小官员颇有些惶恐不安。 罗常的右骑才刚刚入城不久,陾阳府的府令就已经亲自登门,不光迅速交出了府兵的指挥权,还大开府库以犒三军。 目的也非常的简单,就是想让罗常尽快平定谋乱,否则事态一旦继续扩大,他这个府令大人恐怕就得脑袋搬家。 收授了府令的诚意好处,罗常自然是要尽心尽力的,这才有了催促方瑾的这一幕发生。 “罗将军,探子又有消息传来,说那贼首区贡正在修建宫殿,伪造冕服,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翌日清晨,陾阳府令一大早便跑来了校场,手中挥舞着一封帛书,直闯罗常的帅帐。 接过帛书一看,罗常也是冷汗淋漓,他万万想不到这贼首区贡竟然这般大胆,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自己死期将至,临死前也想过一把皇帝瘾。 罗常本还想着稳打稳扎,等到刘昌的中军和方瑾的军械一到,立马汇合府兵一起,以大势碾压过去。 但区贡突然来这么一手,直接便打乱了罗常的打算,这要是让他真造成了宫殿冕服,恐怕就是灭了他九族,自己也难逃一个畏战不前的罪名。 将手中帛书一撕,罗常恨恨的说道:“好贼子,真胆大包天矣!” “传我将令,令罗彪带领二千府兵为前锋,本部右骑随我殿后,直取当阳!” 待到帅帐中众人一一接令而去,府令大人顿时大喜,连忙取酒前来,要为罗常践行助威,但却被罗常以军规婉拒。 且说那罗常令全军开拔,又让其族侄罗彪统率府兵为前锋,却不知道他的这些举动,此时正被有心人看在了眼中。 悦香楼中,望着街道上急行而过的府兵,一位中年汉子轻笑了数声,转身便向楼下走去,进到了悦香楼的后院当中。 “先生,你所料之事果然半点不差,那罗常当真出兵了。” 后院的一株桃树下,一位皮肤略显黝黑的中年文士正盘坐着,听得来人所说,中年文士也未有半点惊讶。 取了一杯清水递过去,中年文士示意来人稍安勿躁,紧接着才开口说道。 “那罗常好武功,少谋略,若只为副帅,其才也足矣。但如今身为一军先锋大将,却被如此小计勾引上当,可见其人之智也。” “不过那区贡倒是颇有胆略,难道他不知私造宫殿冕服乃诛九族之大罪也?还是说,鱼死网破?” 见中年文士自言自语的毛病又犯了,那汉子也不敢打扰,只能静静站在原地,等候着吩咐。 时而眉心紧锁,时而恍然大悟,足足盏茶功夫过去,中年文士才从这种状态中抽离出来,对着那汉子说道。 “你速速传信回秣陵,就说建章军恐有不测,让主公做好准备,一旦刘昌战败,便迅速请命南下,以图区贡。” 话音落下,那汉子却神态讶然,颇为不解的开口问道:“先生,那建章军乃皇家精锐之师,就算折了罗常的右骑千人,也不会没有一战之力啊?” 见那汉子反问,中年文士也不气恼,反而欣慰的笑了笑,开口说道。 “你只知其一,认为那建章军装甲精良,军容甚伟,却不知那区贡手下多是一些愚民信徒也,其军备或许不如建章半分,但却胜在不畏生死,数量众多。” “而且当阳县靠近黎族山寨,一旦那区贡勾结黎人,恐怕建章军就是有去无回了。” 听得中年文士一番解释,那大汉顿时惊悚不已,口中还喃喃道:“他...他敢勾结黎人?他...他怎么敢...” “呵呵,连造反都敢,勾结黎人又算什么呢?”中年文士冷笑一声,以最大恶意揣测着区贡。 大汉颇有失魂落魄,连礼节都未顾得上,便马不停蹄的跑去发信了。 望着大汉远去的身影,中年文士眼神阴狠的暗想道:“只要那区贡是真的勾结黎人,那建章军便凶多吉少矣,只要建章军一败,我看谁还救得了公孙言琪。” 一瓣桃花随风飘荡落下,正停在了中年文士的手掌之上,映照进了一枚翡翠扳指中,而那上面雕刻的一个六字格外显眼。 ...... ...... 且说那罗彪领了军令,当即便拔营出发,率二千府兵直扑当阳,誓要取得此战首功。 自罗常发迹以来,罗氏有许多子弟都前来追随罗常,而罗彪便是其中之一,也是这些子弟最有天赋和能力的。 往常在罗府当中,罗常便时时夸赞这个族侄,说他有万人之勇,雄飞之姿,乃罗氏不世出的麒麟儿也。 碍于罗常的脸面,平日里人们也对罗彪多有夸赞,但暗地下却说他阿谀献媚,谗言惑主。 罗彪虽气愤不止,但却无寸功立身,就算想要反驳也找不到理由。 故此,这次罗常让他做了前锋大将,罗彪的心中别说有多欢喜了,一门心思都想着建功立业,不但可以报答罗常的提赏之恩,还可以堵住闲人的嘴巴,一举两得也。 虽说要遇水搭桥,逢山开路,但罗彪这一路急赶下来,竟然短短两日时间便到了当阳三十里之外的屯丘。 一路杀散不少的游兵伪将,令罗彪对眼前的这伙反贼颇为轻视,认为他们不过是一些种地的佃户,霸街的游侠罢了。 拿着几把锄头,就敢跟着区贡造反,如今更是抗拒朝廷大军,罗彪认为这些人是万死难赎其罪的,也不知道刘昌为何会允许他们投降。 虽然心中带有轻视,但罗彪却也是熟读兵书之人,当即便命人多备蒺藜,竹木等用来安营扎寨,随后又多派探子,斥候,打探军情。 待到了午间时分,终于有探子回报道:“区贼聚众于城,广挖壕堑,多备圆木,妄以城墙固守也。” 罗彪一听,顿时对帐中众人大笑道:“区贼已丧胆矣!” “传我将令,明日辰时起炉造食,巳时起兵攻城,我料定那区贼不过垂死挣扎,必可一战而定耶!” 见主帅如此自信,众将士自也是不惧,纷纷答诺,摩拳擦掌地想要大干一场,博个富贵厚禄出来。 且说罗彪这边虎视眈眈,那罗常却也是半点不差,率着右骑千人殿后,一路上押送着陾阳府提供的粮草辎重,颇为意气风发。 不知是想让功于罗彪还是怎地,率着右骑行至屯丘八十里之外,便下令全军驻营,修养精力。 有军司马不解,于是前往帅帐相问,岂料那罗常答道:“吾侄已传信来此,那区贼如今丧胆固守,我等骑兵又能若何?” 军司马又问道:“若事有不殆,则当如何?” 虽心中不喜,但罗常还是耐心答道:“若事有不殆,此地距屯丘不过八十余里,我军转瞬即至,那区贼焉敢相抗?” 于是便挥手斥退军司马,自命众将士安营扎寨,只是多派斥候往来,可怜那罗常自认沙场宿将,却不知各个击破的道理。 临近傍晚,就在罗常安营扎寨的同时,三里开外的灌木丛中,此时却传来了阵阵响动声。 顶点小说 仔细上前一瞧,只见那灌木丛中金戈遍地,甲胄之士多不胜数,为首一将更是虎背狼腰,威风凛凛。 随着夜幕缓缓降临,那为首一将轻喝一声:“儿郎们,为贡公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随我杀!” 第一百五十二章 龙且(13) 见那璠满去而复返,方瑾单手一吸,将检阅台上的长留宝剑取了过来,随后对着璠满说道。 “好,竟然壮士愿意比斗,本都尉方才的话依然作数。” “你要小心了,俺的这双大锤重一百六十斤,挥舞起来可留不住手的。” 璠满手持重锤,袒露上身,全然不见方才的憨厚,只有凛冽的煞气。 眼神一咪,方瑾也不废话,脚下步伐一转,手中长剑直刺璠满而去,剑光奇诡无比。 只一霎那之间,璠满便感觉到了锋芒逼人,心中也不敢轻视,双手将那巨锤舞动而起,带着阵阵罡风直拍长剑。 方瑾自然是知道不宜硬碰的道理,于是剑锋一转,当的一声,打在了巨锤之上,同时身子略侧,早已让过了身前巨锤。 一人勇猛非凡,一个飘逸灵动,交手数招,竟然不分上下。 数招一过,璠满也知方瑾剑法的奥妙诡异,当下便以快打快,一双巨锤挥舞的密不透风,令方瑾一时间竟然束手无策。 逍遥游步法发挥到了极致,一道道残影围绕着璠满,四处溅射的火光证明着比斗的惨烈。 足足数十招过去,方瑾本想着消耗璠满的气力,可谁想他却越战越勇,一身气力彷佛用之不竭,巨锤之上的力道甚至又重了几分。 撇了一眼手中宝剑,上面的擦痕越来越深,方瑾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于是抽身一退,浑身罡气凝于一点,欲一击而破璠满。 可谁知就在此时,一阵狂风突然席卷而来,不光带起了铺天沙尘,还将那校场之上的大纛旗帜吹的歪斜倒下,砸向了璠满。 “小心...”见那巨大旗杆轰然而倒,方瑾目眦大喊,抽身便冲向了璠满。 璠满听得动静,自然也是早有准备,只见他将手中巨锤一放,大喝了一声,单手便执定旗杆,立于风中,岿然不动。 这如神如魔的一幕落在方瑾眼中,不由得让他感叹道:“真武霸王再生矣!” 待狂风席卷而过,众兵士从璠满手中接过旗杆,数十人竟不能移动半分,这让众人对璠满越是敬服了起来。 可那璠满却弃锤在地,对着方瑾说道:“不打了不打了,你的速度太快了,俺根本打不到你。” 此言一出,顿时让方瑾失笑不已,将手中宝剑还鞘之后,命人取来了一匹宝马,一匹绢巾,当场便递给了璠满。 “此锦袄骏马,非阁下这等壮士莫属,本都尉欲表壮士为帐下亲尉,壮士可愿?” 见方瑾如此诚意,璠满也是面色肃然,当即便俯首拜道:“君之厚赐,岂不受矣?” 方瑾大笑道:“吾得文仲之助,犹胜千军万马矣!” ...... ...... 半月时间转瞬即过,自方瑾于校场立威之后,众将士无不心悦诚服,甘愿俯首。 军中的生活极其枯燥无趣,饶是方瑾这般心思清宁之人也如此觉得。 不过这才立威不久,若是方瑾现在就抛下众将士,自己一人去潇洒快活,恐怕前面所作的一切都会变成无用功了。 前世的《孙子兵法》有云:厚而不能使,爱而不能令,乱而不能治,譬如骄子,不可用也。 故此,方瑾这十数日都与众将士同餐同饮,时刻不忘赏恩赐惠,算是越发得军心了。 这一日,毒辣的阳光下,众将士正是立桩操练,突然从中帐跑来了一位传令兵,言主帅有请。 方瑾也不迟疑,对着军司马简单交待几句,便随着传令兵赶往了中帐。 一到中帐,远远便听见了主帅刘昌的大嗓门,骂骂咧咧的,也不知道是谁惹了他。 这半个月的时间里面,方瑾也算了解了建章营的基本构成。 建章营共有三骑五千人,除去自己的左骑一千人之外,还有右骑一千人,中骑三千人。 而这个刘昌便是建章营的主帅,当朝的建威将军,自家父亲的酒肉兄弟,中骑三千人也是他的心腹之率。 “将军,不知唤末将前来,有何要事?”一掀开帘子,方瑾便看见营帐中人影绰绰。 刘昌也未耽搁,直接便开口道:“当阳县有乱民造反,圣上命建章营出征讨贼,故此宣你前来商讨。” “当阳?”一皱眉心,方瑾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要知道当阳县隶属泉州,乃南越国数一数二的富庶之县,怎么可能会无故造反呢? 彷佛看出了方瑾的疑虑,刘昌开口解释道:“乱民的首领叫区贡,乃是当地有名的方士,最擅长的便是蛊惑人心,那些乱民想必是受他蒙骗,这才群起暴乱。” “故此,此次我们出征,需沿途大肆宣传,告诉那些乱民,我们只诛贼首,余者皆可谅情赦免,如此以来,想必那些暴民必定会不攻自乱矣。” 对于军阵一道,方瑾可谓是一知半解,现在有刘昌这个沙场宿将亲自部署,顿时便安心了不少。 看着刘昌在笑谈之间便把军队部署,后勤调动,器械转运等方便安排的清清楚楚,方瑾便知道自己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了。 众人在帐中商讨了整整一个时辰,终于确定了出征时间之后,那刘昌当即便拍了拍桌子,取出了几枚金令,大声喝道:“罗常!” “末将在!”左侧一位身披锻甲的中年汉子闻声而起,正是右骑的统帅。 “命你带领右骑千人为先锋,一路开山成道,遇水搭桥,务必谨慎。”刘昌大喝道。 中年汉子面色一肃,躬身接令:“诺!” “方瑾!”紧接着,刘昌又举起一枚金令,对着方瑾喝道。 方瑾自然不敢耽搁,于是立马起身,回应道:“末将在!” “命你左骑千人为后军,一路护送粮草,调运军械,不容有失!” 稳稳地接过金令,毕竟是第一次领兵作战,方瑾颇为几分心潮澎拜,声音格外洪亮的答道:“诺!” 众人望着方瑾的模样,都报有善意的飒然一笑,刘昌给了方瑾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便宣读起了军令。 “将不顾军先退者,斩!” “军不顾将先退者,斩!” “此战,刀必带血,马必喘汗,违者斩!” ... ... 八月时节,夜色之下不说伸手不见五指,但也是难见月芒。 虽说那罗常也是久经战场之辈,但其心性却与罗彪相差无几,窃以为那区贡乃据城而守之辈,心中早已存有轻视。 故此,为了抵抗暑气酷热,竟然将营帐盘桓在了茂林之间,岂不料他的这一举动,即将葬送右骑千人。 营外,浓浓的夜色之下,一处山岗上,此时正站满了人影,双双布满煞气的眼眸,死盯着不远处的营帐。 瞧近仔细一看,这些人影虽然大多衣不蔽体,装备简陋,但却胜在人数众多,斗志昂扬。 “便是这里哩!”为首一将身披兽皮,赤足而行,神态兴奋的望着大营说道。 “苗将军,我观那罗常所部皆精锐之士,且营帐的守军也尽心尽力,此战恐难矣!” 左侧一位手拿扑刀,脸圆面肥的汉子站了出来,眉心紧锁着对着那姓苗的将军说道。 可那苗姓将军却丝毫不以为意,挥舞着手中大锏,神态颇为嚣烈的答道:“那又如何?” “某奉贡公密令,若此战不能得胜而返,岂不为天下人所看轻否?况且这罗常来势汹汹,某早已想杀杀他的锐气了。” 见苗姓将军一意孤行,圆脸汉子也是无奈,只好紧了紧手中扑刀,表示自己绝非贪生怕死之辈。 抖了抖肩上落叶,苗姓将军看向左右两将,对其说道:“我等三人分兵三路,各领一支人马从西,南,北三处辕门杀入,谨告将士们,入营之后莫要恋战,只管四处放火,罗军必乱矣!” 众将得令而去,苗姓将军也自领了一军,往那北门而去,只待约定时间一到,便立马袭杀进营。 而此刻也已将近丑时,正是营内守军昏昏欲睡之时,戒备也是最为松懈的。 辕门上,正当两名将士瞌睡连天之时,突然空气中传来了一阵破空声,只霎那之间,这两名将士便被两只投枪钉死了辕门之上,巨大的声响响彻在了夜空之下。 这巨大声响也犹如一个信号一般,西南两门也是同时发作,一时间喊杀声大起,顷刻间便煞气弥天。 随着两名将士被钉死在辕门之上,贼军中几位擅长攀爬的将士赶紧上前,迅速便翻过辕门,将辕门的木栓搬开,将那辕门打开。 本该戒备森严的辕门,此刻却被如此轻松的打开,苗姓将军顿时大喜,随即大喝一声,赤足便冲了进去。 “杀!” 一入辕门,苗姓将军哪里还会继续遮掩行迹,径直便冲向了一处火盆,大锏一挑,直接将火盆盖在了一处帐篷上。 而后方随之而来的兵士也有样学样,掀火盆的掀火盆,甩火把的甩火把,一时间竟然将整个北大营照如白昼。 但也就在此时,营中的警号终于响起,巨大的厮杀声直接吵醒了熟睡的罗常,令他立刻拍床而起,左右大喊起来。 “将军,将军...有敌军杀了进来...”未等罗常呼喊几声,营外的亲卫早已冲了进去。 瞳孔猛然一缩,罗常神态骇然的大喊道:“什么?快...快帮我披甲!” 黑夜中,三处辕门早已被破,到处都是厮杀之声,火光也渐渐连接起来,罗军只觉得人影重重,谁也不知道到底来了多少人。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罗常终于是披好了甲胄,又从亲卫手中一把接过战刀,急匆匆的便冲了营帐。 可刚一出营,罗常只觉得浑身发冷,手脚轻颤,入眼处全是火光冲天,到处都是胡乱奔走的人影,根本看不清大营里的情况。 “莫要惊慌,莫要惊慌,列阵迎敌...迎敌!”罗常一边厉声呵斥,一边命令亲卫前去寻找鼓手,号手,旗官。 可正呼喊之间,却见迎面闯来一将,披发赤足,虎背狼腰,一路走来见人便砍,其手中一把大锏早已沾满血肉。 罗常一看来人,顿时便怒发冲冠,双眸赤红的想要冲杀过去,可左右的亲卫哪里能让他冒险,连忙上前架住罗常,口中大呼道:“将军不可!” 而这一幕却正好被苗姓将军看在了眼中,他见这一群人簇拥着一名衣甲不整的将领,料想必是个大人物,当下便直接杀了过去。 一见苗姓将军如此猖狂,罗常哪里能忍,顿时便甩开亲卫,咬牙切齿的冲了上去:“贼将猖狂,还不受死!” 苗姓将军见罗常主动杀来,自然是大喜过望,顿时便大喝一声:“斩汝者,当阳苗埏是也!” 本就相距不远,两人瞬间便杀到了一起,那罗常本就是沙场宿将,自然是知道速战速决的道理,当下也不留手,掌中大刀似若泰山压顶,直朝那苗埏劈砍过去。 见罗常来势汹汹,苗埏不惧反喜,当即也是一锏递上,将罗常的大刀生生阻拦而下。 “好大的力气!”见苗埏轻易挡下自己的含恨一刀,罗常也是面色微惊,当下便已心生退意。 可苗埏这一路杀来,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一个可战之辈,哪里又会轻松放过罗常,手中大锏挥舞的越发狂暴,一时间压的罗常叫苦连天。 俗话说久战必失,那罗常与苗埏连战了十数个回合之后,罡力早已减弱,趁此机会,那苗埏突然爆发,一锏当头打下,罗常挡之不及,只能是奋力闪躲而开。 可就算如此,罗常胸前的铠甲还是被打裂开来,其腹部更是流血不止。 一见主帅受伤,罗常身后的亲卫奋力来救,整整十数人围攻苗埏,拼死抢夺之下,总算是护着了罗常向后退去。 那苗埏哪里肯依,当下便要追赶上去,可就在这时,营帐中的鼓手与旗手总算来到,右骑将士也渐渐聚拢。 忍着腹部巨痛,罗常命鼓手起鼓,旗手立旗,给了右骑将士一个明确的方向。 随着右骑将士渐渐聚拢,阵列排序完全,大营中终于不再是一面倒的屠杀了。 在罗常的指挥下,建章营也发挥出了皇家锐士的实力,进退有序之间,又仗兵甲之利,竟然以残兵之势生生杀退贼军。 见事不可为,左右二将连忙劝告苗埏,言敌军兵锋已聚,锐不能挡,宜速撤为善。 苗埏自也知道两人的话乃是上策,于是果断鸣金收兵,全军缓缓后撤,不给罗常半点机会。 见贼军不敌而退,罗常也大松了一口气,正当他想趁势掩杀之际,腹部却突然传来一阵绞痛,令他双眼发黑,晕倒在地。 “将军...将军...”罗常突然倒地,左右亲卫顿时大惊,连忙上前搀住,大声呼喊军中医士。 ...... ...... 且说罗常这里遭遇袭杀,狼狈收场,罗彪却是酬志满满,意气风发。 待到众将士用过吃食之后,罗彪未有丝毫耽搁,当即便传令全军,多备梯木,欲要攻城。 可正当罗彪升帐聚将之时,突然有探子来报,说那区贡引兵出城,此时正杀向了屯丘大营。 见探子言辞确凿,罗彪颇有些疑惑不解,可如今区贡已然杀到,罗彪只得改变策略,令众将士列阵迎敌。 一处广阔的平原之上,罗彪聚阵以待,远处有数名探子策马狂奔而来,而就在他们的身后,大片大片的人影正靠拢过来,黑压压地一片,一眼彷佛望不到边际。 看到这一幕,罗彪手下的府兵顿时有些哗然,眼神当中也多了一些畏惧,毕竟对面的人数实在太多了,起码要数倍于己方。 眺远一望,罗彪也咽了咽口水,但他毕竟是知兵之人,知道将乃兵之雄胆的道理。 于是也不耽搁,上前指着对面的人影说道:“敌军不过是一些流民匪徒罢了,区贼妄以此军相抗,实乃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见主帅如此自信,众将士半信半疑的仔细看去,果然见敌军多是老弱病残之辈,且手中武器大多以竹枪木刀为主,于是一时间军心大振,摩拳擦掌。 罗彪见自己的话起作用了,也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又令旗手待命,只待一通鼓响过后,便要上前冲杀。 可就在这时,区贡军中却有了些许异动,只见其阵势一开,有十数骑打马而出,直奔罗彪军中而来。 “当阳区子源在此,敌将可敢出阵答话?” 那十数骑行至阵前,便见其中为首一人策马而出,待罗彪仔细看去,只望得那人身长七尺五寸,面如冠玉,唇若涂脂, 罗彪暗叹一声,觉得此人倒是长了一副好样貌,只可惜眉宇之间邪气过盛,平白让人失了好感。 当下也不迟疑,罗彪领着数名亲卫打马而出,刚一行至阵前,便开口说道:“阁下于阵前叫嚣,意欲弃械而降乎?” ranwen.la “小将好胆...” “小将猖狂...” 还未等到为首那将答话,他身侧的数人倒是勃然大怒,一个个怒目圆睁,彷佛下一刻就要生撕罗彪。 可罗彪却怡然不惧,目光中的戏谑意味十分明显。 “哈哈,将军此话差矣,区某这番出阵,乃是为将军计也,若将军能迷途知返,率军来投,区某必以厚禄相待,绝不只让将军委身于区区校尉之职。” 话已至此,罗彪哪里还能不知道此人的身份,于是眼眸一咪,提枪指向区贡说道:“某还道你有何等言语,能令一县百姓追随于你,如今观来,也不过尔尔。” “区贼,你逆谋叛乱,私造宫闱,擅杀命官,蛊惑百姓,其罪罄竹难书,且将尔头颅暂居汝项,待某来取!” 第一百五十三章 龙且(14) 广阔平原上,旌旗飒然,军号与鼓声齐响。 话说那罗彪与区贡在阵前策对良久,但最终却以骂战收场,实在也是荒诞一场。 且待二人各自归阵之后,都不约而同的召来了左右将士,一翻交代,双方也算是正式摆开了阵势。 可就在此时,天公却突然不作美了起来,片片乌云眨眼即至,只霎那之间,便下起了倾盆大雨。 立于亲卫竖起的憧盖之下,罗彪眼见着暴雨倾盆,遮天蔽野,一颗心顿时便沉了下去,可此时箭已上弦,实在不得不发矣。 权衡再三,罗彪深吸了一口气,擦掉满脸的水渍,手中令旗猛然甩下,三军将士顿起戈兵,缓步向前。 见罗彪大军袭来,区贡也不甘示弱,急令左右将士领兵对战,还许下了斩罗彪者,赏百金的诺言。 眼见着一队队头戴兜胄,身披襦铠的罗彪军士,区贡的眼眸微凝,心中的压力也格外沉重了起来。 毕竟面对的是南越国正规军士,不管是装备兵器,还是军势阵列,他手下的这群乌合之众全然不占优势。 但不管如何,区贡如今也只能依靠这群乌合之众了,将希望放在了人海战术上。 策立马上,眺望了一眼南方,区贡暗喃道:“与虎谋皮,吾不欲也!” 罗彪不知区贡的心中所想,此刻正策马而行,亲领五百精锐居于中军,提枪向敌军杀去。 望见中军一动,两翼的兵将自然不敢落后,同时俱进,数百步的距离转瞬即至。 一入百步之内,罗彪将手中长枪高举一指,大喝一声:“旗官,放!” 随着军中旗官挥动纛帜,两翼将士撤开阵势,弓弩手瞬间出列,火力全开之下,刹那间弦声如霹雳,飞箭若雨集。 在这等军中利器的覆盖下,区贡手下的乌合之众甚至毫无反抗之力,如同割韭菜一般,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眼见着这一幕,罗彪丝毫不见意外,毕竟区贡军披甲率极低,大多都是粗布裹头,又怎么可能用血肉之躯挡下驽弓利箭呢? 面对这种千载良机,罗彪军当然不会放过,一座座军阵中,弦声络绎不绝,一支支弩箭电射而出,疯狂的收割生命。 虽然死伤惨重,但区贡军却意志力格外坚定,丝毫不见溃败之势,只是埋头苦冲,疯狂杀向罗彪军。 八十步,六十步,四十步...... 随着区贡军的逐渐靠来,终于不再是一面倒的屠杀,罗彪军中也出现了伤亡,前列的弓箭手倒下不少。 “再近点,再近点...”己军的伤亡自然瞒不过罗彪,但罗彪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死死的看着区贡军,彷佛想要他们再靠近一些。 终于,在区贡军到了三十步之外时,罗彪终于有反应了,手中长枪一指,竭力大声喝道:“杀!” 随着罗彪一声令下,军中的鼓点顿时一变,弓手们无一例外收起长弓,以楯护身,发动冲锋。 “杀......” 方阵后端的矛楯,戬楯甲士,尾随弓手之后,迎着暴雨冲向了区贡军阵地。 双方交锋一起,喊杀声震动四野,铺天盖地,在这宽达数里的战场上,展现出了史诗一般的英姿。 一方求胜心烈,一方背水而战,或是被枪身扎透,或是被刀砍戬剁,血浆漫天挥洒,夹杂着雨水往四方蔓延! 战斗莆一开始便进入白热化,越来越多的区贡军冲杀而来,罗彪军犹如一叶孤舟般,在这人海汪洋中漂荡沉浮。 罗彪前冲在长枪阵型中,灌满雨水的兜胄早不知被他抛飞了何处,唇线紧抿,一杆长枪或挑或抖,杀的周身十丈之内血流成河。 一枪刺穿一名将领打扮者,罗彪眺高一望,瞬间便找到了区贡的帅旗,于是扯着嗓子大吼道:“束阵凿击,毋要恋战!” 陾阳府兵虽不如皇家精锐,但也悍勇非常,在罗彪的带领下,仗着甲胄之重,竟然生生从乱军中杀出了一条血路,直冲区贡帅旗而去。 一见此状,区贡终于是变了脸色,连连感叹数声:“此小将何其勇也,恨不能为某所用!” 左右数将听得区贡如此感叹,顿时心中不忿,当即便有一将策马而出,向着罗彪大喊道:“小儿猖狂,待某为贡公将其擒来!” 面对阵势已然割开的区贡军,罗彪自然是大喜过望,深知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于是便甩下阵列,只带了数十骑直杀区贡而来。 可行至未半,便见那帅旗下策出一将,提着一把环首大刀,口中还大喊着:“某乃当阳棻胧是也,小儿还不授首?” 话音未落,却见罗彪早就一枪探出,其势若匹练出洞,无可阻挡。 锋芒还未临身,策出那将便知厉害,当下也不敢硬抗一击,于是将马身一勒,欲要暂避其锐。 但罗彪却彷佛早有预料,双腿猛然一夹马身,长枪出势更快几分,只眨眼之间,便从那将胸前透过,一枪毙命! 那将领一死,左右亲卫顿时大惊,欲要为其夺回尸身,可此举却似虎口拔牙,罗彪盛怒之下,又连毙数人。 一枪挑起尸体,罗彪望着区贡帅旗处大喝道:“区贼,此乃尔之下场矣!” 说完也不等区贡答话,又再次策马袭来,手中长枪将那尸身拖行而起,摩擦的血肉模糊。 见罗彪如此猖狂,区贡也是面色一冷,向着左右看道:“敌已至前,无一人愿为某御之?” 左右数将面面相觑,心中暗想道,那罗彪如此骁勇,还是且待他人为贡公御之吧。 眼见着罗彪马上杀到,区贡环顾四周,却不见一人奋勇上前,心中顿时悲凉,不由发出感叹:“若吾之大将苗埏于此,何至如今!” 话音刚落,区贡便要拔马而走,身后众将也是迫不及待,甚至不敢回首一望。 可罗彪又哪里会放过区贡,将那尸体奋力一抛,重重地砸在了帅旗上,大喝道:“区贼哪里走,给某死来!” 其声似雷霆乍起,又若金刚怒吼,直吓得区贡身后众将策马狂奔,根本就不管区贡的死活。 回首一望,见罗彪已至数丈之外,区贡也顾不上得其他了,埋头就是跑,甚至连头盔都给丢了,只为给马匹减重。 可如此短的距离,对罗彪这等军中猛士来说,根本就是视若无睹,只见他将手中长枪往后一递,再蓄力一投,霎那之间,破空声便乍响在了区贡耳中。 “吾命休矣!”心中警铃狂震,区贡虽然是竭力闪躲,但还是被刺下了马匹,长枪透过他的肩膀,死死将他钉在了大地上。 一脚踩在面如死灰的区贡身上,罗彪猛然拨出长枪,血液溅射得到处皆是,但他却丝毫不见嫌弃,反而又是一枪刺下,直接那区贡穿了个透心凉。 “区贼已为我阵斩,尔等还不早降?” 一声大喝过后,战场之上顿时一片哗然,区贡手下的将士见自家主帅都已经被人杀了,哪里还有什么勇气作战,于是纷纷弃械,蹲地求饶。 拎着区贡的脑袋,罗彪立刻下令让众将看守叛军,又分出一队人马随自己赶往当阳,欲要胁大胜之势,兵不血刃的拿下当阳。 厮杀结束,虽然已经临近黄昏了,但罗彪却不觉有半点颓感,一路带着众人直赶当阳,甚至连身上的血污都已经凝结成块。 左右不过短短三十里路途,罗彪策马狂行,终于是望见了当阳城墙,随即大喜过望,连忙上前,呼喊城卫开门。 “贼首区贡人头在此,尔等皆从犯也,若此时开城献降,必可恩赦!” 将区贡人头一举,罗彪也画起了大饼,虽然他并不知道朝廷会不会赦免这些人,但这却不妨碍他招降。 果然,城门上的守军一见区贡人头,顿时便吓得三魂丢了七魄,手忙脚乱的望城内跑去,似乎是通报上官去了。 罗彪也不意外,他自然知道开城献降这等大事,城卫是不可能做得主的,于是便耐心等待了起来。 可是这一等,直接便让罗彪足足等了半个时辰,刚欲再次喊话,却又听得城内有几声异响传来,紧接着城门大开而来。 “我等愿降,我等愿降......”随着城门大开,从里面走出了几位披头散发,面容丑恶的军士来,大声对着罗彪喊道。 虽然奇怪于这几人的装束面容,但罗彪也知道当阳靠近黎族,区贡军中有几个黎人也不足为怪。 当下也未疑心,策马便上前走去,还令左右将士稍后接管城门,等待援军到来。 可当他刚刚靠近城门时,却见那几位黎人丝毫不见战败的失落,反而颇为兴奋,彷佛奸计得逞一般。 心中疑窦一生,罗彪也暗紧手中长枪,随时准备提枪厮杀,抢夺城门。 随着罗彪的越靠越近,那几位黎人相互对视一眼,口中突然怪叫一声,把罗彪胯下战马惊得乱了脚步。 战马脚步一乱,城门之上顿时闪出了上百道人影,各个都是张弓搭箭,望着罗彪便激射而来。 fqxsw.org 虽然早有准备,但此时战马却受惊而乱,罗彪无奈,只能一枪刺死眼前的黎人,将他的尸体用来挡住箭矢。 可他的左右亲卫却无他这般武艺,突然袭击之下,直接便死伤惨重,让罗彪看在眼中,疼在心中。 待到箭矢稍歇,罗彪还欲抢夺城门,等待援军,可迎面却又走来了一将,披头散发,虎背狼腰,手中一双大锏血迹斑斑。 “尊卢氏苗埏在此,来将可通姓名?” 第一百五十四章 龙且(15) “九万九千七百四十二...” “九万九千七百四十三...” “九万九千七百四十四...” ...... 一隅偏僻的山林中,阵阵低喝声从中传出,伴随着道道剑鸣音,倒也算得上和谐。 若有人随着声源处望去,便可见一个高大青年,约摸双十年岁,此时正提着一把利剑疯狂前刺,虽然已经汗流浃背,但却不见停歇。 观其相貌,那青年也算俊朗,五官之上莹润光洁,虽只有一身缟素麻衣,但也显得神采奕奕。 可就是这么一个俊俏郎君,此刻却好似疯魔一般,只重复的一剑又一剑,机械感十足。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最后一抹余晖化作了夕阳,那青年口中的数字也终于快要破十万了。 “九万九千九百九十八...” “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 ...... 或许已经是最后一剑了,那青年稍稍停顿了一瞬,长吁了一口气。 “十万!” 低喝变成了嘶喊,剑刃断成了三截,只余青年,柱柄喘嘘。 虽然疲惫不堪,但那青年却显得异常兴奋,眼神中的炙热彷佛能融化冰川。 “二十年,整整二十年,我终于能见到你的真面目了!” 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那青年一把甩掉手中的剑柄,迫不及待得放空心神,闭上双眼。 也就在这同一时刻,一股冥冥中的伟力陡然降临,顷刻之间,便令天穹变色,大地无声,彷佛整个世界都被按下了暂停键,只余下灰白两色。 画面很震撼,力量似神明,可就在下一瞬,晴空之中却惊雷乍响,无数电蛇划破长空,犹如上苍震怒,直接便撕碎了静滞时空,重新给世界按下了恢复键。 这震撼的场景,只短短一个呼吸的时间,随着青年再次睁开双眸,天地万物依然如初,好似从未发生过一般。 而唯一多出来的一样东西,可能就是漂浮在那青年眼前的一道光影了。 望着这深蓝色的光影屏幕,那青年显然很激动,犹如抚摸情人一般,小心翼翼的伸手抚去,脑海中也不禁飘过一幕幕往事。 二十年前,青年出生在一座庄园里,于是父母给他取名叫卫庄,一个让青年很熟悉的名字。 就这样,一个叫卫庄的孩子,带着他的前世记忆,毕生佳作,降生在了这个新的世界。 前世的他,生活在一个电脑工程师家庭,因为家庭的影响,从小便让他对电脑很有兴趣,长大之后也从事起电脑行业,还独立制作了一款网络游戏。 可因为长时间的劳累,让他在制作完毕的当天,便猝死在了家中,接着便魂穿到这个新世界,带着他的佳作。 然而可惜的是,这款游戏竟然整整加载了二十年,直到七天前,进度条才终于变成了百分之百。 不知道有多少个日夜,卫庄都在盯着这个进度条发呆,从刚开始的兴奋,到后来的麻木,这二十年的时间总算是熬了过来。 手指划过光影,卫庄不禁皱起了眉头,这熟悉的面板彷佛已经大变样了,往日的许多入口都不见了踪影,就连精心设计的充值入口都不见了。 整个面板之上非常简陋,只有一行字。 熟练度:剑(100000/100000,可扣除。) 这面板是卫庄设计,他清楚的记得,只有击打武器十万次,才能打开这个属性面板,进行充值加点的。 可如今,不光连充值入口都不见了,甚至连加点都变成了扣除,这让他很迷茫,非常的迷茫... “苦熬了二十年时间,就是为了今天,我倒要看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面色一狠,卫庄毫不犹豫得朝着扣除键按去,胜负成败,就在此一搏了。 随着一阵涟漪闪过,面板之上陡然变得灰暗无比,那一行字也发生了变化。 熟练度:剑(0/100000,无。) ...... ...... 微风轻拂过山林,刮落了几片黄叶,令空气之中凭添了几分尴尬。 深蓝色的面板变成灰暗色,十万的数值也变成了零,但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令卫庄呆滞当场。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蹒跚得后退几步,卫庄满脸难以置信,情绪时而低落时而愤怒,像是刚跑了老婆一般。 可就在卫庄逐渐癫狂之际,山林之外突然走来一道人影,手持一柄青钢宝剑,颊下五柳俘须,面如冠玉,一脸正气。 望着来人,卫庄有些愕然,心中也警觉了起来,暗想道:“只希望你看不到面板,不然今天就要染血了。” 感受到卫庄的锐利眼神,来人轻笑一声,微摆缓带,拱手拜道:“华山岳不群,见过宿主!” 一语既出,卫庄顿时大惊,岳不群这个名字,可是不要太熟悉了。 华山派掌门,令狐冲之师,岳灵珊之父,大名鼎鼎的君子剑! “你...你可不要哄骗我,我可是见过你的。”卫庄用极度怀疑的目光望着岳不群。 “哦?”岳不群仔细看了看卫庄,略带疑惑的问道:“不知宿主何时见过岳某,为何岳某毫无记忆呢?” 卫庄心想道:“难道我跟你说我在书里见过你,不对...宿主?难道?” 毕竟是拥有宿世记忆的人,卫庄自然不是愚笨之人,转头看了看面板,又看了看岳不群,一个不成熟的想法迸发在了心间。 “你...是它召唤出来的?”指着面板,卫庄面带期盼的问道。 岳不群顺着卫庄的手指看去,缓缓的摇头说道:“不,我是宿主你召唤出来的!” 看着岳不群摇头,卫庄大失所望,可他后面的一句话,又让卫庄兴奋莫名,直感叹大起大落来得如此之快。 得到岳不群的肯定,卫庄大致可以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或许是因为穿越的原因,令面板的功能发生了变化,原先的充值加点,变成了现在的扣点召唤。 aiyueshuxiang.com 而自己先前的十万次击剑,就相当于能源点一般,能让面板召唤出用剑的高手,供自己驭使。 只是可怜自己白费了这么多情绪,早知道就制作一个智能面板出来,哪像现在,一切都要靠自己摸索。 明白了来龙去脉,卫庄也终于松下了一口气,虽然不是著名的加点系统,但是召唤系统也不弱,至少能让自己在这个危险的世界有立足之力了。 “岳掌门,以后就不要宿主宿主的叫,就叫公子吧,你以后的身份就是我家的门客了,这么叫也正合适。” “公子安排就好,岳某既是公子召唤而出,自当竭尽心力,辅佐公子。” 望着俯身拜下的岳不群,卫庄不禁心生澎拜之情,这将是自己的立世根本。 ... ... “谁?是谁在装神弄鬼?” 门扉上传来的声音,令麻衣大汉陡然止住手臂,怒目圆睁地大喝一声。 但可惜,门房外依然还是没人回答他,只有那呼啸狂舞的凉风,带起阵阵嘶声。 “老...老大,我们...我们是不是撞邪了?” “老大,我们还是别开门了吧,主街那边的张麻子,听说就是晚上听到敲门声,结果第二天就横死在了家中。” 几个小厮哪里碰到过这样的事情,又联想起最近镇子里发生过的事情,心中不由得有些打鼓。 麻衣大汉本来就是骑虎难下,一听手下这般说,刚想借势下坡,可话还未说出口,结果敲门声又响起了。 咚咚咚....咚咚咚.... 或许是恼羞成怒,这次得敲门声不再是温绵无力,而是犹如鄹雨集风一般,力道奇大无比,将整个门框都敲得震动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巨响,顿时便惊得众人连连后退,而那麻衣大汉因为离门框最近,吓得差点摔倒在地。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俗话说,泥人都有三分火气,更何况麻衣大汉这么一个七尺男儿,当众被吓出如此丑态。 挣脱手下小厮的拉扯,麻衣大汉随手抄起了一根木棍,大步跨上,一把将那震动不止的大门拉开。 “啊...” “啊!” 下一刻,当众人看到门外的场景时,刺耳得凄厉叫声顿时响彻夜空,让人毛骨悚然。 原来,就在那麻衣大汉的眼前,一具尸体被倒吊在了门梁上,空洞的眼眶,正与麻衣大汉对视着。 火光闪烁间,麻衣大汉甚至可以透过这具尸体的眼眶,看到他脑中的白色蠕动物。 “老大,老大,快过来啊...”见麻衣大汉仿佛被吓傻了一般,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几名小厮连忙大喊,可却无一人敢上前。 小厮的呼喊声犹如一道晴空霹雳,顿时炸响在了麻衣大汉的混沌脑海中,只见他怪叫了一声,十步并作了一步,疯狂向房里跑去。 可事与愿违,还未等他走上两步,突然一道巨大的拉扯力传来,竟然生生让他停住了脚步。 冷汗滑下脸颊,麻衣大汉艰难地转过头颅,只见一支乌黑色的手臂正死死抓在了木棍上,其力量之大,竟然让他挪动不了半分。 “快放手,快放手啊,老大!” 听到身后急促的呼喊,麻衣大汉当然想要放手,可身体却完全不受控制一般,手掌不管怎样都挣脱不开,仿佛被粘在了木棍上。 就在麻衣大汉急切想要挣脱的时候,那具尸体的眼眶中突然流出一股白色的液体,向着乌黑色手臂上蠕动着,眼看着就要爬上木棍,爬到麻衣大汉的身体上。 虽然不知道这白色液体是什么,但能从尸体中流出来的东西,麻衣大汉可不认为会是什么好东西。 只见麻衣大汉脖子上的青筋突起,面色涨红,可见他此时挣扎的力道。 但棍子另一头传来的巨力却更加强大,好似一头猛牛一般,令他挪动不了半分。 眼看着那白色液体越来越近,麻衣大汉近乎绝望的转头看去,希望平日里这些称兄道弟的小厮们,此刻能伸出援助之手。 但可惜的是,这些小厮们一个个都躲得远远的,脸上只有惧怕之色,没有一人敢上前援手于他。 三寸! 两寸! 一寸... 眼见着白色液体越来越近,麻衣大汉彻底绝望了,面色悲苦的闭上双眼,等待着死亡降临。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门框附近突然闪过了一道人影,颤颤微微得举着一把斧头,向着那木棍劈去。 只听得咔嚓一声,那木棍顿时应声而断,麻衣大汉也被甩到了地上,算是逃过了一劫。 待到大汉定睛一看,原来救他的正是自己的老父亲,那个暮年老者。 正当麻衣大汉有些庆幸之际,却看见那个暮年老者正笑着看自己,眼神中有慈祥,有关心,但更是却是自责。 “老大,你快看他的身上,他被那东西沾上了...” 就在麻衣大汉疑惑不解之际,身后的小厮大喊了一声,令他神色一惊,连忙转头看去。 而此刻落入他眼帘中的一幕,顿时让他惊骇欲绝,差点夺路逃命。 刚才的一斧头虽然救了麻衣大汉的命,但却让那白色液体落在了老者的身上,显得极为刺目。 只短短一刹那,那液体就犹如蚯蚓一般,迅速得钻进了老者的身体内,令他的整支手臂开始变得乌黑,就像门梁上的那具尸体一般。 虽然此刻的老者依然在微笑着,但他的笑容却让房中众人毛骨悚然,因为他的瞳孔也开始发生了变化,眼珠已经快要完全看不见了,只剩下一片纯白。 “幺儿,照顾好自己,有机会...重新做人吧...” 就在众人越发慌张之际,那老者却突然开口说话了,带着一口浓重的乡镇口音,还颇有些口齿不清。 可麻衣大汉此刻却完全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他只知道老者张口的那一霎,其嘴里的牙齿已经变得尖细了起来,还夹杂着血肉碎片块,让人反胃不止。 “啊...你这个老不死的,早就应该下去见阎王了,不要再赖着我了。” 终于,麻衣大汉彻底狠下了心,拿着一条板凳就把老者赶了出来,临了还关上了大门,丝毫不顾父子人伦之情。 只是他没看见的是,老者被赶出门之际,眼睛却一直盯着墙角那盏灯笼,仿佛想要再说些什么,但却没了机会。 亲手将自己的父亲赶上绝路,麻衣大汉颓瘫在了地上,脸上不见半点的痛苦之色,反而只有庆幸。 听到外面不似人声的嘶吼音,还有门框上的抓擦声,麻衣大汉连忙起身,面色恐惧得将门栓锁死,挺身用力压住大门。 “还楞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帮忙!” 见门框的震动越发强烈,麻衣大汉连忙开口喊道,但身后却没有一丝回应,仿佛那些小厮根本听不见一般。 疑惑得转过头颅,可落入他眼帘中得却是彻底的绝望。 原来不知在何时,身后的那些小厮们,也被那白色液体沾染上了,此刻已经变成了怪物,和他父亲一样的怪物。 看着一群面带乌黑色,瞳孔翻白,痰水长流的怪物们,麻衣大汉沉默了,缓缓得跌坐在门槛上,仿佛在无言抽泣着。 ...... ......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临近五更时分,镇上的打更人最后一次出门,踩着泥泞地上的水渍,深一脚,浅一脚。 此刻的街上已经看不见行人了,只有秋季的凉风还在嘶啸,丝毫不见停歇。 一声又一声的锣音响彻在夜空下,勉强算是为打更人提供了几分安全感。 最近的日子已经不太平了,听说那县尊老爷都准备跑路了,如果不是为了一家生计,打更人哪里还会继续做下去。 又是一声锣响,打更人紧了紧衣衫,从脑海中抛开了这些念头,毕竟他只是一个平头百姓,天塌了还有高个儿顶着呢。 与往常一样,转过前面的巷口,打更人就准备收工回家了,毕竟呆在这凉风下,总是不如被窝里舒服的。 可意外却常常喜欢与人玩笑,刚走没两步,打更人突然看到从前面的巷口中,漫步走出了一道人影,手中还提着一盏灯笼。 打更人有些好奇,凝眸仔细看去,见那人影的年岁不大,面容也颇为俊俏,只是眼眶却生得极深,嘴唇也单薄的很,给人一种天性凉薄的感觉。 “嘿,那后生,大晚上乱走什么,还不回家去。” 或许是联想到了自己的儿子,打更人好心得提醒了一句,但那年轻人却罔若未闻一般,只是对着打更人笑了一笑,随后便继续赶路。 “好心劝不了该死的鬼,我管他呢...”见年轻人不听劝告,打更人嘟囔了一声,也不再管了。 可前方巷口处闪烁的灯火,却突然引起了打更人的好奇心,驱使着他向前走去,想一探究竟。 一踏进巷口,打更人便觉得这不是个好地方,阴潮的味道太重了,简直就像义庄一般,渗人的很。 “喂,有人吗,刚才有人从里面出去了,是你家的吗,没丢什么东西吧?” 站在巷口喊了一声,打更人的职业病又犯了,毕竟能帮衙门抓到盗贼的话,他这个月就可以多买几斤肉了。 可遗憾的是,巷子里面只见灯火闪烁,却不见一点声音传出来。 撇了撇嘴,打更人本想就此收工回家,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还是走了进去,迎着刺骨的阴风。 推开一道又一道门扉,打更人看不到半个人影,刚开始他还以为这些人都跑了,毕竟这三栖镇已经不太平了。 但转念又突然想起,这个巷子里一直住着一伙恶霸,要说他们也跑了,打更人是不太相信的。 终于,带着满满的疑惑,打更人推开了最后一扇门扉,一切的答案,仿佛都在这里了。 “杀...杀...杀...杀人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龙且(16) 仲春三月,浙沥不辍的雨丝泽润着大地,仿佛在努力消弭这世间的杀伐锐气。 朦朦雨雾之下,华洲城沉沦其中,显得晦暗不明,似在暗示这天下的诡谲局势般。 “所谓的华洲五大派之一的降龙谷,就是这般得趋炎附势嘛?” “硬生生把自家圣女推入火坑,从始至终都没有问过圣女是否愿意。” “亏得我还以为降龙谷处事公正,如今看来,这个弟子名分不要也罢!”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日之耻,他日我萧动必定十倍奉还!” 威严辉煌的正堂中,人声嘈杂,不过随着这道略显稚嫩的声音响起,顿时变得寂静无声。 而这道声音的主人,正是一名面容普通,但却眼神坚毅的少年。 此刻他正紧握着双拳,不屈得发出自己的怒吼。 萧动,降龙谷内门弟子,虽然是天生废脉之体,但却将浑身气血修炼到了龙虎之境,一向颇受降龙谷传功长老喜爱。 但此刻,却谁都没有想到,这萧动竟敢质疑宗门决定,还敢当众顶撞降龙谷谷主。 “放肆!大胆!你一个小小内门弟子,不思报效宗门,竟敢质疑谷主决定,我看你是想找死。” 震惊过后,右侧上首的一位内门长老猛地起身,浑厚恐怖的气势顿时碾压过去,将萧动瞬间击飞数十米之远。 大堂中的人数虽多,但眼见着这一幕,却没有一人上前求情。 毕竟这是华洲五大派之一的降龙谷正厅,岂容萧动一个小小内门弟子放肆。 而且今天还是自家圣女与神京五皇子的订婚大典,宾客众多,此事要是传将出去,那降龙谷还有何脸面在江湖上立足。 要不是碍于今日是降龙谷大喜之日,不宜见血,这内门长老恐怕早一掌拍死萧动了。 而眼见着萧动从正堂中倒飞摔出,门外一群降龙谷弟子也是议论纷纷。 看向倒地不起的坚毅少年,眼神中多带着幸灾乐祸,嘲笑讽刺。 “这萧动真是不自量力,竟敢当着这么多人顶撞谷主。” “以前还觉着他虽然是天生废脉,但为人处世还值得称道几分,如今看来,渍渍......” “呵,当初要不是他那个短命老爹对着谷主长跪不起,就凭他这废人,还想加入我们降龙谷?真是不知好歹,忘恩负义。” “这废物如今搅和了五皇子与圣女的订婚大典,也不知道会不会惹怒五皇子,到时候殃及池鱼,那就遭殃了!” 话音落下,众多降龙谷弟子顿时静声,不禁面色担忧起来,望向萧动的眼神更是怨恨至极。 要是因为这件事惹怒了神京五皇子,不说一个小小的降龙谷,就是整个华洲大地,恐怕都要被萧动连累遭殃。 事关己身,众多弟子与长老都恨不得亲手击毙萧动这个废物。 而一旁众多势力的宾客,此时却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仿佛看定了降龙谷的笑话一般。 至于萧动,在他们眼里不过只是一只猴子罢了,跳不起来。 “萧动,你父亲是为宗门荣誉而死,你也算是英雄之后,为何今日行事这般鲁莽?” “还有,你的内门弟子身份,也是你父亲拼死换来的,现在你却说要舍弃?” 恢弘大堂中,那一直忌坐在首位上的中年男子终于开口说话。 中年男子眸子开阖之间,有紫光缕缕,气息如渊似海,迫人心神,话语间有着恐怖威严。 慕容檀,降龙谷谷主,神海境强者,华洲地界真正的霸主之一。 随着这位顶级强者开口,大堂之上顿时静默下来,就连议论纷纷的宾客们,此刻也都收敛神情。 轰! 刚从地上爬将起来的萧动,顿时感受到了一股巨大压迫,脸庞之上豆大汗水流淌下来。 不过就在这时,萧动手指间有一道隐晦银光一闪而过,瞬间便化解了慕容檀的气势。 抚了抚指间戒指,萧动直起腰板,铿锵有力的答话道。 “谷主,我只是想为圣女鸣不平而已,凭什么她自己的婚姻却要让宗门做主?” “况且自古皇家无亲情,他们就连亲人都可以不在乎,又岂会在乎所谓爱情?” “总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掉入火坑,抱憾终生!” 说话间,萧动不禁将眼神投向大堂右侧的一名女子身上。 那是名极美的女子,五官之间仿若天地之灵秀,一身白衣飘飘,好似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只是那一对眸子之中却呈现少见的冰蓝色,使她看上去气质格外空灵冷漠。 不管谁见上一面,都会认为这是九天之上的仙女,只是不小心遗落在了凡尘罢了。 仿佛感受到了萧动的眼神,那女子眼眸微动,只是转头瞄了一眼,便迅速如同无事人一般,显得那么平静恬淡。 而萧动望见这一幕,心神顿时振奋。 那女子的细微举动,显然被他当成了鼓励。 “掉入火坑?皇家无情?大胆!” 耳畔听得这话,慕容檀顿时脸色阴沉,神色之间愠怒至极。 萧动的这番话语要是传将出去,降龙谷至少都要背上一个不敬皇室,以下犯上的罪名。 容不得慕容檀不怒! 而萧动的这番话语落在其他人耳中,却让他们面色颇有几分古怪起来,神色之间的讥讽意味十足。 这萧动说得倒是大义凛然,但不过只是妒忌心作怪罢了。 眼见着这漂亮妮子要嫁入皇室,从此陪伴他人身侧,心中妒忌不满,从而才敢这般大胆。 但降龙谷仰慕这漂亮妮子的人不少,却只有这萧动敢跳出来反对,虽然是自不量力,但也算有几分胆气。 颇肖其父,这是此刻少数人心中对萧动的评价。 但可惜的是,这萧动却是挑错挑战对象了。 想到这里,众人不禁将眼神投向了左侧上首位置,看向那名从始而终,不曾发过一言的年轻男子。 神京五皇子,姜卫安! ... ... 眸光平静,姜卫安轻转着手中茶杯。 一袭镶金白袍,纤尘不染,望之便觉贵气不凡。 超群拔俗的五官之上,荧润光洁,即使低眸品茶之间,也透着神采奕奕。 唯有嘴角之上却始终抿着一抹似笑非笑,仿佛对任何事情都心不在焉般。 高高在上,俯瞰苍生。 淡漠到令人难以捉摸。 当然,众人不知道的是,这种淡漠与超然的气质,完全就是姜卫安刻意维持得。 因为对于一名一年前就来到这个世界的穿越者来说,这是一种极好的伪装色。 特别还是原主的身份尊贵,影响颇大。 那么平日里就必须谨言慎行了。 特别还是在这个以武为尊,强者称雄的世界。 摘星拿月,移山填海,都并非虚妄。 一旦被他们发现自己是穿越而来,那么其后果可想而知。 因此对于降龙谷正堂中发生的一切,姜卫安就如同一位局外人般,漠不关心。 这一幕在外人看来当然是一种气度,一种超然。 但在萧动看来,却是最大的羞辱! 就仿佛自己是戏台上的戏子一般,而姜卫安是出钱买笑的贵客。 “姜卫安......” “姜卫安......” 萧动愤怒得把手臂一扬,连连叫了姜卫安好几声。 但姜卫安却从始至终未有应答一句,甚至连目光都只是定格在茶杯之上。 这种被人无视的感觉,顿时让萧动无名火起,青筋暴起,双眼愤怒至极得望着姜卫安。 “大胆!竟敢直呼殿下尊名,找死!” 就在这时,只见殿门口突然跳出一人,冰冷的呵斥道。 而这呵斥之人,正是降龙谷七大真传弟子之一的风岚天。 风岚天表情冷漠,朝着萧动大步走去,一双手掌之上被乌光覆盖,真气涌动之间还带着一股强大压迫。 显然,他这是想亲自出手教训萧动,好在姜卫安面前好好表现表现。 其他降龙谷真传见状,心中不由得大呼后悔,没有早点站出来,被风岚天抢了机会。 要是能被姜卫安记在心上,成功争夺圣子的几率起码增加五成。 若是能让姜卫安满意,到时追随姜卫安去往神京,那才是真正的一步登天了。 风岚天是个聪明人,也是个投机主义者,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至于萧动,风岚天全然没有放在眼里。 见风岚天亲自出手,席间的一位长老终于坐不住了,连忙站起身来说道。 “岚天,今日乃是宗门大喜之日,不可失礼!” “谷主,萧动一向鲁莽冲动,这才行事失了章法,望谷主看在朝年兄的份上,宽恕他这一次吧。” 萧朝年,正是萧动的亡父,七年前在执行任务中身亡。 而替萧动求情的这位长老,正是降龙谷的传功长老白啸,也是萧朝年的知己好友。 望着慕容檀的面容古井无波,白啸心中一急,正想继续开口求情,却不想又有一道声音响起。 “白长老,今日萧动能当着谷主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来,那明日岂不是敢拆了神龙堂?” 畅想中文网 “是啊,这萧动敢如此挑衅宗门,其罪当诛,谷主万万不可听信谗言啊!” “你......你们......”见自己的话被反驳了一干二净,白啸气得满脸通红,抬着手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而大堂之外的萧动见白啸受辱,更是怒火冲天。 当即也不顾形势不利,仰天长啸一声,红着双眼大喝道。 “满堂趋炎附势之徒,遍地狼心狗肺之辈,这降龙谷不呆也罢!” 话音刚落,席间众人的面色顿时扭曲狂怒,就连在场的宾客都不由得动了怒火,因为萧动这句话把他们也给骂进去了。 “放肆!” “大胆!” 一股股强大压迫感向萧动袭卷而来,仿佛想要将他压成肉饼一般。 但随着萧动指间那一抹银光闪烁而过,这些压迫气息,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咦? 这一幕虽是瞒过了他人,但却被姜卫安察觉出了端倪。 毕竟在场众人虽然没有慕容檀的修为高超,但大多都是紫府境界,其中更不乏紫府大圆满之境的高手。 萧动一个废脉之体,仅凭着血气修为,就能抵挡住这么多高手的气势压迫? 双眸隐晦的一瞥,姜卫安的眼神停在了萧动的食指之上,那里正戴着一枚银光戒指。 老爷爷配置? 不愧是天命主角之一,看来这次的收获不浅了。 垂眸吹着茶水,姜卫安嘴角的笑意稍稍深邃了些许。 可这一幕正被萧动看在眼里,心中理所当然地把这当成了嘲笑。 “姜卫安,难道皇家之人便只会仗势欺人嘛?” 萧动死死握紧双拳,眼神喷火得看着姜卫安。 似乎今日的一切侮辱,都是姜卫安带给他得一般。 如果没有姜卫安,圣女姐姐也不会委曲求全。 如果没有姜卫安,自己依然还是降龙谷的内门弟子,每天依然可以看到圣女姐姐。 如果没有姜卫安,白啸长老也不会被人当众污蔑。 心中一连闪过几个如果,萧动的胸口起伏不定,一股郁气徘徊不散。 此时若是眼神能够杀人,姜卫安早被萧动给千刀万剐了。 可姜卫安要得便是这种效果,只有强烈刺激像萧动这种的天命主角,自己才能收获不菲。 眼眸一闪,一面浅蓝色的面板浮现在姜卫安脑海中。 【大反派系统】 【宿主:姜卫安(神武大帝第五子)】 【天命点:七佰点(不可召唤)】 【召唤从属:两名】 【叮:宿主成功破坏萧动与慕容清的宿缘,奖励天命点两百点。】 【叮:宿主成功阻止白啸的求情,奖励天命点壹佰点。】 【叮:宿主成功激怒萧动,使其心神不稳,奖励天命点四百点。】 ...... 天命点已经七百点了? 姜卫安心中一喜,心中暗道:“看来能在萧动这薅不少羊毛了,不像神京的那一位,才薅了两千天命点,就气急攻心而亡了。” 看来这次跟随母妃前来禅佛寺还愿,是来对地方了。 不过这还要感谢慕容檀这位便宜岳丈。 要不是他想要巴结上皇室,自己又如何能知晓萧动的存在呢? 又如何能暗中安排上这一场经典大戏呢? 不过这华洲地界也算是蛮荒未开化之地了,却不想还有萧动这般的天命主角,难不成是有什么重大事件发生? 毕竟主角在的地方,都伴随着机遇与危险,也不知道这华洲地界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姜卫安的思绪飘荡不定,可在萧动看来,这却是在无视自己。 松开拳头,深吸一口气,萧动气极冷笑道:“世人皆道神京七位皇子天资横溢,气度雅宏。” “可如今看来,你姜卫安除了仗势欺人,哪一点还比得上天资英奇,毓德明睿的太子殿下!” 语不惊人死不休,神龙堂的众人怎么也想不到,这萧动竟敢这般大胆。 就连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慕容清,都第一次将目光投向了萧动,双眸之间仿佛带着丝丝怜悯。 而一直垂眸品茶的姜卫安,此时也终于抬起了头颅,俯瞰的目光落在了萧动身上。 第一百五十六章 龙且(17) “殿下,这萧动一向毫无礼数,鲁莽冲动,还望您切勿生气。” 慕容檀阴沉的脸庞之上闪过抹抹杀意,显然对于萧动已是极怒了。 毕竟涉及到皇室内部之争,没有几个势力敢进去掺和一脚。 虽然当今神武大帝的身体状态越发萎靡,几位皇子之间的争斗也越发惨烈了起来。 但是在明面上,几位皇子之间还是兄友弟恭的。 可此刻,萧动竟敢当众扯下这块遮羞布,这让慕容檀怎能不怒,怎能不恨? 在场这么宾客,一旦传扬出去,他这个降龙谷主恐怕很快就会被请去喝茶。 “谷主,这萧动数次挑衅宗门,如今更是冒犯殿下,其罪当诛!” “便由我出手拿下他,给殿下赔罪!” 见慕容檀面色难看,风岚天抓住机会,大步上前表现自己。 也不等慕容檀答话,风岚天已经动手了,手掌之上乌光大涨,朝着萧动便捉拿而去。 只一瞬间,周边的空气便产生暴动,一股股惊人的劲流向萧动冲击而去。 “擒龙掌,降龙谷密传绝学!”一旁有人惊呼道。 显然,风岚天蓄势已久,一出手便是杀招,丝毫没有顾及所谓同门情谊。 而面对这强劲杀招,萧动眼神锐利,不动如山的身体微微一震,浑厚血气顿时弥漫扩散开来。 呼吸之间,便见一股猩红狼烟冲天而起,恐怖的劲力顿时朝着风岚天砸去,暴力而又简单。 “血气如柱!这萧动竟然仅凭肉身就能修炼到血气如柱的境界......” 惊呼声此起彼伏,显然这一幕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轰! 轰! 轰! 劲流与血气碰撞之间,神龙堂之内不断有炸响声传出。 谁也没有想到,这萧动不过一废脉之人,竟然可以与风岚天平分秋色。 要知道,风岚天作为降龙谷的真传弟子,一身修为早已达到先天大圆满之境,只差一步便能铸就紫府。 更何况风岚天一身武学皆得降龙谷密传,资源远非萧动这个内门弟子可比的。 就在众人思绪不宁之际。 下一刻,炸响震天,劲流翻飞。 萧动身体一颤,在血气翻涌之间,不由得退了半步。 而风岚天双掌一麻,竟被那股强大劲流冲击得倒退整整一步。 “什么......” “萧动竟然这么强?” “风岚天竟然输了?” 在场众多宾客面色鄂然,不由出声惊呼。 一旁的降龙谷弟子更是不敢置信,他们的真传竟然输给了内门弟子。 看到这一幕,就连脸色阴沉的慕容檀也是心神震动。 自己倾力培养的真传弟子,一向在同辈中都是难寻敌手。 可如今,却输给了一名内门弟子,这让他的脸面顿时便有些挂不住了。 难道说萧动的天赋比风岚天还要强?自己看走眼了? 慕容檀心中暗想道。 不过这一幕虽然在外人看来很意外,甚至很惊吓。 但在姜卫安看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毕竟是天命主角,又有老爷爷贴身教导,要是这都打不赢龙套角色,那还不如拿块豆腐撞死算了。 打脸震惊的操作,对萧动这种天命主角来说,不是家常便饭么? 垂眸轻吹茶水,姜卫安依然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慢悠悠得开口道。 “听说你与这萧动还有过一段患难与共的经历?” 这句话,是对慕容清说得。 耳畔突然传来姜卫安的话,慕容清微微一颤,眼神之间起了些许波澜。 垂眸无言,慕容清并没有答话。 但在姜卫安看来,这与默认并没有区别。 嘴角的笑意更加深邃,歪头看向慕容清,姜卫安再次开口道。 “当日禅佛寺一行,母妃似乎很看中你,誉王妃的位置,你且先试试。” 誉王,正是姜卫安的封号。 霸道,淡漠,不容质疑,这是慕容清对姜卫安此时的印象。 不知为何,慕容清的心境第一次如此不安,一种恐惧的情绪弥漫在心头。 但她还是尽力控制情绪,抿了抿嘴角,依旧没有说话。 但姜卫安却将茶杯往桌角一推,语气淡漠的说道:“空了,湛满!” 天经地义的语气让慕容清手掌一紧,但最终还是默默拿起茶壶,给茶杯满上。 望着姜卫安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慕容清将嘴角抿得更深了。 轻轻拿起茶盏,姜卫安心中了然。 这种烂大街的套路,他实在是太熟悉了。 降龙谷谷主慕容檀不知从哪里得知,自己和母妃会去往禅佛寺还愿,便提前让慕容清以礼佛的名义住了进去。 结果可想而知,自己的母妃似乎对慕容清印象很好,便有意撮合姜卫安与慕容清两人。 能与皇家联姻,慕容檀自然是一百个愿意,便迫不及待想要举办订婚大典,争取早日落实此事。 而姜卫安也正在那时偶然察觉到了萧动这个天命主角的存在,便以此作为借口,默认了慕容檀的行为。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便自然有了今天的订婚大典。 但萧动早就将慕容清视为自己的禁脔,当然会急眼跳出来。 这也就正中了姜卫安的下怀,主动跳出来的羊毛,此时不薅更待何时。 毕竟以姜卫安多年阅读书海的经验,一个废材崛起,一个天之娇女,不是男女主角还有谁? 显然,慕容清对于萧动还是有些好感的,但父命难违,她根本不敢拒绝。 只能努力撇清自己与萧动的关系,好让萧动逃过一劫。 但谁知道,萧动竟然会做那鸡蛋撞石头的事情。 虽然萧动此时展现出了自己的天赋,但慕容清依然还是不看好他。 毕竟一个是废脉之体,一个天家贵胄,差距何止天地之大? 而就在慕容清胡思乱想之际,场中的风岚天面色通红,咬牙切齿得说道。 “想不到你竟然隐藏的这么深,果然是不安好心!” “不过你也别得意,这只是试探而已。” 在这么多人面前失利,风岚天的脸色很是难看。 手掌一摊,层层乌光再次覆盖其上。 显然,风岚天还打算继续出手。 不过就在这时,姜卫安却突然站起了身来,袖袍轻垂,语气淡漠得说道。 “此事既与本殿相关,便不劳风真传动手了。” “无知,因此无惧么?” ... ... 轰! 磅礴恐怖的威压,宛如泰山压顶,乾坤倒转,瞬间飓风般侵袭狂卷而下。 整个神龙堂之内,都激荡起了一层层空气涟漪,强烈的压迫感席卷了所有人的心神。 在场的众人不乏紫府高手,但在这一刻,都被迫臣服在了这股气势之下。 “神......神海?” 慕容檀双眸紧缩,神色惊惧而凝重得开口道。 要知道慕容檀自己修炼到神海境,可是足足花了上百年时间。 而姜卫安今年才多大,二十?三十? 一句天资横溢,恐怕都已经无法形容姜卫安了。 简直就是妖孽! 看着众人震惊的神色,姜卫安不禁感叹,原主的天赋实在强得离谱。 而身处在这股威迫正中心的萧动,更是噗通一声,整个人都伏跪在了地上。 如同一条死狗般,再难动弹一下。 “师尊......师尊......” 受此天大耻辱,萧动自然不会罢休,心中疯狂得呼唤着。 但戒指中却没有任何回应传来,仿佛老爷爷都跑路了一般。 “师尊怎么没有回应?难道他也背叛我了?不...不可能...” “神......神海境......他的实力怎么会如此强......” 不甘得抬眼看去,望向那名眼神淡漠,俯瞰苍生的天家贵胄,萧动的心里不敢置信。 你不是喜欢装逼打脸吗? 你不是喜欢越级挑战吗? 姜卫安淡漠的眼神之中,带着一股蔑视蝼蚁的神色。 毫不意外,废脉与神海之间,胜负已经在一瞬间便分了出来。 而萧动强势打脸风岚天的操作,自然是胎死腹中了。 至于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三年赌约什么的,也要萧动能开口说话才行呀。 神龙堂中,静默一片。 除了慕容檀之外,以姜卫安神海境的修为,已经足以压垮在场所有人的脊梁了。 天命主角? 装逼打脸? 姜卫安不屑的笑了笑,负手而立,俯瞰着这只小蚂蚁。 而萧动跪趴在地上,豆大的汗水顺着脖颈留下,脸色扭曲,眼神不甘。 震撼得看着这一幕,在场众人对于皇室的忌惮更上了一层楼。 毕竟只是一个年轻皇子,就能有这般修为,不忌惮不行啊。 后天,先天,紫府,神海,凡人四境之中,姜卫安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 华洲地界明面上最强的,便是神海境了。 “不愧是潜龙榜前三的常客,殿下的修为真是惊世骇俗啊!” 慕容檀带着几分唏嘘,感叹着说道。 说话间,慕容檀不由得撇了一眼慕容清,见她脸色微微乏白,心中不免一叹。 姜卫安如此强势,以后清儿入了王府,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啊。 不过这一切都是为了降龙谷,相比清儿也能理解我的难处。 本还想保下萧动,毕竟他也算天资不凡,但如今却是不得不弃了。 只一瞬间,慕容檀便在心中决定了萧动的命运。 “慕容谷主见笑了,微末修为,不值称道!” 姜卫安嘴角噙笑,语气从淡漠变为平和,如沐春风的回答道。 但骨子中那一股高高在上,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毕竟在座的所有人,除了慕容檀值得姜卫安平和对话之外,其他的全都不值一提。 以皇子之尊,王侯之贵,姜卫安自然是有这个资格。 抬眸望了望虚空之中,有一道身影在姜卫安眼眸中一闪而逝。 那正是姜卫安的后手,也是他对付戒指老爷爷的最大底气。 又瞄了一眼萧动,望着他有些茫然失措的面色,姜卫安有些好笑。 恐怕他还在努力呼唤戒指老爷爷吧? 但虚空中的震慑可不是白给的,他只要敢冒头出来,姜卫安正好一起收拾了。 “宗门祸害,还要劳烦殿下亲自出手,老夫实在无颜啊......” 慕容檀也起身来到了姜卫安身侧,撇了一眼脚下的萧动,面色不安的说道。 但对于这位便宜岳父,姜卫安显然很大度。 “慕容谷主说得哪里话,清儿马上便要嫁入王府,日后既是一家人,又谈何劳烦呢?” xiaoshuting.cc 话里话外之间,姜卫安还不忘刺激萧动。 而效果也很是明显。 【叮:宿主成功阻止萧动装逼打脸,奖励天命点三百点。】 【叮:宿主成功激怒萧动,使其心境产生裂缝,奖励天命点两百点。】 ...... 【大反派系统】 【宿主:姜卫安(神武大帝第五子)】 【天命点:一千两百点(可召唤)】 【召唤从属:两名】 随着脑海中传来道道机械声,姜卫安心中一喜,看脚下的萧动是越发顺眼了起来。 这只肥羊,果然比神京那只好薅的多。 “哈哈......殿下说得是,都是一家人,一家人。” 慕容檀显然很高兴,脸上都笑出褶子了。 而降龙谷的其他弟子与长老,此时也不甘落后,纷纷开口赞同道。 “殿下修为盖世,圣女天姿国色,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呀......” “就是,就是,世间这般相配两人,百年殊遇!” ...... 见降龙谷的众人这般不要面皮,在场其他势力的宾客也是心中鄙视。 不过也暗想道,自家有没有合适的女弟子,到时给姜卫安送来,就算不能成为王妃,妾也是可以的呀。 而还有一部分人,此刻却心中瞬间警惕起来。 降龙谷本就是华洲地界的霸主之一,如今更是傍上了皇子,这对于他们来说,实在不算是一个好消息。 看向脚下如同废人的萧动,姜卫安眼眸微动,这只肥羊暂时还杀不得,不止羊毛还没有薅干净,还要借他钓出华洲的秘密来。 “慕容谷主,这萧动既是降龙谷之人,便由谷主决定吧。” 由我来决定? 慕容檀心中鄂然,对于姜卫安的决定有些不解,不过却十分佩服姜卫安的大度。 而在场的其他人也是这般想法,只觉着这位皇子殿下果然如传闻中那般大度宽宏。 行事规矩,不越俎代庖,众人对于姜卫安的印象顿时又好了几分。 可这个烫手山芋也不能砸在手里呀? 见慕容檀面有思索,一侧的传功长老白啸连忙站了出来,躬身行礼道。 “谷主,萧动虽是罪大恶极,但念在朝年兄一片忠心的份上......” 还未等白啸将话说完,慕容檀便挥手截话道:“哼,此撩公然挑衅宗门规矩,顶撞皇子殿下,杀他一百次都不嫌多。” “但念在其父有功宗门,可免其死罪。来人呀,将他把押入黑狱之中,听候发落!” 第一百五十七章 龙且(18) 随着磅礴的威压散去,萧动僵直的身体终于能够稍稍活动了。 从地上爬将起来,萧动满脸的不甘与屈辱。 关键时候,戒指里的师尊竟然没有回应和帮助萧动,这让萧动不禁心生怨恨。 还有自己心目中的女神,慕容清,也从始至终为自己没有说过一句话。 甚至还在和姜卫安打情骂俏,添茶倒水,这不禁让萧动更为心寒。 这一刻,萧动的双眸中异常愤怒,异常冰冷。 在他心中,似乎全世界都已经背叛他了。 而萧动的这幅模样,自然被慕容清看在了眼中。 但这个误会她却已经不想解开了。 从始至终,都是萧动自作多情罢了。 慕容清不可能为了萧动,违背父命,背叛宗门。 这是个必选题,而不是二选一! 既然已经决定下来,慕容清便索性让这个误会越来越深,这样对两人都好。 默默低下头,深吸一口气,慕容清又恢复到了那个不食人间烟火模样的仙女。 但慕容清想要就此结束,姜卫安又哪里会肯呢? “清儿,明日便随我去禅佛寺,礼见母妃吧。” 戏谑地看向慕容清,姜卫安罕见露出几分温柔笑意。 而这话,让慕容清神色一愣。 脸颊上露出丝丝晕红,慕容清自然知道姜卫安这是什么意思。 但当她看到姜卫安眼中的戏谑时,整个人却突然一颤。 这话,是说给萧动听得。 而一旁的慕容檀见女儿迟迟不答话,心中急躁,自己都想马上替女儿答应下来。 嫁入皇室,成为王妃啊! 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殊荣,可这个丫头却还装什么矜持呢? “姜卫安,你仗势逼人,无耻至极!” “有能耐就封印修为,与我公平一战,如若不然,便是无胆鼠辈!” 听到姜卫安的话,萧动强撑着虚弱身体,犹如发疯一般,对着姜卫安嘶吼道。 这种夫目前的行为,已经让萧动失去了理智。 只可惜,面对萧动的疯狗叫唤声,姜卫却连头没回,只是温柔得望着慕容清,彻底无视了萧动。 而神龙堂中的其他人,也犹如看傻子般,无语得看着萧动。 终于,在这巨大屈辱之下,萧动终于撑不住了。 噗! 一口猩红逆血喷吐而出,晕倒在地了。 而同一时刻,姜卫安脑海中也传来了一阵机械声。 【叮:宿主成功击破萧动心境,奖励天命点五百点。】 压下喜悦,姜卫安只觉得这羊毛薅得真容易。 “来人啊,快把这孽障压下去,别让他再丢人现眼了。” 慕容檀脸色阴沉,恨不得亲手杖毙了萧动。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再收回来,难免让人认为自己气度狭隘。 而随着萧动被刑罚堂弟子拖将出去,这场闹剧也终于落幕了。 至于姜卫安,在这场闹剧中收获了足足一千七百点的天命点,足以再召唤一位从属了。 “还望殿下恕罪,风某学艺不精,未能替殿下拿下萧动。” 待姜卫安重新回到位置,风岚天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面带愧色得请罪道。 明眼人都看得出,风岚天这是一条心想抱姜卫安的大腿了。 但姜卫安却只是大度一笑,轻拍了拍风岚天肩膀,宽容的说道。 “风真传何出此言,若不是那萧动心机险恶,风真传焉能轻敌大意?” 血气上涌,风岚天激动异常,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只是顿首拜谢。 一旁的慕容檀也乐见其成,毕竟姜卫安马上就要成为降龙谷的女婿了,往后都是一家人。 “殿下气度恢弘,老夫佩服!” 见这两人一唱一和,神龙堂中其他人心中鄙视,但动作却一点都不甘落后。 “皇室之胄,果然气度不凡......” “殿下天资横溢,英才盖世,天下慕仰啊......” ....... 大堂之中,处处都是溜须拍马的声音,这让慕容檀心下不喜,但又不好表现出来。 略微一瞥,望见慕容清略微有些失神的站在原地,慕容檀更是有些愠怒。 “清儿,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刚才不答应下来?” 多好的机会啊,慕容清要是答应下来,基本上就可以确定王妃的身份了。 到时水涨船高,他慕容檀就是王爷岳丈了,越来说不定还能一窥国丈。 “父亲......” 听到慕容檀责问,慕容清心中委屈。 但却没有解释,因为她不想父亲对萧动更加厌恶。 “唉......”慕容檀轻叹一口气,面色之上有些愁容,仿佛在说慕容清不懂事一般。 心中一颤,慕容清不忍看到父亲为难。 银牙轻咬,准备放低姿态,去找姜卫安赔个不是。 但姜卫安却看都不曾看她一眼,而且身边一直人来人往,根本找不到机会。 之前所说的礼见皇妃,也仿佛只是一句戏言。 想到这里,慕容清心中更加委屈,嘴唇紧紧抿住,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心弦摇曳。 眉眼一扫,姜卫安从人缝中也看到了慕容清模样,但他心中却只觉得好看。 此次前来华洲,除了薅羊毛之外,他可是还有一件大事要做的。 谈情说爱什么的,可没有那个闲功夫。 再说了,强扭的瓜虽然解渴,但是不甜。 “恭喜姐姐,贺喜姐姐,马上要嫁入王府,做王妃了。” 不知何时,失神的慕容清眼前,突然跳出了一个人影。 一身短裙短发,英姿飒爽之间又带着丝丝妩媚,特别那双眼眸,显得古灵精怪。 “萧潇!”漠然得看着眼前人,慕容清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嘻嘻,姐姐的性子还是这般冷清,到时嫁到王府去了,可千万别让誉王殿下厌恶啊。” 眨着一双大眼睛,那名叫萧潇的女孩嘲讽般得提醒一句。 还未等慕容清反应过来,又蹦蹦跳跳的跑开来了。 看方向,正是朝着不远处的姜卫安走去。 手掌微动,慕容清不知为何突然有些紧张起来,想伸手拉住萧潇。 但不知为何,最终还是颓然得放下手来。 第六章 黑狱大牢 仲春的夜幕总是姗姗来迟,天穹之上的玉盘悄悄睡了一觉,平日里的朗朗月华彷佛背弃了大地,任由黑暗侵蚀。 内奢的厢房中。 姜卫安平静得站在窗前,任由黑暗笼罩住身体。 双眸凝神得看着天穹之上,仿佛能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下,瞄见那丝毫光芒般。 呲呲! 随着房中烛火一闪,一道身披黑色长袍的身影,突然自虚空之中显出身形来。 “可查清楚了?” 姜卫安头也未回,一手撑在窗台上,一手负在身后。 躬身一礼,黑袍人影用略带沙哑的声音开口答话道。 “殿下,事情果然如您所料。” “这降龙谷与飞狐军之间勾连颇深,就属下所知,他们这几年,已经向黎族贩卖数次军械军粮,获利颇丰!” 手掌微微收紧,姜卫安面不改色的继续问道:“可有实证?” 黑袍人影躬身更低,忐忑得回答道:“他们行事颇为谨慎,属下...属下还未能收集到实证。” “不过典将军已经深入飞狐军内部,想必不久之后便能有所收获。” 随着黑袍人影提到典将军三字,姜卫安笑了笑,脑海浮现出了浅蓝面板。 【大反派系统】 【宿主:姜卫安(神武大帝第五子)】 【天命点:一千七佰点(可召唤)】 【召唤从属:两名】 看着那一千七百点的天命点,姜卫安很满意。 因为每一千天命点,便能为他召唤一名从属。 而神京那名主角,便为他贡献了足足两千天命点,让姜卫安召唤了足足两名从属。 黑袍人影口中的典将军,便是那古之恶来,典韦! 而另外一名从属,便是今天震慑戒指老爷爷的存在,也是姜卫安的底气所在。 至于这名黑袍人,乃是皇室宗人府培养出来的影卫。 每位皇子在冠礼开府之后,都能被赐予足足十八名影卫。 虽然他们修为大多只有紫府上下,但却胜在足够忠心,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长,可独当一面。 “一面继续探查下去,一面配合典将军,双管齐下,我要在离开华洲之前,拿到确凿证据!” 姜卫安看着手心掌纹,眼神突然狠厉得说道。 身体微微一颤,黑袍影卫不敢怠慢,连忙赶紧应下。 “属下...属下还探查到一件事情,殿下可能会有些兴趣......” 不知想起什么,黑袍影卫的脸色有些古怪。 “哦?说说看。”姜卫安轻轻摩擦着手心掌纹,不紧不慢的说道。 “前些日子,影九深入黎族打探,却无意间探查到一则传闻,慕容檀的发妻疑似是黎族七王之一,驹利王的次女!” “而慕容清,似乎...似乎与慕容檀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眉心一皱,这则消息却是有些惊讶到了姜卫安。 毕竟今天在宴会上,慕容檀表现得都很像一个父亲,一个想要鸡犬升天的父亲。 看不出来啊,这慕容檀竟然有这般城府。 不愧是华洲地界的霸主之一,还真不能小瞧了他。 挥手让黑袍影卫退下,姜卫安轻揉了揉眉心,越发觉着华洲地界隐藏的秘密不少。 难怪能够诞生出如萧动这般的天命主角。 “看来还要继续深入探查降龙谷了,这件事,恐怕就要落在了慕容清身上了。” 饭团看书 “恩......今天那个萧潇倒是个不错的引子......” 阖下双眸,姜卫安平静在心中想道。 ...... ...... 黑狱! 这两个字在降龙谷弟子的心中就是噩梦。 因为这里不但潮湿难耐,处处充斥着腐烂发臭的气味。 而且还是关押邪道与魔道的地方,他们心性歹毒,最好诱人堕落,惑人心神。 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引诱堕落,从一名正派侠士,变成一名歹毒邪道。 甲字七号。 萧动跌坐在地,双目呆滞。 他血气被封,带着镣铐,显然,还没有从今天的屈辱中回过神来。 自从三年前那次被人退婚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受过如此屈辱了。 以往的困境,绝境,他都能化险为夷,绝处逢生。 但是这次,似乎栽在了姜卫安的手中...... “姜卫安!” 从牙缝中嘶吼出这个名字,萧动双眼通红,双拳紧握。 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女神这时会倒在姜卫安的怀中,替他倒水,替他按摩,甚至...甚至... 萧动的心中就忍不住发狂。 “静心,小动......” 可就在这时,萧动指间的那枚戒指突然闪过一抹银光,里面还有一道苍老声音传出。 萧动脸色一愣,喜意顿时涌上心头。 但很快,那股喜意又化作了怨恨与不甘。 “师尊,你之前为什么不回应我,你知道我受了多大屈辱吗?” 带着心中怨恨,萧动质问着戒指老爷爷。 浑然不记得他之所以能够废材崛起,全都是靠戒指老爷爷的教导。 “小动,你听为师解释,为师之所以当时不回应你,全是因为为师察觉到一股恐怖气息,当时正笼罩在你的身体之上。” “如若为师回应你的呼唤,那位恐怖存在必能察觉,到时不但护不住你,就连为师都难逃一劫!” 又是一阵银光闪过,戒指中传出一阵带着苦笑与无奈的声音。 萧动面色鄂然说道:“怎么...怎么可能?” 在萧动的印象中,自己的师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仿佛无所不能。 可现在他却说他也不是无敌的,这让萧动有种被欺骗了的感觉。 “唔...为师知你心中所想,若是我全盛时期,大可不惧!” “但如今......一缕残魂而已,能够使用的力量实在有限......” 声音再次从戒指中传出,带着一股强烈怨恨和不甘。 好不容易升起来的希望,又再次破灭了。 萧动终于沉默了下来。 一时之间,他的心中满是茫然与无力。 难道真的要放弃慕容清? 放弃向姜卫安复仇? 十指紧握,萧动扭曲的脸色上,十分不甘。 第一百五十八章 龙且(19) 腐气弥漫的黑狱中。 萧动旁着双腿,与他的戒指老爷爷正在交谈着什么。 “小动,这件事情牵扯太广,我们还需要从长记忆,” “那姜卫安出身皇室,来历恐怖,而且又有护道者随身跟随,现如今我们还不宜与他硬碰硬。” 戒指老爷爷捏着邋遢胡须,开口说道。 戒指老爷爷名叫皇极天,本是二百多年前的一位强大散修,但只因被徒弟背叛,落了个肉身消亡的下场。 但幸亏他在临死之前用秘法及时抛弃肉身,才得以苟活到如今。 可就算如今只是一缕残魂,皇极天的见识也比萧动强上百倍。 “我...我知道了,对不起,师尊!”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萧动抿着嘴角,心不甘情不愿的道歉道。 但他的心中还是有所芥蒂。 埋怨师尊没有出手,让他受这般屈辱。 不过萧动也知道,自己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皇极天,倒也不敢继续犟下去。 “但是师尊,我需要力量,我一定要杀了姜卫安!” 不敢对皇极天生气,萧动却敢发誓杀了姜卫安。 因为只要当他一想到慕容清,便觉着自己有义务拯救她于水火之间。 皇极天看到这一幕,心中轻叹了一口气。 在他看来,萧动实在是不够理智,不够成熟。 只是为了一个女人,便敢去得罪这么强大的人。 再说了,在慕容清这件事情上,人家姜卫安至少有名有份,你萧动又是凭什么呢? 只不过皇极天脱身与复仇的希望还在萧动身上,现在不好违背了他。 “当前我们要考虑的不是杀了姜卫安,而是如何从这黑狱中逃出去。” “只有出了这黑狱,才能有变强的希望!” 皇极天扯开话题,提醒萧动道。 神情一振,萧动左右看了看,耳畔中传来一阵阵的怨恨嘶吼声,如同恶鬼高咛般。 “这黑狱中关押的犯人无数,要是我可以把他们利用起来,或许就能制造脱身的机会了,说不定还能借此杀了姜卫安......” “桀桀,竟然降龙谷对我这般不公,那就别怪我不义了!” 萧动满怀怨恨的心想道。 伸手一掏,萧动从怀中拿出了一件黑色物事,上面流转着层层符文,犹如一种封印般。 “这...这是虚王墓中那截指骨,小动,你想干什么?” 看着萧动手中的黑色指骨,皇极天仿佛想到了什么,面色震惊。 邪魅一笑,萧动回答道:“师尊,这截指骨本就是至阴至邪之物,又受虚王熏陶了整整千年,必定可助我从黑狱脱身。” “可这截指骨太过阴邪,一旦破开封印,里面的邪气便会弥漫,到时方圆百里之内,将会寸草不生!” “这有损阴德啊,小动!”皇极天面色诚恳,想要劝诫萧动。 但萧动此时哪里肯听,眼神之中尽是癫狂之色。 只见他将指骨往半空一抛,一口精血喷吐而出,沾染在了那符文上。 ...... ...... 降龙谷。 内奢的厢房中。 姜卫安正整理着手中竹筒,这是影卫报上来的资料。 事关飞狐军与黎族,姜卫安不愿假手他人。 “殿下,圣女阁下想要求见!” 而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侍卫声音,说慕容清想要求见。 面色微楞,这女主角自己送上门了? 收拢桌上竹筒,姜卫安收敛神色,语气淡漠道:“让她进来。” 不管怎么说,这慕容清从小在降龙谷长大,又是慕容檀名义上的女儿,或许能挖出些线索来。 而且这类的女主人设,对付起来并不难。 正思绪飘荡间,慕容清悦耳动听的声音传了进来。 “慕容见过殿下!” 踩着华贵地毯,慕容清抿着嘴唇,面色颇有几分忐忑不安。 面对着这个男人,她已经做不到平静恬淡了。 抬眸望去,姜卫安的眼神有些欣赏。 不得不说,身为女主,慕容清的外貌姿态堪称绝色。 眸若秋水,眉似柳黛,五官精致而绝丽。 一袭轻纱白衣,犹似身在雾中,透着出尘与超然。 尤其是那眉宇间的几抹忧愁,让她看起来更增添几分楚楚可怜。 让人不禁便生出强烈的保护欲望。 而姜卫安在欣赏慕容清的同时,慕容清也在观察着姜卫安。 在慕容清眼中,这个男人犹如身在迷雾中。 以往如同萧动等人,都是那么仰慕自己,捧着自己。 唯有姜卫安似乎对自己毫无兴趣,甚至还利用自己。 而且在这两天时间里面,姜卫安好似完全忘了自己,甚至...甚至还当着自己的面,和那萧潇有说有笑。 弄得自己父亲愁云满面,唉声连连。 “不知圣女阁下有何要事,非要见我?” 忌在首位,姜卫安收敛眼神,淡漠得开口道。 那俯瞰一切的姿态,显得格外冷漠。 对于熟读网文的姜卫安来说,自然知道有个词叫作欲擒故纵。 想让这位高傲的女主低头,就要吊着她,既让她感受到绝望,也让她看到希望。 果不其然,看着姜卫安的冷漠姿态,慕容清的嘴唇抿的更深了。 她心中有些委屈,不过想起父亲的交待,慕容清还是开口道。 “慕容此来,是向殿下道歉赔罪的。” 闻言挑眉,姜卫安故作好奇的答道:“哦?圣女何错之有?” 面色一暗,慕容清双眸中起了些许波澜,“萧动之事,全因我而起,所以我要向殿下道歉......” 鼓起勇气,慕容清与姜卫安对视着。 知道自己的小聪明瞒不过姜卫安,慕容清索性将事情的原委明明白白都说了出来。 包括与萧动如何患难与共,萧动如何仰慕自己。 可以说,彻底将萧动卖了个干干净净。 也很成功的将自己摘了出来,包装成了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呵呵,看不出来,这女人的心性还挺歹毒,有点意思......” 第一次,姜卫安第一次对慕容清露出了饶有兴趣的眼神。 本以为女主人设都是白莲花类型的,这慕容清倒是个意外。 懂得趋吉避凶,不一味莽撞。 是个人才。 “圣女阁下告知本殿一切,就不怕本殿一怒之下杀了那萧动?” 带着几分试探,姜卫安依旧冷漠得说道。 但显然,慕容清早有预料,脸色自然的回答道:“萧动之事,慕容无力改变,全凭殿下意愿而已......” “哦?萧动对你可是一往情深啊,甚至不惜与降龙谷决裂,你不替他求求情?” 姜卫安的话毫不留情,不禁让慕容清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痛苦。 可还未等慕容清开口回答,房间外却突然传来阵阵跑动声,脚步声显得格外慌乱。 而就在这时,门口的侍卫也突然闯了进来,焦急得禀报道。 “不好了殿下,黑狱出事了!” ... ... 降龙谷。 黑狱! 以往戒备森严的黑狱,如今却已经是一片狼藉。 遍地的断肢残臂,处处沾染着猩红血液。 倒塌粉碎的各类建筑上,还混杂着各种碎肉,骨茬,以及粘稠的血浆。 大狱门口,一股股黑气从里面渗透出来,只短短数个呼吸之间,便弥漫了方圆百米之地。 而在这黑气的侵略下,门口那两具象征着正气的狴犴,此时也已经完全散失了往日的灵气。 “萧...萧动...你想干什么,你大胆!” 残骸中,看守黑狱的内门长老瘫倒在地,浑身血迹的身躯正被一只脚掌死死踩住。 这只脚掌的主人,正是披头散发的萧动。 此时的他,全身笼罩在一片黑雾之中,双眸漆黑无比,脸上还挂着一抹残忍笑意。 而在他的身后,还有一大批同样模样的人,此时正在疯狂得杀戮,毫无理智可言。 显然,那截指骨已经萧动利用起来了。 “我大胆?哈哈哈哈......那天在神龙堂里就数你跳得最欢,现在知道怕了?” 拍打着那名内门长老的脸庞,萧动癫狂无比得肆意大笑。 这种仇人被踩在脚下的快感,已经让萧动沉迷其中了。 “你...你快放了我,不然.....不然等谷主来了,一定饶不了你!” 那名内门长老脸庞上满是恐惧,可还是色厉内荏的警告道。 “谷主?不饶了我?我好怕呀!”萧动摊开双手,如同一个疯子般大笑道。 “你.....”那名内门长老还想继续说些什么。 但萧动却丝毫没给他机会,手掌作刃,直接便穿透了他的胸膛。 死不瞑目? 看到内门长老还瞪大着眼睛,萧动扭了扭脖颈,一脚便踩了下去。 而这一幕,也正被全力赶来的慕容檀等人看在眼中。 看着死无全尸的内门长老,再看看邪气凛然的萧动。 这无间炼狱的恐怖景象,让慕容檀彻底怒了! “畜牲!我杀了你!” 轰隆! 嗤! 伴随着一股恐怖压迫,一道剑芒气柱冲天而起,无穷尽的青色剑气汇聚,犹如倒劈华山一般,向着萧动劈去。 降龙谷密传,戮魔剑! 这含怒一击,慕容檀全然没有丝毫留手。 只见那无尽剑芒倒劈而下,空中弥漫的黑气顿时被斩散开来。 离得稍近些的魔道罪犯,竟然直接被斩成了肉糜。 而处在正中心的萧动,此时也收敛起了肆意张狂,犹如奸计得逞般,将那黑色指骨往剑芒斩来方向尽力一扔。 轰! 一瞬间,青色剑芒便斩在了黑色指骨上。 只听得咔嚓一声,终究还是剑芒锋利,将那黑色指骨顿时斩得四分五裂。 看到这一幕,萧动难掩喜色。 慕容檀也是面色一变。 因为那四分五裂的黑色指骨中,此时竟然散发出了一大团黑气,直接将青色剑芒吞噬的一干二净了。 而在吞噬了青色剑芒之后,那团黑气仿佛又膨胀了几分。 似是消化般,那团黑气一阵蠕动过后,瞬间又分裂成了无数团。 血肉,尸体,草木,甚至是活人,在这一刻,都成了他们吞噬的对象。 “畜牲!你到底做了什么?” 慕容檀一面阻止这黑气入侵,一面对着萧动怒吼道。 而萧动仿佛看戏一般,踩在一具尸体上,面色扭曲得回答道。 “降龙谷对我不公,那就别怪我无情!” “今日,我要屠了降龙谷满门!” 话音落下,萧动脚下一动,整个如同一发炮弹般,向着慕容檀急速冲去。 瞧见萧动要欺师灭祖,慕容檀愤怒的低吼一声,浑身真气凶猛爆裂。 “戮魔!” 手掌中的长剑重如山岳,慕容檀一剑似缓实快的朝着萧动削去。 这一剑,将周边那些嘈杂的声音完全淹没,死寂一片! “哼!垂死挣扎!” 萧动冷哼一声,手掌一握,朝着虚空就是一拳砸过去。 这一拳,将他身体上那些黑雾全部带动了起来,顿时便撕裂了凝滞的空气,狠狠砸在了慕容檀的身上。 砰! 受到如此重击,慕容檀整个人倒飞出去,嘴角淌血。 但萧动却得势不饶人,冲上来一拳接着一拳,很快便将慕容檀打得七窍流血。 “不公之人,该打!” “无情之人,该打!” “阿谀之人。该打!” ...... 在黑气的作用下,萧动直接化身大魔王,一拳拳将慕容檀打得面目全非! “父亲!” 又是一计重拳,慕容檀打飞了出去。 而这时,紧赶慢赶的姜卫安与慕容清终于来到。 看到慕容檀这幅模样,慕容清嘶喊一声,飞奔过去便接住了慕容檀。 “清......清儿......” 看到慕容清,萧动整个人顿时便僵住了。 心中无比悔恨。 “我怎么......我不是......不是我......”萧动看着自己的双手,呐呐说不出话来。 “闭嘴!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你有错在先,我父亲饶了你一命,你竟然恩将仇报!” “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慕容清搀着慕容檀,双眸如寒冰般看着萧动。 “我......我没有......我没错,我没错!”半蹲着抱住脑袋,萧动挣扎着喊道。 “对,我没错,错得是你,姜卫安!”不知想到什么,萧动捂着脸,一双漆黑的眼眸死死盯着姜卫安,如同恶鬼咆哮般嘶喊道。 身影一动,萧动朝着姜卫安炮射而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望着黑雾环绕的萧动,姜卫安脸色依旧漠然,只是眼眸中多了几分凝重。 “让我先试试他,你不用动手!” 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姜卫安扭了扭手掌,一双宛如苍鹰般的眼眸瞬间锁定了萧动的身影。 袖袍一甩,一柄印刻着山川日月的长剑顿时落在姜卫安手中。 紫痕! 嗖! 萧动在黑雾的加持下,速度极快。 但姜卫安也不慢,手中紫痕剑爆出让繁星失色的璀璨光华,夺目四色。 而在这夺目光华下,紫痕剑之上迅速浮起一颗拳头大小的烈日。 王族绝学,紫炼大日! 一剑劈下,拳头大小的烈日以恐怖速度激射而出,在虚空中拉出了一条笔直的火焰来。 雅文库 经久不散! 萧动还想故技重施,再次调动黑雾为己所用,又是粗暴的一拳砸出。 但这次,萧动却失算了。 只见那黑雾在碰到烈日的一瞬间,便如同冰雪遇到火焰一般,直接消融的干干净净。 而萧动的这一拳,就如同未带任何防护一般,狠狠地砸在了烈火堆中。 “啊...啊...” 惨叫声瞬间传来。 只见萧动满头大汗的跪倒在地,出拳的右手已经完全扭曲,被那团烈日烧成了焦炭。 “虚王墓?” 挑了挑眉心,姜卫安有些了然得看着萧动。 紧捂住右手,萧动一脸惊骇得看向姜卫安,仿佛在说他怎么会知道的一般。 “呵呵,拿前朝皇室的东西来对付今朝的皇室,本殿是该夸你呢,还是骂你呢?” 虚王。 正是前朝的末代废帝。 这截指骨,便是虚王用来修炼黑冥大法的器具。 而所谓的黑冥大法,正被姜家的紫炼大日克制得死死的。 要不然,姜家也不会这么轻易便夺了虚王的江山。 这桩秘闻寻常人根本不会知晓,萧动出身平凡,自然是了解不到。 【叮:宿主成功击败萧动的强势反击,奖励天命点三百点。】 脑海中传来一道机械声,姜卫安心中一喜。 “爹爹...爹爹...不要...你们不要过来...” 就在这时,慕容清的喊声突然传来。 回眸一看,原来是一团黑气此时正朝着慕容父女两过去。 而此时的慕容檀昏迷不醒,慕容清哪里有能力能够阻止黑气的侵入。 “咦?”姜卫安本不想多管闲事,但眼前的一幕却让他突然改变了想法。 紫痕剑一扫,一日飞快便消融了那团黑气。 不顾慕容清满脸的感谢,姜卫安看着慕容檀的身体,陷入了沉思。 只见慕容檀原先伤痕累累的身体上,此时竟然已经痊愈了差不多了。 现在只是因为失血过多,暂时昏迷罢了。 而这一切的功臣,竟然是一只只雪白色的虫子。 “黎族的巫蛊之术?这慕容檀果然有问题。” 姜卫安本想再细细探查一番,但在这时,周边又有阵阵惨叫声传来。 只见那黑雾此时越分裂越多,降龙谷的弟子渐渐已经抵挡不住了。 “哼!前朝的余孽,死了还不让人安心!” 没有犹豫,拿起紫痕剑,姜卫安临空腾起。 黄紫色的真元注入剑中,一团团烈日从剑尖浮现,围绕在姜卫安的四周,将他衬托着犹如神魔一般。 “既然已经死了,那就该好好呆在坟墓里!” 冷哼一声,手中紫痕顿时倾扫而出。 烈日! 光华! 在这一刻,降龙谷犹如被太阳笼罩其中,无尽的光华四射开来,消融着每一寸黑雾。 而身处光华中心的姜卫安,便如一尊神灵般,净化着大地。 一手搀扶着慕容檀,慕容清痴痴地看着这一幕,眼神中尽是迷离。 我的夫君,一定是一个救世大英雄。 这是慕容清少女时代的憧憬与幻想,而这一刻,竟然真的实现了。 “殿下...是皇子殿下救了我们...” “殿下万岁,殿下万岁......” ...... 随着每一寸黑雾被消融干净,人群沸腾了。 他们高喊和呼啸着万岁,丝毫不在意合不合规矩,坏没坏礼法。 就连萧动戒指中的皇极天,此刻都面色复杂得看着姜卫安,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唯有跪趴在地上的萧动,眼神呆滞,嘴角流涎,不停得喃喃自语道:“是我的...是我的...都是我的...” 曾经的天命主角,疯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龙且(20) 晨曦时分,第一抹红霞从东方升起。 昨日一片繁华的降龙谷,如今却处处充斥着残桓断壁。 就算经过了一整夜的整理,也还是废墟成堆。 特别是空气中那浓重的血腥味道,经久不散,令人作呕。 呆坐在父亲以往的位置上,慕容清有些茫然。 这种没有主心骨的滋味,让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千钧重担。 不过幸好还有他在。 眼神复杂得望着姜卫安,看着他将一项项事物安排下来,没有丝毫慌乱与无措。 安心的感觉充斥心头,这种依赖与依靠的感觉,还不错。 不知觉间,慕容清浅浅得掀起了嘴角,如酷夏中吹过一丝凉风,美艳不可方物。 但可惜的是,姜卫安根本没有看见这一幕。 “秦长老,麻烦你去查看各处弟子伤亡,登记在册,以备后续的抚恤事宜。” fantuankanshu.com “方长老,你带人去清理各处废墟,抢修谷中各类建筑,务必使其能够正常运转。” “刘长老,你带各堂精锐弟子加强警戒,将巡逻范围扩大一倍,值此虚弱之际,不能让别派趁虚而入。” ...... 随着姜卫安井井有条的吩咐,神龙堂中众多长老各司其职,一时之间倒也乱不起来。 看着众人离开,姜卫安揉了揉眉心,将桌面上的各类竹简摊开。 这是降龙谷例年来的财政登记册。 也是姜卫安为何要主动接手处理善后的根本原因。 “殿......殿下,不知道我能做些什么?” 但在这时,慕容清却突然开口询问道。 作为降龙谷的一份子,她也想出一份力。 “你?坐在这个位置上就好,其他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可谁料姜卫安却连头都未回,只是冷漠得开口回答道。 挟天子以令诸侯,现在机会难得,慕容清只要做好一只花瓶便够了。 撇了撇嘴角,慕容清有些委屈,但也不敢再继续说些什么了,只能有些别扭得坐在主位上。 大堂之中,又恢复到了一片死寂当中。 只剩下姜卫安不停翻动竹简的声音。 “神武一百二十六年二月中,刑罚堂出纳三千五百贯,源石七块。” “神武一百二十九年四月初,刑罚堂出纳七千贯整,源石三十三块。” “神武一百二十九年十一月初,刑罚堂出纳一万二千贯,源石三十块。” “......” 姜卫安的目力极好,一目十行。 功夫不负有心人,从这一大堆的卷宗中,姜卫安终于发现了些许蹊跷。 从神武一百二十六年开始,降龙谷的刑罚堂中总会出现一笔不明出纳。 没有注明原因,也没有注明用处,而且一次比一次数额巨大。 要知道神武朝的铜钱购买力极强,寻常百姓家一年的花费也最多不过五贯钱。 而降龙谷动不动就是几千上万贯,可想而知,这数额绝对不小。 特别是还有源石。 这东西因为用处颇多,既可以辅助修行,又可以用于阵法,兵器之上。 所以一向都属于军用物资,也是明令禁止的交易货物。 姜卫安有些意外,想不到这降龙谷竟然还能弄到这种违禁物。 看来降龙谷与飞狐军之间的联系远没有那般简单。 合拢竹简,姜卫安刚想用密信通知影卫,让他们顺着这条线探查下去。 但谁料到,大堂外的侍卫却突然闯了进去,面带喜色得对着慕容清禀报道。 “圣女大人,谷主已经醒了,您快去看看吧。” “真的?”慕容清一脸欢喜的站起身来,跟着侍卫便朝着门外走去。 “倒是及时,不过也好,你这条命可还不能没了。” 挑了挑眉心,姜卫安并没有跟上去。 【大反派系统】 【宿主:姜卫安(神武大帝第五子)】 【天命点:两千点(可召唤)】 【召唤从属:两名】 打开脑海的浅蓝面板,姜卫安望着那两千点天命点,心下愉快。 似萧动这种天命主角,姜卫安薅起羊毛来丝毫不手软。 但自己似乎有些用力过猛了,导致那萧动现在疯了,肥羊没毛了。 不! 不对! 姜卫安突然想起一个细节,以往自己只要成功挑拨萧动,面板必定会给出提示和奖励。 没道理他疯了,面板就不给提示和奖励了呀? 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那便只剩下一种可能。 萧动,他在装疯! “他有这个智商?”姜卫安不禁有些怀疑。 但一想到萧动还有个戒指老爷爷在身上,姜卫安便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大。 毕竟那是个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狐狸。 教导这种装疯卖傻的伎俩,可难不倒他。 “呵,装疯卖傻,想借此逃过必死之局,再蛰伏暗处等待时机,一击毙命,果然是老狐狸!” “好,竟然你喜欢装疯,那可要一直装下去哦!” ...... 刑罚堂! 暗牢! 自从昨日黑狱被破坏的一干二净之后,里面的犯人便被转移到了这里。 而这其中,自然也包括萧动。 “嘿...嘿嘿...这是我的,这都是我的...” 潮湿的牢房中,萧动蹲靠在墙角处,手里抓着一只蟑螂,一脸傻笑得自说自话。 囚首垢面,披头散发,此时的萧动全然没有往日的风采,犹如街头乞讨的乞丐般。 咔,嚓! “你,给老子起来!” 随着一阵开锁声,监牢外走进了几名降龙谷弟子。 他们也不顾萧动身上的污垢,一把便将他提了起来。 “我的...我的...那是我的...” 萧动被突然一提,手指中的蟑螂趁机便跳了出去。 “你的?”狞笑一声,其中一名圆脸弟子一脚便将蟑螂踩的四分五裂。 绿色的血浆还飞溅到了萧动的脸上。 “你看看你这幅模样,还想染指圣女大人?还敢对风真传动手?” “什么东西!” 显然,这几名弟子是风岚天的死忠小弟。 一把将萧动推到在地,几个降龙谷弟子手脚并用,对着萧动便是一顿暴打。 “不要...不要打我...”萧动用双手捂住脑袋,口中还在喊着。 可那几名降龙谷弟子却丝毫没有停手,反而越打越起劲。 但他们却谁也没有察觉到,萧动看似慌乱,却死死护住了身体上的致命部位。 而且那一双眼眸之间,此时正充斥暴虐和癫狂。 “小不忍,则乱大谋,如果你还想向姜卫安复仇,就忍住,小动!” 就在萧动彻底忍不住,想要还手的时候,耳畔却突然传来了一道苍老声音。 正是戒指中的老爷爷,皇极天! 第一百六十章 龙且(21) “都头......都头......” “快看......快看,都头醒了,醒了......” 混乱嘈杂的声音不绝于耳,本就迷迷糊糊的徐旂,更是平添了几分烦闷。 自己好不容易能休个双休,正想一觉睡到天昏地暗,这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在吵吵闹闹。 不......不对,自己一个孤儿,家里哪里还有别人? 意上心头,徐旂陡然一个激灵,猛然睁开眼睛,翻身便要下床。 可......床呢? 一睁眼,徐旂不光看不到床了,更是连墙壁都看不见了。 只有几个贼眉鼠眼的精壮汉子,此刻正举着火把,一脸喜意地望着自己。 一觉醒来,睁眼就看到这样的场景,换了谁不得心惊胆战。 “呀!” 目光相对,徐旂被吓得怪叫一声,翻身起来就要跑。 或许是起身太快,还没跑上两步,徐旂只觉着头晕炫目,脚下一个踉跄,便要栽倒下去。 也幸亏后面那几个汉子眼疾手快,一把搀住了徐旂,才免了一场狗吃泥。 “都头,你跑什么哩,莫不是那史大郎威名在外,都头不敢争功了?” 听得这话,周围几个汉子纷纷起哄侃笑,手里的火把也一晃晃得,闪耀在徐旂的脸上。 “都头?史大郎?” “我莫不是穿越了?” 作为一个经历无数网络文学熏陶的现代人,徐旂的心理接受能力还是不错的,马上就联想到了穿越。 可还未等他细想下去,徐旂只感觉后脑处一阵巨疼袭来,让他猛然抱头叫苦。 几名汉子见状,不禁面面相觑,一时间也是手足无措,焦急得像热锅蚂蚁。 小书亭 而此时的徐旂似是陷入了某种僵直状态,伴随着疼痛来袭,他的脑海中爆发出了一团团信息。 初始杂乱无章,似碎片一般,可聚少成多,渐渐竟汇成一段完整记忆。 原来现在是北宋政和年间,自己这一觉竟然睡到了约千年之前,徐旂心中不由得苦涩一片。 而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竟然也叫徐旂,不过人家却比自己混得好多了。 今年才不过双十年岁,就是华阴县城的两大都头之一了。 这要是换了千年之后,大小也是个刑警队长,可比自己这个狱警要有前途多了。 不过也是这原主人活该,本就不善骑马,偏偏还要逞威风,结果从马背上倒栽下来,就这么一命呜呼,倒白白便宜了徐旂。 可还未徐旂欣喜多久,突然有几个关键词蹦进了他的眼帘中。 史大郎......少华山......强贼......还有自己这个都头...... 几个词一连起来,徐旂顿时面色惨白。 如果自己没有记错,或许......大概......可能......自己马上就要成为水浒中第一个领盒饭的无名龙套了。 一想到这里,徐旂哪里还能坐得住,连忙站起身来,带着几分期盼地开口问道。 “如今正是何时?何地?” 那几名精壮汉子见徐旂好转了起来,也可算是放下了心来。 可一听得他这么一问,又给忐忑了起来。 “都头,你莫不是栽坏了脑子,县尉大人不是下了话了,说今夜里一定要捉了那少华山的强贼,自去请赏哩。” “对头,对头,这瞅着也快三更天了,兄弟们蹲这腌臜草堆里都快两个时辰了,也不知道县尉大人啥时候下令拿人。” 耳畔听得回答,徐旂兀自不信,连忙转身拔开草群,借着月光,向不远处望去。 只见那处却是个一所大庄院,周遭都是高土墙,墙外还栽种着一排排柳树。 就算在这茂草树林里,也可以听得那庄院里人声鼎沸,劝酒喝彩声飘荡开来。 眼见着这一幕,徐旂的心已经凉了大半,但心中的最后一丝倔强,还是让他抬头看向天空。 月挂如银,玉兔交馨! 冰盘如昼,正当赏玩,可徐旂却心若死灰,踉跄得后退几步,口中还喃喃道:“完了...完了...” 周边几个大汉见徐旂这般模样,个个都以为是撞坏了脑子,一时也不敢靠近,只在边上交头接耳。 “忒可怜了,原是个官儿,可现在却疯癫掉了。” “对哩,对哩......” “唉,还是想想后日吧,这要是再换个都头,怕是没有徐都头这般好说话。” “对哩,对哩......” “... ...” “对哩,对哩......” 虽是压低了声音,但在这谧静的树林,徐旂又哪里会听不清楚呢。 面上不由得溢出几分苦笑,还想着日后?要是今天这一劫躲不过去,大家怕是全部都要玩完。 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史进和少华山的勾当,在今天这个中秋佳节就要爆发出来。 九纹龙史进大闹史家庄,闹得可不是别人,就是他们这些个官差衙役。 等到三更时分,县尉大人一发难,史家庄里几条汉子杀将出来,就徐旂这小胳膊小腿的,还不是被人家一刀了帐? 脸色变幻莫测,徐旂心中暗想道,自己不明不白的穿越过来就算了,可再不想不明不白的送死了。 定下主意,徐旂当下也不迟疑,一把撑起身子,抓起朴刀,就要往树林深处,县尉扎营的地方走去。 那几个大汉见状,也连忙跟了上来,似乎是生怕徐旂又发病了。 连哄带骗,那几个大汉也算花招百出,只想让徐旂好好安生下来。 可此时此刻,徐旂哪里肯听,只是不发一言,闷头向树林那火光处走去。 天色渐暗,眼见着三更天就要到了,那树林里的县尉把朴刀一跨,甲胄一披,当下便点齐人马,准备去拿人请赏。 层层的火把光中,照见钢叉,朴刀,五股叉,各类各样摆得似麻林一般。 翻身上马,那县尉瞧得自己兵强马壮,豪气顿生,当下便大喝一声:“兄弟们且随我来,待拿了那强贼,再回去吃酒逍遥!” 可还未等手下兵士应和,却听得有一道清朗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大人且住,此行还需商妥一二......” 第一百六十一章 龙且(22) 仲夏五月,有桃李依山而生,有禾田纵横交缠。 绵延山势,清流潺绕,垂柳蒹葭,欣欣戏水,放眼望去,倒真是一派生机盎然的优美画卷。 可就在这优美画卷之下,却时常传出一声声剑鸣音,平白扰了此地的安闲。 时而平斜,时而伸刺,虽然颇有几分晦涩蹩脚,但在舞剑人的不知疲倦下,也渐渐有了些水到渠成的畅快感了。 嚓! 随着最后一片飞舞落叶被斩开,舞剑人的动作也抖然而止,当即收剑伫立。 “公子,您的长河剑法已臻至小成之境,明日的礁溪大会上,定可夺目!” 望着舞剑人收剑伫立,树荫下的一位黑袍老者抚掌笑道,神情之中多有赞赏。 听得老者所言,舞剑人也未立刻答话,而是移步溪水之畔,舀水擦去脸上汗渍。 看着水面中倒映出的人影,舞剑人的神情略有几分恍惚,彷佛极为陌生一般。 额发斜垂,稚气初脱,剑眉星目,菱角分明,却也称得上英武帅气。 “不过初入小成罢了,灵叔太过誉了。”一双眼眸望着溪水之中,舞剑人头也不回的答道。 言情小说网 彷佛是知道舞剑人的性子,那黑袍老者也不见怪,轻摇头说道。 “而今山庄之中,与公子同辈者,能将长河剑法习练至小成境界的,绝不超一掌之数,公子何必妄自菲薄呢?” 听得老者的接连赞誉,舞剑人也不答话,只是轻笑出声,一步跨过脚下的潺溪,向着远处走去。 见舞剑人渐行而远,黑袍老者也跟着笑了几声,口中轻喊道:“公子慢行,还是候候老夫吧。” 话音未落,只脚步一闪,那黑袍老者便已出现在了舞剑人身侧,犹如缩地成寸一般。 ...... ...... 郢州,邕城。 作为一州之地的治所,邕城可谓繁华昌盛,仅城郭之大,恐就有数十里之广,周回更是达百里之长。 远远望去,就像一只巨兽般,雄踞在螣河之畔,确实无愧淮北第一城的名号。 目下正值巳时,进出城门的人非常之多,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甚是喧嚣。 “踏,踏,踏...”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一辆乌黑色马车缓缓向着城门靠来,前方一驾车老者,正是之前的黑袍老者,舞剑人口中的灵叔。 “公子,算算时间,那淮南左氏也该到了,不如我们先进城看看?”眺目张望了片刻,灵叔侧头看向车内,询问道。 听得灵叔的话语,车内的舞剑人放下手中正在把玩的玉佩,轻点头回道:“如此也好。” 得到回复,灵叔当下也不迟疑,随即轻甩缰绳,驱使着马车走上官道,向着城内行去。 而左右的行人见这辆马车竟敢行上官道,神色之中也是颇为好奇,纷纷用探究的眼神望去。 毕竟这官道修建不易,向来只有朝廷使者,官府衙门,才有资格使用,平常百姓,只能行走在另一侧的辅道之上。 果不其然,城门下的守卫见有马车行上官道,当即便有人站了出来,抽刀上前,来势汹汹。 可还未等他走上两步,身后便有人拉住了他,口中还低声骂道:“你不要命了,看清楚,那是皓日山庄的马车!” “皓日山庄?”抽刀者闻言大惊,急忙还刀入鞘,彷佛让人看见他方才的举动。 “下次长长眼力吧,没看到那帷裳上绣的皓日嘛,这就是皓日山庄的标志。” 抽刀者闻言,连忙向着那帷裳之上望去,果然,一轮暗金色的皓日刻绣其上,自带一股大气煌煌之势。 一时之间,那抽刀守卫不由得看痴了,直到脑门之上传来一阵生疼,这才如梦方醒。 “还看,人家都过来了。”身后那人生怕抽刀守卫冲撞了马车,连忙在他脑门上一拍,低声轻喝道。 果然,见马车已缓缓驱来,那抽刀守卫连忙赶紧站好,彷佛有上司前来视察一般。 这些小动作都落在了灵叔的眼中,他也不生气,只是一边驱使着马车缓缓上前,一边从怀中掏出几两碎银子,向着几名城卫抛去。 “几位差爷当值辛苦,我家公子略备了些茶钱,万勿见怪。” 几名城卫见状,都有些不知所措,只有当头的为首者,接下了老者抛来的银两,拱手抱拳道。 “前辈客气了,还请替我等向五公子道谢。” 随性一笑,灵叔轻点头,也不回话了,继续驱使着马车往城内行去。 待到马车消失在了眼帘之中后,那抽刀守卫才敢开口问道:“强哥,这五公子是谁啊,皓日山庄庄主的第五个儿子吗?” 为首那大汉闻言,顿时就黑了一张脸了,强忍揍人的冲动,耐心得解释道。 “皓日山庄一共有三个庄主,分别是大庄主刘桐,二庄主慕容无敌,三庄主风彻,方才的马车之上,就是二庄主慕容狄的小儿子,慕容无双。 只是因为他在皓日山庄的后辈当中,排行第五,所以人们都尊称叫他五公子。 今天幸好是碰到的五公子,不然你们这些新人早倒霉了,还想有人赏茶钱?以后都给我机灵点,听见了没有?” 见强哥神情严肃,身后的众人自然不敢不听,纷纷点头答应,尤其是那抽刀守卫,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 ...... ...... 马车才一入市井之中,一股热浪便扑面袭来,灵叔抬眼望去,只见到处都是人,万头攒动,填街塞巷,人不得顾,车不得旋。 其中有衣着华贵者,有行街乞讨者,但更多得,却是跨刀仗剑的江湖客。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盛况,灵叔心中自然清楚,无非是礁溪大会即将举办,这些都是想要扬名立万的人。 不过灵叔向来不看好这些江湖散客,心中笃定,他们就是一群踏脚石,是那些世家大派的踏脚石,也是自家公子的踏脚石。 随着马车徐缓前进,穿过一条条街道,灵叔的眼帘中终于出现一栋高楼,巨大恢弘。 楼高六层,通体花白,巍峨磅礴,四周人声喧哗,远远便可以听到嘈杂鼎沸之声。 群英楼! 作为郢州地界鼎鼎有名的楼阁,群英楼可谓是天才云集,名宿似海,无数江湖客挤破头颅,也想到群英楼之上一观沧海,扬名立万。 光是灵叔肉眼所见,这四面八方就已经挤满了各路豪杰,有刚入江湖的青年,有风霜满面的中年,也有满头银发,却心怀梦想的老朽。 见此情此景,灵叔不禁摇了摇头,颇为感叹道:“这江湖,还真是...” 可还没等他下半句说出口,只见车内的慕容无双早已掀开帷裳,望着群英楼,接过他的话说道:“还是真是热闹啊!” 第一百六十二章 龙且(23) “贺,江南刘氏,绝箭公子刘知远登顶沧海阁!” “贺,漠北三雄登顶沧海阁!” “贺,淮南左氏,孤峰剑左慎登顶沧海阁......” ...... ...... 随着内楼小厮一声声的唱贺,群英楼下的气氛也越发热烈了起来,无数人都在跃跃欲试,都想让自己的名字也被传扬四方。 可楼道中伫立的那尊猛金刚,却已经让无数人出师不利了,足以使他们的热血重新凝结。 从第一层开始,群英楼每三个月都会请来了六位守关人,只要你能打败这六位守关人,就能登顶沧海阁。 到了那时,不光有人帮你唱名,而且群英楼的幕后老板还会前来招揽你,只要在清理之中,条件任你开。 作为郢州第一楼,邕城第一阁,群英楼向来是强者为尊,只要你够强,在这里你就能得到名,得到利,得到你能得到的一切! 故此,才每日都有如此多江湖客聚集在此。 “公子,淮南左氏的人已经上去了,我们是不是?” 周边的人影越聚越多,而灵叔又知道慕容无双是个喜好清静的人,故此便上前问道。 抬眸望了望顶层,慕容无双眼神一闪,浅笑道:“那就上去吧,也好久没有会会孤峰剑了。” 话音初落,慕容无双随手一抓,便将车帘内的长剑抽出,大步朝楼内走去。 瞧见慕容无双的动作,周边围观的人群也纷纷躁动了起来,一个个七嘴八舌的。 小书亭 “那年轻人是谁啊?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没看见开碑手邓龙都折戟沉沙了吗?” “哼,一看你就是外乡人,这可是皓日山庄的五公子,慕容无双!” “慕容无双?就是那个天骄榜第三,当空皓日慕容天下的亲弟弟吗?” “哼,无非就是有个好兄长,好父亲罢了,且看他如何出丑吧。” 无数的议论声响彻在慕容无双的耳畔,有褒扬,有怀疑,更有贬义。 可这些声音却始终无法阻止慕容无双的脚步,依然坚定,依然刚毅,朝着群英楼大步走去。 而他将要面对的第一个对手,就是名震北城的猛金刚,罗常烈! “五公子,想不到你都来闯关了,这让我老罗该咋个办呢?” 看着来人,猛金刚罗常烈不禁苦笑了起来,毕竟在郢州境内,皓日山庄的大名谁人不知。 与这样的世家少爷打架,万一一个轻重拿捏不准,那是想逃都逃不出去的。 可正当罗常烈苦恼之际,却见慕容无双轻笑出声道:“无碍,能伤着我,自然算你的本事,无人会找你算账。” 听得这话,罗常烈当下也松了一口气,嘴角慢慢浮现起了一抹狞笑,拱手答话道。 “即是无碍,那罗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请!” 瞧见罗常烈嘴角的狞笑,慕容无双的心绪微微波动了一些,当下也不迟疑,正色答道:“该当如此,请!” 可还未等慕容无双的话音落下,罗常烈便脚步一动,几个跨步瞬间出现在了慕容无双的面前,那比普通人大上许多的手掌竖劈而下,犹如千钧压顶。 感受到这充满力量的一掌,慕容无双也不躲不闪,彷佛整个人都被吓傻了一般,让那罗常烈嘴角的狞笑越甚。 但还未等罗常烈高兴多久,只见慕容无双突然抬起左手,呈金刚托塔之式顶了上去,他竟然选择了以硬碰硬。 砰! 彷佛金石相撞的声音响起,慕容无双纹丝不动,倒是罗常烈的下盘却被冲的不稳了起来,一时间空门大开。 “不可能,我的金刚掌虽未达小成境界,但也习练了多年,怎会拼不赢他?”一击落入下风,罗常烈的心中满是震惊。 可形势却容不得罗常烈多想了,只见慕容无双见罗常烈空门大开,此时早以趁势攻了上来。 察觉到危险,罗常烈也顾不得自身露出破绽了,右手瞬间化掌为拳,一记横扫,想要逼退慕容无双。 可奈何还是慢了一步,慕容无双早以欺近了身前,一掌轰击在了罗常烈的胸口上。 只听得咔嚓一声,罗常烈瞬间口吐鲜血,双脚离地倒飞而出,整个人都萎靡不振了起来。 两人之间的对决实在太快,周围的人怎么也想不到,一向以刚猛著称的罗常烈竟然败得这么快,而且还是败在了力量对抗上。 望着躺地不起的罗常烈,慕容无双浅笑了一声,继续朝着二楼走去,只留下了一句“看清楚了吗,这才是金刚掌!” 声音虽然不大,但也足以让罗常烈听清了,楞楞的看着胸前那掌印,罗常烈的心绪波动极大,恨不得立刻掩面而逃。 “无双公子威武,我早就看这死金刚不爽了,无双公子教训的好...” “对,这死金刚仗着一身力气,又有群英楼撑腰,到处欺男霸女...” “无双公子教训的好...” 短暂的惊愕之后,人群中爆发了极大的热情,丝毫不吝啬对慕容无双的夸耀,对罗常烈的辱骂。 毕竟作为群英楼的守关人,罗常烈不知道挡住了多少人的前程,再加上平时下手没轻没重的,现在自然会被落井下石。 什么欺男霸女啊,拐卖良家少妇啊,甚至还有说他连八十岁老太太都不放过的,场面一度失控。 而我们的主人公罗常烈听到这些话,顿时便一口气血上涌,竟然直接被气晕了过去。 但此时此刻,慕容无双却彷佛屏蔽了所有声音,只是脚步不停得向着二楼走去,直到他的眼帘中映出了一道人影。 破空刀,王海川! ... ... 一袭麻衣,一柄短刃,脸庞之上总是带着浓浓忧郁,这是慕容无双对他的全部印象。 破空刀,王海川! 望着这个曾经闻名两淮地界,天骄榜第八十八的刀客,慕容无双只感觉世事无常,江湖残酷。 “五公子是在怜悯在下嘛?”彷佛是察觉到了慕容无双的神情变化,王海川抬起那双忧郁眼眸,悠悠得问道。 “不,我只是在感叹江湖无常罢了,昔日的破空刀是何等意气风发,就连我大哥都是称赞有加,而如今...” “哈哈...昔日已如黄花,破空刀也成了磨刀石,五公子还是不必感叹了,请!” 望着王海川毫不做作的神态,慕容无双彷佛也被感染了,一把抽出手中长剑,拱手道。 “好一个昔日已如黄花,后辈慕容,请教了!” 话音初落,只见慕容无双凌空一跃,右手握剑横削而出,整个过程可谓行云流水,毫不拖泥带水。 眼见锋芒已至,王海川也不敢大意,顿时便刀锋一展,向着慕容无双便迎了上去。 “锵!”“嗤嗤!” 利器相撞,自然是火星四溅,但短刃毕竟是短刃,远不及长剑之长,只一回合,王海川的腰侧便被划出了一道血痕。 一击得功,慕容无双也不纠缠,又是一个跃空,身形缓缓而退,带动清风徐徐。 “你的丹田早已被废,凭着昔日技巧或许能对付罗常烈之流,但这场比试,你赢不了。” 看着王海川腰部的血痕,慕容无双似乎是不想浪费时间,平淡得规劝道。 抚了一把伤口,感受着刺疼,王海川苦笑几声,略带苦涩的回答道:“是啊,都已经是一个废人了,还逞什么能呢?多谢五公子手下留情,王某认输。” 还剑入鞘,慕容无双也未多言,继续朝着三楼而去,只是在踏上楼梯之际,脑海中陡然生出了一个念头,便有些不确定得说了出来。 “晚辈依稀记得,东海极滨之处有一奇花,名为大生曼陀,其有肉白骨,活死人之效,或许,前辈可以去寻上一寻...” 话毕,慕容无双也未再做停留,转角便上了三楼,只留王海川一人。 而王海川一听这话,哪里还有刚才的颓废不堪,眼神都明亮了几分,嘴中喃喃道:“肉白骨...活死人...肉白骨...” ...... ...... 群英楼,在小厮的一声声唱名中,慕容无双犹如战神附体,无可阻挡,短短一刻钟,便连败了花阎罗胡九,风中刀钟云,三戬郎韩世平,走到了最后一关。 在这等战绩之下,先前质疑慕容无双的人都纷纷改口,顿时场下一片真香。 “我早就说过,无双公子少年英气,区区群英楼岂能阻挡?” “哦?我记得先前你还说无双公子中看不中用,就是个花花架子呢?” “胡...胡说,你诽谤我,你诽谤我,我要告你诽谤...” “哼,且不要高兴太早,那第六层的守关人乃是寒掌鸥宗明,一身修为早已达化力九重之境,距离练出真气不过一步之遥。” “是啊,那鸥宗明早年拜师寒江门,将一手寒江掌练得出神入化,曾经更与人榜第九十七的扈杰对拼五十招不落下风,实力不容小觑。” 听得鸥宗明的厉害,群英楼外的议论声越发热闹了起来,彷佛是他们即将去对决鸥宗明一般。 而此时,刚一踏上六层的慕容无双便看到了熟人,阁楼中稀稀疏疏站着十数人,其中便有淮南左氏的左慎。 瞧见慕容无双上楼,左慎一撩衣袖,单手指向了慕容无双,幸灾乐祸得大声说道。 “各位,这便是我刚才提起的慕容无双,皓日山庄的五公子,慕容天下的亲弟弟,是不是一个更好的请教对象啊。” 被左慎这么一说,阁楼中的众人纷纷来了兴趣,都转头看向了慕容无双,就连正在比试的两人都不例外。 毕竟慕容天下的名气实在太大了,身为他的弟弟,慕容无双自小就被人与他哥哥比较。 “哦?人榜第三慕容天下的弟弟,这我倒要请教请教了。”听得左慎的话,一旁的一名红衣男子开口说道,眼神中战意十足。 不单单是他,周围的数人眼神中都带着战意,毕竟在他们看来,慕容天下高登人榜第三,他的弟弟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与这种天才论武,才能得到更大的进步。 感受到他们的战意,慕容无双颇有些哭笑不得,心中不禁暗骂左慎是个憨货。 而左慎似乎也猜到慕容无双在骂自己了,不但不见生气,反而还促狭的笑了笑。 一个在瞪眼,一个在嬉笑,两人的眼神交流十分欢快,却浑然忘记旁边还站着了一个鸥宗明,正在等待着慕容无双的挑战。 “哼...哼哼...”终于,鸥宗明见他俩颇有些没完没了的意思,顿时便黑了一张脸,大声得哼了几句。 听得声音,两人这才终于停了下来,慕容无双对着鸥宗明歉意一笑,随后还狠狠瞪了一眼左慎。 “五公子,咱们还是快些开始吧,咱也不想耽误你俩“郎情妾意”啊!” 话音一落,顿时便惹得在场众人哈哈大笑,直呼两人般配。 就连慕容无双自己都不禁笑了起来,心中觉得,这鸥宗明倒也是个妙人。 玩笑开过之后,鸥宗明与慕容无双两人也终于正色了起来,同时拱手道。 “五公子,请!” “鸥前辈,请!” 话音初落,只见两人默契十足,竟然同时出手,一柄长剑刺空而去,一双寒掌破空而来。 第一百六十三章 龙且(24) 徐府,正院中。 自五六日前离了府衙,又被史进抬去看了医师,徐旂已经能够下地行走了。 跽坐在院落中,徐旂正捧着几封信件,这是这几日史进托人送来的。 信中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可在信尾却说自己俗事缠身,无法亲自上门伺候着。 徐旂知道,这是上次被太公打出门去,留下的后遗症。 不过史进这般好汉,却被太公使着一条齐眉棍生生赶出门去,也实在稀奇得很。 就算是史进不敢真正动手,也足见太公的武艺不凡,不愧是能从西北活下来的人物。 想到这里,徐旂倒真觉着这具身体实在太弱,只使得几手庄稼把式,碰不得真正高手。 不过想那宋黑子也是武艺平平,却能让众多好汉俯首,徐旂的心态才稍稍平复一些。 自己怎么说也是受过现代政治教育的人,更是青山监狱的影帝级人物,应当不至于差了那宋黑子。 至少徐旂脑子中从来没有招安一说,不会像宋黑子那般,送了这么多梁山好汉性命。 更别说再过几年,这北宋都要亡国了,跟着宋徽宗这个亡国之君,实在是前途渺茫。 既然已经来到了这个年代,不说称孤道寡,至少也要青史留名,方不负自己这个穿越者身份不是。 虽然因为史进一事,自己丢了都头一职,但却获得了史进的友谊,孰重孰轻,一目了然。 至于少华山那几人,有朱武这位神机诸葛在,恐怕不会如史进这般顺利。 不过那跳涧虎陈达倒是个直性汉子,上回若没有这位神队友,徐旂也不能如此轻易得与他们约为兄弟。 恐怕收服少华山之事,最后还要落在这陈达身上才行。 正当徐旂思绪飘荡之际,门扉外却见一人影在探头探脑,往里张望。 徐旂眉头一皱,喝道:“作怪!谁在那里张俺府上?” 那人影见徐旂呵斥,当即吓了一跳,连忙转出身来,对着徐旂拜道:“哥哥好些则个?俺特来张望张望。” 而这来人却也不是他人,正是徐旂方才还在念叨的跳涧虎陈达。 “你这厮恁地作祟,倒是唬了我。”徐旂起身拉住陈达,笑骂道。 一手搀住徐旂,陈达憨笑答话道:“这不是太公威武,俺不敢造次么?” “哈哈哈哈......大郎倒真是实诚......” 跌坐在院落中,徐旂唤家中小厮提来几角好酒,两人斟满饮尽,倒也畅快。 一面把盏,陈达闷头又劝了一杯酒,这才开口道:“好教哥哥知晓,俺一来张望哥哥,二来求计策哩!” “求计策?”徐旂眉梢微挑,不解得看向陈达。 “哥哥这几日带伤卧床,却是不知外界生了何事。自那日幸得哥哥活下性命,俺们三人便一直匿在史家哥哥庄上。” xiashuba.com “却不想昨日那县尉砍了王四等人之后,便要趁势去攻俺们的少华山,如今正点兵招将哩。” 一口气说完,陈达又闷头干了一杯酒,彷佛这样才能稍稍解开心中的烦闷。 徐旂也是面色一惊,没想到那展县尉竟然还不满足,居然还想把少华山一锅端了。 但如今的少华山却是早被自己视为禁脔,那山上五七百个小喽啰,百十匹好马,可是自己的龙兴之地,岂容得那展县尉乱来。 想罢,徐旂当即跳开身来,拉起陈达说道:“速走!速走!到大郎庄上去计划。” ...... ...... 仲夏时分,天青日烈,就有细风缕缕,也实难驱暑意。 史家庄中,史进与朱武杨春三人,正捉个交床,坐在打麦场边柳树下乘凉。 三人座前还摆着案桌一条,酒水几角,但却无一人伸手举盏,全都面有忧色。 捏着几缕细髯,朱武一双俊眼乱转,惆怅得开口道:“那县令先是召人捉我们,再是催兵攻打山寨,实在可恨得紧!” 听得朱武这般说,杨春也是恨恨道:“泥人还有火气,怕他作甚,只与他厮杀便了。” 一旁的史进连忙摇手道:“不可!不可!那不是平白害了徐家哥哥?再恁时,让县里知道我们偷梁换柱,且不白费功夫?” 杨春听了,眉头更紧,只得郁闷捶地,闭口不言。 拢了拢道袍,朱武接话道:“厮杀却也不难,但山寨钱粮欠少,官军来时,如何打熬?”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只闭目等死哩?”杨春脸色难看,喏诺道。 闭目思量半响,朱武用手指敲了敲案桌,将史进与杨春目光吸引过来,缓缓开口道。 “唯今之策,无外乎进退二字,但我等已沦为绿林,实无退路哩!” “唯有奋勇争进,方能蚍蜉撼树。那县尉虽挟大义而见逼,但我等若能毕集敢战之辈,亦能绝处逢生哩!” 朱武说得大义凛然,杨春只听得大声叫好,但史进却是个精细人,倒从他的话中听出了别得意味来。 什么叫敢战之辈?意思就是敢殊死一搏的人。 若史进要临阵脱逃,不顾兄弟‘情义’,那日后传扬出去,名声尽毁矣。 可史进自不是个怯懦性子,反而是个特别看重义气,在乎名声的汉子,当即便热血上头地举杯道。 “哥哥只管安排则个,若缺粮缺钱,俺庄上自能支援。若缺厮杀汉子,俺这身便也卖与哥哥!” 见史进将胸脯拍得直响,朱武不禁垂泪泣道:“进退失据之际,能逢贤弟这般人物,真是...真是...” 言到真切处,朱武不仅泪流满面,更是作势便要大礼拜谢。 一旁的杨春见状,也连忙学着模样,要一同叩谢史进。 可史进哪里肯依,赶紧一手搀住一个,面带慌色得责怪道:“哥哥们作甚得,且不折杀俺哩?” 拉起二人,史进便要唤来庄客,准备钱粮,往少华山上运去。 但就在这时,却突然听得门外传来一声大嗓门,正是那陈达欢喜大喊道:“哥哥们且看谁来哩?” 几人转头一看,只瞧得陈达搀住一人,那人生得面目俊朗,浓眉大耳,正是锦鳞龙,徐旂。 望见两人,史进面色惊喜,杨春垂目拱手,唯有那朱武,眼神闪躲。 . “哥哥,身体好些了则个?庄上还有些疮药,快...快给俺哥哥拿来!” 三步并作一步,史进赶忙上前,从另一侧搀住徐旂,口中担忧得问道。 徐旂轻咳一声,拍了拍史进手臂,回话道:“自是无碍哩,大郎且安心!” “听得陈达说,那县尉贼心未死,又想拿少华山作功,我便急忙赶了过来。” 拉过一张交床,徐旂缓慢坐下,臀部虽已敷了药石,但还是有些隐隐作疼。 一旁的朱武刚想接话,却让史进抢过话来,手臂挥舞振奋道。 “哥哥无忧,俺刚与几位哥哥商量则来,只要那贼官军敢来,恁时管叫他们喊天不应!” 徐旂一听,心下便已明了了几分,这必是朱武撩拨激将得,不然这史进哪会这般热血? 瞄了一眼朱武,徐旂心道自己还是来迟半步,但还是面色不变得说道。 “大郎勇武,但官军来势汹汹,其中凶险非常,还需再商量商量哩。” 见徐旂劝说史进,朱武面色微阴,但史进接下来的一番话,却又让他转阴为晴。 “哥哥且不必担心,官军须不三头六臂,俺这身武艺正当有用武之地,怎地抵不过他们?” “且待我取了钱粮,装了兵甲,就往那少华山上去!” 徐旂无奈,只得再三谏劝,可史进只是不听,唤了庄客,便往后堂准备去了。 一旁的陈达见状,也喏诺的开口道:“哥哥便随了大郎罢,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哩。” 前日还说这位跳涧虎是神队友,可今日徐旂只想骂娘,虎也是真虎! 捉着机会,朱武瞪了一眼陈达,又替面色阴郁的徐旂湛满一杯酒水,徐徐开口道。 “哥哥若要怪罪则个,便只怪俺一个罢。时局所迫,俺也是进退失据,不得已出此下策哩。” 徐旂心想道,自然是要怪你挑拨史进,令我俩平白坏了情谊。 但话到口中,便变成了安慰:“兄弟说得甚话,俺们几人当日既已结成兄弟,便是要患难与共!” “是极!是极!”一直无甚存在感杨春终于抓住机会,插话道。 挑目望了望朱武几人,徐旂端起酒盏,正色开口道:“既已决定拿官军扬名,俺们兄弟便要一条心思,且让绿林看看,华阴地界也是有好汉哩!” “哥哥说得甚好,俺陈达别得不会,做厮杀汉子还是在行哩。” “俺杨春虽也不是华阴人氏,但手中一杆大刀染血久矣!” 几人言罢,徐旂与朱武对视一眼,都觉军心可用,顿时便相视一笑。 杯盏一撞,酒水洒了遍桌,映照出了几人面容,坚毅而又自信。 ...... ...... 次日早起五更,史进早备齐了钱粮物资,大大小小的担仗二十余抬,格外弄人眼球。 又拣了数十个壮健汉子,都做脚夫打扮,只待天色稍亮,便出发少华山。 带上凉笠儿,穿着青纱衫,跨口腰刀,提条朴刀,徐旂也算是全副武装了。 竟然劝不得史进,那也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 不光是觊觎少华山的原因,自己既然来到了水浒世界,必然也是要经历江湖风雨得,就当是提前练练手了。 只半响时刻,史进与朱武几人也终于乔装完善了。 换下了道袍,着上了便服,朱武做起了客人模样,而史进与陈达三人,都各自假装成了伴当模样,手中都提了把朴刀。 交付一番,众人各自用了餐食,便有状汉担仗启程,徐旂等人监押。 离了史家庄,出得松林口,便取路往少华山行去。 不多时,便已行了二十七八里路,但此时却正值酷暑,实是难行得紧。 临近申牌时分,徐旂早已是汗流浃背,面色泛白。 一旁的史进见了,连忙掏出水壶,润了条纱巾,徐旂接过敷上额头,这才稍稍解暑。 却也正在此时,前头带路的陈达喊道:“且到客店歇歇便好!” 众人眺目看去,只见前方有两三茅草房子矗立,立竖着‘茶肆’二字。 “哥哥,且先歇歇。”史进一手托住徐旂,招呼着众人进了茶肆,又唤来茶保添上几壶凉茶。 狂饮了几口凉茶,徐旂惭愧地摇头道:“倒是拖累贤弟了。” 史进刚想接话,却听得一旁朱武答道:“哥哥说得甚话,这般火似热的天气,也正该歇脚。” “那官军也该是父母皮肉,恁地便能吃苦?” 几人听了,也觉有理,心中急躁倒是稍稍放下不少,顿时便也凉快了起来。 一行人待到日头稍偏时分,便又起身赶路,只是接下来,却都是些山僻崎岖小径了。 南山北岭间,但见热气蒸人,嚣尘扑面,四周更是险峻嵯峨,茅草丛生,乱石遍地。 摘了斗笠,徐旂眺目四望,只觉着此地实不安稳,心神阵阵不安。 “此地何名?怎得这般倒攧?”唤了声陈达,徐旂开口问道。 陈达闻言,满不在乎地答道:“此地唤作径子岗,只因道路崎岖难行,故由来此名。” 或是看出了徐旂的心思,陈达又道:“哥哥且毋忧心,过了这径子岗,再行八九里,便能瞅见......” 可还未等陈达将话说完,只听得山颠处一声梆子响,茅草乱石间便有万千喊杀声此起彼伏。 如此变故,徐旂等人顿时大骇,跳出身来大喝道:“哪个装神弄鬼?” 却只见山巅处闪出一人,一手提着拘命索,一手抓着大杆刀,往下大呼道:“徐家大郎,莫不是又要哄骗我?” 言罢,山巅那人又是手掌一挥,顿时从茅草乱石间跳出无数人影,或是弓箭弦满,或是刀叉蓄势。 徐旂定睛一看,那山巅处哪里又是别人,正是那华阴县尉哩。 心中暗道苦也,徐旂把朴刀一提,便朝着县尉大喊道:“大人不在家中纳凉,何意围我家商队?” 本想蒙混过关,但谁曾想,那县尉冷笑一声,从身后拉出一人,喊话道:“你这贼厮且看清这人面目,还想赖到哪里去?” 徐旂还未答话,却突然见一旁的史进咬牙切齿,刀尖指向那人恨声道:“畜牲!还敢再害我!” 言罢,便早将朴刀一提,朝着山巅杀将入去,寒光刀锋之下,可谓是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人,杀一双! 瞧得史进火起,陈达与杨春二人,连忙各自掣出尖刀,便杀将血路出来。 山巅县尉也是早有准备,不慌不忙挥手下令,众多军士架起叉林刀雨,也是围杀过来。 只一时间,这寂寥山岭,便成了修罗战场,犹有万道金蛇狂舞,千团火块腾散。 第一百六十四章 缘浅(1) 朝阳初升,又是一个美好的清晨。 深市,靠近海滩的索奇瑞酒店的一间豪华别墅中,曲线造型的巨大泳池中正飘飘浮浮着三个空的香槟酒瓶。 上面唐里侬1975的标签,如果让懂行的人看见,一定会心疼无比。 这可是被誉为香槟王的品牌,6000美金的市场价,让它注定成为一款奢侈品。 而在这空的香槟酒瓶旁边,还漂浮着一双银白色高跟鞋,和一套紫色系带的长裙,彷佛在预示着一场“精彩故事”。 ... ... 海风吹进落地窗中,倪世坤终于沉睡中悠悠苏醒过来,随风飘荡的白色纱窗映入眼帘。 或许是感受到怀中的温热柔软,倪世坤微微转头,一位明艳动人的大美女顿时出现在他的眼眸中。 如云的黑色长发披落在白色枕间,与那张清冷无双的绝世容颜相交映,有着动人心魄的无边诱惑...... 软软的娇躯贴在倪世坤的胸膛上,犹如一只乖巧的小鹿。 看着怀中的熟睡美人,倪世坤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略显病态的笑容。 【叮,恭喜宿主成功完成系统激活任务,获得新人大礼包一件!】 【叮,恭喜宿主成功改变剧情走向,获得潜力值500点!】 【叮,恭喜宿主成功掠夺女主气运50点,获得潜力值1000点!】 【叮,恭喜宿主成功破坏主角苏凡的婚姻,获得潜力值500点!】 ... ... 随着脑海中响起道道机械音,倪世坤眼眸中的病态笑意越发浓郁。 身为一名穿越者,倪世坤的前世可谓是碌碌无为,在大城市中苦苦挣扎了十年,最后竟然连一套郊区房子都买不起。 但这一切都在一周前发生了改变,因为他穿越了。 穿越之后,倪世坤的身份是一名富一代。 坐拥深市最大的医疗集团,拥有上百家大型医疗机构,手下员工逾万人之多,称得上是南方地区的民营医疗大佬。 高智商,高情商,高颜值,还年少多金,简直就是妥妥的人生赢家。 但还没等倪世坤逍遥两天,不对劲的事情就发生了。 自己手下的一名总监,因为恶意克扣一家小型整容医院的医用材料,而被人残忍杀害全家老小。 起初倪世坤还觉得这只是一件恶意报复事件,只让人简单调查了一下。 可调查报告出来的那一天,却让倪世坤如堕冰渊。 那家整容医院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但它的老板却是一名冰山美女。 而且这名冰山美女还已经结婚了,老公是入赘到她家的。 但在警方查询到的监控中,就曾经出现过她老公的身影,只是因为动机与证据不足,排查对象并没有包括她老公进去。 报告上显示,这冰山美女的老公在家中可谓是毫无地位,家务全包,被老婆冷漠对待不说,还要帮丈母娘洗脚倒水。 动辄打骂都是轻的,甚至有时候还要喝丈母娘的洗脚水。 结合上述种种细节,这...这...这模板不是妥妥的赘婿流主角吗? 要知道这些赘婿流的主角都是睚眦必报的存在,更何况还是得罪了他的女人。 只是不知道这剧情是家族历练三年,还是战神回归报答一饭之恩。 不过倪世坤比较偏向后者,毕竟动不动就杀人全家的货色,很符合战神回归的设定。 既然是战神回归,那么就必定伴随着装比打脸。 那自己手下开局就得罪了这位战神主角,再加上这三高模板,可不就是妥妥的打脸对象么? 大致的剧情倪世坤都已经想好了,自己不断和主角作对,却一步步失败,最后再被主角狠狠踩在脚下,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这...这...夭寿了呀! 不过幸好,就在倪世坤准备跑路的时候,脑海中却突然觉醒了系统。 天命反派系统,名字很符合倪世坤的人物设定。 但夭寿的是,系统激活还需要完成一个任务。 那就是需要倪世坤去夺取女主的初夜,极大改变剧情的走向,这样才能成功激活系统。 没办法,倪世坤只能赶鸭子上架,花钱请了大量人手去时刻去跟踪女主,看有没有机会趁虚而入,完成任务。 几天下来,终于在昨天晚上被倪世坤找到了机会。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位冰山女主竟然一个人跑到酒吧买醉,这无疑给了倪世坤一个难得的机会。 bqgxsydw.com 收到手下人的汇报,倪世坤便马不停蹄的去到了酒吧。 等到倪世坤赶到酒吧时,这位冰山女主也已经喝的有些神志不清了。 但为了保险起见,倪世坤还是花钱让人制造了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以一副高大正直的形象出现在了冰山女主的面前。 后面的故事就是顺水推舟了,在倪世坤的半推半拉之下,再配合一副高颜值的容貌,冰山女主不出意外的被带到了酒店。 疯狂的一夜之后,系统总算是成功激活了。 “是否打开新手大礼包?” 察觉脑海中传来的机械音,倪世坤的眉头舒展开来,选择了是。 【叮,恭喜宿主成功打开礼包,获得战力点500点】 【叮,恭喜宿主成功打开礼包,获得气运点100点】 【叮,恭喜宿主成功打开礼包,获得高级技能学习卡一张(一次性物品,可随机学习一项高级技能)】 【叮,恭喜宿主成功打开礼包,获得‘日久生情卡’一张(一次性物品,只可针对异性使用)】 【叮,恭喜宿主成功打开礼包,获得‘探查之眼’】 ... ... 点击领取之后,倪世坤只感觉有一股强大暖流陡然流淌在他的身体中,只片刻之后,倪世坤便感觉自己可以一拳打死一头牛。 不光如此,冥冥中倪世坤还察觉到自己的运气似乎变得好了一些。 倪世坤知道,这些都是系统奖励的战力点和气运点,所带来的强大效果。 迫不及待的打开属性面板,倪世坤想看看自己如今都得到了哪些力量。 【宿主:倪世坤】 【气运:20】 【魅力:95(可有5%的机率触发一见倾心光环,令女生瞬间倾心宿主)】 【战力:510(普通成年男性战力为10)】 【潜力:2000点】 【技能:探查之眼,医术初级,厨艺初级,驾驶初级,商业高级】 【物品:高级技能学习卡*1,日久生情卡*1】 【特殊:龙套反派光环(可一定程度免疫主角的降智光环)】 【商城:潜力点不足,不可开启状态(2000/10000)】 【当前任务:成功夺取剧情女主,激活系统,奖励新手大礼包一件。(已完成)】 查看着面板上的数据,倪世坤有些头疼。 果然反派角色是没有气运一说的,自己掠夺了墨紫冰50点气运,系统还加了100点气运值了,现在竟然都只有20点气运值。 那岂不是说自己以前的气运是负数? 难怪小说中的反派都会被主角追着锤,运气差成这样还怎么玩? 不过这个探查之眼倒是好技能,可以让自己看到他人的信息,是一个很强力的辅助技能。 至于这个‘日久生情卡’嘛,倪世坤转头看向怀中的柔软娇躯,心想道,这位冰山女主倒是个很好的试验对象..... 或许是冥冥中感受到了倪世坤的炙热目光,墨紫冰修长的睫毛开始微微颤抖,眼看着就要醒转过来。 看着墨紫冰精致绝美的脸庞,还有嘴角挂着的那抹浅浅笑意,倪世坤露出促狭的笑意,假装闭上了眼睛,只留出一条细缝。 “嗯...唔...” 慵懒的梦呓声中,墨紫冰颤动的眼帘终于缓缓睁开。 或许是阳光的缘故,足足适应了几秒之后,墨紫冰才终于看到了一张俊逸的面庞。 在初升朝阳的笼罩下,倪世坤的脸庞显得有些熠熠生辉,精致俊美的五官格外清楚,一时间墨紫冰竟然有些看痴了。 但很快,她就发现有些不对劲。 自己的身体...竟然传来了阵阵隐疼... “呀!” 微弱的低呼声中透着巨大惊慌,墨紫冰此时才发现自己竟然紧紧贴在了倪世坤的怀中,一只洁白的藕臂还紧紧缠绕着倪世坤的脖颈。 “这...这...”昨晚疯狂的记忆犹如潮水般涌入墨紫冰的脑海中,令她的神情有些呆滞,眼神中充满了惊慌与悔恨。 微眯着眼眸,倪世坤清楚看到墨紫冰的神情时红时白,变化莫测。 “是时候该醒来了!” 假装梦呓了几声,倪世坤稍稍挪动了一下手臂,修长的睫毛也开始颤抖。 可只是这轻微的动作,却让墨紫冰陡然从呆滞中反应了过来,微开的小嘴中顿时传出了一阵刺耳的尖叫声。 “啊!!!” 耳膜一阵刺疼,倪世坤只感觉身上的被子瞬间被拖拽而走,清凉的海风吹打在了身上。 装作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样,倪世坤揉了揉眼眸,半撑着身体向墨紫冰看去。 “你...我...你...滚出去!” 将自己紧紧包裹在白色被褥中,墨紫冰靠在墙角处,神色惊慌无比。 此时的她多希望这只是一场梦,但被单上的那一抹红色却深深刺进了她的眼眸中,仿佛在诉说着真实性。 眼见着情况马上就要失控,倪世坤赶紧对墨紫冰点击使用了‘日久生情卡’。 【叮,宿主成功使用物品,女主墨紫冰对宿主好感度提升50点,当前总好感度为20点(非常友善)】 好家伙,敢情这冰山女主先前对我的好感度竟然是负数。 暗骂一声之后,倪世坤的神情陡然灰败下来,看向墨紫冰的眼神顿时充满了愧疚和自责。 “你...你醒了...” 这一刻,倪影帝的演技爆表! ... ... 裹着被子,墨紫冰失神的眼眸中闪过一幕幕画面,昨晚的记忆就如蜂拥一般挤进她的脑海中。 一帧帧,一幅幅的画面如电影一般在她脑海中播放。 自己因为生意不顺,又加上天天要面对家中的废物老公,于是便选择出去买醉解愁。 但没想到,中间遇到几个混混前来搭讪,还对自己动手动脚的。 正当墨紫冰后悔没有让苏凡跟着出来的时候,一位容貌俊美的青年站了出来,犹如天神下凡般,狠狠得打倒了那几名混混。 在酒精的作用下,自己竟然没有丝毫反抗,便被那名俊美青年拉着走出了酒吧。 而且...而且自己昨晚还躺在他的怀里,一边喝着香槟,一边向他倾诉着种种苦楚。 清醒状态下,墨紫冰心理上顿时遭受到了无边的谴责,自己一个有夫之妇,竟然还和别人发生了这种关系。 虽然墨紫冰对自己的废物老公苏凡并没有感情,甚至是有些厌恶,但在道德层面上,墨紫冰却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个好女人了。 望着倪世坤陡然灰败下来的神情,还有那愧疚自责的眼神,墨紫冰的心头不知为何突然涌上来一股不忍。 “毕竟...毕竟是他救了自己,是不是过分了?” “他...他都对自己这样了,自己干嘛还可怜他?” 脑海中犹如出现两个小人一般,墨紫冰的思绪在不停得挣扎着。 看着墨紫冰雾气朦胧的眼眸,倪世坤似乎表现得十分心疼,伸出手来想要替她擦干眼泪。 “呀” 但这个动作却吓了墨紫冰一跳,低呼一声,墨紫冰整个人缩进了墙角里,身上的被子也裹得更紧了。 “你...你想干嘛...” 望着墨紫冰警惕与慌张的眼神,倪世坤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暴虐,但很快便化作了无边柔情。 “我昨晚已经叫过早餐了,床头还放着一些蜂蜜水,你要是不舒服就喝点,我...我先出去了。” 摸索着穿上裤子,倪世坤故意露出了自己上半身,那上面除了八块腹肌之外,还有几处深深的淤青。 这是昨晚上倪世坤故意让人打的,为得就是继续上演一出苦肉计。 果不其然,墨紫冰看着倪世坤的完美身材,脸庞上一阵发烫,耳根子顿时绯红了起来。 但当她看到倪世坤背部还有胸膛上的淤青时,又突然有些紧张起来,连忙从被单中伸出一只藕臂来,指着那些淤青说道。 “你...你受伤了,要赶紧敷药,不然会加重得。” 已经快走到门口的倪世坤听到这话,顿时连忙回头跑到床边,一把拉住墨紫冰伸出的藕臂,目光炙炙得说道。 “你是在关心我嘛?” 看着眼前的俊美青年眼眸中满是期待与欢喜,墨紫冰突然心中一跳,心头产生一种被人在乎与呵护的幸福感。 面色上涌过一丝绯红,墨紫冰连忙将手臂抽了回来,抿着嘴唇撇过头去,冷冷得说道。 “谁...谁关心你了,你快出去!” 可倪世坤却不为所动,只是目光炙热得盯着墨紫冰。 墨紫冰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刚刚伸出手臂时不小心露出粉色香肩。 轻呼一声,墨紫冰连忙拉上被单,想要推倪世坤赶紧出去。 但裹着被子行动哪里会方便,脚下只轻轻一滑,墨紫冰整个人就犹如一个圆滚滚的白色小球般向床下跌落下去。 “小心!” 眼看着自己就要与地毯来一次亲密接触时,却突然被一双有力的大手陡然抱住,隔着被单,墨紫冰仿佛都能感受到这双大手的温热。 听着耳畔传来的砰砰心跳声,墨紫冰只感觉自己用不上丝毫的力气,只能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你...你快放开我,赶紧出去!” “出去也行,但你要回答我刚才是不是在关心我。” 垂下眼眸,倪世坤用略带着些许促狭的语气问道。 “哪...哪有关心...唔...” 还未等墨紫冰说完,倪世坤陡然将被单抱得更紧,仿佛要将墨紫冰整个人都融入怀抱中。 轻呼一声,墨紫冰的俏脸被羞得通红,连忙挣扎了起来。 可身边浓郁的阳刚气息让她浑身无力,只是怯生生的回答道:“是...是在关心你,这下可以...可以放开我了吧。” 满意得点了点头,倪世坤将被单往上拉了拉,轻轻抱起墨紫冰放在床榻上。 望着倪世坤欢天喜地开门离去的背影,墨紫冰轻啐了一声,也顾不上春光乍露了,连忙爬起来将房门反锁。 慌张得穿好衣物,墨紫冰光着脚丫子坐在地毯上,脸庞上涌现出一股难堪的潮红。 从柜台上拿起手机,页面上显示着上百个未接电话,有备注爸妈的,但更多得却是备注苏凡的。 无言的关掉手机,墨紫冰眼眶中顿时滑下两行泪珠。 虽然对苏凡没有丝毫感情,甚至是厌恶,但内心深处的背德感还是不停得刺激着墨紫冰。 抓起床台上水杯,墨紫冰大口往嘴巴里灌去,仿佛这种方式能够让她冷静下来一般。 但味蕾上传来的一股蜂蜜甜味,却又让她想起了倪世坤的脸。 不知觉间,墨紫冰不禁将苏凡与倪世坤比较了起来,但无论是哪一点,她似乎都看不到苏凡的优势。 “墨紫冰呀墨紫冰,你在想什么呢,你是有老公的人,你不能这样!” 足足过了半响,墨紫冰才将脑海中奇怪的画面甩出去,眼眸陡然坚定了起来,仿佛已经做出了决定。 ... ... 哼着小曲,倪世坤悠哉悠哉得摆放着碗筷。 墨紫冰这只肥羊,足够自己薅到更多的羊毛了,倪世坤可不想半途而废。 “喀嚓!” 伴随着一阵开门声,墨紫冰终于收拾干净走了出来。 疯狂的一夜,让墨紫冰这位冰山美人眉宇之间满是疲惫之色,额前的发丝顺着细汗黏腻在那张无比精致的脸蛋上,显得凌乱而又凄美。 在温热阳光的倾洒下,墨紫冰整个人都透着一种别样风情的魅惑。 饶是倪世坤的两世心境,此刻也忍不住心中一突。 “这些个男频作者都是些什么心态,把女主角一个个刻画得这么诱人!” 在心里暗骂一声,倪世坤很快便挂上了一抹温柔笑意,拉开椅子说道。 “出来了?来吃饭吧,都是些养胃的食物。” 犹如一名丈夫对待妻子般,温馨的画面令墨紫冰心中微微荡漾。 避开倪世坤满含爱意的视线,墨紫冰冷着脸,深吸一口气说道。 “昨晚上只是一场误会,你我都有错,所以我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而且我已经结婚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冷着脸庞,墨紫冰又恢复成了冰山总裁模样。 抓着鼓起的包包,墨紫冰就要往开门而去,可身后传来的话语却让她陡然停住了脚步。 “把鞋穿上再走吧。” 拉过一把椅子,倪世坤有些霸道的将墨紫冰按在上面。 一把抓住墨紫冰修长的大长腿,将略带水渍的银白色高跟鞋套了上去。 倪世坤的动作有些粗鲁,手掌握得墨紫冰有些泛疼。 墨紫冰正想挣扎掉倪世坤的手掌,但却陡然看见倪世坤泛红而灰败的眼神,莫名的心中一疼。 墨紫冰最终还是放弃了挣扎,老老实实让倪世坤为自己穿上了鞋子。 良久,直到倪世坤轻轻放下自己的双腿之后,墨紫冰才强迫自己冷下脸庞来,猛然拉开大门就要离开。 “就算只是一场误会,但你已经是我倪世坤的女人了,我会负责到底的!” 坚定的话语从身后传来,令墨紫冰的脚步一顿。 但很快,墨紫冰还是抿着嘴唇推门而去,只留下一阵清香怀绕在房间中。 望着墨紫冰离去的背影,倪世坤坚定的眼神陡然阴郁了下来。 他原以为经过昨晚一夜,再加上系统的‘日久生情卡’之后,能够成功攻略这位冰山女主。 但现实却狠狠给了他一巴掌,这个女人竟然有这般意志力。 推开房间门,看着凌乱的床榻,还有那已经被抽走的被单,倪世坤嘴角扬起一抹病态狞笑。 “既然进到了碗里,你还想跑?” 第一百六十五章 缘浅(2) 深市,东二环,界元桥。 滨海金融中心大厦,位于界元桥的西北角,由两栋国际甲级写字楼,时尚商业中心,还有一座威斯玎酒店组成。 总建面积二十余万平米,地上二十四层,地下三层,整个建筑高达一百四十余米,是界元桥商圈中的最高建筑。 而在这其中,就有一座源茂国际大厦,正是倪世坤名下源茂医疗集团的总部所在。 早上九点,一辆黑色宾利雅致728驶入源茂国际大厦地下停车场。 在董事长专用的一号停车位停下之后,首先从副驾驶座位上走下了一名衣着精致的OL美女,正是倪世坤的专职秘书,刘静妍。 她长发披肩,外面是一件收腰简洁的紫色风衣外套,里面则穿着一套玫红色小西装套裙,黑色打底衫,高跟鞋,在配上黑色公文手提包,一副精干打扮。 这时,司机也立马下车打开了后座门。 一双锃亮的皮鞋轻踏在地面上,倪世坤挂着一抹温和笑意走下车来。 深蓝色的三件套西装,蓝白小波点领带,胸口还露出一角蓝白条纹口袋巾,今天的倪世坤穿得有些正式。 裁剪贴合的西服衬托出他挺拔的身姿,在配合上高达95点的魅力值,这让倪世坤看上去丰神俊朗,气势不凡。 一路走上电梯,耳畔中不停传来恭敬的叫声。 “倪总!” “倪总好......” 作为一家实力庞大的医疗集团,源茂集团的员工质量都不差。 不说是帅哥美女如云,但也算是颇为养眼,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专业’! 上了电梯,倪世坤身边的小秘书直接便按了24层,这是董事长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作为这一层的真正主人,倪世坤算是穿越之后第一次来到这里了。 “倪总好!” 一出电梯,大开间的总裁办工作人员全都站了起来,脸上洋溢出满满的笑意,对着倪世坤问好。 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温和笑意,倪世坤对着每个人都轻轻点头,没有丝毫的董事长架子。 “哇,倪总真的好帅啊...” “嗯嗯嗯嗯,这么帅就算了,竟然还这么有钱,真是想想都湿了......” “呸,臭不要脸...” 穿过大开间的走廊,四周纷纷响起轻言细语。 虽然声音很小,但倪世坤经过系统强化之后,整个人的视力与听力此刻都格外变态,自然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面对着这些普通人眼中的女神,倪世坤相信只要他勾勾手指,她们就会自愿爬上床去。 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对于这些毫无利用价值的人,倪世坤自然不会化身种马。 “静妍,这里的工作你去交接汇总一下,半个小时后,跟我一起去开董事会。” 回头对着紧跟在他身后的刘静妍叮嘱一句,倪世坤便带着几个副总进了办公室中。 总裁办公室位于整层楼的东南角,两面都是巨大的落地窗,光线极佳。 一眼向外望去,下面就是东二环的车水马龙,对面则是界元桥著名的单身公寓和希尔顿酒店。 当先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的几名副总,倪世坤收敛起脸色的温和笑意,冷漠的问道。 “说说吧,这么急通知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不怒自威的倪世坤,几名副总不禁缩了缩脖子,一股凉意窜上背脊。 这位董事长的手段,他们已经体验过了。 “倪...倪总,是这样的,昨晚凌晨的时候,一家名叫光明的小报媒体刊登了一则新闻,说我们源茂集团店大欺客,医院护工殴打病重老人。” “紧接着网络上便跳出了一大群所谓患者,都在跟风说我们医院服务态度恶劣,对患者没有丝毫关心。” “虽然我们公关部处理及时,但这些新闻还是被挺上了一段时间的热搜。” 开口说话的是一名40多岁的中年男子,也是源茂集团的公关部长,张晓龙。 从怀中掏出手机,张晓龙点开一段视频递到倪世坤的眼前。 “倪总,这是光明媒体昨晚放出来的一段视频,您看看。” 接过手机,倪世坤看着视频中格外模糊的画质,心中已经明白了一大半了,这是有人想要弄他了。 视频的角度应该是偷拍的,里面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女人在病房里拿着扫把一下下打在一名年迈老者的身上,嘴里还时不时骂骂咧咧的,似乎在训斥老人把尿拉住了裤子里。 微眯着眼睛,倪世坤又点开评论匆匆看了一眼,上面已经是骂翻天了,全都在声讨源茂医院。 看着上面一条条的转发,倪世坤知道,很快这件事将成为一则热门社会事件。 如果不尽快处理,不但股价会大跌,集团声誉也会严重受损。 自从创业以来,倪世坤虽然得罪过很多人,也抢了很多人的蛋糕。 但能够在一夜之间营造出如此声势的,除了那位战神主角,倪世坤想不到第二人选。 “网络营销你是专家,说说你的想法。” 放下手机,倪世坤后靠在沙发上,神色之间没有丝毫变化。 作为一家市值百亿集团的公关部长,张晓龙自然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斟酌了一下,张晓龙一边拿着手机重播视频,一边分析道。 “倪总,这个新闻绝非偶然,视频中的这名护工我已经调查过了,她到咱们医院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属于临时工编制,而且在光明媒体刊登这则新闻之间,她就已经向人事部递交了辞职报告。” “而且她老公因为脑血管疾病长年卧床,家里还有两个孩子正在上学,主动辞去这份工作,经济压力绝对会非常严重,除非,是有人已经解决了她的后顾之忧!” “所以,这名护工绝对是被人买通教唆的。” “还有,这段视频的来源自称是患者家属,那么试问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属,遇到自己家人被殴打的情景,不立马上前阻拦,反而还有心情拿出手机拍摄视频的呢?” 听到张晓龙的分析,倪世坤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他想不到自己手下还是能干人的。 “不是说反派手下都是些无脑送快递的货色嘛?” 暗暗在心中吐槽了一句,倪世坤重新拿起手机,看着视频陷入了沉思。 光天化日之下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里殴打老人,骂声还这么响亮,生怕别人不知道似得。 而且整个视频长达两分钟之久,那名护工打骂了这么老半天都没发现门口的偷拍者,也不见有医院的工作人员去阻拦。 这哪里是偷拍,分明就是光明正大的摆拍嘛! 看来自己还真不能小看了这位战神赘婿,竟然可以把手伸进自家的医院里,势力还真不容小觑。 不过想凭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下三滥手段就扳倒自己,还真是异想天开呢。 阴郁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寒芒,倪世坤低沉的嗓音响起。 “去查查这个患者所处的科室当时是谁负责,还有当天值班的所有人,明天的这个时候,我要看到他们的资料。” “另外,对外放出消息,就说我们集团已经有了治疗脑血管疾病的有效方法,我倒要看看,是命重要,还是钱重要呢!” “还有,让法务部都给准备好了,对这些恶意转发的媒体与个人,有一个给我告一个,我花这么多钱,可不是养着他们的。” 几名副总听到倪世坤的话,纷纷连忙点头。 也就在这个时候,办公室外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刘静妍推门而入,对着倪世坤说道。 “倪总,股东们都到了。” 听到刘静妍的话,倪世坤阴郁的神情陡然消散,嘴角重新挂起一抹温和笑意。 整了整衣裳,倪世坤向着门外走去,这次发生的事情,他需要去给股东们一个交待。 可走到门边时,倪世坤仿佛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脸带笑意的回头说道。 “即然是恶性殴打事件,那便报警吧。” “对了,记得报朝阳分局......” ... ... 源茂大厦,二十三层会议室。 一张大会议桌的两侧真皮沙发上,源茂集团的董事们都已经到了,正三三两两的低声聊天。 “杨董,不知道您对于这次突发事件有哪些见解?” 新海汇理基金的股东代表万中齐语气恭敬,问着坐在旁边上首的一位老者。 老者身材消瘦,大约六七十岁上下,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一头斑白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 若是旁人看见,一定就会认出,这正是深市湘融银行的执行董事,杨桐。 湘融银行是国内少数几家巨头民营银行之一,而素来有儒将之称的杨桐,便是它常年的实际掌控者之一。 在金融领域,杨桐可谓是当之无愧的幕后大佬,万中齐的语气自然要格外恭敬。 只是这位影响力不凡的幕后大佬,却和倪世坤一向不怎么对付。 原因正是当初倪世坤寻求融资时找上了湘融银行,但杨桐却百般阻扰,不让倪世坤成功获得资金。 虽然最后倪世坤还是凭借自己的手段得到了湘融银行的资金,但梁子却就此结下了。 这些年在董事会上,杨桐与倪世坤之间也是冲突不断。 而源茂集团第二大股东,百分之一十点八的股份,就是杨桐的底气所在。 听到万中齐的询问,杨桐摘下眼镜擦了擦,语气平淡得回答道。 “医患关系一直都是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这也是我当初为什么不同意入股源茂的原因。” 万中齐脸色一愣,随后立马点了点头,笑道:“我明白了,那...就按您的意思办!” 新海汇理基金完全就是湘融银行的附属品,万中齐一向都是惟杨桐马首是瞻。 可就在这时,旁边却突然传来一道嗤笑声。 “呵...当初入股源茂的那点钱,现在怕是已经翻了十倍不止了,怎么,想过河折桥了?” 听到这阴阳怪气的话语,万中齐的脸色猛然阴沉下来,转头向左前方看去。 映入万中齐眼帘的,是一名三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一身大红色西装,让他看起来格外招摇。 “盛继红,公司不是一言堂,现在出了这种事情,自然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 盛继红,深市大信会记事务所首席合伙人,源茂集团独立董事,第四大股东,也是倪世坤的铁杆支持者之一。 望着万中齐阴沉如水的脸色,盛继红有些不屑得扣了扣指甲。 在他看来,万中齐就是杨桐的一条狗,还不够资格让自己搭理他。 可这种不屑的态度却一下子就激怒了万中齐,眼见着脸色涨红的万中齐刚要站起来理论,会议室的大门却突然打开。 “万经理的火气很大嘛,隔着大门都能听到声音。” 一双锃亮的皮鞋踏进大门,来人正是源茂集团董事长,倪世坤。 嘴角挂着一抹温和浅笑,倪世坤直接来到上首居中位,十分自然地坐下,显得很是温文尔雅。 但万中齐瞧见倪世坤嘴角那抹浅笑,却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仿佛自己正面对着一只洪荒恶兽般。 【叮,宿主成功让主角阵营重要配角吃瘪,掠夺气运10点,获得潜力值100点】 听到脑海响起的机械音,倪世坤看向眼神有些闪躲的万中齐,心中顿时明亮如镜。 只是倪世坤没有想到,就万中齐这种吃软怕硬的货色,也能成为重要配角。 看来这位战神主角的身边也不尽是能人异士嘛,酒囊饭袋什么的,越多才越好。 不过既然万中齐这条狗是主角阵营的人,那他的主人,恐怕也不简单吧。 眼带笑意,倪世坤深深得看了一眼杨桐,随后很快便转移了目光。 双手交叉,自然靠在沙发背上,倪世坤对着两侧的董事们笑道:“各位难得聚齐,倒是好久不见了。” ... ... ... ... 金源别墅区。 拖着疲惫与别扭的身体,墨紫冰没有去往公司,而是选择回到了家中。 不知为何,看着自家的大门,墨紫冰此时心乱如麻,数次伸手想推门而入,但却都又缩了回来。 足足深呼吸了几分钟,墨紫冰才终于眼神坚定的推开大门。 别墅中简约素雅的风格,这是墨紫冰亲自设计的。 或许是听到动静,背朝大门的一张沙发上,猛地站起来一名长相平平的男人,一脸喜意看向墨紫冰。 “老婆,你回来了?你昨晚上干嘛去,我打了这么多电话为什么都不接?” 听到男人嘴里的称呼,墨紫冰蹙了蹙眉,脸色上浮现无奈和抗拒之色。 她对眼前这个叫她老婆的男人,可谓是毫无感情可言,当然之所以结婚也只是一场意外而已。 虽热已经成婚一年多了,但墨紫冰和苏凡始终都是分开睡的,至今甚至连手都没牵过。 听到苏凡的询问,墨紫冰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但还是冷着一张脸换上拖鞋,说道。 “公司有事,我手机没电关机了,接不了。” 就算是撒谎,墨紫冰那冷如冰霜的语气都依然能人让冻结。 但苏凡却甘之如饴,十分殷勤的跑到大门口,一把接过墨紫冰手中的鞋子和袜子,讨好的笑道。 “老婆,我做了你最爱吃的醋鱼,你快去吃点东西吧,袜子我去洗。” 望着桌子上的醋鱼,还有苏凡手里拿着的袜子,墨紫冰眼眸中的失望越发浓郁。 一个只会在家做饭,洗袜子,倒洗脚水的男人,墨紫冰打心眼里看不起。 但因为种种原因,现在暂时又不能和苏凡离婚,这不禁让墨紫冰有些心累。 一瞬间,不知为何,墨紫冰的脑海又闪过了一张俊美脸庞,正是倪世坤。 回家的路上,墨紫冰查了一些关于倪世坤的资料。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从一位普通的住院医,到如今的源茂集团董事长,世坤私募投资有限公司总裁,倪世坤只花了七年的时间。 “深市最年轻上市公司总裁” “福布斯三十岁以下富豪榜的榜首” “年度最想嫁的男神” 这些誉称都是媒体贴在倪世坤身上的标签,但倪世坤的白手起家,才是让墨紫冰为之震撼的地方。 虽然自家美容医院的货源是被源茂集团卡住的,但不知为何,墨紫冰在内心深处却相信倪世坤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毕竟倪世坤作为这么一家百亿集团的董事长,不说日理万机,但肯定也不会关注到这么一件小事。 就算墨紫冰并不想承认,但自家的美容医院与源茂集团比起来,真的就如同蝼蚁一般。 看着眼前普普通通的苏凡,两相比较起来,墨紫冰真的在苏凡身上看不到丝毫能赢倪世坤的地方。 “紫冰,你回来了?” 二楼楼梯上,墨紫冰的妈妈李晓丽,从上面走了下来。 望见母亲,墨紫冰冰山般的脸庞缓和不少,轻轻的点了点头。 察觉到卫生间里的动作,李晓丽不屑的开口喊道:“苏凡,你饭做好了没有,老娘我饿了。” “唉,就来了就来了。”身上挂着一件围裙,苏凡双手沾满泡沫急急忙忙的跑出来。 见到苏凡这副模样,墨紫冰的眼神透着一股哀莫大于心死的神色。 叉着腰,李晓丽又恶声恶气的催促了几声,接着便坐到了墨紫冰的身边说道。 “紫冰呀,你说你是怎么想的,当初怎么就找了这么一个废物呢。” “老刘家的公子,老龚家的少爷,随便哪个不比这个废物好?” 听到母亲提起这件事,墨紫冰就有些生气。 当初还不是李晓丽他们催得紧,天天让自己去相亲。 自己又哪里会认识那个所谓的龚家少爷,还被对方一直死皮赖脸的纠缠着。 要不是这样,自己哪里会跟那个龚家少爷置气,说宁愿在大街上随便找一个人,也不会和他在一起的。 后来还为了让那个龚少爷彻底死心,真的就在大街上拉住苏凡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 不过事到如今,后悔也已经无济于事了,只能怪当初的自己太过冲动。 不过这件事情要是让倪世坤知道了,一定只会感叹主角气运实在逆天,这种好事都能碰上。 见墨紫冰沉默不语,李晓丽也不好继续说下去,只好转移话题说道。 “紫冰,公司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源茂集团还没有把那批材料放下来吗?” 听到李晓丽提起这件事,墨紫冰的眼神中满是疲惫之色,这段时间自己为这件事情差点都跑断了腿,可就是没有得到答复。 fqxsw.org 轻轻摇了摇头,墨紫冰说道:“还没有,源茂那边一直没有给一个准确答复。” “什么?姓孟的那个什么总监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还有人在卡着我们?” 关乎公司生存与否,李晓丽表现得很激动,脸色上满是愤然之色。 而正在厨房中捣弄菜品的苏凡听到声音,也连忙跑了出来,兴冲冲的开口说道。 “妈,老婆,我可以帮你们弄到那批材料,只要一个电话而已。” 话音落下,墨紫冰与李晓丽的脸色一愣。 虽然知道苏凡说话大气爱吹牛,但墨紫冰还是忍不住用失望的眼神看着苏凡。 “你?就你这个废物,也只能吹吹牛皮了,还不快去把菜端出来。” 用蔑视的眼神看着苏凡,李晓丽不屑的说道。 但苏凡却丝毫不在意,只是有些傲然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看着苏凡这般自信的姿态,李晓丽突然有些忐忑起来,心想道:“难道他真的能解决?怎么会,他就一个废物而已。” 随着电话那头传来的铃声,苏凡的脸色自信而傲然。 可足足过了一分多钟,电话那头却一直只有铃声在响,丝毫不见有人接通。 “这...这不可能啊,怎么会没人接电话呢?” 苏凡傲然的脸色上浮现出一抹郁闷之色,想继续拨打下去。 可李晓丽却一把将他的老年机拍打在地,紧接着又是一巴掌扇了上去,开口骂道。 “你这废物,还搁这吹牛表演呢,还不快去把菜端上来,我们都饿了。” 感受着脸庞上的刺疼,还有地板上四分五裂的手机,苏凡脸色涨红,但最终还是转身走进了厨房里。 “紫冰,你都看到了吧,这苏凡废物也就算了,还这么爱吹牛,你还是赶紧想想以后的出路吧。” “公司要是再这样下去,到时候我们都要喝西北风去,紫冰,你还是想想办法吧。” 话音刚落下,李晓丽看着满脸疲惫之色的墨紫冰又说道。 “紫冰,今天你王阿姨过来找我打麻将,说是今天晚上在隐龙大酒店有一场酒会,到场的都是一些医疗行业的大佬,你要不要去看看,说不定能从别的地方找到货源呢?” “呐,这是请柬,你王阿姨今晚上要跟她老公过二人世界,我可是好不容易才从她手里拿来的。” 看着李晓丽递给自己的红色请柬,墨紫冰有些意动。 既然在源茂这里拿不到货源,那么说不定能在别的地方能拿到呢。 而且,既然是医疗行业的酒会,那...他会不会去呢? 不知觉间,墨紫冰的脑海中又闪过一张人脸。 鬼使神差间,墨紫冰轻轻接过请柬,冰山般的脸颊上闪过一丝绯红,对着李晓丽说道。 “谢谢妈,我会去看看的。” 第一百六十六章 缘浅(3) 却说那县尉截住徐旂一行人,史进怒而冲杀围阵,陈达与杨春二人也是勇武,一时间竟是无人可挡,无人敢拦。 眼见着手下这群兵士渐有溃败之势,县尉的脸色也是也是青黄交加。 本以为自己智计了得,不光揭穿了徐旂阴谋,还成功让他们闯入重重埋伏。 可眼见着就要大功到手,官运亨通,却不想这伙贼厮有如此本事,百数人竟然都近身不得。 正进退两难间,县尉却又从山巅突然望得徐旂身影,此时正被五六位壮健汉子牢牢护住。 眼珠一转,县尉倒是深愔擒贼必擒王的道理,当即便恶胆横生,跨上朴刀,闯下山来。 而此时的徐旂却毫不知情,只一手掣着朴刀,一手提着长枪,左右突刺,血肉横飞。 前身虽不好枪棒,但徐旂毕竟是狱警出身,也学过几年搏斗之术,有些武艺在身。 再说此时身侧还有几名壮健庄客牢牢挡住来敌,只是从缝隙间捡些人头,徐旂还是在行得紧。 虽然无耻,但却奏效! 可好景不长,正当徐旂又要故技重施之际,手中长枪却突然被一股巨力横扫而飞,身侧两位庄客更是吐血倒飞。 徐旂大惊,凝眸看去,却正是那县尉卸了戎甲,掣着朴刀,往自己杀将过来。 不容多想,徐旂连忙举刀,好不才架住县尉的劈砍,但双手虎口却早已疼痛不已。 “你这撮鸟,几次陷俺,死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县尉口中大骂着再挥刀砍来。 听得县尉辱骂,徐旂也不想输阵,但刀锋已至,却是不敢分散精力。 一人是县里武官,一人是英雄血脉,两人就山岭间,一来一往,一上一下,放对起来。 真若个双龙竞宝,对虎抢食,又似皂雕追紫燕,猛虎啖羔羊! 日头渐下,两人早已战了十七八回,刀锋交错之间,虽无血肉横飞,但也是险象丛生, 但毕竟是带伤在身,只不多时,徐旂便已力怯,无奈何,只办得走路。 可那县尉又哪里肯放,强追上来,得便处大喝一声;“着!” 只一朴刀,正砍中徐旂后背,把他打落乱石下。 眼见着倒了徐旂,史进那是肝胆俱裂,强掣开肘子,奋力抓起一名官兵,朝着县尉便甩了过来。 而那县尉却只顾杀将徐旂,没瞅得人影砸来,顿时被这百十斤扫了出去,摔得七荤八素。 趁了机会,徐旂连忙强忍剧痛,驾着朴刀飞跳爬起,龇牙怒目砍将下去。 犹如太岁降魔神,只朝后心一刀,便听得扑地一声响,那县尉倒将了下去。 可怜这个武官,成了南柯一梦! 结果了县尉,徐旂也顾不得休闲,又是将县尉的尸首一拉,拽起头颅大喝道。 “贼首已死,降者不杀!” 山前山后,二百余兵丁并两个都头,顿时惊吓得呆了,有作无头苍蝇状,四处逃窜者,也有茫然弃甲样,跪地投降者。 唯有那山巅处的王四,见势便要狂奔逃命,却不想史进早有准备,只抓起乱石一块,便将他打落在地,动弹不得。 挺着一把朴刀,史进上前一脚踩在王四胸膛上,掣手大骂道。 “你这厮如何害我,今日也该伏诛!” 王四挣扎两下,满脸血容地告道:“小人已知过失,只求早死!” 史进听得话语,心中更怒,只一刀下去,便当场结果了王四。 眼见着大获全胜,朱武聚了庄客,收拢战场之后,便朝着徐旂走来,面带笑意地说道。 “此战全赖哥哥功劳,若不然,俺们恁地难脱身去得。” 闻言,徐旂艰难地咧嘴笑了笑,却不想又牵动后背伤势,只疼得冷汗直流。 报仇得果的史进见了,连忙替徐旂除了上衣,唤来庄客从担仗中取了些疮药,小心敷了上去。 朱武几人见了,也赶忙上前查看,却被徐旂挥手止住,只得面有忧色的自去打理战场。 望着山岭间遍地血污,满山断肢,徐旂微微失神,心中想道,这次是杀痛快了,但后续却该麻烦了。 毕竟死了这么官军,那华阴县令再是如何昏庸,也一定会上报朝廷,除非是他也想掉脑袋。 虽然如今的大宋朝廷早已有衰败迹象,但也不是自己这小胳膊小腿能抗衡的。 唯今之际,也只有一条路可选了,那就是跑路。 只是可惜了少华山这份基业,必定要毁在朝廷大军的雷霆大势下了。 本来徐旂答应来帮助少华山,就是想要寻求时机保下这份基业的,再不济也能弃车保帅,转移阵地。 但没奈何,全被这个贪功的县尉给破坏了。 不过此事也并非全无好处,至少让徐旂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来到的是一个真实水浒世界,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想法,并不是NPC,不会按照指令行事。 哔嘀阁 好比今日,若没有史进这员大将压阵,徐旂恐怕就要魂断此地了。 想到此处,徐旂不禁回头感激道:“大郎,此回真是多亏了你,若不然......” 史进正在为徐旂包扎纱巾,陡然闻言,捞头憨笑答话道:“哥哥讲得甚话,全赖哥哥鸿福罢了。” 知晓史进性子,徐旂也未强作矫情,只伸手拍了拍史进肩膀,道谢意味尽在其中。 正巧陈达此时也正好走来,见了这一幕,便开口道:“哥哥好不公允,俺也是功臣一枚哩!” 听得言语,徐旂大笑侃道:“你这憨货......” 被陈达这么一闹,紧张凝重的气氛倒是散了不少,朱武见了,也趁势走来,开口道。 “虽是解了燃眉之急,但今日事发之后,朝廷必有报复,又该如何是好哩!” 众人一听,皆有忧色,唯有徐旂一人,竟一把跪在地下,愧疚叹息道。 “此间事因全由我起,若不是我当日出得烂计破策,当不至如此哩!” 史进与朱武几人见了,哪里敢受,也都慌忙跪下,开口道:“若怪哥哥,须不得羞煞父母?” 此言出,却见徐旂愧色更重,只是摇头不语。 似是心中明白,膝行几步,朱武搀住徐旂,开口问道:“哥哥有甚话不妨直说,兄弟们敢不听。” 心中给朱武赞了一声,徐旂这才开口道:“此间事发之后,赵官家必定岔怒,到时何去何从,还望兄弟们听我几言。” 众人自是答应,齐声道:“哥哥只说来便是,休不与那赵官家好看便是!” ... ... 人定时分,华阴县城。 穿梭在街市之间,徐旂头戴一顶范阳毡笠,系着一条白缎子征衫,将面容隐在其后,只露出一双澄亮眼眸。 这般炎热天气下,似徐旂打扮者寥寥无几,但好在夜晚行人稀少,倒也未有引起他人注意。 跨过一条条小巷,走过一间间堂口,徐旂朝着记忆中的地方步步迈进。 不多时,便见一憧高宅大府显出模样,定睛一望,正是徐府。 却说今日白昼时分,徐旂与史进等人犯下那般大祸,如今还敢潜夜偷回家中? 上前敲了敲把手,徐旂又往门缝撇了一眼,见只有微光烛火亮起,方才放下几分警惕。 “甚得事情?”门房嘟囔一声,慢悠悠提着油灯开了大门。 徐旂也自压低嗓音回了一声:“张老汉,却是俺回来哩!” 言罢,只听得噗通一声,那门房张老汉惊得差点摔倒。 一把拉住徐旂,将他拖入门内,再死死关上大门,张老汉这才慌张问道。 “大郎怎得敢回家哩?因你犯下的祸事发了,老爷才从县衙回来哩。” 虽然早有预料,但徐旂还是忍不住担忧问道:“那恶官拿俺爹作甚?” 张老汉也是叹息一声,答道:“大郎莫不知哩,这般祸事在华阴境内发生,那县大人自要拿人问罪,幸得老爷早有准备,给州里同僚去了告信,方才免了罪问。” “是极,大郎且稍待,老汉这就去唤老爷。”或是年迈不挤,张老汉慢半拍得说道。 可徐旂却摇头制止了张老汉,因为他看见祠堂有灯火亮起,想来正是徐太公在等自己了。 辞了张老汉,徐旂摘下征衫,露出一张满是汗渍的面庞来,朝着祠堂走去。 不移时,便见祠堂中门洞开,徐太公正跪在祖宗灵牌下,口中喃喃不知说些什么。 跨进门墙,徐旂也跟着跪下,口中说道:“爹啊,这般许晚了,该歇息了。” 或是听到徐旂声音,太公身体微微耸动,缓慢转头望了过来,目光中十分复杂。 “那年正月十七里,你娘生下你来,我还摆了宴席,请了宾朋。” “又是几年过去,你娘身子骨虚弱,只把我们父子留在了世上。” “接着你长大了,说要练枪耍棍,我高兴请了师父上门,但你只学了半天,就叫苦不练了。” “后来衙门出缺,推你做了都头,我以为这是段前程,但谁曾想......” 跪在灵牌下,太公的语气很平淡,没有恨铁成钢,也没有勃然大怒,只是简单得阐述道来。 只是这段话,或是讲给徐旂听,又或是讲给祖宗听。 低着头颅,徐旂的心灵一阵阵悸动,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嗓子却哽咽得发不出声音来。 停顿了半响,太公对着灵牌恭敬一拜,喃喃得开口继续说道。 “或许是我想差了,你自己的路便让你自己走吧,以后是康庄大道,还是黄泉奈何,都随愿哩......” “自去吧......自去吧......” 艰难抬头看向太公背影,徐旂早已是泪流满面。 此刻的他,想解释,想辩解,想倾诉,但却突然想起,以往时分,自己也是这般...... 咚!咚!咚! 重重叩下三个响头,徐旂知道,这只是自己在为自己找一个心安的理由罢了。 带上征衫,从地上爬将起来,徐旂转身向门外走去,如同以往一般,笑着说道。 “爹啊,我出门去了......” ...... ...... 且说这徐旂回到家中,自与家人告别之后,便急急卷了些衣裳,盘缠,细软,银两。 提了条齐眉短棒,跨了把精钢朴刀,连夜便奔出西门,一道烟往少华山方向去了。 夜路虽是难行,但好在不似白昼那般酷热,停停歇歇,及至天明,便也到了少华山脚下。 抬眼望去,徐旂只觉这山端的险峻,四周都是大山环绕,中间更是一条道上去,若摆上硬弩强弓,哪里能过得关去? 只是这般好基业,如今却是要舍了去了,如若不然,必定要面对朝廷无休止的讨伐,稍有不慎,便是山破人亡的结局。 行近山门,见门下立着七八个喽啰,徐旂紧了紧朴刀,上前问话道。 “你家大王可回山门?正得要紧事相寻?” 那几个小喽啰不识得徐旂,又加上天气酷热心中烦闷,当即便指手骂道:“哪里来的撮鸟,去休!去休!” 听得这话,徐旂面色一冽,刚想发作,却突然听得山门内传来一阵大笑,正是那陈达踏步走出。 “哥哥倒让俺们等得煞久,快些进来,也好避避暑气,吃碗凉茶。” 言罢,陈达急忙跨过几名小喽啰,一把拉住徐旂的手臂,往山里走去。 几名小喽啰一见自家大王如此热切,顿时吓得脸色煞白,呐呐不敢再言半句. 徐旂也未与他们过多计较,反正这少华山也快成一座死山了,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随着陈达,一路上不光畅通无阻,还处处可以见到有人拱手行礼,徐旂不禁有几分飘飘然,心中对于权力的向往也越发热切了起来。 入了山门,跨过关邑,陈达颇有几分滔滔不绝,为徐旂介绍起了少华山上的种种。 但徐旂却毫无心思,此刻他只想快些见到史进,这员大将才是自家宝贝。 “哥哥,你恁地慢些,俺都上山许久哩!” 入了大堂,史进与朱武俩人正在吃酒叙话,见陈达领了陈达进门,几人连忙起身,将徐旂扶到上首坐下。 喘息方定,朱武又唤来小喽啰,让他杀牛宰马,招待徐旂。 徐旂推说不用,但却又被史进拉住,说定要补上那日的结义酒。 无法,徐旂只得答应。 吃了几碗酒下肚,徐旂这才问道史进:“大郎,家中可安排详细哩?” 史进赶紧点头,回道:“得了哥哥教导,要紧事都安排妥当了,忧心不得哩!” 见两人叙话,朱武也在一旁开口道:“哥哥,山寨自也安排妥当了,愿去的喽啰都下山哩。” “只是......朝廷追捕甚急,若离了山寨,恐无安闲度日哩!” 朱武言罢,史进等人也是面有忧色,毕竟这天下虽大,却尽是王土。 唯有徐旂却是不慌不忙,悠悠说道:“诸位贤弟莫急得,俺知道一个绝佳去处,保管那赵官家奈何不得......” 第一百六十七章 缘浅(4) 却说那徐旂放下酒杯,口中道出一个绝佳去处来,众人连忙仔细聆听。 “听得我家商队曾言,在山东济州管下有一水乡,名唤梁山泊。其方圆八百余里,周边尽是芦草怪树,绝径林峦,便得百万大军去时,也必上不得去!” 众人听了,皆是面显喜色,连忙感叹道,如此绝佳宝地,却真真是好去处。 唯有那朱武却追问道:“哥哥,这般好去处,须不早被占了去?” 徐旂听了,点头答道:“却是不错,如今有三个好汉在那里扎寨。” “为首的唤作白衣秀才王伦,第二个唤作摸着天杜迁,第三个唤作云里金刚宋万。” “这三个好汉,聚集着七八百小喽啰,只在那打家劫舍,多有做下迷天大罪的人投奔过去。” 史进几人听了倒是不以为然,但那朱武却神色颇为不自然,一双眼睛溜溜乱转。 见了朱武这般模样,徐旂心中自然明白,当即便给了朱武一个安心的眼神。 紧接着开口继续说道:“几位贤弟都思量看看。” 言罢,便只见陈达跳将起身,大口吃完一碗酒,喊道:“依哥哥安排便是,只是要叫啥秀才哥哥,俺却是不愿!” “哈哈哈,你这憨鸟,倒是也会挑减......”徐旂听了,笑骂道。 史进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杨春也是说甚听甚的人,朱武势单力薄,也只好点头答应。 见众人全都答应,徐旂也是心中欢喜,端起酒盏便说道。 “来!干了这杯!待换了寨子,再与诸位贤弟吃酒潇洒!” 众人听得,自当贺喜饮宴,不在话下。 一连又过了几日,待到朱武遣散大部份喽啰之后,众人收拾起了细软,银两,各自打栓一个包裹,便往济州方向投去。 离了少华山,众人未免被人认出,都不敢招摇,不光作了客商打扮,更是选择绕路延安府方向,穿汾水往梁山而去。 行了半月时光,一路上多走崎岖山岭,寂寞孤村。 正所谓:披云雾夜宿荒林,带晓月朝登险道,莫过如此! 这日,几人穿林弄石,终于算是来到一座城前,定睛一看,却是唤作雁门县。 进城稍一打听,众人这才知晓,已经来到了代州。 见市井热闹,人烟辏集,徐旂谓众人道:“便在此处歇歇便了,也好备些吃食。” 众人自是答应,陈达更是砸吧着嘴喊道:“这几日荒林野地,口中早淡出鸟来,却要得些酒来吃!” 徐旂也知道陈达性子,便在前带路寻那客店酒肆去了。 可谁知这雁门县看着不大,但却车马良多,一百二十行经商买卖,诸物行货都有,端的整齐,如同州府一般。 绕了半响路,几人不觉间见一簇人群正围住十字街头看榜,便也连忙上前凑看。 越过扶肩搭背,交颈并头的人群,只听得有人读道。 “代州雁门县依奉华州指挥使司,该准华阴文字,捕捉逆贼犯人徐旂、史进、朱武、陈达、杨春等人,如有人停藏在家宿食,与犯人同罪;若有人捕获前来,或首告到官,支给赏钱八千贯文!” 在那榜单下方,还贴着几人画像,只是太过抽象,若不是相熟之人,恐无人能认出。 或是做贼心虚,几人听完看完之后,便悄悄转身离去,也不再提吃酒解馋之事。 暂在街头寻了一处客家,又花些银两,几人也算安定下来,。 只是朱武安心不下,催促着明日早些启程,也好早些到山东地界。 又过了半响,临到正午时分,却不想客家门口又围上了一群人,众人心中惊惧,连忙蹿出来看。 史进打扮作客商模样,上前分开人众看时,但见中间裹着一人,仗着十来条棍棒,地上还摊着十数个膏药。 瞧见这架势,史进心下松了一口气,正想与徐旂说时,却不想地上那人突然对着史进指道。 “刘贤弟,你如何在这里?” 史进顿时大惊,连忙想要撤身便走,但却被那人一把抱住,竟脱身不得。 外围的徐旂等人一看,以为事发被人认出,纷纷挤开人群,面露凶色得靠了过来。 可正当陈达准备动手之际,却又听得史进喊道:“哥哥们都慢来,这原是我师父哩!” 原来,这街头卖膏药的竟是教史进开手的师父,唤作打虎将李忠。 徐旂连忙上前道:“恁地差些冲了龙王庙,原是一家人哩!” 见着徐旂答礼,李忠也赶忙答话道:“因是瞧见榜单,故才出得此言!” 听得这话,众人对李忠也存了些好感,陈达趁势便道:“既是史家哥哥的师父,便同和俺们去吃几杯。” 见陈达酒瘾发作,几人只是大笑,倒惹得陈达面色泛红。 但李忠却颇为扫兴得答道:“待小人卖了膏药,讨了回钱,在同哥哥们去也不迟。” 徐旂正想开口答应,可陈达早截话嘟囔道:“谁耐烦等你?” 听得此言,徐旂连忙制止陈达,又对李忠拱手道:“便卖些个吧,我们自去一会,你寻将来即可。” 李忠听了,反而不好意思,思量半响,便转身收拾了行头药囊,寄顿了枪棒,随徐旂等人往酒家走去。 一路上,李忠主动带路,不移时,便见有一家门前挑出望竿,挂着酒旆的酒店。 几人拣个阁间坐下,徐旂唤来酒保先打上七八角酒,又切了五斤牛肉,再要了些菜蔬果品,还要点时,却被李忠拉住,直呼够哩!够哩! 哔嘀阁 趁着酒保下去,李忠这才问史进说道:“贤弟不在庄上纳闲,怎得惹下这般祸事哩!” 史进也是干脆人,便一五一十讲了出来,李忠听了也是气愤,不禁长吁短叹。 见两人闲谈甚欢,徐旂趁势朝着朱武使了一个眼神,朱武心中理会,于是便打断两人,问道。 “哥哥原是江湖人,怎得有这般缘分遇见?” 不问还好,一问起来,李忠更是长吁短叹了起来,口中说出一般话来,令众人不免惊愕。 ... ... 却道那李忠长叹一声,谓众人开口道:“小人原也不在这雁门县过活,全因造物弄人哩!” “前些日头,小人还在那渭州城里摆弄生活,却不想那城里却出了一件大事。” 闻听渭州二字,徐旂不禁眼眸微凝,忙问道:“可是经略府上生得事情?” 李忠本还想卖个关子,却不想大吃一惊,神色鄂然得答道:“哥哥怎得知道?” “原由正是那经略府上的提辖,那人姓鲁,讳个达字,只因看不得恶棍欺压良善,便一怒之下打死了人,现正吃着官司呢。” 听得这般话,朱武倒是颇为疑惑接话道:“这人倒算是个好汉,不过此事却与你何干哩?” 吃了一杯酒,夹了两口菜,李忠不由苦笑道:“正是不干俺事,可那恶棍家中见鲁达惧罪逃路,当时便不肯依饶,一路接连上告。” “为免此事越发闹大,经略相公便给府尹施压,可府尹又哪里去捉捕鲁达?最后不只能做做样式,整治整治治安等。” “这几日的渭州城真是一片风声鹤唳,祥和盛世!但这样以来,直是苦了俺们这些跑江湖的手段人,衣饭家伙都毋得施展哩!” “没奈何,便只得跑到这雁门县来了,须不想能碰着大郎。” 听着李忠娓娓道来,徐旂不禁感叹历史惯性的强大,自己都已经拐跑了史进,那鲁智深却还能碰着那镇关西。 不过依照原著描写,那鲁智深也是一路往代州方向跑路,却不知有没有缘分相遇。 提杯吃了一碗酒,徐旂不禁感叹道:“俺也曾听过那鲁提辖的名号,说他是个嫉恶如仇,快意潇洒的汉子,却可惜无缘面见则个哩!” 言罢,便又闷闷吃酒,一副无缘天下英雄的模样。 一旁的史进听了,也是附和道:“这提辖却也是个好汉,若见时,须得吃上几碗酒!” 闻言,众人不禁唏嘘,唯有那举杯不断的陈达拍案高声道:“甚得提辖,也须惧我一杆大刀!” 眼见他面红耳赤,几人哪里能不知晓,这厮又管喝醉哩。 一侧的杨春刚想伸手拉住陈达,却不想轰隆一声,阁间大门竟被人一脚踢开。 “哪个撮鸟在背后说话?也敢蔑老汉恩公?” 这突来变故,也唬得众人跳出身来,但却只见一个老汉领着两个小厮站在门口,正横眉瞪眼得怒斥道。 眼见着酒兴被扰,陈达只觉岔气冲上顶门,单手一撑,便跳将身去,醋钵子大小的拳头照着便打去。 门口那老汉大惊,本来只是气不过有人背后中伤恩公,却不想这厮竟敢动手。 而席间的徐旂等人更是连忙阻拦,但奈何中间横着一张圆桌,动作便已慢了几分。 幸得老汉身后那俩小厮反应及时,挺上身去便要架住陈达。 可跳涧虎有一身武艺,且是这俩小厮能阻拦? 只顺势一靠,便见陈达抵飞二人,又是伸手一带,赶将入去,往两小厮腹上只一脚,便踢得二人挣扎不起。 那老汉顿时惊悚,转身便要奔走,却不想陈达更快一步,手掌只一抓,犹如抓小鸡仔般抓起了老汉。 看着眼前这凶眉恶目的跳涧恶虎伸手打来,老汉惊呼一声,吓得闭目转头。 可等了半响,却未有疼痛感传来,老汉不禁疑惑,又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看去。 原来,正是史进及时赶到,一掌打在了陈达后颈上,这才阻止了惨剧的发生。 而那陈达本就醉得不分黑白,又被这么一敲,顿时便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老汉也腿软难立,幸得徐旂上前搀住,这才缓过神来。 “原是这憨货冲撞贵人,一应责任皆由俺担着,万万使贵人见谅海涵!” 惊魂之下,那老汉也知道这群人不好惹,又加上徐旂态度诚恳,倒也放了几分语气。 “莫当得贵人哩!也好教官人知晓,老汉本姓金,原是渭州一酒楼赶座,只因小女被恶人欺晦,无处告得状去,整日只得泪流洗面。” “后幸得恩公扶救,予了老汉些许银两,这才到得雁门县来过活一二。” “故此,适才听得官人席间对恩公多有轻视,这才起了岔怒,冲撞了雅兴。” 言罢,那老汉又拿眼神偷瞧地上的陈达,似乎生怕他再跳将起来。 这些小动作自然被徐旂察觉,但他却丝毫不在意,只是一把拉住老汉的手腕,急声问道。 “适才贵人所言恩公,可是渭州经略相公府上的鲁提辖,鲁达?” “官人莫非识得恩公?”见徐旂追问,那老汉颇为几分警惕得答道。 徐旂见状也不觉着奇怪,毕竟这鲁达现在也是和自己等人一样是通缉犯呢。 “好教贵人知晓,俺虽是不识得鲁提辖,但却多闻鲁提辖的好名字,知晓他是个好汉人物。” “若贵人能教俺们见上鲁提辖,也好全了见面胜似闻名的道路哩!” 闻得鲁达之名,徐旂只觉着惊喜。 要知道这鲁达因为打死镇关西,如今成了逃犯一名,正是无有去处的时候,若自己能把他拐走,那可真是赚大了。 天孤星鲁智深,梁山座次排第十三,更是梁山三军的步军头领,一身武艺绝对能挤进水浒前十,是一名真正的大将之才。 届时只要能拐走他,自己到了梁山之后便再无忧虑,一路横扫过去便是。 如此机会自然是可遇不可求,也怪不得徐旂这般亢奋。 而那老汉见徐旂神色不似作伪,犹豫片刻之后,方才开口道。 “恩公现下被老汉佳婿请到了庄上做客,官人若要得见,怕是耽误时刻。” 老汉本想就此婉拒,却不想徐旂立马答话道:“却不想贵婿宝地何在?” “这......”老汉扭捏不肯答话,又把眼神瞅那地上小厮,神色有些莫名。 不过徐旂却心下明了,当即便回头朝着扬春喊话道:“贤弟得闲则个,幸苦请个医师回来?” 得了令,扬春自无不肯,转身便下楼离去,不移时,便见带着一名医师回来。 望着医师给开了方子,老汉这才主动开口道:“离此间十里多路,地名七宝村,便是佳婿庄上,老汉这就带官人过去。” 徐旂心中大喜,吩咐杨春照料好陈达之后,便领着史进朱武等人跟了上去,自往那七宝村而去。 第一百六十八章 缘浅(5) “都头......都头......” “快看......快看,都头醒了,醒了......” 混乱嘈杂的声音不绝于耳,本就迷迷糊糊的徐旂,更是平添了几分烦闷。 自己好不容易能休个双休,正想一觉睡到天昏地暗,这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在吵吵闹闹。 不......不对,自己一个孤儿,家里哪里还有别人? 意上心头,徐旂陡然一个激灵,猛然睁开眼睛,翻身便要下床。 可......床呢? 一睁眼,徐旂不光看不到床了,更是连墙壁都看不见了。 只有几个贼眉鼠眼的精壮汉子,此刻正举着火把,一脸喜意地望着自己。 一觉醒来,睁眼就看到这样的场景,换了谁不得心惊胆战。 “呀!” 目光相对,徐旂被吓得怪叫一声,翻身起来就要跑。 或许是起身太快,还没跑上两步,徐旂只觉着头晕炫目,脚下一个踉跄,便要栽倒下去。 也幸亏后面那几个汉子眼疾手快,一把搀住了徐旂,才免了一场狗吃泥。 “都头,你跑什么哩,莫不是那史大郎威名在外,都头不敢争功了?” 听得这话,周围几个汉子纷纷起哄侃笑,手里的火把也一晃晃得,闪耀在徐旂的脸上。 “都头?史大郎?” “我莫不是穿越了?” 作为一个经历无数网络文学熏陶的现代人,徐旂的心理接受能力还是不错的,马上就联想到了穿越。 可还未等他细想下去,徐旂只感觉后脑处一阵巨疼袭来,让他猛然抱头叫苦。 几名汉子见状,不禁面面相觑,一时间也是手足无措,焦急得像热锅蚂蚁。 而此时的徐旂似是陷入了某种僵直状态,伴随着疼痛来袭,他的脑海中爆发出了一团团信息。 初始杂乱无章,似碎片一般,可聚少成多,渐渐竟汇成一段完整记忆。 待到徐旂细细看去,这才瞧出些许端倪。 原来现在是北宋政和年间,自己这一觉竟然睡到了约千年之前,徐旂心中不由得苦涩一片。 而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竟然也叫徐旂,不过人家却比自己混得好多了。 今年才不过双十年岁,就是华阴县城的两大都头之一了。 这要是换了千年之后,大小也是个刑警队长,可比自己这个狱警要有前途多了。 不过也是这原主人活该,本就不善骑马,偏偏还要逞威风,结果从马背上倒栽下来,就这么一命呜呼,倒白白便宜了徐旂。 可还未徐旂欣喜多久,突然有几个关键词蹦进了他的眼帘中。 史大郎......少华山......强贼......还有自己这个都头...... 几个词一连起来,徐旂顿时面色惨白。 如果自己没有记错,或许......大概......可能......自己马上就要成为水浒中第一个领盒饭的无名龙套了。 一想到这里,徐旂哪里还能坐得住,连忙站起身来,带着几分期盼地开口问道。 “如今正是何时?何地?” 那几名精壮汉子见徐旂好转了起来,也可算是放下了心来。 可一听得他这么一问,又给忐忑了起来。 “都头,你莫不是栽坏了脑子,县尉大人不是下了话了,说今夜里一定要捉了那少华山的强贼,自去请赏哩。” “对头,对头,这瞅着也快三更天了,兄弟们蹲这腌臜草堆里都快两个时辰了,也不知道县尉大人啥时候下令拿人。” 耳畔听得回答,徐旂兀自不信,连忙转身拔开草群,借着月光,向不远处望去。 只见那处却是个一所大庄院,周遭都是高土墙,墙外还栽种着一排排柳树。 就算在这茂草树林里,也可以听得那庄院里人声鼎沸,劝酒喝彩声飘荡开来。 眼见着这一幕,徐旂的心已经凉了大半,但心中的最后一丝倔强,还是让他抬头看向天空。 月挂如银,玉兔交馨! 冰盘如昼,正当赏玩,可徐旂却心若死灰,踉跄得后退几步,口中还喃喃道:“完了...完了...” 周边几个大汉见徐旂这般模样,个个都以为是撞坏了脑子,一时也不敢靠近,只在边上交头接耳。 “忒可怜了,原是个官儿,可现在却疯癫掉了。” “对哩,对哩......” “唉,还是想想后日吧,这要是再换个都头,怕是没有徐都头这般好说话。” “对哩,对哩......” “... ...” “对哩,对哩......” 虽是压低了声音,但在这谧静的树林,徐旂又哪里会听不清楚呢。 面上不由得溢出几分苦笑,还想着日后?要是今天这一劫躲不过去,大家怕是全部都要玩完。 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史进和少华山的勾当,在今天这个中秋佳节就要爆发出来。 九纹龙史进大闹史家庄,闹得可不是别人,就是他们这些个官差衙役。 等到三更时分,县尉大人一发难,史家庄里几条汉子杀将出来,就徐旂这小胳膊小腿的,还不是被人家一刀了帐? 脸色变幻莫测,徐旂心中暗想道,自己不明不白的穿越过来就算了,可再不想不明不白的送死了。 定下主意,徐旂当下也不迟疑,一把撑起身子,抓起朴刀,就要往树林深处,县尉扎营的地方走去。 那几个大汉见状,也连忙跟了上来,似乎是生怕徐旂又发病了。 连哄带骗,那几个大汉也算花招百出,只想让徐旂好好安生下来。 可此时此刻,徐旂哪里肯听,只是不发一言,闷头向树林那火光处走去。 天色渐暗,眼见着三更天就要到了,那树林里的县尉把朴刀一跨,甲胄一披,当下便点齐人马,准备去拿人请赏。 层层的火把光中,照见钢叉,朴刀,五股叉,各类各样摆得似麻林一般。 翻身上马,那县尉瞧得自己兵强马壮,豪气顿生,当下便大喝一声:“兄弟们且随我来,待拿了那强贼,再回去吃酒逍遥!” 可还未等手下兵士应和,却听得有一道清朗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大人且住,此行还需商妥一二......” ... ... 寂寥黑夜,树影婆娑。 穿行在叉林刀雨中,徐旂面不改色,只是那上下飘荡的红衲袄,彷佛正如他此刻的心情。 瞅见来人,那县尉脸色一沉,当下便不悦得喝道:“我道是谁,原是你这恁憨货。” “怎么,从马上把脑子摔坏了,好大胆,敢拦我拿功。” 听得呵斥,徐旂也不慌张,只是肃容拱手道:“大人暂息雷霆,容小人阐述来意。” 马鞭一挥,破空声炸裂耳畔,那县尉不耐得说道:“有甚话讲,莫不是要临阵逃遁?” 窃窃笑声起伏不止,可见原主虽是少年得位,但却无甚威严可言。 徐旂也不意外,原主这官位本就是徐老汉与县府大人利益交换得来的。 耳畔自动忽略掉县尉的嘲讽,徐旂上前几步,仰头对着县尉道。 “依小人这点拙见,那史家庄虽是乌合一群,但也有庄户数百,土墙数尺,若那史家大郎搏命相抗,怕也是不好相与......” 未等徐旂继续说下去,那县尉眉头一拧,截话喝道:“你这厮怎尽涨他人威风,我这里有官军数百,那史进须不三头六臂?” 官军? 听得这话,徐旂心中只想发笑,无非一群地痞流氓,在加上几十个衙府差役罢了。 饭团探书 欺行霸市可能在行,可那史进是何许人也? 上应天微星,梁山马军八虎骑兼先锋使,更是王进都夸赞天赋非凡的一条好汉。 别说你这数百地痞流氓了,就是数百正规军来了,若不布置妥当,怕都难擒他。 但心中吐槽归吐槽,徐旂口中还是附和道:“大人英才盖世,天下慕仰,自不是那史家大郎之流可比的。” “但我军地处王土腹心,久缺战阵,或让那强贼趁机逃遁,到时功亏一篑,岂不可惜?” 自家人到底是知自家事,那县尉面色蠕动,神情之间倒也有了几分思虑。 徐旂见状,当即便趁热打铁继续说道:“正所谓英雄不立乎岩墙之下,还望大人三思啊!” 或许是听得英雄二字,县尉眼眸微动,俯身按住马鞍道:“你既献策于我,想必自有破解之法,速速道来,若合我心意,县府大人那里自为你请赏。” 听得此言,徐旂心中的巨石算是落下一半,故作欣喜的拱手谢过之后,才继续轻声开口道:“只除恁地......” 县尉听罢,思虑片刻之后,开口道:“倒也算好计,你便去罢,事不宜迟。” ...... ...... 话说那史进被朱武杨春二人义气感动之后,自也释放了那陈达。 于此同时,四人还不计前嫌,约为兄弟,书信礼品往来繁复。 若不是那王四喝酒误事,李吉贪财好功,一时之间倒也真不会被人发现。 今日正值中秋佳节,那朱武三人应史进之邀,前来史家庄喝酒赏月,叙说旧话,此时正兴致高涨。 但听得庄客来报,说庄前有一官差请见,顿时面色一凛,大惊失色。 “哥哥,且容我宰杀了那官差,岂让他扰了兴致?” 见史进与朱武二人面色有异,那跳涧虎陈达拍案而起,说着便要抬枪出门。 幸得朱武一把拉住,口中骂道:“你这厮好生莽撞,若无故杀了那官差,岂不是此地无银?到时还白白害了史家哥哥。” 若不是又偷偷撇了一眼史进,这一翻话倒也算真心。 见得史进低头不语,朱武随即使了个眼神,带头便给跪了下来,泣声道。 “哥哥,你是干净的人,休为我等连累了,可把索来绑缚我三个,出去请赏。” 史进听得,连忙上前扶起朱武三人,答道:“如何使得!恁地时,是我赚你们来,捉你请赏,枉惹天下人笑话。” “三位哥哥只管安坐,那官差也未说明来意,待我去询上一询,再做打算也不迟。” 言罢,史进又吩咐庄客继续招待朱武等人,自己转头便向庄外走去。 朱武三人见状,也只好安坐院里,只是桌上的酒食却再无甚味道可言了。 皎亮月光下,徐旂一人枯站在史家庄大门前,望着门旁的几株柳树,阵阵出神。 要是此前的计划能成功,那徐旂便算是在这水浒世界里站稳脚跟了。 若是不能成功,除了临阵脱逃之外,徐旂一时之间也算是想不出其他安身之策了。 不多时,耳听得门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徐旂面色一肃,知道正主来了。 果然,只看得大门闸开,一条大汉赤膊走来,夜色下,那一身青龙纹身竟也泛着微光,栩栩如生。 而这来人,正是九纹龙史进! “不知是官衙哪位贤客登门,真真有失远迎!” 或许是名人效应,徐旂一时之间竟然没有答话,反而只是楞楞得看着史进。 而史进望着徐旂一身甲胄,面色也是一紧,悄悄朝着后方的庄客使了一个眼色。 就在这时,史进耳畔却突然听得一声大喝。 “史家大郎,你的事发了,还不速速将那几个强贼绑来?” 这一声大喝如晴空霹雳,直吓得史进跳出门外,大惊失色。 但身后的庄客却是早得吩咐,当即便冲出门外,将徐旂团团围住,生怕他走脱身去。 几个呼吸之后,史进这才强压惊悚,看着一脸玩味的徐旂,拱手道。 “贤客说得哪里话,小人哪里见得什么强贼,莫不是贤客听误了人名?” 听得史进回答,徐旂也不意外,只是一手指向院墙,呵斥道。 “大郎,你兀自赖哩!现有原告人李吉拾得你庄上王四的回书,把在县前看了。” “县府大人震怒,如今早差了县尉大人领官军数百,此刻正伏于不远林深处,只待时候一到,便要上门拿人!” “你说无有回书,如何却又有书?”史进面色大恨,回头看向王四道。 王四也是大骇,低头半天方才窃窃答话道:“原是小人喝醉了酒,忘记了回书。” 听得这话,史进哪里肯饶了他,伸腿就是一脚,大骂道:“畜生,误我大事!” 见史进不依不饶,徐旂也不愿继续看他们‘主仆情深’,当即便上前拉住史进,轻声附言道。 “大郎莫急,我今次来这,便是有一良策教你!” 第一百六十九章 缘浅(6) 且说这史进不肯轻饶王四,正上下手脚之际,闻得徐旂话语,不禁鄂然停手。 “贤客莫不是哄骗我,那李吉都已告到县中,县尉还领兵上门,我还有何路可走?” 见史进不信,徐旂也不再卖关子,当即便道出一翻言语来。 “此事虽成定局,但大郎可听得狸猫换太子?” “只要大郎与那少华山好汉细细言明其中厉害,再与三五小厮换了他们衣裳,到时绑出领赏,那县尉又有何话可说?” 言罢,徐旂只见史进如醍醐灌顶般连连点头。 可过了半响之后,又面色有异的上下打量徐旂,疑问道。 “我自在庄上安闲度日,也不曾拜过贤客,不知贤客为何要这般卖力解救?” 徐旂也不意外,只是爽朗笑道:“无他,唯敬大郎英雄尔!” 史进本就是个爱听好话的人,当下哪里还会继续深究。 自教人绑了王四之后,便要拉着徐旂进庄吃酒,同朱武几个商量其中细枝末节处。 正是合该相聚,徐旂也不拒绝,当下便随着史进入了庄子。 而那朱武几人见史进久久未回,此时早无半点心思吃酒赏月,只眼汪汪得盯着门墙处。 不多时,瞧得史进回转,纷纷面色喜梢,但又望得徐旂一身官甲,跨着朴刀,顿时大惊出声。 “大郎何故?莫不是要擒杀我等?” 朱武面色悲愤,陈达怒目持枪,杨春横斜大刀! 瞅得众人反应,史进与徐旂四目相对,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般急迫时候,还能相视发笑,朱武等人不禁满头雾水。 “哥哥们毋要惊诈,这徐家哥哥也是性情汉子,不得害咱们哩。”史进解释一句,当下便把与徐旂的谋划和盘托出。 不同于陈达与杨春二人,朱武自是个精明汉子,马上便通晓了其中的关键道道。 思量一二后,拉着陈杨二人,便要大礼参拜徐旂,口中幸呼道。 “若不得英雄谋划解救,我等皆命堕黄泉哩!” 慌不济躲开半步,徐旂连忙上前扶起朱武等人,托着手掌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当不得如此。” “就是,就是,我等都是草莽汉子,哪里有这么多的繁文缛节。” “要俺说,趁着今日中秋佳节,索性就约为兄弟。” 或是几角酒食下去,陈达面色泛红的咋呼道,显然兴致颇高。 听得此言,史进眼神一亮,连连答应下来,就要招呼着庄客下去准备黄纸等物事。 徐旂也是心中微喜,暗呼这陈达真是好队友一枚。 但手上的动作却不慢,一把拉住史进说道:“大郎莫要忙乎,陈家哥哥也说了,繁文缛节取不得。” “且待我回转营中,运作此事安稳过后,再与哥哥们来吃酒做乐哩!” 未等史进回话,那朱武早抢话回道:“是极是极!” “既是两位哥哥都这般说,那我也只好恭敬从命了,只愿徐家哥哥过后定要登门。” 史进也是个果断的人,当下便亲自送着徐旂出了庄子。 ...... ...... 皓月当空,火把临立,照耀着史家庄前如同白昼一般。 且说徐旂辞了史进等人后,便快步回报给了县尉,言明史进心意。 县尉听了,自然是大喜过望,称赞徐旂几句之后,当下便点齐了人马,出了林子来到史家庄前。 借着火光,望见史家庄前绑缚着几人,县尉对着徐旂又是一阵夸赞。 徐旂也打蛇上棍,怂恿着县尉前去接受这献俘举动,县尉自是答应,当下便领着一队人马靠了上去。 “小人受这强贼哄骗,险累得官司缠身,幸得大人不计前嫌,饶得小人清白之身。” 领着一众庄客,史进背负荆条,躬身下拜道。 瞧得这史进如此知趣,县尉自也不好过甚逼迫,只在马上答话道:“大虫不吃伏肉,既已知错,此事便揭过一篇。” “你只安心做活,太公在时也是县里里正,府衙大人断不会为难你罢。” 史进听罢,只作欣喜状,纳头再拜道:“只承大人生活,小人无以相报,备下酒食几担,牛羊几头,略作军资之用。” 见史进这般上道,县尉也是面有喜状,沉咛半响道:“倒也难为你一片心思了。” 两人交涉之后,后方自有庄客奉上物资,只一会,庄中便有汉子挑出十数担酒水,牵出牛羊二三十之多。 史进更是手捧一托盘上前递话低声道:“大人劳累,这有些许差旅茶银,万万莫要鄙嫌。” 眼眸一亮,那县尉用马鞭掀开一角,便见盘子里白花花的一片,怕不是有上百两之多。 呼来小吏接过托盘,县尉反而脸色一沉,呵斥道:“也须看在太公面上,这等腌臜物下不为例!” 史进心中不屑,但还是连连点头,应了下来。 但就在这其乐融融之际,却突然听得怪叫一声传来。 众人连忙转头看去,原是那李吉瞧得那被绑缚的强贼颇有几分眼熟,便忍不住上前掀了头巾。 可一眼看下去,谁料那头套下的竟然是经常与自己吃酒的王四,这才发出一声怪叫来。 却说少华山强贼虽然为祸日久,但在场能见到其真面目的却几无人。 却道为何? 只因那见过真面目的人,此时都在那阴曹地下,与那阎王叙旧吃酒呢。 也正如此,徐旂方才敢行此偷梁换柱之策,哄骗那县尉不战而竟全功。 但谁想这李吉也是心细的人,瞧见端倪,便要给揭露出来。 “李吉,你这惫懒货鬼叫甚得?”县尉正欣喜着,平白被打扰兴致,自然是大发雷霆。 李吉此时也正心乱如麻着,看了一眼地上那堵耳塞嘴的王四,浑浑噩噩地答话道。 “大人......这哪是什么少华山上强贼,分明是史家庄上的王......王......”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把朴刀却从李吉后背上穿透而过,白锋刃透成了猩红卷。 陡然变故,顿时唬得在场众人连退数步,只漏过月光照射进去。 “大人,这李吉奸诈,竟想杀人灭口!” ... ... 且说那县尉虽是好大喜功,贪财渎职,但事非白黑还是分得清的。 明明是李吉瞧出了甚端倪,这徐旂果断杀人灭口,掩盖真相。 而现在却从徐旂口中又听到这样一句话来,真莫不是欺负老实人? 况且这徐旂不过自己手下一都头而已,未经允许就敢当众杀人,岂不是落了自己面子? 两罪并罚,县尉当即勃然大怒道:“左右安在?且与我拿下这厮!” 衙兵听得口令,持叉弄股得上前一步,但看到月光下满身血渍的徐旂时,却又唰唰止步。 将手中有些卷刃的朴刀抽出,一边用眼神制止有些躁动的史进,一边擦干脸上的血渍,徐旂缓缓开口道。 “大人须不冤枉好人?明明就是李吉这厮合谋强贼,想要陷害史家大郎。” “却不想大郎能够迷途知返,亲手把强贼绑缚来了。这李吉心虚之下,便想杀人灭口,各位兄弟不都亲眼看着了则个?” 这翻话说出,直让在场众人膛目结舌,没曾想这徐旂看着老实,实在却是这般不要脸面的人。 但一旁的史进却反应丝毫不慢,连忙接着徐旂的话头便说道:“是极是极,我却是看得这李吉想杀人灭口。” 主人家都已经发话了,后方的史家庄庄客们自然也是拍着胸脯附和着。 这一幕落在县尉眼中,直把他气得三尸神猛跳,微颤着指向徐旂,大口呼气道:“你......你......你们......” 却不想徐旂把朴刀一抛,又截话说道:“在场的兄弟多是我华阴县人,就算信不得我一家之言,但史家大郎的话莫不是也信不得了哩” xiaoshuting.org 言罢,徐旂便将目光看向了四周,其中的警告意味再是明显不过。 大多兵士见了,心中念头一想,这县尉不过是外地空降,而史家和徐家却是当地有名的大户人家,若是戳破此事,日后怕是少不得刁难。 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大多兵士纷纷放下武器,虽没有出言支持,但其中的意味任谁都能看得出来。 事到如今,县尉也算是彻底看明白了,这徐旂定然是和史进勾搭到了一起。 但明白归明白,气愤归气愤,他一时之间竟然也不敢继续发作下去了。 不说这些兵士怯于两家势力,就算是今天强戳破了此事,徐旂找不得好,难道自己就能脱得了干系? 先是用人不当,再是收受贿银,而今更是让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杀了出首证人。 这三条罪状,若是没有人替自己再县府大人面前翰旋一二,恐怕自己的政治生涯就到头了。 想到这里,县尉终于不再挣扎,脸色放缓,冷哼一声道:“既是这李吉不轨在前,那倒是本官误会你了。” “不过毕竟出了人命,还是要县府老爷做主才是,本官这就要将你和一众证人带回衙门,你可服气?” 徐旂听了,哪里还会不愿意,俯头欠身道:“大人公正严明,小人服得,服得......” 言罢,徐旂把双手一伸,便任由衙差给自己上了拷索,加了刑具。 一旁的史进见了徐旂这般模样,早就感动得泪眼婆娑,连忙上前托住徐旂上手,口中呐呐到讲不出话来。 徐旂见得史进这般,心中不禁满意点头,总算是不枉自己辛苦一场,这员大将应是没跑了。 递给史进一个安心的眼神,徐旂附耳言道:“大郎且安心,家中事要紧,哥哥我命大着呢,无事哩。” 史进自也知晓徐旂的意思,当下正色回道:“哥哥莫说这些,家中要紧事我自省得,现下当务之急,便是要还了哥哥的清白身。” 言罢,史进转头便急忙招呼了几声,唤上了大批庄客,跟随着自己一同去往府衙作证。 一行人草草离开,剿匪大业也是草草收场,只有那李吉被草席一卷,无人问津。 ...... ...... 虽是离得县城不远,但一行人多达五六百之多,行进速度自是快不起来。 进了城,临到府衙,已经是日头高照了,五六百人也自散了大半,回营得回营,报信得报信,也算是县城难得奇景。 敲了钟鼓,衙署中才开了大门,两名衙役慢悠悠走出来,脸上还挂着些许不耐烦,彷佛随时就要开口训斥。 可睁眼一瞧,见是县尉站在面前,哪里还敢多言半句,颇有几分惊慌失措。 “还立在这里作甚?快去后衙请了老爷出来,一群惫懒货!” 县尉沉着一张脸,显然是心情很是不爽利,这两名衙役也算是遭了不白祸事。 在一行人的逼视下,两名衙役不敢怠慢,慌不择路得往后衙跑去通知。 华阴县令前夜宿醉未醒,忽听门下喧哗,心中顿时不悦。 可是在听到门下禀告情况之后,顿时连忙起身,即刻吩咐侍姬给自己洁面换衫。 经廊庑,过大堂,入了偏厅,一行几人总算是见到了华阴县令。 一头白发苍苍,华阴县令颇有几分佝偻得套着件官袍,也算加了几分威仪。 瞧得县尉压着徐旂进门,身后还跟着几条大汉,县令下巴微微扬起,开口问话道。 “展县尉,本官不是命你带兵去捉拿少华山强贼么,可有喜讯传来?” 在华阴县令面前,那县尉自然不敢继续摆架子,当下便老老实实得道明了情况。 只是李吉这个出首证人,却从他嘴里变成了与强贼合谋,想要陷害史进,好事后夺取史进家的财货金银。 一旁的徐旂听得,也不得不佩服县尉的腹黑,在他嘴里,那李吉简直就成了十恶不赦,少廉寡耻的坏蛋,混蛋。 案首的华阴县令听了,心下只觉愕然,毕竟那李吉可是带着证据来出首得,那封强贼回信现下还摆在自己的案桌上呢。 可毕竟手下头号大将,华阴县令自然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只好委婉地说道。 “此案疑点颇多,还是容本官细细查明之后,在做......” 可还未等他说完,却突然听得门下又是一阵喧哗声传来,一名衙差急急来报,说是那城西徐家老太公闯了进来,硬是要上堂来旁听。 第一百七十章 缘浅(7) 徐家老太公,单名一个毫字,同史老太公一般,都是这华阴县城的里正。 只是徐毫却是从西北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属于转业地方的类型。 要说这徐毫当年也是真好汉,一条齐眉短棍打遍方圆百里,都未曾逢过对手。 后逢朝廷征兵,徐毫更是不曾思量,报了姓名,便随大军去往了西北大地,同那辽国厮杀。 直到二十余年前,方才返回家乡,置业传家,不在话下。 如今年近六旬,华阴城的药材生意早就被徐毫给包圆了,大小也算是个豪富之户。 可就是这么一个英雄般人物,却不想生了个狗熊儿子,也就是徐旂的前身。 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说得便是徐旂的前身了。 整日里厮混街头,诗书词赋不学,刀枪棍棒不碰,只好飞鹰走狗,吹弹歌舞,还得了个甚诨号,唤作锦鳞龙。 徐毫心中当然无奈,但奈何自己也算是老年得子,棍棒教训实在是狠不下手。 后听得衙门出缺,心头念想,这日后也算是一段前程,便使了一番力气,将‘徐旂’安排进了衙门,作了个都头。 可谁曾想,还不到半年光阴,这孽子又闯出了泼天大祸,竟敢沾上了杀人的祸事。 本想就此放手不管,但又恐家中血脉断绝,日后九泉之下,怕是没得面目见列祖列宗。 矗立在门房外,徐毫只觉着报应不爽,自己杀人无数,如今却是报应到了。 随着府衙门下的通报,徐毫长叹一声,最终还是进了廊庑,往了偏厅。 华阴县令见徐毫进门,脸色之上微有喜色,眼底不禁闪了几丝贪婪。 “老太公,堂下命犯你可识得?”堂木一拍,华阴县令正色道。 徐毫自是人老成精,当然明白华阴县令的意思,当下只能放低姿态,唯诺答话道。 “衙府在上,孽子犯下这般大罪,实属老汉教导无方,该罪,该罪!” 望着这个‘素未谋面’的老汉,徐旂顿时心肠翻滚,只觉着一股暖流难以压制,从眼眶中姗姗落下。 2kxs.la 心中大吃一惊,徐旂连忙低头遮面,但眼眶中的泪水却难止半分。 徐毫虽已放低姿态,但堂上县令却依然不肯相饶,大喝道:“按律例,这可是流三千里,决脊杖二十的重罪。” “不过本老爷念你年迈,恐无人送养,故此有意法外开恩,你意如何?” 话说到这里,徐毫哪里还能不明白县令的意思,口中连连称谢。 随即又移步上前几分,低声说了几句,这才让那县令喜笑颜开。 望了一眼县尉,又看了看徐毫,县令哼了几声,故作沉咛开口道:“囿于国律,本应依例查办。” “但,念其年岁善轻,又有老父高堂,故判臀杖十三,革职督办,以儆效尤,退堂!” 听得县令宣判,堂中众人面色各异,徐旂心中也大松了一口气,诸般谋划,终究成行。 而徐毫也是面色一松,付出的代价虽多,但也总算是保下了这孽子。 望着低头不语的徐旂,太公又是脸色一黑,走上前抬手便要打,可却被一旁的县尉死死拉住。 无奈,只得横眉瞪眼道:“畜牲,受刑之后给我老老实实回家来!” 或是心中愧疚,徐旂不敢答话,只是连连点头,生怕再惹徐毫生气。 县衙外,史进领着一众庄客正焦急等待,时不时便要往里眺望一二。 正好瞅得太公出门,史进赶忙上前,躬身拜道:“太公在上,小人有礼了。” 可谁料那太公却虎目一瞪,也不搭理史进,板着个脸,径直朝大路走去。 徒晾史进一人在烈日下,颇有几分尴尬。 但幸得史进也是个明事理的人,知晓太公为何气愤,倒也未往心中去。 只是久久不闻徐旂消息,这心下实在担忧,再三思量之后,便决定闯一闯这府衙大堂。 想罢,手中抓了把朴刀,向那庄客叮嘱两句,便要强闯进去。 可就在这时,却见府衙内走出几人,身后还抬了一副担架,上面躺着得正是徐旂。 见着徐旂这般模样,史进连忙上前,一把托住担架,眼眶蓄泪道:“若非俺这破祸事,须不使哥哥受苦。” 言话间,却见徐旂一手按住史进肩膀,语气虚弱道:“贤弟英雄,岂可作小儿女状?” 史进闻言,更是自责不已,一把接过小吏手中的担架,亲自抬起,背朝徐旂道:“哥哥且闲躺好,俺这就寻医师去。” 望着史进背影,徐旂神色一喜,精神瞬间振奋起来,心中暗想道,总算是绑定住这一员大将了。 ...... ...... 且说徐旂等人离了府衙,自去寻医师之后,那县尉却向后堂走去,追着县令步伐。 门房来报时,那县令正搂着侍姬,好言好语,耳鬓厮磨,快活得紧。 本想呵斥两句,但不想那侍姬却劝道:“老爷,那展县尉定是有要紧事,不然因不会搅了老爷兴致。” 县令转念一想,也觉有道理,便让门房把那县尉带了进来。 一进门,见县令跽坐在案首,县尉连忙行礼道:“下官鲁莽,老爷宽容则个。” 县令板着脸庞,也不说话,还是那侍姬解围答话道:“展县尉起身罢,不知有何事禀来?” 虽是语气平淡,但县令却望不见侍姬眼眸中的情愫流转,魄人心肠。 偷瞄一眼,县尉只觉心中火热难耐,但还是很快转回正事,挥拳振奋道。 “大人,如今少华山贼首被擒,值此群龙无首之际,应当速速派兵围剿,以竟全功!” 言罢,县尉一脸期待得看向县令,却不想县令兴致平平,答话道:“此事重大,还是容后再议罢。” “大人......” 展县尉还想继续劝说,县令却烦闷得挥手截话道:“去罢,去罢!” 无奈,县尉只能拱手告退,只是临走之间,与那侍姬眼神交流了一番,也不知其中涵意如何。 “这个武夫痞子,整日头就知道打打杀杀,真不相与谋也!” 看着县尉退出房内,县令又是一把搂住侍姬,口中骂骂咧咧道。 或是得了叮嘱,那侍姬贴身伏在县令胸膛,手指轻画道:“恁地想想,展县尉所言之事,对老爷也是有些个好处哩。” “那少华山强贼为祸日久,早就凶名在外,若老爷能将其一网成擒,岂不是名声大显?” “那些被强贼迫害日久的贱民,须不为老爷立个生祠?” 耳畔入得侍姬的话语,县令思量半响,随后惊喜地抱住侍姬,一边狂啃,一边答话道。 “你这小娘子,倒真是我一员‘福将’。” 话语落下,惹得那侍姬娇笑连连,半推半就伏下身子,只是眼神中得嫌恶却越发明显。 ... ... 徐府,正院中。 自五六日前离了府衙,又被史进抬去看了医师,徐旂已经能够下地行走了。 跽坐在院落中,徐旂正捧着几封信件,这是这几日史进托人送来的。 信中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可在信尾却说自己俗事缠身,无法亲自上门伺候着。 徐旂知道,这是上次被太公打出门去,留下的后遗症。 不过史进这般好汉,却被太公使着一条齐眉棍生生赶出门去,也实在稀奇得很。 就算是史进不敢真正动手,也足见太公的武艺不凡,不愧是能从西北活下来的人物。 想到这里,徐旂倒真觉着这具身体实在太弱,只使得几手庄稼把式,碰不得真正高手。 不过想那宋黑子也是武艺平平,却能让众多好汉俯首,徐旂的心态才稍稍平复一些。 自己怎么说也是受过现代政治教育的人,更是青山监狱的影帝级人物,应当不至于差了那宋黑子。 至少徐旂脑子中从来没有招安一说,不会像宋黑子那般,送了这么多梁山好汉性命。 更别说再过几年,这北宋都要亡国了,跟着宋徽宗这个亡国之君,实在是前途渺茫。 既然已经来到了这个年代,不说称孤道寡,至少也要青史留名,方不负自己这个穿越者身份不是。 虽然因为史进一事,自己丢了都头一职,但却获得了史进的友谊,孰重孰轻,一目了然。 至于少华山那几人,有朱武这位神机诸葛在,恐怕不会如史进这般顺利。 不过那跳涧虎陈达倒是个直性汉子,上回若没有这位神队友,徐旂也不能如此轻易得与他们约为兄弟。 恐怕收服少华山之事,最后还要落在这陈达身上才行。 正当徐旂思绪飘荡之际,门扉外却见一人影在探头探脑,往里张望。 徐旂眉头一皱,喝道:“作怪!谁在那里张俺府上?” 那人影见徐旂呵斥,当即吓了一跳,连忙转出身来,对着徐旂拜道:“哥哥好些则个?俺特来张望张望。” 而这来人却也不是他人,正是徐旂方才还在念叨的跳涧虎陈达。 “你这厮恁地作祟,倒是唬了我。”徐旂起身拉住陈达,笑骂道。 一手搀住徐旂,陈达憨笑答话道:“这不是太公威武,俺不敢造次么?” “哈哈哈哈......大郎倒真是实诚......” 跌坐在院落中,徐旂唤家中小厮提来几角好酒,两人斟满饮尽,倒也畅快。 一面把盏,陈达闷头又劝了一杯酒,这才开口道:“好教哥哥知晓,俺一来张望哥哥,二来求计策哩!” “求计策?”徐旂眉梢微挑,不解得看向陈达。 “哥哥这几日带伤卧床,却是不知外界生了何事。自那日幸得哥哥活下性命,俺们三人便一直匿在史家哥哥庄上。” “却不想昨日那县尉砍了王四等人之后,便要趁势去攻俺们的少华山,如今正点兵招将哩。” 一口气说完,陈达又闷头干了一杯酒,彷佛这样才能稍稍解开心中的烦闷。 徐旂也是面色一惊,没想到那展县尉竟然还不满足,居然还想把少华山一锅端了。 但如今的少华山却是早被自己视为禁脔,那山上五七百个小喽啰,百十匹好马,可是自己的龙兴之地,岂容得那展县尉乱来。 想罢,徐旂当即跳开身来,拉起陈达说道:“速走!速走!到大郎庄上去计划。” ...... ...... 仲夏时分,天青日烈,就有细风缕缕,也实难驱暑意。 史家庄中,史进与朱武杨春三人,正捉个交床,坐在打麦场边柳树下乘凉。 三人座前还摆着案桌一条,酒水几角,但却无一人伸手举盏,全都面有忧色。 捏着几缕细髯,朱武一双俊眼乱转,惆怅得开口道:“那县令先是召人捉我们,再是催兵攻打山寨,实在可恨得紧!” 听得朱武这般说,杨春也是恨恨道:“泥人还有火气,怕他作甚,只与他厮杀便了。” 一旁的史进连忙摇手道:“不可!不可!那不是平白害了徐家哥哥?再恁时,让县里知道我们偷梁换柱,且不白费功夫?” 杨春听了,眉头更紧,只得郁闷捶地,闭口不言。 拢了拢道袍,朱武接话道:“厮杀却也不难,但山寨钱粮欠少,官军来时,如何打熬?”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只闭目等死哩?”杨春脸色难看,喏诺道。 闭目思量半响,朱武用手指敲了敲案桌,将史进与杨春目光吸引过来,缓缓开口道。 “唯今之策,无外乎进退二字,但我等已沦为绿林,实无退路哩!” “唯有奋勇争进,方能蚍蜉撼树。那县尉虽挟大义而见逼,但我等若能毕集敢战之辈,亦能绝处逢生哩!” 朱武说得大义凛然,杨春只听得大声叫好,但史进却是个精细人,倒从他的话中听出了别得意味来。 什么叫敢战之辈?意思就是敢殊死一搏的人。 若史进要临阵脱逃,不顾兄弟‘情义’,那日后传扬出去,名声尽毁矣。 可史进自不是个怯懦性子,反而是个特别看重义气,在乎名声的汉子,当即便热血上头地举杯道。 “哥哥只管安排则个,若缺粮缺钱,俺庄上自能支援。若缺厮杀汉子,俺这身便也卖与哥哥!” 见史进将胸脯拍得直响,朱武不禁垂泪泣道:“进退失据之际,能逢贤弟这般人物,真是...真是...” 言到真切处,朱武不仅泪流满面,更是作势便要大礼拜谢。 一旁的杨春见状,也连忙学着模样,要一同叩谢史进。 可史进哪里肯依,赶紧一手搀住一个,面带慌色得责怪道:“哥哥们作甚得,且不折杀俺哩?” 拉起二人,史进便要唤来庄客,准备钱粮,往少华山上运去。 但就在这时,却突然听得门外传来一声大嗓门,正是那陈达欢喜大喊道:“哥哥们且看谁来哩?” 几人转头一看,只瞧得陈达搀住一人,那人生得面目俊朗,浓眉大耳,正是锦鳞龙,徐旂。 望见两人,史进面色惊喜,杨春垂目拱手,唯有那朱武,眼神闪躲。 第一百七十一章 缘浅(8) “哥哥,身体好些了则个?庄上还有些疮药,快...快给俺哥哥拿来!” 三步并作一步,史进赶忙上前,从另一侧搀住徐旂,口中担忧得问道。 徐旂轻咳一声,拍了拍史进手臂,回话道:“自是无碍哩,大郎且安心!” “听得陈达说,那县尉贼心未死,又想拿少华山作功,我便急忙赶了过来。” 拉过一张交床,徐旂缓慢坐下,臀部虽已敷了药石,但还是有些隐隐作疼。 一旁的朱武刚想接话,却让史进抢过话来,手臂挥舞振奋道。 “哥哥无忧,俺刚与几位哥哥商量则来,只要那贼官军敢来,恁时管叫他们喊天不应!” 徐旂一听,心下便已明了了几分,这必是朱武撩拨激将得,不然这史进哪会这般热血? 瞄了一眼朱武,徐旂心道自己还是来迟半步,但还是面色不变得说道。 “大郎勇武,但官军来势汹汹,其中凶险非常,还需再商量商量哩。” 见徐旂劝说史进,朱武面色微阴,但史进接下来的一番话,却又让他转阴为晴。 “哥哥且不必担心,官军须不三头六臂,俺这身武艺正当有用武之地,怎地抵不过他们?” “且待我取了钱粮,装了兵甲,就往那少华山上去!” 徐旂无奈,只得再三谏劝,可史进只是不听,唤了庄客,便往后堂准备去了。 一旁的陈达见状,也喏诺的开口道:“哥哥便随了大郎罢,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哩。” 前日还说这位跳涧虎是神队友,可今日徐旂只想骂娘,虎也是真虎! 捉着机会,朱武瞪了一眼陈达,又替面色阴郁的徐旂湛满一杯酒水,徐徐开口道。 “哥哥若要怪罪则个,便只怪俺一个罢。时局所迫,俺也是进退失据,不得已出此下策哩。” 2kxs.la 徐旂心想道,自然是要怪你挑拨史进,令我俩平白坏了情谊。 但话到口中,便变成了安慰:“兄弟说得甚话,俺们几人当日既已结成兄弟,便是要患难与共!” “是极!是极!”一直无甚存在感杨春终于抓住机会,插话道。 挑目望了望朱武几人,徐旂端起酒盏,正色开口道:“既已决定拿官军扬名,俺们兄弟便要一条心思,且让绿林看看,华阴地界也是有好汉哩!” “哥哥说得甚好,俺陈达别得不会,做厮杀汉子还是在行哩。” “俺杨春虽也不是华阴人氏,但手中一杆大刀染血久矣!” 几人言罢,徐旂与朱武对视一眼,都觉军心可用,顿时便相视一笑。 杯盏一撞,酒水洒了遍桌,映照出了几人面容,坚毅而又自信。 ...... ...... 次日早起五更,史进早备齐了钱粮物资,大大小小的担仗二十余抬,格外弄人眼球。 又拣了数十个壮健汉子,都做脚夫打扮,只待天色稍亮,便出发少华山。 带上凉笠儿,穿着青纱衫,跨口腰刀,提条朴刀,徐旂也算是全副武装了。 竟然劝不得史进,那也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 不光是觊觎少华山的原因,自己既然来到了水浒世界,必然也是要经历江湖风雨得,就当是提前练练手了。 只半响时刻,史进与朱武几人也终于乔装完善了。 换下了道袍,着上了便服,朱武做起了客人模样,而史进与陈达三人,都各自假装成了伴当模样,手中都提了把朴刀。 交付一番,众人各自用了餐食,便有状汉担仗启程,徐旂等人监押。 离了史家庄,出得松林口,便取路往少华山行去。 不多时,便已行了二十七八里路,但此时却正值酷暑,实是难行得紧。 临近申牌时分,徐旂早已是汗流浃背,面色泛白。 一旁的史进见了,连忙掏出水壶,润了条纱巾,徐旂接过敷上额头,这才稍稍解暑。 却也正在此时,前头带路的陈达喊道:“且到客店歇歇便好!” 众人眺目看去,只见前方有两三茅草房子矗立,立竖着‘茶肆’二字。 “哥哥,且先歇歇。”史进一手托住徐旂,招呼着众人进了茶肆,又唤来茶保添上几壶凉茶。 狂饮了几口凉茶,徐旂惭愧地摇头道:“倒是拖累贤弟了。” 史进刚想接话,却听得一旁朱武答道:“哥哥说得甚话,这般火似热的天气,也正该歇脚。” “那官军也该是父母皮肉,恁地便能吃苦?” 几人听了,也觉有理,心中急躁倒是稍稍放下不少,顿时便也凉快了起来。 一行人待到日头稍偏时分,便又起身赶路,只是接下来,却都是些山僻崎岖小径了。 南山北岭间,但见热气蒸人,嚣尘扑面,四周更是险峻嵯峨,茅草丛生,乱石遍地。 摘了斗笠,徐旂眺目四望,只觉着此地实不安稳,心神阵阵不安。 “此地何名?怎得这般倒攧?”唤了声陈达,徐旂开口问道。 陈达闻言,满不在乎地答道:“此地唤作径子岗,只因道路崎岖难行,故由来此名。” 或是看出了徐旂的心思,陈达又道:“哥哥且毋忧心,过了这径子岗,再行八九里,便能瞅见......” 可还未等陈达将话说完,只听得山颠处一声梆子响,茅草乱石间便有万千喊杀声此起彼伏。 如此变故,徐旂等人顿时大骇,跳出身来大喝道:“哪个装神弄鬼?” 却只见山巅处闪出一人,一手提着拘命索,一手抓着大杆刀,往下大呼道:“徐家大郎,莫不是又要哄骗我?” 言罢,山巅那人又是手掌一挥,顿时从茅草乱石间跳出无数人影,或是弓箭弦满,或是刀叉蓄势。 徐旂定睛一看,那山巅处哪里又是别人,正是那华阴县尉哩。 心中暗道苦也,徐旂把朴刀一提,便朝着县尉大喊道:“大人不在家中纳凉,何意围我家商队?” 本想蒙混过关,但谁曾想,那县尉冷笑一声,从身后拉出一人,喊话道:“你这贼厮且看清这人面目,还想赖到哪里去?” 徐旂还未答话,却突然见一旁的史进咬牙切齿,刀尖指向那人恨声道:“畜牲!还敢再害我!” 言罢,便早将朴刀一提,朝着山巅杀将入去,寒光刀锋之下,可谓是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人,杀一双! 瞧得史进火起,陈达与杨春二人,连忙各自掣出尖刀,便杀将血路出来。 山巅县尉也是早有准备,不慌不忙挥手下令,众多军士架起叉林刀雨,也是围杀过来。 只一时间,这寂寥山岭,便成了修罗战场,犹有万道金蛇狂舞,千团火块腾散。 ... ... 却说那县尉截住徐旂一行人,史进怒而冲杀围阵,陈达与杨春二人也是勇武,一时间竟是无人可挡,无人敢拦。 眼见着手下这群兵士渐有溃败之势,县尉的脸色也是也是青黄交加。 本以为自己智计了得,不光揭穿了徐旂阴谋,还成功让他们闯入重重埋伏。 可眼见着就要大功到手,官运亨通,却不想这伙贼厮有如此本事,百数人竟然都近身不得。 正进退两难间,县尉却又从山巅突然望得徐旂身影,此时正被五六位壮健汉子牢牢护住。 眼珠一转,县尉倒是深愔擒贼必擒王的道理,当即便恶胆横生,跨上朴刀,闯下山来。 而此时的徐旂却毫不知情,只一手掣着朴刀,一手提着长枪,左右突刺,血肉横飞。 前身虽不好枪棒,但徐旂毕竟是狱警出身,也学过几年搏斗之术,有些武艺在身。 再说此时身侧还有几名壮健庄客牢牢挡住来敌,只是从缝隙间捡些人头,徐旂还是在行得紧。 虽然无耻,但却奏效! 可好景不长,正当徐旂又要故技重施之际,手中长枪却突然被一股巨力横扫而飞,身侧两位庄客更是吐血倒飞。 徐旂大惊,凝眸看去,却正是那县尉卸了戎甲,掣着朴刀,往自己杀将过来。 不容多想,徐旂连忙举刀,好不才架住县尉的劈砍,但双手虎口却早已疼痛不已。 “你这撮鸟,几次陷俺,死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县尉口中大骂着再挥刀砍来。 听得县尉辱骂,徐旂也不想输阵,但刀锋已至,却是不敢分散精力。 一人是县里武官,一人是英雄血脉,两人就山岭间,一来一往,一上一下,放对起来。 真若个双龙竞宝,对虎抢食,又似皂雕追紫燕,猛虎啖羔羊! 日头渐下,两人早已战了十七八回,刀锋交错之间,虽无血肉横飞,但也是险象丛生, 但毕竟是带伤在身,只不多时,徐旂便已力怯,无奈何,只办得走路。 可那县尉又哪里肯放,强追上来,得便处大喝一声;“着!” 只一朴刀,正砍中徐旂后背,把他打落乱石下。 眼见着倒了徐旂,史进那是肝胆俱裂,强掣开肘子,奋力抓起一名官兵,朝着县尉便甩了过来。 而那县尉却只顾杀将徐旂,没瞅得人影砸来,顿时被这百十斤扫了出去,摔得七荤八素。 趁了机会,徐旂连忙强忍剧痛,驾着朴刀飞跳爬起,龇牙怒目砍将下去。 犹如太岁降魔神,只朝后心一刀,便听得扑地一声响,那县尉倒将了下去。 可怜这个武官,成了南柯一梦! 结果了县尉,徐旂也顾不得休闲,又是将县尉的尸首一拉,拽起头颅大喝道。 “贼首已死,降者不杀!” 山前山后,二百余兵丁并两个都头,顿时惊吓得呆了,有作无头苍蝇状,四处逃窜者,也有茫然弃甲样,跪地投降者。 唯有那山巅处的王四,见势便要狂奔逃命,却不想史进早有准备,只抓起乱石一块,便将他打落在地,动弹不得。 挺着一把朴刀,史进上前一脚踩在王四胸膛上,掣手大骂道。 “你这厮如何害我,今日也该伏诛!” 王四挣扎两下,满脸血容地告道:“小人已知过失,只求早死!” 史进听得话语,心中更怒,只一刀下去,便当场结果了王四。 眼见着大获全胜,朱武聚了庄客,收拢战场之后,便朝着徐旂走来,面带笑意地说道。 “此战全赖哥哥功劳,若不然,俺们恁地难脱身去得。” 闻言,徐旂艰难地咧嘴笑了笑,却不想又牵动后背伤势,只疼得冷汗直流。 报仇得果的史进见了,连忙替徐旂除了上衣,唤来庄客从担仗中取了些疮药,小心敷了上去。 朱武几人见了,也赶忙上前查看,却被徐旂挥手止住,只得面有忧色的自去打理战场。 望着山岭间遍地血污,满山断肢,徐旂微微失神,心中想道,这次是杀痛快了,但后续却该麻烦了。 毕竟死了这么官军,那华阴县令再是如何昏庸,也一定会上报朝廷,除非是他也想掉脑袋。 虽然如今的大宋朝廷早已有衰败迹象,但也不是自己这小胳膊小腿能抗衡的。 唯今之际,也只有一条路可选了,那就是跑路。 只是可惜了少华山这份基业,必定要毁在朝廷大军的雷霆大势下了。 本来徐旂答应来帮助少华山,就是想要寻求时机保下这份基业的,再不济也能弃车保帅,转移阵地。 但没奈何,全被这个贪功的县尉给破坏了。 不过此事也并非全无好处,至少让徐旂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来到的是一个真实水浒世界,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想法,并不是NPC,不会按照指令行事。 好比今日,若没有史进这员大将压阵,徐旂恐怕就要魂断此地了。 想到此处,徐旂不禁回头感激道:“大郎,此回真是多亏了你,若不然......” 史进正在为徐旂包扎纱巾,陡然闻言,捞头憨笑答话道:“哥哥讲得甚话,全赖哥哥鸿福罢了。” 知晓史进性子,徐旂也未强作矫情,只伸手拍了拍史进肩膀,道谢意味尽在其中。 正巧陈达此时也正好走来,见了这一幕,便开口道:“哥哥好不公允,俺也是功臣一枚哩!” 听得言语,徐旂大笑侃道:“你这憨货......” 被陈达这么一闹,紧张凝重的气氛倒是散了不少,朱武见了,也趁势走来,开口道。 “虽是解了燃眉之急,但今日事发之后,朝廷必有报复,又该如何是好哩!” 众人一听,皆有忧色,唯有徐旂一人,竟一把跪在地下,愧疚叹息道。 “此间事因全由我起,若不是我当日出得烂计破策,当不至如此哩!” 史进与朱武几人见了,哪里敢受,也都慌忙跪下,开口道:“若怪哥哥,须不得羞煞父母?” 此言出,却见徐旂愧色更重,只是摇头不语。 似是心中明白,膝行几步,朱武搀住徐旂,开口问道:“哥哥有甚话不妨直说,兄弟们敢不听。” 心中给朱武赞了一声,徐旂这才开口道:“此间事发之后,赵官家必定岔怒,到时何去何从,还望兄弟们听我几言。” 众人自是答应,齐声道:“哥哥只说来便是,休不与那赵官家好看便是!” 第一百七十二章 缘浅(9) 人定时分,华阴县城。 穿梭在街市之间,徐旂头戴一顶范阳毡笠,系着一条白缎子征衫,将面容隐在其后,只露出一双澄亮眼眸。 这般炎热天气下,似徐旂打扮者寥寥无几,但好在夜晚行人稀少,倒也未有引起他人注意。 跨过一条条小巷,走过一间间堂口,徐旂朝着记忆中的地方步步迈进。 不多时,便见一憧高宅大府显出模样,定睛一望,正是徐府。 却说今日白昼时分,徐旂与史进等人犯下那般大祸,如今还敢潜夜偷回家中? 上前敲了敲把手,徐旂又往门缝撇了一眼,见只有微光烛火亮起,方才放下几分警惕。 “甚得事情?”门房嘟囔一声,慢悠悠提着油灯开了大门。 徐旂也自压低嗓音回了一声:“张老汉,却是俺回来哩!” 言罢,只听得噗通一声,那门房张老汉惊得差点摔倒。 一把拉住徐旂,将他拖入门内,再死死关上大门,张老汉这才慌张问道。 “大郎怎得敢回家哩?因你犯下的祸事发了,老爷才从县衙回来哩。” 虽然早有预料,但徐旂还是忍不住担忧问道:“那恶官拿俺爹作甚?” 张老汉也是叹息一声,答道:“大郎莫不知哩,这般祸事在华阴境内发生,那县大人自要拿人问罪,幸得老爷早有准备,给州里同僚去了告信,方才免了罪问。” “是极,大郎且稍待,老汉这就去唤老爷。”或是年迈不挤,张老汉慢半拍得说道。 可徐旂却摇头制止了张老汉,因为他看见祠堂有灯火亮起,想来正是徐太公在等自己了。 辞了张老汉,徐旂摘下征衫,露出一张满是汗渍的面庞来,朝着祠堂走去。 不移时,便见祠堂中门洞开,徐太公正跪在祖宗灵牌下,口中喃喃不知说些什么。 跨进门墙,徐旂也跟着跪下,口中说道:“爹啊,这般许晚了,该歇息了。” 或是听到徐旂声音,太公身体微微耸动,缓慢转头望了过来,目光中十分复杂。 “那年正月十七里,你娘生下你来,我还摆了宴席,请了宾朋。” “又是几年过去,你娘身子骨虚弱,只把我们父子留在了世上。” “接着你长大了,说要练枪耍棍,我高兴请了师父上门,但你只学了半天,就叫苦不练了。” “后来衙门出缺,推你做了都头,我以为这是段前程,但谁曾想......” 跪在灵牌下,太公的语气很平淡,没有恨铁成钢,也没有勃然大怒,只是简单得阐述道来。 只是这段话,或是讲给徐旂听,又或是讲给祖宗听。 低着头颅,徐旂的心灵一阵阵悸动,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嗓子却哽咽得发不出声音来。 停顿了半响,太公对着灵牌恭敬一拜,喃喃得开口继续说道。 “或许是我想差了,你自己的路便让你自己走吧,以后是康庄大道,还是黄泉奈何,都随愿哩......” “自去吧......自去吧......” 艰难抬头看向太公背影,徐旂早已是泪流满面。 此刻的他,想解释,想辩解,想倾诉,但却突然想起,以往时分,自己也是这般...... 咚!咚!咚! 重重叩下三个响头,徐旂知道,这只是自己在为自己找一个心安的理由罢了。 带上征衫,从地上爬将起来,徐旂转身向门外走去,如同以往一般,笑着说道。 “爹啊,我出门去了......” ...... ...... 且说这徐旂回到家中,自与家人告别之后,便急急卷了些衣裳,盘缠,细软,银两。 提了条齐眉短棒,跨了把精钢朴刀,连夜便奔出西门,一道烟往少华山方向去了。 夜路虽是难行,但好在不似白昼那般酷热,停停歇歇,及至天明,便也到了少华山脚下。 抬眼望去,徐旂只觉这山端的险峻,四周都是大山环绕,中间更是一条道上去,若摆上硬弩强弓,哪里能过得关去? 只是这般好基业,如今却是要舍了去了,如若不然,必定要面对朝廷无休止的讨伐,稍有不慎,便是山破人亡的结局。 行近山门,见门下立着七八个喽啰,徐旂紧了紧朴刀,上前问话道。 “你家大王可回山门?正得要紧事相寻?” 那几个小喽啰不识得徐旂,又加上天气酷热心中烦闷,当即便指手骂道:“哪里来的撮鸟,去休!去休!” 听得这话,徐旂面色一冽,刚想发作,却突然听得山门内传来一阵大笑,正是那陈达踏步走出。 “哥哥倒让俺们等得煞久,快些进来,也好避避暑气,吃碗凉茶。” 言罢,陈达急忙跨过几名小喽啰,一把拉住徐旂的手臂,往山里走去。 几名小喽啰一见自家大王如此热切,顿时吓得脸色煞白,呐呐不敢再言半句. 徐旂也未与他们过多计较,反正这少华山也快成一座死山了,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随着陈达,一路上不光畅通无阻,还处处可以见到有人拱手行礼,徐旂不禁有几分飘飘然,心中对于权力的向往也越发热切了起来。 爱好中文网 入了山门,跨过关邑,陈达颇有几分滔滔不绝,为徐旂介绍起了少华山上的种种。 但徐旂却毫无心思,此刻他只想快些见到史进,这员大将才是自家宝贝。 “哥哥,你恁地慢些,俺都上山许久哩!” 入了大堂,史进与朱武俩人正在吃酒叙话,见陈达领了陈达进门,几人连忙起身,将徐旂扶到上首坐下。 喘息方定,朱武又唤来小喽啰,让他杀牛宰马,招待徐旂。 徐旂推说不用,但却又被史进拉住,说定要补上那日的结义酒。 无法,徐旂只得答应。 吃了几碗酒下肚,徐旂这才问道史进:“大郎,家中可安排详细哩?” 史进赶紧点头,回道:“得了哥哥教导,要紧事都安排妥当了,忧心不得哩!” 见两人叙话,朱武也在一旁开口道:“哥哥,山寨自也安排妥当了,愿去的喽啰都下山哩。” “只是......朝廷追捕甚急,若离了山寨,恐无安闲度日哩!” 朱武言罢,史进等人也是面有忧色,毕竟这天下虽大,却尽是王土。 唯有徐旂却是不慌不忙,悠悠说道:“诸位贤弟莫急得,俺知道一个绝佳去处,保管那赵官家奈何不得......” ... ... 却说那徐旂放下酒杯,口中道出一个绝佳去处来,众人连忙仔细聆听。 “听得我家商队曾言,在山东济州管下有一水乡,名唤梁山泊。其方圆八百余里,周边尽是芦草怪树,绝径林峦,便得百万大军去时,也必上不得去!” 众人听了,皆是面显喜色,连忙感叹道,如此绝佳宝地,却真真是好去处。 唯有那朱武却追问道:“哥哥,这般好去处,须不早被占了去?” 徐旂听了,点头答道:“却是不错,如今有三个好汉在那里扎寨。” “为首的唤作白衣秀才王伦,第二个唤作摸着天杜迁,第三个唤作云里金刚宋万。” “这三个好汉,聚集着七八百小喽啰,只在那打家劫舍,多有做下迷天大罪的人投奔过去。” 史进几人听了倒是不以为然,但那朱武却神色颇为不自然,一双眼睛溜溜乱转。 见了朱武这般模样,徐旂心中自然明白,当即便给了朱武一个安心的眼神。 紧接着开口继续说道:“几位贤弟都思量看看。” 言罢,便只见陈达跳将起身,大口吃完一碗酒,喊道:“依哥哥安排便是,只是要叫啥秀才哥哥,俺却是不愿!” “哈哈哈,你这憨鸟,倒是也会挑减......”徐旂听了,笑骂道。 史进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杨春也是说甚听甚的人,朱武势单力薄,也只好点头答应。 见众人全都答应,徐旂也是心中欢喜,端起酒盏便说道。 “来!干了这杯!待换了寨子,再与诸位贤弟吃酒潇洒!” 众人听得,自当贺喜饮宴,不在话下。 一连又过了几日,待到朱武遣散大部份喽啰之后,众人收拾起了细软,银两,各自打栓一个包裹,便往济州方向投去。 离了少华山,众人未免被人认出,都不敢招摇,不光作了客商打扮,更是选择绕路延安府方向,穿汾水往梁山而去。 行了半月时光,一路上多走崎岖山岭,寂寞孤村。 正所谓:披云雾夜宿荒林,带晓月朝登险道,莫过如此! 这日,几人穿林弄石,终于算是来到一座城前,定睛一看,却是唤作雁门县。 进城稍一打听,众人这才知晓,已经来到了代州。 见市井热闹,人烟辏集,徐旂谓众人道:“便在此处歇歇便了,也好备些吃食。” 众人自是答应,陈达更是砸吧着嘴喊道:“这几日荒林野地,口中早淡出鸟来,却要得些酒来吃!” 徐旂也知道陈达性子,便在前带路寻那客店酒肆去了。 可谁知这雁门县看着不大,但却车马良多,一百二十行经商买卖,诸物行货都有,端的整齐,如同州府一般。 绕了半响路,几人不觉间见一簇人群正围住十字街头看榜,便也连忙上前凑看。 越过扶肩搭背,交颈并头的人群,只听得有人读道。 “代州雁门县依奉华州指挥使司,该准华阴文字,捕捉逆贼犯人徐旂、史进、朱武、陈达、杨春等人,如有人停藏在家宿食,与犯人同罪;若有人捕获前来,或首告到官,支给赏钱八千贯文!” 在那榜单下方,还贴着几人画像,只是太过抽象,若不是相熟之人,恐无人能认出。 或是做贼心虚,几人听完看完之后,便悄悄转身离去,也不再提吃酒解馋之事。 暂在街头寻了一处客家,又花些银两,几人也算安定下来,。 只是朱武安心不下,催促着明日早些启程,也好早些到山东地界。 又过了半响,临到正午时分,却不想客家门口又围上了一群人,众人心中惊惧,连忙蹿出来看。 史进打扮作客商模样,上前分开人众看时,但见中间裹着一人,仗着十来条棍棒,地上还摊着十数个膏药。 瞧见这架势,史进心下松了一口气,正想与徐旂说时,却不想地上那人突然对着史进指道。 “刘贤弟,你如何在这里?” 史进顿时大惊,连忙想要撤身便走,但却被那人一把抱住,竟脱身不得。 外围的徐旂等人一看,以为事发被人认出,纷纷挤开人群,面露凶色得靠了过来。 可正当陈达准备动手之际,却又听得史进喊道:“哥哥们都慢来,这原是我师父哩!” 原来,这街头卖膏药的竟是教史进开手的师父,唤作打虎将李忠。 徐旂连忙上前道:“恁地差些冲了龙王庙,原是一家人哩!” 见着徐旂答礼,李忠也赶忙答话道:“因是瞧见榜单,故才出得此言!” 听得这话,众人对李忠也存了些好感,陈达趁势便道:“既是史家哥哥的师父,便同和俺们去吃几杯。” 见陈达酒瘾发作,几人只是大笑,倒惹得陈达面色泛红。 但李忠却颇为扫兴得答道:“待小人卖了膏药,讨了回钱,在同哥哥们去也不迟。” 徐旂正想开口答应,可陈达早截话嘟囔道:“谁耐烦等你?” 听得此言,徐旂连忙制止陈达,又对李忠拱手道:“便卖些个吧,我们自去一会,你寻将来即可。” 李忠听了,反而不好意思,思量半响,便转身收拾了行头药囊,寄顿了枪棒,随徐旂等人往酒家走去。 一路上,李忠主动带路,不移时,便见有一家门前挑出望竿,挂着酒旆的酒店。 几人拣个阁间坐下,徐旂唤来酒保先打上七八角酒,又切了五斤牛肉,再要了些菜蔬果品,还要点时,却被李忠拉住,直呼够哩!够哩! 趁着酒保下去,李忠这才问史进说道:“贤弟不在庄上纳闲,怎得惹下这般祸事哩!” 史进也是干脆人,便一五一十讲了出来,李忠听了也是气愤,不禁长吁短叹。 见两人闲谈甚欢,徐旂趁势朝着朱武使了一个眼神,朱武心中理会,于是便打断两人,问道。 “哥哥原是江湖人,怎得有这般缘分遇见?” 不问还好,一问起来,李忠更是长吁短叹了起来,口中说出一般话来,令众人不免惊愕。 第一百七十三章 缘浅(10) 却道那李忠长叹一声,谓众人开口道:“小人原也不在这雁门县过活,全因造物弄人哩!” “前些日头,小人还在那渭州城里摆弄生活,却不想那城里却出了一件大事。” 闻听渭州二字,徐旂不禁眼眸微凝,忙问道:“可是经略府上生得事情?” 李忠本还想卖个关子,却不想大吃一惊,神色鄂然得答道:“哥哥怎得知道?” “原由正是那经略府上的提辖,那人姓鲁,讳个达字,只因看不得恶棍欺压良善,便一怒之下打死了人,现正吃着官司呢。” 听得这般话,朱武倒是颇为疑惑接话道:“这人倒算是个好汉,不过此事却与你何干哩?” 吃了一杯酒,夹了两口菜,李忠不由苦笑道:“正是不干俺事,可那恶棍家中见鲁达惧罪逃路,当时便不肯依饶,一路接连上告。” “为免此事越发闹大,经略相公便给府尹施压,可府尹又哪里去捉捕鲁达?最后不只能做做样式,整治整治治安等。” “这几日的渭州城真是一片风声鹤唳,祥和盛世!但这样以来,直是苦了俺们这些跑江湖的手段人,衣饭家伙都毋得施展哩!” “没奈何,便只得跑到这雁门县来了,须不想能碰着大郎。” 听着李忠娓娓道来,徐旂不禁感叹历史惯性的强大,自己都已经拐跑了史进,那鲁智深却还能碰着那镇关西。 不过依照原著描写,那鲁智深也是一路往代州方向跑路,却不知有没有缘分相遇。 提杯吃了一碗酒,徐旂不禁感叹道:“俺也曾听过那鲁提辖的名号,说他是个嫉恶如仇,快意潇洒的汉子,却可惜无缘面见则个哩!” 言罢,便又闷闷吃酒,一副无缘天下英雄的模样。 一旁的史进听了,也是附和道:“这提辖却也是个好汉,若见时,须得吃上几碗酒!” 闻言,众人不禁唏嘘,唯有那举杯不断的陈达拍案高声道:“甚得提辖,也须惧我一杆大刀!” 眼见他面红耳赤,几人哪里能不知晓,这厮又管喝醉哩。 一侧的杨春刚想伸手拉住陈达,却不想轰隆一声,阁间大门竟被人一脚踢开。 “哪个撮鸟在背后说话?也敢蔑老汉恩公?” 这突来变故,也唬得众人跳出身来,但却只见一个老汉领着两个小厮站在门口,正横眉瞪眼得怒斥道。 眼见着酒兴被扰,陈达只觉岔气冲上顶门,单手一撑,便跳将身去,醋钵子大小的拳头照着便打去。 门口那老汉大惊,本来只是气不过有人背后中伤恩公,却不想这厮竟敢动手。 而席间的徐旂等人更是连忙阻拦,但奈何中间横着一张圆桌,动作便已慢了几分。 幸得老汉身后那俩小厮反应及时,挺上身去便要架住陈达。 可跳涧虎有一身武艺,且是这俩小厮能阻拦? 只顺势一靠,便见陈达抵飞二人,又是伸手一带,赶将入去,往两小厮腹上只一脚,便踢得二人挣扎不起。 那老汉顿时惊悚,转身便要奔走,却不想陈达更快一步,手掌只一抓,犹如抓小鸡仔般抓起了老汉。 看着眼前这凶眉恶目的跳涧恶虎伸手打来,老汉惊呼一声,吓得闭目转头。 可等了半响,却未有疼痛感传来,老汉不禁疑惑,又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看去。 原来,正是史进及时赶到,一掌打在了陈达后颈上,这才阻止了惨剧的发生。 而那陈达本就醉得不分黑白,又被这么一敲,顿时便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老汉也腿软难立,幸得徐旂上前搀住,这才缓过神来。 “原是这憨货冲撞贵人,一应责任皆由俺担着,万万使贵人见谅海涵!” 惊魂之下,那老汉也知道这群人不好惹,又加上徐旂态度诚恳,倒也放了几分语气。 2k小说 “莫当得贵人哩!也好教官人知晓,老汉本姓金,原是渭州一酒楼赶座,只因小女被恶人欺晦,无处告得状去,整日只得泪流洗面。” “后幸得恩公扶救,予了老汉些许银两,这才到得雁门县来过活一二。” “故此,适才听得官人席间对恩公多有轻视,这才起了岔怒,冲撞了雅兴。” 言罢,那老汉又拿眼神偷瞧地上的陈达,似乎生怕他再跳将起来。 这些小动作自然被徐旂察觉,但他却丝毫不在意,只是一把拉住老汉的手腕,急声问道。 “适才贵人所言恩公,可是渭州经略相公府上的鲁提辖,鲁达?” “官人莫非识得恩公?”见徐旂追问,那老汉颇为几分警惕得答道。 徐旂见状也不觉着奇怪,毕竟这鲁达现在也是和自己等人一样是通缉犯呢。 “好教贵人知晓,俺虽是不识得鲁提辖,但却多闻鲁提辖的好名字,知晓他是个好汉人物。” “若贵人能教俺们见上鲁提辖,也好全了见面胜似闻名的道路哩!” 闻得鲁达之名,徐旂只觉着惊喜。 要知道这鲁达因为打死镇关西,如今成了逃犯一名,正是无有去处的时候,若自己能把他拐走,那可真是赚大了。 天孤星鲁智深,梁山座次排第十三,更是梁山三军的步军头领,一身武艺绝对能挤进水浒前十,是一名真正的大将之才。 届时只要能拐走他,自己到了梁山之后便再无忧虑,一路横扫过去便是。 如此机会自然是可遇不可求,也怪不得徐旂这般亢奋。 而那老汉见徐旂神色不似作伪,犹豫片刻之后,方才开口道。 “恩公现下被老汉佳婿请到了庄上做客,官人若要得见,怕是耽误时刻。” 老汉本想就此婉拒,却不想徐旂立马答话道:“却不想贵婿宝地何在?” “这......”老汉扭捏不肯答话,又把眼神瞅那地上小厮,神色有些莫名。 不过徐旂却心下明了,当即便回头朝着扬春喊话道:“贤弟得闲则个,幸苦请个医师回来?” 得了令,扬春自无不肯,转身便下楼离去,不移时,便见带着一名医师回来。 望着医师给开了方子,老汉这才主动开口道:“离此间十里多路,地名七宝村,便是佳婿庄上,老汉这就带官人过去。” 徐旂心中大喜,吩咐杨春照料好陈达之后,便领着史进朱武等人跟了上去,自往那七宝村而去。 ... ... 话说徐旂等人跟着金老汉出了城去,便马不停蹄往那七宝村赶去。 不移时,眼帘中便出现了一座村落,众人望去,只觉真真是一处富庶宝地。 远山绵延之间,有桃李橘杏依山而生,清流潺潺绕山而行。 又有禾田中分,伴水垂柳,菱莲蒹葭,交缠杂次,一派生机盎然。 众人正赞叹不已,却见金老汉上前同两名庄客招呼一声,便领着众人立在原地等候。 只半响时分,便见垂柳之下有两道人影正急忙赶来,徐旂定睛一看,只见其中一人作员外打扮,应是金老汉口中的佳婿。 而另一人却是截然不同,只见他身着一件扭丝青红衫,腰系一条文武鸦青绦,生得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腮边还留着一部貂胡须。 这般打扮模样,又加上那八尺身高,十围腰阔,真真便如一尊铁塔般。 待到两人靠近,徐旂便早忍不住上前道:“可是鲁提辖当面?端的想煞小人哩!” 那铁塔汉子见徐旂这般热情,心中也是疑惑,便也开口答话道:“你是甚么人哩?怎认得俺出?” 见鲁达承认身份,徐旂强压下心中喜悦,答话道:“小人姓徐,名旂,原是华州华阴县人氏,多闻提辖的好名字,故此才认得!” 听得徐旂自报名号,鲁达不由一惊,鄂声道:“可是巧退恶军,弃官救友的锦鳞龙徐定安当面?” 静而后能定,定而后能安,定安二字,正是徐太公为徐旂取得表字。 见鲁达这般人物都已经知晓自己的名号,徐旂心中不禁有几分得意,不过面上还是故作谦逊道。 “实当不得偌大声名,提辖还是莫要取笑俺哩!” 提辖大喜,遂拉过一旁的员外说道:“好教官人知晓,这便是俺经常与你说道的华州徐定安哩!” 员外把头一模,扑身便剪拂道:“阿呀!却不想如此豪杰当前,俺须识不得。” 不敢托大,徐旂连忙上前扶起起员外,答礼道:“只叨扰官人则个!” 言罢,又给两人介绍史进等人,鲁达与员外听了,上前见礼之后,都道豪杰。 行到庄里,员外唤庄客捧来一桌吃食,又吊了几坛酒水,开宴招待徐旂等人。 几人坐定之后,史进见徐旂甚是热情,心中颇不是滋味,便早拱手谓鲁达道。 “一途上都闻提辖名声,俺心中也甚热切,不如下桌,放对较量?” 话音落地,知道史进的傲气又犯了,徐旂赶忙道:“大郎休动手哩!” 不想那鲁达却哈哈大笑,口中道:“早听史家大郎的好名字,却是正好,来!来!来!且下场来!” 见鲁达这般豪气,徐旂也不好继续阻拦,只得嘱咐史进多加小心。 下了场,史进道了声:“恕无礼。” 便自去枪架上拿了条棒在手里,来到空地上,使了个旗鼓,让鲁达眼前一亮。 “须不占你便宜!”鲁达喝了一声,也自去枪架上取下一条短棍,掣在手里。 史进一看,也不敢大意,只一个翻身跳将起来,棒子滚入怀中,径奔鲁达而去。 瞧得史进来势汹汹,鲁达也也不接手,托地拖了短棍便走。 可史进哪里肯放,轮着棒子又赶入来,望空地里便劈将下去。 见棒劈来,鲁达轻呼一声,挺着短棍便要隔开。 可谁知史进却不打将下来,只将棒一掣,望着鲁达怀心里便直搠去。 鲁达吃了一惊,叹道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但手上动作却半点不慢,侧身将手一横,短棍一缴,险险才躲过史进这一搠心棒。 一击未功,史进也不气恼,挺将棒子又抢攻而去。 可鲁达吃了一亏之后,手上动作便不再留力,大开大合之间,倒连退了史进几步。 席间几人望着空地上两人放对,只觉繁华弄眼,精彩险异。 那一来一往之间,便如深水戏珠龙,又似半岩争食虎,看得众人直呼过瘾。 不移时,两人早斗了三十七八回之多,弄得空地上处处是尘土飞扬。 拿 第一百七十四章 缘浅(11) 却说那县尉截住徐旂一行人,史进怒而冲杀围阵,陈达与杨春二人也是勇武,一时间竟是无人可挡,无人敢拦。 眼见着手下这群兵士渐有溃败之势,县尉的脸色也是也是青黄交加。 本以为自己智计了得,不光揭穿了徐旂阴谋,还成功让他们闯入重重埋伏。 可眼见着就要大功到手,官运亨通,却不想这伙贼厮有如此本事,百数人竟然都近身不得。 正进退两难间,县尉却又从山巅突然望得徐旂身影,此时正被五六位壮健汉子牢牢护住。 眼珠一转,县尉倒是深愔擒贼必擒王的道理,当即便恶胆横生,跨上朴刀,闯下山来。 而此时的徐旂却毫不知情,只一手掣着朴刀,一手提着长枪,左右突刺,血肉横飞。 前身虽不好枪棒,但徐旂毕竟是狱警出身,也学过几年搏斗之术,有些武艺在身。 再说此时身侧还有几名壮健庄客牢牢挡住来敌,只是从缝隙间捡些人头,徐旂还是在行得紧。 虽然无耻,但却奏效! 可好景不长,正当徐旂又要故技重施之际,手中长枪却突然被一股巨力横扫而飞,身侧两位庄客更是吐血倒飞。 徐旂大惊,凝眸看去,却正是那县尉卸了戎甲,掣着朴刀,往自己杀将过来。 不容多想,徐旂连忙举刀,好不才架住县尉的劈砍,但双手虎口却早已疼痛不已。 “你这撮鸟,几次陷俺,死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县尉口中大骂着再挥刀砍来。 听得县尉辱骂,徐旂也不想输阵,但刀锋已至,却是不敢分散精力。 一人是县里武官,一人是英雄血脉,两人就山岭间,一来一往,一上一下,放对起来。 真若个双龙竞宝,对虎抢食,又似皂雕追紫燕,猛虎啖羔羊! 日头渐下,两人早已战了十七八回,刀锋交错之间,虽无血肉横飞,但也是险象丛生, 但毕竟是带伤在身,只不多时,徐旂便已力怯,无奈何,只办得走路。 可那县尉又哪里肯放,强追上来,得便处大喝一声;“着!” 只一朴刀,正砍中徐旂后背,把他打落乱石下。 眼见着倒了徐旂,史进那是肝胆俱裂,强掣开肘子,奋力抓起一名官兵,朝着县尉便甩了过来。 而那县尉却只顾杀将徐旂,没瞅得人影砸来,顿时被这百十斤扫了出去,摔得七荤八素。 趁了机会,徐旂连忙强忍剧痛,驾着朴刀飞跳爬起,龇牙怒目砍将下去。 犹如太岁降魔神,只朝后心一刀,便听得扑地一声响,那县尉倒将了下去。 可怜这个武官,成了南柯一梦! 结果了县尉,徐旂也顾不得休闲,又是将县尉的尸首一拉,拽起头颅大喝道。 “贼首已死,降者不杀!” 山前山后,二百余兵丁并两个都头,顿时惊吓得呆了,有作无头苍蝇状,四处逃窜者,也有茫然弃甲样,跪地投降者。 唯有那山巅处的王四,见势便要狂奔逃命,却不想史进早有准备,只抓起乱石一块,便将他打落在地,动弹不得。 挺着一把朴刀,史进上前一脚踩在王四胸膛上,掣手大骂道。 “你这厮如何害我,今日也该伏诛!” 王四挣扎两下,满脸血容地告道:“小人已知过失,只求早死!” 史进听得话语,心中更怒,只一刀下去,便当场结果了王四。 眼见着大获全胜,朱武聚了庄客,收拢战场之后,便朝着徐旂走来,面带笑意地说道。 思路客 “此战全赖哥哥功劳,若不然,俺们恁地难脱身去得。” 闻言,徐旂艰难地咧嘴笑了笑,却不想又牵动后背伤势,只疼得冷汗直流。 报仇得果的史进见了,连忙替徐旂除了上衣,唤来庄客从担仗中取了些疮药,小心敷了上去。 朱武几人见了,也赶忙上前查看,却被徐旂挥手止住,只得面有忧色的自去打理战场。 望着山岭间遍地血污,满山断肢,徐旂微微失神,心中想道,这次是杀痛快了,但后续却该麻烦了。 毕竟死了这么官军,那华阴县令再是如何昏庸,也一定会上报朝廷,除非是他也想掉脑袋。 虽然如今的大宋朝廷早已有衰败迹象,但也不是自己这小胳膊小腿能抗衡的。 唯今之际,也只有一条路可选了,那就是跑路。 只是可惜了少华山这份基业,必定要毁在朝廷大军的雷霆大势下了。 本来徐旂答应来帮助少华山,就是想要寻求时机保下这份基业的,再不济也能弃车保帅,转移阵地。 但没奈何,全被这个贪功的县尉给破坏了。 不过此事也并非全无好处,至少让徐旂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来到的是一个真实水浒世界,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想法,并不是NPC,不会按照指令行事。 好比今日,若没有史进这员大将压阵,徐旂恐怕就要魂断此地了。 想到此处,徐旂不禁回头感激道:“大郎,此回真是多亏了你,若不然......” 史进正在为徐旂包扎纱巾,陡然闻言,捞头憨笑答话道:“哥哥讲得甚话,全赖哥哥鸿福罢了。” 知晓史进性子,徐旂也未强作矫情,只伸手拍了拍史进肩膀,道谢意味尽在其中。 正巧陈达此时也正好走来,见了这一幕,便开口道:“哥哥好不公允,俺也是功臣一枚哩!” 听得言语,徐旂大笑侃道:“你这憨货......” 被陈达这么一闹,紧张凝重的气氛倒是散了不少,朱武见了,也趁势走来,开口道。 “虽是解了燃眉之急,但今日事发之后,朝廷必有报复,又该如何是好哩!” 众人一听,皆有忧色,唯有徐旂一人,竟一把跪在地下,愧疚叹息道。 “此间事因全由我起,若不是我当日出得烂计破策,当不至如此哩!” 史进与朱武几人见了,哪里敢受,也都慌忙跪下,开口道:“若怪哥哥,须不得羞煞父母?” 此言出,却见徐旂愧色更重,只是摇头不语。 似是心中明白,膝行几步,朱武搀住徐旂,开口问道:“哥哥有甚话不妨直说,兄弟们敢不听。” 心中给朱武赞了一声,徐旂这才开口道:“此间事发之后,赵官家必定岔怒,到时何去何从,还望兄弟们听我几言。” 众人自是答应,齐声道:“哥哥只说来便是,休不与 第一百七十五章 缘浅(12) 秣陵城世代以王气蒸胜著称,城中心便是顺帝的皇城禁宫,从德锦门出去,一条斜斜的红墙砖道,连接着一个既独立,又与宫城浑然一体的精致府邸。 府邸的建制并不算大,甚至连桑府的三分之一都未有,但是要以此来判定这座府邸的主人身份不高,那就是大错特错矣。 这座府邸的正门常年不开,门楣之上悬挂着一道紫金镶边,纯黑为底的匾额上面,以隶书正体刻写着四个方方正正的大字:胥阳王府。 胥阳王,当朝圣上唯一还在世的同胞亲弟,众多皇子公孙的叔叔,也是宗人府的府令首尊。 这众多身份当中,不管是哪一个,都可以俯视南越国九成九的人,但这位胥阳王却非嚣张跋扈之辈,倒是因为行事公正无私,口碑颇佳。 在这座胥阳王府中,一向都是往来有鸿儒,谈笑无白丁,但今天却突然迎来两位身份特殊的客人,一对百里之外的佃户夫妻。 佃户者,就是为地主贵人耕地的农户,他们的职责就是专一耕种,办纳籽粒,平日里只有在农田之中才能看到他们的身影,可今日却出现在了堂堂的胥阳王府中。 有门客询问过后,才知这对佃户夫妻的真实由头,随即也不敢怠慢,便马上报给了书房中的胥阳王。 书房中,白发皑皑的胥阳王正在奋笔疾书,这是他每天必练的颜卿书法,只是今日却略有不同,其下笔的力度比之平常要格外透纸几分。 就在刚才,听得府中门客汇报,讲那对佃户夫妻不远百里前来秣陵,竟然只是为了告状,而且还是来他的胥阳王府告状。 其状告的也不是旁人,正是当朝的佐军使公孙言琪,而且还带上了一封万民书,上面的罪状条条清楚,说他横行乡里,鱼肉百姓,夺耕农田,殴杀人命,勾连黎人,私卖军器等等。 遇到这种人证物证齐全的案件,往日里的胥阳王早已经下令拘拿了,但此时正值敏感期间,一时半会之下,胥阳王竟然迟迟无法决断。 公孙言琪者,乃是当朝公孙皇后的亲侄子,更是东宫太子的同宗表亲,其身份不比寻常的宗室子弟,不是宗人府说拿就能拿的。 胥阳王混迹官场多年,绝非鲁莽之辈,今日的状告案,前日的袭杀案,其中的千丝万缕,都与东宫太子有所联系,且时间还间隔如此之短,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胥阳王是打死不信的。 显然这幕后的谋划者绝非泛泛之辈,将时间刚好定在了宣王凯旋之际,这样既可以减少他人的注意力,又可以借宣王威势打压太子,可谓是一举二得。 一方是当朝的东宫太子,一方是隐藏的权贵高人,胥阳王简直就是一个头两个大,心中不由的愤愤暗骂。 但事情已经发生,胥阳王身为宗人府的府令首尊,就必须负起管辖宗室子弟的责任,不然恐怕不出一天的时间,百官弹劾他的奏疏就会摆满披香殿,让他晚节不保。 胥阳王有理由相信,幕后的谋划者绝对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直接让人来到胥阳王府,而不是府台衙门。 “啪...”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胥阳王顿感心烦意乱,猛的甩下手中湖笔,对着门外大声喝道。 “来人,备车,本王要进宫。” ...... ...... 桑府,中花院。 两日的时间匆匆而过,自桑舟继任太子少师后,桑府的修缮工作就马不停蹄的开展来,每日都是人影绰绰的,倒也恢复了几分热闹。 在宫中御医的悉心照料下,桑祁也逐渐好转许多,虽说其伤口还是看着骇人,但毕竟没有伤筋动骨,又加上年轻体盛,倒也无虞。 “子远兄,你这浑身白绫的,倒也知道收敛起几分平日的性子了。” 别亭中,方瑾缓缓的落下一颗黑子之后,替桑祁倒满了杯中清茶,略带嬉笑的开口道。 见好友幸灾乐祸,桑祁翻了翻白眼,艰难的拿起一颗白子,脸皮抖了抖说道。 “这帮贼孙子下手忒狠,就差没把我活砍了,不过小爷我也是福大命大,死里捡了一条命,这以后出去又有吹嘘的故事了。” “只是可怜我那青风宝剑了,都被那帮贼孙子砍成了什么模样,唉...” 见桑祁一脸唏嘘的模样,方瑾虽然顿感好笑,但心中也释怀了几分,毕竟刚蒙此大难,还能如此自我调节,桑祁的心境也实属上佳了。 凝神思量了片刻,方瑾挥手便扰乱了桌上棋盘,在桑祁的疑惑注视下,缓缓从袖袍中拿出了一柄断刀,放置在了棋盘之上。 “子远兄,本应等你伤势痊愈之后,再与你商量一二的,但今日见你兴致颇高,我也就提前了。” “这柄断刃想必你也熟悉,正是那群黑衣人的行凶利器,自那夜遇袭之后,我虽然观摩了许久,但其中还是有些许疑惑之处,或许你能为我解答一二。” aiyueshuxiang.com 清冽冷光映照在桑祁的脸庞之上,令他刚刚还嬉笑焉焉的神色顿时沉静了下来,瞳孔也死死盯着刀柄处。 深呼了几口气,桑祁撑着石桌缓缓站起,语气十分冷静的说道。 “刀印鎏金字,夜取人命身,这句话,想必方兄不会陌生吧?” 心中暗道了一声果然,方瑾轻轻点了点头,接过话茬说道:“刀印鎏金字,夜取人命身,这是流传在北金国的一句童谣,说得乃是北金国大名鼎鼎的缉事府。” 一提到缉事府三字,桑祁的情绪明显有些失控,一拳狠狠的打在了亭柱上,语气森冷的回答道。 “是啊,大名鼎鼎的缉事府,杀人无数的缉事府,罪恶滔天的缉事府!” 见桑祁如此作态,方瑾紧皱了眉心,这个少时的中角之交,在一刻却有些陌生了起来。 足足过了盏茶功夫,桑祁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作态,整了整衣冠之后,重新坐到了石椅上,面色冷峻的继续说道。 “十余年前,我还尚在襁褓之中,那时我父亲也没有升任典农大夫,还只是边疆的一个囤田校尉,而我的母亲华阳夫人,也还健在人世。” “听大哥说,那时的日子虽然平淡,但生活也无忧无虑,直到有一天,北金国的缉事府来了,母亲死了,二哥也死了,而他们给出的理由,仅仅是一句误杀。” 桑祁的语气很平淡,但方瑾却能从中听出深深的仇恨来,两位至亲的惨死,也难怪桑祁如此失态了。 张了张嘴巴,方瑾想出言稍加安慰,但却始终无法说出话来,彷佛喉咙中卡住了什么东西一般。 “十几年过去了,我本以为这件事情就此结束了,但前天的一场袭杀,却彻底打破了我的幻想。” 深深的埋下头颅,桑祁浑身都在颤抖着,彷佛在畏惧害怕,又彷佛在无声忍耐。 伸手拍了拍桑祁的肩膀,方瑾知道此刻能做的不多,与其细语安慰,还不如无声陪伴。 低头看向石桌上的断刃,虽然桑祁已经给了自己一个解释了,但方瑾还是觉着有些不对劲。 如果说缉事府只是单纯的斩草除根,那当初就完全可以破家灭门,何必还要等到今时今日,在这守卫森严的秣陵城中动手呢? 再者缉事府高手如云,比之南越国的皇城司有过之而无不及,前天的那群黑衣人虽然手段也不弱,但跟大名鼎鼎的缉事府比起来,那就是云泥之别了。 而且北金国的缉事府素来残横霸道,说要你三更死,就绝不会留你到五更,对比起前天那群黑衣人的娓娓作态,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怀疑。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方瑾顿时觉得有几分心累,身处在这个巨大漩涡中,也难怪古往今来这么多人要隐居避世了。 不过身为方家的嫡子,执卫一脉的少壮派,就算方瑾想避世隐居,那也得等到功成名就的那一刻了。 甩了甩脑袋,将心中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都抛诸脑后,现在的他还稚嫩得很,其他的纷纷扰扰都不需理会,只要专一及冠大事便可。 将桌上的断刃留了下来,方瑾无声的拍了拍桑祁肩膀,转身向着自己的厢房便走去,只有实力强大了,才能帮助到自己想帮助的人。 可方瑾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走后的盏茶功夫里,凉亭中又进来了一道人影,正是那桑府的灰衫门客。 望着石桌旁的桑祁,又看了看桌上的断刃,灰衫门客自顾自的说道:“祁公子,你应该知道这是六先生的意思,老爷也同意了的。” 撇了一眼灰衫门客,桑祁木然的点了点头,毫无生气的回道:“放心,我不会违背父亲的吩咐,也不会泄露你们的存在。” 听到桑祁的答复,灰衫门客满意的点了点头,上前拿起桌上的那柄断刃,轻轻抚弄了片刻之后,才转身向亭外走去,口中还不忘轻声说道。 “祁公子向来聪慧,应该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若不防微杜渐,一旦事泄,恐怕......” 第一百七十六章缘浅(13) 星海界。 密密麻麻的星辰撒满了辽阔无垠的夜空,乳白色的银河,从西北天际,横贯中天,斜斜地泻向了东南角落,驱赶着那无穷的黑暗。 与往常无二,方瑾只刚刚坐落在朴素道台上,顿时便有异香天降,地涌金莲,八音仙乐响彻寰宇,五色霞光照耀诸天,无边紫气自天边降落,弥漫四方。 入目之中皆是炫丽霞光,四方之外更是异香扑鼻,虽然现在已知的星海界功能还有些鸡助,但要论起排场来,方瑾觉得所谓仙人道场也怕是不过如此了。 抛去心中诸多杂念之后,方瑾静了静心神,体内的灵台真经全速运转,推动着浓厚罡气徐徐循行。 正所谓道虽迩,不行不至;事虽小,不为不成,武道一途本就是枯味乏躁的,若不能持久坚持,那还不如趁早散功。 经历了前天的一场恶战之后,方瑾花了一夜的时间作了一番总结,认为自己的手段还是过于贫缺了,只独独一门剑法,根本无法维持绝对的优势。 虽然袖中剑诀的品阶上佳,又加有长留宝剑的配合,绝对可以让方瑾在同阶之内难逢敌手。 但如今年代已经不同了,除了武林中的那群憨憨还信奉单打独斗之说,其他的聪明人谁还会亲自出来搏命呢? 言情小说网 好比此次的桑府袭杀案,若是单独对上任何一名黑衣杀手,方瑾都有把握在十招之内取他性命,但人数一旦超过五人,方瑾就会处处受制了,袖中剑诀的快奇诡根本就发挥不出来。 蜕凡五境终究还只是凡人之力,就算是丹花境界的公羊宏陷入了黑衣人的重重包围中,恐怕也只有陨落一途。 所以方瑾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觉得单单一门剑法实在力孤,要是又陷入了包围之中,至少也要会一门腾走挪移的轻功。 千年的历史里面,方家别的东西或许不多,但是功法武学绝对是不缺的,找到一门合适的轻功实在太简单不过了。 随着最后一丝星光的逐渐消逝,方瑾缓缓的从朴素道台上站起身来,手中也多了一卷竹筒,上面刻写了几个大字,逍遥游。 虽然这个世界的造纸术还算发达,但人们在记载珍贵文献的时候,依然还是会选择古旧的竹筒,这种用刻刀雕刻上去的文字,不光保存的时间更长,也更不容易毁坏。 逍遥游者,顾名思义,它是一门步法,一门以八卦六十四象为基础的步法,修炼到精深境界,甚至可以做到休迅飞凫,飘忽若神。 结合袖中剑诀的快奇诡,方瑾觉得这门步法简直就算为他量身打造的,若是修炼精深之后,不说无踪无影,至少也可以形若鬼魅。 摊开手中的竹筒,方瑾凝神一看,顿时便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心中也终于明白了高深武学为什么难以流传了,因为这根本不是普通人能看懂的。 只见那竹筒开篇:乾坤屯蒙需讼师,比小畜兮履泰否;同人大有谦豫随,蛊临观兮噬嗑贲;剥复无妄大畜颐,大过坎离三十备;咸恒遁兮及大壮,晋与明夷家人睽...... 整整数十句的口诀要领,再加上几张抽象的附图,方瑾终于明白为什么从古到今这么多走火入魔的人了。 拍了拍额头,深叹了一口气,方瑾又盘坐了下来,这数十句的口诀要领,让他今天晚上没有了休息时间。 ...... ...... 秣陵,文昌南门。 就在方瑾苦苦闭关之际,月色下的文昌门却格外热闹,城墙之上灯火璀璨,城门之下甲卫临立。 宽广的护城河畔,此时屹站了无数的人影,他们有身着朝袍的官吏大夫,有恃才傲物的风流才子,也有披胄持剑的将军沙卒。 每个人的神态不一,有轻声细语者,也有肃目屹立者,但无一例外,他们的目光都在往远处眺望着,彷佛在等待谁的归来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随着夜色的寒风越发冷冽,人群中也出现一阵骚动。 但只在下一刻,远处的地平线之外,突然传来了声声轰鸣,令在场的众人尽皆肃目。 隆隆的马蹄声与脚步声交相而起,令在场众人抬目望去,只见远处的夜色之下火把林立,足足映照了方圆几里之内,黑红白交映的马步车三军,此时正缓缓的向着文昌门而来。 五边四列,中军踏进,浓浓的煞气冲霄而起,黑耀色甲胄骑兵犹如众星捧月一般,将一面大纛旗帜紧紧拱卫在了中央。 黑耀骑兵的速度很快,临近文昌门之后,只听得一通鼓响,便见军阵中拉开了一条通道,十数位将官打扮者从中打马而出。 其为首一人,年约二十余岁,身高七尺有余,头戴武帻,身着锻甲,背后还飘扬着一件血红披风,双目炯炯有神,容貌甚伟,让人一见便自惭形秽。 “臣等参见殿下,恭贺殿下平定江蛮,凯旋归来...” 打马先出者非旁人也,正是此前南征江夏蛮群的宣王,今凯旋得胜而归,有不少的臣子将军自发前来迎接,于是便有了城门口的这一幕。 微瞄了一眼桥上的众人,宣王的面上不见丝毫喜怒之色,只是将马身一拉,回头高举起大纛旗帜,对着后方的三军将士大喊道。 “自去岁出关,赖众将之力,扫江夏群蛮,今凯旋而归,论功者,诸位也!” 声状雷霆,威风赫赫,此时的宣王完全不似宗室皇子,反而更像沙场宿将。 但也就是这样的宣王,才能驾驭住三军将士,才能有破北金,平龙岭,扫南蛮的无双威势,才能百战百胜,势若钢火。 “万胜!” “万胜!” ... 三军将士的回应经久不绝,数万人的呼喊声响彻夜空,惊醒了秣陵城无数民众,也搅动了浑浊水流。 这将卒应合的一幕落在了无数人的眼中,其中不乏面有异色者,也不乏凝眉懊恼者,但更多却是神情激动,脸庞涨红者,他们都是宣王一脉的支持者,待龙腾于野时,必可飞黄腾达。 第一百七十七章 缘浅(14) 西街,贵阳楼。 “唉,最近的秣陵真是山雨欲来啊,好不容易有了些安生日子,怎的就不知足呢?” “嘿,说这些东西干嘛,就算天塌下来都有高个顶着,还是多想想怎么谋营生吧。” 作为秣陵城中几座最大的酒肆客栈,贵阳楼向来都是三教九流的汇集地,平日里虽不常见达官贵人,但也不乏商贾贩夫,武林浪客。 他们都是些行走四方的谋生人,消息自然要比之常人更加灵通,久而久之,这贵阳楼倒是成了舆论的前沿阵地了。 “这位先生,您刚才说这秣陵城要山雨欲来,不知到底是何事,还请指教一二。” 有谨慎禁言者,自然就会有好奇求问者,见说话者突然闭口不言了,坐于角落中的几名年轻人在好奇心的发作之下,遂主动上前求问。 先前的说话者见几名年轻人都是武者打扮,心中顿时便了然,知道这是几位刚出家门的雏鸭子了。 虽有心卖弄一翻,但又见其打扮华贵,也不敢故意得罪,只好思量着开口道。 “前有桑府的袭杀大案,后有状告佐军使者,而今宣王殿下又凯旋而归,这种种迹象脉络,不似风雨?” 看得出来那位说话者不想与这几名年轻人多说什么,一句话便交待得清清楚楚了,话音落下之后便自顾自的喝起了茶,不再多言什么。 爱好中文网 但那几名年轻人显然不想放过他,一个个七嘴八舌的继续追问,扰得那位说话者也是烦不胜烦。 “子鲤,不得无礼,还不速速与这位先生道罪。” 待到说话者刚想发作之时,后方的一位锦衣老者突然开口,轻声呵斥起了几位年轻人,让他们顿时便闭嘴不言。 见老者发话之后,几位年轻人虽然不愿,但也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令那位说话者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回到自己的座位之后,几位年轻人的神色明显有些不忿,其为首的俊朗少年更是忍不住的问道。 “叔祖,此番进京本就是为了那件事而来的,现在能打听到更多的消息,对我们就会更加的有利,叔祖您为何要阻止呢?” 俊朗少年的想法显然就是其他人的想法,几位年轻人都一脸疑惑的望着老者,彷佛想要一个解释般。 无声的叹了一口气,锦衣老者的面色有些无奈,但还是解释道:“此地不比泉州,秣陵乃国都皇城所在,藏龙卧虎之辈数不胜数,若不谨慎行事,必招祸灾。” “临出门之时,掌门就交待了下来,事情可以办不成,但你们,都要一个不少的跟我回去。” 虽然老者的言辞真切,几位年轻人也知道是为了他们好,但心中还是觉得老者太过谨慎老成,颇有些怕狼惧虎了。 就在几位年轻人还想争辩一二时,大门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恭迎声,正是那店内小二所发出的,其音量都比平日里高了三分,瞬间便吸引了店内众人的注意。 待几位年轻人转头看去,只见一位身着长锻锦衫,腰坠墨色龙玉的少年正缓缓踏进,其神色虽然温和宽怡,但眉宇之间却自有一股傲气。 “公子?小人不知公子驾临,还望恕罪。”帐台之后的掌柜一见来者,连忙放下手中物事,一脸惶恐的上前请罪道。 来的这位翩翩少年者并不是旁人,正是难得出门一趟的方瑾,见掌柜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方瑾轻轻挥了挥手臂,示意掌柜向二楼走去。 见方瑾不发一言,掌柜也很是识趣,主动为之引路,一路上更是躬腰点头的,极尽谄媚之举。 待两人一前一后踏上二楼之后,大堂中才打破了方才的静谧,八卦之音也渐渐响起。 “渍,也不知道这位少年郎是何家公子,竟然可以让金老头如此恭敬,还亲自送上阁楼。” 贵阳楼虽然只是一间酒肆客栈,但规模却是秣陵城中数一数二的,其掌柜金固安不说是什么达官贵人,但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却这般恭敬,自然会引人臆想。 不同于这些外乡无知者,大堂中还坐着不少的秣陵当地人,当即便有人回应道。 “乡佬就是乡佬,竟然连秣陵七郎君都不认识,也不想想这贵阳楼是谁家,他金老头能不恭敬吗?” “你...哼,说得你们好像很高贵一样,谁家的祖上还不是乡佬了,四百年前的皇城还在泉州呢,那时谁知道什么秣陵?” 对待这些外乡来客,秣陵的本地乡人一向是眼高于顶的,处处认为自己高人一等,由此也惹了出不少的麻烦。 一旁的几位年轻人虽然心中也是不忿,但见此事有越演越烈的趋势,为了不图惹麻烦,也只好默不作声。 不过在睹见方瑾的风采之后,众人也尽皆无心饮茶,眼眸中还带着丝丝羡慕。 首位的老者一见众人模样,哪里还能不明白他们的心思,虽然也知道少年人的心性浮躁,但为了不打击他们的自信心,还是轻声开口道。 “尔等何需妄自菲薄,秣陵城中本就世家遍地,他们培养出此等英才不过易如反掌罢了,虽然现在不如人家,但只要你们努力修行,何尝不能成为下一个武霸王呢?” 三百年前,曾经有一位奴隶之子强势崛起,令无数世家贵户纷纷低头,而这位奴隶之子便自号为武霸王。 因此老者用这个典故来激励这些少年人,为的就是让他们努力修行,毕竟武霸王的.asxs.可比他们低多了。 几位少年人虽不愔人情世故,但心中却自有傲气,被老者一翻激励之后,各个也是神情高涨,斗志昂扬的。 过了片刻之后,那位名唤子鲤的少年人好奇问道:“叔祖,您是见多识广的长辈,您知道方才那人是何家公子吗?为什么我能从他身上感觉到一股压迫感。” 此话一出,桌上的其他几名少年人也是一脸的好奇,而这其中有一位花季少女更是瞪大了眼睛,一双眸子中泛着涟漪般的光芒。 “呵呵,你们可知这贵阳楼是何来历?”难得见几位少年人如此好奇,锦衣老者也忍不住卖了个关子,呵呵得笑道。 还未等老者摸上自己的胡子,那花季少女早就缠上了老者的手臂,摇摇晃晃的撒娇道:“哎呀,叔祖您快说嘛,快说嘛。” 轻弹了弹了花季少女的额头,老者也不觉有异,于是继续说道:“这贵阳楼至今已有百余年的历史了,当年乃是南阳邓氏女的陪嫁之资,也就是现今亭乡呈候的夫人,邓坔。” “而方才金老头称呼那位少年人为公子,他们的关系还用我多说嘛?” 理清这里面的关系之后,几位少年人楞了楞神,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方家?” 见老者轻轻点头,几位少年人不约而同的吸了一口凉气,要知道方家乃是千年氏族,历经三朝而不倒,有七世公候的誉名,这对他们来说,无异于一尊庞然大物。 不同于其他人的震惊,那名花季少女却神色突然失落了起来,眼眸中划过了丝丝自卑,头颅也在不经意间深深埋了下去。 “好了好了,秣陵作为皇城国都,似方家这般的氏族也不少,不必如此大惊小怪的,都早点去休息吧,明日还要筹办正事呢。” 锦衣老者缓缓的站起身来,轻叩了声桌子,便唤得小二前来结账,也拉回了众人的心神。 一路随着锦衣老者前往厢房,众人的神情都有几分低落,也无人注意到一旁的花季少女,此时正呆怔的望向二楼,眼眸中还泛着复杂的光芒。 第一百七十八章缘浅(15) 天边的云雾时散时聚,绵绵细雨飘落窗间,无声的聚集于方瑾的手掌心上,映照在他的眼眸中。 金掌柜依然默默站在方瑾的身后,整个房间中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静谧非常。 “你是说,父亲在朝堂上接了御令?”缓缓倾倒出手心上的雨水,接过金掌柜递来的帕巾,方瑾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 听得自家公子的话,金掌柜不敢丝毫隐瞒,连忙上前一步,一边虚扶住方瑾,一边开口说道。 “昨夜从禁宫中传出的消息,说是有人前往胥阳王府状告公孙言琪,胥阳王无法定夺,于是便上奏了当今圣上。” “因那公孙言琪身系宗室,又有勾引黎人的罪名,于是当今圣上便把案子交给了侯爷,侯爷的性子您也是知道的,二话没说便当场接手了。” 方瑾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声音悦耳,但却颇有几分杂乱,显然他的心境并不像表面这般平和。 一旁的金掌柜自然也是个聪明人,明白自己的定位是什么,丝毫不敢再继续开口,一主一仆又安静了下来。 言情小说网 对于自己这个侯爷父亲,方瑾可是再熟悉不过了,别看他已经混迹官场这么多年了,但还是一根筋的人,平日里若没有家族的帮衬,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少荒唐事来。 在公孙言琪的这件事情上,显然就是胥阳王在推卸责任,当今圣上也不想为难自己的胞弟,可就是这么个烫手山芋,自家这个父亲还给主动凑了上去。 虽然面色依然如常,但方瑾的心中却深深叹了一口气,不过毕竟还是自己的父亲,不关心他还能关心谁呢。 “既然朝廷的诏令已发,那么父亲就应该动身了,你可知具体时间?” 若是放在往常时分,朝廷的诏令绝无可能如此迅速,但此事牵涉如此之广,方瑾有理由相信,绝对有人不想让公孙言琪好过,必然会插手其中。 果不其然,方瑾的话音刚落,就听得金掌柜说道:“事发之后,公孙言琪便躲到了功檀阁中,想必此时,侯爷已经带人马过去了。” “什么?” 听得金掌柜的话,方瑾终于变了脸色,狠狠瞪了一眼金掌柜之后,便迅速的跳窗而去,可见他此时的急迫心情。 而就在方瑾跳窗而走的下一刻,厢房的门突然被打开而来,一位宫装丽人缓缓入内,望着方瑾远去的背影怔怔出神。 “小姐,公子如今还未至及冠之年,此时便让公子参与进来,是不是...” 一见宫装丽人入内,金掌柜连忙躬腰行礼,其神情态度比之方才对待方思,不知道要恭敬了多少。 宫装丽人的面庞冷寒若霜,只有在听到方瑾的名字时,才会稍稍缓和几分,微撇了一眼身旁的金掌柜,淡漠的开口道。 “此事我自有思量,你只需要回去转告父亲大人,就说清檀方氏不是可欺之辈,南阳之地也不是皇城国都。” 淡漠的语气令金掌柜浑身微颤,头颅也越发低下,足足片刻之后才抿嘴说道:“小姐的意思老奴明白了,老奴一定会转告老爷。” ...... ...... 回乌巷,护黎中郎府。 若要说秣陵城最冷清的一条街道,那么回乌巷就一定可以排的上号,因为此地不同他处,回乌巷中居住的全是军中宿将,一个个都是杀气腾腾的,令旁人根本不敢踏足此地。 作为当朝的护黎中郎将,亭乡呈候,方鹏的府邸绝对不小,一间四进四出的宅子坐落于此,彰显着方家嫡脉的权势。 一踏进回乌巷中,方瑾明显可以感觉到一股压抑的气息,浑厚的煞气冲天而起,印证着这条巷子的尸山血海路。 因为从小便生活在清檀山上,时刻受到祖父的熏陶教育,导致方瑾对这股煞气很不感冒,故此也很少来到这回乌巷中。 但今时不同往如,若不能阻止父亲的行动,恐怕他马上就会带兵包围功檀阁,到时以他的脾气和秉性,就算是把功檀阁给砸了,也会揪出公孙言琪的。 公孙言琪的事小,但他背后的势力却不小,一个当朝的皇后,一个当朝的太子,这两人方家就算不怯,但也会徒添无数麻烦。 而且方瑾所在执卫一脉本就是支持太子的,要是把太子得罪惨了,恐怕祖父这么多年的谋划也会付之东流,这种事情,方瑾是绝对不会让它发生的。 “来者何人,此乃侯府重地,擅闯者,斩。” 只盏茶功夫,方瑾便走到了侯府门口,但因为多年未曾踏足此地,门口的甲士并不认识他,方瑾直接便被拦在了门口。 望着眼前的十数名甲士,方瑾只觉得有一股血腥味冲鼻而来,彷佛置身于修罗沙场之上,难怪此地根本无人问津了,寻常人等又哪里敢踏足呢。 “这位大哥,劳烦移步,这块玉佩你应该认识吧?” 对这些沙场之上的搏命将士们,方瑾自然是心存敬佩的,他们都是保家卫国的好汉子,自然要态度客气,语气温和一些。 见方瑾态度温和,为首的那位甲士也脸色渐缓,不过当他一看到方瑾腰间的玉佩,顿时便脸色一变,连忙拱手行礼道。 “不知少将军当面,卑职死罪。” 方瑾腰间的墨龙玉佩正是方家的家传信物,只有拥有此玉佩者,才能将名字写进族谱之中,死后也能立牌供奉,为后人所祭拜。 门口的甲士常年跟随方鹏,自然是识得此玉佩,知道自己把少将军拦在了门口,顿时便心有揣揣了起来。 不过方瑾也不是那种心胸狭隘之人,此等小事自然不会计较,温言安慰了几句之后,便让门口的甲士们放下了心来。 “少将军,侯爷此时应该在后院中,齐夫人心疾发作,侯爷寻了名医前来诊治。” 望着眼前高大的府邸,方瑾知道自家父亲还未出发,心中的急迫感终于稍稍放下。 轻撩起衣摆,缓步踏入这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府邸,方瑾此刻的心情略有些复杂,因为接下来要见到的,不止自己的便宜父亲,还有那少有谋面的姨娘,和那几位弟弟妹妹。 第一百七十九章缘浅(16) 五月中的秣陵,天高气爽,云淡风轻,桃果飘香。 夕阳下的市井格外热闹,辛勤了一天的百姓们纷纷出门,令这繁华的市井更添了几分拥堵。 “师兄师兄,你看这个,是不是很有趣啊。” 一处摊位前,几位少年人正兴致勃勃的到处闲逛,其中的一名少女双手抱着一堆空竹,脸上还戴着一块精巧面具,颇有几分古灵精怪。 而这摊位前的几位少年人也不是别人,正是不远千里来到秣陵的泉州武林人,只是那日的锦衣老者却不见踪影,唯有这几位少年人处处闲逛。 “小师妹,你又从哪里买了这么多东西,别说我没提醒你啊,你的房间都要堆满了,到时候你能带回去吗?” 见自家师妹还是如此得有兴致,子鲤无奈得苦着一张脸,但还是伸手接过了少女手里的东西,满满当当一大堆。 而那名少女好似已经习惯了一般,只是在面具下作了一个鬼脸,接着便欢快的跳脱而去,继续去寻找自己的心仪物件了。 一旁的几名少年人见到这一幕,都纷纷上前拍了拍子鲤的肩膀,颇有些慈祥的对着他笑道。 “周师兄,看来是好事渐近了呀,到时候可千万记得师弟我们啊,可别喜酒都讨不到一杯。” 几名少年人虽然是玩笑话,但却令周子鲤闹了个大红脸,抬脚便一个个踢去,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好似恼羞成怒了一般。 不过其他几人却早就防着他这一手了,纷纷蹦跳开来,脸色之上还笑嘻嘻的,令周子鲤的脸色越发涨红了起来。 “啊...” 可就在几人嬉闹之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叫,正是刚才独自一人离开的小师妹。 听着这一声娇音响起,周子鲤的脸色急速一变,快步得挤开人群,手上的东西也撒了一地。 其他的几人一见如此情况,也纷纷收起了嬉闹神色,脚步飞快的跟了上去。 “师妹,师妹,你怎么了,怎么了,没事情吧?”一边奋力的挤开人群,一边大声的呼喊着,周子鲤的脸色很是焦急。 “师兄?我...我没事。”听到周子鲤的焦急呼喊声,少女赶紧回了一声,踮起脚尖朝着周子鲤挥手示意。 小跑到少女的身边,周子鲤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一翻,在确定了少女没有受伤之后,这才轻斥道。 “都叫你不要乱跑了,这秣陵城的市井不比泉州,要是万一走丢了,你让我怎么跟叔祖交待?” 瞧见周子鲤发火,少女也心虚的低了低头,但嘴巴里却还嘟嘟囔囔的说着些什么。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周子鲤也知道自家这个小师妹的性子,于是语气也缓了下来,开口问道:“到底怎么了,别让师兄们担心你。” “刚才...刚才有个人撞了我一下,之后我的荷包便不见,还有脸上的面具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憋了憋小嘴,少女显然很是生气,眼睛还在到处寻找着那块面具。 周子鲤知道这是遇见盗门的人,虽然有心替少女找回荷包和面具,但这市井中万头攒动,哪里还能寻找得到。 刚想开口劝慰少女几句,突然又见少女一脸惊喜望着某处,小嘴中还喊道:“咦,我的面具,找到面具了。” 只闻得一阵香风刮过,少女早就小跑了过去,显然是把周子鲤刚才的话当作耳旁风了。 无奈的摇了摇头,周子鲤也只好跟了上去,口中还连忙喊着慢点,慢点。 “小面具,终于找到你了。”跑到了某处摊位前,少女一脸惊喜的看着脚下面具,伸手便要去捡。 可就在这时,前方突然又伸出一只手,落在了少女的眼帘之中,替她捡起了地上的面具。 “这是你的东西嘛?很好看的面具。”一道清朗磁性的声音落入耳畔,令少女猛然一个抬头,看向了身前的月白衫人影。 夕阳的余光层层洒下,映照在人影的身上,一件月白衫,一块墨玉坠,一柄青锋剑。 望着突然呆住的少女,那道人影轻轻挥了挥手中的面具,笑着递了过去,说道:“你的东西,下次别掉了。” 不知所措的接过面具,少女怎么也想不到能在这里遇到他,而且还这般得有缘分,一时之间不由得呆住了。 直到身边传来甲胄的哗哗响声,少女这才反应了过来,心中也突然涌上了一股冲动,隔着众多甲士便对着那道人影大喊道。 “谢谢你,你...你叫什么?” “方瑾。” ...... ...... 崇武门,功檀阁。 不同于回乌巷的冷清,崇武门却是热闹非常,无他,只因这个地方乃是武林中人的聚集之地,不光武馆林立,各种大小门派也都在此设立了堂口,人来人往自然热闹。 但就是在这么一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却耸立着一座殿堂楼阁,其华美壮丽的程度,甚至比之皇城禁宫都不差分毫。 紫金作底的牌匾之上,镌刻着功檀楼阁四个大字,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之下,熠熠生辉。 而要提起这座壮丽楼阁的由来,就要说到三十年前的一位老人了,他的名字叫做公孙止。 公孙止的一生称不上传奇,年幼治经,后转军武,同大多数世家弟子一般,在家族的安排下步步升迁,稳打稳扎,混了个功檀候的官身。 可就是这么一个称不上传奇的人,却生出了三位传奇的女儿,以至今天的公孙氏权势滔天,少有敢与其交锋者。 而公孙止这三位传奇的女儿,她们一个是当朝的正宫皇后,一个是北疆护原道的节都使夫人,还有一个虽然是嫠家,但也是被当今圣上封为了缙阳夫人。 民间有句童谣曾经说道,这南越一国是安家的天下,公孙的姐妹,由此足可见公孙氏的荣光。 可就是这么一个荣光万丈的家族,如今却出了一位勾结黎人,殴杀百姓,私卖军器的世家二代。 “啪!” “你给我老实交待,你在任之际究竟做了什么,一字一句的说清楚。” 功檀阁二层,一处内敛奢张的房间中,阵阵的咆哮声从中传荡而出,令周边的家婢子颤颤唯唯,通通跪伏在楼道之上。 而在紧闭的房门后,也有一名锦衣华服的青年人跪伏在地,脸庞之上还滞留着道道红印,微薄的嘴唇上也咬出了丝丝血迹。 “娘,娘,我是冤枉的,他们...他们是在诬陷我,对...对,就是诬陷我。” 挣扎着膝行了几步,青年人一脸的忐忑抱住了一双大腿,泪眼婆娑的抬头看去,显得甚是可怜。 而在青年人的眼眸中映照出了一位宫装妇人,一身正红色的连衫格外刺眼,腰部还镶嵌着一颗纯白宝珠,令她整个人平添了几分庄丽。 但可惜的是,就是这样一位大家闺妇,此时却满脸的怒气冲冲,平日里掩盖在胭脂之下的皱容也暴露无疑。 “冤枉?你的意思是胥阳王手中那份万民书是假的?还是说那几个贱民跟你有什么仇怨?” 一脚踢开跪地的青年人,那名宫装妇人显然已经怒不可竭,甚至都顾不上轻重与否了,直接把那青年人踢出了一口淤血。 可就是这样,那青年人还是继续一口咬死不认,喊冤声充斥了整个房间。 宫装妇人一见如此情形,心中也不禁动摇了几分,这毕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也不可能做得到严刑拷打。 虽然心中的滥爱再次浮现,但脸上的寒霜却不蜕丝毫,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再次开口问道。 “好,你既然说你是冤枉的,那我就让三司来审,届时一切都可真相大白,你想清楚了?” “不...不不,母亲,你是知道三司的手段的,一旦进了那里,不死也要脱一层皮,孩儿不想进去,不想进去。” 一听宫装妇人如此说,跪在地上的青年人哪里还敢犟嘴,连忙爬了过去哀声告求。 瞧见青年人如此没有胆气,宫装妇人的眼眸中划过一丝失望,但还是弯腰蹲了下去,紧紧的盯着青年人,掐着他的衣领沉声说道:“那就一字一句的说清楚。” “我...我,确实...确实是卖了一点军械,但我没有勾结黎人,真的没有勾结黎人,娘,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心中知道已经隐瞒不下去,青年人吞吞吐吐的开口说道,虽然对私卖军械供认不讳,但对勾结黎人却还是打死不认,言辞确凿的。 听到这里,宫装妇人基本已经可以确定青年人没有撒谎,毕竟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没有谁比自己更了解青年人了。 “那好,你记住了,不管是谁来问你,你都要像今天这样,只承认私卖军械,绝不可张口胡言,否则...” “夫人,夫人,外面来了一大群甲士,说是一定要进来搜查,我快拦不住了。” 正当宫装妇人话都还未说完,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令宫装妇人和锦衣青年的脸色接连一变。 特别是锦衣青年更是慌张,连忙一把抓住了宫装妇人的手臂,惶恐非常的说道:“娘,娘...” 笔趣阁 回过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青年人,宫装妇人沉默了半响,之后才缓缓的开口道:“放心,一切有我在,你记住,不要出这个房门一步。” 第一百八十章缘浅(17) 五月望日,宜嫁娶,祭祀,安香,忌开市,作梁。 寅时三刻,皇城禁宫的朝阳门外,此时已经站满了人群,今日是一月一次的大朝会,平日里难见一眼的正卿,大夫,也都纷纷出席。 乌泱泱的人影矗立,一眼望去恐怕多达二三百人之多,但此时的朝阳门却鸦雀无声,不见半点窃窃私语之音。 正衣冠,肃音容,这是自古礼法,也是尊君之道。 只静待了盏茶功夫,呼啸的风中便传来了三声净鞭响,紧接着中门大开,宫中内侍层层而出,一个接引着一个,向着温德殿而去。 珠帘垂落,香烟衮浮,明灯闪耀,凤尾扇开,正是当今天子驾坐殿上,亲迎百官入朝。 手捧朝笏,百官见天子亲迎,自然也不敢怠慢,连连鱼贯而入,叩地高呼万岁,声彻云霄。 如此盛大朝会,百官汇璨,天子和睦,方不负南越四百年国祚,更有诗云: 黄金殿上现金舆,白玉阶前停宝辇,隐隐净鞭三声响,层层文武两班齐。 高坐温德殿上,待天子受过百官朝贺之后,便见一殿头官喝道:“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 话音初落,只见班部丛中有一人走出,正是当朝参政柳彦博,只见他出班奏曰。 “自去岁江淮水祸,蛮群趁势作乱,以至生民倒悬,万灵涂炭。然,幸得宣王神武,力诛蛮首,方得太平,此功莫焉,望圣人垂恩,以安三军之心。” 天子听奏,眉心掠过了一丝不喜,心中暗附道,宣王有功不假,但已授七珠之赏,今日还如此姿态,意欲逼宫乎? 正欲开口之时,却又见班部丛中走出了一人,正是那当朝驸马,王基。 快步走出班丛,王基拜罢起居,奏曰:“圣人容禀,柳大夫所奏之事,微臣不敢苟同尔。” 听得王基语言,天子好奇,遂故作倾听之状,挥手示意王基继续。 “宣王虽有兵锋之胜,然杀戮过重,以至江淮之地十里不存三户,此乃有悖人伦之法。” “况,自古兵者,凶也,微臣料定不出六月,江淮之地必定盛行瘟疫,生灵万民必定倒悬之急。” “值此水灾兵祸之刻,伏望陛下释罪宽恩,省刑薄税,以禳天灾,救济万民。” 王基一大段说辞脱口而出,虽未明指宣王,但话中的意思谁都明白,值此国难之时,难道你一个宣王的赏赐比万民恩赦还要重? 虽然知道王基这是在危言耸听,但柳彦博却无力反驳,毕竟王基说的是事实,他只是夸大其词了而已。 瞧见柳彦博讪讪而退,天子眼眸微动,遂开口道:“赦政事堂草诏,降江淮罪囚,免民间税赋,令在京宫观寺院,修设好事禳灾,为万民祈福。” 圣言一出,此事自然是尘埃落定,百官也不敢置喙,纷纷低头高呼万岁,直喊圣明。 片刻静谧之后,又有一人捧着朝笏,从班部中跨步而出,其人正是方瑾之父,方鹏。 “圣人容禀,微臣自昨夜接过御令,时日不敢怠歇,终将公孙言琪捉拿归案,现今已移交宗室府衙,俯望陛下发落。” 此言刚出,便见朝堂之上顿响窃语之声,百官也是面色各异,姿态百出。 紫宸台上,天子的眉心一纠,沉谧了片刻之后,方才开口道:“着三司设案会审,宗府傍听监查,待出结论,再交朕亲察。” 听得天子圣言,方鹏手掌一紧,朝笏都被捏弯了些许,说是三司会审,但却有宗室监查,这明摆着就是要保公孙言琪了。 前后费了这么多周折,就算不为了南境将士,方鹏也要给自己儿子一个交待才是。 刚欲继续上奏,却又听得紫宸台上的天子开口道:“此事周折,幸有将军日劳夜苦,方能尘埃落定,故此,朕欲加将军五官之职,将军以为如何?” 五官者,即五官中郎将是也,比二千石,掌屯门五营,宿卫殿门,出充车骑,比之方鹏原先的护黎中郎将,就是一个京官一个地方官的区别了。 虽然手下不能继续统领南境十万将士了,但却掌握着秣陵城的防卫力量,甚至可以说掌握着皇帝的身家性命,待遇不可谓不殊厚。 突然来这么一出,方鹏原先准备的说辞顿时便卡住了,可还未等到他出言,班部顿时便有人跳了出来,口中还大喊着不可。 “圣人,不可,此事万万不可啊!” 天子目光一转,见班部走出了一位身行力壮,锋芒毕露的老人来,正是那当朝太尉,王埨。 微倾身形以示尊重,天子饶有兴趣的开口问道:“爱卿高呼不可,试谈高见?” “陛下,自古以来,岂有而立之年便担任如此重职的?况方中郎虽有功于廷,但据微臣所知,戴甲捉拿公孙言琪者,实另有其人也。” 面色微奇,天子遂问道:“何人?” “方中郎之子,方瑾。” 王埨的话音初落,廷中顿时哗然,谁人不知方鹏之子今岁不过舞象之年,尚未及冠,如此少年却能行功于廷,众人不禁都有几分狐疑。 瞧见天子的好奇目光,方鹏也面有得色,拱笏拜居道:“因微臣抱恙卧床,故此由小儿代劳,幸不负圣人厚望。” 得到方鹏肯定的答复,天子随即大笑道:“哈哈哈,元机倒是生了个麒麟儿啊,卿相,汝家有福矣。” 顺着天子的目光看去,只见阶下矗立着一道人影,年岁约摸大衍,长髯飘飘,身形颇有几分颓感显露。 听得天子的话语,人影这才缓缓的睁开双眼,只见其一双眼眸极其狭长锐利,彷佛能自顾其背,摄人心魄。 玉阶下这道人影不是别人,正是方鹏之父,方瑾之公,当朝正卿相,东城候,方冕。 “都是些小儿打闹,若能博陛下圣颜一笑,自当论功也。” 彷佛没有睡醒一般,方冕的声音很小,令廷中的百官大气都不敢出,只为能让天子听清。 待话音才落,方冕又再次闭上了眼睛,彷佛廷中正讨论的对象与他无关一般,这般避嫌姿态令天子大笑数声,随后开口道。 “善,既方瑾出身名门,又有功于廷,朕岂能不恩赏。” “令政事堂草诏,加方瑾为羽林骑,隶建章营。” ... ... 东城巷,东城候府。 东城巷原名平丘巷,但自从方冕被表封为东城候之后,当今天子欲示荣宠,便把此巷改名成了东城巷。 秣陵城的贵族大户虽数不胜数,但要论其知名度,东城候府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 曾经在民间有诗云:轻烟散入五候家,东城候府便是这五候之一。 东城巷虽说只是一个巷子,但占地面积却奇大无比,有足足有十数顷之大,而单单一个东城候府,便占了十之三分还多,足见当今天子的荣宠,方氏的权柄。 前后五进,院门悬顶,正脊高耸,卷云瓦当,亭楼峻拔,门窗红褐,既有高门之威严仪度,亦有贵户之繁奢美感。 更别说其中的设施更是齐全,车房,马厩,厨落,库禀,客庑等等,应有尽有。 去岁年中时节,有友人自北海来访,谓之方冕惊叹曰:“公之宅府,世所罕邪!” 可就是这么一座往来无白丁的鼎食侯府,此时却在中门口停了一辆乌蓬马车,在威严侯府的衬托下,显得甚是简陋。 侯府门前的家丁彷佛也见怪不怪了,只是偶尔撇上了一眼,眼神中还带着浓厚的敬畏,与丝丝的憧憬。 侯府内堂,栖香阁。 此刻已近巳时,方冕早从朝堂之上退了下来,除去一身官袍之后,整个人反而精神了几分。 落坐于上首主位,将桌上茶点推向一旁静侍的方瑾,示意他落座陪同。 方冕的姿态虽然随意,但方瑾却时刻不敢越礼,躬身告礼之后,方才落座了半个身子,矜持的拿起桌上茶点。 瞧见方瑾的姿态,方冕暗暗点了点头,随后开口说道:“今日朝堂之事,你已尽知矣,有何打算?” 耳畔听得方冕的话语,方瑾不急不缓的放下手中茶点,接过一旁侍女递来的湿巾,仔细擦拭完双手之后,才悠悠的开口道。 “孙儿年齿尚轻,德行浅薄,恐有负圣上寄爱,故欲上表请辞,望祖君成全。” 方冕闻言,颇有几分哑言失笑,但又觉得心怀甚慰,毕竟现在的少年人大多行事浮夸,锋芒过盛,方瑾懂得低调也是一件好事。 虽说羽林骑一职向来是贵族高门的自留地,凡入仕其中的,九成九必是世家子弟,但如果隶属建章营,那就会变了味道了。 羽林骑自文帝时期设立,于今已逾四百年时光,从初时的选拔五关各州良家子,发展到如今的世家自留地,足以映照出如今世家的辉煌。 羽林骑掌皇廊宿卫,侍从,可以说是最接近天子的人了,故此历代天子都颇为重视,发展的速度自然是一发不可收拾。 从刚开始的一营三骑,到如今的八营二十四骑,羽林骑已经成为了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可到了今天,这股力量似乎并不只属于天子了。 除去一开始设立的建章营,如今还保留着选拔民间良家子的规矩,其他的七个营则成了世家子弟的入仕捷径,对天子可谓毫无忠诚可言。 这也是为什么方瑾听到隶属建章营时,心中毫无半点波动,甚至唯恐避之不及的原因。 自小养育方瑾十年之久,方冕自然是知道方瑾的心思,不过他却摇了摇头,一双鹰眸紧盯着方瑾说道。 “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既是天子圣命,为臣者岂能抗旨不尊?” 闻言,方瑾猛然抬起头颅,疑惑的看向方冕,这句话要是从桑舟的口中说出,方瑾自然是深信不疑的,但是...... 瞧见方瑾的疑惑,方冕挥手屏退左右,随后缓缓起身,望着阁楼外百花齐放的景象说道。 “繁华似锦,烈火烹油,如今的世家看似鼎盛,但却犹如这满园花蕾,受得雨露,难挨雷霆。” “祖君,我方氏历千年,跨三朝,岂能以此弱蕾喻之?”方瑾不解其言,皱眉疑语道。 撑了撑腰板,方冕颇有几分感叹的继续说道:“世间万物,皆逃不过盛极而衰的命运,五千年前的青皇朝是这样,三千年前的南齐朝亦是这样。” “与这两者相比,区区方氏一族凭何例外?” 听得方冕的反问,方瑾张了张嘴,却始终想不到可以反驳的理由,但还是继续开口道:“可如今的方氏正值鼎盛之期,祖君或许杞人忧天矣。” “荒唐,若人人都如你这般想法,那方氏一族就离覆灭堕落之日不远矣!” 耳畔突然传来方冕的训斥之声,方瑾顿时便知道自己失言了,连忙俯身叩地,无声告罪。 足足过半响,未等到方冕的惩戒,倒是听得他轻叹一声,颇有几分唏嘘的开口道。 “唉,这也不怪你,毕竟你自小便衣食无忧,不似我这般,长于庶支傍脉,观尽人生百态,难免缺了几分自醒之心。” “你记住,虽然在这千余年的时光中,江南之地的世家发展到了鼎盛,但终究受限于这一隅之地,难有进取之心。” “若不值此鼎盛时期以谋大事,恐终有大祸矣,居安而思危,这是我教你的最后一堂课,今后的路,当披荆斩棘矣。” 叩伏在清凉的地藤上,方瑾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坚定的答道:“诺。” ...... ...... 承德殿。 自今晨下了朝会之后,太子安煦就未出殿门半步,桌台上更是掉落了一张又一张的宣纸,墨迹也是挥撒遍地。 “殿下,三都教的人回来了。”随着蒋斌的快步覆进,令承德殿内的压抑气氛微微逝散。 笔锋一顿,太子安煦头也未抬,冷漠得说道:“查到了吗,到底是谁敢在秣陵城中行凶?” 沉默了片刻,蒋斌缓缓的摇了摇头,开口答道:“只带回了几具尸体,其他一概不知。” “一群没用的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留他何用?”桌台上的宣纸被安煦猛然一甩,飘满了整个承德殿中,让一旁的蒋斌低头不语。 baimengshu.com 数息过后,待到空中的宣纸铺满了整个地板,安煦颇有几分颓然的卧坐而下,挥了挥手道。 “告诉他们,桑府的事先放一放,马上去泉州把尾巴清理干净,已经丢了一个典农寺了,务必要保下公孙言琪这个佐军使。” “若是此事再有差池,三都教就不用回来了,直接让他们去沧州吧。” 听得安煦这平淡的语气,蒋斌却面色肃然,郑重得行礼答道:“诺!” 第一百八十一章缘浅(18) 见那璠满去而复返,方瑾单手一吸,将检阅台上的长留宝剑取了过来,随后对着璠满说道。 “好,竟然壮士愿意比斗,本都尉方才的话依然作数。” “你要小心了,俺的这双大锤重一百六十斤,挥舞起来可留不住手的。” 璠满手持重锤,袒露上身,全然不见方才的憨厚,只有凛冽的煞气。 眼神一咪,方瑾也不废话,脚下步伐一转,手中长剑直刺璠满而去,剑光奇诡无比。 只一霎那之间,璠满便感觉到了锋芒逼人,心中也不敢轻视,双手将那巨锤舞动而起,带着阵阵罡风直拍长剑。 方瑾自然是知道不宜硬碰的道理,于是剑锋一转,当的一声,打在了巨锤之上,同时身子略侧,早已让过了身前巨锤。 一人勇猛非凡,一个飘逸灵动,交手数招,竟然不分上下。 数招一过,璠满也知方瑾剑法的奥妙诡异,当下便以快打快,一双巨锤挥舞的密不透风,令方瑾一时间竟然束手无策。 逍遥游步法发挥到了极致,一道道残影围绕着璠满,四处溅射的火光证明着比斗的惨烈。 足足数十招过去,方瑾本想着消耗璠满的气力,可谁想他却越战越勇,一身气力彷佛用之不竭,巨锤之上的力道甚至又重了几分。 撇了一眼手中宝剑,上面的擦痕越来越深,方瑾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于是抽身一退,浑身罡气凝于一点,欲一击而破璠满。 可谁知就在此时,一阵狂风突然席卷而来,不光带起了铺天沙尘,还将那校场之上的大纛旗帜吹的歪斜倒下,砸向了璠满。 “小心...”见那巨大旗杆轰然而倒,方瑾目眦大喊,抽身便冲向了璠满。 璠满听得动静,自然也是早有准备,只见他将手中巨锤一放,大喝了一声,单手便执定旗杆,立于风中,岿然不动。 这如神如魔的一幕落在方瑾眼中,不由得让他感叹道:“真武霸王再生矣!” 待狂风席卷而过,众兵士从璠满手中接过旗杆,数十人竟不能移动半分,这让众人对璠满越是敬服了起来。 可那璠满却弃锤在地,对着方瑾说道:“不打了不打了,你的速度太快了,俺根本打不到你。” 此言一出,顿时让方瑾失笑不已,将手中宝剑还鞘之后,命人取来了一匹宝马,一匹绢巾,当场便递给了璠满。 “此锦袄骏马,非阁下这等壮士莫属,本都尉欲表壮士为帐下亲尉,壮士可愿?” 见方瑾如此诚意,璠满也是面色肃然,当即便俯首拜道:“君之厚赐,岂不受矣?” 方瑾大笑道:“吾得文仲之助,犹胜千军万马矣!” ...... ...... 半月时间转瞬即过,自方瑾于校场立威之后,众将士无不心悦诚服,甘愿俯首。 军中的生活极其枯燥无趣,饶是方瑾这般心思清宁之人也如此觉得。 不过这才立威不久,若是方瑾现在就抛下众将士,自己一人去潇洒快活,恐怕前面所作的一切都会变成无用功了。 前世的《孙子兵法》有云:厚而不能使,爱而不能令,乱而不能治,譬如骄子,不可用也。 故此,方瑾这十数日都与众将士同餐同饮,时刻不忘赏恩赐惠,算是越发得军心了。 这一日,毒辣的阳光下,众将士正是立桩操练,突然从中帐跑来了一位传令兵,言主帅有请。 方瑾也不迟疑,对着军司马简单交待几句,便随着传令兵赶往了中帐。 一到中帐,远远便听见了主帅刘昌的大嗓门,骂骂咧咧的,也不知道是谁惹了他。 这半个月的时间里面,方瑾也算了解了建章营的基本构成。 建章营共有三骑五千人,除去自己的左骑一千人之外,还有右骑一千人,中骑三千人。 而这个刘昌便是建章营的主帅,当朝的建威将军,自家父亲的酒肉兄弟,中骑三千人也是他的心腹之率。 “将军,不知唤末将前来,有何要事?”一掀开帘子,方瑾便看见营帐中人影绰绰。 刘昌也未耽搁,直接便开口道:“当阳县有乱民造反,圣上命建章营出征讨贼,故此宣你前来商讨。” “当阳?”一皱眉心,方瑾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要知道当阳县隶属泉州,乃南越国数一数二的富庶之县,怎么可能会无故造反呢? 彷佛看出了方瑾的疑虑,刘昌开口解释道:“乱民的首领叫区贡,乃是当地有名的方士,最擅长的便是蛊惑人心,那些乱民想必是受他蒙骗,这才群起暴乱。” “故此,此次我们出征,需沿途大肆宣传,告诉那些乱民,我们只诛贼首,余者皆可谅情赦免,如此以来,想必那些暴民必定会不攻自乱矣。” 对于军阵一道,方瑾可谓是一知半解,现在有刘昌这个沙场宿将亲自部署,顿时便安心了不少。 看着刘昌在笑谈之间便把军队部署,后勤调动,器械转运等方便安排的清清楚楚,方瑾便知道自己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了。 众人在帐中商讨了整整一个时辰,终于确定了出征时间之后,那刘昌当即便拍了拍桌子,取出了几枚金令,大声喝道:“罗常!” “末将在!”左侧一位身披锻甲的中年汉子闻声而起,正是右骑的统帅。 “命你带领右骑千人为先锋,一路开山成道,遇水搭桥,务必谨慎。”刘昌大喝道。 中年汉子面色一肃,躬身接令:“诺!” “方瑾!”紧接着,刘昌又举起一枚金令,对着方瑾喝道。 方瑾自然不敢耽搁,于是立马起身,回应道:“末将在!” “命你左骑千人为后军,一路护送粮草,调运军械,不容有失!” 稳稳地接过金令,毕竟是第一次领兵作战,方瑾颇为几分心潮澎拜,声音格外洪亮的答道:“诺!” 众人望着方瑾的模样,都报有善意的飒然一笑,刘昌给了方瑾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便宣读起了军令。 “将不顾军先退者,斩!” “军不顾将先退者,斩!” “此战,刀必带血,马必喘汗,违者斩!” ... ... 八月时节,夜色之下不说伸手不见五指,但也是难见月芒。 虽说那罗常也是久经战场之辈,但其心性却与罗彪相差无几,窃以为那区贡乃据城而守之辈,心中早已存有轻视。 故此,为了抵抗暑气酷热,竟然将营帐盘桓在了茂林之间,岂不料他的这一举动,即将葬送右骑千人。 营外,浓浓的夜色之下,一处山岗上,此时正站满了人影,双双布满煞气的眼眸,死盯着不远处的营帐。 瞧近仔细一看,这些人影虽然大多衣不蔽体,装备简陋,但却胜在人数众多,斗志昂扬。 “便是这里哩!”为首一将身披兽皮,赤足而行,神态兴奋的望着大营说道。 “苗将军,我观那罗常所部皆精锐之士,且营帐的守军也尽心尽力,此战恐难矣!” 左侧一位手拿扑刀,脸圆面肥的汉子站了出来,眉心紧锁着对着那姓苗的将军说道。 可那苗姓将军却丝毫不以为意,挥舞着手中大锏,神态颇为嚣烈的答道:“那又如何?” “某奉贡公密令,若此战不能得胜而返,岂不为天下人所看轻否?况且这罗常来势汹汹,某早已想杀杀他的锐气了。” 见苗姓将军一意孤行,圆脸汉子也是无奈,只好紧了紧手中扑刀,表示自己绝非贪生怕死之辈。 抖了抖肩上落叶,苗姓将军看向左右两将,对其说道:“我等三人分兵三路,各领一支人马从西,南,北三处辕门杀入,谨告将士们,入营之后莫要恋战,只管四处放火,罗军必乱矣!” 众将得令而去,苗姓将军也自领了一军,往那北门而去,只待约定时间一到,便立马袭杀进营。 而此刻也已将近丑时,正是营内守军昏昏欲睡之时,戒备也是最为松懈的。 辕门上,正当两名将士瞌睡连天之时,突然空气中传来了一阵破空声,只霎那之间,这两名将士便被两只投枪钉死了辕门之上,巨大的声响响彻在了夜空之下。 这巨大声响也犹如一个信号一般,西南两门也是同时发作,一时间喊杀声大起,顷刻间便煞气弥天。 随着两名将士被钉死在辕门之上,贼军中几位擅长攀爬的将士赶紧上前,迅速便翻过辕门,将辕门的木栓搬开,将那辕门打开。 本该戒备森严的辕门,此刻却被如此轻松的打开,苗姓将军顿时大喜,随即大喝一声,赤足便冲了进去。 “杀!” 一入辕门,苗姓将军哪里还会继续遮掩行迹,径直便冲向了一处火盆,大锏一挑,直接将火盆盖在了一处帐篷上。 而后方随之而来的兵士也有样学样,掀火盆的掀火盆,甩火把的甩火把,一时间竟然将整个北大营照如白昼。 但也就在此时,营中的警号终于响起,巨大的厮杀声直接吵醒了熟睡的罗常,令他立刻拍床而起,左右大喊起来。 “将军,将军...有敌军杀了进来...”未等罗常呼喊几声,营外的亲卫早已冲了进去。 瞳孔猛然一缩,罗常神态骇然的大喊道:“什么?快...快帮我披甲!” 黑夜中,三处辕门早已被破,到处都是厮杀之声,火光也渐渐连接起来,罗军只觉得人影重重,谁也不知道到底来了多少人。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罗常终于是披好了甲胄,又从亲卫手中一把接过战刀,急匆匆的便冲了营帐。 可刚一出营,罗常只觉得浑身发冷,手脚轻颤,入眼处全是火光冲天,到处都是胡乱奔走的人影,根本看不清大营里的情况。 “莫要惊慌,莫要惊慌,列阵迎敌...迎敌!”罗常一边厉声呵斥,一边命令亲卫前去寻找鼓手,号手,旗官。 可正呼喊之间,却见迎面闯来一将,披发赤足,虎背狼腰,一路走来见人便砍,其手中一把大锏早已沾满血肉。 罗常一看来人,顿时便怒发冲冠,双眸赤红的想要冲杀过去,可左右的亲卫哪里能让他冒险,连忙上前架住罗常,口中大呼道:“将军不可!” 而这一幕却正好被苗姓将军看在了眼中,他见这一群人簇拥着一名衣甲不整的将领,料想必是个大人物,当下便直接杀了过去。 一见苗姓将军如此猖狂,罗常哪里能忍,顿时便甩开亲卫,咬牙切齿的冲了上去:“贼将猖狂,还不受死!” 苗姓将军见罗常主动杀来,自然是大喜过望,顿时便大喝一声:“斩汝者,当阳苗埏是也!” 本就相距不远,两人瞬间便杀到了一起,那罗常本就是沙场宿将,自然是知道速战速决的道理,当下也不留手,掌中大刀似若泰山压顶,直朝那苗埏劈砍过去。 见罗常来势汹汹,苗埏不惧反喜,当即也是一锏递上,将罗常的大刀生生阻拦而下。 “好大的力气!”见苗埏轻易挡下自己的含恨一刀,罗常也是面色微惊,当下便已心生退意。 可苗埏这一路杀来,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一个可战之辈,哪里又会轻松放过罗常,手中大锏挥舞的越发狂暴,一时间压的罗常叫苦连天。 俗话说久战必失,那罗常与苗埏连战了十数个回合之后,罡力早已减弱,趁此机会,那苗埏突然爆发,一锏当头打下,罗常挡之不及,只能是奋力闪躲而开。 可就算如此,罗常胸前的铠甲还是被打裂开来,其腹部更是流血不止。 一见主帅受伤,罗常身后的亲卫奋力来救,整整十数人围攻苗埏,拼死抢夺之下,总算是护着了罗常向后退去。 那苗埏哪里肯依,当下便要追赶上去,可就在这时,营帐中的鼓手与旗手总算来到,右骑将士也渐渐聚拢。 忍着腹部巨痛,罗常命鼓手起鼓,旗手立旗,给了右骑将士一个明确的方向。 随着右骑将士渐渐聚拢,阵列排序完全,大营中终于不再是一面倒的屠杀了。 在罗常的指挥下,建章营也发挥出了皇家锐士的实力,进退有序之间,又仗兵甲之利,竟然以残兵之势生生杀退贼军。 见事不可为,左右二将连忙劝告苗埏,言敌军兵锋已聚,锐不能挡,宜速撤为善。 苗埏自也知道两人的话乃是上策,于是果断鸣金收兵,全军缓缓后撤,不给罗常半点机会。 见贼军不敌而退,罗常也大松了一口气,正当他想趁势掩杀之际,腹部却突然传来一阵绞痛,令他双眼发黑,晕倒在地。 “将军...将军...”罗常突然倒地,左右亲卫顿时大惊,连忙上前搀住,大声呼喊军中医士。 ...... ...... 且说罗常这里遭遇袭杀,狼狈收场,罗彪却是酬志满满,意气风发。 待到众将士用过吃食之后,罗彪未有丝毫耽搁,当即便传令全军,多备梯木,欲要攻城。 可正当罗彪升帐聚将之时,突然有探子来报,说那区贡引兵出城,此时正杀向了屯丘大营。 见探子言辞确凿,罗彪颇有些疑惑不解,可如今区贡已然杀到,罗彪只得改变策略,令众将士列阵迎敌。 一处广阔的平原之上,罗彪聚阵以待,远处有数名探子策马狂奔而来,而就在他们的身后,大片大片的人影正靠拢过来,黑压压地一片,一眼彷佛望不到边际。 看到这一幕,罗彪手下的府兵顿时有些哗然,眼神当中也多了一些畏惧,毕竟对面的人数实在太多了,起码要数倍于己方。 眺远一望,罗彪也咽了咽口水,但他毕竟是知兵之人,知道将乃兵之雄胆的道理。 零点看书 于是也不耽搁,上前指着对面的人影说道:“敌军不过是一些流民匪徒罢了,区贼妄以此军相抗,实乃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见主帅如此自信,众将士半信半疑的仔细看去,果然见敌军多是老弱病残之辈,且手中武器大多以竹枪木刀为主,于是一时间军心大振,摩拳擦掌。 罗彪见自己的话起作用了,也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又令旗手待命,只待一通鼓响过后,便要上前冲杀。 可就在这时,区贡军中却有了些许异动,只见其阵势一开,有十数骑打马而出,直奔罗彪军中而来。 “当阳区子源在此,敌将可敢出阵答话?” 那十数骑行至阵前,便见其中为首一人策马而出,待罗彪仔细看去,只望得那人身长七尺五寸,面如冠玉,唇若涂脂, 罗彪暗叹一声,觉得此人倒是长了一副好样貌,只可惜眉宇之间邪气过盛,平白让人失了好感。 当下也不迟疑,罗彪领着数名亲卫打马而出,刚一行至阵前,便开口说道:“阁下于阵前叫嚣,意欲弃械而降乎?” “小将好胆...” “小将猖狂...” 还未等到为首那将答话,他身侧的数人倒是勃然大怒,一个个怒目圆睁,彷佛下一刻就要生撕罗彪。 可罗彪却怡然不惧,目光中的戏谑意味十分明显。 “哈哈,将军此话差矣,区某这番出阵,乃是为将军计也,若将军能迷途知返,率军来投,区某必以厚禄相待,绝不只让将军委身于区区校尉之职。” 话已至此,罗彪哪里还能不知道此人的身份,于是眼眸一咪,提枪指向区贡说道:“某还道你有何等言语,能令一县百姓追随于你,如今观来,也不过尔尔。” “区贼,你逆谋叛乱,私造宫闱,擅杀命官,蛊惑百姓,其罪罄竹难书,且将尔头颅暂居汝项,待某来取!” 第一百八十二章缘浅(19) 朝阳初升,又是一个美好的清晨。 深市,靠近海滩的索奇瑞酒店的一间豪华别墅中,曲线造型的巨大泳池中正飘飘浮浮着三个空的香槟酒瓶。 上面唐里侬1975的标签,如果让懂行的人看见,一定会心疼无比。 这可是被誉为香槟王的品牌,6000美金的市场价,让它注定成为一款奢侈品。 而在这空的香槟酒瓶旁边,还漂浮着一双银白色高跟鞋,和一套紫色系带的长裙,彷佛在预示着一场“精彩故事”。 ... ... 海风吹进落地窗中,倪世坤终于沉睡中悠悠苏醒过来,随风飘荡的白色纱窗映入眼帘。 或许是感受到怀中的温热柔软,倪世坤微微转头,一位明艳动人的大美女顿时出现在他的眼眸中。 如云的黑色长发披落在白色枕间,与那张清冷无双的绝世容颜相交映,有着动人心魄的无边诱惑...... 软软的娇躯贴在倪世坤的胸膛上,犹如一只乖巧的小鹿。 看着怀中的熟睡美人,倪世坤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略显病态的笑容。 【叮,恭喜宿主成功完成系统激活任务,获得新人大礼包一件!】 【叮,恭喜宿主成功改变剧情走向,获得潜力值500点!】 【叮,恭喜宿主成功掠夺女主气运50点,获得潜力值1000点!】 【叮,恭喜宿主成功破坏主角苏凡的婚姻,获得潜力值500点!】 ... ... 随着脑海中响起道道机械音,倪世坤眼眸中的病态笑意越发浓郁。 身为一名穿越者,倪世坤的前世可谓是碌碌无为,在大城市中苦苦挣扎了十年,最后竟然连一套郊区房子都买不起。 但这一切都在一周前发生了改变,因为他穿越了。 穿越之后,倪世坤的身份是一名富一代。 坐拥深市最大的医疗集团,拥有上百家大型医疗机构,手下员工逾万人之多,称得上是南方地区的民营医疗大佬。 高智商,高情商,高颜值,还年少多金,简直就是妥妥的人生赢家。 但还没等倪世坤逍遥两天,不对劲的事情就发生了。 自己手下的一名总监,因为恶意克扣一家小型整容医院的医用材料,而被人残忍杀害全家老小。 起初倪世坤还觉得这只是一件恶意报复事件,只让人简单调查了一下。 可调查报告出来的那一天,却让倪世坤如堕冰渊。 那家整容医院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但它的老板却是一名冰山美女。 而且这名冰山美女还已经结婚了,老公是入赘到她家的。 但在警方查询到的监控中,就曾经出现过她老公的身影,只是因为动机与证据不足,排查对象并没有包括她老公进去。 报告上显示,这冰山美女的老公在家中可谓是毫无地位,家务全包,被老婆冷漠对待不说,还要帮丈母娘洗脚倒水。 动辄打骂都是轻的,甚至有时候还要喝丈母娘的洗脚水。 结合上述种种细节,这...这...这模板不是妥妥的赘婿流主角吗? 要知道这些赘婿流的主角都是睚眦必报的存在,更何况还是得罪了他的女人。 只是不知道这剧情是家族历练三年,还是战神回归报答一饭之恩。 不过倪世坤比较偏向后者,毕竟动不动就杀人全家的货色,很符合战神回归的设定。 既然是战神回归,那么就必定伴随着装比打脸。 那自己手下开局就得罪了这位战神主角,再加上这三高模板,可不就是妥妥的打脸对象么? 大致的剧情倪世坤都已经想好了,自己不断和主角作对,却一步步失败,最后再被主角狠狠踩在脚下,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这...这...夭寿了呀! 不过幸好,就在倪世坤准备跑路的时候,脑海中却突然觉醒了系统。 天命反派系统,名字很符合倪世坤的人物设定。 但夭寿的是,系统激活还需要完成一个任务。 那就是需要倪世坤去夺取女主的初夜,极大改变剧情的走向,这样才能成功激活系统。 没办法,倪世坤只能赶鸭子上架,花钱请了大量人手去时刻去跟踪女主,看有没有机会趁虚而入,完成任务。 几天下来,终于在昨天晚上被倪世坤找到了机会。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位冰山女主竟然一个人跑到酒吧买醉,这无疑给了倪世坤一个难得的机会。 收到手下人的汇报,倪世坤便马不停蹄的去到了酒吧。 等到倪世坤赶到酒吧时,这位冰山女主也已经喝的有些神志不清了。 但为了保险起见,倪世坤还是花钱让人制造了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以一副高大正直的形象出现在了冰山女主的面前。 后面的故事就是顺水推舟了,在倪世坤的半推半拉之下,再配合一副高颜值的容貌,冰山女主不出意外的被带到了酒店。 疯狂的一夜之后,系统总算是成功激活了。 “是否打开新手大礼包?” 察觉脑海中传来的机械音,倪世坤的眉头舒展开来,选择了是。 【叮,恭喜宿主成功打开礼包,获得战力点500点】 【叮,恭喜宿主成功打开礼包,获得气运点100点】 【叮,恭喜宿主成功打开礼包,获得高级技能学习卡一张(一次性物品,可随机学习一项高级技能)】 【叮,恭喜宿主成功打开礼包,获得‘日久生情卡’一张(一次性物品,只可针对异性使用)】 【叮,恭喜宿主成功打开礼包,获得‘探查之眼’】 ... ... 点击领取之后,倪世坤只感觉有一股强大暖流陡然流淌在他的身体中,只片刻之后,倪世坤便感觉自己可以一拳打死一头牛。 不光如此,冥冥中倪世坤还察觉到自己的运气似乎变得好了一些。 倪世坤知道,这些都是系统奖励的战力点和气运点,所带来的强大效果。 迫不及待的打开属性面板,倪世坤想看看自己如今都得到了哪些力量。 【宿主:倪世坤】 【气运:20】 【魅力:95(可有5%的机率触发一见倾心光环,令女生瞬间倾心宿主)】 爱好中文网 【战力:510(普通成年男性战力为10)】 【潜力:2000点】 【技能:探查之眼,医术初级,厨艺初级,驾驶初级,商业高级】 【物品:高级技能学习卡*1,日久生情卡*1】 【特殊:龙套反派光环(可一定程度免疫主角的降智光环)】 【商城:潜力点不足,不可开启状态(2000/10000)】 【当前任务:成功夺取剧情女主,激活系统,奖励新手大礼包一件。(已完成)】 查看着面板上的数据,倪世坤有些头疼。 果然反派角色是没有气运一说的,自己掠夺了墨紫冰50点气运,系统还加了100点气运值了,现在竟然都只有20点气运值。 那岂不是说自己以前的气运是负数? 难怪小说中的反派都会被主角追着锤,运气差成这样还怎么玩? 不过这个探查之眼倒是好技能,可以让自己看到他人的信息,是一个很强力的辅助技能。 至于这个‘日久生情卡’嘛,倪世坤转头看向怀中的柔软娇躯,心想道,这位冰山女主倒是个很好的试验对象..... 或许是冥冥中感受到了倪世坤的炙热目光,墨紫冰修长的睫毛开始微微颤抖,眼看着就要醒转过来。 看着墨紫冰精致绝美的脸庞,还有嘴角挂着的那抹浅浅笑意,倪世坤露出促狭的笑意,假装闭上了眼睛,只留出一条细缝。 “嗯...唔...” 慵懒的梦呓声中,墨紫冰颤动的眼帘终于缓缓睁开。 或许是阳光的缘故,足足适应了几秒之后,墨紫冰才终于看到了一张俊逸的面庞。 在初升朝阳的笼罩下,倪世坤的脸庞显得有些熠熠生辉,精致俊美的五官格外清楚,一时间墨紫冰竟然有些看痴了。 但很快,她就发现有些不对劲。 自己的身体...竟然传来了阵阵隐疼... “呀!” 微弱的低呼声中透着巨大惊慌,墨紫冰此时才发现自己竟然紧紧贴在了倪世坤的怀中,一只洁白的藕臂还紧紧缠绕着倪世坤的脖颈。 “这...这...”昨晚疯狂的记忆犹如潮水般涌入墨紫冰的脑海中,令她的神情有些呆滞,眼神中充满了惊慌与悔恨。 微眯着眼眸,倪世坤清楚看到墨紫冰的神情时红时白,变化莫测。 “是时候该醒来了!” 假装梦呓了几声,倪世坤稍稍挪动了一下手臂,修长的睫毛也开始颤抖。 可只是这轻微的动作,却让墨紫冰陡然从呆滞中反应了过来,微开的小嘴中顿时传出了一阵刺耳的尖叫声。 “啊!!!” 耳膜一阵刺疼,倪世坤只感觉身上的被子瞬间被拖拽而走,清凉的海风吹打在了身上。 装作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样,倪世坤揉了揉眼眸,半撑着身体向墨紫冰看去。 “你...我...你...滚出去!” 将自己紧紧包裹在白色被褥中,墨紫冰靠在墙角处,神色惊慌无比。 此时的她多希望这只是一场梦,但被单上的那一抹红色却深深刺进了她的眼眸中,仿佛在诉说着真实性。 眼见着情况马上就要失控,倪世坤赶紧对墨紫冰点击使用了‘日久生情卡’。 【叮,宿主成功使用物品,女主墨紫冰对宿主好感度提升50点,当前总好感度为20点(非常友善)】 好家伙,敢情这冰山女主先前对我的好感度竟然是负数。 暗骂一声之后,倪世坤的神情陡然灰败下来,看向墨紫冰的眼神顿时充满了愧疚和自责。 “你...你醒了...” 这一刻,倪影帝的演技爆表! ... ... 裹着被子,墨紫冰失神的眼眸中闪过一幕幕画面,昨晚的记忆就如蜂拥一般挤进她的脑海中。 一帧帧,一幅幅的画面如电影一般在她脑海中播放。 自己因为生意不顺,又加上天天要面对家中的废物老公,于是便选择出去买醉解愁。 但没想到,中间遇到几个混混前来搭讪,还对自己动手动脚的。 正当墨紫冰后悔没有让苏凡跟着出来的时候,一位容貌俊美的青年站了出来,犹如天神下凡般,狠狠得打倒了那几名混混。 在酒精的作用下,自己竟然没有丝毫反抗,便被那名俊美青年拉着走出了酒吧。 而且...而且自己昨晚还躺在他的怀里,一边喝着香槟,一边向他倾诉着种种苦楚。 清醒状态下,墨紫冰心理上顿时遭受到了无边的谴责,自己一个有夫之妇,竟然还和别人发生了这种关系。 虽然墨紫冰对自己的废物老公苏凡并没有感情,甚至是有些厌恶,但在道德层面上,墨紫冰却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个好女人了。 望着倪世坤陡然灰败下来的神情,还有那愧疚自责的眼神,墨紫冰的心头不知为何突然涌上来一股不忍。 “毕竟...毕竟是他救了自己,是不是过分了?” “他...他都对自己这样了,自己干嘛还可怜他?” 脑海中犹如出现两个小人一般,墨紫冰的思绪在不停得挣扎着。 看着墨紫冰雾气朦胧的眼眸,倪世坤似乎表现得十分心疼,伸出手来想要替她擦干眼泪。 “呀” 但这个动作却吓了墨紫冰一跳,低呼一声,墨紫冰整个人缩进了墙角里,身上的被子也裹得更紧了。 “你...你想干嘛...” 望着墨紫冰警惕与慌张的眼神,倪世坤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暴虐,但很快便化作了无边柔情。 “我昨晚已经叫过早餐了,床头还放着一些蜂蜜水,你要是不舒服就喝点,我...我先出去了。” 摸索着穿上裤子,倪世坤故意露出了自己上半身,那上面除了八块腹肌之外,还有几处深深的淤青。 这是昨晚上倪世坤故意让人打的,为得就是继续上演一出苦肉计。 果不其然,墨紫冰看着倪世坤的完美身材,脸庞上一阵发烫,耳根子顿时绯红了起来。 但当她看到倪世坤背部还有胸膛上的淤青时,又突然有些紧张起来,连忙从被单中伸出一只藕臂来,指着那些淤青说道。 “你...你受伤了,要赶紧敷药,不然会加重得。” 已经快走到门口的倪世坤听到这话,顿时连忙回头跑到床边,一把拉住墨紫冰伸出的藕臂,目光炙炙得说道。 “你是在关心我嘛?” 看着眼前的俊美青年眼眸中满是期待与欢喜,墨紫冰突然心中一跳,心头产生一种被人在乎与呵护的幸福感。 面色上涌过一丝绯红,墨紫冰连忙将手臂抽了回来,抿着嘴唇撇过头去,冷冷得说道。 “谁...谁关心你了,你快出去!” 可倪世坤却不为所动,只是目光炙热得盯着墨紫冰。 墨紫冰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刚刚伸出手臂时不小心露出粉色香肩。 轻呼一声,墨紫冰连忙拉上被单,想要推倪世坤赶紧出去。 但裹着被子行动哪里会方便,脚下只轻轻一滑,墨紫冰整个人就犹如一个圆滚滚的白色小球般向床下跌落下去。 “小心!” 眼看着自己就要与地毯来一次亲密接触时,却突然被一双有力的大手陡然抱住,隔着被单,墨紫冰仿佛都能感受到这双大手的温热。 听着耳畔传来的砰砰心跳声,墨紫冰只感觉自己用不上丝毫的力气,只能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你...你快放开我,赶紧出去!” “出去也行,但你要回答我刚才是不是在关心我。” 垂下眼眸,倪世坤用略带着些许促狭的语气问道。 “哪...哪有关心...唔...” 还未等墨紫冰说完,倪世坤陡然将被单抱得更紧,仿佛要将墨紫冰整个人都融入怀抱中。 轻呼一声,墨紫冰的俏脸被羞得通红,连忙挣扎了起来。 可身边浓郁的阳刚气息让她浑身无力,只是怯生生的回答道:“是...是在关心你,这下可以...可以放开我了吧。” 满意得点了点头,倪世坤将被单往上拉了拉,轻轻抱起墨紫冰放在床榻上。 望着倪世坤欢天喜地开门离去的背影,墨紫冰轻啐了一声,也顾不上春光乍露了,连忙爬起来将房门反锁。 慌张得穿好衣物,墨紫冰光着脚丫子坐在地毯上,脸庞上涌现出一股难堪的潮红。 从柜台上拿起手机,页面上显示着上百个未接电话,有备注爸妈的,但更多得却是备注苏凡的。 无言的关掉手机,墨紫冰眼眶中顿时滑下两行泪珠。 虽然对苏凡没有丝毫感情,甚至是厌恶,但内心深处的背德感还是不停得刺激着墨紫冰。 抓起床台上水杯,墨紫冰大口往嘴巴里灌去,仿佛这种方式能够让她冷静下来一般。 但味蕾上传来的一股蜂蜜甜味,却又让她想起了倪世坤的脸。 不知觉间,墨紫冰不禁将苏凡与倪世坤比较了起来,但无论是哪一点,她似乎都看不到苏凡的优势。 “墨紫冰呀墨紫冰,你在想什么呢,你是有老公的人,你不能这样!” 足足过了半响,墨紫冰才将脑海中奇怪的画面甩出去,眼眸陡然坚定了起来,仿佛已经做出了决定。 ... ... 哼着小曲,倪世坤悠哉悠哉得摆放着碗筷。 墨紫冰这只肥羊,足够自己薅到更多的羊毛了,倪世坤可不想半途而废。 “喀嚓!” 伴随着一阵开门声,墨紫冰终于收拾干净走了出来。 疯狂的一夜,让墨紫冰这位冰山美人眉宇之间满是疲惫之色,额前的发丝顺着细汗黏腻在那张无比精致的脸蛋上,显得凌乱而又凄美。 在温热阳光的倾洒下,墨紫冰整个人都透着一种别样风情的魅惑。 饶是倪世坤的两世心境,此刻也忍不住心中一突。 “这些个男频作者都是些什么心态,把女主角一个个刻画得这么诱人!” 在心里暗骂一声,倪世坤很快便挂上了一抹温柔笑意,拉开椅子说道。 “出来了?来吃饭吧,都是些养胃的食物。” 犹如一名丈夫对待妻子般,温馨的画面令墨紫冰心中微微荡漾。 避开倪世坤满含爱意的视线,墨紫冰冷着脸,深吸一口气说道。 “昨晚上只是一场误会,你我都有错,所以我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而且我已经结婚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冷着脸庞,墨紫冰又恢复成了冰山总裁模样。 抓着鼓起的包包,墨紫冰就要往开门而去,可身后传来的话语却让她陡然停住了脚步。 “把鞋穿上再走吧。” 拉过一把椅子,倪世坤有些霸道的将墨紫冰按在上面。 一把抓住墨紫冰修长的大长腿,将略带水渍的银白色高跟鞋套了上去。 倪世坤的动作有些粗鲁,手掌握得墨紫冰有些泛疼。 墨紫冰正想挣扎掉倪世坤的手掌,但却陡然看见倪世坤泛红而灰败的眼神,莫名的心中一疼。 墨紫冰最终还是放弃了挣扎,老老实实让倪世坤为自己穿上了鞋子。 良久,直到倪世坤轻轻放下自己的双腿之后,墨紫冰才强迫自己冷下脸庞来,猛然拉开大门就要离开。 “就算只是一场误会,但你已经是我倪世坤的女人了,我会负责到底的!” 坚定的话语从身后传来,令墨紫冰的脚步一顿。 但很快,墨紫冰还是抿着嘴唇推门而去,只留下一阵清香怀绕在房间中。 望着墨紫冰离去的背影,倪世坤坚定的眼神陡然阴郁了下来。 他原以为经过昨晚一夜,再加上系统的‘日久生情卡’之后,能够成功攻略这位冰山女主。 但现实却狠狠给了他一巴掌,这个女人竟然有这般意志力。 推开房间门,看着凌乱的床榻,还有那已经被抽走的被单,倪世坤嘴角扬起一抹病态狞笑。 “既然进到了碗里,你还想跑?” 第一百八十三章缘浅(20) 深市,东二环,界元桥。 滨海金融中心大厦,位于界元桥的西北角,由两栋国际甲级写字楼,时尚商业中心,还有一座威斯玎酒店组成。 总建面积二十余万平米,地上二十四层,地下三层,整个建筑高达一百四十余米,是界元桥商圈中的最高建筑。 而在这其中,就有一座源茂国际大厦,正是倪世坤名下源茂医疗集团的总部所在。 早上九点,一辆黑色宾利雅致728驶入源茂国际大厦地下停车场。 在董事长专用的一号停车位停下之后,首先从副驾驶座位上走下了一名衣着精致的OL美女,正是倪世坤的专职秘书,刘静妍。 她长发披肩,外面是一件收腰简洁的紫色风衣外套,里面则穿着一套玫红色小西装套裙,黑色打底衫,高跟鞋,在配上黑色公文手提包,一副精干打扮。 这时,司机也立马下车打开了后座门。 一双锃亮的皮鞋轻踏在地面上,倪世坤挂着一抹温和笑意走下车来。 深蓝色的三件套西装,蓝白小波点领带,胸口还露出一角蓝白条纹口袋巾,今天的倪世坤穿得有些正式。 裁剪贴合的西服衬托出他挺拔的身姿,在配合上高达95点的魅力值,这让倪世坤看上去丰神俊朗,气势不凡。 一路走上电梯,耳畔中不停传来恭敬的叫声。 “倪总!” “倪总好......” 作为一家实力庞大的医疗集团,源茂集团的员工质量都不差。 不说是帅哥美女如云,但也算是颇为养眼,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专业’! 上了电梯,倪世坤身边的小秘书直接便按了24层,这是董事长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作为这一层的真正主人,倪世坤算是穿越之后第一次来到这里了。 “倪总好!” 一出电梯,大开间的总裁办工作人员全都站了起来,脸上洋溢出满满的笑意,对着倪世坤问好。 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温和笑意,倪世坤对着每个人都轻轻点头,没有丝毫的董事长架子。 “哇,倪总真的好帅啊...” “嗯嗯嗯嗯,这么帅就算了,竟然还这么有钱,真是想想都湿了......” “呸,臭不要脸...” 穿过大开间的走廊,四周纷纷响起轻言细语。 虽然声音很小,但倪世坤经过系统强化之后,整个人的视力与听力此刻都格外变态,自然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面对着这些普通人眼中的女神,倪世坤相信只要他勾勾手指,她们就会自愿爬上床去。 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对于这些毫无利用价值的人,倪世坤自然不会化身种马。 “静妍,这里的工作你去交接汇总一下,半个小时后,跟我一起去开董事会。” 回头对着紧跟在他身后的刘静妍叮嘱一句,倪世坤便带着几个副总进了办公室中。 总裁办公室位于整层楼的东南角,两面都是巨大的落地窗,光线极佳。 一眼向外望去,下面就是东二环的车水马龙,对面则是界元桥著名的单身公寓和希尔顿酒店。 当先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的几名副总,倪世坤收敛起脸色的温和笑意,冷漠的问道。 “说说吧,这么急通知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不怒自威的倪世坤,几名副总不禁缩了缩脖子,一股凉意窜上背脊。 这位董事长的手段,他们已经体验过了。 “倪...倪总,是这样的,昨晚凌晨的时候,一家名叫光明的小报媒体刊登了一则新闻,说我们源茂集团店大欺客,医院护工殴打病重老人。” “紧接着网络上便跳出了一大群所谓患者,都在跟风说我们医院服务态度恶劣,对患者没有丝毫关心。” “虽然我们公关部处理及时,但这些新闻还是被挺上了一段时间的热搜。” 开口说话的是一名40多岁的中年男子,也是源茂集团的公关部长,张晓龙。 从怀中掏出手机,张晓龙点开一段视频递到倪世坤的眼前。 “倪总,这是光明媒体昨晚放出来的一段视频,您看看。” 接过手机,倪世坤看着视频中格外模糊的画质,心中已经明白了一大半了,这是有人想要弄他了。 视频的角度应该是偷拍的,里面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女人在病房里拿着扫把一下下打在一名年迈老者的身上,嘴里还时不时骂骂咧咧的,似乎在训斥老人把尿拉住了裤子里。 微眯着眼睛,倪世坤又点开评论匆匆看了一眼,上面已经是骂翻天了,全都在声讨源茂医院。 看着上面一条条的转发,倪世坤知道,很快这件事将成为一则热门社会事件。 如果不尽快处理,不但股价会大跌,集团声誉也会严重受损。 自从创业以来,倪世坤虽然得罪过很多人,也抢了很多人的蛋糕。 但能够在一夜之间营造出如此声势的,除了那位战神主角,倪世坤想不到第二人选。 “网络营销你是专家,说说你的想法。” 放下手机,倪世坤后靠在沙发上,神色之间没有丝毫变化。 作为一家市值百亿集团的公关部长,张晓龙自然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斟酌了一下,张晓龙一边拿着手机重播视频,一边分析道。 “倪总,这个新闻绝非偶然,视频中的这名护工我已经调查过了,她到咱们医院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属于临时工编制,而且在光明媒体刊登这则新闻之间,她就已经向人事部递交了辞职报告。” “而且她老公因为脑血管疾病长年卧床,家里还有两个孩子正在上学,主动辞去这份工作,经济压力绝对会非常严重,除非,是有人已经解决了她的后顾之忧!” “所以,这名护工绝对是被人买通教唆的。” “还有,这段视频的来源自称是患者家属,那么试问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属,遇到自己家人被殴打的情景,不立马上前阻拦,反而还有心情拿出手机拍摄视频的呢?” 听到张晓龙的分析,倪世坤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他想不到自己手下还是能干人的。 “不是说反派手下都是些无脑送快递的货色嘛?” 暗暗在心中吐槽了一句,倪世坤重新拿起手机,看着视频陷入了沉思。 光天化日之下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里殴打老人,骂声还这么响亮,生怕别人不知道似得。 而且整个视频长达两分钟之久,那名护工打骂了这么老半天都没发现门口的偷拍者,也不见有医院的工作人员去阻拦。 这哪里是偷拍,分明就是光明正大的摆拍嘛! 看来自己还真不能小看了这位战神赘婿,竟然可以把手伸进自家的医院里,势力还真不容小觑。 不过想凭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下三滥手段就扳倒自己,还真是异想天开呢。 阴郁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寒芒,倪世坤低沉的嗓音响起。 “去查查这个患者所处的科室当时是谁负责,还有当天值班的所有人,明天的这个时候,我要看到他们的资料。” “另外,对外放出消息,就说我们集团已经有了治疗脑血管疾病的有效方法,我倒要看看,是命重要,还是钱重要呢!” “还有,让法务部都给准备好了,对这些恶意转发的媒体与个人,有一个给我告一个,我花这么多钱,可不是养着他们的。” 几名副总听到倪世坤的话,纷纷连忙点头。 也就在这个时候,办公室外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刘静妍推门而入,对着倪世坤说道。 “倪总,股东们都到了。” 听到刘静妍的话,倪世坤阴郁的神情陡然消散,嘴角重新挂起一抹温和笑意。 整了整衣裳,倪世坤向着门外走去,这次发生的事情,他需要去给股东们一个交待。 可走到门边时,倪世坤仿佛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脸带笑意的回头说道。 “即然是恶性殴打事件,那便报警吧。” “对了,记得报朝阳分局......” ... ... 源茂大厦,二十三层会议室。 一张大会议桌的两侧真皮沙发上,源茂集团的董事们都已经到了,正三三两两的低声聊天。 “杨董,不知道您对于这次突发事件有哪些见解?” 新海汇理基金的股东代表万中齐语气恭敬,问着坐在旁边上首的一位老者。 老者身材消瘦,大约六七十岁上下,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一头斑白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 若是旁人看见,一定就会认出,这正是深市湘融银行的执行董事,杨桐。 湘融银行是国内少数几家巨头民营银行之一,而素来有儒将之称的杨桐,便是它常年的实际掌控者之一。 在金融领域,杨桐可谓是当之无愧的幕后大佬,万中齐的语气自然要格外恭敬。 只是这位影响力不凡的幕后大佬,却和倪世坤一向不怎么对付。 原因正是当初倪世坤寻求融资时找上了湘融银行,但杨桐却百般阻扰,不让倪世坤成功获得资金。 虽然最后倪世坤还是凭借自己的手段得到了湘融银行的资金,但梁子却就此结下了。 这些年在董事会上,杨桐与倪世坤之间也是冲突不断。 而源茂集团第二大股东,百分之一十点八的股份,就是杨桐的底气所在。 听到万中齐的询问,杨桐摘下眼镜擦了擦,语气平淡得回答道。 “医患关系一直都是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这也是我当初为什么不同意入股源茂的原因。” 万中齐脸色一愣,随后立马点了点头,笑道:“我明白了,那...就按您的意思办!” 新海汇理基金完全就是湘融银行的附属品,万中齐一向都是惟杨桐马首是瞻。 可就在这时,旁边却突然传来一道嗤笑声。 “呵...当初入股源茂的那点钱,现在怕是已经翻了十倍不止了,怎么,想过河折桥了?” 听到这阴阳怪气的话语,万中齐的脸色猛然阴沉下来,转头向左前方看去。 映入万中齐眼帘的,是一名三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一身大红色西装,让他看起来格外招摇。 “盛继红,公司不是一言堂,现在出了这种事情,自然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 盛继红,深市大信会记事务所首席合伙人,源茂集团独立董事,第四大股东,也是倪世坤的铁杆支持者之一。 望着万中齐阴沉如水的脸色,盛继红有些不屑得扣了扣指甲。 在他看来,万中齐就是杨桐的一条狗,还不够资格让自己搭理他。 可这种不屑的态度却一下子就激怒了万中齐,眼见着脸色涨红的万中齐刚要站起来理论,会议室的大门却突然打开。 “万经理的火气很大嘛,隔着大门都能听到声音。” 一双锃亮的皮鞋踏进大门,来人正是源茂集团董事长,倪世坤。 嘴角挂着一抹温和浅笑,倪世坤直接来到上首居中位,十分自然地坐下,显得很是温文尔雅。 但万中齐瞧见倪世坤嘴角那抹浅笑,却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仿佛自己正面对着一只洪荒恶兽般。 【叮,宿主成功让主角阵营重要配角吃瘪,掠夺气运10点,获得潜力值100点】 听到脑海响起的机械音,倪世坤看向眼神有些闪躲的万中齐,心中顿时明亮如镜。 只是倪世坤没有想到,就万中齐这种吃软怕硬的货色,也能成为重要配角。 看来这位战神主角的身边也不尽是能人异士嘛,酒囊饭袋什么的,越多才越好。 不过既然万中齐这条狗是主角阵营的人,那他的主人,恐怕也不简单吧。 眼带笑意,倪世坤深深得看了一眼杨桐,随后很快便转移了目光。 双手交叉,自然靠在沙发背上,倪世坤对着两侧的董事们笑道:“各位难得聚齐,倒是好久不见了。” ... ... ... ... 金源别墅区。 拖着疲惫与别扭的身体,墨紫冰没有去往公司,而是选择回到了家中。 不知为何,看着自家的大门,墨紫冰此时心乱如麻,数次伸手想推门而入,但却都又缩了回来。 足足深呼吸了几分钟,墨紫冰才终于眼神坚定的推开大门。 别墅中简约素雅的风格,这是墨紫冰亲自设计的。 或许是听到动静,背朝大门的一张沙发上,猛地站起来一名长相平平的男人,一脸喜意看向墨紫冰。 “老婆,你回来了?你昨晚上干嘛去,我打了这么多电话为什么都不接?” 听到男人嘴里的称呼,墨紫冰蹙了蹙眉,脸色上浮现无奈和抗拒之色。 她对眼前这个叫她老婆的男人,可谓是毫无感情可言,当然之所以结婚也只是一场意外而已。 虽热已经成婚一年多了,但墨紫冰和苏凡始终都是分开睡的,至今甚至连手都没牵过。 听到苏凡的询问,墨紫冰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但还是冷着一张脸换上拖鞋,说道。 “公司有事,我手机没电关机了,接不了。” 就算是撒谎,墨紫冰那冷如冰霜的语气都依然能人让冻结。 但苏凡却甘之如饴,十分殷勤的跑到大门口,一把接过墨紫冰手中的鞋子和袜子,讨好的笑道。 “老婆,我做了你最爱吃的醋鱼,你快去吃点东西吧,袜子我去洗。” 望着桌子上的醋鱼,还有苏凡手里拿着的袜子,墨紫冰眼眸中的失望越发浓郁。 一个只会在家做饭,洗袜子,倒洗脚水的男人,墨紫冰打心眼里看不起。 但因为种种原因,现在暂时又不能和苏凡离婚,这不禁让墨紫冰有些心累。 一瞬间,不知为何,墨紫冰的脑海又闪过了一张俊美脸庞,正是倪世坤。 回家的路上,墨紫冰查了一些关于倪世坤的资料。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从一位普通的住院医,到如今的源茂集团董事长,世坤私募投资有限公司总裁,倪世坤只花了七年的时间。 “深市最年轻上市公司总裁” “福布斯三十岁以下富豪榜的榜首” “年度最想嫁的男神” 这些誉称都是媒体贴在倪世坤身上的标签,但倪世坤的白手起家,才是让墨紫冰为之震撼的地方。 虽然自家美容医院的货源是被源茂集团卡住的,但不知为何,墨紫冰在内心深处却相信倪世坤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1200ksw.net 毕竟倪世坤作为这么一家百亿集团的董事长,不说日理万机,但肯定也不会关注到这么一件小事。 就算墨紫冰并不想承认,但自家的美容医院与源茂集团比起来,真的就如同蝼蚁一般。 看着眼前普普通通的苏凡,两相比较起来,墨紫冰真的在苏凡身上看不到丝毫能赢倪世坤的地方。 “紫冰,你回来了?” 二楼楼梯上,墨紫冰的妈妈李晓丽,从上面走了下来。 望见母亲,墨紫冰冰山般的脸庞缓和不少,轻轻的点了点头。 察觉到卫生间里的动作,李晓丽不屑的开口喊道:“苏凡,你饭做好了没有,老娘我饿了。” “唉,就来了就来了。”身上挂着一件围裙,苏凡双手沾满泡沫急急忙忙的跑出来。 见到苏凡这副模样,墨紫冰的眼神透着一股哀莫大于心死的神色。 叉着腰,李晓丽又恶声恶气的催促了几声,接着便坐到了墨紫冰的身边说道。 “紫冰呀,你说你是怎么想的,当初怎么就找了这么一个废物呢。” “老刘家的公子,老龚家的少爷,随便哪个不比这个废物好?” 听到母亲提起这件事,墨紫冰就有些生气。 当初还不是李晓丽他们催得紧,天天让自己去相亲。 自己又哪里会认识那个所谓的龚家少爷,还被对方一直死皮赖脸的纠缠着。 要不是这样,自己哪里会跟那个龚家少爷置气,说宁愿在大街上随便找一个人,也不会和他在一起的。 后来还为了让那个龚少爷彻底死心,真的就在大街上拉住苏凡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 不过事到如今,后悔也已经无济于事了,只能怪当初的自己太过冲动。 不过这件事情要是让倪世坤知道了,一定只会感叹主角气运实在逆天,这种好事都能碰上。 见墨紫冰沉默不语,李晓丽也不好继续说下去,只好转移话题说道。 “紫冰,公司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源茂集团还没有把那批材料放下来吗?” 听到李晓丽提起这件事,墨紫冰的眼神中满是疲惫之色,这段时间自己为这件事情差点都跑断了腿,可就是没有得到答复。 轻轻摇了摇头,墨紫冰说道:“还没有,源茂那边一直没有给一个准确答复。” “什么?姓孟的那个什么总监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还有人在卡着我们?” 关乎公司生存与否,李晓丽表现得很激动,脸色上满是愤然之色。 而正在厨房中捣弄菜品的苏凡听到声音,也连忙跑了出来,兴冲冲的开口说道。 “妈,老婆,我可以帮你们弄到那批材料,只要一个电话而已。” 话音落下,墨紫冰与李晓丽的脸色一愣。 虽然知道苏凡说话大气爱吹牛,但墨紫冰还是忍不住用失望的眼神看着苏凡。 “你?就你这个废物,也只能吹吹牛皮了,还不快去把菜端出来。” 用蔑视的眼神看着苏凡,李晓丽不屑的说道。 但苏凡却丝毫不在意,只是有些傲然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看着苏凡这般自信的姿态,李晓丽突然有些忐忑起来,心想道:“难道他真的能解决?怎么会,他就一个废物而已。” 随着电话那头传来的铃声,苏凡的脸色自信而傲然。 可足足过了一分多钟,电话那头却一直只有铃声在响,丝毫不见有人接通。 “这...这不可能啊,怎么会没人接电话呢?” 苏凡傲然的脸色上浮现出一抹郁闷之色,想继续拨打下去。 可李晓丽却一把将他的老年机拍打在地,紧接着又是一巴掌扇了上去,开口骂道。 “你这废物,还搁这吹牛表演呢,还不快去把菜端上来,我们都饿了。” 感受着脸庞上的刺疼,还有地板上四分五裂的手机,苏凡脸色涨红,但最终还是转身走进了厨房里。 “紫冰,你都看到了吧,这苏凡废物也就算了,还这么爱吹牛,你还是赶紧想想以后的出路吧。” “公司要是再这样下去,到时候我们都要喝西北风去,紫冰,你还是想想办法吧。” 话音刚落下,李晓丽看着满脸疲惫之色的墨紫冰又说道。 “紫冰,今天你王阿姨过来找我打麻将,说是今天晚上在隐龙大酒店有一场酒会,到场的都是一些医疗行业的大佬,你要不要去看看,说不定能从别的地方找到货源呢?” “呐,这是请柬,你王阿姨今晚上要跟她老公过二人世界,我可是好不容易才从她手里拿来的。” 看着李晓丽递给自己的红色请柬,墨紫冰有些意动。 既然在源茂这里拿不到货源,那么说不定能在别的地方能拿到呢。 而且,既然是医疗行业的酒会,那...他会不会去呢? 不知觉间,墨紫冰的脑海中又闪过一张人脸。 鬼使神差间,墨紫冰轻轻接过请柬,冰山般的脸颊上闪过一丝绯红,对着李晓丽说道。 “谢谢妈,我会去看看的。” 第一百八十四章缘浅(21) 自上古年间人皇定八荒,平四海之时,阵法一道传承已有千万年之久。 远有真仙临凡,布青穹之势,盖四海三荒。 近有玉虚出世,结九钟之数,灭千年古寺。 殷离当然没有本事布下这等大阵,但殊途同归,阵法永远都离不开五行之道。 若无五行生转不息,那便只是一空壳子罢了,中看不中用。 而五行之气却过于狂暴,也无法长留红尘世间,所以阵基之物,便是必备了。 只见林先生等人近前一观之后,便看见有一巨树伫立于半空之中,通体青绿,枝繁叶茂,其根须更是彷佛扎种于虚空中一般。 “青...青檀神树?” 正当众人瞪目结舌之时,那老道士突然一声惊呼,倒是吓的众人三魂去了七魄。 最后还是那炎旷反应的及时,一把抓住了老道士,急忙追问道。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连两个问题抛出,就连称呼都给忘记了,可见炎旷的焦急之情。 而这时林先生两师徒也反应了过来,纷纷神色期待的望着那老道士。 事关重大,老道士也不敢继续矫情什么了,连忙长话短说道。 “我在先辈的手札中曾经见过对此树的描写,岭南绝峰之处,有神树伫世,其高十丈之余,色绿而青,名青檀也。” “青檀?神树?那有没有它到底有什么用处呢,或者可以用来做什么呢?” 林先生很快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询问起老道士具体的细节。 但希望通常都与绝望相伴,只见那老道士顿时就苦着一张脸回答道。 “先辈的手札中只记载了了了数句,根本就没有详述啊,要是知道具体用处的话,我们现在也不会只是一个武道门派了。” 一听这话,众人尽皆难掩失望之情,好不容易有了线索,结果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过也正常,要是手札记载非常之详细的话,那么青城道派也不会只是一个凡俗门派了。 “咦,你们看,那些白雾好像...很有规律啊。” 正当老道士等人苦脸哀叹时,柳桐桐倒是心细如发,一翻观察之下,竟然察觉到了些什么。 “哪里哪里?”炎旷的情绪一下子又高昂了起来,努力睁开一双不大的眼睛,死盯着神树。 “你们看,那神树周边的白雾,是不是好像在循环一般,虽然很细微,但是却真实存在。” 众人连忙顺着柳桐桐目光看去,果然见那股股白雾环绕着神树,一圈连着一圈,再缓缓向外散发开来。 看到这里,众人哪里还会不明白,只觉得这神树就是罪魁祸首了。 “管它是什么神树还是妖树,看我一拳就给它崩了。” 炎旷本来就性子火爆,此时哪里还忍受得了,只见其气血顿时上涌,一股热浪迸发开来,唰的一声,便朝着那神树一拳砸下。 热浪迸发,拳势迫人,一时之间竟然将那白雾逼退了三尺有余。 但眼看功成之时,却又意外频发。 “住手!” 就在炎旷离神树不过区区一尺之时,有一道人影突然冒了出来,竟然也是一拳砸下,将炎旷顿时逼退了开来。 “来者何人?” 只见炎旷被逼退之后,还未等其站立脚跟,嘴上便大喝了一声。 林先生等人也是一时之间被震住了,炎旷可是此时的最高战力,竟然有人能逼退他,也不知是敌是友。 “奇士府,萧开,见过诸位。” ...... ...... “有趣,有趣,想不到区区一个穷乡玉阳,竟然还可以遇到奇士府的人。” “不过...终究只是棋子罢了。” 城西,宅第处。 依然是风和日丽的场景,依然是平静幽华的宅邸,只是城隍却不见了踪影,只徒留殷离一人盘坐其中。 棋盘上空空如也,棋子也尽入了铁盒瓮中,只有一面水镜静静漂浮其上,倒映着种种镜像,仔细看时,正是那林先生众人。 而这正是玉虚洞玄正法,水像衍生之术。 “时候也差不多,妖丹中聚集的生魄也够了,看来也该着手破开封印了,不然...” 殷离一面观察着水镜中众人的动向,一面摩擦着手中那面镜子,缓缓的诉说道。 春来楼,丙字一房。 自玉阳满城泛雾之后,这里就没有了丝毫生气,但奇怪的是,虽然没有了生气,却见不到任何一具尸体。 殷离自小修行玉虚正法,自然精通所谓神行之术,只不过短短片刻时间,便已经从城西之处来到了这春来楼。 “吱呀...” 推门声响彻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面,殷离顺着浓浓白雾往床沿上一看,只见三山已经跪瘫在了那里,面目苍老,白发满头。 一枚已经变的红彤彤的妖丹静浮其上,白雾环绕之下,彷佛有无尽的嘶吼声传出,摄人心魄。 “苍黄七山灵,姣姣豪英杰,哼...不过区区浊世凡人,倒是好大名声。” 殷离长年修行玉虚正法,又得天地灵气洗练躯体,早已练就了一身修仙灵体,同浊世凡人相比,确实犹如云泥之别。 这就好像一个洁癖者,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在泥潭中打滚一般,实在让人难掩厌恶之情。 但前世宿仇未了,心誓未鉴,此时实在不是讲究的时候,殷离也不得不亲下泥潭了。 望着那红彤彤的妖丹,听着那千万生魄的嘶啸声,殷离眼眸中充满了贪婪之色,这可是一件重宝啊,只可惜...... 确实,以千千万万生魄练就的一枚妖丹,就算在修行界中,也是一件难得的至宝。 不知道有多少邪道,魔道修士抢着要,这对他们来说,乃是大补之物。 但殷离显然是不会如旁门左道一般,他炼就这妖丹,为的不过是冲开封印而已。 再说了,殷离身为仙道大派,玉虚门人,岂会如邪魔外道般,自甘堕落。 “阴极照生,阳极照死,阴阳镜呀阴阳镜,你废了我多大功法啊...” 缓缓拿出怀中的宝镜,殷离看着那阴阳交汇的镜面,心生了无数感慨。 ... ... “奇士府?揽天下奇人异士成一府的奇士府?” 老道士一脸惊奇的模样,大喊道,引得柳桐桐师徒二人也好奇不已。 待到众人目光转去,只见那人影只手掌轻轻一挥,周边十丈之内,那恐怖又粘人的白雾顿时消散一空。 白雾散去,那人影终于也露出了庐山真面目,只见其身着白墨麒麟袍,脚踏凌云重霄靴,面容刚毅,身材魁梧,真真乃一顶天男儿汉。 “奇士府缇骑萧开,见过青城派道兄。” 声音虽然不大,但自有其气度威严,一时之间不禁就威慑住了众人。 但可惜,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给奇士府的面子,炎旷显然是个暴脾气的人,直接便开口质问道。 “我知道奇士府,就是那个朝廷鹰犬嘛,但别人怕你们,我可不怕,你今日必须要给我一个说法。” 见炎旷又犯倔了,老道士连忙朝着他使眼色,但都被其给无视了。 而那萧开定睛仔细一看,倒是颇有几分意外,多少年了,竟然还有人敢冲撞奇士府。 愣头青?还是公子爷? 很可惜,萧开能看到的只有一张凌然迫人的脸庞,或许他只长了年岁,没长过脑子吧。 “说法?我奇士府说的话就是法,你,满意吗?” 霸道,强硬,独裁,这是柳桐桐此刻对萧开的全部印象。 炎旷也楞了一下,游历江湖这么多年,他素来听说奇士府的人霸道非常,是朝廷鹰犬中的犬。 可百闻不如一见,传闻果然不虚也。 “好大的口气,炎某不才,今日就来挑战挑战您这位缇骑大人。” 话音未落,身影早动,只见炎旷双臂一展,似惊鹏之势,朝那萧开疾驰而去,誓要一击而定。 而那萧开却犹如无事人一般,只是静静的看着炎旷表演,眼神中似有几分嘲弄之色。 这一幕被炎旷看到之后,其怒火更盛了几分,血气汹涌之下,竟然泛起了层层热浪,铺散而开。 “米粒之光,焉比皓月?” 不同于炎旷的声势浩大,萧开只是轻飘飘的一掌拍出,便直接无视了层层汹涌热浪,击打在了炎旷的胸膛之上。 嘭! 随着一道砸地声响起,炎旷浑身气血早已稀薄,无力的瘫倒在了大地之上,胸膛上还隐约留下了一道掌印。 “先...先天?” 老道士看了看若无其事的萧开,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炎旷,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脚下也往着萧开那边多走了几步。 对于老道士的举动,萧开也没有在意,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随后便抬脚向着不远处的炎旷走去,一派肃杀之意。 “缇骑大人,还请得饶人处且饶人。” 可就在这时,又有一道人影走了出来,拦在了萧开的面前,一双正气凛然的眼眸与萧开对视着。 那道人影不是别人,正是那面容已经犹如老朽一般的林先生,佝偻着身躯,却自有几分正气。 “你是何人,可知犯奇士府者,罪大当诛,你,敢违国法?” 萧开也并没有意外,只是笑盈盈的开口道,彷佛闲谈细聊般,但空气中的杀机又浓了几分。 林姓先生是一个教书先生,若论起道理言谈来,自然是不虚萧开的,于是回答道。 “国法无情,但却有理,林某只是一介教书人,尚知私刑为罪也,缇骑大人身为朝廷命官,岂会不知国法?” 身为一个读书人,自然是熟读大成国三史六律的,除谋逆大罪外,任何一个罪犯都要经堂审,报刑司,才能定罪。 只是奇士府背负监察天下之责,遇到的敌人无不是大凶大恶之辈,妖魔鬼怪一流,若是都照国法,那还要不要办事了。 “不错,不错,小小的玉阳城,竟然可以出先生这等人物,只恨时光不饶年岁,不能与先生早日相识。” 萧开彷佛妥协了般,一伸手就握住了林先生的手掌,狠狠的摇了摇,一脸的可惜可叹之色。 下书吧 “呃...” 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完全就不符合萧开刚才的人设,林先生也只能一脸糊涂的回应着,和他商业互捧着,留下一旁风中凌乱的炎旷,独自哀舔伤口。 又是一翻话术之后,众人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林先生首先开口道。 “缇骑大人,不知你刚才为何阻止我等破坏这青檀神树,可是另有隐情?” 这时炎旷也稍微调息了一翻伤势,不过却不好意思开口,只能在一旁竖着耳朵,想听那萧开说出个一二来。 一提到了这个话题,萧开很快就不负了刚才的热情,神色肃重的酝酿了一翻,回答道。 “先生不修术法,不通武道,自然是不知道的,我们现在所看到的,并不是所谓的青檀神树。” ...... ...... “终于...有人发现了吗,可惜,已经晚了。” 阁楼中,殷离从水镜中看着众人的动向,知道阵基已经被看破了,但却丝毫没有在意。 伸手轻轻一点,那水镜直接掉落而下,变成了一滩水渍,沿着阁楼木板滑落而下。 “时候已到,阴阳镜,该你上场了。” 殷离单手一挥,只见有一宝镜漂浮而出,一面刻有山川河流,人影绰绰,一面刻有阴曹黄泉,鬼怪遍地。 山川蕴生,阴极而死,阴曹向死,阳极而生,这便是玉虚十三宝中的阴阳镜。 临出行之时,云霄子直接便把阴阳镜给了殷离,并且还设下了重重封印,以防有人看出阴阳镜的神异,生出杀人夺宝之心。 但是这一举动,却让殷离受制颇多,在接下来的计划里,如果没有阴阳镜的全力相助,他很可能会魂堕玉阳。 “师父呀,我知道您爱徒心切,可您至少也要告诉我一声啊,您这真人亲设封印,我要多费好多力气啊。” 殷离看着妖丹上方漂浮着的阴阳镜,神情有些苦涩。 他何曾想过要布下这化生大阵,收集无数生魄,只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罢了。 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还不知要多久才能铸就灵台,多久才能诛杀溟沧。 所以,为了手刃血仇,一了宿怨,无论是何种代价,哪怕死后堕入无间地狱,受千刀万剐,他也在所不惜。 第一百八十五章缘浅(22) “我...我不想死,我家财万贯,我富甲一方...” “我是县府公子,我不能死,我要活着,活着...” “要死了吗,终究,还是见不到她啊...” “......” 阁楼中,殷离盘膝而坐,正神情凝重的控制着阴阳镜,此时是关键时刻,不得有一丝闪失。 但天不与人愿,那妖丹中积攒的生魄太多了,而且每个都是无故横死之人,其怨念更是极大无比。 虽然有阴阳镜的不竭相助,但总有些许漏网之鱼,这些怨念回荡在殷离的心神之中,让他根本不能全心全意。 “该死,到底还是失算了,想不到这些凡人的怨念竟然这般恐怖,就连阴阳镜都无法尽数镇压。” 勉强维持了半刻钟之后,殷离突然一口逆血吐出,神色也惨淡到了极致,强行镇压怨念,让他尝尽了苦果。 而就在殷离吐血的那一刻,阴阳镜也因为失去控制,渐渐停止了吸收生魄。 望着静静漂浮在妖丹之上的阴阳镜,和那逸散在半空中的生魄灵体,殷离眼眸中闪过了一丝犹豫,脑海中也一阵天人交战。 “溟沧,为了斩你,我可是费尽了心力,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啊。” 时不待人,殷离并没有考虑过久,为了复仇,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只见殷离手臂一招,一柄宝剑自须弥芥中唤出,剑光耀人,可今日却不得不要染血了。 兹拉! “哇...” 长剑在手,被殷离反手一握,猛得刺下,只见一抹寒光闪过,长剑径直穿心而过。 痛,无与伦比的痛。 血沫不停的从口中吐出,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了,在一刻,彷佛每次呼吸都成了奢望了。 但殷离却在强撑着,他又猛得拔出了长剑,弄得血渍四溅,而这一刻,疼痛彷佛都已经麻木。 “妖丹,对...妖丹...” 强打起最后的力气,殷离猛的一把抓住了妖丹,放到了心口的位置上..... 随后,黑暗降临了。 ...... ...... 玉虚山。 风雪的季节依然还没有过去,白皑皑的雪装铺盖在群山之上,为本就壮丽的山脉平添了几分高洁。 这一日又是无趣的一天,刘保保依然守候在了长灵殿前,望着远处的座座雪山,这是他每天唯一的乐趣。 玉虚山有七十二涯,一十三脉,其中有苦修大道,不享繁华者,也有庶务缠身,专营生计者。 而这长灵殿,就是隶属于庶务阁的一个俗务之所,当然,它更多却是被人称作生死殿。 正如其名,长灵殿犹如一座宫殿般大小,通体呈雪白之色,彷佛冰晶彻成一般,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寒意刺骨。 而这座长灵殿中并没有其他东西,有的只是无数盏明灯,它们有闪烁耀目的,也有尘灭暗寂的。 此时,若有人查看,就会发现,东南处有一盏长灵灯正一闪一烁,彷佛已经快要走完了它的一生,燃料即将耗尽了一般。 长灵,长灵,长命百灵的意思,而长灵灯,也就是每个玉虚山弟子的命灯。 灯灭,人死! ...... ...... “不是青檀神树?这...这怎么可能,手札不可能会错的啊。” 老道士显然有些一惊一乍,根本就无法相信萧开的话,否定手札的真实性。 彷佛早就预料到了一般,萧开也没有争辩什么,而是紧紧盯着神树继续说道。 “青檀神树长于岭南绝峰之地,属纯灵之根,凡人食叶一片,便可增寿十载,武修长炼树下,也可破境如神助。” “但很可惜,此树生来就不属凡俗之物,若沾染上一丝红尘气,立刻就会枯竭而死,所以,你们还认为这是青檀神树吗?” 萧开身为奇士府缇骑,显然十分了解这些神异之物,一翻话下来,顿时就建立起了众人对自己的信任。 不同于其他人的意志消沉,林先生思考片刻之后,紧皱着眉心问道。 “缇骑大人,此时也非讨论神异之时,不知缇骑有何办法,能化解这玉阳危机,解救万千百姓。” “先生安心,萧某既然身为朝廷命官,自然会竭力而为,但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对待林先生,萧开的态度显然要好上不少,看得一旁的炎旷呲牙咧嘴的。 不过在大义面前,所有人都放下了恩怨,纷纷表示自己会竭尽全力,只待萧开一声令下。 “好,既然大家相信我萧某,那萧某也就与大家坦诚相待了。” “其实这白雾的来历,萧某应该是略知一二的,一个月前,我奉令前来玉阳,本意乃是调查一伙反贼的踪迹。” “这伙贼人本来藏的很是严实,但不知为何,突然在数天之前,大张旗鼓了起来,在玉阳城中到处布置些奇异之物,最后还控制了府尊下令封城。” “虽然不知其中详细,但事态已然越发严重了,萧某无法坐视不理,随即出手阻止,但势单力薄,寡不敌众,最后还被这伙贼人扣上了一个江洋大盗的名头。” “可幸运的是,这番出手试探,也终于让我发现了些许虚实,从一贼人头目口中得知,他们是在布阵,还说是在替仙人布阵,不过真假难辨就是了。” 萧开缓缓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说出,其中牵扯的因果关系令众人瞪目结舌。 而仙人这个词,也是第二次出现在了众人的耳中。 “怎么,怕了?不过也不怪你们,毕竟是传说的仙人嘛,情有可原。” 萧开见众人久久沉默无言,袖袍下的拳头握了握,用戏谑的语气嘲弄道。 激将法一出,果然有了几分效果,炎旷首先站了起来,大喊道:“你大可不必如此,不就可能是一修仙士嘛,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对,虽然我不知道修仙士到底有多可怕,但是匹夫一怒,亦可血溅三尺。” 林先生拢起额前的苍苍白发,努力挺直下垂的腰杆,一脸坚决的说道。 一旁的柳桐桐见先生如此豪气,也不禁被感染了几分,默默的站到了先生身后,虽然没有说话,但依然可以感觉到她的决心。 而现在,只差一个老道士了。 “呵呵...想我老道也活了六十有三,可一生寸功未立,阎王爷恐怕都不想等我下棋了。” “那今日,我就与这仙人斗斗子?” ... ... 阁楼上,殷离气机全无的躺在了血泊中,青白色地板已经泛起了猩红之色。 一枚红彤彤的妖丹静静躺在胸口,那生魄的嘶啸,怨念的呐喊,彷佛已经通通停止了。 俗话都说,求赌成瘾者,无人可劝。求死心切者,无药可医。 殷离现在便是在赌,赌自己的赢面更大。 玉虚仙籍中曾经记载,凡生灵之属,死后必有灵体现世,或行六道,或留人间。 上一世中,殷离早就已经体验过了,只不过被那溟沧老贼生生炼化了而已。 而现在,殷离就要赌一把大的,拿自己的命来做一回筹码。 只见殷离气机完全散去之后,不过片刻时间,身体中突然抽出了一道模糊的影子,有些虚幻,但更虚弱。 犹如刚出生的孩童一般,那影子似乎对这个世界很是陌生,左瞧瞧又看看的,颇有几分顽皮。 也就在此时,静躺在胸口的妖丹突然暴起,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直接便将那影子吸了进去。 ...... 赤红色,猩红色,血红色,这是影子所能看到的全部色彩。 没有大地,没有天空,有的只是一片混沌,还有那寂声游荡的无数生魄... 影子彷佛已经早就预料到了一般,只是静静的盘膝坐下,手掐道诀,口中静念。 “我本太无中,拔领无边际。庆云开生门,祥烟塞死户.....” “初发玄元始,以统祥感机。救一切罪,度一切厄。渺渺超仙源,荡荡自然清......” 淡漠的诵经声在四方传开,瞬间便引起了无数游魄的注意。 游魄是没有灵智,此时全由一股怨念在支撑着,而殷离要做的,便是要以这‘玉虚救苦度厄经’来度化它们。 但很显然,怨念的出现就是因为殷离,静颂经文的效果好像并不大,反而还勾动了无数游魄的杀戮欲望。 猩红世界中,此时已经是一片混乱了,经文的颂念声越来越大,游魄的杀戮感也越来越强。 终于,一切爆发了。 “吼...嗬啊...” 随着一道不似人声的吼叫传出,游魄终于彻底癫狂了。 它们开始到处撕咬,大声吼叫,如同那山间野畜一般,毫无人性可言。 它们没有疼痛,没有知觉,一切只有最本能的扭打,杀戮,为这猩红世界更添了几抹色彩。 一边是玉虚高徒的声颂经文,一边是无数游魄的愚昧相残,此时的猩红世界中,倒也称得上一副好风景。 “大功告成。” 在这猩红世界中,时间已经失去了意义。 见那无数游魄已经无法自拔之后,殷离站了起来,淡漠的引动法诀,勾连起了外界的阴阳镜。 法诀一起,顿时混沌之上有一束毫光照耀而下,牵引着殷离的灵体,缓缓升空而起。 但这时却没人发现,一抹淡幽色的影子穿过了重重人海,忍受住了毫光的炙热,也跟随着殷离升空而起。 下书吧 ...... 外界,阁楼上。 殷离静静的躺在地板之上,血泊完全浸湿了他的衣襟,不见半点平日里的卓然风采。 而那静躺胸口的妖丹,此时已经完全蜕去了红艳,只余下抹抹藏白之色。 “嗬...嗬...” 安静的房间中,突然一阵干涩的嗓声响起,平添了几分恐怖。 眼眸缓缓的睁开,殷离想要动弹动弹,但灵体出窍的后遗症实在太严重了,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控制身体。 不过此时已经无所谓了,最后的结果很是喜人。 看了一眼静浮空中的阴阳镜,殷离眼眸中满是笑意,它果然不愧为玉虚十三宝之一。 殷离的计划很简单,但却很危险。 因为游魄的怨念实在过于强大,根本无法全心炼化,于是殷离便行险了一把。 竟然无法镇压这些怨念,那么就让它们完全释放出来。 但肉体根本无法进去妖丹之中,所以殷离需要灵体出窍,这便有了他自尽的一幕了。 而殷离的最大筹码,就是这面阴阳镜,这能起死回生的玉虚十三宝。 “万事俱成,只欠东风,阴阳镜,就让你我主仆下上一盘大棋吧。” 不过片刻之后,殷离终于渐渐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迫不及待的就掐起了道诀。 他需要尽快的破开阴阳镜封印,因为化生大阵已经支撑不住多久了。 法诀一起,阴阳镜瞬间大放毫光,完全包裹住那枚妖丹,全力炼化吸收起了妖丹内的游魄。 而那些被欲望操控着的游魄,此刻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犹如春雪一般,只要被毫光照耀其中,瞬间便消融成了点点清灰,被吸收待尽。 没有了怨念的阻扰,只短短一刻钟时间,猩红世界便被扫之一空,游魄全数消亡。 待到阴阳镜毫光一收,妖丹也瞬间跌落而下,化作了一片粉尘。 但殷离此时的注意力却全数放在了阴阳镜身上,他知道,最关键的时候到了,成败在此一举。 果不其然,并没有让殷离等待太久。 只见阴阳镜突然猛烈抖动了起来,彷佛在反抗着什么一样。 道文,无数道文犹如附骨之蛆一般,从阴阳镜上浮现了出现,透露着阵阵玄奥气息,让人一见便心生向往。 “终于出现了,搏灵法文。” 死盯着镜面上的无数道文,殷离知道这就是师尊云霄子亲自写下的法文,但现在自己却不得不将其破开。 此时此刻,殷离已经完全插不上手了。 这是一场阴阳镜与师尊的隔空斗法,自己这点微末本事毫无用处。 但临到头来了,殷离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忧。 毕竟这可是尊号真人的修仙士,亲自写下的法文,凭这区区一城凡人生魄,真的能与之抗衡吗? 殷离的思绪越来越发散,而阴阳镜与道文之间的战况也越来越激烈。 朦胧的毫光想要挣脱无形的束搏,但那玄奥道文却如搏身之锁,甚至有了越锁越紧的迹象。 这注定是一场艰难的持久战,而胜负却没有人知道。 第一百八十六章缘浅(23) 青檀树下,林先生等人围成了一团,各各面容肃重的听着萧开在说着些什么。 “天地万物有阴阳之分,五行之属,而这阵法也不会例外。” “与那伙反贼打交道时,我暗中就记下了他们布置的地方,发现都是以五行循环相生的道理布置而成,分别是东方震巽位,南方离火位,西方兑乾位,北方坎水位,中央坤良位。” “而我们现在所看到的这颗假冒青檀树,就是东方震巽位。” 见萧开这么了解五行八卦之术,众人尽皆感叹奇士府的博学多才,但了解归了解,能不能破阵还是另外一回事呢。 眼看着白雾越来越浓密了,但从林先生身体内发散出来的乳白色光芒,却越来越稀薄了起来,众人心中都不知觉添上了一抹阴霾。 五人之中,除去萧开是武道先天高手,有先天罡气护体,白雾根本无法伤其分毫。 但其余四人可全靠这乳白色光芒了,一旦林先生支撑不下去了,恐怕全部都要埋骨此地了。 “萧大人,五行相生的道理,我们都大致了解了,你能不能说说破阵的法子了?” 炎旷调养好伤势之后,虽然不敢继续跳刺了,但言语之间却总有几分不服输。 不过这也难怪,一个是江湖浪客,一个朝廷鹰犬,他俩注定就不会是一路人。 萧开撇了一眼炎旷,也不在意他的态度,继续说道。 “五行有相生之理,但也有相克之理,只要我们能破去这五个地方阵基之物,那这白雾自然就会消失一干二净了。” “我修武走的是刚猛路子,正属离火,由我去破西方兑乾位,如何?” 林先生略微思考了片刻,随即点头答道:“火正克金,这样是最好不过了,但有一个问题,我和桐桐根本就不通武道,如何是好啊?” “先生不必担忧,我观察你这光芒有段时间了,如果猜测不错的话,它应该属木行,不信你们看看脚下。” 萧开盯着乳白色光芒看了片刻,又蹲身抓起了一把土壤,随后对着众人说道。 虽然有些疑惑,但众人还是仔细看向了地面。 果不其然,在那光芒笼罩范围下,地上的土壤彷佛格外干燥一些,抓在手里竟然感觉不到一丝水分的存在,犹如黄沙一般,松散至极。 “缇骑大人果然好眼力,竟然能观察的如此细微,老道实在佩服!” “不就是眼睛好点嘛,有什么好佩服的...” 见其他人的关注点都在萧开身上,炎旷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只是声音小到如蚊子嗡声一般。 “现在木行和火行都有了,而道长你的话,我猜应该是水行吧,青城道派讲究的就是上善若水。” 萧开接着又把目光转向了老道士,颇有几分自信的说道,显然奇士府对些江湖门派很是熟悉。 果然,老道士苦笑的点了点头,神情很是干涩。 “不用猜了,也不用问了,我修的是苦禅金身,正属金行。” 炎旷显然不愿继续看萧开表演下去了,自己便给主动坦白了,干脆而又果断。 可炎旷话音刚刚落下,萧开的瞳孔便紧紧一缩,追问道:“苦禅金身?你从那里学来的,谁教你的。” 一连几个追问,倒是突然给炎旷问懵了,楞楞的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呼...抱歉诸位,萧某有些失态了,对了,现在金木水火都齐全了,就差土行,而柳小姐又不通武道,如何是好?” 萧开见众人皆一脸奇怪的看着自己,顿时就反应了过来,连忙扯开话题说道。 事关生死大事,这些细节末节很快就被抛诸脑后,众人纷纷思索起了萧开的话,寻求办法。 “萧大人,老道或许有一法,可以试试。” 沉默了片刻之后,老道士突然开口说道,众人一脸惊喜连忙问道:“快说说,快说说。” “我青城道派有四十二绝学,其中有一法,名画地为牢。” ...... ...... 云州,三青岭。 大成国共有七州之地,分别是沧,云,成,峒,羯,姥,莨。 这七州之地有帝京治所,繁华似锦,有门派林立,江湖风云,更有诸王分据,摇望玉冕。 但不管如何,总归人族之地,唯有这云州,却彷妖魔故土。 自大成建国以来,曾无数次讨缴过云州之地,但却无数次惨败而归。 有人究其原因,说是云州多大山大岭,不利行军,也有人说将士水土不服,战力低下。 但却始终没有人敢承认,他们奈何不了云州,更奈何不了这些妖魔。 云州虽然被划分为大成国土,但却不同他州,因为这里罕见人迹,就连官府都没有设立,唯一的一个云州州衙,还设在京都成阳,成了一清水衙门。 云州多大山大岭,而三青岭,就是云州边界上的一座大山。 此山常年云雾环绕,更有豺狼出没,除去一些靠山吃饭的猎户以外,根本无人敢踏入半步。 而在百余年前,曾有人于此山偶见仙女下凡,穿青带绿,于是便有了三青这个名字,一直流传到了今天。 但又有谁知道,他们曾见到的下凡仙女,却不属人类呢? 丘月洞,位于三青岭大山深处,这里是一群狐妖的地盘,也就是人们口中的仙女。 只见其洞口幽深,石壁上还写了两行大字对联。 上联曰:戊戌同体,腹中止欠一点。 下联曰:己巳连踪,足下何不双挑? 待片刻过后,不远处竹林之间,突有几女子挑担而来,其相谈言笑之间,无不媚色过人。 “叶姐姐叶姐姐,你说家祖最近到底是怎么了,倒喜上了山林蔬物了,对那心肝脾肺全然不爱了呢?” “多嘴,家祖的事情也是我们能议论的?小心你身上的骚皮子呢,讨打。” “赫赫,这不是有姐姐在嘛,姐姐哪能舍得妹妹受苦呢。妹妹那还有家祖赐下的几身皮子,最是适合我们维持这人身了,姐姐要不要去看看?” ...... 虽然长的个个美艳无双,但从她们口中说出的些许话语,却不禁让人寒颤微微。 也正如那书上所写,妖魔者,无情无义,无德无道。 随着众人挑担入洞之后,只见其高台帘珠内,卧躺着一位婀娜多姿的艳丽美人,这正是她们口中的家祖。 那美人见众妖入内之后,微抬眼帘说道:“收获何许?” 听这勾心肝魄的声音传来,众妖连忙下跪,那叶姐姐回答道。 “回家祖,今日时运转好,比之昨日多一倍哩。” 不待美人交待,众妖连忙将担中的蔬物倒出,里面尽是些野果蔬菜,蘑菇青薯的。 高台那艳丽美人撇了一眼之后,也无甚表示,轻轻挥了挥莲臂,说道:“都去处理了吧,就按凡俗的做法。” 众妖不敢怠慢,答应了一声之后,纷纷起身向外走去,挑担的挑担,拿盆的拿盆。 而当众妖走后,高台那美人也站起了身,掀开面前的帘珠,露出了一张倾国媚城的脸庞。 望着洞口那明亮的黎阳,那美人显得有些心事重重,一双玉眉皱动之间,让人顿生怜意。 “圣郎,我已经等你三生了,这一世,我绝对会找到你的......” ... ... “诸位,再加把劲,很快我们就能从这白雾中走出去了。” “缇骑大人你倒是说的轻巧,这一路下来,都快走遍整个玉阳城了,我们年轻倒是没事,可也要考虑一下林先生他们啊。” 留同巷,萧开一行人正紧赶慢赶的去往下个地点,从众人神态之中,可以清楚察觉出一股疲惫感。 自青檀神树下开始,这一路下来,萧开等人已经破掉了数个阵基了,分别是木行神树,金行昙钵,火行祭台,土行假山,可谓是战果累累了。 但五行循环相生,只要阵基还存在哪怕一个,这个大阵就还能维持一段时间。 萧开赌不起,其他人也赌不起,没有人知道会是多久,一天?一月?又或者一年? 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还是这满城庶民,都必须要速战速决。 “炎大侠,不必担心我们,玉阳是我的家,可如今它受难了,我必须要帮它。” 林先生脚步不停,一边维持着乳白色光罩,一边奋力跟上大家的脚步,其苍老的面容让众人格外刺心。 “先生高义,萧某实在佩服,待功成之时,一定要与先生大醉三天。” 林先生一翻诚言出口,前头领路的萧开顿时心中敬佩的说道,脚下的步伐也慢上了几分。 ...... 玉阳府,芒河。 这条自西过南的滚滚长河,已经静静流淌了无数岁月了,更养育了玉阳城的无数百姓,它就是玉阳城的母亲河。 相传,前朝靖国时,有诗仙王潼路过玉阳,见芒河波澜壮阔,顿时心生豪感,提笔便写下了一篇千古诗文。 其诗曰:秋风黄鹄阔,春雨白鸥闲。云际青如粟,河流接海山。 而这篇名诗,如今便刻画在了芒河边的巨石上,时刻供后人观瞻仰望。 但今天,就是这么一个圣地,竟然被人站在了上面,当成了一个休身之所。 “玉阳府?王潼题?呵呵呵,王潼这小白脸竟然都成诗仙了,圣郎果然说的对,世人何其蠢也。” 一袭淡青宫装,一双媚国眼眸,巨石上站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三青岭丘月洞之主,青坔。 早在数天之前,青坔就已经感觉到了那个他的气机,但地点却深在人族腹地,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可想。 不过为了那个他的回归,青坔不得不回去了青丘仙山,求了一道匿身之法,一张大挪移符。 但做为交换,代价也是很残酷的,她被废堕了妖骨,永世逐出青丘。 众所周知,人修一口气,妖修一根骨,而现在妖骨被废堕,也就意味着青坔将永远停留在这个境界,永生都不能存进。 这对任何妖修来说都是无法接受的,但青坔却好像完全不在乎一般,此时脸庞之上,也不见丝毫颓靡之色,有的只是浓浓喜意,即将见到爱人那般的喜意。 站在这巨大石岩上,望着远处的玉阳城,青坔的眉头突然紧紧皱了起来。 那笼罩全城的白雾,让她很眼熟。 “对,不会错了,这就是灵气,但怎么可能呢,玉阳城不是红尘烟火之地吗?怎么可能会有灵气的存在?” “难道是圣郎提前回归了?不可能啊,老祖宗卜算的日子还没到呢。” 毕竟身处在人族腹地当中,青坔也不敢肆意妄为,若是让那些个练气士察觉到了,那自己这几天的素菜蔬物岂不是白吃了,匿身之法也白求了。 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的青坔,索性也不去想了,直接御风而起,朝着那玉阳城而去。 bidige.com 虽然忌惮那些人族练气士,但自己一方妖主的实力也不是吃醋的,实在不行,就搬出青丘仙山的名头来,想必也可全身而退。 御风术素来以快闻名,不过盏茶功法,青坔便已越过了城门,伫立在了门楼之上,观望着城内的动静。 但就是这接下来的一幕,直接便让她膛目结舌,妖躯都微微有些颤抖了起来。 那无尽白雾之下,一个个,一片片,甚至是一堆堆,青坔很清楚这个词,它叫尸体。 不,应该不全是,青坔一眼看去,里面还有半死不活的,痛苦大喊的,抱头惨叫的。 青坔是妖,而且还是吃人的妖,但眼前的这一幕,她却从来没有见到过,彷佛地狱出现在了人间一般。 “呼...” 深深呼吸了一口,青坔极力压下了心中的震撼,一双美目闪烁着神光,静静的观察起了浓浓白雾。 “这...这是五行三合之气,谁,是谁在重炼造化,逆天改命?” 出身青丘仙山的青坔见识广博,很快就识得了白雾的真面目,但却更加震惊了起来,毕竟这可是重练造化啊。 世间之气共有九种,它们分别是红尘气,混沌气,灵气等等。 其中灵气有五行之分,而混沌气则有三合之分,将这五行三合融合之后,便可施展大神通,重练造化气,从而逆天改命。 这也是为什么青坔震惊的原因,要知道能重练造化者,无一不是仙家大能,妖族之王,再不济也要是自家老祖宗那般的人物。 如而今自己却闯入了这么个地界,换了谁来,也得心肝颤抖不是。 “不对,重炼造化之术只有玄门才有,这里可能会出现呢?还有,这些五行三合之气混乱不堪,根本也不可能融合到一起去,更别说重练造化了。” 青坔属狐仙一族,生来便思维敏捷,虽然很快就看出了不对劲,但心下还是犹豫不定,这是狐仙一族的胆小怕事。 “青坔啊青坔,圣郎现在还在这城中生死未卜,你到连个小小五行三合之力都怕了嘛?” 嘴里喃喃的自问了几句,青坔瞬间便压下了心中的犹豫,神色坚定的散出了妖识,探查起了城里的一静一动。 虽然狐仙一族生来便胆小怕事,但到了此时,青坔也顾不得许多了,全力放开妖识,只为尽快找到心中的那个他。 而就在青坔全力放开妖识的一瞬间,春来楼中也突然有了动静。 殷离缓缓的睁开眼眸,望了一眼膝上的阴阳镜,嘴角渐渐牵引起了一抹微笑,嘴中喃喃的说道。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竟然还来了只千年狐妖......” 第一百八十七章缘浅(24) 玉阳城,花街口。 这里是一条充满污秽,血腥的街道,玉阳立城千余年以来,不知道有多少死刑犯在这里掉了脑袋。 没有人愿意靠近这里,更没有人喜欢这里,但今天,却好像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透过浓浓的白雾,几道人影急冲冲的靠了过来,对地面上的污秽,菜渣,全都视而不见。 “先...先生,这里真的会是萧大人说的北方坎水位吗,这不是刑场吗?” 不速之客正是萧开等人,而这里,就是他们最后的一站了,北方坎水位。 柳桐桐从小长在玉阳城,那里会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顿时就有了几分胆怯,紧紧抓住林先生的手臂问道。 柳桐桐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这个人迹罕见的地方,也是落地可闻的,没待林先生开口,萧开便主动开口回答道。 “柳姑娘且安心,此地虽为刑场,但却正处坎水位,萧某的预料决计不会出错的。” 已经是最后的一处阵基了,众人的心态也轻松了许多,就连炎旷都没有站出来反驳萧开的话了,显然已经对他建立了几分信心。 看到萧开这么自信心,柳桐桐一路绷紧的神经也松懈了许多,倒有闲心到处看了起来,显然这个地方让她充满了好奇心。 “给我,撒手!” 可闲暇的时间可是会出现各种意外,下一瞬之后,众人只听得一声怒喝传来,眼帘中突然出现了一道光刃,直斩柳桐桐而去。 快,这是奇快无比的一刀,在这一瞬之间,根本没有人可以阻止得了,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它斩向柳桐桐。 泚拉! “滴...哒哒...哒...” 众人心绪急转之间,光刃早已斩下,但回头一看,想象中柳桐桐惨死当场的画面并没有发生,反而颇有几分戏剧化。 原来就在千钧一发之时,林先生竟然挡了上去,而那光刃显然也没有预料到,急停之下,还是划伤了林先生的额头,鲜血淋漓的。 “圣郎...圣郎,你无事吧,你冲出来干什么,你不要命了吗?” 见到林先生以身挡刀,白雾中急速冲出一道人影,瞬间便搀扶住了林先生,口中还喃喃质问道。 “这...这...” 看到眼前这一幕,再看看地上那巨大的刀裂痕迹,众人都有些傻眼,一时间都理不清状况了。 fqxsw.org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的,最后还是萧开第一个站了出来,抱拳说道。 “这位...姑娘,不知你是何人,为何突然出手袭击我等,又与林先生是何种关系?” 话语之间虽然还算客气,但其质问的意思一目了然,显然要是得不到满意的答案,萧开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但很可惜,那人影彷佛没听见一般,根本没理会萧开,只是手忙脚乱替林先生擦拭伤口。 “这...这位姑娘,你我素不相识,你这是为何?” 所幸伤口不深,林先生也无甚大碍,稍微调息一翻之后,便阻止了那宫装女子的动手动脚,开口说道。 此话一出,岂不料那宫装女子突然楞住了,接着缓缓抬起头来,撩开眼帘处的长发,对着林先生深情说道。 “圣郎,你...真的不记得青儿了吗?” 轰! 看到宫装女子露出脸庞的一瞬间,林先生脑海中闪过了无数词,如秀雅绝俗,如清雅高华,如新月生晕,更如花树堆雪。 美,这是一种极致的美。 而林先生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心灵更是震撼无比,只楞楞的盯着那双如同一泓清水般的眼眸。 “姑...姑...姑娘,男女授受不清,授受不清。” 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之处,林先生连忙站起身来,与宫装女子拉开了一段距离。 但不知为何,在刚刚的这一瞬间中,林先生感觉自己的心灵变得特别宁静了下来,彷佛只要看到她,就会心安一般。 “老祖宗果然没说错,你的真灵在轮回中受到了磨损,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你放心,我会帮你的,我们之间的一切我都不会允许你忘记的。” 宫装女子见林先生这副模样,眼眸中闪过了一抹失望,但很快就又充满了坚定,她一定要治好他。 只见宫装女子不顾林先生的反抗,一把拉着他盘坐而下,单手结了一道印诀,口中还默念着什么。 而萧开等人一见这情况,哪里还能坐的住,纷纷喊道住手,甚至连称呼都变了。 “妖女,尔敢?” 身为奇士府的缇骑,萧开岂容有人在自己面前行歹,只见其手掌一抹,手心之上瞬间出现熊熊烈火,直往那宫装女子拍去。 “无知凡人,滚。” 眼看着烈火梵身,那宫装女子也不避不躲,只是睁开双眼撇了一眼,一股无形的力量顿时爆发而出,直接将萧开击飞出了数丈之外。 嘭! “咳...咳咳...” 一阵灰尘荡起,只见萧开半躺于大地之上,其面容惊骇,口中还鲜血狂吐,狼狈不堪。 “萧大人,萧大人...” 老道士连忙过去搀扶起了萧开,心中也是惊骇无比,要知道萧开可是武道先天的高手,一人可敌千军的存在,可此时却被一个眼神扫飞,容不得他不惊骇啊。 强行压下了心中的震撼,萧开艰难站起身来,抱拳行了一记武礼,说道。 “不知是哪位前辈驾临,奇士府萧开冒犯了,望前辈见谅。” 人在屋檐下,也不得不低头,萧开并不是一个铁憨憨,果断的自报了家门,并且赔礼道歉。 果然,那宫装女子听了之后,面色也缓和了许多,单手结印按在了林先生的额头上,开口说道。 “本座无门无派,闲散一个罢了,倒是你们奇士府好大威风,也不知慕容归元那小子是怎么调教的。” “慕容...归元?” 一听见这个名字,萧开顿时眼角一跳,这是沧州奇士府的总缇骑大人,在对面这人口中竟然只是小子? 沉默了片刻之后,萧开还想说些什么,但一声轻响突然传来,如同剑嗡之声一般,令他神情又是一紧,连忙转头看去。 而入目所见,却令他心神顿时一恍,生出一阵向往之情。 只见远处有一人影渐行渐近,而其所到之处,那浓浓白雾如潮水般滚滚散开,如同神仙临世,万民避退一般。 “玉虚元离,恭候青丘仙姑多时矣。” ... ... 一袭长白道衫,腰坠血心墨玉,清秀的脸庞上永远挂着一抹温和笑意,犹如谪仙贵公子般,让人一见之下便心生好感。 这从白雾中漫步走出的人影也非别人,正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者,殷离。 “玉虚元离,恭候青丘仙姑多时矣。” 殷离从白雾中踏出身影之后,一一对着在场众人点头问候,而对那青坔更是行了一记道礼,丝毫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而萧开等人虽然不识来人,但见殷离于白雾中还能如此从容,自然也不敢怠慢,也纷纷起身回礼。 唯独只有那青坔依然盘坐不动,还一把把想要乱动的林先生拉下,这翻对比之下,自然又让人难生好感了。 “本座道是谁呢,竟敢于人族腹地布下如此杀阵,原来是玉虚山的小崽子,倒也难怪了。” 青坔对殷离的示好显然不屑一顾的,话语之间也充满了阴阳怪气,直接便道破了殷离的伤天手段。 “杀阵?玉虚山?” 青坔此话一出,萧开等人顿时就抓住了几个关键词,纷纷转头不可思议的看向殷离,脚下的步伐也远离了许多。 见青坔如此直接,殷离也没半点慌张,只是苦笑的摇了摇头,彷佛极其无奈的说道。 “仙姑真是一张厉嘴啊,不过想要凭借一句话就栽赃到殷某的头上,未免太过有失考量了?” “还有你们,真是愚昧至极,妖孽的话竟然都相信,尔等岂不妄为人族?” 先是反驳了青坔的话,后又身正严词的质问起了萧开等人,殷离可谓将一派仙山高徒的风范,演绎的淋漓尽致了。 “妖...妖孽?” 话音刚落,众人一听如此巨大的信息,尽皆都有些心肝胆颤。 毕竟那是妖魔,在这个世界上可谓是声名狼藉,能止小儿夜啼的存在。 “对,她肯定就是妖魔,她刚才还要杀我来着。” 就在众人犹豫不定之时,柳桐桐突然跑到了殷离的身后,一脸紧张的抓着殷离的衣袖,大声喊道。 “大哥哥,大哥哥,你...你还记得我嘛,贵阳楼啊,我喝了你一壶酒的那个。” 殷离微微侧头,看着身后这个英气勃发的女孩,心中也有几分印象。 于是微笑的点了点头,伸手抚了抚柳桐桐的长发,温和的说道。 “当然,有人,就当我蹭你一壶酒,没人,那我就请你喝一桌酒。” “嗯嗯嗯,我就是这么说的,想不到大哥哥你还记得啊,大家快过来啊,她肯定妖魔啊,林先生,大哥哥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人啊。” 柳桐桐见殷离还这么清楚的记得,心中早已不知喜悦成了什么样,连连对着众人喊道。 而萧开等人见殷离与柳桐桐相识,心中戒心早已放下了八成,此刻也全部站到了殷离那边,眼神不善的看着青坔。 “你坐下,别跟着掺和。” 青坔的脸色早已经是一片铁青了,再见自己情郎也一脸害怕的看着自己,心中怒火更是无处发泄,只好死死压住了林先生,不让他乱动。 若论揣摩人心,十个青坔都不如殷离,毕竟妖讲究的是拳头大者为王,哪有这么多弯弯道道的。 而一旁的殷离,在安抚完柳桐桐等人之后,心中暗想道,时机已经到了,绝不能继续拖下去。 “仙姑,殷某是敬重青丘仙山的,但你却行此惨无人道之事,竟然布下如此杀阵,令这玉阳满城百姓无处伸冤,而今更是挟持一普通凡人,欲逼殷某束手就擒,尔之心肠何其歹毒也?” 一连数个罪名砸下,殷离可谓是义正言辞,一派仙山少侠的风范,令在场众人不禁折服其中。 而现在这几句话的效果也是很明显的,除了柳桐桐一脸痴迷的看着殷离,其余众人几乎都已经信服了,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啪! “妖孽,原来就是你这般歹毒,竟害的满城遍尸,让林某无家可回,你...你...心肠何歹也!” 就在众人尽皆忌惮青坔实力,怒目而视时,林先生突然挣脱了开来,竟脱手甩了青坔一巴掌,还一脸视死如归的怒视青坔。 而这一切就发生在了电光火石之间,青坔根本就想不到情郎会动手打自己,呆呆捂着脸盘,一双无神眼眸楞楞的盯着林先生。 “先生...快走。” 也就在青坔楞神的这一瞬间,炎旷迅速的飞奔过去,一把抓住林先生,把他生拉到了殷离身后,生怕青坔痛下杀手。 殷离见炎旷如此奋不顾身,眼神顿时也是一亮,接应着炎旷保护起了林先生,还细心的拿出了一粒丹药,让林先生吞服而下。 “先生,此乃我玉虚养神之丹,有疗毒治伤之效。” 青绿色的丹药,温和宽人的笑容,林先生哪里还会起什么疑心了,连连道谢之后,便一口吞咽而下。 殷离眼见林先生吞下丹药之后,脸庞之上笑容更甚了几分,随即转身对着众人交待了几句,便开口说道。 “仙姑,我玉虚山一向以德服人,只要你肯随殷某回玉虚禁闭思过,殷某绝对会保你性命无忧,千年修行不易,望仙姑好好思量一二。” “哈...哈哈哈哈哈...” 此时的青坔已经渐渐有些狂躁了起来,一双泓目狠狠的盯着殷离,瞳孔之间甚至泛起了阵阵绿光,吓的柳桐桐紧紧的抱住了殷离的手臂。 “妖...妖怪...” 一见到这一幕,众人已经是十成十的相信殷离了,而一想到自己刚才还与妖怪站在一起,更是后怕不已。 “老祖宗告诫过我,说我这次下山必有劫难,我不信。可现在我终于知道了,原来人心,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劫难。” 见众人如此害怕自己,青坔自嘲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说道。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青坔散去了眼瞳中的绿光,突然诡异笑了起来,望着殷离开口道。 “好啊,我跟你回玉虚去,去紧闭思过,去悔改前尘,再然后,还可以问问茯衡,他是怎么教出你这样的玉虚门人的,你说好不好啊。” 第一百八十八章缘浅(25) “哥哥,身体好些了则个?庄上还有些疮药,快...快给俺哥哥拿来!” 三步并作一步,史进赶忙上前,从另一侧搀住徐旂,口中担忧得问道。 徐旂轻咳一声,拍了拍史进手臂,回话道:“自是无碍哩,大郎且安心!” “听得陈达说,那县尉贼心未死,又想拿少华山作功,我便急忙赶了过来。” 拉过一张交床,徐旂缓慢坐下,臀部虽已敷了药石,但还是有些隐隐作疼。 一旁的朱武刚想接话,却让史进抢过话来,手臂挥舞振奋道。 “哥哥无忧,俺刚与几位哥哥商量则来,只要那贼官军敢来,恁时管叫他们喊天不应!” 徐旂一听,心下便已明了了几分,这必是朱武撩拨激将得,不然这史进哪会这般热血? 瞄了一眼朱武,徐旂心道自己还是来迟半步,但还是面色不变得说道。 “大郎勇武,但官军来势汹汹,其中凶险非常,还需再商量商量哩。” 见徐旂劝说史进,朱武面色微阴,但史进接下来的一番话,却又让他转阴为晴。 “哥哥且不必担心,官军须不三头六臂,俺这身武艺正当有用武之地,怎地抵不过他们?” “且待我取了钱粮,装了兵甲,就往那少华山上去!” 徐旂无奈,只得再三谏劝,可史进只是不听,唤了庄客,便往后堂准备去了。 一旁的陈达见状,也喏诺的开口道:“哥哥便随了大郎罢,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哩。” 前日还说这位跳涧虎是神队友,可今日徐旂只想骂娘,虎也是真虎! 捉着机会,朱武瞪了一眼陈达,又替面色阴郁的徐旂湛满一杯酒水,徐徐开口道。 “哥哥若要怪罪则个,便只怪俺一个罢。时局所迫,俺也是进退失据,不得已出此下策哩。” 徐旂心想道,自然是要怪你挑拨史进,令我俩平白坏了情谊。 但话到口中,便变成了安慰:“兄弟说得甚话,俺们几人当日既已结成兄弟,便是要患难与共!” “是极!是极!”一直无甚存在感杨春终于抓住机会,插话道。 挑目望了望朱武几人,徐旂端起酒盏,正色开口道:“既已决定拿官军扬名,俺们兄弟便要一条心思,且让绿林看看,华阴地界也是有好汉哩!” “哥哥说得甚好,俺陈达别得不会,做厮杀汉子还是在行哩。” “俺杨春虽也不是华阴人氏,但手中一杆大刀染血久矣!” 几人言罢,徐旂与朱武对视一眼,都觉军心可用,顿时便相视一笑。 杯盏一撞,酒水洒了遍桌,映照出了几人面容,坚毅而又自信。 ...... ...... 次日早起五更,史进早备齐了钱粮物资,大大小小的担仗二十余抬,格外弄人眼球。 fqxsw.org 又拣了数十个壮健汉子,都做脚夫打扮,只待天色稍亮,便出发少华山。 带上凉笠儿,穿着青纱衫,跨口腰刀,提条朴刀,徐旂也算是全副武装了。 竟然劝不得史进,那也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 不光是觊觎少华山的原因,自己既然来到了水浒世界,必然也是要经历江湖风雨得,就当是提前练练手了。 只半响时刻,史进与朱武几人也终于乔装完善了。 换下了道袍,着上了便服,朱武做起了客人模样,而史进与陈达三人,都各自假装成了伴当模样,手中都提了把朴刀。 交付一番,众人各自用了餐食,便有状汉担仗启程,徐旂等人监押。 离了史家庄,出得松林口,便取路往少华山行去。 不多时,便已行了二十七八里路,但此时却正值酷暑,实是难行得紧。 临近申牌时分,徐旂早已是汗流浃背,面色泛白。 一旁的史进见了,连忙掏出水壶,润了条纱巾,徐旂接过敷上额头,这才稍稍解暑。 却也正在此时,前头带路的陈达喊道:“且到客店歇歇便好!” 众人眺目看去,只见前方有两三茅草房子矗立,立竖着‘茶肆’二字。 “哥哥,且先歇歇。”史进一手托住徐旂,招呼着众人进了茶肆,又唤来茶保添上几壶凉茶。 狂饮了几口凉茶,徐旂惭愧地摇头道:“倒是拖累贤弟了。” 史进刚想接话,却听得一旁朱武答道:“哥哥说得甚话,这般火似热的天气,也正该歇脚。” “那官军也该是父母皮肉,恁地便能吃苦?” 几人听了,也觉有理,心中急躁倒是稍稍放下不少,顿时便也凉快了起来。 一行人待到日头稍偏时分,便又起身赶路,只是接下来,却都是些山僻崎岖小径了。 南山北岭间,但见热气蒸人,嚣尘扑面,四周更是险峻嵯峨,茅草丛生,乱石遍地。 摘了斗笠,徐旂眺目四望,只觉着此地实不安稳,心神阵阵不安。 “此地何名?怎得这般倒攧?”唤了声陈达,徐旂开口问道。 陈达闻言,满不在乎地答道:“此地唤作径子岗,只因道路崎岖难行,故由来此名。” 或是看出了徐旂的心思,陈达又道:“哥哥且毋忧心,过了这径子岗,再行八九里,便能瞅见......” 可还未等陈达将话说完,只听得山颠处一声梆子响,茅草乱石间便有万千喊杀声此起彼伏。 如此变故,徐旂等人顿时大骇,跳出身来大喝道:“哪个装神弄鬼?” 却只见山巅处闪出一人,一手提着拘命索,一手抓着大杆刀,往下大呼道:“徐家大郎,莫不是又要哄骗我?” 言罢,山巅那人又是手掌一挥,顿时从茅草乱石间跳出无数人影,或是弓箭弦满,或是刀叉蓄势。 徐旂定睛一看,那山巅处哪里又是别人,正是那华阴县尉哩。 心中暗道苦也,徐旂把朴刀一提,便朝着县尉大喊道:“大人不在家中纳凉,何意围我家商队?” 本想蒙混过关,但谁曾想,那县尉冷笑一声,从身后拉出一人,喊话道:“你这贼厮且看清这人面目,还想赖到哪里去?” 徐旂还未答话,却突然见一旁的史进咬牙切齿,刀尖指向那人恨声道:“畜牲!还敢再害我!” 言罢,便早将朴刀一提,朝着山巅杀将入去,寒光刀锋之下,可谓是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人,杀一双! 瞧得史进火起,陈达与杨春二人,连忙各自掣出尖刀,便杀将血路出来。 山巅县尉也是早有准备,不慌不忙挥手下令,众多军士架起叉林刀雨,也是围杀过来。 只一时间,这寂寥山岭,便成了修罗战场,犹有万道金蛇狂舞,千团火块腾散。 ... ... 却说那县尉截住徐旂一行人,史进怒而冲杀围阵,陈达与杨春二人也是勇武,一时间竟是无人可挡,无人敢拦。 眼见着手下这群兵士渐有溃败之势,县尉的脸色也是也是青黄交加。 本以为自己智计了得,不光揭穿了徐旂阴谋,还成功让他们闯入重重埋伏。 可眼见着就要大功到手,官运亨通,却不想这伙贼厮有如此本事,百数人竟然都近身不得。 正进退两难间,县尉却又从山巅突然望得徐旂身影,此时正被五六位壮健汉子牢牢护住。 眼珠一转,县尉倒是深愔擒贼必擒王的道理,当即便恶胆横生,跨上朴刀,闯下山来。 而此时的徐旂却毫不知情,只一手掣着朴刀,一手提着长枪,左右突刺,血肉横飞。 前身虽不好枪棒,但徐旂毕竟是狱警出身,也学过几年搏斗之术,有些武艺在身。 再说此时身侧还有几名壮健庄客牢牢挡住来敌,只是从缝隙间捡些人头,徐旂还是在行得紧。 虽然无耻,但却奏效! 可好景不长,正当徐旂又要故技重施之际,手中长枪却突然被一股巨力横扫而飞,身侧两位庄客更是吐血倒飞。 徐旂大惊,凝眸看去,却正是那县尉卸了戎甲,掣着朴刀,往自己杀将过来。 不容多想,徐旂连忙举刀,好不才架住县尉的劈砍,但双手虎口却早已疼痛不已。 “你这撮鸟,几次陷俺,死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县尉口中大骂着再挥刀砍来。 听得县尉辱骂,徐旂也不想输阵,但刀锋已至,却是不敢分散精力。 一人是县里武官,一人是英雄血脉,两人就山岭间,一来一往,一上一下,放对起来。 真若个双龙竞宝,对虎抢食,又似皂雕追紫燕,猛虎啖羔羊! 日头渐下,两人早已战了十七八回,刀锋交错之间,虽无血肉横飞,但也是险象丛生, 但毕竟是带伤在身,只不多时,徐旂便已力怯,无奈何,只办得走路。 可那县尉又哪里肯放,强追上来,得便处大喝一声;“着!” 只一朴刀,正砍中徐旂后背,把他打落乱石下。 眼见着倒了徐旂,史进那是肝胆俱裂,强掣开肘子,奋力抓起一名官兵,朝着县尉便甩了过来。 而那县尉却只顾杀将徐旂,没瞅得人影砸来,顿时被这百十斤扫了出去,摔得七荤八素。 趁了机会,徐旂连忙强忍剧痛,驾着朴刀飞跳爬起,龇牙怒目砍将下去。 犹如太岁降魔神,只朝后心一刀,便听得扑地一声响,那县尉倒将了下去。 可怜这个武官,成了南柯一梦! 结果了县尉,徐旂也顾不得休闲,又是将县尉的尸首一拉,拽起头颅大喝道。 “贼首已死,降者不杀!” 山前山后,二百余兵丁并两个都头,顿时惊吓得呆了,有作无头苍蝇状,四处逃窜者,也有茫然弃甲样,跪地投降者。 唯有那山巅处的王四,见势便要狂奔逃命,却不想史进早有准备,只抓起乱石一块,便将他打落在地,动弹不得。 挺着一把朴刀,史进上前一脚踩在王四胸膛上,掣手大骂道。 “你这厮如何害我,今日也该伏诛!” 王四挣扎两下,满脸血容地告道:“小人已知过失,只求早死!” 史进听得话语,心中更怒,只一刀下去,便当场结果了王四。 眼见着大获全胜,朱武聚了庄客,收拢战场之后,便朝着徐旂走来,面带笑意地说道。 “此战全赖哥哥功劳,若不然,俺们恁地难脱身去得。” 闻言,徐旂艰难地咧嘴笑了笑,却不想又牵动后背伤势,只疼得冷汗直流。 报仇得果的史进见了,连忙替徐旂除了上衣,唤来庄客从担仗中取了些疮药,小心敷了上去。 朱武几人见了,也赶忙上前查看,却被徐旂挥手止住,只得面有忧色的自去打理战场。 望着山岭间遍地血污,满山断肢,徐旂微微失神,心中想道,这次是杀痛快了,但后续却该麻烦了。 毕竟死了这么官军,那华阴县令再是如何昏庸,也一定会上报朝廷,除非是他也想掉脑袋。 虽然如今的大宋朝廷早已有衰败迹象,但也不是自己这小胳膊小腿能抗衡的。 唯今之际,也只有一条路可选了,那就是跑路。 只是可惜了少华山这份基业,必定要毁在朝廷大军的雷霆大势下了。 本来徐旂答应来帮助少华山,就是想要寻求时机保下这份基业的,再不济也能弃车保帅,转移阵地。 但没奈何,全被这个贪功的县尉给破坏了。 不过此事也并非全无好处,至少让徐旂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来到的是一个真实水浒世界,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想法,并不是NPC,不会按照指令行事。 好比今日,若没有史进这员大将压阵,徐旂恐怕就要魂断此地了。 想到此处,徐旂不禁回头感激道:“大郎,此回真是多亏了你,若不然......” 史进正在为徐旂包扎纱巾,陡然闻言,捞头憨笑答话道:“哥哥讲得甚话,全赖哥哥鸿福罢了。” 知晓史进性子,徐旂也未强作矫情,只伸手拍了拍史进肩膀,道谢意味尽在其中。 正巧陈达此时也正好走来,见了这一幕,便开口道:“哥哥好不公允,俺也是功臣一枚哩!” 听得言语,徐旂大笑侃道:“你这憨货......” 被陈达这么一闹,紧张凝重的气氛倒是散了不少,朱武见了,也趁势走来,开口道。 “虽是解了燃眉之急,但今日事发之后,朝廷必有报复,又该如何是好哩!” 众人一听,皆有忧色,唯有徐旂一人,竟一把跪在地下,愧疚叹息道。 “此间事因全由我起,若不是我当日出得烂计破策,当不至如此哩!” 史进与朱武几人见了,哪里敢受,也都慌忙跪下,开口道:“若怪哥哥,须不得羞煞父母?” 此言出,却见徐旂愧色更重,只是摇头不语。 似是心中明白,膝行几步,朱武搀住徐旂,开口问道:“哥哥有甚话不妨直说,兄弟们敢不听。” 心中给朱武赞了一声,徐旂这才开口道:“此间事发之后,赵官家必定岔怒,到时何去何从,还望兄弟们听我几言。” 众人自是答应,齐声道:“哥哥只说来便是,休不与那赵官家好看便是!” 第一百八十九章缘浅(26) 人定时分,华阴县城。 穿梭在街市之间,徐旂头戴一顶范阳毡笠,系着一条白缎子征衫,将面容隐在其后,只露出一双澄亮眼眸。 这般炎热天气下,似徐旂打扮者寥寥无几,但好在夜晚行人稀少,倒也未有引起他人注意。 跨过一条条小巷,走过一间间堂口,徐旂朝着记忆中的地方步步迈进。 不多时,便见一憧高宅大府显出模样,定睛一望,正是徐府。 却说今日白昼时分,徐旂与史进等人犯下那般大祸,如今还敢潜夜偷回家中? 上前敲了敲把手,徐旂又往门缝撇了一眼,见只有微光烛火亮起,方才放下几分警惕。 “甚得事情?”门房嘟囔一声,慢悠悠提着油灯开了大门。 徐旂也自压低嗓音回了一声:“张老汉,却是俺回来哩!” 言罢,只听得噗通一声,那门房张老汉惊得差点摔倒。 一把拉住徐旂,将他拖入门内,再死死关上大门,张老汉这才慌张问道。 “大郎怎得敢回家哩?因你犯下的祸事发了,老爷才从县衙回来哩。” 虽然早有预料,但徐旂还是忍不住担忧问道:“那恶官拿俺爹作甚?” 张老汉也是叹息一声,答道:“大郎莫不知哩,这般祸事在华阴境内发生,那县大人自要拿人问罪,幸得老爷早有准备,给州里同僚去了告信,方才免了罪问。” “是极,大郎且稍待,老汉这就去唤老爷。”或是年迈不挤,张老汉慢半拍得说道。 可徐旂却摇头制止了张老汉,因为他看见祠堂有灯火亮起,想来正是徐太公在等自己了。 辞了张老汉,徐旂摘下征衫,露出一张满是汗渍的面庞来,朝着祠堂走去。 不移时,便见祠堂中门洞开,徐太公正跪在祖宗灵牌下,口中喃喃不知说些什么。 跨进门墙,徐旂也跟着跪下,口中说道:“爹啊,这般许晚了,该歇息了。” 或是听到徐旂声音,太公身体微微耸动,缓慢转头望了过来,目光中十分复杂。 “那年正月十七里,你娘生下你来,我还摆了宴席,请了宾朋。” “又是几年过去,你娘身子骨虚弱,只把我们父子留在了世上。” “接着你长大了,说要练枪耍棍,我高兴请了师父上门,但你只学了半天,就叫苦不练了。” “后来衙门出缺,推你做了都头,我以为这是段前程,但谁曾想......” 跪在灵牌下,太公的语气很平淡,没有恨铁成钢,也没有勃然大怒,只是简单得阐述道来。 笔趣阁 只是这段话,或是讲给徐旂听,又或是讲给祖宗听。 低着头颅,徐旂的心灵一阵阵悸动,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嗓子却哽咽得发不出声音来。 停顿了半响,太公对着灵牌恭敬一拜,喃喃得开口继续说道。 “或许是我想差了,你自己的路便让你自己走吧,以后是康庄大道,还是黄泉奈何,都随愿哩......” “自去吧......自去吧......” 艰难抬头看向太公背影,徐旂早已是泪流满面。 此刻的他,想解释,想辩解,想倾诉,但却突然想起,以往时分,自己也是这般...... 咚!咚!咚! 重重叩下三个响头,徐旂知道,这只是自己在为自己找一个心安的理由罢了。 带上征衫,从地上爬将起来,徐旂转身向门外走去,如同以往一般,笑着说道。 “爹啊,我出门去了......” ...... ...... 且说这徐旂回到家中,自与家人告别之后,便急急卷了些衣裳,盘缠,细软,银两。 提了条齐眉短棒,跨了把精钢朴刀,连夜便奔出西门,一道烟往少华山方向去了。 夜路虽是难行,但好在不似白昼那般酷热,停停歇歇,及至天明,便也到了少华山脚下。 抬眼望去,徐旂只觉这山端的险峻,四周都是大山环绕,中间更是一条道上去,若摆上硬弩强弓,哪里能过得关去? 只是这般好基业,如今却是要舍了去了,如若不然,必定要面对朝廷无休止的讨伐,稍有不慎,便是山破人亡的结局。 行近山门,见门下立着七八个喽啰,徐旂紧了紧朴刀,上前问话道。 “你家大王可回山门?正得要紧事相寻?” 那几个小喽啰不识得徐旂,又加上天气酷热心中烦闷,当即便指手骂道:“哪里来的撮鸟,去休!去休!” 听得这话,徐旂面色一冽,刚想发作,却突然听得山门内传来一阵大笑,正是那陈达踏步走出。 “哥哥倒让俺们等得煞久,快些进来,也好避避暑气,吃碗凉茶。” 言罢,陈达急忙跨过几名小喽啰,一把拉住徐旂的手臂,往山里走去。 几名小喽啰一见自家大王如此热切,顿时吓得脸色煞白,呐呐不敢再言半句. 徐旂也未与他们过多计较,反正这少华山也快成一座死山了,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随着陈达,一路上不光畅通无阻,还处处可以见到有人拱手行礼,徐旂不禁有几分飘飘然,心中对于权力的向往也越发热切了起来。 入了山门,跨过关邑,陈达颇有几分滔滔不绝,为徐旂介绍起了少华山上的种种。 但徐旂却毫无心思,此刻他只想快些见到史进,这员大将才是自家宝贝。 “哥哥,你恁地慢些,俺都上山许久哩!” 入了大堂,史进与朱武俩人正在吃酒叙话,见陈达领了陈达进门,几人连忙起身,将徐旂扶到上首坐下。 喘息方定,朱武又唤来小喽啰,让他杀牛宰马,招待徐旂。 徐旂推说不用,但却又被史进拉住,说定要补上那日的结义酒。 无法,徐旂只得答应。 吃了几碗酒下肚,徐旂这才问道史进:“大郎,家中可安排详细哩?” 史进赶紧点头,回道:“得了哥哥教导,要紧事都安排妥当了,忧心不得哩!” 见两人叙话,朱武也在一旁开口道:“哥哥,山寨自也安排妥当了,愿去的喽啰都下山哩。” “只是......朝廷追捕甚急,若离了山寨,恐无安闲度日哩!” 朱武言罢,史进等人也是面有忧色,毕竟这天下虽大,却尽是王土。 唯有徐旂却是不慌不忙,悠悠说道:“诸位贤弟莫急得,俺知道一个绝佳去处,保管那赵官家奈何不得......” ... ... 却说那徐旂放下酒杯,口中道出一个绝佳去处来,众人连忙仔细聆听。 “听得我家商队曾言,在山东济州管下有一水乡,名唤梁山泊。其方圆八百余里,周边尽是芦草怪树,绝径林峦,便得百万大军去时,也必上不得去!” 众人听了,皆是面显喜色,连忙感叹道,如此绝佳宝地,却真真是好去处。 唯有那朱武却追问道:“哥哥,这般好去处,须不早被占了去?” 徐旂听了,点头答道:“却是不错,如今有三个好汉在那里扎寨。” “为首的唤作白衣秀才王伦,第二个唤作摸着天杜迁,第三个唤作云里金刚宋万。” “这三个好汉,聚集着七八百小喽啰,只在那打家劫舍,多有做下迷天大罪的人投奔过去。” 史进几人听了倒是不以为然,但那朱武却神色颇为不自然,一双眼睛溜溜乱转。 见了朱武这般模样,徐旂心中自然明白,当即便给了朱武一个安心的眼神。 紧接着开口继续说道:“几位贤弟都思量看看。” 言罢,便只见陈达跳将起身,大口吃完一碗酒,喊道:“依哥哥安排便是,只是要叫啥秀才哥哥,俺却是不愿!” “哈哈哈,你这憨鸟,倒是也会挑减......”徐旂听了,笑骂道。 史进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杨春也是说甚听甚的人,朱武势单力薄,也只好点头答应。 见众人全都答应,徐旂也是心中欢喜,端起酒盏便说道。 “来!干了这杯!待换了寨子,再与诸位贤弟吃酒潇洒!” 众人听得,自当贺喜饮宴,不在话下。 一连又过了几日,待到朱武遣散大部份喽啰之后,众人收拾起了细软,银两,各自打栓一个包裹,便往济州方向投去。 离了少华山,众人未免被人认出,都不敢招摇,不光作了客商打扮,更是选择绕路延安府方向,穿汾水往梁山而去。 行了半月时光,一路上多走崎岖山岭,寂寞孤村。 正所谓:披云雾夜宿荒林,带晓月朝登险道,莫过如此! 这日,几人穿林弄石,终于算是来到一座城前,定睛一看,却是唤作雁门县。 进城稍一打听,众人这才知晓,已经来到了代州。 见市井热闹,人烟辏集,徐旂谓众人道:“便在此处歇歇便了,也好备些吃食。” 众人自是答应,陈达更是砸吧着嘴喊道:“这几日荒林野地,口中早淡出鸟来,却要得些酒来吃!” 徐旂也知道陈达性子,便在前带路寻那客店酒肆去了。 可谁知这雁门县看着不大,但却车马良多,一百二十行经商买卖,诸物行货都有,端的整齐,如同州府一般。 绕了半响路,几人不觉间见一簇人群正围住十字街头看榜,便也连忙上前凑看。 越过扶肩搭背,交颈并头的人群,只听得有人读道。 “代州雁门县依奉华州指挥使司,该准华阴文字,捕捉逆贼犯人徐旂、史进、朱武、陈达、杨春等人,如有人停藏在家宿食,与犯人同罪;若有人捕获前来,或首告到官,支给赏钱八千贯文!” 在那榜单下方,还贴着几人画像,只是太过抽象,若不是相熟之人,恐无人能认出。 或是做贼心虚,几人听完看完之后,便悄悄转身离去,也不再提吃酒解馋之事。 暂在街头寻了一处客家,又花些银两,几人也算安定下来,。 只是朱武安心不下,催促着明日早些启程,也好早些到山东地界。 又过了半响,临到正午时分,却不想客家门口又围上了一群人,众人心中惊惧,连忙蹿出来看。 史进打扮作客商模样,上前分开人众看时,但见中间裹着一人,仗着十来条棍棒,地上还摊着十数个膏药。 瞧见这架势,史进心下松了一口气,正想与徐旂说时,却不想地上那人突然对着史进指道。 “刘贤弟,你如何在这里?” 史进顿时大惊,连忙想要撤身便走,但却被那人一把抱住,竟脱身不得。 外围的徐旂等人一看,以为事发被人认出,纷纷挤开人群,面露凶色得靠了过来。 可正当陈达准备动手之际,却又听得史进喊道:“哥哥们都慢来,这原是我师父哩!” 原来,这街头卖膏药的竟是教史进开手的师父,唤作打虎将李忠。 徐旂连忙上前道:“恁地差些冲了龙王庙,原是一家人哩!” 见着徐旂答礼,李忠也赶忙答话道:“因是瞧见榜单,故才出得此言!” 听得这话,众人对李忠也存了些好感,陈达趁势便道:“既是史家哥哥的师父,便同和俺们去吃几杯。” 见陈达酒瘾发作,几人只是大笑,倒惹得陈达面色泛红。 但李忠却颇为扫兴得答道:“待小人卖了膏药,讨了回钱,在同哥哥们去也不迟。” 徐旂正想开口答应,可陈达早截话嘟囔道:“谁耐烦等你?” 听得此言,徐旂连忙制止陈达,又对李忠拱手道:“便卖些个吧,我们自去一会,你寻将来即可。” 李忠听了,反而不好意思,思量半响,便转身收拾了行头药囊,寄顿了枪棒,随徐旂等人往酒家走去。 一路上,李忠主动带路,不移时,便见有一家门前挑出望竿,挂着酒旆的酒店。 几人拣个阁间坐下,徐旂唤来酒保先打上七八角酒,又切了五斤牛肉,再要了些菜蔬果品,还要点时,却被李忠拉住,直呼够哩!够哩! 趁着酒保下去,李忠这才问史进说道:“贤弟不在庄上纳闲,怎得惹下这般祸事哩!” 史进也是干脆人,便一五一十讲了出来,李忠听了也是气愤,不禁长吁短叹。 见两人闲谈甚欢,徐旂趁势朝着朱武使了一个眼神,朱武心中理会,于是便打断两人,问道。 “哥哥原是江湖人,怎得有这般缘分遇见?” 不问还好,一问起来,李忠更是长吁短叹了起来,口中说出一般话来,令众人不免惊愕。 第一百九十章缘浅(27) 黑暗,在倪世坤的眼前,好似无尽的黑暗都笼罩住了整个世界。 而他,则正在被拉扯坠落到了这无边的黑暗当中。 这种感觉持续的时间或许不长,但倪世坤却好像经历了一个世纪般。 等到他的身体陡然一轻,眼帘前再次恢复光明时,浓浓的踏实感,才涌现在了心扉上。 打量着四周,倪世坤发现这里好像是一个地下世界般,整个空间都黑漆漆的,只有一点微弱的光亮点缀在头顶上,散发出微绿的光芒。 也正是因为这些散发出绿色光芒的东西,犹如蒲公英般,在天空中缓慢的飘动着,才使得整个空间内不至于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 借着这些微微光亮,倪世坤观察到整个空间很大,地面上有的地方是碎石山路,有的地方则是用漆黑的石砖铺就的地面。 举目眺望,倪世坤在视野的尽头,还能隐约看到一些山峰丘陵,和各种高大奇异的建筑。 极力观察着那些建筑,倪世坤看不出它们到底是哪个年代的,只能在上面感觉到一股蛮荒古老的气息。 倪世坤的眼眸有些凝重,综合自己的观察所得,这片空间恐怕不简单,很可能会有生灵的存在,不然也不会建造起这么多雄伟壮丽的建筑了。 将自身气息缓缓隐在黑暗当中,倪世坤想一点点望前探索过去。 可就在这时,他的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声音,令他刚落下的脚步猛然僵硬住了。 “别乱走,这地方机关重重,踏错一步都会死!” “谁?”身形猛然一转,倪世坤的力量被瞬间调动起来,手中的天问剑也出鞘了一半,凌厉的寒光闪烁在了黑暗当中。 灵识疯狂展开,倪世坤朝着黑暗当中探去,但陡然之间,他便发现了不对劲。 这个黑暗空间实在是太过于粘稠了,灵识根本就出不了周身三丈的范围,这让倪世坤很没有安全感。 “不用担心,是我。” 轻柔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倪世坤终于看清那笼罩在朦胧黑暗中的身影了。 慕容妃? 看着来人,倪世坤很惊讶,她不是已经把自己献祭出去了嘛,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呢? 而且,她现在的样子......一夜白头了? 看着慕容妃那轻柔散落在肩上的雪白长发,还有她脸颊上的惨白,倪世坤眼神中疑惑越发浓郁了起来。 仿佛看出了倪世坤的疑惑,慕容妃的嘴角微微牵动,说道。 “这就是以肉身作祭坛的代价,我的寿元,还剩下三个月的时间!” 瞳孔猛然一颤,倪世坤不可置信的看着慕容妃,很难想象,一个原本还意气风发的女子,如今却成了这幅模样了。 献祭之门,它的背后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竟然可以在瞬间便抽走人的寿元与血气。 这种手段,已经不亚于仙神了。 倪世坤原以为蚩尤也只不过是强大一些的武者罢了,但如今看来,这种想法,或许还有待商榷。 lingdiankanshu.com “你...你没事吧,这里有些丹药...” 从怀中掏出一瓶小还丹,这是倪世坤放在身上以备万一所用的。 闻着瓷瓶中散发出来的清香,慕容妃自然知道这丹药的不凡,但她却没有接过去,只是挥了挥手说道。 “我的情况我了解,要不是最后一刻血煞果树成熟了,提供给献祭之门足够的灵气,我恐怕连三个月的寿元都不会剩下,这些丹药,对我没有用处。” “倒是你,你为什么还要给我丹药呢,不趁机杀了我这个邪道妖女?” 好奇得看向倪世坤,慕容妃的眼眸中仿佛已经看淡了生死,只余下平平淡淡。 沉咛了片刻,倪世坤与慕容妃那双平淡如水的眼眸对视在了一起,说道。 “乘人之危的事情,我从来不会去做,也不屑去做。” “还有,我竟然答应了你的条件,那么在替你完成三件事之前,也绝不可能让你就这么死了!” 眸光微微闪动,倪世坤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中,她赌对了。 现如今,在完成最后一步之前,只要呆在倪世坤身边,这个重情重义,遵守承诺的男人,就一定能护住自己的周全。 虽然不知为何,在利用倪世坤的同时,慕容妃的心中竟然会涌现出愧疚的情绪来,但如今,她也无别计可施,只能先这样了。 目光缓缓从倪世坤的身上移开,慕容妃打量着四周,说道。 “看来我俩的运气都不太行,竟然会落到了狩猎场来。” “狩猎场?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你知道?”疑惑得看着四周,倪世坤并没有发现了关乎狩猎的地方啊。 可就在这时,慕容妃却突然弯腰捡起了一块石子,对着黑暗中的某一处便抛了过去。 嗤...嗤... 伴随着石块落地,两道沉闷的破空声瞬间响起,作响了倪世坤耳畔处。 “这...这是...”看着那颗已经粉碎的石子,还有那插在地面上不停颤动的石制箭矢,倪世坤的神经有些紧绷了起来。 要是慕容妃刚才没有喊住自己,自己一个人在这黑暗当中行走,一旦踩中了这些陷阱,恐怕就算不死,也会受伤。 而在这片无垠的黑暗空间中,人生地不熟,要是受伤了,就算是倪世坤,恐怕也会寸步难行。 “这片空间的名字叫做永暗之地,是当初蚩尤大神为他死去的兄弟,特地创造的一个墓地。” “天上的这些萤星虫,便是这处永暗之地的唯一光芒,或许,蚩尤大神也不想他的那些兄弟,永远都活在黑暗当中吧。” “而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便是守墓人九幽一族的狩猎场!” 坟墓? 狩猎场? 倪世坤的瞳孔中有些震惊,这个传说中的大神蚩尤,竟然创造出了一片空间来当做墓地,还真是大手笔呢! 还有,倪世坤大概猜测到,这个所谓的守墓人九幽一族,恐怕就是蚩尤的后裔吧,躲在这里苟延残喘? 毕竟当初逐鹿一战,失败方是蚩尤,那些跟随他的部落,还不得找个地方赶快躲起来? 要知道轩辕大帝可不是什么善茬子,一把轩辕剑上面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鲜血。 “献祭之门的后面,难道就是这块墓地吗?还是说,这里...有复活你父亲的办法?” 目光转向慕容妃,倪世坤始终有些看不透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听到倪世坤的话,慕容妃没有急着回答,反而是抬头看向了天空,说道。 “你知道嘛,其实...这永暗之地,也是会出现太阳的...” “太阳?”倪世坤猛然抬头看去,在这种地方出现太阳,这怎么可能呢? 没有理会倪世坤的疑惑,慕容妃轻笑一声,继续说道。 “其实,这永暗之地与轩辕疑塚,是共生的关系。” “每三十年,当轩辕疑塚开启的时候,永暗之地的空间轨迹便会与它链接在一起,而太阳的光芒,也会顺着轩辕疑塚照射进来。” “三十年前,我父亲便是在这永暗之地见到了太阳,然后...他便成了祭品...” 遇见太阳? 成为祭品? 听着慕容妃模棱两可的说法,倪世坤的脑海中隐隐有一条线连接了起来。 轩辕大帝与蚩尤大神的关系,恐怕,并不只是对立那般简单! 不过这些事情自然个高的去管,倪世坤自然不会多管闲事,他现在只想找到彼岸花,然后带出去,就这么简单而已。 或许是察觉到了倪世坤的心不在焉,慕容妃也没继续多说些什么了,而是向前缓缓走去,说道。 “走吧,趁着‘太阳’还没出现,我们去神庙,那里有一切的真相!” 跟上慕容妃的脚步,倪世坤有些戒备得看着四周,他可不想被那些机关给突然袭击一下。 或许有了倪世坤在身边,慕容妃倒是放得很轻松,一边走着,一边还欣赏着周边的景色,时不时还点评一二,显然兴致很高。 不过她这种闲情雅致,没过多久便被直接打断了,因为在黑暗当中,突然传出了一阵恐怖的嘶吼声,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危险气息,瞬间便笼罩住了倪世坤两人。 锵! 天问剑陡然出鞘,倪世坤护在慕容妃的身前,浑身真气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战斗。 看着眼前的背影,慕容妃的心扉上划过一丝甜蜜,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她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过了。 “小心,这是荒兽的气息,它们常年生活在黑暗当中,天生的习性已经只剩下杀戮了!” 荒兽? 看着不远处正缓缓爬来一条十数米长的乌黑色巨蟒,还有它那头上弯曲尖角流动的黑色气息,倪世坤的眼眸凝重。 或许这条巨蟒与轩辕疑塚那条巨蛟的体型没法比,但它头上的那股黑色气息,却让倪世坤感觉到了一股毁灭的力量。 站在倪世坤的身后,慕容妃眼眸中划过了一丝紫芒,说道。 “这是上古血蟒,它的防御力极强,可以喷吐出黑色火焰,无物不梵,无物不燃,极其可怕,一定要小心。” 诧异得看了一眼慕容妃,倪世坤觉得她似乎很了解这片空间。 但现在已经没有思考的时间了,因为那血蟒瞬间便竖起了半边身体,张嘴便朝着倪世坤喷吐出了一道饭碗粗细的乌光。 乌光所过之处,沿途的树木崩碎,大地开裂,犁开了一条深深的沟壑。 眸光微闪,倪世坤的真气瞬间调动,手中的天问剑也光华大放,一剑便斩向了乌光。 “给我破!” 轰隆! 一声巨响,乌光被击碎,但倪世坤也在半空中足足往后滑行了数米。 “这么强?”倪世坤的脸色有些晦暗不明。 而那血蟒的一双竖瞳也是紧紧盯着倪世坤,蛇信吞吐之间,有黑色的火炎逸散出来,将周边的空气都烧灼一空,成为了一方真空世界。 “小心,这只血蟒已经是成年期了,它现在极度噬血和残暴,所到之处,必定会血流成河!” “你替我拖延一下,我还需要一些时间准备。” 只见慕容妃双手接印,一层朦胧的诡异红芒浮现在了她的手掌心中。 显然,她是在准备着什么大招。 轻轻点了点头,有人出力收尾自然是好的,倪世坤可不想与它死拼。 手掌微动,真气瞬间灌注到了天问剑中,倪世坤又是一剑斩出,一道弧形的剑气朝着血蟒激射而去。 崩! 似乎是不屑于躲避,那血蟒任由锋利的剑气落在身上。 看着毫发未损的血蟒鳞片,倪世坤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他最讨厌打这些乌龟壳了、 嘶嘶... 见血蟒缓缓朝着自己逼近了过来,倪世坤索性将它引导向了另一方向,一路边打边退。 就这样,只要是这一人一兽所过之处,统统都变成了一片狼藉,不少山丘都因此被打得坍塌了。 不过令倪世坤奇怪的一点是,这条血蟒至始至终,都还没有喷吐过那种黑色火焰,这让倪世坤有些捉摸不透,心神也一直崩紧着的。 悄悄撇了一眼慕容妃,见她还在艰难的凝聚真气,倪世坤便已经知道,这次的献祭,确实是让她元气大伤了。 本来还想把机会留给慕容妃的,但现在看来,还是得自己卖力动手了。 眼眸中的寒芒一闪而逝,倪世坤的心神瞬间便沉浸在了剑意当中,缥缈无常的一剑斩出,只听得咔嚓一声,那血蟒脖颈位置的鳞片瞬间崩裂,锋锐的剑气顺着伤口灌注进去,让血蟒痛苦嘶吼了起来。 仰天发出可怕的长啸,血蟒痛的全身都蜷缩在了一起,阴冷的竖瞳中,也布满了残暴。 呼! 狂怒之中,血蟒终于使用它那极度可怕的火炎了。 只见一张血盆大嘴陡然张开,巨量的黑色火焰如汹涌狂潮般,铺天盖地向倪世坤而去。 看着这阵势恐怖的一幕,倪世坤没有丝毫害怕,紧绷的神经反而终于放轻松了。 简简单单的一个起手式,倪世坤对着那汹涌火焰挥出了一剑,顷刻之间,仿佛整个虚空都被定住了,平静如潮。 嗤嗤... 黑色火焰的威力十分可怕,就算是虚空都被停滞住了,但它依然还在继续烧灼,让平静的虚空惊涛骇浪,出现了道道扭曲痕迹。 “唉...”看着这些棘手的火焰,倪世坤微微叹了一口气,体内的真气稍稍一转,天问剑上瞬间便出现了点点碎芒,如宝石般璀璨,晶莹纯粹。 这是真气被凝练到了极致,才会出现的情况,下一剑,倪世坤要彻底了解血蟒。 可就在这时,一旁的慕容妃却突然开口了,说道:“倪...倪少侠,还请放它一条性命,我们需要它带路!” 手掌一顿,倪世坤看了一眼慕容妃,最终还是放下天问剑,默默转身回到了她身边。 慕容妃见状,心中也悄然松下了一口气,她本来只想倪世坤拖延一下,好让她成功抓捕住血蟒的。 但谁能想到倪世坤的实力竟然这么强,这才多久时间,血蟒的防御就已经被他给破了。 余光撇了一眼倪世坤,慕容妃伸手一推,手掌心上诡异红芒瞬间变成了一个古怪符文,打进了正在痛苦蜷缩的血蟒身上。 看着血蟒的凶戾竖瞳渐渐安静了下来,倪世坤越发对慕容妃好奇了起来,这个女人身上的秘密实在不少。 拍了拍已经乖巧下来的血蟒,慕容妃说道:“上来吧,它会带我们去神庙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缘浅(28) 黑暗雾气笼罩下,地面上不时响过悉悉索索的爬行声音,让四处潜藏起来的各种荒兽,都神情惊恐了起来。 站在上古血蟒的脖颈处,倪世坤看着那些四处窜逃的荒兽,心中只感觉省事。 要是让他们就那样莽莽撞撞得穿行在这片森林中,怕是会被这众多荒兽给活活耗死在里面。 “放心吧,这条上古血蟒体内有一丝浊龙的血脉,普通的荒兽根本不敢靠近,弱肉强食,在这里就是最基本的法则!” 慕容妃坐在血莽的脊背上,看着依然警戒着四周的倪世坤笑着说道。 一手拄着剑柄,倪世坤眺望着远处那片古老建筑,眼眸深邃的笑了笑,也问道。 “慕容姑娘,你以前...来过这片永暗之地?” 或许是早就察觉到了倪世坤会这么问,慕容妃面色不变的摇了摇头,回答道。 “没有来过,但我的父亲来过,他曾经留下过一本笔记,里面就记载了这永暗之地的事情。” “只可惜,笔记的后半段内容已经被烧了,所以我也不知道神庙到底在哪里,只能靠这条血莽感应香火的气息,去寻找到神庙了。” “香火的气息?”倪世坤疑惑的回头看向慕容妃。 察觉到倪世坤的目光,慕容妃在腰间的一块配饰上一抹,一根细小乌黑的长香便出现在了她的手上。 “传说在上古年间,龙脉未断,龙门未关之前,常常有神灵会下凡到世俗来享用供奉,而这龙檀香,便是其中的一种贡品之一。” 响指一打,慕容妃的手指上冒出了一股小火苗,那乌黑细长的龙檀香,足足在小火苗下灼烧了一分多钟,这才终于燃烧了起来。 看着那冒??烟的龙檀香,倪世坤闻到了一股很奇怪的味道,竟然让他的精神都出现了片刻的恍惚。 “这...这香就是供奉给神灵的?”倪世坤的面色有些惊讶,以他如今的精神力,竟然还会出现一霎那的恍惚,确实让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身形一闪,慕容妃拿着龙檀香在血莽的鼻子前晃了晃之后,这才说道。 “对的,这香的香芯,乃是深海鲛人族的脂肪制成,香末,乃是北海之滨的扶桑叶磨成,只要点燃之后,便可足足燃烧百年而不灭!” 看着血蟒的方向重新调整之后,慕容妃这才抹灭的手中的龙檀香。 在她父亲的笔记中曾经讲诉过,神庙是九幽一族的圣地,不管何时,那里都是长年香火鼎盛的。 所以,只要让嗅觉灵敏的血莽记住这个味道,就能一路顺利到达神庙了。 穿行在郁郁葱葱的密林中,倪世坤与慕容妃两人倒是相谈甚欢,彼此之间的好感度也在逐渐上升。 但或许是慕容妃知道自己已经是寿元无多了,眼神中少了一抹炙热的占有欲,反而多了一些欣赏的味道。 笔趣阁 虽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但倪世坤的重诺,坦率,却给了慕容妃很好的印象。 “世坤,我们该下去了,前面应该就是神庙了!” 血蟒的行动开始减缓起来,慕容妃也并不想引起太多的动静,便带着倪世坤走下了血莽的身上。 目光越过树林,倪世坤不经意间撇了一眼前方那黑暗当中的古老建筑,顿时便面色僵住了。 只见奇特建筑下,正有道道火光冲天而起,驱散着无尽的黑暗寒冷,也有缕缕青烟漂烫涌动,像是在跟神灵祷告。 可就是这么一副香火鼎盛的模样下,倪世坤却看到了那火光下,一具具骷髅悬满了树林中,脏污黑褐的荒兽皮铺满了地面,正被一群群穿着兽皮的野蛮人踩来踩去。 虽然看不清那些野蛮人的面容,但倪世坤知道,这些应该就是永暗之地的土著原居民,九幽族。 看着他们搬来了大铁锅,垒起了石头灶,持着笨重的石制刀,将剐来的血肉往热气腾腾的锅中丢去。 时不时,还不忘在里面放上一些调味品...... 这一幕幕看下来,倪世坤的脸色有些僵硬,并不是他看不得杀生的场景。 而是这些未经教化的九幽族,他们竟然连同类都不放过,那悬满骷髅的树林中,赫然有着不下百具的人形尸体。 人吃人....这已经是在挑战倪世坤的忍受极限了! 眼眸中带着些许怒火,倪世坤承认自己或许不是一个好人,但比起这群畜牲来说,他就是高尚的。 “淮海古策中曾经记载过,九幽之族,虽其状如人,但面长唇黑,身有毛,反锺,食人,性凶戾也!” 轻捂住嘴唇,慕容妃也将头颅偏转了一些,目光移开了那些恶心的怪物身上。 “慕容,从神庙出来之后,我一定会杀了这些畜牲!” 目光中充满了寒冽,作为一个正义少侠,遇到这种情况,自然要展现出自己的正义感来。 看了一眼杀意满满的倪世坤,慕容妃丝毫不觉得意外,要是倪世坤没有这种反应,她才觉得奇怪呢。 不过倪世坤能忍住现在不出手打草惊蛇,能以大局为重,慕容妃已经很满意了。 “放心,出来之后我陪你一起,这些畜牲,一个也别想跑!” 闻着大平台上那涌上半空的阵阵香气,还有那九幽族人嘴角下流淌下来的口水,慕容妃只觉得阵阵反胃。 屏住呼吸之后,慕容妃从怀中掏出了一颗墨绿色的宝石,说道。 “走吧,这是蟾憃的内丹,它有掩盖身形,遮盖气息的作用,趁着他们在进食,应该能混进去。” 掩盖身形,遮盖气息? 看着内丹上散发出了一道特殊的力量,在空气中乏起了一层涟漪波动,倪世坤的身形逐渐便开始在原地慢慢变淡了起来。 感应着这股特殊力量,倪世坤此刻只想感叹一句,这些个狗大户是真的有钱! 一个陶望舒,一个慧觉和尚,现在又来个慕容妃,这些个宝贝在他们手上,就彷佛不值钱似的,你一件我一件的。 不过羡慕归羡慕,倪世坤也没想着杀人夺宝啥的,他有系统在手,这些东西拿到手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跟在慕容妃的身后,倪世坤握住天问剑的手掌微紧,这内丹的功效毕竟不是真正隐身,一旦有人靠近仔细观察,那么就一定会露出破绽。 到时,倪世坤与慕容妃两人,要面对的,就将会是这神庙当中上千名的九幽族人。 “小心些,这些九幽人虽然还未经过开化,但他们的听觉很强,一定不能碰到什么东西!” 手中举着蟾憃的内丹,慕容妃的脚步放得很轻柔,在喧闹的大平台上,根本就不可能被听见。 看着周围那些目光凶戾,煞气暗藏,不经意间都露出一种恐怖非人气息的九幽人,倪世坤的心中一惊。 他本以为这些野人常年被困在永暗之地,就算有些实力,也不可能高到哪里去。 但靠近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是大错特错了,这些九幽人的修为或许大多是后天境界左右,但他们肉体上蕴含的恐怖力量,已经足以匹敌先天了。 不得不说,他们的肉体天赋实在是有些变态。 小心翼翼的穿行在众多九幽人里面,倪世坤与慕容妃两人可谓是步步惊心,生怕一不小心就碰到了什么,撞到了什么。 可就算已经是如此小心了,每次两人行走之间带起的风声,都还是会引起这些九幽人的侧目,足可见他们的听力到底是有多变态了。 兜兜转转,从黑暗角落中穿过最后一处灶台的时候,慕容妃与倪世坤才终于松下了一口气。 看着眼前古朴且简陋的神殿大门,慕容妃对着倪世坤点了点头,率先走了进去。 相对于神殿的大门,神殿内部倒是精致了许多,倪世坤一进到其中,便被四周那花萼洁白的骨瓷花朵给吸引住了目光。 这手艺,这做工,真是外面那群野蛮人能做出来的? 而且,这东西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或许是察觉到倪世坤思索的眼神了,慕容妃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解释着说道。 “这是彼岸花,也是九幽一族的圣物图腾,摇光神使的面具上面,就刻着一朵。” 彼岸花? 眼神猛然一变,倪世坤看着那些用骨瓷雕刻成的洁白花朵,脸色顿时愣住了。 看来自己的猜想果然没有错,这永暗之地即有可能就有彼岸花的存在。 不过倪世坤好奇的是,这里不上蚩尤创造的墓地嘛,轩辕大帝怎么可能将彼岸花放在这里呢? 正当倪世坤还有些百思不解的时候,耳畔处却突然传来了慕容妃的声音。 “就是这里了,根据笔记记载,这应该就是神庙的入口!” 思绪瞬间回转,倪世坤拉动脚步便走向了慕容妃。 看着眼前这一尊没有面目的神像,倪世坤眸光微闪,手掌抚摸上去陡然用力,神像底座便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听着洞口下传来的呼呼风声,倪世坤与慕容妃对视一眼,眼眸中虽然都布满了谨慎,但却无比坚定。 “走,进去吧!”作为一名男士,在这种情况下,倪世坤自然会带头先进。 还没等慕容妃反应过来,倪世坤便拉起了慕容妃柔弱无骨的小手,带着她往里面跳了下去。 感受着倪世坤手掌上传来的温热,慕容妃脸颊上罕见的闪过了一丝绯红。 别看她平时在邪修中说一不二,甚至杀人不眨眼,但与人这么亲密,却还真是第一次。 若是平日里有人敢这么大胆,恐怕慕容妃早就砍断他的四肢喂狗了。 但此刻,面对着倪世坤,慕容妃的心中却不知为何,不仅没有丝毫厌恶,反而还有些享受。 微微抿住嘴唇,慕容妃正想别过头去,不让倪世坤发现自己的窘迫时。 倪世坤却突然开口说道:“我们到了,这里应该就是你口中的神庙了!” 跳下去之后,看着眼前的景象,倪世坤的神色有些呆楞,心中已经想好的撩妹话语,也一下忘干净了。 这是一处灰蒙蒙的空间,好像是一个椭圆形的球状体,没有天地之分,不知边际何在。 看着眼前一条条静止在虚空中的白玉台阶,还有白玉台阶尽头,那一眼望不到头的白玉广场,倪世坤确实是惊讶了。 打量着四周,倪世坤越发觉得自身的渺小了。 这浩大的工程量,可能光那两根直径上百米的白玉石柱,就不知道要打磨多久了。 牵着慕容妃的小手,两人一路向着白玉台阶上走去,眼神中的惊骇也越发浓郁了起来。 终于,来到白玉广场上之后,倪世坤的眼帘中又出现了十余座高达数十名的巨大雕像。 这些雕像虽然是人形,但是它们的身上却各不相同,有得浑身长满了尖刺,有得身后还挂着一条尾巴。 在倪世坤的眼中,这些奇怪的雕像,都不能称之为人类。 而且奇怪的是,这些雕像无一例外,都被一条条巨粗无比的金色锁链捆绑着。 它们一个个的面容或狰狞,或愤怒,肌肉也是全部鼓起,彷佛都想要挣脱身上的金色锁链般。 站在雕像下观察了许久,倪世坤也实在没有丝毫头绪,倒是一旁的慕容妃突然说道。 “你看,那边好像还有两座门,我们过去看看。” 拉起倪世坤的手,慕容妃好似一名恋爱中的小女生般,对新鲜事物充满了好奇与分享。 跟上慕容妃的脚步,倪世坤的目力极好,很快便看清了那两扇门的模样。 只见在那两根石柱子后面,就是两扇高大无比的门,比之刚才的雕像,这门的体型恐怕还要大上一倍不止。 走近一看,门上面那隐隐流动的光华,瞬间便吸引住了倪世坤的目光。 金,绿,黄,蓝,红,青,紫,七种颜色的光团,就犹如一个环环相扣的圆盘,在门上门转动不止。 如果仔细去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个七彩圆盘的转动似乎并不协调,好像,还缺少着一点什么东西。 目光紧紧盯着门口的七彩圆盘,如果倪世坤的猜测没有错的话,那么这缺少的东西,很有可能便是开门的钥匙。 而这扇门的背后,很有可能便是黄泉所在地,彼岸花生长的地方! 第一百九十二章再会(1) 在这浩渺的虚空当中,见到这么一幕震撼人心的建筑,倪世坤只觉得此行不虚了。 周身包裹住绚丽的罡气,倪世坤紧紧护住慕容妃的身前,两人不约而同得研究起了面前的两扇大门。 “慕容,你父亲的笔记中可提到过这里?” 伸出右手抚摸着光滑的白玉,倪世坤看向一旁的慕容妃问道。 摇了摇头,慕容妃撩起眼帘前的一抹发丝,回答道。 “没有,这个地方在笔记中没有记载,或许是记载在毁去的那一部分上面吧?” 听到慕容妃的话,倪世坤沉思了片刻之后,又说道。 “这片空间你有没有感觉有些奇怪,明明我都没有察觉到空气的存在,但我们却能正常的呼吸,而且,灵气的浓度也比外面要更加浓郁的多。” 神色一愣,慕容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彷佛在验证倪世坤的话。 但瞬息之后,慕容妃便感觉到全是一阵顺畅,原本有些萎靡的精神,也在这一刻好了许多,就彷佛空间中有一种刺激人体的精华之物般。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空间当中存在的灵气,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先天灵气!” “先天灵气?”望着慕容妃肯定的眼神,倪世坤开口询问道。 “对,先天灵气,传说在龙脉未断,龙门未关之前,先天灵气随处可见。” “但自从莫随安斩断了龙脉,封锁了龙门之后,先天灵气便没了根源,又加上沾染了太多的红尘气息,于是便成了如今的后天灵气。” “现在之所以叫做末法时代,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灵气变了,后天灵气中的红尘气息太多,吸纳修炼不易就算了,还要提炼精纯,故此,如今武者的修炼速度才会远远比不上上古时期了。” 听到慕容妃的解释之后,倪世坤闭上眼睛全力散开灵识,分析起了这片空间。 确实,在强大的精神力,倪世坤可以感觉到这片空间中的灵气能量十分纯净,比之外面的灵气起码要纯净数十倍不止。 要是能常年在这种地方修行,就算不靠系统灌溉修为,倪世坤也有把握在快速增长修为。 “看来,这片空间一定是某位强大存在留下来的了,竟然可以将无形无质的灵气都封锁在这里,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吸纳着周围的灵气,慕容妃感觉自己修为瓶颈都松动了一些,要是在这里呆上半个月的时间,那她一定可以晋升先天五重了。 可就当两人都沉浸在吸纳灵气的时候,那两根巨大的白玉柱却突然迸发出了一股无比灿烂的光芒,顺着地面攀延,瞬间便笼罩在了倪世坤与慕容妃的身上。 “这...这是...” 好似在被人窥探隐私般,两人在那白光的笼罩下,一动也不能动,只能仍由自己的身体被查看了个通透。 倪世坤甚至感觉,他的精神力,生命灵魂,此刻都在被这道光芒笼罩了进去。 这一刻,空间已经全部凝固了,这股力量的强大,让人不由生出了窒息感。 眼珠子乱转着,倪世坤的心中格外紧绷,要是这时候有人给上他俩一刀,他俩反抗的机会都不会有。 这种没有踏实感,命运被他人决定的感觉,倪世坤格外讨厌。 不过幸好那两道光芒来的快,去的也快,也片刻之后,便缓缓消逝在了虚空当中,两人的身体也恢复了正常。 “呼...”长松了一口气,倪世坤已经好久没有过这种无力感了。 与慕容妃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脸色上虽然都带着笑意,但却苦涩极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紧皱住眉心,倪世坤将目光放在了白玉柱子的身上。 而一旁的慕容妃倒是若有所思,眸光闪动的说道。 “我猜,这应该是一个验证,验证我们的身份,不如也不会有这种被人窥探的感觉出现了!” “验证身份?”对于古武界的很多事情,倪世坤都是从纪菲烟那里知道的。 但纪菲烟毕竟已经被师门逐出很多年了,还记得的事情也会逐渐模糊不清。 “对,验证身份,就好像我们万仙谷,进出结界都需要这块腰牌,不然就会迷失在其中,永远也走不出来。” 从怀中掏出一块古朴的玉牌递给倪世坤,慕容妃解释着说道。 摸着手上颗粒感十足的玉牌,倪世坤的眼眸闪过一丝隐晦的光芒,强大的精神力瞬间便笼罩住了玉牌。 “果然,这就像是一枚钥匙,若是没有它,根本就打不开门。” 面色恍然得将玉牌递还给慕容妃,倪世坤已经知道了大致的原理了。 但谁知道慕容妃却没有接手,而是将脸庞转向了另一边,说道。 “你留着吧,万一...我死了,每年还能有个人来给我祭拜一下...” 听到慕容妃这么悲观的话,倪世坤一把用手掌搂住她的肩膀,面色肃然的说道。 “我还欠你三件事情没有做,在这之前,我绝不会让你就这么死了的!” 呆呆得看着倪世坤,慕容妃的眼神有些迷离,她还是第一次与一个男生靠得这么近,也是第一次被人强迫搂住了身体。 这种感觉,对她来说很奇妙,但也很甜蜜。 不知不觉间,慕容妃在倪世坤的视线下,莫名的点了点头,就好像一个小女生,答应了情郎的要求般。 看到慕容妃点头之后,倪世坤这才嘴角牵起了开心的笑意,说道。 “那我们刚才应该是验证通过了吧?” “应该是吧,刚才你也感觉到那股力量的强大了,要是没有通过的话,恐怕我们现在已经是死人一个了!” 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慕容妃深深看了一眼那两根巨大的白玉柱子。 同时又眼带笑意的继续说道:“你还要把我的手拉到什么时候?” 脸色一愣,倪世坤笑着回答道:“这里太危险了,我怕万一遇到什么,都来不及救你。” 手掌微微用力,倪世坤不仅没有放开慕容妃的玉手,反而还在她那光洁柔软的手背上摩挲了一下,然后握得更紧了。 这种该不要脸皮的时候,就不能要脸皮,不然你不主动,难道还想女生主动不成? 当然,这种事情的前提就是你要长的帅。(和作者一样帅才行) 显然,对于倪世坤这种没有瑕疵的大帅哥,慕容妃只是轻轻翻了一个白眼,心中没有任何的反感,任由倪世坤握住了她的小手。 话毕,倪世坤拉着慕容妃,向着那两根巨大白玉柱子走去,刚才那股碾压一切的力量,让倪世坤有些心痒痒。 可当他们才刚走到两根白玉柱子中间时,便感受到了一股巨大无匹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身形颤了颤,在这股压迫感下,慕容妃的脸色瞬间便得惨白了起来,没有一丝的血色。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倪世坤赶忙撑起了绚丽的罡气护罩,阻挡住了外界的压迫。 在罡气护罩下,慕容妃的脸色才逐渐好看了许多,眉宇间也重新舒展了起来。 “刚才,似乎是那些雕像...” 顺着慕容妃的目光,倪世坤看向那些高大耸立,宛如小山般的狰狞雕像。 若不是慕容妃的提醒,他都没有察觉到,那些雕像竟然在对外散发着压迫气势。 不过似乎是因为那金色锁链的存在,雕像上的压迫气势只是稍稍逸散了一部分出来而已。 要是那些气势全部散开的话,倪世坤与慕容妃两人,可能会在顷刻之间便被压成肉酱。 有些惊骇得看着那些雕像,这还是死物而已,要是这些雕像真的活了过来,还不知道会有多恐怖呢。 全力撑起罡气护罩,倪世坤一边向前走着,一边仰头看向那些雕像。 就算是以他挑剔的审美感来看,这些雕像也实在是雕刻得过于栩栩如生了,就如同是一尊活物被封印在了其中一般。 活物? 封印? 一想到这里,倪世坤脸色微变,前进的脚步也不禁猛然顿住。 一旁的慕容妃见状,轻挽住倪世坤的手臂,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努力收回自己的目光,倪世坤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没什么,我们还是去看看那两扇门吧。” 此刻,倪世坤完全没有了好奇心,只想离那些雕像越远越好。 深深看了一眼倪世坤,慕容妃觉得他应该世发现了什么,但却没有深究,而是乖巧得点了点头,跟上了倪世坤的脚步。 重新回到那两扇大门前,倪世坤努力甩掉脑子中的猜想,开玩笑的说道。 “你说,这两扇门会不会是传说中的鬼门关呢?” 撇了撇嘴,慕容妃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倪世坤,说道:“要真是鬼门关,那我俩岂不是下地狱了?” 听到慕容妃的调侃,倪世坤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撸起袖子,上前仔细观看了晶莹透亮的白玉石门。 看到倪世坤的动作,慕容妃挑了挑眉说道:“难道你还想打开它不成?” 眼神中带着怀疑的神色,虽然她知道倪世坤的实力很强,但这两扇门也实在太大了,简直就如同两座小山峰般。 试问一下,徒手推开两座山峰,这力量,恐怕就算是圣境高手才能勉强办到吧? 面对着慕容妃的怀疑,倪世坤却很有兴趣,嘴角牵着笑容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放开慕容妃的小手,倪世坤走向了那两扇巨大无比的白玉石门。 而在倪世坤放开自己的手掌之后,慕容妃的眼眸中却突然乏起了一抹异色,捏了捏手掌,彷佛还有些不习惯,感觉心里一下变得空落落的了。 但倪世坤却不知道慕容妃的不舍,自顾自走到门前之后,便伸出了双手,贴在了门前,用力推动了起来。 以倪世坤如今的肉体力量,在加上凝练真气的辅助,恐怕就算是一辆火车都能推动。 但面对着这扇大门时,却根本毫无用处,那晶莹透亮的玉门,甚至就连动弹都没有动弹。 而且不光如此,彷佛是察觉到有人侵犯自己,突然那两扇门中央那七种颜色组成的巨大圆盘,急转转动了起来,大门上瞬间迸发出了一股巨大力量。 轰! 察觉到不对劲,倪世坤的身形急退,但还是来不及了。 只见大门上突然迸发出了一道光华,直接便将倪世坤撞飞了出去,狠狠砸落在了数十米开外的地面上。 心头一惊,慕容妃赶忙上前去扶住倪世坤,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渍,倪世坤的目光紧紧盯住那扇门。 刚才的那股力量,可谓是阴寒透骨至极,若不是自己极时运转起了阴阳宝典护住心脉,恐怕会当场身受重伤。 低眸看了一眼手掌上的血迹,虽然受伤了,但倪世坤却一点也不气馁。 因为他要验证的问题,已经得到答案了。 刚才那股力量的气息,绝对是黄泉的气息,这扇门的背后,就是黄泉! 运转了几圈阴阳真气,倪世坤调理好身体内的气息之后,又重新走到了那扇大门前。 “你还要继续嘛?”慕容妃有些不解,她不知道倪世坤为何要如此纠结于这扇白玉大门。 “放心吧,没关系的,我想我已经找到打开它的办法了。” 目光盯着门上面那七种颜色的圆盘,倪世坤的眼眸中若有所思。 “打开它的办法?”慕容妃顺着倪世坤的目光看去,眼神中疑惑重重。 “对,打开它的办法!”嘴角洋溢起一抹笑意,倪世坤左手拉住慕容妃的玉手,右手贴在了光滑的石门上。 一瞬间,倪世坤的阴阳宝典全力运转了起来,足足十三种颜色闪烁在了他的身体上,缓缓向门上那七种颜色蔓延而去。 陡然之间,只见两股气息在一瞬间便彷佛融合在了一起,尘封无数年的大门,也在这一刻,竟然微微颤抖了起来。 震惊得看着这一幕,慕容妃还来不及询问倪世坤到底是怎么回事,眼前便闪过了一道白光,身体上也传来了一阵吸力,将她瞬间便吸入到了石门当中去了。 cxzww.com 呲呲呲... 而就在两人都被吸入进去之后,虚无空间再次变得空无一人之时,那两扇巨大的石门,却突然出现了某种变化。 只见原本晶莹透亮的白玉石门,在瞬息之间,便掉落下了一片片的石灰,露出了灰黑色的色调。 而在它的顶端之上,还逐渐显露出了一块古朴陈旧的牌匾,上面刻画着玄奥的花纹,和三个血红色的大字。 “鬼门关!” 第一百九十三章再会(2) 仲春三月,浙沥不辍的雨丝泽润着大地,仿佛在努力消弭这世间的杀伐锐气。 朦朦雨雾之下,华洲城沉沦其中,显得晦暗不明,似在暗示这天下的诡谲局势般。 “所谓的华洲五大派之一的降龙谷,就是这般得趋炎附势嘛?” “硬生生把自家圣女推入火坑,从始至终都没有问过圣女是否愿意。” “亏得我还以为降龙谷处事公正,如今看来,这个弟子名分不要也罢!”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日之耻,他日我萧动必定十倍奉还!” 威严辉煌的正堂中,人声嘈杂,不过随着这道略显稚嫩的声音响起,顿时变得寂静无声。 而这道声音的主人,正是一名面容普通,但却眼神坚毅的少年。 此刻他正紧握着双拳,不屈得发出自己的怒吼。 萧动,降龙谷内门弟子,虽然是天生废脉之体,但却将浑身气血修炼到了龙虎之境,一向颇受降龙谷传功长老喜爱。 但此刻,却谁都没有想到,这萧动竟敢质疑宗门决定,还敢当众顶撞降龙谷谷主。 “放肆!大胆!你一个小小内门弟子,不思报效宗门,竟敢质疑谷主决定,我看你是想找死。” 震惊过后,右侧上首的一位内门长老猛地起身,浑厚恐怖的气势顿时碾压过去,将萧动瞬间击飞数十米之远。 大堂中的人数虽多,但眼见着这一幕,却没有一人上前求情。 毕竟这是华洲五大派之一的降龙谷正厅,岂容萧动一个小小内门弟子放肆。 而且今天还是自家圣女与神京五皇子的订婚大典,宾客众多,此事要是传将出去,那降龙谷还有何脸面在江湖上立足。 要不是碍于今日是降龙谷大喜之日,不宜见血,这内门长老恐怕早一掌拍死萧动了。 而眼见着萧动从正堂中倒飞摔出,门外一群降龙谷弟子也是议论纷纷。 看向倒地不起的坚毅少年,眼神中多带着幸灾乐祸,嘲笑讽刺。 “这萧动真是不自量力,竟敢当着这么多人顶撞谷主。” “以前还觉着他虽然是天生废脉,但为人处世还值得称道几分,如今看来,渍渍......” “呵,当初要不是他那个短命老爹对着谷主长跪不起,就凭他这废人,还想加入我们降龙谷?真是不知好歹,忘恩负义。” “这废物如今搅和了五皇子与圣女的订婚大典,也不知道会不会惹怒五皇子,到时候殃及池鱼,那就遭殃了!” 话音落下,众多降龙谷弟子顿时静声,不禁面色担忧起来,望向萧动的眼神更是怨恨至极。 要是因为这件事惹怒了神京五皇子,不说一个小小的降龙谷,就是整个华洲大地,恐怕都要被萧动连累遭殃。 事关己身,众多弟子与长老都恨不得亲手击毙萧动这个废物。 而一旁众多势力的宾客,此时却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仿佛看定了降龙谷的笑话一般。 至于萧动,在他们眼里不过只是一只猴子罢了,跳不起来。 “萧动,你父亲是为宗门荣誉而死,你也算是英雄之后,为何今日行事这般鲁莽?” “还有,你的内门弟子身份,也是你父亲拼死换来的,现在你却说要舍弃?” 恢弘大堂中,那一直忌坐在首位上的中年男子终于开口说话。 中年男子眸子开阖之间,有紫光缕缕,气息如渊似海,迫人心神,话语间有着恐怖威严。 慕容檀,降龙谷谷主,神海境强者,华洲地界真正的霸主之一。 随着这位顶级强者开口,大堂之上顿时静默下来,就连议论纷纷的宾客们,此刻也都收敛神情。 轰! 刚从地上爬将起来的萧动,顿时感受到了一股巨大压迫,脸庞之上豆大汗水流淌下来。 不过就在这时,萧动手指间有一道隐晦银光一闪而过,瞬间便化解了慕容檀的气势。 抚了抚指间戒指,萧动直起腰板,铿锵有力的答话道。 “谷主,我只是想为圣女鸣不平而已,凭什么她自己的婚姻却要让宗门做主?” “况且自古皇家无亲情,他们就连亲人都可以不在乎,又岂会在乎所谓爱情?” “总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掉入火坑,抱憾终生!” 说话间,萧动不禁将眼神投向大堂右侧的一名女子身上。 那是名极美的女子,五官之间仿若天地之灵秀,一身白衣飘飘,好似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只是那一对眸子之中却呈现少见的冰蓝色,使她看上去气质格外空灵冷漠。 不管谁见上一面,都会认为这是九天之上的仙女,只是不小心遗落在了凡尘罢了。 仿佛感受到了萧动的眼神,那女子眼眸微动,只是转头瞄了一眼,便迅速如同无事人一般,显得那么平静恬淡。 而萧动望见这一幕,心神顿时振奋。 那女子的细微举动,显然被他当成了鼓励。 “掉入火坑?皇家无情?大胆!” 耳畔听得这话,慕容檀顿时脸色阴沉,神色之间愠怒至极。 萧动的这番话语要是传将出去,降龙谷至少都要背上一个不敬皇室,以下犯上的罪名。 容不得慕容檀不怒! 而萧动的这番话语落在其他人耳中,却让他们面色颇有几分古怪起来,神色之间的讥讽意味十足。 这萧动说得倒是大义凛然,但不过只是妒忌心作怪罢了。 眼见着这漂亮妮子要嫁入皇室,从此陪伴他人身侧,心中妒忌不满,从而才敢这般大胆。 但降龙谷仰慕这漂亮妮子的人不少,却只有这萧动敢跳出来反对,虽然是自不量力,但也算有几分胆气。 颇肖其父,这是此刻少数人心中对萧动的评价。 但可惜的是,这萧动却是挑错挑战对象了。 想到这里,众人不禁将眼神投向了左侧上首位置,看向那名从始而终,不曾发过一言的年轻男子。 神京五皇子,姜卫安! 眸光平静,姜卫安轻转着手中茶杯。 一袭镶金白袍,纤尘不染,望之便觉贵气不凡。 超群拔俗的五官之上,荧润光洁,即使低眸品茶之间,也透着神采奕奕。 唯有嘴角之上却始终抿着一抹似笑非笑,仿佛对任何事情都心不在焉般。 高高在上,俯瞰苍生。 淡漠到令人难以捉摸,这便是众人心中他的评价。 当然,众人不知道的是,这种淡漠与超然的气质,完全就是姜卫安刻意维持得。 因为对于一名一年前就来到这个世界的穿越者来说,这是一种极好的伪装色。 特别还是原主的身份尊贵,影响颇大。 那么平日里就必须谨言慎行了。 特别还是在这个以武为尊,强者称雄的世界。 摘星拿月,移山填海,都并非虚妄。 一旦被他们发现自己是穿越而来,那么其后果可想而知。 因此对于降龙谷正堂中发生的一切,姜卫安就如同一位局外人般,漠不关心。 这一幕在外人看来当然是一种气度,一种超然。 但在萧动看来,却是最大的羞辱! 就仿佛自己是戏台上的戏子一般,而姜卫安是出钱买笑的贵客。 “姜卫安......” “姜卫安......” 萧动愤怒得把手臂一扬,连连叫了姜卫安好几声。 但姜卫安却从始至终未有应答一句,甚至连目光都只是定格在茶杯之上。 这种被人无视的感觉,顿时让萧动无名火起,青筋暴起,双眼愤怒至极得望着姜卫安。 “大胆!竟敢直呼殿下尊名,找死!” 就在这时,只见殿门口突然跳出一人,冰冷的呵斥道。 而这呵斥之人,正是降龙谷七大真传弟子之一的风岚天。 风岚天表情冷漠,朝着萧动大步走去,一双手掌之上被乌光覆盖,真气涌动之间还带着一股强大压迫。 显然,他这是想亲自出手教训萧动,好在姜卫安面前好好表现表现。 其他降龙谷真传见状,心中不由得大呼后悔,没有早点站出来,被风岚天抢了机会。 要是能被姜卫安记在心上,成功争夺圣子的几率起码增加五成。 若是能让姜卫安满意,到时追随姜卫安去往神京,那才是真正的一步登天了。 风岚天是个聪明人,也是个投机主义者,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至于萧动,风岚天全然没有放在眼里。 见风岚天亲自出手,席间的一位长老终于坐不住了,连忙站起身来说道。 “岚天,今日乃是宗门大喜之日,不可失礼!” “谷主,萧动一向鲁莽冲动,这才行事失了章法,望谷主看在朝年兄的份上,宽恕他这一次吧。” 萧朝年,正是萧动的亡父,七年前在执行任务中身亡。 而替萧动求情的这位长老,正是降龙谷的传功长老白啸,也是萧朝年的知己好友。 望着慕容檀的面容古井无波,白啸心中一急,正想继续开口求情,却不想又有一道声音响起。 “白长老,今日萧动能当着谷主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来,那明日岂不是敢拆了神龙堂?” “是啊,这萧动敢如此挑衅宗门,其罪当诛,谷主万万不可听信谗言啊!” “你......你们......”见自己的话被反驳了一干二净,白啸气得满脸通红,抬着手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而大堂之外的萧动见白啸受辱,更是怒火冲天。 当即也不顾形势不利,仰天长啸一声,红着双眼大喝道。 “满堂趋炎附势之徒,遍地狼心狗肺之辈,这降龙谷不呆也罢!” 话音刚落,席间众人的面色顿时扭曲狂怒,就连在场的宾客都不由得动了怒火,因为萧动这句话把他们也给骂进去了。 “放肆!” “大胆!” 一股股强大压迫感向萧动袭卷而来,仿佛想要将他压成肉饼一般。 但随着萧动指间那一抹银光闪烁而过,这些压迫气息,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咦? 这一幕虽是瞒过了他人,但却被姜卫安察觉出了端倪。 毕竟在场众人虽然没有慕容檀的修为高超,但大多都是紫府境界,其中更不乏紫府大圆满之境的高手。 萧动一个废脉之体,仅凭着血气修为,就能抵挡住这么多高手的气势压迫? 双眸隐晦的一瞥,姜卫安的眼神停在了萧动的食指之上,那里正戴着一枚银光戒指。 老爷爷配置? 不愧是天命主角之一,看来这次的收获不浅了。 垂眸吹着茶水,姜卫安嘴角的笑意稍稍深邃了些许。 可这一幕正被萧动看在眼里,心中理所当然地把这当成了嘲笑。 “姜卫安,难道皇家之人便只会仗势欺人嘛?” 萧动死死握紧双拳,眼神喷火得看着姜卫安。 似乎今日的一切侮辱,都是姜卫安带给他得一般。 如果没有姜卫安,圣女姐姐也不会委曲求全。 如果没有姜卫安,自己依然还是降龙谷的内门弟子,每天依然可以看到圣女姐姐。 如果没有姜卫安,白啸长老也不会被人当众污蔑。 心中一连闪过几个如果,萧动的胸口起伏不定,一股郁气徘徊不散。 此时若是眼神能够杀人,姜卫安早被萧动给千刀万剐了。 可姜卫安要得便是这种效果,只有强烈刺激像萧动这种的天命主角,自己才能收获不菲。 眼眸一闪,一面浅蓝色的面板浮现在姜卫安脑海中。 【大反派系统】 【宿主:姜卫安(神武大帝第五子)】 【天命点:七佰点(不可召唤)】 【召唤从属:两名】 【叮:宿主成功破坏萧动与慕容清的宿缘,奖励天命点两百点。】 【叮:宿主成功阻止白啸的求情,奖励天命点壹佰点。】 【叮:宿主成功激怒萧动,使其心神不稳,奖励天命点四百点。】 ...... 天命点已经七百点了? 姜卫安心中一喜,心中暗道:“看来能在萧动这薅不少羊毛了,不像神京的那一位,才薅了两千天命点,就气急攻心而亡了。” 看来这次跟随母妃前来禅佛寺还愿,是来对地方了。 不过这还要感谢慕容檀这位便宜岳丈。 要不是他想要巴结上皇室,自己又如何能知晓萧动的存在呢? 又如何能暗中安排上这一场经典大戏呢? 不过这华洲地界也算是蛮荒未开化之地了,却不想还有萧动这般的天命主角,难不成是有什么重大事件发生? 毕竟主角在的地方,都伴随着机遇与危险,也不知道这华洲地界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姜卫安的思绪飘荡不定,可在萧动看来,这却是在无视自己。 松开拳头,深吸一口气,萧动气极冷笑道:“世人皆道神京七位皇子天资横溢,气度雅宏。” “可如今看来,你姜卫安除了仗势欺人,哪一点还比得上天资英奇,毓德明睿的太子殿下!” cxzww.com 语不惊人死不休,神龙堂的众人怎么也想不到,这萧动竟敢这般大胆。 就连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慕容清,都第一次将目光投向了萧动,双眸之间仿佛带着丝丝怜悯。 而一直垂眸品茶的姜卫安,此时也终于抬起了头颅,俯瞰的目光落在了萧动身上。 第一百九十四章再会(3) 深夜,深市一处荒岭上。 一辆白色的面包车稳稳得停在路口处,随着灯光的熄灭,周围瞬间只余月光照耀。 啪! 面包车中,一道火星闪烁。 纪绯烟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根细长的圣罗兰,淡紫色的指甲油在月光下有种性感的魅惑。 打开车窗轻吐了一口烟气,纪绯烟仿佛自语般的淡淡说道:“小师妹,你还是这么会选地方。” 随着纪绯烟话音落下,白色面包车车顶上瞬间出现了一道身影。 风华绝代的气质,精致绝美的脸庞,正是冷月仙子陶望舒! “师姐,好久不见!” 轻笑了一声,纪绯烟熄灭烟头,缓缓打开车门走下了面包车。 看着车顶上昂首望月的陶望舒,纪绯烟靠在了车门上,轻笑一声说道。 “下来吧,上面冷......” 绝美的脸颊上悄然闪过一丝尴尬,陶望舒最终老老实实的下了车顶。 轻敲着陶望舒的额头,纪绯烟笑骂道:“要是让古武界那些公子哥们知道你这个习惯,怕是要惊掉多少人的眼球。” 面对着纪绯烟这位师姐,陶望舒终于在这一刻有了烟火气了。 轻轻拉住纪绯烟的手臂,依偎在她的怀里,陶望舒有些撒娇得说道。 “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能知道呢?” 宠溺得低头看着陶望舒,纪绯烟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追忆,仿佛回想起了往日的时光。 昔日她们三姐妹在师傅的羽翼下是何等自在,何等逍遥。 可好景不长,随着大师姐闭生死关失败之后,这种美好的日子就彻底消失了。 有时候纪绯烟也会想,如果自己当初没有爱上那个男人,那么师傅就不会将自己逐出师门了,小宇也就不会被苏凡残忍杀害了。 但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后悔药可吃,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年少轻狂付出代价。 昔日的三姐妹,现在就只有这位小师妹还能孝顺师傅了,纪绯烟不禁有些自责得问道。 “小师妹,师傅他老人家还好吧?” 听到纪绯烟的话,陶望舒身体一僵,有些不自然的回答道:“还...还好!” “还好就好,这辈子我是不能在师傅膝下尽孝,小师妹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师傅。” 纪绯烟有些伤感得重新点起一支烟,无声得抽了起来。 但她不知道的是,陶望舒此刻心中的仇恨感却更加浓郁了起来。 不同于师姐的不知情,陶望舒可以非常清楚自家那位师傅的丑陋面目的! 前世天真的自己,就如同现在的纪绯烟般,对这位师尊大人言听计从的很。 直到那一日,太一决大成的自己,被这位师尊大人偷袭而差点丧命之时,陶望舒才总算看清了他的真面目了。 原来昔日的种种恩惠,一切培养,都是为了培养出适合他的炉鼎罢了。 只有太一决大成之后,女子的身上才能提炼出一缕先天太一气。 而这一缕先天太一气,就是那位师尊大人突破先天,晋升圣境的必备资粮! 什么闭生死关失败,大师姐根本就是被这位师尊活活炼死在鼎炉中的。 要不是重生的时间段在大师姐死亡之后,陶望舒就是拼着再死一次,也一定会救出大师姐来。 不过幸好二师姐纪绯烟在下山历练时爱上了一个男人,还收养了一名婴儿,被那位恶毒的师傅误以为她已经被破了元阴,这才逃过了一劫。 不过二师姐虽然逃得了一死,但却被那人废掉了丹田,从此也只能浑浑噩噩得过上一辈子。 两位师姐一死一废,这种大仇陶望舒时刻不敢忘记。 所以她这一世便开始提前布局了,不光找到了能压制住太一决修炼速度的补心咒,为自己拖延住了够长的时间。 还加入了龙组,为自己拉拢了一批天资横溢的人才作为助力。 林逸就是因为他的剑圣体质从而被陶望舒看中的。 为了报得大仇,陶望舒必须利用起一切能够利用的资源。 毕竟她那位师尊大人在百年前就已经是先天大圆满境界了,战力可以说是古武界最顶尖的那一小撮人之一。 重生一世,面对这样的对手,陶望舒丝毫都不敢懈怠。 甩了甩脑袋,陶望舒将这些想法排出脑袋,她现在还不能让纪绯烟知道这些。 首先不说她会不会信,陶望舒更怕她脑子发热冲去给大师姐报仇,到时候一切布置就都会失败了。 “师姐,要不你还是过来帮我吧,现在冥神殿也已经没了,你以前得罪的那些仇家都会找上门来的。” 上次与苏凡一战,冥神殿数十名精锐全数丧命,可以说冥神殿已经名存实亡了。 踩灭烟头,纪绯烟轻轻摇头,说道。 “我知道你的好心,但这些年我已经自由惯了,也呆不住你们龙组那种地方。” “苏凡现在落在了你们的手里,我也算是给宇儿报仇了。” “所以,我打算一个人到处走走,也算是一场旅行了。” “师姐...”陶望舒知道纪绯烟这些年在国外得罪了不少人,顿时有些为她的安危担忧。 但纪绯烟却依然固执得摇头说道:“放心吧,走之前,我一定会送上你一份大礼的。” “苏凡最亲近的人就是墨紫冰,我就不信墨紫冰会一点都不知道青龙玉的下落。” “还有,我怀疑上次废了苏凡,带走墨紫冰的那个神秘人也知道些什么,不然他怎么会冒这么大风险来救墨紫冰呢,一定是想从她口中套出什么话来!” “我已经记清了他的长相了,相信只要找到他,苏凡就一定会松口说出青龙玉的下落。” “小师妹,只要我们配合好,青龙玉就一定可以找到!” 看着纪绯烟信誓旦旦的模样,陶望舒心中也有些意动。 毕竟纪绯烟是唯一一个见过那个神秘人的人,只要找到了他,也就完成了苏凡的条件了。 笔趣阁 犹豫再三之后,陶望舒终于说道:“那好,我们就兵分两路,不过师姐你一定要小心,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放心吧小丫头,师姐我就先走了,下次可别再选在这种渗人的地方了。” 上车之后隔着车窗摇了摇手,纪绯烟一脚油门便下山去了,显得十分潇洒。 望着尾灯渐远的面包车,陶望舒眼神中越发坚定起来。 这一世,她一定要保护好这些爱她的人,她爱的人,不让那位师尊再有可乘之机。 夜色渐浓,陶望舒抿了抿嘴唇,沉默得向着黑暗树林中走去...... 第一百九十五章再会(4) 听到慕容妃的呼唤声,密林中一位身着宽松白袍的赤脚大汉站了出来。 看着赤脚大汉那满脸的花斑纹理,还有那一身强健的肌肉,众人无一不为倪世坤默默默哀了起来。 这光从体型上面对比,两人就不是一个级别的量级。 而且那赤脚大汉一行一动之间,浑身的血气汹涌迸发,简直就是一个人型凶兽。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作为当事人的倪世坤,他的关注点却不是这位赤脚大汉。 而是慕容妃身后那位将身形隐藏在树后,默默打开手中一个精美瓷瓶瓶塞的黑袍人。 眸光轻轻闪动,如果倪世坤没有猜错的话,那个黑袍人手中瓷瓶里装着的应该是某种毒药,而且还是能散发在空气中的。 慕容妃之所以要让这位赤脚大汉站出来,为得就是拖延时间,等待毒性发作罢了。 毕竟在场的众多武者虽然已经是精疲力尽了,但人数上依然还是占有优势的。 慕容妃如果想要一网打尽,必定是要使用一些非常规手段的。 不过转念一想,倪世坤还是不打算把这件事说出来,只有这摊水被慕容妃弄混了,自己才好浑水摸鱼。 或许,还能趁乱找机会对付白轩这根肉中刺,就算杀不了他,也要从他身上多薅点羊毛才是。 目光瞥过狼狈至极的白轩,倪世坤脑海中快速转动着。 但就在这时,那赤脚大汉却突然叱喝了一声:“滚出来!” 在这一声叱喝下,半空中竟然直接产生了肉眼可见的波纹,仿佛水面涟漪般,朝着四面八方澎湃开去。 “滚出来!” “滚出来!” “... ...” 声音一遍遍不断朝着四周扩散传递,就仿佛滚滚雷声,响彻在了倪世坤的耳畔中。 恐怖的波纹向着四面八方横扫出去,瞬息之间便席卷了数十丈的范围,许多修为境界不佳的武者,都痛苦得捂住了脑袋。 而作为赤脚大汉攻击的主要目标,倪世坤此时也有些头晕炫目,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音波类的攻击方式。 但得益于九幽炼魂决,倪世坤的精神力可谓是强于常人数倍,很快便可以将脑海中的声音压下去了。 持着天问剑,倪世坤故作勉强撑起护体罡气,挡住空气中的无数波纹之后,说道。 “既然是冲着我来的,那就住嘴!” 望着倪世坤略微有些惨白的脸颊,还有那随风晃动,仿佛随时都要摔倒的身体,赤脚大汉狰狞一笑,站在那里都懒得动,只随意一挥手。 嗖嗖嗖... 只见一股巨大的力道顿时迸发在大地上,地面上的碎石屑犹如出膛的炮弹,撕裂长空,朝着倪世坤便打了过去。 望着铺天盖地袭来的碎石,倪世坤眉眼微动,手中的天问剑瞬间出鞘,剑光闪烁之中,顿时便将碎石全数都笼罩了进去。 犹如切割豆腐一般,只见那漫天碎石在剑光下,只片刻时间,便化作了无数烟尘,轻飘飘落在了大地上。 看着自己的随手一击不成,赤脚大汉咧嘴一笑,仿佛终于有了些兴趣般,舔着嘴唇说道。 “原来是剑仙一脉的人,难怪会有如此超绝的剑法。” “这样也好...杀了你,才是快事一件嘛!” “受死吧!”身体一晃,赤脚大汉的身体直接便暴涨了起来。 一身宽松白袍瞬间被完全撑裂,整个身形足足暴涨到了两丈之高,浑身上下还长满了白色毛发,若不是还顶着个人类的头颅,看上来完全就是一只斑斓猛虎。 双手一伸,只见密林中直接便飞出了两把大斧,落在了赤脚大汉的手掌中。 轰! 一双淡金色眼眸落在倪世坤的身上,赤脚大汉一迈步,空气中竟然都传来了隐隐的撕裂声。 他那白色的身影,就犹如一颗陨石砸落大地般,朝着倪世坤冲了过去。 快! 太快了! 眼眸中闪过一丝隐晦的光芒,就算此时倪世坤已经开启了探查之眼的增幅视力,但赤脚大汉的速度落在他的眼中,还是那么快。 俗话说,云从龙,风从虎,这句话还真是半点都没错。 脸颊上微微露出些许惊容,这还是倪世坤遇到过速度最快的武者。 一旁正在抓紧时间调息真气的陶望舒,也在这时连忙喊道:“不可硬抗,快躲开!” 但倪世坤却丝毫未做理会,他现在扮演的角色,是一名大公无私,甘愿牺牲自己,也要为大家争取时间的大义剑客。 所以倪世坤不光不能躲,还要主动迎难而上。 左手抓住剑鞘,右手放在剑柄上,倪世坤的双眼紧紧盯住了赤脚大汉。 竟然不能使用全力,那就只能四两拨千斤,以巧破力了。 “死吧!” 赤脚大汉那一座小山般的身躯落下时,倪世坤甚至能看清他脸上的狰狞笑容了。 目光紧盯着那怒劈而下的一对斧头,倪世坤眼眸中的光芒大盛,每一丝轨迹都被他录入到了脑海当中。 “锵!” 身形瞬间前冲,拔剑,一道璀璨的剑光照亮了倪世坤冷酷的脸颊。 一旁的陶望舒看到这一幕,脸色顿时一变,心中暗自有些为倪世坤担忧了起来。 她是知道太上宗秘法的副作用有多强的,要不然她现在也不会坐在这里,根本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而那赤脚大汉见倪世坤还敢与自己正面抵挡时,也是心中嗤笑道:“别说你现在这幅模样了,就是全盛时期,也不见得能抗下我的力量!” 轰! 全力一斧砍下,赤脚大汉没有丝毫手下留情,巨大的破空声犹如雪崩炸响。 就在赤脚大汉认为自己一斧头砍死倪世坤的时候,可在轰然撞击之后,他的面容却瞬间变了。 就仿佛砍在了一层层旋涡中,赤脚大汉只感觉自己的斧头虚不受力,巨大的力道正在不断被转移扭曲,让他心头难受的紧。 轰! 二人兵器相撞,恐怖的气浪朝着四面八方冲击开来,一时间可谓是飞沙走石。 “蹬蹬瞪...” 在众目睽睽之下,倪世坤也不好装作随便应付,只能故作勉强,一连后退了三步之多,而且每一步都踩裂了地面。 而那赤脚大汉被倪世坤这么一卸力,原本狂暴袭来的身影也被迫停下,胸口不由得一阵憋闷,很是难受。 半是惊愕,半是恼火,赤脚大汉看着眼前的小不点,他没想到倪世坤竟然可以挡住他的力量。 剑仙一脉的人,什么时候有这么怪异的手段了? 而一旁的紧张观战的陶望舒,也是震惊万分,她没想到倪世坤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可以挡下这致命一击。 眸光轻轻闪动,陶望舒的心中,对倪世坤的实力,又有了一个全新的评估了。 可倪世坤却不知道陶望舒的想法,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臂,不得不说,这个赤脚大汉的力量确实强大,有一种一力降十会的霸道。 若不是他的肉体也经过强化,这一击,恐怕就算能挡下,也要受点轻伤才行。 看着再度袭来的赤脚大汉,倪世坤心中暗道一声:“看来,要拿出点真本事了!” 呼呼... 庞大的斧头再次砍来,带起了一阵阵的风声,作响了倪世坤的耳畔。 身体微微一转,避让开这一斧头,倪世坤也不会头铁的再抗一斧头。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接我一剑!” 天问剑橫削出手,倪世坤挥使着长剑,就犹如挥使手臂般,潇洒自若。 叮当叮当... 在一瞬间当中,双方一次次交错搏杀,出招的速度是越来越快。 面对着赤脚大汉两柄大斧的轮流进攻,倪世坤仿佛能预料到他的所有出招轨迹般,每次都能准确无误的化解。 看着挥洒自如的倪世坤,在场众人不禁有些感叹,这剑法当真是玄妙至极,控制入微,根本就找不到半点破绽所在。 而在陶望舒与慧觉和尚的眼中,倪世坤的剑法就更显得恐怖了。 阴阳融合之间,攻守交替之间,这剑法已经称得上是无漏之境了。 陶望舒的心中都不禁想到,若是倪世坤再能领悟出剑意,那五十年之后,恐怕古武界将会再次诞生一名剑圣出来。 当然,若是让她知道,剑意这东西,倪世坤是想怎么用便怎么用,那恐怕当场就会惊掉下巴来。 “撕拉!” “啊!” 山石大地再次被一斧头劈开,赤脚大汉是越打越憋屈,心中仿佛一直压着一口气,根本就散发不出来。 在他眼中,倪世坤仿佛就属泥鳅的,根本就碰不到他。 而且就算是碰到他了,斧头上的力道也会被他那股奇怪的劲力给扭曲化解,导致他根本就使不上劲来。 “该死!”赤脚大汉越打越急,要是再拿不下倪世坤,那他一定会被慕容妃狠狠责罚的。 一想到慕容妃的手段,赤脚大汉不由得越发急躁,手中巨斧的挥舞速度也越快了起来。 但速度越快,破绽自然就会越多,倪世坤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叮! 二人兵器又一次相撞在了一起,倪世坤的手臂只轻轻一动,天问剑便借着巨斧的力量,向赤脚大汉的腿上砍去。 感觉到这狠辣一剑,赤脚大汉的身形猛退,这要是被砍中了,以天问剑的锋利程度,这条腿,恐怕当场就会被卸下来了。 “机会!” 眼眸中闪过一道亮光,倪世坤手中的天问剑轻轻一抖,以极快的速度刺出,直指对方的咽喉部位。 剑尖两边挂着淡淡的空气波纹,可想而知,这一剑到底是有多快了。 赤脚大汉看着这一剑刺来,极力想要躲来,但他的身体实在过于庞大迟钝,此时根本做不出任何动作来,只能眼睁睁看着。 嗤! 一声轻响,鲜血飞溅在了半空当中。 这一剑,刺中了! 倪世坤可以清楚感受到,这一剑绝对已经刺进皮肤当中了。 但可惜的是,此时剑尖刺进去的人,却不是赤脚大汉。 看着眼前捂着咽喉奋力挣扎的黑袍人,倪世坤没有搭理他后面那惊魂未定的赤脚大汉,而是将目光转到了慕容妃的身上。 刚才,就是她,将这位黑袍人甩过来,替赤脚大汉挡下这致命一剑的。 感受到倪世坤冷淡的目光,慕容妃面色不变,轻笑着开口道。 “真是...好剑法呢,帅哥,你要不要来我手下呢,我可是...比陶大仙子更喜欢你了呢...” 挖墙脚? 还是当着陶望舒的面挖墙脚? 倪世坤的眼角不禁微微抽动,要是陶望舒没有在场的话,他还真可能答应下来。 反正只要把在场的所有人全部杀光,自然就不会有人知道他与邪修妖女勾结了,人设也不会崩塌了。 不过如今陶望舒在场,倪世坤自然不会这么做了,当即便义正言辞的说道。 “妖女,你害死了这么多人,如今连自己的手下都可以甩出来送死,简直就是蛇蝎心肠!” “今日,我就是拼着性命不要,也定会为死去的亡灵,向你讨一个公道!” “妖女,受死吧!” 话音落下,倪世坤满脸正气,手持着天问剑便冲了上去。 一旁陶望舒看到这一幕,她的目光可谓是复杂无比,她没想到,倪世坤这么一个唯利是图,花心无比的商人,也会有这么侠肝义胆,正义凛然的一面。 两相对比之下,陶望舒顿时觉得有些羞愧,自己以前竟然还怀疑过他,认为是他打废了苏凡。 “哼!不自量力,想杀我?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 被倪世坤这么一口拒绝,慕容妃也有些面上无光,单掌一拍,汹涌的诡异红芒瞬间冲来,将倪世坤拍得倒飞了出去。 倪世坤也没有丝毫的反抗,借着这股力量,只见他直接倒飞摔倒在了陶望舒的身边,一口猩红的鲜红喷吐在了大地上。 “倪...倪世坤...你...你没事吧...” 称呼从倪先生变成了倪世坤,陶望舒紧张得扶起了倪世坤,替他梳理起了血气。 但她却不知道,倪世坤要得便是这种效果,只有在陶望舒的心中留下的映像越深,她就越不可能跑出自己的手掌心。 装作虚弱无比的模样,倪世坤无力的靠在陶望舒的怀抱中。 看着倪世坤这么凄惨的模样,陶望舒的心头满是怒火,正想找慕容妃理论时。 yqxsw.org 可就在这时,她却突然察觉到身体内多一种气息,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芬香味道。 “软骨化棉散!” “慕容妃,你竟然下毒!” 第一百九十六章再会(5) “小友...不妨得饶人处且饶人...” 缥缈无常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顿时便让倪世坤的脚步一顿。 缓缓回头,将漠然的目光投向了左前方的密林中,那里是纪绯烟躲藏的地方。 仿佛是诧异于倪世坤的敏锐,随着一道轻咦声响起,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从密林中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十数位黑色劲装的汉子。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还是剧情开始上演了,主角临死前,总会有老爷爷出手救下他? 握在剑柄上的手掌微微一紧,倪世坤的眼神越发冷漠了下来。 “小友,这位姑娘不小心在山中迷了路,她应该是你的同伴吧?” 或许是知道倪世坤不会乖乖放人,白发老者挥了挥手,身后两名下属便抬上来了一副木担架,上面躺着的正是纪绯烟。 眸光一凝,看着被封住口鼻,无法言语的纪绯烟,倪世坤突然嘴角微微牵动,轻笑着说道。 “那看来我还要多谢老先生的‘救命之恩’了?” “哈哈,救命之恩谈不上,只是想和小友结个善缘罢了!” 白发老者丝毫不理会倪世坤话语的讥讽意味,反而恬不知耻的哈哈大笑道。 倒拿着天问剑,倪世坤缓缓走到了林逸与苏凡两人的中间,左右比划比划了剑刃,开门见山直接说道。 “竟然是结个善缘,那就请老先生选一个吧,看谁,更值得老先生结这个善缘!” 话音落下,只见左右同时闪过了一道白芒,猩红的鲜血顿时四处飞溅。 “啊...啊...” “你敢!” 随着两道惨叫声响起,刚才还和颜悦色的白发老者顿时勃然大怒。 原来,倪世坤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硬生生一剑挑断了林逸与苏凡的手筋。 而这强烈的刺疼感,也顿时将两人给同时刺激得醒了过来。 眼帘中映入倪世坤那张奇怪的小丑面具,两人巨痛的同时,眼神中的反应也截然不同。 绝望的情绪充斥在林逸的眼神,他没想到就连剑圣残魂都没法打赢倪世坤。 而苏凡的反应却格外剧烈,因为这张小丑面具他实在是太熟悉了,这就是那天废了他二弟,抢走他老婆的那个人。 “嗬...啊...”嘶吼着喉咙,苏凡眼神中满是怨毒,剧烈挣扎着起身,但身上的枷锁却让他只能在地上打滚蠕动。 相比起一脸的死寂的林逸,倪世坤显然对苏凡更有兴趣。 一脚踩在苏凡的脸颊上,倪世坤拿着剑一边在他身上比划着,一边对着白发老者说道。 “老先生,一命抵一命,是您选,还是我帮您选呢?” 听到倪世坤的话,白发老者的面色阴沉似水,他身后的十数位手下也是群情激奋,各个摩拳擦掌的。 但很显然,白发老者似乎在忌惮着什么,让众多手下安静之后,阴恻恻的说道。 “年轻人,老夫一再忍让,可不是怕了你...” “不怕?那好啊,那就看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剑利了!” 白发老者的话正说到一半,可却直接便被倪世坤给打断了。 看着一副无所谓模样的倪世坤,白发老者很想冲上去一掌拍死他。 但苏凡却在他手里,这又让他不敢妄动。 而且倪世坤那一招天外飞仙他是看在眼里的,要是给他也来上这么一剑,他就算不死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虽然倪世坤看着脸色惨白,真气枯竭,但白发老者却不敢赌。 深吸一口气,白发老者仿佛已经做出了决定,刚想继续说些什么,趴在地上的林逸却突然开口了,大喊着说道。 “薛...薛...是薛组长吗?我是林逸啊,您还记得我吗?” 借着月光,林逸不知何时挣扎着抬起了满是血污的脑袋,对着白发老者大喊道,眼神中也重新充满了生的希望。 薛组长? 眸光微微闪动,倪世坤在林逸与白发老者的身上看了看,突然轻笑了起来,说道。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驻湘南龙组组长,薛无仇老先生当面,晚辈有礼了!” 敷衍得捧了捧手,倪世坤没想到,眼前这位其貌不扬的白发老者,竟然就是屠杀了柳家一百零四人的狠人,薛无仇。 听到林逸直接道出了自己的身份,薛无仇的眼角微微有些抽搐,在心中大骂起了林逸。 本来他来的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苏凡,打算趁着陶望舒不在的时间里,把苏凡转押到他的湘南龙组去。 但没想到他只是晚来一步,这个隐蔽的安全基地就被打成了筛子,都快要全军覆没了。 也幸好手下人发现了纪绯烟的存在,这才让他有了与倪世坤谈判的条件。 而且刚才他都已经做好了决定,就用纪绯烟换苏凡。 至于林逸,就让他自生自灭。 可没想到,这个林逸竟然认识他,还把他的身份直接说了出来。 这下好了,薛无仇心中就算是再不想救林逸,此刻也不得不救了。 否则这件事情一旦传出去,他这个龙组分组长就当到头了,弄不好还得上一趟军事法庭。 看着倪世坤饶有兴趣的眼神,和林逸充满期盼的眼神,薛无仇强装镇定得说道。 “小友,袭击龙组成员可是重罪,莫要执迷不悟,还是把他们放了吧,我可以给你一条生路!” “生路?可笑!别说我不尊重前辈,最后再给你三秒的时间,你,选谁?” 眼神一肃,倪世坤的耐心仿佛已经被磨灭干净了,天问剑闪着寒芒,直接被他高高举起。 看着锋锐无比的剑刃,林逸终于感受到死亡的气息了。 捂着伤口挪动着身体,林逸的神色有些崩溃,口中喃喃喊道。 “不...别...别杀我...我是...是龙组的人,薛组长...薛无仇...你要救我...救我啊...” 对比起崩溃的林逸,一旁经历了无数私刑的苏凡,此刻反而冷静了下来,只是静静的说道。 “薛组长,我知道你要的是什么东西,只要你杀了这个戴面具的人,我就把它告诉你!” 2kxiaoshuo.com 为了报仇,为了让墨紫冰脱离魔爪,苏凡已经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了。 一个关乎自己的地位权势,一个关乎一件重宝神器。 这两条性命,此时就在薛无仇的一念之间! 第一百九十七章再会(6) 死亡的感觉没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想知道,但今天,或许有人,又或许有妖,要体验一翻了呢。 随着那黑色长幡一展千丈,滚滚的黑气升腾而起,湛蓝色的鬼火铺天盖地,犹如地狱般的阴寒气息直接便冻住了这数十里湖泊。 一手抓在黑色长幡的幡杆上,邪星况犹如魔神降世般,睥睨的眼神扫过五妖,令他们心神狂跳。 “妖孽,竟然敢逼我到如此地步,我定要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怨毒的声音震响天际,只见邪星况单手一招,无尽的鬼火纷涌而出,带起阵阵阴风直杀五妖。 强压住心神中的恐慌,五妖面色紧迫的使出了看家本领,一时间水柱骤起,妖风狂卷,只为挡下那漫天鬼火。 虽然声势惊人,但却犹如蜉蝣撼树,不堪一击。 黑色长幡乃是小姑山的真人亲手炼制,虽然还未完全功成,但又岂是几只半妖所能抵抗的呢。 只见那水柱铺天盖去,但却丝毫浇不灭那森森鬼火,反而被其引火上身,通天水柱竟然烧成了通天火柱。 而那妖风更是玩笑一般,不但没有撕裂鬼火,反而还风助火势,让那鬼火烧的越烈越旺了起来。 五妖见到这一幕,当下脸色大变,丝毫顾不上报仇一说了,连连抽身后撤,犹如丧家之犬。 “哈哈哈,想逃?你们逃的掉吗,我要你们求生不得。” 见五妖转身逃跑,邪星况有些病态的大笑了起来,甚至连声音都癫狂了,也不知是被五妖刺激的,还是黑色长幡影响的。 又是单手一拽,只见黑色长幡被邪星况猛然挥舞了起来,那滚滚黑气沿着湖面一路追赶而去,所到之处湖水染成了黑水,鱼虾翻转了肚皮。 御风术虽奇快,但黑气的速度却更快,一追一退之间,甚至都没有三个呼吸,五妖便已经身陷黑气中了。 “嗬...啊...啊啊...” 黑气还刚刚近身,蛇妖却早已惨叫了起来,原来那断尾处伤口淋漓,此时却是被黑气钻了进去,一寸寸的破坏着内腹,犹如被凌迟一般。 眼见同伴受如此重罪,其他四妖哪里还敢停留,连忙使出了平生所学,只愿远离那黑气。 但黑气彷佛是想雨露均沾一般,根本就不想放过其他四妖,瞬间便爬上了他们的身躯,紧接着钻入体内。 “啊...啊啊...放了我,放了我啊,我...我愿意给你为奴为婢。” “不要...啊...” 一声声惨绝人寰的叫喊,一声声求生求饶的哀呐,非但没有博取到邪星况的同情,反而让其越发暴虐了起来,更加折磨起了五妖。 黑色长幡还在随风飘舞,但湖面上的景象却直接令众位修士看傻了,方才还嚣张无比的妖魔,此时却求饶喊救的。 不过这副景象好像并没有让众人得到快感,反而心神有些冰寒了起来,脚下的步伐也离邪星况远了些许。 而这一幕刚好被一旁静观的殷离看见,心中不由的感叹了一句,趋利避害果然都是人类的天性。 刚才五妖威势无两时,纷纷报团抗敌,现在见邪星况魔气喋喋,又知远离,实在不知道是聪慧还是什么。 黑气依然还在侵蚀,但五妖的动静却越来越低了起来,只能偶尔还挣扎一下,眼见便要殒命当场了。 “嗬嗬...想死?我花费了如此精力与代价,岂能让你们就这么白白死了?” 见五妖撑不了多久了,邪星况冷笑了一声,手臂轻轻一挥,带起那黑色长幡又是翻舞而来。 彷佛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黑气猛然沸腾了起来,连带着五妖的身躯都剧烈震动。 泚拉...泚拉... 突然,只见那黑气猛然抽回之际,五妖的身躯竟然自内往外梵烧了起来,幽蓝色的火芒滋滋炸响,不过短短一瞬,便将那妖躯烧成了灰烬。 但这并不是结束,妖躯已经烧成灰烬,可火焰却没有熄灭,依然伫立在虚空中,彷佛还在燃烧着什么一般。 灵魂,对,那是灵魂,在那火芒滋滋炸响之中,有道道影子依然还在奋力挣扎着,但却于事无补。 “嗬嗬...我说了要你们求死不能,自然就会做到。” 邪星况双眼猩红的看着那火芒,单手又是一卷,竟然将那几团火芒直接带了回来。融入了漫天鬼火之中,不见踪影。 而那黑色长幡此时也猛然一荡,彷佛是吃了什么大补之物一般,幡杆上的纹路都清晰了几分。 “咕...这个...这个...竟然此间事了,我等就不便久留了,邪兄,告辞了。” “对对对,事了,事了了,告辞告辞。” 这一幕落入了众位修士的眼中,他们哪里还会不明白这是一件邪宝,纷纷胆颤心惊的开口道,生怕邪星况杀他们灭口。 但很显然,他们的直觉很准,只见邪星况目光一转,猩红的双眼看了过来,嘴角裂开的笑道。 “走?为何要走啊,一起到这百鬼幡中与他们作伴不好吗?” 话音刚落,只见黑色长幡又是一荡,森然的鬼火直扑众位修士而来,没有丝毫的手下留情。 “邪星况,你敢,你就不怕散山盟的追究吗?”这是有人在威胁着。 “啊...饶,饶命啊,我把灵物全给你,对...我把须弥纳戒也给你。”这是有人在求饶着。 “......” 但不管是威胁还是求饶,丝毫都无法动摇邪星况半点,反而让那鬼火越发猛烈了起来,直烧的众人哇哇大叫。 这数名修士本来就不过练气之境,哪里能反抗得了这鬼火,只短短三个呼吸,就被烧成灰烬,灵魂也融入了黑色长幡之中。 而现在,就只剩下一个目标了,一个邪星况有些忌惮的目标,殷离。 “你不是什么青云山弟子对吧?”邪星况一手握着幡杆,双眼越发猩红了起来,望着殷离说道。 挑了挑眉心,殷离淡然的斩灭了一道鬼火,有些意外的说道:“哦?何以见得?” “嗬嗬,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我在大成国境内走过这么多地方,却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青云山,什么太羯真人。” “不止如此,我猜你的真实目的应该是为了这百鬼幡而来的吧?” 邪星况显然很是自信,不急不慌的对着殷离说道,面色也渐渐平缓了下来。 见计划几乎被完全道破,殷离终于皱起眉头,有些意外的仔细看了看邪星况,也没有再继续演下去了,说道。 “你倒是知道的不少,介意与我聊聊吗?” ... ... “聊聊?” 面色上闪过了一丝愕然,邪星况玩味的看着殷离,彷佛在笑话他的不自量力般。 反正都已经图穷匕见了,胖道士也不见了丝毫的憨厚了,不耐烦的说道。 “且与他聒噪这么多干嘛,早些取了他的性命,也好早些交差。” 话音刚起,胖道士早已掐起了道诀,口中还念念有词的,显然在施展某种邪术一般。 而这同一时刻,殷离也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身体内似乎有一股昏隐的力量在上下乱窜着,彷佛能够迷人心智般。 单手按住胸膛,殷离脸色难以置信的看着胖道士二人,眼中的怒火彷要夺眶而出般。 “嗬嗬...你也不要这样看着我们,下了地狱之后,阎王会告诉你为什么的。” 眼前的视线已经慢慢开始模糊了,殷离强撑着最后一丝灵力,艰难的盘膝坐下,百会穴,章门穴等等大开,想要把那股昏隐的力量逼出来。 胖道士一见殷离的动作,顿时便摇头失笑了起来,彷佛在看小丑表演一般,开口说道。 “真是幼稚啊,凭你区区练气之境,也妄想破解惑心咒?可笑,可笑之极。” 嘲弄归朝弄,但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减慢,胖道士手势又是一变,强大的灵力顿时汹涌而出,牵引起了殷离体内的那股昏隐力量。 “呃...呃...” 昏隐的力量越来越强了,殷离的抵抗也越来越弱了,眼前的视线已经完全看不清了,彷佛心神之上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156n.net 随着最后一丝灵力的破碎,殷离终于还是倒了下去,手臂无力的朝着胖道士两人,彷佛是不解,又彷佛是求生。 “怎么样,死了没有?” 见殷离倒下之后,胖道士彷佛还是不放心般,靠了过去察看起来。 撇了一眼邪星况,胖道士放下了手印,淡淡的回答道:“惑心咒本就是南疆邪术,又再加上那子蛊虫,哼,他不想死都难。” “死了就好,不过我倒是好奇,他到底是犯了什么事情了,竟然有人肯花这么大代价来杀他。” 邪星况盯着殷离的尸体,彷佛想要看透他一般,眼眸中很是好奇。 随手摘下殷离的须弥纳戒,胖道士也没急着破解上面的禁制,平淡的开口道。 “嗬嗬,谁知道呢,一条价值百灵的命,还真是值钱呢。” “哈哈,也是,想不到这趟出门倒是双喜临门了,先是凑齐了炼制百鬼幡的灵魄,还顺手挣了百灵,划算,实在划算。” 邪星况随手驱散那滚滚黑气,卷收起了黑色长幡,抚掌大笑道。 彷佛被邪星况感染了一般,胖道士面色上也带起了丝丝笑意,把殷离的纳戒收起之后,一手就搂上了邪星况的小蛮腰,两人一步步往远处走去。 ...... “这便是...你们想要看到的死象吗?” 轰! 就在胖道士两人走出不过百丈时,一道幽幽的声音突然传来,彷佛是在四面八方,又彷佛是近在眼前。 思绪只呆愣了一瞬,胖道士立刻就回过了头,眼眸瞬间就盯向了殷离倒下的地方。 可是就在那里,殷离犹如凭空消失了一般,不见丝毫踪影。 “你...是在找我吗?” 犹如在耳畔轻鸣一般,幽幽的声音再次传来,胖道士的脑海中瞬间炸响开来,惊惧的偏头看去。 但就是这一眼,胖道士彷佛看见了人世间最恐怖的事情一般,其身形瞬间暴退,溅起的水珠中还彷佛带着丝丝血色。 “你...你...师弟...” 十丈之外,胖道士终于落住了脚,面色上还带着浓浓的难以置信,眼眸中也倒映出面前的一幕。 前一秒还和自己勾肩搭背的邪星况,此时却早已经没有了丝毫生机,一双邪气的眼眸微微低下,彷佛想不通胸膛上这剑尖是哪里来的一般。 而在他身后的阴影处,还露着一张温和的笑脸,此时正言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不...不可能,你不可能不死的...” 彷佛身处梦境一般,胖道士喃喃的自语道,双眼通红的看着邪星况的尸体。 泚拉! 随手拔出了藏阿剑,殷离在那倒下去的尸体上,一边擦拭着剑上的血渍,一边温和的笑道。 “死?或许有一天会死,但你可能要死在我前面了。” 话音刚落,强大的压迫势瞬间四散辐射,其灵力汹涌之间,甚至引动了十里湖泊,水浪滚滚翻腾而起,声势骇人。 看着这不动则已,一动则如惊涛骇浪,如苍天崩塌的一幕,胖道士彻底崩溃了,呆呆的望着殷离,口中喃喃道。 “灵台...灵台境...” “说说吧,你应该知道我想要知道什么。” 一手持着藏阿剑,一手提起邪星况的尸体,殷离一步步踏着水浪而来,犹如真仙谪世般。 听到这煌煌之音,胖道士呆滞的眼眸中突然闪动了一下,彷佛是看到了生的希望般,往前爬了数步,嘴中还呐喊道。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不要杀我,不要...” 可话还未落音,远处的山脊上,虚空中突然有一道金光直刺而来,泛起了阵阵涟漪。 而这金光的目标,赫然便是跪地求饶的胖道士。 “放肆,敢在本座面前杀人,谁给你的胆子。” 虚空中的波动刚一出现,殷离便已经察觉到了,但那金光速度实在是奇快,殷离只好一把将手中的尸体抛出,想要挡住那金光。 嘶拉! 可只是短短一瞬,那金光便直接撕破了邪星况的尸体,速度丝毫不减的朝着胖道士而去,彷佛不杀他誓不罢手般。 但殷离要的也只是这一瞬罢了,灵台境的速度全力爆发之下,瞬间便挡在了胖道士的身前,手中剑指更是巽雷半生,直刺那金光。 “给我,破。” 轰! 空气如秋波一般荡漾开来,脚下的湖泊更是炸起了层层水浪,利刃般的气流直接撕裂了大地,掀起了道道土痕。 手中巽雷散去,金光落下尘埃,这一击,平分秋色。 但见一击无果,远处的山脊上阴影陡生,一道黑袍人影显化而出,隔空望着殷离,声音嘶哑的开口道。 “玉虚弟子,果然名不虚传。” 第一百九十八章再会(7) 山势逶迤,延绵数十里,那黑袍人伫立其上,宛如蝼蚁般大小,但却不自觉的就会看向他,彷佛他才是这山脊上的中心。 微风轻荡在湖泊之上,吹皱起殷离的衣襟,两人的目光接触,一个锐利似火,一个死潭沉沉。 “既知我玉虚身份,当不至寻常喽啰之辈,道来名来。” 全不负往日的温和似水,命令般的语气,让殷离此时更添了几分冷冽。 山脊上,那黑袍人身形闪了闪,只一眨眼的功夫便出现在了湖面上,可见其御空术之高超也。 随意的撇了一眼胖道士,彷佛是找不到下手的机会般,黑袍人嘶哑的声音再次自帽檐下传出。 “区区山野之辈,不值玉虚高足记念。只是这人,能否交于在下,也好过一场无端争斗。” 犹如诉说家常一般,随意将他人性命当作交易品了,黑袍人完全没有在乎傍人的看法。 “无端争斗?”殷离听着这个词,心中顿觉好笑,面色嘲弄的开口说道。 “区区无面鼠辈,胆敢如此藐视于本座,今日,本座就要让你知道,玉虚天威,不可犯也。” 藏阿剑再次入手,殷离的双瞳陡然漆黑幽深了起来,目光落在黑袍人身上,竟然使周边的空气都微微凝滞。 灵台,这便是灵台境的力量,可以调用天地灵气为己所用的力量。 黑袍人的身形微微一泄,彷佛有些讶异,疑惑的自语道:“灵台?道果?” “无面鼠辈,岂不知天数乎?” 炙烈的火光陡然而起,几乎只是瞬间,殷离便已经从虚空中勾连出了无尽灵气,化作了片片火海,直盖黑袍人而去。 炎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黑袍人也顾不上心中的疑惑了,脚步微微一撤,单手在湖面一卷,顿时便卷起了波澜涛涛,反扑火海而去。 嘭嘭嘭... 巨浪与火海的击打声不绝于耳,水雾气也越来越浓郁,逐渐掩盖住了整个湖中央,让人伸手不见五指。 就在这时,一抹璀璨的亮光陡然出现,剑光,那是一抹飘渺的剑光。 而在那剑光之下,殷离的眼神此刻锐利无比,身形也随着飘渺剑光逐渐难寻,彷佛想一剑便斩断潜流根源。 这陡然而来的飘渺剑光,令黑袍人顿时如临大敌,只见他袖袍一甩,露出了一双蒲扇般大小的手掌,上面更有金光覆盖,犹如玉石般。 呲...嗤嗤... 只呼吸之间,剑光早已刺上了玉石,摩耳的声音回荡开来,这一击,又是平分秋色。 “大禅玉手?你是法门寺的余孽?” 一击无功,殷离早已抽身而退,但那双金玉之手却是如此的熟悉,殷离有些惊疑的开口问道。 “嗬嗬...”嘶哑的嗓音再次传来,但黑袍人这次却是已经取下了帽子,露出了一张伤痕累累的脸庞。 “余孽?你们玉虚果然还是这般盛气凌人,想我法门寺传承千年,何错之有?何罪之有?” 身份被揭露之后,黑袍人也没有丝毫的掩饰了,眼神怨恨的盯着殷离,完全不似个吃斋念佛的和尚。 紧了紧上身的衣襟,殷离知道这一战已经变成生死之战了,无他,只因玉虚屠了法门。 “哼,何罪之有?苟延余孽也胆敢质问于本座,那本座就告诉你,就凭你不识天数,不敬天威,这就是罪。” “哈哈哈,好一个不识天数,不敬天威,那我今日就要看看,究竟是我逆天而为,还是你玉虚自命为天。” 笑音刚落,黑袍人脚步一闪,蒲扇般的金手再次拍下,带起了阵阵逆风,压的那湖面都沉陷了几分。 见黑袍人来势汹汹,殷离也无半分胆怯,手中藏阿一立,一股玄奥的气息顿时溢出,覆盖于长剑之上,锋锐又寒冽。 嗤...嘭! 摩耳的声音再次传出,但这次却已经有了高下之分了。 只见剑光刺压在那玉石蒲手上,一股玄奥的气息竟缓缓散溢开来,令黑袍人手上的金光猛然一缩,威力顿时便低了数分。 而当那金光一散,威力顿减之时,剑光直接便穿透黑袍人的一双肉掌,嗤啦的声音传出,带起一阵血雾。 大禅玉手被破,黑袍人吃疼了一声,果断的想要抽身而退,但殷离却早已有了动作,一脚顿时飞踹而出,直接将那黑袍人踢出了数十丈之远。 “哇...咳咳...” 待到身形好不容易稳住,黑袍人顿时便一口血沫吐出,让本就青白的脸色上更是苍白。 斩草要除根,这个道理殷离一直都记在心中,如今见黑袍人受伤不清,更是直接仗剑而出,只待取其项上人头。 “青山不改,绿水长留,今日算你技高一筹......” 见殷离持剑而来,杀气腾腾的,黑袍人眼神也是一颤,狠话都没说完,就赶紧拿出了一张符箓。 “大挪移符?”殷离的眼神瞬间一凝,脚下步伐连闪,手中藏阿直刺黑袍人而去。 “啊...” 一声惨叫响起,长剑带起了一块血肉,但黑袍人却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空留一张符箓的尘灰。 望着再次空无一人的湖面,殷离甩了甩剑尖上的血渍,有些可惜的说道。 “大挪移符不愧是上品的保命法符,竟然这都可以逃掉。不过也没关系,轮回真意也够他吃一壶了。” 解决了黑袍人,殷离目光一转,温和的看向了身后的胖道士,言笑盈盈的。 “道...道兄...不,爷爷,爷爷,我...这他...不关我的事的啊。” 胖道士刚一看见殷离转身,顿时就肝胆俱裂,声泪其下的哭诉道,哀求道。 遮盖住胖道士眼前的阳光,殷离缓缓的蹲下身来,轻声的说道。 “放心,只要你说说你知道的,我是不会杀你的。” “咕...”艰难的咽下了口口水,胖道士像是抓住了根救命稻草般,顿时连忙说道。 “全...全都是我那个师弟的错,是他贪心贪财,跟这个法门寺的余孽合作,想要用百鬼幡引你上当,然后在...在...” “你知道他是法门寺的人?还有谁,都说出来。”殷离眼神一厉,冷淡的催促道。 “我...我真的只一个跑腿的啊,只知道那黑袍人拿了上百灵出来,说只要杀了你就行,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 见胖道士摇头抓脑的样子,殷离可以确定他确实不知道更多的东西了,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要用上一些特殊的手段。 藏阿剑一转,血色瞬间溅空,殷离一剑刺进了胖道士的大腿里,丝毫没有留手。 “啊...”惨叫了一声,胖道士一脸惊惧的看向殷离,彷佛在质疑他的言而无信一般。 而就是这抬头的一瞬间,只见殷离双眼突然变得一片混沌起来,直勾勾的盯着胖道士的眼睛,彷佛能看透他的心灵深处般。 摄心术,玉虚正法第七目,以法眼摄心之术。 良久,待到胖道士呆呆滞滞了起来,殷离还收了术法,确实,这胖道士方才说的就是真的,无半点隐瞒了。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殷离拍了拍衣襟上的水珠,收拾了一翻战利品,转身向着远处而去。 至于那胖道士,刚刚的摄心术已经让其神魄破碎了,就让他沉于这湖泊之底吧,至少也全了自己的诺言,没有亲自动手杀他。 ... ... 京都成阳,玉冕皇城。 深宫大院中,光明的一面总是会掩盖住黑暗,不会有人闻到此处的血腥味。 “司公大人,业平和尚回来了。” 一处奢华的宫邸前,小黄门躬着腰,颤颤巍巍的对着殿内说道。 放眼望去,这巨大宫邸中以水晶为天河,以明珠挂宸星,以黄金作大地,想必世间最奢华之处,也不过如此了。 而在宫邸的最深处,有一道人影正自酌自酌着,听到小黄门的声音,这才微微抬起头起,双眼微酗的看向门外。 “啊...回来了啊,怎么样子了,死没死?” 小黄门显然很有经验,连忙伏地,口中清楚的回答道:“回司公,业平...重伤。” “嗬...”冷淡的笑了一声,那小黄门口中的司公又端起了一杯酒,张嘴便直接一饮而尽。 “重伤?怎么不死了好呢,也省得本公还替你擦屁股哦。” 望着手中空空如也的酒杯,司公喃喃自语的道,面上醉态更显。 一听这话,宫邸前的小黄门把身子缩的更低了,脑袋都快埋到地低下去了,彷佛十分害怕他口中的司公一般。 “嗯?你还跪在这样呢,陛下那里不用伺候了?” 小黄门的动静虽小,但还是惊动了高台上的司公,迷离的撇了一眼,叙家常般的说道。 没有丝毫的迟疑,小黄门熟练的爬起身来,马上便朝着宫邸深处行礼告辞,脚步飞快,彷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待到这小黄门一走,宫邸中又恢复平静了,只有无尽的酌酒声,传遍整个空旷的宫邸。 “大成的千年基业就快完了,你还要这般自甘堕落嘛,我看你还何颜面去面见武宗,面见代宗,宣宗,先帝。” 平静的时刻并没有维持多久,一道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传来,宫门前的阳光顿时便被一道黑影挡住。 wucuoxs.com 耳畔处听着这训斥般的话语,司公手中的酒杯顿了顿,张嘴彷佛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保持了沉默。 “哼,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啊,堂堂的靖夜司之主,大成帝师,竟堕落到这般无为,无能。” “罢了,罢了,也是我元家看错了人,竟会把江山托付于你这般人。” 来人见司公不发一言,自顾饮酒,气的将锦色袖袍一甩,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一边朝着宫门外便走去,不见丝毫留恋。 而高台上的司公还是低着头,但手中的金玉酒杯却一点点在变形着,待到来人的影子越拉越长,司公终于还是开口了。 “王爷,你在想什么我知道,但能做吗,又怎般做呢?” 低沉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宫邸中,令那锦色华服男子的脚步瞬间一顿,身形缓缓的转回来,面色惊喜的看着司公。 哗! 双手一甩,宽大的袖袍挥散开来,华服男子诚意十足的行了一礼,口中郑重的哀喊道。 “司公,大成已到亡国的边缘了,如若您再不站出来,这千年基业,就要拱手他人了。” 望着一脸希冀的华服男子,司公终于放下了手中酒杯,缓缓的走下高台,扶起了低头作揖的华服男子。 四处看了看这座空旷的宫邸,再看了看门口的烈烈灼光,司公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时也,命也,大成或许真走到尽头了吧。” “司公,代宗曾经说过,只要您还在,这大成就倒不了,司公您忘了吗?” 犹如抓住最后一线希望般,华服男子猛的一声跪了下去,声泪俱下的哀求道。 “王爷快起来。”一把撑住了华服男子的手臂,司公彷佛又回想起了往事,曾经也有一个少年,是这般哀求着自己。 “王爷,如今内有太后掌权,世家盘据,外有诸王窥视,反贼四起,当今陛下又是少年之躯,无帝威可言,如之奈何啊。” 司公见华服男子迟迟不肯起身,心中也是无奈,只能是条条道来,反问了一句。 而那华服男子一听,原本希冀的脸色也瞬间暗淡了下去,不过还是不死心,开口说道。 “司公,只要你肯出手,那我便立马去联络皇室宗亲,逼迫妖后还政。” “至于世家之辈,安抚即可,诸王窥视,那便给他们找点事情做,而那等该死的反贼,我大成还有百万精锐,何惧之有。” 华服男子显然很激动,谈吐之间也颇为藐视,彷佛是给自己,又或者司公增加信心般。 暗地摇了摇头,司公对他的这种天真想法很是无奈,要是有这般简单,那大成还至于沦落到今天吗? 不过转念一想,至少这千年基业,如今还没有跨,还有华服男子这般忠贞义士。 或许,真的值得一试呢。 至于败了,那便败了罢,千年的基业,也该有一个尽头了。 “王爷,先不谈这个,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掩盖住业平的身份,绝不能让人知道他是靖夜司的人,否则...” 竟然已经决定一试了,司公也很快进入了角色,思绪急转之间,便做出了第一个决定。 听着前半句,华服男子又准备哭求了,但后半句直接让他楞住了,足足片刻之后,这才一脸惊喜的说道。 “司...司公...你答应了?啊...对对对,业平和尚,业平和尚的事情,我马上就去处理。” 彷佛生怕司公反悔一般,华服男子连忙起身,就想要去处理业平和尚的事情。 “王爷,且慢...”可还未走出两步,司公直接便叫住了华服男子。 “王爷,竟然已经决定了,那我就不会反悔,你且安心。” “还有,我们靖夜司没有什么业平和尚,你,我,所有人,都没有见过他,也不认识他。” “玉虚,这个庞然大物,我们惹不起,也不能惹。” 听着司公冷淡的声音,华服男子楞楞的看着他,眼神中闪过了一丝不忍,但很快还是被凶厉所代替了。 低头沉宁了一会,华服男子心中也下了一个决心,但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那...青丘山那边呢,该如何恢复?” “呵呵,一群妖孽罢了,只要还有玉虚坐镇,他们就没胆子放肆,回与不回,不碍事。” 第一百九十九章再会(8) Ambassy Club(鸿艺会)俱乐部。 作为顾念舟老爷子创立的一家高端私人会所,这里多有深市的商界巨子出没。 带着美女警官唐雅一路走来,倪世坤已经看到了很多熟人。 这个总,那个董的,每个人脸上都挂着虚假而又热情的笑容。 虽然唐雅的家境也是不凡,但毕竟身处在体制中工作,难得有机会来到这种高端场所,一时间也有些紧张。 观察到身后脸色有些不自然的唐雅,倪世坤微微一笑,主动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掌,高大的身影仿佛在为她遮风挡雨般。 嫩白的柔夷被温热的手掌当众握住,一向大大咧咧的唐雅此时也有些害羞,脸颊绯红,但却没有丝毫挣扎。 “小唐警官,坐!” 来到古朴包厢中,倪世坤十分绅士得替唐雅拉开椅子,一脸微笑的看着她。 愣愣得点头坐下,唐雅在心上人面前完全没有了雷厉风行的模样。 “小唐警官,听你的意思,苏凡已经被人控制带走了?” 倪世坤本还想带着墨紫冰到监狱去‘看望’这位战神,但谁知道唐雅却突然给他打来了电话,说苏凡已经被人从她手里带走了。 事关苏凡,倪世坤丝毫不敢大意。 于是便有了今天的这一幕,倪世坤邀请唐雅出来,想详细了解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 谈及案子的事情,唐雅终于恢复了警官模样了,点头说道。 “嗯,那天晚上我们抓捕苏凡之后,还没来得及让他松口招供,第二天清早就有一群人找到了我,要接手这个案件。” “开始我还以为是抢功来的,但后来才知道是特别行动组的人,按照规定,我只能将苏凡交给他们了。” 说到这个话题唐雅就有些气愤,毕竟自己忙前忙后这么久,眼看就要开花结果了,结果却被人给截胡走了。 虽然这是规定,但唐雅就是有些气不过,瘪着嘴有些委屈。 看着这位飒警官的委屈模样,倪世坤有些失笑,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酒窝,温柔得笑着说道。 “好了,下次我再送你一个功劳,一个不会被截胡的功劳!” 被倪世坤这么亲昵地捏着脸颊,唐雅只觉得心花怒放。 脸上的委屈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开心的狠狠点头,还要和倪世坤拉钩钩万年不变。 都说恋爱中的女生智商为负数,倪世坤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 她不问自己的情报来源是哪里来的,反而只是沉浸在了爱情的喜悦中,典型的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但这样也好,唐雅的身份对于倪世坤是一个很大的助力。 不过苏凡被人带走这件事情,确实在倪世坤的意料之外。 他本以为苏凡犯下了如此重罪,就算立马枪毙了也不算过分。 但现在看来,唐国对付这些武者还有着另外的机构,并不会公开处理。 “特别行动组?能跟我仔细说说这个机构吗?” 毕竟是新晋豪门,倪世坤在底蕴这方便还是欠缺很多。 对于唐国最深层的隐密,倪世坤是两眼一抹黑,可能还没有唐雅这位官宦世家出身的大小姐知道的多。 对于能帮到自己的心上人,唐雅表现得很积极,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 “特别行动组,又名龙组,是直属唐国内阁议会的一个机构。” “他们因为行事隐密,又有独属于自己的一套行政体系,而且也不归地方衙门管理,所以对于他们的事我也知之甚少。” “不过听我爸曾经说起过,他们打交道的都是一些非人类,像苏凡这种人,就是归他们所管辖。” 听完唐雅的话,倪世坤恍然大悟。 这不就是一个专门管理武者,制衡古武界的机构么。 不过想想也是,对付古武界那群变态武者,也只能用同样的人来对付他们了。 虽然并不觉得苏凡落到他们手里能有什么好下场,但倪世坤还是有些不放心。 毕竟苏凡现在已经彻底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了,要是被他咸鱼翻身,倪世坤还不得哭死去。 皱着眉头,倪世坤轻吹着手中的茶水,他在思考着如何以绝后患。 可就在这时,会所的侍者却突然靠了上来,说道。 “倪先生,外面有人找您!” “找我?” 倪世坤有些好奇,在这种地方找自己,也不像是谈生意呀? ... ... ... ... 鸿艺会大门口,一男一女站在门口,而在他们的面前还站着一群身着黑西服的保安,正一脸警惕得看着他们。 “大姐头,依我看,咱们还是回去吧,直接把那个苏凡严刑拷打一顿,我就不信他不交代!” 望着眼前这群体型状硕的大汉,林逸眼眸中闪过了一丝不屑。 要不是顾及在陶望舒心中的印像,林逸早就出手把这群挡路的废物打趴下了。 听到林逸的话,陶望舒平淡的回答道:“你现在都可以回去。” 不咸不淡的语气让林逸面色一滞,他这次好不容易才厚着脸皮,找到一个和陶望舒单独相处的机会,他怎么会轻易放弃呢。 如同一只舔狗般,林逸对着陶望舒谄媚讨好得笑着说道:“我怎么能让大姐头你一个人在这呢?” 轻飘飘撇了一眼林逸,陶望舒什么话都没说,继续静静得等待着。 林逸懊恼得瞪了一眼那些黑西服大汉,心中对倪世坤的印象差到了极点。 在他看来,倪世坤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商人,竟敢在大名鼎鼎的龙组面前摆这么大的架子,简直就是无知者无畏。 这次要不是陶望舒答应了苏凡的条件,要照顾好墨紫冰,他们也不用来找倪世坤了。 不过一想到这里,林逸便对苏凡不屑到了极点。 一个大男人,才刚进监狱,自家老婆就跟别的男人勾三搭四去了,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嘛。 可这个苏凡不光不责怪墨紫冰,还让人照顾她,这种行为已经不算是舔狗了,而是战狼! 还有这个倪世坤也不是好人,简直就是仿版的曹操。 来之前林逸是看过墨紫冰照片的,对于这么一位俏美人委身倪世坤,林逸虽然不耻,但更多的却是嫉妒。 “这位小姐,倪先生正在里面等您,请跟我来!” 就在林逸越发不耐烦之际,会所里面的侍者终于出来了。 在侍者的带领下,陶望舒与林逸两人也总算是走进了这座深市有名的销金窟了。 像鸿艺会这种私人高端会所,与那些时尚潮人和年轻人所推崇的夜店不同。 鸿艺会虽然也有KTV,唱歌喝酒应酬之类的,但因为客人的身份较为高端,会所对于私密性更加注重。 一进到里面,林逸没有看到平日里经常在夜店看到的大型舞池,也没有群魔乱舞和嘲杂喧闹的DJ音乐。 只有一个个装饰不同,风雅不同的包厢,而且包厢里面的装修可以说是看不到半点奢华,只有浓重的古风气韵。 林逸看着来来往往的客人,看着他们一个个不是手里牵着,就是怀里抱着,顿时心态极度不平衡起来。 想自己自从加入龙组之后,过得那叫一个凄惨呀,今天不是在这个荒郊野林,明天就是在那个大漠深处。 偶尔就算出去玩,凭自己那点工资也只能去去夜店酒吧之类的,哪里来得起这种地方呢? “呸!一群腐败分子!” 虽然羡慕得眼睛都红了,但为了保持在陶望舒心中的印象,林逸低声骂了一句。 可陶望舒却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去,仿佛周边的一切都影响不到她的心态。 只有前头带路的那名侍者回头撇了一眼林逸,眼底深处还闪过了一丝不屑。 对于这种嫉世愤俗的屌丝,他见得多和少了。 自己没本事没能力出去享受,就嫉妒诋毁别人,实在是可笑的很。 “倪先生就在里面,请!” 站立在一间名叫‘酥香阁’的包厢前,那名侍者对着陶望舒说道。 轻轻点头示意,陶望舒一把便推开了包厢大门,她身后的林逸也赶忙跟上。 房间中的装饰很古朴,但不难看出,这里面的每一件摆设都价值连城,透着一种浓郁的年代感。 一进门,林逸就挑目寻找了起来,很快便有两道身影落入了他的眼眸中。 只见此刻房间中有两道人影相互依偎在了一起,时不时那男人怀中的女生还细心剥着葡萄给男人吃,两人有说有笑的,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到有外人进来。 看到这一幕,林逸顿时就气不打一处。 自己在外面等了这么久,而这个倪世坤倒好,竟然在这里你侬我侬。 林逸刚想当场发作,可却被陶望舒伸手拦住。 “倪先生,我们是唐国特别行动组的人,有些事情需要例行询问一下您。” 清冷的声音从陶望舒口中说出,不难听出,这位龙组驻西南组长此刻也有些动怒了。 xiaoshuting.la 可就在下一刻,随着房间里那道身影回头看来,陶望舒不由得有些楞住了。 帅! 怎么会有这么帅的男生? 一向成熟稳重,清冷高傲的陶望舒此刻也有些看呆住了。 第二百章 再会(9) 【叮,由于陶望舒身兼主角与女主两重身份,气运浓郁,一见倾心光环触发失败】 【叮,惊讶于宿主的魅力,女主陶望舒对宿主好感度提升20点,当前好感度10点(友善)】 【叮,检测到气运主角的出现,请宿主尽快查看】 回头看向陶望舒与林逸两人,倪世坤的脑海中突然传来了几道机械声。 一见倾心光环触发失败? 倪世坤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而且,这个精致绝美的女人竟然还兼具主角与女主两重身份,这气运是有多逆天啊? 倪世坤连忙开启探查之眼,看向了陶望舒与林逸两人。 【主角(女主):陶望舒】 【战力值(境界):4520(先天四重中期)】 【气运值:10200】 【功法:太一决(上纲)、补心咒(残缺)】 【技能:免疫魂魄伤害(注:得益于再世重生,此世的陶望舒魂魄异常强大,可免疫90%魂魄伤害,并将伤害反弹)】 淦! 额滴个娘勒,这个陶望舒竟然是个重生者? 而且这个气运值竟然直接就破万了,这还让不让人玩了? 心中虽然震撼莫名,但倪世坤还是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不能让人看出破绽来。 不过重生者的优势实在是太大了,一时间,倪世坤都找不到很好对付陶望舒的手段来。 毕竟人家可是知道未来的大势所趋的,只要苟住不浪,一步步布局完全可以把你装到套子里去。 不过幸好,自己这张脸至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只要开局不是负数的好感度,就还有机会玩下去。 将目光投向林逸,倪世坤只希望这个林逸不要也这么变态就好。 【主角:林逸】 【战力值(境界):1910(先天一重后期)】 【气运值:2700】 【功法:青莲剑歌】 【技能:剑圣之体(注1:修炼剑法的速度快:于常人五倍、注2:濒死状态下可激活该体质,可跨三个境界一剑秒杀任何对手,维持时间五分钟)】 呼... ... 轻呼了一口气,虽然这个林逸也不是好惹的角色。 但至少比起陶望舒来说,没有那种让人感到头皮发麻的窒息感。 对比了一下两人的属性栏,倪世坤发现了一个新名词,那就是境界。 陶望舒四千多的战力是先天四重,而林逸一千多的战力是先天一重。 那岂不是说,只要战力破了一千,就跨入所谓的先天境界了? 看着自己还只有将近九百的战力,倪世坤顿时感觉自己要加快修炼阴阳宝典了。 毕竟以后接触到的可能都是古武界的人了,没有强大的实力也就没有底气。 而就在倪世坤在观察陶望舒他们时,我们的两位气运主角也在观察着倪世坤。 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艳,不可否认,倪世坤高达99点的魅力值确实让陶望舒很惊讶。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都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完美无瑕的男人,一张俊脸根本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本来对于倪世坤摆架子的行为,陶望舒还是有些怒气的。 但在看到倪世坤的长相之后,这种怒气就如同春风拂杨柳般消失干净了。 不知为何,在看到唐雅一直搂着倪世坤时,陶望舒心中微微有些不舒服,就仿佛被人抢走了一件完美物品般。 当然,这并不是说陶望舒在吃醋,而是她性格中存在着强势的占有欲,对美好事物的霸占欲。 而我们另外一位气运主角,林逸此刻的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有气愤,也有嫉妒。 气愤的是,这个倪世坤竟然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一个墨紫冰还不够,竟然还把那名美女警官也收到了后宫中了。 而且听说这个倪世坤不光有钱有势,现在居然还长得这么帅,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强烈的嫉妒感充斥着整个胸膛,林逸对倪世坤的感官顿时恶劣到了极点。 “哼,倪总倒是好兴致啊,让我们在外面吹风,自己在里面潇洒!” 一声冷笑,林逸虽然眼带不屑的四处看着,但语气中的酸味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倪世坤微微一笑,刚想说话,可却被唐雅抢在前头说道。 “呵...这位先生,据我所知,特别行动组并没有对普通人例行询问的权利,所以现在是你们求着上门来找倪先生,麻烦你的态度放好点!” 回敬了一声冷笑,唐雅对这两位打扰自己跟倪世坤两人世界的人没有丝毫好态度。 “你...”一句话,唐雅将林逸怼得哑口无言。 确实,特别行动组只有对古武界的人才有执法的权利,如果涉及到普通人,那么就需要当地衙门进行配合了,他们并没有全权处置的权利。 用那些议会大佬的话来说,就是什么东西都让你们特别行动组管了,那还要警察做什么? 这样虽然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特别行动组的办事效率,但却能平衡权利的分配,不会出现失控的情况。 林逸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可却被陶望舒一把制止住,平淡的说道。 “唐警官,正巧你也在现场,那可否让倪先生配合我们工作呢?” 没有继续争执无谓的职责范围,陶望舒直接点入正题。 唐雅回头看向倪世坤,眼眸中溢出一抹担忧,毕竟能被龙组的人找上门来的事情都不会是小事情。 唐雅心中已经决定了,如果倪世坤真的犯了什么事情,那她就去求她爸爸,求她爷爷,不管如何也不能让倪世坤出事。 给了唐雅一个安心的眼神,倪世坤站起身来整了整衣服,说道。 “当然,配合政府工作是每一位公民的义务!” ... ... ... ... 湘融银行大厦。 “你说什么?苏凡已经被龙组的人带走了?” 宽广的沙发上,秦浩一脸鄂然的看向杨桐,他没想到龙组的动作竟然会这么快。 杨桐面色凝重得点了点头,说道:“我手下的那名侦探传来的消息,他有个同学是大北山监狱的监狱长,手续交接工作就是这个监狱长办得。” 一听到这个消息,秦浩也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来一圈圈得走着。 他本想让杨桐去套出青龙玉的下落,然后自己再带着青龙玉远走高飞,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修炼去。 可龙组的突然出现却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现在不光拿不到青龙玉了,还有可能要被上面追责。 思来想去,秦浩还是有些不甘心得问道:“你知不知道苏凡是被带去了哪里?” 只要知道苏凡的去向,那么不管是对上面的交待,还是强闯救出苏凡,这两条方案都可以选择。 但杨桐只是一个有钱的普通人罢了,他哪里会知道这种隐密的情报呢? 看着杨桐有些紧张的摇头,秦浩深叹了一口气,又问道。 “放心,这不怪你,你再给我说说详细的过程。” 心中大松了一口气,杨桐连忙将自己知道的都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没有丝毫隐瞒。 现在苏凡被人带走了,杨桐想独吞青龙玉的计划也泡汤了。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杨桐不得不配合好秦浩。 “等等...你说龙组领头的人是一个女的?” 正当杨桐说得起劲时,秦浩却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并且问道。 毫不犹豫得点了点头,杨桐从背包中拿出了一张照片,这是他向那名侦探买来的摄像监控照片。 有些狐疑地接过照片,秦浩看到上面的人顿时大惊:“竟然是她!” 这下事情更加棘手了,他没想到这次龙组来的人竟然是这位。 一旁的杨桐此时也凑了上来,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位使者大人如此失态,自然有些好奇。 “大人,这到底是什么人呀?” 撇了一眼杨桐,或许是觉得他能拿来照片有功劳,秦浩冷着脸解释道。 “哼,这位可了不得呀,古武界大名鼎鼎的冷月仙子,想不到这件事情竟然还惊动了她!” “冷月仙子?”因为是照片的缘故,杨桐只觉得陶望舒除了长得十分漂亮,其他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而秦浩仿佛也看出了杨桐的轻视,冷哼一声继续说道。 “哼,你懂什么,这位冷月仙子现在可是被誉为古武界的修行天才,年不过三十,便已经修炼到先天四重境界,这种修行速度简直是闻所未闻!” 惊骇得看向照片上的陶望舒,这段时间和秦浩呆在一起,杨桐也算是知道了一些古武界的事情了。 后天九重,先天九重,圣境九重,神境九重。 这四种境界便是如今古武界的强弱划分了。 那一代战神苏凡厉害吧,可秦浩却说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后天八重罢了。 当初要不是顾及苏凡会玉石俱焚,秦浩早就亲自出手拿下苏凡了,哪里还会搞这么弯弯绕绕。 虽然在秦浩看来,后天境界都是蝼蚁废物。 但在杨桐眼中,那苏凡可是在青龙玉的帮助下足足修炼了二十年才到后天八重的。 就这样,苏凡还能被秦浩夸上一句天资不凡。 可见在如今这个灵气匮乏的年代,修行速度有多缓慢了。 但就算身处在这个末法时代,这个陶望舒都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就晋升先天,可见她的天资之逆天了。 “呵...现在知道恐怖了吧?” “但这还不是这位冷月仙子最恐怖的地方,她身后的背景才是最让我忌惮的。” “她出身古武界四大圣地之一的太上宗,师傅更是先天大圆满的大人物,而且如今还有龙组组长的身份,就算是主人亲自下山来了,恐怕也不敢对这位冷月仙子做些什么!” 听着秦浩的话,一旁的杨桐已经是目瞪口呆了。 他哪里能想到这位天仙模样的女生竟然有着这样的背景,自己还去调查过她,那岂不是...... 仿佛看出了杨桐的担忧,秦浩不屑得说道:“放心吧,你这样的蝼蚁人家是没有兴趣的。” 156n.net “我早该想到的,也只有青龙玉这样的神器才能惊动她!” “你速速安排一下,我要马上回昆仑,这件事情必须要上报给主人了!” 面对着如此对手,秦浩还是决定要搬救兵,不然他这小胳膊小腿可扛不住。 一旁的杨桐也不敢耽搁,连忙出门去安排专机去了。 望着杨桐出门,秦浩的脸色陡然阴沉了下来,紧紧握着手掌摩擦着,闪烁的眼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百零一章 再会(10) “倪先生,这次十分多谢您的配合,如果后续还有需要的地方,还请您也能积极配合!” 陶望舒的办事效率很高,只是简单问了几个问题,大多都是询问倪世坤与墨紫冰之间的关系。 倒是林逸一直在旁边挑拨离间,仿佛是想让唐雅看清这个渣男的真面目。 但在高达80点的好感度下,唐雅除了有些吃醋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意见。 她十分懂事的知道,像倪世坤这么优秀的男人,不是她一个人能拥有的,还不如表现大方一些,这样也能让倪世坤对她多一些宠爱。 倒是对于林逸这个人,唐雅可以说是已经厌恶到极点了。 竟敢挑拨她和倪世坤两人的关系,这在唐雅看来是不可容忍的行为。 所以在这一次的谈话中,不管林逸说什么,唐雅总要怼上几句,而且每次还怼得林逸哑口无言。 【叮,宿主成功令唐雅对林逸厌恶非常,极大改变剧情走向,掠夺气运100点,潜力值1000点】 随着脑海中响起的机械声,倪世坤仿佛明白了一个规律。 似乎只要剧情主角的气运越高,自己能够掠夺的气运就越高,潜力值也越多。 从苏凡那时候的一次掠夺50点气运,到林逸的一次掠夺100点气运,能掠夺到的气运值越来越多了。 验证了这个想法,倪世坤心中隐隐有些期待,期待掠夺陶望舒一次,那应该会赚翻了去吧? 看着陶望舒与林逸离去的背影,倪世坤心中冷笑一声。 从刚才的对话来看,这个林逸就是个莽夫,对付起来再容易不过了。 倒是这个陶望舒有些棘手,在交待自己要照顾好墨紫冰的同时,竟然还在套着自己的话。 看来这个陶望舒是有些怀疑那天阉掉苏凡的人就是自己了,毕竟作为情敌,自己的嫌疑还是蛮大的。 但自己只要不表现非人类的武力来,他们就拿自己没办法。 而且只要他们找不到纪绯烟,那么就没有证据,倪世坤自然也可以高枕无忧。 但倪世坤恐怕打死也想不到,纪绯烟竟然会是陶望舒的师姐。 要是提前知道这个消息,倪世坤再怎么样也不会揭开面具去赌那一把了。 “倪先生,刘小姐在外面等您!” 陶望舒两人刚走,会所的侍者又敲门进来了,说刘静妍正在外面等倪世坤。 倪世坤眼眸一闪,心中已经猜测到了刘静妍来的目的了。 但就在这时,唐雅却突然不开心了起来。 对于自己与倪世坤的两人世界频频被人打破,唐雅表现得很生气。 温柔得搂住唐雅的小蛮腰,倪世坤贴在她的耳垂边轻声说道。 “乖,你先到车上去换好衣服,我一会带你去个好地方!” 换好衣服? 唐雅想起世爵C8后备箱里那套JF,顿时脸颊便绯红了起来。 但心中隐隐的刺激感还是让她老老实实得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头也不敢回的就跑了出去。 看着美女警官害羞跑掉,倪世坤意味深长得笑了笑,今天晚上又将会是一个不眠夜了。 而正好这时外面的刘静妍也走了进来,看到倪世坤脸上的坏笑,顿时轻呸了一声。 “我的倪大董事长,这是又钓到哪条鱼了?” 听着刘静妍口中的调笑,倪世坤伸手在她屁股上轻轻一拍,惹得刘静妍一阵不依。 毫无反抗之力得依偎在倪世坤的怀中,刘静妍一脸得意的拿出一本笔记递给倪世坤。 “看看,这是万中齐交出来的账本,上面记载了新海汇理基金与湘融银行的每一笔交易!” 刘静妍得意的表情上,仿佛在说快夸我一般。 嘴唇轻轻在刘静妍脸颊上一点,倪世坤接过账本便快速翻看了起来。 “我已经让公司财务的人查过了,上面的很多交易都是不合规,甚至是不合法的。” “这些年来,新海汇理基金完全就是杨桐的白手套,除了洗钱之外,还替杨桐处理了很多非法收入!” “这一条...这一条...还是这一条...” 手指轻点在笔记本上,刘静妍显然来之前已经做好很多准备了。 看着上面最少的涉及金额都有三千万之多,倪世坤也有些惊讶。 他不是不知道杨桐会贪,但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贪。 光这本账本上有记载的,杨桐就前后共贪了19亿之多。 其中有替人不合规办理与担保贷款,也有利用职务收受贿赂等行为,可以说,只要这本账本一交出去,杨桐就彻底完了。 但倪世坤要得不是杨桐死,而是要彻底收回湘融银行在源茂集团的股份。 不然就算杨桐完了,湘融银行也可以再派一个刘桐过来,这样根本改变不了局面。 源茂集团也依然还要受到湘融银行的挟制。 轻轻扣上笔记本,倪世坤闭目思考了起来,他在想如何将这个笔记本利益最大化。 一旁的刘静妍也十分贴心得没有打扰倪世坤,而是将头深深埋在了他的怀中。 片刻之后,等倪世坤再次睁开眼眸之后,他便已经有就定计了。 “静妍,你给杨桐去个电话,就说我要见他,地点就在我的办公室!” “还有,那个万中齐也别让他继续留在国内了,送他去中东吧,听说那地方很热闹,正适合他那不安分的性子。” 娇躯微微一颤,刘静妍眼眸中带着丝丝兴奋,她最喜欢得就是倪世坤这种冷漠无情的心性。 xiaoshuting.la 乖巧得点了点头,刘静妍说道:“嗯,我会安排好的,一定让他好好在中东‘享受’!” 第二百零二章 再会(11) 大师兄,二师兄为什么总是板着个脸呀,他不开心吗?” “是呀是呀,我娘说做人要开心,笑口常开,好运自然来,大师兄,你去劝劝二师兄嘛。” ...... 两个半大的孩子,一左一右,两只小嫩手拉着大师兄杜子衡的衣袖。 虽然话都还说不清楚,但却一直叽叽喳喳的,弄的杜子衡头都大了。 “呐,你们的二师兄是犯错了,被师父惩罚了,所以才不开心的。” “你们也要记住了,以后一定要乖乖听话,不然就会像二师兄一样哦。” 杜子衡修仙之前本就是一教书先生,自然是耐心极好的。 只见其慢慢悠的蹲下身去,半开玩笑的吓唬俩孩子,也别有一翻乐趣。 而俩半大的孩子能懂些什么,自然是连连点头,肉嘟嘟的小脸上透着丝丝紧张,显得甚是可爱。 “师弟,你到底是怎么了,如果遇到什么事情,不妨与师兄诉说一二,看能不能帮上什么?” 招呼两个孩子去别处玩耍后,杜子衡神色担忧的走了过来,与殷离一同盘膝落坐在了山石之上。 自从前几天殷离突发魔怔之后,就彷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再不复往日里的活泼跳跃了,整天死气沉沉的,除了修炼之外,也没见他说过什么话了。 要不是师父已经用玉虚宝镜探查了一翻,见其灵魂自然通达,杜子衡还真以为殷离是被人给夺舍了呢。 “师兄,你以前是儒门弟子,为什么会想到转投仙门呢?” 殷离脸色平静的望着晚霞,任由身体自主的吸取天地灵气,神色淡漠至极的问道。 而大师兄也突然楞了一下,明明是自己问他,到变成他问自己了,不过思考了一翻之后,还是开口道。 “长生。” 大师兄的回答没有多余字眼,就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但却让殷离的眼神突然波动了一下。 “我修仙之前,不过只是一屡屡落榜的寒魄书生,以教书为生,称不上什么儒门弟子,只是识得几个字,断得几分理罢了。” “后来我遇到了师父,他说我有仙缘,于是便收了我这个徒弟,上了这玉虚山,于今,三十多载岁月了。” 跌宕起伏的经历,平平淡淡的语气,在杜子衡的嘴里缓缓道来,传进了殷离的耳中,令其眼神中的波动越来越多。 “是啊,长生.......” 过了良久,殷离突然猛得闭合了双眼,站起身子来,莫名其妙的感叹了一句,随后便快步离开了。 “师......弟。” 以为是自己什么话刺激到了殷离,大师兄伸手想要抓住殷离,但却抓空了。 滴答! “下雨了吗?”大师兄看着手掌心的一滴水珠,疑惑的抬头看向天幕,但却一片晴朗。 ...... ...... “长生,长生...” 离开山石之后,殷离独自一人上了云烟涯,嘴里喃喃的说着些什么,睫毛上还挂着丝丝水迹,像是刚刚落泪了一般。 小书亭 是啊,师兄是为了长生修行,但却可以为了自己,义无反顾的下了玉虚,去寻那老龙讨个公道,最后魂落溟江。 一个为了长生的人,却又为人放弃了长生,可笑吧? 但这就是殷离的大师兄,杜子衡。 这几天的时光中,殷离想了很多东西。 重活了这一世,已经不再是他一个人一条命了。 前世的种种,无法就这么让它们随风消逝,该背负起来的东西,就不能这么放下。 无论,是用怎样的手段。 ...... ...... “师尊,我想要奉剑下山。” 云床之下,殷离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来了这么一句。 顿时让云床之上的老者,还有身旁的杜子衡大吃了一惊,都一脸惊愕的看着殷离。 “师...师弟,你开什么玩笑呢,你不过才练气之境,此时怎可奉剑下山。?” 杜子衡此时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第一次用上了训斥的口气。 而云床之上的老者虽然没有说话,但也面色阴沉,眼见着就要大发雷霆了。 “师父,师兄,我想我找到了我的道,所以,我要下山去拿起一些东西。” 虽然知道此时奉剑下山,危险极大无比。 但是殷离却不得不下山了,因为只有抢占时间,才能改变一些命中注定的轨迹。 “唉...” 云床上的老者深深叹了一口气,眼神复杂的看着殷离,彷佛想要重新认识他一般。 “离儿,你五岁便随为师上山,十五载岁月幽幽而过,你想下山,为师理解,但何不再多等待一些时日?待到你筑就灵台之时,也并不迟啊。” “你要知道,奉剑下山并不是游山玩水,而是去履行我玉虚与大成的约定,以你区区练气之境,如同羊入虎穴,十死无生。” 虽然知道自己可能劝不住殷离,但老者还是没忍不住,苦口婆心的劝慰着,想让殷离暂时放弃这个念头。 但这个决定殷离已经想了很久了,这可能是唯一改变未来轨迹的方式,他不可能就这么放弃的。 “师尊,徒儿已经练气圆满了,如果一直待在玉虚山上,可能接下来的十载,二十载,都可能不会再进一步,所以徒儿必须下山去寻找一个契机。” “奉剑下山虽然凶险,但师尊可还记得家父有一丹书铁卷,只要谨慎一些,徒儿相信会无事的。” 殷离双膝跪地,面色平静的婉婉道来,条理之间分析的很是清楚,一时间竟然让老者无言反对。 而殷离身边的杜子衡,见师父竟然被快被说服了,连忙焦急的开口道。 “师尊,不可啊,我玉虚自成立以来,凡练气境界奉剑下山者,十之八九都命丧黄泉了,这种几率太小了,万万不可让师弟冒险啊......” “师兄...” 杜子衡话还未说完,殷离便大声了一喝,直接打断了大师兄的话,随后语气嘲讽的说道。 “师兄你为何这般为难于我?难道是见不得师弟比你好吗?还是说怕我修为赶上了你,从你身上拿走玉屋首尊弟子的名誉?” 此话一出,顿时让大师兄不可思议的看向了殷离。 而那老者刚想呵斥,突然看到殷离眼中闪过了一丝痛苦,抬起的手臂,最后还是无力的放下了。 三人沉默了良久,最后杜子衡复杂的看了一眼殷离,随后摆了摆衣袖,转身向洞外走去,口中说道。 “师弟,你的决定师兄明白了,放心吧,师兄不会见意此事的。还有,要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就传信回来,师兄替你出头。” 望着大师兄渐行渐远的身影,殷离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堵在了喉咙中,一言也发不出来。 “唉,痴儿啊痴儿,竟然你心意已决,为师尊重你的选择,七日后的奉剑大典,你去参加吧。” 云床上的老者彷佛一时间老了几岁,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随后也架着云床,向洞外腾飞而去。 “师父,您去哪...” “哈哈,我云霄子的徒弟要下山了,做师父的,难道还不替你准备准备吗?” 悠远空灵的声音传进了殷离的耳中,一下就让他呆楞当场了,久久无言。 ... ... “嘿,听说了吗,这次的奉剑大典,竟然有练气境界的弟子参加,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心大不怕死。” “有过耳闻了,听说是玉屋一脉的弟子,还是个少年天才呢,短短十五载岁月,就修行到了练气圆满之境,可惜,貌似脑子不太好使。” “谁说不是呢,这么年轻就练气圆满了,说不定还能成为下一个重桀真人呢,百岁入真人之境界。” “别说了,别说了,执法队的人来了。” 修仙一途,岁月短暂无比,七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玉虚山三十年一度的奉剑大典要开始了。 在这七天里面,殷离要以区区练气之境,参加玉虚奉剑大典的事情,已经在玉虚仙宗内传的沸沸扬扬了。 有赞其勇者,有漠不关心者,有上门劝慰者,但更多的却是背后嘲讽者,言殷离自不量力,寻死心切。 不过这些事情都与殷离无关了,这七天里面,殷离做了最后的准备,散尽了半数家当,购置了相当一部分的符箓,阵基,也算是提前做准备工作了。 毕竟奉剑大典历来都是死亡率最高,危险程度最大的一个仙会。 不然玉虚山也不会默认只有筑就了灵台的弟子,才能来参加这一盛会。 “肃静” 随着玉虚执法弟子的入场,大典的主持人也终于露面了。 只见三尺高台之上,有玉虚清光一闪而过,随后一紫袍男子出现了在上面,面容肃重,背负长剑,如同一尊剑仙降世,气势迫人至极。 台下众人仔细观去,见正是不久前举办了真人大典的重桀真人。 回想起了他的不近人情,严厉异常,台下众人纷纷都闭口不言了,不敢去顶真人的眉头。 而重桀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紧接着目光一扫,仔细观察起了底下的众多弟子,更是在殷离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一双剑眉暗中皱了皱。 “很好,今届的奉剑大典比往届多出不少人,这正说明了我玉虚山的繁盛,我,很满意。” “但是,修仙一道并不是人多就好,我宁愿只有一人下山,也不愿有人滥竽充数,坏了我玉虚名声。” 话音一落,重桀的目光直勾勾的停在了殷离身上。 毕竟就他一个练气的修为,混在一群筑就了灵台的人当中,显得格外醒目。 虽然知道重桀说的就是自己,但殷离的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早在七天之前,他就已经想到了这一幕了。 而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冲耳不闻,当做没有听见。 毕竟自己的师尊也是真人,重桀就算看自己不顺眼,也奈何不了。 显然,殷离的厚脸皮起了作用,重桀见自己的单口相声没有回应,顿时也没了兴趣。 但也没有恼羞成怒,毕竟能成为真人,这点气量还是有的。 没有再去过管殷离了,重桀继续开口说道。 “奉剑大典,三十年一度,乃是我玉虚山的一次盛会,也是向外界展示我玉虚实力的一个时机。” “千年之前,我玉虚山主与世俗王朝之主,定下了仙誓盟约,世俗王朝奉我玉虚为国教,每年进贡各种仙资,提供优质弟子。而我玉虚山则要每三十年遣弟子下山一次,助世俗王朝清扫境内妖魔鬼怪,荡平寰宇。” 作为大成国教,玉虚仙宗,重桀说话的底气很足。 特别是最后一句荡平寰宇,更是听得众人热血沸腾,恨不得立马下山,行斩妖除魔之事。 不同于旁人,此时殷离却十分冷静,彷佛周围的热血气息一点都没有感染到他,始终都不为所动。 其实回过头来看,前世的殷离也像现在他们这般,被几句激励的话语,几块虚画的大饼,就给热血得没边了。 殷离知道,重桀骗了他们,不,也算不上骗。 大成国毗邻千岭山脉,境内自然精怪丛生,妖魔横行。 就算是没有仙誓盟约,玉虚山为了炼丹,炼器,采灵,也专门会去杀那些大妖,大魔。 但相反的,修仙人体质清灵,对那些妖魔来说,同样是大补之物,胜过无数凡人。 对于殷离这些刚刚出山的人,外面的世界并不友好。 杀人者,人恒杀之。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练气弟子不会出山的缘故,因为没有铸就灵台,在那些大妖大魔面前,自保都成问题,又谈何斩妖除魔呢? “吉时已到,拜剑。” 等到众人稍稍安静些许之后,重桀大喝一声。 轰! 其身后长剑瞬间出鞘,直刺云霄,耀目剑光往远处山峰一引,顿时山石陨落,峰体颤动,露出了一口山洞。 嗡! 一道奇异的声响从中传出,紧接着山洞里飞出了点点寒光,犹如蝗虫过境,数之不尽。 剑,无数的剑。 在那剑光的指引之下,无数的宝剑从山洞中飞出,在众人的头顶上徘徊来去,时而成龙,时而化凤,实在震撼人心。 “落!” 又是一声大喝,只见重桀剑指一划,天上的无数长剑直刺而下,一把又一把的刺入大地中,在阳光的照映之下,耀眼极了。 这是殷离第二次看到这个场面了,但依然还是觉得震撼人心。 要知道这些长剑,每一把都是法器,可谓价值万灵,在大成国修仙界中,基本都是有价无市。 可这里却足足有上万把之多,可见玉虚山的底蕴了。 “咕...” 不同于殷离的二次观看,这里的其他人很多都是第一次参加奉剑大典,这等宏伟的场面,一生又能看到几次呢? “都听着,伸出你们右手来,运转玉虚正法于掌心之处,沟连起地上的长剑,且看你们缘分如何。” 重桀话音刚落,台下的众多弟子早就忍不住了,连忙运转起玉虚正法,生怕慢了半分,让别人抢了好东西。 不同于傍人的漫无目的,殷离缓缓的伸出手掌,淡白色的清光流转其中,眼眸紧紧的盯着一柄藏玉色长剑,喃喃说道。 “老伙计,来吧......” 第二百零三章 再会(12) “哥哥,身体好些了则个?庄上还有些疮药,快...快给俺哥哥拿来!” 三步并作一步,史进赶忙上前,从另一侧搀住徐旂,口中担忧得问道。 徐旂轻咳一声,拍了拍史进手臂,回话道:“自是无碍哩,大郎且安心!” “听得陈达说,那县尉贼心未死,又想拿少华山作功,我便急忙赶了过来。” 拉过一张交床,徐旂缓慢坐下,臀部虽已敷了药石,但还是有些隐隐作疼。 一旁的朱武刚想接话,却让史进抢过话来,手臂挥舞振奋道。 “哥哥无忧,俺刚与几位哥哥商量则来,只要那贼官军敢来,恁时管叫他们喊天不应!” 徐旂一听,心下便已明了了几分,这必是朱武撩拨激将得,不然这史进哪会这般热血? 瞄了一眼朱武,徐旂心道自己还是来迟半步,但还是面色不变得说道。 “大郎勇武,但官军来势汹汹,其中凶险非常,还需再商量商量哩。” 见徐旂劝说史进,朱武面色微阴,但史进接下来的一番话,却又让他转阴为晴。 “哥哥且不必担心,官军须不三头六臂,俺这身武艺正当有用武之地,怎地抵不过他们?” “且待我取了钱粮,装了兵甲,就往那少华山上去!” 徐旂无奈,只得再三谏劝,可史进只是不听,唤了庄客,便往后堂准备去了。 一旁的陈达见状,也喏诺的开口道:“哥哥便随了大郎罢,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哩。” 前日还说这位跳涧虎是神队友,可今日徐旂只想骂娘,虎也是真虎! 捉着机会,朱武瞪了一眼陈达,又替面色阴郁的徐旂湛满一杯酒水,徐徐开口道。 “哥哥若要怪罪则个,便只怪俺一个罢。时局所迫,俺也是进退失据,不得已出此下策哩。” 徐旂心想道,自然是要怪你挑拨史进,令我俩平白坏了情谊。 但话到口中,便变成了安慰:“兄弟说得甚话,俺们几人当日既已结成兄弟,便是要患难与共!” “是极!是极!”一直无甚存在感杨春终于抓住机会,插话道。 挑目望了望朱武几人,徐旂端起酒盏,正色开口道:“既已决定拿官军扬名,俺们兄弟便要一条心思,且让绿林看看,华阴地界也是有好汉哩!” “哥哥说得甚好,俺陈达别得不会,做厮杀汉子还是在行哩。” “俺杨春虽也不是华阴人氏,但手中一杆大刀染血久矣!” 几人言罢,徐旂与朱武对视一眼,都觉军心可用,顿时便相视一笑。 杯盏一撞,酒水洒了遍桌,映照出了几人面容,坚毅而又自信。 ...... ...... 次日早起五更,史进早备齐了钱粮物资,大大小小的担仗二十余抬,格外弄人眼球。 又拣了数十个壮健汉子,都做脚夫打扮,只待天色稍亮,便出发少华山。 带上凉笠儿,穿着青纱衫,跨口腰刀,提条朴刀,徐旂也算是全副武装了。 竟然劝不得史进,那也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 不光是觊觎少华山的原因,自己既然来到了水浒世界,必然也是要经历江湖风雨得,就当是提前练练手了。 只半响时刻,史进与朱武几人也终于乔装完善了。 换下了道袍,着上了便服,朱武做起了客人模样,而史进与陈达三人,都各自假装成了伴当模样,手中都提了把朴刀。 交付一番,众人各自用了餐食,便有状汉担仗启程,徐旂等人监押。 离了史家庄,出得松林口,便取路往少华山行去。 不多时,便已行了二十七八里路,但此时却正值酷暑,实是难行得紧。 临近申牌时分,徐旂早已是汗流浃背,面色泛白。 一旁的史进见了,连忙掏出水壶,润了条纱巾,徐旂接过敷上额头,这才稍稍解暑。 却也正在此时,前头带路的陈达喊道:“且到客店歇歇便好!” 众人眺目看去,只见前方有两三茅草房子矗立,立竖着‘茶肆’二字。 “哥哥,且先歇歇。”史进一手托住徐旂,招呼着众人进了茶肆,又唤来茶保添上几壶凉茶。 狂饮了几口凉茶,徐旂惭愧地摇头道:“倒是拖累贤弟了。” 史进刚想接话,却听得一旁朱武答道:“哥哥说得甚话,这般火似热的天气,也正该歇脚。” “那官军也该是父母皮肉,恁地便能吃苦?” 几人听了,也觉有理,心中急躁倒是稍稍放下不少,顿时便也凉快了起来。 一行人待到日头稍偏时分,便又起身赶路,只是接下来,却都是些山僻崎岖小径了。 南山北岭间,但见热气蒸人,嚣尘扑面,四周更是险峻嵯峨,茅草丛生,乱石遍地。 摘了斗笠,徐旂眺目四望,只觉着此地实不安稳,心神阵阵不安。 “此地何名?怎得这般倒攧?”唤了声陈达,徐旂开口问道。 陈达闻言,满不在乎地答道:“此地唤作径子岗,只因道路崎岖难行,故由来此名。” 或是看出了徐旂的心思,陈达又道:“哥哥且毋忧心,过了这径子岗,再行八九里,便能瞅见......” 可还未等陈达将话说完,只听得山颠处一声梆子响,茅草乱石间便有万千喊杀声此起彼伏。 如此变故,徐旂等人顿时大骇,跳出身来大喝道:“哪个装神弄鬼?” 却只见山巅处闪出一人,一手提着拘命索,一手抓着大杆刀,往下大呼道:“徐家大郎,莫不是又要哄骗我?” xiaoshutingapp.com 言罢,山巅那人又是手掌一挥,顿时从茅草乱石间跳出无数人影,或是弓箭弦满,或是刀叉蓄势。 徐旂定睛一看,那山巅处哪里又是别人,正是那华阴县尉哩。 心中暗道苦也,徐旂把朴刀一提,便朝着县尉大喊道:“大人不在家中纳凉,何意围我家商队?” 本想蒙混过关,但谁曾想,那县尉冷笑一声,从身后拉出一人,喊话道:“你这贼厮且看清这人面目,还想赖到哪里去?” 徐旂还未答话,却突然见一旁的史进咬牙切齿,刀尖指向那人恨声道:“畜牲!还敢再害我!” 言罢,便早将朴刀一提,朝着山巅杀将入去,寒光刀锋之下,可谓是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人,杀一双! 瞧得史进火起,陈达与杨春二人,连忙各自掣出尖刀,便杀将血路出来。 山巅县尉也是早有准备,不慌不忙挥手下令,众多军士架起叉林刀雨,也是围杀过来。 只一时间,这寂寥山岭,便成了修罗战场,犹有万道金蛇狂舞,千团火块腾散。 ... ... 却说那县尉截住徐旂一行人,史进怒而冲杀围阵,陈达与杨春二人也是勇武,一时间竟是无人可挡,无人敢拦。 眼见着手下这群兵士渐有溃败之势,县尉的脸色也是也是青黄交加。 本以为自己智计了得,不光揭穿了徐旂阴谋,还成功让他们闯入重重埋伏。 可眼见着就要大功到手,官运亨通,却不想这伙贼厮有如此本事,百数人竟然都近身不得。 正进退两难间,县尉却又从山巅突然望得徐旂身影,此时正被五六位壮健汉子牢牢护住。 眼珠一转,县尉倒是深愔擒贼必擒王的道理,当即便恶胆横生,跨上朴刀,闯下山来。 而此时的徐旂却毫不知情,只一手掣着朴刀,一手提着长枪,左右突刺,血肉横飞。 前身虽不好枪棒,但徐旂毕竟是狱警出身,也学过几年搏斗之术,有些武艺在身。 再说此时身侧还有几名壮健庄客牢牢挡住来敌,只是从缝隙间捡些人头,徐旂还是在行得紧。 虽然无耻,但却奏效! 可好景不长,正当徐旂又要故技重施之际,手中长枪却突然被一股巨力横扫而飞,身侧两位庄客更是吐血倒飞。 徐旂大惊,凝眸看去,却正是那县尉卸了戎甲,掣着朴刀,往自己杀将过来。 不容多想,徐旂连忙举刀,好不才架住县尉的劈砍,但双手虎口却早已疼痛不已。 “你这撮鸟,几次陷俺,死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县尉口中大骂着再挥刀砍来。 听得县尉辱骂,徐旂也不想输阵,但刀锋已至,却是不敢分散精力。 一人是县里武官,一人是英雄血脉,两人就山岭间,一来一往,一上一下,放对起来。 真若个双龙竞宝,对虎抢食,又似皂雕追紫燕,猛虎啖羔羊! 日头渐下,两人早已战了十七八回,刀锋交错之间,虽无血肉横飞,但也是险象丛生, 但毕竟是带伤在身,只不多时,徐旂便已力怯,无奈何,只办得走路。 可那县尉又哪里肯放,强追上来,得便处大喝一声;“着!” 只一朴刀,正砍中徐旂后背,把他打落乱石下。 眼见着倒了徐旂,史进那是肝胆俱裂,强掣开肘子,奋力抓起一名官兵,朝着县尉便甩了过来。 而那县尉却只顾杀将徐旂,没瞅得人影砸来,顿时被这百十斤扫了出去,摔得七荤八素。 趁了机会,徐旂连忙强忍剧痛,驾着朴刀飞跳爬起,龇牙怒目砍将下去。 犹如太岁降魔神,只朝后心一刀,便听得扑地一声响,那县尉倒将了下去。 可怜这个武官,成了南柯一梦! 结果了县尉,徐旂也顾不得休闲,又是将县尉的尸首一拉,拽起头颅大喝道。 “贼首已死,降者不杀!” 山前山后,二百余兵丁并两个都头,顿时惊吓得呆了,有作无头苍蝇状,四处逃窜者,也有茫然弃甲样,跪地投降者。 唯有那山巅处的王四,见势便要狂奔逃命,却不想史进早有准备,只抓起乱石一块,便将他打落在地,动弹不得。 挺着一把朴刀,史进上前一脚踩在王四胸膛上,掣手大骂道。 “你这厮如何害我,今日也该伏诛!” 王四挣扎两下,满脸血容地告道:“小人已知过失,只求早死!” 史进听得话语,心中更怒,只一刀下去,便当场结果了王四。 眼见着大获全胜,朱武聚了庄客,收拢战场之后,便朝着徐旂走来,面带笑意地说道。 “此战全赖哥哥功劳,若不然,俺们恁地难脱身去得。” 闻言,徐旂艰难地咧嘴笑了笑,却不想又牵动后背伤势,只疼得冷汗直流。 报仇得果的史进见了,连忙替徐旂除了上衣,唤来庄客从担仗中取了些疮药,小心敷了上去。 朱武几人见了,也赶忙上前查看,却被徐旂挥手止住,只得面有忧色的自去打理战场。 望着山岭间遍地血污,满山断肢,徐旂微微失神,心中想道,这次是杀痛快了,但后续却该麻烦了。 毕竟死了这么官军,那华阴县令再是如何昏庸,也一定会上报朝廷,除非是他也想掉脑袋。 虽然如今的大宋朝廷早已有衰败迹象,但也不是自己这小胳膊小腿能抗衡的。 唯今之际,也只有一条路可选了,那就是跑路。 只是可惜了少华山这份基业,必定要毁在朝廷大军的雷霆大势下了。 本来徐旂答应来帮助少华山,就是想要寻求时机保下这份基业的,再不济也能弃车保帅,转移阵地。 但没奈何,全被这个贪功的县尉给破坏了。 不过此事也并非全无好处,至少让徐旂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来到的是一个真实水浒世界,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想法,并不是NPC,不会按照指令行事。 好比今日,若没有史进这员大将压阵,徐旂恐怕就要魂断此地了。 想到此处,徐旂不禁回头感激道:“大郎,此回真是多亏了你,若不然......” 史进正在为徐旂包扎纱巾,陡然闻言,捞头憨笑答话道:“哥哥讲得甚话,全赖哥哥鸿福罢了。” 知晓史进性子,徐旂也未强作矫情,只伸手拍了拍史进肩膀,道谢意味尽在其中。 正巧陈达此时也正好走来,见了这一幕,便开口道:“哥哥好不公允,俺也是功臣一枚哩!” 听得言语,徐旂大笑侃道:“你这憨货......” 被陈达这么一闹,紧张凝重的气氛倒是散了不少,朱武见了,也趁势走来,开口道。 “虽是解了燃眉之急,但今日事发之后,朝廷必有报复,又该如何是好哩!” 众人一听,皆有忧色,唯有徐旂一人,竟一把跪在地下,愧疚叹息道。 “此间事因全由我起,若不是我当日出得烂计破策,当不至如此哩!” 史进与朱武几人见了,哪里敢受,也都慌忙跪下,开口道:“若怪哥哥,须不得羞煞父母?” 此言出,却见徐旂愧色更重,只是摇头不语。 似是心中明白,膝行几步,朱武搀住徐旂,开口问道:“哥哥有甚话不妨直说,兄弟们敢不听。” 心中给朱武赞了一声,徐旂这才开口道:“此间事发之后,赵官家必定岔怒,到时何去何从,还望兄弟们听我几言。” 众人自是答应,齐声道:“哥哥只说来便是,休不与那赵官家好看便是!” 第二百零四章 再会(13) 徐府,正院中。 自五六日前离了府衙,又被史进抬去看了医师,徐旂已经能够下地行走了。 跽坐在院落中,徐旂正捧着几封信件,这是这几日史进托人送来的。 信中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可在信尾却说自己俗事缠身,无法亲自上门伺候着。 徐旂知道,这是上次被太公打出门去,留下的后遗症。 不过史进这般好汉,却被太公使着一条齐眉棍生生赶出门去,也实在稀奇得很。 就算是史进不敢真正动手,也足见太公的武艺不凡,不愧是能从西北活下来的人物。 想到这里,徐旂倒真觉着这具身体实在太弱,只使得几手庄稼把式,碰不得真正高手。 不过想那宋黑子也是武艺平平,却能让众多好汉俯首,徐旂的心态才稍稍平复一些。 自己怎么说也是受过现代政治教育的人,更是青山监狱的影帝级人物,应当不至于差了那宋黑子。 至少徐旂脑子中从来没有招安一说,不会像宋黑子那般,送了这么多梁山好汉性命。 更别说再过几年,这北宋都要亡国了,跟着宋徽宗这个亡国之君,实在是前途渺茫。 既然已经来到了这个年代,不说称孤道寡,至少也要青史留名,方不负自己这个穿越者身份不是。 虽然因为史进一事,自己丢了都头一职,但却获得了史进的友谊,孰重孰轻,一目了然。 至于少华山那几人,有朱武这位神机诸葛在,恐怕不会如史进这般顺利。 不过那跳涧虎陈达倒是个直性汉子,上回若没有这位神队友,徐旂也不能如此轻易得与他们约为兄弟。 恐怕收服少华山之事,最后还要落在这陈达身上才行。 正当徐旂思绪飘荡之际,门扉外却见一人影在探头探脑,往里张望。 徐旂眉头一皱,喝道:“作怪!谁在那里张俺府上?” 那人影见徐旂呵斥,当即吓了一跳,连忙转出身来,对着徐旂拜道:“哥哥好些则个?俺特来张望张望。” 而这来人却也不是他人,正是徐旂方才还在念叨的跳涧虎陈达。 “你这厮恁地作祟,倒是唬了我。”徐旂起身拉住陈达,笑骂道。 一手搀住徐旂,陈达憨笑答话道:“这不是太公威武,俺不敢造次么?” “哈哈哈哈......大郎倒真是实诚......” 跌坐在院落中,徐旂唤家中小厮提来几角好酒,两人斟满饮尽,倒也畅快。 一面把盏,陈达闷头又劝了一杯酒,这才开口道:“好教哥哥知晓,俺一来张望哥哥,二来求计策哩!” “求计策?”徐旂眉梢微挑,不解得看向陈达。 “哥哥这几日带伤卧床,却是不知外界生了何事。自那日幸得哥哥活下性命,俺们三人便一直匿在史家哥哥庄上。” “却不想昨日那县尉砍了王四等人之后,便要趁势去攻俺们的少华山,如今正点兵招将哩。” 一口气说完,陈达又闷头干了一杯酒,彷佛这样才能稍稍解开心中的烦闷。 徐旂也是面色一惊,没想到那展县尉竟然还不满足,居然还想把少华山一锅端了。 但如今的少华山却是早被自己视为禁脔,那山上五七百个小喽啰,百十匹好马,可是自己的龙兴之地,岂容得那展县尉乱来。 想罢,徐旂当即跳开身来,拉起陈达说道:“速走!速走!到大郎庄上去计划。” ...... ...... 仲夏时分,天青日烈,就有细风缕缕,也实难驱暑意。 史家庄中,史进与朱武杨春三人,正捉个交床,坐在打麦场边柳树下乘凉。 三人座前还摆着案桌一条,酒水几角,但却无一人伸手举盏,全都面有忧色。 捏着几缕细髯,朱武一双俊眼乱转,惆怅得开口道:“那县令先是召人捉我们,再是催兵攻打山寨,实在可恨得紧!” 听得朱武这般说,杨春也是恨恨道:“泥人还有火气,怕他作甚,只与他厮杀便了。” 一旁的史进连忙摇手道:“不可!不可!那不是平白害了徐家哥哥?再恁时,让县里知道我们偷梁换柱,且不白费功夫?” 杨春听了,眉头更紧,只得郁闷捶地,闭口不言。 拢了拢道袍,朱武接话道:“厮杀却也不难,但山寨钱粮欠少,官军来时,如何打熬?” xiaoshuting.la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只闭目等死哩?”杨春脸色难看,喏诺道。 闭目思量半响,朱武用手指敲了敲案桌,将史进与杨春目光吸引过来,缓缓开口道。 “唯今之策,无外乎进退二字,但我等已沦为绿林,实无退路哩!” “唯有奋勇争进,方能蚍蜉撼树。那县尉虽挟大义而见逼,但我等若能毕集敢战之辈,亦能绝处逢生哩!” 朱武说得大义凛然,杨春只听得大声叫好,但史进却是个精细人,倒从他的话中听出了别得意味来。 什么叫敢战之辈?意思就是敢殊死一搏的人。 若史进要临阵脱逃,不顾兄弟‘情义’,那日后传扬出去,名声尽毁矣。 可史进自不是个怯懦性子,反而是个特别看重义气,在乎名声的汉子,当即便热血上头地举杯道。 “哥哥只管安排则个,若缺粮缺钱,俺庄上自能支援。若缺厮杀汉子,俺这身便也卖与哥哥!” 见史进将胸脯拍得直响,朱武不禁垂泪泣道:“进退失据之际,能逢贤弟这般人物,真是...真是...” 言到真切处,朱武不仅泪流满面,更是作势便要大礼拜谢。 一旁的杨春见状,也连忙学着模样,要一同叩谢史进。 可史进哪里肯依,赶紧一手搀住一个,面带慌色得责怪道:“哥哥们作甚得,且不折杀俺哩?” 拉起二人,史进便要唤来庄客,准备钱粮,往少华山上运去。 但就在这时,却突然听得门外传来一声大嗓门,正是那陈达欢喜大喊道:“哥哥们且看谁来哩?” 几人转头一看,只瞧得陈达搀住一人,那人生得面目俊朗,浓眉大耳,正是锦鳞龙,徐旂。 望见两人,史进面色惊喜,杨春垂目拱手,唯有那朱武,眼神闪躲。 . “哥哥,身体好些了则个?庄上还有些疮药,快...快给俺哥哥拿来!” 三步并作一步,史进赶忙上前,从另一侧搀住徐旂,口中担忧得问道。 徐旂轻咳一声,拍了拍史进手臂,回话道:“自是无碍哩,大郎且安心!” “听得陈达说,那县尉贼心未死,又想拿少华山作功,我便急忙赶了过来。” 拉过一张交床,徐旂缓慢坐下,臀部虽已敷了药石,但还是有些隐隐作疼。 一旁的朱武刚想接话,却让史进抢过话来,手臂挥舞振奋道。 “哥哥无忧,俺刚与几位哥哥商量则来,只要那贼官军敢来,恁时管叫他们喊天不应!” 徐旂一听,心下便已明了了几分,这必是朱武撩拨激将得,不然这史进哪会这般热血? 瞄了一眼朱武,徐旂心道自己还是来迟半步,但还是面色不变得说道。 “大郎勇武,但官军来势汹汹,其中凶险非常,还需再商量商量哩。” 见徐旂劝说史进,朱武面色微阴,但史进接下来的一番话,却又让他转阴为晴。 “哥哥且不必担心,官军须不三头六臂,俺这身武艺正当有用武之地,怎地抵不过他们?” “且待我取了钱粮,装了兵甲,就往那少华山上去!” 徐旂无奈,只得再三谏劝,可史进只是不听,唤了庄客,便往后堂准备去了。 一旁的陈达见状,也喏诺的开口道:“哥哥便随了大郎罢,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哩。” 前日还说这位跳涧虎是神队友,可今日徐旂只想骂娘,虎也是真虎! 捉着机会,朱武瞪了一眼陈达,又替面色阴郁的徐旂湛满一杯酒水,徐徐开口道。 “哥哥若要怪罪则个,便只怪俺一个罢。时局所迫,俺也是进退失据,不得已出此下策哩。” 徐旂心想道,自然是要怪你挑拨史进,令我俩平白坏了情谊。 但话到口中,便变成了安慰:“兄弟说得甚话,俺们几人当日既已结成兄弟,便是要患难与共!” “是极!是极!”一直无甚存在感杨春终于抓住机会,插话道。 挑目望了望朱武几人,徐旂端起酒盏,正色开口道:“既已决定拿官军扬名,俺们兄弟便要一条心思,且让绿林看看,华阴地界也是有好汉哩!” “哥哥说得甚好,俺陈达别得不会,做厮杀汉子还是在行哩。” “俺杨春虽也不是华阴人氏,但手中一杆大刀染血久矣!” 几人言罢,徐旂与朱武对视一眼,都觉军心可用,顿时便相视一笑。 杯盏一撞,酒水洒了遍桌,映照出了几人面容,坚毅而又自信。 ...... ...... 次日早起五更,史进早备齐了钱粮物资,大大小小的担仗二十余抬,格外弄人眼球。 又拣了数十个壮健汉子,都做脚夫打扮,只待天色稍亮,便出发少华山。 带上凉笠儿,穿着青纱衫,跨口腰刀,提条朴刀,徐旂也算是全副武装了。 竟然劝不得史进,那也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 不光是觊觎少华山的原因,自己既然来到了水浒世界,必然也是要经历江湖风雨得,就当是提前练练手了。 只半响时刻,史进与朱武几人也终于乔装完善了。 换下了道袍,着上了便服,朱武做起了客人模样,而史进与陈达三人,都各自假装成了伴当模样,手中都提了把朴刀。 交付一番,众人各自用了餐食,便有状汉担仗启程,徐旂等人监押。 离了史家庄,出得松林口,便取路往少华山行去。 不多时,便已行了二十七八里路,但此时却正值酷暑,实是难行得紧。 临近申牌时分,徐旂早已是汗流浃背,面色泛白。 一旁的史进见了,连忙掏出水壶,润了条纱巾,徐旂接过敷上额头,这才稍稍解暑。 却也正在此时,前头带路的陈达喊道:“且到客店歇歇便好!” 众人眺目看去,只见前方有两三茅草房子矗立,立竖着‘茶肆’二字。 “哥哥,且先歇歇。”史进一手托住徐旂,招呼着众人进了茶肆,又唤来茶保添上几壶凉茶。 狂饮了几口凉茶,徐旂惭愧地摇头道:“倒是拖累贤弟了。” 史进刚想接话,却听得一旁朱武答道:“哥哥说得甚话,这般火似热的天气,也正该歇脚。” “那官军也该是父母皮肉,恁地便能吃苦?” 几人听了,也觉有理,心中急躁倒是稍稍放下不少,顿时便也凉快了起来。 一行人待到日头稍偏时分,便又起身赶路,只是接下来,却都是些山僻崎岖小径了。 南山北岭间,但见热气蒸人,嚣尘扑面,四周更是险峻嵯峨,茅草丛生,乱石遍地。 摘了斗笠,徐旂眺目四望,只觉着此地实不安稳,心神阵阵不安。 “此地何名?怎得这般倒攧?”唤了声陈达,徐旂开口问道。 陈达闻言,满不在乎地答道:“此地唤作径子岗,只因道路崎岖难行,故由来此名。” 或是看出了徐旂的心思,陈达又道:“哥哥且毋忧心,过了这径子岗,再行八九里,便能瞅见......” 可还未等陈达将话说完,只听得山颠处一声梆子响,茅草乱石间便有万千喊杀声此起彼伏。 如此变故,徐旂等人顿时大骇,跳出身来大喝道:“哪个装神弄鬼?” 却只见山巅处闪出一人,一手提着拘命索,一手抓着大杆刀,往下大呼道:“徐家大郎,莫不是又要哄骗我?” 言罢,山巅那人又是手掌一挥,顿时从茅草乱石间跳出无数人影,或是弓箭弦满,或是刀叉蓄势。 徐旂定睛一看,那山巅处哪里又是别人,正是那华阴县尉哩。 心中暗道苦也,徐旂把朴刀一提,便朝着县尉大喊道:“大人不在家中纳凉,何意围我家商队?” 本想蒙混过关,但谁曾想,那县尉冷笑一声,从身后拉出一人,喊话道:“你这贼厮且看清这人面目,还想赖到哪里去?” 徐旂还未答话,却突然见一旁的史进咬牙切齿,刀尖指向那人恨声道:“畜牲!还敢再害我!” 言罢,便早将朴刀一提,朝着山巅杀将入去,寒光刀锋之下,可谓是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人,杀一双! 瞧得史进火起,陈达与杨春二人,连忙各自掣出尖刀,便杀将血路出来。 山巅县尉也是早有准备,不慌不忙挥手下令,众多军士架起叉林刀雨,也是围杀过来。 只一时间,这寂寥山岭,便成了修罗战场,犹有万道金蛇狂舞,千团火块腾散。 第二百零五章 再会(14) 见那璠满去而复返,方瑾单手一吸,将检阅台上的长留宝剑取了过来,随后对着璠满说道。 “好,竟然壮士愿意比斗,本都尉方才的话依然作数。” “你要小心了,俺的这双大锤重一百六十斤,挥舞起来可留不住手的。” 璠满手持重锤,袒露上身,全然不见方才的憨厚,只有凛冽的煞气。 眼神一咪,方瑾也不废话,脚下步伐一转,手中长剑直刺璠满而去,剑光奇诡无比。 只一霎那之间,璠满便感觉到了锋芒逼人,心中也不敢轻视,双手将那巨锤舞动而起,带着阵阵罡风直拍长剑。 方瑾自然是知道不宜硬碰的道理,于是剑锋一转,当的一声,打在了巨锤之上,同时身子略侧,早已让过了身前巨锤。 一人勇猛非凡,一个飘逸灵动,交手数招,竟然不分上下。 数招一过,璠满也知方瑾剑法的奥妙诡异,当下便以快打快,一双巨锤挥舞的密不透风,令方瑾一时间竟然束手无策。 逍遥游步法发挥到了极致,一道道残影围绕着璠满,四处溅射的火光证明着比斗的惨烈。 足足数十招过去,方瑾本想着消耗璠满的气力,可谁想他却越战越勇,一身气力彷佛用之不竭,巨锤之上的力道甚至又重了几分。 撇了一眼手中宝剑,上面的擦痕越来越深,方瑾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于是抽身一退,浑身罡气凝于一点,欲一击而破璠满。 可谁知就在此时,一阵狂风突然席卷而来,不光带起了铺天沙尘,还将那校场之上的大纛旗帜吹的歪斜倒下,砸向了璠满。 “小心...”见那巨大旗杆轰然而倒,方瑾目眦大喊,抽身便冲向了璠满。 璠满听得动静,自然也是早有准备,只见他将手中巨锤一放,大喝了一声,单手便执定旗杆,立于风中,岿然不动。 这如神如魔的一幕落在方瑾眼中,不由得让他感叹道:“真武霸王再生矣!” 待狂风席卷而过,众兵士从璠满手中接过旗杆,数十人竟不能移动半分,这让众人对璠满越是敬服了起来。 可那璠满却弃锤在地,对着方瑾说道:“不打了不打了,你的速度太快了,俺根本打不到你。” 此言一出,顿时让方瑾失笑不已,将手中宝剑还鞘之后,命人取来了一匹宝马,一匹绢巾,当场便递给了璠满。 “此锦袄骏马,非阁下这等壮士莫属,本都尉欲表壮士为帐下亲尉,壮士可愿?” 见方瑾如此诚意,璠满也是面色肃然,当即便俯首拜道:“君之厚赐,岂不受矣?” 方瑾大笑道:“吾得文仲之助,犹胜千军万马矣!” ...... ...... 半月时间转瞬即过,自方瑾于校场立威之后,众将士无不心悦诚服,甘愿俯首。 军中的生活极其枯燥无趣,饶是方瑾这般心思清宁之人也如此觉得。 不过这才立威不久,若是方瑾现在就抛下众将士,自己一人去潇洒快活,恐怕前面所作的一切都会变成无用功了。 前世的《孙子兵法》有云:厚而不能使,爱而不能令,乱而不能治,譬如骄子,不可用也。 故此,方瑾这十数日都与众将士同餐同饮,时刻不忘赏恩赐惠,算是越发得军心了。 这一日,毒辣的阳光下,众将士正是立桩操练,突然从中帐跑来了一位传令兵,言主帅有请。 方瑾也不迟疑,对着军司马简单交待几句,便随着传令兵赶往了中帐。 一到中帐,远远便听见了主帅刘昌的大嗓门,骂骂咧咧的,也不知道是谁惹了他。 这半个月的时间里面,方瑾也算了解了建章营的基本构成。 建章营共有三骑五千人,除去自己的左骑一千人之外,还有右骑一千人,中骑三千人。 而这个刘昌便是建章营的主帅,当朝的建威将军,自家父亲的酒肉兄弟,中骑三千人也是他的心腹之率。 “将军,不知唤末将前来,有何要事?”一掀开帘子,方瑾便看见营帐中人影绰绰。 刘昌也未耽搁,直接便开口道:“当阳县有乱民造反,圣上命建章营出征讨贼,故此宣你前来商讨。” “当阳?”一皱眉心,方瑾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要知道当阳县隶属泉州,乃南越国数一数二的富庶之县,怎么可能会无故造反呢? 彷佛看出了方瑾的疑虑,刘昌开口解释道:“乱民的首领叫区贡,乃是当地有名的方士,最擅长的便是蛊惑人心,那些乱民想必是受他蒙骗,这才群起暴乱。” “故此,此次我们出征,需沿途大肆宣传,告诉那些乱民,我们只诛贼首,余者皆可谅情赦免,如此以来,想必那些暴民必定会不攻自乱矣。” xiaoshuting.info 对于军阵一道,方瑾可谓是一知半解,现在有刘昌这个沙场宿将亲自部署,顿时便安心了不少。 看着刘昌在笑谈之间便把军队部署,后勤调动,器械转运等方便安排的清清楚楚,方瑾便知道自己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了。 众人在帐中商讨了整整一个时辰,终于确定了出征时间之后,那刘昌当即便拍了拍桌子,取出了几枚金令,大声喝道:“罗常!” “末将在!”左侧一位身披锻甲的中年汉子闻声而起,正是右骑的统帅。 “命你带领右骑千人为先锋,一路开山成道,遇水搭桥,务必谨慎。”刘昌大喝道。 中年汉子面色一肃,躬身接令:“诺!” “方瑾!”紧接着,刘昌又举起一枚金令,对着方瑾喝道。 方瑾自然不敢耽搁,于是立马起身,回应道:“末将在!” “命你左骑千人为后军,一路护送粮草,调运军械,不容有失!” 稳稳地接过金令,毕竟是第一次领兵作战,方瑾颇为几分心潮澎拜,声音格外洪亮的答道:“诺!” 众人望着方瑾的模样,都报有善意的飒然一笑,刘昌给了方瑾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便宣读起了军令。 “将不顾军先退者,斩!” “军不顾将先退者,斩!” “此战,刀必带血,马必喘汗,违者斩!” ... ... 八月时节,夜色之下不说伸手不见五指,但也是难见月芒。 虽说那罗常也是久经战场之辈,但其心性却与罗彪相差无几,窃以为那区贡乃据城而守之辈,心中早已存有轻视。 故此,为了抵抗暑气酷热,竟然将营帐盘桓在了茂林之间,岂不料他的这一举动,即将葬送右骑千人。 营外,浓浓的夜色之下,一处山岗上,此时正站满了人影,双双布满煞气的眼眸,死盯着不远处的营帐。 瞧近仔细一看,这些人影虽然大多衣不蔽体,装备简陋,但却胜在人数众多,斗志昂扬。 “便是这里哩!”为首一将身披兽皮,赤足而行,神态兴奋的望着大营说道。 “苗将军,我观那罗常所部皆精锐之士,且营帐的守军也尽心尽力,此战恐难矣!” 左侧一位手拿扑刀,脸圆面肥的汉子站了出来,眉心紧锁着对着那姓苗的将军说道。 可那苗姓将军却丝毫不以为意,挥舞着手中大锏,神态颇为嚣烈的答道:“那又如何?” “某奉贡公密令,若此战不能得胜而返,岂不为天下人所看轻否?况且这罗常来势汹汹,某早已想杀杀他的锐气了。” 见苗姓将军一意孤行,圆脸汉子也是无奈,只好紧了紧手中扑刀,表示自己绝非贪生怕死之辈。 抖了抖肩上落叶,苗姓将军看向左右两将,对其说道:“我等三人分兵三路,各领一支人马从西,南,北三处辕门杀入,谨告将士们,入营之后莫要恋战,只管四处放火,罗军必乱矣!” 众将得令而去,苗姓将军也自领了一军,往那北门而去,只待约定时间一到,便立马袭杀进营。 而此刻也已将近丑时,正是营内守军昏昏欲睡之时,戒备也是最为松懈的。 辕门上,正当两名将士瞌睡连天之时,突然空气中传来了一阵破空声,只霎那之间,这两名将士便被两只投枪钉死了辕门之上,巨大的声响响彻在了夜空之下。 这巨大声响也犹如一个信号一般,西南两门也是同时发作,一时间喊杀声大起,顷刻间便煞气弥天。 随着两名将士被钉死在辕门之上,贼军中几位擅长攀爬的将士赶紧上前,迅速便翻过辕门,将辕门的木栓搬开,将那辕门打开。 本该戒备森严的辕门,此刻却被如此轻松的打开,苗姓将军顿时大喜,随即大喝一声,赤足便冲了进去。 “杀!” 一入辕门,苗姓将军哪里还会继续遮掩行迹,径直便冲向了一处火盆,大锏一挑,直接将火盆盖在了一处帐篷上。 而后方随之而来的兵士也有样学样,掀火盆的掀火盆,甩火把的甩火把,一时间竟然将整个北大营照如白昼。 但也就在此时,营中的警号终于响起,巨大的厮杀声直接吵醒了熟睡的罗常,令他立刻拍床而起,左右大喊起来。 “将军,将军...有敌军杀了进来...”未等罗常呼喊几声,营外的亲卫早已冲了进去。 瞳孔猛然一缩,罗常神态骇然的大喊道:“什么?快...快帮我披甲!” 黑夜中,三处辕门早已被破,到处都是厮杀之声,火光也渐渐连接起来,罗军只觉得人影重重,谁也不知道到底来了多少人。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罗常终于是披好了甲胄,又从亲卫手中一把接过战刀,急匆匆的便冲了营帐。 可刚一出营,罗常只觉得浑身发冷,手脚轻颤,入眼处全是火光冲天,到处都是胡乱奔走的人影,根本看不清大营里的情况。 “莫要惊慌,莫要惊慌,列阵迎敌...迎敌!”罗常一边厉声呵斥,一边命令亲卫前去寻找鼓手,号手,旗官。 可正呼喊之间,却见迎面闯来一将,披发赤足,虎背狼腰,一路走来见人便砍,其手中一把大锏早已沾满血肉。 罗常一看来人,顿时便怒发冲冠,双眸赤红的想要冲杀过去,可左右的亲卫哪里能让他冒险,连忙上前架住罗常,口中大呼道:“将军不可!” 而这一幕却正好被苗姓将军看在了眼中,他见这一群人簇拥着一名衣甲不整的将领,料想必是个大人物,当下便直接杀了过去。 一见苗姓将军如此猖狂,罗常哪里能忍,顿时便甩开亲卫,咬牙切齿的冲了上去:“贼将猖狂,还不受死!” 苗姓将军见罗常主动杀来,自然是大喜过望,顿时便大喝一声:“斩汝者,当阳苗埏是也!” 本就相距不远,两人瞬间便杀到了一起,那罗常本就是沙场宿将,自然是知道速战速决的道理,当下也不留手,掌中大刀似若泰山压顶,直朝那苗埏劈砍过去。 见罗常来势汹汹,苗埏不惧反喜,当即也是一锏递上,将罗常的大刀生生阻拦而下。 “好大的力气!”见苗埏轻易挡下自己的含恨一刀,罗常也是面色微惊,当下便已心生退意。 可苗埏这一路杀来,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一个可战之辈,哪里又会轻松放过罗常,手中大锏挥舞的越发狂暴,一时间压的罗常叫苦连天。 俗话说久战必失,那罗常与苗埏连战了十数个回合之后,罡力早已减弱,趁此机会,那苗埏突然爆发,一锏当头打下,罗常挡之不及,只能是奋力闪躲而开。 可就算如此,罗常胸前的铠甲还是被打裂开来,其腹部更是流血不止。 一见主帅受伤,罗常身后的亲卫奋力来救,整整十数人围攻苗埏,拼死抢夺之下,总算是护着了罗常向后退去。 那苗埏哪里肯依,当下便要追赶上去,可就在这时,营帐中的鼓手与旗手总算来到,右骑将士也渐渐聚拢。 忍着腹部巨痛,罗常命鼓手起鼓,旗手立旗,给了右骑将士一个明确的方向。 随着右骑将士渐渐聚拢,阵列排序完全,大营中终于不再是一面倒的屠杀了。 在罗常的指挥下,建章营也发挥出了皇家锐士的实力,进退有序之间,又仗兵甲之利,竟然以残兵之势生生杀退贼军。 见事不可为,左右二将连忙劝告苗埏,言敌军兵锋已聚,锐不能挡,宜速撤为善。 苗埏自也知道两人的话乃是上策,于是果断鸣金收兵,全军缓缓后撤,不给罗常半点机会。 见贼军不敌而退,罗常也大松了一口气,正当他想趁势掩杀之际,腹部却突然传来一阵绞痛,令他双眼发黑,晕倒在地。 “将军...将军...”罗常突然倒地,左右亲卫顿时大惊,连忙上前搀住,大声呼喊军中医士。 ...... ...... 且说罗常这里遭遇袭杀,狼狈收场,罗彪却是酬志满满,意气风发。 待到众将士用过吃食之后,罗彪未有丝毫耽搁,当即便传令全军,多备梯木,欲要攻城。 可正当罗彪升帐聚将之时,突然有探子来报,说那区贡引兵出城,此时正杀向了屯丘大营。 见探子言辞确凿,罗彪颇有些疑惑不解,可如今区贡已然杀到,罗彪只得改变策略,令众将士列阵迎敌。 一处广阔的平原之上,罗彪聚阵以待,远处有数名探子策马狂奔而来,而就在他们的身后,大片大片的人影正靠拢过来,黑压压地一片,一眼彷佛望不到边际。 看到这一幕,罗彪手下的府兵顿时有些哗然,眼神当中也多了一些畏惧,毕竟对面的人数实在太多了,起码要数倍于己方。 眺远一望,罗彪也咽了咽口水,但他毕竟是知兵之人,知道将乃兵之雄胆的道理。 于是也不耽搁,上前指着对面的人影说道:“敌军不过是一些流民匪徒罢了,区贼妄以此军相抗,实乃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见主帅如此自信,众将士半信半疑的仔细看去,果然见敌军多是老弱病残之辈,且手中武器大多以竹枪木刀为主,于是一时间军心大振,摩拳擦掌。 罗彪见自己的话起作用了,也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又令旗手待命,只待一通鼓响过后,便要上前冲杀。 可就在这时,区贡军中却有了些许异动,只见其阵势一开,有十数骑打马而出,直奔罗彪军中而来。 “当阳区子源在此,敌将可敢出阵答话?” 那十数骑行至阵前,便见其中为首一人策马而出,待罗彪仔细看去,只望得那人身长七尺五寸,面如冠玉,唇若涂脂, 罗彪暗叹一声,觉得此人倒是长了一副好样貌,只可惜眉宇之间邪气过盛,平白让人失了好感。 当下也不迟疑,罗彪领着数名亲卫打马而出,刚一行至阵前,便开口说道:“阁下于阵前叫嚣,意欲弃械而降乎?” “小将好胆...” “小将猖狂...” 还未等到为首那将答话,他身侧的数人倒是勃然大怒,一个个怒目圆睁,彷佛下一刻就要生撕罗彪。 可罗彪却怡然不惧,目光中的戏谑意味十分明显。 “哈哈,将军此话差矣,区某这番出阵,乃是为将军计也,若将军能迷途知返,率军来投,区某必以厚禄相待,绝不只让将军委身于区区校尉之职。” 话已至此,罗彪哪里还能不知道此人的身份,于是眼眸一咪,提枪指向区贡说道:“某还道你有何等言语,能令一县百姓追随于你,如今观来,也不过尔尔。” “区贼,你逆谋叛乱,私造宫闱,擅杀命官,蛊惑百姓,其罪罄竹难书,且将尔头颅暂居汝项,待某来取!” 第二百零六章 再会(15) 火,漫天的火焰升腾而起。 肆意流荡的火焰如含苞待放的妖艳红莲一般,在霎那间绽放开来,深红色的流火洒落万千,扑闪的流火之间彷佛有着若隐若现的红莲之状。 回想起同族的惨死之相,急于报仇的凰洹没有丝毫留手,玉臂猛然一挥,向前微微一揽,无尽的烈焰顿时就如洪流一般,向着不远处的陈九尘两人席卷而去。 眼眸中倒映着漫天流火,陈九尘脸色瞬间大变,谁能想到,这看着清丽高贵的女子,竟然会这般疯癫,一出手就是如此杀招。 “红莲业火,这是西凰山的成名妖法,难道...” 陈九尘出身日月剑宫,其见识自然广博,凰洹方一出手,陈九尘便已经察觉出了。 脑海中闪过那块凰血玉佩,他此时彷佛明白了过来,为什么凰洹非要索取这块玉佩。 但虽然明白,陈九尘也不可能会交出这块玉佩的,先不说玉佩是属于谁的,就单单能辨识魔气这个效能,陈九尘暂时也不可能将其交出去的。 随着陈九尘脑海中的思绪一闪而逝,那弥漫于虚空之中的业火,早已经覆盖了下来,而那身处于烈焰中央的凰洹,此时背后现出了一双虚幻的金色光翼,气机华贵至极。 见已经没有机会开口解释了,陈九尘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眼神瞬间锐利,不动如山的身体微微一震,背后那把深藏鞘中的长剑瞬间出鞘。 “剑一劫,破!” 灰白色的长剑一入手,虚空中顿时弥漫起了一股惊天剑意,随着陈九尘大喝一声,道道粗大的剑气瞬间划开了大地,宛如山岳一般,向着那漫天流火斩去。 嗤嗤嗤嗤嗤嗤嗤嗤... 流火与剑气相撞,所有人耳畔中都传来了阵阵嗤嗤声,刺耳的音浪如同附骨之虫,震的脑海发昏。 整整持续了数个呼吸的时间,才见剑气终于消融,漫天的流火也威势大减,无力再趁胜追击。 “哼,日月剑宫的劫剑法果然厉害,但却让你这等魔头学会,真是所托非人也。” 一双华贵的虚幻光翼轻轻扇动着,带着凰洹静静漂浮在火海之中,犹如火中的神灵般,俯瞰着陈九尘。 甩了甩有些炙黑的衣襟,陈九尘凝重的看着凰洹,刚才的一击中,他落入了下风。 “西凰山的坤道,陈某知道一时无法解释清楚,但这玉佩确实不是我的,至于杀害西凰山族人,更是无中生有之事。” 听着陈九尘坚决肯定的语气,凰洹也终于略微冷静了下来,仔细思考了一翻,觉得此事确实有很多疑点,还值得商榷。 身形飘然落地,凰洹的一双泓清眼眸,紧紧的盯着陈九尘,开口说道。 “好,竟然你说是误会,那你就先将玉佩给我,再带着这个魔傀,去章唐城隍府对质,如何?” “对质?城隍府?” 陈九尘回头看了一眼躲在愧树下的王异,也是满头雾水了起来,对质?还去城隍府? 见陈九尘面色疑惑的反问道,凰洹顿时也分不清谁真谁假了,只能是继续说道。 “怎么,你把人家城隍府捣乱的一干二净,现在却来装无辜了?” “胡说,我与城隍府君乃萍水之交,岂会无缘无故捣他庙宇?若是因为此事,陈某现在便可随你前往城隍府,一查事情的究竟。” 眉头一皱,陈九尘瞬间大怒,这种败修坏德之事,他岂能为之。 此话一出,凰洹眼中早已散去了大半怀疑,心中细想之下,觉得这人出身日月剑宫,当是正修弟子无疑,应当不至于行如此之事。 “好,只要去了城隍府,那便是清者自清了,我们走。” ...... “走?往哪里走。” 正当陈九尘收起长剑,一手押着王异,准备追随着凰洹等人离开时,突然一阵飘渺无常的声音传来,犹风声无形,又犹云状无常。 “谁?” “何方鼠辈?” 声音出现的一霎那,凰洹与陈九尘同时大喝了一声,紧接着一道锐利剑气与一团红莲流火,顿时便朝着阴暗的树林中击打而去。 可就是这两道强大术法,在树林中竟然没有掀起丝毫波澜,彷佛泥牛入海一般,无甚水花溅起。 “嗬嗬...西凰山的小丫头就算了,陈道兄又跟着凑什么热闹呢,难道你不想...” 嘶哑摩耳的声音从树林深处传来,顿时令凰洹等人面色一紧,猛然看向了陈九尘两人,脚下的步伐也瞬间拉开数丈之远。 见着凰洹等人的动作,陈九尘心中大呼冤枉,可此时任何解释都会显示的苍白无力,只能给人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心中无名怒火升腾而起,伸手拔出了背后长剑,灰白色的剑尖指着树林深处,大喝了一声,质问道。 “你究竟是何方鼠辈,为何要这般冤枉于我。” “嗬嗬...陈道兄真是有了美人就忘了兄弟啊,不久前还一起把酒言欢,今日就翻脸不认人了?” 只见树林深处突然涌出了阵阵黑气,一道人影踏着一面长幡,缓缓的飘落出来,魔气十足的开口说道。 眼见魔气如此汹涌,凰洹等人顿时如临大敌,火海再次浮空,虎视眈眈的望着黑气中的人影。 虽然被黑气阵阵掩盖,看不清人影的面容,但陈九尘却可以感觉到一股熟悉感,彷佛自己在哪里见过他一般。 “阁下究竟是何人,为何一心想要陷害陈某,到底是何居心?” “居心?陈道兄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如今美人都已经上钩了,道兄还要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么?那好,那就让我来成全你吧。” yyxs.la 黑气中的人影嗤笑了一声,彷佛对陈九尘的态度很不屑一般。 只见他话音刚落,随后便大手一挥,顿时便勾连起了陈九尘手中的凰血玉佩,令那玉佩瞬间炙热难耐,从陈九尘的手中脱离而出,朝着凰洹等人飞去。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血脉,凰洹哪里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直接便朝着玉佩抓去,可半途之中,只见那玉佩突然光芒大放,令凰洹的心神顿时变得混沌了起来。 “小姐...” “公主,公主...” 而在荭姨等人眼中,却只见凰洹突然扑地晕倒,其脸色苍白无比,紧闭着双眼,口中还在呢喃着什么。 作为西凰山公主的侍者,要是凰洹有什么意外,她们可谓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顿时便惊慌失色。 只有荭姨还勉强保持着镇定,让其他人护住了晕倒的凰洹,警惕的看着陈九尘,还有那黑气中的人影,质问说道。 “你们究竟将公主怎么了,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保证,你们全部都要死。” 事情发生就在这一瞬之间,陈九尘根本就来不及阻止,现今更是被冤枉缠身,少年心性之下,直接便爆发了。 执着手中长剑,径直朝着黑气中的人影便杀去,口中还大喊着。 “一起出手,只有抓住了他,才能问出救治公主的办法,和洗清我身上的冤屈。”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当下的最好办法,在众人都不相信的情况下,徒费口舌根本无用,只有武力镇压,才能赢回道理来。 荭姨自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虽然不相信陈九尘,但为了救凰洹,还是赫然出手,朝着黑气中的人影杀去。 “嗬嗬...一个剑宫的天骄弟子,一个妖族的圣山高手,有趣...有趣。” 只见黑气中的人影沙哑一笑,滚滚黑气自脚下的长幡中汹涌而出,其中还混杂着丝丝森白光芒,朝着陈九尘两人便席卷而去。 荭姨生为凰洹的侍卫,神通自然也是不凡,背后虚幻的光翼一展,其周身气机瞬间暴涨,熊熊的烈焰乍现虚空,与那黑气猛然相撞,发出了阵阵嘶声。 “剑二劫,破!” 而一旁的陈九尘,自然也是不甘示弱,口中大喝了一声,手中长剑瞬间一荡,彷佛于虚空中凝现出了一道太昊之影,光明而又锋锐。 两道不留手的功击临身,黑气瞬间崩塌,被刺破出了一个真空,露出了里面的森白光芒,那一团团漂浮着的人形鬼火。 “鬼道术法?你究竟是何人?” 见剑影被鬼火梵烧殆尽,陈九尘心中大惊,这是剑宫的劫剑之法,历来以光明正大克敌,想不到今天竟然会被鬼道神通所击破。 努力回想着鬼道修者,但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和这黑气中的人影对应的上,陈九尘不由自主的大声质问道。 但荭姨此时救人心切,哪里还会管什么鬼道不鬼道的,身形闪动之间,一道深蓝色的灵焰自小臂环绕而出,仿若灵蛇一般盘旋着。 手掌只轻轻一揽,灵蛇蓝焰顿时脱手而出,犹如利剑一般,直刺黑气中的人影而去。 一股危险的气息悄然降临,但黑气中的人影也未慌张,只是脚下轻轻一踏,黑色长幡瞬间卷腾展开,道道灵韵流转之下,显得甚是魔邪。 轰! 灵蛇蓝焰虽小巧,但狂暴的力量轰然炸开之下,竟然使黑色长幡都颤动了起来,无尽的气浪瞬间卷荡开来,拔起了周边无数树木。 足足过了半响时间,气浪才微微歇停,灰尘方才落地,再次显露出了一面黑色长幡,和那黑气中的飘渺人影。 “嗬嗬...来而不往非礼也,诸位,且看本座手段如何。” ... ... 蓝焰灵蛇一击无功,荭姨的眼眸中闪过了一抹震动,望着黑气中的长幡,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但黑气中的人影显然打出了真火,嘶哑的话音刚落,脚下又是轻轻一踏,长幡之上顿时便生出了屡屡幽魂,笼罩在森白的鬼火之下。 “起鬼坛,染鬼香,敬诸神,求生死。” 嘶哑飘渺的声音传开,这是鬼道术法,问道鬼神之术。 黑气中的人影周身鬼气森森,似乎有无数冤魂凝聚成虚幻的法坛,其上更有两炷黑色的香在静静燃烧,烟气不断的漂浮着,缠绕着。 “诸位,且看本座手段。” 手臂只轻轻一挥,森白色的幽魂瞬间朝着陈九尘两人飞去,其中还夹杂着阵阵嘶吼声,彷似地狱中的恶鬼般。 见幽魂来势汹汹,陈九尘两人自然不敢懈怠,周身气机也瞬间大涨,连忙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这已经不是保留底牌的时候了。 “剑三劫,破!” 随着陈九尘大喝一声,霎那间无数剑气旋转上冲,似搅动水流般,如一条太古巨蟒,轰隆隆的斩向幽魂。 而不同于陈九尘的声势浩大,荭姨虽然面色凝重,但还是不急不慢的双手一印,火红色的灵气顿时汹涌而来。 下一刻,只见荭姨双臂交错于身前,两道深蓝色灵焰自小臂盘桓而出,汇聚到了一起,在这汇聚的一瞬间,两道灵焰彷佛有了更深层次的蜕变一般,不仅颜色转为深紫,气势更是随之暴涨。 “区区鬼道妖邪之术,岂能敌我神通正法?” “给我,破!” 轰! 轰轰轰... 数道巨响传开,恐怖的气浪席卷之下,竟令方圆十里之内的树木寸断,草叶粉碎,成了一片了无毛之地。 淡淡的黑气随着气浪翻滚,黑色长幡之上的灵韵不存,显然这一击,让黑气中的人影受创不轻。 但不远处的陈九尘两人,自然也不会安然无恙,只见陈九尘单手触地,身上的剑宫服饰焦黑不已,嘴角还流淌着丝丝血渍,持剑的手臂也微颤不已。 至于西凰山的荭姨,更是凄惨,此时双臂之上满是伤创,一双淡青色的眼眸也是暗淡无彩,显然刚才的爆发,已经让她竭尽了灵气。 “嗬嗬...一个不知天高的小子,一头不识教化的畜牲,还妄想与本座为敌,何其愚也。” 黑色长幡再次横空,滚滚黑气升腾卷飞,包裹着了那道模糊人影。 感受着自己的状态,陈九尘两人的心中布满了绝望,今日,恐怕真的要埋骨此地了。 但就在此时,一直躲在陈九尘身后的王异,突然给站了出来,伸手扶起触地的陈九尘,望着他的眼睛,轻声开口说道。 “谢谢你愿意听我的故事,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在乎过我的人,这种感觉,我永远不会忘记的。” “你?” 不顾陈九尘的惊愕,王异突然笑了起来,虽然像是从来没有笑过一般,笑得很丑,但却可以让人感觉到他的真诚,他的快乐。 握住灰白色的剑柄,只见王异伸手一划,顿时手臂之上鲜血淋漓,其血液之上,竟然还泛着丝丝魔气,让人望而生畏。 “这是那个怪人教我的,说只要我完成了最后的心愿,心甘情愿的时候,就可以这样做,这样就能找到他了。” “不过我是去不了了,就由你代替我继续活下去吧。” 猛然抓住陈九尘的双手,让自己的血液顺着流淌到他的手中心,逐渐形成了一张纹理玄奥的符箓,一张由血制作而成的符箓。 黑气中的人影目光一扫,顿时神情颇为惊讶,但却并没有出手阻止,彷佛是受到了刚刚的伤势影响一般。 “大挪移符?” 随着血液符箓渐渐成型,陈九尘望着上面那熟悉的纹路,惊愕的开口喊道。 但却已经没有人再来回答他了,因为此时的王异,脸色已经苍白到了极致,虚弱之感顿显,彷佛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 艰难的垂下脑袋,似乎像是点头一般,嘴角轻笑的看着陈九尘,王异鼓起了最后的一丝力气,手指向着那血色符箓点去。 “不...你不应该...” 似乎是猜到了王异的想法,陈九尘想要阻止,但却根本来不及了,只能是眼睁睁看着那符箓被触动,紧接着虚空中一股莫名的吸力传来,将陈九尘瞬间拉扯了进去,消失在了原地。 这就是大挪移符,修仙界的逃生利器。 眼见着陈九尘消失,那张血色符箓也重新散落成了一滩血渍,其中的丝丝魔气更是不见丝毫踪影。 “好,好一副舍己为人的画面。” 看着王异脸色上洋溢的笑容,黑气中的人影终于开口了,完全没有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但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慢,一股黑气飘荡而去,向着王异便缠绕而去。 黑气临身,王异没有反抗,也无力反抗,只是静静的微笑着,彷佛完全不在意一般。 随着最后一片尘埃落地,在黑气的包裹之下,王异带着丑陋的笑容,化作了一团灰烬,被微风轻轻一吹,飘飘荡荡的散落无踪影。 “哼,蝼蚁凡人,还欲浮游撼树不成。” 彷佛很讨厌王异的笑容,黑气中的人影显得很是暴躁,手段狠辣之下,竟然直接将王异给挫骨扬灰了。 足足过了半响之久,黑气中的人影才强压下了心中情绪,转头看向了西凰山的众人。 似乎是知道难逃命数一般,西凰山的众人没有一人逃跑,数名侍者将荭姨,凰洹两人,紧紧的围在了中心,怒目而视的看着黑影人。 看着众人的无用之举,黑气中的人影有些摇头失笑,隔空拾起了陈九尘遗留下来的灰白色长剑,轻轻屈指一划。 “勇气可嘉,但却愚不可及。” 黑气推动着长剑,只在虚空中闪动了数下,便将那数名侍者,给通通穿心而过。 看着眼前的人影一个个倒下,胸口的剑洞更是清晰可见,荭姨终于忍不住了,痛呼了一声,齿目裂牙的望着黑影人,口中大声的质问道。 “你究竟是谁,为何要这般嗜杀,这般无道。” “嗜杀?无道?哈哈哈哈...” 彷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黑气中的人影大声笑了起来,声音也不负嘶哑,反而有些清朗。 踏着黑气步步走下,渐渐的向荭姨靠去,让她顿时如临大敌,紧紧抱住了怀中的凰洹,依然还昏迷不醒着的凰洹。 “你问我是谁,那你何不抬头看看呢?”只见虚空中的黑气顿时逸散四开,露出了一道身影。 面若冠玉,俊俏清秀,这是荭姨的第一印象,与她想象中的样子完全对不上号。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又能相信,这个最多只有双十年华的俊俏青年,竟然会是刚刚那实力强大,嗜杀无道的鬼道中人呢。 “你...你...你究竟是谁?” “玉虚元离,见过西凰山的前辈。” 看着荭姨惊疑的神情,俊俏青年行了一记道礼,言笑盈盈的看着荭姨。 ...... ...... “小姐...小姐,你终于醒了,没事情吧?” 章唐城,一处豪奢的宅院中,凰洹终于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视线模糊的看着床帘。 而在床沿的另一旁,荭姨正一脸焦急的轻声呼唤着,试图让凰洹清醒过来。 “我...我这是...在哪里?” 终于,在荭姨的不懈努力之下,凰洹虽然还头疼欲裂,但精神却清醒了过来,双目也渐渐开始聚焦。 看了看四周的陌生环境,琼鼻中闻到一阵淡淡的桃花香味,令凰洹头脑中的疼痛,竟然一时之间缓解了不少。 “小姐,这里是殷道友的家,是他击退了鬼修,救下了我们。” “殷道友?击退了鬼修?” 耳畔传来荭姨的声音,凰洹缓缓的撑起了身体,靠在了床榻上,疑惑的开口问道。 看着虚弱的凰洹,荭姨眼眸中闪过了一丝犹豫,但还是开口解释道。 “小姐你晕倒之后,那日月剑宫弟子顿时便与鬼修连手,我虽然竭尽了全力,但还是不敌落败,最后幸亏殷道兄出手相救,这才得以脱身。” “不过...不过小七她们...” 说到这里,荭姨再难掩盖心中的悲伤了,神情瞬间低落了下去,也不知道是真的为侍者的死而伤心,还是为了别的什么事情。 听得荭姨的一翻解释,凰洹也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侍者的死亡,让她心中也难免悲怆。 但更是的却是愤怒,愤怒陈九尘的欺骗,愤怒自己的不谙世事,竟然还会相信他,让小七她们白白丢了性命。 一双玉手狠狠的抓捏着被单,凰洹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将陈九尘明典正法,不然如何对得起泉下的阿七。 看着低落的凰洹,荭姨的心中一片苦涩,张嘴很想说些什么,但却始终鼓不起勇气。 而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进一道声音,打断了两人的思绪,落在两人耳畔中,甚是清朗。 “前辈,不知凰道友的伤势若何了,可需什么帮助?” 第二百零七章 再会(16) 院子中传来男人的声音,顿时令凰洹的神色一惊,目光转向了床沿傍的荭姨。 听着这恶魔般的声音,荭姨自然是不会陌生,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不得不开口回道。 “多谢殷道友的关心,小姐已经无恙了。” 虽然嘴里说着多谢,但门外的殷离却听不出有感谢的味道在里面,不过他也不在意,脸上带起一抹温和笑意,径直推门而入。 吱呀... “你...你怎么进来了?” 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驱散了房间中的湿冷,凰洹侧头一看,只见一名俊俏青年,衣着虽然简单,但脸上的那抹笑容却格外好看。 不同于凰洹的好奇,荭姨却反应格外激烈,猛然站了起来,双目圆睁的盯着殷离,质问着说道。 “荭姨,人家才是这里的主人,我还没感谢救命之恩呢。” 好奇的看了看荭姨,凰洹总觉得她今天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只是随口说了一句。 见凰洹想强撑着起身,殷离赶忙上前了几步,但却感觉有些失礼,于是又讪讪的回到了门外,轻声的开口说道。 “道友客气了,行除魔卫道之事,何谈感谢呢?你的伤势还未尽好,还是好好休息为善。” “噗呲...不管怎么说,这次能够脱险,全耐道兄出手,待明日伤势较好,小女子定当摆宴感谢。” 看着殷离有些窘迫的动作,凰洹也被逗笑了,明媚的笑容一绽而开,彷佛连房间中的阳光都被艳压了。 见两人有说有笑的,荭姨顿时便急了,身形一闪,顿时便挡在了两人的中间,一边扶起凰洹躺下,一边警惕的看着殷离,说道。 “我家小姐要休息,还麻烦殷道友把房门带一下。” 苦笑了一声,殷离确实也不好久留,只能是退到了门外,道了声安休,随后关上了大门。 直到殷离关上了房门,荭姨这才收回了警惕的眼神,替凰洹紧了紧身上的被子。 房间中再次回归静谧,凰洹也有些好笑,觉得荭姨实在是太小心,于是开口道。 “荭姨,再怎么说人家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不说涌泉相报,也不能失了礼数啊。” “哼,我吃过饭比他走过的路都多,他那双眼睛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你可不要被骗了。” 冷哼了一声,荭姨彷佛很了解殷离一般,警告着凰洹,让她离殷离远一点。 嘴上答应着,但凰洹心中却总觉得荭姨是太夸张了,明明那么好看的一双眼睛,到了她嘴里却成了坏人了。 不过自小被荭姨带大,凰洹不管心中怎么想的,行为上还是很尊敬荭姨的,故而也没有反驳。 “对了,还没问你是怎么了呢,为什么会一碰到这玉佩,就突然昏迷不醒呢?” 替凰洹紧了紧被子,荭姨拿起了桌台上的玉佩,里面的那抹血红色已经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子。 回想起昏迷时的记忆,凰洹的神情颇为几分复杂,看着那变雪白的玉佩,轻声的开口说道。 “我想,应该是传承,这玉佩中的传承。” “那鬼道高手似乎很熟悉西凰山,他竟然利用血脉共震之术,令玉佩中的那抹同族气息,挑选我成为它的传承之人,而这种方法,便会让我短暂的失去意志,从而昏迷不醒。” 感受着身体内沸腾的血脉,凰洹觉得自己的实力更强了几分,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虽然只是庶支,但荭姨常年接触的都是嫡系,自然也是知道血脉共震之术的,不由的脸色之上也有几分惊喜,开口说道。 “血脉传承吗?这可是万里无一的机会啊,小姐你本来就是族中年轻一辈的佼佼者,这下更是锦上添花,那过段时间的秘境之行,我看还有谁是你的对手。” “还早的很呢,不说大哥三哥他们,就是我那几个堂兄弟姐妹们,又有那个是吃素的呢。” 虽然嘴上谦虚,但凰洹毕竟年轻,面色之上的骄傲之情,怎么也掩盖不住。 不过荭姨倒是没注意,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脑海中不停的幻想着。 西凰山虽然独树一格,但毕竟也是属于妖族,它们的骨子中,向来都是以力量服人,以拳头讲理。 西凰山传承万年之久,虽然因为血脉关系,有着嫡庶之分,从而导致嫡系的人丁比之庶支少了不知道多少。 但也正因为稀少,它们能得到的资源也更加充足,实力的提升比之庶支不知道快了多少。 可随着实力的提升,需要的资源也会越来越多,到了这个时候,就需要拳头来说话了,毕竟西凰山可不是什么善院,可要看得到回报才是。 于是这种情况下,秘境便诞生了。 西凰山的高层会将一定量的资源放到一个地方中,让众多年轻一辈去挣去抢,用这种养蛊般方式,来培养出真正的强者,而这个地方,则被称之为秘境。 妖族当中可没有什么男女之分,只有实力强弱,越强者,则越受人尊敬,受人追捧。 只要凰洹能在秘境当中大放光芒,那她在族中的地位也会越加崇高,而荭姨作为她的身边之人,自然也是水涨船高,谁能不给她几分面子呢。 想到这里,荭姨反倒觉得殷离没有那么讨厌了,至少还是做了一件好事的。 至于凰洹的那几名侍者,则早被荭姨抛到了脑后,这种实力低微的侍者,在西凰山中简直一抓一大把。 她们的唯一价值,无非就是替主人端茶倒水,关键时候丢出来挡刀的罢了。 看着渐渐熟睡过去的凰洹,荭姨脸上的神色更是祥慈了起来,紧了紧被子之后,这才轻轻的起身,向着门外走去。 ...... ...... “出来了?坐。” 跨过几道亭槛,荭姨才终于走到了花园中,看着露天下的殷离,正手拿着一枚黑子,冥思苦想着。 察觉到周边的动静,殷离头也未回,彷佛已经被打断了思绪般,无趣的放下手中黑子,开口说道。 “你到底是想怎么样,为什么不杀了我们。” 缓缓的坐到石凳上,荭姨的一双眼眸紧紧盯着殷离,虽然还是冷漠无比,但却已经没有了恨意。 伸手替荭姨倒上了一杯热茶,殷离不急不慌的收拢着桌上棋子,缓缓的开口道。 “杀?我为何要杀你们,难道在你的眼中,我就是这般嗜杀之人吗?” “难道不是吗?” 殷离话音未落,荭姨便直接反问了一句,丝毫不给面子,一时间竟然令殷离哑口无言。 无声的笑了笑,将最后一枚棋子收拢之后,殷离才再次开口说道。 “不管你如何想我吧,但还请记住,我不希望她知道昨天的事情,就当是一个我们之间的秘密吧。” “如果有一天,这个秘密不再是秘密了,那么你和她,都要死。” “你...” 看着眼前这个带着温和笑意的青年,荭姨不由的感觉到了一股凉意,好像从他口中说出死字,格外的令人信服一般。 看着一脸惊悚的荭姨,殷离笑容更甚,又替她换了一杯热茶,轻轻的推了过去,开口说了声请。 强压住心中的恐惧,荭姨尽量不让自己的手臂颤抖,端起桌上的热茶,直接便一饮而尽,彷似这样就可以压下她心中的凉意一般。 “你放心,这个事情我不会让小姐知道的,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你必须要答应我。” “哦?说来听听。”手中动作一顿,殷离微抬起眼眸,好奇的看着荭姨。 “四个月之后的凰典大礼,我要你出席西凰山,以外宾的身份,随小姐一起入西凰秘境。” 此话一出,终于让殷离缓缓收起了笑容,无声的看着荭姨,彷佛在质问着她,有什么资格提出这种条件的。 不过荭姨此时倒是丝毫不见胆怯,直勾勾盯着殷离的眼睛,又缓缓的开口道。 雅文库 “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但直觉告诉我,你不会这么轻易的杀了我们的,所以,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不但不会告诉小姐,还会积极的配合你。” “嘭....” 荭姨话音刚落,只见虚空中有一抹残影划过,殷离直接掐住了荭姨的脖子,冷笑的开口道。 “你现在不过一阶下之囚,有何资格与我讨价还价,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不成?” 冷漠的气息笼罩住了心神,脖颈处的冰凉感令荭姨脸色涨红无比,这种窒息般的感觉,让她很是屈辱。 虽然屈辱,但荭姨却突然不怕死了般,任由殷离掐住自己的脖子,艰难的继续开口道。 “呃...你...你当然可以杀了我,但是你之前的所作谋划,都会荡然无存。” “我的条件对你只有好处,我相信你是一个聪明人,自然是知道取舍的。” 双眼渐渐通红,呼吸也越发困难,但荭姨却丝毫没有求饶,只是静静的看着殷离,看着他那双冷漠的眼睛。 终于,足足过了数个呼吸,随着脖颈处的力量越来越小,荭姨知道,自己这次赌赢了。 渐渐松开自己的手臂,殷离重新坐了下来,脸上再次挂起了温和笑意,彷佛刚才的残酷手段,与他毫不相干一般。 “仔细说说,说说这个秘境,说说大典。” 寒山冰冷的山风让陈九尘从昏迷之中苏醒了过来。 深深的疲惫感觉从四肢百骸中传递到神魂的深处,他有心起身,却只能半撑着身子,双臂似乎无力,最后又跌落在云床上。 “你醒了?莫要乱动,我给你下了毒,你这会儿...提不起力气来的。” 一道嘶哑沉闷的声音从房间角落中传来,陈九尘猛然望向声音的方向,只见一道佝偻身躯背对着陈九尘,站在石台前,手中还有怪异的真火燃烧,似乎是在淬炼着什么。 这真火落在了陈九尘的眼中,顿时令他瞳孔一缩,这怪异真火,他似乎很熟悉。 “你...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会驭使石中火?” 虽然陈九尘出身剑宫,不修火道,但遇见这修仙界的灵火,他还是能认的出来的。 要知道修仙界虽然常出奇珍异宝,但也是有着等级划分的,例如这石中火,就与木中火,空中火,同称为三昧真火。 顾名思义,这三种真火都有着不同凡响的威能,《上昧神火》中曾经有过记载,此火非凡火,乃精,气,神,三昧合一,养就离精,炼七七四九之年,方得燃种。 由此可见此火的不凡同响之处,也无怪陈九尘大呼小叫,人前失态了。 借着火焰的强光,陈九尘强压下心中的忧怖,咽了咽口中,尽量保持平静的开口道。 “阁下究竟何人,陈某可有何得罪之处,为何要施展如此手段?” 第二百零八章 再会(17) “软骨化棉散!” “慕容妃,你好卑鄙,竟然使这种下毒的手段!” “咳咳...” 话音落下,陶望舒突然便猛烈咳嗽了起来,眼眶中也有泪水在不停的涌出,视线都逐渐模糊了起来。 在场的众多武者听到陶望舒的话,也连忙闭住了呼吸,但却已经来不及了,众人只觉得手足酸麻,根本就使不上力来。 “妖女卑鄙!” “妖女,你竟敢搅鬼!” “... ...” 一时间,但听得“咕咚”、“哎呦”之声不绝,一名又一名的武者纷纷瘫软在地,而他们口中还伴随着无数喝骂声。 在场唯一还没有中毒的,可能就是倪世坤与白轩两人了。 他们一个是身怀毒王绝技,一个是巫医药体,都是万毒不侵的体质。 若是没有倪世坤的出现,那么按照剧本继续发展下去的话,白轩这时候就应该成为救世主了。 在这种关键时期,挺身而出,天命加身,救下在场的所有人,然后还大装其逼,成功俘获剧情女主角的芳心,过上了没羞没躁的快乐生活。 可是,如今有了倪世坤的出现,这一切,都将不会按照剧本的发展了。 静静盘坐在地面上,倪世坤一直用余光在瞄着白轩,他要看看接下来白轩会如何处理,这样才好以不变应万变。 或许是看到药效终于发挥作用了,慕容妃笑得很开心,缓缓说道。 “哎呦,陶大仙子还有力气骂我呢?” “看来,还是这软骨化棉散没给你闻够呢。” 从身后那名黑袍人手中接过一个精美瓷瓶,慕容妃拔开瓶塞,轻轻挥了挥手,将空气中的毒气,都挥向陶望舒这边了。 一边轻轻挥洒着毒气,一边朝着陶望舒走去,慕容妃的口中缓缓道来。 “陶仙子,为了对付你,这可是我特地从西域大雪山的断魂谷中,寻找到的毒物制作而成,无色无味,就像微风拂体般温柔。” “这等好东西,陶仙子还满意吗?” 缓缓蹲在浑身动弹不得的陶望舒面前,慕容妃眼神中满是快意。 看着眼前得意洋洋的慕容妃,陶望舒的眼神反倒平静了下来,平淡说道。 “慕容妃,也只有这种手段,你才能赢我了!” 听到这不屑且平淡的语气,慕容妃的眼角微微一抽,猛然将装有软骨化棉散的瓷瓶砸碎了在了地面上,一把掐住陶望舒的脖颈,说道。 “赢你?” “我为什么要赢你,你现在又凭什么让我来赢你,你马上就是死人一个了,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手掌猛然用力,陶望舒的脖颈被掐得死死的,只瞬息之间,她的脸颊上便已经通红一片,眼眶中也乏起了血丝。 “嗬....”嘴巴中发出痛苦的声音,陶望舒的意识都开始逐渐模糊了。 但就算如此,她依然还是不屈得看着慕容妃,丝毫没有开口求饶的意思。 终于,躲在另一侧正在努力调息真气的白轩看不下去了,让这么一个貌美如花的仙女陨落在他眼前,这不是他的处事风格。 一把撑起身子,白轩正想出手救下陶望舒时,但却已经有人比他先动了。 只见一抹寒光陡然闪烁在了虚空中,朝着慕容妃掐住陶望舒脖颈的那只手臂砍去。 原来,这出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瞧见白轩动作的倪世坤。 这个功劳,这个装比的机会,倪世坤可不想白白让给他。 眼神猛然一变,慕容妃没有想到,在软骨化棉散的作用下,竟然还有人可以有反抗之力。 但不知为何,倪世坤这次出剑的速度比之前,显然慢了不止一拍,这让慕容妃有了一丝的反应时间。 ddxs.com 唰得一声,只见慕容妃的手掌猛然抽回,诡异的红芒汹涌而出,顿时便包裹住了手臂,挡住了倪世坤的剑光。 挡住了剑光之后,慕容妃还想继续动手去杀陶望舒,但倪世坤却不知何时,已经一把便抱起了动弹不得的陶望舒,躲到了数丈开外。 用身体挡在陶望舒的前面,倪世坤满脸义无反顾的说道。 “要杀她,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听到这句话,在场的所有人无不动容,在这种生死关头,还能站出来的人,他们是衷心的佩服。 而瘫倒在地上的陶望舒,此刻也是一脸的复杂,一颗冰冷封藏的心,仿佛也在这一刻有些微微动摇。 重活一世,她的生命中永远都是充满了算计与阴谋,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了她这种强烈的安全感。 看着倪世坤那高大挺拔的背影,陶望舒的心中有些莫名感动,这种有人愿意为你而死的感觉,让她的心灵受到了很大的触动。 但这一幕落在慕容妃的眼中,便有些不那么美好了。 眼神乏起丝丝的酸意,她想不通陶望舒到底是有哪一点好,值得有这么多人在乎她,保护她。 “好,竟然你要主动送死,那我便成全你!” 既然想不通,那便不想了,慕容妃的手掌心中,刹那间有千百光辉爆发而出,从四面八方向倪世坤笼罩而去。 而就在光辉爆发的瞬间,倪世坤的脑海中,也突然出现了一阵阵妖媚的笑声响起,令他的心神摇曳。 心中警铃大响,这个慕容妃的实力,绝对不比陶望舒要弱,甚至因为手段的不同,还要更加阴狠三分。 全力运转起九幽炼魂诀,倪世坤好不容易才压住了脑海中的妖媚歌声。 但就是耽误的这一瞬间,千百光辉便已经杀到倪世坤的眼前了。 双眸闪过一抹亮光,倪世坤手中的天问剑陡然之间大放光华,一道无形的剑光仿佛遁入了虚空,在空间中斩出了一层层波纹,将那千百光辉统统扭曲成了麻花状。 一击不成,慕容妃也没有气馁,而是伸出手指微微一点,一道诡异的红芒顿时便激射而出,嗤嗤有声。 红芒临身,正当倪世坤准备再次出剑时,旁边却突然闯入了一道人影,正是不识厉害的白轩。 “倪兄,我来帮你!” 狠狠一拳打出,强劲刚猛的拳罡顿时打在了缥缈诡异的红芒上,两相碰撞,一道巨大的轰鸣声响彻在了四方。 看到白轩表现的这么勇猛,众多武者的心中仿佛又多了一丝希望了。 但很快,飞舞的尘埃当中,便传来了一道隐约的惨叫声,正是硬要逞强出手的白轩发出的。 待到尘埃散去之后,只见白轩的右臂正软垂垂挂着,他的右手臂骨竟然直接断折为二了。 看着额头上汗如雨下的白轩,倪世坤强忍住笑意,他没想到白轩会自己主动跳出来,倒省得自己再去找机会弄他了。 不过这个白轩的实力也不容小觑,本身就是重伤疲惫状态下,还可以硬抗下慕容妃一击不死,在场的众多武者,能做到这一点的不会超过一掌之数。 “白兄,你没事吧?”赶忙一步上前,扶住白轩,倪世坤的神色上充满了担忧。 但不会有人知道,在他这假惺惺的担忧下,究竟在隐藏着怎样的恶意。 “放心吧倪兄弟,我皮厚肉燥,没事的。” “对了,阿漓不是和你在一起吗,她现在在哪,怎么样了?” 好不容易抓住机会,白轩赶紧询问起了赫连漓的情况。 眸光微闪,倪世坤可不想在陶望舒面前谈论其他的女生,当即还想敷衍过去,但谁知道,慕容妃却突然在这时开口了。 “真是...好一出兄弟情深的戏码呢...” “不过...我突然有点想看另外一出戏了,你们说好不好呢?” 话音落下,正当倪世坤与白轩疑惑不解的时候,慕容妃却突然拍了拍手,密林中顿时便有两名黑袍人抬着一道人影走了出来。 白轩定睛一看,顿时神色大变,那人影不正是他一直朝思慕想的赫连漓吗? “倪小五!” “这就是你答应我的照顾阿漓?” 一把抓住倪世坤衣领,白轩的情绪格外激动。 而倪世坤的脸颊上也闪过了一丝错愕,他不是让赫连漓好好躲起来了嘛,现在怎么会落到慕容妃的手上了呢?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也不是追究这个事情了。 而是该怎样从慕容妃手上救出赫连漓,倪世坤可不想之前的苦肉戏都白唱了。 “白兄,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但你放心,我竟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救出阿漓的!” 脸色坚定,倪世坤持着天问剑便站了出来,对着慕容妃说道。 “慕容妃,你想杀的人是我,你把阿漓放了,我任你处置!” 话音落下,倪世坤竟然便将天问剑插进了地面中,整个一副等死的模样。 看到这一幕,众人的心情顿时有些无以言表,心中都在自问,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如此重情重义,为了一个承诺,便甘心等死的人吗? 不,就算这个世界上有这种人,也不可能会是倪世坤。 倪世坤之所以会如此有底气的站出来,完全就是因为他有外挂的缘故。 【叮,检测到宿主成功兑换一张高级好感度提升卡,请宿主注意查收】 【叮,检测到宿主成功对女主慕容妃使用高级好感度提升卡一张,当前提升好感度50点,总好感度55点(心生爱慕)】 看着系统中缩水了一大半的潜力值,倪世坤格外心疼,这段时间的积攒,算是全搭进去了。 不过转念一想,要是能成功把慕容妃这个魔女拿下,那以后万仙谷的邪修一脉,还不是任自己随便索取了? 正道拿下陶望舒,邪道拿下慕容妃,倪世坤相信,再过十年,整个古武界都将会掌握在自己的手掌心中了。 眼眸中隐晦得闪过一丝占有欲,这个慕容妃,倪世坤也没有准备放过。 而就在倪世坤正做着白日大梦的时候,慕容妃的眼眸中却突然闪过了一阵迷离,不知为何,她看到倪世坤总在为别人赴死的时候,心中会充满了怒火与心疼。 看着倪世坤那张坚定俊美的脸庞,慕容妃无意识的抿起了嘴唇,说道。 “哼,你的命,我随时都能取,我为什么还要和你做这笔交易?” 不知为何,在冥冥之中,慕容妃突然很羡慕与嫉妒起了赫连漓与陶望舒,看向倪世坤的眼神,也带上了一抹幽怨。 捕捉到那一抹幽怨,倪世坤心中暗自叫好,这笔潜力值,没有白花。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说出你的条件来,只要你能放了阿漓,我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义无反顾的上前一步,倪世坤的目光紧紧盯住了慕容妃的双眸。 看到这一幕,陶望舒的心中没来由的有些堵闷,这个倪世坤,什么都好,就是...就是有点太花心了... 先是墨紫冰和唐雅,现在又多了赫连漓,光陶望舒知道的,就已经有三个了。 背地里不知道的,还不知道有多少个呢。 “不...不是,我这是在想什么呢,我怎么会这么想呢,他怎么样关我什么事呢?” 没来由,一向清冷高傲的陶望舒,竟然在这件事情上,出现了吃醋的情绪。 这要是被外人知道了,一定会惊掉下巴的,要知道在古武界,不知道有多少大宗弟子,圣地圣子,都痴迷于陶望舒呢。 可陶望舒却永远都像一块寒冰,对所有靠近她的人,都是不假颜色的。 现如今,却唯独对倪世坤,心中第一次出现了异样的情绪。 当然,这件事倪世坤自然是不会知道的,他现在的唯一想法,就是怎么去竖立完美人设,攻略慕容妃。 “好,看在你这么痴情的份上,我就给你一个机会,我把她放了,但你,要成为我的奴隶,替我做三件事情,如何?” 毫不掩饰眸光中的热切,慕容妃为了创造一个与倪世坤单独相处的空间,竟然可以直接把赫连漓这位西黎族公主给放了。 奴隶? 倪世坤的眼角一抽,他没想到,这位魔女的爱好竟然这般特殊,还喜欢这种调调。 不过这样也正好,刚好他也想找机会接近慕容妃。 “好,我答应你的条件,把阿漓放了!” “倪少侠,不可啊...” “倪少侠,这妖女心思歹毒,万不可自投罗网啊...” “... ...” 倪世坤的话音才刚刚落下,一大群武者便按捺不住,跳了出来。 在他们看来,白轩已经废了一只手了,倪世坤是目前唯一的战力了,要是连他都被慕容妃套走了,那他们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可倪世坤却只是朝着他们拱了拱手,说道:“诸位,古人都说一诺千金,我竟然答应了要照顾好阿漓,那么就一定会保护她的安全。” “慕容妃,现在可以放人了吧?” 走到慕容妃的跟前,倪世坤主动交出了天问剑,对着她说道。 可慕容妃却没有接住天问剑,只是挥了挥手,让身后的黑袍人将晕迷状态下的赫连漓,送到了陶望舒的面前之后,才说道。 “竟然你已经答应了我的条件,那我要你替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杀了她!” 顺着慕容妃的手指看去,倪世坤的瞳孔一颤,那里的人,正是...陶望舒。 第二百零九章 再会(18) “怎么,你不是最重承诺嘛,难道刚才答应我的事情,就不算数了?” 眼角带着丝丝戏谑,慕容妃的目光一直在倪世坤与陶望舒两人之间转动着。 她倒想看看,究竟在倪世坤的心中,到底是他的承诺重要,还是陶望舒重要。 不知不觉间,慕容妃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似乎已经开始在意起倪世坤心中的所思所想了。 不过就在倪世坤脑海中正急速运转,想要敷衍过去时,陶望舒却突然开口说话了。 “慕容妃,我知道你一直在拖延时间,不过只是想等待血煞果树真正成熟之后,将果实献祭给蚩尤邪神,好复活你的父亲罢了。” “但你与白莲教的交易,真的就是天衣无缝的吗?” “白莲教的朋友,你们觉得呢?” 话音落下,慕容妃原本从容淡定的神色,顿时大变:“你...你怎么...” 这场千辛万苦的谋划,慕容妃已经筹备整整十年了。 而白莲教,这个一直以解救蚩尤邪神为目标的教派,便是她的合作对象。 因为只有他们,才能借助蚩尤的力量,从地府之门中,将她父亲的灵魂重新拉回到现实当中。 可慕容妃万万都没有想到,她十年的精心谋划,在陶望舒这位重生者的眼中,简直就是明明白白。 或许其中的过程,陶望舒都能比她这位幕后操控者更加清楚。 看着缓缓起身,如同无事人般的陶望舒,慕容妃越发惊讶了,软骨化棉散的药效,不可能这么快失效的呀。 还有,这个陶望舒又是怎么知道,白莲教的人,会出现在这里的? 隐晦得看了一眼身后的黑袍人,慕容妃强装镇定的冷笑说道。 “陶望舒,你就省省力气,别在满口胡言了吧,什么白莲教,我连知都不知道!” “哼,事到如今,你还想继续装到什么时候?”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身后那位,应该就是白莲教七大神使中的摇光神使吧?” 目光紧紧盯着黑袍人,陶望舒带着一抹冷笑说道。 摇光神使? 众多武者的神情猛然一变,对于白莲教这个神秘且诡异的教派,他们的了解并不算多。 只知道这个教派一向是神出鬼没的,只有在关乎蚩尤邪神的地方,才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天璇,天权,天枢,天玑,玉衡,开阳,摇光,这七大神使,便是白莲教中露面次数最多的七个人。 每次只要他们出现,就必定会伴随着一阵血雨腥风,因此,对于这七人,古武界无一不是闻风变色。 “啪啪啪...” “好,陶组长不愧是龙组出身,观察力果然不一般。” “但是,就算你知道是我,难道就能改变什么了吗?” 伴随着一阵掌声,一道机械合成的声音从黑袍人身上传了出来,这明显的变声器声音,让人根本分不清他到底是男是女。 走出树干后,掀开头上的兜帽,一张勾勒着北斗七星的暗金面具,出现在了人们的眼前。 “真...真的是白莲教...”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听说只要是见过白莲教的人,不是失踪不见人影,就是死无全尸,那我们...” “胡说八道什么,不是还有仁义庄张老庄主活了下来吗?” “对...对呀,张老庄主能活下来,我们应该...应该也能吧...” 站在慕容妃的身边,倪世坤耳畔中传来七嘴八舌的声音。 从这些声音当中,倪世坤判断出这个所谓的白莲神使,实力一定非常强劲,要不然绝是对不会让这么多人都对他忌惮如斯的。 目光悄悄掠过天权神使,倪世坤对这个所谓的白莲教,有些感兴趣了起来。 但就在这时,一直在一旁照顾赫连漓的白轩,却突然满脸怨恨的跳了出来,指向摇光神使,语气中充满了仇恨,说道。 “是你,就是你,杀了我父母,抢走我家的朱雀翎!” 杀人父母? 抢夺宝物? 这个惊爆眼球的消息从白轩口中说出,顿时便惊倒了一大群人。 他们没想到,十年之前便已经失踪无影的上古四大神器之一的朱雀翎,竟然是被白莲教给抢走的。 “哦?你就是玉白双剑的儿子?” 看着眼前满脸愤恨的白轩,摇光神使有些好奇的询问道。 玉白双剑,指得正是玉如霜,白长青两夫妻,他们二人虽然都是散修,但却因实力强劲,配合默契,在古武界中也闯下了偌大的名头。 十年前的某一天,玉白夫妇在一个古墓中无意间得到了一件神器,那便是朱雀翎。 得到神器之后,玉白夫妇也是大喜过望,当即便出了古墓,带着儿子白轩,去到一个无人问津的地方,隐姓埋名,偷偷研究起了朱雀翎。 yyxs.la 本来这小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的,但天不遂人愿,就在这时候,白莲教找上门来了。 事关神器之争,双方自然都不肯轻易放手,于是悲剧便产生了。 一夜之间,玉白夫妇便惨死了家门口,还有他们的亲人朋友,都没有躲过白莲教的屠杀。 唯有当时还只十岁的白轩,被一名佣人抱着跳下数百米悬崖,大难不死。 如此血海深仇,白轩这十年中无时无刻不铭记在心,这次离开大漠,来到中原,最主要的目的也是寻找到白莲教的踪影,为双亲报仇。 得知了事情的原委之后,倪世坤顿时便有些无语,这白轩还真不愧是天命之子。 十岁跳下数百米悬崖,竟然还可以生龙活虎,这不是老天爷眷顾是啥? 还有他这悲惨的命运,狗血的剧情,不就是主角的标配吗? 悄悄瞄了一眼摇光神使,倪世坤在心中为白莲教默哀了起来,得罪了主角,你们不死谁死? 而就在倪世坤正在默默感叹的时候,白轩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冲上前就要为双亲报仇。 看着双目赤红,失去理智的白轩,摇光神使完全就没有搭理他的想法。 随手一甩,一颗闪烁着星辉的石子,便已惊雷之势,冲向了白轩。 上面隐含着的巨大力道,连一旁暗暗观战的倪世坤,都有些心惊。 这个摇光神使,他的境界绝对不止先天四重后期,应该是用某种方法压制住了力量,将自己封印在了先天四重后期。 果不其然,只见白轩那刚猛无比的拳头,打在那颗闪烁星辉的小石头上,就犹如蜉蝣撼树,直接被撞得倒飞了出去。 要不是慧觉和尚心生慈悲接住了他,恐怕就这一下,便可以要了白轩半条命了。 “现在,没人打扰我们了,陶组长,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能奈我何?” 看都没看一眼白轩,摇光神使将目光全都放在了陶望舒的身上。 他对这个识破自己真面目,还知晓慕容妃所有计划的人,才能生出兴趣来。 看到摇光神使这个不屑一顾的举动,倪世坤不禁想跳起来给他两巴掌。 大哥,那是主角呀! 主角就是要不惜一切代价去干掉的人,要不然,三五年之后,你们白莲教就可以从古武界除名了! 默默无语的瘪了瘪嘴,要不是白轩的气运比自己高,倪世坤都想替摇光神使上去干掉白轩了,这样就可以消灭隐患了。 当然,想归想,要是倪世坤真无缘无故当着众人面杀了白轩,那人设就崩塌了,实在是得不偿失。 “不过,这个陶望舒到底是有什么样的底牌,直接叫破摇光神使的身份,这样不是会更加危险吗?” 看着始终一脸淡然的陶望舒,倪世坤突然有点看不透她的想法了。 但陶望舒毕竟是重生者,倪世坤可不相信她会打无准备之仗,那样就实在太蠢了。 可倪世坤不知道的是,其实陶望舒根本就不想这么早便叫破摇光神使的身份,她原本是想等到慕容妃摘取果实,全无防备的时候,再给她一个突然袭击的。 但谁知道慕容妃却突然让倪世坤去杀她,这才打乱了她的计划。 为了不让倪世坤纠结为难,陶望舒也只能提前启动后手了。 “我自然是奈何不了神使,但...有人却可以!” “宇文叔叔,杀了您女儿的人,就在眼前,您...还不出手吗?” 宇文叔叔? 听到这个姓氏,慕容妃与摇光神使同时一楞,仿佛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目光四处转动,倪世坤也想知道陶望舒口中人到底是谁。 而就在这时,湖中央突然猛烈震荡了起来,一层层波纹向外扩散,仿佛正有什么东西在快速往上冲出般。 噗! 只听得一声巨大破水声响起,一道玄服束发的人影,便已经站在了半空中,仰视着摇光神使。 “摇光,你终于肯出现了!” 带着强烈的仇恨感,那道人影猛然往前踏出一步,如渊如海的气势朝着摇光神使碾压而去。 看到来人,摇光神使的手掌轻握,却又马上给松开了,淡然的说道。 “我道陶组长的依仗到底是什么呢,原来是你啊,宇文寂!” “你不在你们宇文家的剑塚里混吃等死,竟然还敢出来管我们白莲教的事,真是胆大...包天呢...” “摇光,你找死!”新仇加旧恨,宇文寂没有丝毫啰嗦,直接便冲上去开打了。 只见他背在身后的那柄长剑自动出鞘,节节攀升的气势澎湃浩荡,狂猛冲击在了摇光神使的身上。 “看来你在剑塚的这些年里,倒也学了些东西,也罢,好戏开场之前,我就陪你玩玩!”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摇光神使周边的空气顿时便嗡嗡震荡了起来,一股绝强的气势,瞬间便冲破了宇文寂的封锁。 “战!” 大喝一声,宇文寂一把握紧长剑,这一刻,所有人仿佛都在他身后看到了一柄虚无的绝世宝剑,随时都要落下,屠戮斩杀! “哼,无聊的老把戏。” 气势爆发的极限,摇光神使陡然一拳打出,整个空间都仿佛微微一震。 而宇文寂所在的那片空间,更是生出了丝丝裂缝,在一瞬间,便绷紧塌陷,仿佛形成了一个牢笼,将宇文寂锁死在了其中。 才刚刚开始,宇文寂便陷入了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的尴尬境地。 双眼圆睁,竟然是躲避不了的一拳,宇文寂便索性不躲不避了。 锵! 瞬间拔出手中长剑,可怕的锋芒犹如一道巨大的电光,不但挣脱了空间的束缚,更一路卷起了所有的灵气,重重轰击在了拳劲上。 轰隆! 空气暴动,可怕的撞击力形成了肉眼可见的闪亮涟漪,恐怖的气劲余波瞬间便扩散到了四面八方,在场的众多武者,都被这余波给掀翻在地了。 缓缓撤去挡在身前的罡气护罩,倪世坤看着半空中正在激战的二人,神情也有些惊骇。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两人绝对是先天七重的强者,因为光是余波就能造成这样的破坏力,先天七重以下,根本就无法办到。 仿佛是看出了倪世坤的惊讶,慕容妃自语着说道。 “摇光神使是先天七重初期,宇文寂应该也一样,龟息丹,只能压制住三个境界的力量。” 龟息丹? 眉心微动,这应该就是让他们能够进来的原因了。 不过,竟然有办法可以进来,那为什么不多让一些高境界的人进来呢,反而要让这群年轻人进来。 倪世坤正想着这个问题,却不想慕容妃就犹如他肚子里的蛔虫,再次说道。 “放心吧,炼制龟息丹的难度不亚于破入圣境,这种瞒天过海,违背天地法则的丹药,并不多。” 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慕容妃,倪世坤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聪慧过头了,在察眼观色方便,他还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人。 或许是察觉到了倪世坤的眼神,慕容妃的嘴角微微掀动,心中有些得意。 在一群邪修当中生活,要是没有一些本事,她慕容妃也活不到今天了。 不过这一幕被陶望舒看在眼中,却让她有些不舒服了起来。 猛然上前一步,陶望舒拿出一个精美瓷瓶,冷淡说道:“慕容妃,你真以为你的计划成功了嘛,这一切,不过只是为了钓出你身后的白莲教神使,好一网打尽罢了!” 话音落下,陶望舒猛然摔破手中的瓷瓶,一股特殊的芬香味顿时散发而出。 第二百一十章 再会(19) 仲春三月,浙沥不辍的雨丝泽润着大地,仿佛在努力消弭这世间的杀伐锐气。 朦朦雨雾之下,华洲城沉沦其中,显得晦暗不明,似在暗示这天下的诡谲局势般。 “所谓的华洲五大派之一的降龙谷,就是这般得趋炎附势嘛?” “硬生生把自家圣女推入火坑,从始至终都没有问过圣女是否愿意。” “亏得我还以为降龙谷处事公正,如今看来,这个弟子名分不要也罢!”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日之耻,他日我萧动必定十倍奉还!” 威严辉煌的正堂中,人声嘈杂,不过随着这道略显稚嫩的声音响起,顿时变得寂静无声。 而这道声音的主人,正是一名面容普通,但却眼神坚毅的少年。 此刻他正紧握着双拳,不屈得发出自己的怒吼。 萧动,降龙谷内门弟子,虽然是天生废脉之体,但却将浑身气血修炼到了龙虎之境,一向颇受降龙谷传功长老喜爱。 但此刻,却谁都没有想到,这萧动竟敢质疑宗门决定,还敢当众顶撞降龙谷谷主。 “放肆!大胆!你一个小小内门弟子,不思报效宗门,竟敢质疑谷主决定,我看你是想找死。” 震惊过后,右侧上首的一位内门长老猛地起身,浑厚恐怖的气势顿时碾压过去,将萧动瞬间击飞数十米之远。 大堂中的人数虽多,但眼见着这一幕,却没有一人上前求情。 毕竟这是华洲五大派之一的降龙谷正厅,岂容萧动一个小小内门弟子放肆。 而且今天还是自家圣女与神京五皇子的订婚大典,宾客众多,此事要是传将出去,那降龙谷还有何脸面在江湖上立足。 要不是碍于今日是降龙谷大喜之日,不宜见血,这内门长老恐怕早一掌拍死萧动了。 而眼见着萧动从正堂中倒飞摔出,门外一群降龙谷弟子也是议论纷纷。 看向倒地不起的坚毅少年,眼神中多带着幸灾乐祸,嘲笑讽刺。 “这萧动真是不自量力,竟敢当着这么多人顶撞谷主。” “以前还觉着他虽然是天生废脉,但为人处世还值得称道几分,如今看来,渍渍......” “呵,当初要不是他那个短命老爹对着谷主长跪不起,就凭他这废人,还想加入我们降龙谷?真是不知好歹,忘恩负义。” “这废物如今搅和了五皇子与圣女的订婚大典,也不知道会不会惹怒五皇子,到时候殃及池鱼,那就遭殃了!” 话音落下,众多降龙谷弟子顿时静声,不禁面色担忧起来,望向萧动的眼神更是怨恨至极。 要是因为这件事惹怒了神京五皇子,不说一个小小的降龙谷,就是整个华洲大地,恐怕都要被萧动连累遭殃。 事关己身,众多弟子与长老都恨不得亲手击毙萧动这个废物。 而一旁众多势力的宾客,此时却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仿佛看定了降龙谷的笑话一般。 至于萧动,在他们眼里不过只是一只猴子罢了,跳不起来。 “萧动,你父亲是为宗门荣誉而死,你也算是英雄之后,为何今日行事这般鲁莽?” “还有,你的内门弟子身份,也是你父亲拼死换来的,现在你却说要舍弃?” 恢弘大堂中,那一直忌坐在首位上的中年男子终于开口说话。 中年男子眸子开阖之间,有紫光缕缕,气息如渊似海,迫人心神,话语间有着恐怖威严。 慕容檀,降龙谷谷主,神海境强者,华洲地界真正的霸主之一。 随着这位顶级强者开口,大堂之上顿时静默下来,就连议论纷纷的宾客们,此刻也都收敛神情。 轰! 刚从地上爬将起来的萧动,顿时感受到了一股巨大压迫,脸庞之上豆大汗水流淌下来。 不过就在这时,萧动手指间有一道隐晦银光一闪而过,瞬间便化解了慕容檀的气势。 抚了抚指间戒指,萧动直起腰板,铿锵有力的答话道。 “谷主,我只是想为圣女鸣不平而已,凭什么她自己的婚姻却要让宗门做主?” “况且自古皇家无亲情,他们就连亲人都可以不在乎,又岂会在乎所谓爱情?” beqege.cc “总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掉入火坑,抱憾终生!” 说话间,萧动不禁将眼神投向大堂右侧的一名女子身上。 那是名极美的女子,五官之间仿若天地之灵秀,一身白衣飘飘,好似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只是那一对眸子之中却呈现少见的冰蓝色,使她看上去气质格外空灵冷漠。 不管谁见上一面,都会认为这是九天之上的仙女,只是不小心遗落在了凡尘罢了。 仿佛感受到了萧动的眼神,那女子眼眸微动,只是转头瞄了一眼,便迅速如同无事人一般,显得那么平静恬淡。 而萧动望见这一幕,心神顿时振奋。 那女子的细微举动,显然被他当成了鼓励。 “掉入火坑?皇家无情?大胆!” 耳畔听得这话,慕容檀顿时脸色阴沉,神色之间愠怒至极。 萧动的这番话语要是传将出去,降龙谷至少都要背上一个不敬皇室,以下犯上的罪名。 容不得慕容檀不怒! 而萧动的这番话语落在其他人耳中,却让他们面色颇有几分古怪起来,神色之间的讥讽意味十足。 这萧动说得倒是大义凛然,但不过只是妒忌心作怪罢了。 眼见着这漂亮妮子要嫁入皇室,从此陪伴他人身侧,心中妒忌不满,从而才敢这般大胆。 但降龙谷仰慕这漂亮妮子的人不少,却只有这萧动敢跳出来反对,虽然是自不量力,但也算有几分胆气。 颇肖其父,这是此刻少数人心中对萧动的评价。 但可惜的是,这萧动却是挑错挑战对象了。 想到这里,众人不禁将眼神投向了左侧上首位置,看向那名从始而终,不曾发过一言的年轻男子。 神京五皇子,姜卫安! 眸光平静,姜卫安轻转着手中茶杯。 一袭镶金白袍,纤尘不染,望之便觉贵气不凡。 超群拔俗的五官之上,荧润光洁,即使低眸品茶之间,也透着神采奕奕。 唯有嘴角之上却始终抿着一抹似笑非笑,仿佛对任何事情都心不在焉般。 高高在上,俯瞰苍生。 淡漠到令人难以捉摸,这便是众人心中他的评价。 当然,众人不知道的是,这种淡漠与超然的气质,完全就是姜卫安刻意维持得。 因为对于一名一年前就来到这个世界的穿越者来说,这是一种极好的伪装色。 特别还是原主的身份尊贵,影响颇大。 那么平日里就必须谨言慎行了。 特别还是在这个以武为尊,强者称雄的世界。 摘星拿月,移山填海,都并非虚妄。 一旦被他们发现自己是穿越而来,那么其后果可想而知。 因此对于降龙谷正堂中发生的一切,姜卫安就如同一位局外人般,漠不关心。 这一幕在外人看来当然是一种气度,一种超然。 但在萧动看来,却是最大的羞辱! 就仿佛自己是戏台上的戏子一般,而姜卫安是出钱买笑的贵客。 “姜卫安......” “姜卫安......” 萧动愤怒得把手臂一扬,连连叫了姜卫安好几声。 但姜卫安却从始至终未有应答一句,甚至连目光都只是定格在茶杯之上。 这种被人无视的感觉,顿时让萧动无名火起,青筋暴起,双眼愤怒至极得望着姜卫安。 “大胆!竟敢直呼殿下尊名,找死!” 就在这时,只见殿门口突然跳出一人,冰冷的呵斥道。 而这呵斥之人,正是降龙谷七大真传弟子之一的风岚天。 风岚天表情冷漠,朝着萧动大步走去,一双手掌之上被乌光覆盖,真气涌动之间还带着一股强大压迫。 显然,他这是想亲自出手教训萧动,好在姜卫安面前好好表现表现。 其他降龙谷真传见状,心中不由得大呼后悔,没有早点站出来,被风岚天抢了机会。 要是能被姜卫安记在心上,成功争夺圣子的几率起码增加五成。 若是能让姜卫安满意,到时追随姜卫安去往神京,那才是真正的一步登天了。 风岚天是个聪明人,也是个投机主义者,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至于萧动,风岚天全然没有放在眼里。 见风岚天亲自出手,席间的一位长老终于坐不住了,连忙站起身来说道。 “岚天,今日乃是宗门大喜之日,不可失礼!” “谷主,萧动一向鲁莽冲动,这才行事失了章法,望谷主看在朝年兄的份上,宽恕他这一次吧。” 萧朝年,正是萧动的亡父,七年前在执行任务中身亡。 而替萧动求情的这位长老,正是降龙谷的传功长老白啸,也是萧朝年的知己好友。 望着慕容檀的面容古井无波,白啸心中一急,正想继续开口求情,却不想又有一道声音响起。 “白长老,今日萧动能当着谷主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来,那明日岂不是敢拆了神龙堂?” “是啊,这萧动敢如此挑衅宗门,其罪当诛,谷主万万不可听信谗言啊!” “你......你们......”见自己的话被反驳了一干二净,白啸气得满脸通红,抬着手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而大堂之外的萧动见白啸受辱,更是怒火冲天。 当即也不顾形势不利,仰天长啸一声,红着双眼大喝道。 “满堂趋炎附势之徒,遍地狼心狗肺之辈,这降龙谷不呆也罢!” 话音刚落,席间众人的面色顿时扭曲狂怒,就连在场的宾客都不由得动了怒火,因为萧动这句话把他们也给骂进去了。 “放肆!” “大胆!” 一股股强大压迫感向萧动袭卷而来,仿佛想要将他压成肉饼一般。 但随着萧动指间那一抹银光闪烁而过,这些压迫气息,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咦? 这一幕虽是瞒过了他人,但却被姜卫安察觉出了端倪。 毕竟在场众人虽然没有慕容檀的修为高超,但大多都是紫府境界,其中更不乏紫府大圆满之境的高手。 萧动一个废脉之体,仅凭着血气修为,就能抵挡住这么多高手的气势压迫? 双眸隐晦的一瞥,姜卫安的眼神停在了萧动的食指之上,那里正戴着一枚银光戒指。 老爷爷配置? 不愧是天命主角之一,看来这次的收获不浅了。 垂眸吹着茶水,姜卫安嘴角的笑意稍稍深邃了些许。 可这一幕正被萧动看在眼里,心中理所当然地把这当成了嘲笑。 “姜卫安,难道皇家之人便只会仗势欺人嘛?” 萧动死死握紧双拳,眼神喷火得看着姜卫安。 似乎今日的一切侮辱,都是姜卫安带给他得一般。 如果没有姜卫安,圣女姐姐也不会委曲求全。 如果没有姜卫安,自己依然还是降龙谷的内门弟子,每天依然可以看到圣女姐姐。 如果没有姜卫安,白啸长老也不会被人当众污蔑。 心中一连闪过几个如果,萧动的胸口起伏不定,一股郁气徘徊不散。 此时若是眼神能够杀人,姜卫安早被萧动给千刀万剐了。 可姜卫安要得便是这种效果,只有强烈刺激像萧动这种的天命主角,自己才能收获不菲。 眼眸一闪,一面浅蓝色的面板浮现在姜卫安脑海中。 【大反派系统】 【宿主:姜卫安(神武大帝第五子)】 【天命点:七佰点(不可召唤)】 【召唤从属:两名】 【叮:宿主成功破坏萧动与慕容清的宿缘,奖励天命点两百点。】 【叮:宿主成功阻止白啸的求情,奖励天命点壹佰点。】 【叮:宿主成功激怒萧动,使其心神不稳,奖励天命点四百点。】 ...... 天命点已经七百点了? 姜卫安心中一喜,心中暗道:“看来能在萧动这薅不少羊毛了,不像神京的那一位,才薅了两千天命点,就气急攻心而亡了。” 看来这次跟随母妃前来禅佛寺还愿,是来对地方了。 不过这还要感谢慕容檀这位便宜岳丈。 要不是他想要巴结上皇室,自己又如何能知晓萧动的存在呢? 又如何能暗中安排上这一场经典大戏呢? 不过这华洲地界也算是蛮荒未开化之地了,却不想还有萧动这般的天命主角,难不成是有什么重大事件发生? 毕竟主角在的地方,都伴随着机遇与危险,也不知道这华洲地界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姜卫安的思绪飘荡不定,可在萧动看来,这却是在无视自己。 松开拳头,深吸一口气,萧动气极冷笑道:“世人皆道神京七位皇子天资横溢,气度雅宏。” “可如今看来,你姜卫安除了仗势欺人,哪一点还比得上天资英奇,毓德明睿的太子殿下!” 语不惊人死不休,神龙堂的众人怎么也想不到,这萧动竟敢这般大胆。 就连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慕容清,都第一次将目光投向了萧动,双眸之间仿佛带着丝丝怜悯。 而一直垂眸品茶的姜卫安,此时也终于抬起了头颅,俯瞰的目光落在了萧动身上。 第二百一十一章 再会(20) “殿下,这萧动一向毫无礼数,鲁莽冲动,还望您切勿生气。” 慕容檀阴沉的脸庞之上闪过抹抹杀意,显然对于萧动已是极怒了。 毕竟涉及到皇室内部之争,没有几个势力敢进去掺和一脚。 虽然当今神武大帝的身体状态越发萎靡,几位皇子之间的争斗也越发惨烈了起来。 但是在明面上,几位皇子之间还是兄友弟恭的。 可此刻,萧动竟敢当众扯下这块遮羞布,这让慕容檀怎能不怒,怎能不恨? 在场这么宾客,一旦传扬出去,他这个降龙谷主恐怕很快就会被请去喝茶。 “谷主,这萧动数次挑衅宗门,如今更是冒犯殿下,其罪当诛!” “便由我出手拿下他,给殿下赔罪!” 见慕容檀面色难看,风岚天抓住机会,大步上前表现自己。 也不等慕容檀答话,风岚天已经动手了,手掌之上乌光大涨,朝着萧动便捉拿而去。 只一瞬间,周边的空气便产生暴动,一股股惊人的劲流向萧动冲击而去。 “擒龙掌,降龙谷密传绝学!”一旁有人惊呼道。 显然,风岚天蓄势已久,一出手便是杀招,丝毫没有顾及所谓同门情谊。 而面对这强劲杀招,萧动眼神锐利,不动如山的身体微微一震,浑厚血气顿时弥漫扩散开来。 呼吸之间,便见一股猩红狼烟冲天而起,恐怖的劲力顿时朝着风岚天砸去,暴力而又简单。 “血气如柱!这萧动竟然仅凭肉身就能修炼到血气如柱的境界......” 惊呼声此起彼伏,显然这一幕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轰! 轰! 轰! 劲流与血气碰撞之间,神龙堂之内不断有炸响声传出。 谁也没有想到,这萧动不过一废脉之人,竟然可以与风岚天平分秋色。 要知道,风岚天作为降龙谷的真传弟子,一身修为早已达到先天大圆满之境,只差一步便能铸就紫府。 更何况风岚天一身武学皆得降龙谷密传,资源远非萧动这个内门弟子可比的。 就在众人思绪不宁之际。 下一刻,炸响震天,劲流翻飞。 萧动身体一颤,在血气翻涌之间,不由得退了半步。 而风岚天双掌一麻,竟被那股强大劲流冲击得倒退整整一步。 “什么......” “萧动竟然这么强?” “风岚天竟然输了?” 在场众多宾客面色鄂然,不由出声惊呼。 一旁的降龙谷弟子更是不敢置信,他们的真传竟然输给了内门弟子。 看到这一幕,就连脸色阴沉的慕容檀也是心神震动。 自己倾力培养的真传弟子,一向在同辈中都是难寻敌手。 可如今,却输给了一名内门弟子,这让他的脸面顿时便有些挂不住了。 难道说萧动的天赋比风岚天还要强?自己看走眼了? 慕容檀心中暗想道。 不过这一幕虽然在外人看来很意外,甚至很惊吓,但在姜卫安看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毕竟是天命主角,又有老爷爷贴身教导,要是这都打不赢龙套角色,那还不如拿块豆腐撞死算了。 打脸震惊的操作,对萧动这种天命主角来说,不是家常便饭么? 垂眸轻吹茶水,姜卫安依然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慢悠悠得开口道。 “听说你与这萧动还有过一段患难与共的经历?” 这句话,是对慕容清说得。 耳畔突然传来姜卫安的话,慕容清微微一颤,眼神之间起了些许波澜。 垂眸无言,慕容清并没有答话。 但在姜卫安看来,这与默认并没有区别。 嘴角的笑意更加深邃,歪头看向慕容清,姜卫安再次开口道。 “禅佛寺一行,母妃似乎很看中你,誉王妃的位置,你且先试试。” 誉王,正是姜卫安的封号。 霸道,淡漠,不容质疑,这是慕容清对姜卫安此时的印象。 不知为何,慕容清的心境第一次如此不安,一种恐惧的情绪弥漫在心头。 但她还是尽力控制情绪,抿了抿嘴角,依旧没有说话。 但姜卫安却将茶杯往桌角一推,语气淡漠的说道:“空了,湛满!” 天经地义的语气让慕容清手掌一紧,但最终还是默默拿起茶壶,给茶杯满上。 望着姜卫安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慕容清将嘴角抿得更深了。 轻轻拿起茶盏,姜卫安心中了然。 这中烂大街的套路,他实在是太熟悉了。 降龙谷谷主慕容檀不知从哪里得知,自己的母妃会去往禅佛寺还愿,便提前让慕容清以礼佛的名义住了进去。 结果可想而知,自己的母妃似乎对慕容清印象很好,便有意撮合姜卫安与慕容清两人。 能与皇家联姻,慕容檀自然是一百个愿意,便迫不及待想要举办订婚大典,争取早日落实此事。 aiyueshuxiang.com 而姜卫安也正在那时察觉到了萧动这个天命主角的存在,便以此作为借口,默认了慕容檀的行为。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便自然有了今天的订婚大典。 但萧动早就将慕容清视为自己的禁脔,当然会急眼跳出来。 这也就正中了姜卫安的下怀,主动跳出来的羊毛,此时不薅更待何时。 毕竟以姜卫安多年阅读书海的经验,一个废材崛起,一个天之娇女,不是男女主角还有谁? 显然,慕容清对于萧动还是有些好感的,但父命难违,她根本不敢拒绝。 只能努力撇清自己与萧动的关系,好让萧动逃过一劫。 但谁知道,萧动竟然会做那鸡蛋撞石头的事情。 虽然萧动此时展现出了自己的天赋,但慕容清依然还是不看好他。 毕竟一个是废脉之体,一个天家贵胄,差距何止天地之大? 而就在慕容清胡思乱想之际,场中的风岚天面色通红,咬牙切齿得说道。 “想不到你竟然隐藏的这么深,果然是不安好心!” “不过你也别得意,这只是试探而已。” 在这么多人面前失利,风岚天的脸色很是难看。 手掌一摊,层层乌光再次覆盖其上,显然,风岚天还打算继续出手。 不过就在这时,姜卫安却突然站起了身来,袖袍轻垂,语气淡漠得说道。 “此事既与本殿相关,便不劳风真传动手了。” “无知,因此无惧么?” 轰! 磅礴恐怖的威压,宛如泰山压顶,乾坤倒转,瞬间飓风般侵袭狂卷而下。 整个神龙堂之内,都激荡起了一层层空气涟漪,强烈的压迫感席卷了所有人的心神。 在场的众人不乏紫府高手,但在这一刻,都被迫臣服在了这股气势之下。 “神......神海?” 慕容檀双眸紧缩,神色惊惧而凝重得开口道。 要知道慕容檀自己修炼到神海境,可是足足花了上百年时间。 而姜卫安今年才多大,二十?三十? 一句天资横溢,恐怕都已经无法形容姜卫安了。 简直就是妖孽! 而身处在这股威迫正中心的萧动,更是噗通一声,整个人都伏跪在了地上。 如同一条死狗般,再难动弹一下。 “师尊......师尊......” 受此天大耻辱,萧动自然不会罢休,心中疯狂得呼唤着。 但戒指中却没有任何回应传来,仿佛老爷爷都跑路了一般。 “神......神海境......他的实力怎么会如此强......” 不甘得抬眼看去,望向那名眼神淡漠,俯瞰苍生的天家贵胄,萧动的心里不敢置信。 你不是喜欢装逼打脸吗? 你不是喜欢越级挑战吗? 姜卫安淡漠的眼神之中,带着一股蔑视蝼蚁的神色。 毫不意外,废脉与神海之间,胜负已经在一瞬间便分了出来。 而萧动强势打脸风岚天的操作,自然是胎死腹中了。 至于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三年赌约什么的,也要萧动能开口说话才行呀。 神龙堂中,静默一片。 除了慕容檀之外,以姜卫安神海境的修为,已经足以压垮在场所有人的脊梁了。 天命主角? 装逼打脸? 姜卫安不屑的笑了笑,负手而立,俯瞰着这只小蚂蚁。 而萧动跪趴在地上,豆大的汗水顺着脖颈留下,脸色扭曲,眼神不甘。 震撼得看着这一幕,在场众人对于皇室的忌惮更上了一层楼。 毕竟只是一个年轻皇子,就能有这般修为,不忌惮不行啊。 后天,先天,紫府,神海,凡人四境之中,姜卫安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 华洲地界明面上最强的,便是神海境了。 “不愧是潜龙榜前三的常客,殿下的修为真是惊世骇俗啊!” 慕容檀带着几分唏嘘,感叹着说道。 说话间,慕容檀不由得撇了一眼慕容清,见她脸色微微乏白,心中不免一叹。 姜卫安如此强势,以后清儿入了王府,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啊。 不过这一切都是为了降龙谷,相比清儿也能理解我的难处。 本还想保下萧动,毕竟他也算天资不凡,但如今却是不得不弃了。 只一瞬间,慕容檀便在心中决定了萧动的命运。 “慕容谷主见笑了,微末修为,不值称道!” 姜卫安嘴角噙笑,语气从淡漠变为平和,如沐春风的回答道。 但骨子中那一股高高在上,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毕竟在座的所有人,除了慕容檀值得姜卫安平和对话之外,其他的全都不值一提。 以皇子之尊,王侯之贵,姜卫安自然是有这个资格。 抬眸望了望虚空之中,有一道身影在姜卫安眼眸中一闪而逝。 那正是姜卫安的后手,也是他对付戒指老爷爷的最大底气。 又瞄了一眼萧动,望着他有些茫然失措的面色,姜卫安有些好笑。 恐怕他还在努力呼唤戒指老爷爷吧? 但虚空中的震慑可不是白给的,他只要敢冒头出来,姜卫安正好一起收拾了。 “宗门祸害,还要劳烦殿下亲自出手,老夫实在无颜啊......” 慕容檀也起身来到了姜卫安身侧,撇了一眼脚下的萧动,面色不安的说道。 但对于这位便宜岳父,姜卫安显然很大度。 “慕容谷主说得哪里话,清儿马上便要嫁入王府,日后既是一家人,又谈何劳烦呢?” 话里话外之间,姜卫安还不忘刺激萧动。 而效果也很是明显。 【叮:宿主成功阻止萧动装逼打脸,奖励天命点三百点。】 【叮:宿主成功激怒萧动,使其心境产生裂缝,奖励天命点两百点。】 ...... 【大反派系统】 【宿主:姜卫安(神武大帝第五子)】 【天命点:一千两百点(可召唤)】 【召唤从属:两名】 随着脑海中传来道道机械声,姜卫安心中一喜,看脚下的萧动是越发顺眼了起来。 这只肥羊,果然比神京那只好薅的多。 “哈哈......殿下说得是,都是一家人,一家人。” 慕容檀显然很高兴,脸上都笑出褶子了。 而降龙谷的其他弟子与长老,此时也不甘落后,纷纷开口赞同道。 “殿下修为盖世,圣女天姿国色,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呀......” “就是,就是,世间这般相配两人,百年殊遇!” ...... 见降龙谷的众人这般不要面皮,在场其他势力的宾客也是心中鄙视。 不过也暗想道,自家有没有合适的女弟子,到时给姜卫安送来,就算不能成为王妃,妾也是可以的呀。 而还有一部分人,此刻却心中瞬间警惕起来。 降龙谷本就是华洲地界的霸主之一,如今更是傍上了皇子,这对于他们来说,实在不算是一个好消息。 看向脚下如同废人的萧动,姜卫安眼眸微动,这只肥羊暂时还杀不得,不止羊毛还没有薅干净,还要借他钓出华洲的秘密来。 “慕容谷主,这萧动既是降龙谷之人,便由谷主决定吧。” 由我来决定? 慕容檀心中鄂然,对于姜卫安的决定有些不解,不过却十分佩服姜卫安的大度。 而在场的其他人也是这般想法,只觉着这位皇子殿下果然如传闻中那般大度宽宏。 行事规矩,不越俎代庖,众人对于姜卫安的印象顿时又好了几分。 可这个烫手山芋也不能砸在手里呀? 见慕容檀面有思索,一侧的传功长老白啸连忙站了出来,躬身行礼道。 “谷主,萧动虽是罪大恶极,但念在朝年兄一片忠心的份上......” 还未等白啸将话说完,慕容檀便挥手截话道:“哼,此撩公然挑衅宗门规矩,顶撞皇子殿下,杀他一百次都不嫌多。” “但念在其父有功宗门,可免其死罪。来人呀,将他把押入黑狱之中,听候发落!” 第二百一十二章 有望(1) 一袭麻衣,一柄短刃,脸庞之上总是带着浓浓忧郁,这是慕容无双对他的全部印象。 破空刀,王海川! 望着这个曾经闻名两淮地界,天骄榜第八十八的刀客,慕容无双只感觉世事无常,江湖残酷。 “五公子是在怜悯在下嘛?”彷佛是察觉到了慕容无双的神情变化,王海川抬起那双忧郁眼眸,悠悠得问道。 “不,我只是在感叹江湖无常罢了,昔日的破空刀是何等意气风发,就连我大哥都是称赞有加,而如今...” “哈哈...昔日已如黄花,破空刀也成了磨刀石,五公子还是不必感叹了,请!” 望着王海川毫不做作的神态,慕容无双彷佛也被感染了,一把抽出手中长剑,拱手道。 “好一个昔日已如黄花,后辈慕容,请教了!” 话音初落,只见慕容无双凌空一跃,右手握剑横削而出,整个过程可谓行云流水,毫不拖泥带水。 眼见锋芒已至,王海川也不敢大意,顿时便刀锋一展,向着慕容无双便迎了上去。 “锵!”“嗤嗤!” 利器相撞,自然是火星四溅,但短刃毕竟是短刃,远不及长剑之长,只一回合,王海川的腰侧便被划出了一道血痕。 一击得功,慕容无双也不纠缠,又是一个跃空,身形缓缓而退,带动清风徐徐。 “你的丹田早已被废,凭着昔日技巧或许能对付罗常烈之流,但这场比试,你赢不了。” 看着王海川腰部的血痕,慕容无双似乎是不想浪费时间,平淡得规劝道。 抚了一把伤口,感受着刺疼,王海川苦笑几声,略带苦涩的回答道:“是啊,都已经是一个废人了,还逞什么能呢?多谢五公子手下留情,王某认输。” 还剑入鞘,慕容无双也未多言,继续朝着三楼而去,只是在踏上楼梯之际,脑海中陡然生出了一个念头,便有些不确定得说了出来。 “晚辈依稀记得,东海极滨之处有一奇花,名为大生曼陀,其有肉白骨,活死人之效,或许,前辈可以去寻上一寻...” 话毕,慕容无双也未再做停留,转角便上了三楼,只留王海川一人。 而王海川一听这话,哪里还有刚才的颓废不堪,眼神都明亮了几分,嘴中喃喃道:“肉白骨...活死人...肉白骨...” ...... ...... 群英楼,在小厮的一声声唱名中,慕容无双犹如战神附体,无可阻挡,短短一刻钟,便连败了花阎罗胡九,风中刀钟云,三戬郎韩世平,走到了最后一关。 在这等战绩之下,先前质疑慕容无双的人都纷纷改口,顿时场下一片真香。 “我早就说过,无双公子少年英气,区区群英楼岂能阻挡?” “哦?我记得先前你还说无双公子中看不中用,就是个花花架子呢?” “胡...胡说,你诽谤我,你诽谤我,我要告你诽谤...” “哼,且不要高兴太早,那第六层的守关人乃是寒掌鸥宗明,一身修为早已达化力九重之境,距离练出真气不过一步之遥。” “是啊,那鸥宗明早年拜师寒江门,将一手寒江掌练得出神入化,曾经更与人榜第九十七的扈杰对拼五十招不落下风,实力不容小觑。” 听得鸥宗明的厉害,群英楼外的议论声越发热闹了起来,彷佛是他们即将去对决鸥宗明一般。 而此时,刚一踏上六层的慕容无双便看到了熟人,阁楼中稀稀疏疏站着十数人,其中便有淮南左氏的左慎。 瞧见慕容无双上楼,左慎一撩衣袖,单手指向了慕容无双,幸灾乐祸得大声说道。 “各位,这便是我刚才提起的慕容无双,皓日山庄的五公子,慕容天下的亲弟弟,是不是一个更好的请教对象啊。” 被左慎这么一说,阁楼中的众人纷纷来了兴趣,都转头看向了慕容无双,就连正在比试的两人都不例外。 毕竟慕容天下的名气实在太大了,身为他的弟弟,慕容无双自小就被人与他哥哥比较。 “哦?人榜第三慕容天下的弟弟,这我倒要请教请教了。”听得左慎的话,一旁的一名红衣男子开口说道,眼神中战意十足。 不单单是他,周围的数人眼神中都带着战意,毕竟在他们看来,慕容天下高登人榜第三,他的弟弟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与这种天才论武,才能得到更大的进步。 感受到他们的战意,慕容无双颇有些哭笑不得,心中不禁暗骂左慎是个憨货。 而左慎似乎也猜到慕容无双在骂自己了,不但不见生气,反而还促狭的笑了笑。 一个在瞪眼,一个在嬉笑,两人的眼神交流十分欢快,却浑然忘记旁边还站着了一个鸥宗明,正在等待着慕容无双的挑战。 “哼...哼哼...”终于,鸥宗明见他俩颇有些没完没了的意思,顿时便黑了一张脸,大声得哼了几句。 听得声音,两人这才终于停了下来,慕容无双对着鸥宗明歉意一笑,随后还狠狠瞪了一眼左慎。 “五公子,咱们还是快些开始吧,咱也不想耽误你俩“郎情妾意”啊!” 话音一落,顿时便惹得在场众人哈哈大笑,直呼两人般配。 就连慕容无双自己都不禁笑了起来,心中觉得,这鸥宗明倒也是个妙人。 玩笑开过之后,鸥宗明与慕容无双两人也终于正色了起来,同时拱手道。 “五公子,请!” “鸥前辈,请!” 话音初落,只见两人默契十足,竟然同时出手,一柄长剑刺空而去,一双寒掌破空而来。 ... ... “左兄,你与慕容无双乃是总角之交,此战,不知左兄是何看法?” 阁楼中,那名红衣青年似乎格外在意慕容无双,从一开始,便换着法子套左慎的话。 可左慎却总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一双小眼睛好似会说话般,示意红衣青年安静观看。 就在红衣青年神情无奈之时,场上的俩人也陷入了胶着之中。 一人是多年名宿,一人是初出茅庐,看似相差甚远,但此刻却斗了个旗鼓相当。 一拉一放之间,鸥宗明可谓一派宗师风范,冰寒气劲喷薄而出,所到之处,尽是冰霜结起。 慕容无双却截然不同,一柄青钢长剑在手,每式每招都如高山崩塌,大浪不休,总能在电光火石之间,便破去鸥宗明的冰寒气劲。 “不愧为皓日山庄的高徒,五公子这手长河剑法,当真是炉火纯青!” 见久久无法拿下慕容无双,鸥宗明也未气恼,反而对其夸赞有加。 不过手下的动作却越发狠厉了起来,只见其身形陡然拉近,龙行虎步之中,冰霜掌劲也暗藏其中,直取慕容无双而来。 感受到那股凛冽至寒的气劲,慕容无双自然不敢大意,将单手握剑改成了双手握剑,急速挥舞之下,在身前布下了一层细密剑幕。 噗! 犹如寒冰遇上沸水,剑幕在鸥宗明的掌劲下瞬间消融瓦解。 眼见鸥宗明的掌力即将按在慕容无双的胸膛之上时,慕容无双眉心紧皱,轻喝一声,左手换掌迎击上去。 xiashuba.com “金刚掌!” 这招传自少林寺的金刚掌,慕容无双早已将他练至到了刚柔一体的境界,此刻正好用来迎击鸥宗明的寒掌。 只见两人的掌劲尚未接触,已然发出了噼噼啪啪的轻微爆裂声。 鸥宗明也大吃了一惊,他以为慕容无双只是剑法精湛,却没想到其掌力也是不俗,对拼之下,自己竟然讨不到便宜。 “不过那又如何,比爆发,我这三十年寒掌也不是白练的,给我崩!” 陡然之间,只见鸥宗明劲力爆发,整个右臂之上都附上了一层寒霜,力量比之方才不知强大了多少。 “不好!”汹涌的寒气侵蚀而来,慕容无双顿时便感受到一股极强的压力,手掌竟然开始隐隐发抖了起来。 形势急迫之下,也容不得慕容无双多想,只见他竟然收掌换剑,彷佛想要与鸥宗明两败俱伤。 璀璨的寒芒直刺而去,凌厉飘逸! 霜白的掌锋狠厉而来,霸道绝伦! 以伤换伤,又或者以死换死,两人的眼神都不曾动摇,此时此刻,只有对方! 砰!嗤! 随着掌力劲音和阵阵剑鸣响起,两人之间终于分出了一个结果。 “执...执事?” ...... ...... “慕容,好久不见了,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莽撞。” 阁楼中,左慎望着远处的花灯酒绿,十分惬意对着身旁人说道,还带着丝丝教训的口气。 而站在左慎身侧的人影,自然就是慕容无双,只见他此时也是神情悠然,丝毫不见方才生死搏斗时的气势。 唯有那背负身后,轻微颤动的手掌,见证着方才的一切。 “哈哈,你我都是生活在刀口上的江湖人,若是连这点觉悟都没有,不如早早归隐山林罢!” 单手撑着木栏,慕容无双望着群英楼下的芸芸众生,只觉得这名利二字,还当真诱人呐。 瞄了一眼慕容无双满不在意的脸颊,左慎嘿然一笑,开口说道:“说你莽撞呢,你还不承认,那鸥宗明早年拜师的寒江门,向来与你们皓日山庄水火不容,今日难得抓住机会,他当然要杀杀你的锐气了。” “可你还以为是一场普通的比试,偏偏要与他纠缠,若是早点发难,以你的实力,恐怕早就......” 似乎是猜到了左慎后面的话,慕容无双飒然一笑,拍了拍手下的栏杆,回道:“礁溪大会要到了,现在还为时尚早。” “可方才如此惊险,万一那群英楼的执事没有出手呢,那岂不是......”见慕容无双浑不在意,左慎忍不住皱眉反问道。 可谁知他话还未说完,慕容无双便已经开口回答道:“一介弃徒,一位嫡子,群英楼自然知道该怎么选!” “你......”风轻云淡般的姿态,顿时便让左慎哑口无言,只是楞楞的指着慕容无双。 “嗨,我管这么多干嘛呢,反正命是你自己的,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要死也罢,要活也好,随你!” 话音落下,左慎也不再搭理慕容无双了,扭头就走,又恢复成了那个整天笑嘻嘻的公子哥了。 侧头看着左慎的背影,慕容无双苦笑一声,心中不由得荡漾起阵阵暖流。 “慕容公子,怎得一人在此独赏风景呢?” 左慎离开后没有片刻时间,一位身着红衣的青年靠了过来,很是礼貌得打招呼道。 微微打量了一眼来人,慕容无双心中顿时明了,这又是一位笑面虎来找茬的。 只见那红衣青年年岁约摸双十上下,相貌倒是十分俊秀,可眼眸却极为细长,这让他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寒江门的张恪张少侠,真是稀客啊。”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竟然这张恪如此懂得礼貌,慕容无双自然也不会失了礼数。 听得慕容无双知道自己的名字,张恪也丝毫不觉得奇怪,毕竟这郢州都是人家皓日山庄的地盘,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来了哪些生人。 “哈哈,慕容公子说笑了,张某不过一介闲客,哪里当得起稀客二客?” “不过慕容公子方才与那鸥宗明一战,倒是让张某大饱眼福啊。” 彷佛是特地过来恭维慕容无双的,张恪的态度很是友好,话里话外都在夸赞慕容无双。 而慕容无双听得这话,也顺势自得一笑,故作谦逊的说道:“鸥宗明乃是寒江门的前辈,能与这等高手对战,这是在下的荣幸。” 耳畔传来这贬低寒江门的话语,张恪不但不怒,反而带着几分歉意说道。 “张某过来正是因为此事的,那鸥宗明虽是弃徒,但也曾是我寒江门出身,如今却差点误伤慕容公子,张某这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故此便前来致歉一声,还望慕容公子万勿见罪!” 见张恪还演戏上瘾了,慕容无双也不揭穿,故作不悦回道:“竟然是比试,那就难免伤亡,都是江湖中人,又岂会在意这等小事?” “哈哈,慕容公子果然大度,竟然如此,那张某就先行一步了,咱们,礁溪大会之上在见?” “恕不远送,礁溪大会,在见!” 第二百一十三章 有望(2) “呱,呱呱。” 天穹之上的玉盘悄悄睡了一觉,平日里的朗朗月华彷佛背弃了大地,任由黑暗侵蚀而来。 在浓密的夜色之下,今日的恶葬岭,显得甚是静谧,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下,比往日更添了几分恐怖。 “沙,沙沙。” 突如其来的阵阵细响,惊动了愧树上的夜鸦,渗人的叫声从它们嘴中传出,不但没有带来一丝生机,反而让空气中弥漫起了一股压抑感。 “嗬,我...我这是在...在哪里?” 一双暗淡的眼眸缓缓睁开在这黑暗当中,虽无甚光彩,但却犹如一盏明灯,点亮了方向。 蠕动着,挣扎着,地上的人影虽然竭力想要爬起来,但身体彷佛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般,根本无法动弹半分。 饥饿,恐惧,无力,刚清醒过来的他。 清晰感觉着生命在缓缓流逝,绝望的情绪爬上了他的心头,那盏明灯般的眼眸,不知觉的更暗淡了几分。 彷佛是感知到了人影的绝望,天穹之上的玉盘终于爬了出来。 柔和的月光散开到了大地之上,驱走了黑暗,驱走了寒冷,却带来了几分凉薄。 尸山,血海,断肢,残臂。 借着月光之下,恶葬岭终于显现出了它的真容。 恐怖,大恐怖。 血水汇聚成了溪流,尸体堆成了山峦,刀锋遍满了大地,恐惧划破了心房。 “嗬,嗬...” 那人影双手无力的垂落在半空中,身体上堆积着的尸体,已经快要把他压的喘不过气了。 暗淡眼眸盯着不远处的血色旗帜,想要说出些什么,但干渴的嗓子已经不允许他这么做了。 俗话说的好,人到临死之际,总会回想起自己的一生,可无论对错与否,一切都将消逝随风了。 呆望着天穹,那人影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彷佛想要湿润一下,但此时在这恶葬岭上,除了血,哪里还有水呢? “或许,这是上天的一次机会吧......” 思绪渐渐的拉散开来,回想起院中的桃树,应该快到开花的季节了吧? 还有师父,也不知道他破了死关没,他还会想见见我这个逆徒吗? 师兄,师弟,师妹,你们曾经是那般的潇洒无忌,天真快活,却都为了我,一个又一个,下了玉虚山。 但我,却没能把你们带回去。 “嗬...嗬,玉虚...殿,云烟涯,我回来了......” 犹如回光返照一般,那人影体内突然涌出了一股力量,惨白的脸庞之上,也出现了阵阵红润。 精气神,在这一刻里面,前所未有的好。 但来的快,自然也去的快。 只短短三个呼吸,只见那人影一头黑发瞬间开始染白,俊朗的脸庞上也出现了道道皱纹,其浑身上下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而下。 山岭上还飘荡着阵阵回声,但发出声音的主人,却已经没有了动静。 静静的躺在尸堆中,一头白发自然垂落而下,眼眸中没有了任何光彩,犹如耗尽油料的明灯,乍然而灭。 “晃当” 夜深了,风起了,旗帜倒下了,夜鸦回来了...... ...... ...... ...... “师弟,你又在贪睡了,要是让师父看到,免不了又是十遍的玉虚三华经书。” “轰” 突然其来的一道声音,犹如惊雷一般,直接炸响在了殷离的耳旁,本能反应之下,殷离直接从床榻上跳了下来,根本顾不上衣衫不整了。 “伤风败俗,有辱斯文,师弟,你...你...” 还不等殷离看清周边环境,一只大手便向着他脑门敲打而来,力道虽然不大,但却把殷离的思绪拉了回来。 抬头看去,只见一白衫男子以柚遮面,隔在两人之间,不看一眼此时的自己。 “师...师兄?你怎么......” “啊...” 还未等殷离话说完之时,脑海中一阵巨痛涌来,犹如针扎一般,彷佛直接刺在灵魂上,只叫殷离痛不欲生。 “师弟,师弟......” 殷离突如其来的惨叫声,把白衫男子吓了一大跳,也顾不上什么斯文礼节了,连忙上前搀扶住殷离,神色紧张的呼唤道。 但此时的殷离,根本就听不到任何声音了,脑海中一片混乱,五感也消失殆尽,只有那剧痛一直存在着,彷佛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他的灵魂。 血,到处都是血,他杀人了,殷离杀人了。 不,不是人,它们是老虎,是恶狼,是巨熊... 它们,是妖。 一个又一个,一刀又一刀,殷离已经麻木了,他已经红了眼了,只要是挡在他面前的,都死光了。 挥刀,落刀,前面的道路空了,没有站着的了,只有躺下的了。 除了,天上的那条真龙...... “啊...” 画面到了这里,突然嘎然而止,殷离大叫一声,撑起了身体,呆呆的看着床帘,脸上还莫名其妙多了两道泪痕。 “师弟,师弟,你没事情吧,师父已经给你服下了安神丹,好些了吗?” 温和的问候声,将殷离拉回到了现实中,转头看去,只见自己又躺回到了床上,周边还站着数人,都一脸紧张兮兮的望着自己。 “师...师父,师兄,我,我没事。” 见殷离还能完整说出话来,众人都松下了一口气。 但其中一老者,还是放心不下一般,走到床沿旁,伸手虚浮在殷离的脉搏之上,阵阵清光闪烁其中,看得门口那俩孩童,眼睛直泛异彩。 殷离只感觉一道温和的气感游走于身体各处,阵阵暖热散开在体内,知道这是师父在用玉虚清光为他疗伤,但他确实没有什么大碍,只好讪讪的开口道。 “师父,我真的没什么事情,您不用耗费灵力了......” 可还没等殷离把话说完,那老者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用训斥的语气开口道。 “没什么事情?刚才你浑身上下布满煞气,双眼血红,分明就是被心魔缠身,即将入魔的征兆,要不是子衡发现的早,以玉虚清光压制而下,恐怕你早就被心魔控制了。” “平时叫你多多研读玉虚经书,沉下心境来,可你把为师的话当做耳旁风了,有了这一次的教训了,看你还敢不敢了。” bqgxsydw.com ...... 虽然嘴里骂着殷离,但老者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歇,生怕有什么地方没有检查到,眉头紧皱着,手上清光变得越来越浓郁了起来。 而殷离听着听着,不知觉的就红了眼眶,彷佛灵魂突然悸动了一下,但又怕被人看到,凭白惹人取笑,索性就别过了头去。 感受着手臂上的温热,殷离的嘴角慢慢上扬了起来,眼眸中划过一丝温暖,但彷佛又回想起了什么,眼神渐渐冷厉了起来。 ... ... 玉虚山。 万余年之前,有一道人踏遍千山万水,游历滚滚红尘,临到寿元将尽之际,落脚在了此地,又收下了三名弟子,留下了自己的传承。 玉虚宗籍上曾经记载,那红尘道人自号为钧,言其出身于玉京山,给三位弟子各留下了一道传承。 一曰玉虚正法,二曰太清上法,三曰碧游玄法。 而这其中的玉虚,就是今日的玉虚山,玉虚洞天,玉虚仙宗。 玉虚山地处千岭山脉之中,为其主峰之一,常年被大雪覆盖,踪迹难寻,更是高耸万丈,险绝异常,寻常人等根本无法来到此地。 云烟涯,隶属玉虚七十二涯之一,也是玉虚十三脉玉屋洞一脉的自主地。 而殷离,就正属云烟涯玉屋一脉。 云烟涯地处玉虚山南面,山势如同一朵精巧的莲花,百数座苍翠欲滴的山峦蜿蜒回旋,犹如云烟一般,贴在蓝色的天边,因此得名云烟二字。 山势奇高,寒风凌凌,犹如把把刀子,刮过了殷离的脸庞。 但此时他却毫无反应,只是呆立原地,双目出神的看向远方。 死而复生? 不,应该是重续前尘。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冷静之后,殷离已经确定了这不是幻境,也不是大梦,而是真实。 他,复活了,还穿越了时间长河,来到九十余年之前,此时的殷离,正处双十年华。 夺舍? 续命? 修仙人的手段奇多,一个个为了长生,不知道研究了多少不择手段的方法。 但是在殷离的印象中,这些都是旁门左道,魔头手段。 就算是最成功的夺舍,也会后遗症频发,根本不可能像他现在这样,灵魂无比融契,念头及其通达。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能重活一世,无疑是上天最大的恩典。 上辈子留下的遗憾,仇恨,因果,是时候一一算清了。 “修仙,本就逆天而行,而你却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想,我要给你道声谢。” 双眼渐渐的聚焦起来,殷离抬起头颅,望着无尽的苍穹,缓缓弯下了腰背,诚恳的鞠了一躬。 “轰...” 过了良久,天穹之上突如其来的一声白日惊雷,彷佛是在回应着殷离一般。 而当惊雷一过,殷离心灵深处最后的一点悸动,也在此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溟沧,你坏我仙途,破我道心,此仇比天高,似海深,此世若不斩你,我殷离便自毁灵台,永堕无间。” 重生再世,在回首想起前尘的种种,殷离狭长的双眸中,杀气滚腾而起,周身气势如同冰狱,令那飞雪尚在半空之中,便已凝结成冰。、 不过再怎么怒火梵心,此时的殷离也无能为力。 此时不过双十年华的他,虽然被誉为玉虚年轻一代资质最好的几人之一,但毕竟修行日短,尚不过区区练气罢了。 想那溟沧老龙,虽不受四海龙族待见,但也是真龙之躯,呼风唤雨,腾云驾雾,对其不过小儿过家般,简单的很。 这个世界名唤大荒,没有人知道它到底有多大。 玉虚山的典籍曾经有过记载,有御虹光者,日行万里之遥,过百日,乃停一洲之地。 这个一洲,说得就是某个国家的一洲。 如玉虚所处的大成国境内,就有整整七州之地。 而这大成国,不过只是千岭山脉附近的九国之一。 前世的殷离,修行了整整百余年,但也只能称稍有起色,无愧于天才之名罢了。 就是这百余年,殷离也只能在这大成国境内兜兜转转,从未踏出过国境半步。 大荒其大无比,又是灵气弥散之地,自然有许许多多的奇人异士。 修仙者,只是其中一种罢了。 自远古年间以来,人族诞生之初,从一开始的嗟食之族,到如今的天地主角。 其中无数先贤,无数英雄,都前赴后继的倒了下去。 但也正是因为有他们的出现,人族才能成为今天的天地主角。 无数年间发展下来,人族当中有武道流传,有漫漫仙途,有成神之法,还有万千异术。 每一种,每一道,都是在这大荒的立身根本。 也是对抗妖,魔,鬼,怪,蛮野万族的最好手段。 而玉虚山,就隶属于仙道一脉,他们以追求长生,白日飞升为目标,是最神秘的一脉,最难修行的一脉,也是最逆天的一脉。 不同于武道的淬炼自我,神道的香火业力。 仙道是以天地灵气为因,以世间红尘为果,追求的是一个因果。 再加上其寿命悠久,对天地无止境的索取,却没有任何回报,时间长久之下,自然会被天地所厌弃,修行难度日渐增长。 这也是为什么前世殷离修行百余年,不过稍有起色,便已经对得起天才之名的原因。 修仙一道讲究因果,他们看重资质,看重根基,更看重缘法。 殷离便是资质出众,自小便被带上了玉虚山,至今已修行整整十五载之久,但也停滞在了练气之期,难进寸步。 虽然修仙一道,条件极其苛刻,又被天地所不喜。 但因其寿命悠久,战力也冠绝它道,因此反而颇受欢迎,每年都有数之不尽的人,到处寻仙问道,只期长生。 而玉虚山地处大成国境内,乃是数一数二的修仙大派,洞天福地。 其历代山主,都会被遵奉为大成国师,授仙号之名,以示敬畏。 前世的殷离五岁随师上山,二十余载岁月以来,从未踏下玉虚半步。 每日里只是苦苦修行,虽然天资聪颖,修为日进精深,但却不通半点人情世故。 等到了奉剑下山之时,更是一心追求快意恩仇,导致得罪了不少奇人异士。 但慑于玉虚威名,都没有人敢过于为难他。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情,没有了后顾之忧,殷离更是变本加厉了起来。 手中长剑专管不平之事,专杀祸乱之人,却又不懂善后之事,斩草也未除根。 结果时间一长了,自然就杀出事情了。 溟江龙王第三子,被他抽了筋,拆了骨,扒了皮。 然后,祸事自然就来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有望(3) 看着杨桐颇为狼狈的背影,倪世坤将茶杯倒扣在了桌面上。 相较于喝茶,还是雪茄更让他感到清醒。 心绪沉浸到脑海中,倪世坤沟通了系统。 【宿主:倪世坤】 【气运:1880点】 【魅力:99(可有30%的机率触发一见倾心光环,令女生瞬间倾心宿主)】 【战力:900(普通成年男性战力为10)】 【潜力:24500点】 【技能:阴阳宝典,探查之眼,医术初级,厨艺初级,驾驶初级,商业高级,音乐高级】 【物品:中级好感度提升卡一张,时空预测卡一张】 【商城:当前处于已开启状态】 【任务:当前已完成】 看着面板上的属性,倪世坤陷入了沉思。 上次林逸与陶望舒两人给他的刺激很大,对于实力,倪世坤现在有些迫切。 这段时间修炼阴阳宝典的时间虽然不多,但得益于其强大的修炼速度,倪世坤的战力也涨了足足一百点之多了。 可就算如此,倪世坤依然还是不满足于现状。 毕竟想要从林逸身上薅羊毛,就必须要有一定的实力才能,不然万一他狗急跳墙了,倪世坤到时候连反抗之力都没有。 “系统,打开商城!” 随着一块光幕出现在倪世坤眼前,眼花缭乱的感觉又出现了。 强忍住口水,倪世坤命令系统筛除了一大部分商品,只留下自己现在能买得起的商品。 【易筋锻骨丹(出自低武世界少林寺,可无副作用瞬间提升战力300点):15000点潜力值】 【洗髓丹(出自低武世界少林寺,可无副作用瞬间提升战力500点):20000点潜力值】 【寿元丹(出自中武世界丹修之手,可无副作用延寿3年):25000点潜力值】 【魔刀(出自低武世界器师之手,持之可瞬间加成战力1000点,但却会被其魔性污染心灵):25000点潜力值】 ... ... 一大排的商品列在眼前,倪世坤都有些挑得眼花缭乱。 思考再三之后,倪世坤还是决定兑换一枚洗髓丹。 虽然价格贵点,但效果实惠啊。 服用洗髓丹之后,自己的战力也能上涨到1400点了,大概相当于先天一重中期的境界。 与林逸的先天一重后期差距就不算很大了,至少也能有了防止他狗急跳墙的实力了。 忍着心疼成功付款,倪世坤很快便感觉到手掌上凭空多出了一个精美小瓷瓶。 从里面倒出洗髓丹服下,倪世坤没感觉到丝毫痛苦,只觉得身体内有一股热流涌动,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猛然一握拳,倪世坤觉得自己此时的状态无比得好,刚才氪金的心疼也顿时变成了满足。 “果然,只有氪金才能强大,这可比日夜修炼来得快多了!” 花几分钟适应力量之后,倪世坤又翻了翻商品栏目,上面诱人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slkslk.com 奈何囊中羞涩,好东西再多他现在也买不起。 但有了这次氪金的快乐之后,倪世坤对林逸身上的羊毛越发感兴趣了起来。 关上系统,正当倪世坤要吩咐人去寻找林逸的踪迹时,刘静妍却在这时走了进来。 “世坤,刚才蔡安平来电话了,说有人拿着你的画像在黑市上找你。” 画像?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黑白照,彩照,什么没有,还拿着画像找人? 好奇之下,倪世坤整了整衣裳,说道。 “正好我也有事去找蔡安平,就去他的四海酒吧坐坐,备车吧!” ... ... ... ... 四海酒吧,位于深市寸土寸金的闹市街中。 对于深市本地人来说,这条街上酒吧虽然多不胜数,但四海酒吧却是最不能得罪的一个。 而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它的老板蔡安平。 这个曾经的泊车小弟,在短短五年时间里就做到了如今深市四大帮的帮主之一。 其实力与手段,从来都是伴随着血雨腥风的。 而且听说这位蔡安平背后还站着一位深市顶级大佬,这更让人忌惮不已。 所以,除非必要,一般都没人会去得罪这位黑道大佬。 但今天,人们却看到了这位大佬亲自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十几个小弟,仿佛是在迎接什么人一般。 虽然好奇,但在蔡安平小弟的眼神威慑下,附近的人也不敢久呆在这里。 足足过了十分钟,随着一辆银白色的奔驰SLR停在门口,蔡安平平静的脸庞上才终于挂上了一抹笑容。 连忙小跑上前拉开车门,蔡安平毕恭毕敬对着车里的人影说道。 “倪先生,您来了!” “还楞着干什么,叫人啊!”见身后那群小弟没一个懂事的,蔡安平有些恼火得骂道。 十几个身穿黑色西服的小弟见老大发火,连忙异口同声的叫道:“倪先生好!” 声音之响亮,令附近不少人都侧目望了过来。 手指摩擦着戒指,倪世坤皱了皱眉,这种行事高调的风格他不喜欢。 但倪世坤也没说什么,只是下车看到酒吧里人头攒动,这才说道。 “安平啊,生意不错嘛。” “哪里哪里,这都是倪先生的关照!”将头低的更下了,蔡安平仿佛也看出了倪世坤心中的不喜。 但没办法,最近他跟另外一家帮派在争夺这条闹市街,所以他必须要借势。 而在深市这一亩三分地上,又有几人的权势能比得上眼前这位呢? 轻笑一声,倪世坤虽然察觉到了蔡安平的小心思,但却没有点破,只是说道。 “走吧,去蔡老大你的地盘上讨杯酒喝。” 虽然只是玩笑话,但却让蔡安平的面色陡然一变,层层细汗瞬间便渗了出来。 “倪先生说得哪里话,我老蔡就是您的一条狗,您...”蔡安平赶忙凑上去解释。 但倪世坤却听也没听,径直便向酒吧内走去。 看到这一幕,蔡安平的心中顿时充满了悔意,后悔自己不该耍这些小聪明。 一进到酒吧里面,看到里面群魔乱舞的景象,倪世坤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给我找个清静的地方!”位高权重久了,倪世坤也开始越发注重隐私了。 连忙躬身引路,蔡安平赶紧说道:“知道您喜欢清静,二楼的贵宾室已经为您清场了!” 现在的蔡安平只想弥补刚才放下的错误,身段可谓是放得极低。 满意得点了点头,在一众人敬畏的目光下,倪世坤走上了二楼。 可他不知道的是,一楼嘈杂的人群中,此时正有一双眼眸在死死得盯着他! 第二百一十五章 有望(4) 秣陵,南越国都。 物宝天华王气蒸蔚,入眸之中尽皆是川流不息的人马,还有那巍峨坚实的城墙。 一辆不甚起眼的乌篷马车夹杂在人流中,向着城门处正遥遥前行,但等到了城门数丈之外,却又给突然停顿了下来,引得后边行人低声谩辞。 车帘掀起,一个月白衣衫,容颜清俊的年轻人露出了脸来,踏着马夫的脊背,缓缓地跨下了马车,仰头凝望着城门上方的“秣陵”二字。 虽然曾经在前身的记忆中看到过秣陵城的画面,但今日却还是第一次亲眼所见,对于这古代城池,方思的好奇心可是一点也不少。 秣陵城也不愧是天下第二大城,光这文昌南门,就有近千米宽的护城河,更有三道巨大的吊桥横跨其上,难怪会被称为最难攻取的城池之一。 再抬眼一望,只见那城墙之上,隐约还露着道道阴影,方瑾在前身的记忆中了解过,那是一座座城楼,翘角飞檐,状观漂亮,就连他这个现代人见了,也免不了啧啧称奇。 瞻仰了一翻城墙,方瑾按捺住心中的欲动,在马夫的服侍下,再次跨坐上了马车,向着城门驶去。 虽然作为一个现代人,一开始还是有些不适应这种腐败生活,但方瑾也不想被人当作另类,只好逐渐习惯他人的服侍,这一年下来,虽然微有抵触,倒也适应了下来。 随着马车缓步驶入城门,秣陵最繁华的街道之一,南街,逐渐呈现在了方瑾的面前。 用手中折扇掀起车帘的一角,方瑾入眼所见,不禁让他想起了一句诗词,正是那欧阳修笔下的“万屋连薨清汉滨,楼台金碧瓦鱗鱗”。 作为秣陵城最为繁华的街道之一,南街也可谓是门面担当,一路所见,其房屋鳞次栉比,店铺满目林立,一个挨着一个,全是风火墙隔开而来,翘角飞檐的。 这一路之上,不管是行人还是贵胄,衣着服饰都颇有讲究,有华美奢侈之风,也有淡雅高丽之美,由此更可见秣陵的生活水平。 行走在专用的车道上,马车的行进速度并不慢,只短短一刻钟时间,便跨过数座落桥,方瑾掀帘一瞧,不远处那高大的府邸,逐渐映照眼眸之中。 虽是被“赶”出家门,但做为清檀方氏的子弟,平日里的狐朋狗友自然是不会少的,这不,方瑾便上赶着来打秋风了。 “哎呀呀,方兄大驾光临,实在令寒舍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只见马车刚刚落停,府门前便跑出了一位少年人,身材不甚高大,面貌也不甚英俊,但眉宇之间却自有一股贵气。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典农大夫之季子,如今正在下邸学宫求学的桑祁。 南越朝的官僚制度类似于古蓝星唐朝的三省六部制,只是名称略有不同罢了,这个典农大夫的职位,就相当于唐朝的司农寺,掌管着粮食积储,仓廪管理,官吏俸禄等等,是正儿八经的三品大员。 而桑祁作为此等官家季子,不说要风有风,起码也能也算得上一方人物,但可惜的是,他却对官场仕途毫无兴趣,整日里醉心诗词歌赋,更好狎妓春乐。 缓步踏下马车,方瑾对这个年少时的伙伴在了解不过了,翻了翻白眼,也不接桑祁的话茬,只是向着府门内走去,口中说道。 “我现在可是无家可归,两手空空了,特地到你府上来做点零杂琐事,以为谋生。” “好啊,正巧马房那边还缺个栗夫,方兄要是不嫌弃,试试?” 两人性子不差,桑祁也不见外,随口便开起了玩笑,还挑了挑眉头,彷佛在仔细思考着,堂堂方家子弟来给他的马喂食,这是一种什么体验。 虽然近一岁时光未见,但玩笑了两句之后,两人之间的疏离感顿时消散,又变成了一起狎妓的好伙伴。 跨过内堂之后,来到了桑府的眷院,这里是主人家歇息的地方,也是当朝典农大夫的书房所在,既然要借住他人府宅,自然是要拜访主人家的。 无视了桑祁的挤眉弄眼,方瑾正了正上下衣冠,轻声敲响了紫檀木门,口中谦恭的说道。 “亭乡呈候,护黎中郎将之子,方瑾,特前来请见大夫。” 虽然平日里跟桑祁有说有笑的,但是在拜访长辈时,方瑾的态度端的很正,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静谧了片刻,书房内传来了一道搁笔声,随后又有一道浑厚的嗓音响起,道了声进。 听得回复,方瑾不急不慢的撩起长衣下摆,踏过三尺之高的门槛,径直推门而入。 “后辈末学,见过大夫。” 才入书房,方瑾就感觉一股檀香味扑鼻而来,令整个人都精神了几分,但他也不好随意乱看,只能压制心中的好奇,低头对着主位上的人影行礼。 主位上的人影看着年岁不大,但那一双看向方瑾的眼眸中,却时刻带着抹抹沧桑,等到方瑾行完一礼之后,才缓缓的开口道。 “清檀方氏千年誉名,今日一见果然不虚,想你比我家那个不成器还小上数月,却如此知礼得到,真麒麟儿也。” 方瑾一听这话,自然知道这是吹捧之言,于是连忙开口回道:“大夫过誉了,子远哥才华横溢,有秣陵小诗圣之称,后学岂能与之相比。” 借着这个说话的档口,方瑾也微微抬起头颅,装作不经意的撇了一眼桑舟,只见那宣纸上的墨迹还未彻底干透,上面的书写格式与诗词一般无二,便知这家人是纯属上梁不正下梁歪了。 这个世界虽然武道盛行,但文学发展也很是繁荣,只是近千年以来,主流都是文章经赋,至于诗歌词曲这些东西,都属于小道,难登大雅之堂。 瞧见方瑾的眼角余光,桑舟面上不甚在意,但手上却动作不慢,直接便盖住了宣纸,随后和蔼的开口道。 “你既与祁儿称兄道弟,那便唤我一声叔父吧,听闻你数月之后便要及冠,不知此番入城,可有何深意?” “滞家中一岁之久,小侄自感武道进境缓慢,故此出来走动一番,看有无机缘临身,只是时间仓促,未能报备族中,只能厚颜来到贵府,借求一立身之所。” 微低头颅的方瑾,自然是看不到桑舟的小动作,耳畔听得询问声之后,方才不慌不忙的抬起眼眸,谦恭的开口回答道。 对于借住这种小事情,桑舟自然是不会在意,更何况对象还是方家子弟,那就更无意见了。 “哈哈,还道何事,贤侄只管安心便可,此事便让祁儿去处理,虽比不得方家的锦食,但必定不会让贤侄饿着了,冷着了。” 见事情已定,方瑾与桑舟又互吹了几句,直到桑舟端茶之后,方才起身告辞,自寻桑祁而去。 “怎么样,怎么样,我家那老爷子不好说话吧,是不是为难你了,让你吃憋屈了?” 瞧得方瑾出来,桑祁连忙上前,拉住方瑾就是一顿追问,如果不是脸上还挂着幸灾乐祸,倒真让人以为他是好心呢。 故作嫌弃的甩了甩袖子,方瑾一昂脑袋,对着桑祁便指挥般的说道。 “哼,小爷出马,自然是一个顶俩,还不快给我去备一间上房,一桌好菜,再找十个八个花魁来。” “砰...叫你得瑟...” 听着方瑾的语气,桑祁就知道他过关了,再瞧见他这一脸得瑟样,顿时便一个脑栗子下去,也没等方瑾反应过来,直接就跑没影了。 这突如其来的栗子响,让方瑾的脸庞瞬间变成了猪肝色,随手操起一根木棍,便追了上去,嘴里还毫无形象的大喊道。 “桑子远,你给乃父站住,看我不给你开几道扛。” 静谧的庭院中响起如此打闹声,自然被书房中的桑舟听在耳中,但他却毫无所动,反而还轻笑了几声,彷佛在感叹着年轻真好一般。 随着桑舟的笑颜绽开,书房的屏风之后,也恰到好处的传来了一道笑声,紧接着有人影闪动而出,对着桑舟行了一礼,开口说道。 “许久未见明公笑颜,今日那方家稚儿倒是立了一功。” 一件淡灰长衫,一顶雅致纱帽,润雅气质在人影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让人一见便免不了心生好感。 抬眸望了一眼人影,桑舟重新铺开了一张宣纸,拿起墨笔之后,方才缓慢开口道。 “清檀有方氏,绥远有王氏,眉坞有杨氏,这些个世家人,又有哪个不是日日立功,不是年年升迁呢?” lingdiankanshu.com “呵呵,明公岂不闻只有千年世家,无千年王朝乎,他们确实如蛀虫一般,但万物皆有正反之分,若无世家存在,王朝的根基必然动荡。” 一边替桑舟研墨,一边轻笑着开口道,灰衫人影可谓极尽才子气质。 桑舟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虽然心中不忿世家,但却没有开口反驳,只是下笔的力度又加了几分。 跟随桑舟多年,也明白他心中的理想与抱负,但身为一个门客,灰衫人影还是开口继续劝解道。 “明公,世家之祸非一日能解,多思无益,但是太子那边,还望明公仔细思量一二,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第二百一十六章 有望(5) 【叮,宿主成功打击林逸心态,掠夺气运50点,获得潜力值5000点】 ... ... 昏暗的夜色下,白天还热闹非凡的沙滩海岸,此时早已没有了游客的踪影。 盘坐在海岸旁的礁石上,倪世坤一点点运转真气恢复着身上的密麻伤口,只不一会儿,绽开的皮肉便已经重新愈合。 将染血的破碎白色衬衫甩进大海里,倪世坤露出了晶莹结实的躯体。 看了一眼身后还在昏迷中的柳家四鬼,倪世坤也着急弄醒他们,而是微微闭上了双眼。 随着脑海中的画面一幕幕闪烁划过,倪世坤感觉自己对阴阳宝典中的战斗技法更加了解通透了。 “果然,只有战斗才是成长的最快途径!” 这次与林逸激斗一场,虽然没有趁此机会废了林逸,但倪世坤却收获了许多的战斗经验,实力也更上了一个台阶。 不过倪世坤也知道,自己能胜过林逸一筹的主要原因,还是林逸打柳家四鬼时就已经消耗了一部分真气,又不像自己可以时刻从别人身上抽取七情六欲之力来补充力量,这才落败在自己手上的。 将战斗过程重新梳理一遍之后,倪世坤便打开了属性面板,他要看看自己如今的实力到了各种地步了。 【宿主:倪世坤】 【气运:2730点】 【魅力:99(可有30%的机率触发一见倾心光环,令女生瞬间倾心宿主)】 【战力:1790(先天一重后期)】 【潜力:17000点】 【技能:阴阳宝典,探查之眼,医术初级,厨艺初级,驾驶初级,商业高级,音乐高级】 【物品:中级好感度提升卡一张,时空预测卡一张】 【商城:当前处于已开启状态】 【任务:当前未完成】 看着自己的属性面板,倪世坤不禁感叹阴阳宝典不愧是无上宝典,修炼的速度就是快。 这才多长时间,自己竟然就可以从先天一重中期,直接爬到了如今的先天一重后期了。 与林逸的战力值也不过只相差一百多点而已了,难怪今天的战斗两人会打得如此难解难分。 虽然林逸没有动用剑圣附体这个外挂技能,但倪世坤也值得骄傲了。 毕竟人家林逸足足修炼了这么年,而且像这种天命主角越级打架就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没有被一面倒的虐打,倪世坤就已经满足了。 不过下次如果有机会,倪世坤一定会毫无犹豫直接干掉林逸。 而且就算杀了林逸,也不用担心天道反噬,因为自己的气运值早就已经超过林逸了,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杀他。 回头看向躺在地上的柳家四鬼,倪世坤有些沉思起来。 这四人虽然是穷凶极恶之辈,但能够以后天境界的实力在林逸的手中撑过这么久,倒也值得称许。 要知道后天与先天的差距就如同微光比之皓月,不可同日而语。 就算倪世坤不动用丝毫的真气与罡气,仅凭肉身力量,此时也可以吊打他们四人,由此可见这其中的差距有多大了。 但并不是说后天境界就是垃圾了,要知道苏凡也不过后天八重罢了,就可以在世俗当中成为一代战神。 带着思索的眼神,倪世坤当下已经决定要收服这四人为自己所用了。 毕竟不能每次对付一些小喽啰都要自己出手不是,而且一些不方便亲自出手的事情也可以让他们去做。 至于他们被龙组通缉的身份,只要隐藏好了,便问题不大。 简单来说,收下这四人对倪世坤是利大于弊的。 或许是察觉到倪世坤的眼神落在他们身上,躺沙滩上的四人终于幽幽醒转了过来。 “这位...这位大侠...多谢救命之恩!”挣扎着起身,四人中为首的老大柳剑低着头赶忙道谢。 此时的倪世坤已经散去真气,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了,但柳家四人却丝毫不敢抬头去看,仿佛生怕自己看到了倪世坤的脸,会被他杀人灭口一般。 “抬起头来,我有一些事情要问你们。” 面色上挂着冷漠的神情,倪世坤刻意制造出了一种沉重压抑的氛围出来。 或许见识过林逸大发神威的力量了,柳剑四人有些颤颤微微的抬起头。 可当他们见到倪世坤那一刻,心中顿时充满了讶异。 年轻! 实在是太年轻了! 这么年轻的先天宗师,就算是古武界中也绝不多见,而且大多都是那些圣地巨头宗门才能培养出来的。 “说说吧,你们是怎么被林逸找到的?还有那个青龙玉是怎么回事?” 任凭海浪越过礁石击打在身上,倪世坤始终保持着漠然的态度。 但也正是因为这种态度,才柳剑四人不敢暗地下耍什么小聪明,只能从实招来。 “这位...大...少侠,我来说吧,事情是这样的......” 强撑了受伤的身体,柳剑恭敬的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原来,纪绯烟收养的那个儿子纪宇,就是他们柳家失踪多年的少主。 一位青龙血脉的少主,本来完全作为柳家下一代的中兴之主,但天不遂人愿,这位少主后来竟然失踪了。 所以那些年中,柳家几乎倾尽了全部力量,去寻找这位少主,但却始终无果。 可就在他们自己都准备放弃了的时候,却突然从海外传回了少主的消息。 得知消息的柳家众人大喜,连忙赶往海外去探查,可谁曾想,他们才刚到,苏凡就已经把纪宇给活活抽血杀害了。 本想着复仇,但纪绯烟却快了他们一步,直接把苏凡逼回了国内躲藏。 这下无处发泄的柳家人只能将仇恨放到苏凡的战神殿身上了,一夜之间便血洗了战神殿在东南亚的七处分殿。 但正也是这种无脑复仇,直接便将柳家他们推向了深渊。 苏凡跑路,青龙玉下落不明,龙组驻湘南地区的组长薛无仇,便直接怀疑上了柳家人,认为他们血洗战神殿是为了找到青龙玉。 可这种无稽之谈柳家人哪里会认呢? 可他们不认的后果,就换来了传承数百年的柳家被覆灭,被炒家,只剩下柳剑四人如同孤魂野鬼一般,四处躲藏。 fantuantanshu.com 而柳剑四人为了重新振兴柳家,便只能走了一条不归途,到处绑架富豪勒索钱财,用这些钱财换来修炼的资源,然后再去找薛无仇报仇雪恨。 但马有失蹄,他们的行动还是留下踪迹,最后被林逸给找上门来了。 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如果不是倪世坤的突然出现,他们四人今天就要下去陪柳家过年了。 因此对于倪世坤,柳剑四人惧怕的同时,心中自然还有着感激。 第二百一十七章 有望(6) 春园路。 略显繁忙的街道上,今日却突然驶进了两辆黑色奥迪车,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随着车辆停稳之后,前排的奥迪车上走下了几名黑衣西服汉子,将后排那辆奥迪车团团围住。 一位相貌稳重,身材挺拔的男子走出后排奥迪车中,身后还跟着一位脸上缠着绷带的女人。 “涛哥好!”围着车辆的几名大汉见男子走出,异口齐声的喊道。 而这名此时面色阴冷的男子,正是蔡安平手下的大将,龙涛。 阴冷的抬头看了一眼大门前的招牌,龙涛拉着身后那女人,便气势汹汹的闯了进去。 身后的小弟也是分工明确,除了门口留了两人,其他人也全都跟了上去。 “你们...你们是谁?” 丰美整形医院中,前台的工作人员想要拦住龙涛等人,却被一把就给推开了。 毕竟是服务行业,医院中大多都是女生,也没人敢有这个胆子去阻拦龙涛等人。 “给我把你们老板叫出来,不然我砸了你们的店!” 一进门,龙涛就大大咧咧的坐在了大厅的沙发上,整个一副恶客的模样。 再加上身后还站着几个小弟,一瞬间还真震慑住了不少人。 医院方便也不敢耽搁,连忙打电话通知医院老板。 只不一会儿,一个面相颇为阴鸷的中年人便赶了过来,身后同样带着七八个人。 “这位朋友,来者是客,不如我们去办公室谈?” 看着周围围观群众不少,阴鸷中年人眉头一皱,态度还算诚恳的走到龙涛面前说道。 可龙涛却丝毫不给面子,叼着烟斜着眼问道:“你就是这个黑店的老板?” 黑店? 被人当着这么多顾客说自己医院是黑店,阴鸷中年人的眼神陡然阴沉下来,深吸一口气说道。 “鄙人赵德光,家兄赵德彪,朋友不妨给个面子,到里面去谈?” 赵德彪? 诧异得看了一眼阴鸷中年人,龙涛没想到这么个小医院的老板竟然是潮帮帮主的弟弟。 不过今天就算是潮帮帮主赵德彪亲自来了,龙涛也不会给他这个面子的。 这次的事情是倪先生亲自安排下来的,事关自己的大好前程,龙涛可不会踌躇不前。 “什么赵德彪赵德虎的,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你这医院也是个黑店!” “素娟,把绷带都取下来,给大家看清楚这家医院的真面目!” 随着沙发上的女人把脸上的绷带取下,在场众人无一不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那名为素娟的女人,眼角上,脸蛋上,不光刀疤重重,甚至还已经开始发炎发肿了。 不难看出,这已经是一张整形失败的脸了。 看到这一张脸,人群中顿时发出了一阵哗然声,看向赵德光的眼神也充满了怀疑。 xiaoshuting.la “不好!”心中暗道一声,赵德光没想到龙涛竟然这么不给面子,竟然当众就让那女人揭下绷带。 若不是看着龙涛好像有些身份,赵德光也不会搬出他哥哥来了。 本想着进到办公室之后,关起门来一切都好商量,但现在这件事已经无法善了了。 因为整形医院的名声一旦坏了,那就基本可以等着关门大吉了。 深吸一口气,赵德光继续挣扎着说道:“你不要血口喷人,谁知道这个人是不是在我们医院做的手术?” 听到赵德光的话,龙涛冷笑一声,将早就准备好的病历本与收据单甩了出来,说道。 “白纸黑字写的这么清楚,你还想抵赖?” 这个叫素娟的女人是龙涛亲自找来的人,而且确实也是在丰美医院整容失败的。 但不过这件事情已经是赵德光刚刚买下丰美的时候了,上一个老板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才坏了名声,从而才把医院卖出去的。 查看着收据单,赵德光也发现了时间不对,但他实在是有苦难言啊。 这个时间点刚好卡在了他买下丰美的后一天,要说他完全没责任,也没人会信。 要说他有责任呢,那就是自掘坟墓! “素娟,你说说,是这家哪个医生给你做得手术?” 看着赵德光难看的脸色,龙涛趁热打铁的说道。 抹着眼泪,素娟仿佛心中委屈极了,哭哭啼啼的说道:“是...是一个叫萧玄的医生。” “胡说八道!”火气终于忍不住上来了,赵德光大喝一声。 他当初正是见识到了萧玄的手艺,才想到来买下这家整形医院的。 萧玄也是和他一起来这家医院的,所以不可能是萧玄替她做得手术。 而且萧玄的手艺现在可是他的摇钱树,赵德光不可能会轻易放弃萧玄的。 “呵呵,竟然赵老板认为是胡说,那不凡请你看看病历书上的主治医生是谁的名字!” 冷笑一声,龙涛自然不可能毫无准备就来找事。 心中隐隐产生一种不详的预感,赵德光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当他翻开病历书之后,看到签名栏正是萧玄的名字时,他终于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当初他买下丰美的时候,这家医院的主治医生就已经被开除了。 没办法,为了维持住剩下不多的老顾客,赵德光只能让萧玄暂时在主治医生签名栏上签字,而顾客手术却是上一任主治医生做的。 因为关乎到制度的管理,这件事情也只有赵德光和萧玄两人知道。 现在龙涛拿这个事情来说事,赵德光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 “赵老板,这下你没话说了吧?我的要求也不高,把这个萧玄交出来就行了,我保证不找你医院的麻烦!” 趾高气扬的坐在沙发上,龙涛翘着二郎腿,胜券在握的说道。 交出萧玄? 这怎么可能! 可看着周围已经开始出现退款的情况了,赵德光脸上也是阴沉一片,眼神不善的看着龙涛,让手下人打了个电话叫人。 今天就是放着这家医院不要了,赵德光也要保住萧玄这只会下金蛋的鸡。 只要萧玄不出面,到时候再开一家医院就是了,谁又能知道今天的事情呢。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身后的那群医生中,此时却有一位眼神闪烁的护士缓缓退到了墙角,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通话界面上,正是萧玄的号码。 第二百一十八章 有望(7) 艾利爵士餐厅位于半岛酒店13层,是以酒店集团的创办人艾利-嘉道理爵士命名的。 整个餐厅环境采用的是中式红漆摆设、乌木墙面、光明的木料及丝绒沙发等装饰。 精美的古董与现代的陶瓷搭配得浑然一体,再加上鲜花的装点,整个室内显得格外静谧芬芳。 作为这里的常客,倪世坤订的位子自然最好的,通过切角,就能够一览界元河两岸的美丽夜景。 十分自然得替墨紫冰拉开沙发,倪世坤询问道:“你第一次来这里,我帮你推荐?” 或许是第一次与男生‘约会’,墨紫冰这位冰山美人此刻有些鹌鹑模样。 轻轻将侍者递过来的菜单推给倪世坤,墨紫冰缓缓点了点头。 “前菜的话,他们这里的甜菜头腌三文鱼很不错,主菜可以试一试澳大利亚小牛里脊,三分熟... ...” “对了,我在这里的存酒应该还有一瓶94年的红颜容,正好是你的年份。” 接过菜单,倪世坤对着侍者交待说道。 略显昏暗的灯光下,墨紫冰有些欣喜倪世坤竟然知道自己的出生年份,脸颊之上不自觉得闪过一丝笑意。 看着脸颊上始终挂着淡淡微笑的倪世坤,公子温润如玉,这句话真的就是在形容他。 一瞬间,墨紫冰很希望这个夜晚能永远静止在这一刻。 今晚的这次暧昧约会,对于墨紫冰来说,仿佛是打开了她的新世界。 这段时间莫名产生的悸动感觉翻涌起伏,期待与忐忑混杂在一起,心情很难形容。 但对于倪世坤来说,这一切只是为了对付苏凡,再顺便消遣排解一下时间罢了。 墨紫冰虽然漂亮,但若不是忌惮苏凡狗急跳墙,倪世坤有上百种方法把她弄到手,何必还要采取这么‘委婉’的方式呢。 说得直白一点,既然有把握能‘吃’了对方,那还玩什么暧昧? “紫冰,你今晚真的很美...特别是离开了工作之后,这种多了几分静谧的美,我很喜欢!” 毫不遮掩自己的热切爱意,倪世坤撑着下巴静静得看着墨紫冰。 有些不自然得低下头去,墨紫冰难得鼓起勇气反问了倪世坤一句,仿佛是想找回餐桌上主动权般。 “哦?你是这么容易就对女生说喜欢的吗?” 听到墨紫冰难得搭话,倪世坤脸上的笑意更深邃了一些。 “人都是视觉动物,对于美好的事物当然会喜欢,就像我既可以喜欢黑色,也可以喜欢白色,在喜欢这件事情上会截然不同。” “但是,对于爱你这件事上,我却做不到截然不同!” 微微举起手中的酒杯,倪世坤带着一抹浅笑:“敬简单的喜欢!” 墨紫冰微征,不由得举起酒杯与倪世坤轻碰了一下。 对于倪世坤的这段歪理,墨紫冰的心中就像抹了蜜般,但嘴上却不留情,傲娇得低骂了声无赖。 有了这么一个小片段之后,墨紫冰仿佛彻底放下了心中的防备,冰山脸颊上也恢复了些许笑意,与倪世坤言笑无拘了起来。 “对了,你不是在西南医科大学毕业的嘛,怎么会喜欢上爵士乐呢?” 对于倪世坤这么一个医学生喜欢爵士乐,墨紫冰始终持有怀疑的态度。 但倪世坤又岂会毫无准备呢,笑着说道:“看来你对医学生误解挺深呀,是不是以为我们就只会天天拿着手术刀比划呢?” “其实我们选修的课程还是蛮多的,品酒,马术,滑雪等等,不过喜欢上爵士乐确实是一个意外,也是受到我的一个室友影响才开始感兴趣的。” “你应该听说过他的名字,James,许亮!” 惊讶得掩住嘴唇,墨紫冰闪着一双大眼睛说道:“天啊,James许,他竟然是你的室友?” 轻轻点了点头,倪世坤笑道:“一个医学生‘离经叛道’成了一名乐者,很意外吧?” 说到这里,倪世坤挑了挑眉。 这确实是一个巧合,谁能想到许亮放着好好的留校名额不要,反而要去追求所谓的梦想呢? 不过有他爸这个大地主在,失败了大不了回家继承家业。 有了共同的话题之后,冰山美女仿佛也打开了话匣子,不断得和倪世坤讨论起了爵士乐。 也幸好倪世坤恶补过一段时间,不然还真不好应付过去。 一顿有说有笑的晚餐过后,倪世坤让侍者将甜点转到了吧台区,那里的灯光更加昏暗,氛围也更适合。 夹着一只雪茄,倪世坤看着墨紫冰修长的手指不停拨弄着手中勺子,乌黑的长发洒落在唯美的脸颊上。 不得不说,这一刻,这位冰山女主的风情确实有种动人心弦的美丽。 听着舞台中响起独奏的萨克斯,倪世坤突然眼睛一亮,他想到了一种加快攻略进度的方式了。 在墨紫冰耳边轻语了几句,也不顾她惊讶的眼神,倪世坤径直走向了舞台。 接过表演者手中的萨克斯,倪世坤果断使用了背包一直存放的那张高级技能使用卡。 wucuoxs.com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为了从这位冰山女主的身上薅到更多羊毛,倪世坤也是拼了。 【叮,检测到宿主成功使用高级技能卡,音乐技能已至高级,请宿主注意查收】 一瞬间,倪世坤如同一名常年沉浸在音乐中的乐者般,脑海中顿时多出了许多知识与经验。 不过说来也是巧了,倪世坤今晚穿了一件暗红色的丝绒西服,拿着萨克斯还真挺像那么回事的。 墨紫冰安静的坐在吧凳上,眼眸中充满了惊讶与鄂然。 但同时,神色中又夹杂着期待,就像一名脉脉含情的小女生般,一眨不眨得看着倪世坤。 作为这家餐厅的熟客,台下有许多人都认识倪世坤,见到这位医疗大佬亲自上场,都纷纷热烈鼓掌,场面顿时热闹了起来。 毕竟能够亲自听到倪世坤演奏萨克斯,可算是极其难得的经历了。 他们都已经准备好掌声了,不管是好听还是难听,这个场面都要捧起来。 自信的站在台上,倪世坤与墨紫冰四目相对,微微一笑,将萨克斯自然的放到嘴边,一段即兴的旋律便悠扬飘荡而出。 相较于其他乐器,萨克斯的音色在烘托气氛上确实是一枝独秀。 只要能吹的好,逼格可谓极高,所以萨克斯也被称为‘绅士的乐器’或‘泡妞的神器’! 倪世坤虽然只是玩票,但经过系统的强化之后,那种纯正的‘爵士年代’腔调,从第一个音律出来,就让在场所有懂行的人惊讶而兴奋起来。 这尼玛,做生意厉害就算了,谁能想到倪世坤还能将萨克斯也玩得这么好呢? 只是随意吹奏起一段旋律,都能瞬间挑动人全身的神经,让人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看着台上自信张扬的倪世坤,墨紫冰的眼中更是闪动着激动与骄傲的光芒,仿佛在说这就是我的男人般。 【叮,宿主成功撩动女主墨紫冰的心弦,墨紫冰对宿主好感度提升10点,当前总好感度60点(心生爱慕)】 光束打下的画面中,倪世坤身上那种优雅从容的气质洒落全场,引起在场女生一阵又一阵的尖叫声。 无形当中,倪世坤又收获了一波迷妹。 直到一曲终了后,餐厅中还在高呼着再来一首的声音,甚至还有胆大的女生主动上前来询问倪世坤的联系方式。 见到倪世坤这么受欢迎的一幕,墨紫冰有些微微吃味,仿佛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了一般。 但倪世坤又岂会忘记最主要的目的呢,放下萨克斯之后,便移步走到了墨紫冰身前。 “一首《Any Old Time》送给你,喜欢吗?” 一双玉手轻掩着嘴唇,墨紫冰重重得点了点头。 但突然,墨紫冰又看到身后那些女生还想对倪世坤死缠烂打,一瞬间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竟然主动伸手拥抱住了倪世坤。 面对这位冰山女主的突然袭击,倪世坤先是有鄂然,但这么好的机会他又岂会放过。 很自然的搂住墨紫冰的细腰,低头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深情得在她耳垂边说道。 “紫冰,我爱你!” 耳畔又一次传来这深情的告白,墨紫冰的娇躯轻轻一颤,但这次,她却终于有了回应,双手将倪世坤搂得更紧了,仿佛生怕他逃走了一般。 【叮,宿主成功撩动女主墨紫冰的心弦,墨紫冰对宿主好感度提升10点,当前总好感度70点(情深不渝)】 【叮,恭喜宿主成功改变剧情走向,获得潜力值500点!】 感受到墨紫冰的无声回应,倪世坤嘴角的笑意更加深邃,浓郁的占有欲疯狂闪烁在了眼眸当中。 餐厅中的其他人见到这一幕,顿时一片哗然。 不光是惊叹于倪世坤这种异于常人的泡妞方式,还惊叹于倪世坤这位深市著名的钻石王老五竟然名草有主了。 不过众人也不得不佩服,这才是真、实力泡妞呀! 小手自然得被倪世坤拉住,墨紫冰跟在倪世坤身后走出了餐厅,脸颊上满是绯红。 刚才的大胆举动对她来说是一次社会性死亡,但也是一次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 而倪世坤此刻也非常享受这种感觉,毕竟以他如今的身份,也只有这种攻略与征服的过程,才能给到他这种强烈的满足感了。 进到倪世坤常年包下的酒店房间后,墨紫冰今晚终于放下了矜持,如同一只乖巧的麋鹿般,热烈的回应着倪世坤... ... ... ... ... ... 【叮,恭喜宿主成功首次攻略剧情女主,获得气运值100点,战力值100点,潜力值2000点】 【叮,恭喜宿主成功达成系统商城开启条件,当前商城已开发,请宿主注意查收】 第二百一十九章 有望(8) 这位先生,这里是病房,请你安静一点!” 随着萧玄话音落地,病房中安静一片。 谁也想不到就萧玄这么个实习医生竟然敢教训倪世坤。 要知道倪世坤可是深市四大医疗机构的董事长之一,在医学界的威望与权势可以说是顶峰的。 一句话决定一个人的命运,这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何况对方还只是个实习医生而已。 但萧玄却管不了这么多了,从大一开始,他就对萧莹莹垂涎三尺了。 可当时两人身份悬殊,一个是天之娇女,一个是撸管屌丝,他当然不敢有非分之想了。 如今有了系统加身,昔日的屌丝也逆袭成了天才神医,萧玄的底气便一下子就上来了。 又加上这段时间蓝家人的客客气气,更让萧玄膨胀到了极点。 因此在面对倪世坤时,就算知道了他的身份,依然狂态毕出。 “哎呀,忘了给世坤哥哥介绍了,这位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现在是天泰的实习医生。” 见倪世坤的脸色缓缓沉了下来,蓝莹莹赶忙打圆场说道。 话里的意思也很明显,想倪世坤看在同校的情谊上放过萧玄一马。 蓝莹莹的面子自然要给,倪世坤嘴角扬起一抹笑容,说道。 “原来是小学弟呀,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看到倪世坤主动伸手,蓝莹莹心中的虚荣心一下子便满足了。 想想看,深市有名的大帅哥,大富豪,都给自己面子,这是何等骄傲的事情啊。 可还没等蓝莹莹开心两秒钟,便只见萧玄的眉宇中露出了一丝孤高,冷哼着说道。 “哼,谁不知道西南医大出了一位专吸病人血的大富豪,我萧玄可不敢高攀!” 专吸病人血? 不得不说萧玄实在是敢说,他这句话不仅骂了倪世坤,还把在场的所有人全都骂了进去。 就连病床上的蓝佳豪都露出了一丝怒容,怎么滴,就你们医生是救人治病,我们开医院的老板就不是救人治病了? “萧玄,你在胡说些什么!”蓝莹莹松开倪世坤手臂,一脸怒气得开口呵斥道。 她没想到萧玄的胆子竟然会这么大,竟敢连她爸都敢骂进去。 而此时的萧玄也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但心中的孤高却让他放不下脸来道歉,只能继续冷哼一声死撑着。 紧盯着萧玄的脸上看了几秒,倪世坤突然笑了,笑着说道。 “好!好一个吸血大富豪,那不知道萧医生敢不敢来和我这个吸血大富豪比比医术呢?” “看到底是学弟你青出于蓝,还是学长我宝刀未老呢?” “世坤哥哥...”蓝莹莹一脸不可置信,她虽然知道倪世坤医术不错,要不然也不会刚毕业就并特招进了一家三甲医院,成为一名住院医。 但毕竟这么年过去了,倪世坤又管理着源茂集团这个大摊子,医术水平还能剩下五成就不错了。 而萧玄的医术她是见识过的,能够将重症濒危的蓝佳豪拉了回来,就足以证明他的医术了得了。 于公于私,蓝莹莹都不能看到倪世坤丢脸,于是便想进行阻止。 可倪世坤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给了蓝莹莹一个安心的眼神。 倪世坤之所以表现的这么冲动,原因就是刚才系统发布了任务。 【叮,当前任务已发布,宿主成功打脸萧玄,可获得《鬼王十三针》秘籍一本,潜力值3000点】 左右这个萧玄的系统也是西医系统,脱离不了常规的凡人手段。 而倪世坤如今可是先天修为,在加上原本的医术也不错,就不信赢不了他。 看着主动挑衅的倪世坤,萧玄顿时大喜,有系统的帮助,他不可能会输给倪世坤。 仿佛生怕倪世坤后悔,萧玄赶紧答应下来,说道:“好,学长竟然有这份雅兴,我奉陪到底!” 一想到即将打败这位医学界的巨头,西南医大的传说级人物,萧玄就忍不住浑身颤抖。 只要自己能打败了倪世坤,不光一夜之间就可以扬名立万,蓝莹莹也一定会对自己青睐有加。 到时候又有名气加身,又有美女相伴,萧玄光想着就已经湿了。 “那...我们赶快就开始吧?” 望着一脸兴奋,自信在握的萧玄,倪世坤心中冷笑了一声,也没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蓝总,正好我也需要对症下药,不然你便来当这个裁判?” 兴冲冲得摘下口罩,萧玄对着病房上的蓝佳豪说道。 裁判? 我看是试验品还差不多! 正处在极度兴奋状态下的萧玄,丝毫没有顾及蓝佳豪的想法。 但蓝佳豪也不得不答应下来,毕竟他此时的小命还捏在萧玄的手上,还得靠他来诊治。 “小然,你来配合我!”见蓝佳豪答应下来,萧玄自信慢慢的戴上手套,脸色孤傲的吩咐着小护士。 小书亭 不得不说,在神级西医系统的指导下,萧玄的手法确实是十分稳健。 而且各种药剂在他手上搭配的十分完美,每一次的处理手段都能完美完成。 再加上西医见效快的特性,只不一会儿,蓝佳豪的脸色便逐渐开始红润起来了。 “蓝总,幸不辱命,你身上的隐疾只要再经过几个疗程的服药,便可以彻底痊愈了!” 作为当事人,蓝佳豪自然能清楚感觉到自己此时的状态,脸色惊喜的看向萧玄。 看到这一幕,萧玄脸上的表情更加孤傲了起来。 只要有系统的存在,他就不可能会输。 挑衅地转头看向倪世坤,萧玄扬起下巴说道:“倪学长,你不会怕了吧?” 可倪世坤却未有搭理他,只是在蓝莹莹耳边耳语了几句,紧接着便见蓝莹莹有些惊讶的点了点头,仿佛出门拿什么东西去了一般。 看到倪世坤与蓝莹莹表现的如此亲密,萧玄的表情如同便秘了般,难看得紧。 “哼,垂死挣扎而已,一会等你输了,我看你还有脸继续接近莹莹不!” 心中的妒火越发高涨,萧玄已经决定了,待会一定要好好羞辱倪世坤一番,让他再没有脸面出现在蓝莹莹面前。 “世坤哥哥,你要的东西我拿来了!” 不一会儿,蓝莹莹便重新推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捆标准的银针。 “银针?”萧玄仿佛看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般,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倪学长,你一个学西医的竟然还相信迷信的中医,我劝你还是别献丑了,早点认输吧。” 身为一个唐国人,萧玄崇拜西医就算了,竟然还将中医贬低成迷信,这是倪世坤所不能忍受的。 眼眸中寒光一闪,倪世坤突然笑了,说道:“竟然你这么看不起中医,那我们要不要再打个赌?” “什么赌?” “我要是用中医赢了,你就跪下道歉,你要是赢了,我也一样,如何?敢不敢赌?” 仿佛听到了一个弥天大笑话,萧玄丝毫没有犹豫,说道:“好,我赌了,我等你跪在我面前!” 第二百二十章 有望(9) “十一月二十三日,源茂集团正式推出医疗保险业务,并成立源茂医疗险基金委员会,源茂集团文宣总监刘静妍任首届基金会会长。” “据悉,此次源茂医疗险基金会已于日前完成A轮融资,此次融资由腾盛国际,世坤私募领投,华伟资本,红杉投资等机构跟投。” “此次总投资金额为3.5亿美元,此资金规模为医疗保险行业迄今为止最大的单笔融资!” “本台记者徐强为您继续跟踪报道。” 一处豪华的别墅中,杨桐脸色阴鸷得坐在沙发上,面前的电视不停地传出新闻报道。 “混蛋!” 看着屏幕上青春靓丽的主持人,杨桐一把将遥控摔到了大理石桌面上。 深市第一财经频道的大力报道,可见此次倪世坤对此事的重视了。 虽然源茂集团传来利好消息,但身为股东的杨桐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因为在这件事上面,他已经被排斥在外了,现在就连一口汤都喝不到。 也不知道刘静妍这个女人究竟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把腾盛国际都给拉了进来。 面对这家上千亿级别的庞然大物,杨桐实在不敢暗中动什么手脚。 想到源茂正一步步开始脱离湘融银行与自己的掌控,杨桐的心中就格外烦躁。 狠狠的吸了一口雪茄,杨桐眉头紧锁着,手中的佛珠也越转越快。 可就在这时,楼上却突然传来了一道嗲嗲的哭喊声。 “达令,你...你快想想办法啊,小伟他被抓进去了...” 还没等杨桐反应过来,一道身影便带着浓重的香水味道扑到了他的怀中。 看着美人落泪,杨桐的眉头锁得更紧了,开口询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怀中的美人正是杨桐养在外面的情人,也是一名俏寡妇,谭巧巧。 抬起那张妖媚的脸庞,谭巧巧的眼眶中续满了泪水,一五一十将事情讲述了出来。 原来就在今天晚上,她弟弟谭伟便被警方带走调查,谭伟的公司也收到了法院传票,更重要的是有人还爆出了谭伟老婆的裸照,和他儿子并非他亲生的DNA证明。 可以说,就在短短一夜之间,她弟弟谭伟便已经名声尽毁了! 甚至还有可能被人告到倾家荡产!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谭巧巧只能寄希望于杨桐身上了,希望他能救出自己唯一的弟弟。 听完谭巧巧的话,杨桐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手机示意谭巧巧不要出声。 “喂,我是杨桐,阿伟到底是怎么回事?背后动手的是谁?有没有办法解决?” 对于谭伟这个便宜小舅子,杨桐再清楚不过了,平庸无能胸无大志,他绝无可能去得罪他得罪不起的人。 其实杨桐的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但他还需要再确认一下。 面对杨桐夺命三问,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道。 “杨董,您应该知道谭伟得罪的是谁,这件事情完全就是贵集团内部的矛盾,或许您的话会比我更好使呢?” 倪世坤! 微眯眼眸,杨桐心中闪过一张人脸。 “好,我知道了!”烦闷得挂掉电话,杨桐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一旁的谭巧巧一脸紧张得刚想询问杨桐,可杨桐的手机却又突然响了起来。 看着手机上的备注,杨桐有些诧异的接了起来。 “杨桐,你这个老不死的家伙,找这么一个比你儿子还小的贱人就算了,现在还被人爆到了网上,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你给我听着,你要是不能解决好这件事情,咱俩就玩完了!” 一连串的辱骂声从电话那头传来,骂得杨桐是一脸懵逼。 直到对面一把挂掉电话之后,杨桐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打开新闻软件,搜索着自己的名字。 “惊爆!湘融银行执行董事杨桐出轨,女方系湘融银行前业务总监遗孀!” “震惊!六旬老汉偷情寡妇,这一切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堕落!” ... ... 看着这些标题党的大肆报道,杨桐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 六旬老汉? 道德沦丧? 此刻的杨桐很想骂娘,但除了骂娘之外,杨桐似乎并不能做些什么。 难道要他亲自跑出去跟人家说他和谭巧巧是真爱吗? 一旁的谭巧巧此刻也看到了手机上的头条,一时间便慌了神,只能拉着杨桐急切的问道。 “达令...我们...我们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闭嘴!” 狠狠得瞪了一眼谭巧巧,杨桐从未像此刻这般看不惯这个女人。 将手机用力扣在沙发上,深呼吸了几口气,杨桐知道这一切的背后都是倪世坤在捣鬼。 只是他没有想到倪世坤的报复竟然来得这么快,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现在唯今之计,就是要先将谭伟给捞出来了。 要不然被外人看到自己连小舅子都能当做弃子,那今后杨桐就别想在金融圈继续混下去了。 至于这些新闻媒体倒是好办,随便花点钱找个明星出来顶包就是了。 网络是有记忆的,但网民却是没有记忆的。 左右不过丢点面子,多点谈资罢了,杨桐自认为他还抗得住。 可想把谭伟捞出来并不容易,刚才他打电话的对象就是某衙门的一把手,就连他都不想插手其中,可见倪世坤给的压力有多大了。 一页一页翻着通讯录,杨桐犹豫了许久,他知道自己这个电话一旦打出去,就相当于对倪世坤认输了。 可不打的后果他又承受不起,左右为难之间,杨桐不禁对苏凡的恨意越发加深了。 要不是他逼着自己给倪世坤找麻烦,那么这一系列的事情就根本不会发生。 深叹了一口气,杨桐最终还是点下了通讯录上的号码。 “杨叔?今天怎么有空给我电话了呢?” 随着电话那头传来讨人厌的声音,杨桐很想破口大骂。 但缓了一口气之后,杨桐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当即也不啰嗦,单刀直入得说道。 “倪总,开诚布公吧,谈谈你的条件,怎样才能放了谭伟?” “谭伟?他不是被警方带走了吗?杨叔,你没打错电话吧,我能有什么办法?” 听着话筒中传来略显疑惑的声音,杨桐差点把牙关都给咬碎了。 “倪世坤,你不是一直想要购回源茂的股份吗,那好,万中齐手里的股份以市场价归你了,这个条件够诚意了吧?” 小书亭 “杨叔,您是商界的前辈,世坤又怎敢和您谈条件呢?” “只不过我最近手头上实在是紧张的很,要不这样,让我在您的湘融银行借一笔钱,然后再买回万中齐的股份,您看这样可好?” 空手套白狼? 杨桐听到倪世坤的话差点连手机都摔了,这个小兔崽子实在是得势不饶人。 不过如今形势比人强,杨桐也只能咬紧牙光答应了下来:“好!明天你让人来办手续!” “呀...那可真是太感谢杨叔了,合作愉...” 还未等倪世坤把话说完,杨桐便一把挂掉了电话,他一刻都不想听到这个可恶的声音了。 颓然得瘫坐在沙发上,杨桐有些丧气得对谭巧巧说道。 “明天去领人吧,源茂会撤销对阿伟的控诉!” “啊...真的?达令...你太棒了!” 格外惊喜的抱住杨桐,谭巧巧晃荡着一团软肉贴在杨桐的手臂上。 烦闷至极的杨桐被这么一靠,顿时便挺身压了上去,此刻他只想将不爽全部发泄到谭巧巧的身上。 ... ... ... ... 希尔顿酒店套房中,倪世坤微笑着放下手机,安心享受起了被窝里的侍候。 虽然杨桐能打来电话是在倪世坤的意料之中,但他没想到杨桐能为谭伟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万中齐手中的股份虽然只有百份二点几,但也价值将近四个亿。 用四个亿换谭伟一命,倪世坤只能说杨桐够大气! 不过仔细一想,用四个亿来挽回他在金融圈内的名声,这笔买卖也不是不能做。 可是倪世坤又岂会让杨桐这么轻松就打好算盘呢? 从被窝里把刘静妍拉出来,倪世坤轻抚着她的脸颊说道。 “你把刚才杨桐的话转告给万中齐,再告诉他,我可以不要他的股份,但我要另一样东西,新海汇理基金的账本!” “你告诉他,他已经是一颗弃子,只要他能把账本交出来,我不但不要他的股份,还可以让他下半辈子无忧无虑。” “如果他要是不交,那就看杨桐愿不愿意保他吧!” 倪世坤相信万中齐是个聪明人,一旦没有了杨桐的庇护,他根本不可能斗得过自己。 再加上是杨桐不义在先,万中齐有很大概率会另寻主人。 那么在深市这一亩三分地上,除了倪世坤之外,就没有人敢或者愿意收留他。 脸颊上透着妖媚的绯红,刘静妍的脑袋轻贴在倪世坤手掌上摩了摩,表示自己知道了。 点燃床头上架着的雪茄,倪世坤反手将刘静妍的脑袋重新压了下去。 温热的手掌抚摸在OL秘书的发间上,就如同正抚摸着一只乖巧的宠物般。 第二百二十一章 有望(10) “玉虚?” 黑袍人的瞳孔猛烈收缩一下,帽檐下的面容也不复往日的平淡了。 望着眼前这个俊丰神朗的青年,明明他嘴角抿着一抹微笑,但黑袍人却感觉到了一股压迫感。 “嘶...呼” “不知玉虚上仙驾到,三山有失远迎,实在是罪大末焉。” 黑袍人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完全收敛起了身上的气势,恭敬的行了一武礼,还顺带拉了一把旁边的少年人。 “啊...哦哦” 少年人被这么一拉,终于也反应了过来,也跟着行了一记武礼,脸色虽然有些不虞,但更多的却是好奇。 “苍黄七山灵的名声,殷某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俊朗青年自然就是殷离,先前报出的玉虚元离,仍是玉虚道号。 玉虚虽属仙道一脉,但传承于玄门道家,所以殷离自然会有自己的道号,只是平时不会经常使用,仅限于一些正式场合而已。 天德高无量,照明自古今,玄元闻见处,总合圣贤心,殷离便得了其中的一个元字,道名元离。 “不敢不敢,些许微名实在入不得上仙的耳,不知上仙为何驾临玉阳,若有需苍黄教之处,三山必竭尽全力。” 黑袍人见殷离受了一礼之后,也没有让他们起身的意思,只能继续弯着个腰,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为何?” “为斩妖除魔,为荡平寰宇,为天诛血魂,可否?” 殷离依然是一副微笑模样,但话语之中的淡漠之意,直接吓的那黑袍人抖了三抖,连忙上前解释道。 “上仙息怒,上仙息怒啊,此事全是三山监管不力,让那畜牲跑了出去,上仙放心,那些遇害的平民百姓,三山一定会补偿他们的。” “不,不管灵叔的事,此事全是我一人所为,我自一力担之。” 旁边的少年人看了这么久了,也大概知道了事情原委,知道眼前这人自己绝对得罪不起。 再听到三山把责任全担了下来之后,就算害怕,少年人也还是站了出来了。 “你...你乱说些什么,快给我回去。” 虽然有丝丝感动,但三山还是一把拉回了少年人,这个责任只能自己来担,他还没这个资格。 “啪,啪...啪” “好,好一副感人至深的画面,殷某入世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不过,你们真把我当三岁稚子了?” 唰! 清光一闪,长剑出鞘。 “呃......” 三山微微低眸看着脖颈下的悬空长剑,后怕的咽了一口泡沫,后背的冷汗瞬间就飙了出来。 刚才一听殷离自报道号,三山就知道这是辈分较低的弟子,顿时就计上心头。 根据以往苍黄教应对玉虚仙门中人的经验,对付这些年轻弟子,只有事事顺着他们,偶尔吹捧一二,再不然就上演一些戏码,他们总会上当的。 因为这些年轻弟子常年于深山修行,对入世根本没有经验,也不懂什么人情世故,属于最好骗的一种了。 苍黄教能够达到今日的辉煌,其实也是托了玉虚的福的。 要知道修行之人,他们自号为仙,自诩天生高人一等,以天地万物为棋盘,视世间苍生为刍狗。 就是这样的人,手里面随便漏点什么好处出来,都能够苍黄教吃好久了。 更别说他们手段神秘,战力冠绝它道了。 按照剧本来的话,以前从未出过什么差错,可是这一次,好像有些玩脱了。 “上...上仙,三山知错,知错了,还望收了神通啊。” 被长剑指着脖颈,三山一动也不敢动,只好哀求着叫道。 “无知凡人,怎不敬仙呢?” 殷离的嘴角依然挂着一抹亲和的笑容,手指微微一划,悬浮长剑瞬间下落,血色溅空。 “啊...啊啊...” 惨叫声响起,只见那三山的手臂早已脱落,而那滴血不染的悬空长剑,也重化为了一道清光,缠绕到了殷离的手指之间。 “灵叔,灵叔...” 随着惨叫声响起,少年人顿时被吓了一大跳,再转头时,三山竟然就被砍断了一只手臂了。 “我...我没事。” 三山阻止了少年人的包扎,艰难的低头捡起了断臂,神色惨白的恭敬说道。 “多谢上仙不杀之恩。” 而殷离只是笑了一笑,重新拿起了一枚黑子,盯着看了良久之后,才再次开口说道。 “你们苍黄教有什么目的我不管,做过什么事我也不管,今日我来,只有一事...” “......” “都明白了吗?” 待到殷离再次将黑子放入棋盘中,此行的目的他已经交待清楚了,由不得他们不答应。 生与死,一念之间罢了。 而三山听完之后,额头之上已经冷汗淋漓,神情惊骇欲绝。 他怎么也没到,眼前这看着并不大的修仙人,心肠会如此狠绝,手段会如此灭性。 但是他没有选择,他不敢赌,不能赌,苍黄教输不起。 “上仙尽管放心,七日之后的子时,必定完成谕令。” 三山深呼吸了一口气,心灵上的震骇,已经压制住了身体上的痛苦了。 而殷离得到了一个满意答复之后,也站起了身来了,屈指一弹,两道清光瞬间钻进三山和少年人的身体内。 “上仙,这...” 三山见少年人也没躲过去,连忙出声道,但只一个呼吸之后,身体突然传来了一阵变化。 只见清光入体之后,三山的断臂之处,伤口竟然马上就愈合了起来,痛感也消失了一干二净了,彷佛已经无事一般了。 而那少年人在清光入体之后,因为血魂消亡带来种种反噬,也在此刻恢复的完好如初了,脸色又红晕了起来。 “三天,我要三天看到结果。还有,转告你们的教主夫人,九仙一脉的人也下山了...” 话音未落,殷离便径直转头离去,身形犹如移形换影一般,只一瞬,就飘散于虚空之中,不见踪影。 只是石桌上的两根紫白色诡香,记录着殷离的来去。 ...... “唉...” 殷离走了快有半个时辰之后,三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独手撑着石桌上,神色苦涩极了。 而那少年人也靠了过来,慢慢扶着三山做到了椅子上,随后问道。 “灵叔,我们...我们为什么要...” “为什么?呵呵,因为他们是仙,他们很强。” 三山苦涩的抬起头来,轻抚着少年人的脑袋,平淡的说道。 望着少年人脸上的不明所以,还有气愤与倔强,三山心中暗暗做下了一个决定。 “今夜...你便赶紧出城吧,回成阳去,去找夫人,把刚才的事情告诉她。” “二爷,以后你要记住,这世界就像这副棋盘,我们都在进行着不平等的对弈,而赢家,只有一个。” ... ... “官爷,您行行好吧,我孙子患上急病了,要马上出城去找齐神医啊。” “官爷,我们这是张家的货物,行个方便吧,这是点小意思,不成敬意了...” “官爷...” “官爷...” 清晨时分,朝阳出升之际,无数人挤到了城门处,他们都是着急出城之人。 有气势逼人的城中权贵,有垂垂老矣的哀叹朽者,更有天南地北的行走商贩。 但不管是何人,何种身份,此时此刻,全都被挡在了紧闭的城门之中,不得自由出入。 “府衙有令,因城中有贼人妄为,故闭门三日,此期间之内,许进不许出。” 城门处的卫兵见人群越来多,不得不加贴了几张告示,上面还印着府令大人的官章,由不得众人不相信。 喧闹了一阵之后,众人也实在看不到出城的希望,只能骂骂咧咧的散了去了,平日里最繁华处的城门,反而一下子最是冷清了。 西街,贵阳楼。 “唉,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敢在城中放肆,现在好了,害的大家都受累,真该杀千刀啊。” “可不是,这出不了城,就没有收入啊,家里几张口还等着吃饭呢,唉...” 做为西街最大的酒楼,贵阳楼一向是鱼龙混杂,平日里也是热闹非常,但今日受了闭城门的影响,反而难得沉静了几分,不见往日的喧闹之音。 靠近窗口处,一袭白衫的殷离正端坐在此,看着窗外的人流不息,听着楼里的百态纷呈,倒别有了几分雅趣。 而今日突如其来的城门紧闭,也正是殷离的手笔了。 不得不说,苍黄教虽然上不了什么台面,但其在凡世间的力量还是很强的。 只短短一晚上罢了,就能让一府首令盖上官章,禁门三日,也算有几分本事了。 “不过这样也好,倒省得一番麻烦了,林圣先生,棋盘已经铺好了,你,会落子吗?” tsxsw.la 殷离双眼迷离的看着杯中清酒,无声的笑了,在窗外阳光的照射之下,画面很是温和雅致。 “砰,请问,这里有人吗?” 突然,一阵轻响传来,一道飒爽的身姿映入了殷离眼眸当中。 殷离细细一看,只见桌对面已经坐了一位年华少女,自顾自的拿起了酒杯,喝了一大口下去了。 “有人与否,你不都已经落座了吗?” 平淡的声音,温和的气质,再加上俊朗的外表,年华少女顿时就给殷离打了一个满分。 年华少女矜持的放下手中酒杯,歪了歪脑袋,装作仔细思考了一翻,然后开口道。 “有人,就当我蹭一杯酒,没人,那我就请你一桌酒。” “有趣,有趣,真是个妙人儿。” 殷离听到这有趣的回答,楞了一下,随后轻笑了数声,放下了一枚银锭,转身下楼而去。 棋盘已经铺好了,这城中之人,无非是一枚枚棋子罢了,与棋子交谈,岂不是多此一举? 见殷离没有犹豫,转身径直离去,那年华少女虽然失望,但也没有继续纠缠,凭白惹人笑话。 “哎,桐桐,怎么样怎么样,那小郎君说了些什么啊,有没有戏啊,是不是要准备三牲五畜,聘礼嫁妆了呀。” 殷离离开之后,不远处的案桌上走来了几男几女,嘴里还说着不着调的取笑话。 而那被唤作为桐桐的年华少女,顿时一脸羞恼的拿起酒杯砸了过去,但却被轻易躲了过去。 “哎呦呦,这还没成亲呢,就开始护犊子了,这要是......” “万琉琉,你还说!”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玩闹声响彻楼中,引来了无数关注的眼睛,让其他几名大男人格外尴尬。 “好了好了,别闹了,这不是在自己家呢,让人白看了笑话去了。” 终于,其中一稍微年长者站了出来,众人这才渐渐安静了起来,不过也没回去原桌,就落座于殷离的桌子了。 待小儿重新上酒之后,那年长男子见桐桐闷闷不乐的样子,于是开口道。 “怎么,我们的小霸王也会吃亏?这倒是一件奇事了啊。” “是啊是啊,桐桐姐,刚才到底是怎么了,我看你们都没说几句话。” 年长男子发话之后,马上又有人跟着起哄了,不过又惹得桐桐翻起了白眼。 “唉,都快别说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合我心意的,可惜,人家看不上我。” 难得看到桐桐无奈的样子,众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桐桐姐,要不我去找人绑了他来,直接入洞房怎么样啊?” “不行不行,人家桐桐喜欢真心实意的,依我看,就要创造各种偶遇,然后再来个美人救英雄,书里都这样写的呢......” “还是听我的办法好些......” 一个接一个的馊主意,直听的桐桐翻了无数白眼,大呼交友不慎。 不过就这样轻易放弃,显然不符合她小霸王的性格。 “李大哥,你有什么办法没有啊,教教我教教我。” 而那李姓男子楞了一愣,看着桐桐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顿时也苦笑不得,不得己开口道。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世间良伴无数,何必拘泥于一人呢?” 显然,这是个安慰性质的回答,桐桐哦了一声之后,神情又有些低落了下去。 那李姓男子见状,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来。 他知道,桐桐自小出身权势之家,又天资聪颖,深受长辈喜爱,一路顺风顺水的,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都会有人帮她摘来。 而这次却给碰了壁了,自然心有不甘,想要找回面子,所以才求教自己的。 但自己与她不过酒肉之交,又没有什么相求之处,何必要帮这种冤枉事呢。 而且刚才在暗处观察之时,见那神秘青年气质不凡,自有一翻风度,此等人物,绝不是普通人家能够培养的出来的。 要是成了还好,双方自然有谢意奉上,可万一没成,岂不是平白恶了两人,徒添麻烦。 想到此处,李姓男子当然不会再多言什么了,只是默默举起了酒杯,与众人开始酒水之乐了。 但没过一会,那桐桐心思不定,无心继续饮酒了,告了一声辞,便匆匆的离去了,只留下哈哈大笑的几男几女。 ...... ...... “爹爹,爹爹,你到底想好了没有呀,女儿好不容易找到一心仪良配...” 回家途中,桐桐时刻都无法忘记殷离的模样,只感觉自己平日里遇到的都是些粗鄙俗人,无人有殷离那般出尘仙姿。 虽说被人已经当面拒绝了,但在不甘作祟之下,竟然鬼使神差的求到了老父面前。 书房里,柳院此时也被雷的不轻了,谁能想到自己这刁蛮女儿竟然会来求自己,还是为了一个男人,这简直是... “胡闹,你一个女孩子家的,怎可...怎可这般呢。” 柳院是正宗的书香门第子弟,接受的都是儒门教育,虽说平常格外宠爱这小女,但这等人生大事之上,岂能容她这般胡闹。 见柳院吹胡子瞪眼的,柳桐桐也不害怕,反而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骄蛮的开口道。 “哼,你看青姐姐,容姐姐她们,都是自己为自己选的夫婿,凭什么到我这就不行了?” “还有,我大成自古以武立国,什么时候会在乎这些繁文俗节了,也就爹爹你,老古板的了。” 此话一出,顿时就气的柳院三尸神急跳,指着柳桐桐半天才憋出一句孺子不可教也,随后便甩袖而去。 “哼,你不肯帮我就算了,我去找哥哥去,去找林先生去,他们才不像你这么古板呢...” 第二百二十二章 有望(11) 玉阳城,花街口。 这里是一条充满污秽,血腥的街道,玉阳立城千余年以来,不知道有多少死刑犯在这里掉了脑袋。 没有人愿意靠近这里,更没有人喜欢这里,但今天,却好像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透过浓浓的白雾,几道人影急冲冲的靠了过来,对地面上的污秽,菜渣,全都视而不见。 “先...先生,这里真的会是萧大人说的北方坎水位吗,这不是刑场吗?” 不速之客正是萧开等人,而这里,就是他们最后的一站了,北方坎水位。 柳桐桐从小长在玉阳城,那里会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顿时就有了几分胆怯,紧紧抓住林先生的手臂问道。 柳桐桐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这个人迹罕见的地方,也是落地可闻的,没待林先生开口,萧开便主动开口回答道。 “柳姑娘且安心,此地虽为刑场,但却正处坎水位,萧某的预料决计不会出错的。” 已经是最后的一处阵基了,众人的心态也轻松了许多,就连炎旷都没有站出来反驳萧开的话了,显然已经对他建立了几分信心。 看到萧开这么自信心,柳桐桐一路绷紧的神经也松懈了许多,倒有闲心到处看了起来,显然这个地方让她充满了好奇心。 “给我,撒手!” 可闲暇的时间可是会出现各种意外,下一瞬之后,众人只听得一声怒喝传来,眼帘中突然出现了一道光刃,直斩柳桐桐而去。 快,这是奇快无比的一刀,在这一瞬之间,根本没有人可以阻止得了,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它斩向柳桐桐。 泚拉! “滴...哒哒...哒...” 众人心绪急转之间,光刃早已斩下,但回头一看,想象中柳桐桐惨死当场的画面并没有发生,反而颇有几分戏剧化。 原来就在千钧一发之时,林先生竟然挡了上去,而那光刃显然也没有预料到,急停之下,还是划伤了林先生的额头,鲜血淋漓的。 “圣郎...圣郎,你无事吧,你冲出来干什么,你不要命了吗?” 见到林先生以身挡刀,白雾中急速冲出一道人影,瞬间便搀扶住了林先生,口中还喃喃质问道。 “这...这...” 看到眼前这一幕,再看看地上那巨大的刀裂痕迹,众人都有些傻眼,一时间都理不清状况了。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的,最后还是萧开第一个站了出来,抱拳说道。 “这位...姑娘,不知你是何人,为何突然出手袭击我等,又与林先生是何种关系?” 话语之间虽然还算客气,但其质问的意思一目了然,显然要是得不到满意的答案,萧开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但很可惜,那人影彷佛没听见一般,根本没理会萧开,只是手忙脚乱替林先生擦拭伤口。 “这...这位姑娘,你我素不相识,你这是为何?” 所幸伤口不深,林先生也无甚大碍,稍微调息一翻之后,便阻止了那宫装女子的动手动脚,开口说道。 此话一出,岂不料那宫装女子突然楞住了,接着缓缓抬起头来,撩开眼帘处的长发,对着林先生深情说道。 “圣郎,你...真的不记得青儿了吗?” 轰! 看到宫装女子露出脸庞的一瞬间,林先生脑海中闪过了无数词,如秀雅绝俗,如清雅高华,如新月生晕,更如花树堆雪。 美,这是一种极致的美。 而林先生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心灵更是震撼无比,只楞楞的盯着那双如同一泓清水般的眼眸。 “姑...姑...姑娘,男女授受不清,授受不清。” 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之处,林先生连忙站起身来,与宫装女子拉开了一段距离。 但不知为何,在刚刚的这一瞬间中,林先生感觉自己的心灵变得特别宁静了下来,彷佛只要看到她,就会心安一般。 “老祖宗果然没说错,你的真灵在轮回中受到了磨损,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你放心,我会帮你的,我们之间的一切我都不会允许你忘记的。” 宫装女子见林先生这副模样,眼眸中闪过了一抹失望,但很快就又充满了坚定,她一定要治好他。 只见宫装女子不顾林先生的反抗,一把拉着他盘坐而下,单手结了一道印诀,口中还默念着什么。 而萧开等人一见这情况,哪里还能坐的住,纷纷喊道住手,甚至连称呼都变了。 “妖女,尔敢?” 身为奇士府的缇骑,萧开岂容有人在自己面前行歹,只见其手掌一抹,手心之上瞬间出现熊熊烈火,直往那宫装女子拍去。 “无知凡人,滚。” 眼看着烈火梵身,那宫装女子也不避不躲,只是睁开双眼撇了一眼,一股无形的力量顿时爆发而出,直接将萧开击飞出了数丈之外。 嘭! “咳...咳咳...” 一阵灰尘荡起,只见萧开半躺于大地之上,其面容惊骇,口中还鲜血狂吐,狼狈不堪。 “萧大人,萧大人...” 老道士连忙过去搀扶起了萧开,心中也是惊骇无比,要知道萧开可是武道先天的高手,一人可敌千军的存在,可此时却被一个眼神扫飞,容不得他不惊骇啊。 强行压下了心中的震撼,萧开艰难站起身来,抱拳行了一记武礼,说道。 “不知是哪位前辈驾临,奇士府萧开冒犯了,望前辈见谅。” 人在屋檐下,也不得不低头,萧开并不是一个铁憨憨,果断的自报了家门,并且赔礼道歉。 果然,那宫装女子听了之后,面色也缓和了许多,单手结印按在了林先生的额头上,开口说道。 “本座无门无派,闲散一个罢了,倒是你们奇士府好大威风,也不知慕容归元那小子是怎么调教的。” “慕容...归元?” 一听见这个名字,萧开顿时眼角一跳,这是沧州奇士府的总缇骑大人,在对面这人口中竟然只是小子? 沉默了片刻之后,萧开还想说些什么,但一声轻响突然传来,如同剑嗡之声一般,令他神情又是一紧,连忙转头看去。 而入目所见,却令他心神顿时一恍,生出一阵向往之情。 只见远处有一人影渐行渐近,而其所到之处,那浓浓白雾如潮水般滚滚散开,如同神仙临世,万民避退一般。 “玉虚元离,恭候青丘仙姑多时矣。” ... ... 一袭长白道衫,腰坠血心墨玉,清秀的脸庞上永远挂着一抹温和笑意,犹如谪仙贵公子般,让人一见之下便心生好感。 这从白雾中漫步走出的人影也非别人,正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者,殷离。 “玉虚元离,恭候青丘仙姑多时矣。” 殷离从白雾中踏出身影之后,一一对着在场众人点头问候,而对那青坔更是行了一记道礼,丝毫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而萧开等人虽然不识来人,但见殷离于白雾中还能如此从容,自然也不敢怠慢,也纷纷起身回礼。 唯独只有那青坔依然盘坐不动,还一把把想要乱动的林先生拉下,这翻对比之下,自然又让人难生好感了。 “本座道是谁呢,竟敢于人族腹地布下如此杀阵,原来是玉虚山的小崽子,倒也难怪了。” yqxsw.org 青坔对殷离的示好显然不屑一顾的,话语之间也充满了阴阳怪气,直接便道破了殷离的伤天手段。 “杀阵?玉虚山?” 青坔此话一出,萧开等人顿时就抓住了几个关键词,纷纷转头不可思议的看向殷离,脚下的步伐也远离了许多。 见青坔如此直接,殷离也没半点慌张,只是苦笑的摇了摇头,彷佛极其无奈的说道。 “仙姑真是一张厉嘴啊,不过想要凭借一句话就栽赃到殷某的头上,未免太过有失考量了?” “还有你们,真是愚昧至极,妖孽的话竟然都相信,尔等岂不妄为人族?” 先是反驳了青坔的话,后又身正严词的质问起了萧开等人,殷离可谓将一派仙山高徒的风范,演绎的淋漓尽致了。 “妖...妖孽?” 话音刚落,众人一听如此巨大的信息,尽皆都有些心肝胆颤。 毕竟那是妖魔,在这个世界上可谓是声名狼藉,能止小儿夜啼的存在。 “对,她肯定就是妖魔,她刚才还要杀我来着。” 就在众人犹豫不定之时,柳桐桐突然跑到了殷离的身后,一脸紧张的抓着殷离的衣袖,大声喊道。 “大哥哥,大哥哥,你...你还记得我嘛,贵阳楼啊,我喝了你一壶酒的那个。” 殷离微微侧头,看着身后这个英气勃发的女孩,心中也有几分印象。 于是微笑的点了点头,伸手抚了抚柳桐桐的长发,温和的说道。 “当然,有人,就当我蹭你一壶酒,没人,那我就请你喝一桌酒。” “嗯嗯嗯,我就是这么说的,想不到大哥哥你还记得啊,大家快过来啊,她肯定妖魔啊,林先生,大哥哥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人啊。” 柳桐桐见殷离还这么清楚的记得,心中早已不知喜悦成了什么样,连连对着众人喊道。 而萧开等人见殷离与柳桐桐相识,心中戒心早已放下了八成,此刻也全部站到了殷离那边,眼神不善的看着青坔。 “你坐下,别跟着掺和。” 青坔的脸色早已经是一片铁青了,再见自己情郎也一脸害怕的看着自己,心中怒火更是无处发泄,只好死死压住了林先生,不让他乱动。 若论揣摩人心,十个青坔都不如殷离,毕竟妖讲究的是拳头大者为王,哪有这么多弯弯道道的。 而一旁的殷离,在安抚完柳桐桐等人之后,心中暗想道,时机已经到了,绝不能继续拖下去。 “仙姑,殷某是敬重青丘仙山的,但你却行此惨无人道之事,竟然布下如此杀阵,令这玉阳满城百姓无处伸冤,而今更是挟持一普通凡人,欲逼殷某束手就擒,尔之心肠何其歹毒也?” 一连数个罪名砸下,殷离可谓是义正言辞,一派仙山少侠的风范,令在场众人不禁折服其中。 而现在这几句话的效果也是很明显的,除了柳桐桐一脸痴迷的看着殷离,其余众人几乎都已经信服了,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啪! “妖孽,原来就是你这般歹毒,竟害的满城遍尸,让林某无家可回,你...你...心肠何歹也!” 就在众人尽皆忌惮青坔实力,怒目而视时,林先生突然挣脱了开来,竟脱手甩了青坔一巴掌,还一脸视死如归的怒视青坔。 而这一切就发生在了电光火石之间,青坔根本就想不到情郎会动手打自己,呆呆捂着脸盘,一双无神眼眸楞楞的盯着林先生。 “先生...快走。” 也就在青坔楞神的这一瞬间,炎旷迅速的飞奔过去,一把抓住林先生,把他生拉到了殷离身后,生怕青坔痛下杀手。 殷离见炎旷如此奋不顾身,眼神顿时也是一亮,接应着炎旷保护起了林先生,还细心的拿出了一粒丹药,让林先生吞服而下。 “先生,此乃我玉虚养神之丹,有疗毒治伤之效。” 青绿色的丹药,温和宽人的笑容,林先生哪里还会起什么疑心了,连连道谢之后,便一口吞咽而下。 殷离眼见林先生吞下丹药之后,脸庞之上笑容更甚了几分,随即转身对着众人交待了几句,便开口说道。 “仙姑,我玉虚山一向以德服人,只要你肯随殷某回玉虚禁闭思过,殷某绝对会保你性命无忧,千年修行不易,望仙姑好好思量一二。” “哈...哈哈哈哈哈...” 此时的青坔已经渐渐有些狂躁了起来,一双泓目狠狠的盯着殷离,瞳孔之间甚至泛起了阵阵绿光,吓的柳桐桐紧紧的抱住了殷离的手臂。 “妖...妖怪...” 一见到这一幕,众人已经是十成十的相信殷离了,而一想到自己刚才还与妖怪站在一起,更是后怕不已。 “老祖宗告诫过我,说我这次下山必有劫难,我不信。可现在我终于知道了,原来人心,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劫难。” 见众人如此害怕自己,青坔自嘲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说道。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青坔散去了眼瞳中的绿光,突然诡异笑了起来,望着殷离开口道。 “好啊,我跟你回玉虚去,去紧闭思过,去悔改前尘,再然后,还可以问问茯衡,他是怎么教出你这样的玉虚门人的,你说好不好啊。” 第二百二十三章 有望(12) “怎么,你不是最重承诺嘛,难道刚才答应我的事情,就不算数了?” 眼角带着丝丝戏谑,慕容妃的目光一直在倪世坤与陶望舒两人之间转动着。 她倒想看看,究竟在倪世坤的心中,到底是他的承诺重要,还是陶望舒重要。 不知不觉间,慕容妃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似乎已经开始在意起倪世坤心中的所思所想了。 不过就在倪世坤脑海中正急速运转,想要敷衍过去时,陶望舒却突然开口说话了。 “慕容妃,我知道你一直在拖延时间,不过只是想等待血煞果树真正成熟之后,将果实献祭给蚩尤邪神,好复活你的父亲罢了。” “但你与白莲教的交易,真的就是天衣无缝的吗?” “白莲教的朋友,你们觉得呢?” 话音落下,慕容妃原本从容淡定的神色,顿时大变:“你...你怎么...” 这场千辛万苦的谋划,慕容妃已经筹备整整十年了。 而白莲教,这个一直以解救蚩尤邪神为目标的教派,便是她的合作对象。 因为只有他们,才能借助蚩尤的力量,从地府之门中,将她父亲的灵魂重新拉回到现实当中。 可慕容妃万万都没有想到,她十年的精心谋划,在陶望舒这位重生者的眼中,简直就是明明白白。 或许其中的过程,陶望舒都能比她这位幕后操控者更加清楚。 看着缓缓起身,如同无事人般的陶望舒,慕容妃越发惊讶了,软骨化棉散的药效,不可能这么快失效的呀。 还有,这个陶望舒又是怎么知道,白莲教的人,会出现在这里的? 隐晦得看了一眼身后的黑袍人,慕容妃强装镇定的冷笑说道。 “陶望舒,你就省省力气,别在满口胡言了吧,什么白莲教,我连知都不知道!” xiaoshuting.cc “哼,事到如今,你还想继续装到什么时候?”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身后那位,应该就是白莲教七大神使中的摇光神使吧?” 目光紧紧盯着黑袍人,陶望舒带着一抹冷笑说道。 摇光神使? 众多武者的神情猛然一变,对于白莲教这个神秘且诡异的教派,他们的了解并不算多。 只知道这个教派一向是神出鬼没的,只有在关乎蚩尤邪神的地方,才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天璇,天权,天枢,天玑,玉衡,开阳,摇光,这七大神使,便是白莲教中露面次数最多的七个人。 每次只要他们出现,就必定会伴随着一阵血雨腥风,因此,对于这七人,古武界无一不是闻风变色。 “啪啪啪...” “好,陶组长不愧是龙组出身,观察力果然不一般。” “但是,就算你知道是我,难道就能改变什么了吗?” 伴随着一阵掌声,一道机械合成的声音从黑袍人身上传了出来,这明显的变声器声音,让人根本分不清他到底是男是女。 走出树干后,掀开头上的兜帽,一张勾勒着北斗七星的暗金面具,出现在了人们的眼前。 “真...真的是白莲教...”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听说只要是见过白莲教的人,不是失踪不见人影,就是死无全尸,那我们...” “胡说八道什么,不是还有仁义庄张老庄主活了下来吗?” “对...对呀,张老庄主能活下来,我们应该...应该也能吧...” 站在慕容妃的身边,倪世坤耳畔中传来七嘴八舌的声音。 从这些声音当中,倪世坤判断出这个所谓的白莲神使,实力一定非常强劲,要不然绝是对不会让这么多人都对他忌惮如斯的。 目光悄悄掠过天权神使,倪世坤对这个所谓的白莲教,有些感兴趣了起来。 但就在这时,一直在一旁照顾赫连漓的白轩,却突然满脸怨恨的跳了出来,指向摇光神使,语气中充满了仇恨,说道。 “是你,就是你,杀了我父母,抢走我家的朱雀翎!” 杀人父母? 抢夺宝物? 这个惊爆眼球的消息从白轩口中说出,顿时便惊倒了一大群人。 他们没想到,十年之前便已经失踪无影的上古四大神器之一的朱雀翎,竟然是被白莲教给抢走的。 “哦?你就是玉白双剑的儿子?” 看着眼前满脸愤恨的白轩,摇光神使有些好奇的询问道。 玉白双剑,指得正是玉如霜,白长青两夫妻,他们二人虽然都是散修,但却因实力强劲,配合默契,在古武界中也闯下了偌大的名头。 十年前的某一天,玉白夫妇在一个古墓中无意间得到了一件神器,那便是朱雀翎。 得到神器之后,玉白夫妇也是大喜过望,当即便出了古墓,带着儿子白轩,去到一个无人问津的地方,隐姓埋名,偷偷研究起了朱雀翎。 本来这小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的,但天不遂人愿,就在这时候,白莲教找上门来了。 事关神器之争,双方自然都不肯轻易放手,于是悲剧便产生了。 一夜之间,玉白夫妇便惨死了家门口,还有他们的亲人朋友,都没有躲过白莲教的屠杀。 唯有当时还只十岁的白轩,被一名佣人抱着跳下数百米悬崖,大难不死。 如此血海深仇,白轩这十年中无时无刻不铭记在心,这次离开大漠,来到中原,最主要的目的也是寻找到白莲教的踪影,为双亲报仇。 得知了事情的原委之后,倪世坤顿时便有些无语,这白轩还真不愧是天命之子。 十岁跳下数百米悬崖,竟然还可以生龙活虎,这不是老天爷眷顾是啥? 还有他这悲惨的命运,狗血的剧情,不就是主角的标配吗? 悄悄瞄了一眼摇光神使,倪世坤在心中为白莲教默哀了起来,得罪了主角,你们不死谁死? 而就在倪世坤正在默默感叹的时候,白轩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冲上前就要为双亲报仇。 看着双目赤红,失去理智的白轩,摇光神使完全就没有搭理他的想法。 随手一甩,一颗闪烁着星辉的石子,便已惊雷之势,冲向了白轩。 上面隐含着的巨大力道,连一旁暗暗观战的倪世坤,都有些心惊。 这个摇光神使,他的境界绝对不止先天四重后期,应该是用某种方法压制住了力量,将自己封印在了先天四重后期。 果不其然,只见白轩那刚猛无比的拳头,打在那颗闪烁星辉的小石头上,就犹如蜉蝣撼树,直接被撞得倒飞了出去。 要不是慧觉和尚心生慈悲接住了他,恐怕就这一下,便可以要了白轩半条命了。 “现在,没人打扰我们了,陶组长,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能奈我何?” 看都没看一眼白轩,摇光神使将目光全都放在了陶望舒的身上。 他对这个识破自己真面目,还知晓慕容妃所有计划的人,才能生出兴趣来。 看到摇光神使这个不屑一顾的举动,倪世坤不禁想跳起来给他两巴掌。 大哥,那是主角呀! 主角就是要不惜一切代价去干掉的人,要不然,三五年之后,你们白莲教就可以从古武界除名了! 默默无语的瘪了瘪嘴,要不是白轩的气运比自己高,倪世坤都想替摇光神使上去干掉白轩了,这样就可以消灭隐患了。 当然,想归想,要是倪世坤真无缘无故当着众人面杀了白轩,那人设就崩塌了,实在是得不偿失。 “不过,这个陶望舒到底是有什么样的底牌,直接叫破摇光神使的身份,这样不是会更加危险吗?” 看着始终一脸淡然的陶望舒,倪世坤突然有点看不透她的想法了。 但陶望舒毕竟是重生者,倪世坤可不相信她会打无准备之仗,那样就实在太蠢了。 可倪世坤不知道的是,其实陶望舒根本就不想这么早便叫破摇光神使的身份,她原本是想等到慕容妃摘取果实,全无防备的时候,再给她一个突然袭击的。 但谁知道慕容妃却突然让倪世坤去杀她,这才打乱了她的计划。 为了不让倪世坤纠结为难,陶望舒也只能提前启动后手了。 “我自然是奈何不了神使,但...有人却可以!” “宇文叔叔,杀了您女儿的人,就在眼前,您...还不出手吗?” 宇文叔叔? 听到这个姓氏,慕容妃与摇光神使同时一楞,仿佛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目光四处转动,倪世坤也想知道陶望舒口中人到底是谁。 而就在这时,湖中央突然猛烈震荡了起来,一层层波纹向外扩散,仿佛正有什么东西在快速往上冲出般。 噗! 只听得一声巨大破水声响起,一道玄服束发的人影,便已经站在了半空中,仰视着摇光神使。 “摇光,你终于肯出现了!” 带着强烈的仇恨感,那道人影猛然往前踏出一步,如渊如海的气势朝着摇光神使碾压而去。 看到来人,摇光神使的手掌轻握,却又马上给松开了,淡然的说道。 “我道陶组长的依仗到底是什么呢,原来是你啊,宇文寂!” “你不在你们宇文家的剑塚里混吃等死,竟然还敢出来管我们白莲教的事,真是胆大...包天呢...” “摇光,你找死!”新仇加旧恨,宇文寂没有丝毫啰嗦,直接便冲上去开打了。 只见他背在身后的那柄长剑自动出鞘,节节攀升的气势澎湃浩荡,狂猛冲击在了摇光神使的身上。 “看来你在剑塚的这些年里,倒也学了些东西,也罢,好戏开场之前,我就陪你玩玩!”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摇光神使周边的空气顿时便嗡嗡震荡了起来,一股绝强的气势,瞬间便冲破了宇文寂的封锁。 “战!” 大喝一声,宇文寂一把握紧长剑,这一刻,所有人仿佛都在他身后看到了一柄虚无的绝世宝剑,随时都要落下,屠戮斩杀! “哼,无聊的老把戏。” 气势爆发的极限,摇光神使陡然一拳打出,整个空间都仿佛微微一震。 而宇文寂所在的那片空间,更是生出了丝丝裂缝,在一瞬间,便绷紧塌陷,仿佛形成了一个牢笼,将宇文寂锁死在了其中。 才刚刚开始,宇文寂便陷入了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的尴尬境地。 双眼圆睁,竟然是躲避不了的一拳,宇文寂便索性不躲不避了。 锵! 瞬间拔出手中长剑,可怕的锋芒犹如一道巨大的电光,不但挣脱了空间的束缚,更一路卷起了所有的灵气,重重轰击在了拳劲上。 轰隆! 空气暴动,可怕的撞击力形成了肉眼可见的闪亮涟漪,恐怖的气劲余波瞬间便扩散到了四面八方,在场的众多武者,都被这余波给掀翻在地了。 缓缓撤去挡在身前的罡气护罩,倪世坤看着半空中正在激战的二人,神情也有些惊骇。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两人绝对是先天七重的强者,因为光是余波就能造成这样的破坏力,先天七重以下,根本就无法办到。 仿佛是看出了倪世坤的惊讶,慕容妃自语着说道。 “摇光神使是先天七重初期,宇文寂应该也一样,龟息丹,只能压制住三个境界的力量。” 龟息丹? 眉心微动,这应该就是让他们能够进来的原因了。 不过,竟然有办法可以进来,那为什么不多让一些高境界的人进来呢,反而要让这群年轻人进来。 倪世坤正想着这个问题,却不想慕容妃就犹如他肚子里的蛔虫,再次说道。 “放心吧,炼制龟息丹的难度不亚于破入圣境,这种瞒天过海,违背天地法则的丹药,并不多。” 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慕容妃,倪世坤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聪慧过头了,在察眼观色方便,他还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人。 或许是察觉到了倪世坤的眼神,慕容妃的嘴角微微掀动,心中有些得意。 在一群邪修当中生活,要是没有一些本事,她慕容妃也活不到今天了。 不过这一幕被陶望舒看在眼中,却让她有些不舒服了起来。 猛然上前一步,陶望舒拿出一个精美瓷瓶,冷淡说道:“慕容妃,你真以为你的计划成功了嘛,这一切,不过只是为了钓出你身后的白莲教神使,好一网打尽罢了!” 话音落下,陶望舒猛然摔破手中的瓷瓶,一股特殊的芬香味顿时散发而出。 第二百二十四章 有望(13) 夜色早已降临,朦胧的月光借着屋檐滑下,偌大的庭院中一片祥和静谧,除了偶尔的几声家狗叫吠,完全不负白日里的糜华盛景。 而就在这夜深人静的时段,主卧的一间密室中,却还点着顶顶烛火,映照出了片片昏黄。 “师兄,明日蛇山一行,可就全靠你的七星法剑了。” 昏暗的密室中,邪星况身靠石墙之上,神情全不负白日里的骄纵张狂,就连眉宇间的傲气都收敛的干干净净了。 而他口中的师兄,也就是那胖道士,此时正坐在案桌边,一手拿着个茶杯,轻轻的旋转着,脸庞上也不复白日里的憨厚,有的只是狠厉。 “放心吧,那法剑中藏有一道惑心咒,此咒乃南疆边族的十大邪术之一,就凭这几个练气修士,万万不可能抵抗的了的。” “师兄办事我自然放心,但此事事关重大,由不得我们不谨慎一点,否则师那边...” 邪星况点了点头,也坐到了案桌边,提醒着胖道士说道。 一听到邪星况提起师尊二字,胖道士也把手上的茶杯放下了,沉思的片刻之后,说道。 “这样,你明日里再举办一场践行酒宴,我这里还有几条活死子蛊,此蛊入水之后便无形无色,就算是用灵力都察觉不出来,这样也算多一道保险了。” “那如此便最好不过了,只要能完成这件大事,师尊那边也算有了交待了。” 邪星况面色平淡的点了点头,显然对这种事情已经很是熟练了,心中早已习已为然了。 反倒是那胖道士,面色有些不虞的起来,口中恨恨的说道。 “哼,那个老不死的东西,做苦力倒是会叫我们,有好处却都给了别人,想那金黎子有何本事,无非就是生了一张妖媚相,让那老东西处处偏袒他。” 邪星况皱了皱眉心,虽然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有张开嘴来。 不过胖道士也是察言观色的一把好手,余光撇了一眼自家师弟,接着开口道。 “好了,你放心吧,师兄是知道分寸的,不会与那金黎子一般见识的。再说了,大师兄和三师兄他们,可也看不惯那金黎子了,又岂会劳烦我出手呢?” fqxsw.org “唉,也不知道师父到底是被吃了什么迷魂药了,竟然这么宠爱那金黎子,甚至还要为他炼制百鬼幡,让我们来受这不白之苦。” 受到胖道士的影响,邪星况的脸色也阴霾了起来,拳头紧握着,愤愤不平的说道。 看着邪星况那白嫩嫩的小拳头,胖道士有些心疼的伸手过去,替他抚平了手掌,摸着手心里掌纹说道。 “好了好了,不想这些事情了,反正只要把事情做好,不给他抓住把柄的机会就好了。” 耳畔听着胖道士的轻声安慰,手心又被柔情抚摸着,邪星况顿时就是脸色一红,有些娇慎的看了一眼胖道士。 一见此情此景,那胖道士哪里还能忍的住,伸手就是一拉,直接把邪星况公主抱了起来,大步往那床沿上走去。 “师兄,明天还要办事情呢...唔...” “哈哈,办事情哪有办你重要啊,我的好师弟...” ...... ...... 瓷德县郊外,一处巨大的岩洞中。 夜色笼罩而下,洞中早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但此时一眼望去,竟然可以看见几双红彤彤的眼睛,格外吓人。 “柳仙家,你这大半夜把我们都给叫过来,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瘆人的嗓音突然响起,在洞中荡起了阵阵回音,但却怎么也传不到洞外之地去。 “丝丝...丝...” 靠近洞口的那道妖媚身影,听到这疑惑音,扭扭曲曲的走了过来,开口解答道,嘴里的舌头还犹如蛇信子一般,丝丝作响。 “客套话我就不说了,老娘前几天差点被一个道士给杀了,找你们求援来了。” “呵呵...你柳仙家不是很厉害嘛,前段时间才吃了我几个徒子徒孙,不是厉害的紧嘛。” 听到那妖媚身影的话,洞墙边一个长相颇有猥琐的汉子开口,话中透露着一股阴阳怪气,显然对那柳仙家很不满意。 “你...”媚目一蹬,那柳仙家正想发飙,可却被一个瘦小身影给拦下了。 “好了,一个个都活了上千年了,怎么还没点脑子呢,现在是内斗的时候嘛,凡人有一句唇亡齿寒你们知道吗?” 显然那瘦小身影很有威望,只一句话,就让两人纷纷闭上了嘴巴,不敢继续放对。 彷佛很满意这种效果,瘦小身影又接着说道:“柳仙家,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哼,说起这个我就来火,那天我正在棠湖里面洗澡呢,那臭道士突然便蹦了出来,嘴里还喊着斩妖除魔什么的,拔剑就对着我杀来。” “我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了,但那臭道士实在厉害,手中法器又邪门的很,无奈之下,我只能遁逃而去。” “本以为已经无事了,可这几天下来,那臭道士竟然死缠不休,天天在棠湖那边游荡,搞的我实在心神不宁。” 柳仙家也没有丝毫的隐瞒,一股脑便把自己的遭遇说了出来,话语之间很是气愤与恼怒。 听柳仙家一说完,岩洞中顿时安静了下来,彷佛各各都在沉思着,一时间竟然没有人说话。 这岩洞中的五道身影也不是别人,正是这山中修行的五只妖怪,因为一同得道,故各自称为仙家,合称为五仙家。 而这五仙家正是山中最常见的五种野畜,分别是狐狸,蛇,刺猬,老鼠,还有那黄鼠狼。 因为一同得道,又一起在这大山中修行了快上千年,他们彼此对彼此之间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虽然柳仙家妖品不怎么样,但实力却是五人中排行第二的,除了那只黄鼠狼,基本无妖是她的对手了。 而就是这般厉害的柳仙家,却被一个道士给逼的不敢出门,可见此事的棘手程度了。 “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要知道我如此死了,这座大山可就不一定保的住了,隔壁的那只狼妖可一直是虎视眈眈的。” 见众妖一言不发,柳仙家虽然急在心里,但嘴上却不肯示弱,半含威胁的说道。 众妖虽然生气,但柳仙家说的也是事实,那只狼妖实在厉害,如果就凭自己这四妖的实力,就算是度过了千年雷劫,完成化形成了人身,也不一定是它的对手,何况还是现在的半妖之身。 “好了,柳仙家你说的什么话,千年的时间都一起走过来了,我们难道还会不管你不成?” “就是,你这说的什么话呢,还有没有兄妹之情了。” “.......” 见众妖纷纷义正言辞的指责自己,柳仙家冷笑了一声,不过也没有反驳,就这样静静的等待他们的决定。 又沉思了整整一个时辰之后,那瘦小汉子才再次开口道:“那道士也不见得有多厉害,可能就只是依仗法器之力罢了,不然柳仙家也不会这么轻松的全身而退了。” “这样,明日他要是再来,柳仙家你就这般这般...” ... ... 清晨,朦胧细雨悄无声息的落下大地,像是无数蚕娘吐出的千万银丝般。 此时空旷的院落中,殷离等人正整装待发,随时准备往那山中一行,斩妖除魔。 但这片刻等待下来,邪星况没有等到,反而进来了数名青衣小厮,手中还捧着一个金色托盘,上立了一杯浊酒。 正当众人不明所以的时候,后堂中终于转出了两道人影,正是那星眉剑目的邪星况,和那憨厚老实的胖道士。 “诸位,古有良候杯酒送专离,今邪某不才,也想效仿一翻古人,以此杯中浊酒,祝我等得胜归来。” 拿起青衣小厮托着的酒杯,邪星况精神奕奕的看着众人,豪气万分的开口道。 虽然觉得邪星况多此一举,但毕竟不好抚了他的面子,众人也只好有样学样的拿起了酒杯,向着邪星况敬去。 “诸位,请。” 彷佛觉得面上有光,邪星况的神态颇为兴奋,但很快又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以酒杯掩盖而过。 堂中众人都想快点斩杀蛇妖,好把那法剑拿到手中,自然不会有丝毫的迟疑,纷纷一饮而尽。 但此时却没有人察觉,殷离手中的酒杯早就已经空空如也了,甚至连一滴酒渍都看不见,犹如凭空蒸发了一般。 胖道士的手段很是高明,用得又是南疆边族的邪术,普通修仙士自然很容易上套。 但殷离自从铸就灵台之后,其神识比之练气不知强大了多少,区区杯中蛊虫还想作恶,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如果不是为计划的顺利,这些个跳梁小丑,此时早已相聚黄泉了。 ...... 瓷德县南郊,那里坐落着一座奇诡大山,因环境险恶,山中多毒蛇臭鼠,故人称其为五毒山。 相传在很久之前,五毒山中曾有神迹出现,引得无数人纷纷前去朝拜,但时日不长,所谓神迹没有看到不止,反而有无数人作了那蛇腹中食。 此事一出,自然引起了百姓恐慌,连连对五毒山避之不及,这些年间下来,那里已经是罕见人烟了。 而殷离等人的目标,自然就是这五毒山了,这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方。 在朦胧细雨的笼罩下,一个巨大的青蓝湖泊逐渐显现而出,其中迷雾层层叠起,一时间倒让众人望不清远处的景象了。 “诸位,这里便是那蛇妖的藏身之所了,水中的腥味还没有消散,想必那蛇妖还躲着在暗舔伤口呢。” 邪星况把手中长鞭往那湖中一划,顿时便泛起了点点浪花,仔细看去,其中还蕴含着丝丝红腥,显然那蛇妖伤势不轻,甚至把湖水都泛红了起来。 竟然已经来到了这里,众人自然是不会空手而归的,纷纷向邪星况请战,要拔得一翻头筹。 “呵呵,诸位莫急,且待我施展手段,将那蛇妖逼迫出来,再行斩杀也不迟。” “幡来,起。” 只见邪星况不急不躁,从须弥纳戒中取出一件蓝色物件,其形似幡又似帜,颇为玄奥。 此幡一出,邪星况顿时大喝一声,手中道诀早已结成,灵力运转之下,那蓝幡瞬间腾空而起,只一眨眼的功夫,竟然就化作百丈大小,遮蔽长空。 “妖孽,看你此番又有何处可逃。” 眼中厉光一闪,邪星况手指微引而去,那蓝幡顿时便轰下了道道雷霆,直炸得水面狂荡,鱼虾翻腹。 而这一幕被后方众人看在眼里,羡在心中,只恨拜错了师门,生错了母胎,不能拥有如此重宝。 甚至连殷离都微微有些诧异,自己只知道小姑山是靠阴邪手段起家的,却没想到还有如此手段,倒也不负“仙宗福地”的名头了。 不过也仅仅只是诧异罢了,毕竟有那擅长练宝的濂真人在,能拿出一两件法器也属正常。 况且还有那威名远扬的百鬼幡在,前世的金黎子执此宝出山,可谓是遇神杀神,遇鬼杀鬼,同阶之内难逢敌手,甚至就连自己都差点遭了他的道。 可如今重来一世,此宝既然被自己察觉到了气息,那便是有缘者取之了。 不过时机尚未成熟,还须忍耐一二,殷离自然是不会表现出什么异状来了。 轰,轰... 随着震耳不绝的轰雷声传开,只不过盏茶功夫,湖面却早已经是千疮百孔,朦胧的绝美意境,更是被破坏的干干净净。 “吼...吼,臭道士,你怎敢如此猖狂,真当本座奈何不了你吗?” 终于,在雷霆的狂轰乱炸之下,湖里的蛇妖再也忍耐不住了,只见其划开水面,露出了一只巨大的蛇头,吞吐着数米蛇信,愤怒的开口道。 见正主终于现身,众人却都有了些许胆怯,毕竟这一眼看去,那犹如山岳般的蛇躯实在震撼。 邪星况彷佛也早预料到了众人的反应,冷笑着开口道:“怎么,尔等身为修仙之士,竟然还怕了这区区蛇妖不成?” 毕竟能踏入仙途的都是天之骄子,此时被邪星况这么一激,面色都有些讪讪了起来,但胆怯的情绪却不见了丝毫。 见效果如此斐然,邪星况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对那蛇妖喝道。 “妖孽,前翻被你遁逃而去,实乃我生平之耻也,今朝你可要看好了,看我如何斩下你那蛇头煲汤喝。” 话音一落,手中长鞭早已甩空而去,带起阵阵破空之音,直朝那蛇妖击打过去。 看着这带有侮辱性的一鞭,蛇妖顿时也是大怒,只见那巨大身躯只是一绷,蛇尾便激起了千层巨浪,直拍殷离等人而去。 “哼,妖孽猖狂,且看我之神通。” 面对千层巨浪,邪星况不急不慌,面色冷厉的再次甩出长鞭,在巨量灵力的加持下,竟然将那千层巨浪一分为二,从中抽断开来。 一击功成,邪星况得势不饶人,向着众人大喝一声:“诸位,随我斩妖。” 话音一落,众人也没有丝毫迟疑,纷纷拿出各自趁手法器,或腾空而起,或驾风临虚,犹如仙神再世,直取蛇妖。 第二百二十五章 有望(14) 随着阴阳镜一起,一切终于尘埃落定,只空留一具千疮百孔的尸体,彷佛在诉说着凄凉。 1200ksw.net 看着手中阴阳交汇的镜面,殷离长舒了一口气,心头也渐渐放宽,这段时间的运筹帷幄,令他颇有几分心力憔悴。 不过一见阴阳镜中那纯净光影,殷离的眼神中就充满了火热,恨不得立马闭关,不铸灵台誓不出关。 但很可惜,此时还要处理后事,殷离不得不强压下心头的渴望,又恢复成了翩翩君子模样,向着萧开等人走去。 “仙...仙长,那妖怪...” 一见殷离带着一脸微笑走来,萧开等人顿时心安了大半,但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询问道。 虽然不屑与区区凡人往来,但此事还需要他们扫尾,殷离温和的点了点头,开口道。 “妖孽猖狂,但已伏诛,诸位不必担忧。” “好,杀的好,我就说有仙长在,区区邪妖能奈何?” “可...可林先生毕竟还救过我们呢,没有他的话...” 炎旷毕竟是江湖出生,还是懂些义气与恩仇的,在傍边轻声的说道,可却直接被老道士给打断了。 老道士彷佛气急了,指着远处林先生的尸体说道:“还救我们?我看他根本就是和那女妖是一伙的,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不对,一副假仁假义的模样,令人作呕。” “确实,仔细回想一下,那女妖杀了城中这么多人,又凭什么不杀他呢?” 这时萧开也站了出来,在一旁帮腔的说道,让炎旷顿时一时间无言以对。 不过任凭他们如何争吵,殷离却始终是一副温和的模样,彷佛认真在听,又彷佛入定出神,让人琢磨不定。 “无论如何,此番还要多谢仙长救命之恩,日后若有需要之处,萧某必定千里赴会。” “对对对,我炎旷没读什么大书,但也知道滴水之恩的道理,日后仙长若有需要之处,炎某必定风里来火里去。” 对于三人的谢意,殷离自然没有当作一回事,但还是客气的敷衍道。 “斩妖除魔,此乃吾辈行世之则,诸位毋须如此。” 但见三人诚意满满,执意要行礼道谢,殷离也只能苦笑接受,面露无奈。 一翻客套之后,萧开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起身抱拳道。 “既此间事了,萧某还需回身复命,详诉各中原因,仙长,诸位,有缘再会。” 见萧开起身告辞,炎旷两人自然也不便久留,于是也纷纷起身告辞。 其中老道士还邀殷离前往青城做客,殷离自然婉言拒绝,此时若不是要把戏唱全了,岂会与凡人久谈,何况做客。 待到三人先后离去,殷离可以预见到,自己仙山高徒的正直形象已经竖立起来了,而有了这个形象,以后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可以更加放宽手脚了。 望着再次空无一人的街道,殷离温和的表情一收,他需要尽快寻找地方闭关,从而铸就灵台。 从这次的战斗当中,殷离清楚的感觉到了弱小,不过是对付一个不善争斗的狐妖,一个穷途末路的废人,就已经耗尽了手段。 这种感觉,殷离不想再次尝试了,而铸就灵台,就是第一步。 “哗...哗...嘭!” 就在殷离走后不久,残破不堪的街道上,突然传来了一阵挪动声,一座塌陷的房屋内,片片碎瓦纷纷滑落。 而这瓦堆下,突然有一只手臂伸了出来,挣扎的扒开了废墟,露出了一张英气飒爽的脸庞来。 天穹上,乌云飘荡开来,烈阳照耀而下,在这堆废墟上拉出了两道长长的影子,一道英姿飒爽,一道...死尸伫立。 ...... ...... 京都成阳,玉冕皇宫。 “娘娘,沧洲万里急报,署名是慕容大人。” 临垂殿,这里本是大成国君问政的地方,但此时却被一女子高坐其上,卧躺龙椅。 殿门外,有一小黄门疾走而来,手中还高举着一封红色信件,上面刻了一个大大墨玉麒麟。 那高坐龙椅的女子,一见信封颜色,顿时也不敢怠慢,玉臂轻轻一挥,凭空便引动那信封漂浮而来,落于掌中。 “啪...妖孽大胆!” 片刻之后,那女子还未看完信件,便已经怒气冲心了,一掌便拍断了身前的短案,口中还大骂道。 这一动一静之间,那尚未梳理清楚的长发顿时荡开,露出了颚下的抹抹春光,但却无人敢抬头欣赏。 “呵呵...这是怎么了,谁惹了我的太后姐姐啊。” 正当龙椅上的女子盛怒之时,殿门外飘然走进了一位妖艳少妇,浓妆艳抹的,倒是显得有几分低俗伤雅了。 可那妖艳少妇走进之后,殿内的黄门宫女却是把头低的更下了,彷佛生怕被看见了一般。 “我当是什么事呢,原来又是慕容归元这个老头子,天天就知道气我的好姐姐,真是早该杀了他了。” 妖艳少妇一进殿门,便直朝着龙冕之上走去,并且还一手扶着龙椅,口中谈论着滥杀大臣,毫无上下尊卑可言。 但就是这么大逆不道的一幕,那龙椅上的盛装女子竟然视若无睹,反而还颇为宠溺的说道。 “你不懂,慕容归元乃是三朝老臣,轻易动他不得。再说了,这次气我也不是他,而是这只狐妖。” 妖艳少妇心下也有几分好奇,顺着盛装女子的手指看去,只一眼便看完了整封信件,如有一目百行之能。 大致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那妖艳少妇屈身一坐,靠在了盛装女子的肩头上,慢悠悠的开口道。 “我看这慕容老头也是老糊涂了,青丘狐族百年以来从不出云州半步,怎么可能会跑去沧洲撒野,这老头怕是随便找了个替罪羔羊吧?” 此言一出,顿时惊醒了龙椅上的盛装女子,妖艳少妇不知道,但她身为大成太后,自然是知道许多秘辛的。 而这其中正好就有关于青丘狐族的事情,相传在千年之前,青丘一脉出了一位绝代风华者,竟引的妖族和人族竞相追捧,而这其中,就有今天的大成国师,玉虚山主,茯衡。 反正玉阳城此时也是十室九空了,而斩杀狐妖的功臣正好也是玉虚弟子,那索性还不如把玉阳城赐给玉虚山。 这一来可以不被大臣弹劾卖国丧土,至少玉虚山名义是大成的国教,自然也属于大成的疆土。 二来又可以试着拉拢玉虚山,只要有了玉虚山的支持,那大成根本就是自己说了算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可以省却一笔内府花费,现正值外忧内患之际,如果不是自己掌握着内府,恐怕早就被拉下龙座了。 思绪急转之下,盛装女子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彷佛是在为自己的智慧而得意一般。 想到激动之处,还抱着那妖艳少妇狠狠亲上了一口,弄得满嘴妆粉,还言笑盈盈的。 ... ... 幕色逐渐降临,正当夜阑人静之时,城郊的一片乱石岭中,此刻颇有几分山岚晓岚。 黑暗是人类的大敌,但却是各种野兽的福运,只有到了这时,才是他们一天中最忙碌的时候。 野兔一步一回头的寻找口粮,毒蛇盘旋寂默的静待时机,在月光的倾洒而下,倒相互很是和谐。 “咔擦...” 突然,一道枯枝的断裂声传出,顿时惊醒了无数的黑暗狩猎者,包括山洞内的那双明亮眼眸。 眼眸的主人并不是他人,正是不久前离开玉阳城的殷离,而这处山洞,就是他此刻的闭关之所。 修仙一途困难重重,而最著名便是道境了,一道境一重天,九重天临神仙。 殷离五岁上山修行,历经十多载岁月,于今也不过一道境圆满,也就是俗称的练气圆满。 从古到今,无数先贤曾登上了一座又一座的高峰,破开一道又一道的境界,这才奠基了人族天地主角的地位。 在这其中,自然有了数之不清的手札,典籍,传记等瑰宝留下。 这些瑰宝的流转下来,帮助了无数的后进之辈,他们纷纷借鉴前人的经验,开创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 而殷离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走出一条自己的道路,只不过与他人不同,殷离要借鉴不是什么手札典籍,也不是什么传记记载,而是真灵,一道经历三生三世的轮回真灵。 调整到了最佳状态之后,殷离不急不忙的取出了阴阳镜,镜面上游荡的那道纯净光影,在殷离看来,却是如此的可爱。 “洞玄三华经书上有过记载,以灵入道者,必经心劫拷问,必承灵者因果。” “此二者唯有心劫颇有困难,至于因果,一个百余年前就该死了的人,还有甚因果可言?” 脸庞划过了一丝果断,没有任何的犹豫,殷离直接便引动了道诀,拘拿起了镜面上的真灵。 淡清色的灵力包裹而出,配合阴阳镜的神效,没有片刻时间,真灵便直接融合进了殷离的身体内。 正值此关键时刻,殷离没有丝毫的犹豫,手指一划,将须弥纳戒中的五行灵尽数取出,整个山洞都被映照成了一片光的海洋。 百会穴,章门穴,神庭穴,晴明穴,风池穴,五大穴道同时激活,一时间疯狂吸纳地面上的五行灵,以维持灵力的消耗。 若是有其他修仙士在此,一定大肆抨击殷离,竟然如此暴殄天物,要知道五行灵只生于绝地禁处之中,如火山岩浆深处,如大洋万米海底。 而这些五行灵又是修仙士绝佳的修炼资粮,更是修仙界唯一被认可的硬通灵物,寻常人等哪里会舍得如此浪费,也只有殷离出身玉虚,辈靠这座洞天仙山,才能这般富裕了。 但殷离却不觉得有丝毫的不妥,要知道这五行灵在玉虚山上到处都是,随便一个杂役弟子都能拿出几十上百灵来,更何况他这玉虚真传了。 只不过这次下山仓促,大半身家都换了其他物件了,所以才只剩下这点五行灵了。 穴道全开,配合灵气的巨大消耗之下,殷离脑海中翻开了一页又一页洞玄三华经书,强制自己沉浸在了经书的领悟中。 修仙士不同于其他修炼方式,它没有武道的功法,没有神道的传承,更没有奇人的异术。 全靠的就是领悟,在各种经书道理,红尘世间中领悟出属于自己的道,走出一条自己的路,这就是修仙士。 这一道巨大的门槛,也就是修仙士为什么会这般稀少的原因了。 毕竟它讲究悟性,资质,还有缘分,领悟到了自然是一飞冲天,但要是领悟不到,恐怕就是黄土一堆了。 手札可以借鉴,典籍可以翻阅,但自己的道,却没有人可以帮你,这就是修仙士,一个孤独的求道者,追寻者。 但这个巨大的门槛,在这一世的殷离看来,却是如此的简单,他只要按部就班,依照前世的经验,便能无比轻松的跨越过去。 心神依然沉浸在经文当中,但脑海中翻阅的速度却越来越快了起来,这本可以倒背如流的三华道经,此时根本阻止不了殷离对它的侵略,犹如一块海绵般,水分逐渐被殷离吸收而去。 而外界,灵气运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了起来,光芒甚至将殷离整个人都包裹了进去,心海中的灵台,彷佛已经渐渐成型了。 灵台者,又名气之聚所,道之根基。 修仙修的便是一口气,不同于练气境的凝炼,灵台乃是将气聚集起来,给了它们一个安身之所,让它们能循环再生,不至于散乱无序。 除去安气之外,灵台还有栽种的功能,但它栽种的却不是凡俗植物,而是道果。 凡铸灵台者,必悟道果,此乃修仙界亿万年不变的真理。 道果无形,却又有形,你未领悟到,那它便无形,你领悟到了,那它就有形了。 以气为滋养,以道为果木,这便是灵台的作用,而无灵台者,则永远不可能追寻长生,叩仙问道。 外修气,内修道,寻长生,叩仙门,修仙士的一生追求便是这一十二字真言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待到光芒稍暗之时,殷离终于睁开了双眼,而心海中的灵台,也在此刻彻底成型。 上挂八角宫铃,外刻祥瑞四兽,下奠青莲白藕,内有灵气涌动,没有发生任何意外,灵台模样依然如前世那般,毫无变化。 但要说唯一不同的话,要就是前世灵台成,则道果结,而这一世,却还要麻烦许多了。 上一世殷离结成的是真火道果,杀伐有余,却后劲不足,导致他百年间几乎毫无寸进,根本对不起玉虚天才之名。 有了这个教训之后,殷离当然不会再继续选择真火道果了,他要走出另外一条不同的路,否则就白费了一翻苦心了。 感觉着灵台外到处游荡的那道真灵,殷离贪婪的笑了笑,如此心力疲惫,不就是为了这神秘的轮回之力嘛,只要有了它,前世的种种恩怨,都将一一结清。 第二百二十六章 有望(15) 黑暗,在倪世坤的眼前,好似无尽的黑暗都笼罩住了整个世界。 而他,则正在被拉扯坠落到了这无边的黑暗当中。 这种感觉持续的时间或许不长,但倪世坤却好像经历了一个世纪般。 等到他的身体陡然一轻,眼帘前再次恢复光明时,浓浓的踏实感,才涌现在了心扉上。 1200ksw.net 打量着四周,倪世坤发现这里好像是一个地下世界般,整个空间都黑漆漆的,只有一点微弱的光亮点缀在头顶上,散发出微绿的光芒。 也正是因为这些散发出绿色光芒的东西,犹如蒲公英般,在天空中缓慢的飘动着,才使得整个空间内不至于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 借着这些微微光亮,倪世坤观察到整个空间很大,地面上有的地方是碎石山路,有的地方则是用漆黑的石砖铺就的地面。 举目眺望,倪世坤在视野的尽头,还能隐约看到一些山峰丘陵,和各种高大奇异的建筑。 极力观察着那些建筑,倪世坤看不出它们到底是哪个年代的,只能在上面感觉到一股蛮荒古老的气息。 倪世坤的眼眸有些凝重,综合自己的观察所得,这片空间恐怕不简单,很可能会有生灵的存在,不然也不会建造起这么多雄伟壮丽的建筑了。 将自身气息缓缓隐在黑暗当中,倪世坤想一点点望前探索过去。 可就在这时,他的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声音,令他刚落下的脚步猛然僵硬住了。 “别乱走,这地方机关重重,踏错一步都会死!” “谁?”身形猛然一转,倪世坤的力量被瞬间调动起来,手中的天问剑也出鞘了一半,凌厉的寒光闪烁在了黑暗当中。 灵识疯狂展开,倪世坤朝着黑暗当中探去,但陡然之间,他便发现了不对劲。 这个黑暗空间实在是太过于粘稠了,灵识根本就出不了周身三丈的范围,这让倪世坤很没有安全感。 “不用担心,是我。” 轻柔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倪世坤终于看清那笼罩在朦胧黑暗中的身影了。 慕容妃? 看着来人,倪世坤很惊讶,她不是已经把自己献祭出去了嘛,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呢? 而且,她现在的样子......一夜白头了? 看着慕容妃那轻柔散落在肩上的雪白长发,还有她脸颊上的惨白,倪世坤眼神中疑惑越发浓郁了起来。 仿佛看出了倪世坤的疑惑,慕容妃的嘴角微微牵动,说道。 “这就是以肉身作祭坛的代价,我的寿元,还剩下三个月的时间!” 瞳孔猛然一颤,倪世坤不可置信的看着慕容妃,很难想象,一个原本还意气风发的女子,如今却成了这幅模样了。 献祭之门,它的背后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竟然可以在瞬间便抽走人的寿元与血气。 这种手段,已经不亚于仙神了。 倪世坤原以为蚩尤也只不过是强大一些的武者罢了,但如今看来,这种想法,或许还有待商榷。 “你...你没事吧,这里有些丹药...” 从怀中掏出一瓶小还丹,这是倪世坤放在身上以备万一所用的。 闻着瓷瓶中散发出来的清香,慕容妃自然知道这丹药的不凡,但她却没有接过去,只是挥了挥手说道。 “我的情况我了解,要不是最后一刻血煞果树成熟了,提供给献祭之门足够的灵气,我恐怕连三个月的寿元都不会剩下,这些丹药,对我没有用处。” “倒是你,你为什么还要给我丹药呢,不趁机杀了我这个邪道妖女?” 好奇得看向倪世坤,慕容妃的眼眸中仿佛已经看淡了生死,只余下平平淡淡。 沉咛了片刻,倪世坤与慕容妃那双平淡如水的眼眸对视在了一起,说道。 “乘人之危的事情,我从来不会去做,也不屑去做。” “还有,我竟然答应了你的条件,那么在替你完成三件事之前,也绝不可能让你就这么死了!” 眸光微微闪动,倪世坤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中,她赌对了。 现如今,在完成最后一步之前,只要呆在倪世坤身边,这个重情重义,遵守承诺的男人,就一定能护住自己的周全。 虽然不知为何,在利用倪世坤的同时,慕容妃的心中竟然会涌现出愧疚的情绪来,但如今,她也无别计可施,只能先这样了。 目光缓缓从倪世坤的身上移开,慕容妃打量着四周,说道。 “看来我俩的运气都不太行,竟然会落到了狩猎场来。” “狩猎场?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你知道?”疑惑得看着四周,倪世坤并没有发现了关乎狩猎的地方啊。 可就在这时,慕容妃却突然弯腰捡起了一块石子,对着黑暗中的某一处便抛了过去。 嗤...嗤... 伴随着石块落地,两道沉闷的破空声瞬间响起,作响了倪世坤耳畔处。 “这...这是...”看着那颗已经粉碎的石子,还有那插在地面上不停颤动的石制箭矢,倪世坤的神经有些紧绷了起来。 要是慕容妃刚才没有喊住自己,自己一个人在这黑暗当中行走,一旦踩中了这些陷阱,恐怕就算不死,也会受伤。 而在这片无垠的黑暗空间中,人生地不熟,要是受伤了,就算是倪世坤,恐怕也会寸步难行。 “这片空间的名字叫做永暗之地,是当初蚩尤大神为他死去的兄弟,特地创造的一个墓地。” “天上的这些萤星虫,便是这处永暗之地的唯一光芒,或许,蚩尤大神也不想他的那些兄弟,永远都活在黑暗当中吧。” “而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便是守墓人九幽一族的狩猎场!” 坟墓? 狩猎场? 倪世坤的瞳孔中有些震惊,这个传说中的大神蚩尤,竟然创造出了一片空间来当做墓地,还真是大手笔呢! 还有,倪世坤大概猜测到,这个所谓的守墓人九幽一族,恐怕就是蚩尤的后裔吧,躲在这里苟延残喘? 毕竟当初逐鹿一战,失败方是蚩尤,那些跟随他的部落,还不得找个地方赶快躲起来? 要知道轩辕大帝可不是什么善茬子,一把轩辕剑上面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鲜血。 “献祭之门的后面,难道就是这块墓地吗?还是说,这里...有复活你父亲的办法?” 目光转向慕容妃,倪世坤始终有些看不透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听到倪世坤的话,慕容妃没有急着回答,反而是抬头看向了天空,说道。 “你知道嘛,其实...这永暗之地,也是会出现太阳的...” “太阳?”倪世坤猛然抬头看去,在这种地方出现太阳,这怎么可能呢? 没有理会倪世坤的疑惑,慕容妃轻笑一声,继续说道。 “其实,这永暗之地与轩辕疑塚,是共生的关系。” “每三十年,当轩辕疑塚开启的时候,永暗之地的空间轨迹便会与它链接在一起,而太阳的光芒,也会顺着轩辕疑塚照射进来。” “三十年前,我父亲便是在这永暗之地见到了太阳,然后...他便成了祭品...” 遇见太阳? 成为祭品? 听着慕容妃模棱两可的说法,倪世坤的脑海中隐隐有一条线连接了起来。 轩辕大帝与蚩尤大神的关系,恐怕,并不只是对立那般简单! 不过这些事情自然个高的去管,倪世坤自然不会多管闲事,他现在只想找到彼岸花,然后带出去,就这么简单而已。 或许是察觉到了倪世坤的心不在焉,慕容妃也没继续多说些什么了,而是向前缓缓走去,说道。 “走吧,趁着‘太阳’还没出现,我们去神庙,那里有一切的真相!” 跟上慕容妃的脚步,倪世坤有些戒备得看着四周,他可不想被那些机关给突然袭击一下。 或许有了倪世坤在身边,慕容妃倒是放得很轻松,一边走着,一边还欣赏着周边的景色,时不时还点评一二,显然兴致很高。 不过她这种闲情雅致,没过多久便被直接打断了,因为在黑暗当中,突然传出了一阵恐怖的嘶吼声,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危险气息,瞬间便笼罩住了倪世坤两人。 锵! 天问剑陡然出鞘,倪世坤护在慕容妃的身前,浑身真气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战斗。 看着眼前的背影,慕容妃的心扉上划过一丝甜蜜,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她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过了。 “小心,这是荒兽的气息,它们常年生活在黑暗当中,天生的习性已经只剩下杀戮了!” 荒兽? 看着不远处正缓缓爬来一条十数米长的乌黑色巨蟒,还有它那头上弯曲尖角流动的黑色气息,倪世坤的眼眸凝重。 或许这条巨蟒与轩辕疑塚那条巨蛟的体型没法比,但它头上的那股黑色气息,却让倪世坤感觉到了一股毁灭的力量。 站在倪世坤的身后,慕容妃眼眸中划过了一丝紫芒,说道。 “这是上古血蟒,它的防御力极强,可以喷吐出黑色火焰,无物不梵,无物不燃,极其可怕,一定要小心。” 诧异得看了一眼慕容妃,倪世坤觉得她似乎很了解这片空间。 但现在已经没有思考的时间了,因为那血蟒瞬间便竖起了半边身体,张嘴便朝着倪世坤喷吐出了一道饭碗粗细的乌光。 乌光所过之处,沿途的树木崩碎,大地开裂,犁开了一条深深的沟壑。 眸光微闪,倪世坤的真气瞬间调动,手中的天问剑也光华大放,一剑便斩向了乌光。 “给我破!” 轰隆! 一声巨响,乌光被击碎,但倪世坤也在半空中足足往后滑行了数米。 “这么强?”倪世坤的脸色有些晦暗不明。 而那血蟒的一双竖瞳也是紧紧盯着倪世坤,蛇信吞吐之间,有黑色的火炎逸散出来,将周边的空气都烧灼一空,成为了一方真空世界。 “小心,这只血蟒已经是成年期了,它现在极度噬血和残暴,所到之处,必定会血流成河!” “你替我拖延一下,我还需要一些时间准备。” 只见慕容妃双手接印,一层朦胧的诡异红芒浮现在了她的手掌心中。 显然,她是在准备着什么大招。 轻轻点了点头,有人出力收尾自然是好的,倪世坤可不想与它死拼。 手掌微动,真气瞬间灌注到了天问剑中,倪世坤又是一剑斩出,一道弧形的剑气朝着血蟒激射而去。 崩! 似乎是不屑于躲避,那血蟒任由锋利的剑气落在身上。 看着毫发未损的血蟒鳞片,倪世坤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他最讨厌打这些乌龟壳了、 嘶嘶... 见血蟒缓缓朝着自己逼近了过来,倪世坤索性将它引导向了另一方向,一路边打边退。 就这样,只要是这一人一兽所过之处,统统都变成了一片狼藉,不少山丘都因此被打得坍塌了。 不过令倪世坤奇怪的一点是,这条血蟒至始至终,都还没有喷吐过那种黑色火焰,这让倪世坤有些捉摸不透,心神也一直崩紧着的。 悄悄撇了一眼慕容妃,见她还在艰难的凝聚真气,倪世坤便已经知道,这次的献祭,确实是让她元气大伤了。 本来还想把机会留给慕容妃的,但现在看来,还是得自己卖力动手了。 眼眸中的寒芒一闪而逝,倪世坤的心神瞬间便沉浸在了剑意当中,缥缈无常的一剑斩出,只听得咔嚓一声,那血蟒脖颈位置的鳞片瞬间崩裂,锋锐的剑气顺着伤口灌注进去,让血蟒痛苦嘶吼了起来。 仰天发出可怕的长啸,血蟒痛的全身都蜷缩在了一起,阴冷的竖瞳中,也布满了残暴。 呼! 狂怒之中,血蟒终于使用它那极度可怕的火炎了。 只见一张血盆大嘴陡然张开,巨量的黑色火焰如汹涌狂潮般,铺天盖地向倪世坤而去。 看着这阵势恐怖的一幕,倪世坤没有丝毫害怕,紧绷的神经反而终于放轻松了。 简简单单的一个起手式,倪世坤对着那汹涌火焰挥出了一剑,顷刻之间,仿佛整个虚空都被定住了,平静如潮。 嗤嗤... 黑色火焰的威力十分可怕,就算是虚空都被停滞住了,但它依然还在继续烧灼,让平静的虚空惊涛骇浪,出现了道道扭曲痕迹。 “唉...”看着这些棘手的火焰,倪世坤微微叹了一口气,体内的真气稍稍一转,天问剑上瞬间便出现了点点碎芒,如宝石般璀璨,晶莹纯粹。 这是真气被凝练到了极致,才会出现的情况,下一剑,倪世坤要彻底了解血蟒。 可就在这时,一旁的慕容妃却突然开口了,说道:“倪...倪少侠,还请放它一条性命,我们需要它带路!” 手掌一顿,倪世坤看了一眼慕容妃,最终还是放下天问剑,默默转身回到了她身边。 慕容妃见状,心中也悄然松下了一口气,她本来只想倪世坤拖延一下,好让她成功抓捕住血蟒的。 但谁能想到倪世坤的实力竟然这么强,这才多久时间,血蟒的防御就已经被他给破了。 余光撇了一眼倪世坤,慕容妃伸手一推,手掌心上诡异红芒瞬间变成了一个古怪符文,打进了正在痛苦蜷缩的血蟒身上。 看着血蟒的凶戾竖瞳渐渐安静了下来,倪世坤越发对慕容妃好奇了起来,这个女人身上的秘密实在不少。 拍了拍已经乖巧下来的血蟒,慕容妃说道:“上来吧,它会带我们去神庙的。” 第二百二十七章 有望(16) “哗啦啦...” 天色越加暗淡之际,赫连漓拖着一堆又一堆的草垛子挡在山洞口前。 听着恐怖幽深的密林中传来一阵阵嘶吼声,赫连虽然害怕,但更担心的显然是身后那躺在石台上的人。 撩下枯枝,堵住洞口,赫连漓又回到洞中把火堆升了起来,看到明亮的火焰开始驱散寒冷时,赫连漓才终于松下了一口气。 走到石台旁,倪世坤正面色惨白,呼吸急促的躺在那里,已经清理过的伤口上又渗透出了些许血水,看得赫连漓一阵心慌。 凭借着自己仅有的一些医理知识,赫连漓在附近找到了很多草药,虽然还不知道它们的效果怎么样,但这已经是赫连漓唯一的办法了。 一点点将草药撕碎嚼碎,赫连漓拉开倪世坤的衣裳,用沾湿的布料清理伤口之后,才把那些难闻的草药敷了上去。 或许看到倪世坤的呼吸轻缓了许多,赫连漓这才长松了一口气,有时间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细汗。 “倪小五...我不许你睡了,你快起来...快起来...” 蹲在石台前,赫连漓紧紧握住倪世坤冰凉的手掌,仿佛是想用自己的手掌温暖着他。 借着火光,赫连漓第一次如此认真的看着倪世坤。 看着倪世坤那白净的脸庞,英挺的鼻梁,赫连漓只觉得他生的真好看。 或许是见多了粗砺豪爽的大漠汉子,睡着之后的倪世坤那一种温润公子的气质,就如同中原的繁华盛景般,深深吸引住了赫连漓的目光。 还记得第一次见倪世坤时,天像黑丝绒似的,上面缀满了酸凉的星子。 他踩在那条独眼巨蟒的身体上,虽然有些冷酷与无礼,但却是生龙活虎的。 可如今,为了自己的安危,却只能躺在这座冰冷的石台上了。 心中回想起大祭司跟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赫连漓不禁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难道自己真的是灾星不成? 如果不是,那为什么所有遇到自己的人都会受到伤害呢? 火光闪烁的山洞中,听着石壁上滴答落下的漏水声,赫连漓蹲在石台旁,神经都有些恍惚了起来。 “倪小五...小五,这是你的真名嘛,我总觉得你不会是叫这个名字。” 靠在石台边,握着倪世坤冰冷的手,赫连漓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名字或许不是真名。 可她却不知道,就在这时,倪世坤的眉心间却突然颤了颤,有些干裂的嘴唇也缓缓张了开来。 “假...的...真名...世坤...倪...” 或许是自言自语的大半宿,难得有人搭腔,赫连漓一时刹不住话,反问道:“世坤?倪世坤?” “天地...世界...万...物乾坤...所以...我叫世坤...” “啊...”猛然张开嘴巴看向倪世坤,赫连漓的眉宇之间尽是惊喜的神色。 看着面前这个奄奄一息的男人,虽然他的声音很小,眼睛也是半睁半闭的,但却字句清楚,神智清晰,赫连漓终于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了。 “小五...倪小五...你终于醒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嘛...” 靠在倪世坤的手臂上,赫连漓没有忍住泪水大哭了起来,但同时,心中的无力感也在这一刻全部变成了安全感,仿佛只要有倪世坤在,就一切都不可怕了般。 “好...了...没事了...别哭...”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倪世坤说一句话仿佛都显得格外吃力。 赫连漓赶忙擦干净眼泪,握住倪世坤微抬起的手掌说道:“好,我听你的,你别说话了,快休息一下,小五...” 见倪世坤强掣出一抹笑容点头答应,赫连漓也靠在石台边上闭眼休息了起来。 一晚上的上下劳累,让本就精疲力尽的赫连漓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可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睡的正是香甜的时候,本该好好休息的倪世坤却陡然睁开了双眼。 似笑非笑得看着自己手臂上面的小脑袋,倪世坤惨白的脸庞上闪过一股红润,被草药覆盖的伤口也立马停止了渗血。 抬手摸了摸眉心,倪世坤越发对这只九幽天眼满意了。 对赫连漓这种心智纯真的武者,九幽天眼的幻术简直就是一大超级助力。 倪世坤相信,经历了这么一场生死之后,赫连漓的心扉上绝对已经刻上自己的影子了。 接下来,就只要继续加深影响,她就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了。 伸手轻轻抚上赫连漓的发丝,倪世坤的嘴角挂上了一抹深邃的笑意。 “我的小公主,你...只能是我的!” ... ... ... ... 就在倪世坤沉浸在自导自演的戏剧中时,某处密林中,此刻正有一场厮杀大戏也在同步上演。 “陶望舒,现在轩辕疑塚中的人有谁没背一两条人命在身上,你该去捉拿他们,而不是在这里纠缠于我!” 一处狭长的河道中,有数名白衣男女正在对抗着十数位统一服装的汉子,真气涌动之间,周边已经是狼藉一片了。 神情肃然的漂浮在半空中,陶望舒浑身都笼罩在了一层奇异的银辉之下,整个人显得神秘而又诡异。 看着对面同样蓄势待发的白衣长发青年,陶望舒毫不客气的说道。 “王旭,你们寒刀堡为了一颗千年朱果,在望月城郊杀了影月阁四名弟子,如今竟然还敢拒不伏法!” “嗬...哈哈...”听到陶望舒的话,白衣长发青年大笑了起来,眼眸中尽是嘲弄的神色。 “伏法?伏谁的法?你们龙组的法吗?” “真是天大的笑话,古武界自有规矩,何须你们龙组插手!” “不要以为你背后站着瀚海真人我就不敢动你,我寒刀堡可不怕你太上宗。” 虽说世俗界曾经与古武界有过约定,龙组有管辖武者的权利,但那是对于苏凡这类没背景的散修而言,像寒刀堡之类的古武界顶尖势力,龙组的招牌就并不好用了。 要不是忌惮陶望舒师出太上宗瀚海真人,恐怕王旭早就动手杀人了。 至于陶望舒口中的杀害无辜,王旭完全就没有当成一回事,弱肉强食,本就是古武界的法则。 听到王旭的话,陶望舒的一双美眸中闪过了一丝寒芒。 这个王旭仗着修为高强,又是寒刀堡堡主的小儿子,一向是骄纵跋扈惯了,如今更是公然藐视龙组,陶望舒于公于私,也不能继续放纵了。 “好,竟然你不肯听我好言相劝,那就休怪我替王老堡主教训教训你了!” 唰! 只见陶望舒的身形一闪,白衣飘飘,如同幻灭的泡沫般,猛然消失在了原地。 望见陶望舒的动作,王旭的脸上划过一抹狞笑,说道。 “早就听闻冷月仙子的大名,今日我就斗胆领教领教,看到底是你们太上宗的神功厉害,还是我寒刀堡的刀法精妙!” “裂空斩!” 浑身缭绕着冰寒彻骨的气息,白发青年拔出背后的弯刀,猛然一刀斩下。 刀光所到之处,空气中的灵气竟然纷纷都被冻结了起来,化为了细碎冰晶洒落在了大地上。 寒刀堡的先祖曾经拜师于昆仑玉虚宫中,一套寒冰刀法,可谓是尽得真髓。 啵! 刀光劲风在距离陶望舒还有一丈的距离时,蓦然爆碎开来,无数冰晶陡然化作了无数细小刀光,直接斩向了陶望舒。 眼看着铺天盖地的刀光斩来,陶望舒却面不改色,脚步轻轻往前一动,一股无形的引力陡然出现在了她的手掌之中,凌空便抓向了漫天刀光。 “破!” 只轻喝一声,便见那漫天刀光竟然在半空中纷纷瓦解,变成了一股股逸散的灵气。 不待王旭脸色惊讶,陶望舒凌空又是一抓,一股绝强的吸力顿时作用在了他的身上,让王旭不受控制得向前飞去。 脸色一变,王旭赶忙挥刀一斩,一道由冰寒真气组成的巨大冰刀飞斩而出。 眼见着空气中的温度都仿佛降低了几度,陶望舒的面色却依旧淡然无比。 纤细修长的手掌只隔空轻轻一推,那巨大冰刀顿时便炸裂开来,无数的冰屑子四处飞溅。 眼眸凝重的看向陶望舒,王旭本以为这位冷月仙子能排上天骄榜第九,是因为瀚海真人的面子。 但如今看来,这位天骄榜第九,确实要比自己这位天骄榜第十,要强上那么一些的。 不过就算如此,王旭也不会轻易认怂,要是就这么被龙组抓了,那他也无颜面再回寒刀堡了。 “雪原冰裂斩!” 大喝一声,只见王旭双手持刀猛然斩下,一道圆满如月的冰刀再次浮现在了身前。 只微微一滞,那冰刀便带着一股仿佛能斩裂虚空的力道飞斩而去,莹白色的轨迹拉长在了虚空当中,显得绚丽无比。 美眸轻轻一凝,陶望舒在这一刀上面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了。 不敢小视,只见陶望舒第一次动用了双手,隔空一推,一股无形的气场顿时迸发在了虚空当中。 吱吱吱... 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在疯狂挤压般,绚丽冰刀的速度陡然减慢,冒着寒气的外表也出现了细微的扭曲。 见陶望舒一时间与冰刀僵持不下,王旭得意一笑,刚想有新的动作,却突然听到一声清冷无比的声音。 “破!” 无形无质的力量猛然作用在了冰刀上,只嘭的一声,那巨大冰刀便炸成了漫天冰屑,抛洒在了河道中。 “呀...啊...”一而再再而三得被陶望舒压制,王旭的心态也发生了些变化。 弯月瞬间举过头顶,汹涌的灵气顿时汇聚在了刀尖之上,只稍稍一瞬之间,一个晶莹透亮的冰球便出现在了王旭的头顶上。 “晶字秘,冰灵!” 为了打败陶望舒,王旭竟然不惜动用了王家的冰晶秘术。 一刀斩下,只见那旋转的晶莹冰球陡然加速,朝着陶望舒急射而去,快如闪电。 作为龙组的驻地组长,又是太上宗的亲传弟子,陶望舒自然知道王家的冰晶秘术。 冰灵球的威力陶望舒曾经也见识过,那种爆破的力量足以威胁到在场的所有人,所以陶望舒决不能让它发挥出力量来。 “太一,湮灭!” 全身的真气瞬间灌注到了双臂上,纤细的手掌携带着如渊如海的气息,那股无形无质的力量轰然击打在了虚空当中。 轰! 轰... 随着数道沉闷的声响响彻在了虚空当中,陶望舒身前的空间仿佛变成了一片泥地沼泽,那颗绚丽危险的冰球就好像陷入到了其中,快如闪电的速度也减慢到了龟速。 咔嚓... 咚! 细微的扭曲开裂声从冰球上传来,然后又在咚的一声中,猛然便炸裂成了漫天冰屑,彻底湮灭在了虚无当中。 看着空中洒落下的无数莹白碎光,陶望舒终于有些动怒。 她没想到王旭为了一己之私,竟然可以置这么多人的性命于不顾。 淡然的面色陡然一寒,陶望舒轻轻伸出右手,轻喝一声:“太一,天斥!” 轰! 随着一声巨响传来,只见王旭仿佛受到了一记重击,整个人都被打得倒飞出去,口中的鲜血不要钱一般狂喷了出来,染满了整个白衣。 雅文库 身形重重摔落在了大地上,王旭惊骇得看向陶望舒,口中呐呐说不出话来。 收回有些颤抖的手臂,陶望舒的脸庞冷漠无比,看着王旭说道。 “王家也是古武界的名门世家,想不到却出了你这么个自私无情的东西,今日我就是杀了你,王老堡主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手掌一抬,无数碎裂的冰晶顿时漂浮空中,尖锐的一端瞬间便对准了地上的王旭。 见到陶望舒真动了杀意,王旭终于慌了,疯狂嘶喊道:“不...不...你不能杀我...我...我是寒刀堡的少堡主...” “寒刀堡少堡主?你还是回去问问你那两个哥哥答不答应吧!” 手掌一挥,陶望舒呵斥了一声,半空的碎裂冰晶顿时电射而去,锋利的气息把王旭吓得呆愣在了原地。 眼看着下一瞬王旭就要被万箭穿心,丧命当场,左侧的密林中却突然传来了一道洪亮的声音, 令那无数的碎裂冰晶猛然炸开,化作了点点荧光落下。 “阿弥陀佛,陶施主,不妨给小僧一点薄面,手下留情可好?” 第二百二十八章 有望(17)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惨白的月光下,摇曳的密林中,一道笼罩在黑暗中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了林逸警惕的视线中。 一身黑色劲装,脸庞上还带着一张奇怪的小丑面具,见到来人这幅装扮,林逸心中便顿感不妙了起来。 “来者何人,这里是龙组重地,我劝阁下莫要自误!” 抬手一剑指向黑衣人,林逸眼眸中闪烁着寒光。 虽然还没有正式交手,但林逸已经在黑衣人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威胁感,甚至比秦浩所带来的威胁感还要强烈数倍。 而且不知为何,对于这位黑衣人身上的气息,林逸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但却说不上到底是谁。 “嗬...不过是无名小卒一位,比不得林组长大杀四方来的威风。” 脚步不停,黑衣人清脆的脚步声响彻在了每一个龙组成员的心中,沉重而又压抑。 目光凝重,林逸急速得恢复着体内真气,他知道这个人绝对是来者不善的。 但还没等林逸彻底恢复完体内真气,通道中其他的龙组成员一瞬间仿佛都疯魔了一般,大喊着朝黑衣人冲了过去。 “真是...不乖呢...” 一手提着一把宝剑,一手随风挥舞着,身形只短短几个闪烁之间,黑衣人便已经打倒了数名龙组成员。 一脚踩在其中一名龙组成员的身上,黑衣人略显贪婪得深吸了一口气,有些陶醉得说道。 “恐惧的滋味...还真是香呢...” 随着一股股肉眼不可见的黑色雾气涌入黑衣人的身体中,黑衣人的身份也自然不言而喻了。 没错,这位黑衣人正是一路紧赶慢赶的倪世坤。 到达山顶之后,倪世坤便让纪绯烟先前隐藏了起来,随时等待时机去带走苏凡。 而自己却在秦浩等人撤退之后,主动出现在了林逸的面前,吸引着他的注意力,顺便解决龙组其他的成员。 纪绯烟还以为倪世坤的计划是为了保护自己,当即便十分感动的答应了下来。 但她却不知道,倪世坤之所以要主动现身,就是想着趁林逸消耗过大的时候,一举了解甚至废了他,好以绝后患。 燃文 至于苏凡,反正都已经是锅里的鸭子了,飞也飞不到哪里去。 略带神经质的看着林逸,倪世坤的表演十分完美,丝毫让林逸联系不到那天救下柳家四鬼的蒙面人身上。 而这,也正是倪世坤卖力表演的目的,他并不想让林逸有一丝的可能性猜到他的身份。 眼神冰冷的望着倪世坤,林逸看着一个个龙组成员倒在了地上,心中的怒火终于克制下去。 要知道陶望舒离开之前,可是千叮万嘱的。 如今不光出事了,龙组其他人还死的死伤的伤,林逸都已经没有脸和陶望舒去交待了。 或许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用倪世坤的头颅去交差,这样才能换来陶望舒的些许原谅了。 冰冷的眼神中绽放出一道刺眼的寒芒,手握着长剑,林逸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变得更加锋芒锐利了起来。 感受到林逸的气势变化,倪世坤面具下的脸颊微微一笑,抬起手中的天问剑,在剑柄上轻轻一弹,璀璨刺目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通道中。 神色微微一动,身为一名剑客的林逸自然能看出天问剑的不凡。 眼眸划过浓浓的贪婪,林逸心中的杀气更重,杀人夺宝的心思紧紧缠绕上了他的心扉。 “阁下的剑倒是不错,我收下了!” 咻! 修长的右手放在剑柄上,林逸动了,整个人仿佛一道电光,极速朝着倪世坤掠去。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个道理林逸还是懂得。 不知是忌惮倪世坤还是怎么,林逸从一开始出剑就已经变了风格了,不再是大开大合,而是诡异刁钻了起来。 扭曲的剑光似缓似快,似上似下,宛若梦魇一般,让人分不清方向。 但就算面对这诡异的剑芒,倪世坤的眼神还是犀利无比,仿佛能洞穿人心一般。 锵! 倪世坤的眼眸陡然一凝,终于在剑芒快到眼前之时,出剑了。 修长的天问剑凝出的剑光十分细,是那种凝练到至极的细,犹如羚羊挂角,神来一笔。 只听得叮的一声,倪世坤的剑尖便抵住了林逸的剑柄。 这诡异的一剑,被格挡住了。 第一剑无功而返,林逸也不气恼,正想重整旗鼓刺出第二剑,好能先手压制住倪世坤。 但倪世坤又岂会给他这个机会呢。 “如山如岳!” 这是阴阳宝典当中的一式剑招,虽然没有品阶,但却在倪世坤的手中威力奇大。 一抹惊艳的剑光仿佛从虚空中穿出,直取林逸的咽喉而去。 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林逸脚步一退,黑色长剑橫削而出,想要抢回压制权。 但倪世坤的手腕只轻轻一转,天问剑的剑光便在一个极窄的范围中爆发了出来,层层叠叠,漫天铺开,向着林逸席卷而去。 “什么!” 面对着迎面而来的剑光,林逸的心中就像压下了一座山峦叠嶂的高峰,狠狠冲击在了他的心神上。 身体拔地而起,林逸不敢有丝毫大意,一剑剑疯狂朝山峦刺去。 锵!擦! 锵!擦! 电光火石之间,无数的剑光触碰在了一起,锋利的罡气将通道中的石壁划得伤痕累累。 随着一阵烟尘涌起,两人的身形同时从烟尘中飘出,倪世坤目光如电,顿时便察觉了林逸的轻微踹息声。 “看来刚才与另一伙人的战斗,果然让他真气消耗颇多。”倪世坤心中暗想道,脚下又是轻轻一点,就是要趁他病要他命! 郑重得看着重新袭来的倪世坤,林逸手上的黑色长剑已经满是缺口了,这是刚才与天问剑对拼时留下的。 但林逸却丝毫没有理会,反而往剑身中注入了更加强大的真气。 猛然往前一步踏出,周身迸发出锐利的气流,林逸带着排山倒海般的气势朝着倪世坤扑去。 “剑圣歌,鬼斩!” 一瞬间,黑色的剑光变得恐怖无比,林逸周边那无形无质的气流也被染成了墨黑色。 这一剑,是除了开启剑圣附体之后,林逸最强的一剑了! 看着一道道剑光犹如滚滚的黑色洪流席卷而来,倪世坤的心中没有任何畏惧,反而将眼睛微微闭了起来。 一瞬! 两瞬! 等倪世坤再次把眼睛睁开时,眼神中犹如迸发出了两道剑气,其眸光所注视的虚空都仿佛被撕裂了一般。 “破!” 一剑挥出,无形的剑气便势不可挡,摧枯拉朽般便将那黑色洪流穿出了一个巨大窟窿,直接轰击在了林逸手中的黑色长剑上,将林逸撞飞了十数米之远。 “剑...剑意?” 不可置信得从地上半撑起身子,林逸喃喃得看着倪世坤,就连嘴角的血渍都没有抬手去抹的意思。 第二百二十九章 有望(18) 仲夏五月,有桃李依山而生,有禾田纵横交缠。 绵延山势,清流潺绕,垂柳蒹葭,欣欣戏水,放眼望去,倒真是一派生机盎然的优美画卷。 可就在这优美画卷之下,却时常传出一声声剑鸣音,平白扰了此地的安闲。 时而平斜,时而伸刺,虽然颇有几分晦涩蹩脚,但在舞剑人的不知疲倦下,也渐渐有了些水到渠成的畅快感了。 嚓! 随着最后一片飞舞落叶被斩开,舞剑人的动作也抖然而止,当即收剑伫立。 “公子,您的长河剑法已臻至小成之境,明日的礁溪大会上,定可夺目!” 望着舞剑人收剑伫立,树荫下的一位黑袍老者抚掌笑道,神情之中多有赞赏。 听得老者所言,舞剑人也未立刻答话,而是移步溪水之畔,舀水擦去脸上汗渍。 看着水面中倒映出的人影,舞剑人的神情略有几分恍惚,彷佛极为陌生一般。 额发斜垂,稚气初脱,剑眉星目,菱角分明,却也称得上英武帅气。 “不过初入小成罢了,灵叔太过誉了。”一双眼眸望着溪水之中,舞剑人头也不回的答道。 彷佛是知道舞剑人的性子,那黑袍老者也不见怪,轻摇头说道。 “而今山庄之中,与公子同辈者,能将长河剑法习练至小成境界的,绝不超一掌之数,公子何必妄自菲薄呢?” 听得老者的接连赞誉,舞剑人也不答话,只是轻笑出声,一步跨过脚下的潺溪,向着远处走去。 见舞剑人渐行而远,黑袍老者也跟着笑了几声,口中轻喊道:“公子慢行,还是候候老夫吧。” 话音未落,只脚步一闪,那黑袍老者便已出现在了舞剑人身侧,犹如缩地成寸一般。 ...... ...... 郢州,邕城。 作为一州之地的治所,邕城可谓繁华昌盛,仅城郭之大,恐就有数十里之广,周回更是达百里之长。 远远望去,就像一只巨兽般,雄踞在螣河之畔,确实无愧淮北第一城的名号。 目下正值巳时,进出城门的人非常之多,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甚是喧嚣。 “踏,踏,踏...”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一辆乌黑色马车缓缓向着城门靠来,前方一驾车老者,正是之前的黑袍老者,舞剑人口中的灵叔。 “公子,算算时间,那淮南左氏也该到了,不如我们先进城看看?”眺目张望了片刻,灵叔侧头看向车内,询问道。 听得灵叔的话语,车内的舞剑人放下手中正在把玩的玉佩,轻点头回道:“如此也好。” 得到回复,灵叔当下也不迟疑,随即轻甩缰绳,驱使着马车走上官道,向着城内行去。 而左右的行人见这辆马车竟敢行上官道,神色之中也是颇为好奇,纷纷用探究的眼神望去。 毕竟这官道修建不易,向来只有朝廷使者,官府衙门,才有资格使用,平常百姓,只能行走在另一侧的辅道之上。 果不其然,城门下的守卫见有马车行上官道,当即便有人站了出来,抽刀上前,来势汹汹。 可还未等他走上两步,身后便有人拉住了他,口中还低声骂道:“你不要命了,看清楚,那是皓日山庄的马车!” “皓日山庄?”抽刀者闻言大惊,急忙还刀入鞘,彷佛让人看见他方才的举动。 “下次长长眼力吧,没看到那帷裳上绣的皓日嘛,这就是皓日山庄的标志。” 抽刀者闻言,连忙向着那帷裳之上望去,果然,一轮暗金色的皓日刻绣其上,自带一股大气煌煌之势。 西红柿小说 一时之间,那抽刀守卫不由得看痴了,直到脑门之上传来一阵生疼,这才如梦方醒。 “还看,人家都过来了。”身后那人生怕抽刀守卫冲撞了马车,连忙在他脑门上一拍,低声轻喝道。 果然,见马车已缓缓驱来,那抽刀守卫连忙赶紧站好,彷佛有上司前来视察一般。 这些小动作都落在了灵叔的眼中,他也不生气,只是一边驱使着马车缓缓上前,一边从怀中掏出几两碎银子,向着几名城卫抛去。 “几位差爷当值辛苦,我家公子略备了些茶钱,万勿见怪。” 几名城卫见状,都有些不知所措,只有当头的为首者,接下了老者抛来的银两,拱手抱拳道。 “前辈客气了,还请替我等向五公子道谢。” 随性一笑,灵叔轻点头,也不回话了,继续驱使着马车往城内行去。 待到马车消失在了眼帘之中后,那抽刀守卫才敢开口问道:“强哥,这五公子是谁啊,皓日山庄庄主的第五个儿子吗?” 为首那大汉闻言,顿时就黑了一张脸了,强忍揍人的冲动,耐心得解释道。 “皓日山庄一共有三个庄主,分别是大庄主刘桐,二庄主慕容无敌,三庄主风彻,方才的马车之上,就是二庄主慕容狄的小儿子,慕容无双。 只是因为他在皓日山庄的后辈当中,排行第五,所以人们都尊称叫他五公子。 今天幸好是碰到的五公子,不然你们这些新人早倒霉了,还想有人赏茶钱?以后都给我机灵点,听见了没有?” 见强哥神情严肃,身后的众人自然不敢不听,纷纷点头答应,尤其是那抽刀守卫,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 ...... ...... 马车才一入市井之中,一股热浪便扑面袭来,灵叔抬眼望去,只见到处都是人,万头攒动,填街塞巷,人不得顾,车不得旋。 其中有衣着华贵者,有行街乞讨者,但更多得,却是跨刀仗剑的江湖客。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盛况,灵叔心中自然清楚,无非是礁溪大会即将举办,这些都是想要扬名立万的人。 不过灵叔向来不看好这些江湖散客,心中笃定,他们就是一群踏脚石,是那些世家大派的踏脚石,也是自家公子的踏脚石。 随着马车徐缓前进,穿过一条条街道,灵叔的眼帘中终于出现一栋高楼,巨大恢弘。 楼高六层,通体花白,巍峨磅礴,四周人声喧哗,远远便可以听到嘈杂鼎沸之声。 群英楼! 作为郢州地界鼎鼎有名的楼阁,群英楼可谓是天才云集,名宿似海,无数江湖客挤破头颅,也想到群英楼之上一观沧海,扬名立万。 光是灵叔肉眼所见,这四面八方就已经挤满了各路豪杰,有刚入江湖的青年,有风霜满面的中年,也有满头银发,却心怀梦想的老朽。 见此情此景,灵叔不禁摇了摇头,颇为感叹道:“这江湖,还真是...” 可还没等他下半句说出口,只见车内的慕容无双早已掀开帷裳,望着群英楼,接过他的话说道:“还是真是热闹啊!” ... ... “贺,江南刘氏,绝箭公子刘知远登顶沧海阁!” “贺,漠北三雄登顶沧海阁!” “贺,淮南左氏,孤峰剑左慎登顶沧海阁......” ...... ...... 随着内楼小厮一声声的唱贺,群英楼下的气氛也越发热烈了起来,无数人都在跃跃欲试,都想让自己的名字也被传扬四方。 可楼道中伫立的那尊猛金刚,却已经让无数人出师不利了,足以使他们的热血重新凝结。 从第一层开始,群英楼每三个月都会请来了六位守关人,只要你能打败这六位守关人,就能登顶沧海阁。 到了那时,不光有人帮你唱名,而且群英楼的幕后老板还会前来招揽你,只要在清理之中,条件任你开。 作为郢州第一楼,邕城第一阁,群英楼向来是强者为尊,只要你够强,在这里你就能得到名,得到利,得到你能得到的一切! 故此,才每日都有如此多江湖客聚集在此。 “公子,淮南左氏的人已经上去了,我们是不是?” 周边的人影越聚越多,而灵叔又知道慕容无双是个喜好清静的人,故此便上前问道。 抬眸望了望顶层,慕容无双眼神一闪,浅笑道:“那就上去吧,也好久没有会会孤峰剑了。” 话音初落,慕容无双随手一抓,便将车帘内的长剑抽出,大步朝楼内走去。 瞧见慕容无双的动作,周边围观的人群也纷纷躁动了起来,一个个七嘴八舌的。 “那年轻人是谁啊?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没看见开碑手邓龙都折戟沉沙了吗?” “哼,一看你就是外乡人,这可是皓日山庄的五公子,慕容无双!” “慕容无双?就是那个天骄榜第三,当空皓日慕容天下的亲弟弟吗?” “哼,无非就是有个好兄长,好父亲罢了,且看他如何出丑吧。” 无数的议论声响彻在慕容无双的耳畔,有褒扬,有怀疑,更有贬义。 可这些声音却始终无法阻止慕容无双的脚步,依然坚定,依然刚毅,朝着群英楼大步走去。 而他将要面对的第一个对手,就是名震北城的猛金刚,罗常烈! “五公子,想不到你都来闯关了,这让我老罗该咋个办呢?” 看着来人,猛金刚罗常烈不禁苦笑了起来,毕竟在郢州境内,皓日山庄的大名谁人不知。 与这样的世家少爷打架,万一一个轻重拿捏不准,那是想逃都逃不出去的。 可正当罗常烈苦恼之际,却见慕容无双轻笑出声道:“无碍,能伤着我,自然算你的本事,无人会找你算账。” 听得这话,罗常烈当下也松了一口气,嘴角慢慢浮现起了一抹狞笑,拱手答话道。 “即是无碍,那罗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请!” 瞧见罗常烈嘴角的狞笑,慕容无双的心绪微微波动了一些,当下也不迟疑,正色答道:“该当如此,请!” 可还未等慕容无双的话音落下,罗常烈便脚步一动,几个跨步瞬间出现在了慕容无双的面前,那比普通人大上许多的手掌竖劈而下,犹如千钧压顶。 感受到这充满力量的一掌,慕容无双也不躲不闪,彷佛整个人都被吓傻了一般,让那罗常烈嘴角的狞笑越甚。 但还未等罗常烈高兴多久,只见慕容无双突然抬起左手,呈金刚托塔之式顶了上去,他竟然选择了以硬碰硬。 砰! 彷佛金石相撞的声音响起,慕容无双纹丝不动,倒是罗常烈的下盘却被冲的不稳了起来,一时间空门大开。 “不可能,我的金刚掌虽未达小成境界,但也习练了多年,怎会拼不赢他?”一击落入下风,罗常烈的心中满是震惊。 可形势却容不得罗常烈多想了,只见慕容无双见罗常烈空门大开,此时早以趁势攻了上来。 察觉到危险,罗常烈也顾不得自身露出破绽了,右手瞬间化掌为拳,一记横扫,想要逼退慕容无双。 可奈何还是慢了一步,慕容无双早以欺近了身前,一掌轰击在了罗常烈的胸口上。 只听得咔嚓一声,罗常烈瞬间口吐鲜血,双脚离地倒飞而出,整个人都萎靡不振了起来。 两人之间的对决实在太快,周围的人怎么也想不到,一向以刚猛著称的罗常烈竟然败得这么快,而且还是败在了力量对抗上。 望着躺地不起的罗常烈,慕容无双浅笑了一声,继续朝着二楼走去,只留下了一句“看清楚了吗,这才是金刚掌!” 声音虽然不大,但也足以让罗常烈听清了,楞楞的看着胸前那掌印,罗常烈的心绪波动极大,恨不得立刻掩面而逃。 “无双公子威武,我早就看这死金刚不爽了,无双公子教训的好...” “对,这死金刚仗着一身力气,又有群英楼撑腰,到处欺男霸女...” “无双公子教训的好...” 短暂的惊愕之后,人群中爆发了极大的热情,丝毫不吝啬对慕容无双的夸耀,对罗常烈的辱骂。 毕竟作为群英楼的守关人,罗常烈不知道挡住了多少人的前程,再加上平时下手没轻没重的,现在自然会被落井下石。 什么欺男霸女啊,拐卖良家少妇啊,甚至还有说他连八十岁老太太都不放过的,场面一度失控。 而我们的主人公罗常烈听到这些话,顿时便一口气血上涌,竟然直接被气晕了过去。 但此时此刻,慕容无双却彷佛屏蔽了所有声音,只是脚步不停得向着二楼走去,直到他的眼帘中映出了一道人影。 破空刀,王海川! 第二百三十章 有望(19) 痛! 好痛! 支离破碎的梦境中,刘龙的手腕仿佛是被人用刀子一刀刀划着般。 嘶! 浑浑噩噩间,刘龙想要翻身,却噗通一声,跌落到了地上。 但也是这种撞击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些许。 同时,刘龙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段信息。 【徐旂,二十一岁,江州大学中文系在读大三学生。】 “我不是在睡觉嘛?我...我这是穿越了?” 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还有手腕处那已经干涸的血迹。 熟读网文的刘龙,马上便反应了过来。 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刘龙从书桌上拿起了一面镜子。 黑发,黑瞳,白色衬衫,体型单薄,五官英俊...... 呼...还好,不是外国人... 但很快,刘龙就庆幸不起来了。 因为他从原主的记忆中,看到了过往...... 身为江州大学的高材生,徐旂本来是前途一片光明。 但半年前,他染上了网络赌博! 不断的沉沦,不断的拆东墙补西墙,让他彻底承受不住压力,自杀了! “这...这...这是什么地狱开局啊...” 上辈子本就是孤儿的刘龙,对于穿越倒是没有心理压力。 但你好歹来个正常人的开局啊。 一上来就背上几十万的债务,这谁顶得住啊? 刘龙呆呆看着镜子,有些苦笑不得。 咦? 突然,从镜子中看到了一抹红色,刘龙有些惊讶的回头看去。 那是个普通的地球仪。 但是,这个地球仪上的红色版图也太大了吧? 一顿回忆,刘龙终于找到了原因。 原来,历史在这个世界跑偏了。 开局一个碗的朱元璋,竟然统一了整个亚洲。 而他的大明王朝,其国祚也绵延到了如今,已经整整六百多年了。 “君主立宪制?一超多强?和平共处?” 回忆起如今的世界格局,刘龙面色古怪。 因为对比起前世,这个世界虽然也有暗流涌动,但实在理想太多了。 在这个告别战争上百年的世界,艺术成了人们的共同追求。 国与国之间的竞争,也从军事领域,转到了文化领域。 而这一改变,使得这个世界的文化氛围极其浓厚。 影视,音乐,绘画,文学,书法等等,每一个文艺相关的领域都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繁荣。 “乌托邦!” 这是刘龙此刻心中的想法。 但是再如何乌托邦,也拯救不了此时的自己啊。 烦躁了抓了抓脑袋,刘龙翻出口袋中最后两张红色钞票。 除了手机上的八十块,这是原主留下的唯一资产! “唉,虽然我只是个网络扑街写手,但至少吃喝不愁啊!” 咦? 网络写手? 刘龙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掏出原主的手机。 5G网络,幸好还没有欠费! 打开流量,一个个新闻弹窗瞬间跳出。 “艾奇果平台重磅推出综艺节目《一百个少年的梦》,有望打造国内最强偶像团体!” “萧动最新电影《我的房东姐姐》票房突破八亿!” “新晋花旦刘茜宣布加盟《七人跑动团》。” “西班牙归国顶流疑似选妃,有关机构已经将其拘留。” “世界著名作家穆迪罗南新作上市,签售会现场火爆异常。” 看着这些新闻,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刘龙还是有些错愕。 前世那些熟悉的歌曲,影视,小说等等,都没了。 一切都变了! 可是,它们没了,我来了呀! 肾上激素飙升,刘龙赶忙拿出纸笔,在上面写下一首首前世耳熟能详的歌曲。 也不知道是不是穿越的缘故,刘龙前世的记忆在这一刻竟然无比清晰。 前世那些所有被他接触过,观看过的东西,他竟然都可以回忆得一清二楚,丝毫不差! 可正当刘龙写的起劲,却突然从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音。 咚咚几声,像是用鞋底拍在门板上。 赶忙收起桌上的纸张,包住手臂上的伤口,又用被子盖住血迹。 刘龙可不想被人看见原主自杀的一幕。 “谁呀?” 警惕得喊了一声,刘龙现在仿佛一个被害妄想症。 话音落下,敲门声倒是停了,可门后却传来了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 “徐旂,你小子快给老子开门,装什么死呢?”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刘龙印象中闪过一道人影,是原主的房东。 快步上前打开扣锁,一个地中海大叔映入眼帘。 刘龙有些讪讪得摸了摸头,说道。 “这不是在睡觉么,刚爬起来。” 房东上下打量一番刘龙,又进门朝床上看了看,见没有异样之后,这才开口说道。 “你这个月该交房租了,加上上个月还欠着的水电煤气费,一共是三千两百九十一块。” 有零有整的,显然房东是有备而来。 但是刘龙此时全是上下就两百块,从哪里去拿这么多钱出来。 “您再宽限几天呗,现在市场经济刚刚恢复,兼职不好找。” “不过您放心,一有钱了,我立马就算清楚给您。” 刘龙苦笑着回答道。 可房东却不吃这一套,拉过一把椅子就坐下了。 “没钱现在就给我滚蛋!当初要不是看你是个大学生,又有些上进心,我会把房子租给你?” “现在倒好,连着几天闷在家里,不趁着暑假找份工作,天天不知道做些什么鬼名堂!” 做些什么鬼名堂? 忙着赌博,忙着自杀呢! 当然,这话刘龙自然是不敢说得,只能继续求求房东。 若不是前些日子的疫情原因,刘龙还可以回学校宿舍住住。 但如今,学校早已经封校了,要是离了这里,刘龙就真的要睡大街了。 可疫情过后,房东如今也困难,自然不能答应。 刚想继续说些什么,但门后却又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咦,爸爸你在这里做什么,回家吃饭了。” 刘龙与房东两人转头看去,来人正是房东的女儿。 身材高挑,十分靓丽。 一个很漂亮的女孩。 特别是她那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眸,开阖之间仿佛有一股会说话的灵气。 似乎是刚刚淋浴出来,白皙无暇的皮肤上透着些许水珠,晶莹透剔的。 “小米,你怎么出来了,爸爸一会就回家来。” 房东的脸色变得很快,笑嘻嘻得对着女儿说道。 这一幕被刘龙看在眼里,眼神不禁有些怀疑。 原主这个地中海房东大叔,真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女儿来? 恩...或许,大概... 而就在刘龙正猜测着的时候,房东大叔也将女儿送出了门外。 只是临走之际,他女儿还很有礼貌得跟刘龙说了声再见。 “徐哥哥,我先上去了。” 声音柔美娇甜,让刘龙不自觉应了声,“哎,好!” 这种身体的本能反应,让刘龙不断的在心中反复问自己。 我是舔狗? 我是LSP? 不,我不是!!! 刘龙这幅呆呆的模样,被房东看在了眼里。 “你看什么看呢,再看老子挖了你眼睛!” 随着房门被关上,刘龙这才强制收敛住有些失神的眼神。 眼见着房东怒气值即将满百,刘龙连忙说道。 “大叔,你看小米也马上就要参加高考,学习成绩可不能落下。” “你看我怎么样,正宗985高材生,我可以帮小米补习功课啊。” “还有,费用可以用来抵消房租啊,这简直是一举数得!” 话音落地,刘龙自信满满,因为小说的情节就是这么写得。 恩...名字就可以叫《落魄王子遇上房东公主》,情节奈斯! 想法是美好的,可换来的却是房东的一记暴栗。 “都是男人,你小子打的什么主意,我会不知道?” “我告诉你,小米报得是艺校,文化成绩只占百分之三十,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还有,我给你一个最后期限,七天,要是七天之后再没有交齐房租,就给我滚蛋!” 笔趣阁 砰! 房东大叔摔门而去,只给刘龙留了个卫生眼。 “唉!”搓了搓脸庞,刘龙收敛好情绪,重新在书桌前坐下。 “七天,不交房租就要睡大街了。” “还有原主最近的一笔债务也快到期了,四万八千块。” “一共五万多,我从哪里去弄这么一笔钱哦?” 翻看着手机,股票不懂,基金没钱,卖歌更是无稽之谈,谁会买他这种纯新人的歌? 看来只能做回老本行了。 不过这次不是写书,而是抄书了。 还有,既然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承了你的因果,那我从今往后,便叫徐旂了。 重新拿出纸笔,徐旂思量了半天,才终于落笔写字。 《第一章:我的名字叫卡索》 很多年以后,我站在竖立着一块炼泅石的海岸,面朝大海,面朝我的王国...... ... ... 仲夏时分,艳阳高照。 走在街头上,徐旂左看看,右瞧瞧,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这三天时间里,除了吃饭睡觉,他一直都呆在出租房中。 今天还是他第一次上街。 望着一路上都是些既熟悉又陌生的风景,徐旂感觉自己是真的回不去了。 站在公交站台上,徐旂带着口罩,提着一个文件袋,拿着一瓶水,和两块钱零钱。 这是刚才从小卖部换来的。 公交站牌上的广告有很多,但那些代言明星,他却一个都不认识。 还有背后那家商铺门口正在播放着音乐,调子虽然很好听,但徐旂却听不清歌词。 这种极其不适应的感觉,让他不禁又紧了紧衣服。 陌生的环境中,紧张的情绪总会时刻环绕着他。 直到远处一辆公交车驶来,徐旂对着手机看了看线路之后,情绪方才有些松懈下来。 ...... 面筋文学馆,三楼,8301。 对着手机看了看地址,又抬头望向眼前的高楼大厦。 徐旂上下整了整身上的西服,这是厚着脸皮问房东大叔借得。 恩...有些大号了... 跟着人群,徐旂人模狗样地往里走去,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 成功是失败之母... 不,失败是成功之母... 出了电梯,围着门牌号转了三圈,中途还上了趟厕所。 徐旂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决定进去了。 新历二零二一年,江州市,面筋文学馆,前台。 “您好,我想找贵公司的编辑部,请问你们收小说吗?” 龙苗苗抬起头,看到一名身高一米八左右,瞳孔深邃的大帅比,此刻有些紧张而局促的询问道。 只可惜,带着口罩,无法一睹盛世美颜。 但想归想,龙苗苗还是很有职业素养得。 姣好的面容上挂出一抹公式化笑容,问道:“您有预约吗?先生。” 不愧是江州市最大的文学出版社。 恩...前台还是很礼貌的。 “没有,我是直接过来的。”抿了抿嘴唇,徐旂回答道。 “那您稍等,我问一下。”龙苗苗客气得替徐旂倒了杯白开水,随后才拿起电话。 片刻之后,龙苗苗放下电话,微笑着说道:“先生,请跟我来。” 一口喝光白开水,徐旂点头,又紧了紧手里的文件袋,这才跟上龙苗苗的脚步。 出门进电梯到五楼,右转,进入到一片办公区中。 而在这期间中,两人都挂着标准假笑,尴尬的冷风徘徊不散。 办公区中,一个个挂着工牌的精英来来往往,对徐旂的到来丝毫不在意。 只有其中一名梳着背大头,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率先伸出手对着徐旂说道。 “您好,我是面筋文学馆的编辑,我叫龙涛,先生贵姓?” “免贵,姓徐,单名一个旂字。”徐旂也伸出手,有些不适应的跟龙涛握了一下。 “这里人多,我们去会议室吧。”龙涛带着询问的语气提议道。 点了点头,徐旂不禁对这家公司有了个初步好印象。 不愧是能做到江州市文学社的龙头老大,光这服务态度就让人很舒服。 不一会,两人便来到了一间隔音办公室。 龙涛替徐旂倒了杯茶,热情的笑问道:“徐先生您是有一本佳作要卖给我们吗?” “不,不是卖,是合作,我用版权入股。”徐旂摇了摇,说道。 这个世界的实体出版方式分很多种,但大体就是打包出售和版权入股两种。 前者是一次性买断,出版社出钱买下你的版权,然后再发行出售,而在这个过程,你便只有署名权了。 后者则是以版权入股,让出版社替你发行出售,然后你再与出版社分成。 当然,对于不同需求的作者,自然还有其他的方式。 “版权入股也行,想必您也了解过我们公司,我们发行过很多卖座的书,像《思想的桐树》《深海五千里》《六种不同人生》等等,都是我们公司发行的。” 龙涛深谙谈判之道,一上来就将自己的优势摆在了台面上。 但是他却并不知道,徐旂都没有听过这些书... 不过龙涛之所以会与徐旂说这么多,也是因为最近市场经济低迷。 难得有一个自己找来上门的,当然要热情点。 “当然,您也应该知道,我们需要评估书籍的质量,如果不能通过审核,那就很抱歉了。” 先是热情似火,再是公事公办。 点头表示理解,徐旂低头填好选题申请表,然后又把手中的公文包递了过去。 龙涛微笑着接过,先是看了一眼表格上的题材栏。 玄幻? 恩...很久没有看到过了... 拉开公交包,里面正静静躺着几张A4纸。上面还带着淡淡的油墨味。 显然,这是刚打印不久的。 拿出来一看,封面上的书名瞬间便吸引住了龙涛的目光。 《幻城》 抬头看了一眼徐旂,龙涛有些惊讶,神情也微微正经起来。 《第一章:我的名字叫卡索》 很多年以后,我站在竖立着一块炼泅石的海岸,面朝大海,面朝我的王国...... ...... 这次出门,徐旂只带了前面的十章过来,大概只有三四万字。 但龙涛却看得很慢,足足花了一个时辰,方才全部看完。 食指与中指并在一起,慢慢敲打着桌面,龙涛的心情有些复杂。 多久了? 作为一个编辑,他已经记不起自己有多久没有这么入迷得看书了。 上一次,好像还是刘杰思的那本《六种不同人生》。 火族,冰族,火焰之城,幻雪帝国...... 天马行空的遨游,轻灵浪漫的幻想...... 还有,崇尚自由,喜欢柳树的卡索,牺牲一切,要给哥哥自由的樱空释...... 不知觉间,自己的心神都沉浸在了这本书的字里行间。 既有惊涛骇浪,也有涓涓细流,真是回味无穷啊。 不过龙涛毕竟是一名资深编辑,很快便收敛起了脸上的神色,开口说道。 “徐先生,以我个人看来,您的作品十分有潜力,不过还需要上级领导的核准,请您稍等片刻。” 这种有着十分潜力的好书,龙涛自然不会放过,赶忙朝着主编办公室走去。 “办事效率是真不差!”望着龙涛推门出去的背影,徐旂心中想道。 至于会不会通不过审核,徐旂从来都没有想过。 毕竟这可是郭小五的成名大作,让徐旂对它信心十足。 果不其然,只半个时辰左右,龙涛便再次推门而入,后面还跟着一位青年,手里拿着两份合同。 “徐先生,领导已经核准通过了,如果您没有别的要求,我们现在就可以签合同了。” 把公文包还给徐旂,青年把两份合同摆在桌上。 这么顺利? 难道穿越者都是大气运加身的? 徐旂有些惊讶,拿起桌上的合同翻看起来。 “参加征文?千字五百的稿费?”过了一会,徐旂疑惑得抬头望向龙涛。 龙涛示意了一下旁边的青年,让他开口解释道。 “徐先生,是这样的,如果您的作品愿意参加中华征文大赛,那么我们可以将稿费提升到千字五百,如果不愿意,那么便只有千字三百的稿费。” “您别误会,这只是稿费而已,后期的利润分成会另算给您的,都在合同中写着的。” 听过解释,徐旂继续低头翻看起合同。 上面都是一些基本的法律条文,作为中文系的高材生,他还是能看懂的。 千字五百的稿费,外加百分之三十的利润分成。 作为一个新人来说,这个条件已经很丰厚了。 但徐旂的谨慎心作祟,还是拿出手机示意道:“我能拍下来吗?” “当然可以。”龙涛脸上的笑意更甚,他知道这单基本上成了。 拍下照片,在网上找了个律师询问。 虽然花了五十块钱,但得到的回复是没问题,这让徐旂安心不少。 “我没问题了,可以签!”徐旂强压下心中的喜悦与激动,摊开合同说道。 而得到答复的龙涛也是长松一口气,脸上笑得都已经挤出褶子了。 “好的,依照合同,您需要在一年之内将全稿交给我们,以便于后期的印刷与宣传。” “而我们也会根据您的全文字数,将稿费计算给您。” “一年?不用这么久。”在合同上落下自己的大名,徐旂拉开公文包的夹层,从里面取出一本厚厚的册子。 “全稿,都在这里!” 面色鄂然,龙涛是第一次见这么有自信的人。 竟然敢一次性写完整本书,就不怕没有出版社敢收,白白浪费时间和灵感吗? 可他不知道的是,徐旂根本就不需要所谓的灵感...... 接过徐旂手上的册子,龙涛说道:“稍等,我这就让财务核准。” “方便提供一下银行卡号吗?”走到门边,龙涛又回头说道。 打开手机银行,让龙涛记下卡号,徐旂这才长松了一口气,瘫倒在了沙发上。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幻城》全文应该有大概二十七万字。 千字五百,也就是说,自己能拿到十三万五千元? 三天时间,十三万五千元! 这就是文抄公的厉害嘛? 抢钱也没这么快呀! 这一刻,徐旂陡然轻松了下来,这几日的忐忑不安,终于消失干净。 钱壮怂人胆,这句话果然没说错。 不知过了多久,徐旂思绪正飘荡间,房门突然被推开。 “徐先生,财务已经核准过了,如果不出意外,您的稿费将会在七个工作日内打到您的卡上。” 进来的人正是龙涛,此刻他满脸堆笑,对着徐旂说道。 七天吗?倒是可以接受。 整了整有些大号的衣袖,徐旂站起身来,主动对着龙涛伸手道:“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龙涛一愣,也赶忙伸出手来。 第二百三十一章 有望(20) 微讯热搜榜。 平日里满是明星八卦的榜单,此时却有一条另类新闻高高挂起。 标题正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者的墓志铭》! 上午十点十分,江州影视城发生一起跳楼自杀事件,一名何姓自由女演员因为与男友分手,决定选择轻生,《新乌山剿匪记》剧组演员徐旂极力劝阻,可惜最终还是无法挽救。 而在这个过程中,新人演员徐旂表现出了足够的镇定自若,用娓娓道来的语气说出了这段堪称经典的话来。 “我曾和一个无形的人握手,一声惨叫,我的手被烫伤留下了烙印。” “当我和那些有形的人握手,一声惨叫,他们的手被烫伤留下了烙印。” “卑鄙者有他们的通行证,那高尚者为什么不能有自己的墓志铭呢?” 不知是谁拍下的现场视频,高清画像中可以十分清晰得看到徐旂的脸。 抑扬顿挫的语气让人不自觉便能代入其中。 据悉,这段话是徐旂现场脱口而出的,本报记者通过走访,得知徐旂还是江州大学中文系一名在读大三学生。 “果然不愧是我大江州的高材生,赞!” “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者的墓志铭,这句话说得真好,现在的社会不就是这样吗,幸好我每天坚持用某某奶茶瘦了三十多斤,不然我也成了卑鄙者了。” “楼上的,你这广告打得毫无痕迹啊,给你点赞......” “只有我一个人看到《新乌山剿匪记》剧组吗?我家紫冰挑选的剧组果然一级棒,强烈安利!” “唉,何必单恋一只花呢,为她感到不值!” 江州日报官博下,转发量与评论人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 但不知为何,粉丝控屏的行为却越来越严重,连着几十条下来,竟然都在刷《新乌山剿匪记》剧组。 大发死人财! 徐旂收起手机,心中暗骂了一句。 虽然他自己也是直接受益者,但这种名气他宁愿不要也罢!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微讯中自然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热搜。 很显然,这是剧组在借着这件事情大炒特炒。 但徐旂却丝毫没有阻止的能力,因为就连他的亲朋好友们,都在这一刻发来了贺电。 即时通讯上,一个个平日里毫不往来的人全都冒了出来。 恭喜声和夸赞声一直都在响着。 叮...铃铃铃... “喂,妈!”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徐旂调整好心态,语气有些陌生的叫了一声。 “儿子,你怎么去演戏去了?还上了新闻呢?” “救人是好事,但是千万要小心啊!” 电话中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来,这是第一个关心徐旂的人。 喉咙一哽,徐旂差点哭出声来。 但最终还是忍住了,说道:“我没事,放心吧,我只是趁着暑假出来打点零工。” “你在家好好照顾自己,疫情最近又有点反复,和爸出门记得戴上口罩。” 徐旂的父母两个都是工人,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也从小没有差过徐旂什么。 原主自杀的很大原因也是因为父母,因为他感觉自己根本无颜回家面对他们。 电话中,徐旂尽量报着喜事。 直到电话那头彻底放下心来,这才挂了电话。 而这通电话也让徐旂更加坚定了赚钱的想法,因为他想要尽快把原主欠下的赌债还清。 上一世的孤儿生涯,让他无比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亲情。 ...... ...... “旂哥回来了啊?” “旂哥真棒!” “旂哥还是江州大学高材生呢?怪不得这么有文采!” 前后不过两个时辰的时间,当徐旂再次回到《新乌山剿匪记》剧组时,周边人的态度就一个比一个友善了。 一口一个旂哥的叫着,让徐旂觉得有些不自在。 心中不由得自嘲一句,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说得就是自己了。 不过徐旂也没有摆架子,笑呵呵的回应每一个人,装作无事人的模样。 “徐旂,你过来一下,安导找你吃饭。” 刚想往军绿色棚子走去,徐旂却又听见唐助理在叫自己。 无奈,他只能收起手上的台词本,转身跟上唐助理的步伐。 ...... 会议室中。 安素一边揉着眉心,一边埋首在案桌上不知在写些什么东西。 圆桌上还摆着三菜一汤,不过安素却丝毫未动。 “安导,你找我?”推开铁门,徐旂探头对着里面说道。 刺耳的铁门叽伢声响起,安素抬起头看了徐旂一眼,指着身边的一个座位说道:“坐。” 关上铁门,这次徐旂有些从容与镇定的走过去坐下。 因为这次剧组既然借了他的热度,那就是同处一条船了,安素已经不可能换了他了。 不得不说,三十岁的女人最是迷人时候。 不愧是被媒体誉为大明国最有魅力的女导演,安素的确足够漂亮。 这次离得如此之近,也让徐旂有了近距离观察安素的机会。 “看够了没有?”面无表情斜着眼睛看向徐旂,安素向后一靠,说道。 被发现了? 连忙收敛起自认为是欣赏的眼神,徐旂正襟危坐。 “别楞着了,吃饭。”叠起文件,安素拿起筷子递给徐旂。 真是来吃饭的呀? 徐旂连忙接过筷子,往碗里扒拉了几下。 对比起《寂寞春冷》的那位男主角,这一顿已经算是很简朴了。 一个鱼,一个肉,一盘青菜,还有一份西红柿蛋汤。 饭桌上,安素时刻遵循着食不言寝不语。 而徐旂却时不时瞄两眼安素,尴尬的气氛经久不散。 “这次炒作未经过你同意,是我的不对,所以我给你加一些戏份和片酬,你意下如何?” 哔嘀阁 收起碗筷,安素突然开口道,面色平静的看着徐旂。 有些意外,徐旂本以为剧组会心安理得的借着热度炒作,没想到安素还会亲自和自己说这些。 不过徐旂沉默了片刻之后,却略显矫情的说道:“安导,对不起,我想我还是比较喜欢一天八百的片酬!” 这份死人财,他不能昧着良心去赚! “嗯?你确定?”意外得看向徐旂,安素凝了凝眼眸。 “嗯!我确定,如果安导实在过意不去,那么这顿饭就算是报酬了。” 故作洒脱的笑了笑,徐旂起身告辞,向着铁门外走去。 望着徐旂有些做作的背影,安素却突然展颜一笑,嘀咕道。 “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者的墓志铭,倒是个有趣的人......” ... ... “服装组呢?都死哪里去了,群演的衣服怎么还发下去?” “道具组,铁桶都焊好了吗?焊好了就让烟火师过去埋雷。” “这谁布置的轨道,摇臂都伸到镜头里面来了。” 下午两点,剧组正式取景大田山景区。 听着对讲机中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呵斥声,徐旂不禁有些缩了缩脖子。 他没有想到安素看着脾气还算不错,但在剧组时却瞬间化身女暴龙。 不过剧组人员好似已经习惯了安素的脾气,一切都有条不素的进行着,效率之高让徐旂有些惊叹。 “冯老师,麻烦您带着所有演员去对戏,20分钟OK吗?” 趁着剧组还在布置现场,安素又对着一旁的老演员冯道说道。 冯道也是老江湖了,点了点头,拿着剧本便招呼着一大票演员进了休息区。 虽然没有经验,但徐旂很有眼力劲,见戏份比自己少的都跟上去了,他也连忙跟上。 进了棚子,冯道也不拖沓,拉了把木扎凳坐下,直接便把任务各自分配了下来。 徐旂看了看自己的剧本,上面的对手戏基本上都是跟女主角的。 但宫紫冰身边现在围着一大群对戏演员,自己根本挤不进去。 没办法,徐旂只好一个人坐在原地默背着台词。 做一行爱一行,徐旂也没想混水摸鱼。 但还没等他记上两句,就听到有个女声在喊他,声音酥酥的,很好听。 “曹元亮在哪里,有几句台词需要对一下。” 曹元亮,正是徐旂即将要饰演的人物,一个杀人如麻的斯文读书人。 “这...这呢。”扶着金丝眼镜,徐旂连忙挤进人群里。 看着眼眶上挂着金丝眼镜,一脸胶原蛋白,气质斯文儒雅的徐旂,宫紫冰眼前一亮。 这个形象与她脑海中的曹元亮简直一模一样。 只是身高稍微有点高了,剧本上只有176厘米。 而在宫紫冰观察徐旂的同时,徐旂也在观察着她,毕竟这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女明星呢,好奇心肯定是有的。 不得不说,宫紫冰的五官是真的精致,而且皮肤还非常的白,带着一些粉色的白。 清冷与随和的气质混搭在一起,很有一个出道六年的女明星范儿。 “宫老师您好,我就是曹元亮!” 或许是宫紫冰随和的态度感染了徐旂,挂着礼貌的微笑,徐旂落落大方的说道。 “我知道你,大才子嘛。”有才华的人总是会有一些优待。 宫紫冰也很客气的说道:“上面划了红线的都是要对的词,有问题吗?” 看着宫紫冰的剧本,上面满满一大页都是做好的笔记,徐旂突然有些惭愧。 半掩住自己空白一片的台词本,徐旂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问题。 “那好,那我们开始。”宫紫冰撇见徐旂的台词本,带着点促狭的笑意说道。 ... ... 二十分钟的时间过得很快,直到棚子外传来叫声,徐旂才有些意犹未尽的收起台词本。 不得不说,宫紫冰的专业水平真的很强,和她对戏的压力相当大。 要不是宫紫冰多次指导和改正他的错误,绝不会有这么顺利。 “安导,台词都OK了,我们现在进场?” 出了棚子,冯道对着安素说道。 安素点了点头,等到大家站好位置之后,便在对讲机里通知打板。 “《新乌山剿匪记》 ,大田山第六场,第一幕,开始!” ...... ...... “咦,这面筋文学馆又要排新书了?” “还是给的大封推呢?” 江州市H小区,一处民房中,一名少女正一边刷着手机一边说道。 荧光屏幕上正是面筋文学馆的官方网站,上面正挂着一副精美细腻的海报。 一座巨大的冰霜城池高耸于天际,白雪皑皑的群山之上还站立着一道人影,背后那一道猩红的披风格外吸睛。 “哥,有我在的地方,你永远都不会寒冷,请你自由吧--------释。” “新历二零二一年,面筋携手青年作家徐旂,即将推出史诗玄幻巨作,《幻城》 !” “七月十五日,敬请期待!” 一蓝两红三条标语,看上去很高大上。 “徐旂?这名字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呢?” 在床上翻了个身,那名少女拉开了下面的评论区。 【还玄幻史诗巨作,面筋这是抽什么风了,它哪里发过什么出名的玄幻作品啊?】 【徐旂?这不是前些日子的那个救人的青年演员吗?他怎么还成了作家了?】 【听说是江州大学的高材生,emmmmm......】 【《幻城》?就冲这名字和海报,必须支持一波!】 【现在什么乱七八槽的东西都能叫玄幻了?我看这标语不妥妥的言情吗?】 【楼上的,好像有那么亿丝丝道理,确实有点非主流了......】 【七月十五,也就这两天了,到时候看看不就完了。】 面筋文学馆的官博下,评论并不是很友善,但还是基本保持着理智。 不过因为有面筋文学馆背书,热度一下子便上来了,出圈的速度很快。 趴在床上的少女却并不在意这些评论,她只是觉得这个海报很好看,决定到时候去支持一波。 “咦,这里竟然还有作者的视频?” 本想退出去,但官博上面突然又放出来了一个视频,让少女起了一些好奇心。 点开视频,高清的画质下,徐旂抑扬顿挫的话语又再次从声麦中传出。 “好...好帅,我老公真有才...” 正处青春期的少女,关注点明显与其他人不一样。 这句话要是让徐旂听见了,他一定会说一句肤浅,然后再让少女多叫两声老公。 “买买买,听说签售会我老公也会去,我一定得想想办法嫁给他......” 一集玛丽苏剧情的电视瞬间在少女脑海中脑补出来。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口中的老公此时正一脸尴尬的埋头挨训呢。 第二百三十二章 有望(21) “呱,呱呱。” 天穹之上的玉盘悄悄睡了一觉,平日里的朗朗月华彷佛背弃了大地,任由黑暗侵蚀而来。 在浓密的夜色之下,今日的恶葬岭,显得甚是静谧,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下,比往日更添了几分恐怖。 “沙,沙沙。” 突如其来的阵阵细响,惊动了愧树上的夜鸦,渗人的叫声从它们嘴中传出,不但没有带来一丝生机,反而让空气中弥漫起了一股压抑感。 “嗬,我...我这是在...在哪里?” 一双暗淡的眼眸缓缓睁开在这黑暗当中,虽无甚光彩,但却犹如一盏明灯,点亮了方向。 蠕动着,挣扎着,地上的人影虽然竭力想要爬起来,但身体彷佛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般,根本无法动弹半分。 饥饿,恐惧,无力,刚清醒过来的他。 清晰感觉着生命在缓缓流逝,绝望的情绪爬上了他的心头,那盏明灯般的眼眸,不知觉的更暗淡了几分。 彷佛是感知到了人影的绝望,天穹之上的玉盘终于爬了出来。 柔和的月光散开到了大地之上,驱走了黑暗,驱走了寒冷,却带来了几分凉薄。 尸山,血海,断肢,残臂。 借着月光之下,恶葬岭终于显现出了它的真容。 恐怖,大恐怖。 血水汇聚成了溪流,尸体堆成了山峦,刀锋遍满了大地,恐惧划破了心房。 “嗬,嗬...” 那人影双手无力的垂落在半空中,身体上堆积着的尸体,已经快要把他压的喘不过气了。 暗淡眼眸盯着不远处的血色旗帜,想要说出些什么,但干渴的嗓子已经不允许他这么做了。 俗话说的好,人到临死之际,总会回想起自己的一生,可无论对错与否,一切都将消逝随风了。 呆望着天穹,那人影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彷佛想要湿润一下,但此时在这恶葬岭上,除了血,哪里还有水呢? “或许,这是上天的一次机会吧......” 思绪渐渐的拉散开来,回想起院中的桃树,应该快到开花的季节了吧? 还有师父,也不知道他破了死关没,他还会想见见我这个逆徒吗? 师兄,师弟,师妹,你们曾经是那般的潇洒无忌,天真快活,却都为了我,一个又一个,下了玉虚山。 但我,却没能把你们带回去。 “嗬...嗬,玉虚...殿,云烟涯,我回来了......” 犹如回光返照一般,那人影体内突然涌出了一股力量,惨白的脸庞之上,也出现了阵阵红润。 精气神,在这一刻里面,前所未有的好。 但来的快,自然也去的快。 只短短三个呼吸,只见那人影一头黑发瞬间开始染白,俊朗的脸庞上也出现了道道皱纹,其浑身上下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而下。 山岭上还飘荡着阵阵回声,但发出声音的主人,却已经没有了动静。 静静的躺在尸堆中,一头白发自然垂落而下,眼眸中没有了任何光彩,犹如耗尽油料的明灯,乍然而灭。 “晃当” 夜深了,风起了,旗帜倒下了,夜鸦回来了...... ...... ...... ...... “师弟,你又在贪睡了,要是让师父看到,免不了又是十遍的玉虚三华经书。” “轰” 突然其来的一道声音,犹如惊雷一般,直接炸响在了殷离的耳旁,本能反应之下,殷离直接从床榻上跳了下来,根本顾不上衣衫不整了。 “伤风败俗,有辱斯文,师弟,你...你...” 还不等殷离看清周边环境,一只大手便向着他脑门敲打而来,力道虽然不大,但却把殷离的思绪拉了回来。 抬头看去,只见一白衫男子以柚遮面,隔在两人之间,不看一眼此时的自己。 “师...师兄?你怎么......” “啊...” 还未等殷离话说完之时,脑海中一阵巨痛涌来,犹如针扎一般,彷佛直接刺在灵魂上,只叫殷离痛不欲生。 “师弟,师弟......” 殷离突如其来的惨叫声,把白衫男子吓了一大跳,也顾不上什么斯文礼节了,连忙上前搀扶住殷离,神色紧张的呼唤道。 但此时的殷离,根本就听不到任何声音了,脑海中一片混乱,五感也消失殆尽,只有那剧痛一直存在着,彷佛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他的灵魂。 血,到处都是血,他杀人了,殷离杀人了。 不,不是人,它们是老虎,是恶狼,是巨熊... 它们,是妖。 一个又一个,一刀又一刀,殷离已经麻木了,他已经红了眼了,只要是挡在他面前的,都死光了。 挥刀,落刀,前面的道路空了,没有站着的了,只有躺下的了。 除了,天上的那条真龙...... “啊...” 画面到了这里,突然嘎然而止,殷离大叫一声,撑起了身体,呆呆的看着床帘,脸上还莫名其妙多了两道泪痕。 “师弟,师弟,你没事情吧,师父已经给你服下了安神丹,好些了吗?” 温和的问候声,将殷离拉回到了现实中,转头看去,只见自己又躺回到了床上,周边还站着数人,都一脸紧张兮兮的望着自己。 “师...师父,师兄,我,我没事。” 见殷离还能完整说出话来,众人都松下了一口气。 但其中一老者,还是放心不下一般,走到床沿旁,伸手虚浮在殷离的脉搏之上,阵阵清光闪烁其中,看得门口那俩孩童,眼睛直泛异彩。 殷离只感觉一道温和的气感游走于身体各处,阵阵暖热散开在体内,知道这是师父在用玉虚清光为他疗伤,但他确实没有什么大碍,只好讪讪的开口道。 “师父,我真的没什么事情,您不用耗费灵力了......” 可还没等殷离把话说完,那老者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用训斥的语气开口道。 “没什么事情?刚才你浑身上下布满煞气,双眼血红,分明就是被心魔缠身,即将入魔的征兆,要不是子衡发现的早,以玉虚清光压制而下,恐怕你早就被心魔控制了。” “平时叫你多多研读玉虚经书,沉下心境来,可你把为师的话当做耳旁风了,有了这一次的教训了,看你还敢不敢了。” ...... 虽然嘴里骂着殷离,但老者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歇,生怕有什么地方没有检查到,眉头紧皱着,手上清光变得越来越浓郁了起来。 loubiqu.net 而殷离听着听着,不知觉的就红了眼眶,彷佛灵魂突然悸动了一下,但又怕被人看到,凭白惹人取笑,索性就别过了头去。 感受着手臂上的温热,殷离的嘴角慢慢上扬了起来,眼眸中划过一丝温暖,但彷佛又回想起了什么,眼神渐渐冷厉了起来。 ... ... 玉虚山。 万余年之前,有一道人踏遍千山万水,游历滚滚红尘,临到寿元将尽之际,落脚在了此地,又收下了三名弟子,留下了自己的传承。 玉虚宗籍上曾经记载,那红尘道人自号为钧,言其出身于玉京山,给三位弟子各留下了一道传承。 一曰玉虚正法,二曰太清上法,三曰碧游玄法。 而这其中的玉虚,就是今日的玉虚山,玉虚洞天,玉虚仙宗。 玉虚山地处千岭山脉之中,为其主峰之一,常年被大雪覆盖,踪迹难寻,更是高耸万丈,险绝异常,寻常人等根本无法来到此地。 云烟涯,隶属玉虚七十二涯之一,也是玉虚十三脉玉屋洞一脉的自主地。 而殷离,就正属云烟涯玉屋一脉。 云烟涯地处玉虚山南面,山势如同一朵精巧的莲花,百数座苍翠欲滴的山峦蜿蜒回旋,犹如云烟一般,贴在蓝色的天边,因此得名云烟二字。 山势奇高,寒风凌凌,犹如把把刀子,刮过了殷离的脸庞。 但此时他却毫无反应,只是呆立原地,双目出神的看向远方。 死而复生? 不,应该是重续前尘。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冷静之后,殷离已经确定了这不是幻境,也不是大梦,而是真实。 他,复活了,还穿越了时间长河,来到九十余年之前,此时的殷离,正处双十年华。 夺舍? 续命? 修仙人的手段奇多,一个个为了长生,不知道研究了多少不择手段的方法。 但是在殷离的印象中,这些都是旁门左道,魔头手段。 就算是最成功的夺舍,也会后遗症频发,根本不可能像他现在这样,灵魂无比融契,念头及其通达。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能重活一世,无疑是上天最大的恩典。 上辈子留下的遗憾,仇恨,因果,是时候一一算清了。 “修仙,本就逆天而行,而你却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想,我要给你道声谢。” 双眼渐渐的聚焦起来,殷离抬起头颅,望着无尽的苍穹,缓缓弯下了腰背,诚恳的鞠了一躬。 “轰...” 过了良久,天穹之上突如其来的一声白日惊雷,彷佛是在回应着殷离一般。 而当惊雷一过,殷离心灵深处最后的一点悸动,也在此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溟沧,你坏我仙途,破我道心,此仇比天高,似海深,此世若不斩你,我殷离便自毁灵台,永堕无间。” 重生再世,在回首想起前尘的种种,殷离狭长的双眸中,杀气滚腾而起,周身气势如同冰狱,令那飞雪尚在半空之中,便已凝结成冰。、 不过再怎么怒火梵心,此时的殷离也无能为力。 此时不过双十年华的他,虽然被誉为玉虚年轻一代资质最好的几人之一,但毕竟修行日短,尚不过区区练气罢了。 想那溟沧老龙,虽不受四海龙族待见,但也是真龙之躯,呼风唤雨,腾云驾雾,对其不过小儿过家般,简单的很。 这个世界名唤大荒,没有人知道它到底有多大。 玉虚山的典籍曾经有过记载,有御虹光者,日行万里之遥,过百日,乃停一洲之地。 这个一洲,说得就是某个国家的一洲。 如玉虚所处的大成国境内,就有整整七州之地。 而这大成国,不过只是千岭山脉附近的九国之一。 前世的殷离,修行了整整百余年,但也只能称稍有起色,无愧于天才之名罢了。 就是这百余年,殷离也只能在这大成国境内兜兜转转,从未踏出过国境半步。 大荒其大无比,又是灵气弥散之地,自然有许许多多的奇人异士。 修仙者,只是其中一种罢了。 自远古年间以来,人族诞生之初,从一开始的嗟食之族,到如今的天地主角。 其中无数先贤,无数英雄,都前赴后继的倒了下去。 但也正是因为有他们的出现,人族才能成为今天的天地主角。 无数年间发展下来,人族当中有武道流传,有漫漫仙途,有成神之法,还有万千异术。 每一种,每一道,都是在这大荒的立身根本。 也是对抗妖,魔,鬼,怪,蛮野万族的最好手段。 而玉虚山,就隶属于仙道一脉,他们以追求长生,白日飞升为目标,是最神秘的一脉,最难修行的一脉,也是最逆天的一脉。 不同于武道的淬炼自我,神道的香火业力。 仙道是以天地灵气为因,以世间红尘为果,追求的是一个因果。 再加上其寿命悠久,对天地无止境的索取,却没有任何回报,时间长久之下,自然会被天地所厌弃,修行难度日渐增长。 这也是为什么前世殷离修行百余年,不过稍有起色,便已经对得起天才之名的原因。 修仙一道讲究因果,他们看重资质,看重根基,更看重缘法。 殷离便是资质出众,自小便被带上了玉虚山,至今已修行整整十五载之久,但也停滞在了练气之期,难进寸步。 虽然修仙一道,条件极其苛刻,又被天地所不喜。 但因其寿命悠久,战力也冠绝它道,因此反而颇受欢迎,每年都有数之不尽的人,到处寻仙问道,只期长生。 而玉虚山地处大成国境内,乃是数一数二的修仙大派,洞天福地。 其历代山主,都会被遵奉为大成国师,授仙号之名,以示敬畏。 前世的殷离五岁随师上山,二十余载岁月以来,从未踏下玉虚半步。 每日里只是苦苦修行,虽然天资聪颖,修为日进精深,但却不通半点人情世故。 等到了奉剑下山之时,更是一心追求快意恩仇,导致得罪了不少奇人异士。 但慑于玉虚威名,都没有人敢过于为难他。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情,没有了后顾之忧,殷离更是变本加厉了起来。 手中长剑专管不平之事,专杀祸乱之人,却又不懂善后之事,斩草也未除根。 结果时间一长了,自然就杀出事情了。 溟江龙王第三子,被他抽了筋,拆了骨,扒了皮。 然后,祸事自然就来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有望(22) 站在台阶上,回头望向身后的钢铁大厦,徐旂长嘘了一口气。 第一步终于是成功了。 接下来只要等钱到账,就可以结清房租与最近的那笔欠款了。 只是刚才太激动,竟然忘记问他是税前还是税后了...... 徐旂抹了把额头上的细汗,懊恼的摇了摇头。 不过很快,徐旂的脸上又洋溢起了自信的笑容。 这是金钱带来的微笑...... “第一步已经成功了,现在该捉紧第二步了,找工作......” 翻了翻口袋里的一百九十六元,还有手机里的三十元。 这是徐旂如今的全部资产。 两百二十六元,七天时间。 以这个世界的物价,要是不去找个临时工先做着,徐旂就只能泡面度日了。 咦? 走到公交站牌下,徐旂突然发现一则小广告。 “江州横店影视城招聘群演,包盒饭,日结工资。” 江州横店影视城? 徐旂有些印象,因为原主还带着前女友,去过那里看明星呢。 这是江州市为了带动当地经济,新建的一个影视城。 本来发展的还挺好,但是前些日子的疫情让它迅速便衰败了下来。 不光没有剧组开工,群演更是跑的跑,散的散,冷清一片。 要不然影视城也不会对外招聘了。 “这倒是个好去处,包盒饭,日结,也不知道有鸡腿没?” 又看了看其他几则广告,发现它们或是周结,或是月结,还不包盒饭。 徐旂瞬间便没了兴趣,拿手机拍下照片,他决定下午就去看看。 而在这时,公交车也终于过来了。 ...... “大叔,开门,我来给你还衣服来了。” 回到出租房,徐旂第一件事便是去找地中海大叔还西服。 毕竟这东西看着挺贵,穿在身上有压力。 咔吱一声,随着房门打开,房东大叔那标志性的地中海露了出来。 “这么快就回来了?不会又没有找到工作吧?” “呃...怎么会,我下午就能上班了。”徐旂有些心虚得递过西服袋子。 “哼,最好是找到了,不然到了时间,你就给我睡大街去。” 嫌弃得接过衣服,房东大叔眼见着便要关门。 可在这时,一道琴声却突然从里面传出,让徐旂不由得伸进脑袋去看。 阳光照射下,申小米坐在钢琴上,双指如同飞舞的精灵,跳跃在黑白琴键上。 这是世界著名钢琴家,贝克芬金的《雪花》。 听着曲子,徐旂心中不受控制的产生几分伤感。 这是原主的身体本能,徐旂根本无法控制。 “听够了没?听够了就快给我滚!” 看着徐旂沉浸在情绪中,房东大叔却不乐意了。 不过他的脸色上也有几分骄傲,毕竟自己的女儿这么优秀,他也与荣有焉。 “哈...哈哈,听够了听够了,这不是小米弹的好嘛。” 讪笑着饶了饶头,徐旂尴尬得收回脑袋。 但换来却是房东大叔的一记白眼和关门声。 琴声戛然而止,徐旂失落得挑了挑眉,拿出钥匙转身上楼。 家里的泡面快到时间了...... ...... ...... “宫廷戏!来四个男的!长相秀气的,一天一百二!” “武侠戏!来几个猥琐的,能演采花贼的,包盒饭,一天一百!” “都市戏!来几个会走路的,一天八十!” 下午两点,正是太阳最烈的时候。 徐旂蹲在花坛边,看着不远处的几个群头在那里大喊着, 而正在小卖部门口躲阴的那群人听到声音,全都动了起来,发了疯似的往前冲去。、 显然,影视城的小广告还是有效果的,人人都心怀着一个明星梦。 徐旂琢磨了一下,把手里空水瓶丢进垃圾桶,也跟着冲了过去。 毕竟赚钱嘛,不丢人! “给我都站好了,不要挤来挤去。” “要不然你们今天谁都没活干!” 群头拿着大喇叭吼了一声,一帮人只能老实下来,勉强排成几排。 如同看着货物一般,那群头挑挑拣拣的。 “你,你,还有你,后面那个穿衬衫的,对,就是你。” “好了,就你们了,其他人都散了。” 徐旂有些鄂然,自己就是群头口中那个穿衬衫的。 本想着上来学习一下经验,想不到竟然被挑中了。 难道我穿越之后,真的运气变好了? 欧皇附体? 徐旂一边跟着上了大巴车,一边想着一会去买张彩票去。 坐在大巴上,好奇得望向外边。 影视城的建筑真是风格多样啊,有古代宫殿群,也有繁华都市街。 不愧是斥资十多亿打造的,徐旂感叹着想道。 “到地方了,都下车,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大巴开了大概十分钟不到,便停在了一个剧组门口。 下了车,看着里面来来往往的人影,徐旂莫名有些紧张起来。 “都跟我换衣服去,快点,导演还在等!” 跟着群头进了剧组,第一件事就是换衣服。 接过群头递来的服装,徐旂只感觉一股恶臭味道扑鼻而来。 塑胶味,皮毛味,汗臭味,脚臭味,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简直难以形容。 呕...... 拿着服装,徐旂蹲在地上干呕了几声。 是我鼻子犯的错,不该嗅到它的美...... “新来的?忍忍就好了,这还不是最臭的呢!” 大巴车上的另一位群演见徐旂这幅模样,笑着说道。 徐旂回头一看,发现他早已换上了衣服,那是一名太监的服装。 咬着牙关闭着气,徐旂抖开衣服,这是名侍卫的衣服,里面还夹着一把塑料刀。 难怪会有塑胶臭! 一件件换上衣服,戴上帽子,又把塑料刀拿在手里。 徐旂拿出手机一照,还别说,真有几分御前带刀侍卫的英武模样。 可没等他自恋几分钟,门外突然有人在喊道。 “群演呢,换好衣服没,快点出来!” 无奈放下手机,跟着前面人的步伐,徐旂朝着门外走去。 门外,群头正站在一名中年人边上,陪着笑脸,指向徐旂等人。 那名中年人上下打量了一翻徐旂等人,满意得点了点头,说道。 “都站过来,我给你们讲讲戏,好好听着。” ... ... 宫殿中,徐旂低着头颅混在人群中。 一台台亮着红点的摄像机此时正盯着徐旂等人。 蓦然,一道洪亮声音回荡在大殿中。 “退朝!” 很尖细,尾音拖得很长。 但徐旂却知道,自己人生的第一场表演要来。 双眸倏地的明亮起来,把刀一夹,啪得便跪了下去,嘶喊出了那句经典台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咔! “那个谁谁谁,你叫这么大声干什么?” 徐旂认为自己表演的很好,完全是戏精附体。 但可惜,换来却是呵斥...... “谁让你叫这么大声的?你知道我这场戏得多少钱吗?啊?” 被人这么指着鼻子大骂,徐旂有点懵。 望着眼前指手画脚的秃头导演,徐旂很想摔帽子不干了。 但咽了咽口水,最后还是赔上了一副笑脸。 毕竟嘛,能赚钱的事都不丢人。 “导演我...我第一次演戏,有些激动了.......” “第一次演戏?副导演,副导演,人呢?” 秃头导演楞了一下,不过也没有再继续指责徐旂。 听到秃头导演的召唤,一名中年人赶忙跑了过来,正是先前让群头陪着笑脸的那位。 “龚导,这事怪我,怪我,我这就换人!” “那个高个的,你过来,跟他去把衣服换了,速度快点!” 小跑过来,中年副导演第一时间便承认了错误。 又随意指了一名群演,让他把徐旂的衣服换过来。 但那名龚姓的秃头导演却挥了挥手,指着徐旂说道。 “不用了,浪费时间,你继续演下去,声音小点。” 徐旂本以为自己的第一次表演就要遗憾落幕了,但却又柳暗花明。 “谢谢,谢谢龚导!”面有喜色,徐旂又重新带好帽子。 ...... ab机准备! A机录... B机录... 《寂寞春冷》第三场第六画,a。 随着场务的打板声,机器再次运作了起来。 重复的流程,重复的台词。 只是这一次,徐旂多了几分小心,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大嗓门。 其他人有了徐旂的教训,也表现得很好,因此这幕戏很顺利,也挺快。 可还没等徐旂喘上一口气来,第二幕戏便已经开始了。 而这一次,徐旂发挥的很好,但还是彻底卡死了。 因为饰演太子的男主角哭不出来...... 趁导演温和安慰着那名男主角时,徐旂拿出手机查了查。 “喲,还挺出名,竟然有八位数的粉丝。”看着浏览器上的一大堆头衔,徐旂心中想道。 ranwena.net 不过像这种他这种小白都能看出男主角的演技不行,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多粉丝。 有些羡慕的撇了撇嘴,徐旂拉开衣领朝里扇了扇风。 这三十六七度的天气,还套着一身皮衣,徐旂感觉自己就像躺在蒸笼里。 看了眼墙上的通告单,还有两页剧本的拍摄任务,这才只第二个镜头呢。 徐旂瞬间感觉,这个钱是真不好赚啊...... “龙套呢!都死哪里去了,拍戏了不知道?” 终于,导演还是放弃了哭戏,怒吼着喊人,将心里的郁气都发泄在了群演身上。 重新整理好衣服,徐旂赶紧蹦起来。 可重新一上戏,他就有些人傻了。 因为男主角竟然直接当场改了剧本,好好的一场哭戏,被改成了吃饭戏。 九个菜,满汉全席,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吃...... “这就是明星???” 徐旂有些傻眼的看着,直到听见场务的打板声,这才回过神来,啪得一声跪下,喊出那句经典台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 路灯下,徐旂给脚踝上擦上一些红花油,那里正乌青着一块。 这是拍完戏之后,被场工抓壮丁去搬设备和箱子时,不小心磕到的。 拧紧药瓶盖子,擦干净脖颈上的臭汗,徐旂这才捧起放在一旁的一次性饭盒。 这是剧组发的盒饭,里面有豆腐,有白菜,还有个咸蛋。 可惜,就是没有徐旂心心念念的鸡腿...... “龙套生涯不够完美呀!”暗嘲了自己一句,徐旂掰开了筷子,大口吃了起来。 可吃着吃着,徐旂不知为何又想起了前世。 也不知道那间一百八十平的公寓会怎么处理...... 还有麦兜和天才,它俩的猫粮有没有人在喂...... 对了,那块硬盘可千万别让人发现了,我还要留着清白在人间呢...... 想着想着,徐旂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竟然眼眶乏红了起来。 “嘿,哥们,这里有人坐吗?” 当徐旂混着眼泪吃着正香时,耳畔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扭过头装作擦汗,徐旂把眼泪一抹,抬起头回了一句。 “没,没人,你坐吧。” “谢了啊哥们,我叫刘胜强,你叫什么?” 端着一份盒饭,刘胜强也不客气,有些自来熟的问道。 暗暗打量了一番,徐旂见这人面相还算老实,才开口回答道。 “徐旂,清风徐来的徐,旌旂招展的旂。” “名字不错,对了,你是哪个剧组的演员呀?”掀开盒饭盖子,刘胜强扒了一口饭,问道。 侧着脸撇了刘胜强一眼,徐旂言简意赅的回答道:“《寂寞春冷》龚钜导演的剧组。” “龚钜啊,还不错,第十九届魔都广告节的最佳导演。” 带着几分嘲讽的口气,刘胜强含糊不清的说道。 广告节的最佳导演? 难怪对着男主角这么低声下气的。 徐旂就算是再小白,也知道影视圈中的鄙视链。 看来,他也是个有梦想的人,吧...... 把咸蛋壳捡到饭盒里,徐旂起身正准备跟刘胜强道别时。 却看到他早已经站了起来,正一脸笑意的打量着徐旂。 “哥们,有志向当明星吗?” 听到这话,徐旂楞了楞神,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刘胜强显然早有预料,不慌不忙从裤兜里掏出一条黑色领带,给自己打上之后,才继续说道。 “其实,我是一名星探!” 第二百三十四章 有望(23) “听说了吗,玉阳城被屠城了。” “啊?这怎么可能,那可是府城啊,这么大,谁能有这么大本事啊?” “嘿,听我三叔公的表弟的侄子说,好像是被一只狐妖给屠了的吧,可谁又知道呢,这世道呦,越来越乱了呦。” 瓷德县,这里是属于玉阳府隶下的一个县城,因瓷器手艺远近闻名,故取名瓷德,意为做瓷如人,有德者良。 此时的街道上,丝毫不见平日里谈瓷论德的声音,反而到处都在传玉阳城的事情,不过却只见八卦,不见同情。 落座于一间小酒肆中,殷离早已经习惯这些人的冷漠了,自顾自的点了一杯热茶,一盘糕点,彷若红尘间人般。 “嘿,各位看官这边瞧瞧了,今日我们不讲那书生赶考的故事了,也不讲那青蛇报恩的故事了。” 旗帆下,一说书先生正喝了杯清茶,拿起案桌上的手扇,一乍一呼的开口喝道。 而酒肆中的客人也早见怪不怪了,纷纷笑嘻嘻的说道:“你这惫懒货,说好的今天讲书生赶考,我们还想听那人鬼闺房之乐,是不是啊,大伙儿?” 笑着应付完客人的起哄,说书先生起了个驾势,那好家伙,手扇往案桌上一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坐堂府尊审案呢。 “各位听官,今儿个,咱们就说个新的龙争虎斗呀。话说大半个月前,我们玉阳府可是发生了一件大事儿,那玉阳城,嘿,你猜怎么着,它没了呀。” “......” 说书先生的口才当然极好,醒木也拍的够响够快,听得酒肆中的客人是越来越多,看的掌柜也是笑口常开。 颇有兴趣的静神倾听,偶尔一口热茶下肚,殷离倒是体验了一翻凡人的乐趣。 只是稍微有些美中不足,自己的形象好像在说书人嘴里有十八般模样,又是三头六臂的,又是身高十丈,也颇为让人不喜。 但不管怎么说,这名声总算也是打出去了,有了个好名声,那就是先入为主了,谁以后难道还敢怀疑自己不成? “这位道兄,请了。” 正当殷离准备起身离开时,突然人群中有一胖道士钻了进来,一屁股坐到了殷离对面,一边口呼道兄,一边拿起糕点就往嘴里塞。 见胖道士如此随性,殷离顿了顿身形,也重新坐了下来,手掌一挥,顿时便隔绝了周边的纷乱杂音。 “呜...唔...道兄好手段,这一手隔灵术真是出神入化啊。” 胖道士已经塞了一嘴的糕点了,说话都有些不清楚,不过殷离也不在意,伸手推了一杯热茶过去,一脸温和的盯着他。 其实以殷离如今的修为,一进瓷德县便发现了有数位修仙士的存在,但大多不过练气之境,实在不值关注。 可自己没找上门去,这群人倒是先手找来了,让殷离颇有几分好奇。 “咳咳...道友真是好心肠,还能让我老李吃上一顿饱饭。” 一口热茶灌下,反呛到了自己,那胖道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用袖袍拭干净桌面上的残渣之后,开口说道。 但很可惜,殷离却丝毫没有接话的意思,只是伸手推开了面前的茶壶,还是一脸温和的看着胖道士。 “呃...其实,这个,我老李...” “哎,其实就是我老李想找道兄你帮个小忙,事成之后必要回报的那种。” 见殷离也不搭话,胖道士有些吞吞吐吐的,彷佛不好意思开口般,但最后还是一副豁出去的模样,语速极快的说道。 不过殷离却是未答应,也未拒绝,轻声的开口问道:“不知道友出身何门?” 一提起自己的门派,胖道士终于严肃了起来,郑重的行了一记道礼,回答道。 “小姑山,濂老洞。” 听到这个名号,殷离并没有丝毫的意外,反倒颇有兴趣的继续问道:“尊师濂真人,近来可好?” 虽然无奈,但毕竟有求于人,胖道士不得不耐着性子的应付道:“家师安好,劳烦道兄挂念。” 本以为殷离终于会提起先前的请求了,可谁知道又不见他开口了,胖道士顿时就坐不住了,这不是消遣人嘛这是。 涨红了脸色,胖道士尽量克制住了自己的语气,憨憨的继续问道。 “道兄,这该答的我也答了,你是不是...也给个答复啊,要是你担心报酬问题,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一半,怎么样?” 说完就准备打开了须弥纳戒,取出里面的东西来。 可这时突然一只大手抓住了胖道士的手臂,来人剑眉星目的,眉宇间自有一股傲气,彷佛谁都不被他放在眼里一般。 “师兄,你也是憨厚了,没看见人家是在耍你的嘛,简直是丢我小姑山的脸。” 傲气青年这一开口,虽然明着是教训胖道士,但却斜着一双眼睛看着殷离,面色颇为不善。 胖道士一见这青年来了,顿时也表情讪讪了起来,涨红着脸色退了开来,把位置让给了青年。 “朋友,多一个朋友就多一条路,今日你助我一次,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如何?” 自傲青年显然很不喜欢殷离的态度,称呼中甚至连道友都免了,直接了当的开口道。 然而很可惜,殷离依然是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反问道:“听闻濂老洞有三十六真传弟子,七十二左道弟子,不知阁下是?” “区区不才,正是三十六真传之一。” 一谈论起这个身份,那青年头颅一扬,神色很是自负,显然这是他觉得得意的一件事情了。 但此时谁也没有察觉到,青年的须弥纳戒中突然闪过了一丝晦暗的气息,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奋力挣扎一般。 殷离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惊喜色,紧接着便故作一脸震惊站了起来,伸手抓住了青年的手掌,激动的开口道。 “想不到竟是小姑山真传当面,林某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失敬失敬。” 感受着手掌上的温热,青年直接便一脸懵逼了,脑袋根本都没有反应过来。 但很快,青年脸上的傲气又加深了一分,心中暗想道,想不到小姑山真传的身份这么值钱,竟然可以让人纳头便拜。 “好说好说,我邪星况一言九鼎,只要道友愿意助我,那我便欠道友一个人情。” 青年出世未深,自然不知道人情的重要性,随口便当作了承诺,只为拉拢殷离。 戏都演到这个份上了,殷离自然也不会抹青年的面子,于是一脸正气的开口道。 “邪兄把我林圣当成什么人了,我认的是邪兄这个朋友,岂会在乎一个人情?” 傲气青年脸色一楞,直呼自己遇到了一个比师兄还傻的憨憨了,连忙勾住殷离的肩膀,称兄道弟了起来,只空留身后的胖道士,还在风中凌乱。 ... ... 春蝉吱吱的叫了,为院落中的梧桐树涂抹了几分色彩,高墙外的红杏也伸过了头来,彷佛想要凑上一份热闹。 无数的小厮忙上忙下,各种美酒瓜果被呈奉堂中,乐女的曲章音,舞妓的弄姿影,绘画出了一副糜烂景。 不时高声的叫好,不时失雅的同舞,一眼望去,根本就没有半点仙会的模样。 殷离孤身独坐于一侧,看着堂中人的荒唐与失态,心中早已鄙夷万分,暗想果然只是一群小宗小门的弟子,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在酒肆中被邪星况拉了回来之后,便有了这场盛会,说是为了体验一翻凡人的乐趣,其实也不过只是以此泄欲罢了。 爱阅书香 但竟然棋子已经入局,殷离当然也不会见意做做表面功夫了,只是重新换上一张新的面孔罢了,反正现在的名字叫作林圣,伤不到玉虚仙山的分毫形象。 糜乐依然还在继续,邪星况高坐主台之上,豪情的举杯示意,堂中的众人不管是什么目的,都不会当场拂了他的面子,也纷纷举杯回敬,一派市井模样,毫无半点仙姿可言。 紧接着又过了片刻,终于酒足饭饱了,待到舞妓乐女纷纷退场,邪星况这才站起身来,环顾了一眼堂中众人,开口说道。 “诸位同道,今欢聚一堂,不是为了别事,为的乃是斩妖除魔,替天行道,还苍生一个福泽。” 邪星况已经有些喝高了,但却并不影响他的发挥,开口就是替天行道,显然他很沉醉于这种感觉中。 不同于其他人的喝彩叫好声,殷离此时反倒从邪星况的身上,看出了几分自己的影子。 上一世的殷离,可不就是这般嘛,下山之初便豪情万丈,颇有天下舍我其谁的气势,再加上玉虚真传弟子的身份,更是猖狂无比,比之今日的邪星况不知嚣张到哪里去了。 “诸位同道,容邪某来介绍一翻,这位是林圣林道友,出自...呃...” 彷佛看见殷离颇有几分拘谨一般,邪星况很是照顾的向众人介绍道,可尴尬的是,他好像都没问过殷离的背景。 殷离自然也看出了邪星况的窘迫,连忙放下酒杯,整了整上下衣衫,掐了一手道礼,开口解答道。 “贫道青云山太羯真人门下弟子,林圣,见过诸位同道。” 竟然要接近邪星况,自然要体现出自己的价值来,殷离相信,一个真人弟子的名头,足够让他令眼相看了。 至于暴露,殷离则从来都没有想过,因为这青云山远在亿万里之外的大唐境内,大成国恐怕都没有几个人听说过,连殷离都是在玉虚山的地域河经注中偶然看到的。 果然,殷离这一自报家门,堂中众人纷纷令眼相待,礼节周全,甚至连邪星况都颇有意外,想不到随手在大街上拉了一人,竟然还出身名门。 “哈哈,好,想不到林兄竟然是青云山的弟子,那岂不是天助我等,将成大事乎?” 邪星况楞了片刻,顿时对殷离也热情了几分,言语之中满是拉拢之意。 反倒是他身侧的胖道士有些纳闷了起来,心中暗想道,自己都不知道这青云山在哪里,自己这师弟从未下过小姑山,又是从哪里知道的呢,难道是师父告诉他的? 瞄了一眼邪星况,看他那一脸自信的模样,胖道士顿时感觉自己的猜测肯定是对的,心中也暗暗不平了起来,暗想师父未免太过偏心了点。 邪星况当然不会知道自己师兄的想法,此时只觉得自己就像有天命加身一般,浦一下山便有如此多的俊才相助,心中正暗爽着呢。 不过暗爽归暗爽,邪星况还是没有忘记主事,强压下了脸上的喜色,正气凌然的开口道。 “邪某身为小姑山弟子,此番奉师命下山,不巧却遇蛇妖横祸百姓,邪某虽不才,但也有济世苍生的宏志,随拔剑出手,欲斩那蛇妖于山野。” “但奈何,那蛇妖实在狡诈无比,见势不利竟然钻洞而逃,令邪某无功而返,愧对百姓啊。” 不得不说邪星况的脸皮还是蛮厚的,一翻话语间数次捧起了自己,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的功劳般。 听得他身边的胖道士都低下了头来,一副自己不认识这货的表情,就差掩面而逃了。 “道兄高义,师尊时常教育我等要心怀正气,济世安民,想必道兄便是这般人了,实在值得林某敬佩学习。” 就在堂中众人不知道怎么接话,场面甚至有些尴尬的时候,殷离这时站了出来,一甩长袖,神情仰慕的解围道。 看到终于有人出来接话了,还是身份不低自己的殷离,邪星况心中顿时大喜,对殷离又多了几分好感,但口上还是谦虚的回答道。 “林兄过誉了,实在过誉了,邪某不过是尽力而行罢了,当不起济世安民之称啊。” “来,道兄请满饮此杯,林某敬你的尽力而行...” ...... 这一唱一和之间,看得堂中众人实在是脸色精彩,心中直呼这两人不要丝毫面皮,一个敢吹,一个敢捧,实在恶心。 不过毕竟还要依仗邪星况的身份,众人也不敢不给面子,纷纷也上前附和了几句,场面倒一时间颇有和谐。 又是一场酒过三巡,虽说在场都是修仙人士,但也不好光明正大的运转灵力,驱散酒精,否则岂不是不给人家邪星况的面子不成。 而邪星况作为东家,此时也喝的差不多了,放下酒杯沉宁了一会,再次站了起来,从须弥纳戒中拿出了几把长剑,对着众人开口道。 “诸位,为防那蛇妖再次逃脱,我让我师兄送来了几柄法剑,这法剑自成一体,可结成我小姑山的七星剑斗之阵,只要此阵一成,保准让那蛇妖上天无门,下地无路。” “而诸位只要助我杀了这蛇妖,这些法剑便当作报酬,送予在场的诸位了。” 望着那寒光凛凛的法剑,一看便知乃是不凡之物,堂下众人的脸上都涌上了阵阵喜意,认为这是天上掉馅饼,不要白不要。 不过也是,只区区一蛇妖罢了,就算化作了人身,有了千年修为,凭在场的七人之力,再加这七星法剑,难道还杀不了它吗? “道兄客气,我等岂是为了区区法器而来,只是想助道兄斩妖除魔罢了。” “对,为了济世安民,为了斩妖除魔,誓杀蛇妖...” 见堂中一片附和声,众人也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邪星况只觉士气可用,顿时豪情万丈的大手一摔,把那酒杯顿时咂了个粉碎,接着大声的说道。 “好,诸位且暂安歇一晚,明日午时,直取蛇妖。” 第二百三十五章 有望(24) 二月时节,夜色降临得很早。 玉阳府地处千岭山脉左邻,因精怪丛生,妖魔横行,所以等到了夜幕时分,常常都是早早宵禁,丝毫不见白天时分的半点繁华。 而今天,在这春来客楼中,殷离似乎运气很好,初次便碰到一些有趣的东西。 咚,咚,咚。 停歇了片刻之后,敲门声又继续了起来,彷佛这夜幕时分,客栈的生意反而更好了。 而随着一声声敲门声的传来,空气中劣质的檀香味道,也在此时越来越浓郁了起来,甚至已经可以影响到正常呼吸的程度了。 “有趣,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下手,愣头青?还是有恃无恐?” 殷离静静的盘坐于床榻之上,衣衫上覆盖了一层淡淡清光,将空气中的檀香味道远远隔离开来。 而就在这时,敲门声突然停止了下来,彷佛是觉得无人理睬。 “这位客官,小楼今天客满了,换一家吧。” 楼下传来了一道浑厚的声音,但显然并不是客栈掌柜。 殷离细细察觉了一翻,发现其气血沸腾,如无意外,应该是一名武者。 或许是听到客满了,门外一下子就没有了动静,但殷离却可以清楚的察觉,它,还没有走。 咚咚咚,咚,咚... 果不其然,敲门声再次响起了,而且还更加急促了起来,力道也越来越大了起来,像是恼羞成怒,砸起门来了。 “放肆,敬酒不吃吃罚酒,真当我刘横好欺负了。” 嘭! 话音还未落地,一声巨响从楼下传来,正是那刘横一脚便踢开了大门。 “躲什么躲,给老子滚出来。” 轰! 一声闷声清楚的飘荡开来,客栈周边十数米的温度陡然上升了起来,犹如白昼已经降临,烈阳当空了一般。 “武者,这是武者。” “没想到啊,这小小一个春来客栈,竟然有武者在里面。” 楼下传来的巨大声响,已经把熟睡中的客人都吵醒了过来,一个个都走出了房门,向大门外看去。 只见那刘横踩在门扉之上,浑身衣袍无风自荡,浑厚的血气离体三丈有余,一双虎目不停的扫视四周,彷佛是在寻找着什么。 “找到你了,给老子,滚出来!” 随着气血的泛散而出,周边的温度也越来越高了,而那不远处的黑暗当中,也在此时突然飘荡起一阵微风。 风初起,拳已落。 微风无声的划过夜空,但落在刘横的眼中,却是如此的显眼了。 轰! 含怒而出,拳势宏大。 随着一声巨响传来,众人尽皆目光一转,只见街道上的青石板早已破碎不堪,在刘横的一拳之下,碎裂四散。 “呜...呜呜。” 还没等众人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突然一声声哭泣又飘荡传来了。 那是一团浓雾,被黑暗笼罩于其中,如果不是刘横一拳将其逼出,寻常人等根本就发现不了。 黑影随微风飘飘荡荡着,传出的渗人哭声越来越低落了起来,彷佛是一个被抛弃的可怜孩童一般。 “哼,装神弄鬼,死了也不安分,今天我就让你魂飞魄散。” 刘横冷哼了一声,杀气十足的一步踏出,没有任何胡里花哨,又是简单至极的一拳打出。 拳还未落身,但拳风却早已刮出,凌厉的奔腾而去,将黑影周边的浓雾吹散的干干净净。 “嗬...” 宏大拳势之下,黑影彷佛也感觉到了危险,顿时就停止了哭泣,干涩的嗓子里面,发出了一道不似人声的音腔。 滴嗒...嗒嗒嗒... 那声音传出的一霎那,时间彷佛突然静止一秒。 而一秒过后,有水滴声传来了,一滴,二滴...... “啊...啊...” “啊...我的鼻子,我的耳朵。” 不,应该不是水滴的声音,而是血滴的声音。 随着一声惨叫响起,在场的众人,包括刘横,他们全都七窍流血了。 而那刘横彷佛是严重的一个,只见他还保持着出拳的姿势,但人却已经一动不动了,脚底下的血渍也越聚越多。 一秒,只是短短一秒,一名修炼有成的气血武者,竟然会因为七窍流血给活活流死。 “呜...呜呜。” 哭泣声再次响起了,但这次好像不再是低落了,而是充满了兴奋,欲望。 “鬼,鬼...这是鬼啊!” “不...我不想死,不要...不要吃我啊。” “啊...啊...” 刘横惨死了之后,春来楼里面顿时一片混乱,求饶声,惨叫声,恐惧声,充满了整个空间。 而随着混乱越来越严重,那黑影彷佛也越来越兴奋,从刘横的尸体穿透而过之后,飘飘荡荡的往大门处来了。 “冷静,冷静,大家冷静,这些邪祟一定不是无敌的,一定会有弱点的,大家都赶紧想一想,不能就这么等死啊。” 黑影越来越近了,恐惧也蔓延的越来越快,但这时反而有人站了出来,呼吁大家冷静下来,寻找一丝生机。 “对,对对,弱点...弱点,它们一定有弱点的。” “狗血,我知道了,黑狗血,它们一定怕黑狗血,快去厨房找啊。” “对,黑狗血,厨房...厨房,厨房在哪里?” 不得不说人类的潜质是无穷的,越到了危险之时,越是能够激发出来。 一片混乱之中,没有任何人组织,有人把桌椅等东西扔到了门口,试图阻击黑影的步伐,也有人快步去厨房寻找黑狗血,寻找这最后一丝的希望。 人生百态,此时此刻,尽皆落入了殷离的眼中,倒是让他一时间有些感慨莫名。 但他们的自作聪明,倒是让殷离凭白多了几分乐趣。 黑狗血? 确实,这种东西对付一些孤魂野鬼还有些效果,但底下这邪祟,显然就不在此列了。 能自由出入一府主城当中,在殷离看来,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修为惊人,比如一些千年鬼怪,能称王做祖,为祸一方的。 还有一种,就是有主之物,而且它背后的主人还背景不凡,不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是不可能不惊动奇士府的人。 显然,在殷离的灵识之下,这底下的邪祟并不属于第一种,那么就只能是第二种,属于有主之物了。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殷离此刻都没有出手的打算,只是一群凡夫俗子罢了,救与不救皆在一念一间。 若是上一世时,或许殷离早就仗剑而下了,但换了此时,却丝毫不见半分动静。 救了,或许能得到几句感谢之词,几道跪拜之姿。 但此行的目的不宜透露,殷离是绝不会因为一群凡人,而导致坏了自己的大计的,那就当真是得不偿失了。 ... ... “黑狗血来了,黑狗血来了,快...快让让。” “泼它啊,泼它,快泼它。” 不过短短片刻时间,黑影就已经穿透了墙壁,来到大厅里面,微微歪抬着个头颅看着众人,让人不寒而栗。 而楼上的众人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希望,端来了一大盆黑狗血,这平日里腥臭无比的味道,却在此刻显得如此好闻了起来。 刮撒的一声,黑狗血被倾盆倒下,速度很快,眼看就要淋透那黑影了,众人也满怀着希望。 “嗬...” 不过希望越大,失望自然也会越大,只见那黑狗血从天而洒,确实淋到了黑影,但是是穿透了过来,毫无作用。 扑咚! 显然没有人可以接受这个结果,无数人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神情低落到了极点,呆呆木木的,一片死气沉沉。 “啊...” 惨叫声响起了,地狱降临了。 只见那黑影包裹住了一个又一个的人,一点又一点的抽干他们的血液,最后还拉出了他们的灵魂,一口吞下。 显然,这是不愿意给一个投胎转世的机会了。 斩草,还除尽了根。 “孽障,你该死!” 吸食了十数人之后,正当那黑影沉醉其中之时,突如其来的一声爆喝从街道上传来,倒是吓的那黑影抖了三抖。 “嗬...” 彷佛像是丢了面子一般,黑影恶狠狠的低吼了一声,转身朝楼下飘荡而去,它要吸干这个不速之客。 咚,咚,咚。 一道道脚步声从黑暗中传来,只见一头绑白带,双臂赤裸的九尺大汉走了出来,双眼冒火的看着黑影,显然是暴怒到了极点了。 “孽障,你竟然敢当街残杀百姓,吸食灵魄,我要是不斩了你,就妄修武道。” 狠话一放,只见那大汉双掌一立,顿时就浮现出一层金光,如同烈阳粘附其上,光明而又暴裂。 此金光一出,那黑影周边的浓雾顿时消散了大半,就犹如遇到了天敌一般。 大汉见黑影露出破绽,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直接便欺身而上,一掌覆盖而下,如同烈焰梵身。 “嗬...” 察觉到了危险的来临,黑影当然不会束手就擒,干涩的嗓子又是一道古怪的腔调发出,比之先前还要刺耳几分,瘆人几分。 但很显然,这次它失算了,碰到了一个真正的强者了。 那古怪的腔调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了,在那掌心烈焰的滋滋梵烧之下,就如同春雪遇到了烈阳。 嘭! 巨响传来,黑影倒飞而出,这一掌,它无法穿透。 “血魂?” 只见那黑影倒飞而出之后,周边的浓雾阴影也消散的干干净净了,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通体血色,双眼泛白,看着不过孩童大小,但却呲牙撩嘴,邪色十足。 “血魂,以阴体女婴之血供养,辅生人生魂以吞食,畜牲啊,如此邪气的血魂,到底已经残害了多少人啊。” 显然那赤臂大汉已经知道了这邪物的来历,顿时神情大震,怒气攻心之下,眼珠子都泛出血丝来了。 “孽障,你罪该万死。” 话音未落,只见那大汉的一双赤臂金光大放,还缠绕着丝丝烈炎于其上,一时威势无两。 xiaoshuting.la 刚猛,陵厉。 显然遇到如此邪物,那赤臂大汉已经无法克制自己了,这一出手就是无上杀招,势要将其打个魂飞魄散。 金光耀眼,烈炎梵身,血魂怕了,它要走,它要逃。 “嗬...” 又是一声古怪之极的腔调凭空发出,只是这一次,好像多了几分恐惧,多了几分急迫了。 “区区邪魅之音,岂可惑我心神。” “喝!” 随着那大汉一声的爆喝,血魂急迫之间发出的邪魅之术,顿时犹如阳春化雪,不堪一击。 “给我,死。” 那赤臂大汉一掌而下,血魂周边的浓浓邪雾早已蒸发了干干净净,就连垂死挣扎都做不到了。 一掌落,邪魂灭。 ...... ...... “呕...” 玉阳府城的一处豪奢宅邸中,一少年模样的人影正在参悟打坐,但随着血魂的烟消云散,顿时一口黑血喷吐而出,脸色惨白了起来。 “谁,究竟是谁,敢杀了我的灵宠。” 待到运转了几周法门之后,少年人的脸色渐渐又红晕了起来,彷佛无事发生一般,但嘴唇上挂着的丝丝黑血,却出卖了他。 “灵叔,进来一下。” 少年人神色寒意十足,一双眸子中也尽是厉色,显然,血魂的死,已经让他失去了理智了。 而在少年人唤声之后,一扇青檀大门被缓缓打开,一道人影似飘似行的,笼罩于黑雾当中,缓步走来。 “二爷,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但老奴建议,还是隐忍片刻为善。” 空灵的声音飘荡于房间之中,话语间的冷漠之意,让少年人的怒火更上了几分。 “忍忍忍,那到底要忍到什么时候,现在我的灵宠都被杀了,你还让我忍?” 少年人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一手掀翻了脚下的案几,咆哮出声道。 而那黑袍人显然也已经习惯了,只是微微避开了几步,态度虽然恭敬,但语气依然十分冷漠的说道。 “二爷,现在是敏感时期,少帝初登大宝,权力接替之际,必会拿人开刀,若是你一意孤行,就请先脱下这大日夜枭服。” 此话一出,少年人顿时就楞住了,低头看了眼身上的黑色玄服,神情也讪讪了起来。 沉默了片刻之后,少年人有些憋屈的开口道。 “灵叔,凭我们的实力,还用如此忌惮成国吗?要我说,就应该趁其气运不稳之时,给它一个突然袭击,说不定早就改朝换代了。” “幼稚,大成已经立国千年之久,其底蕴岂能简单的了?要是如此简单的话,大人早就已经......” “谁?” 黑袍人话还未说完,彷佛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周边黑雾一阵动荡,径直带着他冲出了房门。 而那少年人楞了一下之后,也一摆衣袖,迅速跟了上去,神情带着几分紧张。 院落中,一容貌俊朗的青年盘坐于石凳之上,一手撑着下颌,一手执着一枚黑子。 黑袍人一眼扫去,只见棋盘之上的棋子已经多了十数枚了,心底一沉,暗想道,恐怕刚刚的对话已经全被他听了去了。 “阁下究竟何人,夜入私宅,恐非君子之道。” “啪嗒。” 而那俊朗青年彷佛像是没有听见一般,自顾自的放下手中黑子。 月色渐渐落下帷幕,初升的朝阳爬上了云头,白昼降临了。 一手黑子,一手白子,俊朗青年下了一晚上,而黑袍人和少年人,便等了一晚上。 末子落下,旗龙已成,俊朗青年终于转过了头,微笑着看向两人,无邪而天真,让人顿生好感。 “玉虚元离,见过苍黄教的诸位。” 第二百三十六章 有望(25) 朝阳初升,又是一个美好的清晨。 深市,靠近海滩的索奇瑞酒店的一间豪华别墅中,曲线造型的巨大泳池中正飘飘浮浮着三个空的香槟酒瓶。 上面唐里侬1975的标签,如果让懂行的人看见,一定会心疼无比。 这可是被誉为香槟王的品牌,6000美金的市场价,让它注定成为一款奢侈品。 而在这空的香槟酒瓶旁边,还漂浮着一双银白色高跟鞋,和一套紫色系带的长裙,彷佛在预示着一场“精彩故事”。 ... ... 海风吹进落地窗中,倪世坤终于沉睡中悠悠苏醒过来,随风飘荡的白色纱窗映入眼帘。 或许是感受到怀中的温热柔软,倪世坤微微转头,一位明艳动人的大美女顿时出现在他的眼眸中。 如云的黑色长发披落在白色枕间,与那张清冷无双的绝世容颜相交映,有着动人心魄的无边诱惑...... 软软的娇躯贴在倪世坤的胸膛上,犹如一只乖巧的小鹿。 看着怀中的熟睡美人,倪世坤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略显病态的笑容。 【叮,恭喜宿主成功完成系统激活任务,获得新人大礼包一件!】 【叮,恭喜宿主成功改变剧情走向,获得潜力值500点!】 【叮,恭喜宿主成功掠夺女主气运50点,获得潜力值1000点!】 【叮,恭喜宿主成功破坏主角苏凡的婚姻,获得潜力值500点!】 ... ... 随着脑海中响起道道机械音,倪世坤眼眸中的病态笑意越发浓郁。 身为一名穿越者,倪世坤的前世可谓是碌碌无为,在大城市中苦苦挣扎了十年,最后竟然连一套郊区房子都买不起。 但这一切都在一周前发生了改变,因为他穿越了。 穿越之后,倪世坤的身份是一名富一代。 坐拥深市最大的医疗集团,拥有上百家大型医疗机构,手下员工逾万人之多,称得上是南方地区的民营医疗大佬。 高智商,高情商,高颜值,还年少多金,简直就是妥妥的人生赢家。 但还没等倪世坤逍遥两天,不对劲的事情就发生了。 自己手下的一名总监,因为恶意克扣一家小型整容医院的医用材料,而被人残忍杀害全家老小。 起初倪世坤还觉得这只是一件恶意报复事件,只让人简单调查了一下。 可调查报告出来的那一天,却让倪世坤如堕冰渊。 那家整容医院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但它的老板却是一名冰山美女。 而且这名冰山美女还已经结婚了,老公是入赘到她家的。 但在警方查询到的监控中,就曾经出现过她老公的身影,只是因为动机与证据不足,排查对象并没有包括她老公进去。 报告上显示,这冰山美女的老公在家中可谓是毫无地位,家务全包,被老婆冷漠对待不说,还要帮丈母娘洗脚倒水。 动辄打骂都是轻的,甚至有时候还要喝丈母娘的洗脚水。 结合上述种种细节,这...这...这模板不是妥妥的赘婿流主角吗? 要知道这些赘婿流的主角都是睚眦必报的存在,更何况还是得罪了他的女人。 只是不知道这剧情是家族历练三年,还是战神回归报答一饭之恩。 不过倪世坤比较偏向后者,毕竟动不动就杀人全家的货色,很符合战神回归的设定。 既然是战神回归,那么就必定伴随着装比打脸。 那自己手下开局就得罪了这位战神主角,再加上这三高模板,可不就是妥妥的打脸对象么? 大致的剧情倪世坤都已经想好了,自己不断和主角作对,却一步步失败,最后再被主角狠狠踩在脚下,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这...这...夭寿了呀! 不过幸好,就在倪世坤准备跑路的时候,脑海中却突然觉醒了系统。 天命反派系统,名字很符合倪世坤的人物设定。 但夭寿的是,系统激活还需要完成一个任务。 那就是需要倪世坤去夺取女主的初夜,极大改变剧情的走向,这样才能成功激活系统。 没办法,倪世坤只能赶鸭子上架,花钱请了大量人手去时刻去跟踪女主,看有没有机会趁虚而入,完成任务。 几天下来,终于在昨天晚上被倪世坤找到了机会。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位冰山女主竟然一个人跑到酒吧买醉,这无疑给了倪世坤一个难得的机会。 收到手下人的汇报,倪世坤便马不停蹄的去到了酒吧。 等到倪世坤赶到酒吧时,这位冰山女主也已经喝的有些神志不清了。 但为了保险起见,倪世坤还是花钱让人制造了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以一副高大正直的形象出现在了冰山女主的面前。 后面的故事就是顺水推舟了,在倪世坤的半推半拉之下,再配合一副高颜值的容貌,冰山女主不出意外的被带到了酒店。 疯狂的一夜之后,系统总算是成功激活了。 “是否打开新手大礼包?” 察觉脑海中传来的机械音,倪世坤的眉头舒展开来,选择了是。 【叮,恭喜宿主成功打开礼包,获得战力点500点】 【叮,恭喜宿主成功打开礼包,获得气运点100点】 【叮,恭喜宿主成功打开礼包,获得高级技能学习卡一张(一次性物品,可随机学习一项高级技能)】 【叮,恭喜宿主成功打开礼包,获得‘日久生情卡’一张(一次性物品,只可针对异性使用)】 【叮,恭喜宿主成功打开礼包,获得‘探查之眼’】 ... ... 点击领取之后,倪世坤只感觉有一股强大暖流陡然流淌在他的身体中,只片刻之后,倪世坤便感觉自己可以一拳打死一头牛。 不光如此,冥冥中倪世坤还察觉到自己的运气似乎变得好了一些。 倪世坤知道,这些都是系统奖励的战力点和气运点,所带来的强大效果。 迫不及待的打开属性面板,倪世坤想看看自己如今都得到了哪些力量。 【宿主:倪世坤】 【气运:20】 【魅力:95(可有5%的机率触发一见倾心光环,令女生瞬间倾心宿主)】 【战力:510(普通成年男性战力为10)】 【潜力:2000点】 【技能:探查之眼,医术初级,厨艺初级,驾驶初级,商业高级】 【物品:高级技能学习卡*1,日久生情卡*1】 【特殊:龙套反派光环(可一定程度免疫主角的降智光环)】 【商城:潜力点不足,不可开启状态(2000/10000)】 【当前任务:成功夺取剧情女主,激活系统,奖励新手大礼包一件。(已完成)】 查看着面板上的数据,倪世坤有些头疼。 果然反派角色是没有气运一说的,自己掠夺了墨紫冰50点气运,系统还加了100点气运值了,现在竟然都只有20点气运值。 那岂不是说自己以前的气运是负数? 难怪小说中的反派都会被主角追着锤,运气差成这样还怎么玩? 不过这个探查之眼倒是好技能,可以让自己看到他人的信息,是一个很强力的辅助技能。 至于这个‘日久生情卡’嘛,倪世坤转头看向怀中的柔软娇躯,心想道,这位冰山女主倒是个很好的试验对象..... 或许是冥冥中感受到了倪世坤的炙热目光,墨紫冰修长的睫毛开始微微颤抖,眼看着就要醒转过来。 看着墨紫冰精致绝美的脸庞,还有嘴角挂着的那抹浅浅笑意,倪世坤露出促狭的笑意,假装闭上了眼睛,只留出一条细缝。 “嗯...唔...” 慵懒的梦呓声中,墨紫冰颤动的眼帘终于缓缓睁开。 或许是阳光的缘故,足足适应了几秒之后,墨紫冰才终于看到了一张俊逸的面庞。 在初升朝阳的笼罩下,倪世坤的脸庞显得有些熠熠生辉,精致俊美的五官格外清楚,一时间墨紫冰竟然有些看痴了。 但很快,她就发现有些不对劲。 自己的身体...竟然传来了阵阵隐疼... “呀!” 微弱的低呼声中透着巨大惊慌,墨紫冰此时才发现自己竟然紧紧贴在了倪世坤的怀中,一只洁白的藕臂还紧紧缠绕着倪世坤的脖颈。 “这...这...”昨晚疯狂的记忆犹如潮水般涌入墨紫冰的脑海中,令她的神情有些呆滞,眼神中充满了惊慌与悔恨。 微眯着眼眸,倪世坤清楚看到墨紫冰的神情时红时白,变化莫测。 “是时候该醒来了!” 假装梦呓了几声,倪世坤稍稍挪动了一下手臂,修长的睫毛也开始颤抖。 可只是这轻微的动作,却让墨紫冰陡然从呆滞中反应了过来,微开的小嘴中顿时传出了一阵刺耳的尖叫声。 “啊!!!” 耳膜一阵刺疼,倪世坤只感觉身上的被子瞬间被拖拽而走,清凉的海风吹打在了身上。 装作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样,倪世坤揉了揉眼眸,半撑着身体向墨紫冰看去。 “你...我...你...滚出去!” 将自己紧紧包裹在白色被褥中,墨紫冰靠在墙角处,神色惊慌无比。 此时的她多希望这只是一场梦,但被单上的那一抹红色却深深刺进了她的眼眸中,仿佛在诉说着真实性。 眼见着情况马上就要失控,倪世坤赶紧对墨紫冰点击使用了‘日久生情卡’。 【叮,宿主成功使用物品,女主墨紫冰对宿主好感度提升50点,当前总好感度为20点(非常友善)】 好家伙,敢情这冰山女主先前对我的好感度竟然是负数。 暗骂一声之后,倪世坤的神情陡然灰败下来,看向墨紫冰的眼神顿时充满了愧疚和自责。 “你...你醒了...” 这一刻,倪影帝的演技爆表! ... ... 裹着被子,墨紫冰失神的眼眸中闪过一幕幕画面,昨晚的记忆就如蜂拥一般挤进她的脑海中。 一帧帧,一幅幅的画面如电影一般在她脑海中播放。 自己因为生意不顺,又加上天天要面对家中的废物老公,于是便选择出去买醉解愁。 但没想到,中间遇到几个混混前来搭讪,还对自己动手动脚的。 正当墨紫冰后悔没有让苏凡跟着出来的时候,一位容貌俊美的青年站了出来,犹如天神下凡般,狠狠得打倒了那几名混混。 在酒精的作用下,自己竟然没有丝毫反抗,便被那名俊美青年拉着走出了酒吧。 而且...而且自己昨晚还躺在他的怀里,一边喝着香槟,一边向他倾诉着种种苦楚。 清醒状态下,墨紫冰心理上顿时遭受到了无边的谴责,自己一个有夫之妇,竟然还和别人发生了这种关系。 虽然墨紫冰对自己的废物老公苏凡并没有感情,甚至是有些厌恶,但在道德层面上,墨紫冰却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个好女人了。 望着倪世坤陡然灰败下来的神情,还有那愧疚自责的眼神,墨紫冰的心头不知为何突然涌上来一股不忍。 “毕竟...毕竟是他救了自己,是不是过分了?” “他...他都对自己这样了,自己干嘛还可怜他?” 脑海中犹如出现两个小人一般,墨紫冰的思绪在不停得挣扎着。 看着墨紫冰雾气朦胧的眼眸,倪世坤似乎表现得十分心疼,伸出手来想要替她擦干眼泪。 “呀” 但这个动作却吓了墨紫冰一跳,低呼一声,墨紫冰整个人缩进了墙角里,身上的被子也裹得更紧了。 “你...你想干嘛...” 望着墨紫冰警惕与慌张的眼神,倪世坤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暴虐,但很快便化作了无边柔情。 “我昨晚已经叫过早餐了,床头还放着一些蜂蜜水,你要是不舒服就喝点,我...我先出去了。” 摸索着穿上裤子,倪世坤故意露出了自己上半身,那上面除了八块腹肌之外,还有几处深深的淤青。 这是昨晚上倪世坤故意让人打的,为得就是继续上演一出苦肉计。 果不其然,墨紫冰看着倪世坤的完美身材,脸庞上一阵发烫,耳根子顿时绯红了起来。 bqgxsydw.com 但当她看到倪世坤背部还有胸膛上的淤青时,又突然有些紧张起来,连忙从被单中伸出一只藕臂来,指着那些淤青说道。 “你...你受伤了,要赶紧敷药,不然会加重得。” 已经快走到门口的倪世坤听到这话,顿时连忙回头跑到床边,一把拉住墨紫冰伸出的藕臂,目光炙炙得说道。 “你是在关心我嘛?” 看着眼前的俊美青年眼眸中满是期待与欢喜,墨紫冰突然心中一跳,心头产生一种被人在乎与呵护的幸福感。 面色上涌过一丝绯红,墨紫冰连忙将手臂抽了回来,抿着嘴唇撇过头去,冷冷得说道。 “谁...谁关心你了,你快出去!” 可倪世坤却不为所动,只是目光炙热得盯着墨紫冰。 墨紫冰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刚刚伸出手臂时不小心露出粉色香肩。 轻呼一声,墨紫冰连忙拉上被单,想要推倪世坤赶紧出去。 但裹着被子行动哪里会方便,脚下只轻轻一滑,墨紫冰整个人就犹如一个圆滚滚的白色小球般向床下跌落下去。 “小心!” 眼看着自己就要与地毯来一次亲密接触时,却突然被一双有力的大手陡然抱住,隔着被单,墨紫冰仿佛都能感受到这双大手的温热。 听着耳畔传来的砰砰心跳声,墨紫冰只感觉自己用不上丝毫的力气,只能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你...你快放开我,赶紧出去!” “出去也行,但你要回答我刚才是不是在关心我。” 垂下眼眸,倪世坤用略带着些许促狭的语气问道。 “哪...哪有关心...唔...” 还未等墨紫冰说完,倪世坤陡然将被单抱得更紧,仿佛要将墨紫冰整个人都融入怀抱中。 轻呼一声,墨紫冰的俏脸被羞得通红,连忙挣扎了起来。 可身边浓郁的阳刚气息让她浑身无力,只是怯生生的回答道:“是...是在关心你,这下可以...可以放开我了吧。” 满意得点了点头,倪世坤将被单往上拉了拉,轻轻抱起墨紫冰放在床榻上。 望着倪世坤欢天喜地开门离去的背影,墨紫冰轻啐了一声,也顾不上春光乍露了,连忙爬起来将房门反锁。 慌张得穿好衣物,墨紫冰光着脚丫子坐在地毯上,脸庞上涌现出一股难堪的潮红。 从柜台上拿起手机,页面上显示着上百个未接电话,有备注爸妈的,但更多得却是备注苏凡的。 无言的关掉手机,墨紫冰眼眶中顿时滑下两行泪珠。 虽然对苏凡没有丝毫感情,甚至是厌恶,但内心深处的背德感还是不停得刺激着墨紫冰。 抓起床台上水杯,墨紫冰大口往嘴巴里灌去,仿佛这种方式能够让她冷静下来一般。 但味蕾上传来的一股蜂蜜甜味,却又让她想起了倪世坤的脸。 不知觉间,墨紫冰不禁将苏凡与倪世坤比较了起来,但无论是哪一点,她似乎都看不到苏凡的优势。 “墨紫冰呀墨紫冰,你在想什么呢,你是有老公的人,你不能这样!” 足足过了半响,墨紫冰才将脑海中奇怪的画面甩出去,眼眸陡然坚定了起来,仿佛已经做出了决定。 ... ... 哼着小曲,倪世坤悠哉悠哉得摆放着碗筷。 墨紫冰这只肥羊,足够自己薅到更多的羊毛了,倪世坤可不想半途而废。 “喀嚓!” 伴随着一阵开门声,墨紫冰终于收拾干净走了出来。 疯狂的一夜,让墨紫冰这位冰山美人眉宇之间满是疲惫之色,额前的发丝顺着细汗黏腻在那张无比精致的脸蛋上,显得凌乱而又凄美。 在温热阳光的倾洒下,墨紫冰整个人都透着一种别样风情的魅惑。 饶是倪世坤的两世心境,此刻也忍不住心中一突。 “这些个男频作者都是些什么心态,把女主角一个个刻画得这么诱人!” 在心里暗骂一声,倪世坤很快便挂上了一抹温柔笑意,拉开椅子说道。 “出来了?来吃饭吧,都是些养胃的食物。” 犹如一名丈夫对待妻子般,温馨的画面令墨紫冰心中微微荡漾。 避开倪世坤满含爱意的视线,墨紫冰冷着脸,深吸一口气说道。 “昨晚上只是一场误会,你我都有错,所以我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而且我已经结婚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冷着脸庞,墨紫冰又恢复成了冰山总裁模样。 抓着鼓起的包包,墨紫冰就要往开门而去,可身后传来的话语却让她陡然停住了脚步。 “把鞋穿上再走吧。” 拉过一把椅子,倪世坤有些霸道的将墨紫冰按在上面。 一把抓住墨紫冰修长的大长腿,将略带水渍的银白色高跟鞋套了上去。 倪世坤的动作有些粗鲁,手掌握得墨紫冰有些泛疼。 墨紫冰正想挣扎掉倪世坤的手掌,但却陡然看见倪世坤泛红而灰败的眼神,莫名的心中一疼。 墨紫冰最终还是放弃了挣扎,老老实实让倪世坤为自己穿上了鞋子。 良久,直到倪世坤轻轻放下自己的双腿之后,墨紫冰才强迫自己冷下脸庞来,猛然拉开大门就要离开。 “就算只是一场误会,但你已经是我倪世坤的女人了,我会负责到底的!” 坚定的话语从身后传来,令墨紫冰的脚步一顿。 但很快,墨紫冰还是抿着嘴唇推门而去,只留下一阵清香怀绕在房间中。 望着墨紫冰离去的背影,倪世坤坚定的眼神陡然阴郁了下来。 他原以为经过昨晚一夜,再加上系统的‘日久生情卡’之后,能够成功攻略这位冰山女主。 但现实却狠狠给了他一巴掌,这个女人竟然有这般意志力。 推开房间门,看着凌乱的床榻,还有那已经被抽走的被单,倪世坤嘴角扬起一抹病态狞笑。 “既然进到了碗里,你还想跑?” 第二百三十七章 有望(26) “大师兄,二师兄为什么总是板着个脸呀,他不开心吗?” “是呀是呀,我娘说做人要开心,笑口常开,好运自然来,大师兄,你去劝劝二师兄嘛。” ...... 两个半大的孩子,一左一右,两只小嫩手拉着大师兄杜子衡的衣袖。 虽然话都还说不清楚,但却一直叽叽喳喳的,弄的杜子衡头都大了。 “呐,你们的二师兄是犯错了,被师父惩罚了,所以才不开心的。” “你们也要记住了,以后一定要乖乖听话,不然就会像二师兄一样哦。” 杜子衡修仙之前本就是一教书先生,自然是耐心极好的。 只见其慢慢悠的蹲下身去,半开玩笑的吓唬俩孩子,也别有一翻乐趣。 而俩半大的孩子能懂些什么,自然是连连点头,肉嘟嘟的小脸上透着丝丝紧张,显得甚是可爱。 “师弟,你到底是怎么了,如果遇到什么事情,不妨与师兄诉说一二,看能不能帮上什么?” 招呼两个孩子去别处玩耍后,杜子衡神色担忧的走了过来,与殷离一同盘膝落坐在了山石之上。 自从前几天殷离突发魔怔之后,就彷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再不复往日里的活泼跳跃了,整天死气沉沉的,除了修炼之外,也没见他说过什么话了。 要不是师父已经用玉虚宝镜探查了一翻,见其灵魂自然通达,杜子衡还真以为殷离是被人给夺舍了呢。 “师兄,你以前是儒门弟子,为什么会想到转投仙门呢?” 殷离脸色平静的望着晚霞,任由身体自主的吸取天地灵气,神色淡漠至极的问道。 而大师兄也突然楞了一下,明明是自己问他,到变成他问自己了,不过思考了一翻之后,还是开口道。 “长生。” 大师兄的回答没有多余字眼,就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但却让殷离的眼神突然波动了一下。 “我修仙之前,不过只是一屡屡落榜的寒魄书生,以教书为生,称不上什么儒门弟子,只是识得几个字,断得几分理罢了。” “后来我遇到了师父,他说我有仙缘,于是便收了我这个徒弟,上了这玉虚山,于今,三十多载岁月了。” 跌宕起伏的经历,平平淡淡的语气,在杜子衡的嘴里缓缓道来,传进了殷离的耳中,令其眼神中的波动越来越多。 “是啊,长生.......” 过了良久,殷离突然猛得闭合了双眼,站起身子来,莫名其妙的感叹了一句,随后便快步离开了。 “师......弟。” 以为是自己什么话刺激到了殷离,大师兄伸手想要抓住殷离,但却抓空了。 滴答! “下雨了吗?”大师兄看着手掌心的一滴水珠,疑惑的抬头看向天幕,但却一片晴朗。 ...... ...... “长生,长生...” 离开山石之后,殷离独自一人上了云烟涯,嘴里喃喃的说着些什么,睫毛上还挂着丝丝水迹,像是刚刚落泪了一般。 是啊,师兄是为了长生修行,但却可以为了自己,义无反顾的下了玉虚,去寻那老龙讨个公道,最后魂落溟江。 一个为了长生的人,却又为人放弃了长生,可笑吧? 但这就是殷离的大师兄,杜子衡。 这几天的时光中,殷离想了很多东西。 重活了这一世,已经不再是他一个人一条命了。 前世的种种,无法就这么让它们随风消逝,该背负起来的东西,就不能这么放下。 无论,是用怎样的手段。 ...... ...... “师尊,我想要奉剑下山。” 云床之下,殷离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来了这么一句。 顿时让云床之上的老者,还有身旁的杜子衡大吃了一惊,都一脸惊愕的看着殷离。 “师...师弟,你开什么玩笑呢,你不过才练气之境,此时怎可奉剑下山。?” 杜子衡此时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第一次用上了训斥的口气。 而云床之上的老者虽然没有说话,但也面色阴沉,眼见着就要大发雷霆了。 “师父,师兄,我想我找到了我的道,所以,我要下山去拿起一些东西。” 虽然知道此时奉剑下山,危险极大无比。 但是殷离却不得不下山了,因为只有抢占时间,才能改变一些命中注定的轨迹。 “唉...” 云床上的老者深深叹了一口气,眼神复杂的看着殷离,彷佛想要重新认识他一般。 “离儿,你五岁便随为师上山,十五载岁月幽幽而过,你想下山,为师理解,但何不再多等待一些时日?待到你筑就灵台之时,也并不迟啊。” “你要知道,奉剑下山并不是游山玩水,而是去履行我玉虚与大成的约定,以你区区练气之境,如同羊入虎穴,十死无生。” 虽然知道自己可能劝不住殷离,但老者还是没忍不住,苦口婆心的劝慰着,想让殷离暂时放弃这个念头。 但这个决定殷离已经想了很久了,这可能是唯一改变未来轨迹的方式,他不可能就这么放弃的。 “师尊,徒儿已经练气圆满了,如果一直待在玉虚山上,可能接下来的十载,二十载,都可能不会再进一步,所以徒儿必须下山去寻找一个契机。” “奉剑下山虽然凶险,但师尊可还记得家父有一丹书铁卷,只要谨慎一些,徒儿相信会无事的。” 殷离双膝跪地,面色平静的婉婉道来,条理之间分析的很是清楚,一时间竟然让老者无言反对。 而殷离身边的杜子衡,见师父竟然被快被说服了,连忙焦急的开口道。 “师尊,不可啊,我玉虚自成立以来,凡练气境界奉剑下山者,十之八九都命丧黄泉了,这种几率太小了,万万不可让师弟冒险啊......” “师兄...” 杜子衡话还未说完,殷离便大声了一喝,直接打断了大师兄的话,随后语气嘲讽的说道。 “师兄你为何这般为难于我?难道是见不得师弟比你好吗?还是说怕我修为赶上了你,从你身上拿走玉屋首尊弟子的名誉?” 此话一出,顿时让大师兄不可思议的看向了殷离。 而那老者刚想呵斥,突然看到殷离眼中闪过了一丝痛苦,抬起的手臂,最后还是无力的放下了。 三人沉默了良久,最后杜子衡复杂的看了一眼殷离,随后摆了摆衣袖,转身向洞外走去,口中说道。 “师弟,你的决定师兄明白了,放心吧,师兄不会见意此事的。还有,要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就传信回来,师兄替你出头。” 望着大师兄渐行渐远的身影,殷离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堵在了喉咙中,一言也发不出来。 “唉,痴儿啊痴儿,竟然你心意已决,为师尊重你的选择,七日后的奉剑大典,你去参加吧。” 云床上的老者彷佛一时间老了几岁,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随后也架着云床,向洞外腾飞而去。 “师父,您去哪...” “哈哈,我云霄子的徒弟要下山了,做师父的,难道还不替你准备准备吗?” 无错小说网 悠远空灵的声音传进了殷离的耳中,一下就让他呆楞当场了,久久无言。 ... ... “嘿,听说了吗,这次的奉剑大典,竟然有练气境界的弟子参加,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心大不怕死。” “有过耳闻了,听说是玉屋一脉的弟子,还是个少年天才呢,短短十五载岁月,就修行到了练气圆满之境,可惜,貌似脑子不太好使。” “谁说不是呢,这么年轻就练气圆满了,说不定还能成为下一个重桀真人呢,百岁入真人之境界。” “别说了,别说了,执法队的人来了。” 修仙一途,岁月短暂无比,七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玉虚山三十年一度的奉剑大典要开始了。 在这七天里面,殷离要以区区练气之境,参加玉虚奉剑大典的事情,已经在玉虚仙宗内传的沸沸扬扬了。 有赞其勇者,有漠不关心者,有上门劝慰者,但更多的却是背后嘲讽者,言殷离自不量力,寻死心切。 不过这些事情都与殷离无关了,这七天里面,殷离做了最后的准备,散尽了半数家当,购置了相当一部分的符箓,阵基,也算是提前做准备工作了。 毕竟奉剑大典历来都是死亡率最高,危险程度最大的一个仙会。 不然玉虚山也不会默认只有筑就了灵台的弟子,才能来参加这一盛会。 “肃静” 随着玉虚执法弟子的入场,大典的主持人也终于露面了。 只见三尺高台之上,有玉虚清光一闪而过,随后一紫袍男子出现了在上面,面容肃重,背负长剑,如同一尊剑仙降世,气势迫人至极。 台下众人仔细观去,见正是不久前举办了真人大典的重桀真人。 回想起了他的不近人情,严厉异常,台下众人纷纷都闭口不言了,不敢去顶真人的眉头。 而重桀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紧接着目光一扫,仔细观察起了底下的众多弟子,更是在殷离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一双剑眉暗中皱了皱。 “很好,今届的奉剑大典比往届多出不少人,这正说明了我玉虚山的繁盛,我,很满意。” “但是,修仙一道并不是人多就好,我宁愿只有一人下山,也不愿有人滥竽充数,坏了我玉虚名声。” 话音一落,重桀的目光直勾勾的停在了殷离身上。 毕竟就他一个练气的修为,混在一群筑就了灵台的人当中,显得格外醒目。 虽然知道重桀说的就是自己,但殷离的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早在七天之前,他就已经想到了这一幕了。 而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冲耳不闻,当做没有听见。 毕竟自己的师尊也是真人,重桀就算看自己不顺眼,也奈何不了。 显然,殷离的厚脸皮起了作用,重桀见自己的单口相声没有回应,顿时也没了兴趣。 但也没有恼羞成怒,毕竟能成为真人,这点气量还是有的。 没有再去过管殷离了,重桀继续开口说道。 “奉剑大典,三十年一度,乃是我玉虚山的一次盛会,也是向外界展示我玉虚实力的一个时机。” “千年之前,我玉虚山主与世俗王朝之主,定下了仙誓盟约,世俗王朝奉我玉虚为国教,每年进贡各种仙资,提供优质弟子。而我玉虚山则要每三十年遣弟子下山一次,助世俗王朝清扫境内妖魔鬼怪,荡平寰宇。” 作为大成国教,玉虚仙宗,重桀说话的底气很足。 特别是最后一句荡平寰宇,更是听得众人热血沸腾,恨不得立马下山,行斩妖除魔之事。 不同于旁人,此时殷离却十分冷静,彷佛周围的热血气息一点都没有感染到他,始终都不为所动。 其实回过头来看,前世的殷离也像现在他们这般,被几句激励的话语,几块虚画的大饼,就给热血得没边了。 殷离知道,重桀骗了他们,不,也算不上骗。 大成国毗邻千岭山脉,境内自然精怪丛生,妖魔横行。 就算是没有仙誓盟约,玉虚山为了炼丹,炼器,采灵,也专门会去杀那些大妖,大魔。 但相反的,修仙人体质清灵,对那些妖魔来说,同样是大补之物,胜过无数凡人。 对于殷离这些刚刚出山的人,外面的世界并不友好。 杀人者,人恒杀之。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练气弟子不会出山的缘故,因为没有铸就灵台,在那些大妖大魔面前,自保都成问题,又谈何斩妖除魔呢? “吉时已到,拜剑。” 等到众人稍稍安静些许之后,重桀大喝一声。 轰! 其身后长剑瞬间出鞘,直刺云霄,耀目剑光往远处山峰一引,顿时山石陨落,峰体颤动,露出了一口山洞。 嗡! 一道奇异的声响从中传出,紧接着山洞里飞出了点点寒光,犹如蝗虫过境,数之不尽。 剑,无数的剑。 在那剑光的指引之下,无数的宝剑从山洞中飞出,在众人的头顶上徘徊来去,时而成龙,时而化凤,实在震撼人心。 “落!” 又是一声大喝,只见重桀剑指一划,天上的无数长剑直刺而下,一把又一把的刺入大地中,在阳光的照映之下,耀眼极了。 这是殷离第二次看到这个场面了,但依然还是觉得震撼人心。 要知道这些长剑,每一把都是法器,可谓价值万灵,在大成国修仙界中,基本都是有价无市。 可这里却足足有上万把之多,可见玉虚山的底蕴了。 “咕...” 不同于殷离的二次观看,这里的其他人很多都是第一次参加奉剑大典,这等宏伟的场面,一生又能看到几次呢? “都听着,伸出你们右手来,运转玉虚正法于掌心之处,沟连起地上的长剑,且看你们缘分如何。” 重桀话音刚落,台下的众多弟子早就忍不住了,连忙运转起玉虚正法,生怕慢了半分,让别人抢了好东西。 不同于傍人的漫无目的,殷离缓缓的伸出手掌,淡白色的清光流转其中,眼眸紧紧的盯着一柄藏玉色长剑,喃喃说道。 “老伙计,来吧......” 第二百三十八章 有望(27) 玉阳城,花街口。 这里是一条充满污秽,血腥的街道,玉阳立城千余年以来,不知道有多少死刑犯在这里掉了脑袋。 1200ksw.net 没有人愿意靠近这里,更没有人喜欢这里,但今天,却好像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透过浓浓的白雾,几道人影急冲冲的靠了过来,对地面上的污秽,菜渣,全都视而不见。 “先...先生,这里真的会是萧大人说的北方坎水位吗,这不是刑场吗?” 不速之客正是萧开等人,而这里,就是他们最后的一站了,北方坎水位。 柳桐桐从小长在玉阳城,那里会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顿时就有了几分胆怯,紧紧抓住林先生的手臂问道。 柳桐桐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这个人迹罕见的地方,也是落地可闻的,没待林先生开口,萧开便主动开口回答道。 “柳姑娘且安心,此地虽为刑场,但却正处坎水位,萧某的预料决计不会出错的。” 已经是最后的一处阵基了,众人的心态也轻松了许多,就连炎旷都没有站出来反驳萧开的话了,显然已经对他建立了几分信心。 看到萧开这么自信心,柳桐桐一路绷紧的神经也松懈了许多,倒有闲心到处看了起来,显然这个地方让她充满了好奇心。 “给我,撒手!” 可闲暇的时间可是会出现各种意外,下一瞬之后,众人只听得一声怒喝传来,眼帘中突然出现了一道光刃,直斩柳桐桐而去。 快,这是奇快无比的一刀,在这一瞬之间,根本没有人可以阻止得了,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它斩向柳桐桐。 泚拉! “滴...哒哒...哒...” 众人心绪急转之间,光刃早已斩下,但回头一看,想象中柳桐桐惨死当场的画面并没有发生,反而颇有几分戏剧化。 原来就在千钧一发之时,林先生竟然挡了上去,而那光刃显然也没有预料到,急停之下,还是划伤了林先生的额头,鲜血淋漓的。 “圣郎...圣郎,你无事吧,你冲出来干什么,你不要命了吗?” 见到林先生以身挡刀,白雾中急速冲出一道人影,瞬间便搀扶住了林先生,口中还喃喃质问道。 “这...这...” 看到眼前这一幕,再看看地上那巨大的刀裂痕迹,众人都有些傻眼,一时间都理不清状况了。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的,最后还是萧开第一个站了出来,抱拳说道。 “这位...姑娘,不知你是何人,为何突然出手袭击我等,又与林先生是何种关系?” 话语之间虽然还算客气,但其质问的意思一目了然,显然要是得不到满意的答案,萧开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但很可惜,那人影彷佛没听见一般,根本没理会萧开,只是手忙脚乱替林先生擦拭伤口。 “这...这位姑娘,你我素不相识,你这是为何?” 所幸伤口不深,林先生也无甚大碍,稍微调息一翻之后,便阻止了那宫装女子的动手动脚,开口说道。 此话一出,岂不料那宫装女子突然楞住了,接着缓缓抬起头来,撩开眼帘处的长发,对着林先生深情说道。 “圣郎,你...真的不记得青儿了吗?” 轰! 看到宫装女子露出脸庞的一瞬间,林先生脑海中闪过了无数词,如秀雅绝俗,如清雅高华,如新月生晕,更如花树堆雪。 美,这是一种极致的美。 而林先生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心灵更是震撼无比,只楞楞的盯着那双如同一泓清水般的眼眸。 “姑...姑...姑娘,男女授受不清,授受不清。” 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之处,林先生连忙站起身来,与宫装女子拉开了一段距离。 但不知为何,在刚刚的这一瞬间中,林先生感觉自己的心灵变得特别宁静了下来,彷佛只要看到她,就会心安一般。 “老祖宗果然没说错,你的真灵在轮回中受到了磨损,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你放心,我会帮你的,我们之间的一切我都不会允许你忘记的。” 宫装女子见林先生这副模样,眼眸中闪过了一抹失望,但很快就又充满了坚定,她一定要治好他。 只见宫装女子不顾林先生的反抗,一把拉着他盘坐而下,单手结了一道印诀,口中还默念着什么。 而萧开等人一见这情况,哪里还能坐的住,纷纷喊道住手,甚至连称呼都变了。 “妖女,尔敢?” 身为奇士府的缇骑,萧开岂容有人在自己面前行歹,只见其手掌一抹,手心之上瞬间出现熊熊烈火,直往那宫装女子拍去。 “无知凡人,滚。” 眼看着烈火梵身,那宫装女子也不避不躲,只是睁开双眼撇了一眼,一股无形的力量顿时爆发而出,直接将萧开击飞出了数丈之外。 嘭! “咳...咳咳...” 一阵灰尘荡起,只见萧开半躺于大地之上,其面容惊骇,口中还鲜血狂吐,狼狈不堪。 “萧大人,萧大人...” 老道士连忙过去搀扶起了萧开,心中也是惊骇无比,要知道萧开可是武道先天的高手,一人可敌千军的存在,可此时却被一个眼神扫飞,容不得他不惊骇啊。 强行压下了心中的震撼,萧开艰难站起身来,抱拳行了一记武礼,说道。 “不知是哪位前辈驾临,奇士府萧开冒犯了,望前辈见谅。” 人在屋檐下,也不得不低头,萧开并不是一个铁憨憨,果断的自报了家门,并且赔礼道歉。 果然,那宫装女子听了之后,面色也缓和了许多,单手结印按在了林先生的额头上,开口说道。 “本座无门无派,闲散一个罢了,倒是你们奇士府好大威风,也不知慕容归元那小子是怎么调教的。” “慕容...归元?” 一听见这个名字,萧开顿时眼角一跳,这是沧州奇士府的总缇骑大人,在对面这人口中竟然只是小子? 沉默了片刻之后,萧开还想说些什么,但一声轻响突然传来,如同剑嗡之声一般,令他神情又是一紧,连忙转头看去。 而入目所见,却令他心神顿时一恍,生出一阵向往之情。 只见远处有一人影渐行渐近,而其所到之处,那浓浓白雾如潮水般滚滚散开,如同神仙临世,万民避退一般。 “玉虚元离,恭候青丘仙姑多时矣。” ... ... 一袭长白道衫,腰坠血心墨玉,清秀的脸庞上永远挂着一抹温和笑意,犹如谪仙贵公子般,让人一见之下便心生好感。 这从白雾中漫步走出的人影也非别人,正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者,殷离。 “玉虚元离,恭候青丘仙姑多时矣。” 殷离从白雾中踏出身影之后,一一对着在场众人点头问候,而对那青坔更是行了一记道礼,丝毫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而萧开等人虽然不识来人,但见殷离于白雾中还能如此从容,自然也不敢怠慢,也纷纷起身回礼。 唯独只有那青坔依然盘坐不动,还一把把想要乱动的林先生拉下,这翻对比之下,自然又让人难生好感了。 “本座道是谁呢,竟敢于人族腹地布下如此杀阵,原来是玉虚山的小崽子,倒也难怪了。” 青坔对殷离的示好显然不屑一顾的,话语之间也充满了阴阳怪气,直接便道破了殷离的伤天手段。 “杀阵?玉虚山?” 青坔此话一出,萧开等人顿时就抓住了几个关键词,纷纷转头不可思议的看向殷离,脚下的步伐也远离了许多。 见青坔如此直接,殷离也没半点慌张,只是苦笑的摇了摇头,彷佛极其无奈的说道。 “仙姑真是一张厉嘴啊,不过想要凭借一句话就栽赃到殷某的头上,未免太过有失考量了?” “还有你们,真是愚昧至极,妖孽的话竟然都相信,尔等岂不妄为人族?” 先是反驳了青坔的话,后又身正严词的质问起了萧开等人,殷离可谓将一派仙山高徒的风范,演绎的淋漓尽致了。 “妖...妖孽?” 话音刚落,众人一听如此巨大的信息,尽皆都有些心肝胆颤。 毕竟那是妖魔,在这个世界上可谓是声名狼藉,能止小儿夜啼的存在。 “对,她肯定就是妖魔,她刚才还要杀我来着。” 就在众人犹豫不定之时,柳桐桐突然跑到了殷离的身后,一脸紧张的抓着殷离的衣袖,大声喊道。 “大哥哥,大哥哥,你...你还记得我嘛,贵阳楼啊,我喝了你一壶酒的那个。” 殷离微微侧头,看着身后这个英气勃发的女孩,心中也有几分印象。 于是微笑的点了点头,伸手抚了抚柳桐桐的长发,温和的说道。 “当然,有人,就当我蹭你一壶酒,没人,那我就请你喝一桌酒。” “嗯嗯嗯,我就是这么说的,想不到大哥哥你还记得啊,大家快过来啊,她肯定妖魔啊,林先生,大哥哥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人啊。” 柳桐桐见殷离还这么清楚的记得,心中早已不知喜悦成了什么样,连连对着众人喊道。 而萧开等人见殷离与柳桐桐相识,心中戒心早已放下了八成,此刻也全部站到了殷离那边,眼神不善的看着青坔。 “你坐下,别跟着掺和。” 青坔的脸色早已经是一片铁青了,再见自己情郎也一脸害怕的看着自己,心中怒火更是无处发泄,只好死死压住了林先生,不让他乱动。 若论揣摩人心,十个青坔都不如殷离,毕竟妖讲究的是拳头大者为王,哪有这么多弯弯道道的。 而一旁的殷离,在安抚完柳桐桐等人之后,心中暗想道,时机已经到了,绝不能继续拖下去。 “仙姑,殷某是敬重青丘仙山的,但你却行此惨无人道之事,竟然布下如此杀阵,令这玉阳满城百姓无处伸冤,而今更是挟持一普通凡人,欲逼殷某束手就擒,尔之心肠何其歹毒也?” 一连数个罪名砸下,殷离可谓是义正言辞,一派仙山少侠的风范,令在场众人不禁折服其中。 而现在这几句话的效果也是很明显的,除了柳桐桐一脸痴迷的看着殷离,其余众人几乎都已经信服了,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啪! “妖孽,原来就是你这般歹毒,竟害的满城遍尸,让林某无家可回,你...你...心肠何歹也!” 就在众人尽皆忌惮青坔实力,怒目而视时,林先生突然挣脱了开来,竟脱手甩了青坔一巴掌,还一脸视死如归的怒视青坔。 而这一切就发生在了电光火石之间,青坔根本就想不到情郎会动手打自己,呆呆捂着脸盘,一双无神眼眸楞楞的盯着林先生。 “先生...快走。” 也就在青坔楞神的这一瞬间,炎旷迅速的飞奔过去,一把抓住林先生,把他生拉到了殷离身后,生怕青坔痛下杀手。 殷离见炎旷如此奋不顾身,眼神顿时也是一亮,接应着炎旷保护起了林先生,还细心的拿出了一粒丹药,让林先生吞服而下。 “先生,此乃我玉虚养神之丹,有疗毒治伤之效。” 青绿色的丹药,温和宽人的笑容,林先生哪里还会起什么疑心了,连连道谢之后,便一口吞咽而下。 殷离眼见林先生吞下丹药之后,脸庞之上笑容更甚了几分,随即转身对着众人交待了几句,便开口说道。 “仙姑,我玉虚山一向以德服人,只要你肯随殷某回玉虚禁闭思过,殷某绝对会保你性命无忧,千年修行不易,望仙姑好好思量一二。” “哈...哈哈哈哈哈...” 此时的青坔已经渐渐有些狂躁了起来,一双泓目狠狠的盯着殷离,瞳孔之间甚至泛起了阵阵绿光,吓的柳桐桐紧紧的抱住了殷离的手臂。 “妖...妖怪...” 一见到这一幕,众人已经是十成十的相信殷离了,而一想到自己刚才还与妖怪站在一起,更是后怕不已。 “老祖宗告诫过我,说我这次下山必有劫难,我不信。可现在我终于知道了,原来人心,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劫难。” 见众人如此害怕自己,青坔自嘲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说道。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青坔散去了眼瞳中的绿光,突然诡异笑了起来,望着殷离开口道。 “好啊,我跟你回玉虚去,去紧闭思过,去悔改前尘,再然后,还可以问问茯衡,他是怎么教出你这样的玉虚门人的,你说好不好啊。” 第二百三十九章 原委(1) “哥哥,身体好些了则个?庄上还有些疮药,快...快给俺哥哥拿来!” 三步并作一步,史进赶忙上前,从另一侧搀住徐旂,口中担忧得问道。 徐旂轻咳一声,拍了拍史进手臂,回话道:“自是无碍哩,大郎且安心!” “听得陈达说,那县尉贼心未死,又想拿少华山作功,我便急忙赶了过来。” 拉过一张交床,徐旂缓慢坐下,臀部虽已敷了药石,但还是有些隐隐作疼。 一旁的朱武刚想接话,却让史进抢过话来,手臂挥舞振奋道。 “哥哥无忧,俺刚与几位哥哥商量则来,只要那贼官军敢来,恁时管叫他们喊天不应!” 徐旂一听,心下便已明了了几分,这必是朱武撩拨激将得,不然这史进哪会这般热血? 瞄了一眼朱武,徐旂心道自己还是来迟半步,但还是面色不变得说道。 “大郎勇武,但官军来势汹汹,其中凶险非常,还需再商量商量哩。” 见徐旂劝说史进,朱武面色微阴,但史进接下来的一番话,却又让他转阴为晴。 “哥哥且不必担心,官军须不三头六臂,俺这身武艺正当有用武之地,怎地抵不过他们?” “且待我取了钱粮,装了兵甲,就往那少华山上去!” 徐旂无奈,只得再三谏劝,可史进只是不听,唤了庄客,便往后堂准备去了。 一旁的陈达见状,也喏诺的开口道:“哥哥便随了大郎罢,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哩。” 前日还说这位跳涧虎是神队友,可今日徐旂只想骂娘,虎也是真虎! 捉着机会,朱武瞪了一眼陈达,又替面色阴郁的徐旂湛满一杯酒水,徐徐开口道。 “哥哥若要怪罪则个,便只怪俺一个罢。时局所迫,俺也是进退失据,不得已出此下策哩。” 徐旂心想道,自然是要怪你挑拨史进,令我俩平白坏了情谊。 但话到口中,便变成了安慰:“兄弟说得甚话,俺们几人当日既已结成兄弟,便是要患难与共!” “是极!是极!”一直无甚存在感杨春终于抓住机会,插话道。 挑目望了望朱武几人,徐旂端起酒盏,正色开口道:“既已决定拿官军扬名,俺们兄弟便要一条心思,且让绿林看看,华阴地界也是有好汉哩!” “哥哥说得甚好,俺陈达别得不会,做厮杀汉子还是在行哩。” “俺杨春虽也不是华阴人氏,但手中一杆大刀染血久矣!” 几人言罢,徐旂与朱武对视一眼,都觉军心可用,顿时便相视一笑。 杯盏一撞,酒水洒了遍桌,映照出了几人面容,坚毅而又自信。 ...... ...... 次日早起五更,史进早备齐了钱粮物资,大大小小的担仗二十余抬,格外弄人眼球。 又拣了数十个壮健汉子,都做脚夫打扮,只待天色稍亮,便出发少华山。 带上凉笠儿,穿着青纱衫,跨口腰刀,提条朴刀,徐旂也算是全副武装了。 竟然劝不得史进,那也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 不光是觊觎少华山的原因,自己既然来到了水浒世界,必然也是要经历江湖风雨得,就当是提前练练手了。 2kxiaoshuo.com 只半响时刻,史进与朱武几人也终于乔装完善了。 换下了道袍,着上了便服,朱武做起了客人模样,而史进与陈达三人,都各自假装成了伴当模样,手中都提了把朴刀。 交付一番,众人各自用了餐食,便有状汉担仗启程,徐旂等人监押。 离了史家庄,出得松林口,便取路往少华山行去。 不多时,便已行了二十七八里路,但此时却正值酷暑,实是难行得紧。 临近申牌时分,徐旂早已是汗流浃背,面色泛白。 一旁的史进见了,连忙掏出水壶,润了条纱巾,徐旂接过敷上额头,这才稍稍解暑。 却也正在此时,前头带路的陈达喊道:“且到客店歇歇便好!” 众人眺目看去,只见前方有两三茅草房子矗立,立竖着‘茶肆’二字。 “哥哥,且先歇歇。”史进一手托住徐旂,招呼着众人进了茶肆,又唤来茶保添上几壶凉茶。 狂饮了几口凉茶,徐旂惭愧地摇头道:“倒是拖累贤弟了。” 史进刚想接话,却听得一旁朱武答道:“哥哥说得甚话,这般火似热的天气,也正该歇脚。” “那官军也该是父母皮肉,恁地便能吃苦?” 几人听了,也觉有理,心中急躁倒是稍稍放下不少,顿时便也凉快了起来。 一行人待到日头稍偏时分,便又起身赶路,只是接下来,却都是些山僻崎岖小径了。 南山北岭间,但见热气蒸人,嚣尘扑面,四周更是险峻嵯峨,茅草丛生,乱石遍地。 摘了斗笠,徐旂眺目四望,只觉着此地实不安稳,心神阵阵不安。 “此地何名?怎得这般倒攧?”唤了声陈达,徐旂开口问道。 陈达闻言,满不在乎地答道:“此地唤作径子岗,只因道路崎岖难行,故由来此名。” 或是看出了徐旂的心思,陈达又道:“哥哥且毋忧心,过了这径子岗,再行八九里,便能瞅见......” 可还未等陈达将话说完,只听得山颠处一声梆子响,茅草乱石间便有万千喊杀声此起彼伏。 如此变故,徐旂等人顿时大骇,跳出身来大喝道:“哪个装神弄鬼?” 却只见山巅处闪出一人,一手提着拘命索,一手抓着大杆刀,往下大呼道:“徐家大郎,莫不是又要哄骗我?” 言罢,山巅那人又是手掌一挥,顿时从茅草乱石间跳出无数人影,或是弓箭弦满,或是刀叉蓄势。 徐旂定睛一看,那山巅处哪里又是别人,正是那华阴县尉哩。 心中暗道苦也,徐旂把朴刀一提,便朝着县尉大喊道:“大人不在家中纳凉,何意围我家商队?” 本想蒙混过关,但谁曾想,那县尉冷笑一声,从身后拉出一人,喊话道:“你这贼厮且看清这人面目,还想赖到哪里去?” 徐旂还未答话,却突然见一旁的史进咬牙切齿,刀尖指向那人恨声道:“畜牲!还敢再害我!” 言罢,便早将朴刀一提,朝着山巅杀将入去,寒光刀锋之下,可谓是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人,杀一双! 瞧得史进火起,陈达与杨春二人,连忙各自掣出尖刀,便杀将血路出来。 山巅县尉也是早有准备,不慌不忙挥手下令,众多军士架起叉林刀雨,也是围杀过来。 只一时间,这寂寥山岭,便成了修罗战场,犹有万道金蛇狂舞,千团火块腾散。 ... ... 却说那县尉截住徐旂一行人,史进怒而冲杀围阵,陈达与杨春二人也是勇武,一时间竟是无人可挡,无人敢拦。 眼见着手下这群兵士渐有溃败之势,县尉的脸色也是也是青黄交加。 本以为自己智计了得,不光揭穿了徐旂阴谋,还成功让他们闯入重重埋伏。 可眼见着就要大功到手,官运亨通,却不想这伙贼厮有如此本事,百数人竟然都近身不得。 正进退两难间,县尉却又从山巅突然望得徐旂身影,此时正被五六位壮健汉子牢牢护住。 眼珠一转,县尉倒是深愔擒贼必擒王的道理,当即便恶胆横生,跨上朴刀,闯下山来。 而此时的徐旂却毫不知情,只一手掣着朴刀,一手提着长枪,左右突刺,血肉横飞。 前身虽不好枪棒,但徐旂毕竟是狱警出身,也学过几年搏斗之术,有些武艺在身。 再说此时身侧还有几名壮健庄客牢牢挡住来敌,只是从缝隙间捡些人头,徐旂还是在行得紧。 虽然无耻,但却奏效! 可好景不长,正当徐旂又要故技重施之际,手中长枪却突然被一股巨力横扫而飞,身侧两位庄客更是吐血倒飞。 徐旂大惊,凝眸看去,却正是那县尉卸了戎甲,掣着朴刀,往自己杀将过来。 不容多想,徐旂连忙举刀,好不才架住县尉的劈砍,但双手虎口却早已疼痛不已。 “你这撮鸟,几次陷俺,死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县尉口中大骂着再挥刀砍来。 听得县尉辱骂,徐旂也不想输阵,但刀锋已至,却是不敢分散精力。 一人是县里武官,一人是英雄血脉,两人就山岭间,一来一往,一上一下,放对起来。 真若个双龙竞宝,对虎抢食,又似皂雕追紫燕,猛虎啖羔羊! 日头渐下,两人早已战了十七八回,刀锋交错之间,虽无血肉横飞,但也是险象丛生, 但毕竟是带伤在身,只不多时,徐旂便已力怯,无奈何,只办得走路。 可那县尉又哪里肯放,强追上来,得便处大喝一声;“着!” 只一朴刀,正砍中徐旂后背,把他打落乱石下。 眼见着倒了徐旂,史进那是肝胆俱裂,强掣开肘子,奋力抓起一名官兵,朝着县尉便甩了过来。 而那县尉却只顾杀将徐旂,没瞅得人影砸来,顿时被这百十斤扫了出去,摔得七荤八素。 趁了机会,徐旂连忙强忍剧痛,驾着朴刀飞跳爬起,龇牙怒目砍将下去。 犹如太岁降魔神,只朝后心一刀,便听得扑地一声响,那县尉倒将了下去。 可怜这个武官,成了南柯一梦! 结果了县尉,徐旂也顾不得休闲,又是将县尉的尸首一拉,拽起头颅大喝道。 “贼首已死,降者不杀!” 山前山后,二百余兵丁并两个都头,顿时惊吓得呆了,有作无头苍蝇状,四处逃窜者,也有茫然弃甲样,跪地投降者。 唯有那山巅处的王四,见势便要狂奔逃命,却不想史进早有准备,只抓起乱石一块,便将他打落在地,动弹不得。 挺着一把朴刀,史进上前一脚踩在王四胸膛上,掣手大骂道。 “你这厮如何害我,今日也该伏诛!” 王四挣扎两下,满脸血容地告道:“小人已知过失,只求早死!” 史进听得话语,心中更怒,只一刀下去,便当场结果了王四。 眼见着大获全胜,朱武聚了庄客,收拢战场之后,便朝着徐旂走来,面带笑意地说道。 “此战全赖哥哥功劳,若不然,俺们恁地难脱身去得。” 闻言,徐旂艰难地咧嘴笑了笑,却不想又牵动后背伤势,只疼得冷汗直流。 报仇得果的史进见了,连忙替徐旂除了上衣,唤来庄客从担仗中取了些疮药,小心敷了上去。 朱武几人见了,也赶忙上前查看,却被徐旂挥手止住,只得面有忧色的自去打理战场。 望着山岭间遍地血污,满山断肢,徐旂微微失神,心中想道,这次是杀痛快了,但后续却该麻烦了。 毕竟死了这么官军,那华阴县令再是如何昏庸,也一定会上报朝廷,除非是他也想掉脑袋。 虽然如今的大宋朝廷早已有衰败迹象,但也不是自己这小胳膊小腿能抗衡的。 唯今之际,也只有一条路可选了,那就是跑路。 只是可惜了少华山这份基业,必定要毁在朝廷大军的雷霆大势下了。 本来徐旂答应来帮助少华山,就是想要寻求时机保下这份基业的,再不济也能弃车保帅,转移阵地。 但没奈何,全被这个贪功的县尉给破坏了。 不过此事也并非全无好处,至少让徐旂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来到的是一个真实水浒世界,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想法,并不是NPC,不会按照指令行事。 好比今日,若没有史进这员大将压阵,徐旂恐怕就要魂断此地了。 想到此处,徐旂不禁回头感激道:“大郎,此回真是多亏了你,若不然......” 史进正在为徐旂包扎纱巾,陡然闻言,捞头憨笑答话道:“哥哥讲得甚话,全赖哥哥鸿福罢了。” 知晓史进性子,徐旂也未强作矫情,只伸手拍了拍史进肩膀,道谢意味尽在其中。 正巧陈达此时也正好走来,见了这一幕,便开口道:“哥哥好不公允,俺也是功臣一枚哩!” 听得言语,徐旂大笑侃道:“你这憨货......” 被陈达这么一闹,紧张凝重的气氛倒是散了不少,朱武见了,也趁势走来,开口道。 “虽是解了燃眉之急,但今日事发之后,朝廷必有报复,又该如何是好哩!” 众人一听,皆有忧色,唯有徐旂一人,竟一把跪在地下,愧疚叹息道。 “此间事因全由我起,若不是我当日出得烂计破策,当不至如此哩!” 史进与朱武几人见了,哪里敢受,也都慌忙跪下,开口道:“若怪哥哥,须不得羞煞父母?” 此言出,却见徐旂愧色更重,只是摇头不语。 似是心中明白,膝行几步,朱武搀住徐旂,开口问道:“哥哥有甚话不妨直说,兄弟们敢不听。” 心中给朱武赞了一声,徐旂这才开口道:“此间事发之后,赵官家必定岔怒,到时何去何从,还望兄弟们听我几言。” 众人自是答应,齐声道:“哥哥只说来便是,休不与那赵官家好看便是!” 第二百四十章 原委(2) 仲春三月,浙沥不辍的雨丝泽润着大地,仿佛在努力消弭这世间的杀伐锐气。 朦朦雨雾之下,华洲城沉沦其中,显得晦暗不明,似在暗示这天下的诡谲局势般。 “所谓的华洲五大派之一的降龙谷,就是这般得趋炎附势嘛?” “硬生生把自家圣女推入火坑,从始至终都没有问过圣女是否愿意。” “亏得我还以为降龙谷处事公正,如今看来,这个弟子名分不要也罢!”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日之耻,他日我萧动必定十倍奉还!” 威严辉煌的正堂中,人声嘈杂,不过随着这道略显稚嫩的声音响起,顿时变得寂静无声。 而这道声音的主人,正是一名面容普通,但却眼神坚毅的少年。 此刻他正紧握着双拳,不屈得发出自己的怒吼。 萧动,降龙谷内门弟子,虽然是天生废脉之体,但却将浑身气血修炼到了龙虎之境,一向颇受降龙谷传功长老喜爱。 但此刻,却谁都没有想到,这萧动竟敢质疑宗门决定,还敢当众顶撞降龙谷谷主。 “放肆!大胆!你一个小小内门弟子,不思报效宗门,竟敢质疑谷主决定,我看你是想找死。” 震惊过后,右侧上首的一位内门长老猛地起身,浑厚恐怖的气势顿时碾压过去,将萧动瞬间击飞数十米之远。 大堂中的人数虽多,但眼见着这一幕,却没有一人上前求情。 毕竟这是华洲五大派之一的降龙谷正厅,岂容萧动一个小小内门弟子放肆。 而且今天还是自家圣女与神京五皇子的订婚大典,宾客众多,此事要是传将出去,那降龙谷还有何脸面在江湖上立足。 要不是碍于今日是降龙谷大喜之日,不宜见血,这内门长老恐怕早一掌拍死萧动了。 而眼见着萧动从正堂中倒飞摔出,门外一群降龙谷弟子也是议论纷纷。 看向倒地不起的坚毅少年,眼神中多带着幸灾乐祸,嘲笑讽刺。 “这萧动真是不自量力,竟敢当着这么多人顶撞谷主。” “以前还觉着他虽然是天生废脉,但为人处世还值得称道几分,如今看来,渍渍......” “呵,当初要不是他那个短命老爹对着谷主长跪不起,就凭他这废人,还想加入我们降龙谷?真是不知好歹,忘恩负义。” “这废物如今搅和了五皇子与圣女的订婚大典,也不知道会不会惹怒五皇子,到时候殃及池鱼,那就遭殃了!” 话音落下,众多降龙谷弟子顿时静声,不禁面色担忧起来,望向萧动的眼神更是怨恨至极。 yqxsw.org 要是因为这件事惹怒了神京五皇子,不说一个小小的降龙谷,就是整个华洲大地,恐怕都要被萧动连累遭殃。 事关己身,众多弟子与长老都恨不得亲手击毙萧动这个废物。 而一旁众多势力的宾客,此时却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仿佛看定了降龙谷的笑话一般。 至于萧动,在他们眼里不过只是一只猴子罢了,跳不起来。 “萧动,你父亲是为宗门荣誉而死,你也算是英雄之后,为何今日行事这般鲁莽?” “还有,你的内门弟子身份,也是你父亲拼死换来的,现在你却说要舍弃?” 恢弘大堂中,那一直忌坐在首位上的中年男子终于开口说话。 中年男子眸子开阖之间,有紫光缕缕,气息如渊似海,迫人心神,话语间有着恐怖威严。 慕容檀,降龙谷谷主,神海境强者,华洲地界真正的霸主之一。 随着这位顶级强者开口,大堂之上顿时静默下来,就连议论纷纷的宾客们,此刻也都收敛神情。 轰! 刚从地上爬将起来的萧动,顿时感受到了一股巨大压迫,脸庞之上豆大汗水流淌下来。 不过就在这时,萧动手指间有一道隐晦银光一闪而过,瞬间便化解了慕容檀的气势。 抚了抚指间戒指,萧动直起腰板,铿锵有力的答话道。 “谷主,我只是想为圣女鸣不平而已,凭什么她自己的婚姻却要让宗门做主?” “况且自古皇家无亲情,他们就连亲人都可以不在乎,又岂会在乎所谓爱情?” “总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掉入火坑,抱憾终生!” 说话间,萧动不禁将眼神投向大堂右侧的一名女子身上。 那是名极美的女子,五官之间仿若天地之灵秀,一身白衣飘飘,好似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只是那一对眸子之中却呈现少见的冰蓝色,使她看上去气质格外空灵冷漠。 不管谁见上一面,都会认为这是九天之上的仙女,只是不小心遗落在了凡尘罢了。 仿佛感受到了萧动的眼神,那女子眼眸微动,只是转头瞄了一眼,便迅速如同无事人一般,显得那么平静恬淡。 而萧动望见这一幕,心神顿时振奋。 那女子的细微举动,显然被他当成了鼓励。 “掉入火坑?皇家无情?大胆!” 耳畔听得这话,慕容檀顿时脸色阴沉,神色之间愠怒至极。 萧动的这番话语要是传将出去,降龙谷至少都要背上一个不敬皇室,以下犯上的罪名。 容不得慕容檀不怒! 而萧动的这番话语落在其他人耳中,却让他们面色颇有几分古怪起来,神色之间的讥讽意味十足。 这萧动说得倒是大义凛然,但不过只是妒忌心作怪罢了。 眼见着这漂亮妮子要嫁入皇室,从此陪伴他人身侧,心中妒忌不满,从而才敢这般大胆。 但降龙谷仰慕这漂亮妮子的人不少,却只有这萧动敢跳出来反对,虽然是自不量力,但也算有几分胆气。 颇肖其父,这是此刻少数人心中对萧动的评价。 但可惜的是,这萧动却是挑错挑战对象了。 想到这里,众人不禁将眼神投向了左侧上首位置,看向那名从始而终,不曾发过一言的年轻男子。 神京五皇子,姜卫安! 眸光平静,姜卫安轻转着手中茶杯。 一袭镶金白袍,纤尘不染,望之便觉贵气不凡。 超群拔俗的五官之上,荧润光洁,即使低眸品茶之间,也透着神采奕奕。 唯有嘴角之上却始终抿着一抹似笑非笑,仿佛对任何事情都心不在焉般。 高高在上,俯瞰苍生。 淡漠到令人难以捉摸,这便是众人心中他的评价。 当然,众人不知道的是,这种淡漠与超然的气质,完全就是姜卫安刻意维持得。 因为对于一名一年前就来到这个世界的穿越者来说,这是一种极好的伪装色。 特别还是原主的身份尊贵,影响颇大。 那么平日里就必须谨言慎行了。 特别还是在这个以武为尊,强者称雄的世界。 摘星拿月,移山填海,都并非虚妄。 一旦被他们发现自己是穿越而来,那么其后果可想而知。 因此对于降龙谷正堂中发生的一切,姜卫安就如同一位局外人般,漠不关心。 这一幕在外人看来当然是一种气度,一种超然。 但在萧动看来,却是最大的羞辱! 就仿佛自己是戏台上的戏子一般,而姜卫安是出钱买笑的贵客。 “姜卫安......” “姜卫安......” 萧动愤怒得把手臂一扬,连连叫了姜卫安好几声。 但姜卫安却从始至终未有应答一句,甚至连目光都只是定格在茶杯之上。 这种被人无视的感觉,顿时让萧动无名火起,青筋暴起,双眼愤怒至极得望着姜卫安。 “大胆!竟敢直呼殿下尊名,找死!” 就在这时,只见殿门口突然跳出一人,冰冷的呵斥道。 而这呵斥之人,正是降龙谷七大真传弟子之一的风岚天。 风岚天表情冷漠,朝着萧动大步走去,一双手掌之上被乌光覆盖,真气涌动之间还带着一股强大压迫。 显然,他这是想亲自出手教训萧动,好在姜卫安面前好好表现表现。 其他降龙谷真传见状,心中不由得大呼后悔,没有早点站出来,被风岚天抢了机会。 要是能被姜卫安记在心上,成功争夺圣子的几率起码增加五成。 若是能让姜卫安满意,到时追随姜卫安去往神京,那才是真正的一步登天了。 风岚天是个聪明人,也是个投机主义者,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至于萧动,风岚天全然没有放在眼里。 见风岚天亲自出手,席间的一位长老终于坐不住了,连忙站起身来说道。 “岚天,今日乃是宗门大喜之日,不可失礼!” “谷主,萧动一向鲁莽冲动,这才行事失了章法,望谷主看在朝年兄的份上,宽恕他这一次吧。” 萧朝年,正是萧动的亡父,七年前在执行任务中身亡。 而替萧动求情的这位长老,正是降龙谷的传功长老白啸,也是萧朝年的知己好友。 望着慕容檀的面容古井无波,白啸心中一急,正想继续开口求情,却不想又有一道声音响起。 “白长老,今日萧动能当着谷主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来,那明日岂不是敢拆了神龙堂?” “是啊,这萧动敢如此挑衅宗门,其罪当诛,谷主万万不可听信谗言啊!” “你......你们......”见自己的话被反驳了一干二净,白啸气得满脸通红,抬着手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而大堂之外的萧动见白啸受辱,更是怒火冲天。 当即也不顾形势不利,仰天长啸一声,红着双眼大喝道。 “满堂趋炎附势之徒,遍地狼心狗肺之辈,这降龙谷不呆也罢!” 话音刚落,席间众人的面色顿时扭曲狂怒,就连在场的宾客都不由得动了怒火,因为萧动这句话把他们也给骂进去了。 “放肆!” “大胆!” 一股股强大压迫感向萧动袭卷而来,仿佛想要将他压成肉饼一般。 但随着萧动指间那一抹银光闪烁而过,这些压迫气息,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咦? 这一幕虽是瞒过了他人,但却被姜卫安察觉出了端倪。 毕竟在场众人虽然没有慕容檀的修为高超,但大多都是紫府境界,其中更不乏紫府大圆满之境的高手。 萧动一个废脉之体,仅凭着血气修为,就能抵挡住这么多高手的气势压迫? 双眸隐晦的一瞥,姜卫安的眼神停在了萧动的食指之上,那里正戴着一枚银光戒指。 老爷爷配置? 不愧是天命主角之一,看来这次的收获不浅了。 垂眸吹着茶水,姜卫安嘴角的笑意稍稍深邃了些许。 可这一幕正被萧动看在眼里,心中理所当然地把这当成了嘲笑。 “姜卫安,难道皇家之人便只会仗势欺人嘛?” 萧动死死握紧双拳,眼神喷火得看着姜卫安。 似乎今日的一切侮辱,都是姜卫安带给他得一般。 如果没有姜卫安,圣女姐姐也不会委曲求全。 如果没有姜卫安,自己依然还是降龙谷的内门弟子,每天依然可以看到圣女姐姐。 如果没有姜卫安,白啸长老也不会被人当众污蔑。 心中一连闪过几个如果,萧动的胸口起伏不定,一股郁气徘徊不散。 此时若是眼神能够杀人,姜卫安早被萧动给千刀万剐了。 可姜卫安要得便是这种效果,只有强烈刺激像萧动这种的天命主角,自己才能收获不菲。 眼眸一闪,一面浅蓝色的面板浮现在姜卫安脑海中。 【大反派系统】 【宿主:姜卫安(神武大帝第五子)】 【天命点:七佰点(不可召唤)】 【召唤从属:两名】 【叮:宿主成功破坏萧动与慕容清的宿缘,奖励天命点两百点。】 【叮:宿主成功阻止白啸的求情,奖励天命点壹佰点。】 【叮:宿主成功激怒萧动,使其心神不稳,奖励天命点四百点。】 ...... 天命点已经七百点了? 姜卫安心中一喜,心中暗道:“看来能在萧动这薅不少羊毛了,不像神京的那一位,才薅了两千天命点,就气急攻心而亡了。” 看来这次跟随母妃前来禅佛寺还愿,是来对地方了。 不过这还要感谢慕容檀这位便宜岳丈。 要不是他想要巴结上皇室,自己又如何能知晓萧动的存在呢? 又如何能暗中安排上这一场经典大戏呢? 不过这华洲地界也算是蛮荒未开化之地了,却不想还有萧动这般的天命主角,难不成是有什么重大事件发生? 毕竟主角在的地方,都伴随着机遇与危险,也不知道这华洲地界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姜卫安的思绪飘荡不定,可在萧动看来,这却是在无视自己。 松开拳头,深吸一口气,萧动气极冷笑道:“世人皆道神京七位皇子天资横溢,气度雅宏。” “可如今看来,你姜卫安除了仗势欺人,哪一点还比得上天资英奇,毓德明睿的太子殿下!” 语不惊人死不休,神龙堂的众人怎么也想不到,这萧动竟敢这般大胆。 就连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慕容清,都第一次将目光投向了萧动,双眸之间仿佛带着丝丝怜悯。 而一直垂眸品茶的姜卫安,此时也终于抬起了头颅,俯瞰的目光落在了萧动身上。 第二百四十一章 原委(3) 春园路。 略显繁忙的街道上,今日却突然驶进了两辆黑色奥迪车,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随着车辆停稳之后,前排的奥迪车上走下了几名黑衣西服汉子,将后排那辆奥迪车团团围住。 一位相貌稳重,身材挺拔的男子走出后排奥迪车中,身后还跟着一位脸上缠着绷带的女人。 “涛哥好!”围着车辆的几名大汉见男子走出,异口齐声的喊道。 而这名此时面色阴冷的男子,正是蔡安平手下的大将,龙涛。 阴冷的抬头看了一眼大门前的招牌,龙涛拉着身后那女人,便气势汹汹的闯了进去。 身后的小弟也是分工明确,除了门口留了两人,其他人也全都跟了上去。 “你们...你们是谁?” 丰美整形医院中,前台的工作人员想要拦住龙涛等人,却被一把就给推开了。 毕竟是服务行业,医院中大多都是女生,也没人敢有这个胆子去阻拦龙涛等人。 “给我把你们老板叫出来,不然我砸了你们的店!” 一进门,龙涛就大大咧咧的坐在了大厅的沙发上,整个一副恶客的模样。 再加上身后还站着几个小弟,一瞬间还真震慑住了不少人。 医院方便也不敢耽搁,连忙打电话通知医院老板。 只不一会儿,一个面相颇为阴鸷的中年人便赶了过来,身后同样带着七八个人。 “这位朋友,来者是客,不如我们去办公室谈?” 看着周围围观群众不少,阴鸷中年人眉头一皱,态度还算诚恳的走到龙涛面前说道。 可龙涛却丝毫不给面子,叼着烟斜着眼问道:“你就是这个黑店的老板?” 黑店? 被人当着这么多顾客说自己医院是黑店,阴鸷中年人的眼神陡然阴沉下来,深吸一口气说道。 ddxs.com “鄙人赵德光,家兄赵德彪,朋友不妨给个面子,到里面去谈?” 赵德彪? 诧异得看了一眼阴鸷中年人,龙涛没想到这么个小医院的老板竟然是潮帮帮主的弟弟。 不过今天就算是潮帮帮主赵德彪亲自来了,龙涛也不会给他这个面子的。 这次的事情是倪先生亲自安排下来的,事关自己的大好前程,龙涛可不会踌躇不前。 “什么赵德彪赵德虎的,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你这医院也是个黑店!” “素娟,把绷带都取下来,给大家看清楚这家医院的真面目!” 随着沙发上的女人把脸上的绷带取下,在场众人无一不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那名为素娟的女人,眼角上,脸蛋上,不光刀疤重重,甚至还已经开始发炎发肿了。 不难看出,这已经是一张整形失败的脸了。 看到这一张脸,人群中顿时发出了一阵哗然声,看向赵德光的眼神也充满了怀疑。 “不好!”心中暗道一声,赵德光没想到龙涛竟然这么不给面子,竟然当众就让那女人揭下绷带。 若不是看着龙涛好像有些身份,赵德光也不会搬出他哥哥来了。 本想着进到办公室之后,关起门来一切都好商量,但现在这件事已经无法善了了。 因为整形医院的名声一旦坏了,那就基本可以等着关门大吉了。 深吸一口气,赵德光继续挣扎着说道:“你不要血口喷人,谁知道这个人是不是在我们医院做的手术?” 听到赵德光的话,龙涛冷笑一声,将早就准备好的病历本与收据单甩了出来,说道。 “白纸黑字写的这么清楚,你还想抵赖?” 这个叫素娟的女人是龙涛亲自找来的人,而且确实也是在丰美医院整容失败的。 但不过这件事情已经是赵德光刚刚买下丰美的时候了,上一个老板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才坏了名声,从而才把医院卖出去的。 查看着收据单,赵德光也发现了时间不对,但他实在是有苦难言啊。 这个时间点刚好卡在了他买下丰美的后一天,要说他完全没责任,也没人会信。 要说他有责任呢,那就是自掘坟墓! “素娟,你说说,是这家哪个医生给你做得手术?” 看着赵德光难看的脸色,龙涛趁热打铁的说道。 抹着眼泪,素娟仿佛心中委屈极了,哭哭啼啼的说道:“是...是一个叫萧玄的医生。” “胡说八道!”火气终于忍不住上来了,赵德光大喝一声。 他当初正是见识到了萧玄的手艺,才想到来买下这家整形医院的。 萧玄也是和他一起来这家医院的,所以不可能是萧玄替她做得手术。 而且萧玄的手艺现在可是他的摇钱树,赵德光不可能会轻易放弃萧玄的。 “呵呵,竟然赵老板认为是胡说,那不凡请你看看病历书上的主治医生是谁的名字!” 冷笑一声,龙涛自然不可能毫无准备就来找事。 心中隐隐产生一种不详的预感,赵德光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当他翻开病历书之后,看到签名栏正是萧玄的名字时,他终于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当初他买下丰美的时候,这家医院的主治医生就已经被开除了。 没办法,为了维持住剩下不多的老顾客,赵德光只能让萧玄暂时在主治医生签名栏上签字,而顾客手术却是上一任主治医生做的。 因为关乎到制度的管理,这件事情也只有赵德光和萧玄两人知道。 现在龙涛拿这个事情来说事,赵德光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 “赵老板,这下你没话说了吧?我的要求也不高,把这个萧玄交出来就行了,我保证不找你医院的麻烦!” 趾高气扬的坐在沙发上,龙涛翘着二郎腿,胜券在握的说道。 交出萧玄? 这怎么可能! 可看着周围已经开始出现退款的情况了,赵德光脸上也是阴沉一片,眼神不善的看着龙涛,让手下人打了个电话叫人。 今天就是放着这家医院不要了,赵德光也要保住萧玄这只会下金蛋的鸡。 只要萧玄不出面,到时候再开一家医院就是了,谁又能知道今天的事情呢。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身后的那群医生中,此时却有一位眼神闪烁的护士缓缓退到了墙角,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通话界面上,正是萧玄的号码。 第二百四十二章 原委(4) 黑暗雾气笼罩下,地面上不时响过悉悉索索的爬行声音,让四处潜藏起来的各种荒兽,都神情惊恐了起来。 站在上古血蟒的脖颈处,倪世坤看着那些四处窜逃的荒兽,心中只感觉省事。 要是让他们就那样莽莽撞撞得穿行在这片森林中,怕是会被这众多荒兽给活活耗死在里面。 “放心吧,这条上古血蟒体内有一丝浊龙的血脉,普通的荒兽根本不敢靠近,弱肉强食,在这里就是最基本的法则!” 慕容妃坐在血莽的脊背上,看着依然警戒着四周的倪世坤笑着说道。 一手拄着剑柄,倪世坤眺望着远处那片古老建筑,眼眸深邃的笑了笑,也问道。 “慕容姑娘,你以前...来过这片永暗之地?” 或许是早就察觉到了倪世坤会这么问,慕容妃面色不变的摇了摇头,回答道。 “没有来过,但我的父亲来过,他曾经留下过一本笔记,里面就记载了这永暗之地的事情。” “只可惜,笔记的后半段内容已经被烧了,所以我也不知道神庙到底在哪里,只能靠这条血莽感应香火的气息,去寻找到神庙了。” “香火的气息?”倪世坤疑惑的回头看向慕容妃。 察觉到倪世坤的目光,慕容妃在腰间的一块配饰上一抹,一根细小乌黑的长香便出现在了她的手上。 “传说在上古年间,龙脉未断,龙门未关之前,常常有神灵会下凡到世俗来享用供奉,而这龙檀香,便是其中的一种贡品之一。” 响指一打,慕容妃的手指上冒出了一股小火苗,那乌黑细长的龙檀香,足足在小火苗下灼烧了一分多钟,这才终于燃烧了起来。 看着那冒??烟的龙檀香,倪世坤闻到了一股很奇怪的味道,竟然让他的精神都出现了片刻的恍惚。 “这...这香就是供奉给神灵的?”倪世坤的面色有些惊讶,以他如今的精神力,竟然还会出现一霎那的恍惚,确实让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身形一闪,慕容妃拿着龙檀香在血莽的鼻子前晃了晃之后,这才说道。 “对的,这香的香芯,乃是深海鲛人族的脂肪制成,香末,乃是北海之滨的扶桑叶磨成,只要点燃之后,便可足足燃烧百年而不灭!” 看着血蟒的方向重新调整之后,慕容妃这才抹灭的手中的龙檀香。 在她父亲的笔记中曾经讲诉过,神庙是九幽一族的圣地,不管何时,那里都是长年香火鼎盛的。 所以,只要让嗅觉灵敏的血莽记住这个味道,就能一路顺利到达神庙了。 穿行在郁郁葱葱的密林中,倪世坤与慕容妃两人倒是相谈甚欢,彼此之间的好感度也在逐渐上升。 但或许是慕容妃知道自己已经是寿元无多了,眼神中少了一抹炙热的占有欲,反而多了一些欣赏的味道。 虽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但倪世坤的重诺,坦率,却给了慕容妃很好的印象。 “世坤,我们该下去了,前面应该就是神庙了!” 血蟒的行动开始减缓起来,慕容妃也并不想引起太多的动静,便带着倪世坤走下了血莽的身上。 目光越过树林,倪世坤不经意间撇了一眼前方那黑暗当中的古老建筑,顿时便面色僵住了。 只见奇特建筑下,正有道道火光冲天而起,驱散着无尽的黑暗寒冷,也有缕缕青烟漂烫涌动,像是在跟神灵祷告。 可就是这么一副香火鼎盛的模样下,倪世坤却看到了那火光下,一具具骷髅悬满了树林中,脏污黑褐的荒兽皮铺满了地面,正被一群群穿着兽皮的野蛮人踩来踩去。 虽然看不清那些野蛮人的面容,但倪世坤知道,这些应该就是永暗之地的土著原居民,九幽族。 小书亭app 看着他们搬来了大铁锅,垒起了石头灶,持着笨重的石制刀,将剐来的血肉往热气腾腾的锅中丢去。 时不时,还不忘在里面放上一些调味品...... 这一幕幕看下来,倪世坤的脸色有些僵硬,并不是他看不得杀生的场景。 而是这些未经教化的九幽族,他们竟然连同类都不放过,那悬满骷髅的树林中,赫然有着不下百具的人形尸体。 人吃人....这已经是在挑战倪世坤的忍受极限了! 眼眸中带着些许怒火,倪世坤承认自己或许不是一个好人,但比起这群畜牲来说,他就是高尚的。 “淮海古策中曾经记载过,九幽之族,虽其状如人,但面长唇黑,身有毛,反锺,食人,性凶戾也!” 轻捂住嘴唇,慕容妃也将头颅偏转了一些,目光移开了那些恶心的怪物身上。 “慕容,从神庙出来之后,我一定会杀了这些畜牲!” 目光中充满了寒冽,作为一个正义少侠,遇到这种情况,自然要展现出自己的正义感来。 看了一眼杀意满满的倪世坤,慕容妃丝毫不觉得意外,要是倪世坤没有这种反应,她才觉得奇怪呢。 不过倪世坤能忍住现在不出手打草惊蛇,能以大局为重,慕容妃已经很满意了。 “放心,出来之后我陪你一起,这些畜牲,一个也别想跑!” 闻着大平台上那涌上半空的阵阵香气,还有那九幽族人嘴角下流淌下来的口水,慕容妃只觉得阵阵反胃。 屏住呼吸之后,慕容妃从怀中掏出了一颗墨绿色的宝石,说道。 “走吧,这是蟾憃的内丹,它有掩盖身形,遮盖气息的作用,趁着他们在进食,应该能混进去。” 掩盖身形,遮盖气息? 看着内丹上散发出了一道特殊的力量,在空气中乏起了一层涟漪波动,倪世坤的身形逐渐便开始在原地慢慢变淡了起来。 感应着这股特殊力量,倪世坤此刻只想感叹一句,这些个狗大户是真的有钱! 一个陶望舒,一个慧觉和尚,现在又来个慕容妃,这些个宝贝在他们手上,就彷佛不值钱似的,你一件我一件的。 不过羡慕归羡慕,倪世坤也没想着杀人夺宝啥的,他有系统在手,这些东西拿到手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跟在慕容妃的身后,倪世坤握住天问剑的手掌微紧,这内丹的功效毕竟不是真正隐身,一旦有人靠近仔细观察,那么就一定会露出破绽。 到时,倪世坤与慕容妃两人,要面对的,就将会是这神庙当中上千名的九幽族人。 “小心些,这些九幽人虽然还未经过开化,但他们的听觉很强,一定不能碰到什么东西!” 手中举着蟾憃的内丹,慕容妃的脚步放得很轻柔,在喧闹的大平台上,根本就不可能被听见。 看着周围那些目光凶戾,煞气暗藏,不经意间都露出一种恐怖非人气息的九幽人,倪世坤的心中一惊。 他本以为这些野人常年被困在永暗之地,就算有些实力,也不可能高到哪里去。 但靠近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是大错特错了,这些九幽人的修为或许大多是后天境界左右,但他们肉体上蕴含的恐怖力量,已经足以匹敌先天了。 不得不说,他们的肉体天赋实在是有些变态。 小心翼翼的穿行在众多九幽人里面,倪世坤与慕容妃两人可谓是步步惊心,生怕一不小心就碰到了什么,撞到了什么。 可就算已经是如此小心了,每次两人行走之间带起的风声,都还是会引起这些九幽人的侧目,足可见他们的听力到底是有多变态了。 兜兜转转,从黑暗角落中穿过最后一处灶台的时候,慕容妃与倪世坤才终于松下了一口气。 看着眼前古朴且简陋的神殿大门,慕容妃对着倪世坤点了点头,率先走了进去。 相对于神殿的大门,神殿内部倒是精致了许多,倪世坤一进到其中,便被四周那花萼洁白的骨瓷花朵给吸引住了目光。 这手艺,这做工,真是外面那群野蛮人能做出来的? 而且,这东西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或许是察觉到倪世坤思索的眼神了,慕容妃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解释着说道。 “这是彼岸花,也是九幽一族的圣物图腾,摇光神使的面具上面,就刻着一朵。” 彼岸花? 眼神猛然一变,倪世坤看着那些用骨瓷雕刻成的洁白花朵,脸色顿时愣住了。 看来自己的猜想果然没有错,这永暗之地即有可能就有彼岸花的存在。 不过倪世坤好奇的是,这里不上蚩尤创造的墓地嘛,轩辕大帝怎么可能将彼岸花放在这里呢? 正当倪世坤还有些百思不解的时候,耳畔处却突然传来了慕容妃的声音。 “就是这里了,根据笔记记载,这应该就是神庙的入口!” 思绪瞬间回转,倪世坤拉动脚步便走向了慕容妃。 看着眼前这一尊没有面目的神像,倪世坤眸光微闪,手掌抚摸上去陡然用力,神像底座便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听着洞口下传来的呼呼风声,倪世坤与慕容妃对视一眼,眼眸中虽然都布满了谨慎,但却无比坚定。 “走,进去吧!”作为一名男士,在这种情况下,倪世坤自然会带头先进。 还没等慕容妃反应过来,倪世坤便拉起了慕容妃柔弱无骨的小手,带着她往里面跳了下去。 感受着倪世坤手掌上传来的温热,慕容妃脸颊上罕见的闪过了一丝绯红。 别看她平时在邪修中说一不二,甚至杀人不眨眼,但与人这么亲密,却还真是第一次。 若是平日里有人敢这么大胆,恐怕慕容妃早就砍断他的四肢喂狗了。 但此刻,面对着倪世坤,慕容妃的心中却不知为何,不仅没有丝毫厌恶,反而还有些享受。 微微抿住嘴唇,慕容妃正想别过头去,不让倪世坤发现自己的窘迫时。 倪世坤却突然开口说道:“我们到了,这里应该就是你口中的神庙了!” 跳下去之后,看着眼前的景象,倪世坤的神色有些呆楞,心中已经想好的撩妹话语,也一下忘干净了。 这是一处灰蒙蒙的空间,好像是一个椭圆形的球状体,没有天地之分,不知边际何在。 看着眼前一条条静止在虚空中的白玉台阶,还有白玉台阶尽头,那一眼望不到头的白玉广场,倪世坤确实是惊讶了。 打量着四周,倪世坤越发觉得自身的渺小了。 这浩大的工程量,可能光那两根直径上百米的白玉石柱,就不知道要打磨多久了。 牵着慕容妃的小手,两人一路向着白玉台阶上走去,眼神中的惊骇也越发浓郁了起来。 终于,来到白玉广场上之后,倪世坤的眼帘中又出现了十余座高达数十名的巨大雕像。 这些雕像虽然是人形,但是它们的身上却各不相同,有得浑身长满了尖刺,有得身后还挂着一条尾巴。 在倪世坤的眼中,这些奇怪的雕像,都不能称之为人类。 而且奇怪的是,这些雕像无一例外,都被一条条巨粗无比的金色锁链捆绑着。 它们一个个的面容或狰狞,或愤怒,肌肉也是全部鼓起,彷佛都想要挣脱身上的金色锁链般。 站在雕像下观察了许久,倪世坤也实在没有丝毫头绪,倒是一旁的慕容妃突然说道。 “你看,那边好像还有两座门,我们过去看看。” 拉起倪世坤的手,慕容妃好似一名恋爱中的小女生般,对新鲜事物充满了好奇与分享。 跟上慕容妃的脚步,倪世坤的目力极好,很快便看清了那两扇门的模样。 只见在那两根石柱子后面,就是两扇高大无比的门,比之刚才的雕像,这门的体型恐怕还要大上一倍不止。 走近一看,门上面那隐隐流动的光华,瞬间便吸引住了倪世坤的目光。 金,绿,黄,蓝,红,青,紫,七种颜色的光团,就犹如一个环环相扣的圆盘,在门上门转动不止。 如果仔细去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个七彩圆盘的转动似乎并不协调,好像,还缺少着一点什么东西。 目光紧紧盯着门口的七彩圆盘,如果倪世坤的猜测没有错的话,那么这缺少的东西,很有可能便是开门的钥匙。 而这扇门的背后,很有可能便是黄泉所在地,彼岸花生长的地方! 第二百四十三章 原委(5) “诸位,我太上宗有一门秘法,可互相之间勾连气机,达到战力大增的效果。” “但使用这门秘法之后,我们都会真气消耗殆尽,有三刻钟的脱力出现,愿意与否,全凭诸位自愿!” 首先伸出手掌,一股淡蓝色的光芒顿时便闪烁在陶望舒的身体上。 秘法? 真气消耗殆尽? 倪世坤的眸光一闪,他也想见识一下古武界圣地太上宗的力量。 至于真气消耗殆尽,这或许会对其他人造成影响,但他的功法特殊,只有附近有生灵存在,倪世坤就吸收七情六欲之力补充真气,根本不用担心真气不足。 想到这里,倪世坤当仁不让得便站了出来,率先伸出手掌搭在了陶望舒的手掌上,肃然说道。 “竟然是全力一战,那便不留退路!” 嗡! 随着一阵清凉的感觉传来,两只重叠在一起的手掌分别发出了蓝红两种颜色的奇异光芒。 这一刻,搭在陶望舒的手掌上,倪世坤仿佛感觉自己畅游在了一片灵气海洋当中,无数灵气都围绕在自己的身边,任由自己索取。 零点看书 “这...”惊讶得看向陶望舒,倪世坤没想到太上宗的秘法竟然会这般强大。 试想一下,一个使用秘法可以无限索取灵气的对手,那该会有多可怕呢。 “阿弥陀佛,倪施主所言甚是,贫僧虽实力不济,但也愿为我人族全力一战!” 同样没有犹豫,慧觉和尚的手掌也搭了上面,青色的光芒瞬间便笼罩住了他的身形。 而现在,就只剩下王旭一个人了。 同时将目光放到王旭的身上,王旭只感觉压力山大,虽然内心十分不情愿,但迫于压力,也只能硬着头皮把手搭了上来。 嗡! 空间微微一颤,无形的波动瞬息笼罩住了四人。 这一刻,他们的气机都相互勾连在了一起,天地间的灵气疯狂灌入到了他们的体内,一次又一次的循环,让他们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 纤细玉手翻转,一道红光在陶望舒的手心中闪烁出来,那是一件圆环形状的武器。 而这也是她第一次拿出自己的武器,可见她对那条巨蛟的重视程度了。 “诸位,我来吸引它的注意,你们寻找合适时机,争取一举杀了它!” 话音落下,只见陶望舒身形闪动,手指轻轻一转,那件圆环顿时红光大盛,刹那间便冒出了熊熊火焰。 “吒!” 一个古老的音符从陶望舒的口中吐出,那圆环顿时急速转动了起来,一股剧烈的火焰洪流,直接便向着那巨蛟笼罩了过去。 这一刻,空气中竟然有了微微的炙热感,仿佛温度都骤然升高了几度。 “四象环,太上宗十大地级法器之一,果然是名不虚传!” 慧觉和尚的眼力极佳,一下便认出了这件武器的来历,言语当中满是感叹。 而一旁的王旭也跟着羡慕的说道:“地,风,水,火,四象循环往复,无尽无穷!” 四象环? 地级法器? 别说王旭羡慕了,就连倪世坤这个开挂的男人此刻都有些眼红了。 要知道每一件地级法器在系统商城中的售价都极高,最便宜的一件都要三十万潜力值。 这一刻,倪世坤不禁有些柠檬酸,跟陶望舒这个大款比起来,自己还真是穷得叮当响呢。 而就在这时,眼见火焰即将笼罩过来,那条巨蛟顿时便在湖泊中翻滚了起来,汹涌的水浪被它的尾巴一扫,竟然形成了一层浪潮,反扑向了火焰。 倪世坤在一旁看得可谓是目瞪口呆,他没想到这条巨蛟竟然还会利用地势与大自然的力量。 这...不是说建国后不能成精了吗? 面对着层层涌来的浪潮,陶望舒面不改色,不禁没有退缩,反而还控制着火焰继续向前扑去,似乎要用火来对抗水一般。 那条巨蛟见状,瞳孔中竟然划过了一丝嘲弄,仿佛在说,就连它这条蛟都知道水是火的天敌,这个人类竟然会不知道。 轰! 但随着巨浪与火焰碰撞到一起之后,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在浪潮的覆盖下,那火焰不禁没有就此被熄灭,反而还越烧越旺了起来,竟然直接将那浪潮都烧穿了一个大洞。 猝不及防之下,那巨蛟根本躲无可躲,只能眼看着自己被熊熊火焰吞噬了进去。 而一旁的倪世坤看到这一幕,也是神情有些不自然,火焰把水幕给烧穿了,这谁敢相信呢? 不过事实就摆在眼前,也容不得倪世坤不相信了。 仿佛是看出倪世坤疑惑,慧觉和尚双手合十,解释着说道。 “阿弥陀佛,这四象环所激发出的火焰,并不是普通的凡火,而是南明离火,此火乃是太古神兽朱雀的伴生之火,故此才可不惧水潮!” 南明离火? 朱雀伴生? 倪世坤看向四象环的目光不禁更加火热了起来,心中也对地级法器更加期盼了起来。 话音落下,慧觉和尚便抬起左手,闭目继续说道:“孽畜,就让贫僧为你再加一把火吧!” 左手无名指捻在大拇指上,慧觉和尚低头诵经:“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说时迟,那时快。 只见慧觉和尚低头诵经之间,左手上顿时燃烧起了熊熊的金色佛焰,呼啸而去,向着那在南明离火中挣扎不停的巨蛟蔓延而去。 “金刚烈焰!” 王旭的眼神布满了骇人,他没想这个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和尚,实力竟然会这么强,难怪能排到天骄榜第五。 “嘶...吼...” 再次受到炙热的烫伤,那在湖泊中翻滚的巨蛟终于发怒了,昂头长嘶一声,腥臭的黑色妖气顿时被喷吐而出,将身上的火焰硬生生洗刷了干净。 低下巨大头颅遮住已经变得焦黑的脖颈,巨蛟那阴鸷狭长的竖瞳直接便盯住了陶望舒与慧觉和尚。 嗷! 随着一道怪异至极的尖鸣声从巨蛟的口中发出,它那浑身腥臭漆黑无比的妖气,顿时便分成了两股,朝着陶望舒与慧觉和尚席卷而来。 看着这气息凶戾的滚滚妖气,陶望舒的眉心一皱,正想再次催动四象环时,却不想慧觉和尚突然右手高高扬起,作拈花状喝道。 “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贫僧今日就替天行道,除了你这孽障!” “大威天龙!” 第二百四十四章 原委(6) 腐气弥漫的黑狱中。 萧动旁着双腿,与他的戒指老爷爷正在交谈着什么。 “小动,这件事情牵扯太广,我们还需要从长记忆,” “那姜卫安出身皇室,来历恐怖,而且又有护道者随身跟随,现如今我们还不宜与他硬碰硬。” 戒指老爷爷捏着邋遢胡须,开口说道。 戒指老爷爷名叫皇极天,本是一百多年前的一位强大散修,但只因被徒弟背叛,落了个肉身消亡的下场。 但幸亏他在临死之前用秘法及时抛弃肉身,才得以苟活到如今。 可就算如今只是一缕残魂,皇极天的见识也比萧动强上百倍。 “我...我知道了,对不起,师尊!”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萧动抿着嘴角,心不甘情不愿的道歉道。 但他的心中还是有所芥蒂。 埋怨师尊没有出手,让他受这般屈辱。 不过萧动也知道,自己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皇极天,倒也不敢继续犟下去。 “师尊,我需要力量,需要蛰伏,日后我一定要杀了姜卫安!” 不敢对皇极天生气,萧动却敢发誓杀了姜卫安。 因为只要当他一想到慕容清,便觉着自己有义务拯救她于水火之间。 皇极天看到这一幕,心中轻叹了一口气。 在他看来,萧动实在是不够理智,不够成熟。 只是为了一个女人,便敢去得罪这么强大的人。 再说了,在慕容清这件事情上,人家姜卫安至少有名有份,你萧动又是凭什么呢? 只不过皇极天脱身与复仇的希望还在萧动身上,现在不好违背了他。 “当前我们要考虑的不是杀了姜卫安,而是如何从这黑狱中逃出去。” “只有出了这黑狱,才能有变强的希望!” 皇极天扯开话题,提醒萧动道。 神情一振,萧动左右看了看,耳畔中传来一阵阵的怨恨嘶吼声,如同恶鬼高咛般。 “这黑狱中关押的犯人无数,要是我可以把他们放出来,或许就能制造脱身的机会了......” “桀桀,竟然降龙谷对我这般不公,那就别怪我不义了!” 萧动满怀怨恨的心想道。 伸手一掏,萧动从怀中拿出了一件黑色物事,上面流转着层层符文,犹如一种封印般。 “这...这是虚王墓中那截指骨,小动,你想干什么?” 看着萧动手中的黑色指骨,皇极天仿佛想到了什么,面色震惊。 邪魅一笑,萧动回答道:“师尊,这截指骨本就是至阴至邪之物,又受虚王熏陶了整整千年,必定可助我从黑狱脱身。” “可这截指骨太过阴邪,一旦破开封印,里面的邪气便会弥漫,到时方圆百里之内,将会寸草不生!” “这有损阴德啊,小动!”皇极天面色诚恳,想要劝诫萧动。 但萧动此时哪里肯听,眼神之中尽是癫狂之色。 只见他将指骨往半空一抛,一口精血喷吐而出,沾染在了那符文上。 ...... ...... 降龙谷。 内奢的厢房中。 姜卫安正整理着手中竹筒,这是影卫报上来的资料。 事关飞狐军与黎族,姜卫安不愿假手他人。 “殿下,圣女阁下想要求见!” 而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侍卫声音,说慕容清想要求见。 面色微楞,这女主角自己送上门了? 收拢桌上竹筒,姜卫安收敛神色,语气淡漠道:“让她进来。” 不管怎么说,这慕容清从小在降龙谷长大,又是慕容檀名义上的女儿,或许能挖出些线索来。 而且这类的女主人设,对付起来并不难。 正思绪飘荡间,慕容清悦耳动听的声音传了进来。 “慕容见过殿下!” 踩着华贵地毯,慕容清抿着嘴唇,面色颇有几分忐忑不安。 面对着这个男人,她已经做不到平静恬淡了。 抬眸望去,姜卫安的眼神有些欣赏。 不得不说,身为女主,慕容清的外貌姿态堪称绝色。 眸若秋水,眉似柳黛,五官精致而绝丽。 一袭轻纱白衣,犹似身在雾中,透着出尘与超然。 尤其是那眉宇间的几抹忧愁,让她看起来更增添几分楚楚可怜。 让人不禁便生出强烈的保护欲望。 而姜卫安在欣赏慕容清的同时,慕容清也在观察着姜卫安。 在慕容清眼中,这个男人犹如身在迷雾中。 以往如同萧动等人,都是那么仰慕自己,捧着自己。 唯有姜卫安似乎对自己毫无兴趣,甚至还利用自己。 而且在这两天时间里面,姜卫安好似完全忘了自己,甚至...甚至还当着自己的面,和那萧潇有说有笑。 弄得自己父亲愁云满面,唉声连连。 “不知圣女阁下有何要事,非要见我?” 忌在首位,姜卫安收敛眼神,淡漠得开口道。 那俯瞰一切的姿态,显得格外冷漠。 对于熟读网文的姜卫安来说,自然知道有个词叫作欲擒故纵。 想让这位高傲的女主低头,就要吊着她,既让她感受到绝望,也让她看到希望。 果不其然,看着姜卫安的冷漠姿态,慕容清的嘴唇抿的更深了。 她心中有些委屈,不过想起父亲的交待,慕容清还是开口道。 “慕容此来,是向殿下道歉赔罪的。” 闻言挑眉,姜卫安故作好奇的答道:“哦?圣女何错之有?” 面色一暗,慕容清双眸中起了些许波澜,“萧动之事,全因我而起,所以我要向殿下道歉......” 鼓起勇气,慕容清与姜卫安对视着。 知道自己的小聪明瞒不过姜卫安,慕容清索性将事情的原委明明白白都说了出来。 包括与萧动如何患难与共,萧动如何仰慕自己。 可以说,彻底将萧动卖了个干干净净。 也很成功的将自己摘了出来,包装成了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呵呵,看不出来,这女人的心性还挺歹毒,有点意思......” 第一次,姜卫安第一次对慕容清露出了饶有兴趣的眼神。 本以为女主人设都是白恋花类型的,这慕容清倒是个意外。 懂得趋吉避凶,不一味莽撞 是个人才。 “圣女阁下告知本殿一切,就不怕本殿一怒之下杀了那萧动?” 带着几分试探,姜卫安依旧冷漠得说道。 但显然,慕容清早有预料,脸色自然的回答道:“萧动之事,慕容无力改变,全凭殿下意愿而已......” “哦?萧动对你可是一往情深啊,甚至不惜与降龙谷决裂,你不替他求求情?” 姜卫安的话毫不留情,不禁让慕容清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痛苦。 可还未等慕容清开口回答,房间外却突然传来阵阵跑动声,脚步声显得格外慌乱。 笔趣阁小说阅读网 而就在这时,门口的侍卫也突然闯了进来,焦急得禀报道。 “不好了殿下,降龙谷的黑狱出事了!” ... ... 降龙谷。 黑狱! 以往戒备森严的黑狱,如今却已经是一片狼藉。 遍地的断肢残臂,处处沾染着猩红血液。 倒塌粉碎的各类建筑上,还混杂着各种碎肉,骨茬,以及粘稠的血浆。 大狱门口,一股股黑气从里面渗透出来,只短短数个呼吸之间,便弥漫了方圆百米之地。 而在这黑气的侵略下,门口那两具象征着正气的狴犴,此时也已经完全散失了往日的灵气。 “萧...萧动...你想干什么,你大胆!” 残骸中,看守黑狱的内门长老瘫倒在地,浑身血迹的身躯正被一只脚掌死死踩住。 这只脚掌的主人,正是披头散发的萧动。 此时的他,全身笼罩在一片黑雾之中,双眸漆黑无比,脸上还挂着一抹残忍笑意。 而在他的身后,还有一大批同样模样的人,此时正在疯狂得杀戮,毫无理智可言。 “我大胆?哈哈哈哈......那天在神龙堂里就数你跳得最欢,现在知道怕了?” 拍打着那名内门长老的脸庞,萧动癫狂无比得肆意大笑。 这种仇人被踩在脚下的快感,已经让萧动沉迷其中了。 “你...你快放了我,不然.....不然等谷主来了,一定饶不了你!” 那名内门长老脸庞上满是恐惧,可还是色厉内荏的警告道。 “谷主?不饶了我?我好怕呀!”萧动摊开双手,如同一个疯子般大笑道。 “你.....”那名内门长老还想继续说些什么。 但萧动却丝毫没给他机会,手掌作刃,直接便穿透了他的胸膛。 死不瞑目? 看到内门长老还瞪大着眼睛,萧动扭了扭脖颈,一脚便踩了下去。 而这一幕,也正被全力赶来的慕容檀等人看在眼中。 看着死无全尸的内门长老,再看看邪气凛然的萧动。 这无间炼狱的恐怖景象,让慕容檀彻底怒了! “畜牲!我杀了你!” 轰隆! 嗤! 伴随着一股恐怖压迫,一道剑芒气柱冲天而起,无穷尽的青色剑气汇聚,犹如倒劈华山一般,向着萧动劈去。 降龙谷密传,戮魔剑! 这含怒一击,慕容檀全然没有丝毫留手。 只见那无尽剑芒倒劈而下,空中弥漫的黑气顿时被斩散开来。 离得稍近些的魔道罪犯,竟然直接被斩成了肉糜。 而处在正中心的萧动,此时也收敛起了肆意张狂,犹如奸计得逞般,将那黑色指骨往剑芒斩来方向尽力一扔。 轰! 一瞬间,青色剑芒便斩在了黑色指骨上。 只听得咔嚓一声,终究还是剑芒锋利,将那黑色指骨顿时斩得四分五裂。 看到这一幕,萧动难掩喜色。 慕容檀也是面色一变。 因为那四分五裂的黑色指骨中,此时竟然散发出了一大团黑气,直接将青色剑芒吞噬的一干二净了。 而在吞噬了青色剑芒之后,那团黑气仿佛又膨胀了几分。 似是消化般,那团黑气一阵蠕动过后,瞬间又分裂成了无数团。 血肉,尸体,草木,甚至是活人,在这一刻,都成了他们吞噬的对象。 “畜牲!你到底做了什么?” 慕容檀一面阻止这黑气入侵,一面对着萧动怒吼道。 而萧动仿佛看戏一般,踩在一具尸体上,面色扭曲得回答道。 “降龙谷对我不公,那就别怪我无情!” “今日,我要屠了降龙谷满门!” 话音落下,萧动脚下一动,整个如同一发炮弹般,向着慕容檀急速冲去。 瞧见萧动要欺师灭祖,慕容檀愤怒的低吼一声,浑身真气凶猛爆裂。 “戮魔!” 手掌中的长剑重如山岳,慕容檀一剑似缓实快的朝着萧动削去。 这一剑,将周边那些嘈杂的声音完全淹没,死寂一片! “哼!垂死挣扎!” 萧动冷哼一声,手掌一握,朝着虚空就是一拳砸过去。 这一拳,将他身体上那些黑雾全部带动了起来,顿时便撕裂了凝滞的空气,狠狠砸在了慕容檀的身上。 砰! 受到如此重击,慕容檀整个人倒飞出去,嘴角淌血。 但萧动却得势不饶人,冲上来一拳接着一拳,很快便将慕容檀打得七窍流血。 “不公之人,该打!” “无情之人,该打!” “阿谀之人。该打!” ...... 在黑气的作用下,萧动直接化身大魔王,一拳拳将慕容檀打得面目全非! “父亲!” 又是一计重拳,慕容檀打飞了出去。 而这时,紧赶慢赶的姜卫安与慕容清终于来到。 看到慕容檀这幅模样,慕容清嘶喊一声,飞奔过去便接住了慕容檀。 “清......清儿......” 看到慕容清,萧动整个人顿时便僵住了。 心中无比悔恨。 “我......我不是......不是我......”萧动看着自己的双手,呐呐说不出话来。 “闭嘴!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你有错在先,我父亲饶了你一命,你竟然恩将仇报!” “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慕容清搀着慕容檀,双眸如寒冰般看着萧动。 “我......我没有......我没错,我没错!”半蹲着抱住脑袋,萧动挣扎着喊道。 “对,我没错,错得是你,姜卫安!”不知想到什么,萧动捂着脸,一双漆黑的眼眸死死盯着姜卫安,如同恶鬼咆哮般嘶喊道。 身影一动,萧动朝着姜卫安炮射而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望着黑雾环绕的萧动,姜卫安脸色依旧漠然,只是眼眸中多了几分凝重。 “让我先试试他,你不用动手!” 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姜卫安扭了扭手掌,一双宛如苍鹰般的眼眸瞬间锁定了萧动的身影。 袖袍一甩,一柄印刻着山川日月的长剑顿时落在姜卫安手中。 紫痕! 嗖! 萧动在黑雾的加持下,速度极快。 但姜卫安也不慢,手中紫痕剑爆出让繁星失色的璀璨光华,夺目四色。 而在这夺目光华下,紫痕剑之上迅速浮起一颗拳头大小的烈日。 王族绝学,紫炼大日! 一剑劈下,拳头大小的烈日以恐怖速度激射而出,在虚空中拉出了一条笔直的火焰来。 经久不散! 萧动还想故技重施,再次调动黑雾为己所用,又是粗暴的一拳砸出。 但这次,萧动却失算了。 只见那黑雾在碰到烈日的一瞬间,便如同冰雪遇到火焰一般,直接消融的干干净净。 而萧动的这一拳,就如同未带任何防护一般,狠狠地砸在了烈火堆中。 “啊...啊...” 惨叫声瞬间传来。 只见萧动满头大汗的跪倒在地,出拳的右手已经完全扭曲,被那团烈日烧成了焦炭。 “虚王墓?” 挑了挑眉心,姜卫安有些了然得看着萧动。 紧捂住右手,萧动一脸惊骇得看向姜卫安,仿佛在说他怎么会知道的一般。 “呵呵,拿前朝皇室的东西来对付今朝的皇室,本殿是该夸你呢,还是骂你呢?” 虚王。 正是前朝的末代废帝。 这截指骨,便是虚王用来修炼黑冥大法的器具。 而所谓的黑冥大法,正被姜家的紫炼大日克制得死死的。 要不然,姜家也不会这么轻易便夺了虚王的江山。 这桩秘闻寻常人根本不会知晓,萧动出身平凡,自然是了解不到。 【叮:宿主成功击败萧动的强势反击,奖励天命点三百点。】 脑海中传来一道机械声,姜卫安心中一喜。 “爹爹...爹爹...不要...你们不要过来...” 就在这时,慕容清的喊声突然传来。 回眸一看,原来是一团黑气此时正朝着慕容父女两过去。 而此时的慕容檀昏迷不醒,慕容清哪里有能力能够阻止黑气的侵入。 “咦?”姜卫安本不想多管闲事,但眼前的一幕却让他突然改变了想法。 紫痕剑一扫,一轮紫日飞快便消融了那团黑气。 不顾慕容清满脸的感谢,姜卫安看着慕容檀的身体,陷入了沉思。 只见慕容檀原先伤痕累累的身体上,此时竟然已经痊愈了差不多了。 现在只是因为失血过多,暂时昏迷罢了。 而这一切的功臣,竟然是一只只雪白色的虫子。 “黎族的巫蛊之术?这慕容檀果然有问题。” 姜卫安本想再细细探查一番,但在这时,周边又有阵阵惨叫声传来。 只见那黑雾此时越分裂越多,降龙谷的弟子渐渐已经抵挡不住了。 “哼!前朝的余孽,死了还不让人安心!” 没有犹豫,拿起紫痕剑,姜卫安临空腾起。 黄紫色的真元注入剑中,一团团烈日从剑尖浮现,围绕在姜卫安的四周,将他衬托着犹如神魔一般。 “既然已经死了,那就该好好呆在坟墓里!” 冷哼一声,手中紫痕顿时倾扫而出。 烈日! 光华! 在这一刻,降龙谷犹如被太阳笼罩其中,无尽的光华四射开来,消融着每一寸黑雾。 而身处光华中心的姜卫安,便如一尊神灵般,净化着大地。 一手搀扶着慕容檀,慕容清痴痴地看着这一幕,眼神中尽是迷离。 我的夫君,一定是一个救世大英雄。 这是慕容清少女时代的憧憬与幻想,而这一刻,竟然真的实现了。 “殿下...是皇子殿下救了我们...” “殿下万岁,殿下万岁......” ...... 随着每一寸黑雾被消融干净,人群沸腾了。 他们高喊和呼啸着万岁,丝毫不在意合不合规矩,坏没坏礼法。 就连萧动戒指中的皇极天,此刻都面色复杂得看着姜卫安,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唯有跪趴在地上的萧动,眼神呆滞,嘴角流涎,不停得喃喃自语道:“是我的...是我的...都是我的...” 他,疯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原委(7) “我...我不想死,我家财万贯,我富甲一方...” “我是县府公子,我不能死,我要活着,活着...” “要死了吗,终究,还是见不到她啊...” “......” 阁楼中,殷离盘膝而坐,正神情凝重的控制着阴阳镜,此时是关键时刻,不得有一丝闪失。 但天不与人愿,那妖丹中积攒的生魄太多了,而且每个都是无故横死之人,其怨念更是极大无比。 虽然有阴阳镜的不竭相助,但总有些许漏网之鱼,这些怨念回荡在殷离的心神之中,让他根本不能全心全意。 “该死,到底还是失算了,想不到这些凡人的怨念竟然这般恐怖,就连阴阳镜都无法尽数镇压。” 勉强维持了半刻钟之后,殷离突然一口逆血吐出,神色也惨淡到了极致,强行镇压怨念,让他尝尽了苦果。 而就在殷离吐血的那一刻,阴阳镜也因为失去控制,渐渐停止了吸收生魄。 望着静静漂浮在妖丹之上的阴阳镜,和那逸散在半空中的生魄灵体,殷离眼眸中闪过了一丝犹豫,脑海中也一阵天人交战。 “溟沧,为了斩你,我可是费尽了心力,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啊。” 时不待人,殷离并没有考虑过久,为了复仇,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只见殷离手臂一招,一柄宝剑自须弥芥中唤出,剑光耀人,可今日却不得不要染血了。 兹拉! “哇...” 长剑在手,被殷离反手一握,猛得刺下,只见一抹寒光闪过,长剑径直穿心而过。 痛,无与伦比的痛。 血沫不停的从口中吐出,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了,在一刻,彷佛每次呼吸都成了奢望了。 但殷离却在强撑着,他又猛得拔出了长剑,弄得血渍四溅,而这一刻,疼痛彷佛都已经麻木。 “妖丹,对...妖丹...” 强打起最后的力气,殷离猛的一把抓住了妖丹,放到了心口的位置上..... 随后,黑暗降临了。 ...... ...... 玉虚山。 风雪的季节依然还没有过去,白皑皑的雪装铺盖在群山之上,为本就壮丽的山脉平添了几分高洁。 这一日又是无趣的一天,刘保保依然守候在了长灵殿前,望着远处的座座雪山,这是他每天唯一的乐趣。 玉虚山有七十二涯,一十三脉,其中有苦修大道,不享繁华者,也有庶务缠身,专营生计者。 而这长灵殿,就是隶属于庶务阁的一个俗务之所,当然,它更多却是被人称作生死殿。 正如其名,长灵殿犹如一座宫殿般大小,通体呈雪白之色,彷佛冰晶彻成一般,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寒意刺骨。 而这座长灵殿中并没有其他东西,有的只是无数盏明灯,它们有闪烁耀目的,也有尘灭暗寂的。 此时,若有人查看,就会发现,东南处有一盏长灵灯正一闪一烁,彷佛已经快要走完了它的一生,燃料即将耗尽了一般。 长灵,长灵,长命百灵的意思,而长灵灯,也就是每个玉虚山弟子的命灯。 灯灭,人死! ...... ...... “不是青檀神树?这...这怎么可能,手札不可能会错的啊。” 老道士显然有些一惊一乍,根本就无法相信萧开的话,否定手札的真实性。 彷佛早就预料到了一般,萧开也没有争辩什么,而是紧紧盯着神树继续说道。 “青檀神树长于岭南绝峰之地,属纯灵之根,凡人食叶一片,便可增寿十载,武修长炼树下,也可破境如神助。” “但很可惜,此树生来就不属凡俗之物,若沾染上一丝红尘气,立刻就会枯竭而死,所以,你们还认为这是青檀神树吗?” 萧开身为奇士府缇骑,显然十分了解这些神异之物,一翻话下来,顿时就建立起了众人对自己的信任。 不同于其他人的意志消沉,林先生思考片刻之后,紧皱着眉心问道。 “缇骑大人,此时也非讨论神异之时,不知缇骑有何办法,能化解这玉阳危机,解救万千百姓。” “先生安心,萧某既然身为朝廷命官,自然会竭力而为,但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爱阅书香 对待林先生,萧开的态度显然要好上不少,看得一旁的炎旷呲牙咧嘴的。 不过在大义面前,所有人都放下了恩怨,纷纷表示自己会竭尽全力,只待萧开一声令下。 “好,既然大家相信我萧某,那萧某也就与大家坦诚相待了。” “其实这白雾的来历,萧某应该是略知一二的,一个月前,我奉令前来玉阳,本意乃是调查一伙反贼的踪迹。” “这伙贼人本来藏的很是严实,但不知为何,突然在数天之前,大张旗鼓了起来,在玉阳城中到处布置些奇异之物,最后还控制了府尊下令封城。” “虽然不知其中详细,但事态已然越发严重了,萧某无法坐视不理,随即出手阻止,但势单力薄,寡不敌众,最后还被这伙贼人扣上了一个江洋大盗的名头。” “可幸运的是,这番出手试探,也终于让我发现了些许虚实,从一贼人头目口中得知,他们是在布阵,还说是在替仙人布阵,不过真假难辨就是了。” 萧开缓缓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说出,其中牵扯的因果关系令众人瞪目结舌。 而仙人这个词,也是第二次出现在了众人的耳中。 “怎么,怕了?不过也不怪你们,毕竟是传说的仙人嘛,情有可原。” 萧开见众人久久沉默无言,袖袍下的拳头握了握,用戏谑的语气嘲弄道。 激将法一出,果然有了几分效果,炎旷首先站了起来,大喊道:“你大可不必如此,不就可能是一修仙士嘛,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对,虽然我不知道修仙士到底有多可怕,但是匹夫一怒,亦可血溅三尺。” 林先生拢起额前的苍苍白发,努力挺直下垂的腰杆,一脸坚决的说道。 一旁的柳桐桐见先生如此豪气,也不禁被感染了几分,默默的站到了先生身后,虽然没有说话,但依然可以感觉到她的决心。 而现在,只差一个老道士了。 “呵呵...想我老道也活了六十有三,可一生寸功未立,阎王爷恐怕都不想等我下棋了。” “那今日,我就与这仙人斗斗子?” ... ... 阁楼上,殷离气机全无的躺在了血泊中,青白色地板已经泛起了猩红之色。 一枚红彤彤的妖丹静静躺在胸口,那生魄的嘶啸,怨念的呐喊,彷佛已经通通停止了。 俗话都说,求赌成瘾者,无人可劝。求死心切者,无药可医。 殷离现在便是在赌,赌自己的赢面更大。 玉虚仙籍中曾经记载,凡生灵之属,死后必有灵体现世,或行六道,或留人间。 上一世中,殷离早就已经体验过了,只不过被那溟沧老贼生生炼化了而已。 而现在,殷离就要赌一把大的,拿自己的命来做一回筹码。 只见殷离气机完全散去之后,不过片刻时间,身体中突然抽出了一道模糊的影子,有些虚幻,但更虚弱。 犹如刚出生的孩童一般,那影子似乎对这个世界很是陌生,左瞧瞧又看看的,颇有几分顽皮。 也就在此时,静躺在胸口的妖丹突然暴起,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直接便将那影子吸了进去。 ...... 赤红色,猩红色,血红色,这是影子所能看到的全部色彩。 没有大地,没有天空,有的只是一片混沌,还有那寂声游荡的无数生魄... 影子彷佛已经早就预料到了一般,只是静静的盘膝坐下,手掐道诀,口中静念。 “我本太无中,拔领无边际。庆云开生门,祥烟塞死户.....” “初发玄元始,以统祥感机。救一切罪,度一切厄。渺渺超仙源,荡荡自然清......” 淡漠的诵经声在四方传开,瞬间便引起了无数游魄的注意。 游魄是没有灵智,此时全由一股怨念在支撑着,而殷离要做的,便是要以这‘玉虚救苦度厄经’来度化它们。 但很显然,怨念的出现就是因为殷离,静颂经文的效果好像并不大,反而还勾动了无数游魄的杀戮欲望。 猩红世界中,此时已经是一片混乱了,经文的颂念声越来越大,游魄的杀戮感也越来越强。 终于,一切爆发了。 “吼...嗬啊...” 随着一道不似人声的吼叫传出,游魄终于彻底癫狂了。 它们开始到处撕咬,大声吼叫,如同那山间野畜一般,毫无人性可言。 它们没有疼痛,没有知觉,一切只有最本能的扭打,杀戮,为这猩红世界更添了几抹色彩。 一边是玉虚高徒的声颂经文,一边是无数游魄的愚昧相残,此时的猩红世界中,倒也称得上一副好风景。 “大功告成。” 在这猩红世界中,时间已经失去了意义。 见那无数游魄已经无法自拔之后,殷离站了起来,淡漠的引动法诀,勾连起了外界的阴阳镜。 法诀一起,顿时混沌之上有一束毫光照耀而下,牵引着殷离的灵体,缓缓升空而起。 但这时却没人发现,一抹淡幽色的影子穿过了重重人海,忍受住了毫光的炙热,也跟随着殷离升空而起。 ...... 外界,阁楼上。 殷离静静的躺在地板之上,血泊完全浸湿了他的衣襟,不见半点平日里的卓然风采。 而那静躺胸口的妖丹,此时已经完全蜕去了红艳,只余下抹抹藏白之色。 “嗬...嗬...” 安静的房间中,突然一阵干涩的嗓声响起,平添了几分恐怖。 眼眸缓缓的睁开,殷离想要动弹动弹,但灵体出窍的后遗症实在太严重了,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控制身体。 不过此时已经无所谓了,最后的结果很是喜人。 看了一眼静浮空中的阴阳镜,殷离眼眸中满是笑意,它果然不愧为玉虚十三宝之一。 殷离的计划很简单,但却很危险。 因为游魄的怨念实在过于强大,根本无法全心炼化,于是殷离便行险了一把。 竟然无法镇压这些怨念,那么就让它们完全释放出来。 但肉体根本无法进去妖丹之中,所以殷离需要灵体出窍,这便有了他自尽的一幕了。 而殷离的最大筹码,就是这面阴阳镜,这能起死回生的玉虚十三宝。 “万事俱成,只欠东风,阴阳镜,就让你我主仆下上一盘大棋吧。” 不过片刻之后,殷离终于渐渐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迫不及待的就掐起了道诀。 他需要尽快的破开阴阳镜封印,因为化生大阵已经支撑不住多久了。 法诀一起,阴阳镜瞬间大放毫光,完全包裹住那枚妖丹,全力炼化吸收起了妖丹内的游魄。 而那些被欲望操控着的游魄,此刻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犹如春雪一般,只要被毫光照耀其中,瞬间便消融成了点点清灰,被吸收待尽。 没有了怨念的阻扰,只短短一刻钟时间,猩红世界便被扫之一空,游魄全数消亡。 待到阴阳镜毫光一收,妖丹也瞬间跌落而下,化作了一片粉尘。 但殷离此时的注意力却全数放在了阴阳镜身上,他知道,最关键的时候到了,成败在此一举。 果不其然,并没有让殷离等待太久。 只见阴阳镜突然猛烈抖动了起来,彷佛在反抗着什么一样。 道文,无数道文犹如附骨之蛆一般,从阴阳镜上浮现了出现,透露着阵阵玄奥气息,让人一见便心生向往。 “终于出现了,搏灵法文。” 死盯着镜面上的无数道文,殷离知道这就是师尊云霄子亲自写下的法文,但现在自己却不得不将其破开。 此时此刻,殷离已经完全插不上手了。 这是一场阴阳镜与师尊的隔空斗法,自己这点微末本事毫无用处。 但临到头来了,殷离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忧。 毕竟这可是尊号真人的修仙士,亲自写下的法文,凭这区区一城凡人生魄,真的能与之抗衡吗? 殷离的思绪越来越发散,而阴阳镜与道文之间的战况也越来越激烈。 朦胧的毫光想要挣脱无形的束搏,但那玄奥道文却如搏身之锁,甚至有了越锁越紧的迹象。 这注定是一场艰难的持久战,而胜负却没有人知道。 第二百四十六章 原委(8) 徐家老太公,单名一个毫字,同史老太公一般,都是这华阴县城的里正。 只是徐毫却是从西北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属于转业地方的类型。 要说这徐毫当年也是真好汉,一条齐眉短棍打遍方圆百里,都未曾逢过对手。 后逢朝廷征兵,徐毫更是不曾思量,报了姓名,便随大军去往了西北大地,同那辽国厮杀。 直到二十余年前,方才返回家乡,置业传家,不在话下。 如今年近六旬,华阴城的药材生意早就被徐毫给包圆了,大小也算是个豪富之户。 可就是这么一个英雄般人物,却不想生了个狗熊儿子,也就是徐旂的前身。 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说得便是徐旂的前身了。 整日里厮混街头,诗书词赋不学,刀枪棍棒不碰,只好飞鹰走狗,吹弹歌舞,还得了个甚诨号,唤作锦鳞龙。 徐毫心中当然无奈,但奈何自己也算是老年得子,棍棒教训实在是狠不下手。 后听得衙门出缺,心头念想,这日后也算是一段前程,便使了一番力气,将‘徐旂’安排进了衙门,作了个都头。 可谁曾想,还不到半年光阴,这孽子又闯出了泼天大祸,竟敢沾上了杀人的祸事。 本想就此放手不管,但又恐家中血脉断绝,日后九泉之下,怕是没得面目见列祖列宗。 矗立在门房外,徐毫只觉着报应不爽,自己杀人无数,如今却是报应到了。 随着府衙门下的通报,徐毫长叹一声,最终还是进了廊庑,往了偏厅。 华阴县令见徐毫进门,脸色之上微有喜色,眼底不禁闪了几丝贪婪。 “老太公,堂下命犯你可识得?”堂木一拍,华阴县令正色道。 徐毫自是人老成精,当然明白华阴县令的意思,当下只能放低姿态,唯诺答话道。 “衙府在上,孽子犯下这般大罪,实属老汉教导无方,该罪,该罪!” 望着这个‘素未谋面’的老汉,徐旂顿时心肠翻滚,只觉着一股暖流难以压制,从眼眶中姗姗落下。 心中大吃一惊,徐旂连忙低头遮面,但眼眶中的泪水却难止半分。 徐毫虽已放低姿态,但堂上县令却依然不肯相饶,大喝道:“按律例,这可是流三千里,决脊杖二十的重罪。” “不过本老爷念你年迈,恐无人送养,故此有意法外开恩,你意如何?” 话说到这里,徐毫哪里还能不明白县令的意思,口中连连称谢。 随即又移步上前几分,低声说了几句,这才让那县令喜笑颜开。 望了一眼县尉,又看了看徐毫,县令哼了几声,故作沉咛开口道:“囿于国律,本应依例查办。” “但,念其年岁善轻,又有老父高堂,故判臀杖十三,革职督办,以儆效尤,退堂!” 听得县令宣判,堂中众人面色各异,徐旂心中也大松了一口气,诸般谋划,终究成行。 而徐毫也是面色一松,付出的代价虽多,但也总算是保下了这孽子。 望着低头不语的徐旂,太公又是脸色一黑,走上前抬手便要打,可却被一旁的县尉死死拉住。 无奈,只得横眉瞪眼道:“畜牲,受刑之后给我老老实实回家来!” 或是心中愧疚,徐旂不敢答话,只是连连点头,生怕再惹徐毫生气。 县衙外,史进领着一众庄客正焦急等待,时不时便要往里眺望一二。 正好瞅得太公出门,史进赶忙上前,躬身拜道:“太公在上,小人有礼了。” 可谁料那太公却虎目一瞪,也不搭理史进,板着个脸,径直朝大路走去。 徒晾史进一人在烈日下,颇有几分尴尬。 但幸得史进也是个明事理的人,知晓太公为何气愤,倒也未往心中去。 只是久久不闻徐旂消息,这心下实在担忧,再三思量之后,便决定闯一闯这府衙大堂。 想罢,手中抓了把朴刀,向那庄客叮嘱两句,便要强闯进去。 可就在这时,却见府衙内走出几人,身后还抬了一副担架,上面躺着得正是徐旂。 见着徐旂这般模样,史进连忙上前,一把托住担架,眼眶蓄泪道:“若非俺这破祸事,须不使哥哥受苦。” 言话间,却见徐旂一手按住史进肩膀,语气虚弱道:“贤弟英雄,岂可作小儿女状?” 2kxiaoshuo.com 史进闻言,更是自责不已,一把接过小吏手中的担架,亲自抬起,背朝徐旂道:“哥哥且闲躺好,俺这就寻医师去。” 望着史进背影,徐旂神色一喜,精神瞬间振奋起来,心中暗想道,总算是绑定住这一员大将了。 ...... ...... 且说徐旂等人离了府衙,自去寻医师之后,那县尉却向后堂走去,追着县令步伐。 门房来报时,那县令正搂着侍姬,好言好语,耳鬓厮磨,快活得紧。 本想呵斥两句,但不想那侍姬却劝道:“老爷,那展县尉定是有要紧事,不然因不会搅了老爷兴致。” 县令转念一想,也觉有道理,便让门房把那县尉带了进来。 一进门,见县令跽坐在案首,县尉连忙行礼道:“下官鲁莽,老爷宽容则个。” 县令板着脸庞,也不说话,还是那侍姬解围答话道:“展县尉起身罢,不知有何事禀来?” 虽是语气平淡,但县令却望不见侍姬眼眸中的情愫流转,魄人心肠。 偷瞄一眼,县尉只觉心中火热难耐,但还是很快转回正事,挥拳振奋道。 “大人,如今少华山贼首被擒,值此群龙无首之际,应当速速派兵围剿,以竟全功!” 言罢,县尉一脸期待得看向县令,却不想县令兴致平平,答话道:“此事重大,还是容后再议罢。” “大人......” 展县尉还想继续劝说,县令却烦闷得挥手截话道:“去罢,去罢!” 无奈,县尉只能拱手告退,只是临走之间,与那侍姬眼神交流了一番,也不知其中涵意如何。 “这个武夫痞子,整日头就知道打打杀杀,真不相与谋也!” 看着县尉退出房内,县令又是一把搂住侍姬,口中骂骂咧咧道。 或是得了叮嘱,那侍姬贴身伏在县令胸膛,手指轻画道:“恁地想想,展县尉所言之事,对老爷也是有些个好处哩。” “那少华山强贼为祸日久,早就凶名在外,若老爷能将其一网成擒,岂不是名声大显?” “那些被强贼迫害日久的贱民,须不为老爷立个生祠?” 耳畔入得侍姬的话语,县令思量半响,随后惊喜地抱住侍姬,一边狂啃,一边答话道。 “你这小娘子,倒真是我一员‘福将’。” 话语落下,惹得那侍姬娇笑连连,半推半就伏下身子,只是眼神 ... ... 徐府,正院中。 自五六日前离了府衙,又被史进抬去看了医师,徐旂已经能够下地行走了。 跽坐在院落中,徐旂正捧着几封信件,这是这几日史进托人送来的。 信中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可在信尾却说自己俗事缠身,无法亲自上门伺候着。 徐旂知道,这是上次被太公打出门去,留下的后遗症。 不过史进这般好汉,却被太公使着一条齐眉棍生生赶出门去,也实在稀奇得很。 就算是史进不敢真正动手,也足见太公的武艺不凡,不愧是能从西北活下来的人物。 想到这里,徐旂倒真觉着这具身体实在太弱,只使得几手庄稼把式,碰不得真正高手。 不过想那宋黑子也是武艺平平,却能让众多好汉俯首,徐旂的心态才稍稍平复一些。 自己怎么说也是受过现代政治教育的人,更是青山监狱的影帝级人物,应当不至于差了那宋黑子。 至少徐旂脑子中从来没有招安一说,不会像宋黑子那般,送了这么多梁山好汉性命。 更别说再过几年,这北宋都要亡国了,跟着宋徽宗这个亡国之君,实在是前途渺茫。 既然已经来到了这个年代,不说称孤道寡,至少也要青史留名,方不负自己这个穿越者身份不是。 虽然因为史进一事,自己丢了都头一职,但却获得了史进的友谊,孰重孰轻,一目了然。 至于少华山那几人,有朱武这位神机诸葛在,恐怕不会如史进这般顺利。 不过那跳涧虎陈达倒是个直性汉子,上回若没有这位神队友,徐旂也不能如此轻易得与他们约为兄弟。 恐怕收服少华山之事,最后还要落在这陈达身上才行。 正当徐旂思绪飘荡之际,门扉外却见一人影在探头探脑,往里张望。 徐旂眉头一皱,喝道:“作怪!谁在那里张俺府上?” 那人影见徐旂呵斥,当即吓了一跳,连忙转出身来,对着徐旂拜道:“哥哥好些则个?俺特来张望张望。” 而这来人却也不是他人,正是徐旂方才还在念叨的跳涧虎陈达。 “你这厮恁地作祟,倒是唬了我。”徐旂起身拉住陈达,笑骂道。 一手搀住徐旂,陈达憨笑答话道:“这不是太公威武,俺不敢造次么?” “哈哈哈哈......大郎倒真是实诚......” 跌坐在院落中,徐旂唤家中小厮提来几角好酒,两人斟满饮尽,倒也畅快。 一面把盏,陈达闷头又劝了一杯酒,这才开口道:“好教哥哥知晓,俺一来张望哥哥,二来求计策哩!” “求计策?”徐旂眉梢微挑,不解得看向陈达。 “哥哥这几日带伤卧床,却是不知外界生了何事。自那日幸得哥哥活下性命,俺们三人便一直匿在史家哥哥庄上。” “却不想昨日那县尉砍了王四等人之后,便要趁势去攻俺们的少华山,如今正点兵招将哩。” 一口气说完,陈达又闷头干了一杯酒,彷佛这样才能稍稍解开心中的烦闷。 徐旂也是面色一惊,没想到那展县尉竟然还不满足,居然还想把少华山一锅端了。 但如今的少华山却是早被自己视为禁脔,那山上五七百个小喽啰,百十匹好马,可是自己的龙兴之地,岂容得那展县尉乱来。 想罢,徐旂当即跳开身来,拉起陈达说道:“速走!速走!到大郎庄上去计划。” ...... ...... 仲夏时分,天青日烈,就有细风缕缕,也实难驱暑意。 史家庄中,史进与朱武杨春三人,正捉个交床,坐在打麦场边柳树下乘凉。 三人座前还摆着案桌一条,酒水几角,但却无一人伸手举盏,全都面有忧色。 捏着几缕细髯,朱武一双俊眼乱转,惆怅得开口道:“那县令先是召人捉我们,再是催兵攻打山寨,实在可恨得紧!” 听得朱武这般说,杨春也是恨恨道:“泥人还有火气,怕他作甚,只与他厮杀便了。” 一旁的史进连忙摇手道:“不可!不可!那不是平白害了徐家哥哥?再恁时,让县里知道我们偷梁换柱,且不白费功夫?” 杨春听了,眉头更紧,只得郁闷捶地,闭口不言。 拢了拢道袍,朱武接话道:“厮杀却也不难,但山寨钱粮欠少,官军来时,如何打熬?”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只闭目等死哩?”杨春脸色难看,喏诺道。 闭目思量半响,朱武用手指敲了敲案桌,将史进与杨春目光吸引过来,缓缓开口道。 “唯今之策,无外乎进退二字,但我等已沦为绿林,实无退路哩!” “唯有奋勇争进,方能蚍蜉撼树。那县尉虽挟大义而见逼,但我等若能毕集敢战之辈,亦能绝处逢生哩!” 朱武说得大义凛然,杨春只听得大声叫好,但史进却是个精细人,倒从他的话中听出了别得意味来。 什么叫敢战之辈?意思就是敢殊死一搏的人。 若史进要临阵脱逃,不顾兄弟‘情义’,那日后传扬出去,名声尽毁矣。 可史进自不是个怯懦性子,反而是个特别看重义气,在乎名声的汉子,当即便热血上头地举杯道。 “哥哥只管安排则个,若缺粮缺钱,俺庄上自能支援。若缺厮杀汉子,俺这身便也卖与哥哥!” 见史进将胸脯拍得直响,朱武不禁垂泪泣道:“进退失据之际,能逢贤弟这般人物,真是...真是...” 言到真切处,朱武不仅泪流满面,更是作势便要大礼拜谢。 一旁的杨春见状,也连忙学着模样,要一同叩谢史进。 可史进哪里肯依,赶紧一手搀住一个,面带慌色得责怪道:“哥哥们作甚得,且不折杀俺哩?” 拉起二人,史进便要唤来庄客,准备钱粮,往少华山上运去。 但就在这时,却突然听得门外传来一声大嗓门,正是那陈达欢喜大喊道:“哥哥们且看谁来哩?” 几人转头一看,只瞧得陈达搀住一人,那人生得面目俊朗,浓眉大耳,正是锦鳞龙,徐旂。 望见两人,史进面色惊喜,杨春垂目拱手,唯有那朱武,眼神闪躲。 第二百四十七章 原委(9) 《新乌山剿匪记》剧组。 看着忙前忙后的人影,徐旂的第一印象是专业。 至少看起来比昨天那个《寂寞春冷》剧组要分工明确的多。 掏出手机,徐旂在网络上输入了几个关键词,瞬间便弹出了几条新闻。 “知名偶像剧导演转型之作,演员阵容强大。” “宫紫冰机场素颜照曝光,疑似赶往江州影视城参加面试。” “国家一级演员冯道宣布加盟《新乌山剿匪记》” 看着新闻发布的时间,有一年前剧组刚刚立项时的,也有选角面试时的。 可见不管是在哪个世界,八卦记者都是战斗力剽悍,无孔不入的。 “那边那几个,都过来,导演要看看你们。” 徐旂还想更多了解一点剧组情况,可不远处的副导演喊了一声。 赶忙收起手机,徐旂跟上了几位竞争对手的脚步。 事到临头,徐旂只能强压下心中的紧张,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从容潇洒一点。 恩...幸好今天出门把胡茬刮干净了...... 伴随着压抑,不一会几人便来到了一间摄影棚外。 而这次面试的主官,知名导演安素,正坐在主位上等着他们。 “安导,人都来齐了。”掀开绿布帘子,副导演带着徐旂等人进入摄影棚。 精炼的短发,锐利的眼神,安素整个人都透着一种精明能干的气质。 盖住手上的文件,抬头看向徐旂等人,安素也不废话,直接说道。 “给他们每人一副金丝眼镜,戴上让我看看。” 一旁的助理也不敢耽误,连忙从道具箱子里拿出了一叠眼镜,分发给了几人。 金丝眼镜? 斯文书生? 难道要演斯文败类? 徐旂把眼镜戴上,心里有了一些猜测。 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名,徐旂酝酿了一下,尽量把气质往他身上靠。 刘一君,斯文败类中的典范,也是徐旂模仿的对象。 果不其然,安素的眼神竟然真的在徐旂身上多停了几秒。 “唉,你...你叫徐旂?” 接过助理递来的名册,安素对照着上面问道。 心中咯噔一下,不过很快又有一股喜意涌上心头,徐旂赶忙回答道。 “是的,安导,我就是徐旂。” 手指敲击着桌面,安素又问道:“新人?自由演员?” “嗯...是的。”徐旂有些忐忑的回答道,这是他与其他人相比最大的弱点。 “好,给你五分钟时间,把这几句台词记住,并把其中蕴含的情绪表演出来。” 雷厉风行的安素也不废话,直接将一张A4纸交给了助理。 连忙接过助理递来的纸张,徐旂定睛一看。 一共三句台词,不到五十个字,可徐旂却记得很慢。 因为他还得理解里面蕴含着的情绪变化,不然干巴巴的读出来谁不会? “时间到,开始吧。”看了一眼手臂上的手表,安素十指交叉靠在椅背上。 嘶...呼... 深呼吸一口气,成败再此一举了! “你认识我?”适当得带着几分惊鄂,徐旂跟空气对着戏。 “我像不像一个滥杀无辜的人?”等待了几秒,徐旂声音里带着一些顿挫感,又继续问道。 “我八岁那年,就已经开始杀人了,那时候我爹跟我说,儿子,没问题的,你想杀谁就杀谁。” 尽量将情绪带入进去,徐旂面色中带着一丝张狂和得意,一副你们都奈何不了我的模样。 最后一句台词说完,徐旂有些释然,眼神带着期望看着安素。 “你先坐下吧。”指了指地上的木扎凳子,安素招呼着徐旂坐下。 放开十指交叉的手掌,安素垂下眼眸,用食指揉了揉眉心。 这是她在思考时候的习惯。 徐旂的表演确实非常稚嫩,面部的表情控制也不达标。 但不得不说,他确实符合剧本中的人物形象。 不管是斯文气质,还是书生模样,都十分贴切。 要不是这次的疫情对江州影视城影响颇大,合适的演员根本找不到几个。 而那些已经成名的演员也不可能来演这么一个要戏份没戏份,要片酬没片酬的角色。 安素也不用如此纠结了。 “好了,你们都可以出去了,徐旂你留下。” 三分钟过去,安素终于决定了下来。 但这三分钟对于徐旂来说,简直就是度秒如年。 直到耳畔中传来安素平淡的声音,徐旂这才陡然轻松下来。 果然...还是没过...什么...我留下? 听了前半句,徐旂正准备站起身来,可安素的后半句却让他喜笑颜开。 望着几位竞争对手失落的神请,徐旂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从容淡定一点。 可嘴角那抹僵硬的微笑却把他出卖干净。 “小唐,你把本子给他,然后再替他安排一下,下午我们就出发。” “徐旂是吧?你把这上面的台词都背好了,然后下午跟组出发。” 安素也不揭破徐旂,从抽屉中拿出几页剧本,递给一旁的助理,平淡的说道。 双手接过助理递来的几页纸,徐旂赶忙点头答应。 见安素端起水杯喝水,徐旂也很有眼力见的转身告辞。 掀开绿布,出了摄影棚,徐旂只感觉今天的阳光格外温暖。 盯着太阳看了足足三秒,直到眼眶传来阵阵刺疼,徐旂这才收敛起神色,跟上唐姓助理的脚步。 “唐哥好。” “唐哥忙呢?” 一路上,徐旂都可以听见对唐助理的问好声,可见他在这个剧组中的地位。 “你记住了,你现在是跟组演员,就不要和以前一样了。” 顿了顿脚步,唐助理平淡和徐旂招呼一声。 跟着他的目光,徐旂看见不远处正有一帮群演正在搬箱捣柜的,一个个都累得直踹粗气。 fantuantanshu.com 看到这一幕,徐旂顿时便明白了唐助理的意思,赶忙点了点头。 不用被抓去充当劳动力,徐旂自然是愿意的。 “看到那边那个棚子了吗?你先到那里休息,中午吃完饭之后,我们就要出发了。” 又指了指靠墙边的一个军绿色大棚,唐助理交待完便转身就走,态度颇有些冷淡。 抿了抿嘴,徐旂道了声谢,也不在意他的态度,自顾自拿着剧本往棚子走去。 可还没等他走上两步,就听到铁丝墙后边有一道惊慌声音传来。 “跳楼了,有人要跳楼了......” ... ... “你们都不要过来,我已经不相信你们了......我不会相信你了,不会了...” 铁丝墙后,一栋临时搭建的建筑上,此时正站着一位黑发女孩。 那是《九重天宫》剧组一比一搭建的模型建筑,足足有九层将近二十多米高,一旦摔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而那名女孩就这么站在天台边缘,微闭着双眼,一头黑发被微风荡漾吹动。 瞳孔一缩,徐旂也不犹豫,抓着手里的台词本便朝着另一侧的铁丝墙空隙处跑去。 人命关天,徐旂不会在这种事情面前袖手旁观,哪怕只有一丝可能。 没跑多远,徐旂就看到楼下的小铲车边站着一大群人,大多都是横店中谋生活的人。 一个个此刻都仰着头看向楼顶,议论纷纷的,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去劝阻。 “您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随手抓住一个手臂,徐旂急忙问道。 “不清楚,好像是在剧组呆的不顺心吧?” “害,一个这么漂亮的女的,在这种地方还能是什么事不顺心呢?” 不顺心? 徐旂没有继续多想,而是朝着楼顶跑去。 九楼顶上,站在边缘的那名黑发女孩正是朝气蓬勃的年岁,可此刻却是一脸的失魂落魄,眼神中还夹杂着满满绝望。 “为什么,我已经答应你了,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骗我......” 一点一点移动着脚步,黑发女孩嘴里喃喃的说道。 绝望的眼神中眼泪流淌下来,犹如一只被人无情抛弃的天鹅。 “小梦,你先下来,我们可以继续商量......” “是啊小梦,只是一个角色而已,不用走这样的极端啊......” “快,快报警,别楞着了......” 女孩身后,《九重天宫》剧组的导演与演职人员,正在都极力劝阻着。 但那名女孩却置若罔闻,微闭着双眼,眼看就要踏出最后一步时,耳畔却突然传来一声呵斥。 “你想跳就跳吧,反正只要你死了,那些欺负过你的,伤害过你的人,才会活的更好!” 鄂然回头,黑发女孩看到楼道口站着一名身材单薄的青年,似乎比自己年纪还要更小一些。 “谁?谁在乱说什么?”剧组导演听到这话顿时火冒三尺,这种关头竟然还有人说这种风凉话刺激她,真不怕出人命? 听到导演的话,众多演职人员急忙一个个往边上走去,示意不是自己。 “为什么?”脚掌停在最后一步,女孩沉默片刻,终于主动回话了。 “为什么我什么都照做了,什么答应了,他们还要骗我......”女孩继续追问着。 穿梭在人群分开的道路中,徐旂知道那名女孩能看到自己。 “我曾和一个无形的人握手,一声惨叫,我的手被烫伤留下了烙印。” “当我和那些有形的人握手,一声惨叫,他们的手被烫伤留下了烙印。” “卑鄙者有他们的通行证,那高尚者为什么不能有自己的墓志铭呢?” 话音落下,空气中静了,气氛也静了。 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者的墓志铭? 徐旂这句话将在场很多人都骂了进去,但他们此刻却根本不能反驳,也不敢反驳。 而那名女孩的眼神也陡然复杂起来,心灵中的感触让她不禁有些迷茫。 “下来吧,你应该要对自己负责任,也应该要对你的父母负责任!” 伸出手掌,徐旂不知觉间已经走到了天台边缘,离那名女孩不过短短三米的距离。 缓慢的后退几步,那名女孩不知想到什么了,脸上突然洋溢起一股笑容。 抽泣声停了,呢喃声停了,但徐旂的心却突然一紧。 “谢谢你,但我,已经看不到未来了......” 展开双臂,女孩纵身一跃! “不要......”徐旂脚下陡然发力,三步并做一步,伸手冲了过去。 但可惜的是,三米的距离在一刻实在太远! 嘭! 一道沉闷的声音传出,女孩刚好坠落在了小铲车的双铲上,她就是冲着死去的。 鲜血四溅,一道道惊呼声响起,人群纷纷四散。 趴在天台边缘处,徐旂一只手还悬空向下抓去。 但可惜,就在上一分钟,一个活生生的生命从他手里溜走了。 “唉,何必呢?”、 “报警了吗?都散了散了,等警察来吧。” 《九重天宫》的导演满脸愁色的叹了口气,挥手让人群散去。 徐旂双手反撑在天台上,只是静静看着他们一个个离去,什么话都没有说。 他只是单纯想救下一条生命罢了,其他的事情便交给公理与正义吧。 他没有权力去管,也没有能力去管...... 抹了把脸上的汗水,长叹了一口气,徐旂想努力装作无所谓,但略显踉跄的脚步却无情出卖了他。 ...... 没过多久,一辆救护车与一辆警车呼啸着驶进了影视城。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与护士下了车,用白布盖住了女孩的尸体,然后抬上救护车便很快离去了。 警察也驱散了人群,拉起了一条条封锁线,询问着现场情况。 《九重天宫》的剧组人员,还有现场有关人员,都被找去一个个询问。 徐旂自然也没有例外,跟着一名国字脸警察便来到了一间摄影棚。 因为这是跳楼,属于自杀事件,并不是刑事案件,影视城顾及影响,也正在与警方沟通,想采取冷处理的方式。 “小兄弟,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不用太过自责。” 摄影棚里,徐旂交待完现场情况之后,便有些沉默了下来。 那名国字脸警察接过一名年轻警察递来的一份文件之后,开口安慰道。 “放心,这件事情我们警方会继续调查下去,相关人员一个都别想跑。” “一条人命呀,竟然被他们逼死了!”翻看完文件之后,国字脸警察气愤异常的说道。 看着桌上的文件夹,徐旂终于又开口了,抿嘴说道:“我能看看吗?” 国字脸警察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将文件递给了徐旂。 接过手来,徐旂一行行看下去。 上面触目惊心的内容,让徐旂握着文件的手臂有些紧绷。 女孩名叫何梦,本是和徐旂一般,都是在横店苦苦煎熬的一名群演。 因为长的漂亮,所以一直都有人对她暗示,说只要她怎样怎样,就能大红大紫。 但是何梦出身大山中,对这些东西一直都是敬而远之的。 但有一天,何梦在《九重天宫》剧组中当特型的男朋友找到了她,说只要她愿意陪选角导演睡一晚上,何梦和她的男朋友都能在剧组中得到一个角色。 一面是男朋友的哀求,一面是自己的贞洁,何梦最后还是妥协了。 可谁知道,事情发生之后,那名选角导演竟然翻脸不认人,不光何梦没有得到角色,就连她男朋友都被开除了。 没了工作,她男朋友不敢找选角导演理论,反而将这一切都怪罪在了何梦的头上,认为是她没有好好听话,没有好好陪那名选角导演。 于是后面的事情便发生了,在这种被欺骗与被出卖的境地下,何梦走上了极端...... 放下手里的文件,徐旂的手指关节被捏得发白。 但他没有权力干涉这一切,只能将文件重新还给对方,郑重得说道:“拜托了!” 国字脸警察显然也明白他的意思,面色一肃,回答道:“放心,这是我们的责任!” 强迫自己放松心情,徐旂点头告辞。 可他不知道的是,江州影视城发生的事情,竟然在短短二十多分钟内便登上了热搜。 第二百四十八章 原委(10) “呱,呱呱。” 天穹之上的玉盘悄悄睡了一觉,平日里的朗朗月华彷佛背弃了大地,任由黑暗侵蚀而来。 1200ksw.net 在浓密的夜色之下,今日的恶葬岭,显得甚是静谧,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下,比往日更添了几分恐怖。 “沙,沙沙。” 突如其来的阵阵细响,惊动了愧树上的夜鸦,渗人的叫声从它们嘴中传出,不但没有带来一丝生机,反而让空气中弥漫起了一股压抑感。 “嗬,我...我这是在...在哪里?” 一双暗淡的眼眸缓缓睁开在这黑暗当中,虽无甚光彩,但却犹如一盏明灯,点亮了方向。 蠕动着,挣扎着,地上的人影虽然竭力想要爬起来,但身体彷佛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般,根本无法动弹半分。 饥饿,恐惧,无力,刚清醒过来的他。 清晰感觉着生命在缓缓流逝,绝望的情绪爬上了他的心头,那盏明灯般的眼眸,不知觉的更暗淡了几分。 彷佛是感知到了人影的绝望,天穹之上的玉盘终于爬了出来。 柔和的月光散开到了大地之上,驱走了黑暗,驱走了寒冷,却带来了几分凉薄。 尸山,血海,断肢,残臂。 借着月光之下,恶葬岭终于显现出了它的真容。 恐怖,大恐怖。 血水汇聚成了溪流,尸体堆成了山峦,刀锋遍满了大地,恐惧划破了心房。 “嗬,嗬...” 那人影双手无力的垂落在半空中,身体上堆积着的尸体,已经快要把他压的喘不过气了。 暗淡眼眸盯着不远处的血色旗帜,想要说出些什么,但干渴的嗓子已经不允许他这么做了。 俗话说的好,人到临死之际,总会回想起自己的一生,可无论对错与否,一切都将消逝随风了。 呆望着天穹,那人影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彷佛想要湿润一下,但此时在这恶葬岭上,除了血,哪里还有水呢? “或许,这是上天的一次机会吧......” 思绪渐渐的拉散开来,回想起院中的桃树,应该快到开花的季节了吧? 还有师父,也不知道他破了死关没,他还会想见见我这个逆徒吗? 师兄,师弟,师妹,你们曾经是那般的潇洒无忌,天真快活,却都为了我,一个又一个,下了玉虚山。 但我,却没能把你们带回去。 “嗬...嗬,玉虚...殿,云烟涯,我回来了......” 犹如回光返照一般,那人影体内突然涌出了一股力量,惨白的脸庞之上,也出现了阵阵红润。 精气神,在这一刻里面,前所未有的好。 但来的快,自然也去的快。 只短短三个呼吸,只见那人影一头黑发瞬间开始染白,俊朗的脸庞上也出现了道道皱纹,其浑身上下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而下。 山岭上还飘荡着阵阵回声,但发出声音的主人,却已经没有了动静。 静静的躺在尸堆中,一头白发自然垂落而下,眼眸中没有了任何光彩,犹如耗尽油料的明灯,乍然而灭。 “晃当” 夜深了,风起了,旗帜倒下了,夜鸦回来了...... ...... ...... ...... “师弟,你又在贪睡了,要是让师父看到,免不了又是十遍的玉虚三华经书。” “轰” 突然其来的一道声音,犹如惊雷一般,直接炸响在了殷离的耳旁,本能反应之下,殷离直接从床榻上跳了下来,根本顾不上衣衫不整了。 “伤风败俗,有辱斯文,师弟,你...你...” 还不等殷离看清周边环境,一只大手便向着他脑门敲打而来,力道虽然不大,但却把殷离的思绪拉了回来。 抬头看去,只见一白衫男子以柚遮面,隔在两人之间,不看一眼此时的自己。 “师...师兄?你怎么......” “啊...” 还未等殷离话说完之时,脑海中一阵巨痛涌来,犹如针扎一般,彷佛直接刺在灵魂上,只叫殷离痛不欲生。 “师弟,师弟......” 殷离突如其来的惨叫声,把白衫男子吓了一大跳,也顾不上什么斯文礼节了,连忙上前搀扶住殷离,神色紧张的呼唤道。 但此时的殷离,根本就听不到任何声音了,脑海中一片混乱,五感也消失殆尽,只有那剧痛一直存在着,彷佛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他的灵魂。 血,到处都是血,他杀人了,殷离杀人了。 不,不是人,它们是老虎,是恶狼,是巨熊... 它们,是妖。 一个又一个,一刀又一刀,殷离已经麻木了,他已经红了眼了,只要是挡在他面前的,都死光了。 挥刀,落刀,前面的道路空了,没有站着的了,只有躺下的了。 除了,天上的那条真龙...... “啊...” 画面到了这里,突然嘎然而止,殷离大叫一声,撑起了身体,呆呆的看着床帘,脸上还莫名其妙多了两道泪痕。 “师弟,师弟,你没事情吧,师父已经给你服下了安神丹,好些了吗?” 温和的问候声,将殷离拉回到了现实中,转头看去,只见自己又躺回到了床上,周边还站着数人,都一脸紧张兮兮的望着自己。 “师...师父,师兄,我,我没事。” 见殷离还能完整说出话来,众人都松下了一口气。 但其中一老者,还是放心不下一般,走到床沿旁,伸手虚浮在殷离的脉搏之上,阵阵清光闪烁其中,看得门口那俩孩童,眼睛直泛异彩。 殷离只感觉一道温和的气感游走于身体各处,阵阵暖热散开在体内,知道这是师父在用玉虚清光为他疗伤,但他确实没有什么大碍,只好讪讪的开口道。 “师父,我真的没什么事情,您不用耗费灵力了......” 可还没等殷离把话说完,那老者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用训斥的语气开口道。 “没什么事情?刚才你浑身上下布满煞气,双眼血红,分明就是被心魔缠身,即将入魔的征兆,要不是子衡发现的早,以玉虚清光压制而下,恐怕你早就被心魔控制了。” “平时叫你多多研读玉虚经书,沉下心境来,可你把为师的话当做耳旁风了,有了这一次的教训了,看你还敢不敢了。” ...... 虽然嘴里骂着殷离,但老者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歇,生怕有什么地方没有检查到,眉头紧皱着,手上清光变得越来越浓郁了起来。 而殷离听着听着,不知觉的就红了眼眶,彷佛灵魂突然悸动了一下,但又怕被人看到,凭白惹人取笑,索性就别过了头去。 感受着手臂上的温热,殷离的嘴角慢慢上扬了起来,眼眸中划过一丝温暖,但彷佛又回想起了什么,眼神渐渐冷厉了起来。 ... ... 玉虚山。 万余年之前,有一道人踏遍千山万水,游历滚滚红尘,临到寿元将尽之际,落脚在了此地,又收下了三名弟子,留下了自己的传承。 玉虚宗籍上曾经记载,那红尘道人自号为钧,言其出身于玉京山,给三位弟子各留下了一道传承。 一曰玉虚正法,二曰太清上法,三曰碧游玄法。 而这其中的玉虚,就是今日的玉虚山,玉虚洞天,玉虚仙宗。 玉虚山地处千岭山脉之中,为其主峰之一,常年被大雪覆盖,踪迹难寻,更是高耸万丈,险绝异常,寻常人等根本无法来到此地。 云烟涯,隶属玉虚七十二涯之一,也是玉虚十三脉玉屋洞一脉的自主地。 而殷离,就正属云烟涯玉屋一脉。 云烟涯地处玉虚山南面,山势如同一朵精巧的莲花,百数座苍翠欲滴的山峦蜿蜒回旋,犹如云烟一般,贴在蓝色的天边,因此得名云烟二字。 山势奇高,寒风凌凌,犹如把把刀子,刮过了殷离的脸庞。 但此时他却毫无反应,只是呆立原地,双目出神的看向远方。 死而复生? 不,应该是重续前尘。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冷静之后,殷离已经确定了这不是幻境,也不是大梦,而是真实。 他,复活了,还穿越了时间长河,来到九十余年之前,此时的殷离,正处双十年华。 夺舍? 续命? 修仙人的手段奇多,一个个为了长生,不知道研究了多少不择手段的方法。 但是在殷离的印象中,这些都是旁门左道,魔头手段。 就算是最成功的夺舍,也会后遗症频发,根本不可能像他现在这样,灵魂无比融契,念头及其通达。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能重活一世,无疑是上天最大的恩典。 上辈子留下的遗憾,仇恨,因果,是时候一一算清了。 “修仙,本就逆天而行,而你却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想,我要给你道声谢。” 双眼渐渐的聚焦起来,殷离抬起头颅,望着无尽的苍穹,缓缓弯下了腰背,诚恳的鞠了一躬。 “轰...” 过了良久,天穹之上突如其来的一声白日惊雷,彷佛是在回应着殷离一般。 而当惊雷一过,殷离心灵深处最后的一点悸动,也在此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溟沧,你坏我仙途,破我道心,此仇比天高,似海深,此世若不斩你,我殷离便自毁灵台,永堕无间。” 重生再世,在回首想起前尘的种种,殷离狭长的双眸中,杀气滚腾而起,周身气势如同冰狱,令那飞雪尚在半空之中,便已凝结成冰。、 不过再怎么怒火梵心,此时的殷离也无能为力。 此时不过双十年华的他,虽然被誉为玉虚年轻一代资质最好的几人之一,但毕竟修行日短,尚不过区区练气罢了。 想那溟沧老龙,虽不受四海龙族待见,但也是真龙之躯,呼风唤雨,腾云驾雾,对其不过小儿过家般,简单的很。 这个世界名唤大荒,没有人知道它到底有多大。 玉虚山的典籍曾经有过记载,有御虹光者,日行万里之遥,过百日,乃停一洲之地。 这个一洲,说得就是某个国家的一洲。 如玉虚所处的大成国境内,就有整整七州之地。 而这大成国,不过只是千岭山脉附近的九国之一。 前世的殷离,修行了整整百余年,但也只能称稍有起色,无愧于天才之名罢了。 就是这百余年,殷离也只能在这大成国境内兜兜转转,从未踏出过国境半步。 大荒其大无比,又是灵气弥散之地,自然有许许多多的奇人异士。 修仙者,只是其中一种罢了。 自远古年间以来,人族诞生之初,从一开始的嗟食之族,到如今的天地主角。 其中无数先贤,无数英雄,都前赴后继的倒了下去。 但也正是因为有他们的出现,人族才能成为今天的天地主角。 无数年间发展下来,人族当中有武道流传,有漫漫仙途,有成神之法,还有万千异术。 每一种,每一道,都是在这大荒的立身根本。 也是对抗妖,魔,鬼,怪,蛮野万族的最好手段。 而玉虚山,就隶属于仙道一脉,他们以追求长生,白日飞升为目标,是最神秘的一脉,最难修行的一脉,也是最逆天的一脉。 不同于武道的淬炼自我,神道的香火业力。 仙道是以天地灵气为因,以世间红尘为果,追求的是一个因果。 再加上其寿命悠久,对天地无止境的索取,却没有任何回报,时间长久之下,自然会被天地所厌弃,修行难度日渐增长。 这也是为什么前世殷离修行百余年,不过稍有起色,便已经对得起天才之名的原因。 修仙一道讲究因果,他们看重资质,看重根基,更看重缘法。 殷离便是资质出众,自小便被带上了玉虚山,至今已修行整整十五载之久,但也停滞在了练气之期,难进寸步。 虽然修仙一道,条件极其苛刻,又被天地所不喜。 但因其寿命悠久,战力也冠绝它道,因此反而颇受欢迎,每年都有数之不尽的人,到处寻仙问道,只期长生。 而玉虚山地处大成国境内,乃是数一数二的修仙大派,洞天福地。 其历代山主,都会被遵奉为大成国师,授仙号之名,以示敬畏。 前世的殷离五岁随师上山,二十余载岁月以来,从未踏下玉虚半步。 每日里只是苦苦修行,虽然天资聪颖,修为日进精深,但却不通半点人情世故。 等到了奉剑下山之时,更是一心追求快意恩仇,导致得罪了不少奇人异士。 但慑于玉虚威名,都没有人敢过于为难他。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情,没有了后顾之忧,殷离更是变本加厉了起来。 手中长剑专管不平之事,专杀祸乱之人,却又不懂善后之事,斩草也未除根。 结果时间一长了,自然就杀出事情了。 溟江龙王第三子,被他抽了筋,拆了骨,扒了皮。 然后,祸事自然就来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原委(11) 五月时节,苏杭大地彷佛甩掉了累赘,脱去了厚重,处处焕发着活力,张扬着奔放。 1200ksw.net 西湖之畔的柳丝已是悠长悠长,在暖风中摇摇晃晃,吸引了众多的文人骚客,芳华靓影。 可虽是美景当前,湖畔的众多旅客却难见笑颜,肃重的面色之下,似乎隐藏着丝丝忧虑。 “梁兄,此情此景,何不欢言开饮,何必作此哭丧状?” 重重的柳枝下,此刻正有两人席地而坐,面前还摆放着美酒佳肴,但却无人举樽,只是对着西子湖久久无言。 见如此作态,其中一名蓝杉青年把衣襟半敞,自顾自举起酒樽,对着下手位的清瘦男子说道。 那梁姓的清瘦男子见状,勉强展开笑颜,举起面前酒樽,对着蓝杉青年示意道。 “你仲少白有功名在身,当然不怕,可我却是‘白丁’一名,届时被那妖鬼寻上门来,岂能不误了性命?” 听得清瘦男子的话语,那仲少白微愣,随后大笑答道:“自古苏杭便是大镇,而今更有户六万余,你梁如龙有这等‘运道’?能在这茫茫人海中脱颖而出,被那妖鬼一眼相中?” “再说了,乾衙司的各位仙师不日及至,到时那妖鬼又能猖狂几时?” 或许是一翻劝慰的话语起到了作用,那梁如龙眉头稍缓,将樽中酒水一饮而尽,喃喃道:“也对...也对...” 见梁如龙如此作态,仲少白心中自有几分不屑,但面上却依然如故,轻抚手掌继续说道。 “梁兄,如今这苏杭有妖鬼祸民,为何令尊不寻坤衙司出手呢?反而要不远千里往京城求救,岂不闻近水楼台?” 瞧见仲少白眼中的疑惑,梁如龙端了端架子,将手中空杯一举,似乎在斟酌着什么。 见梁如龙如此姿态,仲少白哪里还能不懂,连忙起身为他斟满酒水,随后便静待一旁。 满意得微点头颅,梁如龙举起酒樽一饮而尽,方才砸吧砸吧嘴巴的开口说道。 “那坤衙司自百年前的‘赤眉之乱’后,早已是一蹶不振,如今更是被赶出了京城之地,若不是国师大人还念着几分旧情,说了几句好话,如今怕是......呵呵。” 说到此处,梁如龙摇头失笑,带起几分不屑继续说道:“一群泥菩萨般的人,岂能让家严屈尊求救?” 听得梁如龙如此不屑,那仲少白略带几分思索得继续问道:“可仲某听闻,那坤衙司如今的掌案天资不凡,似有再造乾坤并立之意......” 可还未等仲少白把话说完,那梁如龙便截话挥手道:“区区女流之辈,如何与国师亲传相比,不过是空谈妄想,白日做梦罢了!” 显然,这梁如龙是国师的极度崇拜者,连带着对他的徒弟也十分看好,眼中根本瞧不上所谓坤衙司的掌案。 见梁如龙面有不悦,仲少白也十分懂事,不再提半句乾坤之事,举杯转移话题,谈起了最近的风月故事,引得梁如龙开颜大笑。 可就在两人兴致勃勃之时,却不知不远处的一株柳树下,此时正盘膝坐着一位黑袍青年,将他们刚才的话语全都听了进去。 而这青年也不是旁人,正是化虹而来的公演昂。 “苏杭妖鬼......京城乾衙司......坤衙司......这苏杭,还真是热闹啊!” 公演昂回想着梁如龙刚才的话,惨白的面色略带起几分笑意,看着十分瘆人。 抬眸扫了一眼西湖美景,公演昂伸手入怀,取出那面八卦铜镜,微微摩擦喃喃道。 “师妹,许久未见了,这一次,你可千万要将我‘捉拿归案’呐.....” ...... ...... 苏州,杭城。 作为一州之地的治所,杭城可谓繁华昌盛,仅城郭之大,恐就有数十里之广,周回更是达百里之长。 远远望去,就像一只巨兽般,雄踞在螣河之畔,确实无愧淮北第一城的名号。 目下正值巳时,进出城门的人非常之多,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甚是喧嚣。 “踏,踏,踏......”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几辆乌黑色马车缓缓向着城门靠来,前方的架车老者眺目一望,见城门渐近,随回首道:“大人,杭城到了。” 听得驾车老者的话语,车内人影沉泞片刻,随后答话道:“且去府衙吧,那梁桐与掌案师兄有旧,得见上一面。” 得到答复,驾车老者也不迟疑,随即轻甩缰绳,驱使着马车走上官道,向着城门徐徐而去。 而左右的行人见这几辆马车竟敢行上官道,神色之中也是颇为好奇,纷纷用探究的眼神望去。 毕竟这官道修建不易,向来只有朝廷使者,官府衙门,才有资格使用,平常百姓,只能行走在另一侧的辅道之上。 果不其然,城门下的守卫见有马车行上官道,当即便有人站了出来,抽刀上前,来势汹汹。 可还未等他走上两步,身后便有人拉住了他,口中还低声骂道:“你不要命了,看清楚,那是乾衙司的马车!” “乾衙司?”抽刀者闻言大惊,急忙还刀入鞘,生怕让人看见他方才的举动。 “下次长长眼力吧,没看到那帷裳上绣的阴阳图案嘛,这就是乾衙司的标志。” 抽刀者闻言,连忙向着那帷裳之上望去,果然,一面暗紫色的阴阳双鱼图刻绣其上,自带一股虚无缥缈之势。 一时之间,那抽刀守卫不由得看痴了,直到脑门之上传来一阵生疼,这才如梦方醒。 “还看,人家都过来了。”身后那人生怕抽刀守卫冲撞了马车,连忙在他脑门上一拍,低声轻喝道。 果然,见马车已缓缓驱来,那抽刀守卫连忙赶紧站好,彷佛有上司前来视察一般。 这些小动作都落在了驾车老者的眼中,他也不生气,依旧脸色淡然驱使着马车缓缓上前,目不斜视。 可就在这时,官道之上却又疾驰来了几匹异兽,浑身赤黑,生有两首六足,鼻眼之间还有火焰喷吐,惹得周边民众纷纷避让。 “冯前辈慢行,晚辈一路紧赶慢赶,总算是赶上了。” 随着几匹异兽疾驰而来,一道英姿飒爽的身影也映入了众人眼帘,只见来人服饰简单,妆容素淡,容颜虽称不上绝色,但却神采熠熠,气势迫人。 众人一见,哪个不在心中称赞一句,真奇女子也! 马车内的人影听得声音,额眉之间微皱,不过很快便觅起一抹笑容,伸手掀开面前的帘帐,走下马车来,对着来人微微欠身道:“乾司冯三笑,见过坤司掌案!” ... ... 自古建筑素来以北为尊,天子的宫殿通常便位于京都正北方向,而郡府衙门自然需要避讳一二,故此便将官署设立在了城郭的东北方向。 杭城虽是县城,但亦是苏州治所,更是府尊大人的自留地,自是不会简陋朴素。 踏进高大宏伟的郡府,处处尽是庄严肃重的气氛,虽无半点奢靡装饰,但却自有一股煌煌威势,令人不敢小觑。 不同于身后几人渍渍称奇,冯三笑头戴青纱巾,身着阴阳袍,面庞无半点异色,只是眼眸中偶尔闪过些许疑惑,似乎正在思虑着什么。 “各位仙师远道而来,梁某未能远迎,实在失礼!” 在府吏的引领下,众人刚刚踏入治事室外,便听得一道声音从里屋传出,中气而宏亮。 众人抬眸看去,便见一名头戴梁冠,褒衣博带的中年男子徐徐走出,其面色之上还带着几分歉意,让人顿时好感十足。 见得来人,冯三笑也不敢托大,随即快步上前,打了个稽首,口称道:“明府挂印在身,自然诸事繁忙,何来失礼?” 梁桐见冯三笑贵为乾司仙师却如此知礼,心中自也是十分喜悦,连忙上来拉住冯三笑的手臂,喜笑盈盈的开口说道。 “日夜盼望,今日总算是面见仙容,梁某这心中,可算是放下一半了。” 淡然一笑,冯三笑当然知道梁桐心中所忧,随即开口道:“明府且安心便是,既以至杭,冯某自当竭力除妖,还以安宁!” “就是,就是,想来那妖鬼能有几分本事,恐怕都毋须巡案出手,我等便可将之伏法!” 身有仙师名分,又出身乾衙司,众人自然都有傲气,若不是冯三笑叮嘱要低调行事,恐怕其他人早就在安奈不住了。 听得身后弟子的话语,冯三笑虽是回头瞪了一眼,但却没有言语什么,显然在他的心中,此地妖鬼亦是覆手可灭。 一见此状,梁桐心中大喜过望,顿时觉得这几日颇有些萎靡的精神都振作了起来,开怀大笑道。 “好!好!好!乾衙司不愧是我大周的柱石栋梁,有诸位在此,吾心可安矣!” “来人,设宴,本府要好好招待诸位仙师!”难得兴致高涨,梁桐大手一挥,对着左右吏员呼道。 但冯三笑显然还有几处疑惑未解,伸手阻止道:“慢来慢来,冯某还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明府,不知可否移步?” 梁桐神色一愣,随后吩咐左右吏员好好招待其他几位仙师,接着便主动为冯三笑引路道:“仙师,请!” 跨入内堂,闭上门户,两人恭让一番之后,这才纷纷入座。 “不知仙师有何事不明,梁某必言无不尽!”带着疑虑的神色,梁桐主动打开话题道。 沉宁了片刻,冯三笑斟酌着问道:“不知明府除了请乾衙司之外,可还请过其他外援?” “冯某在进城之时,偶然遇到了几位坤衙司的同僚,故此才询问一二。” 听得话语,梁桐神色恍然,微微摇头接话道:“梁某只往乾衙司发过一封求援信,想来所请那坤衙司的另有他人,若梁某所料不差,应当是那振武将军府了。” 一提到振武将军府,梁桐的脸色明显有些不自然。 冯三笑心中稍稍思量,马上便明了了其中关键,一时之间也沉默了下来,起身向着梁桐道谢一声,不再言语此事。 ...... ...... 杭城西南方,有一憧府邸与府衙的官署遥遥相对,犹如两足鼎立之势。 不同于官署的高大宏伟,庄严肃重,这憧府邸倒显得有些简陋,颇有种年久未修的味道。 但唯有一处,却稍显‘奢华’。 正是那门楣之下,以金丝压边,纯黑为底的匾额,上面还以大周官体写着方方正正的几个大字:“振武将军” 大周朝虽立国不久,但也算吸取了前朝的教训,严格实施了军政分离制度,从根源上杜绝了前朝的弊端。 但可惜的是,大周朝对于军政双方分管的内容却十分模糊,导致到了如今,一地主官竟隐隐有两人的趋势。 自古文武之间便若水火之势,如此一来,也不难知道梁桐脸色的不自然原因了。 不同于郡府的热情款待,振武将军府对于坤衙司众人的到来倒是反应平平,只是礼貌迎进府来,一路上都甚少言语。 虽然面有不忿,但慑于掌案的威势,众人也不敢发作,只能翁着头进门。 直到跨过堂门之后,才终于见到一道身影端坐于内衙之上,虽只是布衣草鞋,但却威武不凡。 “久闻坤司掌案大名,今日幸得一见,蓬荜生辉!”语气平淡至极,彷似毫不在意一般。 见此姿态,杜蔄也不恼怒,抬步上前见礼道:“乡野懒卧之人,岂敢令将军亲迎!” 听得这话,那案首之人豪迈一笑,抬眼打量一翻,见得坤司众人虽大多年齿不长,但却朝气蓬勃,不失初生牛犊之威。 而为首的掌案杜蔄,更是英姿飒爽,眉眼之间未有半分娇媚,反而颇有些男子气量,不由得心中暗自点头。 “想必杜掌案也知道如今的杭城有妖鬼现世,值此满城风雨之际,不知杜掌案可有教我?” 毕竟是出身沙场之人,振武将军王弁倒是直接了当。 心下稍稍沉吟,杜蔄赫然开口道:“将军毋须扰心,似此等妖鬼之辈,皆乖张性厉,若是其遁藏于山林之间,或许还能苟活一时。” “但如今却敢为祸城池之内,此取死之道也。我辈虽学艺不精,但也自有手段,定教那妖鬼伏诛!” 耳畔听得这慷慨激昂的话语,王弁不由得抚掌大赞道:“好,不愧是沈箪公的高足,志气可嘉,那本将就静待诸位凯旋而归了。” 第二百五十章 原委(12) 痛! 好痛! 支离破碎的梦境中,徐旂的手腕仿佛是被人用刀子一刀刀划着般。 嘶! 浑浑噩噩间,徐旂想要翻身,却噗通一声,跌落到了地上。 但也是这种撞击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些许。 同时,徐旂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段信息。 【徐旂,二十二岁,江州大学中文系在读大四学生。】 “我不是在睡觉嘛?我...我这是穿越了?” “原主竟然也叫徐旂?” 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还有手腕处那已经干涸的血迹。 熟读网文的徐旂,马上便反应了过来。 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徐旂从书桌上拿起了一面镜子。 黑发,黑瞳,白色衬衫,体型单薄,五官深邃...... 呼...还好,不是外国人... 但很快,徐旂就庆幸不起来了。 因为他从原主的记忆中,看到了过往...... 身为江州大学的高材生,原主本来是前途一片光明。 但三天前,他的处女作品被人诬陷抄袭,又加上吃瓜网友的网络暴力,让他受到了巨大打击。 这让还未经历过社会毒打与磨炼的原主,竟然选择了最极端的一条路来自证清白。 割腕自杀! “这...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差的嘛?” 上辈子本就是孤儿的徐旂,对于穿越倒是没有心理压力。 只是为原主感到不值而已,好好的大男儿竟然会选择这么一种窝囊的死法。 这不,白白便宜了我...... 徐旂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突然感觉,自恋真的不是一种病! 换了谁拥有这张皙白俊朗的脸,自带桃花的眼,都会忍不住产生这种情绪。 当然,这要除了我们本就“平平无奇”的读者爸爸。 咦? 突然,从镜子中看到了一抹红色,徐旂有些惊讶的回头看去。 那是个普通的地球仪。 但是,这个地球仪上的红色版图也太大了吧? 一顿回忆,徐旂终于找到了原因。 原来,历史在这个世界跑偏了。 开局一个碗的朱元璋,竟然统一了整个亚洲。 而他的大明王朝,其国祚也绵延到了如今,已经整整六百多年了。 “君主立宪制?一超多强?和平共处?” 回忆起如今的世界格局,徐旂面色古怪。 因为对比起前世,这个世界虽然也有暗流涌动,但实在理想太多了。 在这个告别战争上百年的世界,艺术成了人们的共同追求。 国与国之间的竞争,也从军事领域,转到了文化领域。 而这一改变,使得这个世界的文化氛围极其浓厚。 影视,音乐,绘画,文学,书法等等,每一个文艺相关的领域都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繁荣。 “乌托邦!” 这是徐旂此刻心中的想法。 仿佛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徐旂连忙掏出原主的手机。 5G网络,幸好还没有欠费! 打开流量,一个个新闻弹窗瞬间跳出。 “艾奇果平台重磅推出综艺节目《一百个少年的梦》,有望打造国内最强偶像团体!” “萧动最新电影《我的房东姐姐》票房突破八亿!” “新晋花旦刘茜宣布加盟《七人跑动团》。” “加拿大归国顶流疑似选妃,有关机构已经将其拘留。” “世界著名作家穆迪罗南新作上市,签售会现场火爆异常。” 看着这些新闻,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徐旂还是有些错愕。 前世那些熟悉的歌曲,影视,小说等等,都没了。 一切都变了! 可是,它们没了,我来了呀! 肾上激素飙升,徐旂赶忙拿出纸笔,在上面写下了一首首前世耳熟能详的歌曲。 本就是预备文学家的徐旂,也不知道是不是穿越的缘故,前世的记忆在这一刻竟然无比清晰。 那些所有被他接触过,观看过的东西,他竟然都可以回忆得一清二楚,一字不差! 咚咚几声,像是用鞋底拍在门板上。 赶忙收起桌上的纸张,包住手臂上的伤口,又用被子盖住血迹。 徐旂可不想被人看见原主自杀的一幕。 “谁呀?” 警惕得喊了一声,徐旂现在仿佛一个被害妄想症。 话音落下,敲门声倒是停了,可门后却传来了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 “徐旂,你已经三天没有出门了,还准备躲多久?”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徐旂印象中闪过一道人影,是原主的经纪人。 快步上前打开扣锁,一位精明干练的职业装女士映入眼帘。 徐旂有些无辜得摸了摸头,说道。 “华姐,我说我是在构思新小说,您信吗?” 徐旂口中的华姐,正是原主的经纪人,李晓华。 作为嘉盛传媒的金牌经纪人,李晓华的手下并不是只有徐旂。 但她实在不想徐旂就这么堕落下去,所以才有了这次的亲自上门。 “新小说?大纲出来了吗?给我看看!” 眼神一亮,李晓华当初力排众议签下徐旂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的才华。 而原主也没有辜负她的支持,一本《十七岁》销量破三百万册。 这让原主一书成名,也证实了她的眼光依然还是那么毒辣。 大纲? 我还没开始动笔呢! 徐旂默默点了点自己的额头,回话答道:“它还在我的脑子中,不过很快就能写出来。” 就是抄书嘛,能不快吗? 徐旂一脸自信的模样也成功感染到了李晓华。 默默点了点头,李晓华显然对徐旂的才华深信不疑。 “那就好,不过写完之后要第一时间通知我,宣传与预热都要跟上。” “还有,网上说你涉嫌抄袭的那件事已经有了进展,江州大学的席荣教授亲自为你发文背书,公司也已经报警处理,相信很快就能查明!” 呃...... 听到李晓华的话,徐旂面色有些古怪。 原主半个小时前刚割腕自杀,现在李晓华却来说有了新的进展。 这不是青天大冤案吗...... 见徐旂沉默不语,李晓华以为他还没有从这件事中走出,于是继续说道。 “放心吧,现在网上的舆论都是一面倒的偏向我们,最多只有一些无脑黑还在继续吠叫。” yqxsw.org “对了,前些日子接下来的一个综艺节目已经准备开拍了,这里是一些资料与剧本,你好好看看。” 从黑色公文包中掏出一叠A4纸,李晓华把它们放在了桌子上面。 徐旂挑了挑眉心,没有立刻去翻动,反而是对着李晓华说道。 “华姐,我能发一条微博吗?” 因为属于公众人物,徐旂并没有自由发表言论的权力。 有些诧异的回头看向徐旂,李晓华犹豫了一下,说道:“什么内容?” 没有说话,徐旂从裤兜中掏出手机,在上面打出了一段话之后,再递给了李晓华。 李晓华垂目看去,屏幕只有短短十一个字,却让她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徐旂。 “猛兽是单独的,牛羊才结队!” ... ... 轻轻关上房门,徐旂送走了李晓华。 他之所以写下这句经典的原因,也是想为原主讨个公理正义。 凭什么这些人躲在屏幕后面就可以肆无忌惮,将一个活生生的人逼死在家中。 对于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无脑黑子,徐旂还嫌骂得轻了。 赤脚走在地毯上,徐旂回想起李晓华刚才的话。 随手翻动起了桌子上的A4纸张。 嗯? 《心动之恋》? 看到封面的第一眼,徐旂就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 果然,当他翻完整个剧本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起来。 原来这是艾奇果平台自制打造的一个真人秀节目。 主打恋爱与旅行。 也就是说,徐旂需要与另一个女嘉宾以恋人的身份一起去旅行。 而且还是全程摄像头跟拍的那种...... 咽了咽口水,徐旂莫名有些慌张与期待起来。 慌张是因为前世的他母胎单身30年,完全没有恋爱经验。 期待就纯属是因为玛丽苏剧情看多了,不自觉脑补出了与女明星的一千零一夜...... 放下纸张,徐旂快步走进了衣帽间,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玩换装小游戏了。 赤脚走进豪华的衣帽间,看着琳琅满目的衣服和鞋子,徐旂不禁有些感叹。 明星真他吗有钱! 拉开所有的抽屉,看着里面的手表、眼镜、领带等摆满了所有空间。 前世近视眼的他,熟练找了一副茶色镜片戴上,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又陷进了自恋的情绪中。 “是真滴帅啊,就比读者爸爸差了一丢丢!” 撩了撩眉骨上的碎发,给自己抛了一个眉眼,徐旂这才转身离开。 踩在舒软的地毯上,徐旂打开冰箱拿出了一瓶斐泉矿泉水连喝了几口,这才重新返回房间打开电脑。 竟然已经占据了人家的身体,那么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原主,都应该将他的事业继续下去。 再说了,除了当一个伟大的文抄公,徐旂也找不到其他赚钱的方法了。 炒股不会,基金不懂,卖歌更是无稽之谈,谁会找你这么一个新人来买啊? 揉了揉眉心,徐旂的脑海中回想起了一个个书籍名字,但又被他一个个否定。 毕竟以原主的社会阅历,你要徐旂现在就写出一些旷世大作来,无疑是愚蠢至极。 什么《边城》啊,什么《骆驼祥子》啊,这是原主现在能写出来的东西吗? “既要符合人设,也要出彩好看,能用的不多啊......” 徐旂轻呼了一口气,咬着刚拿出来的钢笔笔帽,有些惆怅。 不过很快,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人名,也是年少成名,也是大学便开始写作。 不再犹豫,徐旂赶忙打开电脑上的文件夹,用键盘轻轻敲出文字来。 《第一章:我的名字叫卡索》 很多年以后,我站在竖立着一块炼泅石的海岸,面朝大海,面朝我的王国...... ...... ...... 而正在徐旂终于找到合适自己的书籍时,网络上却因为徐旂的微博上发出的一句话炸开了锅。 “猛兽是单独,牛羊才结队!” 这句话非常容易理解,意思就是优秀的人特别少,而且根本不愿意与庸俗的人为伍。 本来这是社会上非常现实的现状,但是在有心人的解读下,却变成了徐旂在秀着自己的优越感,以及曲高和寡的盲目自信。” “不过就写了一本畅销书,就敢这么看不起别人?” “就是,说不定还是别人代写的呢。” “什么代写,我看就是抄袭,大家别忘了席荣也是江州大学的,说不定是师徒勾结呢。” “... ...” 徐旂微博底下,不知为何突然冒出了一大堆人,语气之间一句比一句难听。 要是徐旂现在看到,一定会说一句,有组织有纪律,四九年的国军没跑了。 虽然这些人骂的难听,但徐旂本身也是有粉丝,马上便开始了反击。 “我家老公就是这么优秀,你不服你也去写一本畅销书出来啊?” “呵呵,现在连Z省文学协会理事长席荣先生都开始诋毁了?胆儿够肥啊!” “猛兽是单独,牛羊才结队,这句话说得真好,现在的社会不就是这样吗,幸好我每天坚持用某某奶茶瘦了三十多斤,不然我也成牛羊了。” ... ... 因为徐旂的这一句话,骂战还在继续。 但网络上有太多不得志却又不认为自己是庸俗的人了,被这么一调动情绪,自然全都冒了出来,对徐旂冷嘲热讽的。 虽然也有一部分的路人依然保持着理智,但人数实在不够,只一会儿,徐旂的粉丝便被骂的节节败退。 “还抬杠?徐旂这人就是恃才傲物,总有一天会原形毕露!”、 “别废话了,从今天开始路转黑了!” “纯路人,徐旂的确有点太傲了!” “还十七岁,你怎么不十八岁呢?写的什么玩意!” 铺天盖地的指责声与谩骂声,徐旂的书迷粉与路人粉根本招架不住。 但就在这时,网友们却突然发现徐旂的微博不知何时竟然更新了。 上面只有短短的一段话,却让气氛陡然凝固了下来。 “良言一句三春暖,恶语相加六月霜!” “朋友们,不必再反驳他们了,永远都不需要与弱智作斗争!” “赢了,你比弱智还弱智?输了,你连弱智都不如?平手,你是弱智?” “我们跟他们讲不了道理的,因为他们会把你的智商拉到跟他们同一水平线,然后再用丰富的经验打败你!” 灰暗的天空头像下,徐旂更新的微博犹如一个深水炸弹,瞬间爆了! “我靠,第一个骂网友的明星?爱了爱了!” “啊哈哈哈哈!快看啊!” “用丰富的经验打败你?我老公就是有才!” “纯路人,从今天开始黑转粉了!” “楼上的,你家墙头挺矮的啊?” 见到正主如此霸气回应,徐旂的粉丝自然开心,战斗力飙升。 但谩骂与诋毁徐旂的人却不开心了,一个个都恼羞成怒的跳了出来。 “骂人?这种素质也能当明星?” “什么人啊,一点素质没有!” “@嘉盛传媒你家就招这种人?” 对号入座的人很多,他们一个个都只许州官点火不许百姓放灯。 双标至极! 而且还有人去@徐旂的公司,把嘉盛传媒也骂了进去。 但嘉盛传媒的公关反应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不仅没有冷处理这件事,反而主动更新了一条微博。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干卿何事?” 第二百五十一章 原委(13) 一袭麻衣,一柄短刃,脸庞之上总是带着浓浓忧郁,这是慕容无双对他的全部印象。 破空刀,王海川! 望着这个曾经闻名两淮地界,天骄榜第八十八的刀客,慕容无双只感觉世事无常,江湖残酷。 “五公子是在怜悯在下嘛?”彷佛是察觉到了慕容无双的神情变化,王海川抬起那双忧郁眼眸,悠悠得问道。 “不,我只是在感叹江湖无常罢了,昔日的破空刀是何等意气风发,就连我大哥都是称赞有加,而如今...” “哈哈...昔日已如黄花,破空刀也成了磨刀石,五公子还是不必感叹了,请!” 望着王海川毫不做作的神态,慕容无双彷佛也被感染了,一把抽出手中长剑,拱手道。 “好一个昔日已如黄花,后辈慕容,请教了!” 话音初落,只见慕容无双凌空一跃,右手握剑横削而出,整个过程可谓行云流水,毫不拖泥带水。 眼见锋芒已至,王海川也不敢大意,顿时便刀锋一展,向着慕容无双便迎了上去。 “锵!”“嗤嗤!” 利器相撞,自然是火星四溅,但短刃毕竟是短刃,远不及长剑之长,只一回合,王海川的腰侧便被划出了一道血痕。 一击得功,慕容无双也不纠缠,又是一个跃空,身形缓缓而退,带动清风徐徐。 “你的丹田早已被废,凭着昔日技巧或许能对付罗常烈之流,但这场比试,你赢不了。” 看着王海川腰部的血痕,慕容无双似乎是不想浪费时间,平淡得规劝道。 抚了一把伤口,感受着刺疼,王海川苦笑几声,略带苦涩的回答道:“是啊,都已经是一个废人了,还逞什么能呢?多谢五公子手下留情,王某认输。” 还剑入鞘,慕容无双也未多言,继续朝着三楼而去,只是在踏上楼梯之际,脑海中陡然生出了一个念头,便有些不确定得说了出来。 “晚辈依稀记得,东海极滨之处有一奇花,名为大生曼陀,其有肉白骨,活死人之效,或许,前辈可以去寻上一寻...” 话毕,慕容无双也未再做停留,转角便上了三楼,只留王海川一人。 而王海川一听这话,哪里还有刚才的颓废不堪,眼神都明亮了几分,嘴中喃喃道:“肉白骨...活死人...肉白骨...” ...... ...... 群英楼,在小厮的一声声唱名中,慕容无双犹如战神附体,无可阻挡,短短一刻钟,便连败了花阎罗胡九,风中刀钟云,三戬郎韩世平,走到了最后一关。 在这等战绩之下,先前质疑慕容无双的人都纷纷改口,顿时场下一片真香。 “我早就说过,无双公子少年英气,区区群英楼岂能阻挡?” “哦?我记得先前你还说无双公子中看不中用,就是个花花架子呢?” “胡...胡说,你诽谤我,你诽谤我,我要告你诽谤...” “哼,且不要高兴太早,那第六层的守关人乃是寒掌鸥宗明,一身修为早已达化力九重之境,距离练出真气不过一步之遥。” “是啊,那鸥宗明早年拜师寒江门,将一手寒江掌练得出神入化,曾经更与人榜第九十七的扈杰对拼五十招不落下风,实力不容小觑。” 听得鸥宗明的厉害,群英楼外的议论声越发热闹了起来,彷佛是他们即将去对决鸥宗明一般。 而此时,刚一踏上六层的慕容无双便看到了熟人,阁楼中稀稀疏疏站着十数人,其中便有淮南左氏的左慎。 瞧见慕容无双上楼,左慎一撩衣袖,单手指向了慕容无双,幸灾乐祸得大声说道。 2kxiaoshuo.com “各位,这便是我刚才提起的慕容无双,皓日山庄的五公子,慕容天下的亲弟弟,是不是一个更好的请教对象啊。” 被左慎这么一说,阁楼中的众人纷纷来了兴趣,都转头看向了慕容无双,就连正在比试的两人都不例外。 毕竟慕容天下的名气实在太大了,身为他的弟弟,慕容无双自小就被人与他哥哥比较。 “哦?人榜第三慕容天下的弟弟,这我倒要请教请教了。”听得左慎的话,一旁的一名红衣男子开口说道,眼神中战意十足。 不单单是他,周围的数人眼神中都带着战意,毕竟在他们看来,慕容天下高登人榜第三,他的弟弟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与这种天才论武,才能得到更大的进步。 感受到他们的战意,慕容无双颇有些哭笑不得,心中不禁暗骂左慎是个憨货。 而左慎似乎也猜到慕容无双在骂自己了,不但不见生气,反而还促狭的笑了笑。 一个在瞪眼,一个在嬉笑,两人的眼神交流十分欢快,却浑然忘记旁边还站着了一个鸥宗明,正在等待着慕容无双的挑战。 “哼...哼哼...”终于,鸥宗明见他俩颇有些没完没了的意思,顿时便黑了一张脸,大声得哼了几句。 听得声音,两人这才终于停了下来,慕容无双对着鸥宗明歉意一笑,随后还狠狠瞪了一眼左慎。 “五公子,咱们还是快些开始吧,咱也不想耽误你俩“郎情妾意”啊!” 话音一落,顿时便惹得在场众人哈哈大笑,直呼两人般配。 就连慕容无双自己都不禁笑了起来,心中觉得,这鸥宗明倒也是个妙人。 玩笑开过之后,鸥宗明与慕容无双两人也终于正色了起来,同时拱手道。 “五公子,请!” “鸥前辈,请!” 话音初落,只见两人默契十足,竟然同时出手,一柄长剑刺空而去,一双寒掌破空而来。 ... ... “左兄,你与慕容无双乃是总角之交,此战,不知左兄是何看法?” 阁楼中,那名红衣青年似乎格外在意慕容无双,从一开始,便换着法子套左慎的话。 可左慎却总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一双小眼睛好似会说话般,示意红衣青年安静观看。 就在红衣青年神情无奈之时,场上的俩人也陷入了胶着之中。 一人是多年名宿,一人是初出茅庐,看似相差甚远,但此刻却斗了个旗鼓相当。 一拉一放之间,鸥宗明可谓一派宗师风范,冰寒气劲喷薄而出,所到之处,尽是冰霜结起。 慕容无双却截然不同,一柄青钢长剑在手,每式每招都如高山崩塌,大浪不休,总能在电光火石之间,便破去鸥宗明的冰寒气劲。 “不愧为皓日山庄的高徒,五公子这手长河剑法,当真是炉火纯青!” 见久久无法拿下慕容无双,鸥宗明也未气恼,反而对其夸赞有加。 不过手下的动作却越发狠厉了起来,只见其身形陡然拉近,龙行虎步之中,冰霜掌劲也暗藏其中,直取慕容无双而来。 感受到那股凛冽至寒的气劲,慕容无双自然不敢大意,将单手握剑改成了双手握剑,急速挥舞之下,在身前布下了一层细密剑幕。 噗! 犹如寒冰遇上沸水,剑幕在鸥宗明的掌劲下瞬间消融瓦解。 眼见鸥宗明的掌力即将按在慕容无双的胸膛之上时,慕容无双眉心紧皱,轻喝一声,左手换掌迎击上去。 “金刚掌!” 这招传自少林寺的金刚掌,慕容无双早已将他练至到了刚柔一体的境界,此刻正好用来迎击鸥宗明的寒掌。 只见两人的掌劲尚未接触,已然发出了噼噼啪啪的轻微爆裂声。 鸥宗明也大吃了一惊,他以为慕容无双只是剑法精湛,却没想到其掌力也是不俗,对拼之下,自己竟然讨不到便宜。 “不过那又如何,比爆发,我这三十年寒掌也不是白练的,给我崩!” 陡然之间,只见鸥宗明劲力爆发,整个右臂之上都附上了一层寒霜,力量比之方才不知强大了多少。 “不好!”汹涌的寒气侵蚀而来,慕容无双顿时便感受到一股极强的压力,手掌竟然开始隐隐发抖了起来。 形势急迫之下,也容不得慕容无双多想,只见他竟然收掌换剑,彷佛想要与鸥宗明两败俱伤。 璀璨的寒芒直刺而去,凌厉飘逸! 霜白的掌锋狠厉而来,霸道绝伦! 以伤换伤,又或者以死换死,两人的眼神都不曾动摇,此时此刻,只有对方! 砰!嗤! 随着掌力劲音和阵阵剑鸣响起,两人之间终于分出了一个结果。 “执...执事?” ...... ...... “慕容,好久不见了,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莽撞。” 阁楼中,左慎望着远处的花灯酒绿,十分惬意对着身旁人说道,还带着丝丝教训的口气。 而站在左慎身侧的人影,自然就是慕容无双,只见他此时也是神情悠然,丝毫不见方才生死搏斗时的气势。 唯有那背负身后,轻微颤动的手掌,见证着方才的一切。 “哈哈,你我都是生活在刀口上的江湖人,若是连这点觉悟都没有,不如早早归隐山林罢!” 单手撑着木栏,慕容无双望着群英楼下的芸芸众生,只觉得这名利二字,还当真诱人呐。 瞄了一眼慕容无双满不在意的脸颊,左慎嘿然一笑,开口说道:“说你莽撞呢,你还不承认,那鸥宗明早年拜师的寒江门,向来与你们皓日山庄水火不容,今日难得抓住机会,他当然要杀杀你的锐气了。” “可你还以为是一场普通的比试,偏偏要与他纠缠,若是早点发难,以你的实力,恐怕早就......” 似乎是猜到了左慎后面的话,慕容无双飒然一笑,拍了拍手下的栏杆,回道:“礁溪大会要到了,现在还为时尚早。” “可方才如此惊险,万一那群英楼的执事没有出手呢,那岂不是......”见慕容无双浑不在意,左慎忍不住皱眉反问道。 可谁知他话还未说完,慕容无双便已经开口回答道:“一介弃徒,一位嫡子,群英楼自然知道该怎么选!” “你......”风轻云淡般的姿态,顿时便让左慎哑口无言,只是楞楞的指着慕容无双。 “嗨,我管这么多干嘛呢,反正命是你自己的,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要死也罢,要活也好,随你!” 话音落下,左慎也不再搭理慕容无双了,扭头就走,又恢复成了那个整天笑嘻嘻的公子哥了。 侧头看着左慎的背影,慕容无双苦笑一声,心中不由得荡漾起阵阵暖流。 “慕容公子,怎得一人在此独赏风景呢?” 左慎离开后没有片刻时间,一位身着红衣的青年靠了过来,很是礼貌得打招呼道。 微微打量了一眼来人,慕容无双心中顿时明了,这又是一位笑面虎来找茬的。 只见那红衣青年年岁约摸双十上下,相貌倒是十分俊秀,可眼眸却极为细长,这让他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寒江门的张恪张少侠,真是稀客啊。”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竟然这张恪如此懂得礼貌,慕容无双自然也不会失了礼数。 听得慕容无双知道自己的名字,张恪也丝毫不觉得奇怪,毕竟这郢州都是人家皓日山庄的地盘,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来了哪些生人。 “哈哈,慕容公子说笑了,张某不过一介闲客,哪里当得起稀客二客?” “不过慕容公子方才与那鸥宗明一战,倒是让张某大饱眼福啊。” 彷佛是特地过来恭维慕容无双的,张恪的态度很是友好,话里话外都在夸赞慕容无双。 而慕容无双听得这话,也顺势自得一笑,故作谦逊的说道:“鸥宗明乃是寒江门的前辈,能与这等高手对战,这是在下的荣幸。” 耳畔传来这贬低寒江门的话语,张恪不但不怒,反而带着几分歉意说道。 “张某过来正是因为此事的,那鸥宗明虽是弃徒,但也曾是我寒江门出身,如今却差点误伤慕容公子,张某这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故此便前来致歉一声,还望慕容公子万勿见罪!” 见张恪还演戏上瘾了,慕容无双也不揭穿,故作不悦回道:“竟然是比试,那就难免伤亡,都是江湖中人,又岂会在意这等小事?” “哈哈,慕容公子果然大度,竟然如此,那张某就先行一步了,咱们,礁溪大会之上在见?” “恕不远送,礁溪大会,在见!” 第二百五十二章 原委(14) “法门寺?小姑山?呵呵,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一处阴凉的树林中,殷离正盘膝而坐,丝毫没有顾及地上的泥尘。 望着手中的黑色长幡,殷离回想起胖道士的记忆,虽然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但心中的直觉却告诉他,这刺杀的背后一定还有一个幕后黑手。 而这个幕后黑手也不会是别人,无非就是苍黄教,又或者青丘山。 因为只有这两个势力,自己曾经得罪过。 联想起前世的种种,殷离首先便排除了苍黄教,因为他们决计不敢,也不会。 苍黄教的教义就是想要造反,想要推翻千年大成,决计是不会为了些许属下,就得罪玉虚山的。 更何况,他们的教主夫人,也姓殷。 排除了苍黄教,那么就只剩下青丘山了,这群疵瑕必报的骚狐狸了。 不过殷离迟迟没有想通的是,这群狐狸可是妖类,况且还常年不出云州,就算是要报复自己,那是怎么这般清楚自己的行程的,又是怎么布置下这般杀局的? 所以这背后,一定还有一个自己所不知道的势力,且非常强大,不然自己也不可能丝毫没有察觉。 “无论你是谁,胆敢勾结妖孽,刺杀玉虚门人,你就该死。” 衣袍微微一荡,殷离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冷色,令周边土地都结上了寒霜层层。 彷佛受到殷离的情绪影响一般,那黑色长幡也溢出了滚滚黑气,逐渐的靠近殷离,想把他笼罩住般。 “哼,区区无主之物也敢放肆。” 冷哼了一声,殷离手掌之上有清光顿时涌出,将那黑气直接压制而下,并紧紧束搏住。 这次五毒山一行的最大收获,就是手中这百鬼幡了,这件拥有整整八层禁制的法宝。 众所周知,修士修行的基本便是财侣法地。 财指的是经济条件,如法宝,丹药,天地奇珍等等。 侣指的是同修,道友,玉虚青霞经曾有言,独学而无友,必孤陋寡闻也。 法指的是方法,教法。正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不得法,那便是盲目瞎练。 最后的地则指是修行场所,道场。不同的修炼的道场,效果自然不同,就如玉虚山比之凡尘世间般,差距可想而知。 而殷离手中的这件百鬼幡,就属于其中的财了,虽然只是法宝中的下品,但也是难能可贵了。 要知道修士未到灵台之前,最多只能驾驭住法器,至于法宝,简直就是奢望。 这也是为什么殷离下山之时,云霄子要将阴阳宝镜封印了,因为他根本驾驭不住。 如若不是强行献祭了一整城的人,取得了阴阳镜的认可,恐怕殷离已经早已被抽成了人干了。 可就算是这样,殷离还是需要催动玉虚秘法,强行提升力量,还能短暂的控制阴阳镜。 虽然作为玉虚十三宝,阴阳镜的威力是无容置疑的,但使用的代价太大了,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殷离实在不愿动用如此杀器。 但要是不使用阴阳镜,殷离做为一个灵台修士,却连一件其他的法宝都拿不出来,也未免太过寒酸了,有失玉虚真传的体面。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殷离一察觉到百鬼幡的气息,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据为己有,一个有法宝的灵台修士,实力至少可以上升三成。 但可惜的是,这件百鬼幡原本是一件十二层禁制的法宝,但此时却还未炼制完成,只凝炼了八层禁制,使它的威力大大减少。 法宝不同于法器,法器乃是无灵之物,全靠主人的灵力加持,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而法宝则不同,它乃是有灵之物,有自己的自我意识,本身的禁制越多,则意识越强,威力也越大。 法器无等级之分,只有坚韧与否,但法宝却有等级之分。 一层禁制到十二层禁制为下品法宝,十三层禁制到二十四层禁制为中品法宝,二十五层禁制到三十六禁制则为上品法宝。 如殷离手中的百鬼幡,本该是下品法宝中的极品,但如今缺失了四层禁制,只能沦落为一般的下品法宝了。 ranwen.la 而殷离的另外一件法宝,阴阳宝镜,则是拥有整整二十六道禁制的上品法宝了,其威力远非百鬼幡所能比拟。 法宝难得,也难寻,一件下品法宝都可能引起修仙界的哄抢。 殊不知上一世的金黎子,执十二层禁制的百鬼幡下山,便杀出了一个同阶无敌的名声。 更别说这二十六道禁制的上品法宝了,要是让人知道殷离拥有,恐怕无数老不死的家伙都会出山,强抢阴阳镜了。 重活了这一世,殷离明白了一个道理,千万不要去挑战一个人的贪欲,那会是一个无底洞。 ...... 清光强压而下,黑气渐渐显露出了颓势,毕竟现在只是一无主之物,百鬼幡发挥不出它的全部力量。 见黑气渐渐臣服,殷离也未有丝毫耽搁,心神瞬间沉陷而下,欲要趁此机会,强行炼化百鬼幡。 阴暗的树林中,寒冷的气息越发浓郁,但却丝毫影响不到衣衫单薄的殷离,玉虚清光笼罩之下,竟然将空气中的阴寒气息尽数蒸发,化作了阵阵白雾。 随着心神的逐渐侵入,百鬼幡的抵抗也越发强烈了起来,道道禁制一同发力,想要排挤出这股讨厌的气息。 但终究只是一无主之物,随着时间的渐渐推移,百鬼幡已经逐渐力竭了,根本再无法抵抗殷离的心神,只能是被强行炼化。 缓缓的睁开双目,看了一眼手中的百鬼幡,殷离面色上也带起了一丝笑意,功夫还是不负有心人的。 随着被殷离强行炼化之后,百鬼幡已经大变模样了,滚滚黑气不见了踪影,化作了阵阵清光,猩红色的纹路也消失干净,变作了玄奥道印。 看着百鬼幡这副模样,殷离满意的点了点头,毕竟自己身为玉虚真传,品行高尚,岂能使用一件邪宝,自毁名声呢。 伸手抚了抚,驱散了空气中的白雾,殷离站了身来,温情的看向了西北方向,那里是成阳的方向,也是自己家的方向。 “离家十余载,也不知院中的桃花开了否,父亲,母亲,不孝儿回来了。” ... ... 皓月当空,今晚的风景格外诗情画意。 冷风吹过了长街,地面的水滩映照着皓月,屋檐上泛起的水雾阵阵翻涌,此时已经是亥时,街道上行人也只有三三两两。 咚咚咚...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紧闭门窗,防贼防盗...” 朦胧的月光下,打更人的身影渐渐凝实,一声声锣鼓音,回荡在空旷的街道上,凭添了几分热闹。 街道的行人本就不多,如今见打更人都出来了,自然也急着赶回家去,脚步纷纷都加快了几分。 “哎呀...彼其娘之的,谁家的狗都不拴好啊...” 雾气渐渐浓郁起来,打更人的敲锣声也越发响亮了起来,可脚下却一个不注意,踩到了一堆黄白物上去了,气的打更人尸虫猛跳。 狠狠的甩了两下,见还是臭气熏天,打更人越发无奈,只能转道回去,找刚刚那堆水渍去了。 可这一转身,却直吓的打更人打哆嗦,锣鼓都差点掉地上去了,双腿之间更是湿了一片。 “滋滋...嗬嗬...” 只见身后一双通红的眼睛抬起,借着月光,打更人还可以清楚的看到它嘴角上的血痰,丝丝连着地上的身影。 黑色的皮肤,枯蒌的面庞,一双利爪般的手掌,上面还有一颗悄然跳动着的物事,打更人知道,他今天确实是倒狗屎霉了。 随着这几声咀嚼声传来,打更人僵硬的身体终于恢复了丁点力气,悄悄的抬起了手中棒槌,就要狠狠的敲下去。 但他的动作虽快,可那怪物人影的速度却更快,只见一阵破空声传来,打更人瞬间就感觉自己飞起来了,眼睛竟然还可以看见自己的背心了。 咚咚... 两声沉闷的倒地声传开,怪物人影又趴了下去,可这次却换了个对象,换成了一个拿着锣鼓的无头尸体。 ...... ...... “今天是第几例了,这日子真是过不下去了啊...” “唉,老王的儿子才刚刚结亲呢,这连孙子都没看到,就...就...” “谁说不是呢,今天是老王,昨天是秦管家,前天是孙屠户,都太惨了啊。” 清晨,烈阳重新覆盖了大地,可空气弥漫的阴冷却怎么也无法驱散。 平日里人迹罕见的青天巷,今天却是人影绰绰,围成了一堆又一堆,神情恐惧不安的看着不远处。 一条条横带被拉起,傍边还站着为数不少的衙役,显然这个地方发生了案子,而且还是大案。 街道上,白布虽然已经盖了上去,但血猩味却怎么也掩盖不住,甚至还有些发臭,令人作呕。 “孙哥,你来了?” “孙哥,你快看看吧...” 人群中传来了一阵骚动,只见有一个宽衣大汉从中挤了出来,面色肃重的越过了横带。 敷衍般的点了点头,宽衣大汉没有丝毫的耽搁,急速的走到了白布傍,微微掀开了一角。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眼前的一幕还是令他作呕,皱了皱眉心,大汉强压下了呕吐之感,手中也放下了白布。 “都备案了吗?死者是哪里人氏,做什么的,家里还有什么人?” 宽衣大汉站起身来,朝着那几个离的远远的衙役喊道,显然心中很沉重。 衙役们虽然不愿,但还是纷纷走了过来,低声向大汉说道。 “孙哥,死者名叫王顺意,是我们西城区的打更人,住在良院那边,家里只有一个儿子,刚刚结亲不久。” “王顺意是个老实人,基本不与人争吵,家里条件也一般,我想可以排除仇杀,或者劫财。” 能够当上衙役这个位置,众人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只短短一上午的时间,便把打更人调查的清清楚楚了。 但是就听到这点线索,宽衣大汉显然有些不满,不过他也清楚,能把死者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就算是杀人狂都做不到,那么也只有... 虽然已经不报多大希望了,但宽衣大汉还是例行公事的说道。 “走吧,去良院那边看看,找找线索,至于这尸体,和前两次一样处理吧,府尊大人不会想看到的。” ...... 城门处。 望着头顶上的章唐二字,殷离轻呼了一口气,这连着近一个月的辛苦赶路,终于算是到了有人烟的地方了。 从五毒山出来之后,殷离便一路朝西北方向而来,但沧洲自古便是地处偏僻,素来是人烟稀少之地,到处多丛林山岭。 这一路行了近万里之远,可谓是披星戴月,虽说殷离早已非凡俗之躯,但心灵上的疲惫还是存在的。 甩了甩不存在的灰尘,殷离朝着城内一步步的走去,虽然人流熙攘,但一身的飘渺仙姿还是格外的引人瞩目。 “仙长,我家府君早已备好了清茶淡酒,还望莅临。” 还未等踏入城门,突然有一道身影拦着了殷离的身前,神色恭敬的行礼道。 凝目一看,只见来人气质森然,时刻还环绕着一股鬼气,殷离心中已然明了,这是有恶客上门了呀。 温和的笑了笑,殷离伸手一屈,示意来人引路,口中说道:“竟然是府君亲请,殷某岂敢怠慢,请。” 见殷离答应,来人道了声得罪,随后从怀中掏出了一块令牌,口中念念有词。 出山已然数月,但却难见神道手段,殷离颇有几分兴趣的仔细看去。 只见令牌之上有道道煌煌之音响起,犹如神威临世一般,不容侵犯。 更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气息降临,牵引着周边的虚空,化作了一道深邃的青铜大门。 “仙长,请。”牵引出了青铜大门之后,来人径直侧开了身子,伸手虚请道。 还是熟悉的味道,还是熟悉的把戏,殷离嘲弄般的笑了笑,随后也没有丝毫的犹豫,跨身就走了进去。 而那来人也随着殷离的脚步,缓缓的踏入了大门,令牌闪动之间,顿时又恢复了一片平静。 但奇怪的是,城门口如此大的动静,却丝毫没有引起的民众的好奇,彷佛他们根本就看不见,瞧不见一般。 除了城墙上,那双冷漠而又暴虐的眼睛。 第二百五十三章 原委(15) 在这浩渺的虚空当中,见到这么一幕震撼人心的建筑,倪世坤只觉得此行不虚了。 周身包裹住绚丽的罡气,倪世坤紧紧护住慕容妃的身前,两人不约而同得研究起了面前的两扇大门。 “慕容,你父亲的笔记中可提到过这里?” 伸出右手抚摸着光滑的白玉,倪世坤看向一旁的慕容妃问道。 摇了摇头,慕容妃撩起眼帘前的一抹发丝,回答道。 “没有,这个地方在笔记中没有记载,或许是记载在毁去的那一部分上面吧?” 听到慕容妃的话,倪世坤沉思了片刻之后,又说道。 “这片空间你有没有感觉有些奇怪,明明我都没有察觉到空气的存在,但我们却能正常的呼吸,而且,灵气的浓度也比外面要更加浓郁的多。” 神色一愣,慕容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彷佛在验证倪世坤的话。 但瞬息之后,慕容妃便感觉到全是一阵顺畅,原本有些萎靡的精神,也在这一刻好了许多,就彷佛空间中有一种刺激人体的精华之物般。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空间当中存在的灵气,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先天灵气!” “先天灵气?”望着慕容妃肯定的眼神,倪世坤开口询问道。 “对,先天灵气,传说在龙脉未断,龙门未关之前,先天灵气随处可见。” “但自从莫随安斩断了龙脉,封锁了龙门之后,先天灵气便没了根源,又加上沾染了太多的红尘气息,于是便成了如今的后天灵气。” “现在之所以叫做末法时代,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灵气变了,后天灵气中的红尘气息太多,吸纳修炼不易就算了,还要提炼精纯,故此,如今武者的修炼速度才会远远比不上上古时期了。” 听到慕容妃的解释之后,倪世坤闭上眼睛全力散开灵识,分析起了这片空间。 确实,在强大的精神力,倪世坤可以感觉到这片空间中的灵气能量十分纯净,比之外面的灵气起码要纯净数十倍不止。 要是能常年在这种地方修行,就算不靠系统灌溉修为,倪世坤也有把握在快速增长修为。 “看来,这片空间一定是某位强大存在留下来的了,竟然可以将无形无质的灵气都封锁在这里,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吸纳着周围的灵气,慕容妃感觉自己修为瓶颈都松动了一些,要是在这里呆上半个月的时间,那她一定可以晋升先天五重了。 可就当两人都沉浸在吸纳灵气的时候,那两根巨大的白玉柱却突然迸发出了一股无比灿烂的光芒,顺着地面攀延,瞬间便笼罩在了倪世坤与慕容妃的身上。 “这...这是...” 好似在被人窥探隐私般,两人在那白光的笼罩下,一动也不能动,只能仍由自己的身体被查看了个通透。 倪世坤甚至感觉,他的精神力,生命灵魂,此刻都在被这道光芒笼罩了进去。 这一刻,空间已经全部凝固了,这股力量的强大,让人不由生出了窒息感。 眼珠子乱转着,倪世坤的心中格外紧绷,要是这时候有人给上他俩一刀,他俩反抗的机会都不会有。 这种没有踏实感,命运被他人决定的感觉,倪世坤格外讨厌。 不过幸好那两道光芒来的快,去的也快,也片刻之后,便缓缓消逝在了虚空当中,两人的身体也恢复了正常。 “呼...”长松了一口气,倪世坤已经好久没有过这种无力感了。 与慕容妃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脸色上虽然都带着笑意,但却苦涩极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紧皱住眉心,倪世坤将目光放在了白玉柱子的身上。 而一旁的慕容妃倒是若有所思,眸光闪动的说道。 “我猜,这应该是一个验证,验证我们的身份,不如也不会有这种被人窥探的感觉出现了!” “验证身份?”对于古武界的很多事情,倪世坤都是从纪菲烟那里知道的。 但纪菲烟毕竟已经被师门逐出很多年了,还记得的事情也会逐渐模糊不清。 “对,验证身份,就好像我们万仙谷,进出结界都需要这块腰牌,不然就会迷失在其中,永远也走不出来。” 从怀中掏出一块古朴的玉牌递给倪世坤,慕容妃解释着说道。 摸着手上颗粒感十足的玉牌,倪世坤的眼眸闪过一丝隐晦的光芒,强大的精神力瞬间便笼罩住了玉牌。 “果然,这就像是一枚钥匙,若是没有它,根本就打不开门。” 面色恍然得将玉牌递还给慕容妃,倪世坤已经知道了大致的原理了。 但谁知道慕容妃却没有接手,而是将脸庞转向了另一边,说道。 “你留着吧,万一...我死了,每年还能有个人来给我祭拜一下...” 听到慕容妃这么悲观的话,倪世坤一把用手掌搂住她的肩膀,面色肃然的说道。 “我还欠你三件事情没有做,在这之前,我绝不会让你就这么死了的!” 呆呆得看着倪世坤,慕容妃的眼神有些迷离,她还是第一次与一个男生靠得这么近,也是第一次被人强迫搂住了身体。 这种感觉,对她来说很奇妙,但也很甜蜜。 不知不觉间,慕容妃在倪世坤的视线下,莫名的点了点头,就好像一个小女生,答应了情郎的要求般。 看到慕容妃点头之后,倪世坤这才嘴角牵起了开心的笑意,说道。 “那我们刚才应该是验证通过了吧?” “应该是吧,刚才你也感觉到那股力量的强大了,要是没有通过的话,恐怕我们现在已经是死人一个了!” 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慕容妃深深看了一眼那两根巨大的白玉柱子。 同时又眼带笑意的继续说道:“你还要把我的手拉到什么时候?” 脸色一愣,倪世坤笑着回答道:“这里太危险了,我怕万一遇到什么,都来不及救你。” 手掌微微用力,倪世坤不仅没有放开慕容妃的玉手,反而还在她那光洁柔软的手背上摩挲了一下,然后握得更紧了。 这种该不要脸皮的时候,就不能要脸皮,不然你不主动,难道还想女生主动不成? 当然,这种事情的前提就是你要长的帅。(和作者一样帅才行) 显然,对于倪世坤这种没有瑕疵的大帅哥,慕容妃只是轻轻翻了一个白眼,心中没有任何的反感,任由倪世坤握住了她的小手。 话毕,倪世坤拉着慕容妃,向着那两根巨大白玉柱子走去,刚才那股碾压一切的力量,让倪世坤有些心痒痒。 可当他们才刚走到两根白玉柱子中间时,便感受到了一股巨大无匹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身形颤了颤,在这股压迫感下,慕容妃的脸色瞬间便得惨白了起来,没有一丝的血色。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倪世坤赶忙撑起了绚丽的罡气护罩,阻挡住了外界的压迫。 在罡气护罩下,慕容妃的脸色才逐渐好看了许多,眉宇间也重新舒展了起来。 “刚才,似乎是那些雕像...” 顺着慕容妃的目光,倪世坤看向那些高大耸立,宛如小山般的狰狞雕像。 若不是慕容妃的提醒,他都没有察觉到,那些雕像竟然在对外散发着压迫气势。 不过似乎是因为那金色锁链的存在,雕像上的压迫气势只是稍稍逸散了一部分出来而已。 要是那些气势全部散开的话,倪世坤与慕容妃两人,可能会在顷刻之间便被压成肉酱。 有些惊骇得看着那些雕像,这还是死物而已,要是这些雕像真的活了过来,还不知道会有多恐怖呢。 全力撑起罡气护罩,倪世坤一边向前走着,一边仰头看向那些雕像。 就算是以他挑剔的审美感来看,这些雕像也实在是雕刻得过于栩栩如生了,就如同是一尊活物被封印在了其中一般。 活物? 封印? 一想到这里,倪世坤脸色微变,前进的脚步也不禁猛然顿住。 一旁的慕容妃见状,轻挽住倪世坤的手臂,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努力收回自己的目光,倪世坤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没什么,我们还是去看看那两扇门吧。” 此刻,倪世坤完全没有了好奇心,只想离那些雕像越远越好。 深深看了一眼倪世坤,慕容妃觉得他应该世发现了什么,但却没有深究,而是乖巧得点了点头,跟上了倪世坤的脚步。 xiaoshutingapp.com 重新回到那两扇大门前,倪世坤努力甩掉脑子中的猜想,开玩笑的说道。 “你说,这两扇门会不会是传说中的鬼门关呢?” 撇了撇嘴,慕容妃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倪世坤,说道:“要真是鬼门关,那我俩岂不是下地狱了?” 听到慕容妃的调侃,倪世坤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撸起袖子,上前仔细观看了晶莹透亮的白玉石门。 看到倪世坤的动作,慕容妃挑了挑眉说道:“难道你还想打开它不成?” 眼神中带着怀疑的神色,虽然她知道倪世坤的实力很强,但这两扇门也实在太大了,简直就如同两座小山峰般。 试问一下,徒手推开两座山峰,这力量,恐怕就算是圣境高手才能勉强办到吧? 面对着慕容妃的怀疑,倪世坤却很有兴趣,嘴角牵着笑容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放开慕容妃的小手,倪世坤走向了那两扇巨大无比的白玉石门。 而在倪世坤放开自己的手掌之后,慕容妃的眼眸中却突然乏起了一抹异色,捏了捏手掌,彷佛还有些不习惯,感觉心里一下变得空落落的了。 但倪世坤却不知道慕容妃的不舍,自顾自走到门前之后,便伸出了双手,贴在了门前,用力推动了起来。 以倪世坤如今的肉体力量,在加上凝练真气的辅助,恐怕就算是一辆火车都能推动。 但面对着这扇大门时,却根本毫无用处,那晶莹透亮的玉门,甚至就连动弹都没有动弹。 而且不光如此,彷佛是察觉到有人侵犯自己,突然那两扇门中央那七种颜色组成的巨大圆盘,急转转动了起来,大门上瞬间迸发出了一股巨大力量。 轰! 察觉到不对劲,倪世坤的身形急退,但还是来不及了。 只见大门上突然迸发出了一道光华,直接便将倪世坤撞飞了出去,狠狠砸落在了数十米开外的地面上。 心头一惊,慕容妃赶忙上前去扶住倪世坤,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渍,倪世坤的目光紧紧盯住那扇门。 刚才的那股力量,可谓是阴寒透骨至极,若不是自己极时运转起了阴阳宝典护住心脉,恐怕会当场身受重伤。 低眸看了一眼手掌上的血迹,虽然受伤了,但倪世坤却一点也不气馁。 因为他要验证的问题,已经得到答案了。 刚才那股力量的气息,绝对是黄泉的气息,这扇门的背后,就是黄泉! 运转了几圈阴阳真气,倪世坤调理好身体内的气息之后,又重新走到了那扇大门前。 “你还要继续嘛?”慕容妃有些不解,她不知道倪世坤为何要如此纠结于这扇白玉大门。 “放心吧,没关系的,我想我已经找到打开它的办法了。” 目光盯着门上面那七种颜色的圆盘,倪世坤的眼眸中若有所思。 “打开它的办法?”慕容妃顺着倪世坤的目光看去,眼神中疑惑重重。 “对,打开它的办法!”嘴角洋溢起一抹笑意,倪世坤左手拉住慕容妃的玉手,右手贴在了光滑的石门上。 一瞬间,倪世坤的阴阳宝典全力运转了起来,足足十三种颜色闪烁在了他的身体上,缓缓向门上那七种颜色蔓延而去。 陡然之间,只见两股气息在一瞬间便彷佛融合在了一起,尘封无数年的大门,也在这一刻,竟然微微颤抖了起来。 震惊得看着这一幕,慕容妃还来不及询问倪世坤到底是怎么回事,眼前便闪过了一道白光,身体上也传来了一阵吸力,将她瞬间便吸入到了石门当中去了。 呲呲呲... 而就在两人都被吸入进去之后,虚无空间再次变得空无一人之时,那两扇巨大的石门,却突然出现了某种变化。 只见原本晶莹透亮的白玉石门,在瞬息之间,便掉落下了一片片的石灰,露出了灰黑色的色调。 而在它的顶端之上,还逐渐显露出了一块古朴陈旧的牌匾,上面刻画着玄奥的花纹,和三个血红色的大字。 “鬼门关!” 第二百五十四章 原委(16) “倪先生,这次十分多谢您的配合,如果后续还有需要的地方,还请您也能积极配合!” 陶望舒的办事效率很高,只是简单问了几个问题,大多都是询问倪世坤与墨紫冰之间的关系。 倒是林逸一直在旁边挑拨离间,仿佛是想让唐雅看清这个渣男的真面目。 但在高达80点的好感度下,唐雅除了有些吃醋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意见。 她十分懂事的知道,像倪世坤这么优秀的男人,不是她一个人能拥有的,还不如表现大方一些,这样也能让倪世坤对她多一些宠爱。 倒是对于林逸这个人,唐雅可以说是已经厌恶到极点了。 竟敢挑拨她和倪世坤两人的关系,这在唐雅看来是不可容忍的行为。 所以在这一次的谈话中,不管林逸说什么,唐雅总要怼上几句,而且每次还怼得林逸哑口无言。 【叮,宿主成功令唐雅对林逸厌恶非常,极大改变剧情走向,掠夺气运100点,潜力值1000点】 随着脑海中响起的机械声,倪世坤仿佛明白了一个规律。 似乎只要剧情主角的气运越高,自己能够掠夺的气运就越高,潜力值也越多。 从苏凡那时候的一次掠夺50点气运,到林逸的一次掠夺100点气运,能掠夺到的气运值越来越多了。 验证了这个想法,倪世坤心中隐隐有些期待,期待掠夺陶望舒一次,那应该会赚翻了去吧? 看着陶望舒与林逸离去的背影,倪世坤心中冷笑一声。 从刚才的对话来看,这个林逸就是个莽夫,对付起来再容易不过了。 倒是这个陶望舒有些棘手,在交待自己要照顾好墨紫冰的同时,竟然还在套着自己的话。 看来这个陶望舒是有些怀疑那天阉掉苏凡的人就是自己了,毕竟作为情敌,自己的嫌疑还是蛮大的。 但自己只要不表现非人类的武力来,他们就拿自己没办法。 而且只要他们找不到纪绯烟,那么就没有证据,倪世坤自然也可以高枕无忧。 bidige.com 但倪世坤恐怕打死也想不到,纪绯烟竟然会是陶望舒的师姐。 要是提前知道这个消息,倪世坤再怎么样也不会揭开面具去赌那一把了。 “倪先生,刘小姐在外面等您!” 陶望舒两人刚走,会所的侍者又敲门进来了,说刘静妍正在外面等倪世坤。 倪世坤眼眸一闪,心中已经猜测到了刘静妍来的目的了。 但就在这时,唐雅却突然不开心了起来。 对于自己与倪世坤的两人世界频频被人打破,唐雅表现得很生气。 温柔得搂住唐雅的小蛮腰,倪世坤贴在她的耳垂边轻声说道。 “乖,你先到车上去换好衣服,我一会带你去个好地方!” 换好衣服? 唐雅想起世爵C8后备箱里那套JF,顿时脸颊便绯红了起来。 但心中隐隐的刺激感还是让她老老实实得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头也不敢回的就跑了出去。 看着美女警官害羞跑掉,倪世坤意味深长得笑了笑,今天晚上又将会是一个不眠夜了。 而正好这时外面的刘静妍也走了进来,看到倪世坤脸上的坏笑,顿时轻呸了一声。 “我的倪大董事长,这是又钓到哪条鱼了?” 听着刘静妍口中的调笑,倪世坤伸手在她屁股上轻轻一拍,惹得刘静妍一阵不依。 毫无反抗之力得依偎在倪世坤的怀中,刘静妍一脸得意的拿出一本笔记递给倪世坤。 “看看,这是万中齐交出来的账本,上面记载了新海汇理基金与湘融银行的每一笔交易!” 刘静妍得意的表情上,仿佛在说快夸我一般。 嘴唇轻轻在刘静妍脸颊上一点,倪世坤接过账本便快速翻看了起来。 “我已经让公司财务的人查过了,上面的很多交易都是不合规,甚至是不合法的。” “这些年来,新海汇理基金完全就是杨桐的白手套,除了洗钱之外,还替杨桐处理了很多非法收入!” “这一条...这一条...还是这一条...” 手指轻点在笔记本上,刘静妍显然来之前已经做好很多准备了。 看着上面最少的涉及金额都有三千万之多,倪世坤也有些惊讶。 他不是不知道杨桐会贪,但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贪。 光这本账本上有记载的,杨桐就前后共贪了19亿之多。 其中有替人不合规办理与担保贷款,也有利用职务收受贿赂等行为,可以说,只要这本账本一交出去,杨桐就彻底完了。 但倪世坤要得不是杨桐死,而是要彻底收回湘融银行在源茂集团的股份。 不然就算杨桐完了,湘融银行也可以再派一个刘桐过来,这样根本改变不了局面。 源茂集团也依然还要受到湘融银行的挟制。 轻轻扣上笔记本,倪世坤闭目思考了起来,他在想如何将这个笔记本利益最大化。 一旁的刘静妍也十分贴心得没有打扰倪世坤,而是将头深深埋在了他的怀中。 片刻之后,等倪世坤再次睁开眼眸之后,他便已经有就定计了。 “静妍,你给杨桐去个电话,就说我要见他,地点就在我的办公室!” “还有,那个万中齐也别让他继续留在国内了,送他去中东吧,听说那地方很热闹,正适合他那不安分的性子。” 娇躯微微一颤,刘静妍眼眸中带着丝丝兴奋,她最喜欢得就是倪世坤这种冷漠无情的心性。 乖巧得点了点头,刘静妍说道:“嗯,我会安排好的,一定让他好好在中东‘享受’!” 第二百五十五章 原委(17) 一处简陋的山洞中,倪世坤冷着脸抱着剑坐在洞口的岩石上,而在他的身后,还躺着一位紧闭眼眸,面色颤动的红裙女子。 回头看了一眼那被神秘金色面纱遮住的精致脸庞,倪世坤的眼眸微动,他知道,后面这个女人马上就要醒过来了。 “唔...”果不其然,或许是感觉到倪世坤的目光了,赫连漓的睫毛颤了颤,一双美眸缓缓睁开来。 “醒了?吃点东西,要继续赶路了!” 目光一转,倪世坤看向洞外的一片密林,冷着脸庞说道。 耳畔听到声音,赫连漓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然便从地上爬了起来,要往洞外走去。 但长时间的晕迷,导致了她的身体还处在一种酥麻的状态,还没走上两步,便腿脚发软,往地上扑了下去。 一把用剑柄撑住赫连漓的身体,倪世坤毫不怜香惜玉得将她推在石壁上,说道。 “要去送死可以,但别让我坏了承诺!” 对付赫连漓这种天真清纯的女人,温柔的手段不管用,必须要让她对自己记忆深刻,这样才能在她心中刻下自己的影子。 无力得靠在石壁上,赫连漓呆呆得看着倪世坤,眼眶中瞬间便续满了眼泪,哭着说道。 “我不要你管,我要去找白轩哥哥,他是为了救我才留下的。” 听着赫连漓一口一个白哥哥的叫着,倪世坤的心中没来由的涌起一阵烦闷。 不耐烦的侧开身子,倪世坤冷漠的说道:“若是想你的白轩哥哥被你拖累致死,你尽管去便是。” “这里也没人管你,我只是答应白轩带你到望月城去而已,你既不愿,走便是了。” 话音落下,倪世坤便轻轻闭上了双眼,这次他要塑造一个有情有义的冷酷剑客,多说话容易崩人设。 听完倪世坤的话,赫连漓楞了楞,是啊,白轩是为了保护她,才让倪世坤带她先走的,她要是再回去,岂不是给白轩添乱? 紧紧抿住嘴唇,赫连漓眼眶带泪,缓缓蹲在了石壁旁。 一股无力感充斥在心头上,赫连漓心中暗暗发誓,这次回去大漠之后,一定要好好跟阿翁学武,不再偷懒耍滑了。 可就在赫连漓梨花带泪的时候,一团阴影却突然遮盖住了她。 赶忙抬头一看,倪世坤俊美异常的脸庞顿时便落在了赫连漓的眼帘中。 “你...你想干什么...”紧紧抱住双膝,没有了白轩在身边,赫连漓有些害怕倪世坤。 倪世坤见状,知道是自己杀死独眼巨蟒那凶残的一幕吓到了她,当即也不说话,只是把一个黑色的物事丢在她脚下,转身便走了。 有些怯怯得拿起地上的东西,赫连漓打开一看,里面原来是一只已经烤好的野山鸡。 眉眼偷偷瞄了一下倪世坤,赫连漓紧抿住的嘴唇带起了一抹笑容,心中暗想道,原来,他也不是坏人嘛。 fantuankanshu.com 一边吃着油香透亮的山鸡,赫连漓对着洞口沉默不语的倪世坤说道。 “喂,倪小五,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望月城啊?” 虽然白轩现在还不知生死,但赫连漓却相信他一定能逢凶化吉,到望月城与自己汇合。 回头静静看向赫连漓,倪世坤平淡的回答道:“望月城,我不会走。” “噗呲...咳...咳...”看着倪世坤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赫连漓都差点被笑呛到了。 “你...咳...你难道不知道望月城就在月亮的方向嘛,只要一直往月亮的方向走,就能看到。” “一直跟着月亮走?”倪世坤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上的那轮血月,疑惑得问道。 “对啊,虽然这座疑塚每次开启都会变幻环境,但望月城无论如何都不会消失的,跟着月光的指引,就能找到它。” 好不容易有为人师长的机会,赫连漓很热情的给倪世坤解释着。 有些半信半疑的看着赫连漓,倪世坤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了她,说道。 “那好,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去望月城等你的白轩哥哥。” 撩开洞口的几条枯柳,倪世坤拿着剑就要起身向外走去。 但赫连漓却突然叫住了他,急忙说道:“等等呀,我看看我们现在在哪里,好选一条快点的路。” 话音落下,只见赫连漓突然咬破了自己的手指,鲜血漂浮在了虚空中,渐渐汇聚成了一张模糊的地图。 “这是?”脚步一顿,倪世坤皱眉看着赫连漓。 “哼,没见过吧,这是我们西黎族的先祖与轩辕大帝订下的血契,凡西黎王室之血,就可以与疑塚中的气机相勾连,形成疑塚的地图。” “这可是我们西黎族最大的秘密,你可不能说出去呀。” 得意的看着倪世坤,赫连漓仿佛终于找到自己的价值了。 可倪世坤却不搭理她,只是自顾自的看着虚空的地图,比划着一条条线路。 见倪世坤一副认真的模样,赫连漓有些气恼,但又不敢说话打扰他,只能一边继续维持着地图,一边看着认真模样的倪世坤。 可不看还好,如此近距离的看到倪世坤的脸庞,赫连漓一时间竟然有些痴了。 幽暗深邃的眼眸,棱角分明的五官,让赫连漓不禁感叹,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呢? 脑海中不自觉拿白轩与倪世坤比较了起来,但单论起相貌,赫连漓根本想不到白轩能赢倪世坤哪一点。 “看够了吗,看够了就出发!” 不知何时,倪世坤那双幽暗的眼眸对上了赫连漓的眼眸,四目相对,赫连漓猛然惊醒了过来,脸颊闪过一丝绯红,连忙把头低了下去。 嘴角划过一抹笑意,倪世坤也不拆穿她,只是一把抓起她的手掌,用真气包裹住了她那受伤的手指。 “呀...”有些惊慌失措,赫连漓想把手抽回来,但却被倪世坤死死抓住。 “别动,我可不想你半路上失血过多,拖累我。”倪世坤冷冷得呵斥了一句。 感受到指尖的温热真气,还有指尖的疼痛感也逐渐在减弱,赫连漓终于安静了下来,抿住嘴唇,不再反抗倪世坤了。 “好了,走吧!”待到赫连漓的伤口愈合之后,倪世坤没有丝毫留恋,直接便放开了她的手臂。 甩了甩有些麻木的手臂,赫连漓连忙跟上倪世坤的背影,嘟着嘴喃喃道:“什么嘛,真小气...” 不过倪世坤却没搭理她,只是在前面带路,时不时还停下四处看看,似乎是在确定安全与否。 足足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两人来到一个小山坡处,倪世坤这才陡然顿住脚步,神色有些凝重的说道。 “小心点,这附近有血腥味!” 使劲吸了吸鼻子,赫连漓虽然什么都没有闻到,但她也不敢大意,主动躲在了倪世坤的背后。 可她却不知道,面前这个正一手护着她的冷酷剑客,此刻的嘴角上突然闪过了一抹阴笑,眼眸中也带着阴谋得逞的光芒。 第二百五十六章 原委(18) 一轮血色月亮高挂在了黑色萤幕般的夜空之上,昏暗的月光倾洒在大地上,给这片诡异而又恐怖的异世界蒙上了一红色面纱。 扭曲的橦橦树影下,一团熊熊的火焰正在驱散着寒冷,上面那一只蓝眼雪兔已经被烤得滋滋作响了。 “来,阿漓,快趁热尝尝。” 取下香气扑鼻的烤兔,白轩十分贴心得撕下了一大块,递给了赫连漓。 但赫连漓却有些心不在焉,拿着烤兔啃了两口之后,便回头看向靠在树干上的倪世坤说道。 “倪小五,你也过来吃点东西吧。” 黑暗中,抱着长剑的倪世坤陡然睁开双目,熊熊的火焰映照在了他的眼眸中,一股无形的煞气散发出来,给赫连漓顿时吓了一跳。 撇了撇嘴,赫连漓娇哼了一声,喃喃道:“不吃就不吃嘛,本公主还不给你吃呢。” 可正当赫连漓想把气都撒在烤兔身上时,一道低沉的声音却突然响起。 “拿来!” 惊喜的回头看去,赫连漓看到倪世坤朝这边伸着手,连忙便从自己手中的那一大块烤兔上撕下了一只兔腿,抛给了倪世坤。 一旁的白轩见赫连漓把自己给她的抛给了倪世坤,正想阻止,但却根本来不及开口,只能眼睁睁看着倪世坤一口口咬着兔肉。 有些郁闷的看了一眼倪世坤,或许是不想让赫连漓对倪世坤太过关注,于是白轩便主动开口变幻了一个话题,说道。 “阿漓,吃完就早点休息,明天我们还要去望月城找墓穴的入口。” 谈起正经事,赫连漓一脸的期待与兴奋,说道:“白轩哥哥,你说我们离墓穴到底还有多远呀,地图上面...” “阿漓!”听到赫连漓提到地图这两个字眼,白轩连忙打断了她的话,还紧张得看了一眼倪世坤。 握剑的手掌微微一顿,倪世坤自然也听到了地图这个词,但为了避免引起怀疑,倪世坤只得继续冷着脸,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不过倪世坤的心中却有些嘀咕,不是说这个异空间一向是变幻无常的嘛,从来都不会出现同样的环境,那为什么还会有地图的存在呢? 吐了吐俏皮的小舌头,赫连漓也知道自己说漏嘴了,赶忙闭上眼睛,假装倒在地上睡着了,鼻子里还打着鼾声。 白轩无奈得看了一眼赫连漓,她这个未经世事的天真性子,迟早有一天会吃大亏的。 “但还好,我会陪你一辈子的!”眼神中藏不住满满的爱意,白轩含笑靠着火堆旁,静静看着假睡的赫连漓。 可就在这时,空气中却突然吹过了一阵猩风,浓烈的刺鼻味道将熊烈的火焰都压了下几分。 “嗬...嗬...想不到这里还有这么好的血食,桀桀...” 一道怪笑声陡然响彻在了树林中,顿时便惊醒了正在装睡的赫连漓。 “啊!”有些紧张的四处张望,赫连漓拉着白轩的衣袖,抽出了一把银色的弯月错刀。 “何人在装神弄鬼,给我出来!”白轩紧紧护住身后的赫连漓,一双眼眸不停得四处晃动着。 光线阴暗的树林中响起白轩的声音,可回应他的却只有一道黑色劲风,呼啸而来。 没有丝毫犹豫,白轩猛然回头就是一掌,刚烈的掌风中还带着一股灰白色的气息,朝着那道劲风打击而去。 “咦...竟然是西黎族的巫术,赫连显是你什么人?” 轻飘飘避开灰白色的掌风,一道黑影落在了树枝上。 借着月光,白轩可以清楚看清那道黑影的模样。 只见来人的形态极为诡异渗人,矮小的身躯如侏儒厉鬼,外露的肌肤不光呈现出了藏青色,而且还布满了腐烂尸斑。 特别是一双眼睛,竟然连眼皮都没有,好似完全无法闭合,血肉模糊一片。 “邪修!”看清那侏儒的样子之后,白轩的脸色极为难看了起来,眼神也凝重到了极点。 “嗬嗬...竟然还知道邪修的存在,看来你在西黎族中的地位不低了。” 渗人一笑,那侏儒擦了擦眼眶上的模糊血肉,口中的诞水从舌尖上流了出来。 “白轩哥哥,他到底是人是鬼,怎么会知道阿爹的名字呢?” 听到那侏儒开口闭口一个赫连显,赫连漓拉住白轩的衣角,眼神有些不善的说道。 白轩刚想开口回答,但突然有一道声音却抢在了他的前面,解释着说道。 “邪修,顾名思义,就是一群修炼禁忌邪法的人,没有人性,毫无底线,就是他们的特点。” 说话的人正是靠在黑暗中的倪世坤,这些东西也是纪绯烟来之前告诉他的,希望他能避开这些人。 话音落下,白轩也紧跟着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这群人...不,他们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应该是畜牲都不如的东西!” “为了修炼禁忌邪法,获得强大力量,他们无所不用其极,人血,魂魄,器官等等,都是他们的血食!” “阿漓,你跟紧我,看样子这个邪修曾经与我们西黎族还有过渊源。” 目光死死盯住那侏儒的身形,白轩将状态调整到了最佳,准备随时应对战斗。 灰白色的眼珠乱转,树枝上那名侏儒邪修的目光不停在倪世坤三人身上流转着,不过最后却停留在赫连漓的身上。 口中滴着诞水,侏儒舔着嘴唇说道:“想不到你竟然是赫连显那老家伙的女儿,嗬...嗬...西黎族公主的血,真是想想就好喝呢!” 似是天生巨力,只听得嘭得一声,那侏儒瞬间便带起了一股刺鼻腥风,冲向了白轩身后的赫连漓。 白轩心头一紧,暗道这侏儒果然会冲着赫连漓来。 灰白色的真气瞬间护住赫连漓,白轩正想一拳朝着那侏儒轰去,但却突然有一阵古怪的呢喃声传到了他的耳畔中,让他的精神陡然晃动了起来。 “不好!” “这是西域密宗的真言法,难怪这个邪修会认识赫连大王!” 脚步猛然一晃,那诡异的呢喃声让他一时间根本提不起丝毫真气,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侏儒邪修伸着魔掌向赫连漓抓去。 beqege.cc 眼看着灰白色的护体真气被摧枯拉朽般的击碎,还有赫连漓脸庞上闪过的慌张失措,白轩心如死灰,大喊着朝赫连漓跃去。 “不!” “阿漓!” 第二百五十七章 原委(19) 眉心闪过一点白光,倪世坤收敛起戒备的表情,重新恢复成了冷漠,自语得说道。 “站远点,它来了!” 面色陡然一惊,赫连漓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觉得脚底下突然一阵晃动,一头类似蜥蜴的怪物便从一旁的密林中冲了出来。 看着那怪物头上的四个暗红色肉瘤,赫连漓一阵反胃,抬手便一道红芒打去。 但只见那怪物大嘴一张,竟然直接就将把红芒吞了进去。 面色抖变,赫连漓还想出手,但却被倪世坤一把拉开,说道。 “离开这里,去望月城等我。” 脚下一动,倪世坤拔出天问剑,便冲了上去,一道道剑光呈品字型飞斩出去。 看着自己就要再一次成为了拖累,赫连漓面色倔强,拔出了腰间的弯月错刀,上前与倪世坤并肩作战了起来。 “你...你怎么还不走?”倪世坤仿佛有些气恼,挡住那怪物喷吐出了一团黏液,呵斥说道。 可这一次却轮到赫连漓没有搭理他了,倔强看了一眼倪世坤,赫连漓的身形一闪,手持弯刀便砍在了蜥蜴怪物的头颅上。 只听得噗嗤一声,鲜血四溅之间,那怪物轰然便倒了下去。 “这次,你别想我再逃了!”站在怪物身旁,赫连漓回头看向倪世坤,金色的面纱飘扬浮动。 看着一身红色枫纹轻纱的赫连漓,倪世坤的眼神慢慢缓和了下来,妥协般的说道。 “竟然你急着送死,那我不拦你。” 话音落下,赫连漓还正想与倪世坤争辩两句,但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传来,直接便打断了她的话。 目光一转,赫连漓只见密林中竟然又冲出了数十头蜥蜴怪物,有大有小。 看着那些恶心的肉瘤,赫连漓强迫自己适应,脑海中努力回想起了自己阿翁教的战斗经验。 花瓣般的美目中陡然闪过两道锐利的光芒,赫连漓周身闪烁起了一层层光圈,将所有的蜥蜴怪物都笼罩了进去。 “梦幻天国!” 随着一股股沁人心脾的香气弥漫在了空气中,倪世坤闻着这些花香,竟然都险些沉醉了进去。 “这是?”看着那些蜥蜴怪物各个晕头转向的模样,倪世坤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赫连漓还有这样的手段。 不过计划竟然已经开始了,倪世坤又岂会让它半途而废呢。 眉心处的印记再一次闪过白光,一股无形的力量顿时弥散开来。 “吼!”一道巨吼声响起,只见密林中的树木被摧枯拉朽般的推倒,一只庞然大物从中爬了出来。 看着眼前凶戾气息十足的巨兽,赫连漓的面色有些乏白,但最终还是坚持住了,催动漫天的香气朝那只巨兽扑去。 可这一次,这些香气却不能再有丝毫效果。 只见那巨兽的大嘴一张,猛然一吸气,竟然就将那些香气给通通吸收了进去。 紧捏住手中的弯月错刀,赫连漓还想继续出招,但那巨兽却尾巴一甩,一道凌厉的劲风直接便朝着赫连漓击打而去。 只一瞬间,赫连漓周身的光圈便被全数击碎了,轰得一声,整个人都被抽得倒飞出去了。 也幸好那把弯月错刀材质不凡,替赫连漓挡下了大部分的撞击力,不然只要这一下,恐怕赫连漓就要香消玉殒了。 “阿漓!”一剑砍飞一头小蜥蜴怪物之后,倪世坤面色焦急,身形急闪,直接便在半空中接住了赫连漓。 呼呼的风声从耳边掠过,赫连漓的眼帘中全是倪世坤紧张的脸庞,夜空中,两人在半空中旋转着落下。 这一刻,仿佛漫天的星辰都如雨点般洒落了下来,天地间就只有这两双眼眸对视在了一起。 吼! 直到那巨兽都看不下入眼了,嘶吼了一声之后,倪世坤才猛然放开了赫连漓,冷酷的脸颊上竟然闪过一丝不自然。 看着耳根子都红透了的倪世坤,赫连漓低头轻笑了一声,仿佛在嘲笑着倪世坤的羞涩。 可倪世坤此刻却没心情跟她计较了,因为那只巨兽又冲了过来了。 “躲远些,别妨碍我!” 听见倪世坤故作冷酷的语气,赫连漓这回不知为何终于听话了,抽身退得远远的。 眉心的光芒一闪,倪世坤眼眸中闪过了一丝邪气,这场戏,注定要变成苦肉计了。 随着那巨兽眼眸中两道惨绿色的光芒射来,倪世坤冷哼一声,一剑便斩断了这无谓的攻击。 “斩!” 身形电闪之间,倪世坤又是一剑斩出,看似剑气汹涌,但却半途收力。 铿锵! 四溅的火星散开,平日里无往不利的天问剑,竟然都没有斩破巨兽的身体。 嗷! 或许是受到挑衅,那巨兽发出了一阵狼嚎般的厉啸,双膝一弹,快如闪电的扑向了倪世坤。 看着那巨兽一双惨绿色的眼眸中满是凶残与嗜血,倪世坤的心中满意极了,他没想到第一次使用幻术,就能达到这种难辨真假的程度。 身体往一侧倾去,天问剑连挥,数道犀利的剑气迸发,上下左右,顿时便封死了巨兽的退路。 “吼!”随着一股烟尘涌起,那巨兽虽然被剑气斩飞了数米远,但却毫发无损,依旧生龙活虎。 深吸一口气,倪世坤的眼神故作惊骇,手掌间的天问剑也是微微一颤。 一旁的赫连漓见到这一幕,顿时也紧张了起来,一双柔夷死死抓住了衣角。 “畜牲!今日我就不信杀不了你!” 身体一跃而起,无边的气场笼罩住了倪世坤,汹涌的剑气澎湃不止,浮现在了虚空当中。 既然是演戏,那当然演得真实了,所以倪世坤要表现出全力以赴。 反正在这九幽天眼制造的幻境当中,倪世坤就算是使用一百次一千次天外飞仙,也没有丝毫关系。 随着一道白芒倾斜飞来,如惊芒掣电,如长虹经天,它的璀璨与辉煌,落在赫连漓的眼中,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美最让人沉醉的一剑。 嗷! 震天般的惨嗷声响起,那巨兽在这惊虹一剑之下,终于轰然倒了下去。 赫连漓看着巨兽头上那窟窿大小的血洞,也终于放下了心来,连忙跑到倪世坤的身边,高兴的说道。 “死了,死了,倪小五,你杀了它了!” 可下一刻,赫连漓脸色上的喜意却陡然滞住,因为她看到了浑身浴血的倪世坤。 连忙上前扶住倪世坤,赫连漓可以看到有一根牙齿正插在了倪世坤的胸膛上,那是巨兽的犬齿。 “倪小五...倪小五...你没事吧,你会没事的...是吧?” 扶住半边身子都是鲜血的倪世坤,赫连漓的泪水如同不要钱般,倾洒在了脸颊上。 捂住汩汩冒血的伤口,赫连漓慌张撕下自己的衣摆,按压在了上面。 可就在这时,眉心紧皱的倪世坤却突然开口说话了,血沫从他的嘴角沥沥滑下。 “我...没事...你有没有...伤到...” 这一刻倪影帝的演技再次爆发,一句话都没有说完,便又喷出了一口血,溅在了赫连漓的面纱上。 看着意识逐渐开始模糊的倪世坤,赫连漓惶然得拉住他的手臂,哭着连忙摇头,在倪世坤耳边喊道。 “倪小五,倪小五,起来,别睡,你还要带我去望月城,你答应要照顾我的。” 汩汩的鲜血从赫连漓的指缝中往外冒,温温的,腻腻的,却让赫连漓的心跌倒了谷底。 baimengshu.com 慌张的目光四处扫荡着,赫连漓陡然回想起了什么,轻轻放下手中已经昏迷过去的倪世坤,快速跑了出去,似是去寻找什么了一般。 夜空下,赫连漓如同疯了一般,在密林中不停扒拉着,口中还在喃喃道。 “我能...我能救你...倪小五,别睡...我能救你...” 第二百五十八章 原委(20) Ambassy Club(鸿艺会)俱乐部。 作为顾念舟老爷子创立的一家高端私人会所,这里多有深市的商界巨子出没。 带着美女警官唐雅一路走来,倪世坤已经看到了很多熟人。 这个总,那个董的,每个人脸上都挂着虚假而又热情的笑容。 虽然唐雅的家境也是不凡,但毕竟身处在体制中工作,难得有机会来到这种高端场所,一时间也有些紧张。 观察到身后脸色有些不自然的唐雅,倪世坤微微一笑,主动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掌,高大的身影仿佛在为她遮风挡雨般。 嫩白的柔夷被温热的手掌当众握住,一向大大咧咧的唐雅此时也有些害羞,脸颊绯红,但却没有丝毫挣扎。 “小唐警官,坐!” 来到古朴包厢中,倪世坤十分绅士得替唐雅拉开椅子,一脸微笑的看着她。 愣愣得点头坐下,唐雅在心上人面前完全没有了雷厉风行的模样。 “小唐警官,听你的意思,苏凡已经被人控制带走了?” 倪世坤本还想带着墨紫冰到监狱去‘看望’这位战神,但谁知道唐雅却突然给他打来了电话,说苏凡已经被人从她手里带走了。 事关苏凡,倪世坤丝毫不敢大意。 于是便有了今天的这一幕,倪世坤邀请唐雅出来,想详细了解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 谈及案子的事情,唐雅终于恢复了警官模样了,点头说道。 “嗯,那天晚上我们抓捕苏凡之后,还没来得及让他松口招供,第二天清早就有一群人找到了我,要接手这个案件。” “开始我还以为是抢功来的,但后来才知道是特别行动组的人,按照规定,我只能将苏凡交给他们了。” 说到这个话题唐雅就有些气愤,毕竟自己忙前忙后这么久,眼看就要开花结果了,结果却被人给截胡走了。 虽然这是规定,但唐雅就是有些气不过,瘪着嘴有些委屈。 看着这位飒警官的委屈模样,倪世坤有些失笑,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酒窝,温柔得笑着说道。 “好了,下次我再送你一个功劳,一个不会被截胡的功劳!” 被倪世坤这么亲昵地捏着脸颊,唐雅只觉得心花怒放。 脸上的委屈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开心的狠狠点头,还要和倪世坤拉钩钩万年不变。 biquge.name 都说恋爱中的女生智商为负数,倪世坤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 她不问自己的情报来源是哪里来的,反而只是沉浸在了爱情的喜悦中,典型的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但这样也好,唐雅的身份对于倪世坤是一个很大的助力。 不过苏凡被人带走这件事情,确实在倪世坤的意料之外。 他本以为苏凡犯下了如此重罪,就算立马枪毙了也不算过分。 但现在看来,唐国对付这些武者还有着另外的机构,并不会公开处理。 “特别行动组?能跟我仔细说说这个机构吗?” 毕竟是新晋豪门,倪世坤在底蕴这方便还是欠缺很多。 对于唐国最深层的隐密,倪世坤是两眼一抹黑,可能还没有唐雅这位官宦世家出身的大小姐知道的多。 对于能帮到自己的心上人,唐雅表现得很积极,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 “特别行动组,又名龙组,是直属唐国内阁议会的一个机构。” “他们因为行事隐密,又有独属于自己的一套行政体系,而且也不归地方衙门管理,所以对于他们的事我也知之甚少。” “不过听我爸曾经说起过,他们打交道的都是一些非人类,像苏凡这种人,就是归他们所管辖。” 听完唐雅的话,倪世坤恍然大悟。 这不就是一个专门管理武者,制衡古武界的机构么。 不过想想也是,对付古武界那群变态武者,也只能用同样的人来对付他们了。 虽然并不觉得苏凡落到他们手里能有什么好下场,但倪世坤还是有些不放心。 毕竟苏凡现在已经彻底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了,要是被他咸鱼翻身,倪世坤还不得哭死去。 皱着眉头,倪世坤轻吹着手中的茶水,他在思考着如何以绝后患。 可就在这时,会所的侍者却突然靠了上来,说道。 “倪先生,外面有人找您!” “找我?” 倪世坤有些好奇,在这种地方找自己,也不像是谈生意呀? ... ... ... ... 鸿艺会大门口,一男一女站在门口,而在他们的面前还站着一群身着黑西服的保安,正一脸警惕得看着他们。 “大姐头,依我看,咱们还是回去吧,直接把那个苏凡严刑拷打一顿,我就不信他不交代!” 望着眼前这群体型状硕的大汉,林逸眼眸中闪过了一丝不屑。 要不是顾及在陶望舒心中的印像,林逸早就出手把这群挡路的废物打趴下了。 听到林逸的话,陶望舒平淡的回答道:“你现在都可以回去。” 不咸不淡的语气让林逸面色一滞,他这次好不容易才厚着脸皮,找到一个和陶望舒单独相处的机会,他怎么会轻易放弃呢。 如同一只舔狗般,林逸对着陶望舒谄媚讨好得笑着说道:“我怎么能让大姐头你一个人在这呢?” 轻飘飘撇了一眼林逸,陶望舒什么话都没说,继续静静得等待着。 林逸懊恼得瞪了一眼那些黑西服大汉,心中对倪世坤的印象差到了极点。 在他看来,倪世坤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商人,竟敢在大名鼎鼎的龙组面前摆这么大的架子,简直就是无知者无畏。 这次要不是陶望舒答应了苏凡的条件,要照顾好墨紫冰,他们也不用来找倪世坤了。 不过一想到这里,林逸便对苏凡不屑到了极点。 一个大男人,才刚进监狱,自家老婆就跟别的男人勾三搭四去了,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嘛。 可这个苏凡不光不责怪墨紫冰,还让人照顾她,这种行为已经不算是舔狗了,而是战狼! 还有这个倪世坤也不是好人,简直就是仿版的曹操。 来之前林逸是看过墨紫冰照片的,对于这么一位俏美人委身倪世坤,林逸虽然不耻,但更多的却是嫉妒。 “这位小姐,倪先生正在里面等您,请跟我来!” 就在林逸越发不耐烦之际,会所里面的侍者终于出来了。 在侍者的带领下,陶望舒与林逸两人也总算是走进了这座深市有名的销金窟了。 像鸿艺会这种私人高端会所,与那些时尚潮人和年轻人所推崇的夜店不同。 鸿艺会虽然也有KTV,唱歌喝酒应酬之类的,但因为客人的身份较为高端,会所对于私密性更加注重。 一进到里面,林逸没有看到平日里经常在夜店看到的大型舞池,也没有群魔乱舞和嘲杂喧闹的DJ音乐。 只有一个个装饰不同,风雅不同的包厢,而且包厢里面的装修可以说是看不到半点奢华,只有浓重的古风气韵。 林逸看着来来往往的客人,看着他们一个个不是手里牵着,就是怀里抱着,顿时心态极度不平衡起来。 想自己自从加入龙组之后,过得那叫一个凄惨呀,今天不是在这个荒郊野林,明天就是在那个大漠深处。 偶尔就算出去玩,凭自己那点工资也只能去去夜店酒吧之类的,哪里来得起这种地方呢? “呸!一群腐败分子!” 虽然羡慕得眼睛都红了,但为了保持在陶望舒心中的印象,林逸低声骂了一句。 可陶望舒却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去,仿佛周边的一切都影响不到她的心态。 只有前头带路的那名侍者回头撇了一眼林逸,眼底深处还闪过了一丝不屑。 对于这种嫉世愤俗的屌丝,他见得多和少了。 自己没本事没能力出去享受,就嫉妒诋毁别人,实在是可笑的很。 “倪先生就在里面,请!” 站立在一间名叫‘酥香阁’的包厢前,那名侍者对着陶望舒说道。 轻轻点头示意,陶望舒一把便推开了包厢大门,她身后的林逸也赶忙跟上。 房间中的装饰很古朴,但不难看出,这里面的每一件摆设都价值连城,透着一种浓郁的年代感。 一进门,林逸就挑目寻找了起来,很快便有两道身影落入了他的眼眸中。 只见此刻房间中有两道人影相互依偎在了一起,时不时那男人怀中的女生还细心剥着葡萄给男人吃,两人有说有笑的,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到有外人进来。 看到这一幕,林逸顿时就气不打一处。 自己在外面等了这么久,而这个倪世坤倒好,竟然在这里你侬我侬。 林逸刚想当场发作,可却被陶望舒伸手拦住。 “倪先生,我们是唐国特别行动组的人,有些事情需要例行询问一下您。” 清冷的声音从陶望舒口中说出,不难听出,这位龙组驻西南组长此刻也有些动怒了。 可就在下一刻,随着房间里那道身影回头看来,陶望舒不由得有些楞住了。 帅! 怎么会有这么帅的男生? 一向成熟稳重,清冷高傲的陶望舒此刻也有些看呆住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原委(21) 【叮,宿主成功影响剧情走向,致使主角苏凡霉运连连,掠夺气运50点,获得潜力值500点】 随着脑海中的机械声响起,枕在OL秘书大长腿上的倪世坤莫名一笑。 才刚刚建议美女警官唐雅接手源茂总监被杀一案,竟然可以这么快就查到了苏凡的头上。 不得不说,这位美女警官还真是挺敬业的。 “你苏凡不是气运逆天嘛,我就让这位同样气运不凡的女主角和你钢上一波,看看谁更胜一筹!” 倪世坤心中暗想道,神色中带着些许期待,说不定这位警官女主角真能给自己一个惊喜呢。 不过这也是建立在唐雅对自己高达80点的好感度下,不然倪世坤可不敢主动送羊入虎口呢。 万一他俩真擦出了啥火花来,倪世坤哭都来不及了。 轻轻揉捏着刘静妍的手心,倪世坤开口询问道。 “我们亲爱的蓝总怎么样了,医院方便怎么说?” 一只手替倪世坤轻按着太阳穴,一只手给倪世坤把玩着,刘静妍很享受这种安逸的时光。 可听到倪世坤的询问之后,刘静妍连忙收起眼眸中的深深爱意,肃脸答话道。 “听说天泰方便已经组织了专家会诊,但可能是上了年纪,蓝佳豪身上的小毛病有很多,又加上这次的意外,至今都还没有清醒过来。” xiaoshuting.la “呵呵,我听说他的几个子女最近一个比一个往医院跑得勤快,有什么消息传出来吗?” 冷笑了一声,对待敌人,倪世坤可从来没有心软愧疚的习惯。 倪世坤相信,要是换了苏凡出手,恐怕蓝佳豪现在坟头草都三丈高了。 听到倪世坤的话,刘静妍的神色中闪过一丝促狭笑意。 “蓝佳豪这个人一向生性多疑,把天泰的股份握得死死的,现在他出事了,他的那些儿子女儿还不得上赶着尽孝?” 虽然同为深市四大医疗机构,但天泰的模式却与源茂大相径庭。 蓝天豪创业之初,天泰就一直维持着陈旧的家族模式,所以它的股份大多都掌握在蓝家人的手中。 其大部分的股东都是蓝家的族人或者老乡,采用的是一路带一路的抱团模式。 虽然放到现在,这种家庭作坊的模式有些滞后了,但它的优点也是明显的。 靠着这种关系纽带,蓝家可以齐心协力拧成一条,碰到竞争对手就合力将人家打垮或者吞并。 借着这种模式,天泰才能在潮起潮涌的深市站稳脚跟,甚至成为如今国内知名的民营医疗机构。 但到了如今,这种模式的缺点也开始渐渐显露出来了。 新世纪以来,都开始讲究着有钱大家一起赚,倪世坤的源茂集团便是这种规矩的受益者。 而你蓝家还在搞闭关锁国的那一套,连一口汤都不肯分出来,这当然会引起众怒了。 久而久之,辉煌了近十年的天泰也开始逐渐落寞下来了,不光市场被源茂疯狂掠夺,股价也得不到股民支持,更受不到投资机构的青睐。 因为人家在你这赚不到钱,那干嘛还要跑来贴你的冷屁股。 所以近些年蓝佳豪才会如此高调,不惜放下商界前辈的脸面,也要来学习倪世坤花钱买名声的手段。 但天泰的根源问题一日不解决,蓝佳豪所做的一切都会是无用功。 以往这种家庭作坊的模式,在蓝佳豪的苦苦支撑下,倒是也无大碍。 但如今蓝佳豪这根天泰的撑天柱倒下了,倪世坤相信要不了多久,天泰就一定会出问题的。 他的那些儿子女儿们,又有谁不想成为下一个蓝佳豪呢,又有谁不想继承这座百亿帝国呢? 内斗,是人类最大的劣根性! 对于这种对自己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倪世坤是跟乐见其成的。 竟然现阶段还硬怼不赢苏凡,那就先斩了他的臂膀再说。 只要能解决蓝佳豪和杨桐两人,就相当于斩断了苏凡的钱袋子。 在这个社会,你武功再高再厉害,只要没有钱,倪世坤就有一万种方法让苏凡生不如死。 “世坤,还有个消息要告诉你一声,你的猜测如果没有错,上次的事情就是杨桐在背后捣鬼。” “据衙门传来的消息,董兰供出来的那个幕后人,就是杨桐情人的弟弟。” “谭伟,男,三十岁,经营着一家医疗贸易公司,一直靠着天泰的订单在赚钱。” 刘静妍蹙着眉头,眼眸中闪烁着点点寒光。 对这种不利于倪世坤的人,刘静妍已经在心中想好如何炮制他了。 身为倪世坤最信任的人,刘静妍能够调用的能量并不差,有太多办法可以对付这种不入流的小公司了。 但倪世坤却伸手抚平了刘静妍的眉头,说道。 “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把医疗险弄起来,这才是重中之重。” “至于谭伟,报警抓了他吧,再让法务部的人准备好,给我把他告到倾家荡产。” “还有他的那家公司,就让蔡安平去做吧,他会知道怎么办的!” 暂时解决了蓝佳豪这个威胁,那么就应该全力对付杨桐了。 第一步,就先让杨桐的后院起火! 相信每一个正宫都不会容许小三的存在吧,倪世坤有些阴险地想道。 听到倪世坤提起蔡安平这个名字,刘静妍不禁为谭伟默哀了起来。 这个倪世坤手下的头号马仔,手段之狠辣阴毒,她刘静妍是拍马难及。 握着倪世坤的手掌在脸上摩擦着,刘静妍十分听话的点了点头。 望着刘静妍痴迷享受的模样,倪世坤也来了些许兴致,另一只手掌渐渐下滑。 感受到背后温热的抚摸,刘静妍不惊反喜,主动迎合起了倪世坤的动作。 可就在这气氛逐渐火热的时候,办公室大门却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倪总,您吩咐的时间到了,该出发了!” 随着门后传来司机的声音,刘静妍身体一僵,懊恼得瞪了一眼门口方向。 手掌一顿,倪世坤捏了捏刘静妍的耳垂,在她樱红的嘴唇上轻点了一下,说道。 “好了,晚上你先回家等我,再好好陪我!” 一个陪字咬音特别重,弄得刘静妍的脸颊上闪过一丝绯红。 看着有些害羞的秘书轻轻点头,倪世坤这才满意得摸了摸她的头顶,就像抚摸一只宠物般温柔。 第二百六十章 原委(22) 黑暗,在倪世坤的眼前,好似无尽的黑暗都笼罩住了整个世界。 而他,则正在被拉扯坠落到了这无边的黑暗当中。 这种感觉持续的时间或许不长,但倪世坤却好像经历了一个世纪般。 等到他的身体陡然一轻,眼帘前再次恢复光明时,浓浓的踏实感,才涌现在了心扉上。 打量着四周,倪世坤发现这里好像是一个地下世界般,整个空间都黑漆漆的,只有一点微弱的光亮点缀在头顶上,散发出微绿的光芒。 也正是因为这些散发出绿色光芒的东西,犹如蒲公英般,在天空中缓慢的飘动着,才使得整个空间内不至于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 借着这些微微光亮,倪世坤观察到整个空间很大,地面上有的地方是碎石山路,有的地方则是用漆黑的石砖铺就的地面。 举目眺望,倪世坤在视野的尽头,还能隐约看到一些山峰丘陵,和各种高大奇异的建筑。 极力观察着那些建筑,倪世坤看不出它们到底是哪个年代的,只能在上面感觉到一股蛮荒古老的气息。 倪世坤的眼眸有些凝重,综合自己的观察所得,这片空间恐怕不简单,很可能会有生灵的存在,不然也不会建造起这么多雄伟壮丽的建筑了。 将自身气息缓缓隐在黑暗当中,倪世坤想一点点望前探索过去。 可就在这时,他的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声音,令他刚落下的脚步猛然僵硬住了。 “别乱走,这地方机关重重,踏错一步都会死!” “谁?”身形猛然一转,倪世坤的力量被瞬间调动起来,手中的天问剑也出鞘了一半,凌厉的寒光闪烁在了黑暗当中。 灵识疯狂展开,倪世坤朝着黑暗当中探去,但陡然之间,他便发现了不对劲。 这个黑暗空间实在是太过于粘稠了,灵识根本就出不了周身三丈的范围,这让倪世坤很没有安全感。 “不用担心,是我。” 轻柔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倪世坤终于看清那笼罩在朦胧黑暗中的身影了。 慕容妃? 看着来人,倪世坤很惊讶,她不是已经把自己献祭出去了嘛,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呢? 而且,她现在的样子......一夜白头了? 看着慕容妃那轻柔散落在肩上的雪白长发,还有她脸颊上的惨白,倪世坤眼神中疑惑越发浓郁了起来。 仿佛看出了倪世坤的疑惑,慕容妃的嘴角微微牵动,说道。 “这就是以肉身作祭坛的代价,我的寿元,还剩下三个月的时间!” 瞳孔猛然一颤,倪世坤不可置信的看着慕容妃,很难想象,一个原本还意气风发的女子,如今却成了这幅模样了。 献祭之门,它的背后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竟然可以在瞬间便抽走人的寿元与血气。 这种手段,已经不亚于仙神了。 倪世坤原以为蚩尤也只不过是强大一些的武者罢了,但如今看来,这种想法,或许还有待商榷。 “你...你没事吧,这里有些丹药...” 从怀中掏出一瓶小还丹,这是倪世坤放在身上以备万一所用的。 闻着瓷瓶中散发出来的清香,慕容妃自然知道这丹药的不凡,但她却没有接过去,只是挥了挥手说道。 “我的情况我了解,要不是最后一刻血煞果树成熟了,提供给献祭之门足够的灵气,我恐怕连三个月的寿元都不会剩下,这些丹药,对我没有用处。” aiyueshuxiang.com “倒是你,你为什么还要给我丹药呢,不趁机杀了我这个邪道妖女?” 好奇得看向倪世坤,慕容妃的眼眸中仿佛已经看淡了生死,只余下平平淡淡。 沉咛了片刻,倪世坤与慕容妃那双平淡如水的眼眸对视在了一起,说道。 “乘人之危的事情,我从来不会去做,也不屑去做。” “还有,我竟然答应了你的条件,那么在替你完成三件事之前,也绝不可能让你就这么死了!” 眸光微微闪动,倪世坤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中,她赌对了。 现如今,在完成最后一步之前,只要呆在倪世坤身边,这个重情重义,遵守承诺的男人,就一定能护住自己的周全。 虽然不知为何,在利用倪世坤的同时,慕容妃的心中竟然会涌现出愧疚的情绪来,但如今,她也无别计可施,只能先这样了。 目光缓缓从倪世坤的身上移开,慕容妃打量着四周,说道。 “看来我俩的运气都不太行,竟然会落到了狩猎场来。” “狩猎场?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你知道?”疑惑得看着四周,倪世坤并没有发现了关乎狩猎的地方啊。 可就在这时,慕容妃却突然弯腰捡起了一块石子,对着黑暗中的某一处便抛了过去。 嗤...嗤... 伴随着石块落地,两道沉闷的破空声瞬间响起,作响了倪世坤耳畔处。 “这...这是...”看着那颗已经粉碎的石子,还有那插在地面上不停颤动的石制箭矢,倪世坤的神经有些紧绷了起来。 要是慕容妃刚才没有喊住自己,自己一个人在这黑暗当中行走,一旦踩中了这些陷阱,恐怕就算不死,也会受伤。 而在这片无垠的黑暗空间中,人生地不熟,要是受伤了,就算是倪世坤,恐怕也会寸步难行。 “这片空间的名字叫做永暗之地,是当初蚩尤大神为他死去的兄弟,特地创造的一个墓地。” “天上的这些萤星虫,便是这处永暗之地的唯一光芒,或许,蚩尤大神也不想他的那些兄弟,永远都活在黑暗当中吧。” “而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便是守墓人九幽一族的狩猎场!” 坟墓? 狩猎场? 倪世坤的瞳孔中有些震惊,这个传说中的大神蚩尤,竟然创造出了一片空间来当做墓地,还真是大手笔呢! 还有,倪世坤大概猜测到,这个所谓的守墓人九幽一族,恐怕就是蚩尤的后裔吧,躲在这里苟延残喘? 毕竟当初逐鹿一战,失败方是蚩尤,那些跟随他的部落,还不得找个地方赶快躲起来? 要知道轩辕大帝可不是什么善茬子,一把轩辕剑上面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鲜血。 “献祭之门的后面,难道就是这块墓地吗?还是说,这里...有复活你父亲的办法?” 目光转向慕容妃,倪世坤始终有些看不透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听到倪世坤的话,慕容妃没有急着回答,反而是抬头看向了天空,说道。 “你知道嘛,其实...这永暗之地,也是会出现太阳的...” “太阳?”倪世坤猛然抬头看去,在这种地方出现太阳,这怎么可能呢? 没有理会倪世坤的疑惑,慕容妃轻笑一声,继续说道。 “其实,这永暗之地与轩辕疑塚,是共生的关系。” “每三十年,当轩辕疑塚开启的时候,永暗之地的空间轨迹便会与它链接在一起,而太阳的光芒,也会顺着轩辕疑塚照射进来。” “三十年前,我父亲便是在这永暗之地见到了太阳,然后...他便成了祭品...” 遇见太阳? 成为祭品? 听着慕容妃模棱两可的说法,倪世坤的脑海中隐隐有一条线连接了起来。 轩辕大帝与蚩尤大神的关系,恐怕,并不只是对立那般简单! 不过这些事情自然个高的去管,倪世坤自然不会多管闲事,他现在只想找到彼岸花,然后带出去,就这么简单而已。 或许是察觉到了倪世坤的心不在焉,慕容妃也没继续多说些什么了,而是向前缓缓走去,说道。 “走吧,趁着‘太阳’还没出现,我们去神庙,那里有一切的真相!” 跟上慕容妃的脚步,倪世坤有些戒备得看着四周,他可不想被那些机关给突然袭击一下。 或许有了倪世坤在身边,慕容妃倒是放得很轻松,一边走着,一边还欣赏着周边的景色,时不时还点评一二,显然兴致很高。 不过她这种闲情雅致,没过多久便被直接打断了,因为在黑暗当中,突然传出了一阵恐怖的嘶吼声,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危险气息,瞬间便笼罩住了倪世坤两人。 锵! 天问剑陡然出鞘,倪世坤护在慕容妃的身前,浑身真气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战斗。 看着眼前的背影,慕容妃的心扉上划过一丝甜蜜,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她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过了。 “小心,这是荒兽的气息,它们常年生活在黑暗当中,天生的习性已经只剩下杀戮了!” 荒兽? 看着不远处正缓缓爬来一条十数米长的乌黑色巨蟒,还有它那头上弯曲尖角流动的黑色气息,倪世坤的眼眸凝重。 或许这条巨蟒与轩辕疑塚那条巨蛟的体型没法比,但它头上的那股黑色气息,却让倪世坤感觉到了一股毁灭的力量。 站在倪世坤的身后,慕容妃眼眸中划过了一丝紫芒,说道。 “这是上古血蟒,它的防御力极强,可以喷吐出黑色火焰,无物不梵,无物不燃,极其可怕,一定要小心。” 诧异得看了一眼慕容妃,倪世坤觉得她似乎很了解这片空间。 但现在已经没有思考的时间了,因为那血蟒瞬间便竖起了半边身体,张嘴便朝着倪世坤喷吐出了一道饭碗粗细的乌光。 乌光所过之处,沿途的树木崩碎,大地开裂,犁开了一条深深的沟壑。 眸光微闪,倪世坤的真气瞬间调动,手中的天问剑也光华大放,一剑便斩向了乌光。 “给我破!” 轰隆! 一声巨响,乌光被击碎,但倪世坤也在半空中足足往后滑行了数米。 “这么强?”倪世坤的脸色有些晦暗不明。 而那血蟒的一双竖瞳也是紧紧盯着倪世坤,蛇信吞吐之间,有黑色的火炎逸散出来,将周边的空气都烧灼一空,成为了一方真空世界。 “小心,这只血蟒已经是成年期了,它现在极度噬血和残暴,所到之处,必定会血流成河!” “你替我拖延一下,我还需要一些时间准备。” 只见慕容妃双手接印,一层朦胧的诡异红芒浮现在了她的手掌心中。 显然,她是在准备着什么大招。 轻轻点了点头,有人出力收尾自然是好的,倪世坤可不想与它死拼。 手掌微动,真气瞬间灌注到了天问剑中,倪世坤又是一剑斩出,一道弧形的剑气朝着血蟒激射而去。 崩! 似乎是不屑于躲避,那血蟒任由锋利的剑气落在身上。 看着毫发未损的血蟒鳞片,倪世坤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他最讨厌打这些乌龟壳了、 嘶嘶... 见血蟒缓缓朝着自己逼近了过来,倪世坤索性将它引导向了另一方向,一路边打边退。 就这样,只要是这一人一兽所过之处,统统都变成了一片狼藉,不少山丘都因此被打得坍塌了。 不过令倪世坤奇怪的一点是,这条血蟒至始至终,都还没有喷吐过那种黑色火焰,这让倪世坤有些捉摸不透,心神也一直崩紧着的。 悄悄撇了一眼慕容妃,见她还在艰难的凝聚真气,倪世坤便已经知道,这次的献祭,确实是让她元气大伤了。 本来还想把机会留给慕容妃的,但现在看来,还是得自己卖力动手了。 眼眸中的寒芒一闪而逝,倪世坤的心神瞬间便沉浸在了剑意当中,缥缈无常的一剑斩出,只听得咔嚓一声,那血蟒脖颈位置的鳞片瞬间崩裂,锋锐的剑气顺着伤口灌注进去,让血蟒痛苦嘶吼了起来。 仰天发出可怕的长啸,血蟒痛的全身都蜷缩在了一起,阴冷的竖瞳中,也布满了残暴。 呼! 狂怒之中,血蟒终于使用它那极度可怕的火炎了。 只见一张血盆大嘴陡然张开,巨量的黑色火焰如汹涌狂潮般,铺天盖地向倪世坤而去。 看着这阵势恐怖的一幕,倪世坤没有丝毫害怕,紧绷的神经反而终于放轻松了。 简简单单的一个起手式,倪世坤对着那汹涌火焰挥出了一剑,顷刻之间,仿佛整个虚空都被定住了,平静如潮。 嗤嗤... 黑色火焰的威力十分可怕,就算是虚空都被停滞住了,但它依然还在继续烧灼,让平静的虚空惊涛骇浪,出现了道道扭曲痕迹。 “唉...”看着这些棘手的火焰,倪世坤微微叹了一口气,体内的真气稍稍一转,天问剑上瞬间便出现了点点碎芒,如宝石般璀璨,晶莹纯粹。 这是真气被凝练到了极致,才会出现的情况,下一剑,倪世坤要彻底了解血蟒。 可就在这时,一旁的慕容妃却突然开口了,说道:“倪...倪少侠,还请放它一条性命,我们需要它带路!” 手掌一顿,倪世坤看了一眼慕容妃,最终还是放下天问剑,默默转身回到了她身边。 慕容妃见状,心中也悄然松下了一口气,她本来只想倪世坤拖延一下,好让她成功抓捕住血蟒的。 但谁能想到倪世坤的实力竟然这么强,这才多久时间,血蟒的防御就已经被他给破了。 余光撇了一眼倪世坤,慕容妃伸手一推,手掌心上诡异红芒瞬间变成了一个古怪符文,打进了正在痛苦蜷缩的血蟒身上。 看着血蟒的凶戾竖瞳渐渐安静了下来,倪世坤越发对慕容妃好奇了起来,这个女人身上的秘密实在不少。 拍了拍已经乖巧下来的血蟒,慕容妃说道:“上来吧,它会带我们去神庙的。” 第二百六十一章 原委(23) 【叮,由于陶望舒身兼主角与女主两重身份,气运浓郁,一见倾心光环触发失败】 【叮,惊讶于宿主的魅力,女主陶望舒对宿主好感度提升20点,当前好感度10点(友善)】 【叮,检测到气运主角的出现,请宿主尽快查看】 回头看向陶望舒与林逸两人,倪世坤的脑海中突然传来了几道机械声。 一见倾心光环触发失败? 倪世坤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而且,这个精致绝美的女人竟然还兼具主角与女主两重身份,这气运是有多逆天啊? 倪世坤连忙开启探查之眼,看向了陶望舒与林逸两人。 【主角(女主):陶望舒】 【战力值(境界):4520(先天四重中期)】 【气运值:10200】 【功法:太一决(上纲)、补心咒(残缺)】 【技能:免疫魂魄伤害(注:得益于再世重生,此世的陶望舒魂魄异常强大,可免疫90%魂魄伤害,并将伤害反弹)】 淦! 额滴个娘勒,这个陶望舒竟然是个重生者? 而且这个气运值竟然直接就破万了,这还让不让人玩了? 心中虽然震撼莫名,但倪世坤还是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不能让人看出破绽来。 雅文库 不过重生者的优势实在是太大了,一时间,倪世坤都找不到很好对付陶望舒的手段来。 毕竟人家可是知道未来的大势所趋的,只要苟住不浪,一步步布局完全可以把你装到套子里去。 不过幸好,自己这张脸至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只要开局不是负数的好感度,就还有机会玩下去。 将目光投向林逸,倪世坤只希望这个林逸不要也这么变态就好。 【主角:林逸】 【战力值(境界):1910(先天一重后期)】 【气运值:2700】 【功法:青莲剑歌】 【技能:剑圣之体(注1:修炼剑法的速度快:于常人五倍、注2:濒死状态下可激活该体质,可跨三个境界一剑秒杀任何对手,维持时间五分钟)】 呼... ... 轻呼了一口气,虽然这个林逸也不是好惹的角色。 但至少比起陶望舒来说,没有那种让人感到头皮发麻的窒息感。 对比了一下两人的属性栏,倪世坤发现了一个新名词,那就是境界。 陶望舒四千多的战力是先天四重,而林逸一千多的战力是先天一重。 那岂不是说,只要战力破了一千,就跨入所谓的先天境界了? 看着自己还只有将近九百的战力,倪世坤顿时感觉自己要加快修炼阴阳宝典了。 毕竟以后接触到的可能都是古武界的人了,没有强大的实力也就没有底气。 而就在倪世坤在观察陶望舒他们时,我们的两位气运主角也在观察着倪世坤。 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艳,不可否认,倪世坤高达99点的魅力值确实让陶望舒很惊讶。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都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完美无瑕的男人,一张俊脸根本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本来对于倪世坤摆架子的行为,陶望舒还是有些怒气的。 但在看到倪世坤的长相之后,这种怒气就如同春风拂杨柳般消失干净了。 不知为何,在看到唐雅一直搂着倪世坤时,陶望舒心中微微有些不舒服,就仿佛被人抢走了一件完美物品般。 当然,这并不是说陶望舒在吃醋,而是她性格中存在着强势的占有欲,对美好事物的霸占欲。 而我们另外一位气运主角,林逸此刻的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有气愤,也有嫉妒。 气愤的是,这个倪世坤竟然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一个墨紫冰还不够,竟然还把那名美女警官也收到了后宫中了。 而且听说这个倪世坤不光有钱有势,现在居然还长得这么帅,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强烈的嫉妒感充斥着整个胸膛,林逸对倪世坤的感官顿时恶劣到了极点。 “哼,倪总倒是好兴致啊,让我们在外面吹风,自己在里面潇洒!” 一声冷笑,林逸虽然眼带不屑的四处看着,但语气中的酸味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倪世坤微微一笑,刚想说话,可却被唐雅抢在前头说道。 “呵...这位先生,据我所知,特别行动组并没有对普通人例行询问的权利,所以现在是你们求着上门来找倪先生,麻烦你的态度放好点!” 回敬了一声冷笑,唐雅对这两位打扰自己跟倪世坤两人世界的人没有丝毫好态度。 “你...”一句话,唐雅将林逸怼得哑口无言。 确实,特别行动组只有对古武界的人才有执法的权利,如果涉及到普通人,那么就需要当地衙门进行配合了,他们并没有全权处置的权利。 用那些议会大佬的话来说,就是什么东西都让你们特别行动组管了,那还要警察做什么? 这样虽然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特别行动组的办事效率,但却能平衡权利的分配,不会出现失控的情况。 林逸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可却被陶望舒一把制止住,平淡的说道。 “唐警官,正巧你也在现场,那可否让倪先生配合我们工作呢?” 没有继续争执无谓的职责范围,陶望舒直接点入正题。 唐雅回头看向倪世坤,眼眸中溢出一抹担忧,毕竟能被龙组的人找上门来的事情都不会是小事情。 唐雅心中已经决定了,如果倪世坤真的犯了什么事情,那她就去求她爸爸,求她爷爷,不管如何也不能让倪世坤出事。 给了唐雅一个安心的眼神,倪世坤站起身来整了整衣服,说道。 “当然,配合政府工作是每一位公民的义务!” ... ... ... ... 湘融银行大厦。 “你说什么?苏凡已经被龙组的人带走了?” 宽广的沙发上,秦浩一脸鄂然的看向杨桐,他没想到龙组的动作竟然会这么快。 杨桐面色凝重得点了点头,说道:“我手下的那名侦探传来的消息,他有个同学是大北山监狱的监狱长,手续交接工作就是这个监狱长办得。” 一听到这个消息,秦浩也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来一圈圈得走着。 他本想让杨桐去套出青龙玉的下落,然后自己再带着青龙玉远走高飞,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修炼去。 可龙组的突然出现却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现在不光拿不到青龙玉了,还有可能要被上面追责。 思来想去,秦浩还是有些不甘心得问道:“你知不知道苏凡是被带去了哪里?” 只要知道苏凡的去向,那么不管是对上面的交待,还是强闯救出苏凡,这两条方案都可以选择。 但杨桐只是一个有钱的普通人罢了,他哪里会知道这种隐密的情报呢? 看着杨桐有些紧张的摇头,秦浩深叹了一口气,又问道。 “放心,这不怪你,你再给我说说详细的过程。” 心中大松了一口气,杨桐连忙将自己知道的都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没有丝毫隐瞒。 现在苏凡被人带走了,杨桐想独吞青龙玉的计划也泡汤了。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杨桐不得不配合好秦浩。 “等等...你说龙组领头的人是一个女的?” 正当杨桐说得起劲时,秦浩却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并且问道。 毫不犹豫得点了点头,杨桐从背包中拿出了一张照片,这是他向那名侦探买来的摄像监控照片。 有些狐疑地接过照片,秦浩看到上面的人顿时大惊:“竟然是她!” 这下事情更加棘手了,他没想到这次龙组来的人竟然是这位。 一旁的杨桐此时也凑了上来,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位使者大人如此失态,自然有些好奇。 “大人,这到底是什么人呀?” 撇了一眼杨桐,或许是觉得他能拿来照片有功劳,秦浩冷着脸解释道。 “哼,这位可了不得呀,古武界大名鼎鼎的冷月仙子,想不到这件事情竟然还惊动了她!” “冷月仙子?”因为是照片的缘故,杨桐只觉得陶望舒除了长得十分漂亮,其他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而秦浩仿佛也看出了杨桐的轻视,冷哼一声继续说道。 “哼,你懂什么,这位冷月仙子现在可是被誉为古武界的修行天才,年不过三十,便已经修炼到先天四重境界,这种修行速度简直是闻所未闻!” 惊骇得看向照片上的陶望舒,这段时间和秦浩呆在一起,杨桐也算是知道了一些古武界的事情了。 后天九重,先天九重,圣境九重,神境九重。 这四种境界便是如今古武界的强弱划分了。 那一代战神苏凡厉害吧,可秦浩却说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后天八重罢了。 当初要不是顾及苏凡会玉石俱焚,秦浩早就亲自出手拿下苏凡了,哪里还会搞这么弯弯绕绕。 虽然在秦浩看来,后天境界都是蝼蚁废物。 但在杨桐眼中,那苏凡可是在青龙玉的帮助下足足修炼了二十年才到后天八重的。 就这样,苏凡还能被秦浩夸上一句天资不凡。 可见在如今这个灵气匮乏的年代,修行速度有多缓慢了。 但就算身处在这个末法时代,这个陶望舒都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就晋升先天,可见她的天资之逆天了。 “呵...现在知道恐怖了吧?” “但这还不是这位冷月仙子最恐怖的地方,她身后的背景才是最让我忌惮的。” “她出身古武界四大圣地之一的太上宗,师傅更是先天大圆满的大人物,而且如今还有龙组组长的身份,就算是主人亲自下山来了,恐怕也不敢对这位冷月仙子做些什么!” 听着秦浩的话,一旁的杨桐已经是目瞪口呆了。 他哪里能想到这位天仙模样的女生竟然有着这样的背景,自己还去调查过她,那岂不是...... 仿佛看出了杨桐的担忧,秦浩不屑得说道:“放心吧,你这样的蝼蚁人家是没有兴趣的。” “我早该想到的,也只有青龙玉这样的神器才能惊动她!” “你速速安排一下,我要马上回昆仑,这件事情必须要上报给主人了!” 面对着如此对手,秦浩还是决定要搬救兵,不然他这小胳膊小腿可扛不住。 一旁的杨桐也不敢耽搁,连忙出门去安排专机去了。 望着杨桐出门,秦浩的脸色陡然阴沉了下来,紧紧握着手掌摩擦着,闪烁的眼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百六十二章 原委(24) 腐气弥漫的黑狱中。 萧动旁着双腿,与他的戒指老爷爷正在交谈着什么。 “小动,这件事情牵扯太广,我们还需要从长记忆,” “那姜卫安出身皇室,来历恐怖,而且又有护道者随身跟随,现如今我们还不宜与他硬碰硬。” 戒指老爷爷捏着邋遢胡须,开口说道。 戒指老爷爷名叫皇极天,本是一百多年前的一位强大散修,但只因被徒弟背叛,落了个肉身消亡的下场。 但幸亏他在临死之前用秘法及时抛弃肉身,才得以苟活到如今。 可就算如今只是一缕残魂,皇极天的见识也比萧动强上百倍。 “我...我知道了,对不起,师尊!”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萧动抿着嘴角,心不甘情不愿的道歉道。 但他的心中还是有所芥蒂。 埋怨师尊没有出手,让他受这般屈辱。 不过萧动也知道,自己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皇极天,倒也不敢继续犟下去。 “师尊,我需要力量,需要蛰伏,日后我一定要杀了姜卫安!” 不敢对皇极天生气,萧动却敢发誓杀了姜卫安。 因为只要当他一想到慕容清,便觉着自己有义务拯救她于水火之间。 皇极天看到这一幕,心中轻叹了一口气。 在他看来,萧动实在是不够理智,不够成熟。 只是为了一个女人,便敢去得罪这么强大的人。 再说了,在慕容清这件事情上,人家姜卫安至少有名有份,你萧动又是凭什么呢? 只不过皇极天脱身与复仇的希望还在萧动身上,现在不好违背了他。 “当前我们要考虑的不是杀了姜卫安,而是如何从这黑狱中逃出去。” “只有出了这黑狱,才能有变强的希望!” 皇极天扯开话题,提醒萧动道。 神情一振,萧动左右看了看,耳畔中传来一阵阵的怨恨嘶吼声,如同恶鬼高咛般。 雅文库 “这黑狱中关押的犯人无数,要是我可以把他们放出来,或许就能制造脱身的机会了......” “桀桀,竟然降龙谷对我这般不公,那就别怪我不义了!” 萧动满怀怨恨的心想道。 伸手一掏,萧动从怀中拿出了一件黑色物事,上面流转着层层符文,犹如一种封印般。 “这...这是虚王墓中那截指骨,小动,你想干什么?” 看着萧动手中的黑色指骨,皇极天仿佛想到了什么,面色震惊。 邪魅一笑,萧动回答道:“师尊,这截指骨本就是至阴至邪之物,又受虚王熏陶了整整千年,必定可助我从黑狱脱身。” “可这截指骨太过阴邪,一旦破开封印,里面的邪气便会弥漫,到时方圆百里之内,将会寸草不生!” “这有损阴德啊,小动!”皇极天面色诚恳,想要劝诫萧动。 但萧动此时哪里肯听,眼神之中尽是癫狂之色。 只见他将指骨往半空一抛,一口精血喷吐而出,沾染在了那符文上。 ...... ...... 降龙谷。 内奢的厢房中。 姜卫安正整理着手中竹筒,这是影卫报上来的资料。 事关飞狐军与黎族,姜卫安不愿假手他人。 “殿下,圣女阁下想要求见!” 而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侍卫声音,说慕容清想要求见。 面色微楞,这女主角自己送上门了? 收拢桌上竹筒,姜卫安收敛神色,语气淡漠道:“让她进来。” 不管怎么说,这慕容清从小在降龙谷长大,又是慕容檀名义上的女儿,或许能挖出些线索来。 而且这类的女主人设,对付起来并不难。 正思绪飘荡间,慕容清悦耳动听的声音传了进来。 “慕容见过殿下!” 踩着华贵地毯,慕容清抿着嘴唇,面色颇有几分忐忑不安。 面对着这个男人,她已经做不到平静恬淡了。 抬眸望去,姜卫安的眼神有些欣赏。 不得不说,身为女主,慕容清的外貌姿态堪称绝色。 眸若秋水,眉似柳黛,五官精致而绝丽。 一袭轻纱白衣,犹似身在雾中,透着出尘与超然。 尤其是那眉宇间的几抹忧愁,让她看起来更增添几分楚楚可怜。 让人不禁便生出强烈的保护欲望。 而姜卫安在欣赏慕容清的同时,慕容清也在观察着姜卫安。 在慕容清眼中,这个男人犹如身在迷雾中。 以往如同萧动等人,都是那么仰慕自己,捧着自己。 唯有姜卫安似乎对自己毫无兴趣,甚至还利用自己。 而且在这两天时间里面,姜卫安好似完全忘了自己,甚至...甚至还当着自己的面,和那萧潇有说有笑。 弄得自己父亲愁云满面,唉声连连。 “不知圣女阁下有何要事,非要见我?” 忌在首位,姜卫安收敛眼神,淡漠得开口道。 那俯瞰一切的姿态,显得格外冷漠。 对于熟读网文的姜卫安来说,自然知道有个词叫作欲擒故纵。 想让这位高傲的女主低头,就要吊着她,既让她感受到绝望,也让她看到希望。 果不其然,看着姜卫安的冷漠姿态,慕容清的嘴唇抿的更深了。 她心中有些委屈,不过想起父亲的交待,慕容清还是开口道。 “慕容此来,是向殿下道歉赔罪的。” 闻言挑眉,姜卫安故作好奇的答道:“哦?圣女何错之有?” 面色一暗,慕容清双眸中起了些许波澜,“萧动之事,全因我而起,所以我要向殿下道歉......” 鼓起勇气,慕容清与姜卫安对视着。 知道自己的小聪明瞒不过姜卫安,慕容清索性将事情的原委明明白白都说了出来。 包括与萧动如何患难与共,萧动如何仰慕自己。 可以说,彻底将萧动卖了个干干净净。 也很成功的将自己摘了出来,包装成了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呵呵,看不出来,这女人的心性还挺歹毒,有点意思......” 第一次,姜卫安第一次对慕容清露出了饶有兴趣的眼神。 本以为女主人设都是白恋花类型的,这慕容清倒是个意外。 懂得趋吉避凶,不一味莽撞 是个人才。 “圣女阁下告知本殿一切,就不怕本殿一怒之下杀了那萧动?” 带着几分试探,姜卫安依旧冷漠得说道。 但显然,慕容清早有预料,脸色自然的回答道:“萧动之事,慕容无力改变,全凭殿下意愿而已......” “哦?萧动对你可是一往情深啊,甚至不惜与降龙谷决裂,你不替他求求情?” 姜卫安的话毫不留情,不禁让慕容清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痛苦。 可还未等慕容清开口回答,房间外却突然传来阵阵跑动声,脚步声显得格外慌乱。 而就在这时,门口的侍卫也突然闯了进来,焦急得禀报道。 “不好了殿下,降龙谷的黑狱出事了!” ... ... 降龙谷。 黑狱! 以往戒备森严的黑狱,如今却已经是一片狼藉。 遍地的断肢残臂,处处沾染着猩红血液。 倒塌粉碎的各类建筑上,还混杂着各种碎肉,骨茬,以及粘稠的血浆。 大狱门口,一股股黑气从里面渗透出来,只短短数个呼吸之间,便弥漫了方圆百米之地。 而在这黑气的侵略下,门口那两具象征着正气的狴犴,此时也已经完全散失了往日的灵气。 “萧...萧动...你想干什么,你大胆!” 残骸中,看守黑狱的内门长老瘫倒在地,浑身血迹的身躯正被一只脚掌死死踩住。 这只脚掌的主人,正是披头散发的萧动。 此时的他,全身笼罩在一片黑雾之中,双眸漆黑无比,脸上还挂着一抹残忍笑意。 而在他的身后,还有一大批同样模样的人,此时正在疯狂得杀戮,毫无理智可言。 “我大胆?哈哈哈哈......那天在神龙堂里就数你跳得最欢,现在知道怕了?” 拍打着那名内门长老的脸庞,萧动癫狂无比得肆意大笑。 这种仇人被踩在脚下的快感,已经让萧动沉迷其中了。 “你...你快放了我,不然.....不然等谷主来了,一定饶不了你!” 那名内门长老脸庞上满是恐惧,可还是色厉内荏的警告道。 “谷主?不饶了我?我好怕呀!”萧动摊开双手,如同一个疯子般大笑道。 “你.....”那名内门长老还想继续说些什么。 但萧动却丝毫没给他机会,手掌作刃,直接便穿透了他的胸膛。 死不瞑目? 看到内门长老还瞪大着眼睛,萧动扭了扭脖颈,一脚便踩了下去。 而这一幕,也正被全力赶来的慕容檀等人看在眼中。 看着死无全尸的内门长老,再看看邪气凛然的萧动。 这无间炼狱的恐怖景象,让慕容檀彻底怒了! “畜牲!我杀了你!” 轰隆! 嗤! 伴随着一股恐怖压迫,一道剑芒气柱冲天而起,无穷尽的青色剑气汇聚,犹如倒劈华山一般,向着萧动劈去。 降龙谷密传,戮魔剑! 这含怒一击,慕容檀全然没有丝毫留手。 只见那无尽剑芒倒劈而下,空中弥漫的黑气顿时被斩散开来。 离得稍近些的魔道罪犯,竟然直接被斩成了肉糜。 而处在正中心的萧动,此时也收敛起了肆意张狂,犹如奸计得逞般,将那黑色指骨往剑芒斩来方向尽力一扔。 轰! 一瞬间,青色剑芒便斩在了黑色指骨上。 只听得咔嚓一声,终究还是剑芒锋利,将那黑色指骨顿时斩得四分五裂。 看到这一幕,萧动难掩喜色。 慕容檀也是面色一变。 因为那四分五裂的黑色指骨中,此时竟然散发出了一大团黑气,直接将青色剑芒吞噬的一干二净了。 而在吞噬了青色剑芒之后,那团黑气仿佛又膨胀了几分。 似是消化般,那团黑气一阵蠕动过后,瞬间又分裂成了无数团。 血肉,尸体,草木,甚至是活人,在这一刻,都成了他们吞噬的对象。 “畜牲!你到底做了什么?” 慕容檀一面阻止这黑气入侵,一面对着萧动怒吼道。 而萧动仿佛看戏一般,踩在一具尸体上,面色扭曲得回答道。 “降龙谷对我不公,那就别怪我无情!” “今日,我要屠了降龙谷满门!” 话音落下,萧动脚下一动,整个如同一发炮弹般,向着慕容檀急速冲去。 瞧见萧动要欺师灭祖,慕容檀愤怒的低吼一声,浑身真气凶猛爆裂。 “戮魔!” 手掌中的长剑重如山岳,慕容檀一剑似缓实快的朝着萧动削去。 这一剑,将周边那些嘈杂的声音完全淹没,死寂一片! “哼!垂死挣扎!” 萧动冷哼一声,手掌一握,朝着虚空就是一拳砸过去。 这一拳,将他身体上那些黑雾全部带动了起来,顿时便撕裂了凝滞的空气,狠狠砸在了慕容檀的身上。 砰! 受到如此重击,慕容檀整个人倒飞出去,嘴角淌血。 但萧动却得势不饶人,冲上来一拳接着一拳,很快便将慕容檀打得七窍流血。 “不公之人,该打!” “无情之人,该打!” “阿谀之人。该打!” ...... 在黑气的作用下,萧动直接化身大魔王,一拳拳将慕容檀打得面目全非! “父亲!” 又是一计重拳,慕容檀打飞了出去。 而这时,紧赶慢赶的姜卫安与慕容清终于来到。 看到慕容檀这幅模样,慕容清嘶喊一声,飞奔过去便接住了慕容檀。 “清......清儿......” 看到慕容清,萧动整个人顿时便僵住了。 心中无比悔恨。 “我......我不是......不是我......”萧动看着自己的双手,呐呐说不出话来。 “闭嘴!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你有错在先,我父亲饶了你一命,你竟然恩将仇报!” “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慕容清搀着慕容檀,双眸如寒冰般看着萧动。 “我......我没有......我没错,我没错!”半蹲着抱住脑袋,萧动挣扎着喊道。 “对,我没错,错得是你,姜卫安!”不知想到什么,萧动捂着脸,一双漆黑的眼眸死死盯着姜卫安,如同恶鬼咆哮般嘶喊道。 身影一动,萧动朝着姜卫安炮射而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望着黑雾环绕的萧动,姜卫安脸色依旧漠然,只是眼眸中多了几分凝重。 “让我先试试他,你不用动手!” 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姜卫安扭了扭手掌,一双宛如苍鹰般的眼眸瞬间锁定了萧动的身影。 袖袍一甩,一柄印刻着山川日月的长剑顿时落在姜卫安手中。 紫痕! 嗖! 萧动在黑雾的加持下,速度极快。 但姜卫安也不慢,手中紫痕剑爆出让繁星失色的璀璨光华,夺目四色。 而在这夺目光华下,紫痕剑之上迅速浮起一颗拳头大小的烈日。 王族绝学,紫炼大日! 一剑劈下,拳头大小的烈日以恐怖速度激射而出,在虚空中拉出了一条笔直的火焰来。 经久不散! 萧动还想故技重施,再次调动黑雾为己所用,又是粗暴的一拳砸出。 但这次,萧动却失算了。 只见那黑雾在碰到烈日的一瞬间,便如同冰雪遇到火焰一般,直接消融的干干净净。 而萧动的这一拳,就如同未带任何防护一般,狠狠地砸在了烈火堆中。 “啊...啊...” 惨叫声瞬间传来。 只见萧动满头大汗的跪倒在地,出拳的右手已经完全扭曲,被那团烈日烧成了焦炭。 “虚王墓?” 挑了挑眉心,姜卫安有些了然得看着萧动。 紧捂住右手,萧动一脸惊骇得看向姜卫安,仿佛在说他怎么会知道的一般。 “呵呵,拿前朝皇室的东西来对付今朝的皇室,本殿是该夸你呢,还是骂你呢?” 虚王。 正是前朝的末代废帝。 这截指骨,便是虚王用来修炼黑冥大法的器具。 而所谓的黑冥大法,正被姜家的紫炼大日克制得死死的。 要不然,姜家也不会这么轻易便夺了虚王的江山。 这桩秘闻寻常人根本不会知晓,萧动出身平凡,自然是了解不到。 【叮:宿主成功击败萧动的强势反击,奖励天命点三百点。】 脑海中传来一道机械声,姜卫安心中一喜。 “爹爹...爹爹...不要...你们不要过来...” 就在这时,慕容清的喊声突然传来。 回眸一看,原来是一团黑气此时正朝着慕容父女两过去。 而此时的慕容檀昏迷不醒,慕容清哪里有能力能够阻止黑气的侵入。 “咦?”姜卫安本不想多管闲事,但眼前的一幕却让他突然改变了想法。 紫痕剑一扫,一轮紫日飞快便消融了那团黑气。 不顾慕容清满脸的感谢,姜卫安看着慕容檀的身体,陷入了沉思。 只见慕容檀原先伤痕累累的身体上,此时竟然已经痊愈了差不多了。 现在只是因为失血过多,暂时昏迷罢了。 而这一切的功臣,竟然是一只只雪白色的虫子。 “黎族的巫蛊之术?这慕容檀果然有问题。” 姜卫安本想再细细探查一番,但在这时,周边又有阵阵惨叫声传来。 只见那黑雾此时越分裂越多,降龙谷的弟子渐渐已经抵挡不住了。 “哼!前朝的余孽,死了还不让人安心!” 没有犹豫,拿起紫痕剑,姜卫安临空腾起。 黄紫色的真元注入剑中,一团团烈日从剑尖浮现,围绕在姜卫安的四周,将他衬托着犹如神魔一般。 “既然已经死了,那就该好好呆在坟墓里!” 冷哼一声,手中紫痕顿时倾扫而出。 烈日! 光华! 在这一刻,降龙谷犹如被太阳笼罩其中,无尽的光华四射开来,消融着每一寸黑雾。 而身处光华中心的姜卫安,便如一尊神灵般,净化着大地。 一手搀扶着慕容檀,慕容清痴痴地看着这一幕,眼神中尽是迷离。 我的夫君,一定是一个救世大英雄。 这是慕容清少女时代的憧憬与幻想,而这一刻,竟然真的实现了。 “殿下...是皇子殿下救了我们...” “殿下万岁,殿下万岁......” ...... 随着每一寸黑雾被消融干净,人群沸腾了。 他们高喊和呼啸着万岁,丝毫不在意合不合规矩,坏没坏礼法。 就连萧动戒指中的皇极天,此刻都面色复杂得看着姜卫安,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唯有跪趴在地上的萧动,眼神呆滞,嘴角流涎,不停得喃喃自语道:“是我的...是我的...都是我的...” 他,疯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原委(25) 随着磅礴的威压散去,萧动僵直的身体终于能够稍稍活动了。 从地上爬将起来,萧动满脸的不甘与屈辱。 关键时候,戒指里的师尊竟然没有回应和帮助萧动,这让萧动不禁心生怨恨。 还有自己心目中的女神,慕容清,也从始至终为自己没有说过一句话。 甚至还在和姜卫安打情骂俏,添茶倒水,这不禁让萧动更为心寒。 这一刻,萧动的双眸中异常愤怒,异常冰冷。 在他心中,似乎全世界都已经背叛他了。 而萧动的这幅模样,自然被慕容清看在了眼中。 但这个误会她却已经不想解开了。 从始至终,都是萧动自作多情罢了。 慕容清不可能为了萧动,违背父命,背叛宗门。 这是个必选题,而不是二选一! 既然已经决定下来,慕容清便索性让这个误会越来越深,这样对两人都好。 1200ksw.net 默默低下头,深吸一口气,慕容清又恢复到了那个不食人间烟火模样的仙女。 但慕容清想要就此结束,姜卫安又哪里会肯呢? “清儿,明日便随我去禅佛寺,礼见母妃吧。” 戏谑地看向慕容清,姜卫安罕见露出几分温柔笑意。 而这话,让慕容清神色一愣。 脸颊上露出丝丝晕红,慕容清自然知道姜卫安这是什么意思。 但当她看到姜卫安眼中的戏谑时,整个人却突然一颤。 这话,是说给萧动听得。 而一旁的慕容檀见女儿迟迟不答话,心中急躁,自己都想马上替女儿答应下来。 嫁入皇室,成为王妃啊! 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殊荣,可这个丫头却还装什么矜持呢? “姜卫安,你仗势逼人,无耻至极!” “有能耐就封印修为,与我公平一战,如若不然,便是无胆鼠辈!” 听到姜卫安的话,萧动强撑着虚弱身体,犹如发疯一般,对着姜卫安嘶吼道。 这种夫目前的行为,已经让萧动失去了理智。 只可惜,面对萧动的疯狗叫唤声,姜卫却连头没回,只是温柔得望着慕容清,彻底无视了萧动。 而神龙堂中的其他人,也犹如看傻子般,无语得看着萧动。 终于,在这巨大屈辱之下,萧动终于撑不住了。 噗! 一口猩红逆血喷吐而出,晕倒在地了。 而同一时刻,姜卫安脑海中也传来了一阵机械声。 【叮:宿主成功击破萧动心境,奖励天命点五百点。】 压下喜悦,姜卫安只觉得这羊毛薅得真容易。 “来人啊,快把这孽障压下去,别让他再丢人现眼了。” 慕容檀脸色阴沉,恨不得亲手杖毙了萧动。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再收回来,难免让人认为自己气度狭隘。 而随着萧动被刑罚堂弟子拖将出去,这场闹剧也终于落幕了。 至于姜卫安,在这场闹剧中收获了足足一千七百点的天命点,足以再召唤一位从属了。 “还望殿下恕罪,风某学艺不精,未能替殿下拿下萧动。” 待姜卫安重新回到位置,风岚天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面带愧色得请罪道。 明眼人都看得出,风岚天这是一条心想抱姜卫安的大腿了。 但姜卫安却只是大度一笑,轻拍了拍风岚天肩膀,宽容的说道。 “风真传何出此言,若不是那萧动心机险恶,风真传焉能轻敌大意?” 血气上涌,风岚天激动异常,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只是顿首拜谢。 一旁的慕容檀也乐见其成,毕竟姜卫安马上就要成为降龙谷的女婿了,往后都是一家人。 “殿下气度恢弘,老夫佩服!” 见这两人一唱一和,神龙堂中其他人心中鄙视,但动作却一点都不甘落后。 “皇室之胄,果然气度不凡......” “殿下天资横溢,英才盖世,天下慕仰啊......” ....... 大堂之中,处处都是溜须拍马的声音,这让慕容檀心下不喜,但又不好表现出来。 略微一瞥,望见慕容清略微有些失神的站在原地,慕容檀更是有些愠怒。 “清儿,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刚才不答应下来?” 多好的机会啊,慕容清要是答应下来,基本上就可以确定王妃的身份了。 到时水涨船高,他慕容檀就是王爷岳丈了,越来说不定还能一窥国丈。 “父亲......” 听到慕容檀责问,慕容清心中委屈。 但却没有解释,因为她不想父亲对萧动更加厌恶。 “唉......”慕容檀轻叹一口气,面色之上有些愁容,仿佛在说慕容清不懂事一般。 心中一颤,慕容清不忍看到父亲为难。 银牙轻咬,准备放低姿态,去找姜卫安赔个不是。 但姜卫安却看都不曾看她一眼,而且身边一直人来人往,根本找不到机会。 之前所说的礼见皇妃,也仿佛只是一句戏言。 想到这里,慕容清心中更加委屈,嘴唇紧紧抿住,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心弦摇曳。 眉眼一扫,姜卫安从人缝中也看到了慕容清模样,但他心中却只觉得好看。 此次前来华洲,除了薅羊毛之外,他可是还有一件大事要做的。 谈情说爱什么的,可没有那个闲功夫。 再说了,强扭的瓜虽然解渴,但是不甜。 “恭喜姐姐,贺喜姐姐,马上要嫁入王府,做王妃了。” 不知何时,失神的慕容清眼前,突然跳出了一个人影。 一身短裙短发,英姿飒爽之间又带着丝丝妩媚,特别那双眼眸,显得古灵精怪。 “萧潇!”漠然得看着眼前人,慕容清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嘻嘻,姐姐的性子还是这般冷清,到时嫁到王府去了,可千万别让誉王殿下厌恶啊。” 眨着一双大眼睛,那名叫萧潇的女孩嘲讽般得提醒一句。 还未等慕容清反应过来,又蹦蹦跳跳的跑开来了。 看方向,正是朝着不远处的姜卫安走去。 手掌微动,慕容清不知为何突然有些紧张起来,想伸手拉住萧潇。 但不知为何,最终还是颓然得放下手来。 ... ... 仲春的夜幕总是姗姗来迟,天穹之上的玉盘悄悄睡了一觉,平日里的朗朗月华彷佛背弃了大地,任由黑暗侵蚀。 内奢的厢房中。 姜卫安平静得站在窗前,任由黑暗笼罩住身体。 双眸凝神得看着天穹之上,仿佛能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下,瞄见那丝毫光芒般。 呲呲! 随着房中烛火一闪,一道身披黑色长袍的身影,突然自虚空之中显出身形来。 “可查清楚了?” 姜卫安头也未回,一手撑在窗台上,一手负在身后。 躬身一礼,黑袍人影用略带沙哑的声音开口答话道。 “殿下,事情果然如您所料。” “这降龙谷与飞狐军之间勾连颇深,就属下所知,他们半年之内,已经向黎族贩卖数次军械,获利颇丰!” 手掌微微一紧,姜卫安面不改色的继续问道:“可有实证?” 黑袍人影躬身更低,忐忑得回答道:“他们行事颇为谨慎,属下...属下还未能收集到实证。” “不过典将军已经深入飞狐军内部,想必不久之后便能有所收获。” 随着黑袍人影提到典将军三字,姜卫安笑了笑,脑海浮现出了浅蓝面板。 【大反派系统】 【宿主:姜卫安(神武大帝第五子)】 【天命点:一千七佰点(可召唤)】 【召唤从属:两名】 看着那一千七百点的天命点,姜卫安很满意。 因为每一千天命点,便能为他召唤一名从属。 而神京那名主角,便为他贡献了足足两千天命点,让姜卫安召唤了足足两名从属。 黑袍人影口中的典将军,便是那古之恶来,典韦! 而另外一名从属,便是今天震慑戒指老爷爷的存在,也是姜卫安的底气所在。 至于这名黑袍人,乃是皇室宗人府培养出来的影卫。 每位皇子在冠礼开府之后,都能被赐予足足十八名影卫。 虽然他们修为大多只有紫府上下,但却胜在足够忠心,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长,可独当一面。 “一面继续探查下去,一面配合典将军,双管齐下,我要在离开华洲之前,拿到确凿证据!” 姜卫安看着手心掌纹,眼神突然狠厉得说道。 身体微微一颤,黑袍影卫不敢怠慢,连忙赶紧应下。 “属下...属下还探查到一件事情,殿下可能会有些兴趣......” 不知想起什么,黑袍影卫的脸色有些古怪。 “哦?说说看。”姜卫安轻轻摩擦着手心掌纹,不紧不慢的说道。 “前些日子,影九深入黎族打探,却无意间探查到一则消息,慕容檀的发妻竟然是黎族七王之一,驹利王的次女!” “而慕容清,好似...好似与慕容檀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眉心一皱,这则消息却是有些惊讶到了姜卫安。 毕竟今天在宴会上,慕容檀表现得都很像一个父亲,一个想要鸡犬升天的父亲。 看不出来啊,这慕容檀竟然有这般城府。 不愧是华洲地界的霸主之一,还真不能小瞧了他。 挥手让黑袍影卫退下,姜卫安轻揉了揉眉心,越发觉着华洲地界隐藏的秘密不少。 难怪能够诞生出如萧动这般的天命主角。 “看来还要继续深入探查降龙谷了,这件事,恐怕就要落在了慕容清身上了。” “恩......今天那个萧潇倒是个不错的引子......” 阖下双眸,姜卫安平静在心中想道。 ...... ...... 黑狱! 这两个字在降龙谷弟子的心中就是噩梦。 因为这里不但潮湿难耐,处处充斥着腐烂发臭的气味。 而且还是关押邪道与魔道的地方,他们心性歹毒,最好诱人堕落,惑人心神。 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引诱堕落,从一名正派少侠,变成一名歹毒恶人。 甲字七号。 萧动跌坐在地,双目呆滞。 他血气被封,带着镣铐,显然,还没有从今天的屈辱中回过神来。 自从三年前被人退婚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受过如此屈辱了。 以往的困境,绝境,他都能化险为夷,绝处逢生。 但是这次,似乎栽在了姜卫安的手中...... “姜卫安!” 从牙缝中嘶吼出这个名字,萧动双眼通红,双拳紧握。 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女神这时会倒在姜卫安的怀中,替他倒水,替他按摩,甚至...甚至... 萧动的心中就忍不住发狂。 “静心,小动......” 可就在这时,萧动指间的那枚戒指突然闪过一抹银光,里面还有一道苍老声音传出。 萧动脸色一愣,喜意顿时涌上心头。 但很快,那股喜意又化作了怨恨与不甘。 “师尊,你之前为什么不回应我,你知道我受了多大屈辱吗?” 带着心中怨恨,萧动质问着戒指老爷爷。 浑然不记得他之所以能够废材崛起,全都是靠戒指老爷爷的教导。 “小动,你听为师解释,为师之所以当时不回应你,全是因为为师察觉到一股恐怖气息,当时正笼罩在你的身体之上。” “如若为师回应你的呼唤,那位恐怖存在必能察觉,到时不但护不住你,就连为师都难逃一劫!” 又是一阵银光闪过,戒指中传出一阵带着苦笑与无奈的声音。 萧动面色鄂然说道:“怎么...怎么可能?” 在萧动的印象中,自己的师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仿佛无所不能。 可现在他却说他也不是无敌的,这让萧动有种被欺骗了的感觉。 “唔...为师知你心中所想,若是我全盛时期,大可不惧!” “但如今......一缕残魂而已,能够使用的力量实在有限......” 声音再次从戒指中传出,带着一股强烈怨恨和不甘。 好不容易升起来的希望,又再次破灭了。 萧动终于沉默了下来。 一时之间,他的心中满是茫然与无力。 难道真的要放弃慕容清? 放弃向姜卫安复仇? 十指紧握,萧动扭曲的脸色上,十分不甘。 第二百六十四章 原委(26) “青...青儿...” 望着青坔无力倒下的一瞬间,林先生突然呆住了,灵魂中传出了一阵剧烈的悸动,彷佛哭泣,彷佛悲伤,更彷佛痛苦。 双眼中更是不受控制般的淌下泪水,无论他怎么擦拭,竟然都无法阻止。 “林先生,你这是...怎么了?” 柳桐桐第一个发现了异状,掏出了自己的帕巾,很是奇怪的问道。 浑浑噩噩的接过帕巾,林先生的动作很是呆滞,想开口说话,但彷佛就像哑声了一般,无论怎样都发不出半点声音。 “呃..嗬嗬...咳...”嘴里虽然在无意识的嘟囔着,但林先生此时脑海却是一片混沌。 直到,一抹亮光闪过了心海,无尽的记忆碎片铺天盖地的汹涌而来,那一幕幕,一画画,犹在昨日一般。 “青儿,我明天上山去提亲可好?” “青儿,盟约的时间到了,我要跟师父师兄下山了...” “此时一诺,三世必践,青儿...再会了...” 轰! “啊...啊啊...” 混沌中的记忆越来越清晰,心海中的悲伤也越来越强烈,林先生猛然抱住了脑袋,惨然的大叫着,痛苦的挣扎着。 “林...林先生...” 这一突发情况,显然吓坏了柳桐桐了,但两人的师徒之情还是让她靠了过去,想要安抚住此时的林先生。 而萧开等人无故经历了这场无端灾祸之后,却有些胆颤心惊了起来,纷纷一个个离的远远的,生怕被殃及其中,丝毫不顾先前的救命之恩。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了她,杀了青儿...” “先生...先生...” 半蹲着身子,林先生紧紧的抱住脑袋,呆滞着重复口中的话语。 而柳桐桐则奋力拉扯着他,想要让他脱离这副疯狂的模样,但她一女子之力,哪里能拉的动一个七尺男儿。 “为什么...为什么青儿死了,她死了,你们为什么要杀她。该死,对...你们都,该死。” 轰! 没有任何的征兆,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林先生身体内迸发而出,犹如海浪狂啸一般,无边无际。 而处在这海浪中心的柳桐桐,自然不会有任何的反抗之力,犹如断线的风筝一般,被这股力量瞬间抛飞,狠狠的砸在了远处的房顶上,不知生死。 “啊...该死,你们都,该死...” 这一切都发生的如此突然,令萧开等人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不过也幸亏离的够远,才没有被波及进去。 而这一切的涌作者,林先生此时双眼通红,一头苍白长发随风狂卷,犹如地狱爬出的恶鬼一般,丝毫看不出半点儒雅书生的形象了。 “该出来的,终于出来了...” 这里的异像自然早已经被殷离所察觉到了,但他却没有丝毫想要阻止的心思,因为这一切,才是他真正想要看到的局面。 从踏入玉阳城的那一刻起,殷离的目的就非常明确,那就是利用自己先知先觉的优势,得到修道途中的重要资粮。 这林圣,就是他的第一个目标,而如今,收获的时节也终于到来了,殷离又岂能不欢喜呢。 “你们快点离开此地,林先生已经被妖灵附体了,他分不清敌我的。” 虽然欣喜,但戏还是继续唱下去的,只见殷离艰难的拿起手中长剑,一步一跌的跑了过来,挡在了萧开等人的面前。 正当不知所措之时,突然殷离跑了过来,众人的安全感顿时爆满,纷纷表示自己宁死不退,要与殷离共进退。 “哈哈,好,那我等就一起来会会这只恶灵。” 既然众人不肯退走,殷离自然是大喜过望,自己的计划中可还少不了他们,又岂会强迫他们离去呢。 不同于殷离一派仙山少侠的模样,此时的林先生已经完全沉陷狂躁当中了,一声声低吼发出,犹如野兽嘶哮,看的萧开等人胆寒不已,也更加确定这就是恶灵缠身了。 “该死...你们全部..都该死!” 嘶啸声刚落,林先生的身影瞬间消失原地,一掌朝着殷离一拍而下,带起了滚滚猩风,刺鼻遮目的。 虽然速度奇快无比,但殷离却是早有预料,不慌不忙的隔剑一挡,虽然被其巨大的力量震退了数步,但也算轻易挡下了。 “妖孽逞凶,当诛。” 彷佛因为当众出丑了,殷离有些恼羞成怒了起来,剑指一竖,顿时风雷伴生,直点林先生额头而去,丝毫不见留手之情。 面对这堂皇一指,林先生也不避不躲,竟然单手一抓,楞楞的抵了上去,妄已肉掌抗下这玉虚巽雷指。 泚啦! 殊不知这玉虚巽雷指连妖元都可破,又岂会破不开区区肉体凡胎呢。 只短短一瞬,林先生的手掌瞬间便被刺穿,虎口之上更是鲜血直流,但他却好像感觉不到丝毫痛苦一般,反而又再次伸手一抓,虎爪直捣殷离面门。 见一击无果,殷离自然不会继续逞强近战,迅速抽身便退,如翱鹰破空,风采迫人。 “嗬嗬...” 虎爪捣空,林先生嗓子中发出一阵怒火般的嘶啸声,气急败坏般的追赶而去,身影闪动之间,竟有残影余留。 “妖孽猖狂,本想饶你一命,这是你自己找死。” 怒喝一声,殷离面色陡然而冷,手中长剑一划,藏白色剑光如一朵莲花般绽放而开,旋转之中,一道道蕴含雷光的剑气溅射而出,直刺林先生而去。 剑光临身,但林先生却丝毫未作停留,只见其身影迷蒙,速度快到了极致,竟然生生躲过了一道又一道的雷光剑气。 哧! 殷离面色一凝,长剑再次划动,那莲花之上的片片花瓣陡然脱落,斩杀向林先生。 156n.net 而这花瓣雨下,顿时就是铺天盖地,方圆数百米之内根本躲无可躲,显然,殷离已经彻底动了杀机了。 泚拉,泚拉... 无数的剑气奔腾而下,让林先生一瞬间便陷入了绝境,但他早已经失去理智,根本就分不清危险与安全,只是楞楞的冲了上去,被那无数剑气穿了个透心凉。 但可怕的事情发生,无论那剑气如何穿身而过,林先生却丝毫不见停留,犹如无事人一般,任由鲜血狂流。 见到这一幕,殷离也不慌张,反而是兴奋了起来,口中喃喃道。 “真灵,这是真灵在操纵身体了,终于,等到你了...” ... ...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圣郎,这就是你们人族常说的爱情吗?” 一处简易的山洞中,有一位年轻貌美的少女,还有一位束发剑目的青年,少女捧着一本古书,憧憬的望着青年,问道。 青年宠溺的摸了摸少女的长发,笑着回答道:“对啊,这就是爱情,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 “青坔,你...我...真的就这么冒冒失失的上山去吗?老祖宗她真的会同意我们的事情吗?” 一座飘渺的仙山脚下,青年颤颤巍巍的看着那歪曲山道,紧张的心情越发强烈。 少女没好气的拍了拍青年,说道:“呐,你去找你师父答应提亲,都没有这么紧张,现在为什么还这么紧张啊,放心,老祖宗她人很好的,一定会同意的。” ...... “还真观观主何在?玉虚法旨临,速速前来。” “老道还真观业玄子,领还真三百弟子,恭法旨。” “奉法令,今百载岁月已过,吾玉虚为天下屠屠苍生,万万黎庶,特令还真之属,覆临琉璃,已全盟约。” 画面一转,一座巨大的道门前,青年人随着师父,还有众多师兄师弟,躬身于台阶之下,听候法旨。 ...... 琉璃海,这是一片无艮之地,虽名为琉璃海,但却不见半点水迹,有的只是那无尽黄沙,如琉璃般炫目夺彩。 青年此时很累,躺在层层沙海上,望着天际无边的隽蓝,不知道是在思些什么,又或者想些什么。 麻木的脸庞之上不见丝毫朝气,干裂的嘴唇还残留着丝丝血迹,没有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更没有人知道他遭遇了什么。 ...... ...... 玉阳城,此时的战斗已经到了弓折刀尽的时候了,殷离持着那把满是血迹的藏阿剑,一把撕破了残裂不堪的道衫,露出了一身精壮的肌肉,他已经不在乎任何形象了,胸膛中满是暴虐。 而那林先生也并没有好过到哪里去,全身上下布满了大大小小各种剑洞,衣物早已经成了摆设,甚至就连鲜血都不在流淌了,犹如一架干尸伫立般。 但奇怪的是,此刻的林先生却早已看不到丝毫狂躁了,面色之上满是祥和,双眼也恢复了成黑色,不见方才的丝毫猩红。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突然,方才还不能发声的林先生开口了,平淡的语气就像在诉说着家常般。 话音一出,殷离楞了片刻,面色上突然涌上了浓浓喜色,望向林先生的眼神也充满了贪婪。 “真灵,你想要的是我的转世真灵,对吗?” 殷离面色一惊,从怀里瞬间掏出了一面镜子,眼角余光还撇了一眼身后,见萧开等人尚在远处,不可能听到这里的对话,才渐渐放下心来。 而那林先生见殷离如此反应,也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于是继续开口说道。 “这座旷世杀阵是你布的,为了耗尽我的转世灵力,从而在这红尘中便能任你宰割了。” “青坔也是你栽赃的,就是为了逼我发狂,从而过度使用真灵的力量,对吗?” 见自己的计划被道破大半,殷离也不意外,拿起地上的道衫,把藏阿剑上的血迹擦拭干净之后,温声笑语的说道。 “先生聪慧,这区区小儿伎俩,自然是瞒不过先生的。” “但有一点你错了,那狐妖的死,可不是你发狂的理由,而是那玉虚养神丹。” “你们自以为的三世情缘,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其实你早就已经不愿意再恢复记忆了,否则,你又怎么会如此排斥她呢?” 随着殷离温和的声音传开,林先生陡然呆滞住了,脑海中的画面也在一瞬间断裂,随着混沌慢慢沉寂下去。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林先生的面色又恢复了平淡,疲倦的开口道。 “从琉璃海爬出来的那一刻起,是非对过就已经与我无关了,你不是想要我的真灵嘛,来吧,我给你。” 望着敞开胸膛的林先生,殷离摇头失笑了,嘲弄的说道:“死到临头,还想蛊惑我?” 果不其然,林先生顿时面色稍稍一变,加快了语气说道。 “你难道不想要我的真灵嘛,只要得到了它,铸就灵台轻而易举,轮回大道也将有迹可循。” “呵呵...先生,你这点小伎俩就别拿出来献丑了,无非是想行夺舍之事罢了,同为修仙士,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 殷离冷笑一声,望向林先生的眼神也满是嘲弄。 见殷离不受蛊惑,林先生眼眸中闪过了一抹失望,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说道。 “这是你唯一的办法,只要你肯放开心神,我才会把真灵给你,否则,你什么都不会得到,不要小觑我的决心。” 一计不成,林先生索性大大方方了起来,只要殷离敢放开心神,他就有把握夺舍殷离的身躯,从而再踏修仙长路。 至于殷离不肯,林先生认为这是不可能的,否则殷离就一切白忙活了,最多得到一个斩妖除魔的好名声。 “先生,你未免也太自信了吧,你认为我会无备而来吗?” 殷离手掌一翻,手心中顿时出现了一面阴阳交汇的镜子,一面刻有山川河流,一面刻有阴曹黄泉。 林先生定睛一看,面色从开始的淡定从容,直接变成了难以置信,口中呐喊道。 “阴...阴阳镜,这,这不可能的,它是玉虚十三宝,不可能会出现在你的手里,假的……这一定是假的。” “呵呵...到底是假的还是真的,先生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阴阳两极,衍生反转。” 手中道诀一落,阴阳镜顿时漂浮而起,一道毫光瞬间笼罩了林先生,犹如时间暂停了一般,令他丝毫动弹不得。 短短一瞬之间,只见毫光渐渐凝实,一股巨大的吸力凭空产生,径直从林先生身体内抽出了一道纯净光影,透亮而又玄奥。 而这纯净光影,也正是殷离此行的目的了,有了它,灵台可期,大道可窥也。 第二百六十五章 原委(27) “大师兄,二师兄为什么总是板着个脸呀,他不开心吗?” “是呀是呀,我娘说做人要开心,笑口常开,好运自然来,大师兄,你去劝劝二师兄嘛。” ...... 两个半大的孩子,一左一右,两只小嫩手拉着大师兄杜子衡的衣袖。 虽然话都还说不清楚,但却一直叽叽喳喳的,弄的杜子衡头都大了。 “呐,你们的二师兄是犯错了,被师父惩罚了,所以才不开心的。” “你们也要记住了,以后一定要乖乖听话,不然就会像二师兄一样哦。” 杜子衡修仙之前本就是一教书先生,自然是耐心极好的。 只见其慢慢悠的蹲下身去,半开玩笑的吓唬俩孩子,也别有一翻乐趣。 而俩半大的孩子能懂些什么,自然是连连点头,肉嘟嘟的小脸上透着丝丝紧张,显得甚是可爱。 “师弟,你到底是怎么了,如果遇到什么事情,不妨与师兄诉说一二,看能不能帮上什么?” 招呼两个孩子去别处玩耍后,杜子衡神色担忧的走了过来,与殷离一同盘膝落坐在了山石之上。 自从前几天殷离突发魔怔之后,就彷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再不复往日里的活泼跳跃了,整天死气沉沉的,除了修炼之外,也没见他说过什么话了。 要不是师父已经用玉虚宝镜探查了一翻,见其灵魂自然通达,杜子衡还真以为殷离是被人给夺舍了呢。 “师兄,你以前是儒门弟子,为什么会想到转投仙门呢?” 殷离脸色平静的望着晚霞,任由身体自主的吸取天地灵气,神色淡漠至极的问道。 而大师兄也突然楞了一下,明明是自己问他,到变成他问自己了,不过思考了一翻之后,还是开口道。 “长生。” 大师兄的回答没有多余字眼,就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但却让殷离的眼神突然波动了一下。 “我修仙之前,不过只是一屡屡落榜的寒魄书生,以教书为生,称不上什么儒门弟子,只是识得几个字,断得几分理罢了。” “后来我遇到了师父,他说我有仙缘,于是便收了我这个徒弟,上了这玉虚山,于今,三十多载岁月了。” 跌宕起伏的经历,平平淡淡的语气,在杜子衡的嘴里缓缓道来,传进了殷离的耳中,令其眼神中的波动越来越多。 “是啊,长生.......” 过了良久,殷离突然猛得闭合了双眼,站起身子来,莫名其妙的感叹了一句,随后便快步离开了。 “师......弟。” 以为是自己什么话刺激到了殷离,大师兄伸手想要抓住殷离,但却抓空了。 滴答! “下雨了吗?”大师兄看着手掌心的一滴水珠,疑惑的抬头看向天幕,但却一片晴朗。 ...... ...... “长生,长生...” 离开山石之后,殷离独自一人上了云烟涯,嘴里喃喃的说着些什么,睫毛上还挂着丝丝水迹,像是刚刚落泪了一般。 是啊,师兄是为了长生修行,但却可以为了自己,义无反顾的下了玉虚,去寻那老龙讨个公道,最后魂落溟江。 一个为了长生的人,却又为人放弃了长生,可笑吧? 但这就是殷离的大师兄,杜子衡。 这几天的时光中,殷离想了很多东西。 重活了这一世,已经不再是他一个人一条命了。 前世的种种,无法就这么让它们随风消逝,该背负起来的东西,就不能这么放下。 无论,是用怎样的手段。 ...... ...... “师尊,我想要奉剑下山。” 云床之下,殷离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来了这么一句。 顿时让云床之上的老者,还有身旁的杜子衡大吃了一惊,都一脸惊愕的看着殷离。 “师...师弟,你开什么玩笑呢,你不过才练气之境,此时怎可奉剑下山。?” 杜子衡此时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第一次用上了训斥的口气。 而云床之上的老者虽然没有说话,但也面色阴沉,眼见着就要大发雷霆了。 “师父,师兄,我想我找到了我的道,所以,我要下山去拿起一些东西。” 虽然知道此时奉剑下山,危险极大无比。 但是殷离却不得不下山了,因为只有抢占时间,才能改变一些命中注定的轨迹。 “唉...” 云床上的老者深深叹了一口气,眼神复杂的看着殷离,彷佛想要重新认识他一般。 “离儿,你五岁便随为师上山,十五载岁月幽幽而过,你想下山,为师理解,但何不再多等待一些时日?待到你筑就灵台之时,也并不迟啊。” “你要知道,奉剑下山并不是游山玩水,而是去履行我玉虚与大成的约定,以你区区练气之境,如同羊入虎穴,十死无生。” 虽然知道自己可能劝不住殷离,但老者还是没忍不住,苦口婆心的劝慰着,想让殷离暂时放弃这个念头。 但这个决定殷离已经想了很久了,这可能是唯一改变未来轨迹的方式,他不可能就这么放弃的。 “师尊,徒儿已经练气圆满了,如果一直待在玉虚山上,可能接下来的十载,二十载,都可能不会再进一步,所以徒儿必须下山去寻找一个契机。” “奉剑下山虽然凶险,但师尊可还记得家父有一丹书铁卷,只要谨慎一些,徒儿相信会无事的。” 殷离双膝跪地,面色平静的婉婉道来,条理之间分析的很是清楚,一时间竟然让老者无言反对。 而殷离身边的杜子衡,见师父竟然被快被说服了,连忙焦急的开口道。 “师尊,不可啊,我玉虚自成立以来,凡练气境界奉剑下山者,十之八九都命丧黄泉了,这种几率太小了,万万不可让师弟冒险啊......” “师兄...” 杜子衡话还未说完,殷离便大声了一喝,直接打断了大师兄的话,随后语气嘲讽的说道。 “师兄你为何这般为难于我?难道是见不得师弟比你好吗?还是说怕我修为赶上了你,从你身上拿走玉屋首尊弟子的名誉?” 此话一出,顿时让大师兄不可思议的看向了殷离。 而那老者刚想呵斥,突然看到殷离眼中闪过了一丝痛苦,抬起的手臂,最后还是无力的放下了。 三人沉默了良久,最后杜子衡复杂的看了一眼殷离,随后摆了摆衣袖,转身向洞外走去,口中说道。 “师弟,你的决定师兄明白了,放心吧,师兄不会见意此事的。还有,要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就传信回来,师兄替你出头。” 望着大师兄渐行渐远的身影,殷离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堵在了喉咙中,一言也发不出来。 “唉,痴儿啊痴儿,竟然你心意已决,为师尊重你的选择,七日后的奉剑大典,你去参加吧。” 云床上的老者彷佛一时间老了几岁,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随后也架着云床,向洞外腾飞而去。 “师父,您去哪...” “哈哈,我云霄子的徒弟要下山了,做师父的,难道还不替你准备准备吗?” 悠远空灵的声音传进了殷离的耳中,一下就让他呆楞当场了,久久无言。 ... ... “嘿,听说了吗,这次的奉剑大典,竟然有练气境界的弟子参加,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心大不怕死。” “有过耳闻了,听说是玉屋一脉的弟子,还是个少年天才呢,短短十五载岁月,就修行到了练气圆满之境,可惜,貌似脑子不太好使。” “谁说不是呢,这么年轻就练气圆满了,说不定还能成为下一个重桀真人呢,百岁入真人之境界。” “别说了,别说了,执法队的人来了。” 修仙一途,岁月短暂无比,七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玉虚山三十年一度的奉剑大典要开始了。 在这七天里面,殷离要以区区练气之境,参加玉虚奉剑大典的事情,已经在玉虚仙宗内传的沸沸扬扬了。 有赞其勇者,有漠不关心者,有上门劝慰者,但更多的却是背后嘲讽者,言殷离自不量力,寻死心切。 不过这些事情都与殷离无关了,这七天里面,殷离做了最后的准备,散尽了半数家当,购置了相当一部分的符箓,阵基,也算是提前做准备工作了。 毕竟奉剑大典历来都是死亡率最高,危险程度最大的一个仙会。 不然玉虚山也不会默认只有筑就了灵台的弟子,才能来参加这一盛会。 “肃静” 随着玉虚执法弟子的入场,大典的主持人也终于露面了。 只见三尺高台之上,有玉虚清光一闪而过,随后一紫袍男子出现了在上面,面容肃重,背负长剑,如同一尊剑仙降世,气势迫人至极。 台下众人仔细观去,见正是不久前举办了真人大典的重桀真人。 回想起了他的不近人情,严厉异常,台下众人纷纷都闭口不言了,不敢去顶真人的眉头。 而重桀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紧接着目光一扫,仔细观察起了底下的众多弟子,更是在殷离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一双剑眉暗中皱了皱。 “很好,今届的奉剑大典比往届多出不少人,这正说明了我玉虚山的繁盛,我,很满意。” “但是,修仙一道并不是人多就好,我宁愿只有一人下山,也不愿有人滥竽充数,坏了我玉虚名声。” 话音一落,重桀的目光直勾勾的停在了殷离身上。 毕竟就他一个练气的修为,混在一群筑就了灵台的人当中,显得格外醒目。 虽然知道重桀说的就是自己,但殷离的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早在七天之前,他就已经想到了这一幕了。 而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冲耳不闻,当做没有听见。 毕竟自己的师尊也是真人,重桀就算看自己不顺眼,也奈何不了。 显然,殷离的厚脸皮起了作用,重桀见自己的单口相声没有回应,顿时也没了兴趣。 但也没有恼羞成怒,毕竟能成为真人,这点气量还是有的。 没有再去过管殷离了,重桀继续开口说道。 “奉剑大典,三十年一度,乃是我玉虚山的一次盛会,也是向外界展示我玉虚实力的一个时机。” “千年之前,我玉虚山主与世俗王朝之主,定下了仙誓盟约,世俗王朝奉我玉虚为国教,每年进贡各种仙资,提供优质弟子。而我玉虚山则要每三十年遣弟子下山一次,助世俗王朝清扫境内妖魔鬼怪,荡平寰宇。” 作为大成国教,玉虚仙宗,重桀说话的底气很足。 特别是最后一句荡平寰宇,更是听得众人热血沸腾,恨不得立马下山,行斩妖除魔之事。 不同于旁人,此时殷离却十分冷静,彷佛周围的热血气息一点都没有感染到他,始终都不为所动。 其实回过头来看,前世的殷离也像现在他们这般,被几句激励的话语,几块虚画的大饼,就给热血得没边了。 殷离知道,重桀骗了他们,不,也算不上骗。 大成国毗邻千岭山脉,境内自然精怪丛生,妖魔横行。 就算是没有仙誓盟约,玉虚山为了炼丹,炼器,采灵,也专门会去杀那些大妖,大魔。 但相反的,修仙人体质清灵,对那些妖魔来说,同样是大补之物,胜过无数凡人。 对于殷离这些刚刚出山的人,外面的世界并不友好。 杀人者,人恒杀之。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练气弟子不会出山的缘故,因为没有铸就灵台,在那些大妖大魔面前,自保都成问题,又谈何斩妖除魔呢? “吉时已到,拜剑。” 等到众人稍稍安静些许之后,重桀大喝一声。 轰! 其身后长剑瞬间出鞘,直刺云霄,耀目剑光往远处山峰一引,顿时山石陨落,峰体颤动,露出了一口山洞。 嗡! 一道奇异的声响从中传出,紧接着山洞里飞出了点点寒光,犹如蝗虫过境,数之不尽。 剑,无数的剑。 在那剑光的指引之下,无数的宝剑从山洞中飞出,在众人的头顶上徘徊来去,时而成龙,时而化凤,实在震撼人心。 “落!” 又是一声大喝,只见重桀剑指一划,天上的无数长剑直刺而下,一把又一把的刺入大地中,在阳光的照映之下,耀眼极了。 ranwen.la 这是殷离第二次看到这个场面了,但依然还是觉得震撼人心。 要知道这些长剑,每一把都是法器,可谓价值万灵,在大成国修仙界中,基本都是有价无市。 可这里却足足有上万把之多,可见玉虚山的底蕴了。 “咕...” 不同于殷离的二次观看,这里的其他人很多都是第一次参加奉剑大典,这等宏伟的场面,一生又能看到几次呢? “都听着,伸出你们右手来,运转玉虚正法于掌心之处,沟连起地上的长剑,且看你们缘分如何。” 重桀话音刚落,台下的众多弟子早就忍不住了,连忙运转起玉虚正法,生怕慢了半分,让别人抢了好东西。 不同于傍人的漫无目的,殷离缓缓的伸出手掌,淡白色的清光流转其中,眼眸紧紧的盯着一柄藏玉色长剑,喃喃说道。 “老伙计,来吧......” 第二百六十六章 原委(28) 五月时节,苏杭大地彷佛甩掉了累赘,脱去了厚重,处处焕发着活力,张扬着奔放。 西湖之畔的柳丝已是悠长悠长,在暖风中摇摇晃晃,吸引了众多的文人骚客,芳华靓影。 可虽是美景当前,湖畔的众多旅客却难见笑颜,肃重的面色之下,似乎隐藏着丝丝忧虑。 “梁兄,此情此景,何不欢言开饮,何必作此哭丧状?” 重重的柳枝下,此刻正有两人席地而坐,面前还摆放着美酒佳肴,但却无人举樽,只是对着西子湖久久无言。 见如此作态,其中一名蓝杉青年把衣襟半敞,自顾自举起酒樽,对着下手位的清瘦男子说道。 那梁姓的清瘦男子见状,勉强展开笑颜,举起面前酒樽,对着蓝杉青年示意道。 “你仲少白有功名在身,当然不怕,可我却是‘白丁’一名,届时被那妖鬼寻上门来,岂能不误了性命?” 听得清瘦男子的话语,那仲少白微愣,随后大笑答道:“自古苏杭便是大镇,而今更有户六万余,你梁如龙有这等‘运道’?能在这茫茫人海中脱颖而出,被那妖鬼一眼相中?” “再说了,乾衙司的各位仙师不日及至,到时那妖鬼又能猖狂几时?” 或许是一翻劝慰的话语起到了作用,那梁如龙眉头稍缓,将樽中酒水一饮而尽,喃喃道:“也对...也对...” 见梁如龙如此作态,仲少白心中自有几分不屑,但面上却依然如故,轻抚手掌继续说道。 “梁兄,如今这苏杭有妖鬼祸民,为何令尊不寻坤衙司出手呢?反而要不远千里往京城求救,岂不闻近水楼台?” 瞧见仲少白眼中的疑惑,梁如龙端了端架子,将手中空杯一举,似乎在斟酌着什么。 见梁如龙如此姿态,仲少白哪里还能不懂,连忙起身为他斟满酒水,随后便静待一旁。 满意得微点头颅,梁如龙举起酒樽一饮而尽,方才砸吧砸吧嘴巴的开口说道。 “那坤衙司自百年前的‘赤眉之乱’后,早已是一蹶不振,如今更是被赶出了京城之地,若不是国师大人还念着几分旧情,说了几句好话,如今怕是......呵呵。” 说到此处,梁如龙摇头失笑,带起几分不屑继续说道:“一群泥菩萨般的人,岂能让家严屈尊求救?” 听得梁如龙如此不屑,那仲少白略带几分思索得继续问道:“可仲某听闻,那坤衙司如今的掌案天资不凡,似有再造乾坤并立之意......” 可还未等仲少白把话说完,那梁如龙便截话挥手道:“区区女流之辈,如何与国师亲传相比,不过是空谈妄想,白日做梦罢了!” 显然,这梁如龙是国师的极度崇拜者,连带着对他的徒弟也十分看好,眼中根本瞧不上所谓坤衙司的掌案。 见梁如龙面有不悦,仲少白也十分懂事,不再提半句乾坤之事,举杯转移话题,谈起了最近的风月故事,引得梁如龙开颜大笑。 可就在两人兴致勃勃之时,却不知不远处的一株柳树下,此时正盘膝坐着一位黑袍青年,将他们刚才的话语全都听了进去。 而这青年也不是旁人,正是化虹而来的公演昂。 “苏杭妖鬼......京城乾衙司......坤衙司......这苏杭,还真是热闹啊!” 公演昂回想着梁如龙刚才的话,惨白的面色略带起几分笑意,看着十分瘆人。 抬眸扫了一眼西湖美景,公演昂伸手入怀,取出那面八卦铜镜,微微摩擦喃喃道。 “师妹,许久未见了,这一次,你可千万要将我‘捉拿归案’呐.....” ...... ...... 苏州,杭城。 作为一州之地的治所,杭城可谓繁华昌盛,仅城郭之大,恐就有数十里之广,周回更是达百里之长。 远远望去,就像一只巨兽般,雄踞在螣河之畔,确实无愧淮北第一城的名号。 目下正值巳时,进出城门的人非常之多,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甚是喧嚣。 “踏,踏,踏......”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几辆乌黑色马车缓缓向着城门靠来,前方的架车老者眺目一望,见城门渐近,随回首道:“大人,杭城到了。” 听得驾车老者的话语,车内人影沉泞片刻,随后答话道:“且去府衙吧,那梁桐与掌案师兄有旧,得见上一面。” 得到答复,驾车老者也不迟疑,随即轻甩缰绳,驱使着马车走上官道,向着城门徐徐而去。 而左右的行人见这几辆马车竟敢行上官道,神色之中也是颇为好奇,纷纷用探究的眼神望去。 毕竟这官道修建不易,向来只有朝廷使者,官府衙门,才有资格使用,平常百姓,只能行走在另一侧的辅道之上。 果不其然,城门下的守卫见有马车行上官道,当即便有人站了出来,抽刀上前,来势汹汹。 可还未等他走上两步,身后便有人拉住了他,口中还低声骂道:“你不要命了,看清楚,那是乾衙司的马车!” “乾衙司?”抽刀者闻言大惊,急忙还刀入鞘,生怕让人看见他方才的举动。 “下次长长眼力吧,没看到那帷裳上绣的阴阳图案嘛,这就是乾衙司的标志。” 抽刀者闻言,连忙向着那帷裳之上望去,果然,一面暗紫色的阴阳双鱼图刻绣其上,自带一股虚无缥缈之势。 一时之间,那抽刀守卫不由得看痴了,直到脑门之上传来一阵生疼,这才如梦方醒。 “还看,人家都过来了。”身后那人生怕抽刀守卫冲撞了马车,连忙在他脑门上一拍,低声轻喝道。 果然,见马车已缓缓驱来,那抽刀守卫连忙赶紧站好,彷佛有上司前来视察一般。 这些小动作都落在了驾车老者的眼中,他也不生气,依旧脸色淡然驱使着马车缓缓上前,目不斜视。 可就在这时,官道之上却又疾驰来了几匹异兽,浑身赤黑,生有两首六足,鼻眼之间还有火焰喷吐,惹得周边民众纷纷避让。 “冯前辈慢行,晚辈一路紧赶慢赶,总算是赶上了。” 随着几匹异兽疾驰而来,一道英姿飒爽的身影也映入了众人眼帘,只见来人服饰简单,妆容素淡,容颜虽称不上绝色,但却神采熠熠,气势迫人。 众人一见,哪个不在心中称赞一句,真奇女子也! 马车内的人影听得声音,额眉之间微皱,不过很快便觅起一抹笑容,伸手掀开面前的帘帐,走下马车来,对着来人微微欠身道:“乾司冯三笑,见过坤司掌案!” ... ... 自古建筑素来以北为尊,天子的宫殿通常便位于京都正北方向,而郡府衙门自然需要避讳一二,故此便将官署设立在了城郭的东北方向。 杭城虽是县城,但亦是苏州治所,更是府尊大人的自留地,自是不会简陋朴素。 踏进高大宏伟的郡府,处处尽是庄严肃重的气氛,虽无半点奢靡装饰,但却自有一股煌煌威势,令人不敢小觑。 不同于身后几人渍渍称奇,冯三笑头戴青纱巾,身着阴阳袍,面庞无半点异色,只是眼眸中偶尔闪过些许疑惑,似乎正在思虑着什么。 “各位仙师远道而来,梁某未能远迎,实在失礼!” 在府吏的引领下,众人刚刚踏入治事室外,便听得一道声音从里屋传出,中气而宏亮。 众人抬眸看去,便见一名头戴梁冠,褒衣博带的中年男子徐徐走出,其面色之上还带着几分歉意,让人顿时好感十足。 见得来人,冯三笑也不敢托大,随即快步上前,打了个稽首,口称道:“明府挂印在身,自然诸事繁忙,何来失礼?” 梁桐见冯三笑贵为乾司仙师却如此知礼,心中自也是十分喜悦,连忙上来拉住冯三笑的手臂,喜笑盈盈的开口说道。 “日夜盼望,今日总算是面见仙容,梁某这心中,可算是放下一半了。” 淡然一笑,冯三笑当然知道梁桐心中所忧,随即开口道:“明府且安心便是,既以至杭,冯某自当竭力除妖,还以安宁!” “就是,就是,想来那妖鬼能有几分本事,恐怕都毋须巡案出手,我等便可将之伏法!” 身有仙师名分,又出身乾衙司,众人自然都有傲气,若不是冯三笑叮嘱要低调行事,恐怕其他人早就在安奈不住了。 听得身后弟子的话语,冯三笑虽是回头瞪了一眼,但却没有言语什么,显然在他的心中,此地妖鬼亦是覆手可灭。 一见此状,梁桐心中大喜过望,顿时觉得这几日颇有些萎靡的精神都振作了起来,开怀大笑道。 “好!好!好!乾衙司不愧是我大周的柱石栋梁,有诸位在此,吾心可安矣!” “来人,设宴,本府要好好招待诸位仙师!”难得兴致高涨,梁桐大手一挥,对着左右吏员呼道。 但冯三笑显然还有几处疑惑未解,伸手阻止道:“慢来慢来,冯某还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明府,不知可否移步?” 梁桐神色一愣,随后吩咐左右吏员好好招待其他几位仙师,接着便主动为冯三笑引路道:“仙师,请!” 跨入内堂,闭上门户,两人恭让一番之后,这才纷纷入座。 “不知仙师有何事不明,梁某必言无不尽!”带着疑虑的神色,梁桐主动打开话题道。 沉宁了片刻,冯三笑斟酌着问道:“不知明府除了请乾衙司之外,可还请过其他外援?” “冯某在进城之时,偶然遇到了几位坤衙司的同僚,故此才询问一二。” 听得话语,梁桐神色恍然,微微摇头接话道:“梁某只往乾衙司发过一封求援信,想来所请那坤衙司的另有他人,若梁某所料不差,应当是那振武将军府了。” 一提到振武将军府,梁桐的脸色明显有些不自然。 冯三笑心中稍稍思量,马上便明了了其中关键,一时之间也沉默了下来,起身向着梁桐道谢一声,不再言语此事。 ...... ...... 杭城西南方,有一憧府邸与府衙的官署遥遥相对,犹如两足鼎立之势。 不同于官署的高大宏伟,庄严肃重,这憧府邸倒显得有些简陋,颇有种年久未修的味道。 但唯有一处,却稍显‘奢华’。 正是那门楣之下,以金丝压边,纯黑为底的匾额,上面还以大周官体写着方方正正的几个大字:“振武将军” 大周朝虽立国不久,但也算吸取了前朝的教训,严格实施了军政分离制度,从根源上杜绝了前朝的弊端。 但可惜的是,大周朝对于军政双方分管的内容却十分模糊,导致到了如今,一地主官竟隐隐有两人的趋势。 自古文武之间便若水火之势,如此一来,也不难知道梁桐脸色的不自然原因了。 不同于郡府的热情款待,振武将军府对于坤衙司众人的到来倒是反应平平,只是礼貌迎进府来,一路上都甚少言语。 虽然面有不忿,但慑于掌案的威势,众人也不敢发作,只能翁着头进门。 直到跨过堂门之后,才终于见到一道身影端坐于内衙之上,虽只是布衣草鞋,但却威武不凡。 “久闻坤司掌案大名,今日幸得一见,蓬荜生辉!”语气平淡至极,彷似毫不在意一般。 见此姿态,杜蔄也不恼怒,抬步上前见礼道:“乡野懒卧之人,岂敢令将军亲迎!” loubiqu.net 听得这话,那案首之人豪迈一笑,抬眼打量一翻,见得坤司众人虽大多年齿不长,但却朝气蓬勃,不失初生牛犊之威。 而为首的掌案杜蔄,更是英姿飒爽,眉眼之间未有半分娇媚,反而颇有些男子气量,不由得心中暗自点头。 “想必杜掌案也知道如今的杭城有妖鬼现世,值此满城风雨之际,不知杜掌案可有教我?” 毕竟是出身沙场之人,振武将军王弁倒是直接了当。 心下稍稍沉吟,杜蔄赫然开口道:“将军毋须扰心,似此等妖鬼之辈,皆乖张性厉,若是其遁藏于山林之间,或许还能苟活一时。” “但如今却敢为祸城池之内,此取死之道也。我辈虽学艺不精,但也自有手段,定教那妖鬼伏诛!” 耳畔听得这慷慨激昂的话语,王弁不由得抚掌大赞道:“好,不愧是沈箪公的高足,志气可嘉,那本将就静待诸位凯旋而归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原委(29) 死亡的感觉没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想知道,但今天,或许有人,又或许有妖,要体验一翻了呢。 随着那黑色长幡一展千丈,滚滚的黑气升腾而起,湛蓝色的鬼火铺天盖地,犹如地狱般的阴寒气息直接便冻住了这数十里湖泊。 一手抓在黑色长幡的幡杆上,邪星况犹如魔神降世般,睥睨的眼神扫过五妖,令他们心神狂跳。 “妖孽,竟然敢逼我到如此地步,我定要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怨毒的声音震响天际,只见邪星况单手一招,无尽的鬼火纷涌而出,带起阵阵阴风直杀五妖。 强压住心神中的恐慌,五妖面色紧迫的使出了看家本领,一时间水柱骤起,妖风狂卷,只为挡下那漫天鬼火。 虽然声势惊人,但却犹如蜉蝣撼树,不堪一击。 黑色长幡乃是小姑山的真人亲手炼制,虽然还未完全功成,但又岂是几只半妖所能抵抗的呢。 只见那水柱铺天盖去,但却丝毫浇不灭那森森鬼火,反而被其引火上身,通天水柱竟然烧成了通天火柱。 而那妖风更是玩笑一般,不但没有撕裂鬼火,反而还风助火势,让那鬼火烧的越烈越旺了起来。 五妖见到这一幕,当下脸色大变,丝毫顾不上报仇一说了,连连抽身后撤,犹如丧家之犬。 “哈哈哈,想逃?你们逃的掉吗,我要你们求生不得。” 见五妖转身逃跑,邪星况有些病态的大笑了起来,甚至连声音都癫狂了,也不知是被五妖刺激的,还是黑色长幡影响的。 又是单手一拽,只见黑色长幡被邪星况猛然挥舞了起来,那滚滚黑气沿着湖面一路追赶而去,所到之处湖水染成了黑水,鱼虾翻转了肚皮。 御风术虽奇快,但黑气的速度却更快,一追一退之间,甚至都没有三个呼吸,五妖便已经身陷黑气中了。 “嗬...啊...啊啊...” 黑气还刚刚近身,蛇妖却早已惨叫了起来,原来那断尾处伤口淋漓,此时却是被黑气钻了进去,一寸寸的破坏着内腹,犹如被凌迟一般。 眼见同伴受如此重罪,其他四妖哪里还敢停留,连忙使出了平生所学,只愿远离那黑气。 但黑气彷佛是想雨露均沾一般,根本就不想放过其他四妖,瞬间便爬上了他们的身躯,紧接着钻入体内。 “啊...啊啊...放了我,放了我啊,我...我愿意给你为奴为婢。” “不要...啊...” 一声声惨绝人寰的叫喊,一声声求生求饶的哀呐,非但没有博取到邪星况的同情,反而让其越发暴虐了起来,更加折磨起了五妖。 黑色长幡还在随风飘舞,但湖面上的景象却直接令众位修士看傻了,方才还嚣张无比的妖魔,此时却求饶喊救的。 不过这副景象好像并没有让众人得到快感,反而心神有些冰寒了起来,脚下的步伐也离邪星况远了些许。 而这一幕刚好被一旁静观的殷离看见,心中不由的感叹了一句,趋利避害果然都是人类的天性。 刚才五妖威势无两时,纷纷报团抗敌,现在见邪星况魔气喋喋,又知远离,实在不知道是聪慧还是什么。 黑气依然还在侵蚀,但五妖的动静却越来越低了起来,只能偶尔还挣扎一下,眼见便要殒命当场了。 “嗬嗬...想死?我花费了如此精力与代价,岂能让你们就这么白白死了?” 见五妖撑不了多久了,邪星况冷笑了一声,手臂轻轻一挥,带起那黑色长幡又是翻舞而来。 彷佛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黑气猛然沸腾了起来,连带着五妖的身躯都剧烈震动。 泚拉...泚拉... 突然,只见那黑气猛然抽回之际,五妖的身躯竟然自内往外梵烧了起来,幽蓝色的火芒滋滋炸响,不过短短一瞬,便将那妖躯烧成了灰烬。 但这并不是结束,妖躯已经烧成灰烬,可火焰却没有熄灭,依然伫立在虚空中,彷佛还在燃烧着什么一般。 灵魂,对,那是灵魂,在那火芒滋滋炸响之中,有道道影子依然还在奋力挣扎着,但却于事无补。 “嗬嗬...我说了要你们求死不能,自然就会做到。” 邪星况双眼猩红的看着那火芒,单手又是一卷,竟然将那几团火芒直接带了回来。融入了漫天鬼火之中,不见踪影。 而那黑色长幡此时也猛然一荡,彷佛是吃了什么大补之物一般,幡杆上的纹路都清晰了几分。 “咕...这个...这个...竟然此间事了,我等就不便久留了,邪兄,告辞了。” “对对对,事了,事了了,告辞告辞。” 这一幕落入了众位修士的眼中,他们哪里还会不明白这是一件邪宝,纷纷胆颤心惊的开口道,生怕邪星况杀他们灭口。 但很显然,他们的直觉很准,只见邪星况目光一转,猩红的双眼看了过来,嘴角裂开的笑道。 “走?为何要走啊,一起到这百鬼幡中与他们作伴不好吗?” 话音刚落,只见黑色长幡又是一荡,森然的鬼火直扑众位修士而来,没有丝毫的手下留情。 “邪星况,你敢,你就不怕散山盟的追究吗?”这是有人在威胁着。 “啊...饶,饶命啊,我把灵物全给你,对...我把须弥纳戒也给你。”这是有人在求饶着。 “......” 但不管是威胁还是求饶,丝毫都无法动摇邪星况半点,反而让那鬼火越发猛烈了起来,直烧的众人哇哇大叫。 这数名修士本来就不过练气之境,哪里能反抗得了这鬼火,只短短三个呼吸,就被烧成灰烬,灵魂也融入了黑色长幡之中。 而现在,就只剩下一个目标了,一个邪星况有些忌惮的目标,殷离。 “你不是什么青云山弟子对吧?”邪星况一手握着幡杆,双眼越发猩红了起来,望着殷离说道。 挑了挑眉心,殷离淡然的斩灭了一道鬼火,有些意外的说道:“哦?何以见得?” “嗬嗬,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我在大成国境内走过这么多地方,却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青云山,什么太羯真人。” “不止如此,我猜你的真实目的应该是为了这百鬼幡而来的吧?” 邪星况显然很是自信,不急不慌的对着殷离说道,面色也渐渐平缓了下来。 见计划几乎被完全道破,殷离终于皱起眉头,有些意外的仔细看了看邪星况,也没有再继续演下去了,说道。 “你倒是知道的不少,介意与我聊聊吗?” ... ... “聊聊?” 面色上闪过了一丝愕然,邪星况玩味的看着殷离,彷佛在笑话他的不自量力般。 反正都已经图穷匕见了,胖道士也不见了丝毫的憨厚了,不耐烦的说道。 “且与他聒噪这么多干嘛,早些取了他的性命,也好早些交差。” 话音刚起,胖道士早已掐起了道诀,口中还念念有词的,显然在施展某种邪术一般。 而这同一时刻,殷离也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身体内似乎有一股昏隐的力量在上下乱窜着,彷佛能够迷人心智般。 单手按住胸膛,殷离脸色难以置信的看着胖道士二人,眼中的怒火彷要夺眶而出般。 “嗬嗬...你也不要这样看着我们,下了地狱之后,阎王会告诉你为什么的。” 眼前的视线已经慢慢开始模糊了,殷离强撑着最后一丝灵力,艰难的盘膝坐下,百会穴,章门穴等等大开,想要把那股昏隐的力量逼出来。 ddxs.com 胖道士一见殷离的动作,顿时便摇头失笑了起来,彷佛在看小丑表演一般,开口说道。 “真是幼稚啊,凭你区区练气之境,也妄想破解惑心咒?可笑,可笑之极。” 嘲弄归朝弄,但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减慢,胖道士手势又是一变,强大的灵力顿时汹涌而出,牵引起了殷离体内的那股昏隐力量。 “呃...呃...” 昏隐的力量越来越强了,殷离的抵抗也越来越弱了,眼前的视线已经完全看不清了,彷佛心神之上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随着最后一丝灵力的破碎,殷离终于还是倒了下去,手臂无力的朝着胖道士两人,彷佛是不解,又彷佛是求生。 “怎么样,死了没有?” 见殷离倒下之后,胖道士彷佛还是不放心般,靠了过去察看起来。 撇了一眼邪星况,胖道士放下了手印,淡淡的回答道:“惑心咒本就是南疆邪术,又再加上那子蛊虫,哼,他不想死都难。” “死了就好,不过我倒是好奇,他到底是犯了什么事情了,竟然有人肯花这么大代价来杀他。” 邪星况盯着殷离的尸体,彷佛想要看透他一般,眼眸中很是好奇。 随手摘下殷离的须弥纳戒,胖道士也没急着破解上面的禁制,平淡的开口道。 “嗬嗬,谁知道呢,一条价值百灵的命,还真是值钱呢。” “哈哈,也是,想不到这趟出门倒是双喜临门了,先是凑齐了炼制百鬼幡的灵魄,还顺手挣了百灵,划算,实在划算。” 邪星况随手驱散那滚滚黑气,卷收起了黑色长幡,抚掌大笑道。 彷佛被邪星况感染了一般,胖道士面色上也带起了丝丝笑意,把殷离的纳戒收起之后,一手就搂上了邪星况的小蛮腰,两人一步步往远处走去。 ...... “这便是...你们想要看到的死象吗?” 轰! 就在胖道士两人走出不过百丈时,一道幽幽的声音突然传来,彷佛是在四面八方,又彷佛是近在眼前。 思绪只呆愣了一瞬,胖道士立刻就回过了头,眼眸瞬间就盯向了殷离倒下的地方。 可是就在那里,殷离犹如凭空消失了一般,不见丝毫踪影。 “你...是在找我吗?” 犹如在耳畔轻鸣一般,幽幽的声音再次传来,胖道士的脑海中瞬间炸响开来,惊惧的偏头看去。 但就是这一眼,胖道士彷佛看见了人世间最恐怖的事情一般,其身形瞬间暴退,溅起的水珠中还彷佛带着丝丝血色。 “你...你...师弟...” 十丈之外,胖道士终于落住了脚,面色上还带着浓浓的难以置信,眼眸中也倒映出面前的一幕。 前一秒还和自己勾肩搭背的邪星况,此时却早已经没有了丝毫生机,一双邪气的眼眸微微低下,彷佛想不通胸膛上这剑尖是哪里来的一般。 而在他身后的阴影处,还露着一张温和的笑脸,此时正言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不...不可能,你不可能不死的...” 彷佛身处梦境一般,胖道士喃喃的自语道,双眼通红的看着邪星况的尸体。 泚拉! 随手拔出了藏阿剑,殷离在那倒下去的尸体上,一边擦拭着剑上的血渍,一边温和的笑道。 “死?或许有一天会死,但你可能要死在我前面了。” 话音刚落,强大的压迫势瞬间四散辐射,其灵力汹涌之间,甚至引动了十里湖泊,水浪滚滚翻腾而起,声势骇人。 看着这不动则已,一动则如惊涛骇浪,如苍天崩塌的一幕,胖道士彻底崩溃了,呆呆的望着殷离,口中喃喃道。 “灵台...灵台境...” “说说吧,你应该知道我想要知道什么。” 一手持着藏阿剑,一手提起邪星况的尸体,殷离一步步踏着水浪而来,犹如真仙谪世般。 听到这煌煌之音,胖道士呆滞的眼眸中突然闪动了一下,彷佛是看到了生的希望般,往前爬了数步,嘴中还呐喊道。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不要杀我,不要...” 可话还未落音,远处的山脊上,虚空中突然有一道金光直刺而来,泛起了阵阵涟漪。 而这金光的目标,赫然便是跪地求饶的胖道士。 “放肆,敢在本座面前杀人,谁给你的胆子。” 虚空中的波动刚一出现,殷离便已经察觉到了,但那金光速度实在是奇快,殷离只好一把将手中的尸体抛出,想要挡住那金光。 嘶拉! 可只是短短一瞬,那金光便直接撕破了邪星况的尸体,速度丝毫不减的朝着胖道士而去,彷佛不杀他誓不罢手般。 但殷离要的也只是这一瞬罢了,灵台境的速度全力爆发之下,瞬间便挡在了胖道士的身前,手中剑指更是巽雷半生,直刺那金光。 “给我,破。” 轰! 空气如秋波一般荡漾开来,脚下的湖泊更是炸起了层层水浪,利刃般的气流直接撕裂了大地,掀起了道道土痕。 手中巽雷散去,金光落下尘埃,这一击,平分秋色。 但见一击无果,远处的山脊上阴影陡生,一道黑袍人影显化而出,隔空望着殷离,声音嘶哑的开口道。 “玉虚弟子,果然名不虚传。” 第二百六十八章 京城(1) 一袭麻衣,一柄短刃,脸庞之上总是带着浓浓忧郁,这是慕容无双对他的全部印象。 破空刀,王海川! 望着这个曾经闻名两淮地界,天骄榜第八十八的刀客,慕容无双只感觉世事无常,江湖残酷。 “五公子是在怜悯在下嘛?”彷佛是察觉到了慕容无双的神情变化,王海川抬起那双忧郁眼眸,悠悠得问道。 “不,我只是在感叹江湖无常罢了,昔日的破空刀是何等意气风发,就连我大哥都是称赞有加,而如今...” “哈哈...昔日已如黄花,破空刀也成了磨刀石,五公子还是不必感叹了,请!” 望着王海川毫不做作的神态,慕容无双彷佛也被感染了,一把抽出手中长剑,拱手道。 “好一个昔日已如黄花,后辈慕容,请教了!” 话音初落,只见慕容无双凌空一跃,右手握剑横削而出,整个过程可谓行云流水,毫不拖泥带水。 眼见锋芒已至,王海川也不敢大意,顿时便刀锋一展,向着慕容无双便迎了上去。 “锵!”“嗤嗤!” 利器相撞,自然是火星四溅,但短刃毕竟是短刃,远不及长剑之长,只一回合,王海川的腰侧便被划出了一道血痕。 一击得功,慕容无双也不纠缠,又是一个跃空,身形缓缓而退,带动清风徐徐。 “你的丹田早已被废,凭着昔日技巧或许能对付罗常烈之流,但这场比试,你赢不了。” 看着王海川腰部的血痕,慕容无双似乎是不想浪费时间,平淡得规劝道。 抚了一把伤口,感受着刺疼,王海川苦笑几声,略带苦涩的回答道:“是啊,都已经是一个废人了,还逞什么能呢?多谢五公子手下留情,王某认输。” 还剑入鞘,慕容无双也未多言,继续朝着三楼而去,只是在踏上楼梯之际,脑海中陡然生出了一个念头,便有些不确定得说了出来。 “晚辈依稀记得,东海极滨之处有一奇花,名为大生曼陀,其有肉白骨,活死人之效,或许,前辈可以去寻上一寻...” 话毕,慕容无双也未再做停留,转角便上了三楼,只留王海川一人。 而王海川一听这话,哪里还有刚才的颓废不堪,眼神都明亮了几分,嘴中喃喃道:“肉白骨...活死人...肉白骨...” ...... ...... 群英楼,在小厮的一声声唱名中,慕容无双犹如战神附体,无可阻挡,短短一刻钟,便连败了花阎罗胡九,风中刀钟云,三戬郎韩世平,走到了最后一关。 在这等战绩之下,先前质疑慕容无双的人都纷纷改口,顿时场下一片真香。 “我早就说过,无双公子少年英气,区区群英楼岂能阻挡?” “哦?我记得先前你还说无双公子中看不中用,就是个花花架子呢?” “胡...胡说,你诽谤我,你诽谤我,我要告你诽谤...” “哼,且不要高兴太早,那第六层的守关人乃是寒掌鸥宗明,一身修为早已达化力九重之境,距离练出真气不过一步之遥。” “是啊,那鸥宗明早年拜师寒江门,将一手寒江掌练得出神入化,曾经更与人榜第九十七的扈杰对拼五十招不落下风,实力不容小觑。” 听得鸥宗明的厉害,群英楼外的议论声越发热闹了起来,彷佛是他们即将去对决鸥宗明一般。 而此时,刚一踏上六层的慕容无双便看到了熟人,阁楼中稀稀疏疏站着十数人,其中便有淮南左氏的左慎。 瞧见慕容无双上楼,左慎一撩衣袖,单手指向了慕容无双,幸灾乐祸得大声说道。 “各位,这便是我刚才提起的慕容无双,皓日山庄的五公子,慕容天下的亲弟弟,是不是一个更好的请教对象啊。” 被左慎这么一说,阁楼中的众人纷纷来了兴趣,都转头看向了慕容无双,就连正在比试的两人都不例外。 毕竟慕容天下的名气实在太大了,身为他的弟弟,慕容无双自小就被人与他哥哥比较。 “哦?人榜第三慕容天下的弟弟,这我倒要请教请教了。”听得左慎的话,一旁的一名红衣男子开口说道,眼神中战意十足。 不单单是他,周围的数人眼神中都带着战意,毕竟在他们看来,慕容天下高登人榜第三,他的弟弟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与这种天才论武,才能得到更大的进步。 感受到他们的战意,慕容无双颇有些哭笑不得,心中不禁暗骂左慎是个憨货。 而左慎似乎也猜到慕容无双在骂自己了,不但不见生气,反而还促狭的笑了笑。 一个在瞪眼,一个在嬉笑,两人的眼神交流十分欢快,却浑然忘记旁边还站着了一个鸥宗明,正在等待着慕容无双的挑战。 “哼...哼哼...”终于,鸥宗明见他俩颇有些没完没了的意思,顿时便黑了一张脸,大声得哼了几句。 听得声音,两人这才终于停了下来,慕容无双对着鸥宗明歉意一笑,随后还狠狠瞪了一眼左慎。 “五公子,咱们还是快些开始吧,咱也不想耽误你俩“郎情妾意”啊!” 话音一落,顿时便惹得在场众人哈哈大笑,直呼两人般配。 就连慕容无双自己都不禁笑了起来,心中觉得,这鸥宗明倒也是个妙人。 玩笑开过之后,鸥宗明与慕容无双两人也终于正色了起来,同时拱手道。 “五公子,请!” “鸥前辈,请!” 话音初落,只见两人默契十足,竟然同时出手,一柄长剑刺空而去,一双寒掌破空而来。 ... ... “左兄,你与慕容无双乃是总角之交,此战,不知左兄是何看法?” 阁楼中,那名红衣青年似乎格外在意慕容无双,从一开始,便换着法子套左慎的话。 可左慎却总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一双小眼睛好似会说话般,示意红衣青年安静观看。 就在红衣青年神情无奈之时,场上的俩人也陷入了胶着之中。 一人是多年名宿,一人是初出茅庐,看似相差甚远,但此刻却斗了个旗鼓相当。 一拉一放之间,鸥宗明可谓一派宗师风范,冰寒气劲喷薄而出,所到之处,尽是冰霜结起。 慕容无双却截然不同,一柄青钢长剑在手,每式每招都如高山崩塌,大浪不休,总能在电光火石之间,便破去鸥宗明的冰寒气劲。 “不愧为皓日山庄的高徒,五公子这手长河剑法,当真是炉火纯青!” 见久久无法拿下慕容无双,鸥宗明也未气恼,反而对其夸赞有加。 不过手下的动作却越发狠厉了起来,只见其身形陡然拉近,龙行虎步之中,冰霜掌劲也暗藏其中,直取慕容无双而来。 感受到那股凛冽至寒的气劲,慕容无双自然不敢大意,将单手握剑改成了双手握剑,急速挥舞之下,在身前布下了一层细密剑幕。 噗! 犹如寒冰遇上沸水,剑幕在鸥宗明的掌劲下瞬间消融瓦解。 眼见鸥宗明的掌力即将按在慕容无双的胸膛之上时,慕容无双眉心紧皱,轻喝一声,左手换掌迎击上去。 “金刚掌!” 这招传自少林寺的金刚掌,慕容无双早已将他练至到了刚柔一体的境界,此刻正好用来迎击鸥宗明的寒掌。 只见两人的掌劲尚未接触,已然发出了噼噼啪啪的轻微爆裂声。 鸥宗明也大吃了一惊,他以为慕容无双只是剑法精湛,却没想到其掌力也是不俗,对拼之下,自己竟然讨不到便宜。 fantuankanshu.com “不过那又如何,比爆发,我这三十年寒掌也不是白练的,给我崩!” 陡然之间,只见鸥宗明劲力爆发,整个右臂之上都附上了一层寒霜,力量比之方才不知强大了多少。 “不好!”汹涌的寒气侵蚀而来,慕容无双顿时便感受到一股极强的压力,手掌竟然开始隐隐发抖了起来。 形势急迫之下,也容不得慕容无双多想,只见他竟然收掌换剑,彷佛想要与鸥宗明两败俱伤。 璀璨的寒芒直刺而去,凌厉飘逸! 霜白的掌锋狠厉而来,霸道绝伦! 以伤换伤,又或者以死换死,两人的眼神都不曾动摇,此时此刻,只有对方! 砰!嗤! 随着掌力劲音和阵阵剑鸣响起,两人之间终于分出了一个结果。 “执...执事?” ...... ...... “慕容,好久不见了,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莽撞。” 阁楼中,左慎望着远处的花灯酒绿,十分惬意对着身旁人说道,还带着丝丝教训的口气。 而站在左慎身侧的人影,自然就是慕容无双,只见他此时也是神情悠然,丝毫不见方才生死搏斗时的气势。 唯有那背负身后,轻微颤动的手掌,见证着方才的一切。 “哈哈,你我都是生活在刀口上的江湖人,若是连这点觉悟都没有,不如早早归隐山林罢!” 单手撑着木栏,慕容无双望着群英楼下的芸芸众生,只觉得这名利二字,还当真诱人呐。 瞄了一眼慕容无双满不在意的脸颊,左慎嘿然一笑,开口说道:“说你莽撞呢,你还不承认,那鸥宗明早年拜师的寒江门,向来与你们皓日山庄水火不容,今日难得抓住机会,他当然要杀杀你的锐气了。” “可你还以为是一场普通的比试,偏偏要与他纠缠,若是早点发难,以你的实力,恐怕早就......” 似乎是猜到了左慎后面的话,慕容无双飒然一笑,拍了拍手下的栏杆,回道:“礁溪大会要到了,现在还为时尚早。” “可方才如此惊险,万一那群英楼的执事没有出手呢,那岂不是......”见慕容无双浑不在意,左慎忍不住皱眉反问道。 可谁知他话还未说完,慕容无双便已经开口回答道:“一介弃徒,一位嫡子,群英楼自然知道该怎么选!” “你......”风轻云淡般的姿态,顿时便让左慎哑口无言,只是楞楞的指着慕容无双。 “嗨,我管这么多干嘛呢,反正命是你自己的,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要死也罢,要活也好,随你!” 话音落下,左慎也不再搭理慕容无双了,扭头就走,又恢复成了那个整天笑嘻嘻的公子哥了。 侧头看着左慎的背影,慕容无双苦笑一声,心中不由得荡漾起阵阵暖流。 “慕容公子,怎得一人在此独赏风景呢?” 左慎离开后没有片刻时间,一位身着红衣的青年靠了过来,很是礼貌得打招呼道。 微微打量了一眼来人,慕容无双心中顿时明了,这又是一位笑面虎来找茬的。 只见那红衣青年年岁约摸双十上下,相貌倒是十分俊秀,可眼眸却极为细长,这让他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寒江门的张恪张少侠,真是稀客啊。”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竟然这张恪如此懂得礼貌,慕容无双自然也不会失了礼数。 听得慕容无双知道自己的名字,张恪也丝毫不觉得奇怪,毕竟这郢州都是人家皓日山庄的地盘,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来了哪些生人。 “哈哈,慕容公子说笑了,张某不过一介闲客,哪里当得起稀客二客?” “不过慕容公子方才与那鸥宗明一战,倒是让张某大饱眼福啊。” 彷佛是特地过来恭维慕容无双的,张恪的态度很是友好,话里话外都在夸赞慕容无双。 而慕容无双听得这话,也顺势自得一笑,故作谦逊的说道:“鸥宗明乃是寒江门的前辈,能与这等高手对战,这是在下的荣幸。” 耳畔传来这贬低寒江门的话语,张恪不但不怒,反而带着几分歉意说道。 “张某过来正是因为此事的,那鸥宗明虽是弃徒,但也曾是我寒江门出身,如今却差点误伤慕容公子,张某这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故此便前来致歉一声,还望慕容公子万勿见罪!” 见张恪还演戏上瘾了,慕容无双也不揭穿,故作不悦回道:“竟然是比试,那就难免伤亡,都是江湖中人,又岂会在意这等小事?” “哈哈,慕容公子果然大度,竟然如此,那张某就先行一步了,咱们,礁溪大会之上在见?” “恕不远送,礁溪大会,在见!” 第二百六十九章 京城(2) 自上古年间人皇定八荒,平四海之时,阵法一道传承已有千万年之久。 远有真仙临凡,布青穹之势,盖四海三荒。 近有玉虚出世,结九钟之数,灭千年古寺。 殷离当然没有本事布下这等大阵,但殊途同归,阵法永远都离不开五行之道。 若无五行生转不息,那便只是一空壳子罢了,中看不中用。 而五行之气却过于狂暴,也无法长留红尘世间,所以阵基之物,便是必备了。 只见林先生等人近前一观之后,便看见有一巨树伫立于半空之中,通体青绿,枝繁叶茂,其根须更是彷佛扎种于虚空中一般。 “青...青檀神树?” 正当众人瞪目结舌之时,那老道士突然一声惊呼,倒是吓的众人三魂去了七魄。 最后还是那炎旷反应的及时,一把抓住了老道士,急忙追问道。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连两个问题抛出,就连称呼都给忘记了,可见炎旷的焦急之情。 而这时林先生两师徒也反应了过来,纷纷神色期待的望着那老道士。 事关重大,老道士也不敢继续矫情什么了,连忙长话短说道。 “我在先辈的手札中曾经见过对此树的描写,岭南绝峰之处,有神树伫世,其高十丈之余,色绿而青,名青檀也。” “青檀?神树?那有没有它到底有什么用处呢,或者可以用来做什么呢?” 林先生很快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询问起老道士具体的细节。 但希望通常都与绝望相伴,只见那老道士顿时就苦着一张脸回答道。 “先辈的手札中只记载了了了数句,根本就没有详述啊,要是知道具体用处的话,我们现在也不会只是一个武道门派了。” 一听这话,众人尽皆难掩失望之情,好不容易有了线索,结果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过也正常,要是手札记载非常之详细的话,那么青城道派也不会只是一个凡俗门派了。 “咦,你们看,那些白雾好像...很有规律啊。” 正当老道士等人苦脸哀叹时,柳桐桐倒是心细如发,一翻观察之下,竟然察觉到了些什么。 “哪里哪里?”炎旷的情绪一下子又高昂了起来,努力睁开一双不大的眼睛,死盯着神树。 “你们看,那神树周边的白雾,是不是好像在循环一般,虽然很细微,但是却真实存在。” 众人连忙顺着柳桐桐目光看去,果然见那股股白雾环绕着神树,一圈连着一圈,再缓缓向外散发开来。 看到这里,众人哪里还会不明白,只觉得这神树就是罪魁祸首了。 “管它是什么神树还是妖树,看我一拳就给它崩了。” 炎旷本来就性子火爆,此时哪里还忍受得了,只见其气血顿时上涌,一股热浪迸发开来,唰的一声,便朝着那神树一拳砸下。 热浪迸发,拳势迫人,一时之间竟然将那白雾逼退了三尺有余。 但眼看功成之时,却又意外频发。 “住手!” 就在炎旷离神树不过区区一尺之时,有一道人影突然冒了出来,竟然也是一拳砸下,将炎旷顿时逼退了开来。 “来者何人?” 只见炎旷被逼退之后,还未等其站立脚跟,嘴上便大喝了一声。 林先生等人也是一时之间被震住了,炎旷可是此时的最高战力,竟然有人能逼退他,也不知是敌是友。 “奇士府,萧开,见过诸位。” ...... ...... “有趣,有趣,想不到区区一个穷乡玉阳,竟然还可以遇到奇士府的人。” “不过...终究只是棋子罢了。” 城西,宅第处。 依然是风和日丽的场景,依然是平静幽华的宅邸,只是城隍却不见了踪影,只徒留殷离一人盘坐其中。 棋盘上空空如也,棋子也尽入了铁盒瓮中,只有一面水镜静静漂浮其上,倒映着种种镜像,仔细看时,正是那林先生众人。 而这正是玉虚洞玄正法,水像衍生之术。 “时候也差不多,妖丹中聚集的生魄也够了,看来也该着手破开封印了,不然...” 殷离一面观察着水镜中众人的动向,一面摩擦着手中那面镜子,缓缓的诉说道。 春来楼,丙字一房。 自玉阳满城泛雾之后,这里就没有了丝毫生气,但奇怪的是,虽然没有了生气,却见不到任何一具尸体。 殷离自小修行玉虚正法,自然精通所谓神行之术,只不过短短片刻时间,便已经从城西之处来到了这春来楼。 “吱呀...” 推门声响彻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面,殷离顺着浓浓白雾往床沿上一看,只见三山已经跪瘫在了那里,面目苍老,白发满头。 一枚已经变的红彤彤的妖丹静浮其上,白雾环绕之下,彷佛有无尽的嘶吼声传出,摄人心魄。 “苍黄七山灵,姣姣豪英杰,哼...不过区区浊世凡人,倒是好大名声。” 殷离长年修行玉虚正法,又得天地灵气洗练躯体,早已练就了一身修仙灵体,同浊世凡人相比,确实犹如云泥之别。 这就好像一个洁癖者,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在泥潭中打滚一般,实在让人难掩厌恶之情。 但前世宿仇未了,心誓未鉴,此时实在不是讲究的时候,殷离也不得不亲下泥潭了。 望着那红彤彤的妖丹,听着那千万生魄的嘶啸声,殷离眼眸中充满了贪婪之色,这可是一件重宝啊,只可惜...... 确实,以千千万万生魄练就的一枚妖丹,就算在修行界中,也是一件难得的至宝。 不知道有多少邪道,魔道修士抢着要,这对他们来说,乃是大补之物。 但殷离显然是不会如旁门左道一般,他炼就这妖丹,为的不过是冲开封印而已。 再说了,殷离身为仙道大派,玉虚门人,岂会如邪魔外道般,自甘堕落。 “阴极照生,阳极照死,阴阳镜呀阴阳镜,你废了我多大功法啊...” 缓缓拿出怀中的宝镜,殷离看着那阴阳交汇的镜面,心生了无数感慨。 ... ... “奇士府?揽天下奇人异士成一府的奇士府?” 老道士一脸惊奇的模样,大喊道,引得柳桐桐师徒二人也好奇不已。 待到众人目光转去,只见那人影只手掌轻轻一挥,周边十丈之内,那恐怖又粘人的白雾顿时消散一空。 白雾散去,那人影终于也露出了庐山真面目,只见其身着白墨麒麟袍,脚踏凌云重霄靴,面容刚毅,身材魁梧,真真乃一顶天男儿汉。 “奇士府缇骑萧开,见过青城派道兄。” 声音虽然不大,但自有其气度威严,一时之间不禁就威慑住了众人。 但可惜,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给奇士府的面子,炎旷显然是个暴脾气的人,直接便开口质问道。 “我知道奇士府,就是那个朝廷鹰犬嘛,但别人怕你们,我可不怕,你今日必须要给我一个说法。” 见炎旷又犯倔了,老道士连忙朝着他使眼色,但都被其给无视了。 而那萧开定睛仔细一看,倒是颇有几分意外,多少年了,竟然还有人敢冲撞奇士府。 愣头青?还是公子爷? 很可惜,萧开能看到的只有一张凌然迫人的脸庞,或许他只长了年岁,没长过脑子吧。 “说法?我奇士府说的话就是法,你,满意吗?” 霸道,强硬,独裁,这是柳桐桐此刻对萧开的全部印象。 炎旷也楞了一下,游历江湖这么多年,他素来听说奇士府的人霸道非常,是朝廷鹰犬中的犬。 可百闻不如一见,传闻果然不虚也。 “好大的口气,炎某不才,今日就来挑战挑战您这位缇骑大人。” 话音未落,身影早动,只见炎旷双臂一展,似惊鹏之势,朝那萧开疾驰而去,誓要一击而定。 而那萧开却犹如无事人一般,只是静静的看着炎旷表演,眼神中似有几分嘲弄之色。 这一幕被炎旷看到之后,其怒火更盛了几分,血气汹涌之下,竟然泛起了层层热浪,铺散而开。 “米粒之光,焉比皓月?” 不同于炎旷的声势浩大,萧开只是轻飘飘的一掌拍出,便直接无视了层层汹涌热浪,击打在了炎旷的胸膛之上。 嘭! 随着一道砸地声响起,炎旷浑身气血早已稀薄,无力的瘫倒在了大地之上,胸膛上还隐约留下了一道掌印。 “先...先天?” 老道士看了看若无其事的萧开,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炎旷,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脚下也往着萧开那边多走了几步。 对于老道士的举动,萧开也没有在意,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随后便抬脚向着不远处的炎旷走去,一派肃杀之意。 “缇骑大人,还请得饶人处且饶人。” 可就在这时,又有一道人影走了出来,拦在了萧开的面前,一双正气凛然的眼眸与萧开对视着。 那道人影不是别人,正是那面容已经犹如老朽一般的林先生,佝偻着身躯,却自有几分正气。 “你是何人,可知犯奇士府者,罪大当诛,你,敢违国法?” 萧开也并没有意外,只是笑盈盈的开口道,彷佛闲谈细聊般,但空气中的杀机又浓了几分。 林姓先生是一个教书先生,若论起道理言谈来,自然是不虚萧开的,于是回答道。 “国法无情,但却有理,林某只是一介教书人,尚知私刑为罪也,缇骑大人身为朝廷命官,岂会不知国法?” 身为一个读书人,自然是熟读大成国三史六律的,除谋逆大罪外,任何一个罪犯都要经堂审,报刑司,才能定罪。 只是奇士府背负监察天下之责,遇到的敌人无不是大凶大恶之辈,妖魔鬼怪一流,若是都照国法,那还要不要办事了。 “不错,不错,小小的玉阳城,竟然可以出先生这等人物,只恨时光不饶年岁,不能与先生早日相识。” 萧开彷佛妥协了般,一伸手就握住了林先生的手掌,狠狠的摇了摇,一脸的可惜可叹之色。 “呃...” 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完全就不符合萧开刚才的人设,林先生也只能一脸糊涂的回应着,和他商业互捧着,留下一旁风中凌乱的炎旷,独自哀舔伤口。 又是一翻话术之后,众人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林先生首先开口道。 “缇骑大人,不知你刚才为何阻止我等破坏这青檀神树,可是另有隐情?” 这时炎旷也稍微调息了一翻伤势,不过却不好意思开口,只能在一旁竖着耳朵,想听那萧开说出个一二来。 一提到了这个话题,萧开很快就不负了刚才的热情,神色肃重的酝酿了一翻,回答道。 yawenku.com “先生不修术法,不通武道,自然是不知道的,我们现在所看到的,并不是所谓的青檀神树。” ...... ...... “终于...有人发现了吗,可惜,已经晚了。” 阁楼中,殷离从水镜中看着众人的动向,知道阵基已经被看破了,但却丝毫没有在意。 伸手轻轻一点,那水镜直接掉落而下,变成了一滩水渍,沿着阁楼木板滑落而下。 “时候已到,阴阳镜,该你上场了。” 殷离单手一挥,只见有一宝镜漂浮而出,一面刻有山川河流,人影绰绰,一面刻有阴曹黄泉,鬼怪遍地。 山川蕴生,阴极而死,阴曹向死,阳极而生,这便是玉虚十三宝中的阴阳镜。 临出行之时,云霄子直接便把阴阳镜给了殷离,并且还设下了重重封印,以防有人看出阴阳镜的神异,生出杀人夺宝之心。 但是这一举动,却让殷离受制颇多,在接下来的计划里,如果没有阴阳镜的全力相助,他很可能会魂堕玉阳。 “师父呀,我知道您爱徒心切,可您至少也要告诉我一声啊,您这真人亲设封印,我要多费好多力气啊。” 殷离看着妖丹上方漂浮着的阴阳镜,神情有些苦涩。 他何曾想过要布下这化生大阵,收集无数生魄,只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罢了。 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还不知要多久才能铸就灵台,多久才能诛杀溟沧。 所以,为了手刃血仇,一了宿怨,无论是何种代价,哪怕死后堕入无间地狱,受千刀万剐,他也在所不惜。 第二百七十章 事与愿违 徐家老太公,单名一个毫字,同史老太公一般,都是这华阴县城的里正。 只是徐毫却是从西北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属于转业地方的类型。 要说这徐毫当年也是真好汉,一条齐眉短棍打遍方圆百里,都未曾逢过对手。 后逢朝廷征兵,徐毫更是不曾思量,报了姓名,便随大军去往了西北大地,同那辽国厮杀。 直到二十余年前,方才返回家乡,置业传家,不在话下。 如今年近六旬,华阴城的药材生意早就被徐毫给包圆了,大小也算是个豪富之户。 可就是这么一个英雄般人物,却不想生了个狗熊儿子,也就是徐旂的前身。 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说得便是徐旂的前身了。 整日里厮混街头,诗书词赋不学,刀枪棍棒不碰,只好飞鹰走狗,吹弹歌舞,还得了个甚诨号,唤作锦鳞龙。 徐毫心中当然无奈,但奈何自己也算是老年得子,棍棒教训实在是狠不下手。 后听得衙门出缺,心头念想,这日后也算是一段前程,便使了一番力气,将‘徐旂’安排进了衙门,作了个都头。 可谁曾想,还不到半年光阴,这孽子又闯出了泼天大祸,竟敢沾上了杀人的祸事。 本想就此放手不管,但又恐家中血脉断绝,日后九泉之下,怕是没得面目见列祖列宗。 矗立在门房外,徐毫只觉着报应不爽,自己杀人无数,如今却是报应到了。 随着府衙门下的通报,徐毫长叹一声,最终还是进了廊庑,往了偏厅。 华阴县令见徐毫进门,脸色之上微有喜色,眼底不禁闪了几丝贪婪。 “老太公,堂下命犯你可识得?”堂木一拍,华阴县令正色道。 徐毫自是人老成精,当然明白华阴县令的意思,当下只能放低姿态,唯诺答话道。 “衙府在上,孽子犯下这般大罪,实属老汉教导无方,该罪,该罪!” 望着这个‘素未谋面’的老汉,徐旂顿时心肠翻滚,只觉着一股暖流难以压制,从眼眶中姗姗落下。 心中大吃一惊,徐旂连忙低头遮面,但眼眶中的泪水却难止半分。 徐毫虽已放低姿态,但堂上县令却依然不肯相饶,大喝道:“按律例,这可是流三千里,决脊杖二十的重罪。” “不过本老爷念你年迈,恐无人送养,故此有意法外开恩,你意如何?” 话说到这里,徐毫哪里还能不明白县令的意思,口中连连称谢。 随即又移步上前几分,低声说了几句,这才让那县令喜笑颜开。 望了一眼县尉,又看了看徐毫,县令哼了几声,故作沉咛开口道:“囿于国律,本应依例查办。” “但,念其年岁善轻,又有老父高堂,故判臀杖十三,革职督办,以儆效尤,退堂!” 听得县令宣判,堂中众人面色各异,徐旂心中也大松了一口气,诸般谋划,终究成行。 而徐毫也是面色一松,付出的代价虽多,但也总算是保下了这孽子。 望着低头不语的徐旂,太公又是脸色一黑,走上前抬手便要打,可却被一旁的县尉死死拉住。 无奈,只得横眉瞪眼道:“畜牲,受刑之后给我老老实实回家来!” 或是心中愧疚,徐旂不敢答话,只是连连点头,生怕再惹徐毫生气。 县衙外,史进领着一众庄客正焦急等待,时不时便要往里眺望一二。 正好瞅得太公出门,史进赶忙上前,躬身拜道:“太公在上,小人有礼了。” 可谁料那太公却虎目一瞪,也不搭理史进,板着个脸,径直朝大路走去。 徒晾史进一人在烈日下,颇有几分尴尬。 但幸得史进也是个明事理的人,知晓太公为何气愤,倒也未往心中去。 只是久久不闻徐旂消息,这心下实在担忧,再三思量之后,便决定闯一闯这府衙大堂。 想罢,手中抓了把朴刀,向那庄客叮嘱两句,便要强闯进去。 可就在这时,却见府衙内走出几人,身后还抬了一副担架,上面躺着得正是徐旂。 见着徐旂这般模样,史进连忙上前,一把托住担架,眼眶蓄泪道:“若非俺这破祸事,须不使哥哥受苦。” 言话间,却见徐旂一手按住史进肩膀,语气虚弱道:“贤弟英雄,岂可作小儿女状?” 史进闻言,更是自责不已,一把接过小吏手中的担架,亲自抬起,背朝徐旂道:“哥哥且闲躺好,俺这就寻医师去。” 望着史进背影,徐旂神色一喜,精神瞬间振奋起来,心中暗想道,总算是绑定住这一员大将了。 ...... ...... 且说徐旂等人离了府衙,自去寻医师之后,那县尉却向后堂走去,追着县令步伐。 门房来报时,那县令正搂着侍姬,好言好语,耳鬓厮磨,快活得紧。 本想呵斥两句,但不想那侍姬却劝道:“老爷,那展县尉定是有要紧事,不然因不会搅了老爷兴致。” 县令转念一想,也觉有道理,便让门房把那县尉带了进来。 一进门,见县令跽坐在案首,县尉连忙行礼道:“下官鲁莽,老爷宽容则个。” 县令板着脸庞,也不说话,还是那侍姬解围答话道:“展县尉起身罢,不知有何事禀来?” 虽是语气平淡,但县令却望不见侍姬眼眸中的情愫流转,魄人心肠。 偷瞄一眼,县尉只觉心中火热难耐,但还是很快转回正事,挥拳振奋道。 “大人,如今少华山贼首被擒,值此群龙无首之际,应当速速派兵围剿,以竟全功!” 言罢,县尉一脸期待得看向县令,却不想县令兴致平平,答话道:“此事重大,还是容后再议罢。” “大人......” 展县尉还想继续劝说,县令却烦闷得挥手截话道:“去罢,去罢!” 无奈,县尉只能拱手告退,只是临走之间,与那侍姬眼神交流了一番,也不知其中涵意如何。 “这个武夫痞子,整日头就知道打打杀杀,真不相与谋也!” 看着县尉退出房内,县令又是一把搂住侍姬,口中骂骂咧咧道。 或是得了叮嘱,那侍姬贴身伏在县令胸膛,手指轻画道:“恁地想想,展县尉所言之事,对老爷也是有些个好处哩。” “那少华山强贼为祸日久,早就凶名在外,若老爷能将其一网成擒,岂不是名声大显?” xiaoshutingapp.com “那些被强贼迫害日久的贱民,须不为老爷立个生祠?” 耳畔入得侍姬的话语,县令思量半响,随后惊喜地抱住侍姬,一边狂啃,一边答话道。 “你这小娘子,倒真是我一员‘福将’。” 话语落下,惹得那侍姬娇笑连连,半推半就伏下身子,只是眼神 ... ... 徐府,正院中。 自五六日前离了府衙,又被史进抬去看了医师,徐旂已经能够下地行走了。 跽坐在院落中,徐旂正捧着几封信件,这是这几日史进托人送来的。 信中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可在信尾却说自己俗事缠身,无法亲自上门伺候着。 徐旂知道,这是上次被太公打出门去,留下的后遗症。 不过史进这般好汉,却被太公使着一条齐眉棍生生赶出门去,也实在稀奇得很。 就算是史进不敢真正动手,也足见太公的武艺不凡,不愧是能从西北活下来的人物。 想到这里,徐旂倒真觉着这具身体实在太弱,只使得几手庄稼把式,碰不得真正高手。 不过想那宋黑子也是武艺平平,却能让众多好汉俯首,徐旂的心态才稍稍平复一些。 自己怎么说也是受过现代政治教育的人,更是青山监狱的影帝级人物,应当不至于差了那宋黑子。 至少徐旂脑子中从来没有招安一说,不会像宋黑子那般,送了这么多梁山好汉性命。 更别说再过几年,这北宋都要亡国了,跟着宋徽宗这个亡国之君,实在是前途渺茫。 既然已经来到了这个年代,不说称孤道寡,至少也要青史留名,方不负自己这个穿越者身份不是。 虽然因为史进一事,自己丢了都头一职,但却获得了史进的友谊,孰重孰轻,一目了然。 至于少华山那几人,有朱武这位神机诸葛在,恐怕不会如史进这般顺利。 不过那跳涧虎陈达倒是个直性汉子,上回若没有这位神队友,徐旂也不能如此轻易得与他们约为兄弟。 恐怕收服少华山之事,最后还要落在这陈达身上才行。 正当徐旂思绪飘荡之际,门扉外却见一人影在探头探脑,往里张望。 徐旂眉头一皱,喝道:“作怪!谁在那里张俺府上?” 那人影见徐旂呵斥,当即吓了一跳,连忙转出身来,对着徐旂拜道:“哥哥好些则个?俺特来张望张望。” 而这来人却也不是他人,正是徐旂方才还在念叨的跳涧虎陈达。 “你这厮恁地作祟,倒是唬了我。”徐旂起身拉住陈达,笑骂道。 一手搀住徐旂,陈达憨笑答话道:“这不是太公威武,俺不敢造次么?” “哈哈哈哈......大郎倒真是实诚......” 跌坐在院落中,徐旂唤家中小厮提来几角好酒,两人斟满饮尽,倒也畅快。 一面把盏,陈达闷头又劝了一杯酒,这才开口道:“好教哥哥知晓,俺一来张望哥哥,二来求计策哩!” “求计策?”徐旂眉梢微挑,不解得看向陈达。 “哥哥这几日带伤卧床,却是不知外界生了何事。自那日幸得哥哥活下性命,俺们三人便一直匿在史家哥哥庄上。” “却不想昨日那县尉砍了王四等人之后,便要趁势去攻俺们的少华山,如今正点兵招将哩。” 一口气说完,陈达又闷头干了一杯酒,彷佛这样才能稍稍解开心中的烦闷。 徐旂也是面色一惊,没想到那展县尉竟然还不满足,居然还想把少华山一锅端了。 但如今的少华山却是早被自己视为禁脔,那山上五七百个小喽啰,百十匹好马,可是自己的龙兴之地,岂容得那展县尉乱来。 想罢,徐旂当即跳开身来,拉起陈达说道:“速走!速走!到大郎庄上去计划。” ...... ...... 仲夏时分,天青日烈,就有细风缕缕,也实难驱暑意。 史家庄中,史进与朱武杨春三人,正捉个交床,坐在打麦场边柳树下乘凉。 三人座前还摆着案桌一条,酒水几角,但却无一人伸手举盏,全都面有忧色。 捏着几缕细髯,朱武一双俊眼乱转,惆怅得开口道:“那县令先是召人捉我们,再是催兵攻打山寨,实在可恨得紧!” 听得朱武这般说,杨春也是恨恨道:“泥人还有火气,怕他作甚,只与他厮杀便了。” 一旁的史进连忙摇手道:“不可!不可!那不是平白害了徐家哥哥?再恁时,让县里知道我们偷梁换柱,且不白费功夫?” 杨春听了,眉头更紧,只得郁闷捶地,闭口不言。 拢了拢道袍,朱武接话道:“厮杀却也不难,但山寨钱粮欠少,官军来时,如何打熬?”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只闭目等死哩?”杨春脸色难看,喏诺道。 闭目思量半响,朱武用手指敲了敲案桌,将史进与杨春目光吸引过来,缓缓开口道。 “唯今之策,无外乎进退二字,但我等已沦为绿林,实无退路哩!” “唯有奋勇争进,方能蚍蜉撼树。那县尉虽挟大义而见逼,但我等若能毕集敢战之辈,亦能绝处逢生哩!” 朱武说得大义凛然,杨春只听得大声叫好,但史进却是个精细人,倒从他的话中听出了别得意味来。 什么叫敢战之辈?意思就是敢殊死一搏的人。 若史进要临阵脱逃,不顾兄弟‘情义’,那日后传扬出去,名声尽毁矣。 可史进自不是个怯懦性子,反而是个特别看重义气,在乎名声的汉子,当即便热血上头地举杯道。 “哥哥只管安排则个,若缺粮缺钱,俺庄上自能支援。若缺厮杀汉子,俺这身便也卖与哥哥!” 见史进将胸脯拍得直响,朱武不禁垂泪泣道:“进退失据之际,能逢贤弟这般人物,真是...真是...” 言到真切处,朱武不仅泪流满面,更是作势便要大礼拜谢。 一旁的杨春见状,也连忙学着模样,要一同叩谢史进。 可史进哪里肯依,赶紧一手搀住一个,面带慌色得责怪道:“哥哥们作甚得,且不折杀俺哩?” 拉起二人,史进便要唤来庄客,准备钱粮,往少华山上运去。 但就在这时,却突然听得门外传来一声大嗓门,正是那陈达欢喜大喊道:“哥哥们且看谁来哩?” 几人转头一看,只瞧得陈达搀住一人,那人生得面目俊朗,浓眉大耳,正是锦鳞龙,徐旂。 望见两人,史进面色惊喜,杨春垂目拱手,唯有那朱武,眼神闪躲。 第二百七十一章 急迫 “哥哥,身体好些了则个?庄上还有些疮药,快...快给俺哥哥拿来!” 三步并作一步,史进赶忙上前,从另一侧搀住徐旂,口中担忧得问道。 徐旂轻咳一声,拍了拍史进手臂,回话道:“自是无碍哩,大郎且安心!” “听得陈达说,那县尉贼心未死,又想拿少华山作功,我便急忙赶了过来。” 拉过一张交床,徐旂缓慢坐下,臀部虽已敷了药石,但还是有些隐隐作疼。 一旁的朱武刚想接话,却让史进抢过话来,手臂挥舞振奋道。 “哥哥无忧,俺刚与几位哥哥商量则来,只要那贼官军敢来,恁时管叫他们喊天不应!” 徐旂一听,心下便已明了了几分,这必是朱武撩拨激将得,不然这史进哪会这般热血? 瞄了一眼朱武,徐旂心道自己还是来迟半步,但还是面色不变得说道。 “大郎勇武,但官军来势汹汹,其中凶险非常,还需再商量商量哩。” 见徐旂劝说史进,朱武面色微阴,但史进接下来的一番话,却又让他转阴为晴。 “哥哥且不必担心,官军须不三头六臂,俺这身武艺正当有用武之地,怎地抵不过他们?” “且待我取了钱粮,装了兵甲,就往那少华山上去!” 徐旂无奈,只得再三谏劝,可史进只是不听,唤了庄客,便往后堂准备去了。 一旁的陈达见状,也喏诺的开口道:“哥哥便随了大郎罢,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哩。” 前日还说这位跳涧虎是神队友,可今日徐旂只想骂娘,虎也是真虎! 捉着机会,朱武瞪了一眼陈达,又替面色阴郁的徐旂湛满一杯酒水,徐徐开口道。 “哥哥若要怪罪则个,便只怪俺一个罢。时局所迫,俺也是进退失据,不得已出此下策哩。” 徐旂心想道,自然是要怪你挑拨史进,令我俩平白坏了情谊。 但话到口中,便变成了安慰:“兄弟说得甚话,俺们几人当日既已结成兄弟,便是要患难与共!” “是极!是极!”一直无甚存在感杨春终于抓住机会,插话道。 挑目望了望朱武几人,徐旂端起酒盏,正色开口道:“既已决定拿官军扬名,俺们兄弟便要一条心思,且让绿林看看,华阴地界也是有好汉哩!” “哥哥说得甚好,俺陈达别得不会,做厮杀汉子还是在行哩。” “俺杨春虽也不是华阴人氏,但手中一杆大刀染血久矣!” 几人言罢,徐旂与朱武对视一眼,都觉军心可用,顿时便相视一笑。 杯盏一撞,酒水洒了遍桌,映照出了几人面容,坚毅而又自信。 ...... ...... 次日早起五更,史进早备齐了钱粮物资,大大小小的担仗二十余抬,格外弄人眼球。 又拣了数十个壮健汉子,都做脚夫打扮,只待天色稍亮,便出发少华山。 带上凉笠儿,穿着青纱衫,跨口腰刀,提条朴刀,徐旂也算是全副武装了。 竟然劝不得史进,那也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 不光是觊觎少华山的原因,自己既然来到了水浒世界,必然也是要经历江湖风雨得,就当是提前练练手了。 只半响时刻,史进与朱武几人也终于乔装完善了。 换下了道袍,着上了便服,朱武做起了客人模样,而史进与陈达三人,都各自假装成了伴当模样,手中都提了把朴刀。 交付一番,众人各自用了餐食,便有状汉担仗启程,徐旂等人监押。 离了史家庄,出得松林口,便取路往少华山行去。 不多时,便已行了二十七八里路,但此时却正值酷暑,实是难行得紧。 临近申牌时分,徐旂早已是汗流浃背,面色泛白。 一旁的史进见了,连忙掏出水壶,润了条纱巾,徐旂接过敷上额头,这才稍稍解暑。 却也正在此时,前头带路的陈达喊道:“且到客店歇歇便好!” 众人眺目看去,只见前方有两三茅草房子矗立,立竖着‘茶肆’二字。 “哥哥,且先歇歇。”史进一手托住徐旂,招呼着众人进了茶肆,又唤来茶保添上几壶凉茶。 狂饮了几口凉茶,徐旂惭愧地摇头道:“倒是拖累贤弟了。” 史进刚想接话,却听得一旁朱武答道:“哥哥说得甚话,这般火似热的天气,也正该歇脚。” “那官军也该是父母皮肉,恁地便能吃苦?” 几人听了,也觉有理,心中急躁倒是稍稍放下不少,顿时便也凉快了起来。 一行人待到日头稍偏时分,便又起身赶路,只是接下来,却都是些山僻崎岖小径了。 南山北岭间,但见热气蒸人,嚣尘扑面,四周更是险峻嵯峨,茅草丛生,乱石遍地。 摘了斗笠,徐旂眺目四望,只觉着此地实不安稳,心神阵阵不安。 “此地何名?怎得这般倒攧?”唤了声陈达,徐旂开口问道。 陈达闻言,满不在乎地答道:“此地唤作径子岗,只因道路崎岖难行,故由来此名。” 或是看出了徐旂的心思,陈达又道:“哥哥且毋忧心,过了这径子岗,再行八九里,便能瞅见......” 可还未等陈达将话说完,只听得山颠处一声梆子响,茅草乱石间便有万千喊杀声此起彼伏。 如此变故,徐旂等人顿时大骇,跳出身来大喝道:“哪个装神弄鬼?” 却只见山巅处闪出一人,一手提着拘命索,一手抓着大杆刀,往下大呼道:“徐家大郎,莫不是又要哄骗我?” 言罢,山巅那人又是手掌一挥,顿时从茅草乱石间跳出无数人影,或是弓箭弦满,或是刀叉蓄势。 徐旂定睛一看,那山巅处哪里又是别人,正是那华阴县尉哩。 心中暗道苦也,徐旂把朴刀一提,便朝着县尉大喊道:“大人不在家中纳凉,何意围我家商队?” 本想蒙混过关,但谁曾想,那县尉冷笑一声,从身后拉出一人,喊话道:“你这贼厮且看清这人面目,还想赖到哪里去?” 徐旂还未答话,却突然见一旁的史进咬牙切齿,刀尖指向那人恨声道:“畜牲!还敢再害我!” 言罢,便早将朴刀一提,朝着山巅杀将入去,寒光刀锋之下,可谓是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人,杀一双! 瞧得史进火起,陈达与杨春二人,连忙各自掣出尖刀,便杀将血路出来。 山巅县尉也是早有准备,不慌不忙挥手下令,众多军士架起叉林刀雨,也是围杀过来。 只一时间,这寂寥山岭,便成了修罗战场,犹有万道金蛇狂舞,千团火块腾散。 bidige.com ... ... 却说那县尉截住徐旂一行人,史进怒而冲杀围阵,陈达与杨春二人也是勇武,一时间竟是无人可挡,无人敢拦。 眼见着手下这群兵士渐有溃败之势,县尉的脸色也是也是青黄交加。 本以为自己智计了得,不光揭穿了徐旂阴谋,还成功让他们闯入重重埋伏。 可眼见着就要大功到手,官运亨通,却不想这伙贼厮有如此本事,百数人竟然都近身不得。 正进退两难间,县尉却又从山巅突然望得徐旂身影,此时正被五六位壮健汉子牢牢护住。 眼珠一转,县尉倒是深愔擒贼必擒王的道理,当即便恶胆横生,跨上朴刀,闯下山来。 而此时的徐旂却毫不知情,只一手掣着朴刀,一手提着长枪,左右突刺,血肉横飞。 前身虽不好枪棒,但徐旂毕竟是狱警出身,也学过几年搏斗之术,有些武艺在身。 再说此时身侧还有几名壮健庄客牢牢挡住来敌,只是从缝隙间捡些人头,徐旂还是在行得紧。 虽然无耻,但却奏效! 可好景不长,正当徐旂又要故技重施之际,手中长枪却突然被一股巨力横扫而飞,身侧两位庄客更是吐血倒飞。 徐旂大惊,凝眸看去,却正是那县尉卸了戎甲,掣着朴刀,往自己杀将过来。 不容多想,徐旂连忙举刀,好不才架住县尉的劈砍,但双手虎口却早已疼痛不已。 “你这撮鸟,几次陷俺,死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县尉口中大骂着再挥刀砍来。 听得县尉辱骂,徐旂也不想输阵,但刀锋已至,却是不敢分散精力。 一人是县里武官,一人是英雄血脉,两人就山岭间,一来一往,一上一下,放对起来。 真若个双龙竞宝,对虎抢食,又似皂雕追紫燕,猛虎啖羔羊! 日头渐下,两人早已战了十七八回,刀锋交错之间,虽无血肉横飞,但也是险象丛生, 但毕竟是带伤在身,只不多时,徐旂便已力怯,无奈何,只办得走路。 可那县尉又哪里肯放,强追上来,得便处大喝一声;“着!” 只一朴刀,正砍中徐旂后背,把他打落乱石下。 眼见着倒了徐旂,史进那是肝胆俱裂,强掣开肘子,奋力抓起一名官兵,朝着县尉便甩了过来。 而那县尉却只顾杀将徐旂,没瞅得人影砸来,顿时被这百十斤扫了出去,摔得七荤八素。 趁了机会,徐旂连忙强忍剧痛,驾着朴刀飞跳爬起,龇牙怒目砍将下去。 犹如太岁降魔神,只朝后心一刀,便听得扑地一声响,那县尉倒将了下去。 可怜这个武官,成了南柯一梦! 结果了县尉,徐旂也顾不得休闲,又是将县尉的尸首一拉,拽起头颅大喝道。 “贼首已死,降者不杀!” 山前山后,二百余兵丁并两个都头,顿时惊吓得呆了,有作无头苍蝇状,四处逃窜者,也有茫然弃甲样,跪地投降者。 唯有那山巅处的王四,见势便要狂奔逃命,却不想史进早有准备,只抓起乱石一块,便将他打落在地,动弹不得。 挺着一把朴刀,史进上前一脚踩在王四胸膛上,掣手大骂道。 “你这厮如何害我,今日也该伏诛!” 王四挣扎两下,满脸血容地告道:“小人已知过失,只求早死!” 史进听得话语,心中更怒,只一刀下去,便当场结果了王四。 眼见着大获全胜,朱武聚了庄客,收拢战场之后,便朝着徐旂走来,面带笑意地说道。 “此战全赖哥哥功劳,若不然,俺们恁地难脱身去得。” 闻言,徐旂艰难地咧嘴笑了笑,却不想又牵动后背伤势,只疼得冷汗直流。 报仇得果的史进见了,连忙替徐旂除了上衣,唤来庄客从担仗中取了些疮药,小心敷了上去。 朱武几人见了,也赶忙上前查看,却被徐旂挥手止住,只得面有忧色的自去打理战场。 望着山岭间遍地血污,满山断肢,徐旂微微失神,心中想道,这次是杀痛快了,但后续却该麻烦了。 毕竟死了这么官军,那华阴县令再是如何昏庸,也一定会上报朝廷,除非是他也想掉脑袋。 虽然如今的大宋朝廷早已有衰败迹象,但也不是自己这小胳膊小腿能抗衡的。 唯今之际,也只有一条路可选了,那就是跑路。 只是可惜了少华山这份基业,必定要毁在朝廷大军的雷霆大势下了。 本来徐旂答应来帮助少华山,就是想要寻求时机保下这份基业的,再不济也能弃车保帅,转移阵地。 但没奈何,全被这个贪功的县尉给破坏了。 不过此事也并非全无好处,至少让徐旂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来到的是一个真实水浒世界,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想法,并不是NPC,不会按照指令行事。 好比今日,若没有史进这员大将压阵,徐旂恐怕就要魂断此地了。 想到此处,徐旂不禁回头感激道:“大郎,此回真是多亏了你,若不然......” 史进正在为徐旂包扎纱巾,陡然闻言,捞头憨笑答话道:“哥哥讲得甚话,全赖哥哥鸿福罢了。” 知晓史进性子,徐旂也未强作矫情,只伸手拍了拍史进肩膀,道谢意味尽在其中。 正巧陈达此时也正好走来,见了这一幕,便开口道:“哥哥好不公允,俺也是功臣一枚哩!” 听得言语,徐旂大笑侃道:“你这憨货......” 被陈达这么一闹,紧张凝重的气氛倒是散了不少,朱武见了,也趁势走来,开口道。 “虽是解了燃眉之急,但今日事发之后,朝廷必有报复,又该如何是好哩!” 众人一听,皆有忧色,唯有徐旂一人,竟一把跪在地下,愧疚叹息道。 “此间事因全由我起,若不是我当日出得烂计破策,当不至如此哩!” 史进与朱武几人见了,哪里敢受,也都慌忙跪下,开口道:“若怪哥哥,须不得羞煞父母?” 此言出,却见徐旂愧色更重,只是摇头不语。 似是心中明白,膝行几步,朱武搀住徐旂,开口问道:“哥哥有甚话不妨直说,兄弟们敢不听。” 心中给朱武赞了一声,徐旂这才开口道:“此间事发之后,赵官家必定岔怒,到时何去何从,还望兄弟们听我几言。” 众人自是答应,齐声道:“哥哥只说来便是,休不与那赵官家好看便是!” 第二百七十二章 急迫(2) 【叮,主角萧玄已被击杀,宿主成功掠夺其所有气运,共计700点,获得潜力值10000点】 【叮,宿主已成功完成任务,奖励《毒王经》一本,潜力值100000点】 【叮,检测到宿主完成首杀,特奖励命运金币一枚,望宿主再接再力】 【叮,已成功捕获异端系统,本系统将在24小时后进行融解升级,特此告知】 一连串四条机械声响彻在脑海中,倪世坤看着脚下跪着的柳家四鬼,无声的笑了起来。 一个低气运的萧玄竟然能够值这么多奖励,这是倪世坤所没有想到的。 心情大好的同时,连带着柳家四鬼,倪世坤也不吝赏赐。 直接从系统商城中兑换出了四枚价值五千潜力值的小还丹,甩给了柳家四鬼。 “这是小还丹,一枚丹药足够抵的上你们半年的苦修了,接着吧。” 将丹药捧在手心中,闻着上面的浓重清香,柳剑等人顿时大喜。 他们没想到只是让一个凡人人间蒸发的任务,既然就可以得到这么丰厚的奖赏。 一瞬间,柳剑四人对倪世坤在他们身体中种下生死符的些许不满,全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多谢主人!”眼神中透着臣服,柳剑四人彻底对倪世坤心悦诚服了。 望着几人的反应,倪世坤温和一笑,说道:“只要你们忠心为我办事,这种奖赏少不了你们的。” “好了,看你们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快去服药吧。” 见柳剑四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的盯着丹药,倪世坤笑骂了一声。 随着柳剑四人嘻嘻哈哈的退出了房间,倪世坤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弭干净。 接下来的时间,就要轮到他来提升实力了。 沟通系统,倪世坤直接打开了属性面板。 【宿主:倪世坤】 【气运:2400点】 【魅力:99(可有30%的机率触发一见倾心光环,令女生瞬间倾心宿主)】 【战力:1820(先天一重后期)】 【潜力:100000点】 【技能:阴阳宝典,毒王经,鬼王十三针,探查之眼,医术中级,厨艺初级,驾驶初级,商业高级,音乐高级】 【物品:命运金币一枚,中级好感度提升卡一张,时空预测卡一张】 【商城:当前处于已开启状态】 【任务:当前任务二未完成】 十万潜力值! 这是倪世坤第一次有这么土豪的时刻。 强忍住消费一波的冲动,倪世坤要先搞清楚一些事情再说。 点开技能栏与物品栏,倪世坤查看了《毒王经》与命运金币的介绍。 《毒王经》出自一处中武世界,乃是一名至尊毒王耗尽毕生心血所写就的毒术秘籍,领悟贯通之后,可杀人于无形之中! 眼神一亮,这简直就是为自己这位幕后大反派量身打造的功法嘛。 毫不犹豫的点击学习,倪世坤的脑海中顿时闪过一幕幕画面,就犹如那位毒王在手把手教导着他一般。 拥有系统的倪世坤,在短短一刻钟的时间里,便彻底吸干了那位毒王身上的知识与经验了。 捋了捋脑海中多出的一堆用毒知识,当倪世坤再次睁开眼睛时,一股阴狠与毒辣的味道闪烁其中。 满意得撩起衣袖,倪世坤的手腕上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个黑色月牙的图案。 yyxs.la 轻轻抚摸着图案,倪世坤知道,这正是《毒王经》大成之后才会出现的黑色月牙。 可以说,只要倪世坤想,这块月牙图案将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致命的毒。 放下衣袖,倪世坤又点开了命运金币的介绍,对这件物品,他心中满是好奇。 【命运金币,乃是本世界天道烙印所形成,拥有种种不可思议之功效,可破开命运枷锁一道。 破开命运枷锁?】 看着系统的介绍,倪世坤是一头雾水,这高大上的名词他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翻着手中的紫黄色金币,看着上面刻画的古老图像,倪世坤也只觉得一阵头晕炫目。 憋了憋嘴角,倪世坤无奈只能把这东西放到背包中吃灰了。 反正总有一天会知道它的具体作用,倪世坤也不急在这一刻。 退出属性面板,倪世坤眼神火热得打开了系统商城,这次终于土豪一次了。 ... ... 【叮,鉴于宿主已成功激活商城隐藏条件,系统已将商品重新分类排序】 【玄级功法:天外飞仙(售价:30000点)】 【玄级功法:碧海潮生(售价:50000点)】 【玄级丹药:三转银丹(售价:50000点)】 【玄级丹药:小人参丹(售价:100000点)】 【玄级武器:天问剑(售价20000点)】 【玄级武器:绝命流星锤(售价20000点)】 ... ... 看着满目琳琅的商品栏,倪世坤的选择困难症又犯了。 不过这次系统倒是很贴心,将各种商品的等级,分类等,都全给整理出来了,不用倪世坤在一个个去翻看了。 但倪世坤心中却隐隐有种怀疑,这会不会是因为自己有钱了,系统的服务态度也变好了一些? 暗暗吐槽的同时,倪世坤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选好了自己要买的东西了。 一把天问剑,一部天外飞仙,还有一枚三转银丹。 自从上次见识到林逸的风采之后,倪世坤对剑客就一直是念念不忘。 再说了,就自己这高达99点魅力的形象,注定是要成为一剑光寒十九州的顶级剑客,而不是当一名肉搏上阵的无脑莽夫。 而且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拿拳头打架总比不上拿剑砍来的利索吧。 点击学习天外飞仙之后,倪世坤马上便掏出了天问剑,他要看看这把价值两万的武器到底值不值。 缓缓拔开剑鞘,一道刺眼的寒光顿时闪烁在房间中,只是单纯看着它,倪世坤都能感觉到一股刺骨的锋利感。 随着倪世坤一点点拔出剑鞘,剑格与剑刃上的七颗宝石也显露了出来,犹如七星连珠的图案般。 手指轻轻碰了上去,倪世坤顿时感觉到了一股吞吐天地,包容万物的豪气。 “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 情不自禁得念出声来,倪世坤爱不释手的抚摸着天问剑。 足足观赏了一炷香的时间,倪世坤才将天问剑放过物品栏中,拿出了那枚三转银丹。 毫不犹豫的一口吞下,倪世坤只感觉一股清凉从肺腑中陡然散发到了全身上下。 虽然身体很舒服,可倪世坤却能清楚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真气在被无限压缩。 先天一重中期! 先天一重初期! 后天九重! ... ... 眼看着修为越到倒退了起来,倪世坤的心中却没有丝毫着急。 因为这就是三转银丹的功效,它可以连续三次压缩与提炼真气,让体内的真气变得无比凝实。 而且在提炼的过程中,还可以顺便锻造躯体,强大肉体,功效不可谓不逆天。 随着时间的渐渐推移,窗外的天色也越发黑暗了起来。 陡然睁开紧闭的双目,一道锐利的寒芒闪烁其中,倪世坤的手掌猛然一握,空气中竟然传出了隐隐的炸响声。 “先天三重中期,肉体力量甚至可以硬抗先天四重,这三转银丹果然逆天!” 满意的笑了笑,倪世坤打开闪着亮光的手机,屏幕上面正有了一条消息。 打开一看,正是连着三天都没有消息的纪绯烟发来的,上面只有四个大字。 行动开始! 第二百七十三章 急迫(3) 雪剑峰,位于深市最边境的一处生态森林当中,因为其形状如同一柄宝剑,山峰之巅又常年覆盖着一层白雪,故此得名雪剑。 一身黑色夜行服,怀中还挎着一柄长剑,倪世坤半靠在石堆上,仿佛在等待着谁。 望着山林间常年不散的浓浓白雾,倪世坤的眼眸有些深邃,他已经做好要打一场恶战的准备了。 “你来了?” 随着一声声清脆的脚步传来,倪世坤略微偏头,拉下遮住半张脸的面巾含笑说道。 同样的一身黑衣紧身衣,完美勾勒出了诱人的身姿,微卷的长发此刻也被简单束了起来,腰间还别着一把小巧玲珑的短刃。 来人正是纪绯烟。 不同于上次,今天的纪绯烟目光格外寒冷,只是撇了一眼倪世坤,都让他有一种被冰冻三尺的感觉。 眼神中的占有欲一闪而逝,倪世坤撑起身子,温和笑道。 “要不要休息一会,等天黑下来在进山?” 虽然是关心的话,但纪绯烟却丝毫不领情,冷冷答复道。 “不用,到了晚上雾气会更加浓厚,根本就没办法进去。” “具体的地址我已经发到你的手机上了,龙组的安全驻地就在这座雪剑峰的山巅上,苏凡也被关押在那里。” 倪世坤有些吃惊的打开手机,上面的位置十分准确,就连具体的驻地里面的地图都有。 挑了挑眉眼,倪世坤深深看了一眼纪绯烟,他没想到纪绯烟的情报网竟然这么广,连这种绝密资料都能搞到手。 身影穿过浓浓的白雾,纪绯烟虽然察觉到了倪世坤的惊讶,但却丝毫没有解释的想法。 脚步不停,踏着皑皑白雪,纪绯烟冷冷得继续说道。 “放心,昨天晚上陶望舒已经带着龙组两个小队的人去往天南市了,现在恐怕已经到了轩辕疑塚了。” “没有陶望舒镇守的龙组,其威胁性完全就不值一提。” 看着纪绯烟自信的模样,倪世坤很想说出林逸的存在,但又怕打击到她的信心,只能说道。 “还是小心为好,一会要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你先走,我顶着。” 为了彻底征服这位冥神殿主,倪世坤丝毫不吝啬自己的温柔。 诧异的看了一眼倪世坤,仿佛不相信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放心,我不会拖你的后腿的!” 脚步一顿,纪绯烟将短刃一甩,一道锋利的寒芒顿时一连穿透了数颗树干。 哔嘀阁 先天罡气? 眸光一凝,倪世坤可以清楚察觉到短刃附带的正是先天罡气。 惊讶的看着纪绯烟,倪世坤记得上次见她还是后天八重,这才几天时间,就已经晋升先天了? 虽然只是先天一重初期,但这晋升的速度也忒快了吧,难道这个纪绯烟也开挂了? 察觉到倪世坤的惊讶,纪绯烟上前拔出短刃,首次解释着说道。 “逍遥谷的阐命丹,可以在三天之内激发出经脉中的隐藏力量,三天过后,经脉尽断!” 轻描淡写的语气,纪绯烟仿佛不是说自己般,拔出短刃继续前进。 可倪世坤听完之后却脸色一变,他没想到纪绯烟为了杀苏凡,竟然可以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一把拽住纪绯烟,将她一把压在树干上,倪世坤眼神满是怒气,捏着她的下巴说道。 “纪绯烟!” “你给我记住了,你是我的女人,除了我,没有人可以伤害你,包括你自己!” 树枝上落下点点白絮,倪世坤站在皑皑雪地中,若是此时再配上一曲凄美的爱情曲子,倒真有几分霸道总裁的感觉。 看着近在迟尺的脸庞,纪绯烟甚至能感觉到倪世坤的呼吸,眼神微微晃动,她不禁在脑海中又闪过那天晚上的事情。 那晚之后,倪世坤就像心魔一般,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纪绯烟的心灵。 但奇怪的是,无论纪绯烟如何恨倪世坤,讨厌倪世坤,在这一刻,她心中的所有情绪仿佛都烟消云散了。 抿住嘴唇,纪绯烟尽力维持着冷漠的表情,想要一把推开倪世坤,嘴里还喊道。 “你以为你是谁,我只当是被蚊子咬了一口而已,你滚开...唔...唔...” 奋力得想要把倪世坤推开,纪绯烟此刻的情绪有些失控。 可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倪世坤陡然便噙住了她的嘴唇,堵住了她的话语。 猝不及防的被人亲上嘴唇,纪绯烟的眼睛猛然瞪大,下意识便咬了下去。 “呀...”同一个位置再次被咬伤,倪世坤不禁有些恼火。 但当他看到纪绯烟不知所措的眼神时,顿时神情又变得极为温柔了下来。 一把搂住纪绯烟,倪世坤贴在她的耳垂下温柔说道。 “我一定会帮你杀了苏凡的,也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你的。” “纪绯烟,你做得傻事,我来替你承担!” 娇躯轻轻一颤,倪世坤的温柔攻势,就如同一把抹了蜜的剑刃般,狠狠刺在了她的心扉上。 眼泪无声无息的滑落脸颊,这些年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煎熬,仿佛都在这一刻发泄了出来。 双手紧紧环抱住倪世坤,纪绯烟的哭声回荡在了皑皑雪地上。 【叮,宿主成功撩动女主心弦,纪绯烟对宿主好感度提升10点,当前总好感度60点(心生爱慕)】 【叮,宿主成功撩动女主心弦,纪绯烟对宿主好感度提升10点,当前总好感度70点(情深不渝)】 【叮,宿主成功撩动女主心弦,纪绯烟对宿主好感度提升10点,当前总好感度80点(情深不渝)】 ... ... 虽然胸前的衣襟已经完全被纪绯烟的眼泪打湿了,但倪世坤却心情大好,嘴角也不禁划过一抹得意的笑容。 一连三条系统提示声,让倪世坤知道,此时此刻,这位冥神殿殿主,已经再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中了。 今天只要能帮她杀了苏凡,解除了她的执念,这位女神殿主就肯定会对他死心塌地了。 到时候,不光能抱得美人归,还能得到纪绯烟经营多年的情报网,这把买卖值了! 这一刻,倪世坤突然都有些感谢起苏凡来了。 若不是他,自己哪里能碰到墨紫冰和纪绯烟呢? 若不是他,这种无本买卖去哪里做呢? 倪世坤已经决定了,一会一定要给他一个痛快的死法,就当谢礼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急迫(4) 夜晚,山巅的浓密树木摇曳着片片黄叶,在萧瑟的寒风下,被刮得哗哗作响。 刺骨的寒冷下,天幕上露出的一轮弯月也是惨白惨白的。 “哈...我们这位林组长还是锲而不舍啊...” 靠在冰冷的铁门上,听着基地深处隐约传出的惨叫声,一名短发青年紧了紧身上的衣裳,打着哈切说道。 听到短发青年的话,一旁另一位画着浓妆,修着指甲的中年大叔不在意的接话说道。 “呵...这个苏凡的嘴比鸭子嘴还硬,只要没弄死,就随他去呗...” “话倒是没错,可是大姐头回来看到苏凡这幅模样,到时候...” 短发青年还是有些担心,但浓妆大叔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一边梳理着长发,一边捏着兰花指说道。 “你怕个啥,领导是他林逸,又不是你!” 仿佛是不习惯了浓妆大叔的做派,短发青年翻了翻白眼,胃里还有些反酸。 努了努嘴,浓妆大叔也不在意,继续认真梳理起了他的一头秀发。 可就在基地内重新恢复寂静之时,铁门之外却突然传来了隐隐对话声。 “三哥,这里就是......” “对,就是这里没......” 虽然夹杂着风声,却不能听得很清楚。 但铁门内的两人却瞬间警觉了起来,连忙爬起,望铁门缝隙外看去。 隔着一条细小的缝隙,短发青年只见门外此时正站着七八道身影,各个都是一身劲装,手里还拿着各种武器。 猛然瞪大眼睛,短发青年的手指瞬间便要往警报器上按去。 可就在这一瞬间,一股巨大的力量顿时便撞击在了厚重的铁门上,只听得轰隆一身巨响,厚重的铁门便如同虚设般,被狠狠撞飞了出去。 可怜那名短发青年,竟然直接就被那道铁门生生砸的七窍流血。 “小耗子!” 亲眼目睹短发青年的死状,浓妆大叔尖叫一声,飞扑上去就要去救他,可却瞬间被一道壮硕身影给挡住去路。 看着眼前起码身高两米的人影,浓妆大叔毫不犹豫,尖锐的指甲顿时直刺巨汉的喉咙。 仇恨,让他在这一刻充满了勇气。 “娘娘腔一样的东西,给老子滚开!” 可光有勇气没有实力,浓妆大叔还是注定了悲剧的下场。 只见那巨汉如同拍打一只苍蝇般,蒲扇大的手掌瞬间便将浓妆大叔拍飞了出去,狠狠得撞在了石壁上。 仿佛是看到浓妆大叔已经失去战斗能力了,那巨汉甩了甩手掌,对着门外喊道。 “三哥,你们都进来吧,就两只小虫子,已经被我拍死了。” 听到巨汉的喊话声,洞外瞬间便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逆着一闪一闪的灯光,七八道身影接连走了进来。 而其中为首一人,正是面色阴鸷的秦浩! ... ... ... ... 咚...咚...咚... 安全基地深处一件审讯室中,林逸斜着眼神,手指关节一下一下得敲击在桌面上。 “苏凡,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出青龙玉的下落!” 昏暗的灯光下,苏凡蜷缩在木椅上,浑身上下已经被铁链咯出了一道道的血红印子,密麻的伤口还在汩汩冒着鲜血。 显然,这些伤痕都是苏凡选择嘴硬到底的代价。 “嗬...嗬...”艰难抬起满是血渍的脸庞,苏凡虽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但眼神却依然还是那般坚决。 bidige.com “你找死...”心头大怒,林逸拿起桌上沾满盐水的皮鞭,又想狠狠抽打下去。 轰!隆! 可还没等他甩出皮鞭,门外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整个安全基地仿佛都震了三震。 脸色陡然大变,林逸已经顾不上苏凡了,连忙快步跑出了房间中,想要去查看情况。 一路上,林逸不仅脸色紧绷,还在心中不停地祈祷着,祈祷基地千万不能出事。 要知道陶望舒离开的时候,他可是令下军令状的,要是基地出事了,他难辞其咎。 但上帝仿佛在这一刻已经抛弃了他,当林逸急忙赶到通道口,正看到了龙组组员与一群劲装汉子正在厮杀,而在地上已经躺着数具尸体了。 “啊!你们该死!” 咬牙切齿的拔出长剑,林逸愤怒至极得冲了上去,一剑便砍翻了一名身材矮小的劲装男子。 或许沾染了血腥,林逸此刻身上的气势都带着一股狂暴,一把长剑在他手上大开大合,如同杀神降世般。 “先天二重?”眼神陡然一眯,秦浩随手一掌拍飞了身前的龙组成员,看向林逸的眼神中充满了阴霾。 身影一闪,秦浩宛若一条凶猛毒蛇般,直接便扑向了林逸。 “喝!” 双拳如同两块烧红的烙铁,秦浩吐气发力,瞬间便跨过了七八米的距离,朝林逸疯狂砸了下去。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漫天拳影,林逸不退反进,直接全单全收。 手中长剑一划,一式半圆形状的金刚无量瞬间便推了出去。 轰隆! 剧烈的气爆声传出,地面烟尘四卷。 烟尘中,两人同时抽身而退,看向对付的眼神中也布满了凝重。 从刚才的对碰中,林逸可以清楚感觉到秦浩的真气之强大,至少也是先天三重后期的境界。 若不是这段时间林逸自己也有所突破,成功晋升了先天二重,恐怕刚才就可以落于下风了。 而秦浩面色凝重的原因就更简单了,他没想到林逸区区一个先天二重,竟然可以在他的偷袭之下还不落下风。 深吸一口气,秦浩心中顿时认定,此子今日绝不能留了! 脚步一动,秦浩从稀薄的烟尘中纵出,双臂展开作大鹏展翅状,修长有力的双腿连环踢出。 “大日鬼王腿!” 噗噗噗噗噗! 凌厉的劲道摩擦着空气,竟然渲染出了淡淡的幽蓝色,恰如坟墓中森然鬼火,招招致命。 对于这招脱胎于玄级武学风神腿法中的招式,秦浩的信心十足。 这一腿三十年的功力,林逸不可能挡得住! 他,必死无疑! 第二百七十五章 急迫(5) 萧瑟的寒风下,倪世坤与纪绯烟两人,就如同一对逍遥鸳鸯般,不急不缓得靠近山顶。 经过之前的插曲之后,纪绯烟面对着倪世坤已经放开很多了。 凉冰冰的小手被倪世坤紧紧牵住,纪绯烟除了刚开始还有些脸红之外,后面便依着倪世坤了。 有说有笑的靠近山顶,两人丝毫不知道此时的龙组基地已经是打得不可开交了。 直到一阵巨响震落了树枝的雪花之后,倪世坤才陡然脸色严肃了起来。 挡在纪绯烟的身前,倪世坤闭上眼睛全力运转起了灵识,观察着空气中的灵气波动。 而一旁的纪绯烟此刻也反应了过来,拔出短刃架在胸前,替倪世坤护卫起了周边。 灵识足足扩展了数百米,倪世坤才终于发现了异常,一双眼眸也猛然睁开。 “看来我们要快点了,山顶上的灵气波动很剧烈,有先天高手在交手!” “先天高手?”纪绯烟猛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脸色突变的说道。 “一定是有人想要找到苏凡手上的青龙玉,于是便趁龙组守卫空虚之时,前来抢夺苏凡。” “世坤,我们赶快上山,苏凡不能落在他们的手里!” 见纪绯烟神色急迫,倪世坤也不想快到手的鸭子飞走,于是便一把抱起了纪绯烟,运转真气急速向山顶上冲去。 看着倪世坤的手臂死死护在自己的脸颊上,而他自己却被迎面而来的寒风吹得紧皱眉头,纪绯烟的心中闪过了浓浓的甜蜜。 伸手紧紧搂住倪世坤的后背,纪绯烟很享受这种温热的怀抱。 感觉到纪绯烟的动作,倪世坤脚步虽然不停,但却趁热打铁的套话问道。 “青龙玉?这种神器怎么会在苏凡的身上呢?” 躺在情人的怀抱中,纪绯烟不加思索得回答道。 “具体的原因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因为二十年前昆仑山的玉虚宫分裂,这才导致青龙玉流落到了世俗中,至于苏凡是怎么得到它的,我就不清楚了。” 昆仑山? 玉虚宫? 分裂? 纪绯烟短短的一句话,就让倪世坤知道了太多古武界的隐密了,这不禁让倪世坤有些猜测起了纪绯烟的身份了。 但陡然之间又不好追问别人的过去,倪世坤也只能憋在心中了。 可让倪世坤没想到的是,纪绯烟面色挣扎了一会,竟然主动向他坦白着说道。 “世坤,其实...其实我和龙组组长陶望舒是师姐妹的关系,我们都出自于古武界四大圣地之一的太上宗!” 淦!!! 仿佛感觉自己幻听了,倪世坤脚下的步伐猛然一顿,不可思议的看向怀中的纪绯烟。 aiyueshuxiang.com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纪绯烟竟然会和陶望舒是师姐妹的关系,这简直就是八竿子打不着嘛。 仿佛看出了倪世坤的震惊,纪绯烟继续说道。 “七年前,我因为犯了情劫,从而被师傅废除了丹田,逐出了师门,后来也是在我这位师妹的帮助下,才在海外建立起冥神殿的。” “世坤,我喜欢你,我不想再对你隐瞒这些事情了!” 目光中带着担忧,纪绯烟仿佛特别怕倪世坤在乎她的过去,在乎她的情劫。 但倪世坤又岂会这么小肚鸡肠呢,再说了,纪绯烟可还是原装货呢,那他就更不会在乎了。 温柔抚摸着纪绯烟的脸颊,倪世坤轻轻在她的额头上一点,轻声说道。 “傻瓜,其实你不用对我说这些东西的,我爱得是你,不是你的过去!” 眼眶闪着晶莹的泪花,恋爱中的纪绯烟就如同小女生一般,十分容易感动。 看着此刻满眼都是自己的纪绯烟,倪世坤心中微微一笑,隐隐有些了别的计划了。 “要是...拿这位师姐来对付师妹,那会如何呢?” “真是...期待呢...” ... ... ... ... 而就在倪世坤与纪绯烟两人疯狂往基地赶来的同时,林逸却是一脸凝重。 面对着来势汹汹的秦浩,还有漫天的幽蓝鬼火,林逸躲无可躲,只能见招拆招。 脚步急速后退,手中长剑或挡或刺,连消带打一一消除着鬼火腿影。 无愧剑道天才的称呼,普普通通一把长剑在林逸的手中仿佛活了过来,衍变出了许多作用,竟然一时间稳稳挡住了秦浩的连环踢。 “刚柔一体,不分阴阳?” 在林逸的格挡下,秦浩的攻势越发缓慢了起来。 倒吸一口凉气,他仿佛已经看到一名未来的剑圣正在他手中崛起了般。 活了四十余年,除了那位天赋绝伦的少主之外,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能有人在先天二重境界就将剑法练到这种程度的。 脸色阴沉至极,今日竟然已经得罪了林逸,秦浩绝不可能放任他继续成长下去。 “鬼王七杀道!” 鼓足真气,一连七道刚猛至极的腿影再次向林逸踢去,强大的威势足以致命。 嘭嘭嘭...... 一团团的气流炸响在空气中,恐怖的灵气波动笼罩在了林逸的身上。 毕竟两人之间还是存在着境界差距,不得已之下,林逸只得解封了自己身体内的一部分剑圣力量。 随着一股无形的光辉浮现在身体上,林逸神色大振,脚下步伐猛然一点,手中长剑赫然点出了一片璀璨星芒。 “剑圣歌,星斩!” 昏暗的基地通道中,竟然在这一刻出现了漫天璀璨星光,令秦浩的眼睛猛然一阵刺疼,腿上的动作也陡然一缓。 “啊...” 猝不及防之下,不光一连七道威猛腿影被破,就连秦浩的左腿上都被刺穿了一个大洞,鲜血直流。 伴随着秦浩的一声惨叫,顿时便将通道中的无数目光给吸引了过来。 “三哥!” 见自家三哥都被林逸给打伤了,那身高两米的巨汉急迫叫喊了一声,便马上跑了过来。 扶起额头上直冒汗的秦浩,巨汉眼神凶狠得看着气踹嘘嘘的林逸,仿佛随时都要冲上去替他三哥报仇。 但秦浩却一把拦住了满身都是血污的巨汉,轻声说道:“撤!” 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巨汉还是不敢违背秦浩的指令,长啸一声,带着秦浩便往山下的树林中跃去。 跟随他们一同前来突袭的七八人,现在也只剩下了三人,见老大都跑路了,自然也急忙夺路而逃了。 基地中的龙组成员本想趁胜追击,但却被林逸一把拦住了。 “穷寇莫追,现在的首要任务是马上要转移苏凡,以防他们再次袭击!” 拄着长剑,林逸的思路还是很清晰的,知道自己这边也不过是惨胜而已,要是继续追击下去,说不定还会中了埋伏。 盘坐下来略微调息之后,林逸本想马上进去将苏凡转移时,却不想洞开的基地大门处突然传了一道声音,令他的神色猛然惊骇了起来。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第二百七十六章 急迫(6) 站在台阶上,回头望向身后的钢铁大厦,徐旂长嘘了一口气。 第一步终于是成功了。 接下来只要等钱到账,就可以结清房租与最近的那笔欠款了。 只是刚才太激动,竟然忘记问他是税前还是税后了...... 徐旂抹了把额头上的细汗,懊恼的摇了摇头。 不过很快,徐旂的脸上又洋溢起了自信的笑容。 这是金钱带来的微笑...... “第一步已经成功了,现在该捉紧第二步了,找工作......” 翻了翻口袋里的一百九十六元,还有手机里的三十元。 这是徐旂如今的全部资产。 两百二十六元,七天时间。 以这个世界的物价,要是不去找个临时工先做着,徐旂就只能泡面度日了。 咦? 走到公交站牌下,徐旂突然发现一则小广告。 “江州横店影视城招聘群演,包盒饭,日结工资。” 江州横店影视城? 徐旂有些印象,因为原主还带着前女友,去过那里看明星呢。 这是江州市为了带动当地经济,新建的一个影视城。 本来发展的还挺好,但是前些日子的疫情让它迅速便衰败了下来。 不光没有剧组开工,群演更是跑的跑,散的散,冷清一片。 要不然影视城也不会对外招聘了。 “这倒是个好去处,包盒饭,日结,也不知道有鸡腿没?” 又看了看其他几则广告,发现它们或是周结,或是月结,还不包盒饭。 徐旂瞬间便没了兴趣,拿手机拍下照片,他决定下午就去看看。 而在这时,公交车也终于过来了。 ...... “大叔,开门,我来给你还衣服来了。” 回到出租房,徐旂第一件事便是去找地中海大叔还西服。 毕竟这东西看着挺贵,穿在身上有压力。 咔吱一声,随着房门打开,房东大叔那标志性的地中海露了出来。 “这么快就回来了?不会又没有找到工作吧?” “呃...怎么会,我下午就能上班了。”徐旂有些心虚得递过西服袋子。 “哼,最好是找到了,不然到了时间,你就给我睡大街去。” 嫌弃得接过衣服,房东大叔眼见着便要关门。 可在这时,一道琴声却突然从里面传出,让徐旂不由得伸进脑袋去看。 阳光照射下,申小米坐在钢琴上,双指如同飞舞的精灵,跳跃在黑白琴键上。 这是世界著名钢琴家,贝克芬金的《雪花》。 听着曲子,徐旂心中不受控制的产生几分伤感。 这是原主的身体本能,徐旂根本无法控制。 “听够了没?听够了就快给我滚!” 看着徐旂沉浸在情绪中,房东大叔却不乐意了。 不过他的脸色上也有几分骄傲,毕竟自己的女儿这么优秀,他也与荣有焉。 “哈...哈哈,听够了听够了,这不是小米弹的好嘛。” 讪笑着饶了饶头,徐旂尴尬得收回脑袋。 但换来却是房东大叔的一记白眼和关门声。 琴声戛然而止,徐旂失落得挑了挑眉,拿出钥匙转身上楼。 家里的泡面快到时间了...... ...... ...... “宫廷戏!来四个男的!长相秀气的,一天一百二!” “武侠戏!来几个猥琐的,能演采花贼的,包盒饭,一天一百!” “都市戏!来几个会走路的,一天八十!” 下午两点,正是太阳最烈的时候。 徐旂蹲在花坛边,看着不远处的几个群头在那里大喊着, 而正在小卖部门口躲阴的那群人听到声音,全都动了起来,发了疯似的往前冲去。、 显然,影视城的小广告还是有效果的,人人都心怀着一个明星梦。 徐旂琢磨了一下,把手里空水瓶丢进垃圾桶,也跟着冲了过去。 毕竟赚钱嘛,不丢人! “给我都站好了,不要挤来挤去。” “要不然你们今天谁都没活干!” 群头拿着大喇叭吼了一声,一帮人只能老实下来,勉强排成几排。 如同看着货物一般,那群头挑挑拣拣的。 “你,你,还有你,后面那个穿衬衫的,对,就是你。” “好了,就你们了,其他人都散了。” 徐旂有些鄂然,自己就是群头口中那个穿衬衫的。 本想着上来学习一下经验,想不到竟然被挑中了。 难道我穿越之后,真的运气变好了? 欧皇附体? 徐旂一边跟着上了大巴车,一边想着一会去买张彩票去。 坐在大巴上,好奇得望向外边。 影视城的建筑真是风格多样啊,有古代宫殿群,也有繁华都市街。 不愧是斥资十多亿打造的,徐旂感叹着想道。 “到地方了,都下车,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大巴开了大概十分钟不到,便停在了一个剧组门口。 下了车,看着里面来来往往的人影,徐旂莫名有些紧张起来。 “都跟我换衣服去,快点,导演还在等!” 跟着群头进了剧组,第一件事就是换衣服。 接过群头递来的服装,徐旂只感觉一股恶臭味道扑鼻而来。 塑胶味,皮毛味,汗臭味,脚臭味,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简直难以形容。 呕...... 拿着服装,徐旂蹲在地上干呕了几声。 是我鼻子犯的错,不该嗅到它的美...... “新来的?忍忍就好了,这还不是最臭的呢!” 大巴车上的另一位群演见徐旂这幅模样,笑着说道。 徐旂回头一看,发现他早已换上了衣服,那是一名太监的服装。 咬着牙关闭着气,徐旂抖开衣服,这是名侍卫的衣服,里面还夹着一把塑料刀。 难怪会有塑胶臭! 一件件换上衣服,戴上帽子,又把塑料刀拿在手里。 徐旂拿出手机一照,还别说,真有几分御前带刀侍卫的英武模样。 可没等他自恋几分钟,门外突然有人在喊道。 “群演呢,换好衣服没,快点出来!” 无奈放下手机,跟着前面人的步伐,徐旂朝着门外走去。 门外,群头正站在一名中年人边上,陪着笑脸,指向徐旂等人。 那名中年人上下打量了一翻徐旂等人,满意得点了点头,说道。 “都站过来,我给你们讲讲戏,好好听着。” ... ... 宫殿中,徐旂低着头颅混在人群中。 一台台亮着红点的摄像机此时正盯着徐旂等人。 蓦然,一道洪亮声音回荡在大殿中。 “退朝!” 很尖细,尾音拖得很长。 但徐旂却知道,自己人生的第一场表演要来。 双眸倏地的明亮起来,把刀一夹,啪得便跪了下去,嘶喊出了那句经典台词。 xiaoshuting.org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咔! “那个谁谁谁,你叫这么大声干什么?” 徐旂认为自己表演的很好,完全是戏精附体。 但可惜,换来却是呵斥...... “谁让你叫这么大声的?你知道我这场戏得多少钱吗?啊?” 被人这么指着鼻子大骂,徐旂有点懵。 望着眼前指手画脚的秃头导演,徐旂很想摔帽子不干了。 但咽了咽口水,最后还是赔上了一副笑脸。 毕竟嘛,能赚钱的事都不丢人。 “导演我...我第一次演戏,有些激动了.......” “第一次演戏?副导演,副导演,人呢?” 秃头导演楞了一下,不过也没有再继续指责徐旂。 听到秃头导演的召唤,一名中年人赶忙跑了过来,正是先前让群头陪着笑脸的那位。 “龚导,这事怪我,怪我,我这就换人!” “那个高个的,你过来,跟他去把衣服换了,速度快点!” 小跑过来,中年副导演第一时间便承认了错误。 又随意指了一名群演,让他把徐旂的衣服换过来。 但那名龚姓的秃头导演却挥了挥手,指着徐旂说道。 “不用了,浪费时间,你继续演下去,声音小点。” 徐旂本以为自己的第一次表演就要遗憾落幕了,但却又柳暗花明。 “谢谢,谢谢龚导!”面有喜色,徐旂又重新带好帽子。 ...... ab机准备! A机录... B机录... 《寂寞春冷》第三场第六画,a。 随着场务的打板声,机器再次运作了起来。 重复的流程,重复的台词。 只是这一次,徐旂多了几分小心,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大嗓门。 其他人有了徐旂的教训,也表现得很好,因此这幕戏很顺利,也挺快。 可还没等徐旂喘上一口气来,第二幕戏便已经开始了。 而这一次,徐旂发挥的很好,但还是彻底卡死了。 因为饰演太子的男主角哭不出来...... 趁导演温和安慰着那名男主角时,徐旂拿出手机查了查。 “喲,还挺出名,竟然有八位数的粉丝。”看着浏览器上的一大堆头衔,徐旂心中想道。 不过像这种他这种小白都能看出男主角的演技不行,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多粉丝。 有些羡慕的撇了撇嘴,徐旂拉开衣领朝里扇了扇风。 这三十六七度的天气,还套着一身皮衣,徐旂感觉自己就像躺在蒸笼里。 看了眼墙上的通告单,还有两页剧本的拍摄任务,这才只第二个镜头呢。 徐旂瞬间感觉,这个钱是真不好赚啊...... “龙套呢!都死哪里去了,拍戏了不知道?” 终于,导演还是放弃了哭戏,怒吼着喊人,将心里的郁气都发泄在了群演身上。 重新整理好衣服,徐旂赶紧蹦起来。 可重新一上戏,他就有些人傻了。 因为男主角竟然直接当场改了剧本,好好的一场哭戏,被改成了吃饭戏。 九个菜,满汉全席,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吃...... “这就是明星???” 徐旂有些傻眼的看着,直到听见场务的打板声,这才回过神来,啪得一声跪下,喊出那句经典台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 路灯下,徐旂给脚踝上擦上一些红花油,那里正乌青着一块。 这是拍完戏之后,被场工抓壮丁去搬设备和箱子时,不小心磕到的。 拧紧药瓶盖子,擦干净脖颈上的臭汗,徐旂这才捧起放在一旁的一次性饭盒。 这是剧组发的盒饭,里面有豆腐,有白菜,还有个咸蛋。 可惜,就是没有徐旂心心念念的鸡腿...... “龙套生涯不够完美呀!”暗嘲了自己一句,徐旂掰开了筷子,大口吃了起来。 可吃着吃着,徐旂不知为何又想起了前世。 也不知道那间一百八十平的公寓会怎么处理...... 还有麦兜和天才,它俩的猫粮有没有人在喂...... 对了,那块硬盘可千万别让人发现了,我还要留着清白在人间呢...... 想着想着,徐旂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竟然眼眶乏红了起来。 “嘿,哥们,这里有人坐吗?” 当徐旂混着眼泪吃着正香时,耳畔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扭过头装作擦汗,徐旂把眼泪一抹,抬起头回了一句。 “没,没人,你坐吧。” “谢了啊哥们,我叫刘胜强,你叫什么?” 端着一份盒饭,刘胜强也不客气,有些自来熟的问道。 暗暗打量了一番,徐旂见这人面相还算老实,才开口回答道。 “徐旂,清风徐来的徐,旌旂招展的旂。” “名字不错,对了,你是哪个剧组的演员呀?”掀开盒饭盖子,刘胜强扒了一口饭,问道。 侧着脸撇了刘胜强一眼,徐旂言简意赅的回答道:“《寂寞春冷》龚钜导演的剧组。” “龚钜啊,还不错,第十九届魔都广告节的最佳导演。” 带着几分嘲讽的口气,刘胜强含糊不清的说道。 广告节的最佳导演? 难怪对着男主角这么低声下气的。 徐旂就算是再小白,也知道影视圈中的鄙视链。 看来,他也是个有梦想的人,吧...... 把咸蛋壳捡到饭盒里,徐旂起身正准备跟刘胜强道别时。 却看到他早已经站了起来,正一脸笑意的打量着徐旂。 “哥们,有志向当明星吗?” 听到这话,徐旂楞了楞神,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刘胜强显然早有预料,不慌不忙从裤兜里掏出一条黑色领带,给自己打上之后,才继续说道。 “其实,我是一名星探!” 第二百七十七章 急迫(7) “听说了吗,玉阳城被屠城了。” “啊?这怎么可能,那可是府城啊,这么大,谁能有这么大本事啊?” “嘿,听我三叔公的表弟的侄子说,好像是被一只狐妖给屠了的吧,可谁又知道呢,这世道呦,越来越乱了呦。” 瓷德县,这里是属于玉阳府隶下的一个县城,因瓷器手艺远近闻名,故取名瓷德,意为做瓷如人,有德者良。 此时的街道上,丝毫不见平日里谈瓷论德的声音,反而到处都在传玉阳城的事情,不过却只见八卦,不见同情。 落座于一间小酒肆中,殷离早已经习惯这些人的冷漠了,自顾自的点了一杯热茶,一盘糕点,彷若红尘间人般。 “嘿,各位看官这边瞧瞧了,今日我们不讲那书生赶考的故事了,也不讲那青蛇报恩的故事了。” 旗帆下,一说书先生正喝了杯清茶,拿起案桌上的手扇,一乍一呼的开口喝道。 而酒肆中的客人也早见怪不怪了,纷纷笑嘻嘻的说道:“你这惫懒货,说好的今天讲书生赶考,我们还想听那人鬼闺房之乐,是不是啊,大伙儿?” 笑着应付完客人的起哄,说书先生起了个驾势,那好家伙,手扇往案桌上一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坐堂府尊审案呢。 “各位听官,今儿个,咱们就说个新的龙争虎斗呀。话说大半个月前,我们玉阳府可是发生了一件大事儿,那玉阳城,嘿,你猜怎么着,它没了呀。” “......” 说书先生的口才当然极好,醒木也拍的够响够快,听得酒肆中的客人是越来越多,看的掌柜也是笑口常开。 颇有兴趣的静神倾听,偶尔一口热茶下肚,殷离倒是体验了一翻凡人的乐趣。 只是稍微有些美中不足,自己的形象好像在说书人嘴里有十八般模样,又是三头六臂的,又是身高十丈,也颇为让人不喜。 但不管怎么说,这名声总算也是打出去了,有了个好名声,那就是先入为主了,谁以后难道还敢怀疑自己不成? “这位道兄,请了。” 正当殷离准备起身离开时,突然人群中有一胖道士钻了进来,一屁股坐到了殷离对面,一边口呼道兄,一边拿起糕点就往嘴里塞。 aiyueshuxiang.com 见胖道士如此随性,殷离顿了顿身形,也重新坐了下来,手掌一挥,顿时便隔绝了周边的纷乱杂音。 “呜...唔...道兄好手段,这一手隔灵术真是出神入化啊。” 胖道士已经塞了一嘴的糕点了,说话都有些不清楚,不过殷离也不在意,伸手推了一杯热茶过去,一脸温和的盯着他。 其实以殷离如今的修为,一进瓷德县便发现了有数位修仙士的存在,但大多不过练气之境,实在不值关注。 可自己没找上门去,这群人倒是先手找来了,让殷离颇有几分好奇。 “咳咳...道友真是好心肠,还能让我老李吃上一顿饱饭。” 一口热茶灌下,反呛到了自己,那胖道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用袖袍拭干净桌面上的残渣之后,开口说道。 但很可惜,殷离却丝毫没有接话的意思,只是伸手推开了面前的茶壶,还是一脸温和的看着胖道士。 “呃...其实,这个,我老李...” “哎,其实就是我老李想找道兄你帮个小忙,事成之后必要回报的那种。” 见殷离也不搭话,胖道士有些吞吞吐吐的,彷佛不好意思开口般,但最后还是一副豁出去的模样,语速极快的说道。 不过殷离却是未答应,也未拒绝,轻声的开口问道:“不知道友出身何门?” 一提起自己的门派,胖道士终于严肃了起来,郑重的行了一记道礼,回答道。 “小姑山,濂老洞。” 听到这个名号,殷离并没有丝毫的意外,反倒颇有兴趣的继续问道:“尊师濂真人,近来可好?” 虽然无奈,但毕竟有求于人,胖道士不得不耐着性子的应付道:“家师安好,劳烦道兄挂念。” 本以为殷离终于会提起先前的请求了,可谁知道又不见他开口了,胖道士顿时就坐不住了,这不是消遣人嘛这是。 涨红了脸色,胖道士尽量克制住了自己的语气,憨憨的继续问道。 “道兄,这该答的我也答了,你是不是...也给个答复啊,要是你担心报酬问题,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一半,怎么样?” 说完就准备打开了须弥纳戒,取出里面的东西来。 可这时突然一只大手抓住了胖道士的手臂,来人剑眉星目的,眉宇间自有一股傲气,彷佛谁都不被他放在眼里一般。 “师兄,你也是憨厚了,没看见人家是在耍你的嘛,简直是丢我小姑山的脸。” 傲气青年这一开口,虽然明着是教训胖道士,但却斜着一双眼睛看着殷离,面色颇为不善。 胖道士一见这青年来了,顿时也表情讪讪了起来,涨红着脸色退了开来,把位置让给了青年。 “朋友,多一个朋友就多一条路,今日你助我一次,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如何?” 自傲青年显然很不喜欢殷离的态度,称呼中甚至连道友都免了,直接了当的开口道。 然而很可惜,殷离依然是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反问道:“听闻濂老洞有三十六真传弟子,七十二左道弟子,不知阁下是?” “区区不才,正是三十六真传之一。” 一谈论起这个身份,那青年头颅一扬,神色很是自负,显然这是他觉得得意的一件事情了。 但此时谁也没有察觉到,青年的须弥纳戒中突然闪过了一丝晦暗的气息,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奋力挣扎一般。 殷离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惊喜色,紧接着便故作一脸震惊站了起来,伸手抓住了青年的手掌,激动的开口道。 “想不到竟是小姑山真传当面,林某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失敬失敬。” 感受着手掌上的温热,青年直接便一脸懵逼了,脑袋根本都没有反应过来。 但很快,青年脸上的傲气又加深了一分,心中暗想道,想不到小姑山真传的身份这么值钱,竟然可以让人纳头便拜。 “好说好说,我邪星况一言九鼎,只要道友愿意助我,那我便欠道友一个人情。” 青年出世未深,自然不知道人情的重要性,随口便当作了承诺,只为拉拢殷离。 戏都演到这个份上了,殷离自然也不会抹青年的面子,于是一脸正气的开口道。 “邪兄把我林圣当成什么人了,我认的是邪兄这个朋友,岂会在乎一个人情?” 傲气青年脸色一楞,直呼自己遇到了一个比师兄还傻的憨憨了,连忙勾住殷离的肩膀,称兄道弟了起来,只空留身后的胖道士,还在风中凌乱。 ... ... 春蝉吱吱的叫了,为院落中的梧桐树涂抹了几分色彩,高墙外的红杏也伸过了头来,彷佛想要凑上一份热闹。 无数的小厮忙上忙下,各种美酒瓜果被呈奉堂中,乐女的曲章音,舞妓的弄姿影,绘画出了一副糜烂景。 不时高声的叫好,不时失雅的同舞,一眼望去,根本就没有半点仙会的模样。 殷离孤身独坐于一侧,看着堂中人的荒唐与失态,心中早已鄙夷万分,暗想果然只是一群小宗小门的弟子,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在酒肆中被邪星况拉了回来之后,便有了这场盛会,说是为了体验一翻凡人的乐趣,其实也不过只是以此泄欲罢了。 但竟然棋子已经入局,殷离当然也不会见意做做表面功夫了,只是重新换上一张新的面孔罢了,反正现在的名字叫作林圣,伤不到玉虚仙山的分毫形象。 糜乐依然还在继续,邪星况高坐主台之上,豪情的举杯示意,堂中的众人不管是什么目的,都不会当场拂了他的面子,也纷纷举杯回敬,一派市井模样,毫无半点仙姿可言。 紧接着又过了片刻,终于酒足饭饱了,待到舞妓乐女纷纷退场,邪星况这才站起身来,环顾了一眼堂中众人,开口说道。 “诸位同道,今欢聚一堂,不是为了别事,为的乃是斩妖除魔,替天行道,还苍生一个福泽。” 邪星况已经有些喝高了,但却并不影响他的发挥,开口就是替天行道,显然他很沉醉于这种感觉中。 不同于其他人的喝彩叫好声,殷离此时反倒从邪星况的身上,看出了几分自己的影子。 上一世的殷离,可不就是这般嘛,下山之初便豪情万丈,颇有天下舍我其谁的气势,再加上玉虚真传弟子的身份,更是猖狂无比,比之今日的邪星况不知嚣张到哪里去了。 “诸位同道,容邪某来介绍一翻,这位是林圣林道友,出自...呃...” 彷佛看见殷离颇有几分拘谨一般,邪星况很是照顾的向众人介绍道,可尴尬的是,他好像都没问过殷离的背景。 殷离自然也看出了邪星况的窘迫,连忙放下酒杯,整了整上下衣衫,掐了一手道礼,开口解答道。 “贫道青云山太羯真人门下弟子,林圣,见过诸位同道。” 竟然要接近邪星况,自然要体现出自己的价值来,殷离相信,一个真人弟子的名头,足够让他令眼相看了。 至于暴露,殷离则从来都没有想过,因为这青云山远在亿万里之外的大唐境内,大成国恐怕都没有几个人听说过,连殷离都是在玉虚山的地域河经注中偶然看到的。 果然,殷离这一自报家门,堂中众人纷纷令眼相待,礼节周全,甚至连邪星况都颇有意外,想不到随手在大街上拉了一人,竟然还出身名门。 “哈哈,好,想不到林兄竟然是青云山的弟子,那岂不是天助我等,将成大事乎?” 邪星况楞了片刻,顿时对殷离也热情了几分,言语之中满是拉拢之意。 反倒是他身侧的胖道士有些纳闷了起来,心中暗想道,自己都不知道这青云山在哪里,自己这师弟从未下过小姑山,又是从哪里知道的呢,难道是师父告诉他的? 瞄了一眼邪星况,看他那一脸自信的模样,胖道士顿时感觉自己的猜测肯定是对的,心中也暗暗不平了起来,暗想师父未免太过偏心了点。 邪星况当然不会知道自己师兄的想法,此时只觉得自己就像有天命加身一般,浦一下山便有如此多的俊才相助,心中正暗爽着呢。 不过暗爽归暗爽,邪星况还是没有忘记主事,强压下了脸上的喜色,正气凌然的开口道。 “邪某身为小姑山弟子,此番奉师命下山,不巧却遇蛇妖横祸百姓,邪某虽不才,但也有济世苍生的宏志,随拔剑出手,欲斩那蛇妖于山野。” “但奈何,那蛇妖实在狡诈无比,见势不利竟然钻洞而逃,令邪某无功而返,愧对百姓啊。” 不得不说邪星况的脸皮还是蛮厚的,一翻话语间数次捧起了自己,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的功劳般。 听得他身边的胖道士都低下了头来,一副自己不认识这货的表情,就差掩面而逃了。 “道兄高义,师尊时常教育我等要心怀正气,济世安民,想必道兄便是这般人了,实在值得林某敬佩学习。” 就在堂中众人不知道怎么接话,场面甚至有些尴尬的时候,殷离这时站了出来,一甩长袖,神情仰慕的解围道。 看到终于有人出来接话了,还是身份不低自己的殷离,邪星况心中顿时大喜,对殷离又多了几分好感,但口上还是谦虚的回答道。 “林兄过誉了,实在过誉了,邪某不过是尽力而行罢了,当不起济世安民之称啊。” “来,道兄请满饮此杯,林某敬你的尽力而行...” ...... 这一唱一和之间,看得堂中众人实在是脸色精彩,心中直呼这两人不要丝毫面皮,一个敢吹,一个敢捧,实在恶心。 不过毕竟还要依仗邪星况的身份,众人也不敢不给面子,纷纷也上前附和了几句,场面倒一时间颇有和谐。 又是一场酒过三巡,虽说在场都是修仙人士,但也不好光明正大的运转灵力,驱散酒精,否则岂不是不给人家邪星况的面子不成。 而邪星况作为东家,此时也喝的差不多了,放下酒杯沉宁了一会,再次站了起来,从须弥纳戒中拿出了几把长剑,对着众人开口道。 “诸位,为防那蛇妖再次逃脱,我让我师兄送来了几柄法剑,这法剑自成一体,可结成我小姑山的七星剑斗之阵,只要此阵一成,保准让那蛇妖上天无门,下地无路。” “而诸位只要助我杀了这蛇妖,这些法剑便当作报酬,送予在场的诸位了。” 望着那寒光凛凛的法剑,一看便知乃是不凡之物,堂下众人的脸上都涌上了阵阵喜意,认为这是天上掉馅饼,不要白不要。 不过也是,只区区一蛇妖罢了,就算化作了人身,有了千年修为,凭在场的七人之力,再加这七星法剑,难道还杀不了它吗? “道兄客气,我等岂是为了区区法器而来,只是想助道兄斩妖除魔罢了。” “对,为了济世安民,为了斩妖除魔,誓杀蛇妖...” 见堂中一片附和声,众人也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邪星况只觉士气可用,顿时豪情万丈的大手一摔,把那酒杯顿时咂了个粉碎,接着大声的说道。 “好,诸位且暂安歇一晚,明日午时,直取蛇妖。” 第二百七十八章 急迫(8) 踏过青铜巨门,入目而来的便是一片无际的花海,仿若人间仙境般,彩蝶纷飞,青鸟翱空。 这一个个欢快的精灵,在这无际的花海中穿梭往来,处处充满了一股自由与奔放。 阵阵幽香环绕其中,挑逗着味蕾,直至沁人心脾,让殷离这一路而来的疲惫感顿时消散。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道兄,又见面了。” 走过这一段长长的花海,不远处伫立着一座小亭子,内有两道人影正在煮酒论道。 见着殷离走来,其中一位玄服男子站起身来,远远的行了一记道礼,大笑着说道。 整了整上下衣襟,殷离也没有丝毫的意外,揖手回了一礼,低声的回道。 “自玉阳一别,已有数月未见,唐府君还是风采依旧啊。” 亭子中的玄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那玉阳府城隍,唐皋。 数个月的时间未见,唐皋虽然失去了玉阳府城隍的尊位,但却若无事人一般,修为不见丝毫堕落,反而还更加精进了几分。 打过招呼之后,殷离将好奇的目光投向亭内另外一人,见那人同样含笑以对,其着白衫覆身,背负长剑,显然也是一名同道中人。 瞧见殷离好奇的眼神,唐皋拍了声手掌,道了句失礼,随后开口介绍道。 “殷道兄,此乃陈九尘道兄,来自日月剑宫,因与章唐府尊有旧,故此逗留此地。” “日月剑宫?陈九尘?”听着唐皋的介绍,殷离眼神微凝,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实在太熟悉了。 见唐皋还想介绍殷离的身份,陈九尘伸手示意了一翻,随后站起身来,手掐了一道礼,揖声道。 “唐府君小觑九尘乎?虽出山时短,但玉虚七公子的名声,我还是听闻过的。” “一剑光耀玉阳府,斩尽天下狐狸仙,殷道兄真我辈楷模也。” 不知是真敬佩还是假客气,陈九尘的表面态度显然很客气,但眼神中却丝毫没有起伏,彷佛与陌生人说话一般,平淡如水。 虽然心中略微别扭,但殷离面色上却没有半点体现,口中道了声不敢,假意有些疑惑的问道。 “陈道兄既出自日月剑宫,却不知是昊阳一脉,还是揽月一脉?” 脸上的笑容依然不减,陈九尘微抬起了左边的袖口,上面刺刻着一轮浩浩大日,吸睛不已。 “果然。”见了这轮昊日,殷离心中再无半点犹疑,马上便确定了陈九尘的身份,日月剑宫的天之骄子,未来大成国千年来最年轻的真人。 大成国境内除了玉虚这座大山之外,还有无数的修仙门派,武道势力,而这其中最出色的几个,被人们尊称为三宫七殿十二家。 而这日月剑宫,就属于三宫之一,是一个纯粹的剑修门派,虽然门人弟子不多,但实力却是仅仅次于玉虚山的,绝对不容小觑。 至于这陈九尘,那简直就是个神话了,他少年时曾不幸坠入山谷,可不但没有丝毫危险,反而还得到了一柄绝世宝剑,陈九尘将其命名为九尘。 凭着这一把宝剑,陈九尘成功拜入了日月剑宫,并一跃成为了剑宫宫主的关门弟子,得授剑宫的无上传承。 哔嘀阁 可这还不算完,仅仅只过了十数年时间,陈九尘第一次下山时,又碰到了西凰山的公主,也不知怎地,两人就这么给好上了,竟然还把亲都给定了,也不知当时西凰山到底是怎么想的。 在殷离的前世中,陈九尘可谓是一路顺风顺水,出生名门,家有娇妻,修为盖世,相貌堂堂,彷佛连上天都眷顾他一般。 就是这么个有名的人物,殷离可谓是想忘记他都难,更别说师父云霄子还天天拿他和自己做比较了。 想到这里,殷离心中也颇有几分怨念,前世因为陈九尘的存在,自己可没少被师父教训。 “西凰山?公主?”脑海中闪过这段段记忆,殷离又突然跳出了一个想法,西凰山与那溟沧,好像是世代仇敌啊? 一想到这里,殷离急速回阅起了脑中记忆,不过短短一瞬,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顿时便有些诡异的笑了起来。 “咳咳...” 此时却没有人知道殷离的想法,唐皋见殷离的目光一直挂在陈九尘的身上,最后还笑的那么诡异了起来,神色也很尴尬,还以为两人有什么仇怨一般,随即赶紧端起了茶杯,开口说道。 “殷道兄远道而来,想必路途艰辛了,来,尝尝我这里的淡井茶,也好解解疲泛。” 耳畔听着唐皋的声音,殷离顿时就反应了过来,脸上闪了一丝干笑,随即也端起了茶杯,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不过陈九尘到是坦然自若,也没半分介意,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之后,轻声开口道。 “殷道兄不在玉虚纳福,反而能为了天下苍生,踏足红尘是非之地,真乃高性也。” “道兄说笑了,殷某此番下山纯属私事,但路见妖孽横行,若不拨剑相向,岂非人子乎?” 坦然的接受了陈九尘的恭维,殷离一脸正色的望着陈九尘,彷佛在说你夸的我很舒服一样。 可别人不知道殷离,一旁的唐皋还能不知道嘛,但毕竟是一条船上的人,唐皋也不敢揭穿,只好憋着一张脸,在一傍默默的讪和着。 眼角抽了一抽,陈九尘暗吸了一口气,强忍住心中的恶心,继续沿着这个话题说道。 “道兄高义,陈某自然自愧不如,有道兄楷模在前,陈某也不敢不竭力而为,但眼下有一难关,非某一力所能担之,故此想来邀道兄连手。” “哦?”殷离连章唐城门都没有进去,自然不会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神情疑惑的看向唐皋。 但唐皋此时脸上也不好看,阴阴沉沉的,彷佛这件事刺疼了他的心灵般。 不过也是,前脚玉阳刚刚出事,好不容易才甩掉了责任,谋了个章唐的差事,可这还没坐热屁股,祸事又找上门来了。 “唉,说来话长,唐某也不过刚来章唐不久,都未曾了解清楚情况,可这又给出了邪祟作乱的事情...” “邪祟?”殷离眼神一凝,手中道诀瞬间掐起,灵台中的神识一散而开,堂而皇之的探查起了整座章唐城,毫无半点收敛。 陈九尘见此动静,虽然也有几分岔怒,但他又能清楚感觉到殷离的急迫,口中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是低头喝茶,装作不闻窗外事。 暗地撇见陈九尘的动作,殷离心中微微一喜,果然如传闻一般,陈九尘一生只看重两样东西,一个是自己的剑,一个是天下的苍生。 不过这样才最好不过,只要清楚了一个人的欲望,那么接下来的计划中,能使用的方法,可就太多了。 ... ... 章唐城,良院。 章唐城做为沧洲的腹地,其繁华程度远非边陲玉阳所能比拟的,甚至两者大小都有百倍之差。 与玉阳不同,章唐城是以院为划分,整座城池共有上百院,一院之大小甚至都能比拟玉阳。 而良院,就是章唐城中最著名的几个院之一了。 无他,因为它们是贫民院,脏,乱,差,这些都是它们的代名词。 这里汇集了各种三教九流的人,他们大多好吃懒做,惹事生非,但这正是贫民院的特色,平时也不会有什么人愿意来管他们。 但今天,这里却突然热闹了起来,因为打更人的死,彷佛良院更著名起来了。 一队队的衙役,明晃晃的刀剑,令平日里嘈杂不已的街道,顿时便安静了下来。 “强子哥,你说这老王啥身份哪,生前没人理会,反而死了倒引起这么大的动静了。” “嘘,你小子小声点,没看见那孙癫子也在嘛,我可不想再进去了。” 围观的人群中,小声的议论一直都没有停止,毕竟难得看到这样的场面,众人都很好奇。 衙役们驱散了一阵,见没有效果,索性也不强求了,任人围观了起来。 “孙哥,那小子什么都不清楚,简直就是一问三不知。” 一处简陋的茂房前,两名衙役逮着个面容怯懦的青年,正在那问东问西的。 只可惜,那怯弱青年半句撇不出一个屁来,大半天的时间,什么都不说不清楚。 孙姓汉子也无奈,示意衙役把刀剑放下,省得吓着那怯懦青年,亲自上前问道。 “王小哥,你不要害怕,我们只是问问你父亲的情况,你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就行了。” “大...大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我爹他每天就只是逗逗鸟,打打更,没有仇人的,也没有犯事的,大人...我...我不知道的。” 瞧见孙姓汉子大步走来,怯懦青年更加腿软,一把吓的瘫了下去,眼泪鼻涕一把把的。 无奈的张了张嘴,孙姓大汉也无他法,只好擦了擦手掌上的水渍,面有不甘的转头走去,示意衙役们撤退。 待到这官差一走,围观的人门顿时就放松了下来,纷纷上前又围住了怯懦青年,七嘴八舌的拉着他问。 没了衙役的庇护,怯懦青年缩了缩脖子,嘴中一边喊着不知道,一边奋力想逃出人群。 但却根本没有人察觉到,怯懦青年的眼睛,彷佛突然看不到眼珠了,只空留一片纯白的眼仁。 ...... 来的威风,却走的憋屈,孙姓汉子一路上都沉着个头,衙役们也不敢上前去凑他的眉头,气氛低沉到了极点。 “孙大哥,照我说,我们章唐城每天都要死那么多人,只要不是死的那些权贵,谁又会在乎呢?” 一走出良院,衙役中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开口询问孙姓大汉道。 撇了一眼那衙役,孙姓大汉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他们这些衙役平时看着威风,又吃着皇粮,不知道有多少羡慕。 但是又有谁能知道,他们不过也只是权贵的走狗罢了,最重要的职责,就是保护那些权贵,至于维护治安,抓捕犯人,顺带的罢了。 “你以为我想?这件事情是府尊大人亲自下令严查的,听说还有上面的贵人过问,我们要是不尽力,那这身衣服还要不要穿了?” 低声训斥了一句,孙姓大汉觉得自己对他们实在太包容了,现在办这点事情都抱怨连连。 不过如今的当务之急是破案,孙姓大汉也没心思继续教育他们了,于是接着开口道。 “从今天开始,我们西城区这二十几个院,每天都要有人巡逻,你传话给那些帮派痞子,叫他们都给我安分点,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 眼神中闪过一丝厉色,孙姓大汉虽然读书不多,但也知道乱世当用重典的道理,此时若不做出点成绩来,恐怕这捕头的位子都保不住了。 而那衙役一听这话,虽然面有苦色,但也不敢反驳,恭恭敬敬的拱手称是,心中却在想着怎么去碰一碰那些帮派,搞点银子花花。 这大队人马沉头走过街道,却一点也没有发现不远处的酒楼中,正有两双眼睛望着这边,特别是望着那孙姓捕头。 “殷道兄,你也看出来了吧,他身上,有魔气。” 酒楼中,最顶层的窗扇前,有两道人影对坐而饮,正是殷离与那陈九尘。 眼眸中划过道道清光,玄奥的气息飘溢而出,殷离盯着孙姓大汉远去的背影,淡然的开口回道。 “只是区区魔傀的气息罢了,如此小事,竟值得陈道兄如此重视?” 彷佛有些不解,殷离收回目光之后,静静的看着陈九尘,想听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区区魔傀?”陈九尘的眼神突然锐利起来,紧紧的盯着殷离,与他无声对视着。 良久,陈九尘彷佛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了,端起桌上的浊酒,开口解答道。 “道兄见谅,九尘有些失态了。但殷道兄出身玉虚,应该也知道,只要有魔傀现世,这背后就必定存在一尊真魔,若不极时除去,后患无穷啊。” 放下手中那一口未喝的浊酒,陈九尘直勾勾盯着殷离的眼神,彷佛想要他立刻表态一般。 无声的轻笑起来,殷离从须弥纳戒中取出了一块玉佩,缓缓移到了陈九尘的面前,开口说道。 “这是一块凰血玉,乃玉虚先辈斩妖凰所得,它有辨感魔血之效,只要那魔头出现在百里之内,其玉便会炙热难耐。” 听到这里,陈九尘瞬间眼冒精光的盯着玉佩,看着上面那有些简陋的花纹,此时却格外顺眼。 移开手指,殷离淡然的看向了窗外,彷佛自言自语般:“凡玉虚弟子,遇恶妖不斩者,闭三月静关,遇乱魔不除者...居三月雷台。 耳畔传来这故作轻松的话语,陈九尘立刻就知道自己误会了殷离,面色也有些尴尬,不过他到底是性情豁达,举起身前酒杯,便要谢罪道歉。 瞧见陈九尘收起了玉佩,殷离眼眸中波动一下,但还是故作不喜,只看着窗外,彷佛不接受他的道歉一般。 无奈,陈九尘只好自己一饮而尽,随后站起了身来,对着殷离行了一道礼之后,面色坚定的向着酒楼外走去。 而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却令他身形一顿,眼神复杂。 “陈兄,魔头狡诈,若不能力敌,当来此寻我。” 第二百七十九章 急迫(9) 见那璠满去而复返,方瑾单手一吸,将检阅台上的长留宝剑取了过来,随后对着璠满说道。 “好,竟然壮士愿意比斗,本都尉方才的话依然作数。” “你要小心了,俺的这双大锤重一百六十斤,挥舞起来可留不住手的。” 璠满手持重锤,袒露上身,全然不见方才的憨厚,只有凛冽的煞气。 眼神一咪,方瑾也不废话,脚下步伐一转,手中长剑直刺璠满而去,剑光奇诡无比。 只一霎那之间,璠满便感觉到了锋芒逼人,心中也不敢轻视,双手将那巨锤舞动而起,带着阵阵罡风直拍长剑。 方瑾自然是知道不宜硬碰的道理,于是剑锋一转,当的一声,打在了巨锤之上,同时身子略侧,早已让过了身前巨锤。 一人勇猛非凡,一个飘逸灵动,交手数招,竟然不分上下。 数招一过,璠满也知方瑾剑法的奥妙诡异,当下便以快打快,一双巨锤挥舞的密不透风,令方瑾一时间竟然束手无策。 逍遥游步法发挥到了极致,一道道残影围绕着璠满,四处溅射的火光证明着比斗的惨烈。 足足数十招过去,方瑾本想着消耗璠满的气力,可谁想他却越战越勇,一身气力彷佛用之不竭,巨锤之上的力道甚至又重了几分。 撇了一眼手中宝剑,上面的擦痕越来越深,方瑾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于是抽身一退,浑身罡气凝于一点,欲一击而破璠满。 可谁知就在此时,一阵狂风突然席卷而来,不光带起了铺天沙尘,还将那校场之上的大纛旗帜吹的歪斜倒下,砸向了璠满。 “小心...”见那巨大旗杆轰然而倒,方瑾目眦大喊,抽身便冲向了璠满。 璠满听得动静,自然也是早有准备,只见他将手中巨锤一放,大喝了一声,单手便执定旗杆,立于风中,岿然不动。 这如神如魔的一幕落在方瑾眼中,不由得让他感叹道:“真武霸王再生矣!” 待狂风席卷而过,众兵士从璠满手中接过旗杆,数十人竟不能移动半分,这让众人对璠满越是敬服了起来。 可那璠满却弃锤在地,对着方瑾说道:“不打了不打了,你的速度太快了,俺根本打不到你。” 此言一出,顿时让方瑾失笑不已,将手中宝剑还鞘之后,命人取来了一匹宝马,一匹绢巾,当场便递给了璠满。 “此锦袄骏马,非阁下这等壮士莫属,本都尉欲表壮士为帐下亲尉,壮士可愿?” 见方瑾如此诚意,璠满也是面色肃然,当即便俯首拜道:“君之厚赐,岂不受矣?” 方瑾大笑道:“吾得文仲之助,犹胜千军万马矣!” ...... ...... 半月时间转瞬即过,自方瑾于校场立威之后,众将士无不心悦诚服,甘愿俯首。 军中的生活极其枯燥无趣,饶是方瑾这般心思清宁之人也如此觉得。 不过这才立威不久,若是方瑾现在就抛下众将士,自己一人去潇洒快活,恐怕前面所作的一切都会变成无用功了。 前世的《孙子兵法》有云:厚而不能使,爱而不能令,乱而不能治,譬如骄子,不可用也。 故此,方瑾这十数日都与众将士同餐同饮,时刻不忘赏恩赐惠,算是越发得军心了。 这一日,毒辣的阳光下,众将士正是立桩操练,突然从中帐跑来了一位传令兵,言主帅有请。 方瑾也不迟疑,对着军司马简单交待几句,便随着传令兵赶往了中帐。 一到中帐,远远便听见了主帅刘昌的大嗓门,骂骂咧咧的,也不知道是谁惹了他。 2k小说 这半个月的时间里面,方瑾也算了解了建章营的基本构成。 建章营共有三骑五千人,除去自己的左骑一千人之外,还有右骑一千人,中骑三千人。 而这个刘昌便是建章营的主帅,当朝的建威将军,自家父亲的酒肉兄弟,中骑三千人也是他的心腹之率。 “将军,不知唤末将前来,有何要事?”一掀开帘子,方瑾便看见营帐中人影绰绰。 刘昌也未耽搁,直接便开口道:“当阳县有乱民造反,圣上命建章营出征讨贼,故此宣你前来商讨。” “当阳?”一皱眉心,方瑾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要知道当阳县隶属泉州,乃南越国数一数二的富庶之县,怎么可能会无故造反呢? 彷佛看出了方瑾的疑虑,刘昌开口解释道:“乱民的首领叫区贡,乃是当地有名的方士,最擅长的便是蛊惑人心,那些乱民想必是受他蒙骗,这才群起暴乱。” “故此,此次我们出征,需沿途大肆宣传,告诉那些乱民,我们只诛贼首,余者皆可谅情赦免,如此以来,想必那些暴民必定会不攻自乱矣。” 对于军阵一道,方瑾可谓是一知半解,现在有刘昌这个沙场宿将亲自部署,顿时便安心了不少。 看着刘昌在笑谈之间便把军队部署,后勤调动,器械转运等方便安排的清清楚楚,方瑾便知道自己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了。 众人在帐中商讨了整整一个时辰,终于确定了出征时间之后,那刘昌当即便拍了拍桌子,取出了几枚金令,大声喝道:“罗常!” “末将在!”左侧一位身披锻甲的中年汉子闻声而起,正是右骑的统帅。 “命你带领右骑千人为先锋,一路开山成道,遇水搭桥,务必谨慎。”刘昌大喝道。 中年汉子面色一肃,躬身接令:“诺!” “方瑾!”紧接着,刘昌又举起一枚金令,对着方瑾喝道。 方瑾自然不敢耽搁,于是立马起身,回应道:“末将在!” “命你左骑千人为后军,一路护送粮草,调运军械,不容有失!” 稳稳地接过金令,毕竟是第一次领兵作战,方瑾颇为几分心潮澎拜,声音格外洪亮的答道:“诺!” 众人望着方瑾的模样,都报有善意的飒然一笑,刘昌给了方瑾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便宣读起了军令。 “将不顾军先退者,斩!” “军不顾将先退者,斩!” “此战,刀必带血,马必喘汗,违者斩!” ... ... 八月时节,夜色之下不说伸手不见五指,但也是难见月芒。 虽说那罗常也是久经战场之辈,但其心性却与罗彪相差无几,窃以为那区贡乃据城而守之辈,心中早已存有轻视。 故此,为了抵抗暑气酷热,竟然将营帐盘桓在了茂林之间,岂不料他的这一举动,即将葬送右骑千人。 营外,浓浓的夜色之下,一处山岗上,此时正站满了人影,双双布满煞气的眼眸,死盯着不远处的营帐。 瞧近仔细一看,这些人影虽然大多衣不蔽体,装备简陋,但却胜在人数众多,斗志昂扬。 “便是这里哩!”为首一将身披兽皮,赤足而行,神态兴奋的望着大营说道。 “苗将军,我观那罗常所部皆精锐之士,且营帐的守军也尽心尽力,此战恐难矣!” 左侧一位手拿扑刀,脸圆面肥的汉子站了出来,眉心紧锁着对着那姓苗的将军说道。 可那苗姓将军却丝毫不以为意,挥舞着手中大锏,神态颇为嚣烈的答道:“那又如何?” “某奉贡公密令,若此战不能得胜而返,岂不为天下人所看轻否?况且这罗常来势汹汹,某早已想杀杀他的锐气了。” 见苗姓将军一意孤行,圆脸汉子也是无奈,只好紧了紧手中扑刀,表示自己绝非贪生怕死之辈。 抖了抖肩上落叶,苗姓将军看向左右两将,对其说道:“我等三人分兵三路,各领一支人马从西,南,北三处辕门杀入,谨告将士们,入营之后莫要恋战,只管四处放火,罗军必乱矣!” 众将得令而去,苗姓将军也自领了一军,往那北门而去,只待约定时间一到,便立马袭杀进营。 而此刻也已将近丑时,正是营内守军昏昏欲睡之时,戒备也是最为松懈的。 辕门上,正当两名将士瞌睡连天之时,突然空气中传来了一阵破空声,只霎那之间,这两名将士便被两只投枪钉死了辕门之上,巨大的声响响彻在了夜空之下。 这巨大声响也犹如一个信号一般,西南两门也是同时发作,一时间喊杀声大起,顷刻间便煞气弥天。 随着两名将士被钉死在辕门之上,贼军中几位擅长攀爬的将士赶紧上前,迅速便翻过辕门,将辕门的木栓搬开,将那辕门打开。 本该戒备森严的辕门,此刻却被如此轻松的打开,苗姓将军顿时大喜,随即大喝一声,赤足便冲了进去。 “杀!” 一入辕门,苗姓将军哪里还会继续遮掩行迹,径直便冲向了一处火盆,大锏一挑,直接将火盆盖在了一处帐篷上。 而后方随之而来的兵士也有样学样,掀火盆的掀火盆,甩火把的甩火把,一时间竟然将整个北大营照如白昼。 但也就在此时,营中的警号终于响起,巨大的厮杀声直接吵醒了熟睡的罗常,令他立刻拍床而起,左右大喊起来。 “将军,将军...有敌军杀了进来...”未等罗常呼喊几声,营外的亲卫早已冲了进去。 瞳孔猛然一缩,罗常神态骇然的大喊道:“什么?快...快帮我披甲!” 黑夜中,三处辕门早已被破,到处都是厮杀之声,火光也渐渐连接起来,罗军只觉得人影重重,谁也不知道到底来了多少人。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罗常终于是披好了甲胄,又从亲卫手中一把接过战刀,急匆匆的便冲了营帐。 可刚一出营,罗常只觉得浑身发冷,手脚轻颤,入眼处全是火光冲天,到处都是胡乱奔走的人影,根本看不清大营里的情况。 “莫要惊慌,莫要惊慌,列阵迎敌...迎敌!”罗常一边厉声呵斥,一边命令亲卫前去寻找鼓手,号手,旗官。 可正呼喊之间,却见迎面闯来一将,披发赤足,虎背狼腰,一路走来见人便砍,其手中一把大锏早已沾满血肉。 罗常一看来人,顿时便怒发冲冠,双眸赤红的想要冲杀过去,可左右的亲卫哪里能让他冒险,连忙上前架住罗常,口中大呼道:“将军不可!” 而这一幕却正好被苗姓将军看在了眼中,他见这一群人簇拥着一名衣甲不整的将领,料想必是个大人物,当下便直接杀了过去。 一见苗姓将军如此猖狂,罗常哪里能忍,顿时便甩开亲卫,咬牙切齿的冲了上去:“贼将猖狂,还不受死!” 苗姓将军见罗常主动杀来,自然是大喜过望,顿时便大喝一声:“斩汝者,当阳苗埏是也!” 本就相距不远,两人瞬间便杀到了一起,那罗常本就是沙场宿将,自然是知道速战速决的道理,当下也不留手,掌中大刀似若泰山压顶,直朝那苗埏劈砍过去。 见罗常来势汹汹,苗埏不惧反喜,当即也是一锏递上,将罗常的大刀生生阻拦而下。 “好大的力气!”见苗埏轻易挡下自己的含恨一刀,罗常也是面色微惊,当下便已心生退意。 可苗埏这一路杀来,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一个可战之辈,哪里又会轻松放过罗常,手中大锏挥舞的越发狂暴,一时间压的罗常叫苦连天。 俗话说久战必失,那罗常与苗埏连战了十数个回合之后,罡力早已减弱,趁此机会,那苗埏突然爆发,一锏当头打下,罗常挡之不及,只能是奋力闪躲而开。 可就算如此,罗常胸前的铠甲还是被打裂开来,其腹部更是流血不止。 一见主帅受伤,罗常身后的亲卫奋力来救,整整十数人围攻苗埏,拼死抢夺之下,总算是护着了罗常向后退去。 那苗埏哪里肯依,当下便要追赶上去,可就在这时,营帐中的鼓手与旗手总算来到,右骑将士也渐渐聚拢。 忍着腹部巨痛,罗常命鼓手起鼓,旗手立旗,给了右骑将士一个明确的方向。 随着右骑将士渐渐聚拢,阵列排序完全,大营中终于不再是一面倒的屠杀了。 在罗常的指挥下,建章营也发挥出了皇家锐士的实力,进退有序之间,又仗兵甲之利,竟然以残兵之势生生杀退贼军。 见事不可为,左右二将连忙劝告苗埏,言敌军兵锋已聚,锐不能挡,宜速撤为善。 苗埏自也知道两人的话乃是上策,于是果断鸣金收兵,全军缓缓后撤,不给罗常半点机会。 见贼军不敌而退,罗常也大松了一口气,正当他想趁势掩杀之际,腹部却突然传来一阵绞痛,令他双眼发黑,晕倒在地。 “将军...将军...”罗常突然倒地,左右亲卫顿时大惊,连忙上前搀住,大声呼喊军中医士。 ...... ...... 且说罗常这里遭遇袭杀,狼狈收场,罗彪却是酬志满满,意气风发。 待到众将士用过吃食之后,罗彪未有丝毫耽搁,当即便传令全军,多备梯木,欲要攻城。 可正当罗彪升帐聚将之时,突然有探子来报,说那区贡引兵出城,此时正杀向了屯丘大营。 见探子言辞确凿,罗彪颇有些疑惑不解,可如今区贡已然杀到,罗彪只得改变策略,令众将士列阵迎敌。 一处广阔的平原之上,罗彪聚阵以待,远处有数名探子策马狂奔而来,而就在他们的身后,大片大片的人影正靠拢过来,黑压压地一片,一眼彷佛望不到边际。 看到这一幕,罗彪手下的府兵顿时有些哗然,眼神当中也多了一些畏惧,毕竟对面的人数实在太多了,起码要数倍于己方。 眺远一望,罗彪也咽了咽口水,但他毕竟是知兵之人,知道将乃兵之雄胆的道理。 于是也不耽搁,上前指着对面的人影说道:“敌军不过是一些流民匪徒罢了,区贼妄以此军相抗,实乃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见主帅如此自信,众将士半信半疑的仔细看去,果然见敌军多是老弱病残之辈,且手中武器大多以竹枪木刀为主,于是一时间军心大振,摩拳擦掌。 罗彪见自己的话起作用了,也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又令旗手待命,只待一通鼓响过后,便要上前冲杀。 可就在这时,区贡军中却有了些许异动,只见其阵势一开,有十数骑打马而出,直奔罗彪军中而来。 “当阳区子源在此,敌将可敢出阵答话?” 那十数骑行至阵前,便见其中为首一人策马而出,待罗彪仔细看去,只望得那人身长七尺五寸,面如冠玉,唇若涂脂, 罗彪暗叹一声,觉得此人倒是长了一副好样貌,只可惜眉宇之间邪气过盛,平白让人失了好感。 当下也不迟疑,罗彪领着数名亲卫打马而出,刚一行至阵前,便开口说道:“阁下于阵前叫嚣,意欲弃械而降乎?” “小将好胆...” “小将猖狂...” 还未等到为首那将答话,他身侧的数人倒是勃然大怒,一个个怒目圆睁,彷佛下一刻就要生撕罗彪。 可罗彪却怡然不惧,目光中的戏谑意味十分明显。 “哈哈,将军此话差矣,区某这番出阵,乃是为将军计也,若将军能迷途知返,率军来投,区某必以厚禄相待,绝不只让将军委身于区区校尉之职。” 话已至此,罗彪哪里还能不知道此人的身份,于是眼眸一咪,提枪指向区贡说道:“某还道你有何等言语,能令一县百姓追随于你,如今观来,也不过尔尔。” “区贼,你逆谋叛乱,私造宫闱,擅杀命官,蛊惑百姓,其罪罄竹难书,且将尔头颅暂居汝项,待某来取!” 第二百八十章 急迫(10) 却说那县尉截住徐旂一行人,史进怒而冲杀围阵,陈达与杨春二人也是勇武,一时间竟是无人可挡,无人敢拦。 眼见着手下这群兵士渐有溃败之势,县尉的脸色也是也是青黄交加。 本以为自己智计了得,不光揭穿了徐旂阴谋,还成功让他们闯入重重埋伏。 可眼见着就要大功到手,官运亨通,却不想这伙贼厮有如此本事,百数人竟然都近身不得。 正进退两难间,县尉却又从山巅突然望得徐旂身影,此时正被五六位壮健汉子牢牢护住。 眼珠一转,县尉倒是深愔擒贼必擒王的道理,当即便恶胆横生,跨上朴刀,闯下山来。 而此时的徐旂却毫不知情,只一手掣着朴刀,一手提着长枪,左右突刺,血肉横飞。 前身虽不好枪棒,但徐旂毕竟是狱警出身,也学过几年搏斗之术,有些武艺在身。 再说此时身侧还有几名壮健庄客牢牢挡住来敌,只是从缝隙间捡些人头,徐旂还是在行得紧。 虽然无耻,但却奏效! 可好景不长,正当徐旂又要故技重施之际,手中长枪却突然被一股巨力横扫而飞,身侧两位庄客更是吐血倒飞。 徐旂大惊,凝眸看去,却正是那县尉卸了戎甲,掣着朴刀,往自己杀将过来。 不容多想,徐旂连忙举刀,好不才架住县尉的劈砍,但双手虎口却早已疼痛不已。 “你这撮鸟,几次陷俺,死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县尉口中大骂着再挥刀砍来。 听得县尉辱骂,徐旂也不想输阵,但刀锋已至,却是不敢分散精力。 一人是县里武官,一人是英雄血脉,两人就山岭间,一来一往,一上一下,放对起来。 真若个双龙竞宝,对虎抢食,又似皂雕追紫燕,猛虎啖羔羊! 日头渐下,两人早已战了十七八回,刀锋交错之间,虽无血肉横飞,但也是险象丛生, 但毕竟是带伤在身,只不多时,徐旂便已力怯,无奈何,只办得走路。 可那县尉又哪里肯放,强追上来,得便处大喝一声;“着!” 只一朴刀,正砍中徐旂后背,把他打落乱石下。 眼见着倒了徐旂,史进那是肝胆俱裂,强掣开肘子,奋力抓起一名官兵,朝着县尉便甩了过来。 而那县尉却只顾杀将徐旂,没瞅得人影砸来,顿时被这百十斤扫了出去,摔得七荤八素。 趁了机会,徐旂连忙强忍剧痛,驾着朴刀飞跳爬起,龇牙怒目砍将下去。 犹如太岁降魔神,只朝后心一刀,便听得扑地一声响,那县尉倒将了下去。 可怜这个武官,成了南柯一梦! 结果了县尉,徐旂也顾不得休闲,又是将县尉的尸首一拉,拽起头颅大喝道。 “贼首已死,降者不杀!” 山前山后,二百余兵丁并两个都头,顿时惊吓得呆了,有作无头苍蝇状,四处逃窜者,也有茫然弃甲样,跪地投降者。 唯有那山巅处的王四,见势便要狂奔逃命,却不想史进早有准备,只抓起乱石一块,便将他打落在地,动弹不得。 挺着一把朴刀,史进上前一脚踩在王四胸膛上,掣手大骂道。 “你这厮如何害我,今日也该伏诛!” 王四挣扎两下,满脸血容地告道:“小人已知过失,只求早死!” 史进听得话语,心中更怒,只一刀下去,便当场结果了王四。 眼见着大获全胜,朱武聚了庄客,收拢战场之后,便朝着徐旂走来,面带笑意地说道。 “此战全赖哥哥功劳,若不然,俺们恁地难脱身去得。” 闻言,徐旂艰难地咧嘴笑了笑,却不想又牵动后背伤势,只疼得冷汗直流。 报仇得果的史进见了,连忙替徐旂除了上衣,唤来庄客从担仗中取了些疮药,小心敷了上去。 朱武几人见了,也赶忙上前查看,却被徐旂挥手止住,只得面有忧色的自去打理战场。 望着山岭间遍地血污,满山断肢,徐旂微微失神,心中想道,这次是杀痛快了,但后续却该麻烦了。 毕竟死了这么官军,那华阴县令再是如何昏庸,也一定会上报朝廷,除非是他也想掉脑袋。 虽然如今的大宋朝廷早已有衰败迹象,但也不是自己这小胳膊小腿能抗衡的。 唯今之际,也只有一条路可选了,那就是跑路。 只是可惜了少华山这份基业,必定要毁在朝廷大军的雷霆大势下了。 本来徐旂答应来帮助少华山,就是想要寻求时机保下这份基业的,再不济也能弃车保帅,转移阵地。 但没奈何,全被这个贪功的县尉给破坏了。 不过此事也并非全无好处,至少让徐旂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来到的是一个真实水浒世界,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想法,并不是NPC,不会按照指令行事。 好比今日,若没有史进这员大将压阵,徐旂恐怕就要魂断此地了。 想到此处,徐旂不禁回头感激道:“大郎,此回真是多亏了你,若不然......” 史进正在为徐旂包扎纱巾,陡然闻言,捞头憨笑答话道:“哥哥讲得甚话,全赖哥哥鸿福罢了。” 知晓史进性子,徐旂也未强作矫情,只伸手拍了拍史进肩膀,道谢意味尽在其中。 正巧陈达此时也正好走来,见了这一幕,便开口道:“哥哥好不公允,俺也是功臣一枚哩!” 听得言语,徐旂大笑侃道:“你这憨货......” 被陈达这么一闹,紧张凝重的气氛倒是散了不少,朱武见了,也趁势走来,开口道。 “虽是解了燃眉之急,但今日事发之后,朝廷必有报复,又该如何是好哩!” 众人一听,皆有忧色,唯有徐旂一人,竟一把跪在地下,愧疚叹息道。 “此间事因全由我起,若不是我当日出得烂计破策,当不至如此哩!” 史进与朱武几人见了,哪里敢受,也都慌忙跪下,开口道:“若怪哥哥,须不得羞煞父母?” 此言出,却见徐旂愧色更重,只是摇头不语。 似是心中明白,膝行几步,朱武搀住徐旂,开口问道:“哥哥有甚话不妨直说,兄弟们敢不听。” 心中给朱武赞了一声,徐旂这才开口道:“此间事发之后,赵官家必定岔怒,到时何去何从,还望兄弟们听我几言。” 众人自是答应,齐声道:“哥哥只说来便是,休不与那赵官家好看便是!” ... ... 人定时分,华阴县城。 穿梭在街市之间,徐旂头戴一顶范阳毡笠,系着一条白缎子征衫,将面容隐在其后,只露出一双澄亮眼眸。 这般炎热天气下,似徐旂打扮者寥寥无几,但好在夜晚行人稀少,倒也未有引起他人注意。 跨过一条条小巷,走过一间间堂口,徐旂朝着记忆中的地方步步迈进。 不多时,便见一憧高宅大府显出模样,定睛一望,正是徐府。 却说今日白昼时分,徐旂与史进等人犯下那般大祸,如今还敢潜夜偷回家中? 上前敲了敲把手,徐旂又往门缝撇了一眼,见只有微光烛火亮起,方才放下几分警惕。 “甚得事情?”门房嘟囔一声,慢悠悠提着油灯开了大门。 徐旂也自压低嗓音回了一声:“张老汉,却是俺回来哩!” 言罢,只听得噗通一声,那门房张老汉惊得差点摔倒。 一把拉住徐旂,将他拖入门内,再死死关上大门,张老汉这才慌张问道。 “大郎怎得敢回家哩?因你犯下的祸事发了,老爷才从县衙回来哩。” 虽然早有预料,但徐旂还是忍不住担忧问道:“那恶官拿俺爹作甚?” 张老汉也是叹息一声,答道:“大郎莫不知哩,这般祸事在华阴境内发生,那县大人自要拿人问罪,幸得老爷早有准备,给州里同僚去了告信,方才免了罪问。” “是极,大郎且稍待,老汉这就去唤老爷。”或是年迈不挤,张老汉慢半拍得说道。 可徐旂却摇头制止了张老汉,因为他看见祠堂有灯火亮起,想来正是徐太公在等自己了。 辞了张老汉,徐旂摘下征衫,露出一张满是汗渍的面庞来,朝着祠堂走去。 不移时,便见祠堂中门洞开,徐太公正跪在祖宗灵牌下,口中喃喃不知说些什么。 跨进门墙,徐旂也跟着跪下,口中说道:“爹啊,这般许晚了,该歇息了。” 或是听到徐旂声音,太公身体微微耸动,缓慢转头望了过来,目光中十分复杂。 “那年正月十七里,你娘生下你来,我还摆了宴席,请了宾朋。” “又是几年过去,你娘身子骨虚弱,只把我们父子留在了世上。” “接着你长大了,说要练枪耍棍,我高兴请了师父上门,但你只学了半天,就叫苦不练了。” “后来衙门出缺,推你做了都头,我以为这是段前程,但谁曾想......” 跪在灵牌下,太公的语气很平淡,没有恨铁成钢,也没有勃然大怒,只是简单得阐述道来。 只是这段话,或是讲给徐旂听,又或是讲给祖宗听。 低着头颅,徐旂的心灵一阵阵悸动,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嗓子却哽咽得发不出声音来。 停顿了半响,太公对着灵牌恭敬一拜,喃喃得开口继续说道。 “或许是我想差了,你自己的路便让你自己走吧,以后是康庄大道,还是黄泉奈何,都随愿哩......” “自去吧......自去吧......” 艰难抬头看向太公背影,徐旂早已是泪流满面。 此刻的他,想解释,想辩解,想倾诉,但却突然想起,以往时分,自己也是这般...... 咚!咚!咚! 重重叩下三个响头,徐旂知道,这只是自己在为自己找一个心安的理由罢了。 带上征衫,从地上爬将起来,徐旂转身向门外走去,如同以往一般,笑着说道。 “爹啊,我出门去了......” ...... ...... 且说这徐旂回到家中,自与家人告别之后,便急急卷了些衣裳,盘缠,细软,银两。 提了条齐眉短棒,跨了把精钢朴刀,连夜便奔出西门,一道烟往少华山方向去了。 夜路虽是难行,但好在不似白昼那般酷热,停停歇歇,及至天明,便也到了少华山脚下。 抬眼望去,徐旂只觉这山端的险峻,四周都是大山环绕,中间更是一条道上去,若摆上硬弩强弓,哪里能过得关去? 只是这般好基业,如今却是要舍了去了,如若不然,必定要面对朝廷无休止的讨伐,稍有不慎,便是山破人亡的结局。 行近山门,见门下立着七八个喽啰,徐旂紧了紧朴刀,上前问话道。 “你家大王可回山门?正得要紧事相寻?” 那几个小喽啰不识得徐旂,又加上天气酷热心中烦闷,当即便指手骂道:“哪里来的撮鸟,去休!去休!” 听得这话,徐旂面色一冽,刚想发作,却突然听得山门内传来一阵大笑,正是那陈达踏步走出。 “哥哥倒让俺们等得煞久,快些进来,也好避避暑气,吃碗凉茶。” 言罢,陈达急忙跨过几名小喽啰,一把拉住徐旂的手臂,往山里走去。 几名小喽啰一见自家大王如此热切,顿时吓得脸色煞白,呐呐不敢再言半句. 徐旂也未与他们过多计较,反正这少华山也快成一座死山了,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随着陈达,一路上不光畅通无阻,还处处可以见到有人拱手行礼,徐旂不禁有几分飘飘然,心中对于权力的向往也越发热切了起来。 入了山门,跨过关邑,陈达颇有几分滔滔不绝,为徐旂介绍起了少华山上的种种。 但徐旂却毫无心思,此刻他只想快些见到史进,这员大将才是自家宝贝。 “哥哥,你恁地慢些,俺都上山许久哩!” 入了大堂,史进与朱武俩人正在吃酒叙话,见陈达领了陈达进门,几人连忙起身,将徐旂扶到上首坐下。 喘息方定,朱武又唤来小喽啰,让他杀牛宰马,招待徐旂。 徐旂推说不用,但却又被史进拉住,说定要补上那日的结义酒。 无法,徐旂只得答应。 吃了几碗酒下肚,徐旂这才问道史进:“大郎,家中可安排详细哩?” 史进赶紧点头,回道:“得了哥哥教导,要紧事都安排妥当了,忧心不得哩!” 燃文 见两人叙话,朱武也在一旁开口道:“哥哥,山寨自也安排妥当了,愿去的喽啰都下山哩。” “只是......朝廷追捕甚急,若离了山寨,恐无安闲度日哩!” 朱武言罢,史进等人也是面有忧色,毕竟这天下虽大,却尽是王土。 唯有徐旂却是不慌不忙,悠悠说道:“诸位贤弟莫急得,俺知道一个绝佳去处,保管那赵官家奈何不得......” 第二百八十一章 急迫(11) 却说那徐旂放下酒杯,口中道出一个绝佳去处来,众人连忙仔细聆听。 “听得我家商队曾言,在山东济州管下有一水乡,名唤梁山泊。其方圆八百余里,周边尽是芦草怪树,绝径林峦,便得百万大军去时,也必上不得去!” 众人听了,皆是面显喜色,连忙感叹道,如此绝佳宝地,却真真是好去处。 唯有那朱武却追问道:“哥哥,这般好去处,须不早被占了去?” 徐旂听了,点头答道:“却是不错,如今有三个好汉在那里扎寨。” “为首的唤作白衣秀才王伦,第二个唤作摸着天杜迁,第三个唤作云里金刚宋万。” “这三个好汉,聚集着七八百小喽啰,只在那打家劫舍,多有做下迷天大罪的人投奔过去。” 史进几人听了倒是不以为然,但那朱武却神色颇为不自然,一双眼睛溜溜乱转。 见了朱武这般模样,徐旂心中自然明白,当即便给了朱武一个安心的眼神。 紧接着开口继续说道:“几位贤弟都思量看看。” 言罢,便只见陈达跳将起身,大口吃完一碗酒,喊道:“依哥哥安排便是,只是要叫啥秀才哥哥,俺却是不愿!” “哈哈哈,你这憨鸟,倒是也会挑减......”徐旂听了,笑骂道。 史进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杨春也是说甚听甚的人,朱武势单力薄,也只好点头答应。 见众人全都答应,徐旂也是心中欢喜,端起酒盏便说道。 “来!干了这杯!待换了寨子,再与诸位贤弟吃酒潇洒!” 众人听得,自当贺喜饮宴,不在话下。 一连又过了几日,待到朱武遣散大部份喽啰之后,众人收拾起了细软,银两,各自打栓一个包裹,便往济州方向投去。 离了少华山,众人未免被人认出,都不敢招摇,不光作了客商打扮,更是选择绕路延安府方向,穿汾水往梁山而去。 行了半月时光,一路上多走崎岖山岭,寂寞孤村。 正所谓:披云雾夜宿荒林,带晓月朝登险道,莫过如此! 这日,几人穿林弄石,终于算是来到一座城前,定睛一看,却是唤作雁门县。 进城稍一打听,众人这才知晓,已经来到了代州。 见市井热闹,人烟辏集,徐旂谓众人道:“便在此处歇歇便了,也好备些吃食。” 众人自是答应,陈达更是砸吧着嘴喊道:“这几日荒林野地,口中早淡出鸟来,却要得些酒来吃!” 徐旂也知道陈达性子,便在前带路寻那客店酒肆去了。 可谁知这雁门县看着不大,但却车马良多,一百二十行经商买卖,诸物行货都有,端的整齐,如同州府一般。 绕了半响路,几人不觉间见一簇人群正围住十字街头看榜,便也连忙上前凑看。 越过扶肩搭背,交颈并头的人群,只听得有人读道。 “代州雁门县依奉华州指挥使司,该准华阴文字,捕捉逆贼犯人徐旂、史进、朱武、陈达、杨春等人,如有人停藏在家宿食,与犯人同罪;若有人捕获前来,或首告到官,支给赏钱八千贯文!” 在那榜单下方,还贴着几人画像,只是太过抽象,若不是相熟之人,恐无人能认出。 或是做贼心虚,几人听完看完之后,便悄悄转身离去,也不再提吃酒解馋之事。 暂在街头寻了一处客家,又花些银两,几人也算安定下来,。 只是朱武安心不下,催促着明日早些启程,也好早些到山东地界。 又过了半响,临到正午时分,却不想客家门口又围上了一群人,众人心中惊惧,连忙蹿出来看。 史进打扮作客商模样,上前分开人众看时,但见中间裹着一人,仗着十来条棍棒,地上还摊着十数个膏药。 瞧见这架势,史进心下松了一口气,正想与徐旂说时,却不想地上那人突然对着史进指道。 “刘贤弟,你如何在这里?” 史进顿时大惊,连忙想要撤身便走,但却被那人一把抱住,竟脱身不得。 外围的徐旂等人一看,以为事发被人认出,纷纷挤开人群,面露凶色得靠了过来。 可正当陈达准备动手之际,却又听得史进喊道:“哥哥们都慢来,这原是我师父哩!” 原来,这街头卖膏药的竟是教史进开手的师父,唤作打虎将李忠。 徐旂连忙上前道:“恁地差些冲了龙王庙,原是一家人哩!” 见着徐旂答礼,李忠也赶忙答话道:“因是瞧见榜单,故才出得此言!” 听得这话,众人对李忠也存了些好感,陈达趁势便道:“既是史家哥哥的师父,便同和俺们去吃几杯。” 见陈达酒瘾发作,几人只是大笑,倒惹得陈达面色泛红。 但李忠却颇为扫兴得答道:“待小人卖了膏药,讨了回钱,在同哥哥们去也不迟。” 徐旂正想开口答应,可陈达早截话嘟囔道:“谁耐烦等你?” 听得此言,徐旂连忙制止陈达,又对李忠拱手道:“便卖些个吧,我们自去一会,你寻将来即可。” 李忠听了,反而不好意思,思量半响,便转身收拾了行头药囊,寄顿了枪棒,随徐旂等人往酒家走去。 一路上,李忠主动带路,不移时,便见有一家门前挑出望竿,挂着酒旆的酒店。 几人拣个阁间坐下,徐旂唤来酒保先打上七八角酒,又切了五斤牛肉,再要了些菜蔬果品,还要点时,却被李忠拉住,直呼够哩!够哩! 趁着酒保下去,李忠这才问史进说道:“贤弟不在庄上纳闲,怎得惹下这般祸事哩!” 史进也是干脆人,便一五一十讲了出来,李忠听了也是气愤,不禁长吁短叹。 见两人闲谈甚欢,徐旂趁势朝着朱武使了一个眼神,朱武心中理会,于是便打断两人,问道。 “哥哥原是江湖人,怎得有这般缘分遇见?” 不问还好,一问起来,李忠更是长吁短叹了起来,口中说出一般话来,令众人不免惊愕。 ... ... 却道那李忠长叹一声,谓众人开口道:“小人原也不在这雁门县过活,全因造物弄人哩!” “前些日头,小人还在那渭州城里摆弄生活,却不想那城里却出了一件大事。” 闻听渭州二字,徐旂不禁眼眸微凝,忙问道:“可是经略府上生得事情?” 李忠本还想卖个关子,却不想大吃一惊,神色鄂然得答道:“哥哥怎得知道?” “原由正是那经略府上的提辖,那人姓鲁,讳个达字,只因看不得恶棍欺压良善,便一怒之下打死了人,现正吃着官司呢。” 听得这般话,朱武倒是颇为疑惑接话道:“这人倒算是个好汉,不过此事却与你何干哩?” 吃了一杯酒,夹了两口菜,李忠不由苦笑道:“正是不干俺事,可那恶棍家中见鲁达惧罪逃路,当时便不肯依饶,一路接连上告。” “为免此事越发闹大,经略相公便给府尹施压,可府尹又哪里去捉捕鲁达?最后不只能做做样式,整治整治治安等。” “这几日的渭州城真是一片风声鹤唳,祥和盛世!但这样以来,直是苦了俺们这些跑江湖的手段人,衣饭家伙都毋得施展哩!” “没奈何,便只得跑到这雁门县来了,须不想能碰着大郎。” 听着李忠娓娓道来,徐旂不禁感叹历史惯性的强大,自己都已经拐跑了史进,那鲁智深却还能碰着那镇关西。 不过依照原著描写,那鲁智深也是一路往代州方向跑路,却不知有没有缘分相遇。 提杯吃了一碗酒,徐旂不禁感叹道:“俺也曾听过那鲁提辖的名号,说他是个嫉恶如仇,快意潇洒的汉子,却可惜无缘面见则个哩!” 言罢,便又闷闷吃酒,一副无缘天下英雄的模样。 一旁的史进听了,也是附和道:“这提辖却也是个好汉,若见时,须得吃上几碗酒!” 闻言,众人不禁唏嘘,唯有那举杯不断的陈达拍案高声道:“甚得提辖,也须惧我一杆大刀!” 眼见他面红耳赤,几人哪里能不知晓,这厮又管喝醉哩。 一侧的杨春刚想伸手拉住陈达,却不想轰隆一声,阁间大门竟被人一脚踢开。 “哪个撮鸟在背后说话?也敢蔑老汉恩公?” 这突来变故,也唬得众人跳出身来,但却只见一个老汉领着两个小厮站在门口,正横眉瞪眼得怒斥道。 眼见着酒兴被扰,陈达只觉岔气冲上顶门,单手一撑,便跳将身去,醋钵子大小的拳头照着便打去。 门口那老汉大惊,本来只是气不过有人背后中伤恩公,却不想这厮竟敢动手。 而席间的徐旂等人更是连忙阻拦,但奈何中间横着一张圆桌,动作便已慢了几分。 幸得老汉身后那俩小厮反应及时,挺上身去便要架住陈达。 可跳涧虎有一身武艺,且是这俩小厮能阻拦? 只顺势一靠,便见陈达抵飞二人,又是伸手一带,赶将入去,往两小厮腹上只一脚,便踢得二人挣扎不起。 那老汉顿时惊悚,转身便要奔走,却不想陈达更快一步,手掌只一抓,犹如抓小鸡仔般抓起了老汉。 看着眼前这凶眉恶目的跳涧恶虎伸手打来,老汉惊呼一声,吓得闭目转头。 可等了半响,却未有疼痛感传来,老汉不禁疑惑,又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看去。 原来,正是史进及时赶到,一掌打在了陈达后颈上,这才阻止了惨剧的发生。 而那陈达本就醉得不分黑白,又被这么一敲,顿时便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老汉也腿软难立,幸得徐旂上前搀住,这才缓过神来。 “原是这憨货冲撞贵人,一应责任皆由俺担着,万万使贵人见谅海涵!” 惊魂之下,那老汉也知道这群人不好惹,又加上徐旂态度诚恳,倒也放了几分语气。 “莫当得贵人哩!也好教官人知晓,老汉本姓金,原是渭州一酒楼赶座,只因小女被恶人欺晦,无处告得状去,整日只得泪流洗面。” “后幸得恩公扶救,予了老汉些许银两,这才到得雁门县来过活一二。” “故此,适才听得官人席间对恩公多有轻视,这才起了岔怒,冲撞了雅兴。” 言罢,那老汉又拿眼神偷瞧地上的陈达,似乎生怕他再跳将起来。 这些小动作自然被徐旂察觉,但他却丝毫不在意,只是一把拉住老汉的手腕,急声问道。 “适才贵人所言恩公,可是渭州经略相公府上的鲁提辖,鲁达?” “官人莫非识得恩公?”见徐旂追问,那老汉颇为几分警惕得答道。 徐旂见状也不觉着奇怪,毕竟这鲁达现在也是和自己等人一样是通缉犯呢。 “好教贵人知晓,俺虽是不识得鲁提辖,但却多闻鲁提辖的好名字,知晓他是个好汉人物。” “若贵人能教俺们见上鲁提辖,也好全了见面胜似闻名的道路哩!” 闻得鲁达之名,徐旂只觉着惊喜。 要知道这鲁达因为打死镇关西,如今成了逃犯一名,正是无有去处的时候,若自己能把他拐走,那可真是赚大了。 天孤星鲁智深,梁山座次排第十三,更是梁山三军的步军头领,一身武艺绝对能挤进水浒前十,是一名真正的大将之才。 届时只要能拐走他,自己到了梁山之后便再无忧虑,一路横扫过去便是。 如此机会自然是可遇不可求,也怪不得徐旂这般亢奋。 而那老汉见徐旂神色不似作伪,犹豫片刻之后,方才开口道。 “恩公现下被老汉佳婿请到了庄上做客,官人若要得见,怕是耽误时刻。” 老汉本想就此婉拒,却不想徐旂立马答话道:“却不想贵婿宝地何在?” “这......”老汉扭捏不肯答话,又把眼神瞅那地上小厮,神色有些莫名。 不过徐旂却心下明了,当即便回头朝着扬春喊话道:“贤弟得闲则个,幸苦请个医师回来?” 得了令,扬春自无不肯,转身便下楼离去,不移时,便见带着一名医师回来。 燃文 望着医师给开了方子,老汉这才主动开口道:“离此间十里多路,地名七宝村,便是佳婿庄上,老汉这就带官人过去。” 徐旂心中大喜,吩咐杨春照料好陈达之后,便领着史进朱武等人跟了上去,自往那七宝村而去。 第二百八十二章 急迫(12) “都头......都头......” “快看......快看,都头醒了,醒了......” 混乱嘈杂的声音不绝于耳,本就迷迷糊糊的徐旂,更是平添了几分烦闷。 自己好不容易能休个双休,正想一觉睡到天昏地暗,这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在吵吵闹闹。 不......不对,自己一个孤儿,家里哪里还有别人? 意上心头,徐旂陡然一个激灵,猛然睁开眼睛,翻身便要下床。 可......床呢? 一睁眼,徐旂不光看不到床了,更是连墙壁都看不见了。 只有几个贼眉鼠眼的精壮汉子,此刻正举着火把,一脸喜意地望着自己。 一觉醒来,睁眼就看到这样的场景,换了谁不得心惊胆战。 “呀!” 目光相对,徐旂被吓得怪叫一声,翻身起来就要跑。 或许是起身太快,还没跑上两步,徐旂只觉着头晕炫目,脚下一个踉跄,便要栽倒下去。 也幸亏后面那几个汉子眼疾手快,一把搀住了徐旂,才免了一场狗吃泥。 “都头,你跑什么哩,莫不是那史大郎威名在外,都头不敢争功了?” 听得这话,周围几个汉子纷纷起哄侃笑,手里的火把也一晃晃得,闪耀在徐旂的脸上。 “都头?史大郎?” “我莫不是穿越了?” 作为一个经历无数网络文学熏陶的现代人,徐旂的心理接受能力还是不错的,马上就联想到了穿越。 可还未等他细想下去,徐旂只感觉后脑处一阵巨疼袭来,让他猛然抱头叫苦。 几名汉子见状,不禁面面相觑,一时间也是手足无措,焦急得像热锅蚂蚁。 而此时的徐旂似是陷入了某种僵直状态,伴随着疼痛来袭,他的脑海中爆发出了一团团信息。 初始杂乱无章,似碎片一般,可聚少成多,渐渐竟汇成一段完整记忆。 待到徐旂细细看去,这才瞧出些许端倪。 原来现在是北宋政和年间,自己这一觉竟然睡到了约千年之前,徐旂心中不由得苦涩一片。 而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竟然也叫徐旂,不过人家却比自己混得好多了。 今年才不过双十年岁,就是华阴县城的两大都头之一了。 这要是换了千年之后,大小也是个刑警队长,可比自己这个狱警要有前途多了。 不过也是这原主人活该,本就不善骑马,偏偏还要逞威风,结果从马背上倒栽下来,就这么一命呜呼,倒白白便宜了徐旂。 可还未徐旂欣喜多久,突然有几个关键词蹦进了他的眼帘中。 史大郎......少华山......强贼......还有自己这个都头...... 几个词一连起来,徐旂顿时面色惨白。 如果自己没有记错,或许......大概......可能......自己马上就要成为水浒中第一个领盒饭的无名龙套了。 一想到这里,徐旂哪里还能坐得住,连忙站起身来,带着几分期盼地开口问道。 “如今正是何时?何地?” 那几名精壮汉子见徐旂好转了起来,也可算是放下了心来。 可一听得他这么一问,又给忐忑了起来。 “都头,你莫不是栽坏了脑子,县尉大人不是下了话了,说今夜里一定要捉了那少华山的强贼,自去请赏哩。” “对头,对头,这瞅着也快三更天了,兄弟们蹲这腌臜草堆里都快两个时辰了,也不知道县尉大人啥时候下令拿人。” 耳畔听得回答,徐旂兀自不信,连忙转身拔开草群,借着月光,向不远处望去。 只见那处却是个一所大庄院,周遭都是高土墙,墙外还栽种着一排排柳树。 就算在这茂草树林里,也可以听得那庄院里人声鼎沸,劝酒喝彩声飘荡开来。 眼见着这一幕,徐旂的心已经凉了大半,但心中的最后一丝倔强,还是让他抬头看向天空。 月挂如银,玉兔交馨! 冰盘如昼,正当赏玩,可徐旂却心若死灰,踉跄得后退几步,口中还喃喃道:“完了...完了...” 周边几个大汉见徐旂这般模样,个个都以为是撞坏了脑子,一时也不敢靠近,只在边上交头接耳。 “忒可怜了,原是个官儿,可现在却疯癫掉了。” “对哩,对哩......” “唉,还是想想后日吧,这要是再换个都头,怕是没有徐都头这般好说话。” “对哩,对哩......” “... ...” “对哩,对哩......” 虽是压低了声音,但在这谧静的树林,徐旂又哪里会听不清楚呢。 面上不由得溢出几分苦笑,还想着日后?要是今天这一劫躲不过去,大家怕是全部都要玩完。 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史进和少华山的勾当,在今天这个中秋佳节就要爆发出来。 九纹龙史进大闹史家庄,闹得可不是别人,就是他们这些个官差衙役。 等到三更时分,县尉大人一发难,史家庄里几条汉子杀将出来,就徐旂这小胳膊小腿的,还不是被人家一刀了帐? 脸色变幻莫测,徐旂心中暗想道,自己不明不白的穿越过来就算了,可再不想不明不白的送死了。 定下主意,徐旂当下也不迟疑,一把撑起身子,抓起朴刀,就要往树林深处,县尉扎营的地方走去。 那几个大汉见状,也连忙跟了上来,似乎是生怕徐旂又发病了。 连哄带骗,那几个大汉也算花招百出,只想让徐旂好好安生下来。 可此时此刻,徐旂哪里肯听,只是不发一言,闷头向树林那火光处走去。 天色渐暗,眼见着三更天就要到了,那树林里的县尉把朴刀一跨,甲胄一披,当下便点齐人马,准备去拿人请赏。 层层的火把光中,照见钢叉,朴刀,五股叉,各类各样摆得似麻林一般。 翻身上马,那县尉瞧得自己兵强马壮,豪气顿生,当下便大喝一声:“兄弟们且随我来,待拿了那强贼,再回去吃酒逍遥!” 可还未等手下兵士应和,却听得有一道清朗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大人且住,此行还需商妥一二......” ... ... 寂寥黑夜,树影婆娑。 穿行在叉林刀雨中,徐旂面不改色,只是那上下飘荡的红衲袄,彷佛正如他此刻的心情。 瞅见来人,那县尉脸色一沉,当下便不悦得喝道:“我道是谁,原是你这恁憨货。” “怎么,从马上把脑子摔坏了,好大胆,敢拦我拿功。” 听得呵斥,徐旂也不慌张,只是肃容拱手道:“大人暂息雷霆,容小人阐述来意。” 马鞭一挥,破空声炸裂耳畔,那县尉不耐得说道:“有甚话讲,莫不是要临阵逃遁?” 窃窃笑声起伏不止,可见原主虽是少年得位,但却无甚威严可言。 徐旂也不意外,原主这官位本就是徐老汉与县府大人利益交换得来的。 耳畔自动忽略掉县尉的嘲讽,徐旂上前几步,仰头对着县尉道。 “依小人这点拙见,那史家庄虽是乌合一群,但也有庄户数百,土墙数尺,若那史家大郎搏命相抗,怕也是不好相与......” 未等徐旂继续说下去,那县尉眉头一拧,截话喝道:“你这厮怎尽涨他人威风,我这里有官军数百,那史进须不三头六臂?” 官军? 听得这话,徐旂心中只想发笑,无非一群地痞流氓,在加上几十个衙府差役罢了。 欺行霸市可能在行,可那史进是何许人也? 上应天微星,梁山马军八虎骑兼先锋使,更是王进都夸赞天赋非凡的一条好汉。 别说你这数百地痞流氓了,就是数百正规军来了,若不布置妥当,怕都难擒他。 但心中吐槽归吐槽,徐旂口中还是附和道:“大人英才盖世,天下慕仰,自不是那史家大郎之流可比的。” “但我军地处王土腹心,久缺战阵,或让那强贼趁机逃遁,到时功亏一篑,岂不可惜?” 自家人到底是知自家事,那县尉面色蠕动,神情之间倒也有了几分思虑。 徐旂见状,当即便趁热打铁继续说道:“正所谓英雄不立乎岩墙之下,还望大人三思啊!” 或许是听得英雄二字,县尉眼眸微动,俯身按住马鞍道:“你既献策于我,想必自有破解之法,速速道来,若合我心意,县府大人那里自为你请赏。” 听得此言,徐旂心中的巨石算是落下一半,故作欣喜的拱手谢过之后,才继续轻声开口道:“只除恁地......” 县尉听罢,思虑片刻之后,开口道:“倒也算好计,你便去罢,事不宜迟。” ...... ...... 话说那史进被朱武杨春二人义气感动之后,自也释放了那陈达。 于此同时,四人还不计前嫌,约为兄弟,书信礼品往来繁复。 若不是那王四喝酒误事,李吉贪财好功,一时之间倒也真不会被人发现。 今日正值中秋佳节,那朱武三人应史进之邀,前来史家庄喝酒赏月,叙说旧话,此时正兴致高涨。 但听得庄客来报,说庄前有一官差请见,顿时面色一凛,大惊失色。 “哥哥,且容我宰杀了那官差,岂让他扰了兴致?” 见史进与朱武二人面色有异,那跳涧虎陈达拍案而起,说着便要抬枪出门。 幸得朱武一把拉住,口中骂道:“你这厮好生莽撞,若无故杀了那官差,岂不是此地无银?到时还白白害了史家哥哥。” 若不是又偷偷撇了一眼史进,这一翻话倒也算真心。 见得史进低头不语,朱武随即使了个眼神,带头便给跪了下来,泣声道。 “哥哥,你是干净的人,休为我等连累了,可把索来绑缚我三个,出去请赏。” 史进听得,连忙上前扶起朱武三人,答道:“如何使得!恁地时,是我赚你们来,捉你请赏,枉惹天下人笑话。” bqgxsydw.com “三位哥哥只管安坐,那官差也未说明来意,待我去询上一询,再做打算也不迟。” 言罢,史进又吩咐庄客继续招待朱武等人,自己转头便向庄外走去。 朱武三人见状,也只好安坐院里,只是桌上的酒食却再无甚味道可言了。 皎亮月光下,徐旂一人枯站在史家庄大门前,望着门旁的几株柳树,阵阵出神。 要是此前的计划能成功,那徐旂便算是在这水浒世界里站稳脚跟了。 若是不能成功,除了临阵脱逃之外,徐旂一时之间也算是想不出其他安身之策了。 不多时,耳听得门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徐旂面色一肃,知道正主来了。 果然,只看得大门闸开,一条大汉赤膊走来,夜色下,那一身青龙纹身竟也泛着微光,栩栩如生。 而这来人,正是九纹龙史进! “不知是官衙哪位贤客登门,真真有失远迎!” 或许是名人效应,徐旂一时之间竟然没有答话,反而只是楞楞得看着史进。 而史进望着徐旂一身甲胄,面色也是一紧,悄悄朝着后方的庄客使了一个眼色。 就在这时,史进耳畔却突然听得一声大喝。 “史家大郎,你的事发了,还不速速将那几个强贼绑来?” 这一声大喝如晴空霹雳,直吓得史进跳出门外,大惊失色。 但身后的庄客却是早得吩咐,当即便冲出门外,将徐旂团团围住,生怕他走脱身去。 几个呼吸之后,史进这才强压惊悚,看着一脸玩味的徐旂,拱手道。 “贤客说得哪里话,小人哪里见得什么强贼,莫不是贤客听误了人名?” 听得史进回答,徐旂也不意外,只是一手指向院墙,呵斥道。 “大郎,你兀自赖哩!现有原告人李吉拾得你庄上王四的回书,把在县前看了。” “县府大人震怒,如今早差了县尉大人领官军数百,此刻正伏于不远林深处,只待时候一到,便要上门拿人!” “你说无有回书,如何却又有书?”史进面色大恨,回头看向王四道。 王四也是大骇,低头半天方才窃窃答话道:“原是小人喝醉了酒,忘记了回书。” 听得这话,史进哪里肯饶了他,伸腿就是一脚,大骂道:“畜生,误我大事!” 见史进不依不饶,徐旂也不愿继续看他们‘主仆情深’,当即便上前拉住史进,轻声附言道。 “大郎莫急,我今次来这,便是有一良策教你!” 第二百八十三章 急迫(13) 且说这史进不肯轻饶王四,正上下手脚之际,闻得徐旂话语,不禁鄂然停手。 “贤客莫不是哄骗我,那李吉都已告到县中,县尉还领兵上门,我还有何路可走?” 见史进不信,徐旂也不再卖关子,当即便道出一翻言语来。 “此事虽成定局,但大郎可听得狸猫换太子?” “只要大郎与那少华山好汉细细言明其中厉害,再与三五小厮换了他们衣裳,到时绑出领赏,那县尉又有何话可说?” 言罢,徐旂只见史进如醍醐灌顶般连连点头。 可过了半响之后,又面色有异的上下打量徐旂,疑问道。 “我自在庄上安闲度日,也不曾拜过贤客,不知贤客为何要这般卖力解救?” 徐旂也不意外,只是爽朗笑道:“无他,唯敬大郎英雄尔!” 史进本就是个爱听好话的人,当下哪里还会继续深究。 自教人绑了王四之后,便要拉着徐旂进庄吃酒,同朱武几个商量其中细枝末节处。 正是合该相聚,徐旂也不拒绝,当下便随着史进入了庄子。 而那朱武几人见史进久久未回,此时早无半点心思吃酒赏月,只眼汪汪得盯着门墙处。 不多时,瞧得史进回转,纷纷面色喜梢,但又望得徐旂一身官甲,跨着朴刀,顿时大惊出声。 “大郎何故?莫不是要擒杀我等?” 朱武面色悲愤,陈达怒目持枪,杨春横斜大刀! 瞅得众人反应,史进与徐旂四目相对,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般急迫时候,还能相视发笑,朱武等人不禁满头雾水。 “哥哥们毋要惊诈,这徐家哥哥也是性情汉子,不得害咱们哩。”史进解释一句,当下便把与徐旂的谋划和盘托出。 不同于陈达与杨春二人,朱武自是个精明汉子,马上便通晓了其中的关键道道。 思量一二后,拉着陈杨二人,便要大礼参拜徐旂,口中幸呼道。 “若不得英雄谋划解救,我等皆命堕黄泉哩!” 慌不济躲开半步,徐旂连忙上前扶起朱武等人,托着手掌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当不得如此。” “就是,就是,我等都是草莽汉子,哪里有这么多的繁文缛节。” “要俺说,趁着今日中秋佳节,索性就约为兄弟。” 或是几角酒食下去,陈达面色泛红的咋呼道,显然兴致颇高。 听得此言,史进眼神一亮,连连答应下来,就要招呼着庄客下去准备黄纸等物事。 徐旂也是心中微喜,暗呼这陈达真是好队友一枚。 但手上的动作却不慢,一把拉住史进说道:“大郎莫要忙乎,陈家哥哥也说了,繁文缛节取不得。” “且待我回转营中,运作此事安稳过后,再与哥哥们来吃酒做乐哩!” 未等史进回话,那朱武早抢话回道:“是极是极!” “既是两位哥哥都这般说,那我也只好恭敬从命了,只愿徐家哥哥过后定要登门。” 史进也是个果断的人,当下便亲自送着徐旂出了庄子。 ...... ...... 皓月当空,火把临立,照耀着史家庄前如同白昼一般。 且说徐旂辞了史进等人后,便快步回报给了县尉,言明史进心意。 县尉听了,自然是大喜过望,称赞徐旂几句之后,当下便点齐了人马,出了林子来到史家庄前。 借着火光,望见史家庄前绑缚着几人,县尉对着徐旂又是一阵夸赞。 徐旂也打蛇上棍,怂恿着县尉前去接受这献俘举动,县尉自是答应,当下便领着一队人马靠了上去。 “小人受这强贼哄骗,险累得官司缠身,幸得大人不计前嫌,饶得小人清白之身。” 领着一众庄客,史进背负荆条,躬身下拜道。 瞧得这史进如此知趣,县尉自也不好过甚逼迫,只在马上答话道:“大虫不吃伏肉,既已知错,此事便揭过一篇。” “你只安心做活,太公在时也是县里里正,府衙大人断不会为难你罢。” 史进听罢,只作欣喜状,纳头再拜道:“只承大人生活,小人无以相报,备下酒食几担,牛羊几头,略作军资之用。” 见史进这般上道,县尉也是面有喜状,沉咛半响道:“倒也难为你一片心思了。” 两人交涉之后,后方自有庄客奉上物资,只一会,庄中便有汉子挑出十数担酒水,牵出牛羊二三十之多。 史进更是手捧一托盘上前递话低声道:“大人劳累,这有些许差旅茶银,万万莫要鄙嫌。” 眼眸一亮,那县尉用马鞭掀开一角,便见盘子里白花花的一片,怕不是有上百两之多。 呼来小吏接过托盘,县尉反而脸色一沉,呵斥道:“也须看在太公面上,这等腌臜物下不为例!” 史进心中不屑,但还是连连点头,应了下来。 但就在这其乐融融之际,却突然听得怪叫一声传来。 众人连忙转头看去,原是那李吉瞧得那被绑缚的强贼颇有几分眼熟,便忍不住上前掀了头巾。 可一眼看下去,谁料那头套下的竟然是经常与自己吃酒的王四,这才发出一声怪叫来。 却说少华山强贼虽然为祸日久,但在场能见到其真面目的却几无人。 却道为何? 只因那见过真面目的人,此时都在那阴曹地下,与那阎王叙旧吃酒呢。 也正如此,徐旂方才敢行此偷梁换柱之策,哄骗那县尉不战而竟全功。 但谁想这李吉也是心细的人,瞧见端倪,便要给揭露出来。 “李吉,你这惫懒货鬼叫甚得?”县尉正欣喜着,平白被打扰兴致,自然是大发雷霆。 李吉此时也正心乱如麻着,看了一眼地上那堵耳塞嘴的王四,浑浑噩噩地答话道。 “大人......这哪是什么少华山上强贼,分明是史家庄上的王......王......”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把朴刀却从李吉后背上穿透而过,白锋刃透成了猩红卷。 陡然变故,顿时唬得在场众人连退数步,只漏过月光照射进去。 “大人,这李吉奸诈,竟想杀人灭口!” ... ... 且说那县尉虽是好大喜功,贪财渎职,但事非白黑还是分得清的。 明明是李吉瞧出了甚端倪,这徐旂果断杀人灭口,掩盖真相。 而现在却从徐旂口中又听到这样一句话来,真莫不是欺负老实人? 况且这徐旂不过自己手下一都头而已,未经允许就敢当众杀人,岂不是落了自己面子? 2k小说 两罪并罚,县尉当即勃然大怒道:“左右安在?且与我拿下这厮!” 衙兵听得口令,持叉弄股得上前一步,但看到月光下满身血渍的徐旂时,却又唰唰止步。 将手中有些卷刃的朴刀抽出,一边用眼神制止有些躁动的史进,一边擦干脸上的血渍,徐旂缓缓开口道。 “大人须不冤枉好人?明明就是李吉这厮合谋强贼,想要陷害史家大郎。” “却不想大郎能够迷途知返,亲手把强贼绑缚来了。这李吉心虚之下,便想杀人灭口,各位兄弟不都亲眼看着了则个?” 这翻话说出,直让在场众人膛目结舌,没曾想这徐旂看着老实,实在却是这般不要脸面的人。 但一旁的史进却反应丝毫不慢,连忙接着徐旂的话头便说道:“是极是极,我却是看得这李吉想杀人灭口。” 主人家都已经发话了,后方的史家庄庄客们自然也是拍着胸脯附和着。 这一幕落在县尉眼中,直把他气得三尸神猛跳,微颤着指向徐旂,大口呼气道:“你......你......你们......” 却不想徐旂把朴刀一抛,又截话说道:“在场的兄弟多是我华阴县人,就算信不得我一家之言,但史家大郎的话莫不是也信不得了哩” 言罢,徐旂便将目光看向了四周,其中的警告意味再是明显不过。 大多兵士见了,心中念头一想,这县尉不过是外地空降,而史家和徐家却是当地有名的大户人家,若是戳破此事,日后怕是少不得刁难。 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大多兵士纷纷放下武器,虽没有出言支持,但其中的意味任谁都能看得出来。 事到如今,县尉也算是彻底看明白了,这徐旂定然是和史进勾搭到了一起。 但明白归明白,气愤归气愤,他一时之间竟然也不敢继续发作下去了。 不说这些兵士怯于两家势力,就算是今天强戳破了此事,徐旂找不得好,难道自己就能脱得了干系? 先是用人不当,再是收受贿银,而今更是让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杀了出首证人。 这三条罪状,若是没有人替自己再县府大人面前翰旋一二,恐怕自己的政治生涯就到头了。 想到这里,县尉终于不再挣扎,脸色放缓,冷哼一声道:“既是这李吉不轨在前,那倒是本官误会你了。” “不过毕竟出了人命,还是要县府老爷做主才是,本官这就要将你和一众证人带回衙门,你可服气?” 徐旂听了,哪里还会不愿意,俯头欠身道:“大人公正严明,小人服得,服得......” 言罢,徐旂把双手一伸,便任由衙差给自己上了拷索,加了刑具。 一旁的史进见了徐旂这般模样,早就感动得泪眼婆娑,连忙上前托住徐旂上手,口中呐呐到讲不出话来。 徐旂见得史进这般,心中不禁满意点头,总算是不枉自己辛苦一场,这员大将应是没跑了。 递给史进一个安心的眼神,徐旂附耳言道:“大郎且安心,家中事要紧,哥哥我命大着呢,无事哩。” 史进自也知晓徐旂的意思,当下正色回道:“哥哥莫说这些,家中要紧事我自省得,现下当务之急,便是要还了哥哥的清白身。” 言罢,史进转头便急忙招呼了几声,唤上了大批庄客,跟随着自己一同去往府衙作证。 一行人草草离开,剿匪大业也是草草收场,只有那李吉被草席一卷,无人问津。 ...... ...... 虽是离得县城不远,但一行人多达五六百之多,行进速度自是快不起来。 进了城,临到府衙,已经是日头高照了,五六百人也自散了大半,回营得回营,报信得报信,也算是县城难得奇景。 敲了钟鼓,衙署中才开了大门,两名衙役慢悠悠走出来,脸上还挂着些许不耐烦,彷佛随时就要开口训斥。 可睁眼一瞧,见是县尉站在面前,哪里还敢多言半句,颇有几分惊慌失措。 “还立在这里作甚?快去后衙请了老爷出来,一群惫懒货!” 县尉沉着一张脸,显然是心情很是不爽利,这两名衙役也算是遭了不白祸事。 在一行人的逼视下,两名衙役不敢怠慢,慌不择路得往后衙跑去通知。 华阴县令前夜宿醉未醒,忽听门下喧哗,心中顿时不悦。 可是在听到门下禀告情况之后,顿时连忙起身,即刻吩咐侍姬给自己洁面换衫。 经廊庑,过大堂,入了偏厅,一行几人总算是见到了华阴县令。 一头白发苍苍,华阴县令颇有几分佝偻得套着件官袍,也算加了几分威仪。 瞧得县尉压着徐旂进门,身后还跟着几条大汉,县令下巴微微扬起,开口问话道。 “展县尉,本官不是命你带兵去捉拿少华山强贼么,可有喜讯传来?” 在华阴县令面前,那县尉自然不敢继续摆架子,当下便老老实实得道明了情况。 只是李吉这个出首证人,却从他嘴里变成了与强贼合谋,想要陷害史进,好事后夺取史进家的财货金银。 一旁的徐旂听得,也不得不佩服县尉的腹黑,在他嘴里,那李吉简直就成了十恶不赦,少廉寡耻的坏蛋,混蛋。 案首的华阴县令听了,心下只觉愕然,毕竟那李吉可是带着证据来出首得,那封强贼回信现下还摆在自己的案桌上呢。 可毕竟手下头号大将,华阴县令自然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只好委婉地说道。 “此案疑点颇多,还是容本官细细查明之后,在做......” 可还未等他说完,却突然听得门下又是一阵喧哗声传来,一名衙差急急来报,说是那城西徐家老太公闯了进来,硬是要上堂来旁听。 第二百八十四章 急迫(14) 却道那李忠长叹一声,谓众人开口道:“小人原也不在这雁门县过活,全因造物弄人哩!” “前些日头,小人还在那渭州城里摆弄生活,却不想那城里却出了一件大事。” 闻听渭州二字,徐旂不禁眼眸微凝,忙问道:“可是经略府上生得事情?” 李忠本还想卖个关子,却不想大吃一惊,神色鄂然得答道:“哥哥怎得知道?” “原由正是那经略府上的提辖,那人姓鲁,讳个达字,只因看不得恶棍欺压良善,便一怒之下打死了人,现正吃着官司呢。” 听得这般话,朱武倒是颇为疑惑接话道:“这人倒算是个好汉,不过此事却与你何干哩?” 吃了一杯酒,夹了两口菜,李忠不由苦笑道:“正是不干俺事,可那恶棍家中见鲁达惧罪逃路,当时便不肯依饶,一路接连上告。” “为免此事越发闹大,经略相公便给府尹施压,可府尹又哪里去捉捕鲁达?最后不只能做做样式,整治整治治安等。” “这几日的渭州城真是一片风声鹤唳,祥和盛世!但这样以来,直是苦了俺们这些跑江湖的手段人,衣饭家伙都毋得施展哩!” “没奈何,便只得跑到这雁门县来了,须不想能碰着大郎。” 听着李忠娓娓道来,徐旂不禁感叹历史惯性的强大,自己都已经拐跑了史进,那鲁智深却还能碰着那镇关西。 不过依照原著描写,那鲁智深也是一路往代州方向跑路,却不知有没有缘分相遇。 提杯吃了一碗酒,徐旂不禁感叹道:“俺也曾听过那鲁提辖的名号,说他是个嫉恶如仇,快意潇洒的汉子,却可惜无缘面见则个哩!” 言罢,便又闷闷吃酒,一副无缘天下英雄的模样。 一旁的史进听了,也是附和道:“这提辖却也是个好汉,若见时,须得吃上几碗酒!” 闻言,众人不禁唏嘘,唯有那举杯不断的陈达拍案高声道:“甚得提辖,也须惧我一杆大刀!” 眼见他面红耳赤,几人哪里能不知晓,这厮又管喝醉哩。 一侧的杨春刚想伸手拉住陈达,却不想轰隆一声,阁间大门竟被人一脚踢开。 “哪个撮鸟在背后说话?也敢蔑老汉恩公?” 这突来变故,也唬得众人跳出身来,但却只见一个老汉领着两个小厮站在门口,正横眉瞪眼得怒斥道。 眼见着酒兴被扰,陈达只觉岔气冲上顶门,单手一撑,便跳将身去,醋钵子大小的拳头照着便打去。 门口那老汉大惊,本来只是气不过有人背后中伤恩公,却不想这厮竟敢动手。 而席间的徐旂等人更是连忙阻拦,但奈何中间横着一张圆桌,动作便已慢了几分。 幸得老汉身后那俩小厮反应及时,挺上身去便要架住陈达。 可跳涧虎有一身武艺,且是这俩小厮能阻拦? 只顺势一靠,便见陈达抵飞二人,又是伸手一带,赶将入去,往两小厮腹上只一脚,便踢得二人挣扎不起。 那老汉顿时惊悚,转身便要奔走,却不想陈达更快一步,手掌只一抓,犹如抓小鸡仔般抓起了老汉。 看着眼前这凶眉恶目的跳涧恶虎伸手打来,老汉惊呼一声,吓得闭目转头。 可等了半响,却未有疼痛感传来,老汉不禁疑惑,又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看去。 原来,正是史进及时赶到,一掌打在了陈达后颈上,这才阻止了惨剧的发生。 而那陈达本就醉得不分黑白,又被这么一敲,顿时便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老汉也腿软难立,幸得徐旂上前搀住,这才缓过神来。 “原是这憨货冲撞贵人,一应责任皆由俺担着,万万使贵人见谅海涵!” 惊魂之下,那老汉也知道这群人不好惹,又加上徐旂态度诚恳,倒也放了几分语气。 “莫当得贵人哩!也好教官人知晓,老汉本姓金,原是渭州一酒楼赶座,只因小女被恶人欺晦,无处告得状去,整日只得泪流洗面。” 西红柿小说 “后幸得恩公扶救,予了老汉些许银两,这才到得雁门县来过活一二。” “故此,适才听得官人席间对恩公多有轻视,这才起了岔怒,冲撞了雅兴。” 言罢,那老汉又拿眼神偷瞧地上的陈达,似乎生怕他再跳将起来。 这些小动作自然被徐旂察觉,但他却丝毫不在意,只是一把拉住老汉的手腕,急声问道。 “适才贵人所言恩公,可是渭州经略相公府上的鲁提辖,鲁达?” “官人莫非识得恩公?”见徐旂追问,那老汉颇为几分警惕得答道。 徐旂见状也不觉着奇怪,毕竟这鲁达现在也是和自己等人一样是通缉犯呢。 “好教贵人知晓,俺虽是不识得鲁提辖,但却多闻鲁提辖的好名字,知晓他是个好汉人物。” “若贵人能教俺们见上鲁提辖,也好全了见面胜似闻名的道路哩!” 闻得鲁达之名,徐旂只觉着惊喜。 要知道这鲁达因为打死镇关西,如今成了逃犯一名,正是无有去处的时候,若自己能把他拐走,那可真是赚大了。 天孤星鲁智深,梁山座次排第十三,更是梁山三军的步军头领,一身武艺绝对能挤进水浒前十,是一名真正的大将之才。 届时只要能拐走他,自己到了梁山之后便再无忧虑,一路横扫过去便是。 如此机会自然是可遇不可求,也怪不得徐旂这般亢奋。 而那老汉见徐旂神色不似作伪,犹豫片刻之后,方才开口道。 “恩公现下被老汉佳婿请到了庄上做客,官人若要得见,怕是耽误时刻。” 老汉本想就此婉拒,却不想徐旂立马答话道:“却不想贵婿宝地何在?” “这......”老汉扭捏不肯答话,又把眼神瞅那地上小厮,神色有些莫名。 不过徐旂却心下明了,当即便回头朝着扬春喊话道:“贤弟得闲则个,幸苦请个医师回来?” 得了令,扬春自无不肯,转身便下楼离去,不移时,便见带着一名医师回来。 望着医师给开了方子,老汉这才主动开口道:“离此间十里多路,地名七宝村,便是佳婿庄上,老汉这就带官人过去。” 徐旂心中大喜,吩咐杨春照料好陈达之后,便领着史进朱武等人跟了上去,自往那七宝村而去。 ... ... 话说徐旂等人跟着金老汉出了城去,便马不停蹄往那七宝村赶去。 不移时,眼帘中便出现了一座村落,众人望去,只觉真真是一处富庶宝地。 远山绵延之间,有桃李橘杏依山而生,清流潺潺绕山而行。 又有禾田中分,伴水垂柳,菱莲蒹葭,交缠杂次,一派生机盎然。 众人正赞叹不已,却见金老汉上前同两名庄客招呼一声,便领着众人立在原地等候。 只半响时分,便见垂柳之下有两道人影正急忙赶来,徐旂定睛一看,只见其中一人作员外打扮,应是金老汉口中的佳婿。 而另一人却是截然不同,只见他身着一件扭丝青红衫,腰系一条文武鸦青绦,生得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腮边还留着一部貂胡须。 这般打扮模样,又加上那八尺身高,十围腰阔,真真便如一尊铁塔般。 待到两人靠近,徐旂便早忍不住上前道:“可是鲁提辖当面?端的想煞小人哩!” 那铁塔汉子见徐旂这般热情,心中也是疑惑,便也开口答话道:“你是甚么人哩?怎认得俺出?” 见鲁达承认身份,徐旂强压下心中喜悦,答话道:“小人姓徐,名旂,原是华州华阴县人氏,多闻提辖的好名字,故此才认得!” 听得徐旂自报名号,鲁达不由一惊,鄂声道:“可是巧退恶军,弃官救友的锦鳞龙徐定安当面?” 静而后能定,定而后能安,定安二字,正是徐太公为徐旂取得表字。 见鲁达这般人物都已经知晓自己的名号,徐旂心中不禁有几分得意,不过面上还是故作谦逊道。 “实当不得偌大声名,提辖还是莫要取笑俺哩!” 提辖大喜,遂拉过一旁的员外说道:“好教官人知晓,这便是俺经常与你说道的华州徐定安哩!” 员外把头一模,扑身便剪拂道:“阿呀!却不想如此豪杰当前,俺须识不得。” 不敢托大,徐旂连忙上前扶起起员外,答礼道:“只叨扰官人则个!” 言罢,又给两人介绍史进等人,鲁达与员外听了,上前见礼之后,都道豪杰。 行到庄里,员外唤庄客捧来一桌吃食,又吊了几坛酒水,开宴招待徐旂等人。 几人坐定之后,史进见徐旂甚是热情,心中颇不是滋味,便早拱手谓鲁达道。 “一途上都闻提辖名声,俺心中也甚热切,不如下桌,放对较量?” 话音落地,知道史进的傲气又犯了,徐旂赶忙道:“大郎休动手哩!” 不想那鲁达却哈哈大笑,口中道:“早听史家大郎的好名字,却是正好,来!来!来!且下场来!” 见鲁达这般豪气,徐旂也不好继续阻拦,只得嘱咐史进多加小心。 下了场,史进道了声:“恕无礼。” 便自去枪架上拿了条棒在手里,来到空地上,使了个旗鼓,让鲁达眼前一亮。 “须不占你便宜!”鲁达喝了一声,也自去枪架上取下一条短棍,掣在手里。 史进一看,也不敢大意,只一个翻身跳将起来,棒子滚入怀中,径奔鲁达而去。 瞧得史进来势汹汹,鲁达也也不接手,托地拖了短棍便走。 可史进哪里肯放,轮着棒子又赶入来,望空地里便劈将下去。 见棒劈来,鲁达轻呼一声,挺着短棍便要隔开。 可谁知史进却不打将下来,只将棒一掣,望着鲁达怀心里便直搠去。 鲁达吃了一惊,叹道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但手上动作却半点不慢,侧身将手一横,短棍一缴,险险才躲过史进这一搠心棒。 一击未功,史进也不气恼,挺将棒子又抢攻而去。 可鲁达吃了一亏之后,手上动作便不再留力,大开大合之间,倒连退了史进几步。 席间几人望着空地上两人放对,只觉繁华弄眼,精彩险异。 那一来一往之间,便如深水戏珠龙,又似半岩争食虎,看得众人直呼过瘾。 不移时,两人早斗了三十七八回之多,弄得空地上处处是尘土飞扬。 拿 第二百八十五章 急迫(15) 却说那县尉截住徐旂一行人,史进怒而冲杀围阵,陈达与杨春二人也是勇武,一时间竟是无人可挡,无人敢拦。 眼见着手下这群兵士渐有溃败之势,县尉的脸色也是也是青黄交加。 本以为自己智计了得,不光揭穿了徐旂阴谋,还成功让他们闯入重重埋伏。 可眼见着就要大功到手,官运亨通,却不想这伙贼厮有如此本事,百数人竟然都近身不得。 正进退两难间,县尉却又从山巅突然望得徐旂身影,此时正被五六位壮健汉子牢牢护住。 眼珠一转,县尉倒是深愔擒贼必擒王的道理,当即便恶胆横生,跨上朴刀,闯下山来。 而此时的徐旂却毫不知情,只一手掣着朴刀,一手提着长枪,左右突刺,血肉横飞。 前身虽不好枪棒,但徐旂毕竟是狱警出身,也学过几年搏斗之术,有些武艺在身。 再说此时身侧还有几名壮健庄客牢牢挡住来敌,只是从缝隙间捡些人头,徐旂还是在行得紧。 虽然无耻,但却奏效! 可好景不长,正当徐旂又要故技重施之际,手中长枪却突然被一股巨力横扫而飞,身侧两位庄客更是吐血倒飞。 徐旂大惊,凝眸看去,却正是那县尉卸了戎甲,掣着朴刀,往自己杀将过来。 不容多想,徐旂连忙举刀,好不才架住县尉的劈砍,但双手虎口却早已疼痛不已。 “你这撮鸟,几次陷俺,死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县尉口中大骂着再挥刀砍来。 听得县尉辱骂,徐旂也不想输阵,但刀锋已至,却是不敢分散精力。 一人是县里武官,一人是英雄血脉,两人就山岭间,一来一往,一上一下,放对起来。 真若个双龙竞宝,对虎抢食,又似皂雕追紫燕,猛虎啖羔羊! 日头渐下,两人早已战了十七八回,刀锋交错之间,虽无血肉横飞,但也是险象丛生, 但毕竟是带伤在身,只不多时,徐旂便已力怯,无奈何,只办得走路。 可那县尉又哪里肯放,强追上来,得便处大喝一声;“着!” 只一朴刀,正砍中徐旂后背,把他打落乱石下。 眼见着倒了徐旂,史进那是肝胆俱裂,强掣开肘子,奋力抓起一名官兵,朝着县尉便甩了过来。 而那县尉却只顾杀将徐旂,没瞅得人影砸来,顿时被这百十斤扫了出去,摔得七荤八素。 趁了机会,徐旂连忙强忍剧痛,驾着朴刀飞跳爬起,龇牙怒目砍将下去。 犹如太岁降魔神,只朝后心一刀,便听得扑地一声响,那县尉倒将了下去。 biquge.name 可怜这个武官,成了南柯一梦! 结果了县尉,徐旂也顾不得休闲,又是将县尉的尸首一拉,拽起头颅大喝道。 “贼首已死,降者不杀!” 山前山后,二百余兵丁并两个都头,顿时惊吓得呆了,有作无头苍蝇状,四处逃窜者,也有茫然弃甲样,跪地投降者。 唯有那山巅处的王四,见势便要狂奔逃命,却不想史进早有准备,只抓起乱石一块,便将他打落在地,动弹不得。 挺着一把朴刀,史进上前一脚踩在王四胸膛上,掣手大骂道。 “你这厮如何害我,今日也该伏诛!” 王四挣扎两下,满脸血容地告道:“小人已知过失,只求早死!” 史进听得话语,心中更怒,只一刀下去,便当场结果了王四。 眼见着大获全胜,朱武聚了庄客,收拢战场之后,便朝着徐旂走来,面带笑意地说道。 “此战全赖哥哥功劳,若不然,俺们恁地难脱身去得。” 闻言,徐旂艰难地咧嘴笑了笑,却不想又牵动后背伤势,只疼得冷汗直流。 报仇得果的史进见了,连忙替徐旂除了上衣,唤来庄客从担仗中取了些疮药,小心敷了上去。 朱武几人见了,也赶忙上前查看,却被徐旂挥手止住,只得面有忧色的自去打理战场。 望着山岭间遍地血污,满山断肢,徐旂微微失神,心中想道,这次是杀痛快了,但后续却该麻烦了。 毕竟死了这么官军,那华阴县令再是如何昏庸,也一定会上报朝廷,除非是他也想掉脑袋。 虽然如今的大宋朝廷早已有衰败迹象,但也不是自己这小胳膊小腿能抗衡的。 唯今之际,也只有一条路可选了,那就是跑路。 只是可惜了少华山这份基业,必定要毁在朝廷大军的雷霆大势下了。 本来徐旂答应来帮助少华山,就是想要寻求时机保下这份基业的,再不济也能弃车保帅,转移阵地。 但没奈何,全被这个贪功的县尉给破坏了。 不过此事也并非全无好处,至少让徐旂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来到的是一个真实水浒世界,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想法,并不是NPC,不会按照指令行事。 好比今日,若没有史进这员大将压阵,徐旂恐怕就要魂断此地了。 想到此处,徐旂不禁回头感激道:“大郎,此回真是多亏了你,若不然......” 史进正在为徐旂包扎纱巾,陡然闻言,捞头憨笑答话道:“哥哥讲得甚话,全赖哥哥鸿福罢了。” 知晓史进性子,徐旂也未强作矫情,只伸手拍了拍史进肩膀,道谢意味尽在其中。 正巧陈达此时也正好走来,见了这一幕,便开口道:“哥哥好不公允,俺也是功臣一枚哩!” 听得言语,徐旂大笑侃道:“你这憨货......” 被陈达这么一闹,紧张凝重的气氛倒是散了不少,朱武见了,也趁势走来,开口道。 “虽是解了燃眉之急,但今日事发之后,朝廷必有报复,又该如何是好哩!” 众人一听,皆有忧色,唯有徐旂一人,竟一把跪在地下,愧疚叹息道。 “此间事因全由我起,若不是我当日出得烂计破策,当不至如此哩!” 史进与朱武几人见了,哪里敢受,也都慌忙跪下,开口道:“若怪哥哥,须不得羞煞父母?” 此言出,却见徐旂愧色更重,只是摇头不语。 似是心中明白,膝行几步,朱武搀住徐旂,开口问道:“哥哥有甚话不妨直说,兄弟们敢不听。” 心中给朱武赞了一声,徐旂这才开口道:“此间事发之后,赵官家必定岔怒,到时何去何从,还望兄弟们听我几言。” 众人自是答应,齐声道:“哥哥只说来便是,休不与 第二百八十六章 急迫(16) 秣陵城世代以王气蒸胜著称,城中心便是顺帝的皇城禁宫,从德锦门出去,一条斜斜的红墙砖道,连接着一个既独立,又与宫城浑然一体的精致府邸。 府邸的建制并不算大,甚至连桑府的三分之一都未有,但是要以此来判定这座府邸的主人身份不高,那就是大错特错矣。 这座府邸的正门常年不开,门楣之上悬挂着一道紫金镶边,纯黑为底的匾额上面,以隶书正体刻写着四个方方正正的大字:胥阳王府。 胥阳王,当朝圣上唯一还在世的同胞亲弟,众多皇子公孙的叔叔,也是宗人府的府令首尊。 这众多身份当中,不管是哪一个,都可以俯视南越国九成九的人,但这位胥阳王却非嚣张跋扈之辈,倒是因为行事公正无私,口碑颇佳。 在这座胥阳王府中,一向都是往来有鸿儒,谈笑无白丁,但今天却突然迎来两位身份特殊的客人,一对百里之外的佃户夫妻。 佃户者,就是为地主贵人耕地的农户,他们的职责就是专一耕种,办纳籽粒,平日里只有在农田之中才能看到他们的身影,可今日却出现在了堂堂的胥阳王府中。 有门客询问过后,才知这对佃户夫妻的真实由头,随即也不敢怠慢,便马上报给了书房中的胥阳王。 书房中,白发皑皑的胥阳王正在奋笔疾书,这是他每天必练的颜卿书法,只是今日却略有不同,其下笔的力度比之平常要格外透纸几分。 就在刚才,听得府中门客汇报,讲那对佃户夫妻不远百里前来秣陵,竟然只是为了告状,而且还是来他的胥阳王府告状。 其状告的也不是旁人,正是当朝的佐军使公孙言琪,而且还带上了一封万民书,上面的罪状条条清楚,说他横行乡里,鱼肉百姓,夺耕农田,殴杀人命,勾连黎人,私卖军器等等。 遇到这种人证物证齐全的案件,往日里的胥阳王早已经下令拘拿了,但此时正值敏感期间,一时半会之下,胥阳王竟然迟迟无法决断。 公孙言琪者,乃是当朝公孙皇后的亲侄子,更是东宫太子的同宗表亲,其身份不比寻常的宗室子弟,不是宗人府说拿就能拿的。 胥阳王混迹官场多年,绝非鲁莽之辈,今日的状告案,前日的袭杀案,其中的千丝万缕,都与东宫太子有所联系,且时间还间隔如此之短,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胥阳王是打死不信的。 显然这幕后的谋划者绝非泛泛之辈,将时间刚好定在了宣王凯旋之际,这样既可以减少他人的注意力,又可以借宣王威势打压太子,可谓是一举二得。 一方是当朝的东宫太子,一方是隐藏的权贵高人,胥阳王简直就是一个头两个大,心中不由的愤愤暗骂。 但事情已经发生,胥阳王身为宗人府的府令首尊,就必须负起管辖宗室子弟的责任,不然恐怕不出一天的时间,百官弹劾他的奏疏就会摆满披香殿,让他晚节不保。 胥阳王有理由相信,幕后的谋划者绝对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直接让人来到胥阳王府,而不是府台衙门。 “啪...”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胥阳王顿感心烦意乱,猛的甩下手中湖笔,对着门外大声喝道。 “来人,备车,本王要进宫。” ...... ...... 桑府,中花院。 两日的时间匆匆而过,自桑舟继任太子少师后,桑府的修缮工作就马不停蹄的开展来,每日都是人影绰绰的,倒也恢复了几分热闹。 在宫中御医的悉心照料下,桑祁也逐渐好转许多,虽说其伤口还是看着骇人,但毕竟没有伤筋动骨,又加上年轻体盛,倒也无虞。 “子远兄,你这浑身白绫的,倒也知道收敛起几分平日的性子了。” 别亭中,方瑾缓缓的落下一颗黑子之后,替桑祁倒满了杯中清茶,略带嬉笑的开口道。 见好友幸灾乐祸,桑祁翻了翻白眼,艰难的拿起一颗白子,脸皮抖了抖说道。 “这帮贼孙子下手忒狠,就差没把我活砍了,不过小爷我也是福大命大,死里捡了一条命,这以后出去又有吹嘘的故事了。” xiaoshutingapp.com “只是可怜我那青风宝剑了,都被那帮贼孙子砍成了什么模样,唉...” 见桑祁一脸唏嘘的模样,方瑾虽然顿感好笑,但心中也释怀了几分,毕竟刚蒙此大难,还能如此自我调节,桑祁的心境也实属上佳了。 凝神思量了片刻,方瑾挥手便扰乱了桌上棋盘,在桑祁的疑惑注视下,缓缓从袖袍中拿出了一柄断刀,放置在了棋盘之上。 “子远兄,本应等你伤势痊愈之后,再与你商量一二的,但今日见你兴致颇高,我也就提前了。” “这柄断刃想必你也熟悉,正是那群黑衣人的行凶利器,自那夜遇袭之后,我虽然观摩了许久,但其中还是有些许疑惑之处,或许你能为我解答一二。” 清冽冷光映照在桑祁的脸庞之上,令他刚刚还嬉笑焉焉的神色顿时沉静了下来,瞳孔也死死盯着刀柄处。 深呼了几口气,桑祁撑着石桌缓缓站起,语气十分冷静的说道。 “刀印鎏金字,夜取人命身,这句话,想必方兄不会陌生吧?” 心中暗道了一声果然,方瑾轻轻点了点头,接过话茬说道:“刀印鎏金字,夜取人命身,这是流传在北金国的一句童谣,说得乃是北金国大名鼎鼎的缉事府。” 一提到缉事府三字,桑祁的情绪明显有些失控,一拳狠狠的打在了亭柱上,语气森冷的回答道。 “是啊,大名鼎鼎的缉事府,杀人无数的缉事府,罪恶滔天的缉事府!” 见桑祁如此作态,方瑾紧皱了眉心,这个少时的中角之交,在一刻却有些陌生了起来。 足足过了盏茶功夫,桑祁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作态,整了整衣冠之后,重新坐到了石椅上,面色冷峻的继续说道。 “十余年前,我还尚在襁褓之中,那时我父亲也没有升任典农大夫,还只是边疆的一个囤田校尉,而我的母亲华阳夫人,也还健在人世。” “听大哥说,那时的日子虽然平淡,但生活也无忧无虑,直到有一天,北金国的缉事府来了,母亲死了,二哥也死了,而他们给出的理由,仅仅是一句误杀。” 桑祁的语气很平淡,但方瑾却能从中听出深深的仇恨来,两位至亲的惨死,也难怪桑祁如此失态了。 张了张嘴巴,方瑾想出言稍加安慰,但却始终无法说出话来,彷佛喉咙中卡住了什么东西一般。 “十几年过去了,我本以为这件事情就此结束了,但前天的一场袭杀,却彻底打破了我的幻想。” 深深的埋下头颅,桑祁浑身都在颤抖着,彷佛在畏惧害怕,又彷佛在无声忍耐。 伸手拍了拍桑祁的肩膀,方瑾知道此刻能做的不多,与其细语安慰,还不如无声陪伴。 低头看向石桌上的断刃,虽然桑祁已经给了自己一个解释了,但方瑾还是觉着有些不对劲。 如果说缉事府只是单纯的斩草除根,那当初就完全可以破家灭门,何必还要等到今时今日,在这守卫森严的秣陵城中动手呢? 再者缉事府高手如云,比之南越国的皇城司有过之而无不及,前天的那群黑衣人虽然手段也不弱,但跟大名鼎鼎的缉事府比起来,那就是云泥之别了。 而且北金国的缉事府素来残横霸道,说要你三更死,就绝不会留你到五更,对比起前天那群黑衣人的娓娓作态,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怀疑。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方瑾顿时觉得有几分心累,身处在这个巨大漩涡中,也难怪古往今来这么多人要隐居避世了。 不过身为方家的嫡子,执卫一脉的少壮派,就算方瑾想避世隐居,那也得等到功成名就的那一刻了。 甩了甩脑袋,将心中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都抛诸脑后,现在的他还稚嫩得很,其他的纷纷扰扰都不需理会,只要专一及冠大事便可。 将桌上的断刃留了下来,方瑾无声的拍了拍桑祁肩膀,转身向着自己的厢房便走去,只有实力强大了,才能帮助到自己想帮助的人。 可方瑾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走后的盏茶功夫里,凉亭中又进来了一道人影,正是那桑府的灰衫门客。 望着石桌旁的桑祁,又看了看桌上的断刃,灰衫门客自顾自的说道:“祁公子,你应该知道这是六先生的意思,老爷也同意了的。” 撇了一眼灰衫门客,桑祁木然的点了点头,毫无生气的回道:“放心,我不会违背父亲的吩咐,也不会泄露你们的存在。” 听到桑祁的答复,灰衫门客满意的点了点头,上前拿起桌上的那柄断刃,轻轻抚弄了片刻之后,才转身向亭外走去,口中还不忘轻声说道。 “祁公子向来聪慧,应该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若不防微杜渐,一旦事泄,恐怕......” 第二百八十七章 急迫(17) 星海界。 密密麻麻的星辰撒满了辽阔无垠的夜空,乳白色的银河,从西北天际,横贯中天,斜斜地泻向了东南角落,驱赶着那无穷的黑暗。 与往常无二,方瑾只刚刚坐落在朴素道台上,顿时便有异香天降,地涌金莲,八音仙乐响彻寰宇,五色霞光照耀诸天,无边紫气自天边降落,弥漫四方。 入目之中皆是炫丽霞光,四方之外更是异香扑鼻,虽然现在已知的星海界功能还有些鸡助,但要论起排场来,方瑾觉得所谓仙人道场也怕是不过如此了。 抛去心中诸多杂念之后,方瑾静了静心神,体内的灵台真经全速运转,推动着浓厚罡气徐徐循行。 正所谓道虽迩,不行不至;事虽小,不为不成,武道一途本就是枯味乏躁的,若不能持久坚持,那还不如趁早散功。 经历了前天的一场恶战之后,方瑾花了一夜的时间作了一番总结,认为自己的手段还是过于贫缺了,只独独一门剑法,根本无法维持绝对的优势。 虽然袖中剑诀的品阶上佳,又加有长留宝剑的配合,绝对可以让方瑾在同阶之内难逢敌手。 但如今年代已经不同了,除了武林中的那群憨憨还信奉单打独斗之说,其他的聪明人谁还会亲自出来搏命呢? 好比此次的桑府袭杀案,若是单独对上任何一名黑衣杀手,方瑾都有把握在十招之内取他性命,但人数一旦超过五人,方瑾就会处处受制了,袖中剑诀的快奇诡根本就发挥不出来。 蜕凡五境终究还只是凡人之力,就算是丹花境界的公羊宏陷入了黑衣人的重重包围中,恐怕也只有陨落一途。 所以方瑾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觉得单单一门剑法实在力孤,要是又陷入了包围之中,至少也要会一门腾走挪移的轻功。 千年的历史里面,方家别的东西或许不多,但是功法武学绝对是不缺的,找到一门合适的轻功实在太简单不过了。 随着最后一丝星光的逐渐消逝,方瑾缓缓的从朴素道台上站起身来,手中也多了一卷竹筒,上面刻写了几个大字,逍遥游。 虽然这个世界的造纸术还算发达,但人们在记载珍贵文献的时候,依然还是会选择古旧的竹筒,这种用刻刀雕刻上去的文字,不光保存的时间更长,也更不容易毁坏。 逍遥游者,顾名思义,它是一门步法,一门以八卦六十四象为基础的步法,修炼到精深境界,甚至可以做到休迅飞凫,飘忽若神。 结合袖中剑诀的快奇诡,方瑾觉得这门步法简直就算为他量身打造的,若是修炼精深之后,不说无踪无影,至少也可以形若鬼魅。 摊开手中的竹筒,方瑾凝神一看,顿时便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心中也终于明白了高深武学为什么难以流传了,因为这根本不是普通人能看懂的。 只见那竹筒开篇:乾坤屯蒙需讼师,比小畜兮履泰否;同人大有谦豫随,蛊临观兮噬嗑贲;剥复无妄大畜颐,大过坎离三十备;咸恒遁兮及大壮,晋与明夷家人睽...... 整整数十句的口诀要领,再加上几张抽象的附图,方瑾终于明白为什么从古到今这么多走火入魔的人了。 拍了拍额头,深叹了一口气,方瑾又盘坐了下来,这数十句的口诀要领,让他今天晚上没有了休息时间。 ...... ...... 秣陵,文昌南门。 就在方瑾苦苦闭关之际,月色下的文昌门却格外热闹,城墙之上灯火璀璨,城门之下甲卫临立。 宽广的护城河畔,此时屹站了无数的人影,他们有身着朝袍的官吏大夫,有恃才傲物的风流才子,也有披胄持剑的将军沙卒。 每个人的神态不一,有轻声细语者,也有肃目屹立者,但无一例外,他们的目光都在往远处眺望着,彷佛在等待谁的归来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随着夜色的寒风越发冷冽,人群中也出现一阵骚动。 但只在下一刻,远处的地平线之外,突然传来了声声轰鸣,令在场的众人尽皆肃目。 隆隆的马蹄声与脚步声交相而起,令在场众人抬目望去,只见远处的夜色之下火把林立,足足映照了方圆几里之内,黑红白交映的马步车三军,此时正缓缓的向着文昌门而来。 五边四列,中军踏进,浓浓的煞气冲霄而起,黑耀色甲胄骑兵犹如众星捧月一般,将一面大纛旗帜紧紧拱卫在了中央。 黑耀骑兵的速度很快,临近文昌门之后,只听得一通鼓响,便见军阵中拉开了一条通道,十数位将官打扮者从中打马而出。 wucuoxs.com 其为首一人,年约二十余岁,身高七尺有余,头戴武帻,身着锻甲,背后还飘扬着一件血红披风,双目炯炯有神,容貌甚伟,让人一见便自惭形秽。 “臣等参见殿下,恭贺殿下平定江蛮,凯旋归来...” 打马先出者非旁人也,正是此前南征江夏蛮群的宣王,今凯旋得胜而归,有不少的臣子将军自发前来迎接,于是便有了城门口的这一幕。 微瞄了一眼桥上的众人,宣王的面上不见丝毫喜怒之色,只是将马身一拉,回头高举起大纛旗帜,对着后方的三军将士大喊道。 “自去岁出关,赖众将之力,扫江夏群蛮,今凯旋而归,论功者,诸位也!” 声状雷霆,威风赫赫,此时的宣王完全不似宗室皇子,反而更像沙场宿将。 但也就是这样的宣王,才能驾驭住三军将士,才能有破北金,平龙岭,扫南蛮的无双威势,才能百战百胜,势若钢火。 “万胜!” “万胜!” ... 三军将士的回应经久不绝,数万人的呼喊声响彻夜空,惊醒了秣陵城无数民众,也搅动了浑浊水流。 这将卒应合的一幕落在了无数人的眼中,其中不乏面有异色者,也不乏凝眉懊恼者,但更多却是神情激动,脸庞涨红者,他们都是宣王一脉的支持者,待龙腾于野时,必可飞黄腾达。 第二百八十八章 急迫(18) 西街,贵阳楼。 “唉,最近的秣陵真是山雨欲来啊,好不容易有了些安生日子,怎的就不知足呢?” “嘿,说这些东西干嘛,就算天塌下来都有高个顶着,还是多想想怎么谋营生吧。” 作为秣陵城中几座最大的酒肆客栈,贵阳楼向来都是三教九流的汇集地,平日里虽不常见达官贵人,但也不乏商贾贩夫,武林浪客。 他们都是些行走四方的谋生人,消息自然要比之常人更加灵通,久而久之,这贵阳楼倒是成了舆论的前沿阵地了。 “这位先生,您刚才说这秣陵城要山雨欲来,不知到底是何事,还请指教一二。” 有谨慎禁言者,自然就会有好奇求问者,见说话者突然闭口不言了,坐于角落中的几名年轻人在好奇心的发作之下,遂主动上前求问。 先前的说话者见几名年轻人都是武者打扮,心中顿时便了然,知道这是几位刚出家门的雏鸭子了。 虽有心卖弄一翻,但又见其打扮华贵,也不敢故意得罪,只好思量着开口道。 “前有桑府的袭杀大案,后有状告佐军使者,而今宣王殿下又凯旋而归,这种种迹象脉络,不似风雨?” 看得出来那位说话者不想与这几名年轻人多说什么,一句话便交待得清清楚楚了,话音落下之后便自顾自的喝起了茶,不再多言什么。 但那几名年轻人显然不想放过他,一个个七嘴八舌的继续追问,扰得那位说话者也是烦不胜烦。 “子鲤,不得无礼,还不速速与这位先生道罪。” 待到说话者刚想发作之时,后方的一位锦衣老者突然开口,轻声呵斥起了几位年轻人,让他们顿时便闭嘴不言。 见老者发话之后,几位年轻人虽然不愿,但也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令那位说话者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回到自己的座位之后,几位年轻人的神色明显有些不忿,其为首的俊朗少年更是忍不住的问道。 “叔祖,此番进京本就是为了那件事而来的,现在能打听到更多的消息,对我们就会更加的有利,叔祖您为何要阻止呢?” 俊朗少年的想法显然就是其他人的想法,几位年轻人都一脸疑惑的望着老者,彷佛想要一个解释般。 无声的叹了一口气,锦衣老者的面色有些无奈,但还是解释道:“此地不比泉州,秣陵乃国都皇城所在,藏龙卧虎之辈数不胜数,若不谨慎行事,必招祸灾。” “临出门之时,掌门就交待了下来,事情可以办不成,但你们,都要一个不少的跟我回去。” 虽然老者的言辞真切,几位年轻人也知道是为了他们好,但心中还是觉得老者太过谨慎老成,颇有些怕狼惧虎了。 就在几位年轻人还想争辩一二时,大门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恭迎声,正是那店内小二所发出的,其音量都比平日里高了三分,瞬间便吸引了店内众人的注意。 待几位年轻人转头看去,只见一位身着长锻锦衫,腰坠墨色龙玉的少年正缓缓踏进,其神色虽然温和宽怡,但眉宇之间却自有一股傲气。 “公子?小人不知公子驾临,还望恕罪。”帐台之后的掌柜一见来者,连忙放下手中物事,一脸惶恐的上前请罪道。 来的这位翩翩少年者并不是旁人,正是难得出门一趟的方瑾,见掌柜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方瑾轻轻挥了挥手臂,示意掌柜向二楼走去。 见方瑾不发一言,掌柜也很是识趣,主动为之引路,一路上更是躬腰点头的,极尽谄媚之举。 待两人一前一后踏上二楼之后,大堂中才打破了方才的静谧,八卦之音也渐渐响起。 “渍,也不知道这位少年郎是何家公子,竟然可以让金老头如此恭敬,还亲自送上阁楼。” 贵阳楼虽然只是一间酒肆客栈,但规模却是秣陵城中数一数二的,其掌柜金固安不说是什么达官贵人,但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却这般恭敬,自然会引人臆想。 不同于这些外乡无知者,大堂中还坐着不少的秣陵当地人,当即便有人回应道。 “乡佬就是乡佬,竟然连秣陵七郎君都不认识,也不想想这贵阳楼是谁家,他金老头能不恭敬吗?” “你...哼,说得你们好像很高贵一样,谁家的祖上还不是乡佬了,四百年前的皇城还在泉州呢,那时谁知道什么秣陵?” 对待这些外乡来客,秣陵的本地乡人一向是眼高于顶的,处处认为自己高人一等,由此也惹了出不少的麻烦。 一旁的几位年轻人虽然心中也是不忿,但见此事有越演越烈的趋势,为了不图惹麻烦,也只好默不作声。 不过在睹见方瑾的风采之后,众人也尽皆无心饮茶,眼眸中还带着丝丝羡慕。 首位的老者一见众人模样,哪里还能不明白他们的心思,虽然也知道少年人的心性浮躁,但为了不打击他们的自信心,还是轻声开口道。 “尔等何需妄自菲薄,秣陵城中本就世家遍地,他们培养出此等英才不过易如反掌罢了,虽然现在不如人家,但只要你们努力修行,何尝不能成为下一个武霸王呢?” 三百年前,曾经有一位奴隶之子强势崛起,令无数世家贵户纷纷低头,而这位奴隶之子便自号为武霸王。 因此老者用这个典故来激励这些少年人,为的就是让他们努力修行,毕竟武霸王的.asxs.可比他们低多了。 几位少年人虽不愔人情世故,但心中却自有傲气,被老者一翻激励之后,各个也是神情高涨,斗志昂扬的。 yyxs.la 过了片刻之后,那位名唤子鲤的少年人好奇问道:“叔祖,您是见多识广的长辈,您知道方才那人是何家公子吗?为什么我能从他身上感觉到一股压迫感。” 此话一出,桌上的其他几名少年人也是一脸的好奇,而这其中有一位花季少女更是瞪大了眼睛,一双眸子中泛着涟漪般的光芒。 “呵呵,你们可知这贵阳楼是何来历?”难得见几位少年人如此好奇,锦衣老者也忍不住卖了个关子,呵呵得笑道。 还未等老者摸上自己的胡子,那花季少女早就缠上了老者的手臂,摇摇晃晃的撒娇道:“哎呀,叔祖您快说嘛,快说嘛。” 轻弹了弹了花季少女的额头,老者也不觉有异,于是继续说道:“这贵阳楼至今已有百余年的历史了,当年乃是南阳邓氏女的陪嫁之资,也就是现今亭乡呈候的夫人,邓坔。” “而方才金老头称呼那位少年人为公子,他们的关系还用我多说嘛?” 理清这里面的关系之后,几位少年人楞了楞神,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方家?” 见老者轻轻点头,几位少年人不约而同的吸了一口凉气,要知道方家乃是千年氏族,历经三朝而不倒,有七世公候的誉名,这对他们来说,无异于一尊庞然大物。 不同于其他人的震惊,那名花季少女却神色突然失落了起来,眼眸中划过了丝丝自卑,头颅也在不经意间深深埋了下去。 “好了好了,秣陵作为皇城国都,似方家这般的氏族也不少,不必如此大惊小怪的,都早点去休息吧,明日还要筹办正事呢。” 锦衣老者缓缓的站起身来,轻叩了声桌子,便唤得小二前来结账,也拉回了众人的心神。 一路随着锦衣老者前往厢房,众人的神情都有几分低落,也无人注意到一旁的花季少女,此时正呆怔的望向二楼,眼眸中还泛着复杂的光芒。 第二百八十九章 急迫(19) 天边的云雾时散时聚,绵绵细雨飘落窗间,无声的聚集于方瑾的手掌心上,映照在他的眼眸中。 金掌柜依然默默站在方瑾的身后,整个房间中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静谧非常。 “你是说,父亲在朝堂上接了御令?”缓缓倾倒出手心上的雨水,接过金掌柜递来的帕巾,方瑾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 听得自家公子的话,金掌柜不敢丝毫隐瞒,连忙上前一步,一边虚扶住方瑾,一边开口说道。 “昨夜从禁宫中传出的消息,说是有人前往胥阳王府状告公孙言琪,胥阳王无法定夺,于是便上奏了当今圣上。” “因那公孙言琪身系宗室,又有勾引黎人的罪名,于是当今圣上便把案子交给了侯爷,侯爷的性子您也是知道的,二话没说便当场接手了。” 方瑾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声音悦耳,但却颇有几分杂乱,显然他的心境并不像表面这般平和。 一旁的金掌柜自然也是个聪明人,明白自己的定位是什么,丝毫不敢再继续开口,一主一仆又安静了下来。 对于自己这个侯爷父亲,方瑾可是再熟悉不过了,别看他已经混迹官场这么多年了,但还是一根筋的人,平日里若没有家族的帮衬,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少荒唐事来。 在公孙言琪的这件事情上,显然就是胥阳王在推卸责任,当今圣上也不想为难自己的胞弟,可就是这么个烫手山芋,自家这个父亲还给主动凑了上去。 虽然面色依然如常,但方瑾的心中却深深叹了一口气,不过毕竟还是自己的父亲,不关心他还能关心谁呢。 “既然朝廷的诏令已发,那么父亲就应该动身了,你可知具体时间?” 若是放在往常时分,朝廷的诏令绝无可能如此迅速,但此事牵涉如此之广,方瑾有理由相信,绝对有人不想让公孙言琪好过,必然会插手其中。 果不其然,方瑾的话音刚落,就听得金掌柜说道:“事发之后,公孙言琪便躲到了功檀阁中,想必此时,侯爷已经带人马过去了。” “什么?” 听得金掌柜的话,方瑾终于变了脸色,狠狠瞪了一眼金掌柜之后,便迅速的跳窗而去,可见他此时的急迫心情。 而就在方瑾跳窗而走的下一刻,厢房的门突然被打开而来,一位宫装丽人缓缓入内,望着方瑾远去的背影怔怔出神。 “小姐,公子如今还未至及冠之年,此时便让公子参与进来,是不是...” 一见宫装丽人入内,金掌柜连忙躬腰行礼,其神情态度比之方才对待方思,不知道要恭敬了多少。 宫装丽人的面庞冷寒若霜,只有在听到方瑾的名字时,才会稍稍缓和几分,微撇了一眼身旁的金掌柜,淡漠的开口道。 siluke.com “此事我自有思量,你只需要回去转告父亲大人,就说清檀方氏不是可欺之辈,南阳之地也不是皇城国都。” 淡漠的语气令金掌柜浑身微颤,头颅也越发低下,足足片刻之后才抿嘴说道:“小姐的意思老奴明白了,老奴一定会转告老爷。” ...... ...... 回乌巷,护黎中郎府。 若要说秣陵城最冷清的一条街道,那么回乌巷就一定可以排的上号,因为此地不同他处,回乌巷中居住的全是军中宿将,一个个都是杀气腾腾的,令旁人根本不敢踏足此地。 作为当朝的护黎中郎将,亭乡呈候,方鹏的府邸绝对不小,一间四进四出的宅子坐落于此,彰显着方家嫡脉的权势。 一踏进回乌巷中,方瑾明显可以感觉到一股压抑的气息,浑厚的煞气冲天而起,印证着这条巷子的尸山血海路。 因为从小便生活在清檀山上,时刻受到祖父的熏陶教育,导致方瑾对这股煞气很不感冒,故此也很少来到这回乌巷中。 但今时不同往如,若不能阻止父亲的行动,恐怕他马上就会带兵包围功檀阁,到时以他的脾气和秉性,就算是把功檀阁给砸了,也会揪出公孙言琪的。 公孙言琪的事小,但他背后的势力却不小,一个当朝的皇后,一个当朝的太子,这两人方家就算不怯,但也会徒添无数麻烦。 而且方瑾所在执卫一脉本就是支持太子的,要是把太子得罪惨了,恐怕祖父这么多年的谋划也会付之东流,这种事情,方瑾是绝对不会让它发生的。 “来者何人,此乃侯府重地,擅闯者,斩。” 只盏茶功夫,方瑾便走到了侯府门口,但因为多年未曾踏足此地,门口的甲士并不认识他,方瑾直接便被拦在了门口。 望着眼前的十数名甲士,方瑾只觉得有一股血腥味冲鼻而来,彷佛置身于修罗沙场之上,难怪此地根本无人问津了,寻常人等又哪里敢踏足呢。 “这位大哥,劳烦移步,这块玉佩你应该认识吧?” 对这些沙场之上的搏命将士们,方瑾自然是心存敬佩的,他们都是保家卫国的好汉子,自然要态度客气,语气温和一些。 见方瑾态度温和,为首的那位甲士也脸色渐缓,不过当他一看到方瑾腰间的玉佩,顿时便脸色一变,连忙拱手行礼道。 “不知少将军当面,卑职死罪。” 方瑾腰间的墨龙玉佩正是方家的家传信物,只有拥有此玉佩者,才能将名字写进族谱之中,死后也能立牌供奉,为后人所祭拜。 门口的甲士常年跟随方鹏,自然是识得此玉佩,知道自己把少将军拦在了门口,顿时便心有揣揣了起来。 不过方瑾也不是那种心胸狭隘之人,此等小事自然不会计较,温言安慰了几句之后,便让门口的甲士们放下了心来。 “少将军,侯爷此时应该在后院中,齐夫人心疾发作,侯爷寻了名医前来诊治。” 望着眼前高大的府邸,方瑾知道自家父亲还未出发,心中的急迫感终于稍稍放下。 轻撩起衣摆,缓步踏入这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府邸,方瑾此刻的心情略有些复杂,因为接下来要见到的,不止自己的便宜父亲,还有那少有谋面的姨娘,和那几位弟弟妹妹。 第二百九十章 急迫(20) 五月中的秣陵,天高气爽,云淡风轻,桃果飘香。 夕阳下的市井格外热闹,辛勤了一天的百姓们纷纷出门,令这繁华的市井更添了几分拥堵。 “师兄师兄,你看这个,是不是很有趣啊。” 一处摊位前,几位少年人正兴致勃勃的到处闲逛,其中的一名少女双手抱着一堆空竹,脸上还戴着一块精巧面具,颇有几分古灵精怪。 而这摊位前的几位少年人也不是别人,正是不远千里来到秣陵的泉州武林人,只是那日的锦衣老者却不见踪影,唯有这几位少年人处处闲逛。 “小师妹,你又从哪里买了这么多东西,别说我没提醒你啊,你的房间都要堆满了,到时候你能带回去吗?” 见自家师妹还是如此得有兴致,子鲤无奈得苦着一张脸,但还是伸手接过了少女手里的东西,满满当当一大堆。 而那名少女好似已经习惯了一般,只是在面具下作了一个鬼脸,接着便欢快的跳脱而去,继续去寻找自己的心仪物件了。 一旁的几名少年人见到这一幕,都纷纷上前拍了拍子鲤的肩膀,颇有些慈祥的对着他笑道。 “周师兄,看来是好事渐近了呀,到时候可千万记得师弟我们啊,可别喜酒都讨不到一杯。” 几名少年人虽然是玩笑话,但却令周子鲤闹了个大红脸,抬脚便一个个踢去,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好似恼羞成怒了一般。 不过其他几人却早就防着他这一手了,纷纷蹦跳开来,脸色之上还笑嘻嘻的,令周子鲤的脸色越发涨红了起来。 “啊...” 可就在几人嬉闹之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叫,正是刚才独自一人离开的小师妹。 听着这一声娇音响起,周子鲤的脸色急速一变,快步得挤开人群,手上的东西也撒了一地。 其他的几人一见如此情况,也纷纷收起了嬉闹神色,脚步飞快的跟了上去。 “师妹,师妹,你怎么了,怎么了,没事情吧?”一边奋力的挤开人群,一边大声的呼喊着,周子鲤的脸色很是焦急。 “师兄?我...我没事。”听到周子鲤的焦急呼喊声,少女赶紧回了一声,踮起脚尖朝着周子鲤挥手示意。 小跑到少女的身边,周子鲤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一翻,在确定了少女没有受伤之后,这才轻斥道。 “都叫你不要乱跑了,这秣陵城的市井不比泉州,要是万一走丢了,你让我怎么跟叔祖交待?” 瞧见周子鲤发火,少女也心虚的低了低头,但嘴巴里却还嘟嘟囔囔的说着些什么。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周子鲤也知道自家这个小师妹的性子,于是语气也缓了下来,开口问道:“到底怎么了,别让师兄们担心你。” “刚才...刚才有个人撞了我一下,之后我的荷包便不见,还有脸上的面具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憋了憋小嘴,少女显然很是生气,眼睛还在到处寻找着那块面具。 周子鲤知道这是遇见盗门的人,虽然有心替少女找回荷包和面具,但这市井中万头攒动,哪里还能寻找得到。 刚想开口劝慰少女几句,突然又见少女一脸惊喜望着某处,小嘴中还喊道:“咦,我的面具,找到面具了。” 只闻得一阵香风刮过,少女早就小跑了过去,显然是把周子鲤刚才的话当作耳旁风了。 无奈的摇了摇头,周子鲤也只好跟了上去,口中还连忙喊着慢点,慢点。 “小面具,终于找到你了。”跑到了某处摊位前,少女一脸惊喜的看着脚下面具,伸手便要去捡。 可就在这时,前方突然又伸出一只手,落在了少女的眼帘之中,替她捡起了地上的面具。 “这是你的东西嘛?很好看的面具。”一道清朗磁性的声音落入耳畔,令少女猛然一个抬头,看向了身前的月白衫人影。 夕阳的余光层层洒下,映照在人影的身上,一件月白衫,一块墨玉坠,一柄青锋剑。 望着突然呆住的少女,那道人影轻轻挥了挥手中的面具,笑着递了过去,说道:“你的东西,下次别掉了。” 不知所措的接过面具,少女怎么也想不到能在这里遇到他,而且还这般得有缘分,一时之间不由得呆住了。 直到身边传来甲胄的哗哗响声,少女这才反应了过来,心中也突然涌上了一股冲动,隔着众多甲士便对着那道人影大喊道。 西红柿小说 “谢谢你,你...你叫什么?” “方瑾。” ...... ...... 崇武门,功檀阁。 不同于回乌巷的冷清,崇武门却是热闹非常,无他,只因这个地方乃是武林中人的聚集之地,不光武馆林立,各种大小门派也都在此设立了堂口,人来人往自然热闹。 但就是在这么一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却耸立着一座殿堂楼阁,其华美壮丽的程度,甚至比之皇城禁宫都不差分毫。 紫金作底的牌匾之上,镌刻着功檀楼阁四个大字,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之下,熠熠生辉。 而要提起这座壮丽楼阁的由来,就要说到三十年前的一位老人了,他的名字叫做公孙止。 公孙止的一生称不上传奇,年幼治经,后转军武,同大多数世家弟子一般,在家族的安排下步步升迁,稳打稳扎,混了个功檀候的官身。 可就是这么一个称不上传奇的人,却生出了三位传奇的女儿,以至今天的公孙氏权势滔天,少有敢与其交锋者。 而公孙止这三位传奇的女儿,她们一个是当朝的正宫皇后,一个是北疆护原道的节都使夫人,还有一个虽然是嫠家,但也是被当今圣上封为了缙阳夫人。 民间有句童谣曾经说道,这南越一国是安家的天下,公孙的姐妹,由此足可见公孙氏的荣光。 可就是这么一个荣光万丈的家族,如今却出了一位勾结黎人,殴杀百姓,私卖军器的世家二代。 “啪!” “你给我老实交待,你在任之际究竟做了什么,一字一句的说清楚。” 功檀阁二层,一处内敛奢张的房间中,阵阵的咆哮声从中传荡而出,令周边的家婢子颤颤唯唯,通通跪伏在楼道之上。 而在紧闭的房门后,也有一名锦衣华服的青年人跪伏在地,脸庞之上还滞留着道道红印,微薄的嘴唇上也咬出了丝丝血迹。 “娘,娘,我是冤枉的,他们...他们是在诬陷我,对...对,就是诬陷我。” 挣扎着膝行了几步,青年人一脸的忐忑抱住了一双大腿,泪眼婆娑的抬头看去,显得甚是可怜。 而在青年人的眼眸中映照出了一位宫装妇人,一身正红色的连衫格外刺眼,腰部还镶嵌着一颗纯白宝珠,令她整个人平添了几分庄丽。 但可惜的是,就是这样一位大家闺妇,此时却满脸的怒气冲冲,平日里掩盖在胭脂之下的皱容也暴露无疑。 “冤枉?你的意思是胥阳王手中那份万民书是假的?还是说那几个贱民跟你有什么仇怨?” 一脚踢开跪地的青年人,那名宫装妇人显然已经怒不可竭,甚至都顾不上轻重与否了,直接把那青年人踢出了一口淤血。 可就是这样,那青年人还是继续一口咬死不认,喊冤声充斥了整个房间。 宫装妇人一见如此情形,心中也不禁动摇了几分,这毕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也不可能做得到严刑拷打。 虽然心中的滥爱再次浮现,但脸上的寒霜却不蜕丝毫,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再次开口问道。 “好,你既然说你是冤枉的,那我就让三司来审,届时一切都可真相大白,你想清楚了?” “不...不不,母亲,你是知道三司的手段的,一旦进了那里,不死也要脱一层皮,孩儿不想进去,不想进去。” 一听宫装妇人如此说,跪在地上的青年人哪里还敢犟嘴,连忙爬了过去哀声告求。 瞧见青年人如此没有胆气,宫装妇人的眼眸中划过一丝失望,但还是弯腰蹲了下去,紧紧的盯着青年人,掐着他的衣领沉声说道:“那就一字一句的说清楚。” “我...我,确实...确实是卖了一点军械,但我没有勾结黎人,真的没有勾结黎人,娘,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心中知道已经隐瞒不下去,青年人吞吞吐吐的开口说道,虽然对私卖军械供认不讳,但对勾结黎人却还是打死不认,言辞确凿的。 听到这里,宫装妇人基本已经可以确定青年人没有撒谎,毕竟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没有谁比自己更了解青年人了。 “那好,你记住了,不管是谁来问你,你都要像今天这样,只承认私卖军械,绝不可张口胡言,否则...” “夫人,夫人,外面来了一大群甲士,说是一定要进来搜查,我快拦不住了。” 正当宫装妇人话都还未说完,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令宫装妇人和锦衣青年的脸色接连一变。 特别是锦衣青年更是慌张,连忙一把抓住了宫装妇人的手臂,惶恐非常的说道:“娘,娘...” 回过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青年人,宫装妇人沉默了半响,之后才缓缓的开口道:“放心,一切有我在,你记住,不要出这个房门一步。” 第二百九十一章 急迫(21) 五月望日,宜嫁娶,祭祀,安香,忌开市,作梁。 寅时三刻,皇城禁宫的朝阳门外,此时已经站满了人群,今日是一月一次的大朝会,平日里难见一眼的正卿,大夫,也都纷纷出席。 乌泱泱的人影矗立,一眼望去恐怕多达二三百人之多,但此时的朝阳门却鸦雀无声,不见半点窃窃私语之音。 正衣冠,肃音容,这是自古礼法,也是尊君之道。 只静待了盏茶功夫,呼啸的风中便传来了三声净鞭响,紧接着中门大开,宫中内侍层层而出,一个接引着一个,向着温德殿而去。 珠帘垂落,香烟衮浮,明灯闪耀,凤尾扇开,正是当今天子驾坐殿上,亲迎百官入朝。 手捧朝笏,百官见天子亲迎,自然也不敢怠慢,连连鱼贯而入,叩地高呼万岁,声彻云霄。 如此盛大朝会,百官汇璨,天子和睦,方不负南越四百年国祚,更有诗云: 黄金殿上现金舆,白玉阶前停宝辇,隐隐净鞭三声响,层层文武两班齐。 高坐温德殿上,待天子受过百官朝贺之后,便见一殿头官喝道:“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 话音初落,只见班部丛中有一人走出,正是当朝参政柳彦博,只见他出班奏曰。 “自去岁江淮水祸,蛮群趁势作乱,以至生民倒悬,万灵涂炭。然,幸得宣王神武,力诛蛮首,方得太平,此功莫焉,望圣人垂恩,以安三军之心。” 天子听奏,眉心掠过了一丝不喜,心中暗附道,宣王有功不假,但已授七珠之赏,今日还如此姿态,意欲逼宫乎? 正欲开口之时,却又见班部丛中走出了一人,正是那当朝驸马,王基。 快步走出班丛,王基拜罢起居,奏曰:“圣人容禀,柳大夫所奏之事,微臣不敢苟同尔。” 听得王基语言,天子好奇,遂故作倾听之状,挥手示意王基继续。 “宣王虽有兵锋之胜,然杀戮过重,以至江淮之地十里不存三户,此乃有悖人伦之法。” “况,自古兵者,凶也,微臣料定不出六月,江淮之地必定盛行瘟疫,生灵万民必定倒悬之急。” “值此水灾兵祸之刻,伏望陛下释罪宽恩,省刑薄税,以禳天灾,救济万民。” 王基一大段说辞脱口而出,虽未明指宣王,但话中的意思谁都明白,值此国难之时,难道你一个宣王的赏赐比万民恩赦还要重? 虽然知道王基这是在危言耸听,但柳彦博却无力反驳,毕竟王基说的是事实,他只是夸大其词了而已。 瞧见柳彦博讪讪而退,天子眼眸微动,遂开口道:“赦政事堂草诏,降江淮罪囚,免民间税赋,令在京宫观寺院,修设好事禳灾,为万民祈福。” 圣言一出,此事自然是尘埃落定,百官也不敢置喙,纷纷低头高呼万岁,直喊圣明。 片刻静谧之后,又有一人捧着朝笏,从班部中跨步而出,其人正是方瑾之父,方鹏。 “圣人容禀,微臣自昨夜接过御令,时日不敢怠歇,终将公孙言琪捉拿归案,现今已移交宗室府衙,俯望陛下发落。” 此言刚出,便见朝堂之上顿响窃语之声,百官也是面色各异,姿态百出。 紫宸台上,天子的眉心一纠,沉谧了片刻之后,方才开口道:“着三司设案会审,宗府傍听监查,待出结论,再交朕亲察。” 听得天子圣言,方鹏手掌一紧,朝笏都被捏弯了些许,说是三司会审,但却有宗室监查,这明摆着就是要保公孙言琪了。 前后费了这么多周折,就算不为了南境将士,方鹏也要给自己儿子一个交待才是。 刚欲继续上奏,却又听得紫宸台上的天子开口道:“此事周折,幸有将军日劳夜苦,方能尘埃落定,故此,朕欲加将军五官之职,将军以为如何?” 五官者,即五官中郎将是也,比二千石,掌屯门五营,宿卫殿门,出充车骑,比之方鹏原先的护黎中郎将,就是一个京官一个地方官的区别了。 虽然手下不能继续统领南境十万将士了,但却掌握着秣陵城的防卫力量,甚至可以说掌握着皇帝的身家性命,待遇不可谓不殊厚。 突然来这么一出,方鹏原先准备的说辞顿时便卡住了,可还未等到他出言,班部顿时便有人跳了出来,口中还大喊着不可。 “圣人,不可,此事万万不可啊!” 天子目光一转,见班部走出了一位身行力壮,锋芒毕露的老人来,正是那当朝太尉,王埨。 微倾身形以示尊重,天子饶有兴趣的开口问道:“爱卿高呼不可,试谈高见?” “陛下,自古以来,岂有而立之年便担任如此重职的?况方中郎虽有功于廷,但据微臣所知,戴甲捉拿公孙言琪者,实另有其人也。” 面色微奇,天子遂问道:“何人?” “方中郎之子,方瑾。” 王埨的话音初落,廷中顿时哗然,谁人不知方鹏之子今岁不过舞象之年,尚未及冠,如此少年却能行功于廷,众人不禁都有几分狐疑。 瞧见天子的好奇目光,方鹏也面有得色,拱笏拜居道:“因微臣抱恙卧床,故此由小儿代劳,幸不负圣人厚望。” 得到方鹏肯定的答复,天子随即大笑道:“哈哈哈,元机倒是生了个麒麟儿啊,卿相,汝家有福矣。” 顺着天子的目光看去,只见阶下矗立着一道人影,年岁约摸大衍,长髯飘飘,身形颇有几分颓感显露。 听得天子的话语,人影这才缓缓的睁开双眼,只见其一双眼眸极其狭长锐利,彷佛能自顾其背,摄人心魄。 玉阶下这道人影不是别人,正是方鹏之父,方瑾之公,当朝正卿相,东城候,方冕。 “都是些小儿打闹,若能博陛下圣颜一笑,自当论功也。” 彷佛没有睡醒一般,方冕的声音很小,令廷中的百官大气都不敢出,只为能让天子听清。 待话音才落,方冕又再次闭上了眼睛,彷佛廷中正讨论的对象与他无关一般,这般避嫌姿态令天子大笑数声,随后开口道。 wucuoxs.com “善,既方瑾出身名门,又有功于廷,朕岂能不恩赏。” “令政事堂草诏,加方瑾为羽林骑,隶建章营。” ... ... 东城巷,东城候府。 东城巷原名平丘巷,但自从方冕被表封为东城候之后,当今天子欲示荣宠,便把此巷改名成了东城巷。 秣陵城的贵族大户虽数不胜数,但要论其知名度,东城候府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 曾经在民间有诗云:轻烟散入五候家,东城候府便是这五候之一。 东城巷虽说只是一个巷子,但占地面积却奇大无比,有足足有十数顷之大,而单单一个东城候府,便占了十之三分还多,足见当今天子的荣宠,方氏的权柄。 前后五进,院门悬顶,正脊高耸,卷云瓦当,亭楼峻拔,门窗红褐,既有高门之威严仪度,亦有贵户之繁奢美感。 更别说其中的设施更是齐全,车房,马厩,厨落,库禀,客庑等等,应有尽有。 去岁年中时节,有友人自北海来访,谓之方冕惊叹曰:“公之宅府,世所罕邪!” 可就是这么一座往来无白丁的鼎食侯府,此时却在中门口停了一辆乌蓬马车,在威严侯府的衬托下,显得甚是简陋。 侯府门前的家丁彷佛也见怪不怪了,只是偶尔撇上了一眼,眼神中还带着浓厚的敬畏,与丝丝的憧憬。 侯府内堂,栖香阁。 此刻已近巳时,方冕早从朝堂之上退了下来,除去一身官袍之后,整个人反而精神了几分。 落坐于上首主位,将桌上茶点推向一旁静侍的方瑾,示意他落座陪同。 方冕的姿态虽然随意,但方瑾却时刻不敢越礼,躬身告礼之后,方才落座了半个身子,矜持的拿起桌上茶点。 瞧见方瑾的姿态,方冕暗暗点了点头,随后开口说道:“今日朝堂之事,你已尽知矣,有何打算?” 耳畔听得方冕的话语,方瑾不急不缓的放下手中茶点,接过一旁侍女递来的湿巾,仔细擦拭完双手之后,才悠悠的开口道。 “孙儿年齿尚轻,德行浅薄,恐有负圣上寄爱,故欲上表请辞,望祖君成全。” 方冕闻言,颇有几分哑言失笑,但又觉得心怀甚慰,毕竟现在的少年人大多行事浮夸,锋芒过盛,方瑾懂得低调也是一件好事。 虽说羽林骑一职向来是贵族高门的自留地,凡入仕其中的,九成九必是世家子弟,但如果隶属建章营,那就会变了味道了。 羽林骑自文帝时期设立,于今已逾四百年时光,从初时的选拔五关各州良家子,发展到如今的世家自留地,足以映照出如今世家的辉煌。 羽林骑掌皇廊宿卫,侍从,可以说是最接近天子的人了,故此历代天子都颇为重视,发展的速度自然是一发不可收拾。 从刚开始的一营三骑,到如今的八营二十四骑,羽林骑已经成为了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可到了今天,这股力量似乎并不只属于天子了。 除去一开始设立的建章营,如今还保留着选拔民间良家子的规矩,其他的七个营则成了世家子弟的入仕捷径,对天子可谓毫无忠诚可言。 这也是为什么方瑾听到隶属建章营时,心中毫无半点波动,甚至唯恐避之不及的原因。 自小养育方瑾十年之久,方冕自然是知道方瑾的心思,不过他却摇了摇头,一双鹰眸紧盯着方瑾说道。 “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既是天子圣命,为臣者岂能抗旨不尊?” 闻言,方瑾猛然抬起头颅,疑惑的看向方冕,这句话要是从桑舟的口中说出,方瑾自然是深信不疑的,但是...... 瞧见方瑾的疑惑,方冕挥手屏退左右,随后缓缓起身,望着阁楼外百花齐放的景象说道。 “繁华似锦,烈火烹油,如今的世家看似鼎盛,但却犹如这满园花蕾,受得雨露,难挨雷霆。” “祖君,我方氏历千年,跨三朝,岂能以此弱蕾喻之?”方瑾不解其言,皱眉疑语道。 撑了撑腰板,方冕颇有几分感叹的继续说道:“世间万物,皆逃不过盛极而衰的命运,五千年前的青皇朝是这样,三千年前的南齐朝亦是这样。” “与这两者相比,区区方氏一族凭何例外?” 听得方冕的反问,方瑾张了张嘴,却始终想不到可以反驳的理由,但还是继续开口道:“可如今的方氏正值鼎盛之期,祖君或许杞人忧天矣。” “荒唐,若人人都如你这般想法,那方氏一族就离覆灭堕落之日不远矣!” 耳畔突然传来方冕的训斥之声,方瑾顿时便知道自己失言了,连忙俯身叩地,无声告罪。 足足过半响,未等到方冕的惩戒,倒是听得他轻叹一声,颇有几分唏嘘的开口道。 “唉,这也不怪你,毕竟你自小便衣食无忧,不似我这般,长于庶支傍脉,观尽人生百态,难免缺了几分自醒之心。” “你记住,虽然在这千余年的时光中,江南之地的世家发展到了鼎盛,但终究受限于这一隅之地,难有进取之心。” “若不值此鼎盛时期以谋大事,恐终有大祸矣,居安而思危,这是我教你的最后一堂课,今后的路,当披荆斩棘矣。” 叩伏在清凉的地藤上,方瑾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坚定的答道:“诺。” ...... ...... 承德殿。 自今晨下了朝会之后,太子安煦就未出殿门半步,桌台上更是掉落了一张又一张的宣纸,墨迹也是挥撒遍地。 “殿下,三都教的人回来了。”随着蒋斌的快步覆进,令承德殿内的压抑气氛微微逝散。 笔锋一顿,太子安煦头也未抬,冷漠得说道:“查到了吗,到底是谁敢在秣陵城中行凶?” 沉默了片刻,蒋斌缓缓的摇了摇头,开口答道:“只带回了几具尸体,其他一概不知。” “一群没用的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留他何用?”桌台上的宣纸被安煦猛然一甩,飘满了整个承德殿中,让一旁的蒋斌低头不语。 数息过后,待到空中的宣纸铺满了整个地板,安煦颇有几分颓然的卧坐而下,挥了挥手道。 “告诉他们,桑府的事先放一放,马上去泉州把尾巴清理干净,已经丢了一个典农寺了,务必要保下公孙言琪这个佐军使。” “若是此事再有差池,三都教就不用回来了,直接让他们去沧州吧。” 听得安煦这平淡的语气,蒋斌却面色肃然,郑重得行礼答道:“诺!” 第二百九十二章 急迫(22) 见那璠满去而复返,方瑾单手一吸,将检阅台上的长留宝剑取了过来,随后对着璠满说道。 “好,竟然壮士愿意比斗,本都尉方才的话依然作数。” “你要小心了,俺的这双大锤重一百六十斤,挥舞起来可留不住手的。” 璠满手持重锤,袒露上身,全然不见方才的憨厚,只有凛冽的煞气。 眼神一咪,方瑾也不废话,脚下步伐一转,手中长剑直刺璠满而去,剑光奇诡无比。 只一霎那之间,璠满便感觉到了锋芒逼人,心中也不敢轻视,双手将那巨锤舞动而起,带着阵阵罡风直拍长剑。 方瑾自然是知道不宜硬碰的道理,于是剑锋一转,当的一声,打在了巨锤之上,同时身子略侧,早已让过了身前巨锤。 一人勇猛非凡,一个飘逸灵动,交手数招,竟然不分上下。 数招一过,璠满也知方瑾剑法的奥妙诡异,当下便以快打快,一双巨锤挥舞的密不透风,令方瑾一时间竟然束手无策。 逍遥游步法发挥到了极致,一道道残影围绕着璠满,四处溅射的火光证明着比斗的惨烈。 足足数十招过去,方瑾本想着消耗璠满的气力,可谁想他却越战越勇,一身气力彷佛用之不竭,巨锤之上的力道甚至又重了几分。 撇了一眼手中宝剑,上面的擦痕越来越深,方瑾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于是抽身一退,浑身罡气凝于一点,欲一击而破璠满。 可谁知就在此时,一阵狂风突然席卷而来,不光带起了铺天沙尘,还将那校场之上的大纛旗帜吹的歪斜倒下,砸向了璠满。 “小心...”见那巨大旗杆轰然而倒,方瑾目眦大喊,抽身便冲向了璠满。 璠满听得动静,自然也是早有准备,只见他将手中巨锤一放,大喝了一声,单手便执定旗杆,立于风中,岿然不动。 这如神如魔的一幕落在方瑾眼中,不由得让他感叹道:“真武霸王再生矣!” 待狂风席卷而过,众兵士从璠满手中接过旗杆,数十人竟不能移动半分,这让众人对璠满越是敬服了起来。 1200ksw.net 可那璠满却弃锤在地,对着方瑾说道:“不打了不打了,你的速度太快了,俺根本打不到你。” 此言一出,顿时让方瑾失笑不已,将手中宝剑还鞘之后,命人取来了一匹宝马,一匹绢巾,当场便递给了璠满。 “此锦袄骏马,非阁下这等壮士莫属,本都尉欲表壮士为帐下亲尉,壮士可愿?” 见方瑾如此诚意,璠满也是面色肃然,当即便俯首拜道:“君之厚赐,岂不受矣?” 方瑾大笑道:“吾得文仲之助,犹胜千军万马矣!” ...... ...... 半月时间转瞬即过,自方瑾于校场立威之后,众将士无不心悦诚服,甘愿俯首。 军中的生活极其枯燥无趣,饶是方瑾这般心思清宁之人也如此觉得。 不过这才立威不久,若是方瑾现在就抛下众将士,自己一人去潇洒快活,恐怕前面所作的一切都会变成无用功了。 前世的《孙子兵法》有云:厚而不能使,爱而不能令,乱而不能治,譬如骄子,不可用也。 故此,方瑾这十数日都与众将士同餐同饮,时刻不忘赏恩赐惠,算是越发得军心了。 这一日,毒辣的阳光下,众将士正是立桩操练,突然从中帐跑来了一位传令兵,言主帅有请。 方瑾也不迟疑,对着军司马简单交待几句,便随着传令兵赶往了中帐。 一到中帐,远远便听见了主帅刘昌的大嗓门,骂骂咧咧的,也不知道是谁惹了他。 这半个月的时间里面,方瑾也算了解了建章营的基本构成。 建章营共有三骑五千人,除去自己的左骑一千人之外,还有右骑一千人,中骑三千人。 而这个刘昌便是建章营的主帅,当朝的建威将军,自家父亲的酒肉兄弟,中骑三千人也是他的心腹之率。 “将军,不知唤末将前来,有何要事?”一掀开帘子,方瑾便看见营帐中人影绰绰。 刘昌也未耽搁,直接便开口道:“当阳县有乱民造反,圣上命建章营出征讨贼,故此宣你前来商讨。” “当阳?”一皱眉心,方瑾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要知道当阳县隶属泉州,乃南越国数一数二的富庶之县,怎么可能会无故造反呢? 彷佛看出了方瑾的疑虑,刘昌开口解释道:“乱民的首领叫区贡,乃是当地有名的方士,最擅长的便是蛊惑人心,那些乱民想必是受他蒙骗,这才群起暴乱。” “故此,此次我们出征,需沿途大肆宣传,告诉那些乱民,我们只诛贼首,余者皆可谅情赦免,如此以来,想必那些暴民必定会不攻自乱矣。” 对于军阵一道,方瑾可谓是一知半解,现在有刘昌这个沙场宿将亲自部署,顿时便安心了不少。 看着刘昌在笑谈之间便把军队部署,后勤调动,器械转运等方便安排的清清楚楚,方瑾便知道自己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了。 众人在帐中商讨了整整一个时辰,终于确定了出征时间之后,那刘昌当即便拍了拍桌子,取出了几枚金令,大声喝道:“罗常!” “末将在!”左侧一位身披锻甲的中年汉子闻声而起,正是右骑的统帅。 “命你带领右骑千人为先锋,一路开山成道,遇水搭桥,务必谨慎。”刘昌大喝道。 中年汉子面色一肃,躬身接令:“诺!” “方瑾!”紧接着,刘昌又举起一枚金令,对着方瑾喝道。 方瑾自然不敢耽搁,于是立马起身,回应道:“末将在!” “命你左骑千人为后军,一路护送粮草,调运军械,不容有失!” 稳稳地接过金令,毕竟是第一次领兵作战,方瑾颇为几分心潮澎拜,声音格外洪亮的答道:“诺!” 众人望着方瑾的模样,都报有善意的飒然一笑,刘昌给了方瑾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便宣读起了军令。 “将不顾军先退者,斩!” “军不顾将先退者,斩!” “此战,刀必带血,马必喘汗,违者斩!” ... ... 八月时节,夜色之下不说伸手不见五指,但也是难见月芒。 虽说那罗常也是久经战场之辈,但其心性却与罗彪相差无几,窃以为那区贡乃据城而守之辈,心中早已存有轻视。 故此,为了抵抗暑气酷热,竟然将营帐盘桓在了茂林之间,岂不料他的这一举动,即将葬送右骑千人。 营外,浓浓的夜色之下,一处山岗上,此时正站满了人影,双双布满煞气的眼眸,死盯着不远处的营帐。 瞧近仔细一看,这些人影虽然大多衣不蔽体,装备简陋,但却胜在人数众多,斗志昂扬。 “便是这里哩!”为首一将身披兽皮,赤足而行,神态兴奋的望着大营说道。 “苗将军,我观那罗常所部皆精锐之士,且营帐的守军也尽心尽力,此战恐难矣!” 左侧一位手拿扑刀,脸圆面肥的汉子站了出来,眉心紧锁着对着那姓苗的将军说道。 可那苗姓将军却丝毫不以为意,挥舞着手中大锏,神态颇为嚣烈的答道:“那又如何?” “某奉贡公密令,若此战不能得胜而返,岂不为天下人所看轻否?况且这罗常来势汹汹,某早已想杀杀他的锐气了。” 见苗姓将军一意孤行,圆脸汉子也是无奈,只好紧了紧手中扑刀,表示自己绝非贪生怕死之辈。 抖了抖肩上落叶,苗姓将军看向左右两将,对其说道:“我等三人分兵三路,各领一支人马从西,南,北三处辕门杀入,谨告将士们,入营之后莫要恋战,只管四处放火,罗军必乱矣!” 众将得令而去,苗姓将军也自领了一军,往那北门而去,只待约定时间一到,便立马袭杀进营。 而此刻也已将近丑时,正是营内守军昏昏欲睡之时,戒备也是最为松懈的。 辕门上,正当两名将士瞌睡连天之时,突然空气中传来了一阵破空声,只霎那之间,这两名将士便被两只投枪钉死了辕门之上,巨大的声响响彻在了夜空之下。 这巨大声响也犹如一个信号一般,西南两门也是同时发作,一时间喊杀声大起,顷刻间便煞气弥天。 随着两名将士被钉死在辕门之上,贼军中几位擅长攀爬的将士赶紧上前,迅速便翻过辕门,将辕门的木栓搬开,将那辕门打开。 本该戒备森严的辕门,此刻却被如此轻松的打开,苗姓将军顿时大喜,随即大喝一声,赤足便冲了进去。 “杀!” 一入辕门,苗姓将军哪里还会继续遮掩行迹,径直便冲向了一处火盆,大锏一挑,直接将火盆盖在了一处帐篷上。 而后方随之而来的兵士也有样学样,掀火盆的掀火盆,甩火把的甩火把,一时间竟然将整个北大营照如白昼。 但也就在此时,营中的警号终于响起,巨大的厮杀声直接吵醒了熟睡的罗常,令他立刻拍床而起,左右大喊起来。 “将军,将军...有敌军杀了进来...”未等罗常呼喊几声,营外的亲卫早已冲了进去。 瞳孔猛然一缩,罗常神态骇然的大喊道:“什么?快...快帮我披甲!” 黑夜中,三处辕门早已被破,到处都是厮杀之声,火光也渐渐连接起来,罗军只觉得人影重重,谁也不知道到底来了多少人。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罗常终于是披好了甲胄,又从亲卫手中一把接过战刀,急匆匆的便冲了营帐。 可刚一出营,罗常只觉得浑身发冷,手脚轻颤,入眼处全是火光冲天,到处都是胡乱奔走的人影,根本看不清大营里的情况。 “莫要惊慌,莫要惊慌,列阵迎敌...迎敌!”罗常一边厉声呵斥,一边命令亲卫前去寻找鼓手,号手,旗官。 可正呼喊之间,却见迎面闯来一将,披发赤足,虎背狼腰,一路走来见人便砍,其手中一把大锏早已沾满血肉。 罗常一看来人,顿时便怒发冲冠,双眸赤红的想要冲杀过去,可左右的亲卫哪里能让他冒险,连忙上前架住罗常,口中大呼道:“将军不可!” 而这一幕却正好被苗姓将军看在了眼中,他见这一群人簇拥着一名衣甲不整的将领,料想必是个大人物,当下便直接杀了过去。 一见苗姓将军如此猖狂,罗常哪里能忍,顿时便甩开亲卫,咬牙切齿的冲了上去:“贼将猖狂,还不受死!” 苗姓将军见罗常主动杀来,自然是大喜过望,顿时便大喝一声:“斩汝者,当阳苗埏是也!” 本就相距不远,两人瞬间便杀到了一起,那罗常本就是沙场宿将,自然是知道速战速决的道理,当下也不留手,掌中大刀似若泰山压顶,直朝那苗埏劈砍过去。 见罗常来势汹汹,苗埏不惧反喜,当即也是一锏递上,将罗常的大刀生生阻拦而下。 “好大的力气!”见苗埏轻易挡下自己的含恨一刀,罗常也是面色微惊,当下便已心生退意。 可苗埏这一路杀来,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一个可战之辈,哪里又会轻松放过罗常,手中大锏挥舞的越发狂暴,一时间压的罗常叫苦连天。 俗话说久战必失,那罗常与苗埏连战了十数个回合之后,罡力早已减弱,趁此机会,那苗埏突然爆发,一锏当头打下,罗常挡之不及,只能是奋力闪躲而开。 可就算如此,罗常胸前的铠甲还是被打裂开来,其腹部更是流血不止。 一见主帅受伤,罗常身后的亲卫奋力来救,整整十数人围攻苗埏,拼死抢夺之下,总算是护着了罗常向后退去。 那苗埏哪里肯依,当下便要追赶上去,可就在这时,营帐中的鼓手与旗手总算来到,右骑将士也渐渐聚拢。 忍着腹部巨痛,罗常命鼓手起鼓,旗手立旗,给了右骑将士一个明确的方向。 随着右骑将士渐渐聚拢,阵列排序完全,大营中终于不再是一面倒的屠杀了。 在罗常的指挥下,建章营也发挥出了皇家锐士的实力,进退有序之间,又仗兵甲之利,竟然以残兵之势生生杀退贼军。 见事不可为,左右二将连忙劝告苗埏,言敌军兵锋已聚,锐不能挡,宜速撤为善。 苗埏自也知道两人的话乃是上策,于是果断鸣金收兵,全军缓缓后撤,不给罗常半点机会。 见贼军不敌而退,罗常也大松了一口气,正当他想趁势掩杀之际,腹部却突然传来一阵绞痛,令他双眼发黑,晕倒在地。 “将军...将军...”罗常突然倒地,左右亲卫顿时大惊,连忙上前搀住,大声呼喊军中医士。 ...... ...... 且说罗常这里遭遇袭杀,狼狈收场,罗彪却是酬志满满,意气风发。 待到众将士用过吃食之后,罗彪未有丝毫耽搁,当即便传令全军,多备梯木,欲要攻城。 可正当罗彪升帐聚将之时,突然有探子来报,说那区贡引兵出城,此时正杀向了屯丘大营。 见探子言辞确凿,罗彪颇有些疑惑不解,可如今区贡已然杀到,罗彪只得改变策略,令众将士列阵迎敌。 一处广阔的平原之上,罗彪聚阵以待,远处有数名探子策马狂奔而来,而就在他们的身后,大片大片的人影正靠拢过来,黑压压地一片,一眼彷佛望不到边际。 看到这一幕,罗彪手下的府兵顿时有些哗然,眼神当中也多了一些畏惧,毕竟对面的人数实在太多了,起码要数倍于己方。 眺远一望,罗彪也咽了咽口水,但他毕竟是知兵之人,知道将乃兵之雄胆的道理。 于是也不耽搁,上前指着对面的人影说道:“敌军不过是一些流民匪徒罢了,区贼妄以此军相抗,实乃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见主帅如此自信,众将士半信半疑的仔细看去,果然见敌军多是老弱病残之辈,且手中武器大多以竹枪木刀为主,于是一时间军心大振,摩拳擦掌。 罗彪见自己的话起作用了,也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又令旗手待命,只待一通鼓响过后,便要上前冲杀。 可就在这时,区贡军中却有了些许异动,只见其阵势一开,有十数骑打马而出,直奔罗彪军中而来。 “当阳区子源在此,敌将可敢出阵答话?” 那十数骑行至阵前,便见其中为首一人策马而出,待罗彪仔细看去,只望得那人身长七尺五寸,面如冠玉,唇若涂脂, 罗彪暗叹一声,觉得此人倒是长了一副好样貌,只可惜眉宇之间邪气过盛,平白让人失了好感。 当下也不迟疑,罗彪领着数名亲卫打马而出,刚一行至阵前,便开口说道:“阁下于阵前叫嚣,意欲弃械而降乎?” “小将好胆...” “小将猖狂...” 还未等到为首那将答话,他身侧的数人倒是勃然大怒,一个个怒目圆睁,彷佛下一刻就要生撕罗彪。 可罗彪却怡然不惧,目光中的戏谑意味十分明显。 “哈哈,将军此话差矣,区某这番出阵,乃是为将军计也,若将军能迷途知返,率军来投,区某必以厚禄相待,绝不只让将军委身于区区校尉之职。” 话已至此,罗彪哪里还能不知道此人的身份,于是眼眸一咪,提枪指向区贡说道:“某还道你有何等言语,能令一县百姓追随于你,如今观来,也不过尔尔。” “区贼,你逆谋叛乱,私造宫闱,擅杀命官,蛊惑百姓,其罪罄竹难书,且将尔头颅暂居汝项,待某来取!” 第二百九十三章 急迫(23) 自上古年间人皇定八荒,平四海之时,阵法一道传承已有千万年之久。 远有真仙临凡,布青穹之势,盖四海三荒。 近有玉虚出世,结九钟之数,灭千年古寺。 殷离当然没有本事布下这等大阵,但殊途同归,阵法永远都离不开五行之道。 若无五行生转不息,那便只是一空壳子罢了,中看不中用。 而五行之气却过于狂暴,也无法长留红尘世间,所以阵基之物,便是必备了。 只见林先生等人近前一观之后,便看见有一巨树伫立于半空之中,通体青绿,枝繁叶茂,其根须更是彷佛扎种于虚空中一般。 “青...青檀神树?” 正当众人瞪目结舌之时,那老道士突然一声惊呼,倒是吓的众人三魂去了七魄。 最后还是那炎旷反应的及时,一把抓住了老道士,急忙追问道。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连两个问题抛出,就连称呼都给忘记了,可见炎旷的焦急之情。 而这时林先生两师徒也反应了过来,纷纷神色期待的望着那老道士。 事关重大,老道士也不敢继续矫情什么了,连忙长话短说道。 “我在先辈的手札中曾经见过对此树的描写,岭南绝峰之处,有神树伫世,其高十丈之余,色绿而青,名青檀也。” “青檀?神树?那有没有它到底有什么用处呢,或者可以用来做什么呢?” 林先生很快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询问起老道士具体的细节。 但希望通常都与绝望相伴,只见那老道士顿时就苦着一张脸回答道。 “先辈的手札中只记载了了了数句,根本就没有详述啊,要是知道具体用处的话,我们现在也不会只是一个武道门派了。” 一听这话,众人尽皆难掩失望之情,好不容易有了线索,结果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过也正常,要是手札记载非常之详细的话,那么青城道派也不会只是一个凡俗门派了。 biquge.name “咦,你们看,那些白雾好像...很有规律啊。” 正当老道士等人苦脸哀叹时,柳桐桐倒是心细如发,一翻观察之下,竟然察觉到了些什么。 “哪里哪里?”炎旷的情绪一下子又高昂了起来,努力睁开一双不大的眼睛,死盯着神树。 “你们看,那神树周边的白雾,是不是好像在循环一般,虽然很细微,但是却真实存在。” 众人连忙顺着柳桐桐目光看去,果然见那股股白雾环绕着神树,一圈连着一圈,再缓缓向外散发开来。 看到这里,众人哪里还会不明白,只觉得这神树就是罪魁祸首了。 “管它是什么神树还是妖树,看我一拳就给它崩了。” 炎旷本来就性子火爆,此时哪里还忍受得了,只见其气血顿时上涌,一股热浪迸发开来,唰的一声,便朝着那神树一拳砸下。 热浪迸发,拳势迫人,一时之间竟然将那白雾逼退了三尺有余。 但眼看功成之时,却又意外频发。 “住手!” 就在炎旷离神树不过区区一尺之时,有一道人影突然冒了出来,竟然也是一拳砸下,将炎旷顿时逼退了开来。 “来者何人?” 只见炎旷被逼退之后,还未等其站立脚跟,嘴上便大喝了一声。 林先生等人也是一时之间被震住了,炎旷可是此时的最高战力,竟然有人能逼退他,也不知是敌是友。 “奇士府,萧开,见过诸位。” ...... ...... “有趣,有趣,想不到区区一个穷乡玉阳,竟然还可以遇到奇士府的人。” “不过...终究只是棋子罢了。” 城西,宅第处。 依然是风和日丽的场景,依然是平静幽华的宅邸,只是城隍却不见了踪影,只徒留殷离一人盘坐其中。 棋盘上空空如也,棋子也尽入了铁盒瓮中,只有一面水镜静静漂浮其上,倒映着种种镜像,仔细看时,正是那林先生众人。 而这正是玉虚洞玄正法,水像衍生之术。 “时候也差不多,妖丹中聚集的生魄也够了,看来也该着手破开封印了,不然...” 殷离一面观察着水镜中众人的动向,一面摩擦着手中那面镜子,缓缓的诉说道。 春来楼,丙字一房。 自玉阳满城泛雾之后,这里就没有了丝毫生气,但奇怪的是,虽然没有了生气,却见不到任何一具尸体。 殷离自小修行玉虚正法,自然精通所谓神行之术,只不过短短片刻时间,便已经从城西之处来到了这春来楼。 “吱呀...” 推门声响彻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面,殷离顺着浓浓白雾往床沿上一看,只见三山已经跪瘫在了那里,面目苍老,白发满头。 一枚已经变的红彤彤的妖丹静浮其上,白雾环绕之下,彷佛有无尽的嘶吼声传出,摄人心魄。 “苍黄七山灵,姣姣豪英杰,哼...不过区区浊世凡人,倒是好大名声。” 殷离长年修行玉虚正法,又得天地灵气洗练躯体,早已练就了一身修仙灵体,同浊世凡人相比,确实犹如云泥之别。 这就好像一个洁癖者,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在泥潭中打滚一般,实在让人难掩厌恶之情。 但前世宿仇未了,心誓未鉴,此时实在不是讲究的时候,殷离也不得不亲下泥潭了。 望着那红彤彤的妖丹,听着那千万生魄的嘶啸声,殷离眼眸中充满了贪婪之色,这可是一件重宝啊,只可惜...... 确实,以千千万万生魄练就的一枚妖丹,就算在修行界中,也是一件难得的至宝。 不知道有多少邪道,魔道修士抢着要,这对他们来说,乃是大补之物。 但殷离显然是不会如旁门左道一般,他炼就这妖丹,为的不过是冲开封印而已。 再说了,殷离身为仙道大派,玉虚门人,岂会如邪魔外道般,自甘堕落。 “阴极照生,阳极照死,阴阳镜呀阴阳镜,你废了我多大功法啊...” 缓缓拿出怀中的宝镜,殷离看着那阴阳交汇的镜面,心生了无数感慨。 ... ... “奇士府?揽天下奇人异士成一府的奇士府?” 老道士一脸惊奇的模样,大喊道,引得柳桐桐师徒二人也好奇不已。 待到众人目光转去,只见那人影只手掌轻轻一挥,周边十丈之内,那恐怖又粘人的白雾顿时消散一空。 白雾散去,那人影终于也露出了庐山真面目,只见其身着白墨麒麟袍,脚踏凌云重霄靴,面容刚毅,身材魁梧,真真乃一顶天男儿汉。 “奇士府缇骑萧开,见过青城派道兄。” 声音虽然不大,但自有其气度威严,一时之间不禁就威慑住了众人。 但可惜,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给奇士府的面子,炎旷显然是个暴脾气的人,直接便开口质问道。 “我知道奇士府,就是那个朝廷鹰犬嘛,但别人怕你们,我可不怕,你今日必须要给我一个说法。” 见炎旷又犯倔了,老道士连忙朝着他使眼色,但都被其给无视了。 而那萧开定睛仔细一看,倒是颇有几分意外,多少年了,竟然还有人敢冲撞奇士府。 愣头青?还是公子爷? 很可惜,萧开能看到的只有一张凌然迫人的脸庞,或许他只长了年岁,没长过脑子吧。 “说法?我奇士府说的话就是法,你,满意吗?” 霸道,强硬,独裁,这是柳桐桐此刻对萧开的全部印象。 炎旷也楞了一下,游历江湖这么多年,他素来听说奇士府的人霸道非常,是朝廷鹰犬中的犬。 可百闻不如一见,传闻果然不虚也。 “好大的口气,炎某不才,今日就来挑战挑战您这位缇骑大人。” 话音未落,身影早动,只见炎旷双臂一展,似惊鹏之势,朝那萧开疾驰而去,誓要一击而定。 而那萧开却犹如无事人一般,只是静静的看着炎旷表演,眼神中似有几分嘲弄之色。 这一幕被炎旷看到之后,其怒火更盛了几分,血气汹涌之下,竟然泛起了层层热浪,铺散而开。 “米粒之光,焉比皓月?” 不同于炎旷的声势浩大,萧开只是轻飘飘的一掌拍出,便直接无视了层层汹涌热浪,击打在了炎旷的胸膛之上。 嘭! 随着一道砸地声响起,炎旷浑身气血早已稀薄,无力的瘫倒在了大地之上,胸膛上还隐约留下了一道掌印。 “先...先天?” 老道士看了看若无其事的萧开,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炎旷,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脚下也往着萧开那边多走了几步。 对于老道士的举动,萧开也没有在意,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随后便抬脚向着不远处的炎旷走去,一派肃杀之意。 “缇骑大人,还请得饶人处且饶人。” 可就在这时,又有一道人影走了出来,拦在了萧开的面前,一双正气凛然的眼眸与萧开对视着。 那道人影不是别人,正是那面容已经犹如老朽一般的林先生,佝偻着身躯,却自有几分正气。 “你是何人,可知犯奇士府者,罪大当诛,你,敢违国法?” 萧开也并没有意外,只是笑盈盈的开口道,彷佛闲谈细聊般,但空气中的杀机又浓了几分。 林姓先生是一个教书先生,若论起道理言谈来,自然是不虚萧开的,于是回答道。 “国法无情,但却有理,林某只是一介教书人,尚知私刑为罪也,缇骑大人身为朝廷命官,岂会不知国法?” 身为一个读书人,自然是熟读大成国三史六律的,除谋逆大罪外,任何一个罪犯都要经堂审,报刑司,才能定罪。 只是奇士府背负监察天下之责,遇到的敌人无不是大凶大恶之辈,妖魔鬼怪一流,若是都照国法,那还要不要办事了。 “不错,不错,小小的玉阳城,竟然可以出先生这等人物,只恨时光不饶年岁,不能与先生早日相识。” 萧开彷佛妥协了般,一伸手就握住了林先生的手掌,狠狠的摇了摇,一脸的可惜可叹之色。 “呃...” 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完全就不符合萧开刚才的人设,林先生也只能一脸糊涂的回应着,和他商业互捧着,留下一旁风中凌乱的炎旷,独自哀舔伤口。 又是一翻话术之后,众人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林先生首先开口道。 “缇骑大人,不知你刚才为何阻止我等破坏这青檀神树,可是另有隐情?” 这时炎旷也稍微调息了一翻伤势,不过却不好意思开口,只能在一旁竖着耳朵,想听那萧开说出个一二来。 一提到了这个话题,萧开很快就不负了刚才的热情,神色肃重的酝酿了一翻,回答道。 “先生不修术法,不通武道,自然是不知道的,我们现在所看到的,并不是所谓的青檀神树。” ...... ...... “终于...有人发现了吗,可惜,已经晚了。” 阁楼中,殷离从水镜中看着众人的动向,知道阵基已经被看破了,但却丝毫没有在意。 伸手轻轻一点,那水镜直接掉落而下,变成了一滩水渍,沿着阁楼木板滑落而下。 “时候已到,阴阳镜,该你上场了。” 殷离单手一挥,只见有一宝镜漂浮而出,一面刻有山川河流,人影绰绰,一面刻有阴曹黄泉,鬼怪遍地。 山川蕴生,阴极而死,阴曹向死,阳极而生,这便是玉虚十三宝中的阴阳镜。 临出行之时,云霄子直接便把阴阳镜给了殷离,并且还设下了重重封印,以防有人看出阴阳镜的神异,生出杀人夺宝之心。 但是这一举动,却让殷离受制颇多,在接下来的计划里,如果没有阴阳镜的全力相助,他很可能会魂堕玉阳。 “师父呀,我知道您爱徒心切,可您至少也要告诉我一声啊,您这真人亲设封印,我要多费好多力气啊。” 殷离看着妖丹上方漂浮着的阴阳镜,神情有些苦涩。 他何曾想过要布下这化生大阵,收集无数生魄,只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罢了。 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还不知要多久才能铸就灵台,多久才能诛杀溟沧。 所以,为了手刃血仇,一了宿怨,无论是何种代价,哪怕死后堕入无间地狱,受千刀万剐,他也在所不惜。 第二百九十四章 不一样的世界(1) “我...我不想死,我家财万贯,我富甲一方...” “我是县府公子,我不能死,我要活着,活着...” “要死了吗,终究,还是见不到她啊...” “......” 阁楼中,殷离盘膝而坐,正神情凝重的控制着阴阳镜,此时是关键时刻,不得有一丝闪失。 但天不与人愿,那妖丹中积攒的生魄太多了,而且每个都是无故横死之人,其怨念更是极大无比。 虽然有阴阳镜的不竭相助,但总有些许漏网之鱼,这些怨念回荡在殷离的心神之中,让他根本不能全心全意。 “该死,到底还是失算了,想不到这些凡人的怨念竟然这般恐怖,就连阴阳镜都无法尽数镇压。” 勉强维持了半刻钟之后,殷离突然一口逆血吐出,神色也惨淡到了极致,强行镇压怨念,让他尝尽了苦果。 而就在殷离吐血的那一刻,阴阳镜也因为失去控制,渐渐停止了吸收生魄。 望着静静漂浮在妖丹之上的阴阳镜,和那逸散在半空中的生魄灵体,殷离眼眸中闪过了一丝犹豫,脑海中也一阵天人交战。 “溟沧,为了斩你,我可是费尽了心力,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啊。” 时不待人,殷离并没有考虑过久,为了复仇,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只见殷离手臂一招,一柄宝剑自须弥芥中唤出,剑光耀人,可今日却不得不要染血了。 兹拉! “哇...” 长剑在手,被殷离反手一握,猛得刺下,只见一抹寒光闪过,长剑径直穿心而过。 痛,无与伦比的痛。 血沫不停的从口中吐出,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了,在一刻,彷佛每次呼吸都成了奢望了。 但殷离却在强撑着,他又猛得拔出了长剑,弄得血渍四溅,而这一刻,疼痛彷佛都已经麻木。 “妖丹,对...妖丹...” 强打起最后的力气,殷离猛的一把抓住了妖丹,放到了心口的位置上..... 随后,黑暗降临了。 ...... ...... 玉虚山。 风雪的季节依然还没有过去,白皑皑的雪装铺盖在群山之上,为本就壮丽的山脉平添了几分高洁。 这一日又是无趣的一天,刘保保依然守候在了长灵殿前,望着远处的座座雪山,这是他每天唯一的乐趣。 玉虚山有七十二涯,一十三脉,其中有苦修大道,不享繁华者,也有庶务缠身,专营生计者。 而这长灵殿,就是隶属于庶务阁的一个俗务之所,当然,它更多却是被人称作生死殿。 正如其名,长灵殿犹如一座宫殿般大小,通体呈雪白之色,彷佛冰晶彻成一般,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寒意刺骨。 而这座长灵殿中并没有其他东西,有的只是无数盏明灯,它们有闪烁耀目的,也有尘灭暗寂的。 此时,若有人查看,就会发现,东南处有一盏长灵灯正一闪一烁,彷佛已经快要走完了它的一生,燃料即将耗尽了一般。 下书吧 长灵,长灵,长命百灵的意思,而长灵灯,也就是每个玉虚山弟子的命灯。 灯灭,人死! ...... ...... “不是青檀神树?这...这怎么可能,手札不可能会错的啊。” 老道士显然有些一惊一乍,根本就无法相信萧开的话,否定手札的真实性。 彷佛早就预料到了一般,萧开也没有争辩什么,而是紧紧盯着神树继续说道。 “青檀神树长于岭南绝峰之地,属纯灵之根,凡人食叶一片,便可增寿十载,武修长炼树下,也可破境如神助。” “但很可惜,此树生来就不属凡俗之物,若沾染上一丝红尘气,立刻就会枯竭而死,所以,你们还认为这是青檀神树吗?” 萧开身为奇士府缇骑,显然十分了解这些神异之物,一翻话下来,顿时就建立起了众人对自己的信任。 不同于其他人的意志消沉,林先生思考片刻之后,紧皱着眉心问道。 “缇骑大人,此时也非讨论神异之时,不知缇骑有何办法,能化解这玉阳危机,解救万千百姓。” “先生安心,萧某既然身为朝廷命官,自然会竭力而为,但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对待林先生,萧开的态度显然要好上不少,看得一旁的炎旷呲牙咧嘴的。 不过在大义面前,所有人都放下了恩怨,纷纷表示自己会竭尽全力,只待萧开一声令下。 “好,既然大家相信我萧某,那萧某也就与大家坦诚相待了。” “其实这白雾的来历,萧某应该是略知一二的,一个月前,我奉令前来玉阳,本意乃是调查一伙反贼的踪迹。” “这伙贼人本来藏的很是严实,但不知为何,突然在数天之前,大张旗鼓了起来,在玉阳城中到处布置些奇异之物,最后还控制了府尊下令封城。” “虽然不知其中详细,但事态已然越发严重了,萧某无法坐视不理,随即出手阻止,但势单力薄,寡不敌众,最后还被这伙贼人扣上了一个江洋大盗的名头。” “可幸运的是,这番出手试探,也终于让我发现了些许虚实,从一贼人头目口中得知,他们是在布阵,还说是在替仙人布阵,不过真假难辨就是了。” 萧开缓缓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说出,其中牵扯的因果关系令众人瞪目结舌。 而仙人这个词,也是第二次出现在了众人的耳中。 “怎么,怕了?不过也不怪你们,毕竟是传说的仙人嘛,情有可原。” 萧开见众人久久沉默无言,袖袍下的拳头握了握,用戏谑的语气嘲弄道。 激将法一出,果然有了几分效果,炎旷首先站了起来,大喊道:“你大可不必如此,不就可能是一修仙士嘛,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对,虽然我不知道修仙士到底有多可怕,但是匹夫一怒,亦可血溅三尺。” 林先生拢起额前的苍苍白发,努力挺直下垂的腰杆,一脸坚决的说道。 一旁的柳桐桐见先生如此豪气,也不禁被感染了几分,默默的站到了先生身后,虽然没有说话,但依然可以感觉到她的决心。 而现在,只差一个老道士了。 “呵呵...想我老道也活了六十有三,可一生寸功未立,阎王爷恐怕都不想等我下棋了。” “那今日,我就与这仙人斗斗子?” ... ... 阁楼上,殷离气机全无的躺在了血泊中,青白色地板已经泛起了猩红之色。 一枚红彤彤的妖丹静静躺在胸口,那生魄的嘶啸,怨念的呐喊,彷佛已经通通停止了。 俗话都说,求赌成瘾者,无人可劝。求死心切者,无药可医。 殷离现在便是在赌,赌自己的赢面更大。 玉虚仙籍中曾经记载,凡生灵之属,死后必有灵体现世,或行六道,或留人间。 上一世中,殷离早就已经体验过了,只不过被那溟沧老贼生生炼化了而已。 而现在,殷离就要赌一把大的,拿自己的命来做一回筹码。 只见殷离气机完全散去之后,不过片刻时间,身体中突然抽出了一道模糊的影子,有些虚幻,但更虚弱。 犹如刚出生的孩童一般,那影子似乎对这个世界很是陌生,左瞧瞧又看看的,颇有几分顽皮。 也就在此时,静躺在胸口的妖丹突然暴起,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直接便将那影子吸了进去。 ...... 赤红色,猩红色,血红色,这是影子所能看到的全部色彩。 没有大地,没有天空,有的只是一片混沌,还有那寂声游荡的无数生魄... 影子彷佛已经早就预料到了一般,只是静静的盘膝坐下,手掐道诀,口中静念。 “我本太无中,拔领无边际。庆云开生门,祥烟塞死户.....” “初发玄元始,以统祥感机。救一切罪,度一切厄。渺渺超仙源,荡荡自然清......” 淡漠的诵经声在四方传开,瞬间便引起了无数游魄的注意。 游魄是没有灵智,此时全由一股怨念在支撑着,而殷离要做的,便是要以这‘玉虚救苦度厄经’来度化它们。 但很显然,怨念的出现就是因为殷离,静颂经文的效果好像并不大,反而还勾动了无数游魄的杀戮欲望。 猩红世界中,此时已经是一片混乱了,经文的颂念声越来越大,游魄的杀戮感也越来越强。 终于,一切爆发了。 “吼...嗬啊...” 随着一道不似人声的吼叫传出,游魄终于彻底癫狂了。 它们开始到处撕咬,大声吼叫,如同那山间野畜一般,毫无人性可言。 它们没有疼痛,没有知觉,一切只有最本能的扭打,杀戮,为这猩红世界更添了几抹色彩。 一边是玉虚高徒的声颂经文,一边是无数游魄的愚昧相残,此时的猩红世界中,倒也称得上一副好风景。 “大功告成。” 在这猩红世界中,时间已经失去了意义。 见那无数游魄已经无法自拔之后,殷离站了起来,淡漠的引动法诀,勾连起了外界的阴阳镜。 法诀一起,顿时混沌之上有一束毫光照耀而下,牵引着殷离的灵体,缓缓升空而起。 但这时却没人发现,一抹淡幽色的影子穿过了重重人海,忍受住了毫光的炙热,也跟随着殷离升空而起。 ...... 外界,阁楼上。 殷离静静的躺在地板之上,血泊完全浸湿了他的衣襟,不见半点平日里的卓然风采。 而那静躺胸口的妖丹,此时已经完全蜕去了红艳,只余下抹抹藏白之色。 “嗬...嗬...” 安静的房间中,突然一阵干涩的嗓声响起,平添了几分恐怖。 眼眸缓缓的睁开,殷离想要动弹动弹,但灵体出窍的后遗症实在太严重了,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控制身体。 不过此时已经无所谓了,最后的结果很是喜人。 看了一眼静浮空中的阴阳镜,殷离眼眸中满是笑意,它果然不愧为玉虚十三宝之一。 殷离的计划很简单,但却很危险。 因为游魄的怨念实在过于强大,根本无法全心炼化,于是殷离便行险了一把。 竟然无法镇压这些怨念,那么就让它们完全释放出来。 但肉体根本无法进去妖丹之中,所以殷离需要灵体出窍,这便有了他自尽的一幕了。 而殷离的最大筹码,就是这面阴阳镜,这能起死回生的玉虚十三宝。 “万事俱成,只欠东风,阴阳镜,就让你我主仆下上一盘大棋吧。” 不过片刻之后,殷离终于渐渐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迫不及待的就掐起了道诀。 他需要尽快的破开阴阳镜封印,因为化生大阵已经支撑不住多久了。 法诀一起,阴阳镜瞬间大放毫光,完全包裹住那枚妖丹,全力炼化吸收起了妖丹内的游魄。 而那些被欲望操控着的游魄,此刻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犹如春雪一般,只要被毫光照耀其中,瞬间便消融成了点点清灰,被吸收待尽。 没有了怨念的阻扰,只短短一刻钟时间,猩红世界便被扫之一空,游魄全数消亡。 待到阴阳镜毫光一收,妖丹也瞬间跌落而下,化作了一片粉尘。 但殷离此时的注意力却全数放在了阴阳镜身上,他知道,最关键的时候到了,成败在此一举。 果不其然,并没有让殷离等待太久。 只见阴阳镜突然猛烈抖动了起来,彷佛在反抗着什么一样。 道文,无数道文犹如附骨之蛆一般,从阴阳镜上浮现了出现,透露着阵阵玄奥气息,让人一见便心生向往。 “终于出现了,搏灵法文。” 死盯着镜面上的无数道文,殷离知道这就是师尊云霄子亲自写下的法文,但现在自己却不得不将其破开。 此时此刻,殷离已经完全插不上手了。 这是一场阴阳镜与师尊的隔空斗法,自己这点微末本事毫无用处。 但临到头来了,殷离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忧。 毕竟这可是尊号真人的修仙士,亲自写下的法文,凭这区区一城凡人生魄,真的能与之抗衡吗? 殷离的思绪越来越发散,而阴阳镜与道文之间的战况也越来越激烈。 朦胧的毫光想要挣脱无形的束搏,但那玄奥道文却如搏身之锁,甚至有了越锁越紧的迹象。 这注定是一场艰难的持久战,而胜负却没有人知道。 第二百九十五章 不一样的世界(2) 青檀树下,林先生等人围成了一团,各各面容肃重的听着萧开在说着些什么。 “天地万物有阴阳之分,五行之属,而这阵法也不会例外。” “与那伙反贼打交道时,我暗中就记下了他们布置的地方,发现都是以五行循环相生的道理布置而成,分别是东方震巽位,南方离火位,西方兑乾位,北方坎水位,中央坤良位。” “而我们现在所看到的这颗假冒青檀树,就是东方震巽位。” 见萧开这么了解五行八卦之术,众人尽皆感叹奇士府的博学多才,但了解归了解,能不能破阵还是另外一回事呢。 眼看着白雾越来越浓密了,但从林先生身体内发散出来的乳白色光芒,却越来越稀薄了起来,众人心中都不知觉添上了一抹阴霾。 五人之中,除去萧开是武道先天高手,有先天罡气护体,白雾根本无法伤其分毫。 但其余四人可全靠这乳白色光芒了,一旦林先生支撑不下去了,恐怕全部都要埋骨此地了。 “萧大人,五行相生的道理,我们都大致了解了,你能不能说说破阵的法子了?” 炎旷调养好伤势之后,虽然不敢继续跳刺了,但言语之间却总有几分不服输。 不过这也难怪,一个是江湖浪客,一个朝廷鹰犬,他俩注定就不会是一路人。 萧开撇了一眼炎旷,也不在意他的态度,继续说道。 “五行有相生之理,但也有相克之理,只要我们能破去这五个地方阵基之物,那这白雾自然就会消失一干二净了。” “我修武走的是刚猛路子,正属离火,由我去破西方兑乾位,如何?” 林先生略微思考了片刻,随即点头答道:“火正克金,这样是最好不过了,但有一个问题,我和桐桐根本就不通武道,如何是好啊?” “先生不必担忧,我观察你这光芒有段时间了,如果猜测不错的话,它应该属木行,不信你们看看脚下。” 萧开盯着乳白色光芒看了片刻,又蹲身抓起了一把土壤,随后对着众人说道。 虽然有些疑惑,但众人还是仔细看向了地面。 果不其然,在那光芒笼罩范围下,地上的土壤彷佛格外干燥一些,抓在手里竟然感觉不到一丝水分的存在,犹如黄沙一般,松散至极。 “缇骑大人果然好眼力,竟然能观察的如此细微,老道实在佩服!” “不就是眼睛好点嘛,有什么好佩服的...” 见其他人的关注点都在萧开身上,炎旷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只是声音小到如蚊子嗡声一般。 “现在木行和火行都有了,而道长你的话,我猜应该是水行吧,青城道派讲究的就是上善若水。” 萧开接着又把目光转向了老道士,颇有几分自信的说道,显然奇士府对些江湖门派很是熟悉。 果然,老道士苦笑的点了点头,神情很是干涩。 “不用猜了,也不用问了,我修的是苦禅金身,正属金行。” 炎旷显然不愿继续看萧开表演下去了,自己便给主动坦白了,干脆而又果断。 可炎旷话音刚刚落下,萧开的瞳孔便紧紧一缩,追问道:“苦禅金身?你从那里学来的,谁教你的。” 一连几个追问,倒是突然给炎旷问懵了,楞楞的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呼...抱歉诸位,萧某有些失态了,对了,现在金木水火都齐全了,就差土行,而柳小姐又不通武道,如何是好?” fantuantanshu.com 萧开见众人皆一脸奇怪的看着自己,顿时就反应了过来,连忙扯开话题说道。 事关生死大事,这些细节末节很快就被抛诸脑后,众人纷纷思索起了萧开的话,寻求办法。 “萧大人,老道或许有一法,可以试试。” 沉默了片刻之后,老道士突然开口说道,众人一脸惊喜连忙问道:“快说说,快说说。” “我青城道派有四十二绝学,其中有一法,名画地为牢。” ...... ...... 云州,三青岭。 大成国共有七州之地,分别是沧,云,成,峒,羯,姥,莨。 这七州之地有帝京治所,繁华似锦,有门派林立,江湖风云,更有诸王分据,摇望玉冕。 但不管如何,总归人族之地,唯有这云州,却彷妖魔故土。 自大成建国以来,曾无数次讨缴过云州之地,但却无数次惨败而归。 有人究其原因,说是云州多大山大岭,不利行军,也有人说将士水土不服,战力低下。 但却始终没有人敢承认,他们奈何不了云州,更奈何不了这些妖魔。 云州虽然被划分为大成国土,但却不同他州,因为这里罕见人迹,就连官府都没有设立,唯一的一个云州州衙,还设在京都成阳,成了一清水衙门。 云州多大山大岭,而三青岭,就是云州边界上的一座大山。 此山常年云雾环绕,更有豺狼出没,除去一些靠山吃饭的猎户以外,根本无人敢踏入半步。 而在百余年前,曾有人于此山偶见仙女下凡,穿青带绿,于是便有了三青这个名字,一直流传到了今天。 但又有谁知道,他们曾见到的下凡仙女,却不属人类呢? 丘月洞,位于三青岭大山深处,这里是一群狐妖的地盘,也就是人们口中的仙女。 只见其洞口幽深,石壁上还写了两行大字对联。 上联曰:戊戌同体,腹中止欠一点。 下联曰:己巳连踪,足下何不双挑? 待片刻过后,不远处竹林之间,突有几女子挑担而来,其相谈言笑之间,无不媚色过人。 “叶姐姐叶姐姐,你说家祖最近到底是怎么了,倒喜上了山林蔬物了,对那心肝脾肺全然不爱了呢?” “多嘴,家祖的事情也是我们能议论的?小心你身上的骚皮子呢,讨打。” “赫赫,这不是有姐姐在嘛,姐姐哪能舍得妹妹受苦呢。妹妹那还有家祖赐下的几身皮子,最是适合我们维持这人身了,姐姐要不要去看看?” ...... 虽然长的个个美艳无双,但从她们口中说出的些许话语,却不禁让人寒颤微微。 也正如那书上所写,妖魔者,无情无义,无德无道。 随着众人挑担入洞之后,只见其高台帘珠内,卧躺着一位婀娜多姿的艳丽美人,这正是她们口中的家祖。 那美人见众妖入内之后,微抬眼帘说道:“收获何许?” 听这勾心肝魄的声音传来,众妖连忙下跪,那叶姐姐回答道。 “回家祖,今日时运转好,比之昨日多一倍哩。” 不待美人交待,众妖连忙将担中的蔬物倒出,里面尽是些野果蔬菜,蘑菇青薯的。 高台那艳丽美人撇了一眼之后,也无甚表示,轻轻挥了挥莲臂,说道:“都去处理了吧,就按凡俗的做法。” 众妖不敢怠慢,答应了一声之后,纷纷起身向外走去,挑担的挑担,拿盆的拿盆。 而当众妖走后,高台那美人也站起了身,掀开面前的帘珠,露出了一张倾国媚城的脸庞。 望着洞口那明亮的黎阳,那美人显得有些心事重重,一双玉眉皱动之间,让人顿生怜意。 “圣郎,我已经等你三生了,这一世,我绝对会找到你的......” ... ... “诸位,再加把劲,很快我们就能从这白雾中走出去了。” “缇骑大人你倒是说的轻巧,这一路下来,都快走遍整个玉阳城了,我们年轻倒是没事,可也要考虑一下林先生他们啊。” 留同巷,萧开一行人正紧赶慢赶的去往下个地点,从众人神态之中,可以清楚察觉出一股疲惫感。 自青檀神树下开始,这一路下来,萧开等人已经破掉了数个阵基了,分别是木行神树,金行昙钵,火行祭台,土行假山,可谓是战果累累了。 但五行循环相生,只要阵基还存在哪怕一个,这个大阵就还能维持一段时间。 萧开赌不起,其他人也赌不起,没有人知道会是多久,一天?一月?又或者一年? 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还是这满城庶民,都必须要速战速决。 “炎大侠,不必担心我们,玉阳是我的家,可如今它受难了,我必须要帮它。” 林先生脚步不停,一边维持着乳白色光罩,一边奋力跟上大家的脚步,其苍老的面容让众人格外刺心。 “先生高义,萧某实在佩服,待功成之时,一定要与先生大醉三天。” 林先生一翻诚言出口,前头领路的萧开顿时心中敬佩的说道,脚下的步伐也慢上了几分。 ...... 玉阳府,芒河。 这条自西过南的滚滚长河,已经静静流淌了无数岁月了,更养育了玉阳城的无数百姓,它就是玉阳城的母亲河。 相传,前朝靖国时,有诗仙王潼路过玉阳,见芒河波澜壮阔,顿时心生豪感,提笔便写下了一篇千古诗文。 其诗曰:秋风黄鹄阔,春雨白鸥闲。云际青如粟,河流接海山。 而这篇名诗,如今便刻画在了芒河边的巨石上,时刻供后人观瞻仰望。 但今天,就是这么一个圣地,竟然被人站在了上面,当成了一个休身之所。 “玉阳府?王潼题?呵呵呵,王潼这小白脸竟然都成诗仙了,圣郎果然说的对,世人何其蠢也。” 一袭淡青宫装,一双媚国眼眸,巨石上站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三青岭丘月洞之主,青坔。 早在数天之前,青坔就已经感觉到了那个他的气机,但地点却深在人族腹地,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可想。 不过为了那个他的回归,青坔不得不回去了青丘仙山,求了一道匿身之法,一张大挪移符。 但做为交换,代价也是很残酷的,她被废堕了妖骨,永世逐出青丘。 众所周知,人修一口气,妖修一根骨,而现在妖骨被废堕,也就意味着青坔将永远停留在这个境界,永生都不能存进。 这对任何妖修来说都是无法接受的,但青坔却好像完全不在乎一般,此时脸庞之上,也不见丝毫颓靡之色,有的只是浓浓喜意,即将见到爱人那般的喜意。 站在这巨大石岩上,望着远处的玉阳城,青坔的眉头突然紧紧皱了起来。 那笼罩全城的白雾,让她很眼熟。 “对,不会错了,这就是灵气,但怎么可能呢,玉阳城不是红尘烟火之地吗?怎么可能会有灵气的存在?” “难道是圣郎提前回归了?不可能啊,老祖宗卜算的日子还没到呢。” 毕竟身处在人族腹地当中,青坔也不敢肆意妄为,若是让那些个练气士察觉到了,那自己这几天的素菜蔬物岂不是白吃了,匿身之法也白求了。 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的青坔,索性也不去想了,直接御风而起,朝着那玉阳城而去。 虽然忌惮那些人族练气士,但自己一方妖主的实力也不是吃醋的,实在不行,就搬出青丘仙山的名头来,想必也可全身而退。 御风术素来以快闻名,不过盏茶功法,青坔便已越过了城门,伫立在了门楼之上,观望着城内的动静。 但就是这接下来的一幕,直接便让她膛目结舌,妖躯都微微有些颤抖了起来。 那无尽白雾之下,一个个,一片片,甚至是一堆堆,青坔很清楚这个词,它叫尸体。 不,应该不全是,青坔一眼看去,里面还有半死不活的,痛苦大喊的,抱头惨叫的。 青坔是妖,而且还是吃人的妖,但眼前的这一幕,她却从来没有见到过,彷佛地狱出现在了人间一般。 “呼...” 深深呼吸了一口,青坔极力压下了心中的震撼,一双美目闪烁着神光,静静的观察起了浓浓白雾。 “这...这是五行三合之气,谁,是谁在重炼造化,逆天改命?” 出身青丘仙山的青坔见识广博,很快就识得了白雾的真面目,但却更加震惊了起来,毕竟这可是重练造化啊。 世间之气共有九种,它们分别是红尘气,混沌气,灵气等等。 其中灵气有五行之分,而混沌气则有三合之分,将这五行三合融合之后,便可施展大神通,重练造化气,从而逆天改命。 这也是为什么青坔震惊的原因,要知道能重练造化者,无一不是仙家大能,妖族之王,再不济也要是自家老祖宗那般的人物。 如而今自己却闯入了这么个地界,换了谁来,也得心肝颤抖不是。 “不对,重炼造化之术只有玄门才有,这里可能会出现呢?还有,这些五行三合之气混乱不堪,根本也不可能融合到一起去,更别说重练造化了。” 青坔属狐仙一族,生来便思维敏捷,虽然很快就看出了不对劲,但心下还是犹豫不定,这是狐仙一族的胆小怕事。 “青坔啊青坔,圣郎现在还在这城中生死未卜,你到连个小小五行三合之力都怕了嘛?” 嘴里喃喃的自问了几句,青坔瞬间便压下了心中的犹豫,神色坚定的散出了妖识,探查起了城里的一静一动。 虽然狐仙一族生来便胆小怕事,但到了此时,青坔也顾不得许多了,全力放开妖识,只为尽快找到心中的那个他。 而就在青坔全力放开妖识的一瞬间,春来楼中也突然有了动静。 殷离缓缓的睁开眼眸,望了一眼膝上的阴阳镜,嘴角渐渐牵引起了一抹微笑,嘴中喃喃的说道。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竟然还来了只千年狐妖......” 第二百九十六章 不一样的世界(3) 黑暗,在倪世坤的眼前,好似无尽的黑暗都笼罩住了整个世界。 而他,则正在被拉扯坠落到了这无边的黑暗当中。 这种感觉持续的时间或许不长,但倪世坤却好像经历了一个世纪般。 等到他的身体陡然一轻,眼帘前再次恢复光明时,浓浓的踏实感,才涌现在了心扉上。 打量着四周,倪世坤发现这里好像是一个地下世界般,整个空间都黑漆漆的,只有一点微弱的光亮点缀在头顶上,散发出微绿的光芒。 也正是因为这些散发出绿色光芒的东西,犹如蒲公英般,在天空中缓慢的飘动着,才使得整个空间内不至于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 借着这些微微光亮,倪世坤观察到整个空间很大,地面上有的地方是碎石山路,有的地方则是用漆黑的石砖铺就的地面。 举目眺望,倪世坤在视野的尽头,还能隐约看到一些山峰丘陵,和各种高大奇异的建筑。 极力观察着那些建筑,倪世坤看不出它们到底是哪个年代的,只能在上面感觉到一股蛮荒古老的气息。 倪世坤的眼眸有些凝重,综合自己的观察所得,这片空间恐怕不简单,很可能会有生灵的存在,不然也不会建造起这么多雄伟壮丽的建筑了。 将自身气息缓缓隐在黑暗当中,倪世坤想一点点望前探索过去。 可就在这时,他的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声音,令他刚落下的脚步猛然僵硬住了。 “别乱走,这地方机关重重,踏错一步都会死!” “谁?”身形猛然一转,倪世坤的力量被瞬间调动起来,手中的天问剑也出鞘了一半,凌厉的寒光闪烁在了黑暗当中。 灵识疯狂展开,倪世坤朝着黑暗当中探去,但陡然之间,他便发现了不对劲。 这个黑暗空间实在是太过于粘稠了,灵识根本就出不了周身三丈的范围,这让倪世坤很没有安全感。 “不用担心,是我。” 轻柔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倪世坤终于看清那笼罩在朦胧黑暗中的身影了。 慕容妃? 看着来人,倪世坤很惊讶,她不是已经把自己献祭出去了嘛,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呢? 而且,她现在的样子......一夜白头了? 看着慕容妃那轻柔散落在肩上的雪白长发,还有她脸颊上的惨白,倪世坤眼神中疑惑越发浓郁了起来。 仿佛看出了倪世坤的疑惑,慕容妃的嘴角微微牵动,说道。 “这就是以肉身作祭坛的代价,我的寿元,还剩下三个月的时间!” 瞳孔猛然一颤,倪世坤不可置信的看着慕容妃,很难想象,一个原本还意气风发的女子,如今却成了这幅模样了。 献祭之门,它的背后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竟然可以在瞬间便抽走人的寿元与血气。 这种手段,已经不亚于仙神了。 倪世坤原以为蚩尤也只不过是强大一些的武者罢了,但如今看来,这种想法,或许还有待商榷。 “你...你没事吧,这里有些丹药...” 从怀中掏出一瓶小还丹,这是倪世坤放在身上以备万一所用的。 闻着瓷瓶中散发出来的清香,慕容妃自然知道这丹药的不凡,但她却没有接过去,只是挥了挥手说道。 “我的情况我了解,要不是最后一刻血煞果树成熟了,提供给献祭之门足够的灵气,我恐怕连三个月的寿元都不会剩下,这些丹药,对我没有用处。” “倒是你,你为什么还要给我丹药呢,不趁机杀了我这个邪道妖女?” 好奇得看向倪世坤,慕容妃的眼眸中仿佛已经看淡了生死,只余下平平淡淡。 下书吧 沉咛了片刻,倪世坤与慕容妃那双平淡如水的眼眸对视在了一起,说道。 “乘人之危的事情,我从来不会去做,也不屑去做。” “还有,我竟然答应了你的条件,那么在替你完成三件事之前,也绝不可能让你就这么死了!” 眸光微微闪动,倪世坤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中,她赌对了。 现如今,在完成最后一步之前,只要呆在倪世坤身边,这个重情重义,遵守承诺的男人,就一定能护住自己的周全。 虽然不知为何,在利用倪世坤的同时,慕容妃的心中竟然会涌现出愧疚的情绪来,但如今,她也无别计可施,只能先这样了。 目光缓缓从倪世坤的身上移开,慕容妃打量着四周,说道。 “看来我俩的运气都不太行,竟然会落到了狩猎场来。” “狩猎场?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你知道?”疑惑得看着四周,倪世坤并没有发现了关乎狩猎的地方啊。 可就在这时,慕容妃却突然弯腰捡起了一块石子,对着黑暗中的某一处便抛了过去。 嗤...嗤... 伴随着石块落地,两道沉闷的破空声瞬间响起,作响了倪世坤耳畔处。 “这...这是...”看着那颗已经粉碎的石子,还有那插在地面上不停颤动的石制箭矢,倪世坤的神经有些紧绷了起来。 要是慕容妃刚才没有喊住自己,自己一个人在这黑暗当中行走,一旦踩中了这些陷阱,恐怕就算不死,也会受伤。 而在这片无垠的黑暗空间中,人生地不熟,要是受伤了,就算是倪世坤,恐怕也会寸步难行。 “这片空间的名字叫做永暗之地,是当初蚩尤大神为他死去的兄弟,特地创造的一个墓地。” “天上的这些萤星虫,便是这处永暗之地的唯一光芒,或许,蚩尤大神也不想他的那些兄弟,永远都活在黑暗当中吧。” “而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便是守墓人九幽一族的狩猎场!” 坟墓? 狩猎场? 倪世坤的瞳孔中有些震惊,这个传说中的大神蚩尤,竟然创造出了一片空间来当做墓地,还真是大手笔呢! 还有,倪世坤大概猜测到,这个所谓的守墓人九幽一族,恐怕就是蚩尤的后裔吧,躲在这里苟延残喘? 毕竟当初逐鹿一战,失败方是蚩尤,那些跟随他的部落,还不得找个地方赶快躲起来? 要知道轩辕大帝可不是什么善茬子,一把轩辕剑上面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鲜血。 “献祭之门的后面,难道就是这块墓地吗?还是说,这里...有复活你父亲的办法?” 目光转向慕容妃,倪世坤始终有些看不透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听到倪世坤的话,慕容妃没有急着回答,反而是抬头看向了天空,说道。 “你知道嘛,其实...这永暗之地,也是会出现太阳的...” “太阳?”倪世坤猛然抬头看去,在这种地方出现太阳,这怎么可能呢? 没有理会倪世坤的疑惑,慕容妃轻笑一声,继续说道。 “其实,这永暗之地与轩辕疑塚,是共生的关系。” “每三十年,当轩辕疑塚开启的时候,永暗之地的空间轨迹便会与它链接在一起,而太阳的光芒,也会顺着轩辕疑塚照射进来。” “三十年前,我父亲便是在这永暗之地见到了太阳,然后...他便成了祭品...” 遇见太阳? 成为祭品? 听着慕容妃模棱两可的说法,倪世坤的脑海中隐隐有一条线连接了起来。 轩辕大帝与蚩尤大神的关系,恐怕,并不只是对立那般简单! 不过这些事情自然个高的去管,倪世坤自然不会多管闲事,他现在只想找到彼岸花,然后带出去,就这么简单而已。 或许是察觉到了倪世坤的心不在焉,慕容妃也没继续多说些什么了,而是向前缓缓走去,说道。 “走吧,趁着‘太阳’还没出现,我们去神庙,那里有一切的真相!” 跟上慕容妃的脚步,倪世坤有些戒备得看着四周,他可不想被那些机关给突然袭击一下。 或许有了倪世坤在身边,慕容妃倒是放得很轻松,一边走着,一边还欣赏着周边的景色,时不时还点评一二,显然兴致很高。 不过她这种闲情雅致,没过多久便被直接打断了,因为在黑暗当中,突然传出了一阵恐怖的嘶吼声,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危险气息,瞬间便笼罩住了倪世坤两人。 锵! 天问剑陡然出鞘,倪世坤护在慕容妃的身前,浑身真气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战斗。 看着眼前的背影,慕容妃的心扉上划过一丝甜蜜,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她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过了。 “小心,这是荒兽的气息,它们常年生活在黑暗当中,天生的习性已经只剩下杀戮了!” 荒兽? 看着不远处正缓缓爬来一条十数米长的乌黑色巨蟒,还有它那头上弯曲尖角流动的黑色气息,倪世坤的眼眸凝重。 或许这条巨蟒与轩辕疑塚那条巨蛟的体型没法比,但它头上的那股黑色气息,却让倪世坤感觉到了一股毁灭的力量。 站在倪世坤的身后,慕容妃眼眸中划过了一丝紫芒,说道。 “这是上古血蟒,它的防御力极强,可以喷吐出黑色火焰,无物不梵,无物不燃,极其可怕,一定要小心。” 诧异得看了一眼慕容妃,倪世坤觉得她似乎很了解这片空间。 但现在已经没有思考的时间了,因为那血蟒瞬间便竖起了半边身体,张嘴便朝着倪世坤喷吐出了一道饭碗粗细的乌光。 乌光所过之处,沿途的树木崩碎,大地开裂,犁开了一条深深的沟壑。 眸光微闪,倪世坤的真气瞬间调动,手中的天问剑也光华大放,一剑便斩向了乌光。 “给我破!” 轰隆! 一声巨响,乌光被击碎,但倪世坤也在半空中足足往后滑行了数米。 “这么强?”倪世坤的脸色有些晦暗不明。 而那血蟒的一双竖瞳也是紧紧盯着倪世坤,蛇信吞吐之间,有黑色的火炎逸散出来,将周边的空气都烧灼一空,成为了一方真空世界。 “小心,这只血蟒已经是成年期了,它现在极度噬血和残暴,所到之处,必定会血流成河!” “你替我拖延一下,我还需要一些时间准备。” 只见慕容妃双手接印,一层朦胧的诡异红芒浮现在了她的手掌心中。 显然,她是在准备着什么大招。 轻轻点了点头,有人出力收尾自然是好的,倪世坤可不想与它死拼。 手掌微动,真气瞬间灌注到了天问剑中,倪世坤又是一剑斩出,一道弧形的剑气朝着血蟒激射而去。 崩! 似乎是不屑于躲避,那血蟒任由锋利的剑气落在身上。 看着毫发未损的血蟒鳞片,倪世坤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他最讨厌打这些乌龟壳了、 嘶嘶... 见血蟒缓缓朝着自己逼近了过来,倪世坤索性将它引导向了另一方向,一路边打边退。 就这样,只要是这一人一兽所过之处,统统都变成了一片狼藉,不少山丘都因此被打得坍塌了。 不过令倪世坤奇怪的一点是,这条血蟒至始至终,都还没有喷吐过那种黑色火焰,这让倪世坤有些捉摸不透,心神也一直崩紧着的。 悄悄撇了一眼慕容妃,见她还在艰难的凝聚真气,倪世坤便已经知道,这次的献祭,确实是让她元气大伤了。 本来还想把机会留给慕容妃的,但现在看来,还是得自己卖力动手了。 眼眸中的寒芒一闪而逝,倪世坤的心神瞬间便沉浸在了剑意当中,缥缈无常的一剑斩出,只听得咔嚓一声,那血蟒脖颈位置的鳞片瞬间崩裂,锋锐的剑气顺着伤口灌注进去,让血蟒痛苦嘶吼了起来。 仰天发出可怕的长啸,血蟒痛的全身都蜷缩在了一起,阴冷的竖瞳中,也布满了残暴。 呼! 狂怒之中,血蟒终于使用它那极度可怕的火炎了。 只见一张血盆大嘴陡然张开,巨量的黑色火焰如汹涌狂潮般,铺天盖地向倪世坤而去。 看着这阵势恐怖的一幕,倪世坤没有丝毫害怕,紧绷的神经反而终于放轻松了。 简简单单的一个起手式,倪世坤对着那汹涌火焰挥出了一剑,顷刻之间,仿佛整个虚空都被定住了,平静如潮。 嗤嗤... 黑色火焰的威力十分可怕,就算是虚空都被停滞住了,但它依然还在继续烧灼,让平静的虚空惊涛骇浪,出现了道道扭曲痕迹。 “唉...”看着这些棘手的火焰,倪世坤微微叹了一口气,体内的真气稍稍一转,天问剑上瞬间便出现了点点碎芒,如宝石般璀璨,晶莹纯粹。 这是真气被凝练到了极致,才会出现的情况,下一剑,倪世坤要彻底了解血蟒。 可就在这时,一旁的慕容妃却突然开口了,说道:“倪...倪少侠,还请放它一条性命,我们需要它带路!” 手掌一顿,倪世坤看了一眼慕容妃,最终还是放下天问剑,默默转身回到了她身边。 慕容妃见状,心中也悄然松下了一口气,她本来只想倪世坤拖延一下,好让她成功抓捕住血蟒的。 但谁能想到倪世坤的实力竟然这么强,这才多久时间,血蟒的防御就已经被他给破了。 余光撇了一眼倪世坤,慕容妃伸手一推,手掌心上诡异红芒瞬间变成了一个古怪符文,打进了正在痛苦蜷缩的血蟒身上。 看着血蟒的凶戾竖瞳渐渐安静了下来,倪世坤越发对慕容妃好奇了起来,这个女人身上的秘密实在不少。 拍了拍已经乖巧下来的血蟒,慕容妃说道:“上来吧,它会带我们去神庙的。” 第二百九十七章 不一样的世界(4) “玉虚?” 黑袍人的瞳孔猛烈收缩一下,帽檐下的面容也不复往日的平淡了。 望着眼前这个俊丰神朗的青年,明明他嘴角抿着一抹微笑,但黑袍人却感觉到了一股压迫感。 “嘶...呼” “不知玉虚上仙驾到,三山有失远迎,实在是罪大末焉。” 黑袍人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完全收敛起了身上的气势,恭敬的行了一武礼,还顺带拉了一把旁边的少年人。 “啊...哦哦” 少年人被这么一拉,终于也反应了过来,也跟着行了一记武礼,脸色虽然有些不虞,但更多的却是好奇。 “苍黄七山灵的名声,殷某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俊朗青年自然就是殷离,先前报出的玉虚元离,仍是玉虚道号。 玉虚虽属仙道一脉,但传承于玄门道家,所以殷离自然会有自己的道号,只是平时不会经常使用,仅限于一些正式场合而已。 天德高无量,照明自古今,玄元闻见处,总合圣贤心,殷离便得了其中的一个元字,道名元离。 “不敢不敢,些许微名实在入不得上仙的耳,不知上仙为何驾临玉阳,若有需苍黄教之处,三山必竭尽全力。” 黑袍人见殷离受了一礼之后,也没有让他们起身的意思,只能继续弯着个腰,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为何?” “为斩妖除魔,为荡平寰宇,为天诛血魂,可否?” 殷离依然是一副微笑模样,但话语之中的淡漠之意,直接吓的那黑袍人抖了三抖,连忙上前解释道。 “上仙息怒,上仙息怒啊,此事全是三山监管不力,让那畜牲跑了出去,上仙放心,那些遇害的平民百姓,三山一定会补偿他们的。” “不,不管灵叔的事,此事全是我一人所为,我自一力担之。” 旁边的少年人看了这么久了,也大概知道了事情原委,知道眼前这人自己绝对得罪不起。 再听到三山把责任全担了下来之后,就算害怕,少年人也还是站了出来了。 “你...你乱说些什么,快给我回去。” 虽然有丝丝感动,但三山还是一把拉回了少年人,这个责任只能自己来担,他还没这个资格。 “啪,啪...啪” “好,好一副感人至深的画面,殷某入世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不过,你们真把我当三岁稚子了?” 唰! 清光一闪,长剑出鞘。 “呃......” 三山微微低眸看着脖颈下的悬空长剑,后怕的咽了一口泡沫,后背的冷汗瞬间就飙了出来。 刚才一听殷离自报道号,三山就知道这是辈分较低的弟子,顿时就计上心头。 根据以往苍黄教应对玉虚仙门中人的经验,对付这些年轻弟子,只有事事顺着他们,偶尔吹捧一二,再不然就上演一些戏码,他们总会上当的。 2kxiaoshuo.com 因为这些年轻弟子常年于深山修行,对入世根本没有经验,也不懂什么人情世故,属于最好骗的一种了。 苍黄教能够达到今日的辉煌,其实也是托了玉虚的福的。 要知道修行之人,他们自号为仙,自诩天生高人一等,以天地万物为棋盘,视世间苍生为刍狗。 就是这样的人,手里面随便漏点什么好处出来,都能够苍黄教吃好久了。 更别说他们手段神秘,战力冠绝它道了。 按照剧本来的话,以前从未出过什么差错,可是这一次,好像有些玩脱了。 “上...上仙,三山知错,知错了,还望收了神通啊。” 被长剑指着脖颈,三山一动也不敢动,只好哀求着叫道。 “无知凡人,怎不敬仙呢?” 殷离的嘴角依然挂着一抹亲和的笑容,手指微微一划,悬浮长剑瞬间下落,血色溅空。 “啊...啊啊...” 惨叫声响起,只见那三山的手臂早已脱落,而那滴血不染的悬空长剑,也重化为了一道清光,缠绕到了殷离的手指之间。 “灵叔,灵叔...” 随着惨叫声响起,少年人顿时被吓了一大跳,再转头时,三山竟然就被砍断了一只手臂了。 “我...我没事。” 三山阻止了少年人的包扎,艰难的低头捡起了断臂,神色惨白的恭敬说道。 “多谢上仙不杀之恩。” 而殷离只是笑了一笑,重新拿起了一枚黑子,盯着看了良久之后,才再次开口说道。 “你们苍黄教有什么目的我不管,做过什么事我也不管,今日我来,只有一事...” “......” “都明白了吗?” 待到殷离再次将黑子放入棋盘中,此行的目的他已经交待清楚了,由不得他们不答应。 生与死,一念之间罢了。 而三山听完之后,额头之上已经冷汗淋漓,神情惊骇欲绝。 他怎么也没到,眼前这看着并不大的修仙人,心肠会如此狠绝,手段会如此灭性。 但是他没有选择,他不敢赌,不能赌,苍黄教输不起。 “上仙尽管放心,七日之后的子时,必定完成谕令。” 三山深呼吸了一口气,心灵上的震骇,已经压制住了身体上的痛苦了。 而殷离得到了一个满意答复之后,也站起了身来了,屈指一弹,两道清光瞬间钻进三山和少年人的身体内。 “上仙,这...” 三山见少年人也没躲过去,连忙出声道,但只一个呼吸之后,身体突然传来了一阵变化。 只见清光入体之后,三山的断臂之处,伤口竟然马上就愈合了起来,痛感也消失了一干二净了,彷佛已经无事一般了。 而那少年人在清光入体之后,因为血魂消亡带来种种反噬,也在此刻恢复的完好如初了,脸色又红晕了起来。 “三天,我要三天看到结果。还有,转告你们的教主夫人,九仙一脉的人也下山了...” 话音未落,殷离便径直转头离去,身形犹如移形换影一般,只一瞬,就飘散于虚空之中,不见踪影。 只是石桌上的两根紫白色诡香,记录着殷离的来去。 ...... “唉...” 殷离走了快有半个时辰之后,三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独手撑着石桌上,神色苦涩极了。 而那少年人也靠了过来,慢慢扶着三山做到了椅子上,随后问道。 “灵叔,我们...我们为什么要...” “为什么?呵呵,因为他们是仙,他们很强。” 三山苦涩的抬起头来,轻抚着少年人的脑袋,平淡的说道。 望着少年人脸上的不明所以,还有气愤与倔强,三山心中暗暗做下了一个决定。 “今夜...你便赶紧出城吧,回成阳去,去找夫人,把刚才的事情告诉她。” “二爷,以后你要记住,这世界就像这副棋盘,我们都在进行着不平等的对弈,而赢家,只有一个。” ... ... “官爷,您行行好吧,我孙子患上急病了,要马上出城去找齐神医啊。” “官爷,我们这是张家的货物,行个方便吧,这是点小意思,不成敬意了...” “官爷...” “官爷...” 清晨时分,朝阳出升之际,无数人挤到了城门处,他们都是着急出城之人。 有气势逼人的城中权贵,有垂垂老矣的哀叹朽者,更有天南地北的行走商贩。 但不管是何人,何种身份,此时此刻,全都被挡在了紧闭的城门之中,不得自由出入。 “府衙有令,因城中有贼人妄为,故闭门三日,此期间之内,许进不许出。” 城门处的卫兵见人群越来多,不得不加贴了几张告示,上面还印着府令大人的官章,由不得众人不相信。 喧闹了一阵之后,众人也实在看不到出城的希望,只能骂骂咧咧的散了去了,平日里最繁华处的城门,反而一下子最是冷清了。 西街,贵阳楼。 “唉,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敢在城中放肆,现在好了,害的大家都受累,真该杀千刀啊。” “可不是,这出不了城,就没有收入啊,家里几张口还等着吃饭呢,唉...” 做为西街最大的酒楼,贵阳楼一向是鱼龙混杂,平日里也是热闹非常,但今日受了闭城门的影响,反而难得沉静了几分,不见往日的喧闹之音。 靠近窗口处,一袭白衫的殷离正端坐在此,看着窗外的人流不息,听着楼里的百态纷呈,倒别有了几分雅趣。 而今日突如其来的城门紧闭,也正是殷离的手笔了。 不得不说,苍黄教虽然上不了什么台面,但其在凡世间的力量还是很强的。 只短短一晚上罢了,就能让一府首令盖上官章,禁门三日,也算有几分本事了。 “不过这样也好,倒省得一番麻烦了,林圣先生,棋盘已经铺好了,你,会落子吗?” 殷离双眼迷离的看着杯中清酒,无声的笑了,在窗外阳光的照射之下,画面很是温和雅致。 “砰,请问,这里有人吗?” 突然,一阵轻响传来,一道飒爽的身姿映入了殷离眼眸当中。 殷离细细一看,只见桌对面已经坐了一位年华少女,自顾自的拿起了酒杯,喝了一大口下去了。 “有人与否,你不都已经落座了吗?” 平淡的声音,温和的气质,再加上俊朗的外表,年华少女顿时就给殷离打了一个满分。 年华少女矜持的放下手中酒杯,歪了歪脑袋,装作仔细思考了一翻,然后开口道。 “有人,就当我蹭一杯酒,没人,那我就请你一桌酒。” “有趣,有趣,真是个妙人儿。” 殷离听到这有趣的回答,楞了一下,随后轻笑了数声,放下了一枚银锭,转身下楼而去。 棋盘已经铺好了,这城中之人,无非是一枚枚棋子罢了,与棋子交谈,岂不是多此一举? 见殷离没有犹豫,转身径直离去,那年华少女虽然失望,但也没有继续纠缠,凭白惹人笑话。 “哎,桐桐,怎么样怎么样,那小郎君说了些什么啊,有没有戏啊,是不是要准备三牲五畜,聘礼嫁妆了呀。” 殷离离开之后,不远处的案桌上走来了几男几女,嘴里还说着不着调的取笑话。 而那被唤作为桐桐的年华少女,顿时一脸羞恼的拿起酒杯砸了过去,但却被轻易躲了过去。 “哎呦呦,这还没成亲呢,就开始护犊子了,这要是......” “万琉琉,你还说!”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玩闹声响彻楼中,引来了无数关注的眼睛,让其他几名大男人格外尴尬。 “好了好了,别闹了,这不是在自己家呢,让人白看了笑话去了。” 终于,其中一稍微年长者站了出来,众人这才渐渐安静了起来,不过也没回去原桌,就落座于殷离的桌子了。 待小儿重新上酒之后,那年长男子见桐桐闷闷不乐的样子,于是开口道。 “怎么,我们的小霸王也会吃亏?这倒是一件奇事了啊。” “是啊是啊,桐桐姐,刚才到底是怎么了,我看你们都没说几句话。” 年长男子发话之后,马上又有人跟着起哄了,不过又惹得桐桐翻起了白眼。 “唉,都快别说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合我心意的,可惜,人家看不上我。” 难得看到桐桐无奈的样子,众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桐桐姐,要不我去找人绑了他来,直接入洞房怎么样啊?” “不行不行,人家桐桐喜欢真心实意的,依我看,就要创造各种偶遇,然后再来个美人救英雄,书里都这样写的呢......” “还是听我的办法好些......” 一个接一个的馊主意,直听的桐桐翻了无数白眼,大呼交友不慎。 不过就这样轻易放弃,显然不符合她小霸王的性格。 “李大哥,你有什么办法没有啊,教教我教教我。” 而那李姓男子楞了一愣,看着桐桐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顿时也苦笑不得,不得己开口道。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世间良伴无数,何必拘泥于一人呢?” 显然,这是个安慰性质的回答,桐桐哦了一声之后,神情又有些低落了下去。 那李姓男子见状,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来。 他知道,桐桐自小出身权势之家,又天资聪颖,深受长辈喜爱,一路顺风顺水的,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都会有人帮她摘来。 而这次却给碰了壁了,自然心有不甘,想要找回面子,所以才求教自己的。 但自己与她不过酒肉之交,又没有什么相求之处,何必要帮这种冤枉事呢。 而且刚才在暗处观察之时,见那神秘青年气质不凡,自有一翻风度,此等人物,绝不是普通人家能够培养的出来的。 要是成了还好,双方自然有谢意奉上,可万一没成,岂不是平白恶了两人,徒添麻烦。 想到此处,李姓男子当然不会再多言什么了,只是默默举起了酒杯,与众人开始酒水之乐了。 但没过一会,那桐桐心思不定,无心继续饮酒了,告了一声辞,便匆匆的离去了,只留下哈哈大笑的几男几女。 ...... ...... “爹爹,爹爹,你到底想好了没有呀,女儿好不容易找到一心仪良配...” 回家途中,桐桐时刻都无法忘记殷离的模样,只感觉自己平日里遇到的都是些粗鄙俗人,无人有殷离那般出尘仙姿。 虽说被人已经当面拒绝了,但在不甘作祟之下,竟然鬼使神差的求到了老父面前。 书房里,柳院此时也被雷的不轻了,谁能想到自己这刁蛮女儿竟然会来求自己,还是为了一个男人,这简直是... “胡闹,你一个女孩子家的,怎可...怎可这般呢。” 柳院是正宗的书香门第子弟,接受的都是儒门教育,虽说平常格外宠爱这小女,但这等人生大事之上,岂能容她这般胡闹。 见柳院吹胡子瞪眼的,柳桐桐也不害怕,反而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骄蛮的开口道。 “哼,你看青姐姐,容姐姐她们,都是自己为自己选的夫婿,凭什么到我这就不行了?” “还有,我大成自古以武立国,什么时候会在乎这些繁文俗节了,也就爹爹你,老古板的了。” 此话一出,顿时就气的柳院三尸神急跳,指着柳桐桐半天才憋出一句孺子不可教也,随后便甩袖而去。 “哼,你不肯帮我就算了,我去找哥哥去,去找林先生去,他们才不像你这么古板呢...” 第二百九十八章 不一样的世界(5) 站在台阶上,回头望向身后的钢铁大厦,徐旂长嘘了一口气。 第一步终于是成功了。 接下来只要等钱到账,就可以结清房租与最近的那笔欠款了。 只是刚才太激动,竟然忘记问他是税前还是税后了...... 徐旂抹了把额头上的细汗,懊恼的摇了摇头。 不过很快,徐旂的脸上又洋溢起了自信的笑容。 这是金钱带来的微笑...... “第一步已经成功了,现在该捉紧第二步了,找工作......” 翻了翻口袋里的一百九十六元,还有手机里的三十元。 这是徐旂如今的全部资产。 两百二十六元,七天时间。 以这个世界的物价,要是不去找个临时工先做着,徐旂就只能泡面度日了。 咦? 走到公交站牌下,徐旂突然发现一则小广告。 “江州横店影视城招聘群演,包盒饭,日结工资。” 江州横店影视城? 徐旂有些印象,因为原主还带着前女友,去过那里看明星呢。 这是江州市为了带动当地经济,新建的一个影视城。 本来发展的还挺好,但是前些日子的疫情让它迅速便衰败了下来。 不光没有剧组开工,群演更是跑的跑,散的散,冷清一片。 要不然影视城也不会对外招聘了。 “这倒是个好去处,包盒饭,日结,也不知道有鸡腿没?” 又看了看其他几则广告,发现它们或是周结,或是月结,还不包盒饭。 徐旂瞬间便没了兴趣,拿手机拍下照片,他决定下午就去看看。 而在这时,公交车也终于过来了。 ...... “大叔,开门,我来给你还衣服来了。” 回到出租房,徐旂第一件事便是去找地中海大叔还西服。 毕竟这东西看着挺贵,穿在身上有压力。 咔吱一声,随着房门打开,房东大叔那标志性的地中海露了出来。 “这么快就回来了?不会又没有找到工作吧?” “呃...怎么会,我下午就能上班了。”徐旂有些心虚得递过西服袋子。 “哼,最好是找到了,不然到了时间,你就给我睡大街去。” 嫌弃得接过衣服,房东大叔眼见着便要关门。 可在这时,一道琴声却突然从里面传出,让徐旂不由得伸进脑袋去看。 阳光照射下,申小米坐在钢琴上,双指如同飞舞的精灵,跳跃在黑白琴键上。 这是世界著名钢琴家,贝克芬金的《雪花》。 听着曲子,徐旂心中不受控制的产生几分伤感。 这是原主的身体本能,徐旂根本无法控制。 “听够了没?听够了就快给我滚!” 看着徐旂沉浸在情绪中,房东大叔却不乐意了。 不过他的脸色上也有几分骄傲,毕竟自己的女儿这么优秀,他也与荣有焉。 “哈...哈哈,听够了听够了,这不是小米弹的好嘛。” 讪笑着饶了饶头,徐旂尴尬得收回脑袋。 但换来却是房东大叔的一记白眼和关门声。 琴声戛然而止,徐旂失落得挑了挑眉,拿出钥匙转身上楼。 家里的泡面快到时间了...... ...... ...... “宫廷戏!来四个男的!长相秀气的,一天一百二!” “武侠戏!来几个猥琐的,能演采花贼的,包盒饭,一天一百!” “都市戏!来几个会走路的,一天八十!” 下午两点,正是太阳最烈的时候。 徐旂蹲在花坛边,看着不远处的几个群头在那里大喊着, 而正在小卖部门口躲阴的那群人听到声音,全都动了起来,发了疯似的往前冲去。、 显然,影视城的小广告还是有效果的,人人都心怀着一个明星梦。 徐旂琢磨了一下,把手里空水瓶丢进垃圾桶,也跟着冲了过去。 毕竟赚钱嘛,不丢人! “给我都站好了,不要挤来挤去。” “要不然你们今天谁都没活干!” 群头拿着大喇叭吼了一声,一帮人只能老实下来,勉强排成几排。 如同看着货物一般,那群头挑挑拣拣的。 “你,你,还有你,后面那个穿衬衫的,对,就是你。” “好了,就你们了,其他人都散了。” 徐旂有些鄂然,自己就是群头口中那个穿衬衫的。 本想着上来学习一下经验,想不到竟然被挑中了。 难道我穿越之后,真的运气变好了? 欧皇附体? 徐旂一边跟着上了大巴车,一边想着一会去买张彩票去。 坐在大巴上,好奇得望向外边。 影视城的建筑真是风格多样啊,有古代宫殿群,也有繁华都市街。 不愧是斥资十多亿打造的,徐旂感叹着想道。 “到地方了,都下车,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大巴开了大概十分钟不到,便停在了一个剧组门口。 下了车,看着里面来来往往的人影,徐旂莫名有些紧张起来。 “都跟我换衣服去,快点,导演还在等!” 跟着群头进了剧组,第一件事就是换衣服。 接过群头递来的服装,徐旂只感觉一股恶臭味道扑鼻而来。 塑胶味,皮毛味,汗臭味,脚臭味,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简直难以形容。 呕...... 拿着服装,徐旂蹲在地上干呕了几声。 是我鼻子犯的错,不该嗅到它的美...... “新来的?忍忍就好了,这还不是最臭的呢!” 大巴车上的另一位群演见徐旂这幅模样,笑着说道。 徐旂回头一看,发现他早已换上了衣服,那是一名太监的服装。 咬着牙关闭着气,徐旂抖开衣服,这是名侍卫的衣服,里面还夹着一把塑料刀。 难怪会有塑胶臭! 一件件换上衣服,戴上帽子,又把塑料刀拿在手里。 徐旂拿出手机一照,还别说,真有几分御前带刀侍卫的英武模样。 可没等他自恋几分钟,门外突然有人在喊道。 “群演呢,换好衣服没,快点出来!” 无奈放下手机,跟着前面人的步伐,徐旂朝着门外走去。 门外,群头正站在一名中年人边上,陪着笑脸,指向徐旂等人。 那名中年人上下打量了一翻徐旂等人,满意得点了点头,说道。 “都站过来,我给你们讲讲戏,好好听着。” ... ... 宫殿中,徐旂低着头颅混在人群中。 一台台亮着红点的摄像机此时正盯着徐旂等人。 蓦然,一道洪亮声音回荡在大殿中。 “退朝!” 很尖细,尾音拖得很长。 但徐旂却知道,自己人生的第一场表演要来。 双眸倏地的明亮起来,把刀一夹,啪得便跪了下去,嘶喊出了那句经典台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咔! “那个谁谁谁,你叫这么大声干什么?” 徐旂认为自己表演的很好,完全是戏精附体。 但可惜,换来却是呵斥...... “谁让你叫这么大声的?你知道我这场戏得多少钱吗?啊?” 被人这么指着鼻子大骂,徐旂有点懵。 望着眼前指手画脚的秃头导演,徐旂很想摔帽子不干了。 但咽了咽口水,最后还是赔上了一副笑脸。 毕竟嘛,能赚钱的事都不丢人。 “导演我...我第一次演戏,有些激动了.......” “第一次演戏?副导演,副导演,人呢?” 秃头导演楞了一下,不过也没有再继续指责徐旂。 听到秃头导演的召唤,一名中年人赶忙跑了过来,正是先前让群头陪着笑脸的那位。 “龚导,这事怪我,怪我,我这就换人!” “那个高个的,你过来,跟他去把衣服换了,速度快点!” 小跑过来,中年副导演第一时间便承认了错误。 又随意指了一名群演,让他把徐旂的衣服换过来。 但那名龚姓的秃头导演却挥了挥手,指着徐旂说道。 “不用了,浪费时间,你继续演下去,声音小点。” 徐旂本以为自己的第一次表演就要遗憾落幕了,但却又柳暗花明。 “谢谢,谢谢龚导!”面有喜色,徐旂又重新带好帽子。 ...... ab机准备! A机录... B机录... 《寂寞春冷》第三场第六画,a。 随着场务的打板声,机器再次运作了起来。 重复的流程,重复的台词。 只是这一次,徐旂多了几分小心,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大嗓门。 其他人有了徐旂的教训,也表现得很好,因此这幕戏很顺利,也挺快。 可还没等徐旂喘上一口气来,第二幕戏便已经开始了。 而这一次,徐旂发挥的很好,但还是彻底卡死了。 因为饰演太子的男主角哭不出来...... 趁导演温和安慰着那名男主角时,徐旂拿出手机查了查。 “喲,还挺出名,竟然有八位数的粉丝。”看着浏览器上的一大堆头衔,徐旂心中想道。 不过像这种他这种小白都能看出男主角的演技不行,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多粉丝。 有些羡慕的撇了撇嘴,徐旂拉开衣领朝里扇了扇风。 这三十六七度的天气,还套着一身皮衣,徐旂感觉自己就像躺在蒸笼里。 看了眼墙上的通告单,还有两页剧本的拍摄任务,这才只第二个镜头呢。 徐旂瞬间感觉,这个钱是真不好赚啊...... “龙套呢!都死哪里去了,拍戏了不知道?” 终于,导演还是放弃了哭戏,怒吼着喊人,将心里的郁气都发泄在了群演身上。 重新整理好衣服,徐旂赶紧蹦起来。 可重新一上戏,他就有些人傻了。 因为男主角竟然直接当场改了剧本,好好的一场哭戏,被改成了吃饭戏。 九个菜,满汉全席,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吃...... “这就是明星???” 徐旂有些傻眼的看着,直到听见场务的打板声,这才回过神来,啪得一声跪下,喊出那句经典台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 路灯下,徐旂给脚踝上擦上一些红花油,那里正乌青着一块。 这是拍完戏之后,被场工抓壮丁去搬设备和箱子时,不小心磕到的。 拧紧药瓶盖子,擦干净脖颈上的臭汗,徐旂这才捧起放在一旁的一次性饭盒。 这是剧组发的盒饭,里面有豆腐,有白菜,还有个咸蛋。 可惜,就是没有徐旂心心念念的鸡腿...... “龙套生涯不够完美呀!”暗嘲了自己一句,徐旂掰开了筷子,大口吃了起来。 可吃着吃着,徐旂不知为何又想起了前世。 也不知道那间一百八十平的公寓会怎么处理...... 还有麦兜和天才,它俩的猫粮有没有人在喂...... 对了,那块硬盘可千万别让人发现了,我还要留着清白在人间呢...... 想着想着,徐旂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竟然眼眶乏红了起来。 “嘿,哥们,这里有人坐吗?” 当徐旂混着眼泪吃着正香时,耳畔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扭过头装作擦汗,徐旂把眼泪一抹,抬起头回了一句。 “没,没人,你坐吧。” “谢了啊哥们,我叫刘胜强,你叫什么?” 端着一份盒饭,刘胜强也不客气,有些自来熟的问道。 暗暗打量了一番,徐旂见这人面相还算老实,才开口回答道。 “徐旂,清风徐来的徐,旌旂招展的旂。” “名字不错,对了,你是哪个剧组的演员呀?”掀开盒饭盖子,刘胜强扒了一口饭,问道。 侧着脸撇了刘胜强一眼,徐旂言简意赅的回答道:“《寂寞春冷》龚钜导演的剧组。” “龚钜啊,还不错,第十九届魔都广告节的最佳导演。” 带着几分嘲讽的口气,刘胜强含糊不清的说道。 广告节的最佳导演? 难怪对着男主角这么低声下气的。 徐旂就算是再小白,也知道影视圈中的鄙视链。 看来,他也是个有梦想的人,吧...... 把咸蛋壳捡到饭盒里,徐旂起身正准备跟刘胜强道别时。 却看到他早已经站了起来,正一脸笑意的打量着徐旂。 “哥们,有志向当明星吗?” 听到这话,徐旂楞了楞神,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刘胜强显然早有预料,不慌不忙从裤兜里掏出一条黑色领带,给自己打上之后,才继续说道。 yyxs.la “其实,我是一名星探!” 第二百九十九章 不一样的世界(6) 翌日清晨,天空之上虽不见了烈阳高照,但却越发燥热了起来。 捂了捂发蒙的脑袋,方谨略带几分苦笑的摇了摇头,昨日的一场酒宴,让他算是知道了人外有人了。 眼角的余光撇了四周一圈,桌上的醒酒茶汤早已凉透了,墙上挂着的外衫也是污渍点点,显然昨日是狼狈收场。 “少爷,您醒了?”也就在这个时候,跟随方瑾一起过来的马夫掀开帘帐,手里还捧着一盆清水。 轻轻放下手中的水盆,马夫静侍在床边,恭敬地对着方瑾说道:“少爷,刘将军说您醒了之后,务必去一趟他的营帐。” 揉捏了几下脑袋,方瑾无声的点了点头,挥手屏退马夫之后,便开始洗簌净手。 南越一朝虽然偏居一隅,但却深受中原影响,不管是衣着还是吃食,都与北方中原之地相差无几。 交领,右衽,系带,宽袖,这是典型的世家子弟打扮,正如《尚书正义》中所注:谓中原之士,有礼仪之大,章服之美。 可在这个封建时代中,就算是富庶一方的南越国,也不可能做到人人有饭吃,家家有衣穿的。 故此,大多数的平民百姓,平日里都是单衣穷裤,犊裩裸足的,只有逢年过节之际,才会舍得置办一身新衣裳。 穿戴整齐之后,方瑾望着不甚清楚的铜镜,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随手摘下了悬吊墙上的宝剑,这才一把掀开营帐,跟随马夫向着中央大帐走去。 才一踏出营帐,喧闹的声音便随风飘来,无数袒露上身的状汉正在规矩操练,一派热火朝天的模样。 在方瑾的印象中,羽林骑大多是世家出身,要说吟诗作对,风华雪月,他们无疑是各中好手,但要让他们像现在这般,恐怕一个个都要大骂主官,说他有辱斯文了。 可在这羽林八营中,建章营却是唯一的例外,他们都是各州郡的良家子出身,来这里是博一个前程富贵的,故此,这每日的操练实在是再轻松不过了。 一路向着大帐走去,方瑾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望着他们,不出意外的话,这其中的一部分人应该会成为他的下属。 无他,只因方瑾出身鼎食钟鸣之家,贵为侯府嫡子罢了。 “贤侄,你醒了?快来,快来。” 一进中帐,方瑾见浓眉大汉正伏案疾笔,刚欲静侍一旁,却又听得大汉低喊一声,方瑾也只好快步上前,躬身行礼。 岂料那大汉手臂一扶,面色不虞的开口道:“昨日不是说过了嘛,军中不兴这一套虚礼,再毋要如此了。” wucuoxs.com 罢,方瑾讪讪收手,唯诺称是,上前问道:“叔父急召愚侄,不知有何吩咐?” 那大汉哈哈一笑,也不答话,只是从案后取出了两件物事,转手便递给了方瑾。 揭开托盘上的红绸,只见托盘之上有一符一印,一符名兵令符,一印名骑尉印。 见方瑾展颜一笑,那大汉抱胸说道:“你有皇命在身,又出身名门,这骑都尉之职,舍尔其谁?” 骑都尉者,隶羽林八营,属勋官之列,掌一骑千人,秩比六百石。 虽然意外,但方瑾收敛的很好,迅速放下手中的符印,转身向大汉施礼道:“卑职方瑾,见过校尉大人。” ...... ...... 秣陵,征南将军府。 因为久无战事,南越一朝并不常设封号将军,而这个征南将军府,也只是宣王征讨南蛮时,当今天子临时表拜的,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收回这个官号。 自宣王安瞳凯旋还朝以来,这征南将军府中可谓是美宴佳席不断,吹弹歌舞不绝,有诗可云:仙音院竞奏新声,妙坊司频逞舞艺。 一入院门,只见府中又准备起了筳宴,宣王安瞳居中坐定,太尉王埨对席相陪,左侧才子舞袖,右侧将军狂妄,真真是一派笙歌。 酒进数杯,食供两套,其下自有一人起身喊话,只见他头戴软纱巾,身穿蓝绣袍,相貌堂堂,眉中自有英武之气。 “要我凭说,若不是殿下挥军南下,杀尽蛮族,这秣陵城中岂能睡的安稳?” “就是,就是,若无我等在前线浴血杀敌,似王基这等无胆无能之人,怕是早吓得溺湿裤子了。” “哈哈......” 借着席间酒意,众人都似妄狂一般,也不知是在为宣王打抱不平,还是在放纵自我。 可那居中坐定的宣王却置若罔闻,只是不断的举杯喝酒,唯有那对席而坐的太尉王埨,脸色之上颇有几分不虞。 终于,见那两侧众人越说越过分,王埨将手中酒杯重重一放,起身冷哼说道。 “哼,那王基贵为当朝驸马,其祖更是上卿之列,尔等是何身份,也敢非议上官?” 话音一落,筳席之间顿时鸦雀无声,良久之后,方才有人喃喃低声道:“咿呀,倒是忘了王基出身南阳王氏了。” 那人的声音虽小,但在座的众人无不是习武之人,哪里又会听不清楚呢。 “你...你...”显然,这句话是气到王埨了,只见他面色涨红,手掌微颤,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正当气氛不宁之时,上首的宣王终于放下了手中酒杯,锐利的眼眸盯着方才出声的人,口中轻吐出了两字:“放肆!” 见宣王震怒,刚才那人顿时吓地连滚带爬,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大厅中,浑身酒气也化作了满脸冷汗,趴伏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按朝廷法度,非议上官者,杖责三十,你可服?” 平淡的语气侃侃而出,却令趴伏地上那人轻颤不止,直到话音落地之后,那人才刚微抬头颅,恭敬的答道:“诺!” 挥手屏退地上那人,宣王这才看向了王埨,对着他开口道:“太尉,此乃本殿御下不严之过矣,稍后取黄金百两,绢布十匹,烦请太尉替本殿向驸马告罪。” 显然,宣王的处理方式令王埨十分满意,只见他面色稍暇,重新落座,举起酒杯对着宣王道。 “殿下的好意我一定转告于伯樟,相信伯樟也会有自己的判断。” 被人这么一搅合,宣王自然也没有了继续宴会的心思,草草的吩咐两句,众人便接连散去。 也就在这时,外堂中突然闯进了一名黑衫男子,手中拿着一块腰牌,行色匆匆的。 一见来人,宣王的眼眸一凝,随后便屏退了左右,从那黑衫男子手中接过腰牌,落手细看起来。 “殿下,泉州的影卫来报,三都教已经开始动手了。”黑衫男子神色漠然的站在宣王身后,低声开口道。 手掌轻抚过腰牌,宣王幽幽的开口道:“一个典农大夫,一个佐军使,还有现在的三都教,真是好手段啊。” “看来我出征的这段时间里,秣陵城又多了一位聪明人嘛。” “殿下,需要影卫将他揪出来吗?”黑衫男子从宣王手中接过腰牌,开口问询道。 一口饮尽杯中清酒,宣王笑道:“不,影卫的存在还不能暴露,传话给皇城司,就说秣陵城中最近来了北金缉事府的奸细,让他们挨家挨户的查身份文牒。” “能这般算计我们的太子殿下,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是谁?” 黑衫男子点头称是,但却带有疑惑的开口道:“殿下,太子一向眼高于顶,我们又何必相助于他呢?” “哼,你知道什么,今日他能这般算计太子,难道来日就会对本殿手下留情?先下手,总好过后遭殃。” 缓缓转动手中酒杯,宣王的神色格外阴鸷,丝毫不见半点的沙场豪情。 黑衫男子也不意外,正当他准备离去之际,却又听得宣王叫住了他,问道:“对了,淮王最近有什么消息,本殿倒是想念这个好十弟了。” “回殿下,淮王最近迷上了蹋鞠,还从江湖之上找了几位好手,日夜陪他练习玩耍。” 《太平策》曾注:蹋鞠始于南齐,军中练武之剧,以革为元囊,实以毛发,使人持之,多中者赏。 《南齐武帝书》中也曾记载:临淄之民无不吹竽、鼓瑟、击筑、弹琴、斗鸡、走犬、六博、蹋鞠。 故此,蹋鞠向来是民间的一种娱乐方式,如同斗鸡走犬一般。 若是普罗大众痴迷此道,旁人或许还不会在意,但要是一国皇子痴迷此道,恐怕就免不了舆论群起了。 陡然停住酒杯的转动,宣王显然也有些讶然,似笑非笑的开口道:“怎么,我的好十弟痴迷此道,那些个名士大夫就没有劝阻的?” 黑衫男子低眉一想,紧接着回答道:“说来也是奇怪,淮王身边的人竟然没有一人开口劝阻,似乎...似乎乐见其成一般。” “呵呵,古有武帝亲身种菜,示弱轩后,今有淮王痴迷蹋鞠,欲惑天下,真真是好手段啊。” “龙之大小,能升能隐,竟然你想做一条隐龙,那本殿就让你做一辈子隐龙。” 将手中酒杯猛然倒扣,宣王袖袍一甩,站起身来,对着黑衫男子说道:“竟然淮王殿下痴迷蹋鞠,本殿身为兄长,自然要关怀有加,将府中所有蹋鞠送至淮王府,以表本殿的兄弟之情。” ... ... 校场之上,处处充斥着金戈之气,作为皇家侍卫,羽林军自然是称得上雄壮二字的。 在各部主官的指挥下,千数兵勇列成了一个个百人方阵,纵有二十,横向三十,旌旗招展,刀光凛冽。 显然,这些皇家羽林不同于方瑾见过的其他甲士,尚未靠近,方瑾便感受到了一股凶戾之气,一千余人立在一处,气势相连,虽无形,但却有质。 若是未经战事之人,恐怕刚一靠近,便要先怯上三分,双腿发软了。 饶是方瑾早有准备,但也心中微凛,暗自强运罡气,方才稳定心神,在一位军司马的接领下,踏上了检阅台。 “都尉大人,左骑将校已然齐聚,请大人示下。”军司马让开了主位,指着下方将校说道。 “咳~”方瑾深吸了一口气,低头看向了这支强兵,轻咳一声,运起罡气,支撑起自己洪亮的声音。 “吾名方瑾,乃奉陛下诏令,前来接管左骑,诸君皆是我南越骁勇之师,日后便是一军袍泽了,方某愿与诸位共勉。” 此言一出,下方各个方阵之中一片哗然,显然,被这么一个小年轻领导着,大家都会有几分抵触之情。 虽然有军司马带头欢迎,但下方的兵勇们还是反应平淡,只有寥寥几人敷衍迎合。 “不知又是哪家权贵子弟,这般年轻,竟能为将?”一名军士有些不屑的跟身边同伴嘀咕道,引得周边众人纷纷点头。 一时间,下方士兵交头接耳,全然不顾方瑾,令一旁的军司马颇为尴尬,连忙上前想说些什么。 岂料方瑾一挥手,拦住军司马之后,便紧接着开口道:“我知尔等心思,无非是觉得我年轻,无勇武谋略罢了。” “那好,我今日于此地设下擂台,不管是军中搏戏,又或者弓箭刀枪,只要尔等能赢我一项,那我便以军候之位待之。” 果然,见方瑾这般自信,军阵中有不少人蠢蠢欲动,但又彷佛心有顾忌,不敢当这个出头人。 “放心,军中自有军规,本督尉绝不会以权势压人。”方瑾自然知道他们的顾忌的,无非是怕赢了之后,自己会给他们小鞋穿。 “好,竟然都尉大人有如此雅兴,我等自然要舍命相陪,元襄杜茂,请大人指教弓箭。” 又沉寂了片刻,这次终于有人站了出来,方瑾低头一看,只见来人魁伟雄壮,双臂修长,眼神锐利,显然是精于弓箭之道。 方瑾也不废话,直接脱下外衫,顺手便拿起落兵台上的一把弓箭,朝着检阅台下走去。 校场本就是演练争锋之地,自然是样样齐备,两人来到一处靶场,只见那杜茂颇为傲然的开口道。 “大人,我自幼便苦练弓箭,自问五十步之内,箭箭皆可中靶。” “哦?”方瑾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杜茂,随后便让人将箭靶移到了七十步开外。 “这是何意?”杜茂皱眉问道。 可方瑾却不答话,只是从箭囊中抽出了一枚箭矢,双脚微张,拉满弓弦,紧接着手指一松,箭簇撕裂空气,眨眼之间,便已落在箭靶之上,正中靶心。 “这...”杜茂看的目瞪口呆,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可方瑾又抽出了一只箭矢,弯弓搭箭,松弦,动作极其流畅,让人看得赏心悦目。 一连三箭射出,箭箭皆中靶心,看得后方众多兵士目瞪口呆,随后大声叫好。 “若能做到,便算你赢。”方瑾一甩手臂,将长弓递给了杜茂,微笑着开口道。 杜茂楞楞的接过长弓,抬头看向七十步之外的箭靶,心中格外的苦涩。 若是五十步之内,他自问箭箭可中,但七十步开外,恐怕就得碰运气了,就算是落在箭靶上,也没那么好命落在靶心上啊。 但若是一箭不射便认输,从此杜茂恐怕就没有半点颜面了,无奈之下,杜茂也只好强打精神,张弓搭箭。 唰! 一箭射出,落在了箭靶上,但却离靶心足足差了三分之多,心中暗叹一声,杜茂递还了长弓,表示自己技不如人。 方瑾也未为难他,只是默默拍了拍他的肩膀,上下打量了一翻,心中暗咐道,倒是个好汉子,日后也可观察观察。 随即又转身面向军阵,大声问道:“弓箭已试,可还有兵器拳脚擅长者,本都尉之前的话,依然作数。” 军阵中不再哗然一片,方才跃跃欲试的几人也退缩不前,可就在这时,一阵推搡声突然传来,一位身高九尺的猛汉窜了出来。 “哪个龟孙儿推的我?”只见那猛汉刚一窜出来,便破口大骂了起来,惹得众人笑颜宴宴。 方瑾自也不例外,饶有兴趣的望向那猛汉,询问身边的军司马道:“此何人也?” 军司马不敢耽搁,连忙开口答道:“此乃高阳县人,姓璠名满,字文仲,自小便勇力过人,有倒拽牛尾,逐虎过涧之能。” “哦?如此人才岂会只是一小卒?”方瑾颇为疑惑的开口道。 那军司马苦笑回答道:“此人虽有万夫不挡之勇,但为人却过于率性,经常顶撞直属上官...” 听军司马这么一说,方瑾恍然大悟,紧接着对着那汉子喊道:“璠满,你可擅长兵器拳脚?” 那汉子楞了片刻,随后憨憨的答话道:“俺只会耍锤子,不过俺不打架,俺爹说不让俺打架。” 方瑾一楞,随后哈哈大笑道:“这不是打架,这是比试,有奖励的。” 铜眼一瞪,那汉子细想片刻,随后便一阵小跑了出去,只留下校场上的众人大眼瞪小眼。 “璠满,璠满,这...”军司马大喊了几声,但那璠满却理都不理,只是埋头便跑。 抹了一把冷汗,军司马很是无奈的望向方瑾,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方瑾也是哑然失笑,望着璠满远去的身影久久不言,足足片刻之后,方才挑了挑眉,暗道了一声有趣。 “竟然这位壮士不愿比斗,诸位可还有愿意出阵的...” 可当方瑾的话音还未落下,远处又传来了一阵跑动声,只见璠满扛着一双大锤又跑了回来,嘴中还大喊道。 “谁说俺不愿意打驾了,俺只是回去取锤子去了,来来来,俺这就和你打架...” 第三百章 不一样的世界(7) 在这个财可通神的年代,赵德光十分明白哪些人自己得罪不起。 面对着倪世坤,别说是他赵德光了,就是他哥赵德彪来了,也得老老实实低下头来。 这样一个数百亿商业帝国的掌舵人,也只有他们潮帮身后那群老古董才能与倪世坤平起平坐。 所以赵德光十分果决,没有丝毫犹豫,反手便把萧玄给卖个彻底了。 “倪先生,今天的事情真就是个误会,都是这个萧玄医术不精,出来害人导致的,想不到竟然还惊动了您。” 到了这个地步,明眼人都能看出龙涛是受倪世坤的指使,来找萧玄的麻烦了。 今天要是赵德光继续死保萧玄,恐怕这件事情就会越闹越大了,赵德光相信,最后倒霉顶罪的人一定是他。 所以摇钱树虽然重要,但是跟命比起来,赵德光自然知道如何取舍。 “光...光哥...你...你...”萧玄打死也没想到,这位平日里和自己称兄道弟的好大哥,竟然毫无犹豫就把他给卖了。 要知道致人毁容这件事情一旦传将出去,萧玄在医学界的名声就彻底臭了。 就算他的医术再高明,再精湛,没病人敢上门来给你看,那岂不是白搭? 萧玄当然不会容许这种事情的发生,面红耳赤的嘶喊道。 “赵德光,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大家都听好了,这家医院根本就是一家黑店,除了我之外,再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行医资格证了。” “还有,这个女人的手术也不是我做的,也而是赵德光不想丢失顾客,让我弄虚假做签的名字!” 萧玄也是豁出去了,如果他不说清楚,以后深市再也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了,他也没办法再追求蓝莹莹了。 听到萧玄的嘶喊声,赵德光顿时大惊,他没想到萧玄竟然这么大胆,敢曝光这些内幕出来。 “混账,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啪!” 反身就是一脚踹了上去,赵德光直接把萧玄踹飞了数米之远,足可见他心中的怒火了。 “赫...赫...”艰难得从地上爬起来,萧玄嘴里吐了口血沫继续冷笑着说道。 “我胡说?姓赵的,你敢不敢把营业执照拿出来看看,看上面的日期是不是早过期了?” 赵德光的拳头猛然握紧,眼眸闪过一丝杀意。 要不是现在人太多了,恐怕他早就上去一刀了结这个混账了。 但这还不算完,抹了把嘴角,萧玄面色悲凉的又继续说道。 “大家都听着,我帮这姓赵的赚了这么钱,今天他说卖我就卖我,明天对你们是不是也会这样呢?” 挑拨离间? 赵德光终于忍不住了,这家医院没了可以再想赚钱的法子,但手下这些兄弟要是不信任他了,恐怕他明天就得横尸街头。 眼眸充满了阴鸷,赵德光正准备上前废了萧玄时,却不想一阵掌声却突然响起。 啪...啪...啪... “好...好一出狗咬狗的大戏,莹莹,喜欢看吗?”鼓掌的人正是一直带着戏谑表情的倪世坤。 低头看向身边的蓝莹莹,倪世坤兴致颇高的笑着问道。 虽然脸色上有些不自然,但蓝莹莹又不想扫了倪世坤的兴致,只好应付着嗯了一声。 “哈哈...那个谁,你过来。”朝赵德光招了招手,倪世坤笑着喊道。 连忙收敛起脸上的表情,如同一条哈巴狗一般,赵德光小跑着走到了倪世坤的跟前。 “小人姓赵,赵德光。”仿佛是想倪世坤能记住自己的名字,赵德光十分卑微的轻声说道,丝毫不见刚才一脚踹飞萧玄的霸气。 “呸!”看见赵德光这幅狗腿子的模样,萧玄十分不屑的吐了口血沫。 赵德光虽然火气上涌,但也没继续搭理他了。 “哦...阿光啊,我知道你,阿彪的弟弟嘛。” 被一个小自己十多岁的人叫做阿光,赵德光不禁没有丝毫生气,反而一副荣幸至极的模样。 看着赵德光这幅顺从的模样,倪世坤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含笑说道。 “放心,别紧张,我只是个守法的商人,不会吃了你的。” “阿涛啊,一会给有关衙门打个电话,让他们查查这家医院的问题,就说是我举报的。” 听到倪世坤的前半句,赵德光顿时大喜,可后半句却又让他的脸色一僵,心凉了半截。 一旦让有关衙门来查了,不光这家医院保不住了,自己能不能顺利上岸都还是个问题呢。 不过倪世坤既然已经发话了,赵德光哪里还敢反驳,只能咬着牙强笑道。 “您放心,倪先生,我一定会好好配合衙门的审查的。” “大不了就出大血消灾了!”赵德光默默在心中想道。 狠狠得看了一眼萧玄,此时赵德光的心中恨极了他。 如果不是他招惹了倪世坤,自己也不会这么倒霉,也不用这么低身下气了。 赵德光心中已经下了决定了,只要倪世坤一走,他第一个就要拿萧玄泄气,一定要废了他。 可还没等他行动起来,倪世坤早就走到了萧玄的面前,淡淡的说道。 “萧医生,赵德光的事情已经解决了,现在该轮到你的事情了。” “我的事情?”萧玄眼神疑惑的四处看了看。 “对呀,你的事情,你把人家一个小姑娘的脸弄成了这样,不应该有个交待吗?” 指着素娟那张缠满绷带的脸,倪世坤压迫感十足的看着萧玄,正义凛然的说道。 “这...这不是我弄...” “不是你弄的?白纸黑字的写着你的名字,医院老板也承认是你主刀的手术了,你还想狡辩?” 萧玄还想挣扎一波,但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倪世坤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呵斥道。 一旁的赵德光也十分上道的打起了助攻,赶紧跳出来说道:“萧玄,你还想抵赖不成?” “我...我...我...”看着周围不信任的眼神,势单力薄的萧玄被吓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萧医生,我也不为难你,刚才赵老板开价一百万要了解此事,现在你拿出一百万来赔给人家姑娘,这件事情就揭过了,如何?” 虽然是问着萧玄,但倪世坤的眼神却看向了素娟,仿佛在询问着她的意见。 还能额外有一百万的赔偿,素娟自然满口答应,连忙点头。 “一百万?不可能,我拿不出这么多钱!”大叫一声,萧玄现在全身上下都凑不出一万块,怎么能拿出一百万呢。 “拿不出?那也好办,你去给人家三跪九叩谢个罪,如何?” 嘴角含笑得看着萧玄,倪世坤等得就是他这句话。 “我...我...”一听到要三跪九叩,萧玄看向倪世坤的眼神中充满了怨毒,上次的屈辱他还一直铭记于心的。 “怎么?人家小姑娘一辈子的青春美貌,就不值你那点自尊?”倪世坤继续挑拨着说道。 周边的人群也跟着发出了一阵哗然声,看向萧玄的眼神中纷纷充满了鄙视。 在他们看来,脸蛋可是一辈子的大事,难道还比不上你那点可怜的自尊? 紧咬住牙光,萧玄脸色涨红,在这群道德制高点的人压迫下,他最终还是软下了膝盖。 心中依然还是相同的理由催眠着自己,这不过是韩信受胯下之辱罢了。 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屈辱的低头叩首,萧玄紧闭住了眼睛。 可他不知道的是,此时他跪的方向却反了,在外人看来,就是他萧玄在对倪世坤跪地求饶一般。 biquge.name 【叮,宿主成功打击萧玄心态,掠夺气运100点,获得潜力值7000点】 居高临下的看着萧玄这位天命主角,倪世坤嘴角的笑意十分灿烂。 ... ... ... ... 漆黑的夜色下,拖着一撅一拐的脚步,萧玄狼狈至极的走在街道上。 先前在医院中,倪世坤走了之后,赵德光果然没有放过他,竟然生生打断了他的一条腿。 如果不是顾忌影响,萧玄今天很可能就走不出丰美医院的大门了。 被女神拒绝,被兄弟反目,被屈辱下跪,今天的这一切始终回荡在萧玄的脑海中。 如同一只野兽般,萧玄一拳拳捶打墙面上,眼神中充满了无尽怨毒和滔天恨意。 自从遇到倪世坤之后,他一帆风顺的人生就如同拦腰斩断了般,等待的他只有倒霉与屈辱。 萧玄不甘,他可是有系统的天命之子,应该要享受到巅峰人生,大开后宫的生活的。 “倪!世!坤!” “我一定要杀了你!” 轰! 或许是萧玄的滔天恨意惊动了上苍,一声惊雷猛然响起,天空中竟然下起了沥沥细雨。 拖着疼痛的左腿,萧玄赶忙到巷子中躲了起来。 可等他才刚刚进入一旁的小巷子,却突然有一道黑影闪了出来,一只手直接捂住了萧玄的嘴巴。 “唔唔唔...” 突如其来的袭击,令萧玄神色大为惊恐,奋力挣扎了起来。 可随着‘噗’的一声轻响,萧玄的动作顿时便僵硬了下来。 眼神陡然不可思议的睁大开来,萧玄缓缓低头,一把尖锐的短刃此时已经刺穿了他的胸膛。 “嗬...嗬...”身体渐渐瘫软下来,萧玄无意识的捂住伤口,想努力看清杀他的人到底是谁。 但直到彻底闭上眼睛,萧玄至始至终也没能看见到底是谁杀了他。 这个世界留给他的最后一幕,只有一道隐藏在黑暗中的影子。 第三百零一章 不一样的世界(8) “殿下,这萧动一向毫无礼数,鲁莽冲动,还望您切勿生气。” 慕容檀阴沉的脸庞之上闪过抹抹杀意,显然对于萧动已是极怒了。 毕竟涉及到皇室内部之争,没有几个势力敢进去掺和一脚。 虽然当今神武大帝的身体状态越发萎靡,几位皇子之间的争斗也越发惨烈了起来。 但是在明面上,几位皇子之间还是兄友弟恭的。 可此刻,萧动竟敢当众扯下这块遮羞布,这让慕容檀怎能不怒,怎能不恨? 在场这么宾客,一旦传扬出去,他这个降龙谷主恐怕很快就会被请去喝茶。 “谷主,这萧动数次挑衅宗门,如今更是冒犯殿下,其罪当诛!” “便由我出手拿下他,给殿下赔罪!” 见慕容檀面色难看,风岚天抓住机会,大步上前表现自己。 也不等慕容檀答话,风岚天已经动手了,手掌之上乌光大涨,朝着萧动便捉拿而去。 爱阅书香 只一瞬间,周边的空气便产生暴动,一股股惊人的劲流向萧动冲击而去。 “擒龙掌,降龙谷密传绝学!”一旁有人惊呼道。 显然,风岚天蓄势已久,一出手便是杀招,丝毫没有顾及所谓同门情谊。 而面对这强劲杀招,萧动眼神锐利,不动如山的身体微微一震,浑厚血气顿时弥漫扩散开来。 呼吸之间,便见一股猩红狼烟冲天而起,恐怖的劲力顿时朝着风岚天砸去,暴力而又简单。 “血气如柱!这萧动竟然仅凭肉身就能修炼到血气如柱的境界......” 惊呼声此起彼伏,显然这一幕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轰! 轰! 轰! 劲流与血气碰撞之间,神龙堂之内不断有炸响声传出。 谁也没有想到,这萧动不过一废脉之人,竟然可以与风岚天平分秋色。 要知道,风岚天作为降龙谷的真传弟子,一身修为早已达到先天大圆满之境,只差一步便能铸就紫府。 更何况风岚天一身武学皆得降龙谷密传,资源远非萧动这个内门弟子可比的。 就在众人思绪不宁之际。 下一刻,炸响震天,劲流翻飞。 萧动身体一颤,在血气翻涌之间,不由得退了半步。 而风岚天双掌一麻,竟被那股强大劲流冲击得倒退整整一步。 “什么......” “萧动竟然这么强?” “风岚天竟然输了?” 在场众多宾客面色鄂然,不由出声惊呼。 一旁的降龙谷弟子更是不敢置信,他们的真传竟然输给了内门弟子。 看到这一幕,就连脸色阴沉的慕容檀也是心神震动。 自己倾力培养的真传弟子,一向在同辈中都是难寻敌手。 可如今,却输给了一名内门弟子,这让他的脸面顿时便有些挂不住了。 难道说萧动的天赋比风岚天还要强?自己看走眼了? 慕容檀心中暗想道。 不过这一幕虽然在外人看来很意外,甚至很惊吓,但在姜卫安看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毕竟是天命主角,又有老爷爷贴身教导,要是这都打不赢龙套角色,那还不如拿块豆腐撞死算了。 打脸震惊的操作,对萧动这种天命主角来说,不是家常便饭么? 垂眸轻吹茶水,姜卫安依然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慢悠悠得开口道。 “听说你与这萧动还有过一段患难与共的经历?” 这句话,是对慕容清说得。 耳畔突然传来姜卫安的话,慕容清微微一颤,眼神之间起了些许波澜。 垂眸无言,慕容清并没有答话。 但在姜卫安看来,这与默认并没有区别。 嘴角的笑意更加深邃,歪头看向慕容清,姜卫安再次开口道。 “禅佛寺一行,母妃似乎很看中你,誉王妃的位置,你且先试试。” 誉王,正是姜卫安的封号。 霸道,淡漠,不容质疑,这是慕容清对姜卫安此时的印象。 不知为何,慕容清的心境第一次如此不安,一种恐惧的情绪弥漫在心头。 但她还是尽力控制情绪,抿了抿嘴角,依旧没有说话。 但姜卫安却将茶杯往桌角一推,语气淡漠的说道:“空了,湛满!” 天经地义的语气让慕容清手掌一紧,但最终还是默默拿起茶壶,给茶杯满上。 望着姜卫安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慕容清将嘴角抿得更深了。 轻轻拿起茶盏,姜卫安心中了然。 这中烂大街的套路,他实在是太熟悉了。 降龙谷谷主慕容檀不知从哪里得知,自己的母妃会去往禅佛寺还愿,便提前让慕容清以礼佛的名义住了进去。 结果可想而知,自己的母妃似乎对慕容清印象很好,便有意撮合姜卫安与慕容清两人。 能与皇家联姻,慕容檀自然是一百个愿意,便迫不及待想要举办订婚大典,争取早日落实此事。 而姜卫安也正在那时察觉到了萧动这个天命主角的存在,便以此作为借口,默认了慕容檀的行为。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便自然有了今天的订婚大典。 但萧动早就将慕容清视为自己的禁脔,当然会急眼跳出来。 这也就正中了姜卫安的下怀,主动跳出来的羊毛,此时不薅更待何时。 毕竟以姜卫安多年阅读书海的经验,一个废材崛起,一个天之娇女,不是男女主角还有谁? 显然,慕容清对于萧动还是有些好感的,但父命难违,她根本不敢拒绝。 只能努力撇清自己与萧动的关系,好让萧动逃过一劫。 但谁知道,萧动竟然会做那鸡蛋撞石头的事情。 虽然萧动此时展现出了自己的天赋,但慕容清依然还是不看好他。 毕竟一个是废脉之体,一个天家贵胄,差距何止天地之大? 而就在慕容清胡思乱想之际,场中的风岚天面色通红,咬牙切齿得说道。 “想不到你竟然隐藏的这么深,果然是不安好心!” “不过你也别得意,这只是试探而已。” 在这么多人面前失利,风岚天的脸色很是难看。 手掌一摊,层层乌光再次覆盖其上,显然,风岚天还打算继续出手。 不过就在这时,姜卫安却突然站起了身来,袖袍轻垂,语气淡漠得说道。 “此事既与本殿相关,便不劳风真传动手了。” “无知,因此无惧么?” 轰! 磅礴恐怖的威压,宛如泰山压顶,乾坤倒转,瞬间飓风般侵袭狂卷而下。 整个神龙堂之内,都激荡起了一层层空气涟漪,强烈的压迫感席卷了所有人的心神。 在场的众人不乏紫府高手,但在这一刻,都被迫臣服在了这股气势之下。 “神......神海?” 慕容檀双眸紧缩,神色惊惧而凝重得开口道。 要知道慕容檀自己修炼到神海境,可是足足花了上百年时间。 而姜卫安今年才多大,二十?三十? 一句天资横溢,恐怕都已经无法形容姜卫安了。 简直就是妖孽! 而身处在这股威迫正中心的萧动,更是噗通一声,整个人都伏跪在了地上。 如同一条死狗般,再难动弹一下。 “师尊......师尊......” 受此天大耻辱,萧动自然不会罢休,心中疯狂得呼唤着。 但戒指中却没有任何回应传来,仿佛老爷爷都跑路了一般。 “神......神海境......他的实力怎么会如此强......” 不甘得抬眼看去,望向那名眼神淡漠,俯瞰苍生的天家贵胄,萧动的心里不敢置信。 你不是喜欢装逼打脸吗? 你不是喜欢越级挑战吗? 姜卫安淡漠的眼神之中,带着一股蔑视蝼蚁的神色。 毫不意外,废脉与神海之间,胜负已经在一瞬间便分了出来。 而萧动强势打脸风岚天的操作,自然是胎死腹中了。 至于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三年赌约什么的,也要萧动能开口说话才行呀。 神龙堂中,静默一片。 除了慕容檀之外,以姜卫安神海境的修为,已经足以压垮在场所有人的脊梁了。 天命主角? 装逼打脸? 姜卫安不屑的笑了笑,负手而立,俯瞰着这只小蚂蚁。 而萧动跪趴在地上,豆大的汗水顺着脖颈留下,脸色扭曲,眼神不甘。 震撼得看着这一幕,在场众人对于皇室的忌惮更上了一层楼。 毕竟只是一个年轻皇子,就能有这般修为,不忌惮不行啊。 后天,先天,紫府,神海,凡人四境之中,姜卫安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 华洲地界明面上最强的,便是神海境了。 “不愧是潜龙榜前三的常客,殿下的修为真是惊世骇俗啊!” 慕容檀带着几分唏嘘,感叹着说道。 说话间,慕容檀不由得撇了一眼慕容清,见她脸色微微乏白,心中不免一叹。 姜卫安如此强势,以后清儿入了王府,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啊。 不过这一切都是为了降龙谷,相比清儿也能理解我的难处。 本还想保下萧动,毕竟他也算天资不凡,但如今却是不得不弃了。 只一瞬间,慕容檀便在心中决定了萧动的命运。 “慕容谷主见笑了,微末修为,不值称道!” 姜卫安嘴角噙笑,语气从淡漠变为平和,如沐春风的回答道。 但骨子中那一股高高在上,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毕竟在座的所有人,除了慕容檀值得姜卫安平和对话之外,其他的全都不值一提。 以皇子之尊,王侯之贵,姜卫安自然是有这个资格。 抬眸望了望虚空之中,有一道身影在姜卫安眼眸中一闪而逝。 那正是姜卫安的后手,也是他对付戒指老爷爷的最大底气。 又瞄了一眼萧动,望着他有些茫然失措的面色,姜卫安有些好笑。 恐怕他还在努力呼唤戒指老爷爷吧? 但虚空中的震慑可不是白给的,他只要敢冒头出来,姜卫安正好一起收拾了。 “宗门祸害,还要劳烦殿下亲自出手,老夫实在无颜啊......” 慕容檀也起身来到了姜卫安身侧,撇了一眼脚下的萧动,面色不安的说道。 但对于这位便宜岳父,姜卫安显然很大度。 “慕容谷主说得哪里话,清儿马上便要嫁入王府,日后既是一家人,又谈何劳烦呢?” 话里话外之间,姜卫安还不忘刺激萧动。 而效果也很是明显。 【叮:宿主成功阻止萧动装逼打脸,奖励天命点三百点。】 【叮:宿主成功激怒萧动,使其心境产生裂缝,奖励天命点两百点。】 ...... 【大反派系统】 【宿主:姜卫安(神武大帝第五子)】 【天命点:一千两百点(可召唤)】 【召唤从属:两名】 随着脑海中传来道道机械声,姜卫安心中一喜,看脚下的萧动是越发顺眼了起来。 这只肥羊,果然比神京那只好薅的多。 “哈哈......殿下说得是,都是一家人,一家人。” 慕容檀显然很高兴,脸上都笑出褶子了。 而降龙谷的其他弟子与长老,此时也不甘落后,纷纷开口赞同道。 “殿下修为盖世,圣女天姿国色,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呀......” “就是,就是,世间这般相配两人,百年殊遇!” ...... 见降龙谷的众人这般不要面皮,在场其他势力的宾客也是心中鄙视。 不过也暗想道,自家有没有合适的女弟子,到时给姜卫安送来,就算不能成为王妃,妾也是可以的呀。 而还有一部分人,此刻却心中瞬间警惕起来。 降龙谷本就是华洲地界的霸主之一,如今更是傍上了皇子,这对于他们来说,实在不算是一个好消息。 看向脚下如同废人的萧动,姜卫安眼眸微动,这只肥羊暂时还杀不得,不止羊毛还没有薅干净,还要借他钓出华洲的秘密来。 “慕容谷主,这萧动既是降龙谷之人,便由谷主决定吧。” 由我来决定? 慕容檀心中鄂然,对于姜卫安的决定有些不解,不过却十分佩服姜卫安的大度。 而在场的其他人也是这般想法,只觉着这位皇子殿下果然如传闻中那般大度宽宏。 行事规矩,不越俎代庖,众人对于姜卫安的印象顿时又好了几分。 可这个烫手山芋也不能砸在手里呀? 见慕容檀面有思索,一侧的传功长老白啸连忙站了出来,躬身行礼道。 “谷主,萧动虽是罪大恶极,但念在朝年兄一片忠心的份上......” 还未等白啸将话说完,慕容檀便挥手截话道:“哼,此撩公然挑衅宗门规矩,顶撞皇子殿下,杀他一百次都不嫌多。” “但念在其父有功宗门,可免其死罪。来人呀,将他把押入黑狱之中,听候发落!” 第三百零二章 不一样的世界(9) 随着磅礴的威压散去,萧动僵直的身体终于能够稍稍活动了。 从地上爬将起来,萧动满脸的不甘与屈辱。 关键时候,戒指里的师尊竟然没有回应和帮助萧动,这让萧动不禁心生怨恨。 还有自己心目中的女神,慕容清,也从始至终为自己没有说过一句话。 甚至还在和姜卫安打情骂俏,添茶倒水,这不禁让萧动更为心寒。 这一刻,萧动的双眸中异常愤怒,异常冰冷。 在他心中,似乎全世界都已经背叛他了。 而萧动的这幅模样,自然被慕容清看在了眼中。 但这个误会她却已经不想解开了。 从始至终,都是萧动自作多情罢了。 慕容清不可能为了萧动,违背父命,背叛宗门。 这是个必选题,而不是二选一! 既然已经决定下来,慕容清便索性让这个误会越来越深,这样对两人都好。 默默低下头,深吸一口气,慕容清又恢复到了那个不食人间烟火模样的仙女。 但慕容清想要就此结束,姜卫安又哪里会肯呢? “清儿,明日便随我去禅佛寺,礼见母妃吧。” 戏谑地看向慕容清,姜卫安罕见露出几分温柔笑意。 而这话,让慕容清神色一愣。 脸颊上露出丝丝晕红,慕容清自然知道姜卫安这是什么意思。 但当她看到姜卫安眼中的戏谑时,整个人却突然一颤。 这话,是说给萧动听得。 而一旁的慕容檀见女儿迟迟不答话,心中急躁,自己都想马上替女儿答应下来。 爱阅书香 嫁入皇室,成为王妃啊! 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殊荣,可这个丫头却还装什么矜持呢? “姜卫安,你仗势逼人,无耻至极!” “有能耐就封印修为,与我公平一战,如若不然,便是无胆鼠辈!” 听到姜卫安的话,萧动强撑着虚弱身体,犹如发疯一般,对着姜卫安嘶吼道。 这种夫目前的行为,已经让萧动失去了理智。 只可惜,面对萧动的疯狗叫唤声,姜卫却连头没回,只是温柔得望着慕容清,彻底无视了萧动。 而神龙堂中的其他人,也犹如看傻子般,无语得看着萧动。 终于,在这巨大屈辱之下,萧动终于撑不住了。 噗! 一口猩红逆血喷吐而出,晕倒在地了。 而同一时刻,姜卫安脑海中也传来了一阵机械声。 【叮:宿主成功击破萧动心境,奖励天命点五百点。】 压下喜悦,姜卫安只觉得这羊毛薅得真容易。 “来人啊,快把这孽障压下去,别让他再丢人现眼了。” 慕容檀脸色阴沉,恨不得亲手杖毙了萧动。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再收回来,难免让人认为自己气度狭隘。 而随着萧动被刑罚堂弟子拖将出去,这场闹剧也终于落幕了。 至于姜卫安,在这场闹剧中收获了足足一千七百点的天命点,足以再召唤一位从属了。 “还望殿下恕罪,风某学艺不精,未能替殿下拿下萧动。” 待姜卫安重新回到位置,风岚天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面带愧色得请罪道。 明眼人都看得出,风岚天这是一条心想抱姜卫安的大腿了。 但姜卫安却只是大度一笑,轻拍了拍风岚天肩膀,宽容的说道。 “风真传何出此言,若不是那萧动心机险恶,风真传焉能轻敌大意?” 血气上涌,风岚天激动异常,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只是顿首拜谢。 一旁的慕容檀也乐见其成,毕竟姜卫安马上就要成为降龙谷的女婿了,往后都是一家人。 “殿下气度恢弘,老夫佩服!” 见这两人一唱一和,神龙堂中其他人心中鄙视,但动作却一点都不甘落后。 “皇室之胄,果然气度不凡......” “殿下天资横溢,英才盖世,天下慕仰啊......” ....... 大堂之中,处处都是溜须拍马的声音,这让慕容檀心下不喜,但又不好表现出来。 略微一瞥,望见慕容清略微有些失神的站在原地,慕容檀更是有些愠怒。 “清儿,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刚才不答应下来?” 多好的机会啊,慕容清要是答应下来,基本上就可以确定王妃的身份了。 到时水涨船高,他慕容檀就是王爷岳丈了,越来说不定还能一窥国丈。 “父亲......” 听到慕容檀责问,慕容清心中委屈。 但却没有解释,因为她不想父亲对萧动更加厌恶。 “唉......”慕容檀轻叹一口气,面色之上有些愁容,仿佛在说慕容清不懂事一般。 心中一颤,慕容清不忍看到父亲为难。 银牙轻咬,准备放低姿态,去找姜卫安赔个不是。 但姜卫安却看都不曾看她一眼,而且身边一直人来人往,根本找不到机会。 之前所说的礼见皇妃,也仿佛只是一句戏言。 想到这里,慕容清心中更加委屈,嘴唇紧紧抿住,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心弦摇曳。 眉眼一扫,姜卫安从人缝中也看到了慕容清模样,但他心中却只觉得好看。 此次前来华洲,除了薅羊毛之外,他可是还有一件大事要做的。 谈情说爱什么的,可没有那个闲功夫。 再说了,强扭的瓜虽然解渴,但是不甜。 “恭喜姐姐,贺喜姐姐,马上要嫁入王府,做王妃了。” 不知何时,失神的慕容清眼前,突然跳出了一个人影。 一身短裙短发,英姿飒爽之间又带着丝丝妩媚,特别那双眼眸,显得古灵精怪。 “萧潇!”漠然得看着眼前人,慕容清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嘻嘻,姐姐的性子还是这般冷清,到时嫁到王府去了,可千万别让誉王殿下厌恶啊。” 眨着一双大眼睛,那名叫萧潇的女孩嘲讽般得提醒一句。 还未等慕容清反应过来,又蹦蹦跳跳的跑开来了。 看方向,正是朝着不远处的姜卫安走去。 手掌微动,慕容清不知为何突然有些紧张起来,想伸手拉住萧潇。 但不知为何,最终还是颓然得放下手来。 ... ... 仲春的夜幕总是姗姗来迟,天穹之上的玉盘悄悄睡了一觉,平日里的朗朗月华彷佛背弃了大地,任由黑暗侵蚀。 内奢的厢房中。 姜卫安平静得站在窗前,任由黑暗笼罩住身体。 双眸凝神得看着天穹之上,仿佛能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下,瞄见那丝毫光芒般。 呲呲! 随着房中烛火一闪,一道身披黑色长袍的身影,突然自虚空之中显出身形来。 “可查清楚了?” 姜卫安头也未回,一手撑在窗台上,一手负在身后。 躬身一礼,黑袍人影用略带沙哑的声音开口答话道。 “殿下,事情果然如您所料。” “这降龙谷与飞狐军之间勾连颇深,就属下所知,他们半年之内,已经向黎族贩卖数次军械,获利颇丰!” 手掌微微一紧,姜卫安面不改色的继续问道:“可有实证?” 黑袍人影躬身更低,忐忑得回答道:“他们行事颇为谨慎,属下...属下还未能收集到实证。” “不过典将军已经深入飞狐军内部,想必不久之后便能有所收获。” 随着黑袍人影提到典将军三字,姜卫安笑了笑,脑海浮现出了浅蓝面板。 【大反派系统】 【宿主:姜卫安(神武大帝第五子)】 【天命点:一千七佰点(可召唤)】 【召唤从属:两名】 看着那一千七百点的天命点,姜卫安很满意。 因为每一千天命点,便能为他召唤一名从属。 而神京那名主角,便为他贡献了足足两千天命点,让姜卫安召唤了足足两名从属。 黑袍人影口中的典将军,便是那古之恶来,典韦! 而另外一名从属,便是今天震慑戒指老爷爷的存在,也是姜卫安的底气所在。 至于这名黑袍人,乃是皇室宗人府培养出来的影卫。 每位皇子在冠礼开府之后,都能被赐予足足十八名影卫。 虽然他们修为大多只有紫府上下,但却胜在足够忠心,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长,可独当一面。 “一面继续探查下去,一面配合典将军,双管齐下,我要在离开华洲之前,拿到确凿证据!” 姜卫安看着手心掌纹,眼神突然狠厉得说道。 身体微微一颤,黑袍影卫不敢怠慢,连忙赶紧应下。 “属下...属下还探查到一件事情,殿下可能会有些兴趣......” 不知想起什么,黑袍影卫的脸色有些古怪。 “哦?说说看。”姜卫安轻轻摩擦着手心掌纹,不紧不慢的说道。 “前些日子,影九深入黎族打探,却无意间探查到一则消息,慕容檀的发妻竟然是黎族七王之一,驹利王的次女!” “而慕容清,好似...好似与慕容檀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眉心一皱,这则消息却是有些惊讶到了姜卫安。 毕竟今天在宴会上,慕容檀表现得都很像一个父亲,一个想要鸡犬升天的父亲。 看不出来啊,这慕容檀竟然有这般城府。 不愧是华洲地界的霸主之一,还真不能小瞧了他。 挥手让黑袍影卫退下,姜卫安轻揉了揉眉心,越发觉着华洲地界隐藏的秘密不少。 难怪能够诞生出如萧动这般的天命主角。 “看来还要继续深入探查降龙谷了,这件事,恐怕就要落在了慕容清身上了。” “恩......今天那个萧潇倒是个不错的引子......” 阖下双眸,姜卫安平静在心中想道。 ...... ...... 黑狱! 这两个字在降龙谷弟子的心中就是噩梦。 因为这里不但潮湿难耐,处处充斥着腐烂发臭的气味。 而且还是关押邪道与魔道的地方,他们心性歹毒,最好诱人堕落,惑人心神。 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引诱堕落,从一名正派少侠,变成一名歹毒恶人。 甲字七号。 萧动跌坐在地,双目呆滞。 他血气被封,带着镣铐,显然,还没有从今天的屈辱中回过神来。 自从三年前被人退婚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受过如此屈辱了。 以往的困境,绝境,他都能化险为夷,绝处逢生。 但是这次,似乎栽在了姜卫安的手中...... “姜卫安!” 从牙缝中嘶吼出这个名字,萧动双眼通红,双拳紧握。 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女神这时会倒在姜卫安的怀中,替他倒水,替他按摩,甚至...甚至... 萧动的心中就忍不住发狂。 “静心,小动......” 可就在这时,萧动指间的那枚戒指突然闪过一抹银光,里面还有一道苍老声音传出。 萧动脸色一愣,喜意顿时涌上心头。 但很快,那股喜意又化作了怨恨与不甘。 “师尊,你之前为什么不回应我,你知道我受了多大屈辱吗?” 带着心中怨恨,萧动质问着戒指老爷爷。 浑然不记得他之所以能够废材崛起,全都是靠戒指老爷爷的教导。 “小动,你听为师解释,为师之所以当时不回应你,全是因为为师察觉到一股恐怖气息,当时正笼罩在你的身体之上。” “如若为师回应你的呼唤,那位恐怖存在必能察觉,到时不但护不住你,就连为师都难逃一劫!” 又是一阵银光闪过,戒指中传出一阵带着苦笑与无奈的声音。 萧动面色鄂然说道:“怎么...怎么可能?” 在萧动的印象中,自己的师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仿佛无所不能。 可现在他却说他也不是无敌的,这让萧动有种被欺骗了的感觉。 “唔...为师知你心中所想,若是我全盛时期,大可不惧!” “但如今......一缕残魂而已,能够使用的力量实在有限......” 声音再次从戒指中传出,带着一股强烈怨恨和不甘。 好不容易升起来的希望,又再次破灭了。 萧动终于沉默了下来。 一时之间,他的心中满是茫然与无力。 难道真的要放弃慕容清? 放弃向姜卫安复仇? 十指紧握,萧动扭曲的脸色上,十分不甘。 第三百零三章 不一样的世界(10) 人定时分,华阴县城。 穿梭在街市之间,徐旂头戴一顶范阳毡笠,系着一条白缎子征衫,将面容隐在其后,只露出一双澄亮眼眸。 这般炎热天气下,似徐旂打扮者寥寥无几,但好在夜晚行人稀少,倒也未有引起他人注意。 跨过一条条小巷,走过一间间堂口,徐旂朝着记忆中的地方步步迈进。 不多时,便见一憧高宅大府显出模样,定睛一望,正是徐府。 却说今日白昼时分,徐旂与史进等人犯下那般大祸,如今还敢潜夜偷回家中? 上前敲了敲把手,徐旂又往门缝撇了一眼,见只有微光烛火亮起,方才放下几分警惕。 “甚得事情?”门房嘟囔一声,慢悠悠提着油灯开了大门。 徐旂也自压低嗓音回了一声:“张老汉,却是俺回来哩!” 言罢,只听得噗通一声,那门房张老汉惊得差点摔倒。 一把拉住徐旂,将他拖入门内,再死死关上大门,张老汉这才慌张问道。 “大郎怎得敢回家哩?因你犯下的祸事发了,老爷才从县衙回来哩。” 虽然早有预料,但徐旂还是忍不住担忧问道:“那恶官拿俺爹作甚?” 张老汉也是叹息一声,答道:“大郎莫不知哩,这般祸事在华阴境内发生,那县大人自要拿人问罪,幸得老爷早有准备,给州里同僚去了告信,方才免了罪问。” “是极,大郎且稍待,老汉这就去唤老爷。”或是年迈不挤,张老汉慢半拍得说道。 2kxs.la 可徐旂却摇头制止了张老汉,因为他看见祠堂有灯火亮起,想来正是徐太公在等自己了。 辞了张老汉,徐旂摘下征衫,露出一张满是汗渍的面庞来,朝着祠堂走去。 不移时,便见祠堂中门洞开,徐太公正跪在祖宗灵牌下,口中喃喃不知说些什么。 跨进门墙,徐旂也跟着跪下,口中说道:“爹啊,这般许晚了,该歇息了。” 或是听到徐旂声音,太公身体微微耸动,缓慢转头望了过来,目光中十分复杂。 “那年正月十七里,你娘生下你来,我还摆了宴席,请了宾朋。” “又是几年过去,你娘身子骨虚弱,只把我们父子留在了世上。” “接着你长大了,说要练枪耍棍,我高兴请了师父上门,但你只学了半天,就叫苦不练了。” “后来衙门出缺,推你做了都头,我以为这是段前程,但谁曾想......” 跪在灵牌下,太公的语气很平淡,没有恨铁成钢,也没有勃然大怒,只是简单得阐述道来。 只是这段话,或是讲给徐旂听,又或是讲给祖宗听。 低着头颅,徐旂的心灵一阵阵悸动,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嗓子却哽咽得发不出声音来。 停顿了半响,太公对着灵牌恭敬一拜,喃喃得开口继续说道。 “或许是我想差了,你自己的路便让你自己走吧,以后是康庄大道,还是黄泉奈何,都随愿哩......” “自去吧......自去吧......” 艰难抬头看向太公背影,徐旂早已是泪流满面。 此刻的他,想解释,想辩解,想倾诉,但却突然想起,以往时分,自己也是这般...... 咚!咚!咚! 重重叩下三个响头,徐旂知道,这只是自己在为自己找一个心安的理由罢了。 带上征衫,从地上爬将起来,徐旂转身向门外走去,如同以往一般,笑着说道。 “爹啊,我出门去了......” ...... ...... 且说这徐旂回到家中,自与家人告别之后,便急急卷了些衣裳,盘缠,细软,银两。 提了条齐眉短棒,跨了把精钢朴刀,连夜便奔出西门,一道烟往少华山方向去了。 夜路虽是难行,但好在不似白昼那般酷热,停停歇歇,及至天明,便也到了少华山脚下。 抬眼望去,徐旂只觉这山端的险峻,四周都是大山环绕,中间更是一条道上去,若摆上硬弩强弓,哪里能过得关去? 只是这般好基业,如今却是要舍了去了,如若不然,必定要面对朝廷无休止的讨伐,稍有不慎,便是山破人亡的结局。 行近山门,见门下立着七八个喽啰,徐旂紧了紧朴刀,上前问话道。 “你家大王可回山门?正得要紧事相寻?” 那几个小喽啰不识得徐旂,又加上天气酷热心中烦闷,当即便指手骂道:“哪里来的撮鸟,去休!去休!” 听得这话,徐旂面色一冽,刚想发作,却突然听得山门内传来一阵大笑,正是那陈达踏步走出。 “哥哥倒让俺们等得煞久,快些进来,也好避避暑气,吃碗凉茶。” 言罢,陈达急忙跨过几名小喽啰,一把拉住徐旂的手臂,往山里走去。 几名小喽啰一见自家大王如此热切,顿时吓得脸色煞白,呐呐不敢再言半句. 徐旂也未与他们过多计较,反正这少华山也快成一座死山了,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随着陈达,一路上不光畅通无阻,还处处可以见到有人拱手行礼,徐旂不禁有几分飘飘然,心中对于权力的向往也越发热切了起来。 入了山门,跨过关邑,陈达颇有几分滔滔不绝,为徐旂介绍起了少华山上的种种。 但徐旂却毫无心思,此刻他只想快些见到史进,这员大将才是自家宝贝。 “哥哥,你恁地慢些,俺都上山许久哩!” 入了大堂,史进与朱武俩人正在吃酒叙话,见陈达领了陈达进门,几人连忙起身,将徐旂扶到上首坐下。 喘息方定,朱武又唤来小喽啰,让他杀牛宰马,招待徐旂。 徐旂推说不用,但却又被史进拉住,说定要补上那日的结义酒。 无法,徐旂只得答应。 吃了几碗酒下肚,徐旂这才问道史进:“大郎,家中可安排详细哩?” 史进赶紧点头,回道:“得了哥哥教导,要紧事都安排妥当了,忧心不得哩!” 见两人叙话,朱武也在一旁开口道:“哥哥,山寨自也安排妥当了,愿去的喽啰都下山哩。” “只是......朝廷追捕甚急,若离了山寨,恐无安闲度日哩!” 朱武言罢,史进等人也是面有忧色,毕竟这天下虽大,却尽是王土。 唯有徐旂却是不慌不忙,悠悠说道:“诸位贤弟莫急得,俺知道一个绝佳去处,保管那赵官家奈何不得......” ... ... 却说那徐旂放下酒杯,口中道出一个绝佳去处来,众人连忙仔细聆听。 “听得我家商队曾言,在山东济州管下有一水乡,名唤梁山泊。其方圆八百余里,周边尽是芦草怪树,绝径林峦,便得百万大军去时,也必上不得去!” 众人听了,皆是面显喜色,连忙感叹道,如此绝佳宝地,却真真是好去处。 唯有那朱武却追问道:“哥哥,这般好去处,须不早被占了去?” 徐旂听了,点头答道:“却是不错,如今有三个好汉在那里扎寨。” “为首的唤作白衣秀才王伦,第二个唤作摸着天杜迁,第三个唤作云里金刚宋万。” “这三个好汉,聚集着七八百小喽啰,只在那打家劫舍,多有做下迷天大罪的人投奔过去。” 史进几人听了倒是不以为然,但那朱武却神色颇为不自然,一双眼睛溜溜乱转。 见了朱武这般模样,徐旂心中自然明白,当即便给了朱武一个安心的眼神。 紧接着开口继续说道:“几位贤弟都思量看看。” 言罢,便只见陈达跳将起身,大口吃完一碗酒,喊道:“依哥哥安排便是,只是要叫啥秀才哥哥,俺却是不愿!” “哈哈哈,你这憨鸟,倒是也会挑减......”徐旂听了,笑骂道。 史进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杨春也是说甚听甚的人,朱武势单力薄,也只好点头答应。 见众人全都答应,徐旂也是心中欢喜,端起酒盏便说道。 “来!干了这杯!待换了寨子,再与诸位贤弟吃酒潇洒!” 众人听得,自当贺喜饮宴,不在话下。 一连又过了几日,待到朱武遣散大部份喽啰之后,众人收拾起了细软,银两,各自打栓一个包裹,便往济州方向投去。 离了少华山,众人未免被人认出,都不敢招摇,不光作了客商打扮,更是选择绕路延安府方向,穿汾水往梁山而去。 行了半月时光,一路上多走崎岖山岭,寂寞孤村。 正所谓:披云雾夜宿荒林,带晓月朝登险道,莫过如此! 这日,几人穿林弄石,终于算是来到一座城前,定睛一看,却是唤作雁门县。 进城稍一打听,众人这才知晓,已经来到了代州。 见市井热闹,人烟辏集,徐旂谓众人道:“便在此处歇歇便了,也好备些吃食。” 众人自是答应,陈达更是砸吧着嘴喊道:“这几日荒林野地,口中早淡出鸟来,却要得些酒来吃!” 徐旂也知道陈达性子,便在前带路寻那客店酒肆去了。 可谁知这雁门县看着不大,但却车马良多,一百二十行经商买卖,诸物行货都有,端的整齐,如同州府一般。 绕了半响路,几人不觉间见一簇人群正围住十字街头看榜,便也连忙上前凑看。 越过扶肩搭背,交颈并头的人群,只听得有人读道。 “代州雁门县依奉华州指挥使司,该准华阴文字,捕捉逆贼犯人徐旂、史进、朱武、陈达、杨春等人,如有人停藏在家宿食,与犯人同罪;若有人捕获前来,或首告到官,支给赏钱八千贯文!” 在那榜单下方,还贴着几人画像,只是太过抽象,若不是相熟之人,恐无人能认出。 或是做贼心虚,几人听完看完之后,便悄悄转身离去,也不再提吃酒解馋之事。 暂在街头寻了一处客家,又花些银两,几人也算安定下来,。 只是朱武安心不下,催促着明日早些启程,也好早些到山东地界。 又过了半响,临到正午时分,却不想客家门口又围上了一群人,众人心中惊惧,连忙蹿出来看。 史进打扮作客商模样,上前分开人众看时,但见中间裹着一人,仗着十来条棍棒,地上还摊着十数个膏药。 瞧见这架势,史进心下松了一口气,正想与徐旂说时,却不想地上那人突然对着史进指道。 “刘贤弟,你如何在这里?” 史进顿时大惊,连忙想要撤身便走,但却被那人一把抱住,竟脱身不得。 外围的徐旂等人一看,以为事发被人认出,纷纷挤开人群,面露凶色得靠了过来。 可正当陈达准备动手之际,却又听得史进喊道:“哥哥们都慢来,这原是我师父哩!” 原来,这街头卖膏药的竟是教史进开手的师父,唤作打虎将李忠。 徐旂连忙上前道:“恁地差些冲了龙王庙,原是一家人哩!” 见着徐旂答礼,李忠也赶忙答话道:“因是瞧见榜单,故才出得此言!” 听得这话,众人对李忠也存了些好感,陈达趁势便道:“既是史家哥哥的师父,便同和俺们去吃几杯。” 见陈达酒瘾发作,几人只是大笑,倒惹得陈达面色泛红。 但李忠却颇为扫兴得答道:“待小人卖了膏药,讨了回钱,在同哥哥们去也不迟。” 徐旂正想开口答应,可陈达早截话嘟囔道:“谁耐烦等你?” 听得此言,徐旂连忙制止陈达,又对李忠拱手道:“便卖些个吧,我们自去一会,你寻将来即可。” 李忠听了,反而不好意思,思量半响,便转身收拾了行头药囊,寄顿了枪棒,随徐旂等人往酒家走去。 一路上,李忠主动带路,不移时,便见有一家门前挑出望竿,挂着酒旆的酒店。 几人拣个阁间坐下,徐旂唤来酒保先打上七八角酒,又切了五斤牛肉,再要了些菜蔬果品,还要点时,却被李忠拉住,直呼够哩!够哩! 趁着酒保下去,李忠这才问史进说道:“贤弟不在庄上纳闲,怎得惹下这般祸事哩!” 史进也是干脆人,便一五一十讲了出来,李忠听了也是气愤,不禁长吁短叹。 见两人闲谈甚欢,徐旂趁势朝着朱武使了一个眼神,朱武心中理会,于是便打断两人,问道。 “哥哥原是江湖人,怎得有这般缘分遇见?” 不问还好,一问起来,李忠更是长吁短叹了起来,口中说出一般话来,令众人不免惊愕。 第三百零四章 不一样的世界(11) 延康元年,二月,春。 此时正值大成国先皇驾崩,新帝继位之时。 权力的交接,气运的动荡,使得一时间山河不稳,妖孽丛生。 而天灾,人祸,也通通过来光顾大成了。 这个立国千余载岁月的王朝,似乎也开始日薄西山了。 不过这一切,都与殷离毫无关系,此时的他,彷佛有些狼狈不堪了呢。 沧洲,玉阳府,一处山林间。 轰,轰...... 一声声巨响从茂密的山林中传开,其中还夹杂着阵阵兽吼声,让人听了就不寒而栗。 “畜牲,我念你修行不易,不欲杀你于此,现在离去,两安无事。” 穿过无数巨木遮盖,只见一嘴唇浅薄,丹眉星目的青年持剑而立,身傍清光环绕,犹如谪仙在世,气度非凡。 而这青年正是殷离。 自奉剑离山之后,殷离由于修为只练气之期,无法御剑横空而行,只能双腿跋涉。 又加上路途遥远,精怪丛生,用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才堪堪跨进苍洲境内。 可一个不小心,又给走进了精怪的领地当中,一翻争斗过后,一时之间竟然脱身不得,无奈之下,也只好好言相劝,不欲浪费时间。 吼,吼。 但殷离实在高估了山野精怪的灵智,没有系统的教导,完整的传承,它们甚至连妖力都不会使用,更何况听懂人言乎? 2kxs.la 一声声的兽吼传来,只见那巨兽肤色雪白,身长十尺有余,更有数人之高,一动一行之间,皆有妖风跟随。 这正是那山林之王,猛虎山君。 那猛虎虽然依旧气势神勇,但满身的血渍,粗重的呼吸,说明了它并不轻松。 虽然殷离不过区区练气之境,但对付一尚未化妖的精怪猛虎,倒还不至于阴沟翻船的。 只是这猛虎虽尚未生出灵智,但血脉不凡,一身妖力虽然简浅,但气息纯正,并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对象。 “山君,修行不易,今日这一场无端争斗,实在是得不偿失,你看这样可好,我退后一步,以示歉意,若你愿意,就请让开道路。” 这一山间猛虎,杀之实在不易,反而可能增添无端变数,殷离便主动退了一步,以示自己误入其地界之过。 而那猛虎见殷离收起长剑,跨后一步,彷佛也明白了些什么,微吼了一声,随后便让开了道路,随后便钻入树林之间。 “还未化妖,确有几分人性,只可惜,我还缺一阵心之物,你的妖丹,正好。” 见那猛虎漏出背身给了自己,殷离冷厉一笑,早已积蓄良久的玉虚正法,在一瞬间加持于宝剑之上,犹如惊雷破空,直刺而去。 “吼...” 这突如其来的一记偷袭,岂能是未开灵智的猛虎所能抵挡,只见其悲吼一声,倒地抽搐一阵,便渐渐没了动静了。 “呼...” 殷离见猛虎终于倒下,也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看着眼前倒在血泊中猛虎山君,其腹部的长剑还在微微颤动着,殷离手臂不自觉的轻抖了起来,眼神复杂无比。 “我偷袭了它,它是无辜的,它没有罪...” “不,不,它是妖,妖就是妖,它肯定吃过人了,它不是无辜的...” “对,它该杀,该杀,我没有错,我是为天下苍生,是为了斩妖除魔!” 一次一次的轻喃,一次一次的论证,终于,殷离蹲了下来,抽出了猛虎腹部的长剑,鲜血跟着溅到长衫之上,血彤彤的。 破肚,开肠,取妖丹。 ...... ...... “师父,您就真的放心师弟一个人下山吗,他父亲的丹书铁卷或许在世俗有点用处,但我玉虚子弟对付的可不是世俗凡人啊。” 随着殷离正式踏进苍洲地界之时,玉虚云烟涯上,一老者一中年伫立于上。 老者自然是殷离的师尊,云霄子,而中年,正是云霄子的大弟子,杜子衡。 “子衡,雏鹰总有一天会飞翔天际的,竟然拦不住,又何不顺其本心呢。” 云霄子伸手抓住一朵飘零的雪花,任由它化落为水,积聚在掌心当中。 见云霄子这副模样,杜子衡当即就皱起了眉心,无奈的说道。 “可...可这也太早了吧,在等五年,不,三年,以师弟的资质,是绝对可以铸就灵台的,到了那时,再行下山,也未尝过晚啊。” “哈哈,三年?确实,离儿的资质的确不凡,就连洞主都曾称赞过,但他的心不在了,就算你强锁住他,又能如何?” 云霄子大笑了几声,手掌一屈,将掌心的积水流落到杜子衡的手心上,反问着说道。 水珠静静的躺在手心处,印照在杜子衡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幕又一幕的画面。 有殷离不好好修行,贪玩捣怪,被师父用戒条打手心的画面。 有桃李结果时,两人相约爬树摘果,却双双被人当贼追打的画面。 有对弈棋术,殷离耍赖连悔七子,确还是输给自己的画面。 有....... 一幕幕,一场场,十五载岁月的朝夕相伴,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 “师父,师弟这次奉剑下山,还是与往常一般,极于九年吗?” “当然,这是历代先祖定下的规矩,凡有弟子奉剑下山,以九年为期,一年需斩一妖,斩满九妖,即可回山。” 云霄子有些疑惑的看着杜子衡,自己这个弟子一向记忆出众,怎么会连宗门典籍都忘记了呢。 杜子衡听到这里,眉心皱的更加深了,心中暗想道,一年一妖,斩满九妖,这难度会不会太大了些了。 要知道妖可不是山野精怪,妖是开了灵智的,一般都有完整的血脉传承,或是先辈教导,它们懂的如何运用妖力,就像人族运用灵气一样。 它们还天赋异禀,自带本命神通,寿命比之修仙人也更加长久,可谓是优点众多,犹如上天的宠儿一般。 也正是这种种优点,成就了它们上古时期天地主角的地位。 虽然很快就被人族拉下了宝座,但没有人敢否认它们的强大。 一年斩一妖,对于殷离一个区区练气之境来说,确实犹如天方夜谭。 “放心吧,不光你这个作师兄的担心师弟,我这个师父难道就不忧心了?” “为师把阴阳镜给了他了,就算遇妖而不敌,也可保性命无忧的。” 云霄子见杜子衡眉心紧皱,知道他心境波澜起伏,于是缓缓开口的说道。 果不其然,云霄子此话一出,杜子衡顿时大惊,连忙开口问道。 “阴阳镜?师父,这可是我们云烟涯的镇涯之宝啊,师父你就不怕......” “怕?怕什么,怕离儿还会拿阴阳镜跑了不成?” 云霄子伸手敲了敲杜子衡的脑袋,竖眉瞪眼的说道。 “哎呦,师...师父,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主要是阴阳镜事关重大,让师弟带在身上,无异于小儿持金过市啊。” 假叫了一声,杜子衡摸了摸脑袋,神色虽然依然紧张,但胸口却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哈哈哈。” 云霄子大笑了几声,指着杜子衡说道。 “你能想到的,难道为师会想不到吗?我在阴阳镜上已经设了封印了,除非是到了他生死关头之时,不然没有几人可以看出这是一件法器。” ... ... “瞧一瞧了,看一看了,上好的皮草,冬天穿了不冷,夏天穿了不热。” “唉,这位小兄弟,我看你面色发黑,不久将有血光之......唉唉唉,你别打人啊你...” “呜呜...呜,家中老父病故,无银两安葬,有那位好心人发发善心吗,买下小女子吧。” ...... 玉阳府。 这是位于苍洲边界的一座府城,因靠近千岭山脉,南来北往的商客众多,也算的上颇具繁荣了。 经历了数月时间的长途跋涉,殷离也终于来到了此行的第一站了。 数个月的荒山野岭生活,今日来到了这繁华地界,反而令殷离凭白多了几分不适感,只觉耳畔吵闹异常。 不过有了上一世的经历之后,殷离倒是很快便适应了过来,整了整上下衣衫,抬脚便向不远处的客栈走去。 “这位公子,您是刚从千岭山脉里面出来吧?是玉阳本地人?” 刚一抬脚,殷离身边就凑过来了一个半大少年人,神色恭敬的对着殷离说道。 殷离细致一看,就知道了这是当地的向导了。 玉阳作为一府主城,自然面积奇大无比,又加上南来北往的各种商客,如果没有一名当地人带领的话,还真一时半会去不了自己想去的地方。 “看你年纪也不大,对这玉阳府熟悉嘛。” 殷离此行来到这玉阳府,自然是有他的目的的,所以有一个向导的话,的确会方便不少。 那半大少年一听殷离这话,心中一喜,顿觉有望了,于是连忙开口道。 “公子,您别看我年龄不大,但自小便玩荡于城中,每条街道,每座铺子,可谓是烂熟于心了。” 半大少年说完之后,一脸忐忑的看着殷离,生怕从他嘴中听到拒绝的话。 因为他年纪不大的缘故,很多人都不会选择他作为向导,毕竟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嘛。 到了今天,已经快有大个月没有接到活了,所以当看到了希望,自然会有几分忐忑。 “好,你若是这么信心十足,那便跟着我吧,这是定金。” 殷离随手一抛,一粒碎银子便落到了半大少年的掌心里。 那少年人连忙稳稳接住,暗中掂了一掂之后,顿时脸色一喜,连连道谢不止。 “公子,看您刚才是想去住宿的吧,不用去前面那家了,它们已经满客了,我带您另外去一家?” 少年人很快就进入角色,尽力展现出了一名向导的作用。 而殷离当然不会在意这些东西,随意的点了点头,便跟在了少年人后面。 “公子,你看,这边一条街都是我们玉阳府的特色,到处是皮草,野味等等,全都是千岭山脉里面带出来的。” “还有这边,这是武者的拍卖场,里面卖的都是一些奇珍异宝,绝世武功,当然,像我这种人就进不去了。” “还有这里,这是......” 一路上走走停停的,少年人确实没有说谎,他对每一条街道,每一间铺子,甚至是哪个老板有几个小妾,有几个儿子,这种事情他都了如指掌。 “春来?字倒是写的不错。” 很快,两人穿过了一条主街道之后,终于来到了客栈。 殷离抬头看着牌匾上的几个大字,见其字自成一体,颇有几分飘逸之感,便随口夸赞了一句。 “这位公子,你言辞颇狂啊,林圣先生的字,既然只得了个不错吗?” 殷离话音刚落,只见客栈内有一头戴伦巾的灰衣中年大步踏出,那少年向导则一脸尴尬的站在其身后。 “林圣...” 一听到这个名字,殷离眼眸中闪过了一丝奇光,心中也微微有些喜悦。 “这位公子,不知是读的什么书,断的那本经呢。” 灰衣中年一踏出客栈,面色便不怎么友善,显然,殷离刚刚的言辞有冒犯到了他的偶像。 但左右不过只是一普通凡人,就算有错在先,殷离又岂会受制于人。 只见殷离面色一肃,袖中指诀一掐,双眼泛出了点点清光,犹如混沌中的闪耀星辰,看得那两人顿时便沉醉其中了。 “玉虚正法,摄心。”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而这玉虚摄心术,就是能透过这扇窗户,直达心灵的一门仙家术法。 一幕幕,一段段,不过短短十个呼吸的时间,殷离便已经看完了灰衣中年一生的记忆,也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我这是怎么了,眼睛怎么会这么酸?” 灰衣中年不过一普通凡人,又岂会明白仙家手段,只是止不住的揉捏眼睛,就连刚才殷离的失礼之处,都没有继续追究了。 而少年向导也趁机带着殷离进入了客栈,省得凭白惹出麻烦,坏了自己的口碑。 “掌柜的,掌柜的,我带客人来了,你可一定要给我照顾好啊,不然下次就不来你这了。” 一进客栈,空气中弥漫了一股檀香味道,但显然不是什么名贵檀香,殷离闻着颇有几分刺鼻。 而那少年向导显然跟客栈老板很是熟悉,言语之中带了些玩笑意味。 “呦,这不是我们的二牛吗,怎么,今天带着贵客来了?” 听到声音,掌柜的掀开门帘一看,就知道是来客人了,脸上顿时就挂起了一副热情模样。 玩笑了几句之后,少年向导显然也没有忘记自己的工作,上前一翻讨价还价,很快就谈拢了。 一间上房,一张独桌,几壶陈酒,价格也算十分公道。 殷离心情也是不错,随手又抛出了一粒碎银,当作了明天的定金。 “公子,那我就先撤了,明日清晨,我在楼下等您。” 待到殷离安顿清楚之后,天色也渐渐昏暗了起来,少年向导自然就向殷离请辞了。 而殷离盘坐在床榻之上,随口应了一声之后,紧接着就听到了门户闭合的声音,知道是少年人已经走了。 咚,咚咚。 时间过了一会之后,天色全部暗了下来,楼下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显然是又有人进来住店了。 静神凝听了片刻之后,殷离就没有继续在意了,天地之间的月华之气开始浓郁了,正是修行的最好时候。 但一个呼吸之后,殷离刚才还紧闭着的双眼,突然猛的睁了开来,眼眸中划过了一丝冷色,嘴角也轻轻上扬了一些。 空气中的劣质檀香味道,越来越,浓郁了起来...... 第三百零五章 不一样的世界(12) 二月时节,夜色降临得很早。 玉阳府地处千岭山脉左邻,因精怪丛生,妖魔横行,所以等到了夜幕时分,常常都是早早宵禁,丝毫不见白天时分的半点繁华。 而今天,在这春来客楼中,殷离似乎运气很好,初次便碰到一些有趣的东西。 咚,咚,咚。 停歇了片刻之后,敲门声又继续了起来,彷佛这夜幕时分,客栈的生意反而更好了。 而随着一声声敲门声的传来,空气中劣质的檀香味道,也在此时越来越浓郁了起来,甚至已经可以影响到正常呼吸的程度了。 “有趣,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下手,愣头青?还是有恃无恐?” 殷离静静的盘坐于床榻之上,衣衫上覆盖了一层淡淡清光,将空气中的檀香味道远远隔离开来。 而就在这时,敲门声突然停止了下来,彷佛是觉得无人理睬。 “这位客官,小楼今天客满了,换一家吧。” 楼下传来了一道浑厚的声音,但显然并不是客栈掌柜。 殷离细细察觉了一翻,发现其气血沸腾,如无意外,应该是一名武者。 或许是听到客满了,门外一下子就没有了动静,但殷离却可以清楚的察觉,它,还没有走。 咚咚咚,咚,咚... 果不其然,敲门声再次响起了,而且还更加急促了起来,力道也越来越大了起来,像是恼羞成怒,砸起门来了。 “放肆,敬酒不吃吃罚酒,真当我刘横好欺负了。” 嘭! 话音还未落地,一声巨响从楼下传来,正是那刘横一脚便踢开了大门。 “躲什么躲,给老子滚出来。” 轰! 一声闷声清楚的飘荡开来,客栈周边十数米的温度陡然上升了起来,犹如白昼已经降临,烈阳当空了一般。 “武者,这是武者。” “没想到啊,这小小一个春来客栈,竟然有武者在里面。” 楼下传来的巨大声响,已经把熟睡中的客人都吵醒了过来,一个个都走出了房门,向大门外看去。 只见那刘横踩在门扉之上,浑身衣袍无风自荡,浑厚的血气离体三丈有余,一双虎目不停的扫视四周,彷佛是在寻找着什么。 “找到你了,给老子,滚出来!” 随着气血的泛散而出,周边的温度也越来越高了,而那不远处的黑暗当中,也在此时突然飘荡起一阵微风。 风初起,拳已落。 微风无声的划过夜空,但落在刘横的眼中,却是如此的显眼了。 轰! 含怒而出,拳势宏大。 随着一声巨响传来,众人尽皆目光一转,只见街道上的青石板早已破碎不堪,在刘横的一拳之下,碎裂四散。 “呜...呜呜。” 还没等众人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突然一声声哭泣又飘荡传来了。 那是一团浓雾,被黑暗笼罩于其中,如果不是刘横一拳将其逼出,寻常人等根本就发现不了。 黑影随微风飘飘荡荡着,传出的渗人哭声越来越低落了起来,彷佛是一个被抛弃的可怜孩童一般。 “哼,装神弄鬼,死了也不安分,今天我就让你魂飞魄散。” 刘横冷哼了一声,杀气十足的一步踏出,没有任何胡里花哨,又是简单至极的一拳打出。 拳还未落身,但拳风却早已刮出,凌厉的奔腾而去,将黑影周边的浓雾吹散的干干净净。 “嗬...” 宏大拳势之下,黑影彷佛也感觉到了危险,顿时就停止了哭泣,干涩的嗓子里面,发出了一道不似人声的音腔。 滴嗒...嗒嗒嗒... 那声音传出的一霎那,时间彷佛突然静止一秒。 而一秒过后,有水滴声传来了,一滴,二滴...... “啊...啊...” “啊...我的鼻子,我的耳朵。” 不,应该不是水滴的声音,而是血滴的声音。 随着一声惨叫响起,在场的众人,包括刘横,他们全都七窍流血了。 而那刘横彷佛是严重的一个,只见他还保持着出拳的姿势,但人却已经一动不动了,脚底下的血渍也越聚越多。 一秒,只是短短一秒,一名修炼有成的气血武者,竟然会因为七窍流血给活活流死。 “呜...呜呜。” 哭泣声再次响起了,但这次好像不再是低落了,而是充满了兴奋,欲望。 “鬼,鬼...这是鬼啊!” “不...我不想死,不要...不要吃我啊。” “啊...啊...” 刘横惨死了之后,春来楼里面顿时一片混乱,求饶声,惨叫声,恐惧声,充满了整个空间。 而随着混乱越来越严重,那黑影彷佛也越来越兴奋,从刘横的尸体穿透而过之后,飘飘荡荡的往大门处来了。 “冷静,冷静,大家冷静,这些邪祟一定不是无敌的,一定会有弱点的,大家都赶紧想一想,不能就这么等死啊。” 黑影越来越近了,恐惧也蔓延的越来越快,但这时反而有人站了出来,呼吁大家冷静下来,寻找一丝生机。 “对,对对,弱点...弱点,它们一定有弱点的。” “狗血,我知道了,黑狗血,它们一定怕黑狗血,快去厨房找啊。” “对,黑狗血,厨房...厨房,厨房在哪里?” 不得不说人类的潜质是无穷的,越到了危险之时,越是能够激发出来。 一片混乱之中,没有任何人组织,有人把桌椅等东西扔到了门口,试图阻击黑影的步伐,也有人快步去厨房寻找黑狗血,寻找这最后一丝的希望。 人生百态,此时此刻,尽皆落入了殷离的眼中,倒是让他一时间有些感慨莫名。 但他们的自作聪明,倒是让殷离凭白多了几分乐趣。 黑狗血? 确实,这种东西对付一些孤魂野鬼还有些效果,但底下这邪祟,显然就不在此列了。 能自由出入一府主城当中,在殷离看来,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修为惊人,比如一些千年鬼怪,能称王做祖,为祸一方的。 还有一种,就是有主之物,而且它背后的主人还背景不凡,不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是不可能不惊动奇士府的人。 显然,在殷离的灵识之下,这底下的邪祟并不属于第一种,那么就只能是第二种,属于有主之物了。 xiaoshuting.la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殷离此刻都没有出手的打算,只是一群凡夫俗子罢了,救与不救皆在一念一间。 若是上一世时,或许殷离早就仗剑而下了,但换了此时,却丝毫不见半分动静。 救了,或许能得到几句感谢之词,几道跪拜之姿。 但此行的目的不宜透露,殷离是绝不会因为一群凡人,而导致坏了自己的大计的,那就当真是得不偿失了。 ... ... “黑狗血来了,黑狗血来了,快...快让让。” “泼它啊,泼它,快泼它。” 不过短短片刻时间,黑影就已经穿透了墙壁,来到大厅里面,微微歪抬着个头颅看着众人,让人不寒而栗。 而楼上的众人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希望,端来了一大盆黑狗血,这平日里腥臭无比的味道,却在此刻显得如此好闻了起来。 刮撒的一声,黑狗血被倾盆倒下,速度很快,眼看就要淋透那黑影了,众人也满怀着希望。 “嗬...” 不过希望越大,失望自然也会越大,只见那黑狗血从天而洒,确实淋到了黑影,但是是穿透了过来,毫无作用。 扑咚! 显然没有人可以接受这个结果,无数人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神情低落到了极点,呆呆木木的,一片死气沉沉。 “啊...” 惨叫声响起了,地狱降临了。 只见那黑影包裹住了一个又一个的人,一点又一点的抽干他们的血液,最后还拉出了他们的灵魂,一口吞下。 显然,这是不愿意给一个投胎转世的机会了。 斩草,还除尽了根。 “孽障,你该死!” 吸食了十数人之后,正当那黑影沉醉其中之时,突如其来的一声爆喝从街道上传来,倒是吓的那黑影抖了三抖。 “嗬...” 彷佛像是丢了面子一般,黑影恶狠狠的低吼了一声,转身朝楼下飘荡而去,它要吸干这个不速之客。 咚,咚,咚。 一道道脚步声从黑暗中传来,只见一头绑白带,双臂赤裸的九尺大汉走了出来,双眼冒火的看着黑影,显然是暴怒到了极点了。 “孽障,你竟然敢当街残杀百姓,吸食灵魄,我要是不斩了你,就妄修武道。” 狠话一放,只见那大汉双掌一立,顿时就浮现出一层金光,如同烈阳粘附其上,光明而又暴裂。 此金光一出,那黑影周边的浓雾顿时消散了大半,就犹如遇到了天敌一般。 大汉见黑影露出破绽,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直接便欺身而上,一掌覆盖而下,如同烈焰梵身。 “嗬...” 察觉到了危险的来临,黑影当然不会束手就擒,干涩的嗓子又是一道古怪的腔调发出,比之先前还要刺耳几分,瘆人几分。 但很显然,这次它失算了,碰到了一个真正的强者了。 那古怪的腔调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了,在那掌心烈焰的滋滋梵烧之下,就如同春雪遇到了烈阳。 嘭! 巨响传来,黑影倒飞而出,这一掌,它无法穿透。 “血魂?” 只见那黑影倒飞而出之后,周边的浓雾阴影也消散的干干净净了,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通体血色,双眼泛白,看着不过孩童大小,但却呲牙撩嘴,邪色十足。 “血魂,以阴体女婴之血供养,辅生人生魂以吞食,畜牲啊,如此邪气的血魂,到底已经残害了多少人啊。” 显然那赤臂大汉已经知道了这邪物的来历,顿时神情大震,怒气攻心之下,眼珠子都泛出血丝来了。 “孽障,你罪该万死。” 话音未落,只见那大汉的一双赤臂金光大放,还缠绕着丝丝烈炎于其上,一时威势无两。 刚猛,陵厉。 显然遇到如此邪物,那赤臂大汉已经无法克制自己了,这一出手就是无上杀招,势要将其打个魂飞魄散。 金光耀眼,烈炎梵身,血魂怕了,它要走,它要逃。 “嗬...” 又是一声古怪之极的腔调凭空发出,只是这一次,好像多了几分恐惧,多了几分急迫了。 “区区邪魅之音,岂可惑我心神。” “喝!” 随着那大汉一声的爆喝,血魂急迫之间发出的邪魅之术,顿时犹如阳春化雪,不堪一击。 “给我,死。” 那赤臂大汉一掌而下,血魂周边的浓浓邪雾早已蒸发了干干净净,就连垂死挣扎都做不到了。 一掌落,邪魂灭。 ...... ...... “呕...” 玉阳府城的一处豪奢宅邸中,一少年模样的人影正在参悟打坐,但随着血魂的烟消云散,顿时一口黑血喷吐而出,脸色惨白了起来。 “谁,究竟是谁,敢杀了我的灵宠。” 待到运转了几周法门之后,少年人的脸色渐渐又红晕了起来,彷佛无事发生一般,但嘴唇上挂着的丝丝黑血,却出卖了他。 “灵叔,进来一下。” 少年人神色寒意十足,一双眸子中也尽是厉色,显然,血魂的死,已经让他失去了理智了。 而在少年人唤声之后,一扇青檀大门被缓缓打开,一道人影似飘似行的,笼罩于黑雾当中,缓步走来。 “二爷,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但老奴建议,还是隐忍片刻为善。” 空灵的声音飘荡于房间之中,话语间的冷漠之意,让少年人的怒火更上了几分。 “忍忍忍,那到底要忍到什么时候,现在我的灵宠都被杀了,你还让我忍?” 少年人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一手掀翻了脚下的案几,咆哮出声道。 而那黑袍人显然也已经习惯了,只是微微避开了几步,态度虽然恭敬,但语气依然十分冷漠的说道。 “二爷,现在是敏感时期,少帝初登大宝,权力接替之际,必会拿人开刀,若是你一意孤行,就请先脱下这大日夜枭服。” 此话一出,少年人顿时就楞住了,低头看了眼身上的黑色玄服,神情也讪讪了起来。 沉默了片刻之后,少年人有些憋屈的开口道。 “灵叔,凭我们的实力,还用如此忌惮成国吗?要我说,就应该趁其气运不稳之时,给它一个突然袭击,说不定早就改朝换代了。” “幼稚,大成已经立国千年之久,其底蕴岂能简单的了?要是如此简单的话,大人早就已经......” “谁?” 黑袍人话还未说完,彷佛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周边黑雾一阵动荡,径直带着他冲出了房门。 而那少年人楞了一下之后,也一摆衣袖,迅速跟了上去,神情带着几分紧张。 院落中,一容貌俊朗的青年盘坐于石凳之上,一手撑着下颌,一手执着一枚黑子。 黑袍人一眼扫去,只见棋盘之上的棋子已经多了十数枚了,心底一沉,暗想道,恐怕刚刚的对话已经全被他听了去了。 “阁下究竟何人,夜入私宅,恐非君子之道。” “啪嗒。” 而那俊朗青年彷佛像是没有听见一般,自顾自的放下手中黑子。 月色渐渐落下帷幕,初升的朝阳爬上了云头,白昼降临了。 一手黑子,一手白子,俊朗青年下了一晚上,而黑袍人和少年人,便等了一晚上。 末子落下,旗龙已成,俊朗青年终于转过了头,微笑着看向两人,无邪而天真,让人顿生好感。 “玉虚元离,见过苍黄教的诸位。” 第三百零六章 不一样的世界(13) “堂主,您要准备的东西齐了,是现在就去布置吗?” 一处略显阴暗的书房中,三山静跪于长明灯之下,神态殷勤的双手合十,而一旁有人静静站立,听候着差遣。 “苍黄...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教主,您真的..是对的吗?” 这听来有些大逆不道的话,此刻从三山的嘴中说出,直吓的不远处那人抖了抖身影,连忙跪地俯首。 一翻动静之下,彷佛也惊醒了三山了,只见其有些颓唐的身影缓缓站起,伸手盖灭了长明灯,随后开口说道。 “二爷已经出城去了吧?” 长跪了一夜的三山,此时嗓声都有些沙哑了,但一提起二爷,还是尽量让声音温和了下来。 而那跪地俯首的人影也不敢耽搁,马上回答道:“二爷于午时前已经出城,又有搬山五鬼随行,相必此时已在数百里之外。” “好,好,出去了就好...” “传我法令,凡苍黄弟子,尽数前来宾苑阁,还有,将这五件东西也要布置下去。” 话音刚落,地上突然就出现五件物什,那跪地俯首弟子抬头一看,只见其奇形怪状的,不由心中好奇道。 “堂主,这...” “做好你的本分,不该问的就闭嘴。” 那弟子被一阵训斥之后,顿时就闭口不言了,苍黄教等级森严,他可不想因为好奇就给丢了脑袋。 见那弟子拿起地上的几件东西离去,三山彷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样,颓唐的一屁股坐下,迷茫的望着地面,久久无言。 ...... ...... “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诚则明矣,明则诚矣...” “啪!” 柳府,一声突如其来的竹板声,穿插在朗朗书音中,也猛的惊醒了沉浸中的柳桐桐。 “哎呀...” 柳桐桐正陷落在自己的幻想当中,被这竹板一吓,顿时就蹦了三尺之高。 “二小姐,这段你会背了吗?” 柳桐桐只听得一阵幽音传来,随即转头看去,只见一头戴论巾,手持教竹的中年人正看着自己。 揉了揉自己的修长细腿,柳桐桐此刻早已经没了无名业火了,笑脸盈盈的开口道。 “林先生,爹爹不管我了,你也欺负我了...” 那中年人一见柳桐桐这可怜模样,也不上当,手里的教竹又拍了拍手心,温和的看着她表演。 “呃...” “就...就一下哦,疼。” 柳桐桐也早已经习惯了,见逃不过去,便弱弱伸出手掌,任由那教竹轻飘飘的落下,在掌心留下了一道红印。 一板打下之后,那林姓先生便缓缓的坐了下来,开口问道。 “怎么,今天还在思念你那心中情郎啊?” 饶是柳桐桐面皮过人,此时被自己的老师取笑,也不禁羞红了脸庞,不依不饶了起来。 林先生见柳桐桐这副模样,那里还不知道自己猜中了,于是也大笑了起来。 “情之一字,不知何始,不知何终,你也必然是要经历的,先生没有什么可以教你,只是告诫你一句,修身,便是养情。” 玩笑一翻之后,林姓先生不由的又开始教导了起来,但却并不使柳桐桐厌恶,反而还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小脑袋。 林姓先生见柳桐桐这认真的模样,温和的笑了笑,抚了抚她的小脑袋,继续说道。 “儒门有先辈曾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先生希望你能得到一份真挚的情感,但婚姻大事,还需父母之约,所以,你必须要去给你父亲道个歉,认个错。” “先生,我...” 柳桐桐还想反驳些什么,但林姓先生却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又说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的情况不同,你家是书香门第,圣贤子弟,你既然出生于此,就必然要承担起它的责任,维护起它的规矩,这是你的义务,也是先生的义务。” 柳桐桐一听到此话,顿时就楞了片刻,紧握着的粉拳也渐渐松散了开来。 片刻安静之后,柳桐桐终于回神了,坚定的点了点头,向着林姓先生鞠了一躬,随后便向后院而去。 而林姓先生安然受了一礼之后,温和的看着柳桐桐离去,心中不禁有些感叹。 自己这弟子虽然性子有些刁蛮,但悟性与资质都是上佳,若其不是女儿之身的话,还真是传授衣钵的上佳人选。 想到这里,林姓先生也不禁有些好奇了起来,到底是怎样的男子,才能让自己这么优秀的弟子苦思冥想,甚至不惜顶撞父亲。 笑着摇了摇头,林姓先生暗骂自己多管闲事,随后便坐起身来,收拾起了房间中的书籍。 但就是这一霎那,轰的一下,林姓先生的脑子就像要被炸开了一般,变的一片混沌了起来,浑浑噩噩的。 siluke.com “青儿,师父同意我们的事情了,我们就要成为道侣了...” “师兄,玉虚山的人来了,他们说时间到了...” “师父,师父...您怎么了,您说话啊,您不要,不要抛下我们,师父...” “......” 一段段残破记忆,或美好,或悲伧,滚滚的流淌在这片混沌当中,犹如一个个鲜活的人生事迹。 而林姓先生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观看着,感受着,美好时笑上了一声,悲怆时哭上两句,彷佛他就是故事的主人公一般。 直到,混沌消散了,画面断裂了,他也终于醒过来了。 依然是熟悉的书房,依然是孱弱的身体,彷佛刚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林姓先生笑咧开的嘴巴,眼角残留着的两行清泪,却无时无刻不在诉说着发生了什么。 ...... ...... “上仙,城中已经一切布置妥当了,只等您一声令下,便可开始。” 房门外,三山弓腰低语道,声音显得格外麻木,犹如行尸走肉一般。 而此刻房内的殷离却完全没有心思去管他的想法,只见一枚青黑的妖丹漂浮在掌心之中,数条细小的白丝牵引着各各方向,更有条条道文铭刻其上,显得甚是玄奥。 “好,果然不负苍黄之名,倒也有几分本事,不过,我不希望再看到有人能离开这座玉阳城了。” 依然是轻柔无比的声音,犹如细细倾诉一般,但落在三山的耳中,却犹如恶魔咆哮一般,冷酷无情。 三山紧紧握了拳头,眼中有怒火闪过,但他半弓着的腰却更低了,恭敬的开口说道。 “三山谨遵上仙法令,请上仙放心,定不会再有一人,甚至一畜,出城。” “还有,夫人来信了,请我一定要向上仙问好,另外,多谢上仙的知会之恩,苍黄教定有厚报...” ... ... “萬物之中,最貴而靈。命生於道,性禀於一。物生之時,神乎清靜...” “上超三界,下拔幽冥。誦持禮念,無退前程...” “功成行就,必證長生。” 卧房中,殷离正在静诵道经,这是玉虚山每日的必修课程。 道经名为洞玄三华上经,是玉虚道藏中的一本,也是那钧道人所留下的传承之一。 重活了一世的殷离,此时再诵读此本道经,倒颇有了几分感触,也喜欢上了其中的一句。 功成行就,必證長生。 大荒很大,大到凡人用三生三世都走不出一州之地,那么长生,就是必行之事。 不死的手段有很多,夺舍,练傀,换魂。 但长生的手段,却只有一种,那就是修行,不断的修行, 直到海枯石烂,天地反覆,而你,却还长存于世,这就是长生。 为了长生,无数人可以抛妻弃子,长伴古佛。 为了长生,无数人可以前仆后继,风雨无阻。 而你,殷离,又凭什么不可以呢? 玉虚山山主曾经说过,修行讲究缘法,有缘了,自然就有法了。 而现在,殷离能够逆天重活一世,这难道不是缘吗? 既然是缘,那就应该有法,而这个法,就是今日的这盘棋了。 “滋...拉” 卧床之上,殷离猛然的睁开双眼,眼眸中一道电光一闪而逝。 时机,到了。 ...... ...... 贵阳楼。 “唉,这禁门令到底什么时候结束啊,我可急着出货呢。” “嘿,别说你那点货了,我前两天可是接了个大买卖,可这禁门令一下,黄了。” 府衙禁令已经下来三天了,城中到处是怨声载道的声音,可还是丝毫不见解除禁令的迹象。 这三天里面,有人想强闯城门,可被斩杀当场,也有人想夜渡栈道,但苍黄教高手的手段更加狠辣。 尸体越来越多,怨声也越来越强,府令都快渐渐压不住了。 毕竟玉阳城是靠山吃山的一个地方,这禁令一下,都不知道断了多少人的财路了。 要是一天两天或许还好,但连着就是三天,就算是府令,也会有人舍得一身刮的。 所以,府令撑不住了,求助苍黄教了,而苍黄教,自然就来求助殷离了。 “上仙,今日已经是第三日了,不知......” 房门外,三山恭敬的声音传了进来,带了几分询问的意味。 而殷离彷佛就像没有听见一般,只是静静的透过窗口,看着那蔚蓝的天穹。 三山见殷离没有任何答复,自然也不敢多言,只能静静的呆在门口,沉默不语了起来。 终于,过了良久,殷离开口了。 “缘,法,缘以成,法当至。” “轰...隆...轰...” 只见其话音一落,天穹之上有雷鸣降世,乌云遮蔽,浩浩若灭世之状。 “是你给我的缘,又何苦再想毁掉它呢?” 殷离面色扭曲的盯着天穹,语气中尽是质问之意,疯狂而又病态。 而天穹之上,彷佛有人回应了殷离一般,雷光越加刺眼了起来,电鸣也道道落向了大地。 “嗬...嗬嗬嗬...晚了,你阻止不了我的,这是你给的缘,也是你种下的果。” 瘆人的笑声从殷离嘴中飘荡而出,听的三山心中一寒,只想立刻离开这个地方。 但他从进来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没有机会,只见殷离手臂向后一抓,一股无形的力量直接困住了三山,使其根本逃脱不掉。 “既然来了,又何必要走呢?帮帮我吧,我会给你超度的。” 温和的声音传进三山的耳中,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温度,有的只是冷漠,彻骨。 “三合五行,以本为源,万咒万法,欲成自在。” “化生大阵,启。” 声声古老的道音自殷离口中吟读而出,虚空中的五行三合之力,纷纷都被什么东西吸引而出,游荡于整座玉阳城之中。 而那被困住的三山,只见有一青黑妖丹漂浮在他的头顶之上,更有数根细小白丝牵引着数个方向,为那混乱的五行三合之力指引着方向。 只待殷离话音刚落,道文开始浮现于虚空之间,环绕着三山层层旋转,而每一次的旋转,三山的白发便多上一根。 不过一瞬之间,一个气血浑厚的强大武者,竟然已经是白发丛生,面目仓老了。 “咳...咳咳...” 毕竟如今修为尚浅,就算用上了玉虚秘法,但施展如此大阵,还是太过勉强了一些。 不过此刻已经功成,这些倒都是些细枝末节了。 殷离擦了擦嘴边的血渍,淡然的走向窗口,冷漠的看着街道之上,口中喃喃道。 “林圣先生,我已经落子了,该你了...” ...... ...... “啊...啊...我的头,我的头好疼。” “血...血,全是血..不要...不要啊。” 街道上,房屋内,商铺中,此时此刻,整个玉阳城中,到处都是惨叫声,哭喊声。 有突然七窍流血者,有手脚断裂者,有头疼欲裂者,更有横尸当场者。 现在的玉阳城,就是人间地狱。 而这就是化生大阵,玄门的转生之术。 化生者,代表着化死而生,通常都是修行者延寿的一种手段,也素来被上天所厌弃。 众所周知,修行者修的是灵气,而且还是最纯粹的灵气,它们没有属性之分,所以会格外温和,最是适合滋养修行了。 化生大阵则不同,它要抽取的是虚空中的五行三合之力,只有这样,才能重炼化出造化之气,达到化死而生的目的。 此等逆天之事,自然会被上天厌弃,所以只要有布阵者,通常都会有天雷降下,企图灭杀于他。 但殷离此次布下的这座化生大阵,是不可能有天雷降下的。 因为他不会布成,也无法布成,所以这只能算是半完整体的化生大阵。 其中最重要的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重炼造化,他没有这个能力,也不会去做。 而缺少了这关键一步,当然就不算完整的化生大阵了,自然也就不会真正的引下天罚。 如果不重练造化的话,单单只抽离出虚空中的五行三合之力,这样会出大乱子的。 因为五行三合之力处于虚空之中,在一片混沌当中,它们常年都是狂暴不止的,就是修仙之人也无法直接吸取,更何况这些世俗凡人了。 轻者七窍流血,手脚筋断,重者灵魂消散,横尸当场。 而这,就是玄门的转生大阵,化生。 第三百零七章 风景(1) “摇光,你到底是想要干什么,你难道不知道,献祭之门一旦被打开,到时封魔地出现异动,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你们白莲教吗?” 手持长剑,宇文寂浑身散发着凌厉的剑意,对着身前不远处的摇光神使呵斥道。 看了一眼血煞果树旁的慕容妃,摇光神使自然知道宇文寂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初轩辕大帝在逐鹿之战打败蚩尤之后,因为怕蚩尤再次霍乱人间,于是便想杀了他。 但可惜的是,蚩尤因为偷吃了彼岸花,再加上他那本就强大至极的生命力,导致轩辕大帝无论用何种方法,都根本杀不了他。 无奈之下,为了彻底解决蚩尤这个祸患,轩辕大帝只得将蚩尤的头颅和四肢,都给斩了下来,并且还将它们封印在了天下各处。 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蚩尤再次复活,霍乱人间。 而到了如今,那些封印蚩尤躯体的地方,便被称之为了封魔地。 因为受到蚩尤邪恶力量的感染,这些封魔地根本就无法修行,所以久而久之,除了守护封印的人之外,其他的武者根本就不会去这些地方。 唯一的例外,那便是如今的白莲教。 其实白莲教的秘密,对于古武界高层来说,他们还是了解一些的。 因为白莲教的初代教主,就是一千年前北海之滨那位守护封印的人。 一千年前,当时的古武界远要比如今更加昌盛繁荣,如今的四大圣地,要是放在以前,根本都排不到座次。 但这一切,都因为一名被流放到北海之滨,看守封印的年轻人而改变了。 年轻人名叫莫随安,本是一位才华横溢,天资出众的天才弟子,但就因为得罪了一名权贵之子,从而被打断了筋骨,废除了修为,还被驱逐到北海之滨,天天与野兽相伴去了。 对于这种半路夭折的天才,古武界不知繁多,所以时间久了之后,莫随安也就渐渐被人所遗忘了。 但二十年后,这位消逝在世人记忆中的莫随安,却突然回来了。 一袭白衣,一柄长剑,他就这样踏上了曾经的宗门。 那一天,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当他们再次走上那片土地时,已经是遍地的鲜血,和满目的疮痍了。 莫随安,这个曾经的废人,一人一剑,踏平了整个宗门。 这件事情一传出去,马上便引起了轩然大波,无数自诩除魔卫道的武者,便开始到处寻找莫随安的踪迹了,一个个都想杀了他,从而扬名立万。 但,在莫随安的剑下,这些人全都魂归了大地。 这时人们才知道,原来,莫随安已经如此强大了。 后来,为了了解莫随安这个人,有人找上了天机阁,当时的天机阁阁主亲自占卜了一卦,得出的结果就是,莫随安的身体中,有蚩尤邪神的本源力量! 蚩尤邪神的力量啊,听到这话,哪里还会有人再去上门送死了呢? 就这样,当从此再无人敢上门挑战的时候,莫随安创立了一个教派,这便是白莲教了。 有人说,莫随安是与蚩尤签下了约定,这才有了力量报仇。 也有人说,莫随安就是蚩尤转生,他来霍乱人间来了。 可不管真相如何,因为白莲教的存在,莫随安这个人,也始终会跟蚩尤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而且莫随安之所以在后世会被冠以大魔头的称呼,也与他迟暮之年所做的一件事情有关。 那就是在他破入神境,即将飞升之际,他竟然敢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斩断了龙脉,毁去了龙门! 因为龙脉一断,龙门被毁,天地间的灵气便成了无根浮萍。 没有了仙界的灵气补充,那么世俗的灵气只会越来越少,千年下来之后,末法时代自然就来临了。 断人前程,不亚于杀人父母,所以莫随安的名字,在古武界就是臭大街的存在,狗听了都摇头。 宇文寂之所以会说封魔地异动,第一个倒霉的就是白莲教,原因就是封印一旦松动,到时蚩尤的躯体破封而出,为了再生,它就一定会寻找其他的本源力量。 ranwena.net 白莲教的力量,与蚩尤的本源力量,可谓是息息相关。 这样一来,白莲教不倒霉,谁倒霉呢? 可就算如此,听到宇文寂的话之后,摇光神使不但没有丝毫害怕,反而眼神越发炙热了起来。 “你懂什么,为了蚩尤大神的再生,我白莲圣教上下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摊开双手,摇光神使表现得格外疯狂,一身浑厚的气势起伏不定,似惊涛骇浪般恐怖。 “疯了...你疯了...”宇文寂脸色铁青,晦暗得看着那扇越发清晰起来的青铜门,心中生出了退意。 要是跟这个疯子再继续打下去,到时候献祭之门打开,恐怕就算是想走都走不掉了。 退意生出,宇文寂没有丝毫犹豫,当即便向湖泊上冲去,临走之前,他必须要带走陶望舒。 其他所有人都可以死,但陶望舒是绝对不能死的,至少不能死在他面前,要不然,他这辈子就别想再回太上宗了。 瀚海真人的手段,别人不知道,他宇文寂可是清楚的很。 可就在宇文寂靠近湖面之后,一抹隐晦的黑色却突然出现在了他的眼眸中。 毒? 有人在湖中下毒? 望着一大半的湖面已经渐渐染成了黑色,宇文寂心中大急,目光不停在寻找着陶望舒的身影。 而其他那些躺在湖面上哀嚎的武者,在他眼里完全就已经是死人一个了,根本不值得他去救。 终于,在朦胧的雾气当中,宇文寂终于发现了陶望舒正在战斗的身影,当即便想冲过去带走她。 可就在这时,慕容妃那缥缈无常的声音却突然再次响了起来。 “以我血躯,奉为牺牲,黄泉之门...” “开!” 轰! 随着慕容妃口中的最后一字落下,天地间陡然响彻起了一道沉闷的雷声,无尽的血雾也在瞬息之间便炸开来了。 不论何人,此刻他们的目光,都被那扇青铜门给吸引了过去。 因为,门,开了! “不好,望舒,快跟我走!” 看着门后那一片黑暗深邃的虚无空间,宇文寂彻底慌了,赶忙去抓陶望舒的手臂。 但,一切都已经晚了。 随着青铜门越开越大,一股无法反抗的吞噬力量也陡然出现,在这股力量下,仿佛世间万物都逃不过被吞噬了命运。 陶望舒,慕容妃,宇文寂,倪世坤,慧觉和尚,摇光神使,白轩,赫连漓,还有正邪两道所有的武者,只有是活着的生灵,都在这同一时刻,被青铜门无情吞噬了进去。 只余下带着血腥味的微风,轻轻扫过了空荡荡的湖面... 第三百零八章 风景(2) 【叮------】 【全球公告:蓝星资源枯竭,人类即将面临末日,天道乾坤扭转,正在加载游戏,剩余时间5分钟!】 【此次游戏,全球两百个国家,一百三十亿人口,每个国家根据综合国力(领土面积、入口基数、经济实力、军事力量、历史底蕴等),将随机抽取若干名国民登录国运游戏!】 【倒计时4分15秒......】 公元3022年新年初始第一天,正当所有人都还在庆祝欢腾的时候,所有的电子设备上却突然出现了这样一段话,并同时加载出了一款名为《国运》的游戏APP。 国运游戏奖励! 一时间,整个蓝星一百多亿的人全都沸腾了起来。 这种覆盖全世界范围的能力,绝不是所谓的黑客,恶作剧,所能解释的。 唯一的解释,便是真的有神迹降临了! 而此刻正处在拘留所当中的陆昂,也从电视当中看到了这一幕的发生。 心中猛然一跳,作为一名穿越人士,对于这类套路简直不要太熟悉了。 什么国运啊,什么禁地啊,他手机书架上起码有上百本之多。 眼看着拘留所中的人都开始讨论起了这件事情,陆昂心中突然产生一个想法。 要是自己也能成为被游戏选中的人,那么一定就可以有立功表现了吧,到时候应该可以减刑吧? 三个月前,这具身体的原本主人,因为极度仇恨脚盆国,竟然直接一张机票飞了过去,还差点一把火把他们的精锅神厕烧了个精光。 虽然这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情,但毕竟是触犯了法律。 所以,他便被遣送回国来了,此刻正在拘留所中等待着判决的下来。 一天前,陆昂突然穿越到这具身体上的时候,脑海中闪过这段记忆,一时间也是哭笑不得。 一来就要面临牢狱之灾,陆昂自然是不爽的。 但一想到原主的英勇行为,陆昂的心中便充满了敬佩,对接下来即将到来的牢狱之灾,倒也不是太过抵触了, 可要是能有机会立功减刑,谁会不想呢。 如果能参与到这款《国运》游戏当中去,为国家、为社会立下功劳的话,陆昂当然是一百个愿意了。 要知道3022年的蓝星,早就已经被各种战争,过度开采,给糟蹋得不成样子了。 资源枯竭,生态环境极度恶化,各种动物的灭绝,种种问题下来,无一体现着,人类已经将自己逼到了悬崖边上了。 与其在这样的末世中苟且偷生,还不如进到游戏里面搏一把富贵,也算为国争光了。 【叮------】 【倒计时最后一分钟,开始在全球范围随机抽取人员,请做好准备。】 【综合评价,老鹰国排名第一,正在随机抽取300人......】 【综合评价,神龙国排名第二,正在随机抽取200人......】 “什么?第一和第二的人数差距这么大?” “对啊,这还怎么玩啊,双拳也难敌四手啊......” “哈哈,你们神龙国就跟在我们屁股后面吃灰吧,还想超过我们老鹰国,做梦去了!” “神龙国的妹子们,快点来我们老鹰国吧,神龙国要完了!” 随着系统开始公布每个国家的随机人数,网络上也早已经吵翻了天。 各种言论都在此刻爆发了出来,若不是神龙国反应及时,还不知道要被外国看去多少笑话。 【综合评价,枫叶国排名第13,正在随机抽取65人......】 【综合评价,脚盆国排名第9,正在随机抽取100人......】 “巴嘎,我们脚盆国竟然只排在第九,这是什么垃圾排名?” “阿西吧,这个系统竟然只把我们猎狗国排在了第15,难道它不知道整个世界都迟早会是我们猎狗国的吗?” 随着系统公布一个又一个的国家排名,网上可谓是越吵越凶,谁也不服谁,都说自己国家才是世界第一,可以单手吊打老鹰,锤爆神龙。 2kxs.la 不过,国运游戏的系统根本就没有理会他们,继续公布着。 但此刻的陆昂却已经不在乎了,因为就在上一秒,他的脑海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叮-----】 【恭喜,你已被随机选取为国运游戏玩家,编号001,名称:神龙国陆昂,请做好准备,30秒后进入游戏!】 我这是...被选中了? 心中懵逼了一下,陆昂随机便马上反应了过来,神色中充满了惊喜。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是神龙国第一个被选中的人。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穿越者定律? 可就在狂喜之后,陆昂的心中又不免出现了一丝忐忑不安。 毕竟马上就要去往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了,彷徨的情绪没那么轻易的能控制住。 “滴......” “检测到宿主已满足才气焕发系统的激活条件,系统开始激活中......系统已成功激活,请宿主自行查看。” 就在这时,陆昂心中的担忧,陡然便被脑海中一阵机械音给打断了。 系统? 难道我真是天命所归之人? 趁着倒计时最后几十秒钟,陆昂急忙便点开了脑海中的系统,查看起了具体信息。 原来,这个所谓的才气焕发系统,完全就是一个辅助系统。 只有当宿主做出令世人为之震惊的诗词时,它才能根据世人的震惊程度,来判断提供才气的多少。 而这个所谓的才气,可谓是用处多多。 不管是杀敌,还是护体,又或者是救人,布阵,它都可以派的上用场。 “诗词?” 看到这个词,陆昂的眼神中可谓是异彩连连。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合适这个系统。 地球上下五千年来,不知道诞生了多少名垂千古的诗词,随便拿出一首来,都足够震惊这群异界的土著了。 一时间,陆昂颇有些摩拳擦掌了起来,他已经等不及要进到游戏里面。 而也就在这时,天际之上突然有足足数千道彩霞落下,顿时便照耀在了陆昂等被选中的玩家身上。 唰的一声,他们在倒计时的最后一秒,便从蓝星上直接被传送到了游戏中。 也在同一时间,全球一百多亿人的手机上,电脑上,那名为《国运》的游戏APP,也终于可以打开来了。 简洁的界面上,数千个直播间一一排列,分别对应着两百个国家,数千名玩家的游戏实况! 第三百零九章 风景(3) “轰隆隆......” “轰隆隆......” 睡梦中,一阵声势浩大的惊雷突然炸响在了耳边,将陆昂吓了一大跳。 压抑,混乱,各种奇妙的情绪顿时涌上心头,陆昂努力的想睁开眼睛,但无论他的眼皮如何抖动,却始终无法睁开。 “哗啦啦啦......” 随着一阵雨点滴落在地面上的声音传来,时间才仿佛重新终于流动了起来。 颤颤微微的睁开眼睛,破烂漏雨的房顶映入眼帘,陆昂总算是看清自己身处的地方了。 “我...我不是在家玩《水浒传奇》这款游戏吗?” “这...这是什么鬼地方...我怎么到这来的?” 打量着四周,陆昂这才发现自己是躺在了一间破庙里面。 庙宇并不算很大,也就几丈长宽,三面土墙看着倒还算稳固,至少不用担心它们被雨水冲刷倒塌下来压死自己。 只是...门口那两扇大门去哪了,这冷风吹进来可真要了老命了。 缩了缩手脚,陆昂正想伸手紧紧自己的衣服,但却突然发现,一股束缚感从身上传来。 自己,这是被绑了??? 脸色陡然发白起来,不会是上个月买彩票中了2000万大奖的事情被人发现了? 绑架? 赎金? 撕票? 脑海中闪过一幕幕电影中演绎的画面,陆昂顿时感觉整个人都麻了。 这可真,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呀... “呀!” 正当陆昂欲哭无泪的时候,那山神老爷的残破泥像后,此刻却突然走出了一人,一双阴鸷的眼神让陆昂吓了一大跳。 对于陆昂的反应,那泥像后走出的短须汉子并不奇怪,只是缓缓得蹲在了陆昂的身前,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殿下不必惊慌,此次出使齐国,您可是第一功臣,只要您能安分一点,属下可以替您解开绳索,如若不然,就只能委屈殿下了!” 殿下? 齐国? 功臣? 听着短须男子口中的话语,陆昂有些不明所以,眼神中也充满了懵懂茫然。 可就这时,陆昂的头颅中却突然传来了一阵绞疼,一幕幕光怪离奇的画面,犹如梦境般,涌进了陆昂的脑海中。 “啊......” 额头上的青筋猛然暴起,陆昂的瞳孔中也瞬间充满了血丝,脑海中的抽疼感和绞痛感,令陆昂发出了一阵阵惨叫。 “什么?”猛然皱起眉头,短须汉子见陆昂的样子不像作假,心中顿时慌乱起来,要是陆昂真在他手上出了事情,他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杀! 连忙上前便解开了绳索,短须汉子对着门外大喊道。 “来人,快来人,殿下出事了!” ... ... “唔...” 半晕半醒之间,陆昂只感觉有人在他身上做了些什么,又喂他吃了些什么,但他却始终无法收束起自己的意志,努力了半天,思维这才终于慢慢凝聚了起来。 回想起刚才那梦境般的记忆,陆昂也总算是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了。 原来,自己竟然是穿越了,而且还穿越到了一名皇子的身上。 大魏国,魏皇第五子陆昂,便是如今自己的身份了。 要说穿越成为皇子之尊,陆昂本应该兴奋才对,但当他看过那些记忆之后,此刻却丝毫都高兴不起来了。 原来,这个所谓的大魏五皇子,只是大魏皇帝酒后乱性的一个产物罢了。 长年以来,他都只有所谓的皇子之名,丝毫没有皇子之尊。 以往在宫廷之中,他甚至就连一个地位稍高些的太监、宫女,都指挥不动。 更别说锦衣玉食,绫罗绸缎了,能在那高墙之内混个温饱就相当不错了。 就这样,原主在那宫墙之内熬呀熬,终于算是熬到了行冠礼的年纪了。 依照大魏国的规矩,凡是皇子成年冠礼之后,就会有开府建牙的资格了。 只有在开府建牙之后,宗人府才会划拨一些产业给各位皇子,让他们有独立生存的能力。 或许在别的皇子眼中,这些产业根本就是微不足道,但在原主看来,这却是一笔足以改变生活的资产。 可正当原主以为自己马上就能脱离宫墙苦海的时候,天却有不测风云,一则圣旨的到来,顿时便打破了他的所有幻想。 出使齐国,充当质子! 数月之前,南方的楚国因为奸臣当道,国内爆发了一场巨大民乱,各种野心家全都粉墨登场,导致强盛一时的楚国顿时焦头烂额,处处内患。 趁此时机,一向自诩雄才大略的魏帝便想要落井下石,频频出兵骚扰楚国边境,试图打探楚国虚实。 魏帝的这一番操作,被一旁的齐国看在眼中,自然明白了他的司马昭之心。 天下诸国之中,魏国的实力本就排在前列,若是再让魏国吞了楚国,那齐国就成了任人宰割的毡板鱼肉了。 于是乎,齐国也开始了自己的骚操作了,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能拖住魏国的脚步,它就用什么方法。 时间一长,眼看着楚国就快要平息国内动乱了,魏帝无奈之下,只能妥协一步,邀请齐国一同瓜分楚国。 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齐国虽然是同意了魏国的建议,但却提出了另外一个条件,那就是互换质子。 对于一直想要开疆扩土的魏帝来说,这个条件他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了下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魏帝才终于想起了他那个毫无存在感的五儿子,陆昂。 就这样,一则圣旨下来,陆昂便从他一直想要脱离的宫墙之内走了出来,踏上了异国为质的路途。 ahzww.org 一幕幕记忆闪烁在脑海中,陆昂不禁为这个和他同名同姓的原主皇子感到可悲。 堂堂皇子之尊,竟然连一个普通人的自由都没有,如何不可悲呢? 不过,谁叫他生在了皇家呢...... “沙沙沙...沙沙沙...” 可就在陆昂正忧心自己未来的时候,破庙外的风声却突然变大了起来,草木在幽暗的林中胡乱摇摆了起来。 “什么人,给我出来!” 随着短须大汉大喝一声,陆昂的耳朵中也传来了一阵沉稳有力的特殊脚步声,由远及近。 冷冽的寒风中,此刻也夹杂了一种野兽咧嘴低嘶声,自空荡荡的庙外传来。 陡然睁开双眼,前世作为一名驯兽师的陆昂,只觉得这声音简直太熟悉。 咽了口口水,陆昂紧张地注视庙外,后背上已经爬满了湿汉,若是他没有听错的话,就庙里这么点人,还真不够它塞牙缝的。 “都...都尉...” 因为陆昂先前的突发情况,原本在庙外警戒的几人也走了进来,此刻全都一脸紧张的看着那短须汉子。 “闭嘴!别说话。”短须汉子一手持刀,眼神紧盯着门口,心中也不禁产生了痛恨的情绪。 若不是因为白莲教那群反贼袭击的缘故,自己又何必带着这个废物皇子一路东躲西藏,又哪里会遇到如今这种情况。 “它来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就算是死,也要护好殿下!” 它? 短须汉子身后的手下们一愣,随后脸色唰得一下苍白起来,全都紧握住了手中的长刀。 对于短须汉子等人的反应,陆昂丝毫不感到意外,三年的驯兽师生涯,让他更加明白,自己等会将面对的是怎样的恐怖巨兽。 听着那四爪落在枯枝落叶上发出的声音,陆昂顿时有一种它在闲庭信步的感觉。 “吼嗷~~~~~~” 陡然,一阵猛烈的虎啸自庙外响起,周围一刹那林惊鸟飞,庙里的众人更是有些腿软发抖。 只一个呼吸的时间,便见一头体长至少三米的斑斓猛虎出现了庙门处。 黄毛黑纹,额前王字,虎目凶光,不怒自骇。 一瞬间,庙里的众人只感觉血气上涌,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威压感在心中生出。 这种恐怖巨兽,只有当你真正面对它的时候,才会感觉到那种深深的无力感,恐惧感。 靠在残破神像上,陆昂的手掌更是狠狠掐住了自己的大腿,将身子尽量缩在草堆中,一动不敢动,生怕一不小心就吸引了巨虎的目光。 一时间,这间破旧的山神庙中,竟然在这一刻陷入了诡异的静谧当中,短须汉子等人持着长刀,恐怖巨虎瞪着凶目,无声的对视了起来。 随着脸上冷汗一滴一滴的滑下,终于,短须汉子身后的一名手下还是崩不住了,目眦尽裂的大喊了一声:“杀!” “混蛋!”眼见着沉默被打破,短须汉子面色一变,无奈之下也只能跟上脚步,操起长刀,便冲了上去。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那巨虎眼见着众人冲来,凶戾的眼神非但不惧,反而还有着丝丝戏谑,仿佛是在玩耍一般。 果不其然,短须汉子等人虽然也算是体型壮硕,武力不凡之人,但在那斑斓巨虎的一双肉掌之下,根本就没有人能撑住一掌。 眼看着短须汉子等人被打飞的打飞,被咬死的咬死,陆昂心中那个急呀,要是再这样下去,恐怕自己就要成为第一个被老虎吃掉的穿越者了。 眼神在破庙中四处打量,陆昂想找出一条生路来,但可惜的是,此刻唯一的出路已经被巨虎给堵死了,根本就是想跑都跑不掉。 “怎么办...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叮,检测到宿主求生欲望极其强烈,水浒传奇系统激活成功】 第三百一十章 风景(4) 【叮,检测到宿主求生欲望极其强烈,水浒传奇系统激活成功】 ... ... 水浒传奇? 系统? 陆昂浑身一震,这不就是自己穿越前玩的那一款游戏嘛。 急迫的在脑海中呼唤系统,一股信息顿时便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原来,这个所谓的水浒传奇系统,拥有的功能只有一个,那便是召唤。 可以让陆昂召唤出水浒世界当中出场过的所有人物,让他们为自己所用。 但是每一次的召唤,也不是没有条件的,需要陆昂进行献祭,其献祭的东西越珍贵,越稀有,那么召唤出来的人物才会更加厉害。 而且因为目前系统还处于初级状态,所以陆昂每个月只能召唤一次。 大致的翻了一遍脑海中的信息之后,陆昂毫不犹豫便从腰间扯下一枚龙型玉佩,点下了系统面板上的献祭按钮。 珍贵! 稀有! 除了身上常年携带的这枚玉佩之外,陆昂此时根本就找不到符合这两个条件的东西了。 依照大魏朝的规矩,每一位皇子在出生的时候,宗人府都会打造这样一枚特制龙型玉佩让其随身携带,其材质、工艺,全都是最上乘、最完美的。 除了寓意着平安顺利之外,这枚玉佩还象征着每一位皇子的尊贵身份。 可以说,就算将陆昂的全部身家都加一起,也不抵这枚玉佩的九牛一毛。 价值连城,稀世罕见,便是它的代名词。 说实话,若不是陆昂现在已经被逼到穷途末路了,根本就不舍得献祭它。 眼见着那头斑斓巨虎已经快逼到眼前了,陆昂的心情十分急迫,不停得下滑刷新着系统。 而系统也没让陆昂失望,随着玉佩的消失,陆昂的眼前顿时便出现了一个圆形大转盘,转盘上一共趴着六张黑色卡片,正在不停的转动着。 “老天保佑!” “道祖保佑!” “佛祖保佑!” “一定要抽中一个给力点的人物啊,什么宋江啊、什么吴用啊、可千万别跳出来了!!!” ... ... 【叮,已召唤完毕,请宿主自行查看】 只三个呼吸的时间,转盘便停止了下来,指针也停在了其中一张卡片上。 咽了口口水,陆昂眼睛一闭,便伸手点开了那张卡片。 是死是活,就看这一波了! 随着卡片的翻开,一张精美绝伦的画像便出现了陆昂的眼前,只见那画像之上,正刻画一名大汉,但见: 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似撼天狮子下云端,如摇地貔貅临座上,真好一个天上降魔主,人间太岁神! 本来看到画像之后,陆昂便觉得这波稳了,但当他看到画像下面的名字之后,嘴角更是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这位大神,简直不要太适合今天这场面了! 可就在这时,随着那头斑斓巨虎拍飞最后一名侍卫之后,那凶戾的目光对上陆昂的眼神之后,陆昂嘴角的笑意陡然僵住,急忙在脑海中询问起了系统。 “系统,我召唤的人呢?怎么还没有出现?” 【叮:宿主请耐心等待,系统正在安排其身份】 扯了扯嘴角,陆昂此刻很想破口大骂,但随着斑斓巨虎的缓缓靠近,他根本就不敢制作出任何噪声出来,以免激怒眼前的它。 “快!快!快啊!” 巨虎的每一下脚步声,都像是踩在陆昂的心口上,令他的心跳不断加速,豆大的冷汗不停得从后背上渗出。 “吼嗷......” 仿佛是确定了眼前的猎物对自己造不成威胁之后,巨虎终于忍耐不住了,只一个跃起,便扑向了陆昂。 眼看着诞水直流的虎口越来越近,陆昂不禁在心中绝望大骂了一声:“系统,我日你大爷的......”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那斑斓巨虎离陆昂不过一寸远之时,庙门外突然闪进来了一道人影,猛然一脚踢在了巨虎的腰背上,将其足足踢飞了一米多远。 “畜牲!你敢?” “吼嗷......”巨大的身躯砸落在神像上,将那泥塑的神像顿时砸得粉碎,无数扬起的灰尘飘满了整座破庙,也遮挡住了陆昂的视线。 不过就算如此,陆昂紧悬的心弦,也终于在这一刻陡然松懈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的救星来了。 挥手荡开眼前的灰尘,陆昂眼神火热的看着眼前这一位大汉,一时间心情激荡不已。 三十六天罡星之天伤星、梁山第十四位好汉、步军十大头领之一、武二郎、武松! 梁山好汉虽多,但要说陆昂最敬佩、最喜爱的好汉,武松便排头名。 正义、刚直、义气、豪爽。 这些强烈赋予英雄色彩的名词全都放在武松身上,陆昂都觉得不为之过。 陆昂也没想到,自己会如此欧气,竟然第一次召唤就把武松给弄了出来。 这下子他终于可以彻底放心了,这位大佬,可是打虎的专业户! 扫落身上的灰尘,陆昂正想提醒武松小心一些,但只见那神台后扑通传来一声响动,那斑斓巨虎猛然便重新跳了出来,一双凶戾残忍的眼神死盯着武松。 若是常人见了这等眼神,怕是早已吓得屁滚尿流了,但武松又岂是凡人,只见他随手操起地上一把长刀,便朝那巨虎冲了过去。 yqxsw.org 见武松还敢主动上前来,那巨虎又惊又怒,把双爪在地上一按,巨大的身躯便从神台上蹿将了下来,望武松身上扑去。 巨虎临高扑将下来,武松的脚步也不慢,身形一闪,便早已闪到了巨虎的身后,一刀便斩在巨虎的腿上,顿时便入骨三分,可见其力道是何等惊人。 “嗷......”吃痛的大叫一声,巨虎把腰一掀,身后那虎尾便似铁棒般朝武松抽去,带起阵阵破空声。 武松见状,也不硬抗,身形躲避的同时,手中长刀还不忘朝着另一条虎腿砍去。 这一下要是再被砍中,那这头巨虎恐怕就只能落得个任人宰割的下场了。 可这巨虎到底是灵性非常,虎口中低吼一声,竟然猛地跳将了起来,让武松这一刀砍了个空。 见这巨虎如此灵性,武松也是一愣,那巨虎见状,倒也会抓住机会,巨大身躯顿时便兜转了回来,张着满嘴獠牙,朝着武松一口咬去。 俗话说得好,云从龙,风从虎,这巨虎的身躯虽庞大无比,但速度却丝毫不慢。 眼见着一股腥风袭来,武松眼神一凝,双手抬起长刀便格挡在面门前,只听得铿锵一声,那精制长刀,竟然就这样被巨虎给一口咬成了两截。 虽看得骇人,但那巨虎毕竟是血肉之躯,这样一口下去,巨大虎口也被割开了两道口子,顿时便鲜血淋漓,让巨虎更加吃痛起来。 趁此时机,武松瞬间便松开了手中长刀,一把抓起一旁供奉祭品的案桌,使尽平生气力,猛然从半空中劈落了下来。 嘭! 只听得一声炸响,那案桌便劈脸砸落了巨虎的头上,整个桌子都被砸得稀碎,只留一个桌腿被武松抓在手里。 “嗷....嗷....” 这一下下去,那巨虎顿时被砸得眼冒金星,口中咆哮不已。 机会难得,只见武松双眸微亮,翻身一跳,使尽全身气力,将那巨虎的硕大虎头压在地板上,抬脚便往巨虎的面门上、眼睛里猛踢乱踹。 见形势不妙,那巨虎此刻也急着挣扎了起来,一双前爪胡乱朝着武松抓去。 可谁料武松却早有准备,又是一个翻身,竟然直接骑到了虎背上,抡起那醋坛般的拳头,尽平生之力,朝着虎头上一拳又一拳砸下。 可怜这山中之王,就这样被武松左右开弓,接连数十上百拳下来,竟然直接被打得七窍流血了起来,只不一会儿,便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望着这如同天上降魔主的一幕,陆昂眼神中越发火热,这波召唤,他是稳赚不赔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风景(5) 随着窗外的雨滴声渐渐消失之后,一缕淡薄的晨曦也照耀在了墙壁上。 被这斑斓巨虎折腾了一晚上,陆昂一下子便靠在了破碎的山神像,浑身都没了气力,身上的虚汗不要钱似的流了出来。 而一旁正在擦拭手上鲜血的武松见状,赶忙便想上前搀扶起陆昂,但却被陆昂使了个眼色,阻止了他的脚步。 原来,那短须汉子竟然在此刻悠悠醒转了过来,胸前那陷进去寸许的伤痕,让他正斜躺在地上低声哀嚎着。 见状,陆昂也有些诧异,他没想到这个短须汉子的命竟然这般大,要知道他的几个手下可全都没了气息了。 不过就算如此,陆昂也不想在短须汉子面前暴露武松跟自己的关系。 毕竟自己以前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弱势皇子罢了,若是前脚刚离开皇城,身边就突然出现了武松这么一号人物,传了出去,难免会忍人注意。 在没有绝对自保能力的情况下,陆昂并不想太过高调。 至于这个短须汉子没死也正好,他是皇城司的人,去了大齐之后,刚好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 “你怎么样了?还死不了吧?” 搀起躺在地上哀嚎的短须汉子,陆昂替他解开了上身的衣裳,试图减轻一些他的痛苦。 一旁的武松此刻也靠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件在热水中沾湿的衣裳,轻轻按敷在了短须汉子的伤口上。 若是比起处理这些创伤的方法,十个陆昂也比不上武松。 毕竟人家可是天天刀里来,枪里去的狠角色,打架都打出经验来了。 让开身形之后,陆昂看着神情轻松了许多的短须汉子,不禁为武松在心中点了一个赞。 但当他回头看到满地的尸体时,胃里顿时便呈现出了一股强烈的翻腾感、不适感。 2kxiaoshuo.com 昨天,自己还只是一个21世纪的现代人。 今天,脚底下就躺着这么多血肉模糊的尸体,这谁遭得住啊。 悠悠得叹了一口气,陆昂从破庙后面搬来一大堆的杂草,逐一按在了这些尸体的身上。 毕竟,这些人是为了保护自己才死的,就算不能让他们入土为安,也不能暴尸荒野。 而陆昂不知道的是,他的这种行为全都被那短须汉子看在眼里,其冷漠的眼神中,也不禁流露出了一抹感动。 不管陆昂再是怎么无权无势,但毕竟是皇子之尊。 这等尊贵的身份,竟然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一向看透人情世故的短须汉子心中,此刻也有了一种被人尊重的感动浮现 “殿...殿下...张掖保护不利,致殿下身陷险境,请殿下降罪!” 艰难得爬起身来,张掖捂着胸口,对着陆昂躬身道。 抬头看了一眼张掖,陆昂满不在乎的挥手答道:“你还是老实坐着吧,等下要是牵动伤口了,我可背不动你。” “至于降罪,我若是还有机会回到大魏,再找你降罪不迟。” 听到这话,张掖讪讪的重新坐下。 他知道陆昂说的没错,此去大齐为质,陆昂怕是此生再难回到大魏了。 要不然,这一路上路昂也不会总想着跑路,导致自己不得不将他绑了起来。 自讨没趣之后,张掖也只好将目光移到了武松的身上,脸庞上带着感激说道。 “此番从虎口脱险,全赖壮士之力,不知壮士高姓大名,贵乡何处,日后必有所报!” 见张掖问起自己,武松擦去眼眉上的血迹答话道。 “小人是此间邻郡河间郡雁门县人氏,姓武、名松,只因家乡蝗灾遍地,不得已才到此间山岭之中,依靠打猎为生,却不想今日正好撞见这畜牲行凶。”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贵人不必言谢!” 依照系统安排的身份,武松回答的滴水不漏,从那张刚直的脸庞上,张掖也看不出撒谎的痕迹来。 再说了,河间郡雁门县乃是大齐领土,自己这个大魏皇城司都尉的身份,也管不到人家的头上去。 放下戒心之后,张掖倒是与武松相聊甚欢,颇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架势。 见两人有些没完没了起来,陆昂正想插话提醒一句,可庙外却突然在这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震得房梁上的灰尘抖落下来。 唰! 耳尖的武松听到动静之后,神色一凝,顿时便从地上操起了一把钢刀,孤身挡在了庙门口,并示意陆昂往里面躲去。 陆昂也不逞强,他知道自己留在武松身边,只会拖累他分心战斗。 看着颤颤微微重新爬起的张掖,陆昂只好将他又重新压了回去。 就他现在这幅模样,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都可以一刀解决了他。 现在唯一能依靠,就只有武松了。 这一刻,陆昂都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穿越者了。 要知道别的穿越者可都是主角待遇,出门不是美女就是机缘。 怎么到了自己这里,遇到的不是被绑,就是恶虎,危险是一波接着一波来,简直没完没了。 “驾...驾...驾...” “吁......” “庙中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只盏茶功夫,一大群身着青色两当铠的骑士便已冲到庙门外,上下足足三四百人,手中的整齐兵刃,摆得似麻林般,让人望之胆寒。 眼帘中映入来军,武松丝毫不见惧色,上前答话道:“你等又是何人,来此处作甚?” 可还未等武松话音落下,庙里神色紧张的张掖却突然眉眼一喜,急忙开口对着庙外大喊道。 “幺子...幺子...是你吗?” 听到庙里传来的声音,那骑士群中的一人立刻便翻身下了马,回应着喊话道。 “都尉,是我,我带援军来了!” “董将军,里面是五皇子殿下,还有我家都尉大人!” 原来,先前被白莲教袭击之后,张掖之所以停留在这间破庙中,便是想据地而守,等待援军。 可谁料援军未至,反而先等来了一头恶虎,从而导致自己的手下死伤惨重。 那军中为首一将听到这话,也连忙翻身下马,跟着幺子便进了破庙,看到陆昂安然无恙,顿时便伸手松懈了下来,躬身拜道。 “大齐禁卫统率董照,见过五皇子殿下!” 大齐禁卫统率? 回头看向张掖,陆昂的神色有些疑惑? 张掖也连忙解释了起来,原来,他们被白莲教袭击的地点乃是两国边境,魏国距离此处最近的城池都有百里之遥,而齐国却因为要迎接陆昂,正好便有军队驻扎在边境上。 因此,虽然不合规矩,但为了陆昂的安全着想,张掖也只能舍远求近了。 双方解释通透之后,破庙中的气氛便立马和谐了起来。 而那董照在得知地上那巨虎是被武松所杀之后,更是惊诧不已,当即便邀请武松加入禁卫军当中。 面对着董照的邀请,陆昂见武松有些拿不定主意,心中思量再三之后,这才使了一个眼神给武松,让他答应了下来。 毕竟,以后呆在齐国的日子还长,若是官方有自己人在,行事也会方便许多。 武松要是呆在自己身边,反而价值不大。 修整到了日上三竿的时候,一行人这才走出了破庙。 跨出大门,陆昂眼前便出现了一辆华丽的马车。 马车四面丝绸装裹,镶金嵌宝得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车前两匹油光水滑的枣骝马优雅的站立着。 而在马车的两侧,则是一对娇媚的侍女站在那里,眼神含情脉脉得看着自己。 在侍女的搀扶下,陆昂进到富丽堂皇的马车中,心中感叹道,自己这个皇子,竟然只有在别国才能享受到皇子应有的待遇,真是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嘘......” 马车渐渐启程西行,陆昂掀开绉纱,一双幽深眸子望向山岭的东面。 那里,正是大魏的方向。 总有一天,他会重新回来的...... 第三百一十二章 风景(6) 明媚阳光从树叶间隙中落下,洒在大地上,斑驳不均。 一阵微风轻吹过,树枝摇曳,林海发出阵阵涛声。 与此同时,漫山的七彩树叶也随风飘荡落下,宛若无数蝴蝶飞舞,场景美轮美奂。 抬头眺望,陆之昂呆滞的视野中处处都是鸟语花香。 直到一声狼嚎突然响彻在了山谷当中,陆之昂这才陡然反应了过来。 “什么情况?” “怎么回事?” “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我不是在家玩帝国时代贰吗?” “怎么一个瞌睡的功夫,就给我转移到这个鬼地方来了?” 伸手死劲掐了掐自己的脸颊,陆之昂的脸色顿时便苦了下来。 有疼感,这不是做梦,是真穿越了! 而且还是穿越到了荒郊野外里来了! 正当陆之昂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时,天空之上,却突然在这时传来了一道沉闷无比的声音。 【滴:欢迎来到崛起空间!】 【在这里,你们所有人将会进行一场特别的游戏,它的名字叫做《帝国时代》】 【每一位玩家开局都有一次随机选择文明的机会,文明选择之后,系统将会自动生成一座城镇大厅,其中包含200食物、200黄金、200木材、200石料】 【温馨提示:为提高游戏的趣味性,所有玩家的初始寿命将会只剩余一百天,若不能在一百天内打败并占领其他玩家的城镇大厅,届时将会尘归尘,土归土】 【所以,请各位努力的活下去吧!】 【现在...游戏开始!】 随着天空中的那道声音落下,陆之昂的眼前陡然出现了一个巨大光幕,密密麻麻的字从他眼前划过。 看到这一幕,陆之昂心头一颤,这是一个搏命的游戏呀。 下一秒,屏幕之上突然便变了模样,一个巨大的聊天框出现,框子内一条条信息飞速掠过,闪烁在了陆之昂的眼帘中。 “救命,我被困在一片泥沼里面了,有没有来救救我啊?” “哪里有人啊,这是什么鬼地方,到处都是沙子,热的该死!” “到底是谁绑架了我,我不是正在看迈克尔杰克逊的演唱会吗?” “刚才是谁在说话,我是星际联邦杰克议员的儿子,识相的就赶紧放了我!” “星际联邦?您这是还没睡醒呢,我们才刚刚研究出太空电梯,您就星际联邦了?” fantuantanshu.com ... ... ... ... 一条条消息飞速掠过,陆之昂急迫得从里面寻找着有用的信息,原本心中的一丝侥幸,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从聊天框内的信息来看,陆之昂隐隐有些察觉,自己与其他玩家,很有可能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有可能来自未来的世界,也有可能来自以前的世界,甚至还有可能是平行宇宙也说不定。 毕竟在他那个时代,迈克尔杰克逊早去世了,更别说什么太空电梯,星际联邦了。 滑动着屏幕,陆之昂迫切想了解更多的信息,但可惜的是,目前除了聊天框之外,很多功能都还是未开放状态,根本不能点开。 正当陆之昂有些失望时,屏幕右上角一串正在飞速变化的数字,却突然映入了他的眼帘中。 14544000... 14543999... 14543998... 这...这是在倒计时? 瞳孔猛然收缩起来,陆之昂回想起了天空中那道声音说过的话,自己只有一百天的寿命了! 一百天,三个月,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顿时便让陆之昂紧张急迫了起来。 手指滑动着屏幕,陆之昂的眼神十分专注,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终于,在光幕的最下方,陆之昂发现了一个协议,点进去一看,密密麻麻的文字竟然足足长达六十页。 好不容易快速翻过协议之后,陆之昂这才找到了一个礼包状的按钮,毫不犹豫,陆之昂迫不及待便点了上去。 【叮:检测到新手礼包一份,是否接收?】 再次听到这沉闷的机械音,陆之昂紧迫的心情终于算是得到了舒缓,连忙便选择了接收。 【叮:检测到城镇大厅建筑速成包一份,是否开始建造?】 依旧还是肯定的答案:建造! 这个时候,时间就是生命,陆之昂自然不敢耽搁。 【叮:开始建造】 只一眨眼的功夫,一道虚拟的影像便出现在了陆之昂的眼前,上面闪烁着各种各样的旗帜,足足有上百的数量。 玩了这么久的帝国时代,陆之昂马上便认出了这是文明旗帜,每一只旗帜都代表着一个文明。 不同的国家,不同的特色,不同的科技,也正是这款游戏的魅力所在。 回想起系统的话,陆之昂知道这是在随机选择文明,不由得有些紧张了起来。 毕竟这可关乎自己未来的发展方向,若是结果不理想,那可太难受了。 很快,随着一个大大的平安结出现在陆之昂的眼前,结果终于出来了。 中国? 陆之昂只感觉这一刻他欧皇附体了,竟然随机到了中国文明,这个结果他可太能接受了。 第一,从周围的地形来看,这片土地显然很是肥沃,对于中国文明这个种地大户来说,可不要太棒。 第二,中国文明开局便多三个农民,这个优势足够自己省却前期的大部分时间了。 第三,中国的特色兵种诸葛连弩可是非常强劲的,那攻速,那火力,杠杠的。 随着虚拟影像的落下,山谷的平地上,瞬间便出现了一片木头建筑虚影,两层的楼型,有些像南方的吊脚楼。 一楼有着简单木质地板,锅碗瓢盆,凳子等物品,二楼则是个卧室,住宿条件称不上好,但至少也能够睡人。 随着虚拟影像的不断巨现,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绝于耳,似乎有些上百人在不停劳作着。 很快,先是地基,再是木板框架,再是石块铺路,犹如虚空造物般,这些东西一点点呈现在了陆之昂的眼前。 影像具现的过程中,陆之昂也没闲着,围绕着这个不大的山谷转了一圈,查看了一遍附近资源分布情况,还有地理位置,这些东西对于前期发展,可是十分重要的。 不过由于先前听到那一声狼嚎,导致陆之昂也不敢走远,他可不想葬身狼腹。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待到陆之昂重新回到原地的时候,工程也正好完工,一栋简陋的木质城镇大厅正矗立在了他的眼前。 而在第一层的木质地板上,也出多了一大堆木材,金块,石块,食物等东西。 陆之昂知道,这正是游戏开局赠送的物资,也是自己的起家本钱了。 抬脚踏进木质楼梯上,陆之昂刚想上二楼看看住宿环境去,可就在这时,系统却突然响了一道声音。 【叮:恭喜玩家陆之昂,成功建造第一栋建筑,给予未知奖励!】 【叮:恭喜玩家陆之昂,成功建造第一栋建筑,给予未知奖励!】 【叮:恭喜玩家陆之昂,成功建造第一栋建筑,给予未知奖励!】 世界聊天频道中,沉闷的系统机械音足足通报了三遍,原本还活跃非常的聊天频道,顿时便鸦雀无声了下来! 第三百一十三章 风景(7) 静谧之后,聊天频道中顿时爆发出了一阵惊呼。 “陆之昂?陆之昂是谁?” “这是我们华夏的名字,果然,我大华夏是最牛比的!” “未知奖励!?我也想看看系统的未知奖励是什么。” “牛啊,看来这个人是大佬啊!” “竟然有人抢在我光之守护者的前面,真是可恶呀!” ...... 虽然聊天频道中吹捧声不绝于耳,但也有人抓住了重点。 “第一栋建筑?什么建筑,难道是要自己盖房子吗?” “加一,同问第一栋建筑是什么!!!” “......” “加10010” “愚蠢的人类们,就让我,伟大的格格巫大人来解答你们的问题吧,所谓建筑.....巴拉巴拉...” 而就在整个世界频道都在为这则通告为之沸腾的时候,陆之昂却满脸惊奇的呆站在了原地。 因为就在二楼的楼阁上,此时正站着了四名红色的身影,背对着自己,那僵硬的身体一动不动,很是吓人。 “您好?”谨慎得走上楼阁,陆之昂悄悄得来到那红色身影的跟前,上下打量了起来。 一身红色长袍,不算宽大,正好合身的程度,虽然看不出身材怎么样,但她们的长相却都还算是不错,典型的东方美,一头乌黑的长发,更是衬托出了白皙的皮肤。 大约一米六的身高,站在一米八二的自己面前,倒显得有些小巧玲珑。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她们的眼神,一个个呆滞涣散,仿佛人偶般。 若不是陆之昂能察觉到她们还有着呼吸,恐怕还真就把她们当成傀儡了。 思索的眼神落在四人的身上,陆之昂隐隐也猜出了她们的身份,于是便试探性的说道:“收集食物...” 果然,当陆之昂的话音才刚刚落下,那四人瞬间便有了动作,瞳孔同时凝聚了起来,口中有些机械化的回答道:“是,粮草征收人!” 看着她们整齐划一下楼的动作,陆之昂长松了一口气,这些果然是村民。 站在阁楼上的木栅栏前面,陆之昂看着四名村民走向不远处的浆果丛,不禁回想起了文明特色。 自己是中国文明,开局加三个村民也才一共四个村民,也就是说,其他文明开局才一个村民,这个优势简直不要太大。 重新在脑海中唤出光幕,陆之昂想看看建造好城镇大厅之后,自己的面板会多出哪些变化。 可才刚刚打开光幕,陆之昂便被置顶的一段通报消息吸引住了目光。 【叮:恭喜玩家陆之昂,成功建造第一栋建筑,给予未知奖励!】 ...... 这...这是全服通报? 面色有些鄂然,陆之昂没想到他自小便养成的被迫害妄想症,竟然阴差阳错让自己成了全服第一人了。 眼神中带着笑意,陆之昂有些兴奋的点开左下角的奖励按钮。 在他看来,这些虚名的用处不大,还是多来点实际的东西比较好。 【叮:恭喜宿主成功建造出第一栋建筑,获得建筑狂魔称号,佩戴此称号者,建筑建造速度可加成百分之五】 百分之五的建筑加成速度? 虽然没有再次欧皇附体,但陆之昂也不失望,毕竟百分之五的建造速度加成,也是很恐怖的,足够自己省却一大部分发育时间了。 退出奖励,陆之昂又发现自己的面板上多出了一个建筑栏目和生产栏目,点进去一看,里面呈现出了一栋栋建筑的模板。 房屋、磨坊、伐木场、采矿场、船舵、田地,哨塔、兵营。 一共八个可建造的建筑模板,下面还贴心的一一标注了建造时间,所需资源等等。 其中建造时间最长,所需资源最多的,就是兵营了。 至于生产栏目,里面的模板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村民了。 陆之昂特地看了一眼生产的时间,竟然足足需要24个小时! 而且因为现在的城镇中心还过于低级,排队顺序最多还只能一次性生产3名村民。 一天生产一个村民,一百天也才一百个村民呀,这么点人够干啥的,种地,砍树,采矿等等,根本就不够分好不好。 不过这是系统硬性规定,陆之昂无奈归无奈,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看着眼前的各类建筑,陆之昂陷入了沉思,他要争取用最小的资源,做到利益最大化。 众所周知,帝国时代开局都是先杀羊取肉的,但如今自己别说羊了,就连鸡都没看到一只。 这样以来,自己的计划就要先改变改变了。 不过万变不离其宗,前期最重要的还是食物和木材,毕竟不管是生产村民,还是建筑种田,都需要这些东西。 但是又考虑到村民的生产速度,陆之昂觉得食物可以先放一放了,还是先搞木材吧。 至少,也要先把住的房屋给弄出来,不可能五个人挤在一层阁楼里面睡觉吧? 正当陆之昂重新打开光幕,正准备点击建筑栏时,脑海中却突然响起了一道紧急报警声。 【叮:警告!警告!您的村民正在被野兽攻击,生命濒临垂危!】 “什么?濒临垂危?” 毫不客气的说,这几个村民如今都是陆之昂的心头肉,哪怕手破了层皮,他都会心疼半天,生怕她们因此干不了活了。 二话不说,下到一楼操起一个铁锅,陆之昂便冲了出去,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不知死活的东西,敢伤害他的心肝宝贝开心果。 可当陆之昂赶到事发地点之时,眼前看到的一幕不禁让他目赤欲裂。 只见浆果树丛边上,此时正斜躺着一名脸色发黑,嘴唇青紫的村民,而在她裸露的脚踝上,陆之昂还能清楚的看到两个血洞。 显然,这是被什么东西给咬了,从而导致的中毒现象。 目光一转,陆之昂看向其他村民,仿佛是在询问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随着另外几名村民扒开浆果树丛之后,陆之昂终于看到罪魁祸首了。 原来,这树丛中竟然还躲着一条花白色的长蛇,虽然此刻已经被活活砸死了,但陆之昂依然还是可以看出,它那尖尖脑袋下的锋利毒牙。 脸色铁青的蹲下身子,陆之昂把手放到地上那名村民的动脉上,可不管他换了几个位置,依然还是察觉不到她的生命气息。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一刻,陆之昂的思想算是彻底改变了过来。 他本以为,在这个搏命游戏中,这些个村民应该是类似NPC的角色,虽然也会被杀死,但至少没有被毒死的例子。 yqxsw.org 可现实却狠狠给他打了一巴掌,现在死了一个村民,他的很多计划就不得不做出改变了。 还有,这个游戏的规则显然与《帝国时代》还是有些差别的,他现在也需要搞清楚更多的规则,绝对不能再发生一次这样的事情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落幕 这一刻。 舞台炸了! 现场炸了! 整个《歌手》现场,都在那一句‘龙的血脉蔚然成林’落下之后,爆发得彻彻底底了。 这首歌中的艺术与灵魂,全都融入到了最后这一句当中了。 整个乐曲! 整首歌词! 整段演唱! 此刻除了震撼两字,已经找不到其他的形容词了。 齐海峰被震撼了。 管涛和宫紫冰等人也被震撼住了。 这歌,这人! 可以说在如今的乐坛中,找不出第二者来! 徐旂,他已经一战成名了! 而且还是在这个高手如林的《歌手之战》舞台上,一战成名。 站在舞台下,看着上面耀眼夺目的徐旂,齐海峰的神色格外复杂。 他原本的想法,是想收徐旂成为自己的关门弟子,将来好继承自己的衣钵。 但听完这首《天地龙鳞》之后,他此刻已经完全再没有这个想法了。 不是不愿,而是不配! 就算是已经从艺数十年了,但齐海峰自家人知自家事,他根本就写不出这样的歌曲来。 悠悠叹了一口气,齐海峰突然举起双手,对着徐旂竖起了一对大拇指。 不用观众投票,这一刻,他已经认输了。 而在看到齐海峰的举动之后,观众席上更是一片沸腾。 一个人! 一百个人! 三百个人! 演播厅中的观众此刻全都站了起来,口中大吼着徐旂的名字。 “徐旂!” “徐旂!” 听着全场的欢呼声,台上徐旂的眼神有些迷离。 看着全场黑压压站起来的一片片人群,当所有人都在喊着自己的名字。 这一瞬,徐旂就连嗓子处传来的隐隐作疼感都忘记了。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会有明星效应这个词。 这种感觉,太tm爽了! 一边挥手,一边鞠躬,徐旂才刚一走下舞台,一堆人便围了上来。 有李晓华带着团队,有师姐宫紫冰,还有齐海峰和管涛导演。 “徐旂,太棒了!”冲上前来,李晓华一把就抱住徐旂。 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徐旂正想说些什么,但却突然从耳边听到了李晓华的隐隐抽泣声。 脑海中不知觉闪过以前的种种,若是没有李晓华在公司的力排众议,也就不可能有今天的自己了。 轻轻拍了拍李晓华的肩膀,徐旂牵起嘴角说道:“华姐,放心吧,以后会更好的!” 李晓华原本还沉浸在苦尽甘来的喜悦中,听到这句话之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确实,从今天之后,不说登上顶流,但对外报一个二线明星的价,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就在这时,一道促狭的声音却突然从边上传了过来,顿时便打断了李晓华的美好畅想了。 “华姐,你可太偏心了,以前带我的时候,可没这么上心啊。” 一身青色的旗袍,一张精致而又冷艳的脸庞,来人正是徐旂的师姐,宫紫冰。 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宫紫冰,徐旂的眼神中满是惊艳。 只能说不愧是女明星,这气质,这身段,绝了! “紫冰,你来了?” “徐旂,快过来见见你师姐,她刚进公司的时候也是我带的她,只是现在自己开工作室了,你可要多跟紫冰学学。” 作为一名专业的经纪人,李晓华深谙一个道理,想要在娱乐圈混得开,那就要朋友多多,敌人少少。 宫紫冰是徐旂的前辈,让徐旂多跟她学学,自然是错不了的。 “师姐你好!”带着腼腆的笑意,徐旂主动伸手过去。 看着眼前的阳光大男孩,宫紫冰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好奇。 以前在公司的时候,徐旂虽然也算天赋不错,但远远达不到可以自己创作的地步。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好像一夜之间就开窍了呢? “早就听说华姐带了一个小师弟,今天终于算是见到真人了,什么时候有时间,也替师姐写写歌呗。” 视线与那双卡姿兰大眼睛碰撞到一起,徐旂的小心脏猛然一跳,让他赶忙将自己的手掌从柔夷中抽了回来。 这个女妖精,竟然饶手心,真是太不讲武德了! 收敛起一部分笑容,徐旂尽量让自己变得正人君子起来,谦虚的说道。 “师姐谬赞了,只是突然有些灵感而已,还远远达不到替人写歌的地步。” “没事,我不急,可以等到你下次有灵感的时候。” 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宫紫冰表现的诚意十足。 但徐旂却知道,这个女人不是好人,咱老徐家一世英名,不能就这样败在我手上了。 可还没等徐旂继续开口,一旁的李晓华却突然满口答应了下来。 “紫冰你就放心吧,我回去就让他头悬梁锥刺股,给你写歌。” “还是华姐最好了,那我可就等着了。” 在李晓华的脸颊上轻轻一吻,宫紫冰转头就带着助理去休息室了,丝毫没有给徐旂争辩的机会。 看着宫紫冰离去的背影,徐旂扯了扯嘴角,默默翻开了心中的剑谱,打开第一页..... 可还没等他把十字格言读完,又有人凑了上来,正是导演管涛,还有齐海峰。 “小徐,我过来就是想跟你商量个事情,齐老师说自己年纪大了,这种竞技的比赛也不适合他,所以他想要退赛,把自己的首发名额让给你,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退赛? 徐旂脸色一愣,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齐海峰这是要以退为进啊。 从刚才观众的反应来看,齐海峰如果硬是要跟自己比票数的话,还真不一定比得过。 到时候万一要是输了,面上也不好看不是。 所以,齐海峰主动提出退赛,确实是最好的结果。 虽然心中是这么想着的,但徐旂口上却连忙说道:“齐老师要是退赛了,我妈非得打死我不可,她的偶像可就是齐老师啊。” 这话一出,顿时便惹笑了在场的几人。 齐海峰更是眼神中满是欣赏,这个徐旂,不光天赋绝佳,情商也高,确实是一颗好苗子。 可以预见,未来的娱乐圈,一定会有他的一席之地的。 “放心,我一会给你一张签名照,你就拿这个贿赂你妈妈。” 两句话的时间,事情便得到了完美的解决。 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这样以来,谁也不会损了面子。 随着古基十分遗憾的宣布这件事情之后,在场的观众虽然有点可惜,但这是齐海峰自己的决定,谁也说不出二话来。 推开休息室的大门,徐旂瘫倒在了沙发上,跟这些老狐狸打交道,真是比唱歌还要辛苦。 不过当他点开脑海中的系统之后,眼神顿时便亢奋了起来,现在知名度富裕了,他要好好挑选一首歌,作为下一场表演了。 可徐旂不知道的是,随着他的《天地龙鳞》被直播传出去之后,网络上已经炸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落幕(2) 咚!咚!咚! “徐旂,你怎么把化妆师赶出来了?这次的晚会十分重要,你只有二十分钟的时间了!” 急促的敲门声炸响在耳畔,这让本就喝醉了酒,浑浑噩噩的徐旂感到很吵闹。 但这道声音的主人却格外强势,似乎不打算停下对徐旂的催促。 “二十分钟后你再不出来,就等着彻底冷藏吧!” 音乐的嘈杂声,门后的催促声,嗡嗡环绕在耳边,直往徐旂的脑海中钻去,促使着他尽快睁开眼睛。 徐旂足足用了几分钟时间,才终于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面尽是茫然与懵懂! “我...我不是和前女友在交流运动吗?这是哪里?” 墨黑的双眸迅速扫过不大的房间,徐旂马上便能确认,这地方自己从来没有来过。 也就在这时,突然有无数信息在徐旂脑海中闪现,犹如一部纪录片,播放着诸多画面。 【徐旂,二十五岁,嘉盛传媒签约艺人......】 穿越? 强撑着有些涨疼的脑子,徐旂来到衣柜前的巨大落地镜。 黑发,黑瞳,白色衬衫,体型单薄,五官英俊...... 除了那双黑色瞳孔,徐旂找不到半点与他相似的地方。 用力的咬了咬嘴唇,随着一股巨疼传来,徐旂这才终于肯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镜子中这一位与自己同名同姓的青年,嘉盛传媒的一位十八线明星,就是自己的穿越对象。 从记忆中,徐旂知道了很多信息。 原主还是一位大三学生时,就因为翻唱一首当红歌曲而名声大燥。 后来更是凭借俊俏的长相,被嘉盛传媒看中签约,这让得到了不少资源的原主更是红极一时。 但重无而基! 始终没有代表作傍身的徐旂,近年来如同一颗流星般,渐渐走向了暗淡消逝的道路。 反而是那位他在大三便开始谈的女朋友,这几年借助原主的名气,倒越走越红火,成了知名的大网红。 听原主的经纪人说,公司还正在考虑签下她,让她代替原主原来的位置。 “真是遭遇心机婊,鸡飞又蛋打啊!” “明摆着人家在利用他,这傻子还乐在其中,真是望山跑死马的典型!” 上一世本就是孤儿的徐旂,对人情冷暖很敏感。 在原主的记忆中,可以清楚看到他那所谓的女朋友始终都在吊着原主,既不公开两人的关系,也不主动拉近两人距离。 谈了四年下来,最多不过拉拉手亲亲脸,这进度条简直比芒果台还黑啊! 到了半年前,原主终于鼓起勇气求婚,但换来得却是一句我们还年轻,还需要谨慎一点。 那个所谓女朋友列了一大推理由,但在徐旂看来,就是一句话。 原主不红了,没有利用价值了。 果不其然,就在今天这场文艺晚会开始的前一刻,那位女朋友找到了原主,面色冷淡得提出了分手,之后便转身就走了。 而原主似乎接受不了这种打击,便赶走了化妆师等人,把自己一个人锁在了房间里哭的死去活来,直接便昏死了过去。 之后的故事便是徐旂魂穿而来,彻底替代了原主的身份。 “哎,为什么要做舔狗呢?” 俗话说情深不寿,意思就是舔狗不得好死啊! 怎么就不听老祖宗的话呢?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徐旂感叹着可惜这么一位大帅哥了,非要当舔狗。 “咦?” 突然,从镜子中看到了一抹红色,徐旂有些惊讶的回头看去。 那是个普通的地球仪。 但是,这个地球仪上的红色版图也太大了吧? 一顿回忆,徐旂终于找到了原因。 原来,历史在这个世界跑偏了。 开局一个碗的朱元璋,竟然统一了整个亚洲。 而他的大明王朝,其国祚也绵延到了如今,已经整整七百年了。 “君主立宪制?一超多强?和平共处?” 回忆起如今的世界格局,徐旂面色古怪。 因为对比起前世,这个世界虽然也有暗流涌动,但实在理想太多了。 在这个告别战争上百年的世界,艺术成了人们的共同追求。 国与国之间的竞争,也从军事领域,转到了文化领域。 而这一改变,使得这个世界的文化氛围极其浓厚。 影视,音乐,绘画,文学,书法等等,每一个文艺相关的领域都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繁荣。 “乌托邦!” 这是徐旂此刻心中的想法。 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徐旂连忙掏出原主的手机。 5g网络! 打开流量,一个个新闻弹窗瞬间跳出。 “艾奇果平台重磅推出综艺节目《一百个少年的梦》,有望打造国内最强偶像团体!” “萧动最新电影《我的房东姐姐》票房突破十亿!” “新晋花旦刘茜宣布加盟《七人跑动团》!” “西班牙归国顶流疑似选妃,有关机构已经将其拘留!” “为热烈庆祝建军七百年,诸多知名艺人踊跃报名文艺晚会!” ...... 看着这些新闻,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徐旂还是有些错愕。 前世那些熟悉的歌曲,影视,小说,综艺等等,都没了。 一切都变了! “建军晚会?”徐旂脑海中回想自己的经纪人对自己说的话。 “这档节目是公司给你的最后机会,如果你还没有把握住,那么后果你是知道的!” 回想起这句话,徐旂心中一个阴谋论突然产生。 为什么早不提分手,晚不提分手,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提。 难道就是想原主因为发挥失常,被公司冷藏,然后自己再取而代之? 嘶! 好毒的女人啊! 倒吸了一口凉气,徐旂不禁感叹道,最毒妇人心这句话真没错!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口香,一定要想个办法才行。” 就算徐旂的脑海中有前世的无数经典,现在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那些歌词徐旂倒是记得,但你总不是可能上去唱歌,连个曲子都没有吧? “唉,要是当初学个吉他啥的就好了,还能凑合一下。” “难不成又要翻唱不成?没钱途的呀!” 可就在徐旂望着手表苦思冥想的时候,他的脑海中突然弹出了一道机械声音。 【叮!恭喜宿主成功识破柏洁的阴谋,通过系统考验!】 【叮!大知名家系统绑定成功!】 “系统?”徐旂的眼眸陡然亮了起来,这是大救星来了呀。 熟读各类网文的徐旂,马上便反应了过来。 【大知名家系统】 【宿主:徐旂】 【当前名气值:一百万整】 【商城状态:可开启】 【注1:宿主可通过获取名气值,从而在商城中兑换地球上的一切文艺产品】 【注2:宿主不得泄露本系统的存在,否则将进行解绑】 【注3:最终解释权归本系统所有,具体操作细则请宿主自行摸索】 仔细的一行行看下来,徐旂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也就是说,我可以用名气值去商城兑换?” 看着面前的浅蓝色面板,徐旂伸手点了点商城入口,他要看看里面都有些什么。 果不其然,里面都是前世自己熟知的各类经典。 只是价格实在不便宜,要不是原主本就是出道明星,现在还有些名气傍身,徐旂根本不敢看上一眼。 “刚好一百万的名气值,又是建军晚会,那就它了!” 很快,徐旂便选定了自己的目标。 看着自己的名气值被扣光,徐旂知道,这就是一次梭哈了,没有退路可言。 【叮!检测到宿主已兑换该商品,系统已将其发放成功,请注意查收】 唰了一下,一块硬盘十分突兀的出现在了徐旂手心中。 徐旂被吓了一跳,心道幸好现在房间里面没其他人。 可这还没完,徐旂又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嗓子中好像出现了一股清凉,整个人的气息顺畅了很多。 “提升唱功?不愧是系统,一百万名气值连售后服务都包了!” 望着镜子整了整衣裳,徐旂手里紧握那块硬盘,眼神陡然锐利了起来。 “兄弟,你就安心的去吧,这口气我会帮你争回来的!” 移步打开房门,嘈杂的音乐声传入耳畔,绚丽多彩的舞台上正在载歌载舞。 穿过人群,徐旂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经纪人,一名资深业内人士,李晓华。 “华姐,如果这是最后一场演出,就让我任性一把吧!” 在李晓华大发雷霆之前,徐旂掏出了裤兜里的硬盘,递给了她。 “你...”李晓华皱着眉头接过硬盘,眼神疑惑得看向徐旂。 “这里面是我自己作词作曲的一首原创,我希望能够登台演出它,华姐!” 眼神坚定的看着李晓华,徐旂想要让她感觉到自己的决心。 “你会写歌?你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你知道这场晚会......” 李晓华的脸色瞬间便冷了下来,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她没控制住情绪。 可还没等她继续说下去,徐旂便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抬起手表,语气轻柔但坚定得说道。 “华姐,已经没有时间了,请您相信我一次!” 望着眼前这个半大男孩,这几年的点点滴滴闪过脑海,李晓华终于还是松口了。 “好,我去找节目组沟通。” “谢谢你,华姐!” 第三百一十六章 落幕(3) “家人们,刚才刘思老师的《附和》真的好好听啊!” “下一首好像是徐旂老师的《大江歌》,家人期待吗?” 晚会观众席的前排,这里坐着一群拿着手机正在直播的网红。 节目组为了与民同乐,现场不但有电视台现场直播,还请了一大群主播进行网络直播。 因为原主的关系,原主那位前女友柏洁也在现场进行直播。 柏洁身材高挑,一头黑色长发披肩落下,脸型是最具华夏女性古典美的小鹅蛋脸,在加上那双修长白皙的大长腿,颜值至少能打到75分以上。 也难怪不但可以把原主吊得死死的,还能成为一名大网红,没点硬实力还真办不到。 【呵呵,要是不靠着那张脸,就徐旂还能红?】 【期待?我期待个毛线啊,听翻唱我不如去听原版!】 【哼,我老公就是长的帅,你们配评论?】 ...... 柏洁的直播间里,一大群人都对徐旂印象不好,只偶尔有一两个徐旂的粉丝会站出来说话。 毕竟对于这种没有任何代表作,只靠一张脸的明星,民众普遍都印象不太好。 默默得将那几位替徐旂说好话的游客移出直播间,柏洁开口说道。 “哎呀,家人们就是太严苛了,上次看采访说徐旂老师也有写歌的想法。” 浓浓的绿茶味令人作呕。 但直播间的那些游客却丝毫不觉得,反而跟着嘲讽。 【他还写歌?老老实实翻唱捞金不好吗?】 【就是,我家洁宝贝的那首《学老虎叫》都比他的歌好听。】 【也不知道嘉盛传媒怎么想的,签个网红都比徐旂强啊!】 “家人们,我不许你们这么说徐旂老师,人家是明星,比我粉丝多多了,千万别被带节凑了。” 看着直播间里的恶语相向,柏洁看似在为徐旂打抱不平,但眼角处的喜意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哎呀,不说了,徐旂老师要登台了,家人们好好欣赏吧!” 见晚会主持人即将报词了,柏洁连忙将镜头翻转过来,话中的欣赏两个字咬得格外重一些。 ...... 站在候场的阁间里面,徐旂听着耳机中传来主持人的报幕,莫名有些紧张了起来。 毕竟自己前世上过的最大舞台只是学校的文艺晚会。 揉搓了一下脸庞,徐旂大口深呼吸了几下。 一旁的李晓华似乎看出了徐旂的不自然,皱眉开口说道。 “你今天怎么了?歌已经替你报上去了,节目组也同意了,你可别掉链子!” “放心吧李姐,只...只是阔别舞台有点久了,谢谢你替我争取来的机会!” 交叉着十指,徐旂情真意切的回话道。 这次晚会公司本来是准备安排其他人的,是李晓华力捧,徐旂才能有机会登台。 有了这层关系,徐旂自然对李晓华存有感激之心。 “好的,闲话不多说,那我们有请下一位歌手徐旂,为我们带来歌曲《精忠报国》!” 李晓华本还想说些什么,但主持人的声音已经传来。 站起身来,徐旂对着李晓华点了点头,一切言语皆在其中了。 ...... ...... “咦?不是翻唱《大江歌》吗?怎么改了?” 观众席上,柏洁挑了挑眉心,有些意外得说道。 而她直播间也有网友在刷着屏幕。 【精忠报国?歌名倒是不错,这是翻唱哪位的啊?】 【别又是挂羊头卖狗肉吧?】 【我去查了查,好像网上没有这首歌耶,不会是原创吧?】 看着直播间的弹幕,柏洁心中略有些不安起来,但很快又放下心来。 因为以她对徐旂的了解,创作才华这东西丝毫不与他沾边,要是徐旂真有才华,自己也不用计划这么多了。 而就在柏洁思绪飘荡之际,舞台已经响起了伴奏。 虽然很陌生,但激荡的节凑却令人眼前一亮。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被徐旂吸引住了。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舞台上,聚光灯下的徐旂终于开口了。 只短短两句,但那明亮的旋律,铿锵有力的歌词,瞬间便震撼住了在场的观众。 “咦?”后台的李晓华发出了疑惑的声音,表情慢慢精彩了起来。 因为一向以情歌著称的徐旂,竟然会唱这样...这样的歌曲? 而观众席上的柏洁更是心中突然忐忑起来,今天的徐旂就好像换了一个人般,让她十分陌生。 “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 岳飞? 鲜明的歌词,在加上精忠报国的歌名,很快便让人联想到了这位抗金大英雄。 “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息,更无语,血泪满眶......” 徐旂的歌声,在这一刻就像是带有魔力,能让人沉浸其中,被每一个音符击中,被每一句歌词击中。 崇高的立意,流畅的旋律,瞬间让人忍不住热血沸腾起来。 特别是台下大多都是退役的老兵,听着这歌词,不禁便热泪盈眶了起来。 和平年代,他们是孤独的先行者! 战争年代,他们是无私的护卫者! 为了一句人民子弟兵,他们甘愿付出青春,甘愿抛洒热血,甚至是牺牲性命。 只为了孩子们能安稳在教室里接受教育,你能安全躺在床上刷着抖音,看着小说。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这些军人在负重前行罢了!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沉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华夏要让四方......” “来贺!” 就算经过了系统的提升唱功,高潮部分徐旂也几乎是用嘶吼的声音唱出来的。 但,这丝毫不影响在场所有人心中的震撼! 在这豪迈的演绎中,几乎所有人都听呆了,甚至连中场的掌声都忘记了。 轰! 终于在副歌部分的伴奏中,舞台下的观众,直播间中的观众,不再沉默,发出了一阵阵的惊叹! “牛逼!” “我要是能写出这样的歌,我死都愿意!” “卧——艹艹艹艹......” “何惜百死报家国!这句歌词真给我听哭了。” “我爸就是一名军人,我小时候他就因为经常不在家,那时我还不理解他,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他心中不止我们这一个家,还住着一个国!” “我已经彻底被徐旂圈粉了.....这也太强了吧!” “我的标准不高,请内鱼就按徐旂这个标准来!!!”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直播间弹幕数量暴涨,已经铺天盖地的占满了整个屏幕。 就连直播间的在线人数,都开始暴涨了起来,很快便突破了百万大关了。 而席间的柏洁更是如遭雷击,瞳孔猛然放大,红润的嘴巴瞬间变成了一个o型。 在她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正在告诉她,这首歌绝对会红! 而且还是大红大紫! 一时间柏洁看向聚光灯下的徐旂,眼神中充满了后悔...... 要是自己晚一点提分手...就好了... 但这里没有后悔药,只有歌声还在继续。 随着歌声的突然一滞,所有人的呼吸也随之停滞。 他们知道,接下来就是副歌了。 也就是说,真正激昂高然的部分才刚要来临。 “狼烟起,江山北望......” “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沉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华夏要让四方......” “来贺!” ...... “嘶!”倒吸凉气声和惊叹的声音不停响彻在观众席间。 这磅礴大气,直击灵魂的歌词,让每个人都恨不得提起刀剑,远赴边疆,保卫家园! 哪怕前方是刀山,是火海,那股视死如归的气势依然不会动摇! “堂堂华夏要让四方来贺!” 这句豪气干云的词写出每个人心中的优越感。 霸气! 高亢! 一曲终了。 炽热的聚光灯下,清爽的白衬衫,映衬出徐旂单薄的身躯。 但在这一刻,他却犹如一位刚刚从战场上厮杀回来的将军,身后仿佛还站着无数同胞,战友! 轰! 台下的观众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掌声。 就好像,他们在庆祝凯旋一般! “牛逼!除了牛逼不知道该说啥了!” “啊——我老公太帅了,得想个办法嫁给他才行!” 柏洁的直播间,这会儿早已经看不到恶语相向的弹幕了。 全部都是清一色的牛逼! 在场的退伍老兵,现役新兵们,此刻更是虎目含泪。 这首歌,完完全全唱出他们的心声。 很多人以为,在这个和平的年代,他们的存在价值已经大大降低了。 但却不知道,对于他们来说,战场永远都在。 在边疆,在孤岛,在大漠,在丛林,在这些罪恶丛生,人性溟灭的地方,他们的存在,就是定海神针。 不为名,不为利,只为了一片净土。 黑暗中的他们,才是这个时代真正的英雄! 柏洁一脸呆滞机械般地跟着鼓掌,这一刻,她感觉台上的徐旂她好像从来都不认识了一般。 曾经那个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徐旂,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了! 而后台的李晓华与柏洁的表情反应也差不多,但随之而来却是一阵狂喜。 因为她已经可以看到无数代言,无数节目邀约找上门的盛况了。 “啊......徐老师,您的这首歌,真是...真是太震撼了!” 终于,等到台下的掌声渐渐平息,主持人带着一双惊叹的眼眸走到了舞台上来。、 还沉浸在情绪当中的徐旂听到声音,赶忙睁开眼睛,有些故作羞涩的摸了摸头,说道。 “其实我早就想写一首这样的歌曲了,只是没有灵感而已。” “前些日子突然在网上看到了岳飞元帅的一篇文章,又加上这次晚会的主题,这才写出了这首歌。” “谨以此歌,献给那些为国家,为人民,无私奉献的将士们!” 挑了挑眉心,李晓华有些意外的看着台上侃侃而谈的徐旂。 平日里三句憋不出一个屁的他,今天竟然这么会说? 不过这波政治正确的正能量,已经足以为他收获一大批铁杆粉丝和路人粉丝了。 这波粉,她李晓华是赚定了,耶稣也留不住! 眼看着徐旂在观众的挽留声中走下舞台,李晓华连忙跑了上去,把手中的水瓶也递了上去。 “你真是太让人意外了,这把梭哈赢定了!” “咳咳...”摸了摸干燥隐疼的嗓子,徐旂赶忙喝下一小口水。 “华姐,我没说错话吧?”放下水瓶,徐旂的心情也是大好,主动开玩笑说道。 可还没等李晓华回话,身后突然有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徐...徐旂。” 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急忙关掉直播跑出来的柏洁。 原来的她只是把徐旂当做了一个跳板,但如今,她的想法已经变了。 “以徐旂的性格,只要我主动一点,他一定会不计前嫌的。” 柏洁睁着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眸,捧着手机在心中想道。 但在这一刻,徐旂却只是轻轻望了她一眼,便转头与李晓华有说有笑了起来。 柏洁不甘心,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但边上却突然出现一个地中海大叔,抢在她前头对徐旂说道。 “徐老师,我是《歌手之战》的导演管涛,有时间聊一聊吗?” 《歌手之战》? 柏洁神色一惊,这是一档已经红了几季的节目了,难道? 李晓华也是神色大喜,连忙推了徐旂一把,让他赶紧答应下来。 “管导?好的,我们去一边?”仿佛面对一位陌生人般,徐旂越过了柏洁,主动伸手对着管涛说道。 “好...好的!” 眼看两人向着一旁走去,柏洁心中涌现出一股巨大的不甘,不自觉想要伸手去抓住徐旂的手臂。 但啪的一声,她伸出的手臂瞬间便被李晓华打落。 “你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我希望你离徐旂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