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要定采女王妃》 第一章 后妃殿试选秀 第一章 后妃殿试选秀 熙十五年,北疆游牧入侵,熙帝亲战,战死沙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时年帝王驾崩方才年庚三十五,宫城凤仪阁太后太妃哀声源源不绝。凤仪阁内一身披白锦缎,观似方才十八拥有俊脸的伙子,哭丧也不失高贵。此乃熙帝同父异母之弟,赐封俊贤王。 东宫后院则泣不成声,惟独十七岁的熙帝后裔观月思父魂。忧不知十七岁即要担大任。国不可一日无君,帝王驾崩,按照宗法,先王长子称帝。乃及先王脚下只有一子明昊便离,无疑,明昊过头七之丧,便要龙袍加身,祭坛登基,号玄。 玄三年,国乱皆顿好,民皆乐,后宫却荒如凄凉地。惟当日东宫内阁都促劝皇帝成婚。长公主们都不为外。玄帝则以皇叔俊贤王并未选妃立妾,论资排辈为及他这皇侄儿。俊贤王则以“君先!”二字推避。 即年,皇榜大张各地,皇上选妃立嫔,为求贤良淑德,从各地招秀女进宫。从此,官宦世家的、平凡百姓的……蜂涌而至储秀宫。 储秀宫掌事姑姑绮襴乃当今太皇太后身边红人,皇上乃其皇嫡孙,他的婚事,身边的妃子要怎样的素质她当然要亲自同太后媳妇一起选拔。据姑姑提拔:后宫便出现四大妃子贤妃尹烟媚,八府巡按的女儿,聪韵伶俐,为四妃之首;淑妃阮兰,杭州知府的长女,容貌清丽,精通音律;慧妃慕容月明,苏州吏部尚书的女儿,所谓苏杭专出美女,慧妃跟淑妃可以相媲美,慧妃则知书画;德妃徐娅芷,徐太傅的女儿,女儿家三从四德皆懂,行为优雅脱俗…… 四大妃子表面皆平和,深得太后太妃的称赞,背后却虎爪渐露,虐奴婢、相互闯殿吵架,争锋吃醋……她们可是第一批秀女。 今天,江南第二批秀女进行殿选。皇太后懿旨把秀女随机带到各妃殿阁问试。 其中第二批进行殿试的秀女要数侯羽菲和董淳青的才华最为出众。 慧妃的芸香殿内…… 一身分红绸缎,淡黄缎带缠腰。高高发髻左插金丝步摇,温文儒雅道:“殿上名谁?” “品慧妃娘娘,小女姓董名淳青。”秀女长发披肩,头戴一朵小兰花。麻衣淡黄绿腰带,颔首屈膝叩见慧妃。 见秀女不上浓妆,不及前面几个庸脂俗粉,喜道:“淳青,免礼,别紧张,站好了抬起头让本主看看。” 董淳青小脸柳眉,明眼水灵有神,肌嫩白唇嫩红而不妖媚。深得慧妃高评。慧妃莲步走近,小声问:“淳青小主何家世?为何选择进宫?有何长技?” “娘娘,小女辈分甚低微,娘娘直称淳青就可。淳青家父做画幅买卖生意,小女自小见画如见宝也喜书画。自是见画多自平民间,从未见及皇宫深院,所以进宫只为仿画宫苑。”董淳青颔首低眉。 “大胆妄言,敢说进宫没争宠非分之想?把陛下当什么了?难道不怕其他嫔妃唾骂甚至进永巷(冷宫)?”慧妃冷言,她相信董淳青能接下去。 董淳青一怔,没想到自己无心争宠的一说竟然会引起慧妃的怒气,还籍此扯到万岁爷的头上。她抚袖淡淡道:“娘娘息怒,淳青并无此意。越是高高在上,变越难担当。后宫中要是活得安宁就会少一丝风雨。小女不是才智过人,自然承受不住大风浪,所以不奢求什么。进宫只求无为。” 慧妃扬眉一笑,董淳青竟然搬出老子的无为,她可第一次见秀女会运用诸子百家的学术跟她讲理啊,看此胆识才智才是非一般。她想起她的长技是书画,正与自己同道。她要考考这个特别的秀女。便要求近身侍婢准备四宝。 只见董淳青一提笔画下的便是画中四君子之一的“兰”,慧妃霎时懂了,淳青,淳青,她画的只是丹青也如活生生的兰草。真如她的名字。她还头插一朵小兰花呢。看来不是一个贪慕后宫虚荣的人,后宫要是多几个这样的人也清静多了。她跟几位姐妹也要学学。 淳青的德、学在殿试中得到慧妃的赞许。慧妃连连道:“好!好!” 淳青连忙把笔放好回话:“娘娘,小女献丑了,还有很多不懂的要向娘娘你讨教呢。”她颔首。 “退下吧,回储秀宫好好休息,明天等候休息听封。”慧妃进宫后第一次露出友爱的笑容。大概被秀女感化了。 贤妃玉粼殿内…… 上前的乃秀女侯羽菲。 “你就是侯羽菲?”贤妃髻插大黄牡丹,上戴巴掌大的凤饰,是地位的象征,发髻两边各插银步摇,意味四大妃子之首,后宫嫔妃都听她的。身穿的是中黄色绸缎衣,衣身用金丝绣着五尾凤。贤妃装作疑问道。 “是!”侯羽菲回答十分镇静,抬起头微微一笑直视了贤妃。也不及前面几个那么惊慌。她头戴一支银色小发簪,发簪的镂空设计十分精巧。 贤妃看她身着绿色丝质衣裳,扑鼻而来的脂粉香,非富则贵。问:“羽菲小主是哪户人家的大小姐?” “爹爹只是个小县官,这身衣服是小女特地为自己准备的。” 贤妃听了,不由得想:自己准备?真是个难得一见的适者生存的人啊!从此后宫就会翻云覆雨了。竟然虚荣到如此地步。 “好吧,我问到此,至于举荐与否,明天就自有答案,退下吧!”贤妃对她甩甩手。 “是娘娘,羽菲告退。”莲步离开玉粼殿。 四妃向太后汇报了今天殿试的情况,帝皇商议,决定下旨册封。 翌日,总管携皇命旨意到储秀宫。 “秀女侯羽菲、董淳青上前听旨。”总管宣言,不敢怠慢,侯羽菲、董淳青立上前跪下,颔首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昔秀女侯羽菲聪韵骄人;秀女董淳青识礼教,才华横溢,蒙德朕与众妃赏识,特册封秀女侯羽菲庶七品答应,赐号盈,丝绸锦帛三匹,夜明荧光发簪一支;另特册封秀女董淳青正八品采女,赐号淳,三彩缎衣一套,翠羽头饰一个。钦此。” “羽菲/淳青,谢皇上恩典。”两人同起身,侯羽菲邪邪地瞟了董淳青一眼。她辛苦的排到贤妃那边殿试也只高她半个等次,算了,念在自己是个庶七品的也懒得跟她只会诗书画的董淳青来比。她侯羽菲的目的不当个皇后也得当个皇贵妃呢。 “两位小主今天内搬出储秀宫,两位小主的住处是月韵宫,羽菲小主住的是盈香阁,淳青小主的是幽兰阁。”总管交待。 “谢公公提醒。”两人齐声,颔首屈膝。 “天色不早,也快正午,两位小主要搬东西,就请早,这里都是能为小主们服务的人手。公公指着身后的零星几个小太监。”随之离去。 羽菲仗着自己的地位比淳青稍高,把几个小太监都霸占了。董淳青只有在床前叹口气,勉强一笑,想:幸好东西不多,曾经练过武,力量还可以吧。拉起一张大布条,把衣物、梳子、镜子……都卷进了布条捆好,还有一把雕兰剑,她不可遗失它,这是她师傅赐给她的出山纪念。她背着大包袱,至于,万岁爷的赏赐,她很珍惜的捧在双手。 搬东西的太监们可是心疼小主啊,咋有一个这么霸道,另一个就委屈也不吭声呢?这样淳青小主是很吃亏的啊。 第二章 路遇俊贤王 第二章 路遇俊贤王 她们连皇上是什么样子都没见过,就搬到什么月韵宫。现在淳青还要自己一个人搬东西,皇宫多大啊。她这样走在宫道上简直是要她失态嘛。该死的侯羽菲,才高她一点点就要给她下马威,四大娘娘跟太皇太后她们都没出来呢。幸好武者要保持心境明朗,否则她会当场吐血。 突然,一位身穿墨绿色衣裳,头顶玉麒麟的俊脸男子迎面走来,他身边带着四大护卫。个个英姿飒爽。几个抬着东西的太监们犹然震惊,想:王爷怎么不在永和宫凤仪阁内陪太妃娘娘,跑到这边来了?不会又找明月长公主下棋去吧?俊贤王越走越近,箱子一个一个“啪!啪!”的落地。侯羽菲气得牙痒痒的,董淳青则在心里偷笑,不敢得罪这老虎。 俊贤王见状,站住不向前,问身边的带刀侍卫:“卧虎,这怎么一回事?” “王爷,小的不知道,不过…看这两个女子…该是从储秀宫走出来的。”卧虎回答。 “回王爷,这是储秀宫到月韵宫的必经之路。”藏龙补答,他们跟王爷就像兄弟一样。 “我们向前看看,到底是不是我们又吓倒了几个小太监?”才二十一岁的王爷最喜欢逗后宫里的人们了。 “俊王爷吉祥,王爷万福。”几位小太监及时跪下请安,提示两位小主这就是不可怠慢的俊贤王,是皇上的王叔,见了也要给七分脸。 这就是据师傅说只比当今圣上略大一春秋,才能却胜于当今圣上的俊贤王?淳青心里想着。但背负的东西太多,叫她难以行礼,膝盖曲不下了。然虽然侯羽菲的行李满地,却能屈膝正行礼。真尴尬。俊王才不稀罕侯羽菲这个礼。他可怜的是她身边的董淳青,装责备地问:“你们怎么伺候小主的,怎能让小主拿这么多东西?”小太监们脸色发青,这都不干他们的事啊。 看小太监们惊慌失措的脸色以及掉到一地的行李,行正礼的那女子脸色阴沉,背负重物的女子反倒有丝丝阳光。他当然明白又是一场小小的后宫之争啊。 看看阳光女子手上托盘的三彩缎衣跟翠羽头饰,变明白那个是让皇帝侄儿苦恼不堪的秀女。昨晚他的皇帝侄儿可找他喝了一晚闷酒,说:“宫里竟然有女子不稀罕朕?”看此情此景,俊贤王想:这个董淳青还挺受得了委屈的嘛。被一个高半品的答应欺压要自己搬家也毫无怨言,后宫这种人是绝种了。小脸还不错。比起那个庶七品的,他要是皇帝侄儿,他宁愿他把董淳青此给他当王妃好了。反正他的侄儿也是无心升她为正八品采女。 他向董淳青投向善意的目光,淳青低头避嫌。藏龙提醒道:“王爷,我们是不是该绕道,不要打扰两位小主?” “不,”俊贤王举起左手,反对藏龙的提议,说:“我们要帮帮两位小主们搬搬东西。哦!不,只是淳青小主就可以了。”他指了指淳青。 淳青很意外,一怔,为什么王爷会认识自己,她很不安。今天这样一遇王爷,不知有多少流言蜚语了。 “覆雨、翻云,快去把淳采女的行李都拿下,直搬到月韵宫。”俊王有令,侍卫从不违抗。 右掌拍左拳,鞠躬,齐道:“是,属下遵命。” 董淳青不断退缩着,尴尬道:“不必了,王爷,淳青自有能力,请王爷收回成命。” 覆雨、翻云也不敢动手,恐怕伤及小主是死罪一条。 俊贤王悠悠说道:“淳青,你就从了吧。我虽与当今天子年庚相差不远,可也比他大一辈。淳青你作为当今天子的妾,难道连面子也不给天子的叔辈?” 听言,淳青颤抖起来,头越缩越低,小声说:“淳青不敢。”于是便放心把行李交给覆雨、翻云。但她不敢把雕兰剑给了两个侍卫,这是她师傅赠她的东西。侯羽菲见状十分不依,早知道就不用这几个太监了。现在一个小小采女可要带刀侍卫来伺候她,王爷关照她,她搬好家不搞点风雨就不是她了。侯羽菲跟太监们也收拾好落地的行李赶紧跟上。 淳青抱着雕兰剑,很珍惜的模样,仿佛世界上丢了生命也不能丢了它。俊王还是第一次见入宫带剑的女子。 “据皇侄所说,淳青的爹可是做书画买卖的商人,怎么会有雕兰剑呢?”君王看见雕兰剑,便好奇地问。 “雕兰剑是淳青的师傅在淳青出山时赠与的。淳青小时体弱多病,恰好遇到师傅下山,便离家跟随师傅远赴深山练剑养生治病。那边有很多兰草…呃…”她察觉自己跟一个陌生人说多了,便骤然住口。 “没关系,淳青有话继续说,把本王当作深宫的至亲或者挚友就好。”俊王洞悉她的忌讳,“万大事有本王撑着,不妨直说。” “呃……”她还是颔首,尴尬了。 “好,不说可以,本王不是强人所难的人。” 俊贤王握握腰间的佩剑,俊眉一展想:雕兰剑,乃同门啊!不知是那位师叔门下的小师妹呢?能承接雕兰剑,必定是非凡的弟子。可惜啊可惜,这小师妹已经深陷宫中,眼看成金丝笼鸟咯。俊贤王苦笑了一下摇摇头继续走着。 幽兰阁,覆雨、翻云把行李搁下后便鞠躬复命:“王爷,小主的行李已经搁到。”随之又站回俊贤王身后。 屈膝颔首,董淳青温柔道:“淳青谢过王爷跟四位大人相助,大恩不言谢。” “何恩有之,只是路见弱质女流搬着这么多东西,大方侠义的人都会出手相助。”俊贤王忙扶淳青平身,“本王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淳青才不想呢,况且她不是什么弱质女流。她可是九龙山上舞阳谷谷主的徒弟。更何况她跟他后会有期恐怕会被降罪于“淫乱宫闱”。她只是再屈膝颔首,柔声道:“就此别过,淳青恭送王爷。”见他离开殿阁大门才松了口气。 淳青胡思乱想:怎么才第一次见王爷,思维就跟着他乱跑了?心神不灵的。她柔掌不停抚着胸前,自言自语:“不会不会的,圣上都不为我所动,更何况是他王叔?”华龄十八的淳青第一次糊涂了。 第三章 帝王怒斥,太后怒打采女 第三章 帝王怒斥,太后怒打采女 御书房,四库整理好的书籍应有尽有。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有通史、治国参考、文学诗书……应有尽有。更有一张铺上明黄桌布的花梨木桌,桌边还镶嵌着金龙吐珠的图案。华丽也,就连椅子也是龙。 贤王庆幸自己不是皇帝,自他七岁起,宫里嫔妃自杀病死频频不断。国师曾说他是天煞,要是他每天呆在宫中必定殃及皇室血脉,并于当年被九龙山天阳谷真人带离宫中,直到其兄长熙帝战死沙场方下山奔丧。自七岁习惯清淡自乐的生活,他可厌倦皇宫里的“金碧辉煌”,要是以后他在宫外有王府,他打算搬到深山去好了。 贤王奉命进书房,连书房也如此华丽他真是头昏,还要面临皇帝侄儿的一大堆问题,不过这三年他倒是习惯了。不过今天,他的皇帝侄儿心情似乎不对。他一踏进第一块地砖,那皇帝侄儿连身也不转,只是背着这个“皇叔”冷冷道:“皇叔,听说昨天您侠义出动身边的带刀侍卫来帮助淳采女搬迁?” 俊王早猜到这个侄儿迟早会为这事情跟他论理一番,不过似乎有些早了。现在还没到晚膳的时候呢。他并不害怕,一副不成大事的样子,说:“对啊,有什么问题的?” “皇叔应该清楚,又何必问朕呢?”玄帝颦动俊眉,对皇叔的轻视十分不满。(.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哦?难道皇帝侄儿也认为像那些流言蜚语的说法那样,淳采女有妖媚大法,俊王与四大护卫见面即被击倒?”俊贤王不惊不慌的反问道。他心里明白,当天在场的第三者,看来只有那个从七品盈答应才会造谣,其他的太监都吓得失魂了,哪敢再说他的不是。 “难道皇叔也不知道避嫌吗?”玄帝火烧上眉心。 “皇帝侄儿,有谁被这样一说会高兴的,我想淳采女更不堪迈门活动活动啊。”俊贤王找着他最喜欢的诗集,轻松说道。 “那皇叔这是叫朕的脸在众大臣中往哪搁啊?” “哦!皇上这么多年还是面子放不下。谣言止于智者,淳采女不动,我们这些君子又怎么可以这么快出手?”俊贤王有心让玄帝想清楚谁是最大受害者。 “朕不管,朕今天就先治本后治标。俊贤王,以后后宫里准移驾永和宫。” “真野蛮,不要忘了,皇帝侄儿,您的长公主姐姐可是常找我移驾长乐宫陪她下棋,到那里研究这又研究那的。您这样规限我的活动自由,恐怕只能好好承受明月长公主的破音功。”俊贤王拿明月的气势来压倒他。 “朕算你们狠,看朕在太皇太后跟长旋太妃面前怎样投诉你这个其身不正的皇叔。可是话又说回来,怎样才能让这些风言风语停止。”玄帝皱眉。 翻着书的俊贤王看玄帝愁眉不展的样子,仿佛见到三年前初登基的他,他笑了,说:“交给掌事姑姑绮襴不就是了?所以宫女都听她的,一问就能查出是哪房的宫女所为。” “那皇叔以后可不可以别那么侠义了?”玄帝还是不放心。 “那也得看情况,要是真像昨天那样,我是看那嚣张的盈答应不顺眼……”他什么都向那皇帝侄儿如实招了。 …… 未用膳,今天便全个宫城风言风语,都是她跟俊贤王。她的心真不安,也很难受。宫里这个适者生存的地方,淳青想:看来她很快就要死在这里了。她也无心再画兰草。今天画的兰草总是失手,心乱如麻,她什么也做不来了。 幽兰阁外,突然传来公公的通传声:“皇太后驾到!!!” 忽然一惊,淳青才想起,今天一早到现在从没上过一抹脂粉,青丝也是随便挽起一些。还是插着一朵小兰花。真是失礼,也没时间再作打扮,便匆匆上前迎接。 带着婢仆到阁门外迎接,双掌收向右下腹,屈膝、颔首,淳青大方道:“淳青叩见太后娘娘,娘娘万福。”婢仆也则随后请安。 “嗯!起来吧。”太后昂首颦眉,见淳采女竟然日不上妆,衣冠随意,简直荒谬。 见太后威严,淳青不敢妄为多言,慢慢站直。太后突然摆驾前来,她心里偷想:想必太后也是为了谣言而至。她颔首只见太后身着延地三尺的华丽长袍。她不敢抬头直视。想必头顶的九尾凤冠更华丽得惊人。而自己却青衣随意披身,恍如刚早起来一样。 “剑兰,快奉茶请坐。”淳青记得礼教,长辈亲自到来,礼貌上是要请长辈先坐的。皇太后毕竟未过五旬,一坐下,颔首的淳青已经看清太后模样。太后的确是气了,颦促的眉头显然是对自己十分不满。 “淳采女,是吧。”皇太后悠悠问。 “是……”淳青双手相互紧扣,声音颤抖。 “大声点,清晰点。”太后抚弄抚弄手上耀眼的饰品,再盯着她冷冷道。 “是!”她使尽百分百的勇气。 “淳采女可知进宫后要安分守己,既然是采女就是皇上的妾,没皇上的命令,岂能随便与男爵三言两语?”太后怒言道。 “淳青之罪,望娘娘责罚。”董淳青定知难逃一劫,便下跪恳求降罪。 “责罚?就不只这罪名。既然已为采女,日不上妆,着装随意,跟青楼女子有什么分别?可知错?”太后更气愤,眼中怒火灼烧着淳青的全身。 “禀娘娘,淳青知错,望太后从轻发落。” “后宫岂容你这小小采女不雅随意,弄得流言四起,今天哀家就先问你,是不是故意媚惑俊贤王,蔑视皇恩。”太后逼供。 “淳青没有,淳青只是昨天巧遇王爷而已……”她真是有理说不清,怎样向太后交代一切来源? “还敢狡辩?来人,给我掌嘴!”太后一声令下,身边一位老嬷嬷便狠狠地向董淳青的小脸刮去,留下一个红红的五指印。 “说,是不是。”董淳青想:太后这是明摆着屈打成招再加罪打入永巷吗?她不敢捂伤处告诉殿内个人她有多痛。 不说不说,她就是不说。她没有什么媚惑什么俊贤王的,谁说这么难听。她狂摇头,打死她就是不说,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青白在人间。她董淳青可不会为小小痛楚屈服。 幽兰阁外的小太监可是急得两头转,转到月韵宫外了。自家好主子刚般来才一天就被责打,太可怜了,不太苦了,不,……总之就是急死他了。他这区区一个小太监,难道跑去永和宫求救吗?他哪有这样的地位啊? 正在这时,掌事姑姑绮襴随证据走到了月韵宫,打算智审盈答应的近身侍婢卿儿。只见幽兰阁的小太监急得两头转,便问:“小海子,不在幽兰阁门守着,在宫门外干嘛?” “绮襴姑姑?见您姑奶奶就好,快找太皇太后救命啊!要不我阁的主子可被皇太后打死了。”小海子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什么?皇太后在…在…在打淳采女?”绮襴心想:不得了了,皇太后肯定是为保护圣上威严,真相未明前,什么罪名先让淳采女给包了,然后打入永巷一了百了。不行,得赶快找到皇上跟王爷。谣言本自盈香阁起,只差一步,但恐怕淳青小主会挺不住了。 第四章 永巷般的生活 第四章 永巷般的生活 掌事姑姑跑啊跑,终于在御花园见到玄帝跟俊贤王。她急得不知怎么开口。 俊贤王请她歇歇气慢慢说,绮襴姑姑深呼吸几口气说:“不得了了,皇太后在幽兰阁怒打淳采女。但那谣言是自于从七品答应羽菲小主那房的宫女口中。” “哟,亵渎皇威的主谋竟然是那个从七品的霸道小女人啊?”俊贤王调侃地道。 “不行,不打也打了,朕也救不了她。姑姑,淳采女那边您多多照顾,至于那个侯羽菲,朕倒要看看她玩这么多把戏是为什么?”玄帝似乎明知真相也有意避嫌。 董淳青的脸又红又肿,更让她不思装束粉黛,及腰青丝掩盖两侧红肿,只露出灵眼偷看、纤鼻呼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茶饭不思。她董淳青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她可是个心境明朗的武者。是进宫后就被逼成这个样子。她真后悔,要不是不听爹爹的话,擅自离家入宫选秀,也不会落入此地。她真无心攀龙附凤,更何况当皇帝的妾? “想昏头了?”她揉揉太阳穴。她幸好绮襴姑姑关照,每天都陪她说说话,否则她的口真发霉了。连续这些日子,附近的盈香阁夜夜笙歌,想必是那边的羽菲小主得到皇上的宠幸。这就像《阿房宫赋》里所说: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风雨凄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 她不想再想什么《阿房宫赋》,当代圣上又不是秦始王。只是自己一失足成千古恨。不应该为了“见皇宫一面”而心甘情愿当一只无宠的金丝雀,她还是喜欢自得其乐悠闲的生活,回眸才发现深宫是一个不属于她的地方。 想着想着,泪水划过红肿的脸庞,很痛,“啪”的滴到抄写经文的宣纸上。墨化开了,变成了废纸。 剑兰见主子泪降纸笔,便劝言:“淳小主,夜了,累了就到内堂歇着吧,这里奴婢们收拾就是”。心知主子前几天才被打,脸伤未愈,便听着盈香阁夜夜笙歌,哪有不伤心的,主子什么都不说,总教她们小的不要管流言蜚语,做好自己的。主子都比她们看得开,常教她们做人要坚强、心胸要宽广的道理,她们哪敢软弱更不敢吱声惹麻烦。 堂内等人完全不察觉窗外又黑衣人悬在梁上看着屋内一切。黑衣人捂着心胸想:咋会打这么伤了?都几天了,怎么还肿得像猪头啊?我没人关照可怜的小师妹!他旋身下梁,借脚板撞拄的力量飞离了犹如永巷的宫阁。他身手敏捷可以避开任何一个侍卫。 董淳青似乎听到什么声音。跟随师傅十年的她,习惯了耳听八面。只是当她听到声音时,望向虚掩的纱窗时,只见屋外那桂树的枝不停摇摆。 她扒向窗台,仰头望着明净的月。这里这么大,只有她跟几个婢仆,实在太寒冷。那种小时多病的日子回来了吗?想着想着,便归案写下: 天青见月寒,地赤埋桂干。无心生无奈,月桂为我喊。 她颦眉,微微一笑,把感言放到一边,经文又放到一边,对剑兰说:“剑兰,明天把诗文都拿到后院烧了。至于经文…等小海子来了再说…” “那小主现在是……” “我真累了,都不用伺候着,都去休息吧。”淳青忙打发丫头退下。 剑兰唯有领着另外一个退下了。走前不忘跪安:“淳小主,晚安。”随后两人灭了灯莲步退下。虽然主子随和,但宫里的礼仪还是要做到才好。 淳青躺在一张永远睡不惯的床铺上,夜寂静,又听到盈香阁嬉戏的声音。 长旋太妃已经在俊贤王的萧云殿等候多时,只见儿子涵俊穿着一身黑衣人装束回来。俊贤王见长旋太妃在自己殿阁等候,是罕有的事情。他立刻迎上去问道:“母妃,干嘛这么晚还呆在这,不回凤仪阁休息?” “俊儿,你刚才去哪了,怎…怎么…还…还…还穿成这样?”长旋太妃从长而宽大的衣袖中伸出纤细的手指,指着儿子那身准备行刺一样的衣服。 “没什么,母妃别担心,儿臣只是溜出去看望一个可怜的丫头。”他回答得十分轻松。 “丫头?可怜的丫头?”长旋太妃半猜着:难道是近来跟俊儿传的天翻地覆的淳采女? 见长旋太妃颦眉,专心致志想着什么的样子,俊贤王解开夜行衣,噱了口茶问:“母妃在猜什么着?” “我猜俊儿刚才的行动是否跟最近传闻郁居的淳采女有关系?”长旋太妃什么都是直言不避。 “母妃真聪明,儿臣想,儿臣的聪慧不只传自祖爷,大半的还有母妃的份。”他像在向世界宣告事实一样。 长旋太妃心慌了,她的儿啊,怎么还这么毛躁,她苦心教导说:“俊儿,你就别到那边吧,就当为娘求你了。那采女可是你皇帝侄儿的小妾。你做皇叔的应该避嫌。” “母妃,慌什么,今次我是夜探,穿夜行衣啊,谁也没发现,包括那可怜的小丫头。”他为自己练得一身非凡的武艺而自喜。 “你怎么就不听话?” “母妃,而是有些事情你跟太皇太后也必须知道一下。”见儿子郑重的语气,长旋太妃觉得有必要安静听下去。他继续说:“皇嫂前几天对淳采女用刑,皇上也为了避嫌流言,从不理会淳采女伤势。绮襴姑姑应该没向您们禀报此事吧,刚才我看她恐怖的落发样子,看来小脸是伤得不轻。” “用刑?后宫岂能如此动用死刑?她可是皇太后,曾也母仪天下,竟不以身作则?”长旋太妃奇怪了,虽然宫里流言四起,但从没传言淳采女受刑。 “只是掌刮而已,幸好不是用小刀来刮啊!”俊贤王解释施刑方式。想到要是真的用小刀……暗暗打了一个寒颤。 “俊儿……”她可不知道怎样教导这下山的孩子。刚才还很关心董淳青,现在却说得那么轻松。 “最近四大妃子皆被冷落,国事很繁重吗?皇上竟然……”长旋太妃似乎多言了。 “母妃,后宫不得干政哦!不过国事嘛,没什么。皇上跟四大妃子嘛,也没什么。后宫不只是四大妃子掌势啊,该也冷一下了。”他的语言一直在感慨后宫是个是非之地。 “难道皇上不找后妃乐?”长旋太妃问。 “什么话?母妃似乎忘了月韵宫还有个东边的盈香阁,阁主盈答应现在可是天天得宠。夜夜笙歌,欢乐声吵得连西边的幽兰阁也听得见。”俊贤王想起怎么就觉得悲冷心痛。古有美丽的西厢情愿,但在那似远非远,似近非近的宫苑里演绎的却是西阁悲曲。 “这些话要想想再好好跟姐姐谈谈,你就给我少瞎来。知得太多也不是好事。” 长旋太妃摆驾回凤仪阁,宽衣时心里感叹:帝王宠妃,若只独宠一个,整个后宫三千佳丽都过着永巷般的生活啊。 第五章 金檐黄莺柔弱身 第五章 金檐黄莺柔弱身 绮襴姑姑终于把事情在太皇太后面前全盘托出。太皇太后宅心仁厚,“哀家从不动用私刑,咋会有个这样的媳妇,真相未明前也能大刑逼供,这样的人也能当皇太后,实在荒唐。”她听了,在凤仪阁大殿当场怒火冲天。一甩袖,怒道:“真以为我们什么都不会知道,以为我不敢下旨废了她?”吩咐老公公说:“传哀家懿旨,定孝皇太后因向采女董淳青动用掌刮私刑,身为皇太后,其身不正,私犯宫禁,软禁东宫霞苑。” 洗衣房…… “淳采女的面子真大,才被太后一责罚,永和宫的太皇太后便追究起皇太后来了。”某宫女闲着道。 “就是就是,虽然淳采女流言众多,但我总觉得她还有很多我们都不知道的事情,连太皇太后都巴结到了,她才厉害。那个盈答应算什么?”某宫女哄着。 “你们是不是太闲,敢在盈小主背后说坏话,你们的皮痒了?”卿儿十分不满,而剑兰早以习惯卿儿的盛气,她漠视地走过。见是幽兰阁的剑兰,卿儿更多加几分演出,怏怏道:“唉!我看啊,皇上每晚光临盈香阁,都宠着盈主子,我看不久,就能晋升啦。不像有些,总是独守空闺,寂寞撩人啊!” 剑兰当是听不见,主子教过的她可没忘记,她把衣服洗好还要赶快回去伺候主子呢。今天慧妃有心到幽兰阁坐坐,顺便看看最近被传得流言四起的董淳青是否安好。只是到了幽兰阁,太监通传了也没人接应,便闯进后院了。 只见侍婢们慌慌张张,抬着头慌忙叫着:“淳小主,快下来,坐在上面太危险了。快下来啊。”剑兰的洗衣盆还在地面翻了。 慧妃跟随侍婢们的视线一看,目瞪口呆,脸色青白的董淳青竟然坐到瓦顶上。看不清她脸上是否有泪,淡黄色的丝帛挂在瘦削的身子骨上随风飘逸,如瓦顶挂着一匹亮眼的淡黄色白纱。她离开吩咐身边侍婢去找侍卫救驾。 淳青望着天空,柔声道:“别慌张,淳青只是觉得越接近天空越舒服,才到瓦顶上来。大家还是各就位吧。”此时,身边飞来一只黄莺,落在她手背上。她自言自语:“小黄莺,寂寞了吗?我陪你聊聊天。”鸟儿似乎听出她的心,乖乖呆在她手背上轻鸣。 这时慧妃紧抓手中汗绢,边乞求菩萨保佑,边向她喊:“淳采女,快下来,我是慧妃,我来了,我来找你研究书画呢,你快下来吧。” 大家都听到是慧妃的声音,不知是该请安还是看着自己的主子。他们都害怕主子会做傻事。 “是慧妃娘娘?我真很想飞出去,宫墙里的确金碧辉煌,四季园林很美,但没有我要的生活,我说过不争宠,这意思被误解成为蔑视皇恩,更不知为什么四处流言都少不了我董淳青的名字。[.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我很感谢太皇太后,只怕连太皇太后的义举成为是我董淳青可怜的巴结。”她声音有些颤抖,对,这些日子她抄了很多经文总静不下心,行为上快当尼姑了,背后总有人针对她说出千奇百怪的蜚语。 “糟了糟了,娘娘,侍卫们说乱闯上去怕会伤及淳采女,所以……所以只能在下面部署,让小主掉下来时有人接住就是了。”慧妃侍婢按实汇报。 “一群没用的东西。”慧妃低咒着,“要是淳采女到明天也不肯下来咋办?摔下来,接不住也是死罪一条。” 正好,俊贤王、玄帝今天跟明月长公主闲着,转到这月韵宫西苑的外墙,怎么这么多人把守,而且都仰头望宫墙。三人抬头一看,玄帝、俊贤王齐异叹:“董淳青?” 明月长公主走过去跟一个侍卫搭讪,问:“咋不上去救小主下来?” “回公主,小主看似情绪不稳定,恐怕会抗拒,咱们都怕贸然行动会伤及小主。”一侍卫回答。见树荫地下站着皇上跟俊贤王,立刻下跪行礼。 “一群没用的东西。”明月低咒着,“怎么皇宫请了这种侍卫回来?”她转向后头,问:“喂!您们俩…随便一个就上了吧…看…看…看她样子像病得不轻。” 玄帝看看上面的董淳青,又拉了拉一袭加身重如大石的龙袍,俊贤王见状,本想给一个澄清的机会给他,殊不知竟然被动也不动。救人心切,如果没他,他打算第一时间就飞上去把她拉下来了。他颦眉,低声道:“死要面子活受罪。”便旋转飞身上瓦顶了。 长公主长叹一声,摇头道:“皇帝小子啊皇帝小子,到时候要是皇叔真提要您出把那采女送他当王妃,我可站小皇叔那边啊。” 玄帝皱眉,仇视着长公主。 长公主见他这眼神,嗤笑道:“就是放不下面子啊?虽然淳采女是风雨了全皇宫,毁过你一层皮,但我觉得您没必要疏远她吧?您那一点面子伤远不及她受的苦吧。” “姐姐说什么,朕不明白。”他背过明月公主。 “你当然不明白,女人啊,一身清名就这样不明不白毁了还遭打,听着对面殿阁夜夜笙歌,她阁却冷若冰霜,再强的再能忍的也会倒下。她遇到的要是像皇叔那样善解人意、关心着紧她的男人或许就不会爬上瓦顶昼对日诉,夜对月歌。我看皇叔还真挺关心她。”明月不敢再说下去,有些事情必须她这个皇帝亲自领悟。 守着的侍卫们见是王爷,松了口气,俊贤王一手便把她拽下来了。她体质轻盈,加上风雨折磨,大概也让她消瘦了。轻而易举的把虚弱的她从瓦顶上抱下来。俊贤王只感觉她的身体很冷。慧妃讶异:“俊王爷?”他并没有径自抱入内堂,而是尊重站在树荫底下的皇帝侄儿。 脚刚着地,很明显,董淳青已经神志不清,四肢冷若冰霜,身边有东西就靠。就像刚断掉的木头一样,不再树上站不稳。俊贤王实在不舍放手,他第一次感觉到她的虚弱。跟搬东西那天截然相反。但名义上她是侄儿的小妾,再抱着她恐怕又招人话柄了。 他扶着昏昏沉沉的她,把她轻轻推到他的臂膀内,昧着心说:“你忽视的冷宫妾,交给你了。” “朕……”他还是不想抱她,但隔着衣袍已感觉到异常冰冷的体温,如死尸。要不是她尚存一口气,玄帝真以为她抑郁而死。 “皇帝小子,快啊,看这采女再不进阁内,恐怕快一命呜呼了,来人,传太医。”明月长公主可怜这柔弱的董淳青,咋剩个皮包骨一样呢? 见玄帝还是僵着不动,俊贤王一马当先,再次拽过她,横抱起来,哑声道:“皇帝侄儿,是你放弃,不要后悔你今天的一切。” 明月白了玄帝一眼,小声说:“冥顽不灵,把淳采女送人当王妃吧。” 第六章 自小先遇 第六章自小先遇 见是王爷、圣上还有长公主都在,全体不敢吱声。连呼吸也不敢大喘一下。 荀太医自内堂出来,颤抖着双膝跪下请罪:“皇上,恕微臣愚昧,只知小主脉象紊乱、体气虚寒、但不知小主身患何奇疾。” 玄帝大怒:“不知何奇疾?你们整堆太医研究了老半天只研究出她将是一个活死人?” “皇上息怒!”荀太医的手抖得更厉害,连唇也颤了,“微臣可以施针用药暂时镇住小主体内寒气,但若小主五日之后仍是这情况,必死无疑。” “那五天后呢?要是淳采女当了你们手下的牺牲品,你们一个个给我人头落地。”玄帝大怒太医无能。 “皇上九五之尊,乃一言九鼎驷马难追,岂能一怒之下说此气话引杀戮、招恶孽呢?”事情不过半天,便传到太皇太后跟太妃耳里,殊不知一到幽兰阁便听到玄帝大哄。 全体都意向太皇太后太妃娘娘请安,却被止住了。太皇太后虽祥和,但依然有其威严,昂首柔柔道:“哀家是来看看那个可怜的小丫头。前几天绮襴才碰见小海子捧着一堆纸匆匆忙忙地说送出宫外,乍看原来是淳采女抄写的《妙法莲华经》,字秀巧,哀家阅女无数,可看出那丫头乃礼善之辈。说要祈求国泰民安。要知一个“国泰民安”可为皇上分忧了多少?一个采女甘心平凡并非有心蔑视皇恩,而是为皇上添一份安宁。不像有些人。”太皇太后转身直瞪在开心看热闹的侯羽菲。 她实在奇怪也很惊慌,太皇太后怎么瞪她一下? 突然,藏龙到俊贤王身边轻颔首鞠躬,在耳边说了一些话。(.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他一听,果然:董淳青就是那个六岁被师叔华菱真人带上山的病丫头。想到有一次:天阳、舞阳两谷门徒一起下山玩,他把她丢下水了…… 那时她只知道他名叫王贤俊,不停在水里骂:“听大家叫你王贤俊,该死的…什么…什么贤俊,小人一个……丑八……怪……咳咳…咳…”她不停拍打着清泉。宁静的水瞬时调皮的起舞。 当年十岁的他喜欢被七岁的她骂,看她的小嘴不停张。更喜欢虐待她,整她一顿,看她无措的样子很可爱。 不识水性的董淳青不知喝了几口水,还渐渐没入水底,吓他一大跳。下水救她还不醒,要他背着昏迷迷冷冰冰的她回去见师叔去请罪。要不是师傅说了不能杀的原因,差点就死在师叔剑下。 从此就没见过这丫头,就听过她是师叔门下最得意的门徒…… 不由得小声感叹出口:“现在她应该忘了吧?也猜不到那个人就是我。”心里偷乐着。 想到这,计划离开皇宫几天亲自上九龙山一趟,要找到师叔。只有他才能救小师妹了。三天,他只限期自己三天。也不明白为什么比皇帝侄儿更紧张董淳青的命。 难道是因为:淳青先遇到的是他?不,那是童年吧?不过……记忆犹新,现在不能见死不救呢。不知道病怏怏的师妹可否记起? 当晚,他便在凤仪阁辞行,夜里避开看守,溜出宫城比较容易。 “母后、母妃,儿臣想离开皇宫几天,大概三天后会带着师叔华菱真人回来。放心,他是淳采女的师傅,他一定有办法挽回淳采女的性命。”俊贤王带着包袱佩剑站在大殿直说。 “俊,尽管去,皇帝那边我撑着。明昊跟他父皇实在太像,刮花他脸皮的人就不会去碰,白白的失去忠良贤淑。有时明知真相,却越向深渊踩,快失去了也只会怪别人。”太皇太后心里矛盾,她感慨着,也支持着,不想后宫失去一个无辜的生命。转向殿堂内,合掌祈求道:“菩萨保佑,宫里的善人太少,就请大发慈悲吧淳青留着吧。” “俊儿,小心。快去快回。”长旋太妃没什么可说的。 他离开宫城了,走一步就想一下:淳先遇到我?这成为他快马加鞭的动力,走过千个驿站,换了千匹好马,一天一夜便上了九龙山。 第七章 华菱真人进宫 第七章华菱真人进宫 麻布条束着一脑银丝,华菱真人快步随师侄俊贤王进宫面会太皇太后。(.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华菱真人进入大殿后跪在太皇太后及长旋太妃面前,长旋太妃自心喜悦,几天盼儿归,他终于不出三天把华菱真人带来了。 “草民叩见太皇太后、太妃娘娘”华菱真人毕生素来以礼待人,在宫内他更规矩。 “真人不必多礼。”太皇太后忙请华菱起身。 “王爷已把淳小主的情况清楚告知,草民必须立刻见淳小主。”华菱再次俯首鞠躬请示。 “真人认为淳采女的症状所谓何事?”长旋太妃细问。 “回娘娘,淳小主小时曾有顽疾,小主症愈后下山,草民曾告诫小主不能心怀郁结,要保持平静、开朗、坦然,否则顽疾随时复发而难愈。”华菱真人向来对人以坦诚。 “不能心怀郁结?是连半点过耳闲话也不能久容吗?”太皇太后巧问。 “回娘娘,正是,未知…淳小主…在宫内是否发生什么事?”宫里的闲言,在外,俊一点都没向真人透漏。 “这……”太皇太后欲言又止。 “母后,这我慢慢解释给师叔听,还是救人要紧,我带师叔到幽兰阁去。”俊有礼地为华菱师叔引路。 “姐姐,我跟着去。”长旋太妃请示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扬扬手示以允许。也对,长旋太妃在,场面也不只是俊贤王一个,误以为真有私情就糟糕。大家都没忘,那天是王爷把奄奄一息的淳采女抱下来,又抱到内堂里的。 冰冷的幽兰阁,华菱真人感叹:“淳青不是这样的人,她不喜欢这样的冷西厢,怎么会这么调皮进宫来了?” 幽兰阁里的人看到王爷跟太妃不奇怪,但那个老人家又是谁啊?他很了解他们的主子? 俊贤王招手,让他们聚在一起,说:“这位是华菱真人,来自九龙山的舞阳谷,是淳小主的师傅。他会尽能力治好淳小主的病症,真人有什么需要,大家都尽力配合,听到吗?还有,晚上小海子就跟真人睡一房间吧。” “嗻/是!奴才/奴婢听令。”一屋的几个婢仆都恭敬答道。 剑兰主动请华菱真人,她伸出手指着方向进内堂,边颔首莲步带着华菱真人进去,说:“真人,小主就在内堂躺着不醒,要睁眼都总是昏昏沉沉的,快救救她。” “丫头,别紧张。”华菱真人示意让剑兰安静点,他竭尽全力也会救醒这个得意门生。 只见华菱翻了翻董淳青的眼皮,点头“嗯”一声,挠起衣袖,翻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小小的黑色药丸放进淳青的口里,满是皱褶的手掌轻抬她的下巴,使之把药咽下。 华菱很庆幸半昏的淳青还能感受到咽喉的药丸入侵,动动喉结咽下丹药。 “丫头,扶起你家主子。”华菱真人悠悠道。 “是!”剑兰立刻从背后撑起软瘫不醒的董淳青。 只见华菱真人把功力集中指头,戳着淳青两边的锁骨。不一会,淳青体冒寒烟,冷汗自全躯体千百万孔溢出。剑兰感受到主子惊人的寒气刺激着手掌,使之冰冷发僵。 “拿干布帮你家主子把汗给擦掉。”华菱真人边运功边吩咐着。 顿时婢仆内外蹿行。太妃见淳青冒寒烟的躯体,不禁大惊。苍白的脸色下隐埋这如此惊人的寒气。到底是为什么? “母妃,咱先出去一会,别打扰师叔运功。”俊贤王把声压低,他有点自责,要不是当天自己多事也不会一连串发生这么多事情。不由得想起十岁时把一个小人儿丢下水的事情,终于明白师叔为什么想当场毙了他这兔崽子。 玉粼殿内……贤妃是无所不知的,手指不停抓揉着乌黑柔顺的留梳,媚笑着道:“哟?淑妃妹妹,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俊王爷竟然跟淳采女是同宗是兄妹?哪来的消息?” “姐姐,那是比珍珠还真的消息,是永和宫的宫女放出来的消息,我可浪费了很大的红包呢?”阮淑妃半作兰花手半遮香粉脸,媚笑着说道。 “那么……那小小采女岂不是从小就跟王爷是老相识?”德妃徐娅芷轻噱一口香茗道。 “那有什么奇怪的?说到底还出自同宗门派,哪有没打过交道的理论?”阮淑妃侧头眨眼地道,声如银铃,三人可知隔墙有耳不?慧妃可是听到的。 “娘娘?玉粼殿那边的话……”慧妃近身侍婢边为慧妃磨墨,边说起那些闲言。 “你又怎样认为?”慧妃仍是低头,提笔在宣纸上细描。 “若情况属实,既然太皇太后批准了那个华菱真人对小主进行医治,我们作为小的不应该再多说什么。无论王爷小时候是否与淳小主相识相知,只要现在小主对王爷没意就好。”近身侍婢答道。 “也对,淳青该不会连这个也不懂,进得深宫大院,无论是得宠失宠,有心争宠与否,身心都注定属于陛下,相信她也别无他意吧。”慧妃叹气望向窗外,“也但愿如此,她的确是经不起风雨的青木。” “华菱伯伯,您都这样重复运功好几天了?为什么淳小主还是迷迷糊糊的,而且…怎么…怎么每次运功她都体冒冷气、飙冷汗?”剑兰很紧张她家主子的一切。乍看冷清的殿阁,挂着几幅落笔伤感的画,除了说什么都清晰可闻,就没什么可说了。 “丫头,你有所不知。你家主子可是心寒。”华菱真人抚须简单答道。 “心寒?难道是独守空闺的缘故?”剑兰挠挠头,只想到这个理由。 “非也非也…”华菱再抚抚苍白的长须,“你家主子并不喜欢笼里金丝鸟的生活,更何况依你们所说,她受的委屈不少。虽然屡屡行正,却不断招人话柄,再静谧的心房也会寒栗啊。” “那…咋会又神智也…” “心,是整个躯体的主宰,甚至到一个灵魂的神智皆由心出发,心寒自然体寒。这几天,只是用内功不停为她驱走心脉里的寒气。”华菱真人不停为这丫头解释着,不过看这丫头侧头瞪眼的,似懂非懂的样子。 五天后,董淳青终于清醒可以下床走动,看到华菱真人再次相救,她感激不已。但华菱真人却叮嘱了不少。 第八章 淳青欺君? 第八章淳青欺君? 听得宠者侯羽菲添言,治愈董淳青的高人乃其剑学尊师,同时也是俊贤王的师叔。(.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玄帝心有不安,神情恍惚,想:太皇太后怎么也这么随意批准皇叔所为,虽未宠幸过董淳青,但董淳青挂名也算是他皇帝的小妾,啥时轮到皇叔上阵关心?处于男人的占有欲让他心慌意乱。 倏的,一阵“嗦嗦”的耍剑声,传自佳人殿阁对方。剑气之大看此人定必功力深厚。而皇宫内院,玄帝只见过俊贤王一个有如此深厚功力。 玄帝不禁颦眉怀疑俊贤王在幽兰阁。但细闻听,挥剑声坦率无遗,俊王则是游刃有余,想:那挥剑之人恐怕不是小皇叔,更不是小皇叔的对手。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此人是谁?直让玄帝直闯幽兰阁探个究竟。 从殿外到殿内,只有寥寥几个欲请安的婢仆,惟不见主子。奇怪?他们的主子不是喜欢书画吗?墙上那些句子都是她写的?壁上那些画都是她画的? 玄帝谬然读到几案上的六个字“恨己,违父自困。”他不禁忧虑:难道淳采女进宫未经家中二老允许? 不久,侯羽菲也跟这进来了,玄帝才想起,他为探剑声究竟而来。越接近后院,声音越明朗。踱步在回廊转而到后院一看,耍剑的不是哪路汉子,而是一位伊人。 手执剑柄,剑总与手臂成一直线。(.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身穿淡黄群,披白纱的女子脚步不停带动身体旋转。衣裙在动作进行中随同一方向飘逸着,是绝伦的画面。听剑声是悠扬的乐曲,看动作则是柔和的画面。原来他的后宫可是住着一个文武双全的采女。心忽然一悦。 骤然见其背向自己飞向瓦顶,挥动利剑,剑尖把瓦上的桂叶都扫下来,却不损一片瓦,不禁想鼓掌欢呼。 剑兰见是万岁爷,立刻颔首收腹行王福礼,正当她想吱声请安乍然被万岁爷打住了。万岁爷正欣赏她家主子练剑呢?未知主子是否察觉? 董淳青早已发现不对劲,咋一屋子的人突然如此安静,还多了些脚步声?她向婢仆们吩咐过,她练剑时,除了剑兰陪她,其他人一律不能进后院打扰,何来的脚步声?扫完瓦,速速真气回原,剑尖直刺青石地。缓缓地,董淳青脚一碰地,变回那一袭青衣罗裙的文定的淳采女。 玄帝连她落地一刻也不放过,如仙女为他降临。只是倏的又想到刚才几案上的六个字,仿佛是神女无梦吧! 忘记了阳光的直射,淳青收剑之时,阳光直射到剑尖,射入从小足不出户的县官大小姐侯羽菲的美瞳中。她不禁举起长袖一遮挡。她不比董淳青能吃苦! 董淳青立刻向前颔首收腹,声音如银铃般,说道:“淳青给陛下请安,未知陛下突然来访,迎驾来迟,请陛下恕罪。(.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呵呵!平身吧……朕看淳采女你如此神奕,身体康复了?” “淳青谢过陛下关心,师傅临走交代,只有坚持定时练剑衡血气,恶疾便难再复发了。”淳青明知这个答案是欺君也非说不可。其实,她的恶疾是不宜再留宫中当采女,练剑只是延命之计。确实是能衡血气,但过度依赖,只会让功力随着生命消退。但陛下出水是蛟,入水是龙,可是一言九鼎。既然以被册封,听命于圣旨,她可要从命致死,要怪,只怪自己一时冲动选错路了。 见玄帝关心淳采女,骤然忽视了侯羽菲,侯羽菲心有不悦?突然,侯羽菲胸口闷闷的,还叫着想呕吐呢。 玄帝忽然转移视线关心她起来。 侯羽菲却说:“从刚才那道剑光射下来就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被剑气所伤?” “呵!”董淳青盈盈一笑,“姐姐不必担心,剑光没带剑气,也不会伤人。看姐姐今天脸色就不太好,是否身体欠佳?病向浅中医。”转头向剑兰吩咐,“剑兰,宣太医,说是盈答应身体不适,就在幽兰阁等候。”说着亲手扶过侯羽菲到殿内椅子坐着,“羽菲姐姐要不嫌弃就在这坐着,等太医来诊治。” 侯羽菲疑问的看着她,想:难道她真的这么笨吗?还猜不出谁是罪魁祸首,谁害到她差不多一病不起,她还敢对自己那么好,那么亲? 董淳青当然想过谣言是她制造的。那天的事情看到的只有她啊,几个小太监见王爷就倒了,还敢乱说话吗?不是她还有谁,只是她还能忍气吞声宁愿笨下去,才造成今天的局面。 “姐姐头上的小夜明荧光发簪不就是陛下当天所赐的吗?很相衬,相信晚上更是熠熠生辉,显得姐姐更动人。”董淳青拨了拨侯羽菲额前的青丝,温柔赞赏道。 这时,太医赶来了。 “请太医速为姐姐诊脉,姐姐有什么不适也尽管告诉太医,要是不便我知,我到内堂回避一下吧。”她手背向外一扬,所有婢仆缓缓退下,留下卿儿还有高高在上的万岁爷。而她,则由剑兰陪同莲步走进内堂。 不久,荀太医立刻起身向玄帝跟侯羽菲作揖道:“恭喜皇上贺喜盈小主。禀皇上,盈小主没什么大碍,盈小主是有喜啊!” “有喜?真的?”玄帝大喜,可不打算怎样赏赐身边这个自认得意的小人。 “盈小主最近要注意身体,可别感染风寒了,臣为小主开几服安胎药。不过,皇上倒要关注的是淳采女,臣刚刚发现到淳小主的脸色发青,似乎血气不足。” 侯羽菲并不满意荀太医向玄帝提及董淳青。 “血气不足?”玄帝很有疑问,但刚才她在后院练剑还很精神。 前殿喜气绵绵,内堂却有丫头想大声悲叫。董淳青掀起床上被铺,盘坐在床板上运功衡气。独门的内功渐渐挥发出寒气,冷汗自额上溢出,剑兰实在担忧。真人临走前说过主子要是长以运功的方法续命会耗尽元气,体虚致死。于是留下一颗自制“保命丹”,在最危急之时要小主服下。剑兰如何看时候,只是现在的苍白程度以叫她疯狂得腿软了。 突然,敞着的窗外跳入一人,他身穿平民服装,半遮脸,更吓得剑兰直瞪眼,为避免剑兰大叫“刺客”。他立刻捂住剑兰的嘴,拉下着脸的绸缎,用低沉的声音道:“不要慌,是我!” 剑兰见是俊贤王,眼更瞪大三分,想:他还不怕再多造几分谣言,还敢直闯小主内堂?她捧脸小声惊吱:“俊王爷?” “对,我知道皇帝侄儿还在殿外,我只有快点行动了。”他解下挂在脖子上的遮脸绸缎。 “王爷怎么……?”剑兰奇怪,也不知怎样开口问道。 “我早就悬在外面的梁上了。你家主子这样下去迟早会适得其反,我跟你家主子隶属同门,必须救她一命。”说尽一切借口,他还是如此关心董淳青。 内力的冲击,使到董淳青吐了一口黑血。见其,俊立刻收掌运气深呼吸,停止运功。剑兰想大声喊出来,被俊阻止了,说:“你大叫会把皇上引来,至少也先把这里清理好,把你家主子放平躺睡好再说。本王先走了。”其实他是感觉有踱步声接近,他连遮脸的绸缎也忘了。飞身跃出幽兰阁。 果不其然,玄帝真来内堂找她。见其脸色苍白,气有点促,在休息,也觉得不便打扰,只觉得,荀太医的话似乎没错。 第九章 博弈之夜 第九章博弈之夜 御书房…… 俊贤王不停作揖,道:“真是恭喜皇帝侄儿,贺喜皇帝侄儿,快当父王了呗?!母凭子贵,皇上打算何时让盈答应晋升?晋升几品?”今天,他可不是来找诗集了。 “朕没打算特意嘉许制造后宫惊涛骇浪的小人。”他翻阅着政史书册,结合书册批阅奏折。 突然,他放下奏折,语重心长地道:“朕反倒有点不解的是…淳采女…那天…练剑时明明很神奕,但是…为什么朕后来到内堂时…她的脸色却苍如雪…她明明说练剑可以衡血气,恶疾难保再发。怎么才一盏茶时间…跟那天在瓦顶上下来时别无两样了?” “哦?皇帝侄儿咋开始关心起那个小采女了?”俊贤王说这句话时,莫名其妙的心底一震。当天他也是不得不离开内堂。他是担心得很,天天让他挂心。这几天,他只能悬梁夜探。很想碰她,却永远碰不着! “朕只是觉得她是个有底气的人,很不简单。她有很多秘密吧,例如她会武功,要不是那天听到剑削风的声音,不到幽兰阁去看看,倒也不知道她会武功,而且,在她的几案上还看到六个字。她恨自己不听父亲的话,自己进宫了。” “后宫三千,你个个都不了解。照你这么说,淳采女要是在民间,现在该会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吧?”俊贤王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但不知为何,说到父母之命,他油然奇想:要是淳青的父母之命是我,那该多好。自从遇到她,他似乎着魔一样。淳青有事,他非参一脚关心一下不可。更何况知道她就是当年被自己丢下水的小丫头。 “或许是,皇叔您说得对,三千个妻妾,朕真没哪个了解的。”玄帝也只好认栽了。 “那皇侄儿何曾了解月韵宫内两小妾?”俊贤王骤然问起。 玄帝只能略答:“朕只知道盈香阁的盈答应爱的是名利,喜欢不择手段得到。至于幽兰阁的淳采女…朕…”他摇摇头,“前些天才略知其文武双全。而且功力似乎只有皇叔才能媲美,难得的练武奇才,只是身子……单字“弱”!” “或者,我们都小看了她,她貌里有着深藏不露的智慧。皇上正烦恼边疆战役,或许找淳采女博弈一番会有什么启发?”俊贤王心底咒骂自己是哪根筋不对,竟然使劲把她往深潭里推? “博弈?不错!兵家政事如同棋局,就这样说定了。” …… “呵呵,淳青你的白子又被朕的黑子围攻了。”玄帝龙颜大悦道。 “陛下还不明白?”董淳青嫣然一笑,似乎在卖关子。 “不明白?当朝之下除了俊贤王、明月公主胆敢直说朕不明白,连你也敢?淳青,你太抬举自己了吧。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玄帝眼里表现这不满。 董淳青反倒不怕皇威,指着棋盘娓娓道:“陛下还真不懂。淳青每次连续被陛下围攻的只有一子,是因为淳青只守不攻。淳青棋艺不精,要是白子硬攻陛下的黑子,恐怕每次都是死伤无数,诛连无辜。” “哈哈……”玄帝不禁大笑起来,想:后宫大概没几人敢这样真诚对待朕了。他又说:“但你的白子可大占疆土啊,何说自己棋艺不精。” “淳青的棋子的确占了不少位置,”她盈盈一笑,“但陛下看看,淳青只是等字诀。”说完,只见纤纤小指移动一白子,三只黑子变被团团围住了。 “哈哈……这事不能传出去,要是传出去,朕颜面何存。”他忽然想到边疆战役。真咋这么巧被一场博弈启发?他噱了口香茗,问:“淳青,本来后宫是不得干政的,但朕刚被棋局所启发,就特许你一起议政。有些关于边疆战役的问题朕想问一下你的意见。” “陛下尽管问,淳青愿为陛下分忧。”她一个真诚的笑,银铃样的声音就已为他分忧了。董淳青也自觉奇怪,她跟陛下相处并不像那些嫔妃一样需要撒娇,心如止水,不如她们那般兴奋,就像遇到的是知己一样。纯属为了交心。 “朕收到前线捷报,靖国将军在边疆扫敌,多个头目已经成为我军俘虏,将军打算乘胜追击,把敌军杀尽。” “陛下,”她端起紫砂壶,为玄帝斟倒一杯清茶,“淳青多听的是擒贼先擒王,要是靖国将军把侵扰本土的头目都俘虏了,就到此为止好了。” “为什么?不把敌人一举歼灭可是后患无穷。”玄帝不懂。 “难道陛下没想过少一个敌人更好吗?边疆外的族人不是我们永远的宿敌,不到万万不可之时,也不能一举诛杀。万事以和为贵。常攻,除了耗兵力,随时也会增加徭役赋税,增加平民的负担。虽说国内民心已安,但只是刚稳,不宜再起战乱,要是再战,本土内就难保再有今天的太平盛世。” “以和为贵,以和为贵……”玄帝不停重复着,“你的棋局也告诉朕不能起兵啊,否则会死伤无数。”夜幕降临,红烛燃气,锦灯缓缓悬起。 烛光下,她真诚地笑着。“小小女子竟懂得以和为贵?”玄帝不禁脱口而出。 她娓娓道:“陛下,书有道:修心后齐家,齐家才能治国,懂治国才能平天下。今天陛下破例跟淳青谈国事,淳青愚昧,淳青也只有修心之道――和睦。” 玄帝想想:也对!照理说,一切源于修心。心修好了就是一个“和”字,以“和”解决不就天下是一家。虽然是有点妇人之仁,但或许硝烟太多也不是好事啊!他立刻起身:“夜了,朕也要走了,还有事要忙,你就早点歇着,有什么不舒服别憋着,请太医。”玄帝第一次亲自叮嘱她。 淳青听了,依然心如止水,她的心里还是没什么喜悦,外表只有盈盈一笑微微点头。连婢仆都比她兴奋。她缓缓站起来,送玄帝离开,临别道:“陛下再忙,保重身体,挑灯夜战也不宜超过子时。也恕淳青多嘴,陛下要是忙完手中政事,就多到盈香阁坐坐,姐姐最近苦等着陛下呢。” 语毕,双手居右下腹,颔首屈膝,诚礼道:“淳青恭送陛下,陛下慢走。”事后婢仆皆喜,意想渐入佳境。 只是,当淳青独自走进内堂,拉开抽屉,拿出那天俊贤王无心留下的绸缎,便莫名的心头一颤,想:王爷怎么会独门的内功?他到底是谁?冒险来救我小命是为什么? 纤指盈握绸缎,吹灭红烛,突然,透过月光可看见,一人影翻跟跃过窗前。淳青警觉地低叫:“谁?”听声,人往外逃了。 淳青执着,幽兰阁周围侍卫甚少,未听见宫内有什么行刺事件,何许人也,能夜闯禁宫之地?一手拿下挂在墙上的雕兰剑,跃出窗外,随影追踪。 第十章 提心吊胆 第十章提心吊胆 人腾跃,擦过寂夜的空气,淳青追随着这种韵律,找到人的踪迹。那人边跃过一个又一个的园林,边想:果然是雕兰剑的主人,一眼关七,遇灯光避灯光,遇侍卫即闪躲,这么好的身手不辱华菱老头啊。还不会把目标跟丢。 那人把她引到永巷静苑外。在永巷,都是疯人,静苑里的就是历代疯嫔的牌位。静苑外,有一棵上百年的白杨树。好心的婢女会偷偷为自己已故的主子挂黄丝带或抛个请愿宝碟,祈愿早登极乐。眼看丝带零落,宝碟纷飞,在树上的所剩无几,地上的也无人打扫。 董淳青刺穿窗纱,看到层层叠叠,东歪西倒的小墓碑,不禁叹了一口气。后宫咋有这阴冷的鬼地方。突然,听到远远传来稀疏慢悠的脚步声以及侍卫的冷言。刹那间想起自己找不到地方躲。 突然,白杨树的分枝有节律的摇曳了一下,她抬头想:难道那人就藏在树上?瞬间腾空翻跟,薄裙扬逸,飞上树丫。夜里,浓密的枝叶遮盖着两个人影。 两个负责静苑巡逻的侍卫见白杨树不停摇曳,齐声颤抖着说:“难道…难道…不会这么猛吧?!”边躬身求饶着边退后,“历代各位娘娘们……小的…小的…打扰了,您们还是安眠吧~”说完,月下连人带影退出静苑范围。 月光穿过枝叶的缝隙,淳青站在树丫上,纤纤臂膀搂着树干,现在,她跟他几乎可以平视,她压低声问:“你是谁?三更半夜把我引到这来是为什么?” 那人侧对着淳青站在另一个树丫上,背靠着笔直的树干,黑夜里半遮脸的他让人更增添几分神秘感。突然他转头看向董淳青那水灵灵的眼睛,微微月下更为之动人。他优雅的稳站着,缓缓拉下遮脸的黑布。借助幽月,她认得眼前的他是谁,不禁惊栗:“王…王…王爷?”忘情地脚踩空了。 淳青本来以为自己这样摔下去,树肯定有九米多高会死定了。殊不知,胆怯一刻,厚重的大掌,粗实的臂弯骤然搂住了她纤瘦的腰肢。她不再往下掉,曾经跳停好几拍的心又恢复了正常,那是……俊贤王又救了她? 扶她坐稳在树杈上,俊贤王的臂膀轻围着她的肩。这种亲密实在让她惊颤,心狂跳着。作为采女,当今天子可也没跟她如此亲密过。她抓着枝干不停往树内移动。俊感受到她的躲避,夜里看不到泛白的脸上出现两朵红晕。 她终于肯出声了:“王爷,未知…王爷…王爷找淳青出来何事?”隐约闻到他身上挥发出来的不只是汗味,还有点点酒香。 “找你出来叙叙旧。”他不慌不忙道。 “叙旧?”淳青不懂,按理,她不入宫就是个跟王公贵族素未谋面的人,怎能跟俊贤王称得上叙旧呢?当他在她耳边低声说:“淳青淳青,不知道是冰魄的水清还是你清?”刹那,淳青一怔,多少年前的往事,王爷怎么知道有这么一句话?那是多年前被丢下水时听到的一句话,是巧合吧! 见淳青颦眉深思着,俊又多嘴在她耳边低声说:“试着把俊贤王三个字倒过来读。” 莫名其妙的,她总是那么听他的,就是受他的影响,心总是跟他的节律走。她果真把三个字倒过来读:“俊贤王,王-贤-俊?!”她显然是被吓着了坐不稳了,重心贸然向后。 这次,还是那臂弯保护着她。今次,她的心不是少跳几拍,而是多跳好多下,“扑通扑通”的足以让她窒息。从来没有的感觉。用从来没有过的复杂眼神看他,咽了咽干涩的喉头,说:“不可思议……”她的手紧抓着裙摆。有点气喘吁吁的感觉。 虽然有点酒意,但能感受到她的惊慌。 “我是找你拿回属于我那块绸缎的。”他的视线移向她的腰腹。 听到他的话,情急之下也想不起自己把当天那块绸缎塞到腰间。他可发现了她腰带间有东西撑着。她只觉得他的目光如火,真希望他的视线赶快移开。 右臂搂着她,左手伸向她的腰腹间。这动作让她直想:成何体统~希望这只是一场恶梦。可惜这不是梦,真真实实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不过,他只是向她取回那块绸缎而已。 月下,淳青的俏脸泛起盈盈汗珠。俊举起绸缎欲为她擦去脸上汗水。却被她阻止了:“王爷,要不得……”或许背光看不到她郑重肃穆的目光。 但树丫的位置有限,两人的距离就是那么近,不停感受着对方的呼吸,迷人的节奏,总让人情不自禁。自古,爱不需要理由,也没有源头,爱上就是爱上。带这酒意的俊只想:这里只有他们俩。 当董淳青以为一切恢复平静的时候,两块温柔的唇瓣紧紧贴上她的樱唇。来势突然,却让人迷醉。神情的吻,人生第一次被吻上。为了抱得更紧,俊放下了手中的绸缎,任由它挂在枝头。满脑的道德让淳青霎时坐如针毡,想:怎么可以这样?不行,这跟红杏出墙有什么分别。纵使玄帝从来没宠幸过。 “王爷,请不要这样。”对,她放弃了享受这种温柔,从他的拥抱跟吻中挣扎出来。这次,她用在山上时的名字跟他说话。 “王贤俊,我是欠你了吗?怎么就拽着我不放。”俊当然明白。感觉还真挺像她欠他的一样。说好听就是有缘,但似乎她欠了他无尽的债一样,小时候就遇见他这捣蛋鬼,现在连她需要安宁的日子,他都似乎给不了她。只要淳青碰上他,后宫总有风云。 “或许是吧,不过你别那么大声,否则侍卫就来了。”这时候他还能坐怀不乱的样子,“其实我还真弄不懂到底是谁欠谁啊。”也对,他不是救了她好几回吗? “王贤俊,就会欺负人,是天地永恒不变的定律。”她说得有点委屈。 “不,王贤俊不会欺负人,要是,也是因为那个人欠了我一笔帐。但要是谁长了第三只手欺负我的债务人,我来给他惩罚。”他这样一说,让人觉得窝心,况且他现在只对一个人说,心难不动!那是意味着她董淳青从此不会孤单,而且有一个坚强的后盾吗?或许,从此,他们要活在提心吊胆的日子里。 心动了,祈求静苑里的仙灵保佑他们俩吗? 第十一章 请愿 第十一章请愿 宫差有信,信中道:董淳青身处扬州的家父突然病危,但求可以,请淳青回家见家父最后一面。 收到信的淳青可急了,扬州到宫城,信差一路也要好几天,显然信件已经耽搁了好几天了,她在宫中闹剧已经够多了,这时她向谁请愿?收到信已经第二天了,她依然是无助地失落的坐在椅子上,殇泪盈盈。 这天,四大妃子正陪玄帝散步路过月韵宫,玄帝骤然想起那小小采女,便带同四妃移驾。 殊不知,入阁如入冰室,只见阁主跟当日的淳青相比宛如第二人。瘦弱无比,脸色苍白泪盈盈,仿如带着隔世的悲哀。身挂着纯白缎衣,发略梳束,别上不显眼的小玉兰。莲步上前向玄帝以及四妃请安。 贤妃尹烟媚见状,嚣张气焰,视圣上如透明道:“嗯,淳青小主果然是知书识礼,可你知道你如今触犯宫禁了吗?今非国丧亦非皇亲丧,竟公然大胆身披白缎?你这不知好歹的采女是诅咒我朝我君吗?” 淳青不言,在贤妃面前解释如同掩饰。剑兰见主子忍气吞声不言,实属看不下去,贤妃盛气凌人,连圣上也视若无睹,进来就拿主子气,便向前使尽百分百的勇气道:“禀陛下、各位娘娘,淳小主无心犯错,是因为小主身在扬州的家父病危,现在恐怕……” 语未尽,贤妃欲出手,她的手已到剑兰的脸庞边。凶狠道:“这小小奴婢竟然多嘴,没你说话的地方。”正欲打下,却被淳青挡在前阻挠。五指一把抓握着尹烟媚的手腕。 淳青不怕她的恶势力,她的地位与己悬殊又怎样,将来有机会掌管整个后宫又怎样,随便打她的婢仆就是不行,忧伤而郑重地说:“贤妃娘娘要教训奴婢,可以。但剑兰不是玉粼殿里丫头,只要是我幽兰阁的婢仆,谁打她一下,我董淳青以牙还牙。” “你敢?”淑妃阮兰跟贤妃是一伙的,“区区一个小采女敢打玉粼殿的主子?” 淳青闭眼别过头,放开手,深呼吸了一下。玄帝留意到她的反应,依然不说话。淳青继续抗衡下去,厉眼对着贤妃跟淑妃说:“我连“陛下您不懂”这五个字也直说了,我还有什么不敢。如果谁不怕明天脸见不了人,就尽管打。” 玄帝很欣赏这场戏。没想到董淳青才是抗衡四妃的高手。他跟太皇太后、长旋太妃也奈她们不何,今天连尹烟媚也一怔站不稳?再看看,德妃徐娅芷更是站到从没吱声的慧妃身旁了。玄帝早就看出她是墙头草。 要治贤妃,气焰必须比贤妃嚣。董淳青懂得了。 “陛下,我看,淳青的提议肯定失败了。”顿时,全场看向两人。玄帝不明她在说什么。她是话中有话吗? “淳青不是说过以和为贵吗?但淳青的心已经做不到了,在此没有齐家,哪真懂治国?看来边疆战役一事……失败了?” 她一问震倒了四妃,玄帝从来没向她们提及政事,竟然会私下跟一个小小采女议论?贤妃更是牙痒痒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朕来此,就想告诉淳青你边疆的问题搞定了。也正正是你的提议下,靖国将军的脑被敲了一下一样,说不会主动攻打边疆鞑虏。”玄帝向她投来欣赏的目光,“淳青立功需要什么赏赐?” 她突然挽着裙摆跪下,缓缓抬起头问:“陛下的赏赐可以换来一个情愿吗?”说完,她只好颔首。 贤妃突然又火上心头,冲她说:“岂有此理,采女董淳青,陛下有赏已经是恩赐,竟敢跟陛下谈条件?你小人把陛下当什么了?” 突然,凛然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我看是尹贤妃您不把皇帝侄儿放在眼里了吧?我皇帝侄儿还没应声,哪轮你出声恶骂淳采女?”众人转身,太皇太后、长旋太妃和王爷驾到,还有明月长公主,咋没人通报? “大家不必惊讶,是我们要求不要通报的。”明月长公主说。 众人向他们请安,当然,玄帝除外。太皇太后拖着延地三尺的锦袍长裙,莲步走进幽兰阁,只见威严的双眼直视贤妃道:“贤妃尹烟媚,是不是哀家迟来几步,俊贤王迟点说出话来就打到淳采女的脸上了?” 贤妃立刻跪下作惊慌状道:“不,娘娘,媚儿不敢。” “还敢作状,刚才的凶相呢?淳采女恳求的是皇上不是你,你凶什么,打什么岔?皇上在此,有你说话的分吗?尊卑不分。”太皇太后早就对尹烟媚的态度十分不满,往日其姑母尹太后是仗权生威,视卑小不如人命,私下动用私刑。尹烟媚则喜好仗势欺人,见不顺心则打。若非当初看在尹后面子,其父亲又是八府巡按,毕生两袖清风为国效力。才不让她成为四妃之首。 太皇太后走到玄帝身边,柔声道:“淳青,有什么事情起来再说。” “谢娘娘!”缓缓起身,只感受到阵阵寒意。贤妃的眼爆发着怒意和恨意。只是退到太皇太后身后的她那恐怖的眼神没让太皇太后看到。淳青保持镇静,她不害怕她的恶势力的眼光。在她眼里只是横行无道的伎俩而已。 她泪盈盈,更让太皇太后跟长旋太妃心痛不解。她把前因后果说了出来再次跪下:“如果可以,淳青请愿:陛下能否把赏赐换成一份允许淳青出宫返家的手谕。” “哎~怎么又跪下了?快起来!”长旋太妃见其屡屡下跪,实在不忍心,“有话好好说。” “明昊,”明月长公主突然发话,“泪如星,可见淳青是孝女,要是您不把她放回扬州,您这天子再有能,淳青也会怨您一辈子。” “对了,皇帝侄儿,您不会这么不近人情吧?”每每听到俊贤王的声音,淳青的心总是一颤一颤的很不自然。顿时,每人的目光都看向玄帝,的确,只要他一声令下,淳采女就可以出宫了。 俊贤王当然希望,很快他也会借机出宫去扬州。“唉,皇帝小子,要是真怕淳采女溜了,小皇叔跟着呢,怕什么。小皇叔每年这时日就到扬州巡察,就这样说定啦。”明月拍拍玄帝的肩膀说。 “公主这提议不错,陛下,虽然你我都知,淳采女不喜欢皇宫,但我也相信淳采女不会借机逃走。”慧妃用诚恳的眼神看着玄帝,她敢以人头担保了。 但玄帝绝对不只是担心这么一回事。只是大家的眼神都看向他,他不得不快下决定。于是:“来人,备纸、笔、墨。”只见御前总管把文房四宝连同玉玺也带来。 …… 不一会,手谕写好,也把御印盖上,玄帝叮嘱道:“淳青,手谕你拿着,不能丢。呆会跟俊贤王一起出发,他手上是有出宫令牌的。有人问起,把手谕给宫门侍卫检阅就好。最迟七天以后回来。” 淳青双手接过手谕,抽泣了一下:“谢皇上恩典。” 一路上,俊贤王跟着,当然还有卧虎、藏龙。只要他跟着,淳青就会想起那天晚上树上的事情,心里不断发毛。每到驿站换了马匹总高挥马鞭、夹紧马腹,飞速前进。马蹄奔过的每寸地方扬起厚厚尘土。 策马奔腾,俊唯有快马加鞭紧追着,想:这小师妹怎么了?还真从来没见识过她这么精湛的骑术,赶着回家也没这种必要逃难似的骑那么快吧。 后面的两个护卫也低声说:“淳小主跟王爷在比试骑术吗?我们俩都赶不上了。” “真看不出,淳小主跟王爷系出同门,连功力也不相上下。我们咋办???等被辞退还乡吗?” 第十二章 缘来时,妻成采女 第十二章缘来时,妻成采女 “烟雨扬州,一路美景。”难得放慢脚步,俊贤王不惜感慨。 “王爷,淳青知道贵尊是来视察扬州,但我的心情十分沉重,什么烟雨美景,我感受不到。”对,董淳青的确没心情管扬州三月的风景有多美,烟雨濛濛如画有多煽情,她只想知道家父是否安好。 扬州驿站…… “卧虎、藏龙,把马牵回驿站,按照皇上旨意,本王按理过门也是客,得关心关心淳采女的家门,你们都在驿站等本王。”俊贤王以命令的语气说。 “是,属下遵命。”卧虎、藏龙作揖牵马进驿站。而董淳青总是觉得浑身不自在。怎么跟家人说这是王爷?怎么他会跟着回来呢?她是忧心忡忡。满脑又是那天晚上树上的情景,霎时脸红,不由得加快向家的步伐。 只是,当她到了家门前,冷冷清清传来诵经的声音,缓缓抬头,门梁上横跨着一条白绫。用脚趾头也想到了发生什么事情。此时此刻的董淳青已经没有多余的思考,管她身边是让心波动的王爷还是对自己既欣赏又愤恨的万岁爷? “爹……”一声悲喊,惊动了堂内哭丧的杨氏。门外的董淳青欲不惜一切跪倒在石阶上。就差那么一点,被俊贤王双手从后拽住了。从侧边环着脆弱的她,不让她再随意倒下。“迟了……果然迟了……”淳青悲伤的热泪滴到俊的五指缝。 董淳青的痛哭牵扯着为人妻子的杨氏的心,丧夫之痛不比丧父之痛好过。她忍着眼泪面对女儿,问:“淳青,回来了?这位是……”杨氏指指淳青身旁的俊男子。俊微微鞠躬。 董淳青举袖擦擦眼角的泪水,直介绍:“娘,这位是…俊王爷…他,是来扬州视察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娘,爹……” “你难得能回来,你爹泉下有知已经满足了。来,把素服穿上。”杨氏为女儿递来一套素服。 董淳青跪在棺木前三叩首,礼毕,泪下尘灰地。杨氏叫唤董淳青,示意有话要说。 淳青随亲娘而去。杨氏拿出一个卷轴和一个锦盒。她欲言又止:“淳青,有些事情…为娘的…真不知该说不该说。” 董淳青眼里充满等待和企盼。说:“娘有事直说无妨,郁郁在心反而不好……” “兹事体大,女儿,你教为娘怎样跟你说?”听了,董淳青明白事情不一般的简单。刚才见奠堂里父亲的牌位名上是“董公蜀礼”,她当时就奇怪,父亲不是姓董名卓立吗?啥时变成蜀礼了? “娘,你说啊,你不说,我更害怕。”董淳青急了,着卷轴从小就看见了,锦盒就不知道,到底里面是什么秘密? “淳青,既然你已选择嫁到宫里去,为当今圣上之妻,恐怕事情也无法挽回了。”杨氏打开卷轴,“这幅画,画的是个宫婢,当年你爹还是个宫廷画师,跟这个宫婢两情相悦。后来,皇帝也看上了她,非要册封她为宠妃不可,一个宫廷画师比不上皇威,他也只好辞官埋名到现在的离去。” “那……跟我、那幅画还有这个锦盒有什么关系?” “当年他们分别前,你爹以画相赠,所以,那个宠妃手上也有这幅画。那宫婢是专做珠钗首饰的,认识很多宝石,宝石相赠以记分别。这锦盒里的是缅玉,刻有一个“旋”字,旋是那宠妃的名字。”淳青抱着卷轴,打开保存得完美无暇的锦盒,轻轻拿起那仅有手指头大的缅玉,的确雕刻着一个小小的“旋”字。 “听你爹坦白,在那宠妃手上的是外洋进贡的黑曜石,雕刻着一个“礼”字。他们临分别时盟约过,要是她的后裔跟他的同是男孩或女孩,长大一定要拜把子。要是反之,是夫妻的盟约。” 董淳青诧异,脸色一青,差点就站不稳了。悔不当初为了自己想见识见识,一时之下背离双亲,离家而去。看来是嫁错人了?难怪当天走时,董蜀礼气得七窍生烟,愤愤大喊:“你要是敢走去选秀,不要喊我爹。”也佩服娘的大方,竟然不介怀亲爹对前情念念不忘。 “娘是说…我是有个千里盟订的未婚夫…而且,还是皇亲国戚?”董淳青此刻心复杂,表情更复杂。 “那么……那皇帝是哪代的?”皇帝也好,淳青要搞清楚是哪个皇帝的宠妃后裔。 “当今皇上的祖父。”她一惊,心乱如麻,想:旋?宫里只剩太皇太后跟长旋太妃。难道是指长旋太妃的后裔?长旋太妃膝下仅有一子啊?当今的俊贤王?!不……她越想越慌,希望这不是真的。 “娘,我想……到外面看清楚那画中女子像当今的哪位老妃子。” “这……”杨氏欲言又止。 “娘是怕…外面的…是王爷?放心,王爷心慈欢厚,况且死者已矣,又何从追究。”便抱着卷轴来到庭院里细细看着。 卷轴一垂下,声音惊动了正望天思索的俊贤王,当他走向前看到画幅,他压抑着情绪,问:“这幅画……?”这明明就是她娘,当今长旋太妃青春年华之时。他看过这画,为什么董家也有? “是爹留下来的。还连同一颗缅玉珍藏着。”这话让他霎时想起了什么?长旋太妃的画是连同一颗黑曜石藏着。 “这是我母妃还是四房宫婢时的画像。你爹怎会有?那块缅玉是不是刻着什么字?”俊很激动,紧紧抓握着董淳青的手腕不放。 听了俊这番话,淳青的心不禁更惊慌。手被她擒得正疼。“王贤俊!”现在或许只有这个称谓能止住他,“你冷静点,我也是刚知道。您肯定画中的是长旋太妃?” 他知道自己激动了,轻放手,说道:“我亲母妃我会认不出来?董淳青!”他背对着她深呼吸一口气,“这么多年,要找的人近在眼前……”他也想不到事情竟然会发展成这样,他找了这么多年的妻子竟然落入皇宫当采女了? “什么意思?” “知道了事情,心里明白。”俊实在烦恼。 “淳青没有嫡亲姐妹,王爷,就放弃吧。画和缅玉您可以带回宫中给太妃娘娘一个交代。至于淳青现在的确没法回头不能跟王爷您一起。要知道,已为当今天子的采女转嫁王爷,实是不道。也有损王爷声威。这个誓盟办不到。”她在他身后跪下,“信物可归,但父辈前缘难续。” “你先起来,有事从长计议。”突然他转身看见了杨氏,“我辛苦找到的不会轻易放弃,今晚后山见。”他小声说。 她不禁忧虑起来…… 他不相信,这小丫头对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毫无感觉,一手夺过卷轴:“这个我收下,想拿回的就要守约。记得把素服脱了再出来。” 她惊栗手中突然的空虚,然而俊早已逃回驿馆。“娘,怎么办?原来……王爷他……”事实让她实在为难。 “淳青,有些事情本来就不在自己意想之内。看你瘦了好几圈,在宫里吃了不少苦头吧。”杨氏有点心痛,“娘也知道,你是无心进宫去的,偏偏真被选上了!” “娘,不要担心,真理还是有的!我只是当今天子有名无实的小妾!”她靠到杨氏耳边说,“没人与我为敌,今次能出来,纯属是因为一次谈话而在军务上立功,换取一张出宫手谕。慧妃娘娘以性命担保我要回去恪守本分的。所以,明天爹出殡后,过几天我就回去了。” “其实……淳青你想怎样做,娘不介入,不反对。毕竟,上代留下来的罪孽是不应该你们来承担的。但是,如果你对玄帝无意,也不妨忤逆一次。从了王爷!”杨氏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从了王爷……”这四个字娘怎么会说得出口?如此大的罪名,不只死她一个,还有慧妃、俊贤王和长旋太妃一干人等也会被连累的。 “娘,您说对,女儿从来就对玄帝无意。但既然王爷千里迢迢从宫城来到扬州寻觅那个早就缘定好的未婚妻,淳青又怎能辜负太妃娘娘跟王爷这片深情?女儿知道怎样做。”她又凑到杨氏耳边,“我要是从了王爷,会引起一番杀戮,天子会不惜一切灭亲,不能要王爷跟太妃娘娘去送死。” 或许一切都是注定。在驿馆的俊对着卷轴思索:他早该锁定懂画之人为目标吧。没想到那画师从宫城一路南走,真遵守诺言埋名在故里扬州定居。只是,在这么尴尬的时候才得知真相。 然而卧虎、藏龙守着驿馆的小客厅,看着常常跟他们称兄道弟的俊贤王拿着卷轴深思,不敢打扰。 第十三章 月下慌不慌 第十三章月下慌不慌 夜里,后山阴阴冷冷,伸手不见五指。(.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沿路在山脚走着,还看到不少坟头。阴风阵阵,山路旁的老树在不停摇曳。有鬼吗?把她手中的火折子都吹灭了!这么大风,有可能点着吗?算了,丢在地上踩了踩,好如路上中的烂烧饼。 一路摸黑走着,淳青似乎踢到了什么,是人?她一惊,慌叫:“啊……谁……?是人是鬼!” 感觉到被踢,还有惊叫,横路坐着的人骤然站起:“你说呢?” 声音如此熟悉,一怔,压低声说:“王爷?” “嘘!”夜已深,山林已经够安静,他还渴求她更安静。 “王爷还嫌这山头不够安静?对了,王爷为什么横在山路上?”她忽然想起刚才踢到他的一幕,“淳青没把王爷踢伤?” 俊大胆用手封住她的嘴。幽幽道:“不,在这,我不是那个处处需要侍卫丫鬟的俊贤王,在外面,我是王贤俊,任你尽情叫。”随之轻轻松开感受着她冰肌软唇的厚掌。 董淳青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深想着:眼前的还是当朝王爷吗?总说自己是王贤俊。而且,怎么每次他再她面前提起“王贤俊”三个字,自己的心就有种尽在不言中的感觉。叩人心扉?!不,绝对不行。倏的别过脸。 虽然夜深,看不太清,但刚刚一点接触犹能感受到她的冷意。赤诚的目光望着她想:她穿很少吗?明知深夜上山特别寒凉,还穿那么单薄的两件衣服,真不会爱惜自己! “呃……”董淳青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淳青吞吞咽喉,尴尬问:“王爷叫我到这山来找您,那么那幅画呢?” “又忘了,你又忘了,在这我不是王爷,我叫王贤俊。”他像个调皮的孩子般提醒她。其实他是想多听她叫他王贤俊,也想多勾引一下她的心罢了。 虽然他是王贤俊是事实,宫里那天晚上也是一个事实。但她必须抑制自己的思想。在感觉跟道德之间,她必须选择道德去顾全大局。对他的爱恨情仇,她必须拒而不谈。 “王爷就是王爷,尊贵的身份始终就是摆脱不掉。九龙山上那个王贤俊,从他离开的那天起就消失了。至于现在在淳青面前的,是当今天子的皇叔――俊贤王。”永远抹不掉的身份,她用“离开以后就消失”去推托?不过俊倒不怪她,反而很欣赏。要是其他权贵大臣的女子,早就从了他的意愿,这样有自我独特见解的女子才是他妻子的最终选择,董淳青他跟皇帝吵翻、给杀头也要定了。 他邪笑了一下,夜里看不到他的表情,说:“待会不到你不从,你会自然地叫出来。” 她不管他想什么,一味道:“王爷,我们今晚是来谈正事的。画呢?”他不理她。 俊沿山路走着,董淳青唯有追随着,见不着画,她心不安。连步追随着他,边搓掌思索着:怎么他不像来从长计议?画似乎也没带来?还是藏在哪?一个个摸不着答案的问题在她的脑袋里漫游着。 当她不停追问,那缠人的话语在别人耳里或许是讨厌,但作为俊眼里的西施,她的声音不讨厌不烦人,可胜钟磐演奏的乐曲。出于男人的坏,他要她喊得更激动。倏的一个转身,搂起她的纤腰,再次夺去她一吻。 意外之下,又被夺去唇香,董淳青的脑袋一片空白,眼眸因受惊瞪到最大。见眼前的“色魔”吻得正香,心里竟然泛起了涟漪。她自己咒骂着自己:呸!董淳青你是怎么了?要拒绝,推开他,不推开你就是无道女色胚。 当俊正得意地吻着的时候,董淳青紧咬牙,一拳冲俊的腹部出发:“王贤俊!”这一拳不同于手无缚鸡之力的那些贵小姐打下来的感觉,感觉还挺要他的命。不过,有一点她输了,她还是叫了他王贤俊。忍受忍受也该值得,总不该是他欺负她吧。 “哟!叫出来了?还挺大声的!”月光洒到他脸上,碎发高高扎起,虽然平民打扮,但夜里站在山上依然气宇轩昂。王族就是王族,身体流着王族的雪,外表就是王者的气质。 他故意的,宫里就是俊贤王,宫外就是王贤俊,最喜欢欺负董淳青的王贤俊。自盘古开辟天地就带来的法则。 乘胜追击,他正经起来了,执起她微冷的纤手,望着弯月道:“带着信物,跟我回去,跟明昊说明一切,跟我走了好不好。” 她很尴尬,拼命低头,退缩到一颗大树旁,她宁愿靠在树干。她拼命摇头,说:“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俊很肯定,他听到的是否定的话语,他试着探讨原因,并说服她:“有什么不可以?两次了,你可没把我当色魔。我想明昊那小子也没在幽兰阁留宿过吧?”他大胆的问话让她震惊,不过他也说对,她对当今圣上是什么情意她自己也明白,不禁轻轻捏起点点裙摆。 他越靠近,董淳青越紧张,不这不只是紧张,还有心……她不停拒绝自己的感觉,只是,这根本不可以。更阻止不了他的靠近。他撩拨了一下她盖耳的长发,说:“与其在宫中过这样的生活,为什么不就势反抗,跟我一起。”他很耐心等她的答案。 “对,王贤俊,你赢了,你都说对了,但我跟你走,你将会输掉很多东西。”在他面前,她无法掩饰自己的恐慌甚至一切,“你犯禁随时会没命,你想你的命可以不要,但太妃娘娘的呢?”她并不像泼妇那样呛他,而是温柔儒雅,一句一句向他解释:“王爷自出娘胎,最忧心的没人比得上长旋太妃,此事牵连太妃娘娘旧事,一旦挖掘出来,太妃娘娘的声誉……”心对朗月,她死也不想牵连太多人。 对啊,这话当头棒喝,即使是一个让他母妃喜悦的消息,也是一个随时没命的坏消息。从长旋太妃口中所得,当年他那父皇识穿董蜀礼与宫婢旋的绵绵情意,允许画师董蜀礼归乡已经是恩赐,岂能允许他跟他娘还藕断丝连建立了盟誓?他娘这样是玩火啊! 他轻将她拥入怀,今次她不反抗,她柔声道:“王爷听淳青劝,就此罢了,那个约定的妻子已经是有夫之妇,而且兹事体大,就别再想着了。要知道,很多事情本来就身不由己。”泪染湿了他的胸襟,这时她终于发现自己不仅要拼死维护所有,俊的安危,还有,原来她已经彻彻底底跟着他的呼吸节奏去呼吸。 “必须要想办法,让明昊撤销对你的册封。”听到他这句话,她倏的离开他的怀抱站正。 “撤销?当天下的乃是圣旨,君子一言九鼎,已经时过数月,陛下岂会收回成命?”她觉得那是很遥远并且是用无可能实现的事情。“除非…除非…我回去以后犯禁或命丧,让太皇太后一宫之长把我的采女位分撤去。” 什么?俊的心此刻比自己想像中更迷乱了,眼前的她要以身试法,为的就是得一封“王族休书”?他后悔提出这个想法。这摆明要董淳青送死,宫规他比她清楚。 “我回宫后,说不成什么时候会落难,雕兰剑就请王爷代为保管。身份可以丢,命可以不要,师傅给就不能毁。”一切看出她的决断。 第十四章 呕心沥血 第十四章呕心沥血 淳青待父身出殡后,速赶回皇宫。她在马鞍上能听到自己跌宕的心跳,深切认识到等待自己的命运是多么坎坷。 “绮襴姑姑?”宫城已是黄昏,绮襴早在幽兰阁殿内徘徊,听闻快讯小主回宫,她便来传话了。 “小主,终于等到您回来了。”绮襴看来十分着急。 “姑姑有事慢说,淳青能帮定能帮到。”她立刻放下包袱,扶着姑姑坐下详谈。 “淳小主,这次吐蕃赞普有意挑衅,说要见识见识见见皇上深宫内院的妻子,好跟他的赞磨一比高下。只是四大妃子都为他耻笑,文采倒是出众,但手无缚鸡之力,不能自保,被视为天底下最没有的女人。”绮襴非常气愤,四大妃子是左挑右选出来的。 淳青听了,沉思道:“这可是对陛下侧面耻笑。” “太皇太后说得对,除了公主外,淳小主就是后宫里最深明大义的女子,所以……” “所以,太皇太后决定要用我来应战?”不用绮襴说出口,淳青已经领略到个中意思。 “淳小主真是聪慧过人,但时间方面恐怕是比较紧促,就后天晚上,皇上再设宴款待吐蕃赞普,是小主您出场的时候了。” 后天晚上,这教淳青一时半刻能想出什么主意。既然是太皇太后老人家的看重,还关乎到当今天子的颜面,她能拒绝吗? 她悠悠站起来,绮襴也不敢逾规,立刻站起。她问:“姑姑,太皇太后跟太妃娘娘可安好?” “除了皇上被受耻辱一事,太皇太后也没什么烦恼,小主跟王爷回宫,总算有救了。相信王爷现在也知道了。”绮襴如实说了。 “绮襴姑姑在此稍等候,淳青梳洗一下,陪姑姑去见太皇太后,淳青有话想跟太皇太后说说。” 身穿三彩缎衣,头插翠羽,这是她进宫以来第一次穿这套衣服。[.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橘红、亮蓝两色的裙摆被淡黄的丝袍轻盖,不多施粉黛,只在唇上轻抹樱红,发髻虽略略挽起,但点点翠羽展示着她的不凡。绮襴姑姑心底感叹,后宫竟有此女子不为万岁爷心动! 绮襴看得目瞪口呆,见状,轻轻挪挪衣袖,举起五指在绮襴眼前挥动:“姑姑?姑姑?” 她乍然反应过来,“噢,小主请!” 莲步移驾凤仪阁外。绮襴要淳青止步候宣。进殿后,只知道殿内气氛可热着,太皇太后、长旋太妃、王爷、皇上都聚在殿内,她想:这样贸然一来,似乎不是时候。 颔首走进殿内,踩着豪华的地毯就让她局促不安。淳青收起双掌、屈膝,行礼道:“淳青参见陛下、王爷、太皇太后、太妃娘娘。” “免礼,”虽然太皇太后为人亲和公正,但说道规矩她仍是十分讲究,“淳采女,你家父的事俊贤王已经跟我们略略说过,你刚到步,该好好在幽兰阁休息,为何匆匆赶来?” 旁边的玄帝是第一次见她把赏赐的衣饰加身。却不是华贵,而是显得落落大方,不似芸芸宫花之艳色。 “回太皇太后,关于后天晚上……请问吐蕃的赞普是否带同赞磨出席?” “淳青,你问这个意图何在?”玄帝不明白,委托她表演一下才能,需要问这么多吗。 “回陛下,赞普有意借陛下众妻妾来刮花陛下脸皮,陛下何不将计就计?” 玄帝有些恼火,岂到她小小采女当大家的面给他“提议”?怒目道:“淳青,你是在教朕吗?”其实他是心烦意乱,赞普的侮辱让他颜面尽失,如何立威于朝中? “皇帝侄儿,您怎么这样的表情,这样说话了?会吓坏淳采女。”俊贤王帮董淳青说话,更让他怒火中烧。双拳紧捏,青筋暴露。 “俊贤王说得很对,明昊,您是怎么了?问淳青意图何在的是您,责怪淳青的也是您,那岂不是自相矛盾了?”太皇太后言教玄帝。 “祖奶奶所言甚是,孙儿领教。” “淳青,哀家就告诉你,赞普今次不仅带来了贡品,而且,身边只携带了一位女子,虽肤色雪白,却唇角生有一大块墨色的胎痣,劳力、歌舞、经商皆会应付,唯一不解温柔。赞普还说那女子是他的此生最爱,吐蕃当代赞磨。” 淳青歇了一口气,诚笑道:“大家都中了赞普的小计谋。其实赞普无意取笑陛下,反而在我们这片土地上宣扬他对爱的忠诚。” “噢?淳青何以懂得?”长旋太妃问道。 “回娘娘话,吐蕃乃以黑色为丧色,有十分不祥之义。作为赞磨,母仪吐蕃,代表着整个吐蕃所有女性的形象,脸带丧色,肯定惹来不少闲话。更何况,赞普住在金碧辉煌的宫殿,历代数妻妾,可作为赞普却愿意只娶一个。这一切不是处于赞普对赞磨的独一无二的情意吗?赞普实在无意刁难,只是行动告诉陛下他的爱与诚。” “大胆淳采女,你是说朕以权霸女子吗?”听得出,玄帝实在被羞辱至极。 淳青低眉,玄帝的话到底是不是有言外之意,她不敢猜测,她只能温柔礼道:“回陛下,淳青不敢。”她必须保持镇定,一切皆尽未知,当务之急是应把赞普带来的麻烦解决。 “那淳青,你前来就只是跟哀家讨赞磨的问题吗?”太皇太后问。 “回娘娘,本来是,但现在估计了赞普“挑衅”陛下,践踏后宫众嫔妃的目的,趁陛下也在此,是该顺便建议改变策略。”鼓起勇气,涉及外交朝政,她敢抬头面圣,无惧,“曾经,淳青说过以和为贵。今次陛下何不再和贵一次?” “……” “其实,每个人都会害怕失去,相信陛下这么做也是害怕失去什么”她知道玄帝作为一国之君害怕失去威严面子,她又说:“所以,赞普一句话就把陛下给惹火了。”如果是两国之间的君王联谊,她不认为踩踏了玄帝多少尊严,“但倘若陛下可以点头,承认一下没有任何妻妾比上赞磨的才能,既显得陛下胸怀宽广,也免去不少争拗。” 太皇太后听这越说得头头是道,就越觉得有理。想:她的聪慧不是尔虞我诈的四妃所能及。不,不是四妃,三妃而已!至少慧妃不会挑起无理的战争。她或许真的不适生于宫廷的料。 “你这样说,就是不肯帮朕?”玄帝皱眉,板起脸,对于她今天的话十分不满,“也罢,你本来就不把朕当什么。” 这时,俊紧拽着他的臂弯,在他耳边嘟嚷着:“明昊小子,今天干嘛冲一个小采女凶啊?不管您是给气昏了还是怎么样,想想,您那四个好妻子,还有那个侯羽菲会这样别出心裁为您分忧吗?忠言逆耳利于行,不要良心当狗肺,只要面子不听忠言,否则后果自负。”双眼如厉鹰般发出利落的光芒,跟玄帝对视着。 知道她就是找了快四年的未婚妻,误入皇宫备受冷落,如今好言上谏却换来恶言相对。俊的心底跟着滴血。不只因为她是缘定的未婚妻,更因为他比那皇帝小子更懂得爱她。 玄帝实在不懂为什么俊贤王为什么突然这样厉眼看他,还有,对他说的“后果自负”是什么意思?俊贤王处处护着董淳青,让玄帝心底泛起汹涌波涛。 他说什么?董淳青敢肯定她没听错,当今天子向他放了句很伤人的狠话。她不介意,愣愣地站着不做声,只待下一句更狠的或者一句抱歉。但抱歉似乎是异想天开,自古君子一言九鼎。 但她的身子骨似乎不能等他发话,感受到有腥咸的液体在喉头涌上,她低头抚袖半遮脸,众人为她这举动感到奇怪。她使尽力气断断续续地说:“淳青当然不敢,后天晚上,淳青…淳青的表演…不需要…不需要任何舞伶…只需要一个大胆演绎刺客的侍卫,请他…请他大胆故意的向淳青袭来。” 留意到她一切一切的变化,长旋太妃颦眉,问:“淳采女,你干嘛…把脸遮住…而且,说话断断续续?身体欠安?” “回太妃娘娘,淳青没事,这些想法只向太皇太后、太妃娘娘、陛下、王爷…提…出,夜已深,宫灯…高…悬,淳青该告退。”还是抬起右臂拉着宽长的袖子遮盖着脸,看着自己嘴里溢出的鲜血慢慢滴到衣袖。 俗语滴水穿石,边退出大殿的淳青可是滴血透衣。血没预料的滴到丝质的裙摆,滴在衣袖上的也慢慢穿透,渗出点点红梅印。 突然一声:“站住!”俊把她的手臂硬扒下来,血染红唇的小采女映入众人眼前。他一直在观察她的一举一动,直到看到她那染满血的长袖,染上一朵梅花的裙摆。顺便一探她的气息脉象,有道真气乱窜。她练剑保命,难道就保到今天而已?再看看玄帝说:“吐蕃赞普跟你的事实在不适宜她来插手。”眼神比上次更狠,而且多了几分忧伤。 玄帝盯着董淳青被俊贤王扶着却无动于衷,心底不是滋味。虽然董淳青是一个名不副实的皇帝小妾,但现在软弱的她偎依在皇叔怀里,默默告诉自己绿帽子已经从头顶套到脚趾头。一个他见了没心电感觉的小妾,被人抢了又好像与他无尤。他十分矛盾。只能看着俊贤王横抱起被血染过的伊人离开。 “娘娘,绮襴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向太皇太后打了个眼色,随步跑向幽兰阁。 抱着脆弱的伊人,感觉她越变冰冷,低语着:“你傻瓜肯为明昊竭尽所能,现在受苦了,也苦了我啊!” 她已经说不出话,心的跳动,气息的延续回应着他:你陪我苦,会苦尽甘来。 第十五章 夜宴的刺客 第十五章夜宴的刺客 当俊抱着衣袖尽沾鲜血的董淳青回幽兰阁时,把剑兰跟小海子他们都吓了一大跳。绮襴在内堂帮忙,俊更不能隐瞒更多,至于他偷偷帮淳青运功的事情当然没告诉绮襴,这事也把幽兰阁各婢仆吓出一身冷汗。生怕六宫之主一旦追究起事宜,整个幽兰阁上下乃及王爷的性命都不保。 翌日,淳青醒来,随着口腔回荡着师傅临走前留下的定神丹的清香,渐渐回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不停抑制自己要冷静。事到如今,她心里不停想:不知那“该死的王贤俊”会跟谁摊牌去。心事重重,明晚就是出场的时候了吧。 此时,靖国将军在德政殿外求见。玄帝当然快传。 玄帝立刻谢免了靖国将军的君臣之礼。皆因靖国将军乃其已去父皇的重臣。 “将军求见所为何事?” “未知皇上明晚又以哪位娘娘,哪位小主应对吐蕃赞普的难题?”靖国将军从来就有话直言。 “将军能处理好边疆的军务,朕就万分无忧了,要是连将军连赞普的事情也插手,这未免也太把朕当小孩看了吧。”玄帝抚抚衣袖说。所谓龙威不可蔑视,天子的锐气往往就是不知忠臣心。 “看来,真没需要用到臣之处啊。”靖国将军十分无奈。他跟王爷都是他看着长大的,怎么就差别那么大。王爷往往虚心向上、懂人情,而皇上……他偷偷地摇摇头。 正当将军快说退下之时,玄帝上下打量了一下将军,想了想,说:“明晚将军您很适合扮演一个角色。” “……”靖国将军一概不知。 玄帝扬起嘴角一笑,背过将军,走上书案前,郑重地说:“董淳青的刺客。” 玄帝后宫三千,他最认得这个一进来就炒得满城风雨的丫头的名字。他心想:咋?演她的刺客?什么主意? 见靖国将军的深思状,玄帝问:“怎么样?不愿意还是有问题?” “臣万死不辞!”双掌合拳,弯腰鞠躬。 “朕还得谢将军肯帮忙呐。” “既然皇上已主意已决,臣无异议,臣先告退。”鞠身退下,靖国将军便去找俊贤王问个明白,毕竟这个万岁爷被尹太后娇纵惯了,不习惯被人烦扰前因后果。 通过俊贤王的渠道,靖国将军得知边疆军务“以和为贵”背后的故事,以及明晚他需要注意的地方。此刻的靖国将军反而为董淳青感为叹息。然而他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夜宴,宫灯高悬,大宴赞普的日子已到,董淳青面对铜镜,拿起木梳,理顺青丝准备绾发髻。口红模尽千层厚也遮盖不了倦容,可见身子并未恢复。 剑兰伺候淳青梳妆,关心道:“小主,您脸色泛青,还没恢复吧,不如就别去上演了,呆会您又画画又跟侍卫比武,恐怕熬不住。你这身子情有可原。” 举起纤掌小声道:“人不能言而无信。剑兰,更何况,我允诺的人是当今圣上。” “可是……” “不要可是,夜宴结束不就回来了。”淳青微笑着对剑兰说。尽管她再安慰,还是让婢仆们提心吊胆。 四妃今晚共出宴席,都来观赏董淳青的最佳演出。起初,淳青只在画布上施笔,挥墨泼彩画着一对身着藏服的情侣,则以华丽的宫廷为背景,这对情侣正是吐蕃的赞普跟赞磨。太皇太后十分满意此演绎开端,只可惜……待会十分危险,知者十分担忧。玄帝则郁闷为什么要把画画完再对付刺客。(.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赞普则挑衅说道:“大唐皇帝,您的妻子都只会这些吗?” “呵…呵…怎会?”玄帝坐不安稳了,气也不畅,实在忍不住再听到这样的话,“这是朕最好的小妾了,叫董淳青,是一名采女,大家都淳采女这般称呼她。” 笔刚收,一黑衣人携匕首踏过排排金瓦,淳青已心有准备。没想到,远处的梧桐里也藏身了一位“刺客”。那个“刺客”却奇怪发现:遭了!怎么会有人同时演刺客?皇上不只是命令了臣吗? 靖国将军决定藏身枝叶之中,等待应急。 那黑衣人抽出匕首正要向董淳青的脸进攻。观察刺客的进攻手段,淳青边喊:“有刺客,保护陛下、太皇太后、太妃娘娘以及席上个主。”侯羽菲、淑妃阮兰、慧妃慕容月明、德妃徐娅芷皆惊慌得花容失色。 席上的俊贤王讶异,想:“刺客”怎么会带匕首,而且目标要先刺向淳青的脸?他记得那天跟靖国将军详谈时,不能一开始便抽出匕首,除非他已经钳制了淳青。 此刻,虽然各路侍卫纷纷出来保护各位主子圣驾,但一点也不影响淳青的与敌对抗,俊贤王更肯定:这个“刺客”不是靖国将军。 董淳青浑身解数,一手钳握住刺客抓匕首的大腕。刺客深体会面前人内功深厚,被钳制住的右手无法动弹。只好出使左手,打算暗使拳头至目标于死地。 感应到潜伏的危机,敏捷的身手,一扭那刺客握着匕首的大腕。这一扭,不仅把他的手腕扭歪,力道还带动了刺客翻了个身。看来,他的右臂是断了。 毫不畏惧董淳青的功力,那刺客屡屡失败屡屡再来。屡败屡战之间,董淳青发现,他冲她而来招招非置她于死地不可。不禁思绪有点乱:陛下怎么会趁机除了她?难道她真得罪了陛下到了万劫不复之地吗? 正所谓对敌不可分心,不停转身交手却骤然分心之际,匕首划破了董淳青的薄衫,右臂被割出一丝红痕。血慢慢现眼。 藏身在梧桐树里的靖国将军没想过后宫还有此烈女,硬锁在皇宫这个金丝笼实在太可惜了。 嫔妃的惊叫,万岁爷还一片懵懂一样看得兴致正浓,太皇太后的心早在她出场时便高高悬起,太妃何尝不是。俊贤王则还冷静地观察八方,他看到了:众嫔妃都在落荒,惟独贤妃尹烟媚还静静地品尝着上等的香茗。只是不时做出嘘哄着快多找侍卫保护玄帝。 腾空跃起,翻过了刺客身后,从后蹭了刺客一脚。“噹噹!”灯火下闪烁着银光的匕首落地,那刺客已经没力气再握起凶器,本来被摔得一身散架般的感觉,想捡起凶器落荒逃亡,这时竟然凶器没捡成,却被董淳青踢离三丈远。 见行凶未遂,凶手还被董淳青踢离三丈,尹烟媚如坐针毡,忿忿不平,远见重伤的行凶者被远处的侍卫带回来,她更心有余悸。 尹烟媚忽然食不知味的表情更让俊贤王觉得她十分可疑。 刺客围脸的黑巾在玄帝面前被拉下。念在设宴款待吐蕃赞普中,前来捣乱者先押进天牢候审。玄帝这才怀疑起来:明明是靖国将军,为什么是一个侍卫?靖国将军呢? 正当玄帝想下令寻找靖国将军,靖国将军便从梧桐树里跃身出来。 上前行跪礼:“微臣叩见皇上,微臣没来救驾,请皇上降罪。” “将军请起,将军何罪之有?只是,本来这场演出的安排…那刺客…不是将军您吗?”毕竟是两朝忠臣,玄帝不敢随意降罪。 “臣正想弄清此事,陛下交代的不是臣吗?臣早就伏在梧桐的枝桠上了。不过见大家都只受了点点惊吓,想必后宫的事,臣也不宜多问了。”靖国将军慢慢站起。 这正听得吐蕃赞普一塌糊涂。明明就是一场活生生的皇宫夜宴的动乱,怎么会又变得是故意安排那般。 此时,淳青命小海子解下已风干的画布,送到圣上面前。带着伤痛,淳青莲步到玄帝面前作万福礼。颔首请示帝王:“陛下,淳青已经献丑完毕,在此请示能否把此礼物送给从吐蕃远到东土的赞普跟赞磨?” “嗯!”玄帝点头,她只要她点头。 鲜知道藏人礼仪,淳青只深深一鞠躬,接过小海子已经叠好的画布,双手举置额上,献到两人面前:“此画寓意我朝永与吐蕃世世为和,此地欢迎赞普赞磨随时莅临。”轻轻一递手,刚刚的伤口渗出更多的鲜红。俊贤王看在眼里,痛在心底。 “哈哈!大唐皇帝,有此贤妻实乃您几生修来的福分啊,看来淳采女不亚于我身边的鲁赤。”赞普开怀大笑。 “赞普言重,谢赞普赏识。”颔首谢过。 贤妃尹烟媚则听得十分不是滋味,满口妒言,说:“淳采女,做事要分尊卑要懂得收敛,赞普是外邦大主,见着的才女多着,用不着赏识你。” 听了,赞普紧捏拳头,五指关节叭叭响,幸好鲁赤赞磨就在身边细声劝阻,他才酣然一笑:“本人吡律赫布从来就该赏则赏,该赞则赞,应批评的、否认的从来不加掩饰。” 而太皇太后则冷眼睨了尹烟媚一下,尹烟媚吓得冷汗淋漓,整整一晚下来长旋太妃如坐针毡,她担心的事情比在座每位的更多。 第十六章 中毒 第十六章中毒 第二天,玄帝下令秘密暗查刺客安排一事。为了不让事情大肆传开,颠覆于朝野之中,暗查暗访,明审明问全权交给了俊贤王。 从宴会时,俊就把目标锁定了,他打从心底有八分肯定尹烟媚就是幕后主使。只是没证实前不能妄下断言,打草惊蛇,反让她有所防备。 双手叠交在背后,来回在萧云殿里踱步,踩着锦绣地毯,颦眉深思:肯为尹烟媚卖命,不是为了名就是为了利益吧?其父乃当朝八府巡按,多从文武百官中选贤举能,收为徒弟,成其左右帮手,委以重任,从此无一不扶摇直上。会为此吗…… 当他沉浸在解案的思量中,长旋太妃突然来驾。 “儿臣参见母妃,今天未能给母妃请安,实在是儿臣失策。”见亲娘亲临住阁,立刻上前作揖。 “俊儿公务繁忙,这些繁琐的小事可免则免吧。”关心的话语中带有忧心,说完,稍做手势命所以婢仆退下。 “母妃要大家退下,有重要事?”长旋太妃第一次那般严肃的脸孔。 “不只是重要,是十分重要。”长旋太妃郑重地说,她问:“今次扬州一行,您…是不是…找到董蜀礼父女?” “母妃……”面对长旋太妃突如其来的问话,俊贤王不知该如何回答,“这…这为什么…突然……” “不是突然,其实哀家昨天晚上就一直想问。”拖着长裙,漫步到长椅前,背着俊,从袖子里掏着什么。 俊贤王忽然无法面对这个问题,谁叫董淳青就是董蜀礼的女儿。 “这个…哪儿来?”长旋太妃转身,递出打开的锦盒,里面正是那颗缅玉。 俊更无措,怎么会在自己亲娘的手上?他抚抚披身的锦袍,衣袖、腰带……哪里都找不着随身携带的那颗“宝”。 “昨天掉在这地上也不知道了?” “昨天?”他诧异,想:难道是赶着赴宴扬袖出门的那刻?让他歇口气的是捡到锦盒的是他娘。 整理整理思绪,他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对,我找到他们了。可惜…董伯父已经骑鹤归西了,他的确有个女儿。” “谁?快告诉哀家,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了。”长旋太妃急了。 “这…恕儿臣不能告诉母妃。她…早已近在眼前。” 长旋太妃犯糊涂了,什么不能说又近在眼前的……那可是未来的贤王妃啊,她约定的好儿媳,儿子这样说到底是何意? “好吧,你现在不说,迟早也会真相大白,反正有话藏在心底就是难受,一种煎熬啊。俊儿,我不逼你,你就先忙你的,这…好好保管…别再丢了。”长旋太妃把缅玉塞回他手里,“我回去了!”说完走向大门。 “谢母妃。”举起锦盒,“母妃慢走!” 他如身中了情花毒,没有对方他活不了,他先要好好保护淳青才要自己好好活着。 …… 此时吡律赫布赞普跟玄帝在御花园茶聚。吡律赫布协同了鲁赤为伴,道旁宫娥们都向他们投来好奇惊讶的目光。 “哈哈!”赞普双掌按压在大腿上,“原来昨晚本是一场演出,却变成了一场真正的唐宫惊魂啊!” “看来,鲁赤的确亚于淳采女应急的才能。要是鲁赤,早就毙在刺客的刀下,客死异乡了。”鲁赤的汉语亦同赞普那么的纯熟。 “两位实在太抬举了!朕就替淳青谢过两位了。”对外,玄帝总是一脸拘谨。 “对了,皇上怎么不协同几位妻妾一起来?”赞普慎言问道。 “呃…赞普…何必为难,本土一直有一句话“男主外,女主内”,所以一般待客谈话妻室皆不参与。”玄帝推辞着。 “皇上以为我俩都不懂汉语了?”鲁赤赞磨盈盈一笑道:“此地古话也有云,贤妻孝女能出厅堂能进厨房,皇上何不请她们出出厅堂?更何况,鲁赤还真想多多了解昨天晚上负伤匆匆而去的那个采女。” “鲁赤说对,皇上,能成为这华丽皇宫里的主子都变得十指不沾阳春水,莫说进厨房了,就别剥夺贤妻们出厅堂的权利了。” 玄帝深吸一口气,说:“好吧,朕不打算扫两位的兴致,朕只传淳采女一个就好。”玄帝打从心里也不明白自从昨天晚上董淳青负伤匆匆离去后,竟然会有不安的感觉,千思万绪都打成结了,命令道:“来人,速到幽兰阁请淳采女到御花园陪朕茶聚。” 不一会,总管带着小海子慌慌忙忙来到玄帝面前。不见董淳青,玄帝以为淳青耍什么要求摆弄什么姿态,一洗他心里的内疚。殊不知,小海子却慌忙下跪说:“奴才见过万岁爷,俺…俺…俺家主子来不了了。” “什么意思,可知我的话是圣旨,谁容她来不了?”玄帝愠怒。 “回万岁爷,主…主…主子来不了,有苦衷啊。”小海子十分惊慌,“自…自…自从昨晚,主…主…主子回来后,才发现划伤右臂的匕首是有…有…有毒的,现在还…还…还一睡不醒。” 吡律赫布跟鲁赤十分震惊,没想到华丽宫瓦背后竟有如此恐怖。两人倒想看看幕后指使是谁。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没人告诉我,太医呢?宣太医没有?”玄帝忽然拍案大怒。忽略了身边的客人。 这时总管在玄帝耳边说了几句话,玄帝更怒道:“岂有此理,一群庸医。” “皇上,淳采女中毒昏迷,看来后宫有人是她为眼中钉吧。”听赞普这样一说,玄帝想起了“齐家”。他现在家不和也不齐,怎能治国,今次又是谁划破了他的脸皮。 “来人,移驾幽兰阁。”他不得不去看他,否则真显得他冷血无情,待妻妾真如衣服。“两位,实在失礼,那…朕去一下…两位自便。” “唉,今次我们随行不是带来了能解百毒的穆耘丹吗?要不…总管大人随我们回去一趟,拿到丹药后,待会带路去见淳采女,就像您们常说的救人一命…一命…什么…什么……”鲁赤说着说着想不起来了。 “胜造七级浮屠!”赞普微笑接着说。 “对对对!就是这!”鲁赤十分热情。 “好吧!这有小海子伴驾,你就随同赞普赞磨速去。” “嗻!奴才遵命。”躬身复命道。 小海子的一声“皇上驾到”并没有让董淳青醒来,却吓得在场的太医心慌慌。全体慌忙跪下行礼却忘了研讨解毒方案。 作为群医之首的荀太医,领着众人向玄帝跪下行礼:“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如斯颤抖。 “淳采女的伤很严重吗,怎么不出来见朕?”他故意装作不知道,看太医此时说真话不。 “回皇上,微臣无能,淳采女刀伤不深,却身中难解之毒。到现在已经心衰昏厥了。”荀太医自知无能再瞒天过海,只能向君主坦言了。 “岂有此理,什么难解之毒,怎么没人第一时间告诉朕?” “臣等以为皇上忙于外交,所以……”太医们说不出更好的原因。 “废话,告诉朕,淳采女身中何毒?”玄帝怒叱。 “回皇上,看伤口溢血的程度还有脉象紊乱,淳采女中的毒名夹竹桃,记载如经服用先是胃肠不适后才心衰,但由于淳采女是经伤口服毒,直经心脉,所以……” “你们废话少说,朕不想听太多理论。淳采女是朝廷功臣,要是她从此香消玉殒,你们几条命给全抵上。” 全体被玄帝下的最后通牒吓得脸一阵青一阵白的,齐道:“是,皇上。”速速继续议论救治方案。 正当此时,赞普赞磨带来了穆耘丹。太医们奇怪,这丹药真那么神,能缓解夹竹桃的毒性吗?他们查遍所有医籍都没见解除夹竹桃毒性的记载。他们想向赞普借予研究,却被赞普说“秘方不外传”而阻止了。 董淳青中毒的事情很快在宫中一传十、十传百,不到一时辰闹得沸沸扬扬。传到了四妃耳里,贤妃则在玉粼殿里奸笑着,惟独让她不满的是,吐蕃赞普跟赞磨的插手。她恨得牙痒痒的,坐在庭院虐待金色的菊花,想:凭什么,凭什么董淳青你每次都这么走运,总有人来救你这贱命。今次你死不了还有下次。我等着。 俊亦闻言过,他更用心想方设法在天牢设下圈套缉捕幕后主谋。这时,俊则应召来到御书房。 “臣,叩见皇上。”俊贤王现在是不忘礼节。自从扬州一行,回来后他变得拘礼。 “皇叔,此地无外人,不必多礼。” “皇上召见所谓何事?” “哈哈,朕还是习惯皇叔称朕皇帝侄儿。未知皇叔查找刺客幕后主谋一案有何进展?” 放下胸怀点点重担,俊深吸一口气,一笑付之,说:“皇帝侄儿,事情才一夜,刺客能如斯大胆在宴会上捣乱刺伤后妃,背后肯定有很大势力当后盾,难道皇帝侄儿认为刺客会这么快就全盘托出?” “那倒是。”玄帝认为十分有理,点头称道。 “主谋能委人做事,事未成,委托人就进了天牢,主谋不是心里惦记着便是急着脱离关系。但总会至少偷偷到天牢见刺客一次。” “朕明白。那主谋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天牢。” “很简单,需要赞普跟赞磨还有幽兰阁的人都配合一下。”俊故意停顿,似乎在卖什么大关子。 “配合?” “听说淳采女身中的毒服用吐蕃神药得到缓解,不过,想要引主谋出来,就要让主谋嚣张起来。让她认为淳采女没救了那最好。” 不久,幽兰阁就传出了董淳青回天乏术命不久矣的消息。 第十七章 贤妃哀歌 第十七章贤妃哀歌 这刺客在宫里为贤妃效命的利益就是:成则高官爵禄,不成则也不必亡命。(.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谋刺后宫嫔妃,乃死罪,那刺客还真够忠心,多天的审讯,嘴巴还是被黏紧了一样。玄帝籍行刺后宫嫔妃乃死罪不可免,择日将罪犯斩首。爱她,目前俊贤王能为她做的就是亲手捉获幕后主谋,还董淳青公道。于是他命令四大侍卫的手下伪装成狱卒。 梦绕魂牵,犯人未上断头台,贤妃便无一夜安眠。是见鬼了?!犯人还未受刑就来向她讨债了?离行刑之日仅两天,贤妃不得不抓紧时间收买狱卒救犯人。 她移步到天牢大门,起初被狱卒阻挠。后来,她掏出一锭银子,门外手持枪刃的狱卒识相地让开。见贤妃毫无戒心地大摇大摆走进大牢,接银子的狱卒小声向另外几个狱卒道:“您们守着,我通知王爷。” 狱卒还没离开门口,王爷连同四大护卫以驾临天牢,大家都不明白何来的神通。 “卧虎、藏龙,带证人、证物进天牢。覆雨、翻云跟其他手下守着门口别让闲杂人等进入,恭候皇上圣驾。”俊命令。 众人齐声道:“是,属下遵命。” 天牢迂回的走道里,贤妃的小步跑不过俊贤王的大步,虽已及犯人牢室前,很快,当贤妃察觉不对劲之时,俊贤王已经稳站贤妃身后。犯人十分恐慌,手不停颤抖,手腕下沉重的铁链发出“呯呯嘭嘭”的响声。 于礼,两侍卫及那伪装成狱卒的部下都向贤妃先行李问安。俊方说话:“尹贤妃,好侄媳,来这匆匆为何事焉?”此时玄帝已驾临于后,潜伏听审,等候罪人招供。 屈膝回答问话:“回王爷,事发几日,刺客临死不招事实,淳青妹妹受伤中毒,生命垂危,恐怕死了眼也不会闭上。所以…所以…臣妾亲来审犯。”贤妃又瞟了瞟俊贤王身后的狱卒,刚才收买过的,应不怕,才松了口气,却被俊反问了。 “那本王就谢过贤妃操心,但,天牢重地,非犯人非审官,闲人勿进,除非那是万岁爷。好侄媳是怎样进来的?莫非您假传圣旨?” 贤妃一惊,想:堂堂俊贤王怎么会想出这样的假设?假传圣旨可是不可饶恕的罪行。要镇定要镇定,说:“王爷…您…是说笑吧,臣妾,臣妾怎会有这胆子冒充皇上旨意呢?只是…只是…只是用了一点点民家官宦常用的手段。” “贤妃说的是银子吗?”贤妃一咋,不好意思低下头,心里不忘惊慌。 “王爷,在下可以做证,贤妃娘娘用一锭银子收买我们四个守门狱卒意进天牢。”这时,那个“狱卒”说话了。 贤妃没想到,那锭银子竟然没发挥作用,反而成了指证自己的呈堂证物,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说:“你…你…你诬蔑本宫,本宫什么时候给银子你们了,是你们看守不善,本宫进去了也不知道。”她还给眼色那“狱卒”试图挽救。 “是不是贤妃娘娘的银子,涂涂脂粉,贤妃留下一个指印,咱来对照一下不就成了?”卧虎说。 “卧虎,不得无礼!”俊微微举手示意不得持证犯上。 “是,王爷!”在私是兄弟,在公,他们四个听王爷的。 听指印搜证,贤妃不禁向后退一步,她开始站不稳了,但依然撑说:“不行,你们不能拿本宫的指印。如…如…如果,你们用印有本宫的指印的纸写一份画押书,岂不是成了千古冤案。”俨然她开始惊慌,但断断续续的话语中仍然直视着俊,更让俊确切认定她是一只说谎、杀人都不眨眼的狐狸。 “皇上驾到……”外面的公公传达着皇上驾临的声音。 贤妃一惊,怎么皇上也来了,皇上,她想向皇上撒娇求饶。 “臣妾/臣参见皇上。” “免礼!” “皇上,臣妾……”贤妃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玄帝打断了。 “贤妃,朕劝你还是有话快说,从实招来吧,你不只是四妃之首也是皇亲国戚,你要是不招可是皇室之耻辱。你刚才的表现实在太好了,朕都看在眼里了。要是问心无愧,哪怕皇叔真有心用指纹制造冤案,朕也会帮你翻案,你跟皇叔急什么?怕什么?只是你的理直气壮都表现得断断续续,叫大家怎么相信你。” “皇上,臣妾知罪!”泪涟涟,一跪尘土下,鹅黄色的丝群满是灰泥。她不停磕拜,可怜兮兮地说:“皇上,您就念在臣妾初犯饶了臣妾吧。” “别给我求饶,从实招来,董淳青中的是什么毒,为何要毒杀一个采女。”眼神如厉鹰,吓得她毛骨悚然。继续说:“朕的后宫可容不了你这样心肠歹毒的妃子。” “她…她…她该死,她是自作孽不可活。她害得姑妈被软禁,害得我不知该如何面对太皇太后,后宫自从多了她的存在,我就没好受过。陛下找她谈边疆军务也不找我,她活该的比我有才,我嫉恨,她坎坷,却有太皇太后跟太妃娘娘的袒护。我令刺客用的是夹竹桃,不是一割上皮肤,有伤口即死的见血封喉不就受惠了她吗?哈哈…哈哈…”她还真什么都招了。 “岂有此理,后宫竟然有你如此狠毒得荒唐的女人?见血封喉是吧?你死的那天就用这个。”玄帝说的话就是圣旨,贤妃听了只能张嘴不能言。玄帝又说:“简直是人面兽心,你是丧心病狂了。六宫之内容不下你这女人。” 人做事时可以什么都不怕,最怕就是死亡。利害利害,利反过来就是害,这时牢里的犯人求饶了。他跪着磕着无数响头,拼命叫:“万岁爷饶命,王爷饶命,万岁爷饶命,王爷饶命……” “难道你也有冤吗?”俊问。 “回皇上、王爷,本来匕首上的夹竹桃是要下足够的分量让淳采女不出一时辰必死无疑的。但后来罪人自知谋杀后宫嫔妃乃死罪难逃,罪人特意将匕首上毒药的分量减去三四,只令人昏迷不死。” “你……”贤妃没想到这人连药量也说出来。 “你一直隐瞒身份,你到底是谁。”俊问。 “我只是玉粼殿的一个侍卫,我叫林铛。药是娘娘给的,她说事成后会向巡抚大人推荐我。剩余的药我都不敢乱洒,放在房间的枕头底呢。”那侍卫赶紧说出由衷希望得到轻判。 “唉,皇帝侄儿,这事还是你做主吧!这侍卫啊,是你手头上的禁卫军之一。”俊认为他无法再插手了。 “犯人林铛,你听着,药量放少、余药不乱洒,可见你仍有善良的心,朕可饶你一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朕可免斩你人头但必须充军塞外以记此过。”玄帝以口判刑罚。 “谢皇上恩典。”铁笼内的林铛跪着深深叩首直至贤妃被押走。对于贤妃的死,他深感悲哀,押出宫城的一刻,他回首,他这个孤儿诚心希望:其他的人好好珍惜现有的幸福。 当天,贤妃先被宣旨命入永巷。从前的赏赐被没收,一切头饰、贵重衣饰全部摘下。不久,玄帝命刑房准备了一把涂有见血封喉的匕首放在托盘上用白缎盖送到永巷…… 又是一个凄凉的后宫故事,从贤妃尸首上取出的匕首染红了托盘的白缎,这是血的教训,生命成为代价……那公公还记得——握起毒匕首时,也要说一声:“谢陛下恩典。” 第十八章 赞普义妹 第十八章赞普义妹 吡律赫布跟鲁赤延迟了回归吐蕃之期,每天自由出入幽兰阁,只要两位来临,婢仆们都自动退下关上内阁大门。两人单纯的理由是为了看董淳青康复进度,但幕后他们却知道淳青不少的秘密。 唯一让她喜庆的是,她竟然奇迹的不必运功续命。 吡律赫布瞪了瞪眼,疑问:“淳采女你岂不是误入金檐下?” “赞普的汉语果然不比我们这些本土人差。此无外人,两位恩人也不必忌讳什么,叫我淳青就好。”双手抚心,柔柔道。 “你就是没架子没机心,在这里,谁都想除掉你这个眼中钉,你就幸好有太皇太后当你的遮荫大树。你知道今次是谁要置你于死地吗?”赞磨赞扬着她的大方纯良,鄙视着后宫的尔虞我诈。 淳青摇摇头,两瓣干涩苍白的唇瓣轻轻摩擦着,滞若双眼直显无辜。“不就是那个架子最高的四妃之首,贤妃呗。”一听是贤妃,淳青不禁一惊,不会就上次那么一点事情,竟然得罪贤妃落入此地?她呆然了,神色惊慌。 “其实,这案子要不是俊贤王设局引蛇出洞,还没牵涉到贤妃呢,还真任由她逍遥法外了。”赞普说到俊贤王,淳青想起他了,他怎么了?设了什么计,他有沉住气吗?一千一万个担忧浮上面容。赞普继续说着:“说起来,玄帝没了俊贤王还真不知道自己的妻子是杀人凶手,本来可真把一个无辜的侍卫拉上了断头台。现在那小侍卫判了充军塞外。” “两位在我这里谈王爷胜任也要小心隔墙有耳,我一个人上断头台是不怕,只怕连累吐蕃子民还有王爷跟太妃,倘若王爷无辜身负勾结外邦、谋权篡位之罪,连累甚广,淳青可是担当不起。”她不忘提示幽兰阁正对面还有一个盈香阁,住着一个朝思暮想想生下皇子登上东宫大殿的侯羽菲。 “我知道你大悲仁厚,但淳青也要为自己着想啊,你的故事告诉我们俩你爱上了俊贤王。这已经不只是你父亲遗愿,明白吗?”赞磨握着她双手说道。 “鲁赤说得很对,不管谁谋害你谁对你不利,这些都过去,现在淳青你要想的就是自己了。我看那皇帝再欣赏你的作为也不会对你动真情,我们都看见那皇帝小子的被动,在这里,你只会独守空闺,所以,吡律赫布正打算带你回吐蕃进行一个加冕礼,从此淳青就成为我们吐蕃的王亲。”吡律赫布说出他的第一个主要想法。 “这…赞普势必要带淳青离开…可是……”能够离开,纵使是一段时间也好,在这里她没有生存价值。女为悦己者容,众为爱己者生。在这,除了心心牵挂的那位俊王,还有那么几个婢仆,没有谁真正爱她。她是舍不得那个他了。 “淳青是舍不得王爷?”鲁赤明知故问,她微笑一下又说:“放心,我们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宫城回吐蕃路途遥远,您身体不适,难免会有意外。” “两位的意思是……”淳青猜想到,“可以让我一去不回?” “这个故事怎么编造下去,淳青大可放心,我们吐蕃有一种麻药,服下后会造成假死状态,适当时候,我们会让您服下,并要大唐护送军回来向皇上复命就好。”鲁赤说。 先让董淳青不用以身犯险冒犯宫规或许是救一对苦命鸳鸯出苦海的第一出路。 “至于王爷那里,就靠淳青你书信一封了。稍候,我会带礼向皇帝请命带你回吐蕃一程,其中,必须已我名义送一份礼向俊贤王道谢,淳青你就把书信放进礼盒里吧。义妹就放心交给我。”吡律赫布敢写担保。 “可是…恕我冒昧…我请求两位帮我想想办法,我想见见他。”董淳青竭斯底里的坦白出心底最想的话。 “淳青,小不忍则乱大谋,你要想清楚。”吡律赫布为她的出言胆大而心惊。 “现在我相信两位,也可以叫赞普您一声义兄了,义兄,爱他不一定要跟他在一起,义兄要带我走,此救命之恩,淳青无以为报。”淳青感激落泪,梨花带雨,“但此行要我与他会合,必定会有识穿之日,这样,他日必定会连累长旋太妃,我不能让他们陪我受罪。我要她忘、记、我。” 语毕,一位男子窗外翻进,他刚才敏捷的身手无人能及,运功的套路就淳青看得懂——是九龙山上的覆云驾步。[.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淳青与其四目相对,走开一边的赞普跟赞磨却默默不言感为惊讶,想:难道刚才他们的秘密有第三者在窃听? 男子拉下蒙脸的翠色绸缎,丢到泛光的云石地上。在场三人惊愕不已。吡律赫布不是没见过俊贤王,堂堂俊贤王竟然可以如此妄为?擅闯嫔妃内阁?乱世上还真有为了真爱不怕死亡的事情。 “情难许,断肠泪,秋色未退,叫我何以断情忘卿乎。”俊贤王捏拳紧皱眉,黑靴面上满是灰烬,朗朗的显着一段梁木般宽阔的痕迹。他倒悬在外面很久了? “爱难成,连心剑,兰花已谢,呼汝何得累母忘恩乎。”回驳说话过度,心痛突然加剧,颦眉深呼吸,揉心的纤手拧皱了藕色的纱衣。 其余三人见状惊慌起来,淳青一个甩手示意不要紧。稍刻,情况有所好转,方让俊有所安心。平步到她床沿,抚抚她微湿的青丝,捧起她双手软软的推摸着温情地信誓说道:“吡律赞普,既然决定送礼,在下就甘愿把谢礼当淳青提早送来的嫁妆。就等待本王的迎亲队伍上门来。” 淳青对上他认真神圣的目光,既喜悦又悲哀,悲哀大家都一意孤行誓要有情人终成眷属;只能颦颦眉,轻轻的呼吸着。 赞普大悦,扬眉笑道:“哈哈!好,有俊贤王您这句话就够了,听淳青说,不久是她师父华菱真人的寿辰,在下就九龙山上华菱真人寿辰之日与您会合了。我的义妹就交给你,好好照顾她,呵呵!真是大快人心啊!” “对了,来了中土这个宫城这么久,差点把家弟的亲事给忘了。”赞普谈到婚姻大事,聘礼等等便如当头棒喝。 “哦?”淳青跟俊不约而同问。 “其实今次来不仅要见识未来弟媳生长的环境,我这主人家还要亲自上面来提亲的。家弟吡律禄赞男大当婚,素闻明月公主聪慧过人,才德兼备,咱就打算联结姻亲,共和盟啊。” “呵,那为何禄赞王爷不自己亲自走一趟?”俊贤王疑问,事关亲侄女幸福,不得不过问。 “家弟有事情要处理,暂时没能到步,况且吐蕃也不能没人看管,待禄赞手上事务处理得差不多,交给镇关的下臣,他就会到步了。”说完,吡律赫布露出点点忧心笑容。延迟了回程时间,也拖延了禄赞出使中土求亲的时间。做大哥的只有先这么做,让亲家先有个底了。 “这事情看来哥哥要亲口向太皇太后跟皇上请愿才行,最重要还是问过公主是否愿意。”董淳青明白远嫁思乡之苦,痛于嫁错夫君的感受。歇尽力气说话,请吡律赫布不能妄动。 早朝已过,时及晌午,龙袍未卸,玄帝急忙往偌大的御书房批阅剩下的奏折。可说,这些年让他非成熟不可,今日孰又收来讯吐蕃禄赞亲王要远道而来提亲,未知皇妹是否愿意,正心乱如麻了。 “皇上,俊贤王来了!”总管轻步进御书房在玄帝耳边言道。 缓步进内,躬身行礼道:“臣参见皇上!” “皇叔免礼,你我之间何须此礼节?”论亲辈,天子见面要给他七分情面。速速离开桌案,向前迎接俊的觐见,“未知皇叔晌午到来还如此拘礼所谓何事?” “要明月远嫁吐蕃一事仍需长远的考虑,况且禄赞亲王仍未到步,今天的事情今天烦,明天的事情明天才烦吧。”俊贤王此一言让玄帝感受到似乎还有什么不妙。 “皇叔言下之意是还有人要远离咯?”双手收在腰后,昂首侧身向着俊贤王,显示着自己龙威不可侵犯的面貌,瞪了一下灵眼,直视着面前的书架。 俊贤王明白一个被娇纵过的皇帝再成熟再懂礼,也是一个爱显示权貌的人,更不容得别人隐瞒他什么。他微笑一下,眨了眨俊眼,扬了扬天生属于他的那对刀眉,说道:“唉!侄儿何必如此严肃,宾客还在等呢。难道皇帝侄儿忘了,吡律赞普还没离开宫城吗?有麻烦请示的正是赞普,您这副样子可是吓坏了客人啊。” 闻言,玄帝立刻松开绷紧的眼皮,转身看看俊贤王,问:“什么意思?” “客人就在外恭候皇上宣见。” “快宣!” “嗻~”总管到外去领路了。 行礼一番,赞普便开始请示,他卖关子道:“吡律赫布今天来是问皇上要一个人。”要人?这让玄帝颦眉。 “赞普直说,本土要是哪个能人异仕能效力赞普,朕定作礼相予。”玄帝却意想不到君子一言九鼎,岂知他的“定”字要送走她的采女? “她的确是个能人,而且是皇上身边最有能的女人。” 眼见赞普的自信,神采飞扬的“客人”,玄帝脸一阵煞白。他倒觉得有点被反客为主的感觉。最有能的女人?吡律赫布见过的就他那么几个女人,唯一得到赞赏的……董淳青??? “吡律赞普说的是淳青?小小采女何德何能,能为您能为吐蕃效力啊?更何况她已嫁入皇宫……” “皇上不必紧张,赫布只是少见奇才女子,家有兄弟却无姐妹,想认淳采女这一难得的奇才女子做义妹而已,并无其他非份之想。”心知皇帝有心强锁后宫佳丽却无心去爱,唯有先稳其心,“根据吐蕃王室习俗,在下必须带淳采女回吐蕃一趟进行一个王室加冕典礼。礼成后必让护送大军保驾回宫。” “这…史无前例啊…”第一次仿佛是舍不得她,犹豫不决。 “不必这个那个的,皇上您这妹婿是不二人选。我不会言而无信,不让小主回来的。”真的是不二人选吗?这是赞普昧着良心为了大计而说的欺君之言。 玄帝再也想不出什么问题更想不出什么挽留的方法,摆出一副落落大方的样子,问:“赞普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就明天。”他十分把握才延时至今才提出。 或许这不容玄帝思考,淳青受伤,名义上也是其夫君,未能处处关心,他已自愧不如。赞普钦点淳青为义妹,出言甚道自为妹婿不二人选,心里更是纠结不已。他已没什么理由可以拒绝。“既然赞普主意已决,朕也没办法挽留了啊,朕命靖国将军领兵护送直达吐蕃如何。” “受之有愧,谢皇上。” 第十九章 大计前夜 第十九章大计前夜 清茶淡素,这或许是淳青在幽兰阁里最后的一顿晚膳。(.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她从来就不习惯锦衣玉食,膳后普通清茶一杯就好比上等的碧螺春。 玄帝也特邀俊贤王陪同用膳,殊不知自己也吃不上几口。缓缓放下金龙筷,此举让左旁宴台的俊贤王一怔。 主不吃,臣不用,俊贤王也愣在一旁,抚抚衣袖,抱拳问:“皇侄儿何事无心用膳还一脸担忧?” “哦,皇叔不必担心,朕只是觉得今天的事情都来得太突然。连客人都发现淳采女的好,自己却…有点纠结罢了…”此话让俊心如被千万蚁虫销蚀着,默默想:他不会……一切空想他都无法阻止,淳青还是淳青,只要还是淳采女便还是她的女人…… “侄儿纠结归纠结,但还是得注意身体。万万不能为此饿坏自己跟自己身子过不去,侄儿日理万机,文武百官还得听您指令。”又抱拳,说得头头是道:“如今淳采女有幸得赞普此义兄,相信已乐极忘我了。淳采女此一行,或许对振兴我朝融和邦国交道起着十分大的作用。” “朕不明…含义如之深…皇叔的意思是?”抚压胸前稍稍拱起的衣袍,双手正放两腿上细听究竟。 “就像赞普所说,淳采女是个奇才女子,到吐蕃此行必定起着如和亲般的作用。加上迟些日子是明月与禄赞王爷相识互解之时,这是相得益彰。”他说的话中如同明月公主的事情是内定。 “皇姐的事情还远着,还是先处理了这赞普义妹的纠结吧。皇叔,朕…先…离席了。”轻扬腿面绣龙明黄大褂,倏的站起来,不告诉俊他的去处。 膳后,侯羽菲挺着大肚子在御花园散步。巧遇淑妃阮兰,从前,贤妃未殒,除尹贤妃外,阮淑妃是四妃中第二权势霸道的妃子,如今贤妃被处死,她自认是嫔妃中权势得天独厚的一个。起初听到侯羽菲一举得圣宠还怀了龙种的消息,她心里就不是滋味。 阮淑妃微举兰指,抚抚片侧的发髻,悠步迎羽菲走去,未等羽菲行礼,便声扬道:“哟!是盈答应啊?哎呦呦~肚子怎么才这么小,你说…是女还是男…”面转贴身侍婢嗤笑,又侧视一下羽菲,道:“那当然是小王子咯!呵呵。(.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嫣然一笑后拢嘴等待羽菲行礼。 大腹便便,就是不方便站着曲腿,偏偏就碰见如今最嚣张的妃子,侯羽菲心底咬牙自想:今天什么大日子吗?就这么不幸。在卿儿的搀扶下,侯羽菲艰辛地屈膝向淑妃行了个万福礼:“羽菲见过淑妃娘娘。”隐忍地咽了咽气。 “身子还不错嘛,腿似乎不麻哦?这样的你,今晚怎能博取圣宠啊?”阮兰需要一个甚有地位的小辈靠拢她、崇敬她,满足她的虚荣。“难道妹妹还收不到消息,幽兰阁阁主董淳青明天要随吡律赞普跟鲁赤赞磨回吐蕃结义吗?” 然而“圣宠”正是侯羽菲现在圆满最需要的条件之一。听到“圣宠”二字,她不由得向阮淑妃靠拢。“我当然有听说,淑妃娘娘难道知道什么?” “看你这样子,我做姐姐的,当然帮你?”莞尔一笑中带有点可怜,可怜着侯羽菲的无知。蜻蜓点水般拍拍侯羽菲略施红粉的小脸,“陛下,正为淳采女的事情纠结,相信…陛下今晚会到…幽兰阁走一转。” “这都是你的推测,我凭什么相信?” “我可怜的妹妹啊!董淳青是自入宫以来是什么身子骨连凤仪阁两主都了如指掌,简直弱如秋叶风吹散,散如粉末落地飘烟。表面看来是强得很,内里却实在是让人担心。”她虚伪地叹了口气,推了推髻上红亮的发簪,又说:“陛下可虽然从来没有自主担心过她,但陛下欣赏她,她立了两次大功,现在身子虚弱却要走漫漫长路进入吐蕃,一个不幸可是一命呜呼。我要是陛下还不赶紧去看看她,最后一面也至少终身不悔啊。” 听她越说越有理,权势利字当头的侯羽菲急了,她必须急想对策,绝不能让她在这节骨眼里夺走陛下的心。阮淑妃从侯羽菲的眼神里感受到狠辣的火焰,终于明白当初尹贤妃为何会力挺册封这只小棋子。 “好了,我相信妹妹您也有对策了,不过千万不要太狠,贤妃可是前车之鉴,太皇太后的禁宫宣言,我们可不能忘记。不要太狠了,董淳青现在的身份可不只是采女。”他伸手抚摸了她的独自一下,“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赞普问起是对,陛下追源溯始,可能会连亲情也不顾哦。” 这让侯羽菲打了个寒颤,瞬时有点脚麻,站也站不稳。幸好卿儿几时搀扶着。淑妃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过她的面前。 回到盈香阁,侯羽菲躺在太妃椅上安抚着刚才也被惊动的孩子,思量着:难道真要拿你来当赌注?她傻傻的看着浑圆的肚皮。不一会,在卿儿耳边悄悄说着什么。 命小太监提着宫灯大方在宫道上行走,玄帝心思着:朕往幽兰阁的次数的确屈指可数啊。竟然因为她的不谋圣宠而冷落贤良奇才。感慨地叹气一声,又想:气度!不二人选?朕似乎没做到吧。他似乎把俊贤王对她不寻常的一切都忘乎所以了…… 徒步到幽兰阁,还是那种氛围,婢仆们各自忙上忙下主子却匿踪。总管欲吩咐小太监通传,却被玄帝扬袖阻止,随玄帝的婢仆纷纷退下留守门外。 “冷阁无烟粉黛寂,秀案尤清茶一壶。”婢仆们乍听客到音韵,不约而同望向殿中央,翠色地毯上站着的竟然是万岁爷?纵然是稀客啊! 打扫的忙丢下手中的笤帚,擦栏杆的忙丢开抹布,向前跪迎万岁爷的到来。玄帝少独自驾到,大家都失去应变能力。 “都给朕平身,你们主子呢?”玄帝本来少触幽兰阁,婢仆们突然听到玄帝的声音,不论平和也好,严厉也好,总是瑟瑟发抖。 “小主…小主…说到芸香殿一趟,把慧妃娘娘借予的秀…竹…狼毫笔还回去。”几个婢仆你推我让的,最终还是一个稍微胆大一些的小宫女断断续续说出来了。 “你们还是各归各职,朕在这等会就好。”蛟龙的雄风让在场的婢仆乍然颤抖,背着腰捡起各自的工具继续工作,忘了给万岁爷倒茶。 玄帝语毕,银铃细音飘回幽兰阁。众仆认得是主子,自然是松了口气,他们的主子总是那么镇定,有主子指挥着,他们心安百倍“怎么还在打扫,没人为陛下奉茶?”他们都呆然了,纵是再次停下手中的工作。 此刻,淳青身穿三彩缎衣,如此穿着,犹如知道玄帝会来见她“最后一次”,为此特意准备。双手微挽裙摆,快步向前福身行礼:“淳青参见陛下。”命身边剑兰奉茶,“陛下突然造访,臣妾失迎,实在……”语未必,玄帝就禁其言了。 说实在,他今次并非来听一个女子为礼的歉意之言,今天的他似乎额外清醒,他的目的――好好看看再一次远离宫瓦的采女,史无前例的奇女子。 见淳青依然颔首,玄帝吩咐所有婢仆退下,此时的董淳青是万分紧张,她不知道今晚玄帝一来会改变什么。她不敢直视,嘤嘤问道:“未知陛下今夜来访是……” “朕来看看属于自己的东西也需要理由吗?”一句很有“霸气”的话,让淳青怔住了。无疑,玄帝这句话是宣示着那属于自己的“占有”。 深深明白玄帝这种占有心态并不属于爱,虽然怔住的董淳青仍清晰自己,她必须保持镇定,不能受其影响而去完成离宫成眷大计。 或许是侯羽菲坏心做了好事。委人偷偷监事幽兰阁的动静,息知玄帝撤离所有卫军婢仆,便开始她的计谋。 幽兰阁内难得圣驾光临,不久却闻门外轰动“失火了!盈香阁失火了~”闻声的轰动,玄帝对侯羽菲的了解,他明白是侯羽菲在耍小动作。既叫他如坐针毡又叫他抓狂。 心广如大海静如湖水者非淳青莫属,同住一宫,侯羽菲可谓司马昭之心,今晚是她的难眠夜,淳青想:的确是有趣的金瓦轩阁啊。又见玄帝木讷不能暴怒的表情,她娓娓道:“陛下,姐姐那边,我们是不是该……” “难道聪明的你看不出区区答应的计谋?”殊不知竟然遭玄帝的反问。如今是流水有意停留于此吗? “什么是是非非,尔虞我诈,相互攻击,攀附权利只为争宠,淳青并不在乎。”悠悠站起身,走向门前,纤纤双臂攀上门把,准备拉开雕板木门,扭头轻声道:“陛下可洞悉仁德?!更何况对面身处险境的是怀有自己亲骨肉的宠妾。姐姐爱陛下而这么做,不是错。” 准备拉开之际,玄帝按住她欲动的手,郑重道:“我不想纵容出第二个尹烟媚,更何况外面营救的人这么多,她不会就此化为灰烬的。” “君主无情啊!陛下这么做只会让姐姐生怨。”说完,董淳青不管玄帝心想什么有什么主意,拉开木门,跑出殿外。 似乎当头棒喝,玄帝随淳青追出去。慌乱中感知玄帝追随,淳青铮铮道:“陛下若不明白姐姐的一意孤行,就请留步。” 说完,飞身上盈香阁的瓦顶,瞬时探清盈香阁的内阁位置。不理突然运功身体的不适,撞破纱窗直入阁内。平稳落地之时,火势快延及到淳青裙边。不管三七二十一,淳青右臂搂起侯羽菲的肩胛说到:“保护好你自己保护好的孩儿,抱紧我!” 在外的玄帝不放不下心弦,早安排人手在外等候。 “董淳青……”她的出现让侯羽菲乍然。她命卿儿引燃内阁桌案旁的旧书籍,然后命其他婢仆扬声失火,打水的打水,救火的救火,自己却装无知留在内阁。万万想不到秋高物燥…… 不料,起身运功飞扬准备逃走,裙摆还是不小心沾到火苗。太危险了,淳青要尽快逃离。冲破瓦顶,侯羽菲感受到凉风之际,紧闭的眼渐渐张开,望望下面,此时她不是畏惧高度,而是畏惧淳青那燃烧中的裙摆。 等候的侍卫们看着如孔明灯的董淳青带着侯羽菲飞上瓦顶不由心颤。“人…小主们…小主们也…也…”他们惊慌不已。 挽紧淳青的侯羽菲惊慌却不能放手。她知道她一旦放手只有活活摔死。此时的董淳青的肩膀十分重,手臂十分累。除了自己,她负担着两条人命,正急于寻找安全的地方把侯羽菲放下。 找到了月韵宫中间的假山水池,董淳青的悬起心可以放下了。救人要紧,虽知裙被燃着,她感受不到燃烧的火热。旋身直向下,直到侯羽菲安稳放在池边的青石后,她累了悠悠说了句:“你的目的达到了……”话未毕,重心不稳,跌入偌大的水池。 本来的确是打算在水池里灭火,却在没有心理准备之下失足……侯羽菲正在震惊之际,玄帝已随侍卫赶到池边。却只见望着水池直瞪眼张嘴的侯羽菲…… 她亲眼目睹淳青没入水池,似乎说着什么,曾经一个拼死救她的人,她却没能力救她,害她全身颤抖,震惊不语,呆呆望着倒影着月色云雾的水池……却又自言自语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不是要你死…我不是要你死…” 见状,玄帝明白什么状况,也急了,董淳青要是有什么状况该怎么向吡律赞普交代,命令道:“全部给朕下去,找不到淳采女,没朕的命令,一个也别上来。” 然而,大家都不知道淳青溺水时,那虚弱的话语竟然是:“王贤俊,救我!” 侍卫人多好办事,很快便救起落水的采女。淳青也算是福大命大,不久也醒过来了,没什么大碍,只是当天刚恢复的身子又虚弱下去。 第二十章 、采女?王妃? 第二十章、采女?王妃? 事关赞普归期,玄帝当晚也拗不过淳青,出宫规程如期行之。两天的赶路,他们是时候实行计划。淳青身体出发前一晚变弱,连太医都说危险,死亡更变得名正言顺。 陆路归吐蕃,必须翻越多个山丘,秋寒,在马车上的淳青唇已泛青,纵使一路带来师父的丹药,还是一副难以回天的样子。加上点滴的特有麻药,死讯便在路途上传开。 本来,淳青此行已算吐蕃义亲,赞普理应以苯教葬俗带“淳青”回乡实行假葬。鉴于淳青来自中土扬州,落叶归根,一计夜里移形换影,便让淳青离开棺木,翌日由赞磨陪同上九龙山。至于赞普自己随护送军领路进入扬州,只是一副空虚的棺木,虚有其表。 靖国将军命八百里急骑先带消息回宫。待棺木入土,将军也领护送军归回宫城。 依照计划,俊贤王必须配合装作什么也不清楚什么也不在乎,只在乎华菱真人的八十大寿。当收到靖国将军派回来的八百里急骑时,他已准备就绪。 宫城里,对于一个采女的身亡掀不起什么波澜,反而此时大家都把注意力留在明月公主以及从吐蕃长途跋涉而来的禄赞亲王身上。然而,俊已告别长旋太妃离开宫城。 事未成前,俊必须隐瞒自己的亲娘。卸下麒麟顶戴、俗气的皇族服饰,换上银色发带穿上平民的粗衣,带着重要的行李,乘骑骏马奔出恼人的宫城。 马踏万里声声响,想起自己向长旋太妃说的是要为师叔祝寿顺便把自己的王妃带回去,长旋太妃是乐不堪言。天下真没有阻止儿子把媳妇带回来的母亲啊。俊不由得频挥长鞭,驱路前进。 果不其然,他们四人都在九龙山脚下相遇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可惜九龙山天阳谷不是人人也能闯进去的。这是俊和淳青的共识。凡是九龙山上修炼武功的弟子们都见识过两位真人布下的奇阵,摸不清门下功夫套路是破不到山腰上的飞石护卫阵容的。 幸好俊没忘把雕兰剑一并戴上,否则真没办法一个人一剑独闯。自从上次他能一人独闯上山找华菱真人后,护林的封锁阵法似乎更高深一层了。 来势的不只是千万的飞石。还有打碎了的石子仍能再合体,还聚在一起成了一道石壁? “要再次把石子分开才能破阵吧?”淳青看着面前庞大的石壁颦眉深思道。 “你还能撑着吧?”俊十分关心他能否撑着。 “哪有事?运功延命百岁。”随即捡起脚边一块略成三角的石子,抛着抛着去看。 “这时候还有心情看石子?”俊笑了笑。 “你笨了!华筝师伯不会没教你吧。”挥剑按石子堆砌的纹路一划,石壁正面裂开了一点的缝隙,“石分三面!这是无论观察哪种石子都有的定律,打破规律性的三条石缝,石墙就可以破开了。” “明白了,而且只能用剑锋划开。”一翻苦劳后,终于破了两位老人的阵法。带着未归吐蕃的贵宾上天阳谷去了。 此行上山,两位真人私下算过,淳青跟俊的确是大难伊始。毕竟…两人的相爱…是违背了伦常。俊现在算是横夺侄儿妻妾,淳青难听的说一句是背夫偷汉不贞不洁…… 于是两位老前辈争吵起来,说都是对方徒弟的错误,最后争吵却在深夜叹气中休战。只怪是一场孽缘。虽在山上,俊被称王贤俊,但毕竟是王爷身份,娶妻之事固然犹需待回宫城再办。华菱八十大寿过后他们便要下山了。 华菱真人在四人临离开前千叮嘱万叮嘱俊说:“你好一个王贤俊,淳青第一次遇着你就没什么好事,现在你问我来要人,她娃自己同意也不得不给啊,不过我人呢事先说明,要是我的好徒弟出了什么事,你王贤俊准备回天阳谷来…至于怎样惩罚…到时再说!” 俊只好低着头,他只在两位前辈面前如斯谦虚无措。 华筝也跟淳青说了那么两句:“淳青,师伯知道你是门下最出色的徒弟了,以后改名换姓了,下山后还是要小心行事。有些事情还是得适当地取舍取舍。” “是的,华筝师伯,淳青明白。”她轻瞄了俊一眼,连华筝也看得出真正的她实在是忧心忡忡,“俊的身份实在太悬殊,我会让他明白作为男子汉最重要的是什么。”她把华筝拉到一旁,小声说道不让俊听到她这些话。 虽然离开了宫城,宣告了死讯。变换了身份的董淳青是别有一番的舒心,但始终是纸包不住火,总有一天会有谁发现事情的漏洞吧。忽然想透了什么一般。 四人下山,俊跟淳青骑快马抄近路回宫城去,吡律赫布跟鲁赤则在山脚会合自己领土的队伍赶回吐蕃去了。两人在马车上还想着日后的俊贤王跟董淳青会有多幸福。 回到宫城大家都呆了,新鲜的话题速速在宫廷延展:“俊王爷带着淳采女回来了!!!”当然也少不了淑妃跟德妃细在嚼言论。 她们甚至想方设法收买永和宫的婢仆,缠着绮襴姑姑,也要问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最终,绮襴还是拗不过两位妃子的嘴巴,毕竟自己年资再厚也只不过是个婢仆,这些妃子统统都是不能得罪的。还是认为把事情说了好,深呼吸了一下,抚抚衣袖,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也没什么,两位娘娘,王爷只是出了宫城一趟,顺便带回了一位姓安名雅羡的准王妃,只是准王妃的长相的确跟已故的淳小主有十分相像罢了。”说完,福了个身忙去了。 十分相像……阮兰跟徐娅芷不禁怀疑:人与人之间有七分像已经是鲜见了,何况是十分相像?明眼人都知道简直是同一个人! “真厉害,竟然永和宫的两老都被她蒙蔽了。看来以前还小看了她的能力。”淑妃阮兰瞪眼咬牙,完全不顾形象。 “我看呐我们要行动行动,否则让那个人当了贤王妃骑到我们头上来可不知道是什么后果。”德妃徐娅芷也不甘示弱。 “这样好了,您继续打听王爷跟那准王妃什么时候大婚,还有来自哪儿,我爹是杭州知府,相信巴结巴结一些地方官,一声令下搜阅宗祠姓安的人到底有没有这个叫雅羡的女人便真相大白了。”阮兰紧咬牙根,立心就这么定了。 纵使“安雅羡”来自山上的身份可疑,连样貌也可疑,更不符合皇家婚配标准,但理论上作为侄辈的俊没多大的权利干涉皇叔的婚事。更何况凤仪阁两老见“安雅羡”知书识礼也十分满意。管不了她像从前的那个“淳采女”。 ……明月公主下嫁吐蕃之日,也是俊贤王大婚,宫城双喜临门,分外热闹分外忙,当日普天同庆。 凤冠霞帔,待到礼成,本来以为日后规行矩步,步步为营便可以安然无恙地过上幸福的生活。 殊不知,“雅羡”的八尾凤冠才戴上发髻三天,却传来众朝臣反动的声音。原来,杭州知府急要求面圣,告知各地安氏宗祠并没有安雅羡一人。众臣们一致认为是采女董淳青联合吐蕃赞普夫妇来欺君犯上,并要求押至宗人府审问。 然而,俊贤王突然迈步进入大殿,其声如五雷轰震大殿:“谁要审问本王的妃子,连本王也一同审问好了。”期后不忘向玄帝鞠躬行礼,此话也没能让谁再做声。 难道俊的权真能保护两人一辈子无忧吗?现在实在处于弱势,他单人匹马,权势再大,也没理服众,寸步难行啊。 而且,杭州知府知道了些什么,淑妃必定也知道什么,肯定对淳青俯视眈眈吧。权势辈分只是采女王妃暂时的护身符,然而时刻暗箭难防。 她头上标示身份的凤冠已经摇摇欲坠了。 “听爹说,现在俊王爷以权压制朝野众臣不得再议王妃的来历,我看,事实肯定也不过如此了。”淑妃阮兰放下纤指中的茗杯,颦促的双眉透漏着她接下来的不轨之心。 “我也同意,但倒是用什么方法来揭穿事实呢?王爷可是连陛下见面也要给七分面的人。”起身抚抚长袖,紧紧捏着跨臂的丝缎,嵌花的长长朱甲似乎要将缎带捏穿,“难道真任由这个不知羞耻的贱人飞上枝头变凤凰?” 树欲静而风不止,淳青正要安心演绎自己的新角色时,帝王已随众臣喧嚣起疑心,一番轮转,却让玄帝恰巧发现了萧云殿壁上挂着两柄熠熠生辉的剑——雕兰剑、麒麟佩剑。 萧云殿乃俊贤王居室,挂着麒麟佩剑倒不奇怪,怎么连当日董淳青所用的雕兰剑也悬居在此?玄帝曾低首皱眉想尽一切因,虽然曾闻董淳青乃皇叔师妹,但师妹身故一事,当初俊贤王不多在意,怎会睹物思情以至让故人遗物与自己身份象征平起平坐?更不禁让自己联想到以前发生的一切,最终的结论——正如众臣所嘘,王妃来历不明。看来皇叔跟淳青不是兄妹情的简单,安雅羡也绝对不会是现今王妃的真实姓名。只是略欠证明。 第二十一章 、绮襴发现秘密 第二十一章、绮襴发现秘密 眨眼已入寒冬,永和宫两老都关心着“雅羡”的身子,她们也承认,雅羡的身子骨的确跟过去的淳采女相像。(.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同时,太皇太后更担心独居月韵宫的侯羽菲,怀胎快满十月之期,她是比玄帝紧张了。 太皇太后不甚抚心感叹:“那羽菲相信是改过了吧?那次可是吓坏很多人,哀家还没来得及跟淳青说她保卫皇室血脉有功,若有将来犯错,哀家的免死金牌能保她不死呢。” 长旋太妃给太皇太后送上一个和融的安笑,双手微作兰指道:“姐姐不必愧疚了,也不必太担忧了。荀太医不是天天为盈答应把平安脉吗?每次回报结果都是说一切安好,倒是姐姐您要注意一下身子,可爱的皇家曾孙可是等着姐姐来抱抱呢。” “唉!”略叹一声转眼微笑,太皇太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对着暖炉搓搓手,呼喊绮襴,道:“绮襴,过来一下!” “是,奴婢就来。”应道,立刻放下手中工作莲步向前躬身礼问:“太皇太后,请问有什么吩咐。” “最近宫里的流言哀家是听得多,给哀家多留个心眼,谁再添油加醋如同无视哀家。” 正当绮襴匆匆到各个宫殿下封口令时,却迎面撞到了“雅羡”。对于“雅羡”来说,一袭华贵的丝缎挂在身架子上实在是虚有其表的华贵而已。宽敞的衣领让寒风直侵胸前与后肩,微雪如羽飘飘,披着毛裘斗篷出来再次“熟悉熟悉”这宫城也冷得瑟瑟发抖。 现在的她宁愿穿着婢仆的衣服,起码领子是高高地围起来。绮襴途中一行礼,不料却轻轻擦过“雅羡”的右肩,毛裘斗篷松脱下来,稍稍拉下宽松的大领。正庆幸斗篷跟领子是在无旁人之下在绮襴姑姑面前松下,却迎来绮襴咋惊的脸色…… 董淳青那晚带毒的刀伤她不是没见过,她刀伤康复成什么样子,绮襴是一清二楚,这也是幸亏太皇太后命令她多加关照。正要把“雅羡”王妃松脱的衣领跟斗篷拉好时,未及斗篷遮上的伤痕透过了镂空纱袖。这伤疤可是从没离开过绮襴的记忆。雪肌上一道暗红色又细又长的伤疤显而易见。 惊讶得咋舌的绮襴,脑袋没有往日的灵巧,冲口而出的是一个断断续续的称谓:“淳……小主?” 犹如身处电光火石之际,身边的小婢根本不明白,年资高人一等,一向行事灵活淡定的绮襴姑姑怎么会跟着胡言错语谣称“雅羡”王妃为淳小主?王妃也匆匆忙忙管不得衣领是否挽好,纤手拉过雪白的斗篷把身子围得严严密密。忽而又镇定自若,恳笑问道:“绮襴姑姑,有事吗?刚才…您在叫谁…啊?!” 绮襴叫的是谁,“安雅羡”心知肚明。她知道她的命根待不久了。俊跟她说过的“要定你”再有爱的价值也逃不过一个“规”字。 不过现在还不是认罪的时候,她差点死在贤妃手上的日子她还记得,如今虽然贤妃不再,那淑妃就是魔鬼,朝中上下要抵制她这个“王妃”,她无一不知是谁先发动的诡计阴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她跟俊贤王之间,这些苦不算秘密。 “……”绮襴自知一时难禁,失声无语。看看身边表示讶异的婢女自知或许她刚才那三个字对于“安雅羡”是大祸将至。 然而,对于清秀媚雅的她,自己的安危可以先放一边,淑妃跟德妃联手派眼线跟踪她一行一举步,她当然能察觉。她可是天阳谷里走出来的优秀弟子。耳闻风动而知险,淑妃不仅要寻找证据铲除她唯一的势力,德妃与其联手是司马昭之心。 “雅羡”对绮襴的失声无语并不介怀,也不惊慌,她回来不只为了完成了俊贤王“要定她”的大愿,暂时盘踞在贤王妃的位置上她还要竭尽全力帮长旋太妃守着一个二十多年的秘密。 肩负重任,绮襴发现了惊人的熟悉的伤疤是该何其镇静。一副安慈的笑脸,装作什么也没发生,没察觉,望着渐密的飘雪,道:“姑姑,飘雪漫漫,汝今行走匆匆,一定很忙,就别执着这事情了,忙完,母后那边还等着您呢。”边说,口中兰烟微吐,“就别呆着了,雪也大起来了,我也该回萧云殿了。”说完,纤掌微伸出斗篷,拉拢拉拢迎风欲张的缝隙,要求侍婢帮忙拉起斗篷的帽子。 “是,奴婢就去。王妃也慢走。”绮襴不忘俯首鞠躬再去办事。 风雪中,三道身影中各怀心事。 …… “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贤妃留下的那小丫片子她肚子也快满十月了,然而那个不贞王妃却是权比头大,无从下手的。”太傅之女徐娅芷竟然在寒冬中出言不逊。 “哼,我看你去当柴炭好了。”淑妃抚抚手上的金饰翡翠、银链宝石,围着暖炉出言尖锐。 “你……”德妃自知淑妃的意思。嘟了嘟粉嫩樱唇,颦起柳眉,却又不胜淑妃的“尖锐”,只好甩了甩臂上锦帛。 “我说娅芷妹妹,你慌张也不是办法。正如我爹所说俊贤王才智过人,懂民生,治国有道,不凭权位也能功高震主。他敢说第一没人说第二,他的私事谁管得了。”忽而在暖炉前轻轻扬唇,展现出阴险一个的笑容,“最近那个慕容月明倒是跟那两颗钉子走挺近的,亏她跟我们姐妹相称。对付不了“安雅羡”,倒可以先对付那两个笨蛋。剩下一颗钉子总比三颗简单。” “那姐姐您也少算了一颗钉子,不知道未出生的那个小婴儿算不?”阮兰突然被徐娅芷呛到,奸佞的笑容稍有收敛。 …… 寒夜,温柔的女子正偎依在俊俏哥儿的怀里。卸下身份象征的“重担衣装”,也仅是夜幕里一对逆天而行的鸳鸯伴侣。两人依缠着,凝望着桌上微弱的烛光…… 俊先打破了寒夜温存的静谧,问:“今天…自己一个人没发生什么事吧…还好吧?” 如果是平时,他自然地出言一问,她一点也不起疑,但今天…刚好是绮襴碰上那撇伤疤…起了疑心,俊却夜深人静的时候问一个这样无棱两可的问题,叫她如何是好。 “雅羡”拉拉脚边的棉被,在他面前虽然要让他放心于朝政却又不能镇定下来,只能低低头,抓着被角吱唔:“没,没事,今天过得很好。我还出去看雪呢。” “唉!你不说,我明儿问丫头去……”知道她心疼那些丫头,只能以此威逼了。 “不要动不动就拿丫头来审问。”她骤然严肃起来,“碰上绮襴姑姑而已。” “你不仅碰上她,还被她发现了什么。”温柔在她耳边咕哝着。 “雅羡”心思左右徘徊地想:难道姑姑找上俊了?这可不是想,可是百分百事实。晌午退朝后,绮襴已在俊贤王一贯回途必经的长廊等候。虽不轮到绮襴这小婢问上什么,但至少也“关心关心”了一下。 俊也不赖,忽悠着说:“姑姑是不是奔跑过度,加上最近谣言四起,眼花看错了?!” 当时绮襴一炸,的确也不排除王爷的理由。她这副身子骨,可是跑遍了三宫六院才碰到“雅羡”王妃的。以她跟淳采女的相熟,骤然老眼昏花也未必无理。 差点洞悉真相的绮襴也就这样被蒙混过去了。 听俊这样讲日里的惊魂故事,“雅羡”真恨不得自己从没诞生这个世上。爱上他,活在奢华世上,既是千世修来的福,也是两人前生相互欠下的债。 她要他无忧无虑,靠在他胸前,轻轻闭上眼道:“既然姑姑似乎相信你的“理由”,那还担心什么?早点睡,明天一早还要到永和宫请安,你还要上朝呢。” 听得出她有心忘忧,俊便顺从,毕竟这在他心里只是他们两人挽手的开始,很多火花还要包在宣纸里几十年呢。轻吻她额角,悠悠道:“好吧,听你的。” 第二十二章 水深火热(一) 第二十二章水深火热(一) “待会你又去盈香阁?”俊问。 “怎么了?你不喜欢?”“雅羡”伺候着俊穿衣。最后为他的发髻扣上麒麟冠顶。 “不是,那边的人恐怕都别有居心。少去为妙。”俊转身,拉拉金缕腰带说着。 “呵呵~”莞尔一笑,“雅羡”帮他翻好斗篷的领子柔声说:“那儿又不是龙潭虎穴,放心,我不会被吃掉。” “就算你被哪只老虎吃了本王纵使要上刀山下火海也要让它吐出来。哈哈~”他骄傲呼道。 “恶心死了。”“雅羡”在他胸前捶了一下。 “现在才恶心,迟了,本王已经要定你咯~”一大早,他总是像小时候调皮,紧张她、逗着她来玩也是一种趣味,“我就不放心,这样吧,让翻云、覆雨跟着你去。” “雅羡”叹了一口气,她没好气再跟他拗下去,反正顺从他是让他安心的最好方法。明眸黑曜情深注视着他,一个微笑道:“好,这听你的。” …… 大难不死后的侯羽菲为人和善了许多。少了争宠心计只一个劲安心养胎。美人心计难测,淑妃贵礼难辞。 当“雅羡”跟慧妃来到盈香阁,只见淑妃的侍女捧着一个空托盘站在殿内,眉眼里带含不轨的阴险微笑。眼看桌上有一碗盅汤,迎面飘来了炖熟海马的浓郁香气。无疑,侯羽菲桌上的是海马汤。 “回王妃,回慧妃娘娘,这是淑妃娘娘跟德妃娘娘的一番心意,知盈小主怀有身孕,常坐着手脚都冰冷了,便亲手炖个活血海马汤给盈小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那侍女不怕死地说着。 “哦,是吗?海马故知是活血佳品,有利孕妇生产。但小主产期未到,先喝助产药汤那真是活血得很呐。”“雅羡”跟华菱真人读过几本草药的书籍,深知海马既能活血更能催产。“小主胎未欲动,何必急于把皇脉吵醒,回去告诉您两位主子,盈小主未急于胎动,无须急于“活血”。”她故意把活血两个字加重。“这个汤…天寒了…留给我“雅羡”王妃暖暖胃吧。” 兰指提起汤匙,一勺一勺喝着海马汤,眼角却尤见淑妃侍婢惊慌着。她自己心也却慌,因为,…她今月的葵水…还没到。 汤碗只剩下残渣,“雅羡”低首怒道:“哀家已喝完,你还不回去复命?”然那婢女此时却惊呆得不敢走动,难道…汤里…还有不能说的秘密。 淑妃侍婢骤然惊慌跪下,神色慌张,求饶道:“王妃饶命,王妃饶命。奴婢直言,汤里…汤里…不仅是孕妇禁忌的海马,还有…还有…坏胎的红花粉,不知道……正常人…误吃会…怎样?” “岂有此……理”“雅羡”开始强压腹,颦眉,强冒冷汗。慌张的侍婢仍没发现异样,继续说辞求饶:“一切都是主子的命令,奴婢……奴婢只是…只是…办事而已。” 见“雅羡”痛苦状,最终还发出嘶声裂肺痛叫,慧妃赶忙上前扶掖,命自己的小婢赶快传太医,命“雅羡”的侍婢去通知太皇太后跟长旋太妃。 她颦眉对淑妃的侍婢道:“你乖乖留下来等着,此事牵连重大,由太皇太后跟太妃娘娘来定夺。” “雅羡”左右个无力地握着侯羽菲跟慕容月明的手,喘着气说道:“幸好小主你没喝下,她们…这招…也……太狠了。”你过来,她招唤那心慌慌的侍婢,问道:“淑妃…跟德妃…原本的…要对付…目标…是我吧…” 全场呆然,这个王妃到底在说什么,而这个侍婢更是为此话不可置信,这个王妃未免太聪明了。她复言:“不出声…就是…默认。我可以,帮你…求情…饶你不死。”这话仿佛让那小婢看见曙光。她继续说:“但…你得告诉…淑妃跟德妃,做事…还是…留有些…余地好…因为,她们…的目的…达到了,过之…则…不利己。” 才刚说完,荀太医便赶到,长旋太妃听闻儿媳妇出事,顾不上尊卑礼仪,随后太医之后也先太皇太后一步来到盈香阁。 荀太医一赶上,药箱还没来得及放下,向太皇太后太妃行礼请示后,便看到桌面剩余零星几只海马的汤盅,又看看“雅羡”苍白的脸色,她捂着下腹痛叫,便鞠躬问道:“敢问刚才王妃是喝了那海马汤吗?” “对”竭尽力回答太医的话。 “那请人把王妃的锦群挽起至膝。”侍婢挽起裙摆一惊,汩汩血流至脚踝,血色沾染了裹脚的衣布。 “啊!”长旋太妃惊愕不已,命覆雨翻云立刻到大殿去找俊贤王。 “谁可以告诉我汤里除了海马跟上等进步材料还有什么?”荀太医向在场的婢仆询问。 淑妃的侍婢见王妃状况知大事不妙,惟想逃也逃不了,太皇太后在啊。虽说王妃应允她死罪可免,但唯恐活罪难逃。只求心安,那侍婢慌慌张张说道:“是…是…花红粉。太皇太后,饶命,这汤并非奴婢主意,奴婢是迫不得已。” “把王妃扶到太妃椅上躺在再好让臣诊脉。”荀太医说完,卿儿跟另外两个侍婢搀扶着“雅羡”到殿阁旁边的太妃椅上躺着。 悬起红线,脉象急而生乱,“雅羡”气喘吁吁又欲昏却,太医为先保大人性命,立刻为雅羡施针。所有人紧张在场静观其变,见“雅羡”气息稍平稳,拔下针头,缓缓起身走向太皇太后跟长旋太妃,脸色昏沉,下跪道:“禀太皇太后、太妃娘娘,恕臣赶来未尽及时,王妃身体并无大碍,细心调理定当康复,可是…王妃腹中未及两月的小孩…臣可未能保下来。” 听太医的话,“雅羡”不禁流泪,她不语,她想:这到底是福是祸还真不清楚。不过这样白白没了一条生命,自己身上的一块肉,还真是她这辈子最严重的创伤。 “太医是说俊儿的孩子…因为那盅有花红粉的汤…”长旋太妃难以置信,海马花红粉没施加到玄帝的孩子身上,却让俊的“第一个孩子”挡掉。 太皇太后略懂状况,尤见那侍婢眼熟――阮淑妃身边的……她们眼中还有她这个太皇太后吗?太皇太后抚抚长袖,拖着长袍,走向那侍婢,昂首悠悠道:“你的主子呢?敢做不敢当吗?拿个小婢来当盾牌,算是杭州知府阮大人的女儿吗?”说着,挥袖吩咐道:“来人,帮我把淑妃那贱人押过来。” “是,奴才遵命!”门外的守卫应声道。 此时,淑妃的侍婢想到了什么,她哭得梨花带雨也要呼喊出另外的主谋,说:“唉,守卫大哥们,先别着。禀太皇太后,主子…主子她…其实,那汤不仅是主子吩咐的,连德妃娘娘也有参与。” 听到侍婢惊慌失措的招供,太皇太后跟长旋太妃吓得打倒步,太皇太后怒道:“岂有此理,还两个主谋,她们把哀家当什么,视宫禁于无存了吗?”喘息了一会,又说:“你们作为奴婢的也应该知道,不能私下向怀孕后妃宫室送带有堕胎、死胎效用的食物。主子有此命令,改懂得弃暗投明才是。来人,把淑妃跟德妃宣到凤仪阁,哀家要亲自审问。”又指指淑妃的侍婢,说:“你,哀家要带你回凤仪阁先好好藏着。” 太皇太后刚步出盈香殿,似乎想到什么,在身边的引路太监耳边吩咐了几句话:“要是退朝了,把阮大人跟徐太傅请到凤仪阁茶聚,就说哀家有事请教……” 第二十三章 水深火热(二) 第二十三章水深火热(二)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太监总管站在金碧辉煌雕琢精细的龙椅旁边,日日如常地面对全朝文武喊说。 民生、边疆……一大堆问题,众臣呈上奏折。什么农耕收成低于平年,要么上缴粮仓的粮草不足就是上缴为军用粮草变出现饥荒……与此同时,西北游牧正组织部队……一本本烦人的奏折,让玄帝大殿上颦眉不言。 徐太傅微迈步,合拳鞠躬,出列:“皇上,民不能无衣无食行军储备亦不能缺粮,然而近时,高官皇族未曾与百姓同甘共苦,每顿饱餐,百味珍馐,剩而弃之,依微臣之见,是否削减高官皇族的吃喝,与百姓同甘苦,共清贫,削减出来的足以济荒有余。” “太傅言之有理。”玄帝从来尊敬太傅,更何况今次他的提议不错,又问:“不过,应该削减多少才为正确?” …… 俊立在一旁默不出声,今天的早朝,他总是心神不定,总感觉有什么事情准备发生。 …… “退朝~”总管刚宣布退朝,覆雨、翻云便急匆匆进入大殿,在俊面前下跪道:“请王爷速到盈香殿。”玄帝刚要不出殿侧听了覆雨、翻云的话,不禁回首,他得继续听听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覆雨、翻云,本王说过咱情同兄弟,不必多礼,什么事情了,王妃呢?”他第一时间想到他时时牵挂的她。 “禀王爷,那个…王妃她…在盈香阁喝了一盅淑妃娘娘委人送来的海马汤后痛苦不堪。”覆雨、翻云实话实说了。 “快,走,到盈香阁去。”霎时,俊瞄到扔在殿侧观听的玄帝,喜怒不形于色,道:“皇帝侄儿不会没听见刚才覆雨、翻云的禀报吧?” 这时的玄帝感受到的是俊贤王发出的讯号——非把主谋致死不可。这是爱所引发的仇恨。现在的俊贤王是多么的冷,处处都防备着什么似的。发生什么情况便竖起身上的利刺……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亲和至上的小皇叔了。 “皇叔先去,朕稍候就到。” 出到大殿已不是一早的晴天,晌午阴云飘渺,飞雪漫天。俊顾不了风多狂,雪多烈,在他心里,默默地说着:“淳青,给我好好撑着,本王就到,本王不许你再出事……”可惜心里再不许也没用,事情已发生,她已经痛苦着了。 急匆匆闯进盈香阁,亦不管谁在为他行礼。推门而进,只见太医的随从学徒为围桌而坐的长旋太妃擦药油,荀太医则为似乎奄奄一息的“雅羡”拔针,准备开方。婢仆在侧乖乖听从太医吩咐…… 但这一切似乎都没妻子裤上的血迹吸引他的视线。俊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情况,顾不得地对阁内请安的人们说一声:“不必多礼。”也不理太医劝告,解下斗篷为淳青盖上,横手一把抱起淳青正要走出盈香阁。 长旋太妃为此一下子精神爆发:“俊儿,你去哪?” “我带雅羡回萧云殿去,这里空气不太好。”俊语毕,长旋太妃也不好意思留着,几个婢仆搀扶着太妃回去。刚出月韵宫,玄帝便到,可惜没看到“雅羡”裤上的血迹,唯有自己查问好了。只是,他又被俊冷冷地瞟了一眼。 “雅羡”仰头似乎留意到他异样的目光,左掌隔着斗篷使尽力气扯扯他的衣袍,颦眉轻轻摇头,华丽的发簪垂坠在凌乱的发丝之间。就这样,继续擦肩而过。 看着软弱无力,仿佛下一秒就会烟消云散的“雅羡”在俊手上备受保护。玄帝不禁想起年前寒气攻心失魂爬上屋檐被俊贤王抱下来的董淳青。“雅羡”跟她那同样的面孔,明月公主当时的话不禁在他耳边徘徊。虽然不敢肯定自己的想法,但一切实在让他心生百疑。 一路回去,“雅羡”使尽力气,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对俊说:“无论太皇太后审理的结果是怎样,都要饶那送汤的小婢。她也只是被坏心人差遣,她也是受害者。” “到这个时候还想着原谅那些自作聪明的人吗?”心痛地轻声问她。 “因为我们也在自作聪明,铤而走险。或许我们都有被处死的一天,也有跟她们在黄泉下相会的一天,就在下黄泉之前多做几件善事。”隔着厚重的布料,小掌一再抚上他的胸膛,白唇微微一张一合说:“不要心痛、不要仇视任何人,我们的孩子生命没有白白奉上,他救的可是圣上第一个孩子,除去了对他爹娘俯视眈眈的奸妃们。” “所以你明知会是喜事也非让它变丧事不可,作为惩治奸人的理由?” “当然不!” 作为受害者之一,她依然如斯善良。其实除了本性,还有心底抹不掉的那层厚厚的犯罪感。 未等“雅羡”对上,他们便回到只有他们两人的天地,撤下所有婢仆,俊只想自己好好照顾她。 …… 侍卫太监们不敢对淑妃德妃吆喝,只得礼请说:“淑妃娘娘,德妃娘娘,太皇太后有请到凤仪阁茶聚说说话。”然而此时的两人正等那送汤小婢回来等得急跺脚。淑妃一路步移去见太皇太后,一路上心里愤怒侍婢迟迟不归,也心慌侍婢出了什么差错。却万万没想到她们这一步棋子已经栽倒,到凤仪阁不是“茶聚”,而是“受审”。 淑妃娇声的低咒被太皇太后委托“引路”的侍卫太监们听到了,众人亦不敢动作。只知现今这嚣高的“鸣凤”呆会就连求救的力气都没有。太皇太后是不允许宫人以权犯禁的,尹太后就是例子,难道皇上这几个德才兼备的妃子还是不懂吗? …… “微臣参见太皇太后。”阮大人、徐太傅敛好官袍下跪,异口同声向太皇太后行礼。正好长旋太妃也让婢仆搀扶着回来,同礼不免。 “两位大人免礼。赐座!”太皇太后,遇事镇定,威严不减,待长旋太妃旁侧坐下,侍婢们上完茶点,撤退所有侍婢,只留看守帮凶的绮襴在侧堂。 两人都留意到长旋太妃脸颊的殤容。“未知太皇太后找微臣们所谓何事?”徐太傅双手抱拳,侧身转向殿上身份尊贵不可亵渎的太皇太后。 “最近哀家真是老了,对某些法条上的问题已经记得不太清楚,又舍不得麻烦皇上,就找两位亲家过来聊聊。”太皇太后绕开主要事情,先问法条。 “太皇太后谦虚了,这后宫井然有序还是太皇太后按法治理的功劳。微臣们……”未等阮大人说完,太皇太后便打断了。 “今天哀家不是请两位来说客套话浪费时间的,哀家就直问吧!官员儿女犯蓄意谋杀,该如何判刑?” “回太皇太后,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小小官员之后?按律法罪重者该午时处斩以息亡者怨气,初犯罪轻,或谋事未成则被识捕,终身牢狱。”阮大人抱拳礼回。 “那…倘若…是蓄意谋害未诞龙裔?” “回太皇太后,这是罪大恶极。应转交宗人府。”徐太傅回话。 “若谋害未成,却误杀俊贤王未诞后裔,又该怎样处理?” 两人听闻,警觉起来:难道宫中哪位嫔妃犯了此事?冷汗直流,都希望不是自己的女儿,断断续续回话:“回…太皇太后,俊贤王后裔…实皇上同宗胞弟妹,谋害者……同谋害龙裔等罪。如属误杀…恕…微臣们愚钝。” 刚言毕,侍卫跟太监已把淑妃、德妃带到。见殿内寂静无声,婢仆全然退下,那群侍卫跟那个太监也鞠躬当复命了。 娇人双双敛起裙摆,跪在红地毯上:“臣妾阮兰/徐娅芷,参见太皇太后、太妃娘娘。”长旋太妃虽见两人便怒火中烧,但鉴于多人在殿上,太皇太后自有主张,也不便暴怒。 “起来吧,两边坐着。”捧起茗杯止渴,又言:“哀家正跟您们的家父谈谈律法呢。对了,听说两位今天委了人送炖汤给盈小主,是吧?” 两人机警起来,五指紧抓盖腿的裙摆。淑妃声扬口不张,用只有两人之间听到的声音说:“似乎出事了,现在只有见一步走一步了。”又面向太皇太后言:“对,咱们是亲炖了一盅海马汤,天冷了,委一小婢送给盈小主好让她活活血。” “确认只是海马汤?不过也是,哀家也看过,的确是些海马跟些零碎的补药。”正当两人见太皇太后脸色不变,依然慈和时,风云变幻就只在瞬间,太皇太后放下茗杯拖着长袍,走到殿中,厉眼对视两个正呈得意的奸佞恶妃,道:“岂有此理,还敢骗哀家,明明孕妇忌海马,您们就用海马给小主催产?” “太皇太后,臣妾…臣妾…是无辜的…臣妾…不知道孕妇忌用海马。”淑妃装凄厉下跪求饶。 “太皇太后,那…那…盈小主,现在…现在…还好吧?”德妃则装关心下跪着紧问道。 阮大人似乎弄懂发生什么事,急忙为自己女儿脱罪,又上前跪道:“太皇太后大量饶过小女吧,小女才疏学浅,不懂食疗禁忌……” 话未毕,太皇太后就打断了:“阮大人,就别太聪明,事情你是想对了九成,但有一成两位当父亲的还不知道呢。两位大人先随绮襴到侧堂回避一下。”转身面对跪着的一对假惺惺的罪人说:“哀家刚才不是问你们,汤里只是有海马吗?可惜这只是哀家眼看的答案。绮襴~” 两位走过侧堂门口,阮大人只见一个常在淑妃左右的侍婢,想:她怎么在这里? 侧堂恭敬走出的身影背后带着一个害怕得直颤抖的小婢。让淑妃脸色发青。“奴婢见过太皇太后、太妃娘娘、淑妃娘娘、德妃娘娘。”行过礼后,太皇太后问:“今天两位娘娘叫你在海马汤里添了些什么,给哀家一五一十说清楚…另外,事情的结果…自己回报给两位娘娘听听。” “是,是。”在太皇太后面前,小婢不敢不听。 ……在侧堂听着侍婢的话,阮大人跟徐太傅自明泥菩萨过江了。而自己的女儿,根本就是死罪一条…… 任凭两人再不承认,把责任准备全推卸到小婢的身上。长旋太妃终于忍不住了,缓缓起身,走到两个始作俑者面前:“在太皇太后面前还狡辩,哀家就到上药局找荀太医,他已经把汤盅带去检查了。海马入药为膳对待孕妇跟没出生的孩子已经够狠了,还用花红粉?”长旋太妃痛心疾首。 两人万万也猜不到,害到的是王妃,让自己祸不单行。然而小婢跟尚药局的人做证,是有推卸不了的责任。只有期望认罪能减轻刑罚。 “不要期望现在认罪哀家就放过你们,从开始你们就没有诚心认罪的打算。纵使哀家放过你们、皇上放过你们、太妃放过你们、王爷王妃放过你们,但从你们亲父说出的律法中,是饶不了你们的谋杀死罪。来人,给我把两个贱人押至宗人府大牢候刑。”太皇太后绝不枉法,当着两人亲父面前判其两人死罪。 “臣妾之罪,请太皇太后、太妃娘娘饶命,臣妾愿意为奴为婢……”哀鸣一路传出永和宫的大门。 两位老人自知太皇太后出言无法扭转,情急之下只跟着冲出凤仪阁。然而那位小婢念在肯转做污点证人,委派去照顾“安雅羡”。 天空似乎又转回晴朗,但却又是另一场暴风雨的前夕。 第二十四章 休妻入囹圄 第二十四章休妻入囹圄 “雅羡”的身子康复得很快,今天一早携剑跟俊“大战”三百回了。总感觉眼前的“王贤俊”在谦让着她,从殿里、越窗、到后花园、金瓦顶上……没感觉到一丝挑战的力量。然而一屋的婢仆看得正乐。 “雅羡”只好运气落地,收好剑,背道而驰,没气说道:“不玩了。”感觉到伊人的失落,俊立刻从房檐旋身下地,拦腰抱着她问:“怎么了?” “没劲!”他对她的万分迁就,她十分不依。 难道这个世上做好事都引来原配夫人的不满?俊实在头皮发痒了,他语重心长地边走边说:“你把你夫君的良心往哪看了?你才康复不久耶。”倏的放手,整整衣冠一本正经地说:“本王是怕你大病初愈,强烈运功,容易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师叔找我上山受罚罢了。” “少废话,说得就像只有您能保护我一样,我自己不能吗?本王妃已不是那个随意被你丢下水的无知小女孩了。”她语句里充满了“怨气”。 “哟~以前那个温柔体贴的你去哪了?有权有地位就跟夫君唇枪舌战了?”不知不觉,一件很重要的信物从“雅羡”的腰带间掉下来。却被一位小婢捡起,捡起缅玉,那小婢露出阴险的眼神…… 当“雅羡”发现缅玉不见时已经为时已晚…… 正当两人忙着沿途狂寻那块小缅玉时,玄帝身边的太监总管却临门宣请两人去见玄帝。 俊早料到事情会一波三折,因此早有准备,转眼冷厉,从腰间拿出一纸信函塞到“雅羡”手心内,冷语:“看着办!”在俊的心里也没料到这么快就出事。 “雅羡”微微张开信封,面头大大写着“休书”二字。乍然震惊。亦然伤心,想:难道为了一件信物,夫妻情分就尽?想着想着,心底不禁隐隐作痛。 …… 承政殿内,玄帝手中把玩着一块缅玉一边大量一边对殿前下跪的小婢说:“做得好!为了可以当上一个才人,你真的出卖了从没暴戾训斥过你的俊王爷跟“雅羡”王妃?”语气里暴露出对小婢受尽利诱见风使舵的鄙视,他嗤笑着,让满心欢喜的小婢转心惊慌。玄帝停下手中动作,又言:“你以为你是谁?这点点小聪明不算什么。朕是不会这么容易让你得偿所愿的,在名利的诱.惑下,连自己的主人都敢出卖,朕真的害怕有一天连人带着江山被你这种女人给卖了。你这辈子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来人,先给朕打入大牢等候发落!” “皇上,君子一言九鼎,您岂能言而无信?皇上…皇上…”又是一阵悲鸣!诠释着一名宫人的悲哀。 听着这些悲鸣,玄帝把弄着那块缅玉,扬唇低吟自叹:“你可不能怪朕言而无信,要怪就怪你跟错了主子,受不了利诱。” …… 悲泣声已到大牢,俊跟“雅羡”也步临到承政殿内。“雅羡”在这皇宫这么久,是第一次看见帝主的书案,雕琢精巧,金灿华丽。对于俊却是见惯不怪习以为常了。然而,吸引他们眼球的都不是皇帝的奢华生活,而是玄帝手上的……不正是他们要找的东西?!心里不禁一怔,怎么会落到玄帝的手上?什么时候的事? 只为礼数不可忘却,两人的心一同多跳十拍,虽然内里紧张得快要猝死,但外表依然保持镇定自若地走向前。 “臣/民女参见皇上!” 听“雅羡”的话,玄帝一怔,心底不禁疑惑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王妃是开什么玩笑,皇叔跟王妃不必多礼,两位可是朕的长辈。请坐!”可看出眼前的玄帝不再是昔日早朝上事事无知的人,眼里露出了可怕凌厉的眼神。 “皇上,民女再也不是什么王妃。”凭着突来的伤感,扰乱了殿上人的得意。 ““雅羡”,”故作阻挠,“不得无礼,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议。”却十分安心“休书”竟然挑起“雅羡”的悲寒。 见状,撤退了所有婢仆,“好吧,现在只有我们三人,两位长辈也不必回去再议了。”说着,绕过两人身后,当这俊脸前,捏着“雅羡”尖薄的下巴抬起来,说:“淳采女,别来无恙,上次又救了朕的爱妃跟孩儿,朕该怎样赏赐你啊?”语毕,松开手,被捏的地方泛红,直让俊怜惜,更记恨,低声说:“明昊,你什么意思?我刚休了个女人你就赶着抢不成?” 突然被玄帝这样一说,“雅羡”心绪大乱,不久,又转回镇定说:“陛下说什么呢?虽然民女刚被休弃,也不代表是幽兰阁曾经的主人啊?!” “哼!你们还想欺瞒朕过完下半辈子吗?董淳青,你自己数数你对朕说了多少谎,你有多少个首级上刑场?”又踱到俊面前,“皇叔,真不够义气,带走朕的人好歹也打声招呼嘛,何必这样偷偷摸摸来一场再生缘?”顿了顿,“信物不见了,就出现休书?怎么样?下一刻皇叔不会以王爷休妻的名义把你送出宫去吧?” “好,既然皇上知道了一切,了如指掌,”淳青屈起前臂拢起双拳向上翻起,直伸向玄帝面前,“罪人董淳青任由圣上处置。要审要打要杀……怎么处置也好,我一个人承受就够了。” “不要在朕的面前选择个人牺牲,这事情不是你一个人付出代价就可以。”玄帝叹了口气,背着两人踱步到桌案前,幽幽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禁宫私恋,皇叔是步亲母后尘。” 殿下两人一怔,自是明白玄帝话语的意思,难道…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已经走火?!那层薄薄的掩护秘密的宣纸已经燃烧起来?! “你们寻找的这件只应皇宫才有的珍宝泄露了不少秘密。”玄帝把缅玉抛给俊贤王,“董淳青,你以为只有你死就可以救所有人了吗?” “罪孽!罪孽!”淳青悲哀哂笑着,“不过陛下,现在私犯宫禁的好像只有我而已。”玄帝眼一瞪,不明其言,继续听其言,“别忘,俊贤王已经一纸休书放弃了苦苦得来的“再生缘”,从民女踏进这之前,已不是什么王妃,只有民女在一厢情愿。然而,太妃娘娘跟先父…先皇都没追究…试问陛下,我们这后辈能管吗?”俊意想不到这样不但不能让她置身事外,反而让她选择独自承担,沉沦苦海。 “公然评断天子执事的权能?来人,给朕把这嚣张的民女押至天牢。”玄帝是被气得七窍生烟。竟然没能挫其锐气,还给她落落地说教了一番。 面对冲门而进的侍卫,淳青定神看了看玄帝,又瞟了瞟眼前奉命不可违的人,大方道:“不必押,民女自知有今天,自己有踏地的双脚,会走自己的路。”那份孤清高傲非常人可比。 “天子与吾稚气未褪,风流未殃及江山,却为祸近亲。”俊贤王悠悠道。 “皇叔的口现在还不宜多言,留点口气,接下来的日子,朕还有很多话要跟皇叔谈。”悠悠背过俊,“俊贤王押至宗人府,待朕亲审。” “罪臣自己走就可以,罪臣习惯自我。”合拳鞠躬,向迎门而上的人打了个手势。 “本王还真来不及休妻啊!”俊在路上,心里感叹着。 “就先让你们夫妻双双入囹圄,皇叔,侄儿得罪了。”玄帝看着头顶“宏气勤政”四个大字,深深闭上眼睛,幽幽叹气。 卸下了华贵的装束,静静呆在牢笼的禾草上,淳青眼神落魄,抱着双膝以求更多温暖的她正想着:这算是生死关头吗?事情败露,希望俊明白,当务之急保护太妃才是最重要的。现在的她,握着“休书”还是想不通,明知泥菩萨过江了,还默默想着要保护别人。 第二十五章 愿能安息(上) 第二十五章愿能安息(上) 太皇太后知情后十分为难。(.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或许长旋太妃会怪罪自己,或许深宫两情相悦应成佳话,不至该死地步。却深知这就是古话中的“百功不能抵一过”。纵使董淳青功绩不少,但下嫁王爷辱没皇室颜面就只有死罪一条。更何况他的孙儿明昊是个脸皮如薄纱的人。 …… 董淳青捏着“休书”似乎想到了什么,然而另一边…… “俊儿,为什么这些事都不告诉母妃?难道母妃不值得信任?还有太皇太后,她已经允诺以淳青的功绩可抵换她一个终身无罪,这件事要是事先经过商量,我想太皇太后认同了,皇上也说不起一个“不”字。”长旋太妃带了些素色御寒的衣服来看望俊。 环顾一下四周,这间牢房真像为高官而设,一扇天窗透进日月星辰的光芒,虽以茅草为被铺但笔墨纸砚俱全,一块磨平的砖石可作桌案,这牢房比一般的要整洁。(.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母妃,孩儿这几天在这有文房四宝的牢笼里想了很多事情,孩儿确确实实是个天煞孤星,归山十余年,早就不该回来了。”昂头看看那仅有的天窗,“孩儿才回来一年不及,皇嫂被软禁,连明昊的妻妾死伤八九啊。” “俊儿,那些过去的事情怎能怪你,她们会受伤、被软禁、被赐死都是她们犯错而已,是她们自残,你岂能这样怪罪自己呢?”长旋太妃安慰着他,希望他能放弃这个想法。虽然小时因为“命定天煞”而出宫上山,但不希望这成为俊永远的阴影。 哂笑一下,俊放下长旋太妃送来的衣服,悠悠道:“那些当然怪不上我,但淳青呢,母妃,您去看过她吗?她还好吗?那边夜晚很冷,她的身子还很弱呢。” “俊儿,母妃希望你听了还能冷静如常。”陪俊坐在牢里的草榻上,“陛下判了董淳青不贞不洁、侮辱皇室的死罪,念于龙裔即将降世,择日下月初八午时城楼上斩首,刑后,悬其首脑于城楼,以儆效尤。” “什么?他到底是哪只妖魔变出来的皇帝?”激动、愤怒、心痛,忍着欲如雨下的泪水在眼眶,“唐明昊,要一个人的首级已经是终极的刑罚,为何还不能让失去生命的她的灵魂不得已安息。” 喘息着,眼神凝重失色,看看砖案上压着的一封密函。他躲过守卫的目光,把信交给长旋太妃,悄悄说:“母妃,把这个交给卧虎,用八百里急骑送往吐蕃,交到赞普手上,一定要快、一定要交到赞普手上。” “这是什么?” “现在只有赞普跟禄赞王爷才能救得了淳青,我不想淳青为了完成前缘的事情就此送命。”在他的角度,事情不是迫在眉睫他是不会铤而走险修书给赞普的。 “俊儿,你这样…不会…” “母妃,我阔出去了,绝不能让明昊这样做。虽然定淳青的死罪、处死淳青会挽回他的尊严,但淳青一旦因此而死,首级高悬城楼,到时不仅是明昊,那将会是整个中土失去尊严。”俊说得头头是道,“现在我这样是办不到什么,这就靠母妃你了。” 转身,两眼闪烁着坚定:既然她是我要定的王妃,她就是我的责任,就算非死不可,也得使尽方法让淳青的灵魂安息。 赞普收到俊贤王的密函,拍案而起,大怒一声吼道:“岂有此理,要杀我义妹,大唐皇帝是不要命了吗?” “哥,怎么了?”禄赞王爷在一旁看着兄长发怒也不由得震惊。 “大唐的昏君要把义妹给杀了,现在连俊贤王也被囚禁,我们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两人落难。”赞普感慨无妙计。 “哥,你放心,淳青妹妹既然是哥的义妹,也就是我的义妹,我们吐蕃的公主,绝不会轻易栽在昏君手上,我们商量商量对策就立即去营救他们。”禄赞王爷正义凛然道。 于是两人案前共商营救计划。 …… “靖国将军,朕现在命令你到边防监视吐蕃大军的异动,无异继续监守,有异动,立即八百里急骑汇报。”玄帝命令道。 “臣领旨!”躬手下跪,朗朗有声。 “皇叔,不管你是否跟番邦联手,董淳青的人头,朕是拿定了。长旋太妃,朕是奈您这长辈不何啊,不过藏龙、卧虎他们谁都在朕的眼皮底下。”玄帝皱眉瞪眼,心里想着。 待靖国将军退下,玄帝转身即到大牢。然而,未到想及步的牢房,便听到如斯动情的对话…… 剑兰行行眼泪及颊肤,道:“小主,这么大的事情干嘛不跟奴婢说说,好让奴婢帮小主分担分担。” “剑兰,不要哭,以前那宫里就数你最懂事,就别再叫我小主了,现在的我只是罪人,新主入殿,要好好伺候。”董淳青身手贴上剑兰的脸,化开的泪水冲洗了淡柔的脂粉,在脸颊上留下片片痕迹。 “小主怎能这样说,一天为主,终身是奴才们的主子,前几天,奴才出宫办事,老方丈才问起小主可好。”小海子倒像小孩子。 “小海子,那你得告诉老方丈,我被贪嗔痴所迷惑,犯了不可原谅的错,得来世再修佛缘。” “小主…你不会这样死去的…” 第二十六章 愿能安息(下) 第二十六章愿能安息(下) …… 玄帝远远听着,看着穿着一身铺满尘埃的囚衣的瘦弱的人儿,青丝披散肩上。他的回忆里,董淳青是一个重情义的人,若非甚多曲解,那个被困牢狱的罪人才情万丈、聪慧过人、淡泊名利,她又何求千苦高攀一个“王妃”之位?往日她的好,她的脆弱,如今的惊人欺君行为,玄帝不懂,再次愤怒。 他平步无声走到牢门前,倏的,双手收于腰后,壮声言:“岂有此理,大胆奴仆,竟然买通狱卒,私探死囚,还给朕上演一场这么“感人”的一生为奴?” 牢里众人一惊,失语:“万岁爷?”立刻跪迎:“奴才/奴婢/罪人参见陛下,陛下……” 结果被玄帝打断:“你们这班奴才眼里还有朕吗?”怒气冲冲。 淳青跪地再一叩首,已无泪,言道:“陛下请不要责怪剑兰跟小海子他们。” “董淳青,你已经是一尊泥菩萨了,就收起你的冷静与好心,朕讨厌你这样子。”玄帝不明了地怒火中烧。 “犯妇人相信,陛下亲自到来,不是严重的事也绝非小事。”尽管让玄帝讨厌她去,望望刚说没几句的人儿们,冷然道:“剑兰、小海子,你们都回去。回去以后就不要再来了。” “……” “怎么连个犯妇人都把朕当透明了?在朕的面前你还有权施令吗?”玄帝认为董淳青自作主张赶走奴仆们是对他视若无睹。 “既然陛下连视为随从也不带就走进来,恐怕事情不宜第三者旁听,那淳青也必须把他们“打发”走,否则,泄密了,淳青可不能化身猫妖来承受死刑。”她说话如斯冷静,就是让人无法抗拒。 “你们都快走!”玄帝一声命令,大家依依不舍却又匆匆离开。 “陛下到来,所为何事?”她只能一千万个希望,希望俊跟太妃娘娘不要出事。刚才的冷静被淹没了几分。 “看你的样子,好像不多在乎自己的命运?反而…还对皇叔…念念不忘。”玄帝问道。 “没错,对他念念不忘的是我,对陛下大不敬的也是我……” “何必!朕只想知道一个答案,为什么高高在上的君王宠爱你不要,偏偏要另图亲王独爱?”玄帝打断她继续说的话。 “那是因为君王不能独宠唯一,对于妻妾只有炫耀与占有,没有真爱可言,我选择堕落只因为如此,跟王爷一点关系也没有。”她心里默默流泪,她要保护那个给过她唯一的爱的人。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你不说这些,朕可以看在前事恩情,一声令下饶你不死。”玄帝抓起她的囚衣领子,狠狠道。 “我自己说什么,自己最清楚。如果陛下坚持自己是个明君,一定明白淳青为什么会这样说。”眼神如此坚定。 放开那抓皱的衣领,带着鄙视的眼神:“千言万语,你只想为皇叔开脱?” “发生事情以来,陛下这一刻可是最清醒了。我只能说一句,本朝需要王爷的日子还长着,王爷是陛下完成兴朝大业不可缺少的支援。在我有生之时,绝不能让王爷为如今之事搂上任何罪名。”董淳青越说情深。 “说得那么伟大,还不是为了他?”显然玄帝的小气已经暴露无遗。 “呵,那罪人只求陛下放过王爷。”再于牢狱里面圣叩首,“纵使是死无全尸,罪人也得以安息。” “哼,就凭你这罪人也想灵魂安息?在朕的眼里,罪人的灵魂无须安息,就尽管怨。你们两个,朕现在只想一刀处决。”玄帝性情如此蛮横淳青还是第一次见。 “花落红颜不再,今朝冬去雪止。淳青天生就是罪人,不该出现在这偌大的宫城。我的命一去不返,一切的风波自然不复存在。”淳青嗤笑一下说道,“王爷只是倾笑红颜的英雄,无辜者无须赴死受刑。”抬头看看高高在上的玄帝,“明年,请君王勿赏六月霜。” “这就是你的遗言?” “不敢肯定!但至少是真心话。在宫城,女子除了人前人后抛笑脸,不耍心计就再也没有任何用处。守护身边男人的坦途,是我们这些女人唯一做到的事情。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能为他做的。”她对俊的坚定不移,看在玄帝眼里是无数的沙子。无论她再深情,把由衷之言说出来,换来的只是玄帝的一句“为什么?”他执着,执着本属于自己的女人,执着她循规蹈矩,最后却……嫉恨为什么就没有留着贤妻的福气。 …… 传来了吐蕃异动的消息,玄帝闭目深思,是否该先将俊贤王释放,这样,跟赞普才好说话。但赞普也曾违背了他在他面前的君子之言――妹婿不二人选。 第二十七章 以命易命? 第二十七章以命易命? 玄帝最终还是吧俊贤王释放,毕竟是长辈,先帝也没开除俊贤王的宗籍。同时能免吐蕃大军造成城牢大乱。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董淳青于城楼行刑之日,吡律赫布跟禄赞将挟明月公主于马上引起皇城的骚动。 赞普一心救出义妹淳青,无心挑衅大唐圣君,率领千百护军,淳青斩首之日,列阵于城楼之前。 赫布与禄赞俱坐赤马鞍,明月公主于禄赞亲王共坐,欢庆以为归城回门探亲去。 殊不知,当会望城楼上的皇弟,以及带着手铐脚镣出场的董淳青,另一边伤心涕泪的皇叔……方觉事情不妙。 倏的,赞普右手举刀,直指城楼上的君王,左手控制坐骑的欲动,吼道:“大唐皇帝,本人还尊敬地叫你一声大唐皇帝,识相就把淳青义妹给放了,否则……” 未等赞普说完,禄赞狠心举起日光下泛起刺眼白光的大刀架在明月公主的颈项之上。城楼上所有人都没意料到贵为公主丈夫御封为卿钆亲王禄赞会这么做。霎时惊恐,目瞪而彷徨。 明月公主对事情来龙去脉一概不知,她慌得颤抖,喊:“皇弟,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大家都要以死相逼。你就先解开淳青的手铐。” 此时禄赞的刀贴得更近,表现愈握有力,对明月暗语:“不要说话,装惊恐就可以,相信我不会伤害你。” “禄赞,你竟然拿我当筹码?”明月公主万分伤心,眼角含泪颤动朱唇回应着。 “回去我会好好跟你解释,现在只想救我们吐蕃的公主。”禄赞继续暗语,舌动唇不动。 “公主?淳青是吐蕃的公主?”到底怎么一回事,明月摸不着头脑,但看看皇叔哀伤的表情,告诉着她事情很严重,她必须相信禄赞听禄赞的话。 这时,靖国将军受命向对方发出命令:“赶快把武器放下,放开明月公主。” “大唐皇帝,你听着,放了她是没可能,”倏的,赞普的刀挥过明月眼前,明月脸已煞白,“淳青是我义妹就是我们吐蕃的公主,嫁到这里来受了委屈,我这个兄长当然要为她讨公道,恰好,我这弟媳也是个大唐公主,皇上要杀我们吐蕃的公主,吐蕃就得用一个大唐公主来尝命!若想明月公主不死,以命易命的道理赫布相信皇上比谁都懂。” “以命易命?”淳青听着城楼下的轰动,小声嘀咕着,她忧郁的眼神带着万分的紧张,机械地轻摇着头,不能让明月公主也卷入这场风波。可惜吐蕃大军兵临城下,兵马已附和赞普欲动。满眼疲惫的俊贤王也惊慌了,明月是他最疼爱的皇侄女。 城楼风大,淳青迎着风,青丝飞扬,她大张有如乏血的嘴唇,朝赞普喊:“哥,你们都放下武器,回去吧。” “淳青,你是我吡律赫布的义妹,特地册封的吐蕃公主,怎能让刽子手把人头拿下。”赞普不听淳青劝谕。 “赞普哥哥的大恩大德,淳青来生再报。今天淳青嫁到宫城,是宫城的人,没守好宫城的规矩,犯了大错,就要按律例处决。”干咽了一下,“君无戏言,陛下判淳青死刑,淳青不能再像上次那样逃离了。哥哥万民为首,千万不能为了我跟陛下伤了和气,两兵交锋,祸及百姓。” 边听着淳青的话,禄赞的刀率先离开了明月的脖下,淳青看了舒了一口气,只是禄赞收手了。明月似乎给她的话感动了,边背靠禄赞的胸前擦泪边默默低语:“为国为民,的确是个好人啊,就为什么没好报呢?情不自禁,岂能怪她。”禄赞惊讶明月似乎已经洞悉事情一切。 赞普眼见禄赞的大刀缓缓放下,气愤不息,道:“禄赞,你怎么了?” “哥,我们的确要听淳青妹妹的话。挟持明月、带兵攻城去救她对吐蕃跟中原的关系百害而无一利。俊贤王虽求我们救淳青妹妹,但他也不想看到我们两土的合约毁于此吧。”禄赞谆谆劝道。 “可是我们不来也来了,切不能让淳青死后还尸骨不全,身首异处。”这话说明赞普会退一步,至少不会攻城。明月心里舒了口气。转而对城楼上的玄帝道:“皇上,明月公主这筹码看来是吓不找你,由始至终,您脸不改色。” “赞普,言重了,朕可是害怕的很,不敢改变任何表情啊。”洞悉明月已无危险的玄帝双手收于背后,颦颦眉道。 “皇上,弟媳的命可虽比义妹的命贵重,不过同是人命,同样也有尊严,咱们就别将生死施加于两位弱女子头上了。”放弃了以命易命的计划,赞普依然试图挽救义妹的性命。 “皇弟,皇祖母来信,淳青再次不惜生命除去后宫奸佞,难道皇帝就没点感动吗?皇姐曾经提醒过皇弟,要是某一天,皇叔要了淳青当王妃,皇姐只会支持不会反对。只是皇弟一再忌讳淳青,淳青就这样从您手上溜走了。天下女子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手紧扣着禄赞,对视一下禄赞,转头鼓起勇气对城楼上傲气飙扬的玄帝说。“后宫的女子,也不例外。使尽心计,只为得宠,只为慕求的幸福。皇子出生不久,皇弟动杀戮,这何曾是为皇子积德谋福?” “明昊小子,你听到明月的话吗?不为子孙谋福积德,反造杀孽,你根本不配当一个孩子的父亲。不会齐家,更配不上去治国,你何谈平天下?”此时的玄帝一动不动,惹得一旁俊贤王直想越过淳青,暴打帝皇。可惜,藏军兵临城下,百官齐集城楼,守卫介于其前,已经把他给拦住了。看着淳青对他狂摇头示意,他放弃使出覆云驾步。 第二十八章 城楼了结 第二十八章城楼了结 或许受不起两位亲信当面的“感化”。虽说君无戏言,但玄帝竟叫狱卒解开了淳青的手铐脚镣。 倏的淳青朝玄帝跪下,叩首,平言:“谢陛下。”正当城下人以为淳青得意释放,心里舒了口气时,淳青又朝太后、太妃跪拜,俊正急,这是怎么了,这一切又让他无动于衷。只听一句:“淳青谢过两位娘娘恩德,王爷厚爱,王爷多保重,要好好照顾太妃娘娘。”未等几人反应过来,跃身站上自己略高一首的城楼围墙上。 俊已意识到她要做什么。玄帝解开她的手铐脚镣,是让她不必死于刽子手之下,却意味她要自我了断。他岂能让她从城楼跳下去。可往往阻止不比求死赎罪的决心来得及,把一切都放开,闭上从前曾发亮的眼眸,纵身随风而下。青丝逆风飞扬,虽然身上穿着的是单薄肮脏的囚衣,但此时好比无缝的天衣。 进了宫城已久未感觉的洒脱,遗憾是生命尽头才感觉的到。如无泪躺在空气中,享受红尘最后一刻的抚摸。 然而,或许有如佛家所说:“尘缘未了,强削千黑发,迫留山中寺又有何用?”淳青离地甚有城门之差,却已落入有心人的怀中。 眼看心爱之人独自求死,情何以堪。俊的心里打上了千万个结。今天他任性地不管她是罪犯还是采女,拜过堂就认定了终身的“采女王妃”。使出覆云驾步,在她落地前,来到她身边,不让她孤单,不让她轻易求死,要对得起生命。 冉冉睁开眼睛,陪她降落城下的是任性的要了她当王妃的俊贤王。那个她拼死去保护的人。他怎么还不明白她的苦心,她一死的意义?!难堪地看着他消瘦的脸庞。 俊驾驭着落地的疾风,温柔地给她说着:“看看赞普的惊讶,你就这样有尊严地死去,也不跟他说一声,他跟赞磨会伤心一辈子。还有远在扬州的亲娘。” 再次看到俊贤王深情抱着董淳青,玄帝恼羞成怒。却无法说出心里的嗔怒。一切皆是命,这或许真是宫城难见的情难断。想想自己对那伊人做过的,比起俊贤王,实在连万木林的一片叶子也比不上。 两人簇拥着旋转而落地,时空似乎为此刻而停止转动。董淳青虽没有华丽的衣装,但俨然是首次现身城楼前最华丽的舞姬。贤王爱人之心如把千古的金缕玉衣捧在手上。柔肠方索理智,却不落侠骨之气。 “民有话,一试便知龙与凤,大概就指这一刻。”突然,侯羽菲披着一件粉色裘衣出现在玄帝身后。 见玄帝转身,她屈膝行礼。玄帝不满,质问羽菲身边的侍婢:“盈婕妤产后身子虚弱,岂能让她跑到城楼吹风。” “奴婢该死,可是……”卿儿立刻跪下。不敢抬头,主子从从七品答应荣升到从三品的婕妤,储秀宫人人都虎视着她。主子自从母凭子贵荣升后,万岁爷也没再多瞧主子一眼。主子最终还是失败了,她得到了相对高的分位却得不到永不消却的宠爱。 “陛下,这怎么能怪卿儿。听说陛下要处死淳青妹妹,好歹也让嫔妾出来看妹妹的最后一眼吧。当初臣妾跟皇儿的命可是淳青妹妹拼死换回来的。”看看城楼下一对璧人,正礼谢吐蕃赞普义气相助,侯羽菲慨叹:“相爱的人岂能容易让对方就这样死去。”不由得想起盈香阁失火的晚上。玄帝只是个被动的角色。曾经想过,如果没有董淳青,眼前的天子或会宁愿亲耳听着她跟腹中骨肉化灰火场的死讯…… “那朕到底该怎么办?”城楼猛风吹向,明黄的龙袍泛波荡漾,天子半眯眸,略抬头,“难道你让朕就此放过这个贱人?她有辱皇家声威。” 此时,淳青正要劝退了城下吐蕃大军所有的兵马,一跪三叩首,明月公主此生再也没有接受过如此规正的大礼。毕竟她曾算是皇叔的妻子,与禄赞瞬即下马,把她搀扶起身。 明月淡眉轻扬,黑瞳柔视眼前善良的人,说:“淳青,如果帝王将相只为颜面错杀良人,恐怕,这朝廷撑不了多久。如今皇叔不让你死,你就好好地活着。我相信明昊一定明白,一个皇者应该顺从大局民向。” “谢公主体谅!” “其实本公主早就看出皇叔对你有意思,只是没想到你们为了在一起铤而走险,无论下一步明昊怎样,都……”玄帝听不到明月公主她们的话语。 他唤来靖国将军:“靖国将军,朕叫你准备的暗器!” “暗器?!”在场的后妃婢仆一听,不禁哑语。 “皇上三思!”将军合拳鞠躬劝言,“暗器上沾有江湖上素称碰到血伤必死无疑的滴血封喉,臣不善用暗器,要是错位了,王爷跟公主都……” “你是想抗旨?”玄帝皇威不可蔑视,霸权不可侵犯的样子。 侍婢们纷纷搀扶着紧捂住心房的太皇太后跟太妃娘娘。太皇太后喘着气:“想不到,想不到,明昊你这么狠心的人,还要宁杀错不放过,是定孝那女人教你的吗?” “无毒不丈夫,朕可是大丈夫,一国之君,祖奶奶,就别怪母后了。”说罢,冷冷的眼神盯着董淳青的后背,“靖国将军,快!” 正当赞普令下要撤退吐蕃大军时,来自城楼的危险,淳青似乎感觉到了――飞镖擦过空气的波动,传入耳里,她惊叫:“王爷、公主小心。” 转身挡在俊前面的一霎,来自城楼暗角的毒飞镖已经深深陷入她左边的锁骨。白色的囚衣染上涓涓红流。“淳青……”城楼下的人都围着她喊,城楼上的侯羽菲则扯袖哀哭:“淳青妹妹……” 在她闭上眼之前,听到了在乎她的人为她哭泣…… 第二十九章 梦醒就上山 第二十九章梦醒就上山 午时的光芒透过纱窗,照进内堂。淳青缓缓睁开,看到精致的雕花床架,自己躺在高床软枕之上,她右手举出柔软的丝被,抚抚额头,想:摆设怎么都这么熟悉?好像梦里见过?刚才的梦如实境,还真分不清现在到底是跟着梦里的自己下地狱,还是依然在尘世上。 犹然想起她是要来宫城找她的师兄——俊贤王,可惜禁卫军都只认令牌不认人,她想撑坐起来,才发现,左边的锁骨下方疼得厉害,动起来并不方便……还包扎着呢,才想起要混进宫时中箭了,想:那这里是什么地方?刚才恶梦中的毒镖痛昏了不会就是箭吧?!不禁自个儿轻笑一下。 突然,外面敞着的房门走进一位看上去有点年资的宫女,衣着整齐洁净,想:怎么看上去也这么面熟啊?她立刻甩甩头,示意自己别胡思乱想了。 宫女隔着屏风观影动,留意到内堂的人有动静,便移步进内,又喜又惊道:“哟!董姑娘,你醒啦?” “呃…请问…”董淳青为她的语言而呆若。[.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我叫绮襴,这里是皇宫,很多人都绮襴姑姑地叫我,姑娘有啥问题有啥吩咐尽管说,王爷关心姑娘得很,时候也差不多,王爷就来了。”沏好了茶又说:“姑娘这几天肯定在做恶梦吧,我天天来看你的时候总是满额冷汗,拳头捏得紧呢。” 淳青还真管不了绮襴说什么,她的确做恶梦了,还梦见了她。但这虚寒的天气里,不得只穿一件雪白的薄衣吧,十分尴尬问:“呃…是吗…?那,姑姑,我的衣服还有鞋都去哪了?” “这里!”听到外堂圆桌旁边那充满磁性而的声音,绮襴姑姑笑着出外躬身行礼:“奴婢参见俊王爷,王爷还真准时啊!” “绮襴姑姑,干嘛跑到本王的萧云殿的客厢来,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不需要伺候吗?”俊婉转地说着以示必须离开。 “是,王爷,奴婢现在就离开。”虽然姑姑是看着王爷长大,王爷把自己当干妈,但主仆之礼还是懂的。临走出门前不忘扬扬嘴角一笑。 “终于醒了?呐,你的衣服鞋袜。”他走到屏风后,丢到她盖着双腿的丝被上。 “嗯!怎么…好像不是…我穿的那件啊?”看着浅蓝色丝滑的布料,虽然款式一样,但跟自己的那件麻衣简直是差太远了。 “受伤的人穿质地轻柔的布料有利伤口愈合。” 用鄙夷的眼神看着他,总觉得这不是由衷,说:“以前舞刀弄剑受伤也一样穿麻衣,王爷师兄你就不要耍我了。” “我可没耍你,太医也这么说,至于你那件衣服穿了大洞还一大片血迹,洗衣房的人说洗不掉,没人会帮你补的。”他摊摊双掌,示意无奈。 “呃…那…”她向外面抛抛眉头。 他懂她的意思,走到外面背着屏风自个儿喝茶去。她这一穿柔滑的武侠装束,并没宫中的女人花枝招展,艳气逼人,只有落落大方,清新怡人。但对于她来说,袖子口宽了点,都到膝盖处了,回到山上一定及时换下来。 她步履紧俏地走出屏风外面,连带束好的长鞭,感慨:“我的师妹还真侠风多年不变啊,英姿飒爽。” “你这衣服,袖子这么宽,不“爽”才怪呢?”总感觉幽幽冷风从袖口摄入,双掌相互摩擦着双臂,她突然又变得很紧张,问:“对了,我到底睡了多久啊,我可要赶回九龙山啊,这次恐怕师兄也要回去。” “你来猎场找我就是找我回去?为什么不用书信?想我了?还是……”俊贤王欲戏师妹。 “别乱说了,用书信要下山跑一趟,还要经过几百个驿站,也比不上我快马加鞭两天一夜就到的速度。”她说这句话听似自大,眉头却紧皱着,但可以看出事情十分要紧。 “你都睡了三天三夜了,还在吹呼自己的厉害。”正想要拉她好好坐下,她却惊慌地叫道:“什么?三天三夜?难怪?难怪梦游了整个皇宫!”听她这样说的俊还真一头雾水。 她数数指头,皱起眉毛道:“华筝师伯恐怕等不及了,我们最迟今晚就得出皇城,咱还得赶路回山上去。” “师傅?师傅到底什么事?什么等不及?”听到师傅有事,俊也发狂了。拍桌而起。 “华筝师伯,估计三天后就骑鹤仙游了,师兄您就回去见见他。”她拉了拉他的衣袖乞求,“时间紧急,我们今晚就启程。”顺便用两手的食指塞着耳洞,就害怕他刚才的发狂让她的“千里耳”就此聋掉。 “可是,你的伤……”再怎么紧急,他还顾忌到她身上忧伤,“你也是,怎么会跑到猎场去呢?” “哎,这些不重要,以后你想知道我进猎场的事我慢慢告诉你好了,你快点打点好一切准备上山吧。”她急求他了。 “我就去收拾收拾,然后去辞行。” …… 唐俊不让淳青自己骑马,玄帝目送两人共骑一匹良驹离开皇城,第一次对着一个女子的身影蓦然感叹:“太像了!”又问身边的随从,“你说她像吗?”遂即移步数月未踏步进入的幽兰阁。 第三十章 家变 第三十章家变 华筝真人入土安葬后,俊贤王执意要带董淳青下山。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华菱真人亦别无他法,他只能藤阁自抚须默默独哀叹:“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到一起是千世修来的缘分,但会给对方带来伤害,那只怪前世造孽深重。” 淳青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答应下山,她提议绕道先回扬州老家看看爹娘再去宫城。俊也不以为然地同意了,毕竟进到宫城后的女人不知能否有机会再回乡看望至亲。 “吁~”马蹄在命令声下停在一间民宅门前,“嘿!”一声落地。长途跋涉到家来,淳青奇怪门怎么开着,带着俊牵着马进入庭院。 进到屋内,把良驹安顿好,淳青便整间屋子跑,边跑边叫:“娘,娘……”遗憾没人回应一声女儿兴奋的叫喊。她又喊:“爹,爹…姐姐…姐姐……”奇怪怎么都没人回应。 俊贤王见状,拉拉她的臂膀让她停下心急的脚步说:“你这样喊破天也没用处,吵到邻舍。” “大白天的,能吵到谁,现在最重要的是他们三个门也不锁又不知道都上哪去了?”董淳青显然是被急坏了,心脉绷紧的她伤口又开始痛了。 俊见她捂着痛处,扶她在庭院坐下,镇定说:“你先别急,好好在这坐着,我帮你去问问邻舍今早有没有见过他们。” “嗯!”她点点头,现在,她除了他还能依靠谁呢?双手不停抓握着满是青苔的石板。爹、娘、姐姐都不在,门又敞着,他们都是她唯一的亲人,心急是必然的。 忽然,一位年过七旬的老妇,躬着背,扶着门框,在门外向庭院里瞧了瞧,然后双手收在弯曲的脊梁后面走了进去。淳青对这位自由出入自家的老妇人深感怪异,起身走近她,问:“婆婆,您找谁?” 那位老妇抬头眼看面前女子,眯了眯眼,十分惊讶道:“淳依,是淳依丫头啊?淳依丫头回来了,俺去观音庙叫你娘回来!” “哎,婆婆,婆婆,”淳青拉住哪位老妇人,“婆婆,您看清楚,我是淳青,不是淳依。淳依是我姐姐,但她不喜欢舞刀弄剑和穿侠装。”她提剑、抖抖衣服向老人证明着。还真诚的看着老婆婆,希望老婆婆能快点告诉她家人都去哪了。 “对哦,”那老妇人再次靠近她看个明白,却叹了口气,“唉!总算有个人回来了,你娘在观音庙呢。待会就回来了。” “淳青,有线索了,你娘在观音庙,但每天出去都习惯了不关门。”这时俊也不管有陌生人在庭院,径直就说出来。[.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霎时看到一位老妇人,现在王爷落民间,还是必须给长辈行礼的,“晚辈见过这位婆婆。” “这个婆婆已经告诉我了。”她转身问那老妇人,“婆婆,刚才听你这么说,我姐淳依是不是不在家,她到底去哪了?” “呃…这个…我就不太清楚咯,事不关己,别什么都问我嘛,待会你娘回来了问她不就得了?”那古稀妇人俨然有点孩子气,“我走了。”说完了,双手依然收在背后,一拐一拐地走出门外。 “姐姐会去哪呢?听婆婆的语气,姐姐不像才刚离开。”她满脸疑惑,放下套剑再次坐在青石板上。 俊遂即想起当初玄帝在猎场见淳青第一眼时的反应。当天董淳青无故闯入猎场最终还是拔剑不如圣驾飞箭迅速,玄帝骑宝马速速前往,马蹄瞬停,惊讶道:“董淳依?” 恰好俊期后赶上,看到她身边雕有兰花的剑柄,骤然禀明此人非彼人。正当他想到八九的可能,淳青的声音却打断了他的思绪。 “娘,您回来了?想死我了。”看了一身侠装,还背着剑鞘,杨氏认得出这是她小女儿淳青。盼回来的人不回来,不该回来参一脚的人偏偏回来了。杨氏不禁在心底哀怨。却无奈这女儿最爱问,杨氏一进门,淳青便绕着杨氏转:“娘,爹跟姐姐呢?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出庙了怎么门也不锁?” “丫头,你一下子问这么多,你叫娘先回答哪个?”杨氏说起话来似乎还中气十足,但看样子,却苍老了不少,她从进屋就留意到俊的存在,试图转移话题,问:“这位是谁?” “他是……”/“我是淳青的师兄,叫王贤俊。” 董淳青不追问俊的理由,她坚信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理由,想:他隐瞒身份也许未必是坏事。 “对了,淳青跟这位师兄下山有事吗?”杨氏多嘴问了一句。 “是的,娘,我们……”她还没说完,俊就帮她说了。每次都抢她话让她很不自在。 “我们到皇城办点事情,到时会会见俊贤王。”俊面对这情景总觉得不对劲。而淳青想:在皇宫生活的人就会扯谎,见他自己?淳青快要扭头到另一边偷笑了,他是怎么了,就爱抢她话。 杨氏听到他们要进皇城,还要会见当今王爷,就疯了一般抓着淳青的双臂哭喊:“造孽啊,造孽啊,你们快走,快走!快去救太妃娘娘跟王爷。” “救王爷,那个固执的王爷现在就好好的在自己身边,不见得有多危险啊?”淳青是这么想的,又说:“娘,您别激动,先别赶我们走啊,有什么事先说清楚。” “青丫头,既然身边的是江湖侠义之士,为娘的也不怕说,你爹不名卓立,名蜀礼……”一切故事与梦中会同,就差缅玉跟黑曜石,还有婚约在梦里虚构了一场,“如今你爹年五旬,再度进宫应聘当御用画师,还是为了见太妃,我无怨,而淳依…淳依…她几月前……进宫本想接近王爷,再……”接下去的杨氏已经说不出口,眼泪充斥双眼,两人都明白董淳依想什么。 “娘,她们的命运交给淳青,女儿不会让爹堕落,不会让姐姐走上歧途。娘在家等好消息,绝对不能让诛九族的一天降临董家。”淳青收起了家变沦陷的悲伤,正义的烈火再度燃起,执起俊的手腕,坚定不移的眼神对上他失神的黑眸,幽幽道:“快走,我们要赶路,我姐姐是个城府极深的人。我不恨太妃娘娘的存在,但我不保证我姐姐什么时候会行动。你现在唯有相信我。” “驾……”昼夜的驱赶,马蹄踏过寸寸土,夕阳湖面天天埋。 秋林捷径上,两匹良驱贪婪地喝着湖中甜蜜,满身风尘的两人不停把水往脸上泼,清洗着脸上的疲惫。 两人原本无话不说,现在已经一天一夜,大家都没说过一个字,嘴巴似乎被缝密了。他们只见需要主动打破寂静的人。 第三十一章 唯一的使者 第三十一章唯一的使者 捡起丢落的枯枝,轻快地在水里描画着什么,他看得懂,是“执着”两个字。 秋风荡起她刚沾湿的发丝,她把枯枝向湖中心丢去,动作游刃有余。枯枝垂直插入秋风下漾着光纹的湖面,散射着一圈一圈涟漪。两人静静的仿佛听到树枝下沉“咕噜咕噜”的声音。 “唉!陈年旧事,石堆沉大海,再翻搅起来,犹如湖底土浆,浮上透气,没落无影。你无必搀和进这场浑浊之战啊。”听得出,俊贤王除了是高不可攀的皇亲,更重要的是个性情中人。 “我不管这些事情是海底石还是湖中土,现在眼看将要被自家人搞得浑如墨池,危机四伏,我作为亲人,不能置身事外。”她站起身,抖抖身上的落叶,又说:“情海是苦,陷此苦海中皆因执着,杀戮,往往源于人情恨,只能劝爹跟姐姐回头是岸。” “……”俊此刻无语了,她怎么说着说着就像高僧在讲经似的。悠悠道:“苦海无边,回头?哪里是岸?或许痛苦袭来,宁愿身陷于最痛之中感受那一点轻快。” “船到桥头自有岸,一时闯荡的痛快换来悲惨的后果,在这人生就不值了。”她摸摸骏马的瘦脸,望望金色的秋林,眼里徘徊着点点忧愁,她在想:爹已经是个五十而知天命的人,怎么就不懂得安分点呢?再次踩鞍上马,心事重重,她依然没把发生的一切跟那三天三夜的梦十分相似的秘密告诉俊。 马腹一夹,日上岗头,他们一路平静赶回宫城门前已是午时,自俊用令牌带她进宫后,她的不良预感就在体内不停地升温。她跟走在宫城的青石桥上,来往的太监宫娥看见淳青在俊贤王的身边不禁诧异。此刻淳青更加肯定她的姐姐在宫里,而且…… 他带着她走在玄帝此时必经的走廊上。两人不约而同对上:“我认为……” “你先说。”轻轻向她反掌,示意让她先说,“无论在宫里还是在宫外,他总是君子翩翩,如果事实发展真落入姐姐手上成了刺杀太妃的桥梁就浪费了他的俊颜了。”董淳青默默想着。 她点头:“嗯!我想…这事情…有必要跟皇上、太妃娘娘他们商量,让大家有个防备。但必须要守口如瓶,不能让其他嫔妃知道。” “我也这么想,所以……我现在就带你去见皇帝侄儿。”手执佩剑,略带笑意,他很意外,虽然一路上没怎么说话,但她跟自己的想法竟然有一大共通点。 语毕,恰逢玄帝迎着秋风走在长廊上。远远的十里长廊里看见那一塌耀眼明黄,淳青明白,迎面而来的就是当今圣上。整个皇宫,除了他,还有谁敢穿这耀眼的金黄绸缎? 俊迈步迎面向前,合拳鞠躬,爽快礼言:“臣,参见皇上。”只见玄帝身旁的侍从看见淳青不惊讶,反倒不忘静静给俊贤王鞠躬。 淳青不懂宫内的繁文缛节,收好剑,挂于肩上,用背扛着,双手推至又腹,微微鞠首:“民女董淳青见过皇上,各位公公。”对于淳青的柔和,皇上身边的杜总管似乎很满意。 “风尘仆仆,皇叔千里迢迢赶着回来,身边还带着董姑娘,看来朕是要为皇叔准备王府了?”玄帝这样一说,淳青不禁皱眉,脸却不乏羞红,头渐渐低下来。 “呵,皇帝侄儿是什么话,淳青进宫是当宫城的救命使者。”俊贤王话一出口,玄帝便被带进了迷失森林。 “看来事情不便在此谈,皇叔,董姑娘,咱们进承政殿详谈。”转身,玄帝背对两人拂袖向承政殿走去。 承政殿,皇上批阅奏章,宣臣觐见的地方。现在,这装横华丽而严肃的地方,本应光明四处进,却因门窗紧紧闭上而阴暗无比,三人在里面谈话,外面的婢仆没听见半点声音,气氛神秘又诡异。 “回皇上,民女不知故事从哪里说起,只先想求实宫里新聘的御用画师是否有人年到五旬,董姓,后宫三千中是否有一人姓董名淳依。”如今,她可以为两位一步步走向苦海的亲人阔出去。 “姑娘可否给一个理由,方便朕告诉姑娘答案?”玄帝是个多疑的人,眼前女子与幽兰阁从八品常在董氏五官脸型十分相似,突然随亲王进宫求知两人身份,实属可疑。 “理由只有一个,太妃娘娘跟王爷很危险。”她拳头紧捏,眼神十分坚定。 “大胆,太妃娘娘安然无恙,在永和宫伴随太皇太后颐养天年,王爷身壮力健,岂由你断言危险?”玄帝必须进一步试探。 淳青一把跪下,忙解释:“皇上,民女说的属实,民女纵使吃了雄心豹子胆也绝不敢欺君犯上。更何况,宫里耳目众多,隔墙有耳,民女会随意让别人危言耸听四处散播不净谎谣吗?”玄帝今年二十岁了,还是第一次被女子讲得哑口无言。 “好!”玄帝拍掌叫道,瞬即给予肯定的笑容,又问:“皇叔,这事关您跟太妃的生死,您认为怎么办?朕又该不该相信她告诉她?” “皇侄儿就别再怀疑淳青了,她是我唯一相信的使者。”他伸出手扶起跪着的董淳青。 “好,皇叔不怀疑你,朕就告诉你。”再次转身背过两人拂袖,“朕在月韵宫的幽兰阁的确藏着一个娇滴滴的董常在,竹云轩的确也来了一位姓董的五旬画师。”倏的再次转身,厉眼直视董淳青,问:“那朕倒是要弄清楚这跟太妃、王爷的安危有什么关系?” “娘告诉淳青,这都是二十多年前,家父跟太妃娘娘的一段情,当时,太妃还是珍栀房的女史,后来太妃娘娘遇上当朝皇上,被宠幸,太妃也一心一意向着当朝皇上了。”说着说着,眸间黯然,“只是家父辞去画师一职埋名归扬州,却一直对太妃念念不忘,如今幸遇皇上招聘画师,家父再次进宫只为能私见太妃一面。”抿抿唇,“然而,家父一走,亲娘孤单,让姐姐淳依对太妃心生恨意,认为是太妃红颜祸水应得诛之,王爷是祸水之子,亦应随而灭。故此…进宫借机…刺杀。” “朕这里有几万禁卫军,就凭董姑娘的姐姐可以刺杀太妃跟王爷,姑娘是多虑了吧?”玄帝认为他认识的董淳依没这本事。 “皇上认为没有这个必要,但淳青认为有。皇上可以无视一个落网罪人的生命,但淳青不可以,她是淳青的亲人。皇上可以处置一个犯禁的画师,但不可以阻止淳青先去劝谕执着的亲父回头。”她咽了咽干渴的喉头,眼角微微淌泪,却未溢出,“倘若两个本应落罪的人都得以回头,就免去两间牢狱,两个刽子手了。” “呵呵,皇叔说得对啊,果然是后宫的使者。身在宫中,朕早已蔑视了生命,董姑娘这一说还真如当头棒喝啊,但这事情不是朕说了算,后宫是太皇太后说了算。这得交由祖奶奶安排安排啊。”原来玄帝一直要试探董淳青的真心还有决心。 “我的皇帝侄儿,你还真把我吓出一额冷汗啊。”俊贤王瞪眼抚了抚额。 “从皇叔的师妹这个角度来看,也算是朕的长辈,哪敢耍太狂,朕还是点到即止。”拉开那扇厚重的木门,“时间不早,两位回萧云殿梳洗梳洗,休息一会到凤仪阁用膳。” “我也要?”淳青觉得不可思议,惊讶的眼神看着玄帝,右手竖起食指指着自己。 “当然,这场晚宴就是为了安排你而设的。想要这两个人得到救赎,你要有混进泥潭战局的准备。”玄帝见她纯真的模样,俨然发觉她的眼睛流露着一个字“真”,这是他从没在董淳依眼中得到的,悠然挺胸,“更何况,你是唯一的使者,朕必须向长辈们介绍介绍。” 第三十二章 安排 第三十二章安排 淳青在萧云殿的宫婢引路下,再次来到那间熟悉的客厢。虽然这萧云殿的客厢摆设都一个版样,但那块丝屏上画着墨兰的玉屏风,淳青是认出来了。换下沾满泥尘的那套麻衣,套上干净的衣料,坐在酸枝凳上,倒上一杯沏好已久的茶,略略噱了一口,感叹:“那三天三夜的恶梦就在这房间诞生。”遂的,趴在圆桌上又一次沉沉睡着。 秋际,夜临之时一天比一天要早,见房门开着,俊敲了两下门便走了进去。才发现刚刚在承政殿里振振有辞的她正趴在桌上酣然大睡。 仙女们在九重天外堆砌着朱色晚霞,秋夜凝冷,阴风摄入屋内,似乎是意图敲醒某人的信号。靠在门框,看着她的眼皮慢慢撑开,修长的睫毛随之而动,深瞳犹如花儿随之绽放。她还伸伸懒腰,在俊面前她不太拘束自己的行为,只是脸蛋有点泛红,羞赧刚才自己“丑陋”的睡相不知被“观赏”了多长时间。 她抿抿唇,用双手在自己的脸皮上四处抚摸,试图勘察有没有睡意遗留的痕迹。 她的一举一动俊都猜到什么意思,这傻傻的摸脸他当然明白,他手指弹了弹她青丝略掩盖的额角,碎碎念给她听:“脸美睡相才诱人,何必学街边的四姑去摸骨?” 知道他借此损自己那“幼稚且丢人”的行为,睨了她一眼,说:“大仙女,布红霞,眼看灯悬夜就到,长辈再等情冷淡。” “呵呵,好,本王也饥肠辘辘的,用膳去。”突然幼稚地摆起了王爷架子。 看着他展延着双臂,在金瓦之下与道道朱墙擦身而过,董淳青不禁深深叹了一口气,微微摇头。想:他是王爷,除了皇上,臣子们都尊重他,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乐得逍遥。还可以永远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就像现在。(.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恶梦、再次进宫、看到他这一幕,难道也是上天的安排? …… 此时,玄帝也正从寝宫阔步到永和宫。 他悄悄问身边的杜总管:“杜鄄,朕问你,那董姑娘跟董常在,谁看起来好些?” 杜总管躬着身子走在玄帝右侧,低着头用太监惯有的女腔调回答:“恕奴才愚昧,奴才不知道陛下所说的好是指哪方面?” “你认为吧,有什么都说说看。” “嗻!陛下,奴才就直言了,样子呢,奴才们只能从衣着风格上分辨出谁是董常在谁是董姑娘,穿着上董常在的心思比董姑娘的细腻很多,而且,这董姑娘似乎也缺乏世故的见解。”虽然作为总管的他,也必须明白生存之道,旁人眼见董淳青的举止都比董淳依单纯得多,要是她成为幽兰阁之主,必定好伺候。只是她并不是这阁里主人,奴才也得懂得在宫中的生存知道——顺着主子。谁叫这宫城里除了皇上,其他嫔妃也是他的主子? “嗯!”玄帝悠悠点头。想:连一个奴才也这么说,难道是天公的安排? 然而,玄帝始终比一路打打闹闹的俊贤王早到了一步。提前把话都跟太皇太后和长旋太妃说了。让长旋太妃的心不断加速跳动。 “都二十多年了,怎么还是被翻滚起来呢?”太皇太后挺挺腰,“世事难料啊。” “董蜀礼?姐姐,你要相信我,我早就跟他没有瓜葛,当年要不是姐姐帮我把这秘密收藏,我还真活不到今天。我绝对没有私下联系他的胆子。”长旋太妃乞求太皇太后不要误解。 “哀家当然清楚,妹妹这么多年都跟哀家同住一宫内,妹妹的行迹哀家怎么会不明暸,只是,某些人心不死,哀家也是无奈,更何况还牵涉到你和贤王的生命安危,明昊,你说俊请来了唯一的使者,到底是谁?”太皇太后并不认为太妃会跟董蜀礼旧情复炽,却急着想知道到底是谁有如此神力能解决当下危机。[.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哈哈,母后,母妃儿臣就带她来了。”原来,此时的俊贤王早已躲在门外窃听窃听,待大家都急的时候就会瞬间出现,因为每次聚在一起用膳总提到他。 “你这小子,每次都毛毛躁躁的。”长旋太妃总对儿子毛躁的行为十分不满,“还不给母后行礼啊?” “娘娘,王爷是及时雨还是曹操啊?绮襴有点不懂啊。”绮襴端着菜,像是问太皇太后,但话语本意就是直冲贤王而来。 “是,先行礼,然后回答干娘的问题。”倏的桌前跪下,“儿臣叩见母后、母妃,愿母后母妃千岁千岁千千岁。”遂的坐下,便讲不停,他先回答绮襴的问题:“干娘,我哪有曹操那么厉害,更何况我也不姓曹,还有,如果我是雨就惨了,那我还能叫母后母妃吗?还有一个皇帝侄儿吗?突然间噼里啪啦的响,谁认得出我是谁啊。” 俊就会挑字眼来,弄得全场上下都笑呵呵的。只有还在外面的淳青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 “哎,俊,母后问你,那唯一的使者在哪?”太皇太后突然发现进来的就他一人。 “嗯?”他左看右看,再看看后边,没发现她的踪迹,恍然大悟,一乍:“不会没进来吧?”遂的起身,走到门口,小声说:“进来啦!干嘛啊,快点啦。” 淳青才小步小步地走进殿内,不知烦细礼仪的她,就推掌至右下腹,深深鞠躬,道:“民女董淳青见过皇上,太皇太后、太妃娘娘,王爷,皇上万岁万万岁,太皇太后、太妃娘娘千岁千千岁。” “好了好了好了,从你受伤进来开始是俊贤王的贵客了,这些话哀家都听烦了,到哀家身边坐。”或许董淳青有一股真诚的力量,门外害羞的表现流露出本性淳朴,虽然跟那董姓小主长得十分像,但却告诉两位上级她不是那些别有居心,五日一请安的后妃。太皇太后的热情反而让淳青越来越紧张。 “不要紧张,那天辞行都见过了,现在更亲密一点而已。起筷,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长旋太妃在她耳边说。 “对,看你这身子,多瘦削,也劳累了好几天了,先吃饱,有什么事情待会说,看看哀家有什么能帮上。”很意外太皇太后跟长旋太妃都特别喜欢她一样,看得玄帝跟俊贤王还真有点不自然。 “祖奶奶……”“母后,母妃……”两人不约而同的吱声。 “你们怎么了?”见他们都托着腮,筷子也停了下来。 “吃醋!”玄帝说的十分简约。 “你们以前都没这样疼过我们。”而俊则十分大胆的撒娇放话。 “原来一路上保持沉默的俊贤王,承政殿里十分严肃的皇上也有这么温馨的家常欢笑。”淳青不禁也扬唇而笑。后宫中,唯一不施粉黛却与圣上、太皇太后、太妃、王爷同席的女子,她笑得正甜美。 或许是上天的安排,一番美好过后,是一场严肃的讨论。 …… 太皇太后让所有婢仆退下,只留下绮襴。 “你说你是董蜀礼的小女儿,董淳依的同胞小妹,既然你知道她们想干什么,那为什么不站你姐姐那边?你是怕死?”太皇太后开门见山,想问就问。 “回太皇太后的话,淳青既然进来,就意味着犯危险,只是我不认为杀人是最好的方法。淳青跟王爷可以说是生死之交,这叫我无法因私仇而亲手杀害自己的师兄还有他的亲人。”现在的董淳青认为,一个生死之交足以成为她与亲姐姐抗衡的理由。 “那你想怎样?要保护王爷跟太妃,最直接不过就留在她们身边。”太皇太后深呼吸一下,“不如你就嫁给王爷,跟王爷和太妃娘娘回封地和王府,这样就隔绝了你姐姐的行刺机会了。” “回太皇太后,婚姻大事岂能因此儿戏,况且王府还没建起,王爷新婚后,跟太妃留在宫里还需要一段时间呢。”她灵眼一动,“依民女看,与其让我这长得像凶手的人留在受害目标的身旁,让凶手有机会嫁祸,倒不如让淳青先为宫婢,日昼工作,星夜探访竹云轩,只要劝得家父回头,姐姐收手就大有希望了。” “娘娘,董姑娘说的也对,能想到进宫接近太妃娘娘跟王爷行计谋的人都是城府极深,若是董姑娘在王爷跟太妃娘娘身边,有相貌协助,凶手就更容易行事了。”绮襴也觉得董淳青的话有道理,擒贼也不宜太急。操之过急会让贼子反败为胜。 “这样吧,董姑娘就在祖奶奶这宫里当尊等宫女,反正多一个也不多,少一个也不少。”玄帝提议,“这样安排,至少祖奶奶跟太妃娘娘知道事情,不会折磨董姑娘,好让皇叔放心。” 俊贤王睨了他一眼:“臭小子,啥意思?” “心知肚明啊!有空过来看一眼、说说话也心安啊。”从小一起长大,最懂得俊贤王的心,“要不,朕也加入计划,除了政事外,就多点吧那个董淳依拦在幽兰阁里,怎么样?” “唉!这两叔侄,什么时候能正经点。”太皇太后跟太妃同时摇头。 翌日,绮襴带着淳青到内务府报道。杜总管看了淳青的样子并不惊讶,只是她跟王爷的交情这么深怎么只留在永和宫当个尊等宫女?到底算哪门子的安排? 第三十三章 初为人婢 第三十三章初为人婢 太皇太后身边的尊等宫女,淳青还当的挺自在的。(.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虽然尊等宫女必须随传随到,什么都得做一通,但她乐得逍遥,至少这几天没什么危险风声。绮襴姑姑还对她很好,办完事就一起有说有笑的。 虽然已到深秋,但敌不动我不动时,淳青的心里一片晴天。伺候好太皇太后梳洗,接下来太皇太后的吃喝交给绮襴姑姑。本来她是要打扫去的,但却被命先把九尾凤钗送去珍栀房翻新一下,把宝石加固一下。 她挽起两个小发髻,这一身紫霞色的宫女装束,显得文静多了。发髻上的蝴蝶结配上她的笑容是多么的清爽。黄绸盖上小托盘中的大发簪,双手挽起托盘两边的捧耳,为了能赶快回到永和宫干活,她低头快步前走,却遇上了疾步中与旁边小太监叨叨絮絮的杜总管。 看他一手紧拽着金黄布轴,一手做起兰花指,淳青隐约能听到:“幽兰阁那个董常在有什么好的,听那房的宫女说简直难伺候啊,皇上偏偏就赏赐她这么多。”他瞟了瞟身旁小太监的托盘,“三彩缎衣,呸!” “还翠羽头饰呢?干爹。”另一个小太监也摆弄着娘腔。 “三彩缎衣?翠羽?名字怎么这么熟?”她捧着金灿灿的九尾凤钗在假石山后边听得出神,才想到,原来是梦里出现过的衣服跟头饰的名字,自己还在梦里穿了。远远眺望,颜色还真一个样。她嘀咕:“难道,梦说的是姐姐?还是一切只是巧合?” 杜总管似乎听到假山后的声音,呼喊:“谁?谁?别鬼鬼祟祟的,给我出来。” “是我啦,杜总管。”她捧着托盘大方地从假山后绕出来。 “啊?淳依小主?”杜总管身边的小太监不禁惊讶道,“你怎么穿成这样?” “呵呵!我真那么像董常在啊?杜总管,他是?”淳青走在宫里跟谁都能扯。 “嘿,你个天生蠢材啊!亏你还是我干儿子,这事你也不知道。”杜总管拍了身边的小太监的后脑勺一下,“她是太皇太后新任的尊等宫女淳青,跟小主长得像而已。” “好了,公公,我初来乍到,很多人都不认识的,这位小公公不知道也不足为奇啊。”她就是这么和蔼可亲。 “淳青你真好人,进宫以来你是第一个向干爹替我求情的人耶。”小太监心花怒放。 “好了,臭小子,看不到大家都拿着东西吗?还有事要办,搭什么讪?走吧!”说着又拍了他的后脑勺一下。 “是,干爹。”淳青不禁为此摇头,却又扬唇一笑。 继续在道上走着,却又见两位衣着高贵的人出现眼前,两人身后跟着一群宫婢,其中一人高贵华丽且庄重,顶髻上有一只耀眼的七尾凤凰。淳青淡定想:万岁爷还没立后,那除了太皇太后敢于头上立凤凰外,这个人就是——皇太后?!静听身边年轻女子的娇声:“姑妈,最近陛下只一味到幽兰阁,我这他一次也没来过。” 她看看这女子的装束,发髻上的大黄牡丹,银色的步摇,又听其称皇太后为姑妈,难道这就是传说在后宫中权倾四方的贤妃? 淳青立着手抖,怎么今天是大凶日吗?竟然碰到这两个后宫中传说会强强联手欺压帝皇新宠的姑侄婆媳。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她长得这么像淳依,她真害怕会有厄运降临。 捧着托盘向,高高在上的主子行了一个万福礼:“奴婢见过太后娘娘,贤妃娘娘。”她不敢抬起头,但人越走越近,危险就要来临了。 尹贤妃死死捏紧她的下巴往上抬:“怎么不敢抬起头,你是哪宫的宫女,怎么好像没见过?” “奴婢是永和宫新来的宫女,奉命为太皇太后送凤钗去珍栀房翻新。”她也不怕照直说了,反正对于脸前这位只懂吃醋耍小计谋在姑妈面前投诉的娇小姐,她是厌烦了。 “是吗?那又何必这么慌?是吧,姑妈?”她还问身边的皇太后以示有长辈做证,“我倒是觉得你是贼啊。”她放开手,叹了口气说:“小小常在每天晚上有陛下陪在身边、一早得到上次还不够,竟然跑到永和宫偷东西?我早就觉得你脸熟了,原来是你,董淳依。” 这些真糟糕,尹贤妃真把她认成了董淳依了。尹贤妃刚说完,她身边的皇太后便大摇大摆地去掀她手上的托盘布。见是九尾凤钗,尹太后斜视着她,贤妃向身边的侍婢打了个眼色,淳青的膝盖当场重重地落地。 她心里哭喊:哎呀,恐怕膝盖没了,那地是石头铺的啊。但庆幸她把太皇太后的凤钗接着了。 “岂有此理,大胆董淳依,混进永和宫窃物不止,还要偷窃九尾凤钗?你是不是想踩到哀家头上来?”尹太后怒火中烧,却又不明眼前的根本就不是董淳依。 “就是啊,董淳依,你什么来历?竟敢有这样的想法?”尹贤妃狠狠地拍了拍她雪白的脸庞几下。“来人,给她点教训。” “是!”一群宫婢应道。 她们围着淳青龇牙咧嘴的,奸笑的,不等你一巴掌、我一巴掌、她一扭的,让淳青痛苦不堪。她狂喊:“救命啊,我不是淳依,我是淳青……” “还嘴硬,用力点!”尹太后捧着凤钗说道。 她再使尽力气狂喊:“救命啊,没天理啊,皇太后、尹贤妃肆意虐打永和宫的奴婢啊!” 刚宣完旨出来的杜总管再次经过那假山小道,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是永和宫那新来的尊等宫女在悲鸣啊。他远眺是谁这么胆大妄为,但是,教训的人势力不可忽视啊。那宫女人挺好的,真是爱莫能助啊。 还好,明月长公主出来散步正听到这些哀叫,正想找人问,但杜总管也只能说:“永和宫新来的宫女被她们虐打。”悄悄地在假山后指着。 “什么?岂有此理,这两个恶毒女人,祖奶奶的侍婢也不放过?前天才打了我家的飞云,今天真踩到祖奶奶头上了?”明月公主双手叉腰,腮帮气得膨胀。她命令杜总管:“还不赶快告诉祖奶奶,叫她过来教媳妇。” “嗻~奴才遵命。”有公主担保,公主做证,杜总管心安地去告状。 …… “什么?岂有此理,她凭什么打淳青。” “太皇太后息怒。”绮襴跟杜总管异口同声。 “你们教我怎么息怒,”拍案而起“起驾。” 太皇太后虽然年过花甲,但在依然健步如飞,明月正在假山后等急时,太皇太后就到了。明月公主高喊一声:“祖奶奶。” 听到明月公主喊“祖奶奶”,全部人瞬时停手。转成一片死人亏心脸向太皇太后问好。 尹太后捧着凤钗走到太皇太后面前,装百般孝顺道:“儿臣为母后抓拿了一个异想天开的贼呢。” “是的,媚儿看那贼是……” “你们两个给我住口”太皇太后看到那钗,怒火中烧,想不到淳青去了这么久竟然是被她们打,穿过两人,看看刚由绮襴扶起的人儿,怒道,“竟敢把淳青打成这样?踩到哀家头上来?你们两个等着看。”转身说:“杜公公,你帮哀家把钗送去吧。” “嗻!太后娘娘,钗!”从尹太后手上拿过那托盘。 “绮襴,扶好淳青。” “是,奴婢遵命!” 留下站在石路上惊呆得冷汗直流的两人。明月公主给她们做了个鬼脸,做了个口型:“该死,老巫婆!”随之,跟着太皇太后到永和宫去。 此时贤妃急了:“姑妈,惨了,刚才真的认错人了。我们怎么没听说永和宫有个这样的宫女。” “你别烦好不好,不是你挑起这火头,哀家会配合你?”尹太后也是个贪生怕死的人。 “姑妈,你的意思是……”她害怕尹太后置身事外,转眼做出一副狠毒样子,逼迫她说:“你不能置身事外,这些招数都是你自小教会我的,你也有责任。” “翅膀硬了?我给你收回刚才那些话的机会,媚儿,记住,威胁皇太后的罪名你要担当得起才说这些话。”姜还是老的辣。 第三十四章 提防(上) 第三十四章提防(上) 由于计划的开始,俊贤王就不能跟淳青走太近,她在房中养伤的七天里,所有问候都摆脱了她最可爱的皇侄女明月公主。以明月公主的直觉,淳青这丫头跟她的小皇叔肯定没一般的是兄妹那么简单,一定不会老死宫中。 明月公主隔天就来一次,还带了烤地瓜,只要有俊的信就会有他们在山中时一起分享过的烤地瓜。“多疼几次也值得。”她心里就这样傻傻的想着。但双脚的纱布缠的正紧,她无法走动,两耳难闻窗外事,寂寞起来又叫自己胡思乱想:姐姐跟爹爹有没有怎样了? 才进宫一个月,伤愈不久,淳青便遇上了太皇太后的寿辰。可惜淳青似乎没从恐惧中走出来,走路也魂不守舍,不是踢到门槛就是扭到脚踝,见状,太皇太后想到珍栀房为自己打造了寓意万寿无疆的金菊髻夹还没女史送到,就找淳青去珍栀房跑一趟,顺便把晦气甩掉再回永和宫。 再次经过那假山前的走廊,淳青心里都十分忐忑,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坚信坏人不再那么嚣张,那些恐怖的日子不会重来。在幽静的宫道上单着一直眼睛祟祟而过。来到珍栀房前,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她舒了一口气,不停抚胸想:还好,什么事也没发生。在这宫中还真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然而,世上很多事情总不尽人意。淳青刚从珍栀房出来,便碰到明月公主,捧着珍贵的髻夹行了个万福礼,却被公主缠着他日要教她剑法…… “淳青丫头,听说你跟皇叔系出同门,剑法一定跟皇叔不相上下。(.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可是皇叔不肯教我,这样吧,我跟祖奶奶说说,你有空就过来教我。”明月公主很善谈,眼里也闪烁着阳光,她甚至亲切的拉着淳青的衣袖,可是,正巧尹太后看到着一切走过来。 “公主,奴婢不敢当,而且…这…这深宫大院……”瞬时瞄到了尹太后冷厉的眼光不再多言。 “明月,母后说过多少次,女孩子多学琴棋书画还有女红针线,这武艺啊,该省心的就省心,更何况你在拜一个宫女为师,成何体统?”尹太后的出现淳青再次惊呆,但没忘行礼。 淳青缓缓站起,道:“奴婢明白娘娘的话,奴婢也忙,练剑一事相信也没办法答应公主,太皇太后还在宫里等奴婢呢,奴婢先行告退。”再次捧着托盘屈膝。 正向前走,却没留意尹太后向身边老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借故踱步穿过尹太后华丽的背后,无声息地伸出脚尖,明月公主就知道这老巫婆净会使诈,可是叫也叫不住。 “哎…哎…”今次的淳青可没上次那么笨任由她们欺辱,脚尖也想到尹太后心里郁闷,今次再遇到她这可怜的兔崽又岂会容易放过。正好,脚边就有一块石头,尹太后没想到她连一块石头也能注意到,她“哎哎”的叫,就是避开了一块石头罢了。还好心提醒一句说:“太后娘娘,这位嬷嬷,这里有快绊脚的石头,幸好刚顶到脚尖了,否则还不知道,真被绊一脚呢。两位都要小心啊。奴婢告退。”再次捧着托盘福身,又是一副牙痒痒的模样却不能有失仪态。 明月公主看得正乐,一旁偷偷挤眉弄眼的自个嘀咕:“呵呵,看你老巫婆每次都欺负小宫女,忿忿不平吧,哈哈!不是每次都会成功的。”她笑着想:不知道这是叫好人有好报呢还是坏人自有落魄时?嘻嘻! “看来这丫头该走出恐怖的围绕,学会提防了。”偷偷跟着淳青的绮襴躲在一旁感叹。 “哀家也希望如此,她可是俊贤王跟长旋太妃的命运担保,她也颓然却步,接下来的计划,谁来完成?”太皇太后谆谆说道。 第三十五章 提防(下) 第三十五章提防(下) 低着头边偷偷看着后面边快步地穿林走苑的,捧着两瓣金丝绕成的万寿菊,那惊慌却得意的样子撞上了正迎面而上的“铁甲”。 “啊!”装得额角真疼,差点把托盘上的发夹震到地上去了。正嘀咕着:“难道撞墙……”时,熟悉的声音便在耳边荡涤波纹。 “小师妹干嘛这么鬼祟,在跟谁玩捉迷藏?”她抬头瞪眼,麒麟顶冠,原来是他那久违的师兄啊。他早就留意到她刚才的不对劲。 “啊,王爷,对不起!”又倏的低头,手紧捏着托盘颤抖着,一副俊快要把她吃掉的模样,低语:“你现在装凶点我就小声告诉你。” “为什么?要对你凶?”他也只用她能听到的声音询问她。[.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这里来往的都有可能是耳目,小心有监视,这是提防,”淳青舌动唇不动,头依然低着,手依然颤抖着,“婢子撞了王爷,王爷没有不凶的道理,除非这个婢子是假的。演戏要全场演完啊。” “还是你细心!”低语完,开始演戏,紧捏拳头,青筋暴怒,直指淳青怒骂:“岂有此理,一个小小奴婢,你走路长眼没有?你手上拿着什么东西?要是摔烂了怎么跟你家主子交代?快走,省在这里挡路。” 淳青一味儿点头吱声称“是”,擦肩而过时,俊在她耳边依然舌动唇不动,说:“今晚戌时,钦天监观星的籁榭顶上等你。” 两人已相隔三丈,淳青还在想:籁榭?那是钦天监的观星屋,婢女禁足啊,要我到那个房顶干嘛?可惜人已走远,莫非……今晚还真要走这淌浑水吗? 戌时已过,太皇太后不需要淳青伺候着了,而可怜的俊贤王坐在瓦顶等候了一个时辰。她不敢想象自己飞上瓦顶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秋夜烟云雾袭天,乍看寂空飞影疑天仙。驶出在九龙山上学的轻功如能腾云驾雾,此景如见天外飞仙,夺人心魄。她忽隐忽现,时而潜藏于枝叶中,时而迎风飞跃,让路见的禁卫军如见入梦娇魂,黑夜中不禁揉了揉欲闭的双眼。 籁榭的瓦顶如黯淡灰沙,没有帝妃宫苑的辉煌。越是暗哑,越把星光吸引过来,难道这时籁榭瓦顶别于禁宫瓦顶的理由?在星光的引领下,她已看到那张享受着星光呵护的俊脸。缓缓落于灰瓦,生怕动作过大,产生“劈啪”的声音引来禁卫军。 在屋顶上站着的她,紫色宫装在秋风中荡涤着,更显她别有一面的风姿。她戌时未能依时到来,他就在这籁榭的阁楼瓦顶站起来瞰望着等候,殊不知,只见一群又一群失神的禁卫军,随他们失神的深瞳望去,才知道,原来,她借着宫瓦、绿树作为动力支点,腾飞在宫城的上空。 此时双脚叠交,悠闲看着天空的他,悠悠地说:“师妹一月没练功,功力没退化,反倒进步了。甚至可以在空中跳起霓裳羽衣舞,让禁卫军垂涎三尺。”如果认真听,可以听出俊的心里正纠结着一个醋坛子。 而心里尽是提防的淳青只听到“禁卫军”三个字,她紧张起来了,颦眉轻步走过去问:“什么?禁卫军?我被禁卫军发现了?”随之蹲下身瞰望着渺无一人的地面。 这还真让俊抚额啊,“飞”过来时也不见得这么紧张去提防耳目。“哪有禁卫军,全都喝迷汤去了。”是一句又酸又讽刺的话,抬头看看她,拍拍瓦顶,说:“坐下啦。” “王爷请到能不坐吗?更何况,有坐下的机会也不坐下,我董淳青真是个大笨蛋。”她就这样单纯的想着,陪他坐在这瓦顶上。她问:“不知道师兄叫我来有什么事呢?” “做试验。”他淡淡地答道。然而头只是仰望着天空。 第三十六章 秋雁七星 第三十六章秋雁七星 “做什么试验?不会要被你先割一刀再说吧?”看着眼前头脑单纯,第一时间双手捂住胸前,示意要保护自己的她,俊不禁“噗”一声笑出来。 “哎!看你的样子,钦天监说的话真叫本王难以相信啊。”他叹了一口气,说出的话却把淳青弄迷糊了,这又与钦天监何干啊?有时候的确见过钦天监出入永和宫。 “把手拿来!”就嫌她磨蹭,更不能先告诉她由衷。 “哦!”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眼前的身份已经改变,她只是一个婢子,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王爷的命令她不能不从,“是,王爷!”当举起手时,她却又缩回了,问:“王爷,不知道奴婢该递哪只手好?左手还是右手?” 这是最叫俊贤王头晕的问题,在他面前奴婢来奴婢去的,他们还需要这样吗?今晚叫她来,他的心里根本没这样打算,这是他最厌倦的画面,也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哪个手离本王近就递哪个。”他也有厌烦的时候。 “是!”她向俊伸过左手。 把她的手握紧后,他开始叙述今晚会面的由衷:“你抬头看看!”一手握着她的左手,一手温柔抬起她的下巴,指引她看向寂夜的星空。(.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俊要验证钦天监的话――永和宫新进的尊等宫女是天星神女,会看到秋雁七星。 “北斗七星?”淳青进宫这么久,除了照顾永和宫的事务,还满脑打算着适时实行计划,已经很久没像在山上的日子,夜里观星了。那般的闲情逸致竟会随着世事的变迁而消逝。 “对的,这是我私下问钦天监的,这几晚会有一个天文奇观,有缘的情人牵手才会看到这种奇观。然而看到七星呈直线排列的,则意味着未来一路好运。”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抑郁,“然而,看到是人字队伍,则意味着未来波折重重。” 眼看现在还排列成斗状的七颗明亮的星星,淳青默默想起自己也听说过秋雁七星有预兆的传说,纵使奇观出现也不是每个人一抬头就能看到,小时候在琼花树下听那些老前辈说,一男一女携手看秋雁七星,其中看到奇观的一人会在梦里预见到两人的爱途,不是没对爱侣中都有人看到,看到的人是上天遣下的神花、神草。虽然小时候并不明白长辈们所说的“爱侣”,都只一味向往着神花跟神草,但从俊贤王握起她的手一刹那,她心中顿生了一种担忧。想起了受伤时,那三天三夜梦里的预兆。 淳青不敢置信地看了他一眼,流露出来的真诚,联系着一切一切让她心跳不已,她想收回左手,不料确被握得更紧。她只好默默祈祷:无论谁看到秋雁七星,都是美好的坦途预兆就好,今晚的他不像要耍她。 很凌乱,携手之际,俊并没看到七星排列有什么异象,七星依然排列成斗状队伍。秋风吹散天空的云雾,他看得是那么的清晰。他渴望他自己能看到,他渴望他能梦到他跟她的未来,他渴望无论快乐痛苦与否,承担的都是自己。 忽然,淳青看到眼前星光骤然变得强烈,犹如雷电般刺眼,看了让人晕眩,她举起右掌平放置额上,试图遮挡着刺眼的光线。不料,纱袖的力量抵不过神圣而具威严的星光。她的头越来越靠近俊的肩膀,此时才发现,俊虽然握着她的手,但他仍然抬着头看悠闲的看着天空。 倏的,上空星阵出现了人字雁飞队列,欲向淳青袭来。“人字队伍?秋雁七星阵?”她惊讶说出九字的一刹那,似乎被光波击中眉梢,眩晕中恶梦的情景快速闪过眼中。她坐着的身体摇摇欲坠,俊才察觉她的不对劲。让她靠近自己的胸膛。 她眯眸,晚秋风漾起的发丝遮盖着她的脸庞,让他看不清她清醒与否。只听见她喃喃道:“董淳青,白兰芳魂尽……采女王妃……” 听到这喃喃而出的话语,吓得俊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她说看到的人字队伍已经让他不安了,还说“白兰芳魂尽”,他不禁使劲摇动她的肩膀,轻轻拍打着她脸上幼滑的冰肌,急喊:“淳青,淳青…醒醒…” 然而,迎来的却是懵懂的一句问话,她像是半梦半醒,抑或可以说灵魂附体,双眼无神,抬头看了他一眼,问:“如果我说,恶梦的预兆是我将会沦落成八品采女,王爷你会怎样?”语毕,头再也不受支撑的重重挨下他胸膛。 如石头的重重一击,他看不到星象是多么的虚无,而听到淳青的言语却是多么的实在。八品采女?可能吗? …… 有心事的她是瞒不过俊的,旭日的光辉代替的沉寂的黑夜,她偎依在俊的怀里昏睡了一夜,如一朵未曾绽开便蒂落的白玉兰。缓缓睁开双眼,出神地看着她双睫迷人地眨动着,她的脸开始泛红,尴尬地离开那结实的怀抱坐正。 揉揉双眼,方想起一夜未归,恐怕是被发现了。宫婢守着里不能彻夜不归。拨弄一下盖脸的发丝,不曾正视他一眼,低头说道:“天亮了,我要回去,太皇太后需要伺候呢。”随即想松脱被俊握住的左手趁没人发现站起身悄然离开。不料,反被握得更牢。 “你没有交代昨天晚上看到什么。” “王爷这样说,淳青不相信王爷昨夜里没听到什么。”不想说太多,到头来只让他更担心,满心的疑惑不得安宁。 “你不说出沦落成八品采女的原因本王怎么帮你,本王怎么救你?”他紧张她的一切,她心里的抑郁跟忐忑,都揪连着他的心肝。 “王爷,这话说来长着,旭日东升,淳青真要启程回永和宫了,太皇太后寿宴当晚,淳青会找时间到竹云轩一趟。”说完,撑起腰肢,翻身进入树杈里旋身落地,莲步走回永和宫。 第三十七章 本领 第三十七章本领 金秋已到,幽兰阁的后院金菊绽放,然而看在董淳依的眼里全都是出气的工具。 淳依捏断秋菊的花托,金花脱离了绿叶枝干,龇着牙,把那团金菊尽捏手中,花瓣一片一片揉成渣状,她辣手摧花,心里盘算着屠妃大计。尽管那可怜明黄的躯体尽数落于淡绿色的袖口里。 身旁的贴身侍婢剑兰全身寒毛不禁竖起。慌得小脸一阵青一阵白,却不敢吱声一下询问主子的需要。 离太皇太后举办寿宴的日子只有三天,后宫众佳丽纷纷到储秀宫前找绮襴姑姑报选才艺表演,为太皇太后祝寿,能望当场讨喜太皇太后随后可得荣升。(.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最近玄帝常到幽兰阁听琴,害有宠无宠的都一阵心慌。 然而,嫔妃心慌戒备之际还是少不了董淳依的到来,不是为了争取更高的名分,而是未来抓紧机遇刺杀“孽妃”跟“孽种”。这一趟险,她立心走定了。一身淡绿色的宫装,淡雅不失身份的矜贵,静静地在队列中等候。 淳青办事精明,被绮襴姑姑拉到储秀宫去帮忙,因此引来不少异样的目光。不少嫔妃为她的相貌而膛目。她的脸长得太像那势利的董淳依,很多人都怀疑她们是两姐妹,不过鉴于身份的差别太大实在是不敢估量,这群情汹涌的储秀宫门,只有绮襴姑姑一人知道她们是两姐妹的秘密。 “贤妃娘娘,”淳青早料到会再遇贤妃,也心中有数,百忙中福身,“请问娘娘要表演的是……” “本宫想表演什么轮到你这小丫片子管吗?”嚣张气焰再次燃起,上次教训未遂,更怒火烧心。厉眼如飞箭立即射向淳青。 “娘娘,奴婢不是这意思,”只知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心生一计,说:“娘娘如果不说,奴婢是很难安排娘娘的出场序,以示精彩啊。” “你……”她伸出纤纤食指直指她的鼻头,清丽的指甲已经刮到她的鼻尖。贤妃的表现,俨然已经告诉全场,她被淳青惹火了。淳青不敢对她动手,大庭广众,虽然宫女这身份只是暂时的安排,但她始终不敢做得太出位。 欣然一笑,礼貌道:“贤妃娘娘再不说,恐怕后面几位娘娘就等急了。”说完,下巴一抬,别向后面的淑妃跟德妃。只见两人睨了睨淳青。想不到竟然区区一个小婢竟有雄胆借她们去摆脱贤妃。 “好,一旁说。”贤妃敌视四方,把淳青拉到一旁说去。什么四妃一心是姐妹,还不是背地里头有数不尽的斗争。然而,贤妃自作聪明认为精彩的表演在淳青的耳里听起来跟那些俗不可耐的歌舞没什么分别,想必太皇太后年年如是也看眼花看厌倦了。偷偷嘀咕:“还以为四妃之首有多大本领。”登记好,眼看她大摇大摆的离开,一角偷偷鄙笑。 “淳青……”听到绮襴急喊她,她不得不归位了。 她不禁曲着指头摇头感叹:“这圣上的妻妾还真难伺候。撒泼、拉拢、装神秘,全都一个样的难应付。”随后应和:“来了!”瞬即归位时,见到的人却让自己咋惊——淳依姐姐。口不禁张开却说不出声。在这场子下,她只能低头应付,不能暴露出她们之间的真正关系。只当真是人有相似。 第三十八章 亲姐姐的眼神 第三十八章亲姐姐的眼神 她不敢“姐姐,姐姐”的叫她,毕竟身份已经大有差别,立即调整好心情,让自己平伏下来,问:“奴婢淳青,请问董常在以什么方式为太皇太后祝寿?” 淳依看着那张一摸一样的脸,犹如朝起对清水,面铜镜,不敢置信的什么也没说,眼神骤然变得狡诈,忽而又带着一丝鄙视,半扬一边唇,轻轻颦动淡眉凑近她小声问:“怎么?你也混进来寻仇?”据她了解,她的妹妹向来清高,与人无怨。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不明白小主什么意思,仇,淳青人本身在江湖,素来与人无仇无怨,哪有仇意可寻?”她舌动唇不动,半低头,执起笔,掭着砚台,装作准备记录。她可看到淳依的眼神,眼前那个脸带阴险的人就是自己的亲姐姐董淳依,淳依变了,从以前那乖巧文静的小女子,彻彻底底变成了城府极深的阴险小人。 淳依的眼神充斥着波涛,想起她前来时恰好遇上了气焰升天的尹贤妃。尹贤妃看见她的脸,未等她行礼,便冲她而来,语气十分险鸷道:“小主不必多礼了,还是讨好一下绮襴身边的小丫片子吧。”抚了抚金丝镂空花纹袖子,兰指掠过下巴,“不过…或许小主没必要大费周章…那丫头的面容啊,跟小主十分相似,依本宫看啊,论面貌,她应该懂得让出几分面子给小主你吧。”说完,轻甩丝袖,鄙笑而去。她两眉一颦,仇视着那个鄙笑她的嚣张女人。 当淳依带着不忿与疑惑等了许久,终于上前确认到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孪生妹妹时,交杂的情绪以及心思统统在眼神中暴露无遗。她让自己被一个嚣张的女人羞辱,她愤恨眼前那个所谓的“亲妹妹”。 听妹妹镇静的对她说“无仇”,她屏气然后深深呼出,胸前的起伏如大海凶澜。她愤恨、她讨厌看见自己妹妹总是如斯镇定,她不满、她恼怒妹妹的回答,她必须要家人与她上下一心除“孽妃”。平息心中的怨恼,只因这是大庭广众之下,不宜公开,缓缓站直身子,远离淳青的脸。 淳青看得出姐姐对于自己的平静十分不满,对于自己的无怨心生不忿。她的奸诈、阴险、讶异、悲暗、痛苦、怒火……她都尽收眼底。她并不害怕姐姐会当场让她毙命,因为她清楚淳依比她还懂得计谋论。她了解,如果她死了,她就失去一个可以百分百利用妥当的人。而且,当场毙了一个小宫女对于她的行事进展也没好处。 “本主要弹奏六弦琴为太皇太后赠庆……”淳依微微昂首,双掌置于腹间,悠悠道。眼角泄出惊人的邪恶。 淳青轻瞄了一下,打了一下寒颤,认真地记录着。绮襴留意到刚才的一切,看了淳青有点苍白的脸,握笔的手也微微颤抖,摇摇头,心里感叹:“这丫头吓坏了吧,苦日子还长着呢。” 抱着一垒整理好的节目单回永和宫向太皇太后汇报,淳青便多口开问:“姑姑,每年太皇太后大寿都是这种情况吗?这是叫娘娘欢喜还是叫娘娘头晕啊?”一垒节目表比一叠书还厚。 “唉!丫头,你现在看见的只是其中一面,呆会,回到永和宫,看到的更惊人。”绮襴可是伺候太皇太后多年的人,宫里的大场面她见得太多,每逢喜庆,油嘴滑舌、功利心重的人都会奉上厚礼,意图巴结太皇太后跟太妃娘娘。绮襴不禁感叹这是何苦,命中注定该有就有,不该有就没有。转而想起今天的事,顺便关心问:“丫头,今天没被吓着吧?” “呃…没有…怎么会呢。”明知道绮襴问的是淳依的出现,想起姐姐的眼神,的确很吓人,无必让更多人去担心,新人微笑道:“咱们还是快点回去。” “其实啊,这么多节目,一天怎能演得完,我们是要辅助太皇太后抽选的。”绮襴的话让淳青心生小计。 “抽选?怎样选?” “有些节目俨然是重复的,歌舞看多了,整个宴会也没意思了。所以,有些个人为了讨好以求更高分位的表演可免则免。”绮襴小声说道,“能除则除,剩下的位置就留给一些咱们必须讨好,还有些必须要露面的主吧。” 淳青点点头,油然想起姐姐充满阴狠的眼神,她想:有必要免去她三天后的小曲弹奏,把她绑在宴席的凳子上。至于爹爹…还真来不及管…希望三天内不要出什么意外。 第三十九章 汇演红榜 第三十九章汇演红榜 翌日,小太监搬着梯子,提着浆糊来到储秀宫门前,蘸着黏液的刷子在门框上细细动着,把用红纸墨字列好的演出排序榜张贴于储秀宫的门前,昨天前来报名的嫔妃纷纷涌上前一看究竟。[.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然而,很多宠妃都低头失望而归,年复一年总是宠妃独领风骚,惟独今年,榜上的演出名列变动挺大的,当然,除了四大妃子风光依旧。 “哟~还算那丫头识相。”贤妃轻轻推了推发髻上的大黄牡丹,“把我的金丝和旋舞位列在竹笙独奏之后。”贤妃是黄婆卖瓜,自以为自己是最出色的一个。 “主子,您再细心看看这张红榜!”贤妃的贴身宫婢留意到什么,小指直指红榜。 贤妃不禁嫣然一笑,心里正得意:“原来,那个长相相像的也贿赂不了一个小丫头啊?!”媚眼就见董淳依在不远处,兰指轻放于胸前,敛好高贵善良的粉红长裙,抚抚宽长而绣工精巧的衣袖,迎面而上,嗤笑一下,什么也不说,绕身离开。 董淳依看着红榜,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却又不得不咽下。眼睛直直瞪着那张厌人的红榜,拳头紧捏,龇起牙,暗语:“董淳青,一定是你,”气焰犹欲要蓄势勃发,眼珠不停两旁游动,一甩手,淡绿的衣袖“唦”声波动,扬道声:“剑兰,我们走!” “是…小主…”剑兰是识相的丫头,主子的命令不敢违抗,也不敢说一声主子的不是,她只懂得宫婢的生存之道——驯服。(.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这时,正在绮襴跟淳青的陪同下,永和宫的两主看到了贤妃的生戚以及董淳依的气愤。 “淳青,这样做,对你是不是太危险了?”看董淳依杀人不见血的眼神,长旋太妃比董淳青还害怕,关切问。 “奴婢不这样做,后天,娘娘就有危险了。”淳青语重心长,她也很担心长旋太妃的安危。表情纵使真诚,满满的担忧却让这张脸变得像似一朵永远无法按时节在日下盛放的花朵。 “对,妹妹,昨天晚上,淳青是这样提议的……”太皇太后为长旋太妃叙述缘由。“本来…哀家还真想不到呢…”九尾凤冠随她轻轻仰头而微微一动,髻上朝日金凤顿生威。 “就按照往年那样,给四妃一个面子,从八品到正七品的人就一人一个表演机会吧。”太皇太后看着桌前五花八门的贺礼,还有那叠厚厚的汇演单子,吃力举起手臂,拉着厚重的衣袍袖子揉了揉太阳穴。 淳青想到姐姐才一个从八品常在,刚达要求,于是大胆提议一改过往规例:“太皇太后,恕奴婢斗胆,四位娘娘的面子固然要给,但低分位的不一定不受宠,没晋升的机会。太皇太后让嫔妃在宴中汇演,也是为了让佳丽们有一个表现机会,得到赏识,从而晋升。那当然是把机会给予一些冷声于宫中的佳丽。” “淳青这样说,是不是有什么事?”太皇太后估计是关于董淳依,挥挥手,让其他宫娥都退下,“是关于你姐姐的动机吗?” 十分高兴太皇太后的理解,淳青深深鞠躬表示尊敬,她继续说下去:“奴婢估计姐姐是要借此机会,离开宴席,千方百计也好,历尽艰辛,不管生死,也要刺杀太妃娘娘。依奴婢看,与其辛苦拼命,倒不如将计把姐姐绑在宴席上,确保太妃娘娘安全。” “淳青你肯定是万全之策吗?”绮襴姑姑心生疑惑,屈指托着下巴,“万一她悄悄离开宴席,那怎么办?” “没有上台的机会,姐姐离开宴席也不会轻易接近太皇太后跟太妃娘娘的相隔一个大舞台的宴桌。就如皇上曾经说过,这个宫城有上万禁卫军,姐姐不会傻傻的独自疯狂闯上白石台阶捣乱宴席,她要行动也要借机会。更何况,处理演出安排的事情奴婢也有份,不能上榜,姐姐肯定气在心头,心有不甘,她第一时间想到的罪魁祸首肯定是我,到时姐姐还来不及找我算账呢。这样屠杀太妃的心情就大大降低了。”淳青敢肯定她这样做,姐姐率先要除她这绊脚石,“淳青这样改良今年的汇演名单,既能以防姐姐有机可乘,又能掩人耳目,同时还达到太皇太后在陌生嫔妃中选贤的目的。” “你这是缓兵之计?”太皇太后明白淳青的意思,“你暂时还没空去见你父亲,所以你无法劝谕董淳依放下屠刀,因此你得如临敌手一样见招拆招,待说服你父亲后,再让董淳依妥协,对不?” “太皇太后英明!”淳青此时开怀一笑,遂的跪下于红毯上深深叩首,进一步以示敬意以及谢意。 …… 听后的长旋太妃感动无比。略带岁月沧桑的双手抓起淳青的双手,感叹:“俊从山上回来后,我就常听他说什么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哎!看到淳青现在左右为难的样子,我就明白了。” “娘娘……”长旋太妃突然的感触吓坏了淳青。 “姐姐啊,本来一个人的生死就与人无尤,我是害得董家变故的罪人,淳青丫头理应是恨了臣妾,但你跟俊只是堂师兄妹,竟然能为此舍弃家仇来保护臣妾,随时陷入危机,臣妾心不安啊。”长旋太妃是善良的人,董淳青保护她,让她觉得自己欠董家的更多。 “娘娘,只要奴婢懂得“人”字是怎么写,就足以成为取义的理由。一捺撑着一撇,就是人与人之间要互相扶持,而不是相互计算谁欠谁。王爷是奴婢的师兄,自从小时被王爷丢过下水,奴婢就了解王爷的聪慧跟,而王爷的自卫能力奴婢更放心,所以姐姐不是王爷的对手。奴婢并不是娘娘想象中的为难。现在奴婢是以照顾太皇太后的起居,保护太妃为己任。”她希望“人”字的意义能减少太妃的忧愁感。 “依哀家看,淳青说话大方得体,为人仗义,让她落得个尊等宫女哀家也觉得委屈了她,要不哀家改天下旨给你册封个小郡主,这样,起码尹太后她们不敢欺负你。”太皇太后确实有慈母之心,可惜母仪的象征尹太后就学不到一分。 “太皇太后是过奖,奴婢不敢高攀什么地位,只要风云一过,奴婢能重出宫门就好了。”她就那么一个小小的心愿。进来这一个多月,她见识了深宫权贵欺压的恐怖。 “丫头,想走?问过我了吗?”俊贤王倏的从旁边的大榕树跃身而出。吓得四人三魂不见七魄。 淳青难得回魂,恭恭敬敬地行跪拜礼:“奴婢见过俊王爷。” “绮襴…见…见…见过…王爷,”俨然绮襴姑姑还是被吓倒的,“奴婢敢问王爷,怎么在储秀宫附近“躲着”啊?” “好了,丫头,干娘,你们都别给本王左一个大礼又一个大礼了,有母后跟母妃在此,本王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跟着走过来啦。”俊贤王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摊开双手以示无关。转而瞟瞟储秀宫门前的红榜,对淳青说:“还真低估你这丫头的力量,刚来没多久就翻转了整个后宫的狂潮啊?还以为你只会对付那个恐怖的“杀手”,原来宠妃们都被弄得垂头丧气啊?真是花无百日红,全都毁在淳青手啊!” “你……”淳青气得头直冒烟,刚欲举起拳头,看看自己一身宫女装束,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呵了一口气,咬咬下唇,也不看他。 “对啊,小师妹没剑不能动手啊!还有…宫女守着第几条…好像……不能以下犯上……”俊见着她总是贪得无厌,就喜欢作弄捉弄她。 “看来哀家还真得给淳青特封个郡主,要不这丫头再有海量的智慧也无法抗争啊。”太皇太后看见这状况不禁笑道,“好了,回去吧!” 第四十章 郡主临危和为贵 第四十章郡主临危和为贵 太皇太后打算在寿宴上宣布正式册封淳青为澄和郡主,命四房为她赶工制衣打造首饰,整天就让她好好坐着,就连寿宴也不让她以宫婢的身份出席,就好好等懿旨宣布后再出来。还命两个宫娥留在永和宫里为她打扮打扮。 太皇太后露天设宴,永和宫里一片寂静,却遥遥传来萧、鼓、笛、锣的鸣奏声,她的心平静不下来,真想出去凑热闹。走到楼外平台,趴在栏杆上,鼓着略施粉黛的腮帮子,手托着右腮,不敢叹气,太皇太后大寿,唉声叹气太不吉利了。 从某种程度上,淳青跟明月公主是一般的像,都不喜欢驯服于长辈的安排之下,被困于楼阁之内。正所谓人有三急,这个理由足以开溜,两个婢子哪够她长腿跑得快。她还嫌自己今天穿着拖地长裙跑得慢呢。 一身厚重的绸缎,还有头上挂着一排足有四指长阳光下夺目璀璨的晶莹的流苏,她从来就不习惯这种看似华丽,穿起累赘的装束。太皇太后命令四房为她打造出来的衣饰能与明月公主媲美了。 跟侍婢玩了一场捉迷藏,听到两个婢子相撞跌了一跤的声音,她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何必执着!”,抿嘴一笑。就往宴会场走去。她在白石台阶拐角弯腰转悠着,时而伸出头看那盛大场面。恰好,看得正无聊的俊察觉了石台阶后面的动静,绕过明月公主的背后,瞄到了她这只偷溜出来的兔子。 “早就知道你耐不住寂寞。”想着想着就握拳顶着笔尖不停的傻笑。看到俊的傻笑,淳青便明白,她被发现了,“系出同门”这四个字她不是不懂。嘴唇打了一转,气得甩袖跺脚。 然而,远在宴席上的董淳依,从宴会开始就眺望着石台阶,却找不到淳青的踪影,董淳依也不是省油的灯,惹怒她的人,今天不落到她手里拆骨偿还,她誓不罢休。或许是天意,做得远,正也瞄到了石阶旁边的动静。 缓缓站起,双手微微拉起裙摆,离开宴席,往舞台后面跑去,去核实核实眺望到的影子。 淳青没意思的离开,俊是意料之内,但许久,闪过眼角的才让他担心,一脸狐疑,沿着淳青走过的小径方向,心里频频不安。想:这七星的灾难也来得太快了吧。心急之下,悄悄离开宴席。 还不能现身,宫里园林多的是,她这身着装倒步履娴静倒没引起侍卫们的怀疑,他们反而以为淳青是哪位达官贵人的千金在宫里迷路了。纷纷向前“指引”。她十分无奈,以前当宫女还没这么多人来献殷勤啊。 宫里除了宴会场,到处都静得要命。她只是踏进了宴会场的后院,这里比她在扬州的家还要大几十倍。然而危险就在她转身一刻。今天穿着高贵文雅的她还真忘了防范姐姐随时的袭击。才刚绕着墙边一颗老桂树转身,襟前薄纱绕扣而成的一朵淡黄色的小芍药便被淳依的狼爪抓得紧紧的,使劲的扭着她衣领的布料,狠狠的瞪着怒眼,揪起挂在淳青身上的布料,再使劲推至墙上。 淳青的身手不可能反抗不了,但这里是宫廷,她明白:宁可人负我,切莫我负人,否则再受多少委屈,最终都是自己理亏。 “淳依小主到底想怎么样?”她不愿屈服,为了生存,却只能狠狠瞪着她,使劲力气吐出一句简单的问话。被姐姐推到墙上,用手臂卡住了脖子,让她歇一口气也十分辛苦。现在的她,不说话已经气喘吁吁。 偷偷跟踪着的俊贤王一到后院门边就看到此情景。 “没什么,只是跟妹妹你问个好啊?”手指托起淳青头上长长的流苏,嫣然一笑,冷冷道:“看来妹妹已经不是小丫头啦。这身装束你从来是穿不惯的,这么美丽,如若天仙,那就别浪费了好心情。”一手仍压着淳青的颈喉,一手的手指慢慢扭捏成拳头,秀脸上布满蠢蠢欲动的杀机。 “……”她已经说不出话了,气也无法进到身体,她无法运功去摆脱姐姐的制服。 “别人说,美丽一刻就够了,就让你美着上西天吧。”仍不放开她,“你这敌我不分的蠢丫头,去死吧!”说着,举起魔手正向淳青袭去。 “啪啪啪啪!”仍未下手,便闻门外掌声,让董淳依大消杀意,反生戒备,完全把淳青放开了。此时淳青来不及多呼吸几口气,便提脚踢开淳依。虽然有些怜悯她或许伤得不轻,但她已经手下留情了,更何况她打破了“宁可人负我,切莫我负人”的原则。 乍看来者是俊贤王,淳青也心安,她不希望秘密有太多人知道。董淳依却向俊投射着凶狠的目光。看淳依还未能站起来,自知对于举止文雅的淳依来说下手是重了,走近她,向她伸出右手:“姐姐对不起。我,下手重了。” “哼!你没必要对我说对不起,要说你就对娘说,对董家的列祖列宗去说。”扬袖甩开她伸出友谊之手,敌视她说:“女大不中留,敌我不分,手指只懂往外翻的贱人。” “董常在,你不会不认得本王。”俊终于出声了,“想不到,你跟即将册封的澄和郡主的性格真差那么远?” “澄和郡主?”长旋太妃的儿子,宫里唯一的亲王,她当然认得,只是没想到董淳青今天一身高贵的装束,竟然就是太皇太后为册封她为澄和郡主而准备的。 “或许你也想不到吧,”把淳青拉到怀里,“既然她是太皇太后特意册封的郡主,就等于老郡王的女儿,刚才,董常在的行为要是被太皇太后看见了,想必,别说要本王跟母妃的命,本王想,董常在是否就此而香消玉殒。” “好了,别说了,她是我姐,就卖个人情给我。”她拉拉俊的衣襟,眼看淳依已经为此惊慌,淳青相信今天也不会有什么行动。她是城府极深的人,绝对不会一天重复去做一件事情。 “够了,董淳青,你别给我装好心,总有一天,我不仅要他们两母子的命,我还会让你尝尝游走深宫的滋味。”淳依缓缓站起来,走近淳青,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走着看,你就尽管来阻止我。” “游走深宫的滋味……”这句话让董淳青在俊的臂膀里一颤,联系到梦境,很恐怖,她绝不能承受情景。这让她瞬时貌合神离。 “这就走着看,”倏的低头轻轻吻了淳青的脸一下,“本王就打算照顾郡主的下半生,本王就睁大眼睛看看董常在怎样带郡主走深宫。本王还等着呢。” “你们这对狗男女,哼!”恶狠狠的甩袖离去。 “你刚跟姐姐说这些话干嘛,你不知道这样会让她随时有机可乘吗?”俊贤王这时才发现,原来董淳青上起淡妆时发脾气更迷人。 他帮她拨了拨刚才垂散而弄乱的青丝,扑了扑她背后的灰尘,第一次像亲人叮嘱样跟她讲话:“看你,明明就漂亮得很,弄得一身狼狈,太皇太后就快宣布你是郡主了,太皇太后册封的郡主跟本王是同辈的,你这样子真是失礼。” 第四十一章 如仙胜霓裳 第四十一章如仙胜霓裳 她也轻轻整理了一下那排已经打缠的流苏,嘟起嘴怨道:“我也不想啊,你们个个都跑出来了,就我一个人在屋檐底下,我不开溜也不叫董淳青啊。[.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我可是在山上长大到处跑的丫头。”然后拉了拉有点松垮的衣领。 “撇开那些忧郁不说,这点倒是跟明月有几分像。以后你就不会闷倒了,准保明月缠着你陪她玩宫城探险。”俊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头。“快走啦!你那两个婢子可能给太皇太后报告你的失踪了。” 她一手被他拉着,一手拽着橘色的裙子,危难地说:“可是我根本就跑不起来,衣服很重,或许,飞还方便一点。” “说到底,你还是好久没运动,想飞一下。”捏捏她的双颊,揉揉她起皱的眉间,“那就别绷着脸,到那房顶上去,呆会太皇太后说话的时候就飞下来。” …… 两个小婢慌慌张张的,悄悄告诉绮襴姑姑,她们看守不善,郡主走丢,绮襴姑姑来不及发火,太皇太后便略懂一二,脸上忧色未退,俊便回来了。走到太皇太后跟长旋太妃的身边,悄声说:“等她们都为母后您表演完,调皮的小郡主就会如仙般出现了。”而淳青则无声息地潜到金瓦之后。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时,太皇太后跟长旋太妃,仍无法放下心来。 随着擂鼓声、鸣笛声渐渐趋向静止,太皇太后站起身,平举双臂,面对众人鸣声:“今天,哀家的喜庆日子,哀家想向众位嫔妃、众位朝廷重臣介绍介绍。”席上一片宁静,太皇太后发话,没人敢吱声。淳青知道这是出现的时候了。 此时,太皇太后天灵上的金瓦,一位衣着高雅的女子翻瓦而出,侍卫们纷纷进入了紧急戒备状态。然这身装束,绮襴认出来了,是淳青,便眼神示意侍卫们不必紧张。她翻腾跃出瓦顶后,以双臂宽袖遮脸,交叉举至头上,垂直旋转。橘色的丝裙因她的旋转随风同向扬起,婷婷立于红毯舞台上,反掌面向白石台阶上的人们,交叉的双掌缓缓移至脸前,纤指伸直慢慢分开。她得到白石台阶上那永和宫两主全天最开怀的一笑,明月公主最热烈的掌声,玄帝的轻轻扬眉,尹太后的蔑视,以及俊…… 俊在日下看到淳青飞舞而下时,装束三变,先是如董淳依般挽起发髻尤有几百留梳;再是白衣发披散,青丝冠上白兰花;此时他不禁想起当晚秋雁七星的“白兰芳魂尽”,最后竟是一身华丽的韩仁绣,高高髻顶金芍药。(.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然而落地时,俊闭了闭眼,不相信刚才看到的景象,当再次睁大眼,还是那身厚重的橘色丝裙。 比霓裳羽衣舞更清爽的动作,从旋转出来,到一直背对台下宴席的高官她,未见容貌,妙曼的身姿总让很多高官垂涎三尺,让俊心里不是滋味。台下嫔妃见玄帝对淳青的表现几近要离席亲自迎上,难见一张不是打翻醋坛子的脸。 明月拍掌叫好,让俊稚气大发,双手抱胸挤眉弄眼的,说:“有什么好的,跟千年九尾狐妖没什么分别。”他微鼓着的腮帮让明月“噗”的一笑,她此生第一次可以当面耻笑她的可爱小皇叔。 “皇叔不会吃台下那帮小人的醋吧?”明月公主瞪了他一眼。 “本王…你说…你说本王吃谁的醋,本王是大肚能容。”俊贤王还是第一次被皇侄女抓住了心理把柄。顿时没招了。 两个刚才慌乱一团的宫婢见是淳青,淳青动作一停下,立即快步下舞台,扶淳青上白石台阶上。 “来,淳青,快过来哀家这。”太皇太后显然对她的精彩表演十分满意。笑容灿烂地叫喊着在舞台的她。 鉴于繁文缛节,大众面前不可亏,她抖抖橘色裙摆,缓缓跪下,双掌叠交高于头顶,冉冉下拜,礼道:“淳青见过太皇太后、太妃娘娘、皇太后、皇上、王爷、明月公主。”再一拜,抬头,作揖热情道:“淳青祝太皇太后生辰永乐,愿太皇太后寿比南山。” “好,好,”又命令两位宫娥道,“快扶起郡主,让郡主上来。” “是!” 淳青不习惯让人扶着走路,自个人挽着厚重的裙摆,踏上白石台阶,从右绕过宴台来到太皇太后身边,说:“娘娘,淳青刚没把你吓着吧?”她小心地问着。 “你何止把哀家给吓着了,你还吓着了全场人,来,转过身,面对台下去。”淳青就听太皇太后的,这时才发现,在这石阶上摆设的宴台能鸟瞰整个宫城。淳青惊呆了,这也是太皇太后意料之中。趁她还在惊呆中离神,对着台下宣布:“大家都认清楚哀家身边的女子,她,董淳青,心如明镜,是哀家特封的郡主,号澄和。” 而这时,正与董淳依同桌的侯羽菲却上下大量了她一下,在柔声说着风凉话:“哎呀,脸是长得一样,但现在那丫头是太后身边的红人,亲近她应该会有不少好处,好比坐等帝皇宠啊。”说玩,站起身,还踢踢她的凳脚,假装站不稳,整个人撞倒她,让她趴倒在桌面。“哎呀,真对不起,我还真笨,有没有弄伤淳依妹妹?呵呵!呵呵!” 淳依狠得牙痒痒的,面目狰狞的她把丝巾都扯到变形了,自言自语说:“董淳青,你不会比我厉害的。澄和郡主?一边去。” 然这时台下一重臣举杯礼言:“郡主舞姿非凡,若非人中之凤,哪家闺女能演出“飞舞”仙子?” “这位大人严重了。”淳青捧起茶盏,“说到人中之凤,淳青岂敢当?台下众多宫妃,论琴棋书画,淳青都比不上她们在座每一位啊。人中之凤,恐怕是远远攀不上。”说完,举杯至唇边,噱上一口美茶。 “哈哈!郡主为人谦虚,太皇太后眼如明珠,果然没看错。郡主心明如镜!臣们甘拜下风。”语毕干尽一杯酒。 第四十二章 朱砂与胭脂 第四十二章朱砂与胭脂 太皇太后早对淳青总紧扣衣领的举动起疑心,一回到永和宫华贵的殿堂里,便把宫娥撤退,只留下绮襴。[.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什么?下午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听了俊的话,太皇太后轻轻拨开淳青的衣领,淡红的压痕在雪肌上仍清晰然能见。 “这点小伤不要紧,只怕危险已经在繁忙的日子里逐步逼近。”她的眉间又开始折起波纹,“还真幸好她今次只冲自己来而已。” “现在淳青已经是郡主,少了很多事务,不必再迁就时间去竹云轩找董画师了。”长旋太妃道。 “也对,这事情还是尽早为宜。”俊也抱着胸,轻轻颦眉,似乎若有所思,“早一天解决,早一天的夜晚睡个安稳。” “但愿如此。”正所谓在家从父,能否插手父亲的事情劝谕父亲回头实在是未知之数,让淳青忧心忡忡。 “幽幽兰草如见梦。”去竹云轩见爹爹总要出师有名才行。淳青画了一幅兰草,上面就提此七字。宫娥也不携带,便自个儿到竹云轩去。 竹云轩,是玄帝御用画师作画的地方。轩阁有如其名,竹云,竹云,犹如一片竹林置身迷云雾。竹云轩的庭院栽满了各种竹子,小走廊挂满了雕刻着画幅的竹帘,阳光直照庭院的井口,清烟袅袅如云。宫里竟然有如此清静神舍。 然而,淳青自知自己今天进来不是为了参观竹云轩的高雅宁静,而是别有用意的。抱着画轴,推开门。看在眼里的五旬之人,银丝多及于六旬沧桑老伯。眼前人不禁多了几分忧愁,纵使提笔望着窗外风光,依然不时低头感叹,根本无心作画。只听门“吱呀”被推开,董蜀礼想:平白无故怎么会有人进来? “请问董画师为何脸泛忧郁?淳青特意携上自画幽兰丹青一幅前来求教。”董父奇怪,淳青怎么不称自己“爹爹”?她这个乖女儿从来不会在语言上如此疏远双亲,难道就凭“郡主”的身份?她被特封郡主的事情,在宫里闹得沸沸扬扬。 “干嘛,郡主认了太皇太后这皇亲国戚就不认亲爹了?” “淳青没这意思,如果爹在此是乐得开怀,或许淳青怎么称呼爹您都无所谓。”放下画轴置于木案上,卷口微微打开。略带幽柔的行书吸引着董蜀礼的眼睛。这么多年,女儿还是喜欢可以策马而行般行书。 “幽幽兰草如见梦?”董父仰头,感叹,又说:“的确犹如见梦啊,你们两姐妹竟然都进了这皇宫。这的确是我意想不到的啊。” “其实还有下一句呢,喋喋劝言同吐舌。”原来董淳青携佳作前来是别有用意的。 “说吧!有什么就直说了吧,爹未至于要你拐弯末折的说话。反正这里幽静得可怜,也不会隔墙有耳。”知道女儿别有用心,他宁愿女儿一针见血。 “女儿恳求爹爹辞任回乡。” “唉!性情中人情自难禁,女儿何必强迫亲爹啊?”董蜀礼还是放不下那段情。 淳青抚起米黄色的阔袖,兰指一钩,掂起装有朱砂粉的白色小瓷盘,移至乘着胭脂红的盘子,轻言:“朱砂色纯鲜红仿如热血,胭脂薄色宜缀朦胧雅致。淳青长这么大,所创书画甚多,还不知道,这“热血”遇上“朦胧雅致”会是怎样的调子?” “闺女可是长大了,你说话,爹是越来越难懂啊!”董蜀礼明知女儿是要借物言事道理了。 “朱砂艳红如同一腔心潮澎湃的热血,载着感情跟美梦,胭脂也红,两者独自一方时是多么平凡单纯,活得舒适。然而……”她用白云笔尖轻蘸上朱砂粉溶开的胭脂色里,“当朱砂粉溶入胭脂的故事时,胭脂虽然察觉,但迷蒙中,这朱砂的“热情”已经被胭脂的朦胧所掩盖。”她放下笔,右手兰指轻扣小碟边,把整碟朱砂粉端起,左手挽着宽阔的袖子,倒侧的瓷碟轻轻颤抖下,朱砂粉融在胭脂里,她越撒越多,边撒边说:“原来,朱砂粉跟胭脂的配合不会越来越美啊!少许时,微不足道不摄众人灵目;同量时,浑浊得双方都失去了原有的色调与味道;添多了,强悍的鲜红吞噬了胭脂柔软的灵魂。” “朱砂与胭脂当然不能相容。乖女儿,爹明白你的寓意,你那三寸舌头的功夫没在山上埋没掉啊。”董父仰头深深叹息,胸前犹如历经骇浪般起伏了一下,“爹真是糊涂了,分不清自己的人生到底是什么颜色。” “爹的人生应该是七彩绚烂的,娘还在扬州等着爹呢。情是每个人此生中最有力色彩之一,但家,才是人生七彩画中的主色。”淳青在那幅墨兰的花朵上点上微红,静静放下笔,“一株兰草虽然醒目在红花,但它的灵魂,始终是墨色的幽幽草头。” “爹拗不过你一句又一句的真理,爹知道你为我好,爹就答应你,辞任回去。”淳青就知道,先从父亲那边下手迅速且妥当。不是有求必应,而是父亲并不是死心眼的人。 “爹,在您辞任回乡之前,恐怕还有事情要处理。”而这时,淳青正襟危坐,语重心长地说起来,“姐姐进宫为杀太妃娘娘跟王爷,已经与我为敌了,淳青倒是了解王爷是个聪明人,文武双全,姐姐不是王爷的对手,然而太妃娘娘的为人只有爹爹清楚,太妃娘娘生命危在旦夕。爹爹离宫前,劝姐姐收手吧。如果可以,淳青会尽力请求皇上下旨,放姐姐出宫还乡。这样就安然无恙了。” “真的不知道一场朱砂对胭脂的眷恋会惹来杀身之祸啊。”董蜀礼望着窗外感叹。深冬将至,阵阵冷风卷起了挂在框架上的薄纱。 第四十三章 歹毒赵飞燕 第四十三章歹毒赵飞燕 在御书房里,对着自己徒手画的丹青,乃当日随俊贤王辞行的董淳青。一身设计独特浅蓝绸缎的武侠衣,背着独有的剑鞘,脸上真诚的微笑,眼里泛着柔和的光。玄帝自叹:“朕是襄王有梦,未知神女是否有心?!” “皇帝侄儿什么时候变成汉成帝了?”独叹中听到缓慢的“啪!啪!”两下拍掌声,才发现,面画离神之时,俊贤王早就站在身旁。 “皇叔进来了这么久才吱声,是窥视朕是否勤于政务吗?”放下画卷,抬头挺胸,站得笔直,以示独自威严。 “没什么,侄儿看师妹的画像正看得出神,口中还念念有词,已把襄王跟神女的角色事务都调过来演了,这么精彩,作为皇叔的岂敢打扰侄儿。”冉冉能听出那么一丝醋意。 “皇叔不懂读心术,侄儿从来就是爽快之人,也不怕开门见山。”卷好画轴,搁置好在瓷筒中,“相信皇叔也看到祖奶奶大寿那天,澄和郡主的飞仙演绎,胜于李唐玄宗盛宠杨妃的霓裳羽衣舞。人生难得仙女长伴下半生,何乐而不为。”双手收于背后,依然仰头挺胸,“至于皇叔喻侄儿是汉成帝,朕万般愿意。(.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朕相信,董淳青纵使喻为我唐赵合德,她也是个善良的赵合德。至于她的姐姐嘛,随便她是董淳依,还是我唐赵飞燕。” “皇叔可做不到像侄儿那般“大方”啊。也没什么事,就想来跟侄儿借本兵法一用而已。”俊的心酸酸的,董淳青要是真有落为深宫苦苦哀怨的宫妃的一天,他比她更难受。哪个帝王能保证自己痴情不变,付出真心?自己也出生于皇宫,听过嫔妃失宠自杀的事情。小时因此被赖到自己是天煞孤星头上……说完,绕过桌案,走到书架旁寻找自己要找的书籍。 当晚,玄帝又步入进幽兰阁听曲。夜深,便离开雕工精巧的花梨木椅子,走向门外。 自从淳青出现,玄帝进来幽兰阁就单纯的为了听曲,一句话也不曾多说,好像防着她什么似的。 十指纤纤抚上银色六弦,幽幽琴声回荡在小小殿内。留意到玄帝听曲总是离神,董淳依故意十指一收,媚眸一眨,缓缓起身,轻轻扬袖,离开案前。走到玄帝身边,福身问:“陛下,淳依献丑完毕,未知陛下对于淳依今晚的表现感觉如何?”缓缓坐落于玄帝左侧,柔柔为他按摩着疲惫的肩膀。 “朕想起还有奏章没批,先走了!”揉揉太阳穴,准备离开座椅,阔步到门前。 “陛下这么烦躁,是不是有心事?”她不是东边只会耍幼稚手段让她难受的侯羽菲。她懂得眼观四面,勘察一切的变幻,“是跟澄和郡主有关的吗?” 玄帝万万没想到身边一个为祸皇族的人竟然如此了解自己。淳依走进这个华丽的宫城就是为了接近长旋太妃和俊贤王,此时妹妹封为郡主,俊贤王誓言照顾她,眼前的玄帝似乎非她不爱,冉冉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朕的心是不许任何人随便猜测的,你,最好给朕安分点。”玄帝站在门边,伸出食指,直指着她的鼻头警告她。她的居心,玄帝不是不明白。 “堂堂真龙天子,连真真切切爱一个人都不能,请问陛下尊严何在?每天龙袍挂身站在朝堂之上,脸子是怎样摆放的啊?”她幽幽道,眼神充满了得意。冒险挑战玄帝的极限。 “你……”玄帝一把抓住她的颈喉,“不要挑战朕,朕的容忍是有限的。”倏的松手放开她。遂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做不到亲手杀死属于自己的嫔妃。 “其实淳依从来就没在陛下身上得到过什么,何不来一次交换,换取你的最爱,换郡主进来幽兰阁?陛下之所以对郡主心动,多半是不是郡主的面貌与淳依的十分相似?然性情却相差万分?”她敢在君王面前挑眉,得意洋洋说道:“实不相瞒,澄和郡主董淳青正是淳依的孪生妹妹。妹妹得到幸福就是淳依得到幸福了。”玄帝很讶异她会坦白这事实。俨然她坦白这事情对她恐怖计划的进展是吃力不讨好。她继续说:“太皇太后大寿那天,淳依恰好碰见了妹妹跟王爷,看上去,两人关系密切要好,超出了淳依想象中,陛下要是与王爷同样有心,就得先下手为强了。否则……” “够了!朕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也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是心肠歹毒的赵飞燕。西汉王朝记载赵氏姊妹,妹妹比姐姐还要歹毒,但朕万万没想到,朕的天朝底下,竟然是赵飞燕要比赵合德歹毒万倍。”玄帝厉眼死死盯着她的媚眼,深深明白,要是答应如她所说,使计换董淳青进幽兰阁,那么长旋太妃跟自己的皇叔就濒临死亡边缘,他反复提醒自己:不能这样想,不能做不忠不孝不义的皇室子孙。 纤弱长臂从后搂过君王硕腰,暗夜里细脸紧贴那非平民所能碰触的后背,声音略喑哑,如似忏悔,小声道:“淳依是不是做了什么让陛下感到毛骨悚然而远之?陛下是不是知道淳依心怀不轨了?”说着微微抽泣一下,“其实,今早爹爹冒险来见过淳依,说他老人家会向陛下辞任回乡。爹爹想通了,淳依也不敢任意妄为了。毕竟,谋杀太妃是要诛九族的事情,淳依不想妹妹刚被册封郡主,到头来忽喜又悲。” “既然你知错,不再执着,何必要把淳青推进深宫,你的话语,很让朕怀疑你的居心。淳青是郡主,不是任由他人摆布的布娃娃。俊王爷是皇亲,不是扯线木偶那样容易屈手待命。”玄帝隐忍着她言语中的诡谋诱.惑,拉开纺纱镂空的木门,脱身甩袖,昂首而去。寒风中,他的私心在淳依的龌龊计划下隐隐作祟。 看着玄帝不自然的表现,淳依知道,玄帝已经被她的话语打动。她暗自狡笑着想:红颜祸水,这四个字一点都没错,俊王爷、太妃娘娘,您们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可怪不了本主了。只怪董淳青是祸君红颜。 看着殿内暖炉奄奄快熄的炭火,扬扬阔袖,关上泄风的门,拖着长长薄袍步入内室。 第四十四章 告别 第四十四章告别 听说董蜀礼准备辞任离宫,自知封为郡主是太后恩典,岂能随之归回扬州,因此,一大早,淳青带上一些自制的茶点,忙不迭地样跑到竹云轩去,他们父女俩或许只有这两天好聚的机会。 “吱呀”的声,竹云轩的木门被推开,董蜀礼就知道是他那凭练武才捡回生命的宝贝女儿。因为,董淳依不曾自觉来看过他一眼,那天还是他借送画之故跑到幽兰阁去跟她好好谈谈。 “我说你啊,堂堂一个郡主步履就不能淡定一点吗?”董蜀礼边提起紫砂壶斟着沏好的茶,边哆嗦着教导这个步伐毛躁的小女儿。 “爹,怎么能这样说你女儿啊。历代皇朝上这么多个郡主,如果每个郡主都一个样的娇滴滴,我看啊,这皇室的人应该都一脸沉郁。”她轻轻坐在那竹凳子上,微微蹑起袖子,轻轻打开那个镂空的梨木食盒。缓缓端出一盘米白色的点心――梅香杏仁酥。 “爹,这梅香杏仁酥在扬州吃不到,扬州没有冰山泉,也没有冬雪白梅,昨天是冬至,这里闲着的嫔妃都做这吃,这是我跟太妃娘娘学的,在你走之前就让你尝尝我做得好不好吃?”说着还不忘拿出一对筷子。 “太妃娘娘教的?你跟太妃娘娘相处得很好?”董蜀礼先端杯细噱一口香茗,然后提起筷子一尝女儿亲手烹制的美味。 “爹……有无有以及人之幼,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我跟谁都得相处得好,对谁都得好。”董淳青就是个心胸广阔懂大义的女子,说她是神女一点也不过。 “呵呵!你丫头说得对。爹还真是懵懂了,你跟淳依还真完全不一样啊。”嚼了一口,放下筷子,悠悠感叹,“你有今天长进,爹爹出宫后还真要修书感谢华菱真人啊。” “爹,可惜我跟姐姐都不能离开这里,让你两老在家,太不孝了。” “傻瓜,爹感谢你们走进来还来不及呢。少得你们俩在家回头哆嗦我跟你娘。(.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我跟你娘这么多年的吵闹,心中多少的郁闷,现在想通了倒好,需要过点安静的生活。你就好好留在宫里,报答太皇太后跟太妃娘娘。”董蜀礼语重心长地说道。“爹跟娘不是小孩,经历了这次,会照顾自己了。” “那爹…明天什么时候…出发离开?”这句淳青本说不出口,可是,为了送送父亲,捂住心房也得咬牙问下去。 “午时,明天午时就离开。就不用来送爹了。”俨然董蜀礼还是很希望多见女儿一刻。 “怎么能,爹爹一走,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爹爹呢。或许再也没有那种机会了吧。”听到这句话,董蜀礼十分安慰,暗喜:谁说女儿是赔本货呢?他这个女儿可是膏药一样粘他。 “你知道你说这些话多肉麻?!爹爹送不送不要紧,以后在这宫里万事都要小心,包括姐姐都不可轻信。”昨天虽冒死跟那倔强的女儿谈过,但她却没有回头的意思,还势必与亲妹妹为敌,董蜀礼对此自愧不如,更多的是自责。 淳青很奇怪父亲会这样对自己说,警戒的目光立即燃起,想:难道爹爹见过姐姐,姐姐没改变由衷的打算?她率先为太妃慌张,那就糟糕了,皇上不肯下旨把姐姐放逐宫外啊。顿时貌合神离。 “骨肉相亲永远都不怕肉麻,更何况我这个郡主是不属于皇宫的,终有一天会跑回扬州见爹娘的。” “好了!不说这么多,今天咱父女俩就喝喝茶、吃吃点心。趁热!”知道破坏了女儿一场兴致,董蜀礼故意扯开道别话题。 “嗯!”低头不再说什么。 冬至一连三天,皇亲们齐聚共享佳肴共话家常。淳青从竹云轩回永和宫当晚,脸上写着牵挂与忧愁。饭菜没吃两口,就更没多沾两滴来尽兴。难得可以离席。 比起饭后仍在那辉煌的殿里郁闷,她倒爱坐在走廊的围栏上,从袖口微微伸出柔弱修长的手指承接夜里漫天飞下的大雪。在宫灯的照耀下,学不呈漠漠一大片纯白,反而沾染了灯火映下的橘红。把整片苍寒的宫城石地缀上暖和的调子。 但此时她的心只有寒栗没有那种温暖,跟现实形成极大反差。忽然,高高屋梁上传来重物下落划过空气的声音。她警觉地在雪地少抓了一把,瞬间抬头:“谁?!”把捏好的雪球向梁上扔去。 “哇!嘶~雪球打人也很痛的啊。”只听见熟悉的声音在呻叫,投诉她的鲁莽,“上面那该死的老鼠……” “对不起,怎么是你,躲在上面很好玩啊?”淳青很烦躁还恰遇俊躲着不出声,她一直阳光聪慧的表现破功了。转来又关心问:“你……没事吧?” 长旋太妃刚好看到那一幕,快步上前说:“他怎会有事,爬这么高去偷窥就该遇着有受难的结果。” “太妃娘娘。”见长旋太妃到来,淳青也不再没规矩地坐着。起身微微俯首。 “淳青,今晚是怎么了?菜不合胃口吗?就吃那么两口,哀家跟姐姐都担心死了。没事吧?”长旋太妃一出现,就一堆关心的问题问个没完,让刚从梁上翻跟斗而下的俊贤王不禁醋劲打发。 “母妃,你啥时这样担心过儿臣?到底本王是母妃亲生的还是淳青才是母妃亲生的?”他这句话让淳青向他投来鄙视的目光。 “没什么,太妃娘娘跟太皇太后都不要担心,只是爹爹明天午时就走,淳青心里有百般不舍而已。”长旋太妃一听,顿时说不上话。原来挑起轩然大波的董蜀礼辞任了,明天就走。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是感谢还是安心,她自己也不清楚。 “那…你也没必要这么傻…饭也吃不下吧?明天让俊儿陪你去送送你爹,好不?还有,过些日子哀家让姐姐赐你令牌,到外头走走,顺便回回家,尽尽孝道,别让你这丫头在宫里憋坏了。”长旋太妃就像哄着一个三岁小女孩般跟她说话,希望能减轻她离别的感伤。 见她微微点点头,长旋太妃又身手抚抚她的长发,说:“好了,外头冷呢,会里面去吧。不然病了,明天怎去送你爹。”永和宫的两位主人都那么善解人意,淳青觉得就像是自己的亲娘一样。 傲雪纷飞寒风盛,午日光冷如笼沙。董父背着包袱,拿着手谕独自踏雪往宫门走。早朝一过,眼看午时快到,俊阔步回萧云殿,连朝服也不换,打开雕花精细的花梨木柜子,拿出昨晚包裹好的一本图册,到永和宫的澄阳榭找淳青去。然淳青早跑出永和宫的大门。 俊抱着墨绿丝绸包裹的图册边往宫城大门方向跑,边四周回望,寻找董淳青的踪影。终于,在卧水长桥上看见了一抹妙曼熟悉的身影。这座白石桥不叫卧水长桥了,现在桥下的湖水已经结冰,叫卧冰白石桥还合乎常理。 俊急忙迎上去,一位身份高贵的俊男在偌大的白雪宫城里穷追面前的妙龄少女,成为皑皑雪城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见她在厚雪中挽裙正走得艰辛,玩心又起,一把抱上她的纤腰,高挺的鼻梁嗅上她的长发,舌动唇不动地怨道:“小丫头干嘛不等本王,自己一个人跑出来了?难道你想偷溜?” “才没心情跟你开玩笑,”见他朝服还没换下,双掌用力一推他的胸膛,离开他的围攻,颦眉,“看你这身装束,举止正经点好吧!” “本王来捉你这偷溜的举止还不够正经啊?”两人的嘴皮子又痒起来了,但淳青这时并没心情跟他耍嘴皮子。自个儿挽着裙踏雪迈步。 “唉~你等等我嘛!”见她没好气去理会自己,俊的心里未免失落,但十分理解她此刻的心情,“母妃还托我还东西给董伯父呢。” 听了这句话,淳青一怔,她回想起梦里是跟两块宝石有关,她希望现实不会这样。看俊胸前抱着的东西,用丝绸包裹好,看似柔软能曲折,不像是盒子。她问:“什么东西?要包得这么严密?” “其实只是一本兰花图册……”俊刚说,便听到她那银铃般的声音:“爹!”淳青已看见白石地上满髻白雪的爹爹。 独自上路的董父听到声音一回头,本来一身冷感的他尤觉暖意。乍见身边相貌非凡的男子,一见那头上的麒麟顶戴,相信这是女儿提及过的太妃之子俊贤王。俊放下身段,抱着图册,微微俯首:“董伯父。” “相信贵尊就是俊王爷了。草民失礼。”满目沧桑的董蜀礼亦向之鞠躬回礼。 “董伯父不必多礼,晚辈受不起,晚辈是替母妃来交还图册给董伯父的。”双手递过墨绿色的包裹,“母妃说,感谢当年董伯父借予这本《兰花谱》,她才能在珍栀房做出清雅别致的饰品,今天鉴于身份不能亲自前来道谢相送,实在……” “王爷不必多说什么,是草民痴心妄想,一时糊涂,害太妃娘娘受惊了。草民还未能亲自给娘娘致歉呢。愿娘娘长乐宫中。”他抱着图册,走到淳青面前,叮嘱道:“丫头,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担心爹娘,要原谅你姐姐。” “爹!”她一把抱住父亲,流出不舍的泪水,飞雪落在她的脸上,却被眼泪湿透了。她抽泣着说:“我…会…的!” 俊此时感觉自己是个局外人,但却不得不看着这离别的场面。他小时被华筝真人带上山经历过的离别场面。抱着老父王的腰,还舍不得那比自己老二十几岁的皇兄,涕泪满脸。 “好了,爹要走了,这么大还这样抱着爹来哭,你师兄就要取笑你了。”董蜀礼说着,边抚着淳青的背,边向俊尴尬地眨了眨眼,示意很不好意思。 “那爹您慢走啊。”淳青扁了扁嘴,这表情俨然体现出她比淳依更单纯。 “行啦!哆嗦!比你娘还哆嗦!”说完,董父转身面向那朱色的宫门。两人看不见他低头的一霎,双脚踏过的雪痕上承载着点点咸味的晶莹。 第四十五章 顽妃恶后奈我何 第四十五章顽妃恶后奈我何 董父离开了这华丽的皇宫后,淳青四处转悠也没遇上心怀不轨的姐姐。虽然父亲曾经叮嘱她小心淳依的举动,但同时也用他的沧桑来交换她对淳依的一句原谅。单纯的她便这样认为:淳依会改好的,会像爹一样看开。然而,她忘了暴风雨的前夕往往是平静的。淳依正密谋着到底怎样利诱玄帝适时交换她们姐妹的身份。 深冬,淳青感觉血气凝滞,服用了师傅给予的丹药还是不能缓解全身的冰冷。以前的大病虽愈,却落下了根子。此恨澄阳榭的院子太小,得太皇太后允许,她可以到御花园纾缓纾缓。 今天,淳青身穿一袭翠色绵绒裙,携雕兰剑在御花园一展身手,不为什么,只为动动发痒的手脚,治治病根子的痛苦。剑气削尽枝头尽开的红梅,划尽落地白雪。白雪坐地起飞,与落花交融。她卷起了冬绽之花,叫醒了冷日下沉睡的小雪儿,花雪绕她而飞舞,随挥剑的声音谱奏着深宫难得一听的舒心乐曲。白雪红花为她这片轻盈的冬季绿叶热情地编织着纱幕。 萧萧剑声,身子轻盈翻转,灵剑正向桥下冰面刺出之下,才发现,竟然又见昔日冤家。 淳青旋身立即收好刚还在自己操控下啸叫的灵剑,双脚灵巧落地,稳稳站在尹太后跟贤妃面前,准备福身行礼。 然而淳青只是一屈膝,话未出口,便闻通天的训言。尹太后拉拉斗篷,仰头瞪眼,乌髻上的金色八尾凤冠随之勃发着叫嚣的欲望,同时淳青亦看见她储积多时的恨意。她厚妆浓眉,瞪起眼来犹如出山老妖,她大言怒斥道:“澄和郡主不须多礼,哀家是受不起。但澄和郡主可知道宫里女子禁携伤人利器吗?”言语中暴露着不能动手暴打的不忿。 “回皇太后,淳依当然知道。但淳依只是郡主,他日还是得出宫的人,宫规可没写上郡主必守条例,淳青若有冒犯,还望皇太后见谅啊。”再次俯首屈膝。 尹太后气得头颅冒烟,淳青犹如看到髻上凤冠被烧红,八尾凤不能嚣叫,反而在向恶后求救,让她不禁侧脸偷笑。尹太后柔装镇静:“郡主这么说就错了,身在宫中,就必守宫中戒律,这可不是民间,任由郡主妄为。” “唉~皇太后言之有理啊!怎么淳青就忘了?”淳青悠悠拍掌,“大家毕竟还是摆脱不了淳青是一介草民的身份啊。皇太后,要是民女在这花园让您贵尊不满,污染您的双目,您大可直说嘛,何必看得淳青这么小家子气呢?”她推了推发上有少许松脱的玉兰发簪,从来就有话直说,不会暗战,再言:“感觉真够郁闷。小的现在就回永和宫的別苑去。”说完,右手欲要执起放在桥栏上的灵剑。 “董淳青,你是什么意思,什么小家子气,你以为你是谁?区区一个郡主罢了,没了太皇太后你还不是一个小丫鬟而已。”淳青早猜到尹贤妃是忍不住这口气,背着她们偷偷哂笑一下。又大方地转过身。 “也对啊,贤妃娘娘,果然是尹氏家族之后,淳青如果不是郡主,还真只是个丫头片子而已,刚才得罪了两位真是淳青的不是啊。不过娘娘可记住,那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娘娘要学会接受现实忘记过去才是。要不然…这深宫中…四妃之首只爱停留过往,落得不思进取,娘娘认为太皇太后怎么想娘娘您呢?甚至是整个尹氏家族。贵妃的位置能不能坐上还真有点难度啊,可别奢望更高的。”对于尹太后这先皇的正室,淳青出言是不敢太过份,但对于一个小小妃子持势凌人,出口莽撞,她如今有此地位就不得不淡定地教训教训她,尽管出言冲撞她,攻击她的弱点。 听到她的出言,贤妃被吓了。她竟然知道自己想坐拥后位。骤然觉得可怕,差点倒退三步。幸好有侍婢在身后轻轻搀扶着她。 此时尹太后给她一个眼色,暗语:“这个时候不能太嚣张,这丫头可是有太皇太后撑腰,万一她在太皇太后面前说了我们的不是,我们就身败名裂了。” “是,姑妈。”不忘用凌厉的眼神敌视着董淳青。 恰好,淳青仅只听名未曾会面的淑妃与德妃出现在自己身后,齐齐娇言请安:“臣妾见过皇太后,太后娘娘万福。烟媚姐姐有礼。”两人真如神出鬼没啊。偏偏这两人只会见风使舵。淳青还没出现时,还一味的靠拢着贤妃跟尹太后的势力,但自从淳青出现就不断寻找这澄和郡主的踪影,为求讨好郡主,让郡主在太皇太后面前美言几句。今天可真让两人冷手捡到红鞭炮。 “哎?这…这是…是澄和郡主吧?幽兰阁的那个小主哪会握剑的飒爽。阮兰失礼。”敛敛那华丽枣红色的冬衣,微微屈膝。淳青依稀记得梦里的淑妃位列四妃第二,与贤妃面和心不和,虽然看发饰上没比贤妃的高贵,但看她头上那朵兰铃已经成了凤尾状了,可以看出她的野心真与梦里的那个别无两样。 霎听淑妃出言,德妃徐娅芷亦敛群上前,屈膝礼言:“原来是郡主圣驾于前,娅芷失礼。郡主气质非凡,自从太皇太后大寿那天后,大家都想再次一堵郡主姿采。”德妃的衣着比起贤妃与淑妃少了一分艳彩。这时,淳青不再沉醉于回想之中。 淳青一听便知是阿谀奉承之言,听了她们的名字顿生冷感,这皇宫,梦里跟现实的势力竟然没差两样。也罢,好比一个老巫婆跟一只嚣张鬼头有事无事张声如雷鸣的前来教训要好。在淳青心里,跟她们走太近也只会变成乌合之众。而尹太后和贤妃的心里则同一个想法:两棵墙头草,就会往风光处钻。 不想再听那些奉承的机心话。她们的真真假假,灵剑光下不能说谎。于是提剑一试,她一手握着剑套,一手握着剑柄,稍稍施力一拔,剑与剑鞘的摩擦下一鸣惊人,淳青不曾颤抖,而淑妃跟德妃已经手抓丝绢紧贴心胸,冷汗直冒,惊慌的双眼瞪得大大的盯着银色的利剑,却没位置再退一步。淳青淡定问道:“是吗?两位娘娘真这么喜欢?”只见两人快惊慌到要咬手绢。她继续狐疑地问:“那……既然两位娘娘说大家喜欢,本郡主可以在这花园耍剑不?”锐剑向四人越逼越近,宫娥们都怕了淳青的剑都站主子身旁,不敢身先士卒了。 看着眼前如梦却真的危机,尹太后此时也脚软,倒退的锦鞋后跟已经踩到了锦绣斗篷。 正害怕利剑会伤及众人,连尹太后也陪同另外三人咬牙狂点头时,一把具有磁性的声音又再响起:“小师妹,玩剑也要看人的天赋啊,她们都不懂,你跟她们玩剑?伤人了怎么办?” 说到这,谁也明白是谁大驾光临了。不只是俊贤王,还有明月公主“跳”着出现。现在的明月已经不怕尹氏这个巫婆了。只是恰好见着淳青练剑时巫婆再度用宫规刁难她,就把皇叔找来了。 一言惊醒梦中人,淳青玩心大发,手把剑轻轻向上一抛,四人以及众婢仆已经躲避不及,狼狈往后跌倒。然而,她管不了她们是被吓得跌倒还是真被剑气所伤,剑坠落之时与剑鞘分开,这时,四人是最惊慌不过了。她们心中庆幸淳青并没任剑坠地,左手接着剑套,右手凌空抓住剑柄,腾空后翻,剑尖再次在地上的雪堆中画出常常的痕印。划过时,漫雪弹绕她左右而成屏障。形成了冬藏柳绿的佳境。只见她剑尖划雪,方向直冲俊贤王而去。 剑尖划到俊的黑靴旁边,一个扭转,她一个翻身,双脚稳稳打入地上浅雪,嫣然一笑:“那师兄是认为…能与淳青玩剑…您是天下独尊?”然而,明月公主还沉醉于刚才淳青的那一幕表演。 “不敢当,还有师叔呢。只是,九龙山弟子的剑可不是随便在某些剑盲面前发光的。”俊小声对淳青说。淳青明白他口中的剑盲是指哪些人。顽妃们站起身,顺便扶起尹太后。看到俊贤王对董淳青那宠溺的样子心底不禁一惊,尹太后则十分无奈,心里默默想着:难道她跟王爷同辈还不安分,还要当王妃,跟哀家正面对抗?这女人到底有什么机心啊? 可惜,淳青并不是她想的那样,反而会被她的好皇儿害惨。 第一次,这些持势凌人、见风使舵的顽妃恶后折一草一木,不损一丁一婢的离开现场。 明月公主偷瞄一下她们的惊慌失落与不依,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悄悄的拍手叫好:“淳青你太厉害了,你的剑连那老巫婆也奈你不何呢。还真难得这样安静散场啊。” 然而,此时俊突然害怕淳青有天变成她们相争的一份子。玄帝说过的话他没有忘记。 “以后练剑来萧云殿找我,一个人在御花园摧花撕雪也太没趣了吧。真是花无百日红全毁淳青手啊!”看着地上混着红梅瓣的残雪,俊不忘损她。 “你…就…少损我一句不行哦?”在俊面前,淳青少不了一分孩子气。 第四十六章 意乱 第四十六章意乱 剑气下,二月桃花漫苑飞,衣沾花芳镀妆容。 “怎么每次都输给你啊。”只见竹竿的另一头潇洒落于她的锁骨之下。那位置曾经受过箭伤。快半年,却留下抹不掉的伤疤。淳青的脸色霎时有点泛青,从嘟起小嘴渐渐变得眉头微皱,“啊!”轻轻捂住痛处。原来那可恶的疤痕,硬物轻轻碰一下也会痛,伤疤不能揭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真的很敏感。 上次在御花园耍剑碰上一下不该碰见的人,于是,俊让出了萧云殿那庞大的后花园,这是他回宫后练武专用的地方。有空时自己还亲自来陪她练剑法。见她不仅在埋怨赢不了,还带着痛苦的样子,立即丢下手头幼细笔直的竹竿,百般紧张问“你……没事吧?” “没…没…没事,歇歇就好。”她说话也断断续续的,看得出就在死撑。 立即上前捧着她渐变苍白的脸,带着责怪的语气说道:“你还敢说没事啊,口唇都像去年冬天的雪一样,不行,本王要亲自帮你检查一下。” “喂,你别夸夸其谈好不好,我真的没事。”话刚说完便被俊横抱起来,她知道无法挽回了,却打死还要说着:“不要你检查,放我下来。我自己怎么样是我自己的事,我回澄阳榭会自己处理。” “给本王闭嘴。”抱着她迈步走着,嘟哝着:“你做事从来没让本王放心过,今天你的伤疤本王是亲自检定了。” “王贤俊,你说这些话前到底知不知道羞耻啊,我看你脸皮比砌墙的砖头还厚啊。”她挣扎着,肆无忌惮的用着他山上的名字随意地称呼他。 “你管我的脸皮有多厚啊,你最好给我乖乖的别动,否则待会掉到地上去,哪块骨头断了可怪不了本王。”他抱着她昂首悠悠道,表情十分得意。抱着她进了自己的房间,踢上门,让她平躺在高床之上。用命令的语气说:“给本王躺好!”沿途在婢仆们的眼中是多么的暧昧。 她的眼睛十分不安分的睨着他,双眉颦促,腮帮微微鼓着,完全忘了疤痕上的刺痛。看她对他绷着脸,他无奈一笑,靠近她的双目扬扬唇,翻翻盖膝的袍子,稳坐床沿,拉开床边的柜子,先预拿出一瓶药。厚掌上的五指向她的衣领进发。 她一手掐在领口上,向他伸出右手,示意把药给她,她自己来就可以。他把药收于背后,相视之下,他挑眉冷道:“不要忘了本王刚才说过什么?本王亲自检查。”一个轻轻的弹指,把她掐在领口的左手弹开。手上、锁骨下的疼痛不容她想太多,手掌立即离开了绣工精致的衣领。 “本王还真宁愿你痛晕了,至少不会这么不听话。太医帮你包扎的时候,本王可是该看的也看了,不该看的也看了。”慢慢撩开那米黄色的边界,锁骨下的伤疤渐渐露现。时隔多月,倒是没有渗水,只是在锐利的摩擦下挂掉了薄薄的一层死皮。雪肤上是多么的碍眼。倒下一点冰凉的药膏在双指上,轻轻帮她涂抹着。以前在山上,他就这么疼她。 按抚着又被创开的昔日的伤痕,在疼痛的缓解下,淳青渐渐闭上了双眼。两人却也不知这日里也有黑夜的邪魅袭来。 两人刚运功完毕的身体是温暖的,按揉着她锁骨下的柔软突然使他血脉急急串流,点点汗液蒸发带出的香气是诱.惑,按摩中,他仿佛看到的不是淤色的疤,而是一朵绽放的小红花。坐在床沿的他,渐渐俯首靠近那美丽的花朵。终于清晰的嗅到那迷人的香味。不只是肌上的灵珠、还有发上的迷雾都让他沉醉。俊脸越靠越近,闭上眼的她有着无形的灵敏的触觉,感到异物的靠近。轻轻呼吸一下,交叠的双睫慢慢分开,深邃的双瞳静静看着他的一举一动。(.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依然轻轻为她揉抚着,发现她突然加重了一下的呼吸,还有睁大的眼睛。另一只手用拇指轻轻拨开她略略遮脸的青丝。温柔的薄唇贴上眼下精致迷人的樱红小唇。虽然全身感觉是那么炽热,但嘴唇依然是冰凉得让人舍不得离开。 淳青在他的诱导下,青涩的他迎上他的热情。双舌的交缠,沸腾的味道早已弥漫整个内室。她的心剧烈的跳动着,诉说着:“你知不知道,我多想告诉你,我似乎很沉醉这种感觉,这是为什么。有谁可以告诉我,我到底是堕落了还是……?” 热血沸腾,仅仅这一点甜头似乎不能满足俊练武后的饥渴。在她锁骨之下的右手意乱之下渐渐进一步行动,以达到心底那份迫切的需求。 而她的幸福感仅限于那一刻的温柔,贤王突来的侵犯,火躯不禁颤抖。双手撑起他正寻找解渴源泉的双肩,一下推开他,坐起身,脸不禁刷红一片。她双手羞涩的贴紧双颊,不敢置信自己竟然也有一份难以出言的渴望,自责想:刚才是是怎么了?我跟他在做什么?想了些什么? 看着她下床,边背着他整理皱乱的衣裳,边直向门外一个劲的走去。了解她一时间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心里狂躁不安。 拽过她幼细的手臂,搂着她的纤腰,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面对着她说:“相信我这种一亲芳泽已经不是一时的冲动,你的纯洁在我心中无人能比。”双唇轻轻触碰她的额头,犹如蜻蜓点水般,再次在她的心湖泛起了涟漪。 她僵着无语,轻轻脱离他的包围,漫步到门前。门“吱呀”的打开。三五个宫娥直往门内扑倒。淳青没好气的看了她们一眼,叹了口气,颦眉道:“真不习惯这里的生活。”头也不回就走。 然而几个狼狈的丫鬟只闻房内一阵药味,又看看俊贤王冷漠的双眼,再也没心情胡思乱想主子跟郡主之间的暧昧了。只听见俊怒言一声:“郡主来问本王借点金创药还不行?几个很闲吗?趴在地上干嘛,干活去!” ……回去后的淳青沐浴更衣,把脸蛋重复洗了好几遍,但仍然觉得有一种让心头发痒的味道残留着。 最近玄帝常常驾临月韵宫,却不是移驾幽兰阁,而是与盈香闺妾共舞,这样,董淳依有更多时间去计划什么才是诱淳青进幽兰阁,换取她的身份的最佳时间。然出乎她意料的是,今晚她边在临摹行体,心底边筹划计谋时,小海子便莽撞破门道:“主子,万岁爷驾到了,主子快更衣迎接。” 对于淳依,玄帝也只不过是她的一个棋子,她无必太过紧张,顺其自然就好,反正这宫闱里,君主对很多个嫔妃说爱,她不曾放心里,早点吧董淳青换进来,她还早点解脱。 她依然一身粉色薄纱上前迎接,下跪,一个叩首:“淳依叩见陛下,陛下万福。” 玄帝扬唇、挑眉,脸上露出不能直言的邪魅,扬手让婢仆都退下,他很久没有跟这个“赵飞燕”聊聊了。双手收于腰后,仰头道:“起来吧,现在没有外人,你和朕之间不必再被这些繁文缛节拘束着了。” “是!”缓缓起来,她的一个媚笑,娇言:“淳依还以为,陛下把我给忘了。”纤手开始不自觉地搭上他的肩膀。 “忘了?还真想不到您这恶女也会想朕啊?朕还以为,你的心只有仇恨,已经到了万劫不复的地步了。”握过她自觉搭上肩膀的手,骤然被一阵奇香迷住了。要不是时刻提醒自己这个女子有的是心计,玄帝还真差点中了迷香。真是一个蚀男人血骨的妖女。 “原来,陛下是这么想到淳依的啊?”抽起她被握住的手,“那陛下今晚何必来找淳依呢?后宫三千佳丽,凭心而论,或许就东面盈香阁的盈答应也比淳依单纯可爱上万倍,难道…陛下是…想清楚了,跟我这黄蜂针同坐一条船?” “本来不是,但现在朕不想也不行。”胸膛挡着她的视线,五指在她纤小平坦的背脊上来回舞蹈,“朕,可不想养着一支黄蜂针在着优雅的宫苑,还有……朕的指头,喜欢站在善人的背上起舞,站在毒妇背上,它们只懂得踩踏。”然而玄帝明知感觉并非如此,面对着眼前的“毒妇”,他口不对心。 淳依轻轻推开玄帝的包围,媚眼一眨,背过身道:“陛下说话还真跟淳依直言啊!看来陛下是想我那郡主妹妹想到快疯了。”握住玄帝的把柄在手,她一点都不怕跟他来个证明冲撞。 “难道董画师没教你做事不能太绝,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说话要留点余地吗?你这么想亲妹妹掉进深渊,怨妹妹怨恨到这个地步的,朕还是第一次见。”在玄帝眼里,虽然董淳依的做法很讽刺,但却是他受益的。情场上,她得到了心爱的美妾,政场上,董淳依还真帮他除去了俊贤王功高震主不可除的沙子。 “皇上还不是一样的龌龊?亲皇叔,年纪相像,情如兄弟,到头来,为情为面子还是敌视之啊。哈哈~陛下就跟淳依联手吧,到时候,美人是你的,上朝的感觉也不会被分掉一半了。”其实,一时意乱之下,听到“情如兄弟”四字,玄帝竟又不知何去何从。 看着她洋洋得意的样子,意乱之下仿佛看到了淳青真诚的笑,竖起食指在嘴边,“嘘~”温柔道:“安静,不要动!朕就喜欢你这样子。”这仿佛酒后中了魔咒。董淳依的脸让他恋恋不舍,然而,喜欢的却是董淳青的美好。 第四十七章 纯属巧合 第四十七章纯属巧合 玄帝意乱的宠幸,不得不下旨让幽兰阁的毒妇荣升半品。(.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正要拟旨,使官却快步鞠躬上前启奏:“吐蕃使臣禄赞亲王到达城下,皇上,是否该出城迎接?” “好!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朕不应该坐着等啊。”眼看午时刚过,“杜鄄,去萧云殿通知王爷,禄赞亲王来访太皇太后跟太妃不能少,替朕请两位长辈准备准备,另外,把明月公主跟澄和郡主都请来。这两个人最爱看大场面。”挠挠头,顿了顿又说:“到东宫给皇太后通知声。” 杜鄄听了要把两位最近差点翻转整个后宫的主也给请过来时,一怔,鞠着躬,低着头,扭扭捏捏的说:“皇上,这迎接外史不是玩…恐怕公主跟郡主…就……” “现在是你替朕下主意?”玄帝撇了杜鄄一眼。 自古帝王就喜欢唯我独尊,杜鄄只见主子不悦,躬身低头“嗻~”退出承政殿,快步跑遍整个皇宫通传去。 绮襴姑姑在永和宫门口收到信息,便告知太皇太后跟太妃娘娘,还有正在別苑聊得起劲明月公主跟澄和郡主。 她们俩根本就不喜欢整装,用梳子理了理披散在肩的青丝,站起来抖抖皱巴巴的裙就跑到永和宫大殿等待太皇太后跟长旋太妃一同出发。或者这就是“淡妆浓抹总相宜”,在这两人的角度,厚厚的胭脂掩盖不了心里的一切,所以,淡淡的粉末就足够了。 “淳青都不小了,现在危机可以说解除了,真不好意思把人家一个好姑娘给困住,难得吐蕃使者来访,姐姐,您说…让吐蕃使者多多面会淳青…或许能促成大好姻缘?”长旋太妃一边走出来,一边跟太皇太后说。 “妹妹,这不是不可以,但姻缘天注定,更何况,使者来访,皆以两国邦交的和约为重,我们还是尊重使者。”太皇太后拖着一袭延地三尺的长袍,华丽而庄重,每走一步都需要搀扶。 淳青早就听到长旋太妃的“苦心计划”,迎上去接过长旋太妃的左臂,帮忙搀扶出殿,说:“太妃娘娘,你在想什么呢,淳青不是可以出宫吗,就像太皇太后说的,姻缘天注定,说不定,淳青的如意郎君就是宫外擦肩而过的一个才子,您就别出意把淳青丢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了。听说吐蕃地势很高,又冷,恐怕淳青去了那边,死讯不久就传回来了。”她撒娇道,微微鼓起的腮帮子让两位都不舍得失去这个可爱的人儿。 “好好好,这不说就是,哀家站在这大殿前,太妃不会擅作主张。呵呵。”永和宫门前一片欢声笑语。 走下这短短几步白石台阶,恰好遇上俊贤王带着四大护卫横路直冲而出。他这身朝服今天可不知道是他折腾它,还是它折腾他,刚卸下又得穿上。虽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迎接使臣是好事,应该开心,但这件“虎皮”挂在身上真的好累,又是他会这么想:什么时候能摆脱这样的生活。他边走边整理衣领,边提提不曾束紧的腰带。看在太妃眼里是狼狈,看在路过的宫娥眼里是迷人光景。 “俊儿!”长旋太妃不禁站住,这个儿子就连穿衣也不能让她省心一下。站在一旁的淳青估计太妃是要“教训”儿子了,最近她又不敢看俊贤王一眼,轻轻放开挽着长旋太妃的双手,侧着脸退到一边去。 淳青这几天一副不搭理他的样子,俊实在挠破头皮也不明白,现在是见着美人心难受,只怪当初太冲动。果不其然,长旋太妃亲自为他整理衣领去,还边整边唠叨:“看你这人像什么样了?叫你早娶贤妻来照顾你起居,就是不听,一个亲王,一路走出来都是这样子,失礼啊!”说完,轻轻打了他的头一下。太皇太后跟明月公主见着了偷笑着。只有淳青瞥过脸,不敢看他整装的样子,这点被明月留意到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母妃,这些能不能让您乖儿子我回来再说。”他摊开双手任由长旋太妃“宰割”,口中嘟哝:“还有,你而我可不喜欢什么大家闺秀,说不定到城外走走,擦肩而过的就是本王的原配夫人。”这话怎么这么熟?刚刚淳青不是说过吗?这时,六对眼睛疑惑的目光齐集她身上。 她颦眉咽了咽口水,感觉十分压迫,才狠狠瞥了俊贤王一眼,火辣辣的眼神告诉俊贤王“可恶,你刚才说错话了。”随着她的视线望去,知道两人关系非一般亲密。太皇太后管不了长袍延地,行动十分不便,立即把长旋太妃拉到一角说悄悄话。 “妹妹,这几天宫里的传言不会是真的吧?”两人头上华丽的金饰相互交错。长旋太妃可懵了,这儿子的事情她最难懂,虽然两耳不闻窗外事,但总明白太皇太后说的是什么——儿子跟淳青的暧昧。 明月公主也拉着淳青,让她靠拢到身边,碰撞时,差点跌个踉跄。两人俯身一起说悄悄话。 “淳青,宫里这几天流传的事不会是真的吧?” “什么传言?”她装得优哉游哉的,跟刚才那时而逃避,时而火辣的眼神截然相反。只能明知故问,筑起最后一道防线,那天的事不能让第三者知道。 “就是…哎呀…就是……你跟小皇叔是不是…那个…那个”明月公主也断断续续的说不出口。 “那个是哪个?公主!求你一次说清楚。”她知道自己面临悲哀的处境。比坐牢还难堪。 俊看着四人分成两方窃窃私语,一头雾水,想想吐蕃的禄赞亲王已经进城了吧,等不及看她们会议论出什么情况,“唉”一声,甩袖就走。 “算了,我不会绕过来说,就是…前几天…你在皇叔的房间,孤男寡女的……干嘛了?”明月公主问得十分艰辛,话一出口,便先深呼吸一下。然而,这一问,让淳青一怔,是一个吓得心也跳出来的问题。 她要淡定,拨拨北风吹乱的发丝,自以为很自然的笑容带有点勉强,小声回明月的问题:“没什么啊,只是那天不小心,旧伤口擦破了皮,问师兄借点金创药而已。”想起那天的事,心里就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不是停得及时,恐怕是要挫骨扬灰撒落后宫的那口枯井了吧。 “可是大家没觉得那么简单耶,就今天,你们说话都能撞上那般的巧合,恐怕……你们也不是是兄妹那么简单吧?”不得不承认,就像明月所说,没那么简单,已经不只是是兄妹间单纯的情愫了。 “我们系出同门耶,可以说同一个师祖爷,学的都是一样的东西,说话分外相似应该不足为奇吧。”淳青奢求“系出同门”这四个字能成为暂时的救命浮木。她快在这谣言的海水中窒息了。 “呵呵,你也不必太紧张了,我只是好奇到底是不是那些奴婢说的那么疯狂,什么云雨一番再出来。看来说什么也是假的,只有当事人才是真的。”明月公主可得意了,抓住淳青刚才紧张得要命的表情,连“系出同门”也搬出来,绝对肯定两人好事近。 不知不觉,长辈聊完了,两个丫头还在私语。太皇太后转头一声:“两个丫头,还在聊什么呢,不想去就呆在这里聊个够啊!”果不其然,还是看大场面比较吸引,两人速速跟上。太皇太后不禁摇头微笑。 在宣政殿的大门前,文武百官纷纷位列左右,鞠躬礼迎吐蕃使臣的到来。玄帝穿着那身明黄的袍子,站在正中间等候使臣步入宫门,上前面会。太皇太后跟长旋太妃分别战列玄帝左右,见俊贤王在由贤王侧扶太妃理所当然。 淳青就这样站在他身边,俯瞰着台阶下百官礼迎的场面,或许,不是这一切让她走进这个皇宫,她还真一辈子也看不到这种场面。 十分不满她用水灵的大眼睛怀着赞叹去看着其他男人。左肩一动,轻轻撞了她的右臂一下,舌动唇不动的吱唔:“下面有很多小生啊,看来挺吸引你的眼睛啊?” “王贤俊,你想说什么呢,身后也很多美女啊,春来时节,百花齐放啊。”微微仰头,双手收于淡黄色的纺纱宽袖里,水灵灵的眼睛四处转动。对他刚才那句话进行同态复仇。 这种情况,身边的长旋太妃不是没发现,才不相信这两个人会出宫找到幸福呢,现在这样恐怕够幸福了,宫里的“暧昧传闻”恐怕不是空穴来风。离场后定要好好问个清楚,长旋太妃是立定决心打烂沙锅问到底。 …… “宫里传出那些流言都是不是真的?”长旋太妃整整衣袖语气十分担忧的问道,“那天你们是不是孤男寡女在房间?干嘛?” “没有,哪有干什么嘛?真不明白母妃说什么。外面那些奴婢的茶话也好相信。”俊听了这些传言还有太妃的问话,感觉真够折腾,一甩袖背过长旋太妃。那天的事的确不能告诉告诉她们,小事也会变大事,“母妃再不相信,自个儿问她去啊!” “这些话你叫母妃怎问得出口,别人可是个姑娘家。俊儿,以后就少惹闲事好不。宫里人多口也杂,这样,纵使是清清白白的两个人在宫里遇到也尴尬啊。” “是,母妃,儿臣以后定会三思而后行。”` “希望真的是三思而后行才好,要知道,你们俩真是“系出同门”,连说话的推搪词也同一个调子。”长旋太妃强调“系出同门”四个字,并不是明月公主说出来,而是生得这儿子就知道这儿子想用什么来推托。 “那也纯属巧合好不好,怎么就爱胡思乱想。”俊第一次为一个“纯属巧合”感到无从去路。自个儿倒茶降火,难怪下午淳青会这样睨了他一眼。他摇摇头,髻上麒麟欲要把他垂着的头网上掰,他想:也实在太巧合了。 第四十八章 醋缸计惹祸 第四十八章醋缸计惹祸 最近宫里的传谣尽是贤王与郡主,为了掰回点点信宠,尹太后一身正装携同尹烟媚到永和宫呈礼献计。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尹太后这一招,还是不知不觉得罪了淳青的时候才用得频繁啊。这让太皇太后想:不知道眼前这个“好媳妇”有没有“教训教训”过淳青的姐姐呢?在尹太后想象之际,茶点已经奉上摆好,各个婢仆也退下了,尹太后也开始发话。 在这母仪天下的“家姑”面前,她不敢嚣张去拨头发,推凤簪,贤妃连大黄牡丹也卸下,行礼后便缩成一团,茶和点心一口也不敢动,果然是说一套做一套的姑侄。 “臣妾今天来,是为母后跟母妃献上计策的。”抚抚深红色的宽大的绸缎袖子,双手纤纤柔作兰指缀于胸前,故作关心,又言:“王爷跟郡主的年纪都不少了,母后也希望郡主有个好归宿,母妃也该期担心王爷的婚事吧。” “这两个人的事,咋会麻烦到好媳妇你的身上来了?”太皇太后坐在主位之上,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特地加重了“好媳妇”三字,长旋太妃则坐在另一边当是没听见。 “母后,这…这不是麻烦…”如果真一计能把一个眼中钉送到吐蕃去,这真省了她日防备夜防备的心啊,但只要送出宫外就很好了,“看王爷跟郡主是才子佳人般的绝配,只是他们都藏在心里,羞于张声,不如就趁吐蕃使臣到来,顺便推佳人一把。” “哀家怎么觉得一点都走不通,万一真要淳青嫁到吐蕃作为此事代价,是你赔哀家一个一摸一样的澄和郡主吗?”太皇太后捧起茶盏,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 “母后,这保证是不会发生的事。”她一副十分有信心的样子,头上的金牡丹跟金凤凰再次叫嚣起来,“昨天,臣妾看那禄赞王爷跟明月相视许久啊。”遂的嫣然一笑。 “哦?姐姐,怎么妹妹倒是觉得皇太后这么一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语毕,长旋太妃纤指捧起茶盏细细噱了一口。 “依哀家看,你们想怎样,也左右不了这几个年轻人的未来,就像那个淳青说的啊,缘分天注定,或许不是好媳妇想象的那样,一个藏人跟明月相视甚久就代表一见钟情。哀家不相信好媳妇不知道今次使臣前来和约第一个条件就是“和亲”。”太皇太后是百灵鸟,有什么事,只要打赏打赏玄帝身边的“杜总管”,什么都清楚。 “皇太后就等着把明月公主嫁出去的一天,等得自己的脖子比天鹅的脖子长,不知道明月公主早故的亲娘是为此高兴还是为此烦恼。”长旋太妃此话别有含义。 “妹妹,不论什么事,也不能这样说啊,毕竟明月还是好媳妇带大的。”太皇太后是给足她面子,“郡主跟王爷的事情哀家就劝媳妇你少费心机了,明月的事,哀家也会做主,哀家想听听曲,要是媳妇不厌曲旧可留下来陪陪哀家。” “呃,谢谢母后好意,臣妾跟媚儿就先行告退了。”语毕,俯首跪拜退出殿堂。 “其实,哀家觉得她今次的提议倒是不错啊。”太皇太后放下手中茶盏,臂上玉镯子、金镯子在手臂的每一动下叮当作响。 “姐姐的意思是?” “你说啊,俊儿跟淳青这两个人,都把我们当瞎子了吗?从淳青在猎场中箭的一刻,我跟你看到的都没假吧?”长旋太妃讶异的看着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还记得中箭的事。 “唉!姐姐还记得这事情”长旋太妃提壶往两人的茶盏里倒倒茶,“说起也奇怪,当时我见俊抱着一个女的进来紧张得要命,我还是第一次见。其他达官贵人的女子上门,他哪有这样紧张过。” “简直是抱到手掌心疼。”绮襴姑姑是永和宫里唯一允许插话的婢子,拿紫砂壶去加水时,顺便说上这样一句话。谁叫她是俊贤王的干娘,俊贤王的事,她就要打打岔。 “那看来尹太后的谋略可得用上,逼我这个儿子吃吃醋、说说真话还真没什么大碍啊。”长旋太妃轻轻扬眉。 “但也得找一个恰当的理由才可以“顺水推舟”啊,事关使臣来访可是政事,不是凡事可以插手喧闹一番的啊。” …… 世事总有那么几分巧合,禄赞走到宫里的百花亭迷路,正好碰上今天好心出来喂鱼的淳青。昨晚太皇太后给她出宫令牌,她心中升起了太阳。 “垂柳踏水无惊鸟,牡丹花盛羞绿叶。”在禄赞面前,淳青表现十分拘谨。双手总是放在腹前,粉色阔袖顺势垂落,在微微春风中荡起涟漪。她生怕这一会面哪个动作会失礼,她的言行举止不同于在俊面前一样“放肆”。 “郡主不愧是王爷常挂口中的才女,禄赞只是粗人一个,汉文只是略懂,恐怕有坏郡主对诗的雅兴。”头发偏黄的吐蕃男子,合拳时,腕上铃铛声音清脆,报告着福音。 “禄赞王爷?”她奇怪禄赞会一个人走到这边来,只能尴尬的微微一笑,没想到俊会这么大胆在外人面前提起她。 …… “剑兰,前面那个不是澄和郡主吗?旁边那位是?”路过百花亭的淳依看见妹妹正与一位黄发男子畅谈甚欢,表面甚为友好。那位男子头发偏黄,短短麻辫子歪边扎着,手腕系着铃铛,一身短衣露出长长的毛靴,看着装不像是本土人。 “回主子,那是从吐蕃远来的使臣,这几天住在萧云殿的客厢,但奴婢不知道为什么是郡主带使臣游览皇宫呢。”剑兰把自己所知的都讲完,不敢有一丝隐瞒。 “那是当然的事!”这时,贤妃一身橘色的韩仁绣,漫步如柳浴春风。 淳依依照礼节,对贤妃行跪首礼:“淳依见过贤妃娘娘,娘娘万福。” 管她是自个儿起身还是等她说平身,瞥了淳依一眼,直言风凉:“昨天,我跟姑妈那趟看来还没白走啊,太皇太后跟太妃娘娘是真的接纳了姑妈的意见,唉,最近郡主跟王爷的事传得沸沸扬扬的,现在郡主又跟那使臣走那么近……不知道王爷会有什么冲动。”炫耀着自己尹氏的功劳,“宫中很快又得办喜事了。”语毕,扬眉昂首掠过淳依眼前。 “什么?竟然接住外来势力去逼贤王行动?”董淳依柳眉一颦,心里盘算着什么,她的计划似乎要赶快进行。一甩袖小声呼喝:“剑兰,还呆着干嘛,我们回去。” “是!” 而明月恰好在另一个方向瞄到百花亭的情景,急得把丝绢拉得绷紧,嘟着嘴找她的小皇叔去了。 “皇叔,您老人家盯紧一下自己的准王妃好不好。”她大老远跑到萧云殿去,一口喝下快凉的茶,“您再不紧张点就人家就收拾嫁妆跟别人走了。” “明月,”他摸摸她的额头,先证明她没有发烧,“什么准王妃啊?说什么了?” “皇叔,别再自欺欺人了,你对澄和郡主是怎样的感情天知地知你知大家知。”她十分激动,拍案而起,眼睛死死盯着俊。 俊倒十分奇怪,这丫头今天是犯什么病了?依然淡定地说:“你这丫头是怎么回事啊,本王的准王妃?你一大早跑过来就叫我看紧淳青?唉?不对,这都是我的事,你管不着。你跟淳青不是好朋友好姐妹吗?怎么突然叫得这么陌生?”俊坚信里头肯定很有趣。 这时,两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殿外。俊伸头一看,心头一紧,嘟哝:“禄赞?还有淳青?” 看看一边喝茶降火的明月,把事出原因都赖到自己跟淳青的头上他皱起眉头,抿了抿唇,大概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眼看淳青说话时对禄赞微笑,他自己心里似乎多了一块石头压下来,还有点痛。一大早的,他的心就像明月一样扭成一团了,酸酸痛痛,一点都不舒服。 看着两人说着笑着进来,旁若无人,俊想起明月的话,还真要好好看紧她。在两人醋劲大发,胡思乱想之际,淳青用娴静的步伐走到神定的他的面前,屈膝给他行了个大礼:“淳青给俊王爷请安。” 一言惊醒梦中人,这个“请安”真吓了他一跳,哪来的条例啊?让他春暖之时不禁打了个寒颤。他还真不习惯说话这么甜腻的她。 见俊不知想什么想得正入迷,被自己的“大礼”吓了一跳,捂嘴轻轻偷笑,在禄赞面前不敢太放肆。言归正传,她诚恳笑言:“我把你那迷路的客人带回来了。”乍看公主在一边闷着,走过去,凑近她:“怎么公主也在啊?”留下头脑暂时无法运作的俊面对禄赞。 明月没听淳青的话,仍沉浸在醋堂里。瞥了淳青一眼,嘟起嘴唇。淳青奇怪:今天这两叔侄是怎么了,一个貌合神离,一个见而鄙之,今天的好心情霎时坠入深谷。不可置信,心里十分委屈,双脚在红毯上倒退三步,幸好没踩到自己的裙角。 这时,禄赞发现那天相视许久的小公主也在,美人仅在此刻可见似的,终止与俊交谈,翩翩君子步向明月身边,礼问:“公主为何独自闷闷不乐?还自己独坐一角。” “禄赞王爷刚才跟郡主有说有笑的啊,本公主好着呢,王爷还是陪郡主继续交流交流。”明月第一次说话这么锐利。 淳青并不怪她,闻得到很大股酸味弥漫在空气中,她明白,是她跟禄赞并排走在一起让某小姑娘的心不舒服了。舒口气,道:“禄赞王爷,公主这是玩笑话呢,我不打扰了。”顿时也明白到为什么这个萧云殿的主人会一语不发,假作和气,面向俊,扬唇尽是笑颜,温柔道:“王爷今天不用上朝,就好好休息。”背过身恢复她应有的“愤怒”,甩袖离去。 这时的俊急了,淳青生他气了…… 第四十九章 斗气 第四十九章斗气 “你们都自便,本王有急事处理。”万事不多说,翻起过膝的长袍,追着淳青离开的路线跑去。 “这是什么情况?”禄赞一头雾水,双手叉腰,看看门口,可两人早已不见踪影。 “呃……我想不会有事吧。”明月公主眉头皱着,十分担心,毕竟祸是自己闯出来的。不过,禄赞眼里,她的一颦一笑都迷人,随她! 屋里,四目再次对上,无言交流着绵绵情意,一切担心抛于九天之外。顿时又回神,恳直的明月担心会破坏一段大好姻缘,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拉起禄赞的手:“我们去找祖奶奶说清楚,否则就惨了。” 禄赞只知道这一刻让他怦然心动! …… “明月公主吃醋就好了,一个男人大丈夫,学什么看不过眼的,不相信我就直说嘛!”淳青一路踢着长裙快步走着,一路鼓腮嘟哝着泄愤,“叫我相信你什么非一时冲动,我看你是占尽便宜了。抵死不承认喜欢你真是件好事。”双手捂住头的两侧,拼命地甩头,强迫自己不能再想。 这时的俊贤王一路跟着她,看着她移动的背影还有狂甩动的头,却看不到她板着的脸。他不停敲自己的右脑,气急败坏不停自责:怎么会这样,该死的,这么大一个人还陪明月这小丫吃醋,是撞邪了不。 在宫里九曲十八弯的长廊里上演着一场“郡主怒火升天,贤王气急败坏”的追逐戏。长廊侧百花齐放,不知是捧场看戏,还是鼓励俊贤王要努力呢? 快步到永和宫门口,最近肯定少练武,筋骨都硬了,快上石阶时脚一拐,整个人跌倒了。俊眼看是心里一揪,却又是强行解释的好时机,加快速度。殊不知,绮襴带着宫娥们三群五队的上前搀扶,自己的极力迎上,差点撞到了一堆人。 “王爷!”一堆婢女一边扶着淳青,眼里一边闪光,惊讶叫道。绮襴不禁讶异,眼睁睁看着想:这两个人出现太巧合了吧?然淳青就不看俊一眼。 “全部放手,干活去!”淳青从来不喜欢别人扶,“我自个儿来就行,一拐一拐的向石阶走去。”看得旁边的婢女们不敢歇一口气,绮襴总感觉这两人有问题。却恨分身乏术,只能伴随淳青侧边,陪淳青上台阶去。众婢仆也各归各位,郡主叫退,又有绮襴姑姑,她们可以放心边欣赏王爷英姿,边干活。只是,俊不曾理会她们一眼。 进到殿内,太皇太后看到一拐一拐的淳青,没问什么,命她立即回澄阳榭休息去了。然回到澄阳榭的淳青,连绮襴姑姑也拒于门外,绮襴偷笑,幸好她在院子里有锯刀、斧头可以锯开、劈开门闩。不过还等紧急时启用吧。 “回太皇太后,郡主少有的烦躁,少有的硬脾气,把婢仆们都赶到门外去,就连绮襴也…也…”绮襴如实向主子回报,无奈地说道。 然而在房里的淳青一拐一拐的开始收拾包袱。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一块并不贵重的粉色缎子,包起几件入宫时带来的侠装,抓下挂在墙上的雕兰剑,一同放在酸枝木桌上。 连姑姑她都不见,在殿上的俊是急了。看他样子,这两个年轻人是被什么气倒了。今天太皇太后就跟他玩一把。拖着衣襟,对他步步逼近。她逼近一步,他往后退一步,太皇太后第一次这样盯着他,逼得他无路可退,快要倒在酸枝木椅上了。 看他眼睛四处瞥,不敢正视自己,显露出一种紧张于恐慌,太皇太后抖抖袖子,长叹一口气,说:“唉!哀家有这么可怕吗?让俊儿你不敢直视啊?”转过身,坐回主位上的镀金牡丹椅。 俊哑口无言,只低头断断续续说出几个字:“母后…俊儿…俊儿…有…有罪。” “罪?什么罪?”太皇太后噱了口茶,“母后只听过俊儿你立大功,可没听过俊儿犯罪的。今日一闻,哀家还真以为没睡醒呢。” “姐姐,他当然有罪。”这时,散步回来的长旋太妃身后正带着明月公主跟吐蕃使臣。 禄赞有礼地给太皇太后一个鞠首,殿上一时间热闹起来,俊说不出话来。此时,明月发挥小女孩的本性,黏上太皇太后,却又低头认错道:“祖奶奶,都怪我,害淳青恨了皇叔。”然后不顾形象贴近太皇太后耳朵说悄悄话,前因后果尽说无遗。 “可是现在淳青扭伤脚了,就关自己在房间,谁都不理哦。”太皇太后像跟三岁小女孩说话一样。对待明月就是这样,“恐怕你不收拾残局,别想跟禄赞王爷离开这个皇宫。” “啊……”灵机一动,鬼主意就最多,“我去,没可能本公主要远嫁了,她也不出来看我一眼吧?至于嘛…心病还需心药医…淳青一开门,皇叔你要会做哦。” 太皇太后意想不到,禄赞的到来成就的不只是自己的爱情。 …… “咯咯”的敲门声,明月在门外叫着:“淳青,淳青!开门啊!” 她盖好箱子,收好出宫令牌,带着戒备,一拐一拐的隔着门问:“什么事?” “淳青你先开门嘛,我快跟禄赞到吐蕃去了,你不会连我这一面也不见吧?”听到公主要去吐蕃,这么突然的事情,戒备又提高了,但再细心想想也不是什么可疑的事情。 隔着门纱,只看到两个人影,其中一个还西域男子的打扮,估计就公主跟禄赞亲王,她放心的打开门。 脚下一个大球体般的东西,滚进门内。她“啊”一声,不料,禄赞跟明月最佳拍档一人拉着一个门把手,拉紧门后还栓上绮襴给的锁。两人在门外兴奋击掌,往里面说:“两人有话好好说,明天来开门啊。” 这次淳青才明白什么叫人多欺负人少,皇家的人就帮着皇家的人。她现在是叫天不应叫地不闻。自个儿坐在地毯上,缩成一团。不搭理他的闯入。 看到她桌上的包袱还有雕兰剑,俊再次打了个寒颤,闭上眼甩甩头,再睁开,确认不是幻觉,问:“你,你的脚伤成这个样子,还…还…还谋划走?擦药了吗?”小小房间不闻药味,一把抱起她,“给本王躺回床上。” 不容她反抗,前几天是这样,今天还是这样。淳青不敢想像呆会会发生什么情况。趁他找药之际,连滚带爬滑下床。不管自己现在有多狼狈,翻身下地摔得多疼,全为一句老话“快走快升仙”。 看着她在门口摔过一次,岂容她在房间内再摔一次,再摔,她就不知道该怎么把一套华丽丽的嫁衣挂上身了。摔到哪都痛,穿什么材质的衣服都难受吧。一把接住未能跳就想逃的兔子。“还好!”轻轻放她在床铺上,做了一个抹冷汗的动作。 “……”硬着的心慢慢在被融化一般,眼角旁看他一下,又撤回。心里反而满是对自己的不忿,想:不会这么快就原谅这个坏蛋吧。不行不行,前些天对我甜言蜜语,今天就怀疑我的忠诚,他们可以三妻四妾,对外几十个红颜知己,我才给一个使臣带带路,就小气成这个样子,况且…好像…还没对外承认耶 “不对,过了这个山,就没有这片景了,他连一个迷路的使臣也容不下,证明他紧张自己啊。再这样耍脾气下去也不是办法,万一…到了明天…他就这样走了,岂不是吃亏的还是我?”她现在越想越矛盾,就坐着一声不哼。 看得出眼前这个小女子轻轻皱眉,嘟长的嘴唇,也有矛盾的时候,面对危险,她还可以从容不迫的说个滔滔不绝,但面对他,似乎就是她此生的最大弱点。她只能选择沉默不言。但并不代表原谅他的幼稚。 她宁愿用被子蒙住自己,心里矛盾时,一个人钻在被子里寻找安全感。任凭俊想拉开,都是白费功夫。原来没有得来全部分功夫的时候,虽然明月的计谋的确能让他进来,但他这时没有了军师,没有兵法,全凭一人之力,的确很难。 淳青背着他不管实在没趣,但他不能懈怠,长这么大,第一次坐在地上,趴在床沿跟别人说话:“不管你有没有在听,我只能说啊,对不起啦。你该恨、该怨,但也别憋着啊。保证没下次了,好不好?你听话,起床看看脚有没有扭到骨头……”边说,边扯扯她玫瑰色的被子。 俊还在静谧的空间里失落着,倏的床上的被子“唰”的一声翻开,木床大大震动。淳青右脚下地,单脚跳到桌子旁,无疑,俊是跟着的,怕她跌个踉跄,成了丑娘子。她倒了一杯清水,不是自己喝。她一手拄着桌面,一手往外伸,把水递给刚才说个不停的俊贤王。 “说这么多不口渴啊?”虽然一副很不客气很不在意的样子,但她给他斟茶倒水,这是俊意料之外的事情。是不是证明她听到了呢? 接过她递来的瓷杯,里面满满的清水,一饮而尽,他想:心爱宝贝送茶来,清水变糖水,有毒也照样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试探着问她:“气消了?” “没有,哪有这么容易?”其实她的闷气早在自己的矛盾中消逝了。 他们太安静了,在外面蹲着窃听的人蹲得脚麻还是听得不痛不痒,靠在门外比房里面的主角更挠心。 “唉~没消!那本王来分担分担好了。”他深吸一下房间仅有的空气,想想那天的事情值得回味回味啊,放下杯子,再一次嗅近她的发丝。有过第一次作为借鉴,淳青防备起来。当俊想长臂拥过可人儿时,她早就背过他走到柜子旁边去了。 翻箱倒柜去找药,她有她忙,就为了破坏他犯邪的好心情。不要以为拉抽屉,开柜门的“喀喇”声可以让他打消回味的念头,脑子是他的,手脚也是他的。就这样从后抱过她一亲润脸上的芳泽。 “王贤俊,你可恶!”淳青手肘往后一撞,俊才知道“分担”真不容易啊。而外面的人听了还以为要大战。做好明天要上十个宫婢打扫战场的准备。 俊捂着上腹,“哇~嘶!”真疼得难受啊,想:难道这是传说中师妹对付后袭的“舞阳毙命肘”?下手准也狠,一招打中肝胆就没命。他一额冷汗,幸好她手歪了没打中,还没用内力。 瞥了他一眼,说:“该死!”对着打开的柜子嘀咕一大堆话:“本郡主有同意吗,胡来的人就得惩罚惩罚。” “那本王情到浓时,想亲亲想碰碰也不行啊?”俊突然觉得很委屈,第一次失去最大尊严一样。 管他语气多委屈,她拿起柜子里的那瓶金创药自个儿一边擦一边说:“约法三章,一、没我允许不准随便碰我;二、你交友甚广我也可以,不论男女;三、幼稚乱吃醋的绝交。” 为了爱人不生气,为了能抱美人归,他阔出去了,虽然三个条件可以说是绝透了,不过,作为男人就勾勾手指头,答应了呗。“那……本王答应了,郡主是否气消?”要亲耳听她是否气消。 “算消了吧!” 爱就这么简单!一天很快就过,靠房间里面的水果清水还可以顶上一天的饥渴。 第二天,开门来“八卦八卦”时,这房间两人都坐在床沿的地板上,围着一张被子,背靠背睡得正香。绮襴兴冲冲的欲要告诉主子,却把两人吵醒了。 第五十章 私心诡计 第五十章私心诡计 两人的和好,这两个月里,还甜甜蜜蜜的,有事两人一起商量再动手,这场面羡煞旁人。永和宫的两位长辈已经催婚了,尤其是长旋太妃,他这儿子快点搬出这个皇宫最好,少闲在这里让她见着来骂。公主已远嫁吐蕃,两位长辈想:喜气尤在,倒不如再办喜事,宫里喜庆连连。 王爷要成亲,新娘在宫里,聘礼下哪去?去哪迎亲?永和宫?此时沉默已久的玄帝不再是旁观者,他开始行动了。否则董淳青就永远落在皇叔手上,他永远是个落败者。纵使他日董淳青抗拒他,辱骂他,但他虽败犹荣。 为了一己私欲,玄帝会见董淳依…… “哟~陛下最近不是政事繁忙吗?怎么突然有雅致到幽兰阁来听曲了?”淳依身披着淡绿色的宫装。双手在琴弦上跳跃。 “这江山可是朕的,难道朕移驾后宫一个小苑也不可?”玄帝也不甘示弱。 不久,摆设简单的殿堂里再次遍布奸邪的气息…… “哦?淳青出嫁,贤王下聘,不正是陛下横刀夺爱的好时机吗?淳依定当效劳。只要陛下在贤王下聘前找来迷香跟制成药丸夹竹桃就可以。”她横眉一挑,媚笑里泄出无限奸诡。 皇帝下令,没有办不成的事,只是杜鄄的干儿子就不明白为什么堂堂万岁爷,天之骄子,在宫里要什么有什么,偏偏就要到宫外找,还要找迷香毒药? 他答应了董淳依,跟她联手,让董淳青进入幽兰阁的小客厢站住待出嫁。而行动之前,那份晋升圣旨则改为“册封”,名字也改为“董淳青”。杜鄄办事帝皇放心,迷香毒药到手十分及时。 吉日吉时以定,当晚的家宴,玄帝便开始他的计谋。至于董淳依的居心,他已置之不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郡主在异乡,扬州可是遥远得很,何不就回归眼前的“家”?皇叔的聘礼送到幽兰阁不就是了?毕竟董淳依也是郡主的长辈。郡主也不见淳依好几个月了,可不能连成亲大事也不告诉她一声啊。”他停下筷子,说的似乎有道理,连太皇太后也点头认同。 “董淳依?也事隔多月,不闻动静,不知…我可有那么一点担心…”长旋太妃有危险的直觉,暴风雨的前夕纵使平静的。 “我想,皇上说得对,姐姐再怎样,也不得不告诉她啊,况且公告身份关系对姐姐有好处,至少将来恶势力不会随便对她下手。两位娘娘连吉日时辰也订好了,不就在幽兰阁住几天而已,不会有事的。”水灵的眼睛看向俊,包含了骨肉亲情不可离,作为未婚夫怎能不理解她。 俊捧着华彩瓷碗,银色雕花筷子,与她相视轻轻点头答应。看到两人不再像往日那样打打闹闹,仿佛一切都稳定下来,两位长辈十分安心,憧憬着两人未来的幸福。然而玄帝,他迫不及待取代淳青身边那个他。手捏筷子,神离不知往哪夹。 淳青的行李并不多,华菱真人交给她的,她必须自己亲自携带,便放到一旁去。第二天,稍稍收拾就往幽兰阁走,淳依等这妹妹可等了很久。她的心在耻笑:妹妹始终是妹妹,怎能够我斗呢?现在还不是落在幽兰阁的屋檐下? 为了让淳青相信自己丢去杀人的念头,刻意把《妙法莲华经》放在小桌上,旁边还有一小串檀香木打制的佛珠。见到妹妹的董淳依,热情的迎接她进屋内, 这时,她的心只想怎样把她的药换成自己手上的夹竹桃,只有死人才会守秘密。她的目的从来没变,牺牲妹妹又何妨。淳青一见经书道:“姐姐真是越来越精进了,妹妹还真看不懂这经文。” 举头三尺有神明,相信姐姐不会拿西方神佛来当盾牌,设局陷害自己。可悲哀的是,谁又知她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仆人把点点行李搬进提前收拾好的客厢,淳青才发现自己忘了拿那瓶很重要的药。她落下病根子,渐入盛夏,是该看时间服用了,怎么就忘了。 “姐姐,妹妹有事,得多跑一趟,回来再向姐姐请教佛理。”说完,正要转身,长长的藕色腰带随之飘动。 轻轻拉着她手臂,阻止她踏出幽兰阁。想:看来,她的生死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咪笑着说:“忘了拿什么得多跑一趟?让婢子去拿不就行了?自己跑来跑去的干嘛,看你这样一来就满头大汗。”说着,拉出丝绢印了印她的额角。 从小到大,淳青还没感受过姐姐给予的温馨,种种疑惑不断在心里浮现。但有话不说她做不到,小声说:“没,我是忘了一瓶药而已。我已经放在澄阳榭的圆桌上了。” “说出来不就好,剑兰,去帮郡主把药拿回来。”慈爱的笑容里深藏危机,停下手中的擦汗活,说:“好了,永和宫到这里还挺远的呢,走了这么久,累了吧,进客厢休息一下,药到了,姐姐拿给你就好。” “这个……”她十分担忧,她的药是她的命根子,她要亲眼看着她平安无事的到达手中。然而董淳依就一脸祥和,总催她去休息。把她催到房间里,还帮她关上了门。 …… 许久,剑兰带着一个看似普通的白瓷药瓶回来了。里面小小的药丸跟平常的药丸没什么两样。剑兰鞠首请示:“主子,奴婢给郡主送药去。” “站住!”淳依的一声呼喝,剑兰紧紧握住药瓶,全身绷紧,紧张得要发抖。 “……”她不敢做声,有话难言。夏日灿烂光芒照亮一张凶狠的脸。剑兰不敢直视。 “郡主的房间是你随便乱闯的吗?药交给本主,干活去!”斜眼看着身侧婢女,逼她交下那个关乎淳青性命的瓶子。 阴花阁下听主命,剑兰只有乖乖放下药瓶,自个儿干活去。独自坐在圆桌前,悄悄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一摸一样的药瓶,里面正是夹竹桃捏成的药丸子。奸人狐眉一展,自言自语:“没想到连药瓶也这么普通,不用倒出来也能换掉啊。” 悄悄放下毒药瓶于房间的圆桌,向正在对镜挤眉弄眼的妹妹送上“善良”的微笑。 翌日,宫人皆理盛妆,贤王高冠繁丽衣,下聘幽兰阁,郡主厢房门前悬红绸,禁步外出,静待后日花轿临门。虽然时间仓促,但毕竟喜事,宫里一派和庆。 厢房内有准新娘,新婚前夜喜貌欢。忘却深宫多戒备,夜深人静,房门闭上,不料迷香穿窗中薄纱。沉溺喜悦与羞涩中的淳青忽然觉得昏沉沉的,坐在木凳上,埋头嫁衣中。 侍卫蒙面,以防迷香连自己也迷昏了,一概听淳青吩咐,把淳青搬到自己的内堂里睡上。而她,待迷香渐散,自个儿步入房内,拉下发展,脱下双鞋,床上入睡。 翌日,喜娘准时驾临幽兰阁,奇异无主人亲家来接应,只有剑兰带路到厢房。挽起乌色发髻,抹上脂粉,画柳眉。凤冠霞帔装点一身,吉时一到,红盖头戴上不见天日,新娘在喜娘的指引下走上花轿。 喜乐声声远离,无人知道上花轿的竟然是个杀人凶手。随着喇叭铜锣起奏声的远离,淳青亦从梦中醒来。油然发现睡在主卧室,心里扑通扑通跳不停。 匆匆走进室内的剑兰说:“小主,你怎么现在才醒,郡主的花轿已经走了。” “什么?你说花轿走了?”捂着胸口不可置信这是姐姐的作为,乌发垂散,脸色苍白更显得恐怖。如闯入阳间的鬼魂。 “小主,你是怎么了?舍不得郡主也要注意身体啊。郡主只是驾到……” “停,看清楚本郡主是谁。”霎那间,她的一句“本郡主”震倒了全场婢仆。 淳青瞬时联想到或许那瓶药也有问题,激动说:“剑兰,快去客厢,去客厢梳妆台下第二个抽屉,把那瓶药给我拿来。” 剑兰不是笨,谁睡在这房间里头谁就是主子,管现在花轿上的是谁。已经听不到喜乐的声音,淳青知道急也于事无补,现在要让奴婢们相信自己才是要上花轿的王妃。 剑兰走到客厢门前,发现门槛旁边有貌似“烟香”的东西,顺便捡起来一同带给床上自称“本郡主”的“小主”看。 淳青接过药瓶,这时,才发现药瓶有问题,瓶底根本打不开。虽然华菱真人用的药瓶看上去跟市场上别无两样,但里面设计特别,瓶底是能打开的。她柳眉紧皱:“糟糕,这不是我的药。先收好。” 她又看到剑兰一手收在背后,问:“手里藏着什么?” “这个……” “拿来!” 看着剩余的烟脚,淳青若有所思,自言:“迷香?”,抬头问:“在哪里捡到?” “在客厢门槛旁边。”剑兰如实招来。淳青想着想着,不停抓握着床铺,呼吸急促起来,不敢置信,姐姐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不料,刚醒,还没来得及梳洗,头脑一片混乱,门外便传来杜总管的声音:“圣旨到!” 第五十一章 大日子的谣言 第五十一章大日子的谣言 淳青委屈演绎幽兰阁之主,妆容未整,立刻出外堂跪首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董淳青……”让杜总管一怔,怎么会是王妃的名字,万岁爷写错了吧,遂的,手不禁抖了抖。继续念下去:“才德兼备,特册封为八品采女……钦此!” “册封?不应该是晋升的吗?”杜总管已经搞不清是怎么一回事,只听见面前一身藕色睡裙的伊人语气平和道:“谢陛下恩典!”接过圣旨,缓缓站起。 她看杜总管的眼神是当日在永和宫当尊等宫女的真诚,水灵的眼睛轻轻眨着,并没妖邪跟凶狠,只带点点坚强的泪水。一惊,扣起兰指:“难道…眼前…这个才是郡主,刚才那午时花轿…是…是奸嫔?” “看来杜总管是聪明人,察言观色这事情,杜总管的经验颇高啊,有空淳青还真要请教请教。”抚抚袖子,“相信这圣旨是这样写,但对外的宣称是董淳依晋升吧。” “唉!郡主也好保重,老奴不会说些什么。”微微摇头,俯首再次发出娘娘调,“万岁爷只是一时糊涂,郡主就莫怪万岁爷了。” “我岂敢怪高高在上的国君,我只知道邪不胜正。本郡主有件事就靠公公帮忙了。”既然姐姐跟万岁爷联手先把棋局开头,她也无妨以昔日形象来迎敌搭救。 难得眼前垂发之人深明大义,杜鄄再次俯首,正义大爆发,说:“郡主有事尽管吩咐奴才,奴才定当尽力相助。”杜鄄虽知万岁爷亦倾情郡主,但在王爷跟郡主大婚,横刀夺爱,实在是不孝不义,作为奴才管不了主子怎么想就只能听受害者的吩咐了。 “那杜总管您听好,见到永和宫的人,就说“幽兰阁的新封采女诅咒太妃娘娘喝过媳妇茶必死无疑”,记得添油加醋,不出三日,必定有人找上门来。[.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她现在不管自己的衣装不管自己是什么身份,想到一个邪恶的人在俊王和太妃身旁,她的寒毛直竖起。 “郡主是要现在行动?”杜鄄行事谨慎,因此这一点是必须要问清楚的。 “是的,或许可以这样,只要进出永和宫以及萧云殿里办事的人都得讲,讲个谣言满天飞最好。今天讲是一传十、十传百,明天就开始动荡人心,第三天就会处理罪魁祸首,宫里都不是这样的吗?更何况出自杜总管口中谁都想立刻打烂这个砂锅。” 杜鄄在宫里这么多年,这董淳青才进来一年不够,但对谣言这招数似乎挺了解。说得也是,宫里人多口杂,特别信誉度良好的人,说出的“八卦”,谁都相信。俯首答应:“奴才遵命。” “公公行事小心,别让皇上知道这样是在帮我。”此时,淳青柳眉轻轻一颦,露出善良的担忧,微微仰头,依然愁眉紧锁,语重心长道:“正直大婚,直接说出真相是没人相信的,倘若王爷追究起杜总管,麻烦杜总管先忍耐一下,别说出真相。” “郡主善良,老奴这又算得了什么,郡主要忍耐的日子比奴才多着。奴才帮了郡主,赔上这老命又何妨?”杜鄄不忘说些讨好话。 剑兰送杜鄄出门,快步走着,长膝提着麻布群,悄悄问:“杜总管真肯定里面的是郡主?” “哎呀!你这丫头,你怎么这么久还不了解哪个是你脸色讨厌的主子啊?”杜鄄厌烦了,兰指扣起,右脚跺了地板一下。 “呃……”皱巴巴的手指相互抓着。 “你想想,今天这个主子醒来有没有发你脾气,骂你没用,打你一身再说啊?” “好像没有!”剑兰挠挠头发。 …… 大红花轿临门,宾客两旁让道。大喜日子,俊贤王满脸红光。新娘进小步入殿堂,脸上喜色瞬时高涨。耳听八方,发现婢子们口中话语不对劲――喝过媳妇茶,太妃生命岌岌可危?!俊不知谣言何来,但娘子是忠孝义相全,不是坏心杀手,纵使几个月后才搬进宫外的王府,母妃也只叫安乐哪会叫险?侧脸低声吩咐藏龙:“帮本王查查,这大好日子,是谁在散播不祥谣言。” “是,王爷!”藏龙动作不大,以免打草惊蛇。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新房!”喜娘按照俗例喊一番,拜堂礼可算完成,大家也不打算闹新房了。宫里可有宫里的规矩。喜庆也得适可而止,待贤王在王府娶妾再大闹一方。 夜宴过后,红烛燃起,新娘盖头还没掀。门“吱呀”地推开。闻到来者一身酒气,想必是喝多了。他踢上门,斜着的眼像是喝醉失去常性,却埋藏着深深的警惕,直往床上扑去,被人灌酒,的确不好受啊。新娘被扑到却好不反抗,让他想着私会杜鄄的画面。 “奴才岂敢在大日子里说坏话,”杜鄄扣起兰指,提起娘娘调子,语重心长说道,就像招摇过市的拦街泼妇,“要怪,王爷还得怪罪幽兰阁那不知死活的奸嫔!刚新封了个正八品就嚣张起来……”他一道气起说个不停。 “奇怪?淳青怎么不反抗啊?”他默默想着,头枕在被子上,别着脸,假装醉糊涂了。唐俊,他哪有这么容易就糊涂?他还清醒记着淳青的三个条件,淳青还特意提过:“第二条,成亲也不例外。”换言之,在他臂下的这个新娘有问题。 他继续赖着试探着盖头仍未掀开的新娘,双眼闭着,双唇一张一合,假作迷糊地吐出话语:“淳青,你今天是怎么了?我随便碰你你也不打我啊?” 他们之间的怪约定,董淳依哪知道,她一直以为当一个“服从”的媳妇就有机会下手了,龇牙想:怎么?洞房也有原则?董淳青,没想到你用的是这招。她唯有见一步走一步,假作乐笑,温柔地扳开他的手臂,说:“傻瓜,今天都累了,哪有心情再约制你啊?看你,还不去换件衣服休息去。况且,大婚还用得着那么扫兴吗?” “啊~喊~”俊打个哈欠,收起手臂转身横着摊睡在她身旁,幽幽想:奇怪,懈怠的话根本就不知淳青经典句里,怎么就能轻易说出口呢?他一直深思着杜鄄的话,可惜亲王无法独断走入嫔妃进宫,他真想见识他这个大姨子到底吃了什么雄心豹子胆,他大婚之日诅咒他的母妃。 …… 谣言继续散播,不出一天,终于传到了太皇太后跟太妃娘娘的耳里。然散播谣言的肇事者众人都指向了幽兰阁的淳采女。 尹太后有意就此机会,展开妖爪。几月没动,听到良机近前,这只老妖手痒了。她一大早就到永和宫请命,替长旋太妃审问淳采女。殊不知,那得意嗜血的眼神却被太皇太后跟长旋太妃看穿,长旋太妃步步冷静,走到她脸前,淡淡道:“皇太后,这谣言止于智者,造的谣生的非不在你身上,您何必如此自觉?事不关己,闲事,还是莫里。有空读读经文,便会发现,一切都是虚无。” “妹妹说得好,”太皇太后也走到跟前,扬声赞叹,又对尹太后说:“太妃说的话你都给哀家记好,倘若你私下动手,可别怪哀家不留情面。” 尹太后只好深深不忿地告退。 眼看尹太后不忿地远离,俊便后脚踏入永和宫的大殿,小声说:“母后、母妃,都过来一下。” “俊儿大婚,昨晚劳累,怎么这么早起?”长旋太妃关心儿子来不及了,才一天时间,从见面就骂变成见面就宠了。 “儿臣是非早起不可,昨天的新娘有问题,所以速速来跟两位长辈细谈。”他一脸严肃,让两人觉得事情并非简单。 “杜总管说谣言是刚新册封成采女的幽兰阁主人斗胆散播,但依董淳依这杀手性格,要宰杀母妃她没必要打草惊蛇,然而…昨晚…在房间,那个新娘根本就不像淳青,她跟我约定过的都违背了。”话语很小声,只有三人听到。 “那俊儿现在有什么打算?或许…昨晚…那个的确是淳青。” “儿臣跟淳青相处之久,对她十分了解,昨晚房里的新娘除了相貌,别的都不像。儿臣恐怕有诈,昨晚睡到书房去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儿臣进出嫔妃宫苑十分不便,恐怕事情还跟谣言有关。就靠两位长辈了。”认认真真地说了一番,他向面前两人俯首作揖。 然而,在幽兰阁的那个她,抄着《妙法莲华经》等待风云变色。为了爱,为了他们的安危,她痛得死去活来。此时油然觉得身体欠佳,心口郁痛,看着夏日局促的风吹动窗外的桂叶,是服药的时候了。 室内只有主仆二人,剑兰见淳青脸色泛青,仍然提笔,十分担心,放下手中功夫,上前问:“郡主,你休息一下吧。”在幽兰阁,谁都称她郡主,因为这是不折不扣的事实。除非有外人在。 药?她竟然狠心得不留情面的换走了,留下的不明药物,她不敢吃,只能静心运功。乞求生命能多延续那么几天,她执着,不能就这样离去。 第五十二章 昏君醒一醒 第五十二章昏君醒一醒 “妹妹,哀家刚才没听错吧?”俊一转身离去,太皇太后便拉着长旋太妃的手臂,窃窃私语,问道:“俊儿说,杜总管告诉他幽兰阁的采女是“新册封”的?” “姐姐您没听错,我也听到了,但……那天皇上不是说……” “那天明昊只跟我们说晋升董淳依。”太皇太后不禁怀疑整件事的不妥,年迈的沧桑眉头再次紧皱。 “我们的行动不能打草惊蛇,进幽兰阁就要以审犯的理由,纵使在那里的人才是淳青,我们还是要保持静谧,才能真正帮到淳青。”长旋太妃微微别过脸,深呼吸一口气,视线一直扎向门槛。 …… 炎炎夏日,已到午时,没有华菱真人的灵药,淳青的健康在一时辰内一落千丈,穿着棉衣,裹着毛裘的她窝在被子里依然瑟瑟发抖,什么花容月貌、水灵的眼睛、真诚善良的心、对爱的执着,仿佛将在一下子变成虚无。屋内知情的婢仆霎时都在蔑视那高高在上的万岁爷。 个个手握纸制的白兰花,悲情愤怒之际,怎么一想这个“曹操”,那个“曹操”就来。人人眉头纷纷皱起,想:真是日里别想人,夜里别说鬼啊。门外的小海子悲悯愤恨中依然高声通传:“皇上驾到……”谁叫他是高高在上的主啊。他再有错也是对的。 “怎么没人出来接驾,这幽兰阁的人怎么变得一点小礼仪也不懂?”听到外堂的洪亮之声正恼怒,在内堂的几个婢女都手抖了。 “剑兰,带她们出去,给万岁爷行个跪礼。”面对病危,她十分镇定,现在这副样子,估计这个昏君不会对她怎么样。 “是,奴婢遵命。”她们明白,郡主这样吩咐自然有郡主的道理。四个婢女手拿着一小朵白兰花,快步走出外堂,双膝双掌着地,轻轻叩首:“奴婢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跪首之时,手上依然不放开那朵白兰花。 “起来!朕来这里不是看你们这猴戏,你们的主子呢?你们手上抓着什么。”玄帝对这种情况十分不满,他只不过来了一招移形换影,用不着拿一班婢子来打发他。 “禀万岁爷,奴婢们手上的是主子最喜欢白兰花,恐怕没过几天就要将此花往头上戴了。”剑兰是幽兰阁婢仆的领班,当然是她回话。反正要受罚这事她每次都是心中有数,这几年也练出了胆子。 “大胆,你说什么?竟然用如此不恭的语气跟万岁爷说话?”杜鄄悄悄对剑兰打了个眼色,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玄帝想:头上戴白花?举丧吗?管得一个婢子说的是什么意思,挥袖往内堂走去。下人何敢挡主子的道,几个婢女低头各站两旁空开一道好让玄帝进内。 “杜公公,刚才我不是有意的,只是主子的确病危,跟万岁爷脱不了大关系。”剑兰悄悄把杜公公拉到一旁小声说话。 “什么?你们…手上的花…都不是在演戏的啊?”杜鄄一直以为她们手上的吊丧花是淳青故意塞到她们手上的。 “公公,演戏,我们还敢吗?这样是欺君之罪啊。”说着说着,几个人都垂下头来,几滴晶莹水珠在眼眶里头打转,“主子一早起来,身子就不妥了,大热天的,一个时辰内棉袄加身还是冷得发抖。” “那是为什么,请太医了吗?”杜鄄还看不出来世事变幻比天气还突然。 “主子没让我们去,她说就是那瓶药,被假王妃换走的那瓶药两时辰里还可以把她的命捡回来。可是假王妃就要置主子于死地,哪有这么容易就把药还回来?”剑兰是能说的也说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公公,我们是不是该悄悄跟王爷摊牌子,让王爷把药偷出来。”小海子也偷偷走进来参与讨论。 “这个我也做不到主啊,如今是郡主不让老奴跟王爷摊牌。你们就好好照顾郡主,听郡主吩咐就好。”这种情况头一次让杜鄄感到头疼。 然而在内堂里,空气多么的局促,穿着薄薄明黄袍子的玄帝不敢置信眼前看到的是真实情况。瞬间被刚才剑兰所说的话震倒。 “陛下,真有劳您替淳青教婢子。”她躺在床上半眯眼哂笑一下。 在这密不透风的房间里,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玄帝的衣衫一路走来时已经湿透了,现在他更火热,却不得不压抑着,依然放不下皇者的威严,站着问:“这大热天,怎么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淳依做亏心事做多了,上天自然要给些惩罚。”声音虽然若如游丝,听起来却十分冷傲。 “说什么呢?你……什么时候做亏心事了?”眼前脸色苍如白雪的人自称“淳依”,玄帝反倒被吓了一跳。 “当然有,上了妹妹的花轿,还不算罪恶?陛下,看来淳依有那么一天还真是自讨苦吃。陛下该不会做了什么亏心决定吧?”她竟然以董淳依悔改的身份来套玄帝的话。 “原来你也会回头是岸啊?那这瓶夹竹桃看来也没什么用处吧。你让朕派人帮你找来真是白忙了。”看到房内桌上熟悉而平凡的药瓶,鄙视了一下。 此时,淳青的眼神悲哀起来,原来姐姐跟眼前那个可以说是“曾经的姐夫”的人强强联手,不仅希望自己得不到幸福,还要取夺自己的性命。她双目无神,微微睁眼,嗤笑道:“呵…呵…昏君,送毒药给自己的嫔妃,来毒死自己皇叔的妻子,这事情您还真做出来啊,哈!你说,淳青作为新册封的淳采女是该觉得可怜好还是高兴好?我可还没服毒身亡啊?我是聪明还是幸运?”颦促的双眉渐露痛苦。泪水溢出眼角,俨然十分激动。 她言语的讽刺还有冷漠让玄帝听了如当头棒喝。一步一步,轻轻走近她,向正激动的她伸出厚实的手掌。此时玄帝的心矛盾极了,百感交杂,原来…眼前的并不是董淳依…是对手十分清醒自己的处境,善诱自己承认罪过。 “不要过来,也不要跟我说你知错,给我请御医。我很冷,也不要把我的被子掀开一分。我只能告诉陛下,两个时辰内,再找不到师父给予的药,就是陛下助纣为虐的代价。”她的话告诉玄帝,他没有赎罪的机会,只有等待冤魂追梦的时候。 “朕……”玄帝无话可说,只能默默站在原地,看着使尽计谋换来的爱人不但不让自己去爱,还因此失去了往日的风采,有如如梦初醒,不断忏悔自己听信妖言,胡作非为。 “无需要这个样子,淳青也不奢望这两个时辰能找到药,如果我的离去能让陛下清醒自己在做什么,我走得甘心,但请陛下承诺太妃娘娘跟俊贤王的平安。”说话冷冷的,面对生死,没有半分留恋,只对得不到的人多加爱护。 背在门外听到这些话,那衣着华丽的老妇人十分痛心,自己的孙儿做出了移形换影多人妻那不可原谅的丑事。 骤然心惊,在萧云殿的岂不是一个稀世毒妇?她担忧地看了杜鄄一眼,恍然大悟,心痛的闭上眼睛,眼角的皱褶愈加明显,忍不住的冲动叫来绮襴:“让厨子准备些淳青爱吃的送到这里来。还有,通知俊贤王,让他一个时辰内把那瓶药找来。”说完,深呼吸一下破门而入。 脸上的怒气与威严,遏制了房间里的沉郁。玄帝见祖母突然的出现,又未闻外面通传,骤然惊讶,淳青见状,放下了忧伤与冷漠,欲起身行礼,却被太皇太后上前遏止,她慈祥的面容满布恼怒,却温柔对她说:“哀家什么都知道了,乖乖躺着,哀家替你做主。” 淳青顿时无言,要来的人比她意料中来得还快,她求生的力量大大提高。太皇太后缓缓起身,离开床沿,转身面对这不俏子孙,欲要掌刮面前衣冠楚楚的“禽兽帝皇”。 玄帝已紧紧闭上眼睛等待痛的降临,这时却被淳青喊住了:“太皇太后,不要打。” 两人纷纷惊讶看向脸色苍白,如风吹即散的云雾。玄帝再次沉醉在她的善良之中。她艰辛地撑起腰肢,做起身,柔弱地说道:“天子是不能打不能有伤的。天子身上每滴血、每块骨、每寸皮肤,都联系着江山,据说天子身有伤,江山就会动荡。虽然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话,但请太皇太后选择相信。” “爱江山”这个理由拯救了他不受长辈的责罚。 太皇太后走到她身边,坐下来,像母亲一样抱着她冰冻的身躯,说:“欺负你的人也值得求情吗?” “不为什么,他是俊贤王的侄子。”轻轻抽泣了一下,小声告诉太皇太后这个小小的理由。 他真的能因为亲缘得到饶恕吗?太皇太后不能妄断,面对眼前状况,她只能听淳青的话,不打就不打,不骂也就不骂。面对玄帝,作为祖母的她语重心长地说:“好好反省一下你的行为,跟你一直讨厌着的母亲的行为有什么分别。强扭的瓜还甜吗?” “祖奶奶说的是,孙儿会检讨。但册封是圣旨……” “你有圣旨,哀家可是有懿旨进行废除。”太皇太后对淳青不只是同情,更多的是疼爱。 第五十三章 静谧是智慧 第五十三章静谧是智慧 “待会多少也吃点东西,哀家叫绮襴吩咐厨子去了,都是你最爱吃的,吃饱了才能真正延续生命。(.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太皇太后把她当自己的孙女看待了。 绮襴命剑兰把这些开胃的菜肴都端进房间,却吱吱唔唔的说不出坏消息来。 “绮襴姑姑,你是怎么了?进来之后,怎么好像有话想说却又不说呢?”这个情况,淳青早就看出来了。 “呃……没什么,郡主有什么想知道,也先吃点东西再说。”绮襴害怕她这身子骨,再听些刺激话,恐怕刚来的生机又得洗劫一空。 “好,一人让一步,我实在不怎么吃得下,我吃一块枸杞桂花糕,姑姑就得说。”体质不在,但心灵与智慧依旧。她的退一步海阔天空在这宫里,没人能抵得住这样的周旋。 “呃……好吧,郡主说怎样就怎样。”绮襴十分难为情,这事情太皇太后知道了也是进退两难。 握起筷子,小心翼翼夹了一小块金黄澄澈的糕点,糕点面上一两粒橘红色的枸杞点缀着,轻咬一口,枸杞与桂花的香气徘徊于齿舌之间。见她能吃下一口食物,太皇太后欣慰点头,刚才她还硬着脾气说吃不下呢。 碗里的桂花糕已清空,比起吃,她更希望了解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停下筷子,问:“姑姑,到你履行承诺咯。” “那个…那个…奴婢跑遍了王爷宫里能去的地方,都找不到王爷,恐怕郡主的生命。”绮襴姑姑十分感伤,低下头。突然觉得自己十分无能。 “没关系,姑姑忘记淳青会运功了?这“两个时辰”是我计划在内的一场戏,来套皇上说出一些真话而已。我只想从他口中得知那瓶药是什么而已,不想宣扬。(.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毕竟这是家丑。”她淡淡地说出了由衷。 “郡主早明白是皇上跟淳依小主是串通的?”绮襴十分惊讶淳青竟然洞悉背后一切。 “可是…郡主…你还是要披着棉袄毛裘的,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啊?”剑兰不明白淳青现在的身体到底怎么回事。 “你们一个一个来,我一个一个地说。” “姐姐哪有这么大的能耐,能猜到我会有嫁给王爷的一天,能提前把迷香带进宫?夏前是春潮,春潮未退,提早准备的迷香吸潮是燃不着的,要是没有皇上这万能护身符,恐怕……至于还需要穿棉袄不,就得看自身变化了。”剑兰恍然大悟,原来看到昨天一早捡到的迷香给郡主就早有想法了。 “太皇太后,新王妃出现孕吐迹象,太医说,已经有一个多月身孕了。”突然一婢女匆匆忙忙闯入,跪下禀告。淳青认得出,她是萧云殿里的“百灵鸟”。 “什么?”太皇太后惊讶,拍案而起,“这个贱女人,到底跟哪个男人混出来了。这点丑事岂能让她三个月后挺着五个月大的肚子进王府。” “太皇太后,稍安勿躁,或许,姐姐肚子里的是龙裔。”淳青说得十分认真,脸上带着一丝镇定的笑容,这话让太皇太后一惊,倏的无力坐下来。 “这……造孽啊!”太皇太后声音颤抖地说着。 “太皇太后,前段时间,皇上不断宠幸姐姐,这是皇上的孩子不足为奇怪。不管怎么说,都是皇室血脉。”淳青依然淡定,手伸出米色毛裘抚着她的背柔声说着。 “但不能乱伦啊!”太皇太后揉揉太阳穴,“淳青,你知道,这要落地的孩子,明明是俊的侄孙,要改口叫爹,如果你是俊,这是何其大的侮辱?” “不知道这事太妃娘娘知道了吗?”这果然是个能让死人从棺材里跳出来的消息,淳青开始担心长旋太妃的安危。(.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她脸上充满忧虑,水灵的眼因此失去了光芒,忽然神定道:“恐怕娘娘知道后,会受到威胁。” “威胁?淳青,你说清楚,你估计会怎么样?”太皇太后脑筋顿时无法推断。 “看这丫头这么面熟,是萧云殿跑出来的吧?”只见眼前宫娥拼命点头,她继续问:“新王妃是偷偷自请御医诊断,还是这消息大家都已经知道?” “这是奴婢路过新房门前,无意听到的消息。”这婢子上演得十分落力,不像有假。 “路过新房?无意听到?这会不会有诈?”淳青颦眉想着,于是凑近太皇太后的耳边,说:“新房不是随便路过就可以逗留的吧?听一段话也需要那么一段时间。” 此话给太皇太后提示,点点头,细心想:的确,这主子糗事,各宫奴婢也宁遮莫扬,何故她会立即前来汇报?“恐怕她是急着行动了,要立即借我的口当伤害妹妹了,哀家可不能送羊入虎口。”太皇太后也凑近淳青的耳朵小声说道。 两人的对话只有两人听见,那可怜被利用的“百灵鸟”只能在一旁低着头,时而掀起上眼皮观察观察周围的动静。 最终,淳青跟太皇太后都达成了共识,她的现状不必让长旋太妃知道,一切情况对长旋太妃保密。只有静谧不动,才是制敌的最好方法。纵使姐姐是真的狠心,连肚子里的孩子也利用上,她还需保持静谧,这样,她才能在有限的生命里完成她进宫的重任。 “那太皇太后快回去,不是淳青不欢迎长辈,而是太妃娘娘身边小人太多,需要太皇太后跟绮襴姑姑守护。”淳青起身,把太皇太后跟绮襴拉到一边说话。俨然动作比较张扬,但眼前小人就十分无奈了。 …… “淳青,那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好好照顾自己,母妃那边你放心。”多希望屋内的她能听到,翻身一蹬,躲过众多侍卫把守的目光。他早已忍不住一看究竟了。怎么昨天就不见亲人送嫁?这也让俊十分怀疑。 回到萧云殿的他,并没有多大的异样,一副平常相,瘫坐在椅子上说:“淳青,最近没练剑耶,身体能撑住吗?” 提起练剑,的确让淳依一怔,这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她想:必须赶快行动,微笑着,拖着长裙走到俊的身边娇声道:“练剑?是王爷你筋骨发痒了吧?最近都因为成亲感觉疲惫了,改天,改天淳青休息好了,就陪师兄一起练。” 说罢,她转身走上殿旁的圆桌倒茶喝着安神。俊鄙夷地瞟了她一眼,心想:说到练剑,淳青没有推托的时候,疲惫不会成为她对剑法热诚大减的借口,他眼前这个假妻子,看来还真不了解她妹妹啊。不禁偷偷摇摇头。 “都嫁过来了,还叫师兄这么陌生啊?”他托着腮,不怕抓紧时间“调戏调戏”这个恶魔大姨,反正他唐俊一生还没这样风流过。 在一旁喝着“安神茶”的她,则悄悄抓着橘色丝绢,抚了抚起伏不定的心胸。心理不停打着小算盘:一定要在这几天搞定这两母子,练剑,这个话题太恐怖了。还有——王妃的事实,她才不当仇家的媳妇。倏的,传来“嗙”的声音,茶杯掉到地上了。 俊鄙笑一下,自个儿嘀咕了一下:“不会这样就慌得连杯子也抓不稳吧?”遂的瞬间扭头往殿旁看去。 然而,没看到站着发抖的人,却看见一身菊红轻衫的身躯摊在地上。夏日炎炎,此时让俊一身冷汗,他有点手急无措,想:不会就这样把她吓晕了吧?犹然想起她差使丫鬟说的话,心计一起:证实一下也不错。倏的抱起她进房间。 俊必须全力保持静谧,对着一条毒蛇装懵懂,他还是第一次。他沉重的心、微寒的心、孤单的心……都向着幽兰阁的董淳青,怀里的毒蛇就让他调查调查,了解了解。理清他跟母亲的势处优劣吧。搏动的心不停呼唤着:“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我来静静地守护。” 请来了太医,结果还真不假,俊贤王一直相信那婢子传的话不会有假,他的宁可信其有还成真了。 可是,当太医说:“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的时候,旁边的婢仆一副喜庆的口脸在恭喜,心却已经在偷笑了,嘲笑自己直到额头贴到地上去了。 谁都知道澄和郡主一个封号是怎么得来,谁都知道澄和郡主的头衔有多大,就得该做到行、坐、走也正才行。怎么才刚新婚,还没进王府,就传出怀孕两个月的丑闻?不过现在已经不算最大问题,最重要的是未来的日子危险重重。 冷眼向全体交代一句,道:“不准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静谧,怎么用静谧的智慧去化解?他甩袖背过床上依然昏睡的假王妃,把自己关在书房。随遇而安吧。这件事,恐怕很快就传到母妃的耳朵里了,因为…只有死人才会守秘密…油然发现,自己竟然有这狠心的想法,不过,滥杀无辜,太对不起已故的华筝真人了。不想做出有辱师门的事情。 一关门就到黑夜,漆黑的房间,双手五指嵌入头发里,五官都聚在一起,一脸苦恼,嘟哝着:“淳青,你的神女智慧真无人能及。” 深深叹口气,现在,两人身处各异,但最想的:还是再到九龙山上挖个地瓜一起烤。俊想着不禁一笑,洗去烦恼;而那边的她,小小的酒窝是那么迷人。 第五十四章 回门计谋 第五十四章回门计谋 双腿盘着,坐在偌大的床榻上,淳青运功至丹田,迫使寒气下沉散出。挺直腰背,双掌在胸前对应着,犹如一道在掌间强盛回转的热气流快被压迫。 昨天一昏,计谋成了必须公开的秘密。董淳依也不禁哂笑一下,竟然被俊贤王几句话吓昏了,怀着这个烂胚子果然碍手碍脚。看着小腹,五官都皱在一起,却不忍心打下去。房间空荡荡,一个伺候的也没有,淳依干脆闭上眼,多睡一会。 在书房一夜,俊不但心有美丽的憧憬,还有营救计策。一夜已去,红烛燃尽,他想到的是那天太皇太后寿宴上,对淳青印象颇为深刻的山海郡王。当时,淳青还只称“这位大人”。 不能让永和宫里的两位长辈知道自己躲在幽兰阁的屋梁上窃听,既然不该知道的事情已经公诸于世,倒不如籍此丑事作良机,告诉长辈自己已洞悉真相,并有计划。好比被一班奴婢渲染得七彩斑斓后再传入长辈耳中,到时更难堪。 他来往永和宫还是那么随便,合拳作揖,欲言又止。 太皇太后也了解,只有某些计划,俊才会在众多婢仆面前欲言又止。坐在雕刻着金牡丹的椅子上,甩甩手,众多婢仆再次只留绮襴一人。 “母后、母妃,”他再次作揖,“儿臣已经十分确定,现在萧云殿里的不是淳青。” “哦?俊,那人虽然可以,但才那么一天时间,你就确定了?”长旋太妃十分意外,这孩子是不是疑心太重把所有事情都否定了。然而,俊说的太皇太后都可以肯定。她老人家正襟坐着不厌其烦听着晚辈诉说。 “昨天,新王妃被儿臣“练剑”一词吓晕,太医诊治还发现有两个月身孕,淳青的为人,大家都清楚,恐怕…这个新娘子…是儿臣的大姨子。”说得头头是道,顿时让长旋太妃一惊。怀孕?两个月? 太皇太后的脸色一沉,淳青要求保密的事情保不住了,只有见机行事。 “俊儿说的也是,淳青这几个月不是侍奉哀家和妹妹左右,就你把她拉出澄阳榭,她还能跟谁暗地来往?就应付你一个也来不及。”太皇太后话中有话。 “母后,这事情…儿臣…很清楚。”脸倏的刷红,尴尬的嘟哝着:“母后跟淳青这么多个郡王爹爹还有郡王哥哥在督促着,儿臣哪敢胡作非为。现在假货进门,闹出丑事不就被笑道脸黄了。” “臭小子,你就知道会被笑到脸黄,也不知道怎么救救你的娘子。”长旋太妃见他颓颓缩缩的样子,又开始教子剧场了。拖着长裙,离开牡丹椅,走到他身边,颦眉说道。不忘推推他的头。 “母妃,您别急嘛,儿臣已经想到方法救你儿媳妇了,不过就得请示一下母后。”闹了一阵子,终于走到正题了。他一本正经地说。 “俊儿有什么想法,尽管开口。哀家也想真正的淳青赶得及进王府。”太皇太后整整袖子,噱了一口香茗,悠悠靠在椅背上静听他的想法。 “母后该记得跟儿臣年龄相像的山海郡王?”轩昂的眉宇间透露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微微昂首,感慨问着眼前的长辈。 “山海郡王?是哀家的小外甥,这又怎么了?”太皇太后越听越觉得有趣,烦恼反倒全消,长旋太妃则在一旁微微摇头,继续听他卖弄关子。 “去年母后的寿宴上,郡王与淳青相敬酒,相信对淳青的印象十分熟悉,只是…婚宴…他并没到场。” “那是刚好碰上了已故王妃的忌日,这到底跟救淳青有什么关系?”太皇太后放下茶盏,等候他的大计。[.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母后有所不知,民间凡是女子出嫁,就有个“三朝回门”的习俗,换言之,明天就是淳青“回门”的日子。淳青是母后册封的郡主,婚宴当天,在场所有老郡王都该是淳青的郡王爹爹,新继任的郡王就该是淳青的兄长。” “但爹爹兄长一大堆,最近的就在城外,最远的要到北疆,这三朝回门恐怕要用几个月才搞定。所以,儿臣认为宴请一个最有代表性的郡王就可以了,顺便,让郡王按照他们心中的最美印象“考考淳青”。”他说话头头是到,不辱发髻上的麒麟冠,王者风范随时日渐逝而渐露。 “俊儿心目中的最好人选就是山海郡王?”太皇太后明暸了。 “是的,山海郡王封地就在城外二十里,相信儿臣书信一到,山海郡王明日必定赶到。” “唉!其实,这个你不必向哀家请示,自己怎么想就怎么做吧。”太皇太后给予一个祥和的微笑,肯定他的计划。 回到萧云殿,这个冒牌王妃终于懒洋洋得睁开双眼,神态十分娇媚,说:“王爷怎么去请安也不把臣妾叫上。” 俊没好气说:“请安?现在什么时辰了?日上三竿了,请安?要去自己去。新媳妇起这么晚。”说完,背过她直向书房走去。四大护卫见了直摇头,却不敢说什么。 他的“没好气”,让董淳依怒视他的宽背,狠毒锐利的眼光隐藏着无数的诅咒。 闭上房门,掭掭笔头,沾上漆黑的墨汁,写着:至山海郡王:淳青大婚当日未能赶到,如今三朝回门,归期已到,请郡王代表众王完成郡主回门礼。信件加急,翌日,山海郡王果真如期赶上。 他还另外修书一封,让绮襴带到幽兰阁去。不忘吩咐下人先为他烤个香喷喷的地瓜。一同送去。一切都秘密进行着。 俊把山海郡王拉到一边说话:“其实…今次本王是有一事相求…才劳烦到郡王赶来。” “唉~王爷这是什么话?有什么事情能帮到王爷,王爷尽管开口,” 一阵细谈下,山海郡王十分愤怒。国有明君是大唐福报,但国有如此昏君实是国难。俊又细语,眉宇间透露这不可差错的严肃,小声说:“现在那人一听练武就怕,郡王不妨……” “飞天舞?”他们得意相视,伸出食指对点。 “好妹婿!哈哈!”想到整治董淳依的方法,两人不禁相互搭肩开怀大笑。 “不,在萧云殿跳太没意思了,萧云殿的瓦顶不够高啊。” “那郡王舅子想要多高?”民间有话,三个妇人高声语能够顶上一条街,然而,两个王爷吹嘘能比上什么?天真孩童? “呃…刚才本郡王骑马进城…哈哈,城楼那么高才好看啊,哈哈!”山海郡王搭着俊的肩膀开出一个大条件。 “想不到郡王舅子童心未泯,鬼主意还真够辣啊。”说完,扬扬袖子,给山海郡王竖起了拇指头。 “当然,对付小人就得彻彻底底,越狠越痛快。”要是淳青看见山海郡王现在这副大无畏的样子,肯定被吓傻了。当天自称“臣”的他可是彬彬有礼,哪有表现得如此粗狂? 突然,俊一颦眉,说:“不对,或许只要你一出现,她的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什么?王爷的意思是?”此时山海郡王被弄糊涂了,不知道俊贤王的意思。 “郡王你在太皇太后大寿之日跟淳青远距碰觥筹,真正的她没可能认不出郡王的样子,至少一见面也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反应。”俊分析着,或许待会还真不用到城楼那么麻烦。 “例如,指着我,瞪着眼,张开嘴,什么也说不出。”山海郡王跟俊就有那么几分默契。 “哈哈,果然是大舅子啊!知己自己!”说着,一手搭着山海郡王的肩膀,一手向殿内伸延,“来来,跑了几十里路,先进去喝杯茶,解解渴。” 昨晚看了绮襴送来的信,淳青担心得要命。看看盘子上的烤地瓜,她叹了一口气,埋怨他是过于聪明还是太过冲动。 心知姐姐从不会知难而退,反而会因为难而变得偏激,穿着属于姐姐的三彩缎衣,披着米色毛裘,小声哀叹:“郡王的出现的确是个办法,但对于姐姐会不会太过偏激?”她恐怕在拆穿事实同时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纤指剥开本来充满烤火黑印的表皮,金黄的一沓露了出来。看着这个烤地瓜,她既喜亦忧,他们共同的回忆还存在……看着薄薄一张信纸,柳眉一颦,想:只怕危机很快就来临。 忧愁实在对淳青的身子不利,这样一想,因运功有所好转的身子,突然又冷得发抖了。她不禁拉拉身上的毛裘。多吸引的烤地瓜也吸引不到她,纵使是共同的回忆。轻轻放回盘子,放回镂空的梨木食盒盖好。 夏日里,撑着厚重的毛裘,走到铜镜面前,执起一柄木梳,轻轻梳理着及胸的青丝。挽起小髻,用仅有的翠羽头饰固定好。给脸抹上淡淡的胭脂,不至于一脸病容出席。 她,以“淳采女”的身份去参加“贤王妃”的回门礼。 夏日炎炎,披着毛裘,穿越园林,走过宫道,路过的人都向她投来奇异的目光。并在一旁窃窃私议。 第五十五章 现身吧 第五十五章现身吧 俊带着山海郡王进到殿内,淳依方从殿后绕出,看到山海郡王,一脸愕然。[.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抚着橘色轻袖,屈膝微微低头声如银铃,道:“臣妾见过夫君。”缓缓站正,看看山海郡王,疑惑问道:“这位是……” “澄和郡主,不会这么快就忘了“臣”了吧。”山海郡王向她投来一丝狐疑的眼神,眉宇间的贵气与俊不相伯仲。 “我们认识?”她倏的慌起来,脸色大变,语言虽然镇定,但心不由得慌想:这个人不会是九龙山上的什么奇人吧? 做戏要做全面,现在才是开始,俊没必要赶紧揭穿,他迈步到她身旁,搂上她微微外露的香肩,这一动作再次让她颤抖。他闲笑着说道:“还真是个善忘的丫头,”捏捏她的鼻头,“半年前,母后的寿宴上才跟你隔着歌台敬酒呢。” 她想起来了,半年前的那场宴会上,的确有人给妹妹敬酒,当时她只看到背影。硬着头皮装下去,敛敛衣袖,笑着说:“原来是你啊,我差点就忘了。你今天怎么会来?” 山海郡王摊摊手掌,一脸淡然说:“今天本王当然要到,君主妹妹可不要跟妹婿太甜蜜,连基本女儿出嫁礼节都忘了。” 淳依心想:她从来就没嫁过,这只是一场过云雨,待那孽妃跟孽种都死在我手上,我就重获自由了。想着不由得露出奸媚的笑。 “他是山海郡王,今天是你回门的日子,你没可能跑遍中土拜访各个郡王,山海郡王是你众多郡王爹爹跟郡王哥哥的代表,看你来的,待会他的要求可不能拒绝啊。”俊细细跟她解释着。 “那……”淳依开始不知所措,“不可拒绝”?到底是什么要求? “不许那,”山海郡王是心直口快的正义之士,有话也藏不住,“今天是你出嫁后第一次回“娘家”的日子,鉴于你回太多“娘家”太麻烦,所以,本王就来了,当然,待会那个…那个…淳小主也会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在她面前,山海郡王做到心无旁骛,表现自然。 “郡王舅子,我母妃也要来,在回这“娘家”之前啊,新媳妇要给婆婆奉茶。”俊跟山海肩搭肩,相互唱和着。 听到长旋太妃要到来,淳依在两人只见心底窃喜,心想真是个大好机会啊。 邀请的家禽眷属准时来临,淳依亦奉过茶请过安。披着毛裘在一旁看着的淳青无疑心底最难受,本来,这杯茶该是她来奉上。她伤感地低着头别过脸,走到门外,穿着厚重的她走到每一角都是焦点。 长旋太妃留意着她,看着她离开,放下茶杯不禁随之离神站起。 面对昔日风光实在不堪回首之际,却遇到不想见的“天子”。欲跪首行礼,却被阻止,面前的天子面对她无言了。他的思想被受伤的她钳制着,却找不到最好的弥补方法让自己得到释放。 “陛下应该很意外,淳青还在世上?” “不…朕…朕不知道怎能弥补你。” “陛下不必这么说,淳青很累。”说完,往围栏靠,呼吸着阳光与空气。 山海郡王开始依计行事,高声昂扬:“郡主妹妹从此要好好相夫教子了,不过在此之前,为兄的很想再看一次妹妹表演的飞仙舞。” 淳依听了一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怦怦直跳,断断续续说:“郡王哥哥,这,头上发髻太重,不方便!” “呵呵,妹妹不会舍不得卸妆让哥哥一饱眼福吧?毕竟郡主妹妹回娘家的机会是微乎其微……”山海郡王套弄着手上的羊脂白玉班指,悠悠说道。 受不起山海郡王考验,董淳依激动起来,轻衣下风悠荡起,如烟绕过长旋太妃身后,右手绕上太妃胸前,五指绷得紧紧的,狠狠掐着长旋太妃的锁骨。宽长的袖子搭落在长旋太妃的肩上,直瞪厉眼说:“什么飞仙舞,我不会,杀了这个孽妃,我就会。哈哈!” 太妃一惊,全场惘然,禁卫军迅速聚集殿外。此时董淳依张牙舞爪,如一只碰上抢食的猛虎。左手瞬的拔下头上的流苏金发簪,发簪锐利的尖端紧紧贴着长旋太妃脉动的脖子。 站在一旁的淳青随之紧张起来,双目一瞪,发出机警的光亮,毛裘因绳结松开,徐徐滑下也弃之不顾。 俊与禁卫军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淳依激动起来,长旋太妃就此毙命于金簪之下。锐利的金色尖端已在长旋太妃的颈项上写下一点鲜红。 淳依逐步逼近禁卫军,而淳青在众兵遮挡之下进入紧急状态,悄悄向后退不管毛裘被踩在脚下,悄悄吩咐剑兰道:“先把太医请来,呆会为太妃疗伤。” “淳青,你想怎样?”玄帝看她的眼神也急起来,可惜并没得到她的回应。 随之找到合适的角度,气聚丹田,修长的腿脚轻轻踮起,从地面徐徐腾跃起来,夏日缓缓的气流凝聚成微风聚拢在翠色的裙脚之下,冉冉波动。她缓缓摘下翠羽头饰,瞄准了董淳依的耳垂,头饰穿破空气的屏障,重重打向稚嫩的耳垂,珍珠耳环被划断掉地。 淳依已经无法镇定挟持长旋太妃,头饰在内功控制下的力度打痛了耳垂,让她自觉把手放开而娇声喊:“啊!谁?”头饰利端擦破了耳垂,一滴鲜红随之滴到锁骨之下。 说时迟,藏龙、卧虎已经把太妃扶到一边去,覆雨、翻云则一手钳制她的臂膀,一手举剑交叉卡在她的颈喉。 众人纷纷向头饰出击的方向望去,只见与“王妃”张相一摸一样的女子翻身降落。女子捂胸,脸色苍白,缓缓正视被钳制的董淳依,竭斯底里地说:“姐姐,别来无恙!不要奇怪我还在世上,只要太妃母子有危险,淳青就会出现。” 刹那所有婢仆与禁卫军只明白一件事――王妃调包了。 俊看着她使尽力气去说话的样子心里就只有痛。不管身边的是玄帝,帮她披上滑下的毛裘,从后环紧她,在她耳边说:“什么也别说,累了,去休息。” 她扬唇一笑,道:“王贤俊,你这人,能不能给点孝心,太医还没到,太妃娘娘颈上的伤势还没确认好,你就别搂着我。” 此时,剑兰带着弯腰驼背的荀太医来到殿前。繁文缛节免不了。 “微臣参见皇上、王爷、淳小主!”看到王妃被钳制着,俊却搂着采女打扮的董淳青,荀太医一怔,想:王爷怎么跟淳依小主走那么近?皇上又怎么? “什么淳小主,这才是真王妃。”山海郡王说道,也遗憾刚才紧急之际看不到美丽的仙女驾云起飞。 淳青挣脱俊的双臂,拖着毛裘,每走一步摇摇欲坠,走到荀太医面前,微微屈膝,道:“请太医为太妃娘娘诊治颈上伤口,还有淳依姐姐耳垂上的伤口。”太医更被几人的话弄糊涂了。 看看两人的都是小伤,再看看淳青的脸色,荀太医上前作揖,道:“太妃娘娘跟…呃…”他实在搞不清谁是谁了,“伤势都没大碍,小主请放心。微臣以为,应该及早就医的是小主您啊!” 山海郡王再次套弄着手中的玉班指,悠悠插话:“都说了,你现在面对的那个才是真王妃,你这个老懵懂啊。”遂的摇摇头。 众婢仆也不敢吱声,这的确是事实,前天还耻笑了王爷戴绿帽子,今天她们真等死了。 “荀太医,我吩咐你的就那么多,你无须越轨了。既然都是轻伤,我就放心了,太医慢走。”她淡淡地说道,遂的屈膝。 萧云殿前刚送别太医,淳青便开始颤抖,腿因寒栗而变得软弱无力向后倒下,俊一把从后带着裘衣扶着她,问:“你不是有练功吗?怎么会这样?”他十分心痛,没有药她的情况竟没一丝好转。 俊半跪在白石地上,淳青则以膝作枕,一字一字,竭斯底里说道:“没错,运功或许可以让我好起来,但太过剧烈,次数太多适得其反。”她无力地哂笑一下,说“什么或许会好起来,只是一个躲避药石无灵的借口。” “哈哈!哈哈!董淳青,什么保护他们两母子,我进大牢你的命也不长啊。”被钳制着的董淳依在一片耻笑着淳青的正义的还有她的“傻”。任凭覆雨、翻云再用力钳制,她还是肆意地蹭着身旁守卫出口狂言。 “不要说,回去休息好不好,或许休息一下会没事。”抱抱她的头,让她靠近他的怀里。 “不,我害怕,我不去休息。”她泪涟涟,艰辛举手感受俊的脸廓,说:“六岁开始,我现在才知道什么是害怕。我害怕一睡不醒,师兄就别强求我睡,好不好,我想好好记住你的样子。”轻轻划过俊脸的五指愈加冰冷。 “好,不去休息,”拇指轻轻扫过她的脸颊,为她清除多余的泪痕,“我们进去说说话。” “在这里说就好,原谅我姐,”双睫一张一合,“不要杀我姐,还有还未出生的小姨甥。他可是你侄孙,孩子无罪,不要对我的亲人太残忍。” 听着这话,玄帝不禁一惊,想:侄孙?眼前一黑,扶着朱色墙壁,不停揉着太阳穴。俊默默点头。 第五十六章 悲伤逆流 第五十六章悲伤逆流 零距离的接触,感受到淳青血脉的波动,犹如山洪在体内汹涌,冲击着五脏。躺在他的腿上倏的恶心,所有脏器扭成一堆那般的抽痛。突然“噗”的一声,鲜红的“河水”决堤涌出,沾染了他的衣襟、他的衣袖。 一把横抱起倒着人儿,吩咐覆雨、翻云道:“这个人罪恶滔天,押到大牢,等候本王处理。”说罢,往内堂走去。长旋太妃站在门边一边落泪,她说不出话。 “皇叔这样做似乎于礼不合。”玄帝倏的扳着俊贤王的左肩,阻止俊的行动,拧眉道:“这可是幽兰阁的采女,被皇叔抱到萧云殿的内堂,成何体统?” “侄儿就少再糊弄皇叔了,本王抱着的是谁,恐怕侄儿比本王更清楚。”凌厉肃穆的眼神里充满怨恨,“淳青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本王饶不了你。” “原谅俊刚才的放肆,皇上不要把话放在心上。”太妃一边说完,含泪离开。 然而,怀中人儿则轻轻扯扯他胸前衣襟,缓缓摇摇头。看着心爱的人被抱走,玄帝有话说不出,心里百感交集。他担心、他自责、他无奈…… 而一旁的山海郡王,说话如呼吸简单,叹了口气说:“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妻妾成群,何必执着一个?” “郡王此话别有含义?”玄帝颦眉厉眼道。 悠悠望向眼前明黄加身,威严却无助的君王,山海郡王仰头叹气:“臣只是臣,说的话又岂能动容权力至上的君王?情与权,是主宰一生的两只猛虎,难以妥驯,一方必有损伤。或许这就是老人家常说的一山不能藏二虎吧。” 进到房内,俊十分着急,比划着吩咐婢女说:“你,打盆热水帮郡主清理一下脸色血迹;你,找件干净的衣服帮郡主换上;你,呆会帮郡主盖上两张棉被。”随之离开内堂。却在房门前碰到了山海郡王。 山海郡王见他匆匆忙忙的,伸手拦着他,问:“这么匆忙,去哪?” “找药,把能救她的那瓶药找过来。”行动匆匆的他,一脸狼狈洗涤了俊逸的相貌。 “我陪你。” 翻箱倒柜,终于在其中一间客厢的门后找到那瓶药。山海郡王抱胸怒言:“果然是个城府极深的女子,把救命的东西藏在不起眼的地方,让我们都找了一刻,不会让对方过得比自己好,还真让她想出来。” “多说也没用,这个人还真难以想象她跟淳青有同一个爹娘。”平伏一下眼前的愤怒,深深叹了一口气,说:“不说了,救人要紧。”说完,抓紧手中的药瓶跑进房间。 翻起盖腿的长袍,往床沿坐下。坚定的眼神充满希冀,捧着药瓶,把就伤的希望都寄托在一个看似普通的药瓶上。(.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颤抖的拇指顶开瓶底,倒出一颗小小的药丸,一手穿过她的颈后,温柔半抱着她,另一只手强行推进苍白干渴的唇隙。却不见启齿的动静,更不见颈喉波动。 “淳青,淳青。”他放下她,让她躺着,却紧张喊着,额上热汗与冷汗相互交集。害怕就这样失去。 无措地探探床上伊人细小的鼻孔,没有空气交流擦过的频率,心吓得已经跳到颈喉去。双指贴于颈项侧,未觉脉动。紧紧抱起她,不管衣衫、褥子变得皱乱,床沿的药瓶顿时滑落地上,发出“乓乓”的响声。 他抱起脸无血色的她,此时的她在他怀里纹丝不动。感觉不到心跳,鼻孔前没有任何气流。男儿有泪不轻弹,而今天的俊贤王,则为她落下了男儿泪,哀道:“你干嘛不守信,你说过不休息,怎么才离开一刻你就睡死了……”泪水沾湿婢女刚为她换上的衣服。 房内的宫娥见贤王哀哭,床上女子纹丝不动,纷纷放下手中的活,无声无息地缓缓垂头下跪。 悄悄看着此情此景,山海郡王不惜感伤,扶着门框步出殿外,望着青空紧紧闭上双眸。眸上紧闭的一线泄出点点剔透的甘露。想当初,妻子病逝,自己那副心痛的样子就如今天所见。 消息很快传到了太皇太后、长旋太妃、玄帝的耳里。太皇太后跟长旋太妃都换上素色的衣服。认为按皇家远亲的葬俗举行丧礼并赐予谥号安葬。 在承政殿里心神不灵的玄帝听到这消息更突然发狂,双掌横扫桌案上的笔墨纸砚。幸好杜鄄机警,要不差点连玉玺也“啪啦”坠落到大理石铺成的地板上。他在承政殿内独自狂喊:“啊~”但是,他依然认为自己胜利了,董淳青这口气断了,但他还没废除她这个采女。 换上银白色的龙纹衣袍,已经被奸计糊弄得鬼迷心窍的玄帝眼里看不出一点哀伤,冥冥里看出的是点点的阴冷。来到永和宫,他就要阻止祖母为淳青在永和宫別苑设灵举丧。 …… “祖奶奶要为淳青办丧事?依朕看,用不着麻烦祖奶奶。”他言语不带感情,太皇太后就要看他玩什么把戏。 “孙儿认为哀家怎样才“不麻烦”?”眨眨干涩的眼睛,低声问道。现在,太皇太后认为眼前的玄帝如同尹太后那副嘴脸一样讨厌。 “祖奶奶,淳青是采女,是朕的小妾,当然是在永巷举丧设灵。”玄帝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悠悠道。只让一旁的俊贤王跟山海郡王觉得当朝天子是衣冠禽兽。 “我呸!”太皇太后第一次出言粗滥,她拖着素色的长袍,莲步走到这个不俏孙子面前,举手扬袖,一掌朝玄帝的左脸而下。 气氛沉重的大殿里刹那回响这“啪”的一声,让在场的人一怔,遂的都不敢呼吸一口气。“淳青在生时,绕过你,今天,淳青不在,哀家可不容你得寸进尺。” 俊还第一次见太皇太后对着子孙发怒,干皱的脸皮上,青筋暴怒,吼道:“哀家说过,你有圣旨哀家有懿旨,你这样不择手段,自私自利,做出此等荒谬的事情,根本就不配当大唐天子。”深呼吸一下,“也不能全怪你,只怪你母亲其身不正,教出的儿子也不成材。” 遂的,太皇太后拿出一个锦盒,宣读:“今天,哀家执行先皇锦盒遗诏,玄帝明昊德才未全,俊贤王暂掌朝政,直到帝皇才全。废除蛮后尹氏,软禁永巷潜心静修。两母子给哀家好好思过。” “祖奶奶,你怎么可以…为了这件小事…动用父皇的锦盒遗诏?”玄帝十分激动,蛮性大发,直指俊贤王骂道:“你,到底给祖奶奶灌了什么迷药,篡位之罪你不可逃免。” 太皇太后扶桌感叹:“明昊,我的乖孙子,哀家要趁你还没泥足深陷时把你救回来,原谅哀家。” “母后!”“姑妈!”俊跟山海郡王走到太皇太后身旁,不知该如何安慰。 本来深宫喜气洋洋,权贵者心里却逆流着悲伤。 第五十六章 追星剑魂 第五十六章追星剑魂 爱无悔,亦无禁忌。淳青在萧云殿的内堂去世,俊理应有所禁忌,过了头七,淳青入葬后再回内堂夜眠。然而,他谢绝道长劝谕,自淳青去世那晚开始,抱着雕兰剑入眠。不抱剑,他睡不着。 这是淳青失去气息的第三天,入夜,俊依然抱着灵剑侧卧而眠。人生梦如入幻仙境地,翠绿藤蔓直穿云端,是何其玄妙的景观? 梦里云如轻纱障眼,隔着层层叠叠的“薄纱”,俊似乎认出眼前老翁。瘦削的他一脸祥和,皱巴巴的手掌不停顺着唇沿以及下巴的长须。这身影极像已故的华筝。 “今夜星辰喜追风,万般执着在其中,若问何时续情生,但看瓦上北斗翁。”那老翁抚须叨念着。 拨开云端,俊再次看到那熟悉的脸。那张脸,跟他匆匆一别就半年了。他惊讶,双眼直睁得大大的不停上下打量这个云端老翁,唯唯诺诺叫:“师父?” “呵呵!徒弟你还记得师父啊。既然徒弟这么有心,师父就帮徒儿一次。[.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梦里的华筝状态悠然。俊十分不解华筝在说什么。站在仙境里呆着。 华筝不再卖关子,摇手摊掌,掌心立即发亮,雕兰剑立即灵现在手掌上。俊不敢置信地搓搓双眼。容不了他多搓那么几下,华筝便紧握剑柄,“唰”一声拔开灵剑。 瞬时幻境变得昏黑,北斗星阵渐渐出现眼前。星光照亮剑身,反射的光芒十分刺眼,俊拉起袖子挡在眼前,却无法遮挡入侵眼球的光能。 见状,华筝收起灵剑,轻轻放下一句话:“好徒弟,好好领悟为师刚说过的话。”说得如此漫不经心却让俊抓挠。语毕,梦稍瞬而逝。瞬时返回现实境地,油然发觉,天还没亮。 雕兰剑平卧在床铺上,他紧紧地抓回手中,渐渐回想梦里的一切。 满头大汗不自知,仍在床上自言自语:“星光照剑?北斗翁?”深思着华筝的启示,汗水不禁沁湿了衣衫。 轻稳下床,手上依然不舍地抱着剑,轻抬步履,稳当当走到窗前,庭院的桂树遮挡了点点星宿。感叹:“夜里微风,云雾皆散,星辰分外明亮,你若还在,应该很欢喜……”言罢,一顿,眼球霎时不停打转,他似乎想到什么。 随便披上一件衣服,紧握雕兰剑,跃上瓦顶。静谧的夜里,侍卫偷偷睡着,惟独俊在金黄的瓦顶上劳累。 眼看北斗向北极,油然想起秋雁七星的传说,还有钦天监的话——神女!他似乎有些明暸梦里华筝的意思。低头审视着灵剑,唯唯诺诺独自低语:“佳人命不该绝,北斗神女再世重生。”言罢,稳稳站在瓦顶上,如梦里华筝所做,正对北斗星辰,拉开剑套。 顿时万丈光芒反射到宫城外百里之远,气势庞大。在强烈光芒的照映下,稳扎在瓦顶上的俊只是一坨人形黑影。如斯神奇,出乎俊的意料。同时也带给他新希望。他守候这翌日的奇迹。 晨起,曙光照耀整个宫城。经过昨夜,俊相信这不是偶然,他向往着出现在这灵堂里的“神女”身上的奇迹。随意的整理一下,一如既往穿上素服,坐上最早跑到永和宫的別苑的宝座。 他把雕兰剑轻轻放到棺材里,让剑静静躺在主人身边召唤生命重临。 随着道长做法、僧人诵经,时间点点流逝,棺材里那清秀的脸依然没有任何表情。直到芸香殿的慧妃身穿净色纱衣前来上香时,棺材里的灵剑自个儿在挣扎…… 午时,慧妃乌发上别上一朵白兰花,带上一副兰草画轴,前来上香。当时俊一副绝望的悲情相,心情坠入谷底。他等了一大早,这棺材里还是没有动静,让他充满希望的欢喜心瞬时坠入深谷。 他微微向慧妃鞠躬谢礼,道:“真有心,看来这宫里除了两位长辈,就你最贤慧了。” “王爷言重,本来臣妾还真不知道实情,一直怪异幽兰阁的小主性情大变,原来……”自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避而不谈,继而道:“王爷节哀,就别想太多了。” 这时,心底失望而沉重的他想:或许真是自己想太多,昨晚的只是幻觉罢了。低声回应:“会的。” “这画,是从雕兰阁整理出来的,上面有郡主的题字,也算是郡主留下的东西吧,臣妾带来,就交给王爷处置吧。”说完,比比下巴,示意身边侍婢把画交给俊贤王。 俊接过画轴,并没打开看,他漫步到棺木旁,轻轻把画轴放进棺材,感叹:“淳青带来的东西,当然要她带着走,一件也不能丢。” 转身之际,“咵咵”的响声从棺木里传出,吓得在场人都脸色煞白,惊慌失措,大喊:“尸变啊!”然而,俊相信是奇迹,他保持镇定,一手拦住慧妃的前进,一边轻轻往棺材旁边走近。他离茶色棺木越近,在场的人呼吸就越紧促。 慧妃在一旁紧紧捂着心房盯着。遂的,俊已经走到棺木的旁边,忘内一看,雕兰剑不断在抖动,拍打着旁边凝结了的空气。撞击着棺木,溢起千万木屑。 他眉头一皱,自个低语:“这就是奇迹?”倏的,剑的抖动凝集气流,瞬时四方散发,冲毁了整个棺材。幸好俊察觉快,飞身到梁上,否则,肯定重伤至残。 第五十七章 唯美重生 第五十七章唯美重生 灵剑破棺而出,凌空旋转。做法的道长、僧人都纷纷靠边站,闪闪缩缩的,眼角不停盯着凌空旋转的雕兰剑。奇观,谁也不会放过。 忽然,天色转暗,乌云蔽日,猛风进屋扫荡。灵堂里高悬白绫很灯笼纷纷落地游出门外,堂上的香火瞬间熄灭。狂风搅尽尘世吊丧物品。在场的人纷纷以袖蒙眼。 狂风在场面一片混乱下静止,尤见吊丧的物品全被扫出门外,这里霎时变得空荡荡的。而悬在半空的剑却垂直静止了,见它一动不动,俊稳步走近它。在场的人都看得神定。倏的,剑柄稍稍离开剑鞘,冒出袅袅青烟。 那些道长不敢置信地搓搓干涩的双眼,在神术书目里才出现的场景竟然能在人间一见。一旁的僧人则合掌闭眼,低声讼:“阿弥陀佛!”不久,青烟散尽,飘出一位白衣倩女,展臂绕清风,轻衣随风动,飞身堂内。如一片青云,在屋檐里飘荡。 俊抬头细看“青烟女”的虚貌。披散的情丝上戴着一个白兰花织成的花环。柳眉灵眼小樱唇,这精致的五官不就是董淳青吗?头七还没过就回魂了?他又想:不对,这装束,再哪见过?瞬时颦眉。 这让俊看得出神。此时,眼前虚幻的“青烟女”对他微微一笑之际,灵剑合上,缓缓飘到俊面前。俊伸出右手,刚才还飘着的剑乖乖的偎依到他温暖的掌心。 “王爷,这是?”只听过洛水神仙与曹氏三公子相会的神话,可真没见过“神”出现。慧妃敛敛袖子,莲步到俊贤王身旁,问不出个为什么。心里有千百个疑问。 “奇迹要出现了。”俊扬唇一笑,语毕,虚魂落在纹丝不动的躯壳旁,手掌怜惜地抚着途上了少许脂粉的脸皮,又拨拨3额上的刘海,随着手掌移动,宽袖便在那副躯壳上随意游走。 当覆上那座躯壳的心胸,瞬的兰花朵朵在纹丝不动的躯壳与虚幻的魂魄间飞速盘旋,在场的人看得目不转睛,看着虚幻的灵魂没入了那副无声无息,静止了三天的躯壳。 不久,那缕青烟灵魂已经无影无踪,天色回转明亮,魂没花落不止,慧妃伸手接下零碎的几朵,这是奇迹的证明。堂内瞬时遗留一地白兰花,发出阵阵幽香。 山海郡王见此神景,不忍俯首,挽袖,捡起一朵幽兰,举置高挺的鼻前,感叹:“神女有情,天命花落下,再见重生时。” 俊终于等到奇迹的出现,却未见淳青有所动静。他等不及了,速速上前一探躺在板子上的伊人是否恢复气息。已不发觉淳青刚才那一霎给他换装,发髻上别上了两朵幽香白兰。似是俊逸爽朗,观上却是温柔蚀骨。 蹲在她身旁,凑近她的鼻孔,感受着气流,她的呼吸多么温静柔弱,也难怪见不到她第一时间睁大眼睛看他一下。拨拨她的刘海,她的脸他摸不厌,内心万分喜悦,热血汹涌的他有一口吻下去,把沉睡的她吻醒的冲动,只可惜这是大庭广众。 百般无奈之下,捏捏她秀丽的鼻子,脸色露出欢颜。山海郡王看见笑颜,便知,奇迹真的降临在他们身上。 抱起不愿睁眼的伊人,喜悦两字写在脸上。对一旁惊讶的道长、僧人说:“各位道长、各位法师,这几天辛苦了,但恐怕是白忙一场了。”听到这话,他们当场僵直,连慧妃也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对身影。 明明人死不能复生,但…… 他依然把她抱回萧云殿的内堂。吩咐宫娥为她洗净殓妆,好让她睡个安稳。可是,他吩咐的,大家都在双手颤抖下做到了,他自己却做不到…… 已经入夜,房内点起一支红烛,闪烁着点点微光。 “你说呢,你这样死后复生,本王是不是该走万里到扬州下聘,还要奉上百万礼金啊?”他就在床边的地上坐着,自言自语:“到时不要怪本王太奢侈,这可是爱你才用几百万两金子……”唠叨完,自个儿嗤笑一下,油然发现自己还有幻想、婆妈的时候。 “王贤俊,你有完没完,从下午一口气叨叨念念到这天都黑了,到底让不让我好好睡啊?”董淳青躺在床上,眼睛却一直闭着,懒洋洋地说道。她又把手伸出被子,抱怨:“你这就叫爱我,你在折磨我,我头痛,求你就别吱吱唔唔的了。” 还真想不到躺过棺材的师妹竟然多了几分懒惰,还不停抱怨自己唠叨,双臂趴到床沿,盯着依然不肯睁眼的董淳青,小声问:“你都醒了,就别睡了好不好。” “不好!”慢悠悠得答道,倏的,不管多炎热,一把拉过被子把整个头也蒙起来。 像小孩撒娇那般可爱,让他在永和宫別苑那股冲动再次燃烧起来。“头痛?”凑近掩盖她脸容的薄被,皱皱眉头道。他又托托腮,嘟哝:“本王有个止痛妙方,可不用睡的。” 然而在被子掩护下的她才不管他说什么。见她没握紧被子,好玩的俊轻轻掀开薄被,嗅近久违的诱人香气。拇指刮刮她柔软的柳眉,呼吸的交流之下,幽静的夜,他醉倒在伊人面前,薄唇栽向黑夜里诱.惑的樱桃。 血液极速串流,让两人如浸泡在沸水当中。淳青感觉快要窒息,虽然这是爱的冲动,但她不禁埋怨想:王贤俊,你这到底是爱我还是想我早点升天啊?无力地推拒着他这份冲动。此刻,她唯有使“阴险”的。 她举起双臂,袖子随之滑下,微微红光下犹如看到两束红烈的火焰攀上自己的颈项。正当以为身下的她需要更多,喜上心头要发动攻势时,不料,脖子千万血道被纤纤指头连带脆弱的皮肤揪起。 俊不禁“啊~”的痛叫。却又不敢痛快大喊。离开那曾被制服的醉人的“白兰花”,抚着痛处怨道:“不用这么阴狠吧?你到底是不是董淳青啊?” 点点烛光看不到淳青懊恼的样子,淳青颦眉厉眼,说:“想我再死一次就继续下去,饿狼!”她声音有点沙哑,也自认手段有点阴鸷。 疼她纵她还来不及,怎么舍得要她死?听她这话,俊也只好乖乖“就范”。 第五十八章 两边不是人 第五十八章两边不是人 德妃得知皇权濒危,便帮玄帝求助徐太傅跟太皇太后说说情。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不料徐太傅也烦恼,重新训导君王可是太皇太后的命令,不是随便应付了事的。要是出什么问题,他这副老骨头就少了个头颅了。 徐太傅无奈地绷着脸对娇气的女儿说:“我的宝贝女儿,这事不是你爹我说了算。还要太皇太后点头啊。” 徐太傅是看着玄帝从捧着书来读到上朝执政的,不过,也不知怎么的,三年前,俊贤王一回来,玄帝的作为远远不及俊贤王成熟。徐太傅摇头叹息:“难道皇家的人都需要磨练?” 爱的神话传遍后宫,得知董淳青复生,玄帝的心万分的不依。他狠狠把纸张抓皱,他心里凌乱:你们都反对朕,要朕销毁册封,朕偏不,凭什么,凭什么一个处心积虑篡位的人连朕喜欢的人也抢走。 原来,天生霸道、自以为是的他还是不明白自己犯下的错误。 历经生死,淳青也不知该用哪个身份面对整座宫城。论情,是俊贤王的妻子,论义,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采女,而且…这个义…不是义气的义,仅是众所周知的“意义”。 抬头看着无云晴天,她感到迷惑了。醒来几天除了听到玄帝从政权力被削的事情,就一直烦这问题。 “啊?什么?干爹您是说皇上自请俊王爷考核?现在就在御书房?”突然,一个小太监在杜总管面前惊道。 “嘿!”杜总管打了他的后脑勺一下,用那娘娘调来低语训斥:“你不要命啊?说这么大声,不怕周围的人听见都跑去当眼线,添油加醋说错些什么的?到时候惹怒了谁你我都得人头落地。(.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御书房?”淳青敛敛袖子,皱眉想:会只是考核那么简单吗?管不了太多,直奔御书房而去。 耍开一群宫娥,独自莲步在环绕御书房的走廊上走着,她边走边低头,耳廓贴到到纱窗外,隔墙探听着里面的动静。 …… “皇叔,今天侄儿不怕开门见山,侄儿不是求考核,侄儿想既然淳青已无大碍,是否应该……”有话不必尽诉,俊已明白玄帝的心思。 “侄儿想要臣把淳青交出来?可以!”顿时让玄帝心大喜,俊继续悠悠说下去“除非……皇上可以承诺把三个权利至上的奸妃……”说罢,手掌平举在颈喉做出一个“割喉”的动作,转而又说:“把淳青册立为至高无上的尊皇后,从此,后宫权宠归她所有,不知皇上能否承诺。”俨然他胜券在握。 “皇叔,这…实在…是在为难朕吧。宫外上至大臣下至平民亦可三妻四妾,朕在皇宫独纵一妻,这可是天大的笑话啊。”玄帝无法不承认自己对淳青只能够承诺短暂的欣赏。 “哼,早知道你会舍不得三千红颜。”俊哂笑一下,髻上麒麟顶戴微微晃动,犹如对身边的君王发出鄙笑的声音,微微侧视他一眼,厉言:“作为至高无上的君王,真谈不上对一朵纯洁的白兰花情有独钟,臣为皇上感到可惜。” 然而他们的对话把淳青惊到,瞬时捂着心房,冷汗直流。 愤怒他们的幼稚,把爱慕的结果比作成一场权利的交易。不顾一切,冲破守门太监阻挠,一把推开书房两扇轻门。两人霎时停止对话,不约而同望向门外――不就是让他们变得幼稚的人吗? 淳青现在一点也不觉幸福,后悔因为爱的执着而重生,眼皮渐渐垂下,低声苦言:“还真宁愿自己真的死去,没有回来的一天。” 俊一把捂上她的嘴唇,问:“你在说什么?” 她一手甩过,推开他的制服,低语:“不是吗?你们现在这样,有没有想过我是什么感受。你们争执,举国不兴,而我,对着你们就两边都不是人。”她越说越激动。 “淳青……”玄帝倏的无语,他以为自己还有勇气说出爱的海誓。 “不是我孤傲,是我无能为力去面对你们的“爱”。”说完,抬起手臂,长袖遮眼,匆匆离开御书房。晶莹的泪水沁湿了轻柔的衣袖。 第五十九章 失去理性 第五十九章失去理性 夏风悠悠催人懒,绿树成荫醉闲话。 “听说皇上自动请缨,挑战王爷,看来势必要夺回执政权力。” “不对不对,我看不是这么一回事,看门的小印子说郡主硬闯御书房后,出来时一脸泪水……”闲着的宫娥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块闲聊八卦。 “那到底是失败了还是……” “你们都在说什么?”徐娅芷早就想好好教训教训这班不知好歹的丫头,想不到这阵子为丈夫的地位烦恼,听到这班丫头跑出来在背地里聚首闲谈她的丈夫――玄帝? 丫头们顿时一旁站好,神色慌张的低着头,双手不由自主紧紧扯着粉色裙摆。心想:死定了!双脚不禁颤抖。 “一个个讨厌的贱婢!”徐娅芷心烦气躁,竟然小小奴婢也敢怀疑起自己丈夫的能力,她做妃子的面子该王哪摆?越想越气,顾不得仪态,伸手直指面前几位宫娥,怒吼:“全部给本宫自己掌嘴。”遂的,眼前几位小婢危难地举起小掌向略带脂粉的脸上拍打,发出“啪啪”的响声。 徐娅芷得寸进尺,没有旁人,她失去理性,叉起腰,不满道:“给本宫大力点。没打到肿都不能停。”完全没有作为太傅女儿的气质,犹如泼妇。 “娅芷妹妹对丫头的管教还真严格啊。”声音犹如随风而至,并无先前来人之兆,慧妃慕容月明声如流水,细言:“都停下来。”婢子们看看徐娅芷怒发冲冠,又看看慕容月明和善乐笑,想想比起大小,停下手中自虐的动作。 “姐姐,这似乎不太好吧,婢子是妹妹宫里的,妹妹喜欢怎么教哪,姐姐又何必插手?”四妃中,三妃齐齐排斥满口论理的慕容月明。 “妹妹这样,可别怪姐姐直言,”慕容月明敛敛粉色丝袖,漫步擦过徐娅芷的肩膀,又停下,丽人盈盈转身,靠近徐娅芷,“这静林可是太妃娘娘常常经过的地方,素来,妹妹在永和宫两位长辈的心目中都不坏,要是,太妃娘娘看见妹妹当中恶斥婢女,不知道两位长辈会怎么想?要知道,这行为……两位长辈是恨之莫及。(.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你!”徐娅芷鼓起腮帮子,食指直指慧妃秀脸,转而厉眼瞄瞄四方。 “总之妹妹心里有什么不悦也好,要记住一个“忍”字。”说着,轻轻推开她的手,抓过她的掌腕,扳开她的五指,食指在她掌心轻畅地写着一个“忍”。 徐娅芷睨着她,心里那颗钉子又被锤子打深一层一样,胸前如海浪起伏不断。 “时候不早了,以后妹妹严格管教之余也要好好疼丫头,毕竟,丫头也是人生父母养,身体发肤受诸父母,相信徐太傅不会没教妹妹写这八个大字。”说完,往月韵宫走去。 却被徐娅芷喊住了,她乍然问:“姐姐往月韵宫走,所为何事?” “难道陪郡主到幽兰阁收拾一下东西,顺便探望一下怀有龙裔的盈答应也不可?”慧妃反问道。言罢,快步就走。 “什么?连那小答应的肚子也有料了?这么就一点消息都收不到?不行……”她顿时颦眉,默默想:要先下手为强,除掉董氏姐妹,再拿那个蠢丫头的。 喊来贴身侍婢,低语:“跟踪慧妃,打探一下董淳青最近在干什么。” “啊?娘娘……”深知董淳青的身份被架在“郡主”与“采女”之间,去打探她的事情,小婢感觉为难。 “快去!”徐娅芷决定的事就没有回头。就如她死心塌地袒护着皇帝,笨脑子想着方法帮他夺回掌政权一样。 …… 淳青再次回到熟悉的宫阁,调开所有婢仆,收拾几件暖身的净色衣服,用布料包裹好。[.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这时,慧妃悄悄步入殿堂,轻声打了声招呼:“淳青!” “月明姐姐,您来了!” “你这是在干什么?”慧妃看她收拾几件朴素的衣裳,包裹好,对此行为感到奇异。 “我醒来这么久,都没去看过姐姐,我想今天去看看她。”双手压了压放在桌上的包袱,恳笑道。“我还甩开这里的厨子,想亲手做些她爱吃的一同带去。” “要是在宫里,有你这样的妹妹,开心还来不及。”想起刚才的情况,慧妃不禁摇头叹息:“怎么淳依就看不透呢?” “这已经没关系了……” 两人说着聊着,不知道门外正有窃听的小婢。 听到婢子的汇报,徐娅芷唇角微扬,露出奸佞的笑,想:哼!董氏姐妹,本宫就要你们在牢狱里残杀。谁教你们迷倒的男人是陛下! 日里,黑衣加身,厚纱蒙脸,来到大牢面前,舍予一锭银子,狱卒便予以放行。不要求开锁生怕铁牢里的疯女人遇佛杀佛。出师未捷身先死,那就遭殃了。徐娅芷隔着牢笼,拉下黑帽子,解下面纱,媚眼一眨,道:“淳小主,还认得本宫吗?” “德妃?呸!你来这里干什么?你不是贤妃的党羽,高高在上的吗?”困在牢笼里足足半月,董淳依心里变得十分偏激。 “你说,本宫是该怎么称呼你跟董淳青啊?你们两姐妹,要嫁给王爷的是郡主,偏偏跟王爷拜堂成亲的是小主你。”隔着屏障,她不慌不忙说着风凉话。 董淳依厉眼一瞪,冷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既然你这样名不符实的,占有了俊贤王两天多,就不怕复生的澄和郡主来要你贱命?”说出坐在冷牢里听不到的真相。 “你说什么?董淳青没死?” “错错错!淳依妹妹怎么就听不懂啊?不是没死,是死了复生!”徐娅芷特意加重“复生”两个字,董淳依猖狂的举动都进入媚眼。 “怎么可能?这是怎么回事?”她从牢狱的缝隙中向外面的德妃伸手。德妃立刻退后五步。 “本宫怎么清楚?现在宫里人人都说淳青是神女再世。你害的是神女,你不怕报应?” “骗人!”董淳依心里不停叫自己淡定。 “随你怎么认为,本宫可听说,“神女”今天到幽兰阁收拾衣服,还亲手做你喜欢吃的东西,或许待会就来了。”说着,捂嘴嗤笑,“呵!不知道那些食物是不是有毒?” “啊~我不听!你走!你走!”她捂住双耳,双眼狂瞪,额上汗水滴答滴答,滴在牢狱的地砖上。 “好好!走就走!淳依妹妹就别激动,小心动胎气了。”看似安抚她,说完,转身,脸上露出奸佞的笑,拉起黑帽,再次挂上面纱,头也不回,走出大牢。 人生就是如此,董淳依抚抚微微凸起的小腹,抬头望望引入一道阳光的天窗,嗤笑一下自言自语:“宫里的女人都不是好东西,包括你,董淳青。” …… 梨木食盒盛着菜肴,抱着几件厚衣服,顶着日晒走到了大牢前。淳青递出一锭银子,那狱卒心底窃喜:今天是走什么运了?两锭银子!半年的酒钱啊! 淳青要求狱卒打开铁门,好让她进去跟姐姐说说话。狱卒不敢怠慢,能付出这么多钱财的都是贵客。 头伏在曲着的膝上,淳青只看到那凌乱的发丝。 把食盒跟衣物都放到一角,踩着牢里凌乱的禾草,走近董淳依。小声说:“姐姐,我来了。” 听到声音,董淳依发狂般窜起,把淳青按到大牢的石墙上,怒吼:“不要在这装好心。你送来的我是不会吃的。”说罢,把食盒踢到。随行的婢女看了就心慌,立刻跑到外面,通知狱卒。 “姐姐,你怎么了,别激动,有事慢慢说。”淳青也慌起来,被按在石墙上不得动弹。 “我换了你王妃的位置,你怀恨在心,对不对!”董淳依直眼瞪她,眼神凶狠。 “你怀恨在心,食物里一定有毒,对不对!” “你想毒死我,还有我肚里的孩子,对不对!” 无论她想什么,说什么,淳青都一味的摇头,她挣扎到没有力气了,竭斯底里说道:“没有,姐姐怎么这么想?” “没有?在宫里的女人什么都做得出来!你既然能重生,被称谓神女,有什么做不到的。”机近癫狂的状态,“我董淳依的妹妹是神女,来惩罚姐姐,哈哈!哈哈!” “我不会让你做到的,”看看没锁上的铁牢门,使劲往她颈喉掐,“让你的死尸待我服刑吧!” 淳青不想运功阻止她。她一直以为董淳依心底所有的怨都因自己而起,她就这样默默承受着气息湮灭的感觉。与此同时,淳依腕上的铁手铐在她胸前压着,她默默想:很快,很快又可以回到棺木里了! 不只是董淳依失去理性,连她也因为愧疚而失去理性。 幸好,狱卒的到来,用木棒敲了淳依的背一下,行凶者瞬时昏倒。危险中幸运捡回生命的淳青靠在墙上喘着粗气。看着一地狼藉,随行的婢女收拾收拾打碎的碗筷,留下包袱对狱卒说:“差大哥,这衣服我们不带走,夜里凉,就叮嘱叮嘱里面的小主披上。” 随即护着淳青就走。 大牢的铁笼再次锁上,留下痴痴的癫狂犯人。而淳青身上的伤痕,夏日炎炎里无法遮掩。两姐妹厮杀不成,徐娅芷为此牙痒痒! 第六十章 我要走(上) 第六十章我要走(上) 淳青已无恙,回居澄阳榭,山海郡王已快马回归宫城外三十里的驻城——汴海。(.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不希望自己的姐姐在自己离开时在误解自己的居心。淳依决定再次探望姐姐。守门的狱卒惊讶这女子哪来的勇气。里面的疯女人他们都不敢走近一步。然而,此女子每每总要求把门锁打开。 “你还来干什么?不怕我再次把你掐死,就不相信你每次都这么好运气。别人来得及救你。”淳依的情绪过分偏激,成天想入非非,误以为淳青要杀的她的董淳依,已经到了精神失常的地步。 再次轻轻放下手中的“心血”,蹲下身子,长长的薄裙沾上了牢里地上干枯的乱苇草。向她微凸的小腹伸手,却被她戴着沉重铁铐的手“啪”一声打下来,她坐在原地,冲淳青怒道:“想怎样呢?凡是你送来的我是不会往嘴里送的。” “姐姐怎么变得暴躁了?”淳青不管她的阻止,更不管她的失常,纤掌贴上了小腹。 她镇定自若,不当姐姐的恐慌与暴躁是一回事,温雅说道:“生命是伟大的,他值得呵护、值得敬重,感受一下他吧,他在姐姐的腹中,他的心跳告诉每个人,他很希望每个人都给予他一声祝福。他还不希望他的亲娘动不动就大声呼喝。” 使尽方法,说尽道理,告诉面前失措的亲姐姐自己并没有要夺去她还有她腹中孩儿的生命的念头。 淳依听着她的话,渐渐静下来,两眼眼皮垂幽幽下,似是有点想透了。正当淳青心里欢喜着:姐姐是被感化了吗?我做到了!却在这喜切心头的时候,淳依的态度再次发生大转变。 “我不听你的谬论,董淳青,你再在我面前装好人,别怪我手不留情。”对妹妹,再失常,还是有那么一点恻隐之心,更何况,她不希望孩子一出世就背负着“狱中杀人凶手之子”的称谓。 “唉!我很伤心,姐姐!”她近乎绝望了,刚看到希望的曙光,接而又给她一盆寒冬雪水。她摇头哀叹:“到底是谁,跟你说了些什么?就让你把我当坏人看了。”此时伦到淳青异常激动了,她瞬的站起身,粘在裙上的枯草徐徐脱离,失望道:“我是不与太妃、王爷为敌,我是不与姐姐同仇敌忾,那天我是伤了姐姐的耳坠,姐姐因此恨我我也不安心啊。可是…可是…怎么姐姐就认定我会杀你,难道淳青一直在姐姐心里头就是这样小气的人?” “……”董淳依无言以对,一直以来,她由此直觉只因为那天德妃前来跟她说过的一些话,“你…你…别管我这是为什么。”突然觉得自己因为徐娅芷几句话肯定淳青别有居心实在不像从前理智的自己。 已感觉无话可说,忍着准备如雨洒下的泪水,拉起轻盈的橘色丝袖印印眼眶边沿的潮水,拉开铁门,走出牢房。隔着铁栏如隔六尺城墙,背着她,留下伤感的话:“也对,姐姐的事情,当妹妹的怎么管得着?不过,妹妹还是要跟姐姐说件事,我打算过几天就走,我不知道用什么身份面对整个皇宫上下。”她又擦擦滑倒脸颊的眼泪,“慧妃娘娘是我在宫里最信得过的妃子,她会代替妹妹来看望姐姐的,到时……姐姐就不要像今天或昨天那样对人家。” 倏的,离开她的视线,步履是多么轻盈。 出到大牢门前,让淳青不知是喜是惊。一天到晚唠叨着她不能逃出他手指缝的人就在眼前,而且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提着食盒,步步忐忑。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而忐忑不安。 “婢子都告诉我了,你还敢偷偷一个人来看她,嫌自己的命太长了是不是?”说完,左右推推她的肩膀,检查是否受伤。转了一圈,手掌嫩白上的微红十分明显,他按了她的肩膀一下,握起她的手,视如珍宝。 他鼓嘴轻轻吹了吹发红的伤处,温柔问:“痛不痛?”此情此景,淳青只能心不在焉的摇着头。眼前的男人这么着紧自己,可以说放下了“王的驾步”,要她怎么开口对他说,她想离开这里? “干嘛不出声,知错了?就知道你没地方好去,准会冲这大牢来。” “我……”很想说出由衷,却不得不瞬时止住那份冲动。眼里散发着无奈于愧疚不敢直视面前责怪她的男人。 “我什么,你一次把话说清楚好不好,还真没见过你一副这么为难的样子啊。”多希望他真正了解她的处境,她现在的确很为难。 一把拿过她提着的东西,宠溺说:“快回去,这地方还好逗留吗?”说完,双双远离大牢门。 回到澄阳榭,淳青环视房间,半年,她在这里住了半年,其中的风风雨雨、喜怒哀乐还真数不清。还真有些不忍心下手去收拾行李。 她生平第一次需要找人倾诉。知道嫔妃宫阁里处处有眼线,她要绮襴到芸香殿请慧妃前来一聚,结果,慧妃从永和宫正面而入,惊动了太皇太后跟长旋太妃。 淳青跟慧妃情如姐妹已经不是秘密,只是,到底什么事要避开所有眼线才能谈?而且是她们两个人? 永和宫大殿的门再次关得紧紧的,伺候的婢仆就留下绮襴一个。 “太皇太后、太妃娘娘,其实不是什么秘密,这是迟早都得让两位知道的事情。”淳青吱吱唔唔的总说不到重点。 “这到底是什么事啊,有事大家一起商量,不要总是只找月明说说就好,也得让我们听听。”太皇太后坐在桌前,像是说着两位年轻人的不是。 “太皇太后跟太妃娘娘都对我很好,只是,淳青现在的身份很难对整个皇宫的人做交代,皇上又迟迟不肯销毁册封…这…淳青觉得我、皇上还有王爷都需要冷静一下。所以……淳青请求出宫。” “出宫令牌就在你手上,你的路自己选择,哀家不表态。”太皇太后托起茶盏,噱了一口香茗,悠悠放下白玉茶盏,敛敛如水丝袖,颦眉道:“哀家不得不承认,明昊今次是过分了。”眉间的皱褶促动着,一脸沧桑。 “淳青这样一走,不怕俊儿……”长旋太妃问不下去,俨然问下去只会伤心。 “我还没跟王爷说,不是没机会说,而是……根本就说不出口。”想起他说过的,没有他对自己着紧,带着剑到屋顶,恐怕她今天早就葬在泥土里了。有恩有情有义,她害怕对他说出离开的话,害怕看到他伤心。 “我明白我们之间是什么感情,可是,只要一天,我还是采女,嫁给他都不会成为事实。”她的眉头一直颦促着,“现在,我就那么几个人放心不下。” “王爷是首当其冲,我希望他不能因为我的离开放弃辅助陛下为万民谋福祉的责任;第二是我姐姐,如果姐姐真的死罪难逃,两位长辈要力保她腹中的孩子平安诞生,月明姐姐,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替姐姐照顾一下他。” 慕容月明握起她的手,说:“我答应你。你的小姨甥等你回来看他。” “最后,当然是两位长辈,好好保重。我走了,就把掌政权力给回皇上吧,不要让他跟王爷之间产生更多的误会了,这样不利于皇家,也不利于行政。” “淳青,难道你没什么话留给明昊?”太皇太后尝试问道。 “既然是一国之君,应该能分清孰轻孰重。不肯放手的东西最后还是离自己而去,不就像困在御花园里的树木,苍翠的树叶最终还得随秋风落下,归根埋土而消失。如果没理解错,淳青就是堆砌御花园美景的一片叶子。”在玄帝的角度上,淳青把自己说得一文不值。顿了顿,又说:“就跟他说,让他看看御花园的叶子吧。” 对于玄帝,的确也只是瞬时的过眼美丽,当后宫佳丽新人胜旧人之时,那个他再也不会像如今疯狂。侯羽菲将是一个例子。 “但淳青妹妹你这样就走,恐怕很快被皇上跟王爷的兵马追寻到。” “所以,我打算夜晚偷偷走。宫里再办喜事我就会回来。”她语气十分平静,听得出略带不舍。 “淳青你的意思是?”长旋太妃似乎听出不对劲的地方。 “或许我明白太妃娘娘想问什么,娘娘或许也想对了,淳青一生有过这样的纪事可以写一部传奇了,或许采女跟王妃的位置都不属于我。”她偷偷地深呼吸一下,心里一抽一抽的,万万想不到自己能说出这句话,明明就很爱那个王贤俊。 “可是,淳青妹妹,其实你不必烦恼,既然现在真相大白,没人敢以矛盾的称谓来公然挑衅你的。”慧妃似乎言之有理。 “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一种无言的尴尬。还有,是踩在自己亲姐姐人格上得来的笑颜。这样,我做不到。” “那你真的决定一走无了期了?”太皇太后皱皱眉头,叹气问道。 “我说过宫里办喜事我就赶回来,因为我的令牌不是假的。”她微笑着对答。 “不行不行,这样哀家想知道你情况都不知道往哪去,这样吧,我叫彦煌到城外接应你。” “彦煌?” “是山海郡王!也是太皇太后的小外甥。”绮襴微笑解释。 “淳青你就长居汴海,那是彦煌的封地,彦煌接你到那后,记得隐姓埋名,一切彦煌会帮你的。”太皇太后比比下巴,命令绮襴道:“绮襴,现在就修书给山海郡王,说郡主明晚出城,让他单人匹马到宫城外接应。吩咐他装扮一下,别太张扬。” 第六十一章 我要走(下) 第六十一章我要走(下) 淳青万万想不到,这出宫跟重生前的梦一点都不同。她离开是由郡王哥哥当接应。 太皇太后不让玄帝接近淳青,远看一眼也不可,除非销毁那张册封令。玄帝心有不甘,夏夜蝉鸣更让他的心无法安定。他心中愤愤想:难道是觉得俊贤王自小被带出宫外,没有富足的生活,大家都觉得对他有亏欠?要处处顺着他?想着,不禁皱眉厉眼郁视前方。 一旁一直保持静谧的杜鄄不敢直视主子的恼怒,站在一旁无奈。突然,命令在耳边响起:“杜鄄,最近淳采女跟谁走得近。” 这让杜鄄一怔,主子果然是真龙天子啊,太皇太后懿旨要君王撤令,他不但不从,还口口声声“淳采女、淳采女”地叫,就不怕太皇太后执行先皇锦盒里的最后遗诏吗? 杜鄄吱吱唔唔的,轻步到玄帝身边,鞠着身子,兰指扣起在胸前,用那娘娘调说:“呃…皇上…这…这…郡主……” “不要在朕面前说是郡主,她是采女董淳青,明白没有!”玄帝庞然大怒。 主子一边不肯面对现实,但杜鄄一边要面对的是主子的命令,不得不从,鞠首道:“嗻,禀皇上,淳小主最近跟芸香殿的慧妃娘娘走得最近,两人情如姐妹。”作为内侍监总管,杜鄄明白在后宫的生存之道,面对哪个主子,就得服从哪个主子的命令。 “挑灯,摆驾芸香殿!”一手翻起盖腿的金色长袍,瞬的站起来,英姿飒爽,轩昂眉宇不亚贤王。 杜鄄自玄帝登基,一直在身边伺候着。已经是主子肚子里的蛔虫,玄帝刚才这样一问,突然又这样吱声吩咐,他不会不明白玄帝的心思。 …… 夜里挑灯寻月迹,烛下言谈觅人闲。俊打算寻佳人夜谈未来,只在永和宫的转角,正听到绮襴聚集一班宫娥,伸出食指一个一个点着说着什么重要事似的。(.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他使出覆云驾步,在夏夜风的掩护下潜入树丫,却让他听到差点让他心跳停止的消息。 “你们个个都封好嘴巴,郡主明晚这个时辰就要出宫,这件事不能让皇上跟王爷那宫里头的丫们知道,连杜总管都不能说。如果皇上跟王爷要找郡主,就让他们先找太皇太后,知道没有。”绮襴逐个逐个点名着,生怕哪个会漏嘴出错。 “是!姑姑,奴婢明白!”她们纷纷屈膝,齐齐小声应和。 “最好是真明白,说到做到啊,好吧!该值夜的回去值夜,该收拾灯火的回去收拾灯火。”说罢,单手叉腰,另一只手向外扬了扬,轻盈的袖子在夏风里荡涤。 待所有宫娥纷纷离去,绮襴也轻轻摇头,略显担忧准备离去,这时,俊便从树里翻身而下,稳稳落地,离绮襴背后不足五步,夜深寂寂,夏蝉吱吱,他柔声问:“干娘,有什么连干儿子也不能知道的啊?”他每次背后出现总是吓人一跳。 绮襴慌得双脚直发抖,这声“干娘”充满了闷气。绮襴敢肯定,刚才的话这个干儿子一定全听见了,瞒下去不是没意思,而是没能力。她转身敛着衣袖,冲他微笑,哄小孩般说道:“没有,当然没有,干娘能有什么瞒过你啊?”边说着边自求多福。 “那……干娘,你的干儿媳呢?”他从来不对绮襴发脾气,他知道绮襴会投降。 绮襴的心扑通扑通地狂跳,听到他幽幽提起“干儿媳”这三个字,就知道他指淳青。只是,淳青自己也执着,自己也想不透自己到底是采女还是王妃才选择离开。她不禁无奈,面对这“干儿媳”三个字是否该装蒜。绮襴把袖子拉扯得紧紧的,夜里,听着蝉鸣不知改怎么回答他。 “干娘是怎么了?平时头脑灵活,手脚麻利,唇舌功夫更无人能敌,今晚干嘛不出声?”他步步逼近,就不相信她能忍得住…… “唉!”绮襴终于不耐烦了,手掌是肉,手背也是肉,但紧急情况是帮得一边帮不了另一边的。她合掌对月亮静静叨唠了一句:“郡主不要怪我啊!”转而皮笑肉不笑,说:“干儿子怎么连自己的准娘子在哪都不知道,不就澄阳榭?”说罢,指向澄阳榭的后院。 “谢干娘!”他轻手拍拍绮襴的肩,感叹道:“放心吧,手脚长在她身上,我是绑不住的。”听了俊的感叹,绮襴瞬时松了口气,直直盯着走向澄阳榭的背影,想:难道会是虚惊一场? 房间里灯火微明,正收拾着简单行装的淳青想起了父亲。抚平一件闲衣,叠好放在一幅绸子上,想:不让这两个人知道,从此就在汴海隐姓埋名生活。心底不禁感叹:唉!难道进过宫里的人,再出去时都得用别的名字吗?爹爹是这样,现在轮到我了。 盖上箱子,把华丽的衣饰都留下,只带走真正属于自我的便服。突然,房间门“咯咯”被敲响。却不闻值守的丫头跟小太监通传。在光的引领下,也不见门外有影子。她防备地应声:“谁?”外面依然寂静无声! 再次发出“咯咯”敲门声,她再次问:“谁?谁在敲门?”她的心提起来,夜深,谁在玩夜半鬼敲门这把戏?包裹好明晚的行李,放在桌上,顺便握起银色的烛台,带着那点烛光上前开门探个究竟。 “吱呀!”房门轻而易举地拉开,平视四周的确无人,然而一低头,俊竖着膝盖靠着门框坐在地上,根本就不像暂代朝政日理万机,朝堂上一本正经的王爷。 抓着烛台,一手敛着裙摆缓缓蹲下,断断续续说着:“是…是…你?看…看守…的呢?”她盯着他说话一点都不自然,让他十分不悦。 他悠悠说道:“我叫他们走了!你说他们怕我多一些还是怕你多一些?” “什么意思啊?”烛光前,她轻轻皱着眉头,“这么晚了,要是师兄来跟我展示权威,恕我不奉陪。”说完,抓起烛台站起身,正要关门,拒绝他的来访。 说时迟那时快,黑夜里没有任何形象可言,顾不了衣上有灰,倏的站起身,吹熄她手上的红烛。在她惊讶之时,双唇立即堵上她欲要诉讼的小嘴。跨过门槛,转过身子,把门锁上。边爱着她,边夺过她手上的烛台,轻轻放回圆桌上。 虽然不是第一次,但这情况总让她窒息。使尽力气推开他,空气瞬间降温,不再如同刚才那般沉浸在沸水里。 漆黑的房间里,看不到她泛红的脸,听得到她急促的呼吸,感受到她切切实实的就在面前。她坐在凳子上,边平伏着气息,边冷傲地说道:“你这么晚驾临,使走值守的婢仆就是为了完成你刚才的冒犯?”俨然听出她有点愤怒。 “当然不是,如果只是那么简单,你推我我也不会放开你。” “那是为什么?”她还是气在心头,想:难道他忘了之前的约定?接着说:“我接受不了我的师兄对我如此随便。” “是吗?”走近她,凭着月光的映入,两指轻轻捏着她尖细的下巴,轻轻抬起来,“本来,本王只想找你聊聊天,但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后,不得不给你一个难忘的夜晚。” 颦眉看他,“惊人的消息”?淳青想:难道他知道我要走的事?他到底知道多少? “想什么呢?”她要走不要紧,但他要为她专心回来打下坚实的基础,他又说:“其实你刚才是说对了本王,不过只说对了一半。本王不仅对你随便,对哪个女人都那么随便。” 本以为让她吃吃醋,殊不知,接下来的话让他大吃一惊,淳青淡定回话:“不错嘛,处处留情,准保未来王府够热闹,师兄就不会闷了。”忍着心寒说出这句话。面对爱人与众多女人暧昧不清依然能镇定自若,出口的话冷得没半点温度。这不禁让俊怀疑眼前的女人是不是寒冰雕成的。 不敢置信放开她,突然间双方感觉的落空,让俊面对着非娶不可的她也觉得恐怖与陌生。尤其在这漆黑的夜。他不去多想,开门见山,问:“为什么要走?你告诉我这个原因就够了。” “是我的问题,无论皇宫还是王府都不适合我,太复杂了,所以我选择离开。”淡定说着借口,她无法说出由衷去让他多加苦恼,“无论如何,这是我的选择。”话出口是如此坚定。俊也明白她做出一个决定就不会随意改变,认识她十多年,这性子一直没变。 “算吧,你的手脚是你做主,我也不能把你绑在这里,但……我希望能记住过往的美丽。”他心里计划着如何攻击她的心,“我知道你醒来后顾虑着什么,”闲言闲语他没比她少听,“出去以后别往心里放,你给我记住一句话……”遂的,凑近她耳廓,闻着她身上专属的清香,悄悄说:“不管你是否愿意,贤王府女主人的位置为你留着。” 说得是多么的霸道,却是那么幸福,爱的忠诚在俊的身上诞生。 “谢谢你!但我暂时只想当客人。”淳青第一次黑夜里主动真心实意抱紧他,“还有,原谅姐姐的过错,放她出牢吧。跟皇上商量一下,让她在安静的环境下安心养胎。” “嗯,你出城后,就按你的意思做,还有,把掌政权交换给他。” 拥抱的暖意徐徐在室内蔓延。 第六十二章 离开前也过招 第六十二章离开前也过招 玄帝夜访芸香殿,慧妃死守淳青明夜离宫的决定。玄帝厌恶她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伸指直指她责言:“你真不像兰儿跟娅芷,朕没你这样小心眼的妻妾。”说罢,摔门而去。 慧妃喘着气,一下坐到椅子上,捂着心房一脸哀伤,自个儿说:“陛下,对不起,原谅臣妾的不是,为了你能名正言顺重掌朝政大权,臣妾不能像娅芷妹妹那样纵容你。”不仅为了帮淳青,还切切实实为了玄帝。 见状,侍婢上前安慰道:“主子,别这样,皇上总有一天会明白主子的苦衷。” 黄金万两难换贤妻,金瓦玉檐妃为皇凄。夏风依然悠悠,却扫不清遮月的云,人也看不清忠贤的心。 翌日,天色晴朗,今晚就与宫城道别,淳青做不到不跟还在大牢的姐姐说一声就悄然离去。一早命厨子炖了一碗燕窝准备带去。 向膳房走去时,却让她听到了淑妃阮兰一边前来请安一边肆无忌惮地说:“这徐娅芷,做不到就别在本宫脸前充大头,陛下被削权这么多天还没让太傅搞定,当初她只怎么口口声声在贤妃面前说的――三天内必定夺回政权,真是丢四妃的脸……”话一出口是多么刺耳,淳青听了还真想教训教训这三个自作聪明的婆娘。太皇太后调动出先皇的遗诏是这么容易收回的吗? 淳青柳眉一展,杏眼一眨,手指轻拨头上五彩宝石髻饰,故意让它松落。比她站得高那么几级石阶,发誓脱落时刚好划过了阮兰的刁唇,随之“啪啪”落地。意外从天而降,痛得她捂嘴直喊:“谁,谁敢向本宫仍东西!”毫不顾忌身份仪态,身边的婢女只有安抚她。 “哎呀!快,快去看看有没有伤着淑妃娘娘了。”淳青故作紧张,眼球向上翻了翻,吩咐着身边的婢女。自己随之也挽着青色裙摆,一步一步跳着下阶,到了淑妃面前。 细细一看,发饰那锐利的金属嵌边在力量推倒下把这张利嘴伤得不轻。柔唇上一道鲜红的血痕。淳青抽出丝帕,边小心帮她印着血迹,边想:这可算是点点教训吧。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区区一个妃子出言如此鲁莽。 她缓缓蹲下身,捡起那沾有血污的发饰,恳恳道:“真对不起,真不知道它会掉下来,弄伤了娘娘的嘴唇,淳青真的不好意思。”悠悠站起身。 阮兰咬咬牙,深知眼前女子武功与俊贤王不相伯仲,要趁她不为意间杀她于无动影,是轻而易举的事,更何况是上她小小嘴唇?知道无论嘴多狠也敌不过眼前女子,以退为进,微微鞠首说:“郡主不必介怀,小小伤痕并无大碍,无关痛痒。” 淳青心里窃笑:怎么会无关痛痒?身在宫中,把住昏君的心要先有相貌,外貌不能出什么差错。现在唇被划伤了,就像吸血妖怪样,恐怕那个“昏君”见面就逃了。没想到今晚就要离开,这一大早还能跟一个“顽妃”过过招。 听到宫门太监宣见,淳青屈膝道:“淳青还有事,不打扰淑妃娘娘进内请安了。”说罢,擦肩离开永和宫。 亲自到膳房盛好已经炖好的燕窝,放到食盒里。带着侍婢兴冲冲踏出膳房门口往那熟悉不过的大牢走去。 半途中,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小鸟依人,青丝挽起,别上一支小小的银色的步摇。衣饰不比贤妃、淑妃华丽夸张。一身淡紫色的锦织,徐徐与她往同一方向走。时不时四周环视一下。见她快要看到自己这边来,淳青瞬时退到旁边的大石后面。 身边的侍婢小声问:“郡主,那不是德妃娘娘吗?她往大牢方向走干嘛?” 淳青扶着大石,看着逐步靠近牢门的徐娅芷,皱眉深想:徐娅芷到大牢干什么?大牢就姐姐一个,莫非……姐姐如此疯狂,跟徐娅芷有关? 她把食盒交给侍婢,小声严肃命令:“呆会我去拦截德妃,有些话本郡主要亲自问问她,你要是慌,拿着这两锭银子,要求一个狱卒陪你进去,把这碗燕窝拿给淳依小主,让她吃了。她要是不吃,你就说是慧妃娘娘的心意。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郡主…小心有诈…”婢女身在宫中,自知宫中事事都得防范,担心徐娅芷这是计谋。 “放心!”淳青轻轻拍了拍侍婢的肩膀,“四妃的头脑是什么料子构成,我很清楚,德妃她们虽然都爱玩小花样,但都是贪生怕死的墙头草。” 语毕,淳青挽袖,一个翻身,便潜没在树群里,侍婢原地转了几圈也找不到她的踪影。那侍婢依然躲在大石后,眺望着往大牢方向。只见幽静的路上依然是徐娅芷一人鬼鬼祟祟。 正当那侍婢拿不准主意什么时候出去时,一颗硬物擦过空气,打中徐娅芷的穴道。她一动不动,不,应该是动也动不了。徐娅芷此刻慌得心快要跳出颈喉了。不停想:一路静观无人,谁会潜伏得这么好,到底跟踪了自己多久? 而此时躲在大石后面的婢女也明白,淳青已经动手了,待淳青出现,她就不用再躲着了。就在她一眨眼的瞬间,淳青腾空踏着空气而走,一把抱起徐娅芷再次没入树丛。在这渺无人烟的交界地,徐娅芷叫天不应叫地不闻。躲在大石后面的侍婢为淳青的身手偷偷拍手叫好,从出现到掳走德妃整过程只在眨眼瞬间。 放徐娅芷在一个三角树丫上,她则坐在一边的枝头。时而摇摇树枝,在徐娅芷面前晃着。徐娅芷本身胆小,现在不得动弹,连树的动静还由董淳青操纵,她不稳稳坐好,恐怕就这样宣布死讯了。 淳青直指盯着她坐在树丫上,手脚僵直,不禁“扑哧”一笑。 徐娅芷此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坐在树丫上,看着淳青的虐笑,不禁会想起那次的御花园练剑,还真差那么一点命丧剑气之下。今次,竟然被掳到树上吊着双腿了她想: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以及诸位神圣,救救小女子啊。转而颤抖地叫了一声:“郡…郡…主,好啊!” “德妃娘娘,好啊!请问,这里的景观美丽吗?” “郡主你说笑吗?这…这…这是树上,哪…哪…哪来的美景啊?不就一片绿荫。”徐娅芷已经心慌得快要失禁,哪有心情欣赏什么美景。 “是啊?既然景色不美,那德妃娘娘到这里来是为啥呢?”双脚在树枝上移动,走着最危险的独木桥凑近她的脸再问:“听说德妃娘娘擅长赏景作诗,继承太傅之长。但前面可是牢房啊,难道大牢是娘娘灵感的源泉?”她句句相逼,就先不入正题。 “还是……另有其意?”突然想到早晨阮兰在永和宫门大肆张扬的话,她灵机一动,“难道娘娘做了什么违心事,要来跟狱官自首?” “不不不!郡主,臣妾从来规行矩步,哪敢犯法。”吓得徐娅芷心一怔,这诬陷的话一说出去可是命都没有的,宫里没有“冤枉”一词可言。 “没有?”她故作疑问相,又说:“我今早从永和宫出来时,可是听见了淑妃说那个…那个…你求你爹去,帮皇上拿回执政权什么的。你可是在贤妃面前信誓旦旦啊,是不是有此事啊?”似乎越来越好玩。主导权就在淳青手中,徐娅芷无论躯体跟口语都无法胜过淳青。 开始着一场自编自导自演的逼供戏码,淳青继续诱供,说道:“我的宝石头饰还不小心擦伤她迷人的红嘴啊。真惭愧。”说着,抽出腰带里藏着的丝帕,把上面一小点的位置血迹递近徐娅芷的杏眼,假作慌张道:“我已经帮她擦掉血迹了,不知道她会不会恨我以为我是故意的,德妃娘娘,你跟淑妃娘娘这么好朋友,你说……” 每等淳青问完,她已经迫不及待想摆脱淳青的困扰了。她皱眉敷衍道:“不会的不会的,阮兰姐姐哪会介意郡主怀疑郡主呢?还有,臣妾哪敢这么斗胆私通家父去糊弄太皇太后,随便让陛下重掌朝政?再出什么差错可是性命不保的啊。”大热天的,她冷汗直流,害怕就这样香消玉殒。 “哦!”淳青点点头,双唇一抿,柔软双眉再次透露深不可测的智慧,徐娅芷只能静待,见招拆招。淳青见她失措的样,心喜悦:是时候了。侧侧头,盈盈一笑道:“只要娅芷姐姐告诉淳青,为什么到大牢来,淳青就放了姐姐。”现在的淳青在徐娅芷眼里简直就是“恶魔”,跟明月公主没两样的“恶魔”。 “……”毫无动静。 “不说?”淳青叹了一口气,站在枝头淡定地摊摊手掌,“那我只好告诉太皇太后德妃徐娅芷私会大牢狱官咯。”徐娅芷听了这,更吓了一大跳,这事更不得了,嫔妃禁宫幽会官员,死罪一条。 既然她威逼出来的都是死罪,不死比死了还有更大的希望,她只好一一招了。她可怜巴巴地靠着树干,哭着说:“臣妾说,臣妾说,郡主你大人有大量饶了臣妾就好。臣妾进大牢说了不该说的话,告诉董淳依,郡主图谋杀她,所以……” “岂有此理,我们两姐妹的事情你插手进来挑拨什么?”淳青听了一肚子火,怒道。 “郡主听…听…听臣妾说完嘛。”她抽泣着,现在知道害怕了,“臣妾想,这样…这样…必定引起淳依跟你在狱中争执,这样…这样…就可以借…借…郡主的手来杀……她。”不敢说是冲着龙裔而做。 “岂有此理,把我想成了稀世毒妇啊?”怒视她,“要我亲手杀我姨甥杀我姐,本郡主现在告诉你,本郡主做不到!”说罢,在原点一跳,树枝再次晃动,树丫有了震动感,徐娅芷慌得“呀呀”直叫。 “不给点教训你不知道厉害,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自作聪明。”淳青再用力使树枝一摇一晃,树丫再次震动。 “不敢了,郡主你高抬贵手啊!”徐娅芷这次真荒了。想不到看起知书识礼,温文尔雅的澄和郡主是稀世大恶魔。 她还没从惊慌中回神,淳青又一把掳起她,稳稳落地,在原来紧锁的穴道一点击,徐娅芷忽然全身发麻,渐渐地,手脚能屈能伸了。在淳青面前落荒。淳青睨了她背影一眼,低语:“敢利用我来杀人,这后宫还真不能呆下去了。” 处理完挑拨者,她忙向大牢走,这时,那侍婢刚出来,果不其然,淳依认得出那侍婢,绝吃那碗燕窝。还好,她相信那小侍婢的谎言――她调到芸香殿去,燕窝是主子慧妃娘娘要求送的。 第六十三章 希望这样就到老 第六十三章希望这样就到老 日里性情的放纵,在这宫城很久也没尝试过这种感觉。淳青不由得回想起当初被尹太后架着折磨的场景,真不是滋味。一直以来还多得太皇太后的庇护。望着桌上那杯清酒还有几味菜肴。 清酒倒映着天花华丽的点缀。或许是她在宫里的最后一顿晚膳了。口说是宫里再办喜事就会回来,但她的心根本没想过再留恋什么。除了那个他。她掂起酒杯一饮而尽。再次回归江湖风尚。她放下酒杯,旁边的侍婢为她添酒,她却心不在焉,两眼定神想:不能有所留恋,那只是安慰一下两位长辈,相信时间可以改变一切。 “自己一个人提早用膳,酒又这么少,不会打算“再见”也不说一声就背着包袱走出大门吧?”这时熟悉的声音在门外想起,俊手上捧着一个白陶瓶,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酒。一旁伺候的宫娥们见是王爷,在桌上添了碗筷便纷纷离去。 “王爷看来是有备而来啊。” “这说得太严重了吧?”俊边挽着袖子边为她斟酒,“要是本王真的有备而来,可不只带一瓶酒。” “不知道呢。”她举杯到唇边,轻轻尝了尝他带来的烈酒。入口甘醇,下咽火辣,灼热烧心,荡气回肠,她闭上眼,尽情吸着酒香,欣赏道:“王爷带来的琼浆玉露甘醇可口,但一小口便可灼喉烧心,可知是烈性美酒。”轻轻放下手上的白玉杯,“淳青在离开这里前能尝到这佳酿是几世修来的福。” “那……这证明本王不是心机“有备”了吧?”俊倒是一饮而尽,面对佳人即将离开的愁意,佳肴美酒他无心品尝,反而谈谈天说说地,畅谈到分开的最后一刻才是他最想的。 “淳青从来都没说过是“心机有备”,”看着他一饮而尽,她对他盈盈笑着,“王爷这样急着解释,反而让我觉得这烈酒是王爷的心计。” “烈酒也是心计?”俊无法想象,难道在女人心里,一颗尘埃都有秘密?他倒想听听她对他这瓶琼浆玉露的看法,分别为两人的杯子添满酒,疑问:“那你认为本王这片酒水有什么心计?” 端起酒杯,转动了一下,清醇的酒液在杯中淌动,如明湖清水泛起涟漪。她舔舔嘴唇道:“王爷的心想什么只有王爷自己知道,不是淳青认为的。就像这杯酒,它有它的甘醇、它的狂烈。然而对于酒的喜恶,人各有异,喝出来也有不同的味道、不同的定义,谁都不能给它一个永远不变的定位。”此话含义极深,尤其最后一句。 俊暂时只能领悟前面的话语,而那句“谁都不能给它一个永远不变的定位。”他却只领略了一半。 淳青干尽杯中玉露,在他面前翻了翻杯子。以示她没浪费他的心意。挺腰坐正,看看门外天色道:“时候不早,休息一下,跟长辈们辞行,就该起程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这是俊一直需要肯定的问题。 “可以说,无了期,我还是喜欢外面的世界。这里的人心机太重,我不想成为被人利用或者与人结怨的一个。”当她站到门前仰望时,月亮刚露出皎洁的脸。 “我可是听说了,今天,你跟两个妃子过招了。两人都惹你了?” “惹?不知道是不是,但我知道她们行事都肆无忌惮却又贪生怕死。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姐姐在狱里无缘无故会认为我要杀她,想不到,竟然是小人在耳边作祟。”她咽了咽气,感伤地叹了一声,又说:“要不是小时候有师傅正确指引,我还真会一下冲动出手,如小人所愿,杀了亲姐姐跟还没出来看天下的亲姨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俊一听,大概明白了是什么事情。搂搂她的肩膀,说:“那现在不就没事了吗?你的正义你的善良她们套不着你啊。你也不要太担心,淳依她……我会重新考虑,等孩子出生再……” “不,我真正的希望是:当孩子出生后,淳依依然好好活着,照顾孩子。”她凝视着他,“体谅一个母亲的心情,太妃娘娘在你小时也经历过这种心情,希望……大家都能将心比心。” 知道她现在有一千个一万个的不放心,为了俘获她,让她对这个皇城有回头的思念,俊啥都答应了。男人就得为心爱的人背负点什么。 背上包袱,轻声迈着沉重的步伐到凤仪阁辞行。此时,长辈眼前的淳青已经抹去脸上的脂粉,洗涤了一身的华丽。侠衣便服再次披上,大方跪首在两位面前辞行:“淳青感谢太皇太后、太妃娘娘半年多来的照顾,淳青要走了,这些日子给两位带来麻烦,两位恩情无以为报。”再叩首,缓缓起身。 “哀家过些日子就跟妹妹出宫散心,顺便找你,你别躲哦!” “承蒙太皇太后看重,有缘千里来相会,长辈亲访,定盛情相迎。”合拳信誓,热泪盈眶。 “好了,别在这婆妈了,看这天色已经不早,太晚出宫,一个女孩子够让人担心呐。”长旋太妃擦擦眼角的泪水,淡淡说道。心里实在有一道过不了的堪――舍不得,感伤。 步出殿门,俊拉了她手臂一下,说:“我送你出宫门。” “不必了,我不是没有令牌。况且,皇上好像找过了慧妃,慧妃没有供出我今晚要走,恐怕视线已经集中到你身上了。你还是快回萧云殿去把守好吧。” “再见的时候,你能不能别那么聪明?”俊问。 “看什么情况吧。这些,不算是聪明,在乎你就会想得到。”临别,她还是凭借话题说出了无法割舍的依恋。语气虽是大方,心里却十分扭捏。 觉得话说多,瞬的背过俊,昂首呼吸了一下夏夜的气息,背着包袱手握剑,飒爽地往皇宫大门方向走。要了断,未出宫门不回首,无论心多么不舍。 此时两人同样望着前方,心里默默说着:如果此刻我们到老,虽然没有拥抱,但至少曾经与共。俊回到萧云殿,果不其然,正如淳青所说,玄帝恰巧找上门来。 …… 淳青掏出令牌,递给宫门值守的侍卫。侍卫依然只认令牌不认人,检阅好,一个手势,旁边两人打开原本紧闭着的朱红色的宫门。淳青双手紧握令牌捂置胸前一步一步地走出宫门。刚越过宫门线,大门再次紧紧闭上。守卫推动时“轰隆”响起。 淳青站在宫门外把令牌收好,回首看看那扇大门。不舍地走在宁静的宫城道路上。九步一回首,辉煌万里的灯光,她握着剑,抬头看看无际的星空,自个儿说道:“真的出来了!如果就此到老,永远是知己,没有伤心,没有悲痛,那该多好。”深呼吸一下,踏踏实实地往城外走。 刚踏出宫城的界线,便有一个挑着两个箩筐,带着蓑笠的男子掠过她眼前。那男子挑着扁担,在她面前站不直,问:“姑娘,买夜宵吗?”蓑笠的草帽子挡住了他半个脸,黑夜里更看不清他是谁。 “不需要!”夜里,她对这个路过卖夜宵的汉子甩甩手。 这时,那人一手脱下了帽子,说:“郡主!” 淳青一咋,她抚抚自己的额角,想:我不是出宫了吗?怎么还有人认得我?认真看看那个脱下帽子的夜宵贩子,她想起半年多前太皇太后大寿跟她敬酒的人,指着他:“你是…那个…”就是说不出口。 对于淳青的反应,山海郡王意料之内,上次萧云殿里,她大概也没留心看看他这个“郡王哥哥”。山海郡王扬眉淡笑,道:“臣,夏彦煌!” “您是山海郡王?”淳青讶异,同时,咋惊而悬起的心顿时放下变得踏实,“淳青有眼不识泰山。” “这是啥话?我收到姑妈的信,说要接应你,在下万死不辞。” 淳青拿过他的帽子,在手上把玩着,边走边说:“出来了就不要这么客气姑娘姑娘、郡主郡主的叫了,以后叫我淳青就可以。”忽然她想起了一些事,又说:“或许不能叫淳青了,依照我今晚出来的对策,我是必须要隐姓埋名的。” “嗯……那在下帮你改个。”彦煌看着淳青柳眉杏眼,今天一件性情豪爽的她想起已故妻子安氏羡雅。颦眉,道:“呃……叫……安雅羡,怎么样?” “安雅羡?!”淳青心里不禁跌荡,难道恶梦又要开始了吗?她一下子捧着草帽滞若不语,彦煌在她双眼前挥挥手,问“淳青,淳青,怎么了?不好听?” 她醒过来,声线顿挫道:“呃,不是,很好听,这名字很高贵。王爷太会改名字了。” “那就好。”彦煌也不敢说出灵感源于病故的妻子,又笑着说:“以后啊,就别叫我王爷,在宫城那边可以叫我郡王哥哥,在汴海,你改名换姓后,可以直呼我名。” “不太好意思吧!以后还要麻烦您呢。” “这什么话,哥儿们就是了!”走到一个角落,彦煌把竹篓扁担都丢了,说:“一身轻!这么着急,我还没给您在汴海找到适当的藏身地,要是不介意,就暂时过府休息。” “谢了!” …… 曾几何时,彦煌希望跟自己的妻子在这大街上这样走着到老。 第六十四章 走着瞧 第六十四章走着瞧 “对了,刚才,在皇城里看到有一座府邸,大门紧锁,牌匾还盖着红布。[.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夜看那府邸大门比皇城众多高官富商的府邸大门雄伟,不知是哪个人家?”淳青一路跟夏彦煌闲聊。 “天下有此女子聪颖举世无双,却看不透皇城的地主?”看着淳青的疑惑,他得慢慢引述,“你走出了宫城,一路上静得可怕的就是皇城。皇城啊,跟宫城没什么两样。宫城主要是女人的战场,身在宫中的男人被女人左右,而皇城,只跟宫城一之隔,却是男人的伏击战地。”淳青背着包袱细心听着。 见淳青听得正入迷,夏彦煌继续绕着指头说下去:“然而,能在皇城独领风骚的,自古以来不是王侯便是将相。按照宗法制度,皇家最有权威的子孙封地就在皇城。” “彦煌哥哥的意思是,那气派不凡的府邸是贤王府邸。” “没错,不费我的一番唇舌啊!”夏彦煌赞叹道,“也好一句彦煌哥哥!”夏彦煌十分满意淳青这样称呼他,比起她那位行刺太妃的姐姐,她的确多了几分和善,平易近人。心想:难怪贤王与玄帝穷追不舍。 “我就这样的性格啊!”淳青微微嘟着小嘴道。 “就这种性格才给自己惹麻烦了,对不?” 听他这么一说,淳青瞥了他一眼,道:“我千聪明万聪明都比不过你,以后的日子,还有走着等呢。总不能常常留在汴海吧。” “这么快就想这以后逃跑的路线啊?”夏彦煌叹叹气,“本来本王见你文武双全,才智过人,让姑娘当府上顽女的干娘,教她为女之道,看来,在下是……”说着他摇摇头。 “或许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淳青灵机一动,继续说:“当令千金的干娘,我就不用太快去计划逃走了。” “哦?在下洗耳恭听。” “相信令千金在府中是有深闺的別苑吧?”月下杏眼一眨,嫣然一笑。 对上她定看他的双眼,饶有节律轻轻鼓掌道:“好,既然我的乖女儿也要参与其中,这游戏,本王父女俩定奉陪到底!咱就跟万岁爷走着看。” …… 淳青方离开,玄帝便把目标转移到太皇太后的身上。澄阳榭渺无人烟,玄帝问祖母要人反被祖母训斥一顿,太皇太后怒道:“明昊,你闹够没有。哀家说过晚膳后没见过淳青,一个在你跟俊儿之间纠缠不轻的女子真值得你如此疯狂?” 玄帝不管身份,张牙舞爪,凌乱的发髻上,龙饰摇摇欲坠。龙袍亦似乎颠歪不整,冲撞太皇太后:“祖奶奶,到底是俊贤王跟您亲还是朕跟您亲点,起码朕身上流着的血有祖奶奶的味道,俊贤王如果不是祖皇帝的儿子,根本就跟祖奶奶您扯不上关系。” 霎时,“啪”的一声,玄帝左脸上出现了一个红红的掌印。太皇太后第一次狠狠地打自己的皇孙。 太皇太后捂着心房,绮襴立刻上前搀扶着,太皇太后怒发冲冠,喘着粗气道:“怎么样,您是嫉妒大家都对俊儿好?错,作为一个帝皇,连自家皇叔都容不下,可想你的度量到哪里去。哀家没有对谁特别好,你要回皇帝大权还是要找一个哀家要求废除的采女,你自己好好想。”咽了咽气,依然喘息着,说:“来人,送皇上出门。” “太皇太后,郡主这样一走,是不是办法啊?奴婢看…皇上…”绮襴担心得颤抖,边抚着太皇太后的背脊,边问。 “事到如今还能说是不是办法吗?也只有走着瞧。”太皇太后托着胀痛的额头,“明昊处事总是那么不成熟,叫哀家他日下黄泉怎有脸面对历代先皇。(.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也希望山海郡王能找到适合的地方让郡主藏身吧。”绮襴边为太皇太后按摩着太阳穴,边说道。 “那当然,淳青那边是靠彦煌了。” 翌日,玄帝早早在宣政殿侧道假作听政,事实是等待俊贤王宣布退朝后解决他们之间的“私事”。 两人到了走廊,夏日风吹过脸廓十分黏人,阳光依然灼热,给人纠缠不清的郁闷感觉。玄帝双眼直直盯着俊,明黄的龙袍在阳光下十分耀眼,而玄帝的脸却带着几分杀气,语气却十分平和,道:“皇叔,朕昨夜将寝到访澄阳榭,却渺无人烟,连祖奶奶都不知淳青所踪,淳青与皇叔是是兄妹,无话不谈,淳青是否来找个皇叔?” 俊心里窃笑,想:这人,昨晚方到萧云殿坐了一会,望望四面就走,今天竟然带着“淳青失踪”的理由找上本王。俊唇轻扬,说:“我说皇侄儿怎么就只懂问皇叔要人一样?整个宫城这么大,淳青不会只到那么一两个地方。况且,淳青跟本王不是无话不说,咱们可是有各自的秘密。” 一路走过荷塘,映日荷花别样红。见玄帝随便就能触碰到近岸的花朵,想到“可远观不可亵玩焉”。俊又说:“唉!侄儿可是亵渎了淳青啊。侄儿如果认为,淳青偷偷留宿在萧云殿,那皇上劝侄儿放弃淳青。” “皇叔想说什么呢。” “你把淳青想得太卑贱,没人会告诉你淳青在哪,包括本王。”俊厉眼凑近他,“因为本王比你更、懂、得、爱、她。”后面一字一顿仿佛宣战。说罢,往萧云殿走。 玄帝岂会因此善罢甘休,抽出随身携带的宝剑,抽出利剑,直指俊的喉结,把俊拦在原地。在场的太监都一惊,围到俊身旁,慌着哀求:“皇上,三思啊!” “在本王面前玩这把戏,嫩了点,我的皇侄儿!”说罢,右手伸出食指跟中指,夹住剑尖,发动多年苦练的成就,手腕一扭,宝剑立刻飞到身后十步远“乓啷”打在石板地上,戳出一道细痕。玄帝顿时一怔,等着眼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太监们看着剑远飞落地,两人毫发无损,当场舒了口气。 杜鄄匆匆捡回宝剑,在两人面前鞠着躬,亲手交还给主子。 “不行,昨晚朕什么话都没说,走得太匆忙,今天,朕要发动禁卫军搜遍皇叔的萧云殿,希望皇叔大人有大量。”这做宫苑是他的,禁卫军归他管,的确不能阻止。 俊无奈地摊摊手掌,在他心里想:反正淳青已经出城了,无论他翻遍整个皇宫还是问遍所有人,最后只有两个字——落空。俊淡定说道:“适随尊便。” 话刚落,禁卫军便冲入萧云殿,把主殿、卧房、厢房、院子都翻遍了,还吓得正工作的婢仆乱窜,结果就是没找到要找的人。 “唉!遍及宫城空落叶啊!”俊在玄帝耳旁感叹道。 “皇叔说什么落叶不落叶的啊,秋风还没到呢。”自己随口的话刚出口,玄帝便受到启发,“皇叔是说无论朕翻遍了整个皇宫都是落空?” “还算你多年的书没白读,这领悟能力还对得起已故的皇兄。”俊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怎么祖奶奶不告诉朕,而你现在才告诉朕?”这点让玄帝生疑。 “本王还是有点不忍心啊。”俊叉叉腰,仰头感叹道:“既然侄儿也对淳青穷追不舍,那咱们两叔侄就来一场竞赛。” “怎么赛,赛什么?” “本王把执政的权利交还给你,包括调动兵权。现在你大权在握,而本王只是个参政的臣子,你的条件比本王要好。谁快点把淳青劝回手中,淳青就跟谁。就是说,如果侄儿率先夺得淳青芳心,淳青从此与本王无关;反之,侄儿明白。”他扬唇一笑,抖抖双袖,又说:“然而,本王搬出皇宫的日子也快到了,这个比赛,从本王搬离皇宫开始。要是侄儿耍什么花样,别怪皇叔不仁不义。” “咱们就走着瞧!”帝皇锐气依然不减。 “一言为定!”俊信心十足。 然而,此时一个身影从座座宫殿旁闪过,正看到这一幕,他们说的每一句都听得一清二楚,遂的挽着裙摆跑向永和宫。 …… “什么?你说的都是真的?明昊真的用剑指着俊儿!两人最后还要比赛?”太皇太后霎时无法相信事情会发展到这地步。 “太皇太后威严前,奴婢不敢说谎。”跪着的剑兰眼里满是诚恳。 “嗯,你先回去干活”太皇太后若有所思,先让剑兰退下。 “奴婢告退。”一个跪拜里速速起身退出永和宫。 “要是这样,俊儿很快就来交让权力了。”长旋太妃参言。 一说曹操,曹操就到,俊贤王一到,果然就为说此事。 太皇太后问:“俊儿,你有没有想过,为了一个人,把军政民生都交给一个不成熟的君王会有什么后果?” “母后,明昊的性子是被娇纵出来的,道理他是读多了,可论实践,他是缺少,现在把政权交给他,同时进行这样的较量,是要他明白大丈夫懂得权衡轻重。相信,如果他真用所有兵力去寻找淳青,定将遭文武百官反对。”俊说。 “那倒时……” “就到时走着瞧,更何况,成败还在淳青的决定。”俊胸有成竹。他深知,追回淳青,用的不是兵力,而是真心与真情。 第六十五章 为人干娘(上) 第六十五章为人干娘(下) 不经不觉,快到七夕,淳青以安雅羡的身份身居郡王府中已经十天。彦煌并没收到宫城任何四方寻找她的消息,她也安心当夏彦煌子女的干娘。 “干娘,您看看我跟哥哥做的花灯好看不?”一个头扎小髻的女孩捧着一盏花灯上前来。小女孩五官精致,可想象她娘是倾世美人。 双手接过花灯,灯纱上的字画笔锋稚嫩,不失童趣,扬唇微笑道:“很漂亮啊。” “嫣慕,你在哪?”这时传来六岁男儿的声音。 “哥,我在这里!”抱回兄妹两人亲手合作的产物,直奔亲哥跑去,髻上小蝴蝶的翅膀拍动着,她对兄长兴奋道:“哥,刚才干娘说我们做的花灯好看呢。” “人说好看你就开心成这样!”看到淳青,这个男孩有几分不悦,跟之前一心找妹妹的态度发生大转变。 “哥!你是怎么了,爹不是跟你说过吗,见了干娘不能绷着脸,否则你死定了。”嫣慕反倒管起自己的兄长。 “丫头,这人跟你很亲啊?她只是个干娘罢了,用不着什么都问她吧。”听得出这个少爷对她有很深的成见,这十天下来,这小子的恶语她听不少。 她记得那晚跟随夏彦煌回来时,这两个孩子还没睡,还在大厅中等他们的彦煌爹爹…… 嫣慕见了自己倒没什么还热情问:“爹,这位姐姐是谁啊?” 然而,本坐在圆桌前的六岁男孩向前瞥了淳青一眼。 “安姑娘别介意,我儿生性顽劣……”夏彦煌气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得不别着一肚子火来跟淳青说客套话。 淳青当然明白这个“安姑娘”是指自己,携剑微微抱拳,大方道:“彦煌哥哥说什么话呢?小孩子就这样,我小时候的脾气比他还牛。” “你们两个,既然还没睡就给我听着,她是你们的干娘,叫安雅羡。这段时间会住在王府,你们乖乖的说不定还会教你们武功,你们气她,她可会一剑毙了你们。”夏彦煌在两个孩子面前把淳青说得像判官一样恐怖。 吓得嫣慕脸色发青,而那个男孩就一脸愤恨。淳青没好气说:“你也把我说得太坏了吧,师傅给我的剑不是随便杀人的。”遂的蹲下来抚抚吓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嫣慕的头,对她说:“你叫嫣慕是吧,不用怕,干娘的剑是不会用剑杀人的。” 嫣慕瞪着圆圆的眼看着她,半信半疑。 “好了,你们两个回去睡。嫣慕,带干娘到你的西苑去。”夏彦煌命令着自己的儿女。 “是,爹!”看得出嫣慕没几分忤逆。 “随风,跟我来!”说罢,那六岁孩童随父亲而离开厅堂。淳青心里点头,原来,那孩子叫“随风”,真没改错名字啊,风,哪能管得着的啊?喜欢吹哪就吹哪去。 此后,那叫随风的孩子,不是绷着脸对自己,就是见面就掉头走。直到有一天,淳青在偌大的王府迷路,走到了一个隐秘的地方。她推门而进,墙上雕琢着经文,而檀香木捉上安放着夏家历代的祖宗灵位。携着剑,着充满鬼魅起色的地方却吸引着淳青察看。 进来了郡王府数天,一直是嫣慕带路,今天一早起身练剑,没她这小女孩,却在偌大的王府迷路,走到这幽静隐秘的地方来。漫步走近一排排的灵位,一看“妣夏门安氏夫人羡雅灵位”,淳青一怔,想:安、羡、雅这三个字跟自己现在的名字仅在顺序之差,再看看这列仅有安羡雅一个。她紧握剑套,不禁怀疑夏彦煌的居心。 这时,淳青听到了步伐声,立即戒备。转身一看,颦眉怒道:“夏彦煌?”她气在头上。与此同时,山海郡王也一愣,问:“淳青?怎么…你…怎么在这?” 淳青“唰”的拔出剑,直指山海郡王愤怒满脸问道:“夏彦煌,你提议我改名成为安雅羡,当你孩子的干娘,到底有什么居心。” 夏彦煌欲走近她,让她先放下剑,他慢慢解释,淳青却轻轻抖动手腕,剑随之一跳,又说:“你别过来,不是心有鬼,就堂堂正正站在原地大声说清楚。我也不想把这里捣乱了。” “好,你别激动,我告诉你。那晚跟你在一起的感觉就像看到自己的亡妻一样,所以……把这份思念的情感寄托在你身上,真的对不起。”他诚心致歉。 淳青听着,心里感触,思念的确是人生最难过的一道堪。虽然她跑出来是为了摆脱三个人之间的纠缠,但她真的不能大方对天说:“我不会记着王贤俊。”她徐徐收好剑,毕竟她只是客人,还是得客气点。 见她表情有点感触,还缓缓收起剑,夏彦煌走近她,王侯多柔情,他情柔万分道:“你也看到随风对你用的是什么样的脸色,我这个做爹的哪敢再对别的女人施加一份同样的爱意。”看似柔情,却是一个为人父亲的忧愁。 “难道,随风以前做过什么事,让彦煌哥哥也怕了?” “随风他看着很沉默,但事实上满脑都是对付人的点子。两年前,本想娶个填房来照顾他们兄妹俩,殊不知,看似沉默乖巧的随风,他说要亲自倒茶给庶母。看他碰来的茶,那个所谓的“填房”一口喝下去后,呛个不停。那鬼灵精偷偷到厨房换了辣椒水。”彦煌脸上浮现着怜惜。 “后来呢?” “后来,我问随风为什么要这样对庶母,他却说,不喜欢有人取得亲娘在父亲心中的位置。”彦煌双手收在腰后,仰头叹息,“但人已经娶回来,我不能随便地把别人休了。后来,那个“填房”在随风天天的折磨下,进门三天就问我拿休书了。” “天底下竟然有儿子威胁着父亲的故事,”淳青看向那个独立一排,孤零零的灵位,“相信这些故事,你跟夫人讲不少吧?” “呵呵!她临走最放不下还是那两个小不点,现在只能跟她说这些了。”说罢,到木桌前拿起一炷香点起来,“要你当他们干娘,是辛苦了。一个太单纯,一个思想太极端。” “彦煌哥哥又说客套话了,只要我没有取代夫人的位置,好好对待他们俩,淳青相信随风会打开心房的。”淳青边想边说。 把燃起的香支轻轻嵌入香鼎,夏彦煌抖抖袖子,转身问道:“放下这两个顽劣的孩童不说,这几天还习惯吧。” “谢谢您,还有小郡主,一切尚算安好。待到七夕,我再写信给太皇太后。”边说边踱步,遂的转身向他,“到时信函面上可要借彦煌哥哥的名义。” “这没问题,只要你这个孩子“干娘”平安无事。”夏彦煌摊掌伸臂,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因此,淳青从没责怪过那个总是一副臭脸的郡王世子。 夜幕降临。嫣慕总是缠着淳青,她说:“嫣慕也要跟雅羡干娘去看星星。”看着嫣慕嘟起小嘴,淳青不忍心丢下她自个儿等睡觉。心软起来,伸出纤掌:“好吧,不过待会嫣慕不能说害怕!” 五岁女孩不知淳青要干什么,为什么“害怕”,她只知道她是跟干娘看星星的。 拖着嫣慕的小手,看她一步一跳的,十分兴奋。出了西苑大门,没有婢仆之际,淳青一把横抱起嫣慕跃上了西苑的瓦顶。 “哇~干娘,很好玩啊,原来干娘说的害怕是指飞上屋顶啊?”这小丫头边抱着她飞还边吱吱喳喳说不停,“我一直就想飞,看看从屋顶上看东西的感觉。” “到了!坐好。”淳青搂着这个小女孩,坐在屋顶上数着天空一闪一闪的繁星。 突然,嫣慕问了淳青一个让她顿时思维滞若的问题:“干娘,您喜欢爹爹吗?” “嫣慕为什么这样问呢?” “呃……喜欢的人不是都住在一起的吗?”嫣慕挠挠头发。 淳青叹息了一下,想:好一个小丫片子。淳青说:“嫣慕该怎么跟你说呢,不是喜欢的人才能生活在一起。嫣慕不喜欢脏脏的痞子,对不?”看那小女孩点点头,她继续问:“那嫣慕生活在汴海,脏脏的痞子也是不是生活在汴海?”小女孩再次点点头,认真听着。 淳青看看烂漫星空又问:“那么嫣慕算不算跟痞子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只见小女孩咬咬手指头,然后还是不做声地点点头。淳青继续说:“嗯,既然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不论喜欢与否,都要互相帮助。然而嫣慕的爹爹就是在帮助干娘完成一场捉迷藏。干娘跟嫣慕的爹爹是朋友。” “捉迷藏?”小女孩听了,两眼发亮。 “是的,嫣慕喜欢玩捉迷藏也可以加入哦。只要有一天,无论在哪个地方,有人问有没有见过长得像干娘的人,嫣慕说没有就可以了。”淳青第一次“逃亡”连小女孩也利用。 “干娘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嫣慕跟干娘勾勾手指头。”说罢,伸出尾指到淳青胸前。 “好!” 两个手指交错着,淳青的逃避游戏加入了新角色。 第六十六章 为人干娘(下) 第六十六章为人干娘(下) 籍七夕来临,太皇太后下令三品以上宫妃奉上手制吉品,好让玄帝挑选,选中者,由太皇太后亲自殿试,众多佳丽之中选其一,统领后宫。 然而,今天就是七夕,月明之下,永和宫却门户紧闭,婢仆依然只留绮襴一人在内。收到了信封署名“夏彦煌”的书信,太皇太后赶紧拆封。原来是淳青报平安。 太皇太后双指夹着信纸一蹬,信件自然平躺在手掌上。看着来信,太皇太后面露笑容,欢笑点着头,好比看着满堂看她直皱眉头,准备送到玄帝面前的吉品。那些东西统统代表这暗战与硝烟,送吉品来的都脸带阴鸷的笑容,相互暗暗敌视。 “姐姐何以瞬时欢颜?山海郡王的来信说什么呢?”长旋太妃胸前扣起兰指,祥笑问道。 “呵呵,没什么,其实不是彦煌的信,是淳青的信。她说她当了随风跟嫣慕的干娘,就住在王府,但因为一个误会,差点一剑毙了彦煌。”太皇太后边说边呵呵笑,七夕夜幕,凤颜大悦,继续说:“嫣慕很粘她这个干娘,就随风那小子还是敌视她。” “姐姐还能笑这么开心啊?淳青差点一剑把郡王给毙了,这命能开玩笑吗?”长旋太妃颦眉疑视太皇太后,继续夸谈:“姐姐不是还说淳青被小世子随风敌视吗,听说那孩子满肚子小诡计,姐姐都不担心淳青受随风世子的折磨吗?” “对啊,娘娘,奴婢以前听山海郡王说过,随风世子那满肚子的“小玩意”不是唬走了一个进门不足三天的填房吗?”绮襴边捶着太皇太后的肩边说。 “你们都想太多了,孩子本性纯良。哀家很明白,随风之所以会这样,只不过是要帮他的亲娘守护领土,这点淳青说得比你们都明白。(.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太皇太后捧起茶盏,噱了一口香茗,“只要淳青没做出逾越的行为,随风纵使一天到晚敌视她也不能拿她怎么办。况且,还有彦煌撑着,她就好好当那两个孩子的干娘。” “那淳青她既然受尽郡王的恩惠,为什么还差点一剑毙了郡王?”这点,长旋太妃始终不明白。 太皇太后叹了一口气,说:“这不能怪彦煌,也不能怪淳青冲动,只能说情是何物。淳青现在不叫淳青了,叫安雅羡。名字是彦煌起的。” “安雅羡?”绮襴顿时停下手中动作,名字似曾相识,瞬时记起问:“山海郡王的亡妻安氏不是叫羡雅吗?娘娘,那奴婢明白淳青这丫头为什么会这么激动啊,这还真不能怪她。” “那看来淳青在汴海生活还不错的。”长旋太妃似乎松了口气。 “看像是吧,但哀家恐怕这种有趣的日子并不长久啊!”太皇太后轻轻眯眼,“哀家估计俊儿八月初一一搬出皇宫,明昊就会有所行动。哀家要修书到汴海,要他们随时小心明昊发兵搜索。”遂的唇角一扬,眯眼一笑,眼角皱褶并不显衰老,反而成了智慧的象征,慎重道:“另外淳青在汴海的事情不能让他们两个知道,这场游戏才好玩。尤其是你,绮襴,小心俊儿。”说罢,眼角瞄向绮襴。 “是,奴婢明白!” 然而,聪明反被聪明误,再神秘也躲不过隔墙有耳,不知门外那个窃听的已经把内容一一收揽耳中。心底窃笑:天助我也,还想着:干娘,待会你还是服从为妙。 外面各站两旁的婢仆看着蹲坐在凤仪阁大殿门槛的俊贤王,双腕放在脑后,背靠着大门,听里面的话听得十分享受。[.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双腿翘起,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帅气迷人。就他这副样子已经把门前的婢仆们的心收买了,每个人都愿意守住他在偷听的秘密。 察觉殿内有人直往门外走,他立刻弹起,抖抖皱乱的衣裳,翻身而去,远离众人视线范围。 知道绮襴今天晚上会送吉品到他那“可爱”的皇侄儿面前。最近他的皇侄儿勤奋得很,绮襴只有领着宫娥把吉品送到承政殿去。 玄帝挑贤妻可不是马虎了事,太皇太后允许他认认真真看清楚、想清楚,一天不够三天,一个月不够半年……但绝对不允许一刻不够就给答案。 送吉品往返要经过一个小竹林,俊就潜伏在小竹林,待绮襴跟婢仆们返回的时候进行拦截。 绮襴跟宫娥们放下所有手制的吉品,屈膝便离开承政殿。当她们再次经过那个小竹林,猛风骤起,竹叶猛摇唰唰响,刮起泥尘让她们睁不开眼睛。“嘭、嘭、嘭”金属击打长廊瓦片的声音离她们的耳道越来越近,她们个个相互拉着的拉着,抱着的抱着。 “嗉咻~”剑停声停竹子停。婢仆们慢慢松开相互的环抱,睁开眼眸,夜阑灯光下,看到的俊脸正是今天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坐在大殿门口的俊王爷。见识了俊的惊人剑法,所以婢子离刻慌忙跪下:“奴婢参见王爷!”当然少不了绮襴。 “干娘不必行此大礼。”俊上前伸出双手,欲扶绮襴,“其他人都起身。” 绮襴更害怕,匆匆自个儿起身。惊惶问道:“未知王爷夜色潜身于此所谓何事?” “俊儿是特意来找干娘的。”夜阑里,俊颜上双瞳如独立于前的两点烛光。 “你们先回去。”绮襴吩咐着。 “且慢,几位小姑娘暂且留步,本王跟绮襴姑姑聊几句就走。”俊留着几个婢仆,以防她们回去乱说话,还引来太皇太后跟太妃的救兵,又说:“回去后谁都不准把今晚的事说出去。” 一个个只能狂点头:“是……奴…奴…婢……遵命。” “嘻嘻,干娘,俊儿问你,你要老老实实回答啊!”俊脸上的表情十分狡诈。 “哦!王爷,你问吧。”绮襴害怕得开始全身绷直颤抖。 “今天下午宫差到永和宫干嘛啊?” “呃……宫差……宫差还能干什么的啊,送……送信的呗。”绮襴害怕她扬眉靠近,每次突然出现准不是好事情。话音变得颤抖。 “噢!送信,对,干娘说得没错,宫差是送信的。”他瞬的绕绮襴转一周,又问:“那是谁的信啊?不会是给母妃的吧?还是给母后的?”一会又面向竹子堆自言自语:“母后跟母妃,到底谁写来的信?难道是明月那丫头?说说来听嘛,干娘。” “这……这……这信是……是隐私啊,怎能随便告诉王爷你啊?”绮襴希望就此蒙混过去。 “隐私?唉,本王当然知道是隐私,要不怎么宫差一走,永和宫大门紧闭。”他悠悠说道。 绮襴听了这句话,顿时一怔,想:看来王爷是有意的,估计他知道不少了,只是想得到肯定而已,怎么办,太皇太后说过不能让他跟皇上知道的,现在是进退两难啊!她不禁低下头,摇着头嘴唇微微动着:“做人干娘甚艰难。” 看到面前妇人的闪缩,俊更肯定自己下午闪过宫差身边一霎看到的都没错。信封上是流水般的行书,却不失女子本性的清秀,署名却是夏彦煌,这让他顿生怀疑:女子的字迹怎么会署上郡王大舅的姓名?才坐在门外窃听。他戏虐问道:“怎么了?干娘,我问你话呢,那信谁写给谁的?” 看情况深深明白不能在这个聪明绝世的“干儿子”面前说谎,绮襴只好投降,说:“好了,王爷,奴婢投降罢了。信是郡主寄回来的。” “……”看着姑姑投降,婢子们都不敢做声。 “哦?为什么本王走过宫差身边是山海郡王寄回来的?给本王把事情一五一十交代清楚。”他靠在走廊的柱子上,把玩着手中的剑。 “这个……”绮襴看看四周,虽然只有自家婢子,但也恐防有其他眼线,她说:“王爷,这机密的事情,请王爷把耳朵靠近点。” 一阵私语后,俊大怒,却不得不遏止脾气,低语:“什么?你们……你们本来要夏彦煌去接应她,现在……现在她在夏彦煌的府邸里当那两个小不点的干娘?”他无法接受淳青住在别个男人的府邸的事实,秋夜里喘着粗气,“你们……你们究竟在想什么啊,不教她躲进我王府倒躲进了郡王府。” “王爷,你先别生气,这也是奴婢跟娘娘预料之外的事情。其实……其实,王爷您……您能这么厉害,得到郡主的消息已经很好了,您就发发慈悲,啥都别追究了哈。”绮襴试图用哄小孩的方法来哄他。 “也对,如果直接躲进我的王府,那跟明昊的这场游戏就没意义了。”他手指刮刮下巴,想:与其让她一个躲在王府闷着等本王搬出皇宫,让本王天天担心她安危,倒不如让郡王大舅先看着她。想着想着,不禁露出傻傻的笑容。但矛盾的他又顿生一种强势危机感——只怕到时师妹成亲,新娘是郡王。傻笑随着危机感变成了一脸慌。 绮襴不敢做声,只是默默地看着他表情的变化,简直就是矛与盾的冲突。 绮襴也很无奈,回去怎么跟太皇太后交代今天的事情呢?一边是主子,一边是“干儿子”。 第六十七章 不择手段 第六十七章不择手段 吉品经过一夜摆放,也在玄帝的一夜凝望下迎来了晨曦。看着窗纱由墨色转成灰白,玄帝从椅子上起身,走到绮襴昨夜送来的吉品面前。 玄帝面对眼前一堆所谓之的“吉品”,眼花缭乱。他现在只有国政,情也一心撒到落跑的淳青身上,无心挑选。不想看着一堆烦人的俗物过日子,天子第一次把旨意交给了上天,合眼冥思一下,从那堆造工精细的吉品随便拣起三件。 返回案前托着前额,看着三件无非是简单的女红作品,闭上疲惫的眼睛,心思却在想当初俊贤王跟他说过的话——爱淳青,杀了所有奸妃,让淳青做尊皇后,独爱独宠她一个。如今,他在天意之下,发出疲惫的怨恼:“这真是让朕好好爱一个人都不可能吗?” “杜鄄!”他无法忍受清晨扰人心伤的思绪,便叫来了近身的太监。 听到主子的呼召,杜鄄不敢怠慢,应一声:“奴才在!”随之领着伺候的人群速速进到承政殿里换装、梳洗、用膳…… 边为玄帝整装时,杜鄄留意到玄帝的倦容,小声问:“皇上昨晚疲倦,不打算多睡一会?离上朝时还早着呢。” “杜鄄,你什么时候变得管家婆似的。朕起居习性素来不喜欢太多定制。”玄帝张开双臂,任由伺候的人为他束腰带。 杜鄄留意到铺着明黄布的桌上放着三件吉品,却不敢做声。几年主仆,玄帝留意到杜鄄的视线已经落到桌案上三件吉品面上去。抖抖衣袖,清清嗓子,命令道:“杜鄄,朕要你把这三件吉品今天午时前送到永和宫去交差,其余的你懂得怎样处理。”瞟了瞟剩下那堆俗物,玄帝又道:“朕不想早朝回来还见到这些烦人的东西。” “嗻!奴才知道怎么做了,还请皇上先用早膳!”依然鞠首,示意伺候的婢仆们让道。 …… “雅羡,姑母有回信了。”在汴海的郡王府,淳青一直用着安雅羡这个名字,事关郡王府也好比一个“皇宫”,婢仆多,嘴也杂。夏彦煌一直没用原名称呼她。除了在灵堂的那次。 “让我看看。”淳青迫不及待接过信,拆开阅读。 “怎么样?宫城那边有动静吗?”夏彦煌很关心她的处境,后院的马厩已经新增一匹好马,随时候命。 字里行间,太皇太后跟太妃娘娘不仅是牵挂,太透露了玄帝跟俊的动态。 “怎么会这样。”看到一半,她就颦眉激动起来。 “怎么了?”夏彦煌不禁跟随紧张,他也担心有军队踏平了他的汴海。 “呃……”淳青才从阅信中回过神来,“太皇太后说皇上在我离开的第二天,找不到我差点用宝剑杀了俊。后来,他们盟订要比赛谁先得到我心,所以,决定权还是放在身上。我不回去不是办法,而是没完没了。” “那还有说什么吗?他们的夺心之战什么时候开始?”夏彦煌见他紧张,他要镇定去考虑。 “是……王爷入住王府那天开始。但上面没写俊贤王什么时候会搬出皇宫。”她眉心再次皱起,“太皇太后只叫我小心,还有记住宫中办喜事就一定要回去。” “放心,我已经联络上在皇城的靖国将军,相信他对这些消息都了解不少,收到将军密报,我会立刻告诉你。”夏彦煌也同意姑母信中的提醒,淳青的路是越走越艰辛。 …… 杜鄄用托盘捧着玄帝挑出的三件吉品往永和宫走去。恰巧遇上了尹贤妃。尹贤妃往托盘一看,竟然没自己绣的双飞蝶手帕,却看见了慧妃呈上的一串龙纹雕琢精细的佛珠。待杜鄄顶礼而过,奸人背着内侍监总管偷偷露出奸佞的笑容。[.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终于有机会让慕容月明好好伤心一次了,要不她还真以为这个后宫真的以和为贵?”尹烟媚厉眼直视前方。 杜鄄向太皇太后呈上玄帝挑出的吉品后,一串佛珠最为吸引,然而,这串佛珠都吸引了太皇太后与长旋太妃的眼球,这个中宫新主似乎命定,凤印落在佛珠之主手上。但在殿试之前,往往会出现变故。 得知慕容月明被玄帝选中,尹烟媚必须出手。慕容月明是四妃中最没戒心的一个。尹烟媚趁慕容月明的近身侍婢——银铃离开,便立刻闯进芸香殿:“月明妹妹,月明妹妹,不好了,银铃掉到西苑那口枯井了。” “西苑的枯井?”慕容月明瞬的停下笔,“银铃去西苑干嘛,怎么会落井?”一切都是疑点,很难让慕容月明相信。 “唉!妹妹,你就别想那么多了,人生有很多事情都是意料之外的。你就去看看,说不定还能救啊,要不姐姐陪你去。”尹烟媚在夺取她的殿试权前,必须放下身段。见慕容月明还不行动,走上桌案边,一把拉着慕容月明就跑。 桌案上留着抄好的《妙法莲华经》在初秋中荡漾。 到了西苑的枯井前,不闻求救声,慕容月明察觉已经中计,试图拆穿尹烟媚,却已经没有退路,她已经被拉到枯井旁边。 慕容月明敛着衣袖依然好声好气,问:“未知姐姐借故带妹妹到这里所谓何事?银铃根本没有失足落井,姐姐有事怎么不直说,就要来到这么僻静的地方?” “本宫不把你这蠢货带到这地方,怎么解决你啊?”尹烟媚露出了狐狸尾巴。 慕容月明依然镇定,问:“姐姐你是什么意思?” “送你归西呗!”倏的,一把将慕容月明推下了枯井。她恶眼直瞪,冷语:“蠢货!”拍拍双手,以为可以洗涤痕迹,大摇大摆地离开西苑。 然而,在她行凶整个过程,一位年上六旬的妇人正在茅草后躲着。 幸好枯井并不深,慕容月明落井后,并没有立刻到达井底,她艰苦地背靠井壁,双脚脚掌也努力配合支撑自己不要往下坠,只是可怜衣服擦破了。 她没浪费多少力气去求救,力求最快速度撑到井口去。在此时,那个妇人喊:“姐妹们,快出来救人啊!” “姑娘,快,用手握紧绳子,我们拉你上来。”慧妃看着那六旬妇人,还有其他妇人围着井口,她先伸出右手抓紧绳子,待井口边的妇人以拉动绳子,她便连带左手也把绳子抓上。借着双脚在井壁的摩擦,一步一步往上爬,爬出井口。 “唉!”她爬出来后,全场人都随她松了一口气。 慕容月明问:“婆婆,你们……你们是?” “你这小丫头,别管我们是谁,看你这样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那个六旬老妇蹲下身子对她说,她指了指跟前几个姐妹说:“这几个人都是老身的好姐妹,看你这样被那个横眉竖眼的推下去,你跟她有仇啊?”她反倒被六旬妇人问得无言以对。 “婆婆,我的衣服烂成这样,恐怕还有在你这借宿了,不如这些今晚我们促膝长谈。”慕容月明不想在这空旷地方说贤妃,她也唯恐此地还有别的眼线。 夜幕降临,灯火燃气,芸香殿的主子仍未归,银铃得知此事想:主子肯定遭尹贤妃计算,西苑的枯井找不到主子,又不能贸然到玉粼殿要人,芸香殿一屋的婢仆只好沉默。他们还急,明天就是太皇太后再次召集三品以上宫妃认物殿试了,对月默默乞求主子能赶得及回来。 在西苑的简陋房屋里,慕容月明想遍了所有事情,只有一个可能会让尹贤妃非置她于死地不可。她穿着那六旬老妇年轻时在珍栀房工作的服装,坐在架构简单的木椅上终于开口说:“虽然我不肯定为什么贤妃要把我推下井,但……我想……我想……此事一定与选皇后的事情有关系。” “唉!又有一轮争锋了,老身在这里这么多年是看惯了。哪个权势的宫妃不想一朝登上中宫宝座,我们西苑的麻绳就是为了救人的。”原来她是老尚宫。 “但……我想不明白,我们七夕送上的吉品这么多,怎么贤妃就肯定对手是我呢?”端庄大方的慕容月明还看不透后宫的战争。 “孩子,你的心还不够明朗啊。要知道帝皇心里的人选只要接近帝皇身边的人就十分清楚了。”老尚宫喝了一口清水,淡中有味。 “尚宫大人是指杜总管?”慕容月明灵眸一动,想:杜总管素来只给绮襴姑姑放消息,难道是天意,让贤妃巧遇了杜总管送吉品到永和宫那一刻?她乍然问:“那么尚宫大人,请问新后登位前,我是否应在西苑生活一阵子?” “你这丫头也不笨啊,这当然,行为如此嚣张之人她肯定势在必得,老身跟长旋太妃有时还会闲话几句,要不老身先把事情跟太妃娘娘说说,好给永和宫两主一个心里准备。”老尚宫改不掉领导风范,正襟挺腰叹气道:“中宫由此狼毒之人入主,势必大乱。” “从高处摔下来必定是最痛的教训!”慕容月明放心地松了口气,“尚宫大人,我还想见见自家婢子,为了让她们暂时不把事情闹大,我的失踪得让她们配合演戏。” “你今晚先早点歇着吧,明日一早,老身帮你易容,陪你去见太妃娘娘跟你的婢子。”老尚宫最看不过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妃子。 第六十八章 一往情深 第六十八章一往情深 “哟!雅羡,本王看你是游戏还没开始就得现身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夏彦煌捧着红帖子来到西苑的大厅找淳青。 “什么事啊,手上的是什么?”他说得不明不白的,只见他手上有个红色的封子,上面还洒上金粉,十分耀眼。 “你不是跟姑母说过,宫里办喜事就回去吗?既然姑母知道你在本王府中,恐怕皇上立后,家臣共贺这个盛宴,你是不得不出席了。”夏彦煌洋洋自得道。 “皇上立后?什么时候?” “钦天监定的,八月初八!”夏彦煌没什么好气地回答,他从来不相信什么形象带来好运的说,发生在俊贤王跟淳青身上仅仅是例外。 “岂不是七天后?今天是八月初一了。”淳青不予任何表情,夏彦煌只给她带来了玄帝的消息,却没有俊的消息。 “是,那你又猜猜是什么日子?”夏彦煌故作神秘。 “什么日子这么神秘的,直说不就好。”这些日子她渐渐发现,皇帝跟俊两人之间,她最需要俊的消息。 “今天,贤王府的牌匾开幕,你可明白?”夏彦煌说话就爱绕道。 “你是说,俊今天搬出皇宫,也是这场游戏的开始?”淳青并没忘记太皇太后来信所说的一切。 “看来,你这次回去,新后未入主,就得宣布神女命丧两男痴情中啊。”夏彦煌十分明白现在的情形。 “暂且不管我鹿死谁手,我要进宫有三个身份,”夺过夏彦煌手中的帖子,上面写这“合府”,“你这个当郡王的是否应该打点一下送去王府还有皇宫的贺礼?” 夏彦煌两手往腰后一收,知道眼前小小女子又想到方法。 …… 七月十五夜阴云,闭月无声为寻薰。离帝皇大婚不到一月,永和宫不见喜色。 “千算万算,算漏了一点。”太皇太后皱眉看看立后大典的日子,一脸厌烦道。又想:本来用立后事宜可以暂缓明昊的心,让他好好冷静下,可这立后大典的时间也太敏感了,不就俊儿搬出皇宫七天后? “姐姐,咱们不只算漏了一点,还算漏了小人足谋,现在是任由小人为所欲为。”长旋太妃在慕容月明陪同下缓缓敛衣坐到跟前。说罢又看看一身着装清雅的慕容月明。 “哀家想,或许让那狼毒的尹烟媚先得意一会也未尝不是办法。”太皇太后挺挺腰,眼角皱褶再次流露无限智慧,说道:“月明就先屈就一下,明昊能挑中那串佛珠是天意,逆天而行的人会遭报应的。更何况,尹烟媚跟尹太后一样,是个嚣张不懂得满足的人,得到了入主中宫大权,你们认为她接下来会干嘛?” “依老身在宫中多年之见,贤妃娘娘得到大权后,下一步是求宠以获声威。”老尚宫在一旁鞠首小心说道。 “没错,哀家就要她的虚荣心来换取俊儿在这场游戏的时间,还有,让明昊好好什么才是爱,什么是天意。”太皇太后想:尹烟媚你别太自作聪明蒙蔽了哀家,你的把戏还能逃过哀家的眼吗?你只不过是哀家的棋子,欺骗哀家,不进大牢就搬到永巷去吧。 “太皇太后,月明有一事相求!”慕容月明瞬的跪下,却不敢攀上太皇太后宽长华丽的衣袖,她抬头泪涟涟,“明月假装失踪,现在欺瞒陛下,欺瞒贤妃,不管初八那晚,中宫之主是谁,太皇太后务必让皇上把那串佛珠戴上。” “这……你先起来说。”太皇太后不懂慧妃的意思。 “那串佛珠本来是臣妾贴身之物,木色早已暗哑无光,也失去了檀木的香气。龙纹,是对皇上的思念而雕刻上去的,月明相信皇上还记得它。[.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那晚皇上到芸香殿试图打听郡主动向,就见过它。”慧妃一心忠于玄帝,她死心不息,急于真相大白。 “孩子,哀家体谅你,这些天你受苦了,这个条件,哀家答应。”太皇太后静静看着前方,“哀家看尹烟媚对那佛珠是有那么几分厌恶的。哀家记得,只有真心爱一个人才会把自己身边拥有的给予他……”看着慕容月明,太皇太后油然想起了自己跟祖皇帝曾经的一段情,不禁滴下泪水。 …… 王爷搬家,衣服、书籍、收藏的珍品……一箱又一箱,萧云殿在宫里只是很小的一个殿堂,却万万没想到,搬动起来队伍还一条大街那么长。 爆竹“吧啦”声声响,厄运皆除! “好妹婿,今天搬进新居,这点点小意思!”夏彦煌提着用粉色厚纸裹好的礼品踏入了贤王府。 “你还叫这样叫本王,她人走了头都不回。”俊十分懊恼,他的淳青就会躲在眼前郡王的屋檐下给他的母后、母妃回信,偏偏就不给他写一封。霎时把怨恼都撒在山海郡王身上。 山海郡王知道他的好妹婿连自己也不搭理,肯定全因为那个“郡主妹妹”了。见俊贤王那颦眉的臭脸,夏彦煌搭着他的胳膊,问:“怎么了?妹婿?” “你明白!”三个字,简单的三个字让夏彦煌感受到另一个男人的痛苦。 “那……如果她就在门外……”山海郡王用尝试的语气问。 “她会来?她连信都不给本王。”语气中带着醋意也带着懊恼。 “但这个天下有的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就像我那儿子都不在绷着脸来看她。”夏彦煌自信地说道,这是他不敢置信的事实。当初夏彦煌估计随风接纳淳青住在王府恐怕是没可能。 “那她在哪里?”俊贤王已经迫不及待了。 “看!”带着俊到门外,两位小孩背着大门站在马车旁,而蹲着帮他们整理歪扭的衣领的伊人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澄和郡主。俊呆着,见她着装并不华丽,在两个小不点跟前蹲下细心帮他们整理着衣领反倒像别人的闺中贤妻。 “好了,你别弄了,我随风可是男子汉,不需要你帮忙。”说罢推开淳青的手。 “好,随风长大了,干娘就只帮嫣慕整好了。待会进去见人不能失礼你们爹爹。”淳青笑着对这两个孩子说,笑容纯洁自然,比在宫中轻盈得多。 俊掐了夏彦煌的手臂一下,十分不悦地问:“你怎么教你儿子的?大美女蹲着给他整衣领都不领情。还有,她是他们的干娘吧?她怎么……怎么……”醋意正浓,夏彦煌不会察觉不到。 “她怎么反倒像他们的全职娘亲?”夏彦煌得意地对他一笑,小声说:“其实我也不想让你看到,以免产生误会。只可惜,我出门,这两个调皮鬼又闹着出门,嫣慕丫头又太黏淳青,所以……我是迫不得已让你看到这一幕啊。” “郡王大舅你是说没有你的女儿本王今天是见不到她咯,所以……本王是该谢谢嫣慕小妹妹不成?”说罢离开夏彦煌身边,踱步到两个孩子身后蹲下来。 随风与嫣慕察觉身后有人,瞬地转身:“谁?鬼鬼祟祟地躲在我们身后。”孩子的稚气引得俊贤王不停发笑。 “随风、嫣慕,不要失礼啊,这位哥哥是这间大屋子的主人。”淳青小声为他们解释着,不料小孩在大门看到爹,就如箭样飞奔而去。嘴上还喊着“爹~”。 看着两个小不点冲向山海郡王,迎着秋风,淳青脸色露出意思微笑。俊对此十分不满。撒娇道:“安姑娘,未知能否也帮本王整一下衣领?” 淳青睨了他一眼,没好气说:“请问王爷今年贵庚?还在自家大门撒娇?真的连一个六岁小男孩也比不上。” “这么多天没见,不要一见就这个样子,好不好。”俊近乎于乞求,“本王知道你聪明,你有你的计划,以后能否也给本王一封来信?” “你说给就给吗?你跟皇上不是要公平竞争吗?况且我现在是安雅羡,不是那个傻傻为爱的董淳青。”她一脸不在乎的样子,“今天不要跟我谈这些。” 俊在背后看着她窃笑,想:你认为你的心忍得住撇下我吗? “带你参观一个地方。”他一把拉过她的手,拖着她的手走过环绕屋子的长廊,来到后院,在这优雅的院子里竟然有一个用砖头围起的坑。 “你干嘛在这么大的院子里弄个坑出来啊?”淳青指着那个坑颦眉说道。 “这个坑是我们幸福的约定。”他依然把她的手握得紧紧的,“我们把在九龙山上的玩意搬到这里。” “这么漂亮的花园你拿来烤地瓜啊?” “当然不只这个,你看看那边。”随着他的手指看向北方,是一个小小人工湖,淳青不禁打了个冷颤,此刻他们想的都是一样的事情。 见她打冷颤,就知道她联想起昔日的恐怖,故意说:“没错,烤地瓜是为你而设,但那个湖就为本王而设。” 淳青抿唇鼓腮,气冲冲盯着他想:眼前这个人,说情话是挺好听的,但为什么说到最后就总是破坏气氛收场。越想越气,正要转身走,却被俊紧紧挽回。 俊凑近她耳边,小声说:“说笑而已,你难得再睁大眼睛看我一眼,珍惜都来不及,哪敢再把你扔下水?火坑是本王临时叫人加进去的,毕竟这是最美丽的回忆。”他要把此生两人最美好的回忆送给她。慢慢融化她的心。 说到做到,比赛从八月初一悄悄开始,玄帝却收不到关于俊的行动。 第六十九章 三个人的擂台 第六十九章三个人的擂台 “怎么样,还是用安雅羡的身份回宫参加盛宴吗?”夏彦煌不建议她这么做,毕竟她这张脸宫内太多人认识,这样太冒险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我想清楚了,只要我一现身,恐怕汴海已不是我的藏身之处,所以用一个假身份也无害,反而会让我好好演一场好戏,让皇上顺应天意。”淳青好一句顺应天意,但玄帝总不会那么容易就放过她。 想起八月初三,玄帝派出的三百禁卫军挨家挨户找到了汴海。马蹄踏过尘飞扬,路边平民纷纷靠两边躲开。此次一派兵寻找,多少兵马多少百姓受累?淳青不禁责怪自己是祸水。 她还记得,那天禁卫军敲击郡王府的大门。他们起初还很识相地向山海郡王行礼。只可惜,一道明事情缘由,便开始整间屋子的搜寻。 淳青见状,带着两个小不点走到西苑,径自走进房间,用绸子蒙上脸,戴上雕兰剑,观察到禁卫军是兵分两路围攻搜索,她便带着两个小孩来到了后院的老榕树前。 禁卫军向一屋婢仆递着淳青的画像问:“有没有见过画中的人。”幸好夏彦煌都跟府中上下做好思想工作,否则,惊慌失措的婢仆早就把淳青一直在西苑的情况供出来。 淳青听着禁卫军的步伐声就要搜到后院,看着眼前大树枝叶茂盛,枝干妖娆,是制敌的好地方。 “嫣慕,你呆会就站在这里,干娘抱随风到树上。只要有人搜到这里,你就跟那些兵大哥说哥哥被刺客挟持在树上。要那些叔叔顺便行个好!”她扶着嫣慕的肩膀,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小女孩问:“嫣慕能做到吗?” “干娘放心,嫣慕连飞上屋顶也不怕,哪怕几个小兵。”小女孩稚气甚嚣。 “你不能放嫣慕在树下!”随风扭动着身子斥骂着淳青,“你这个害人精,你不是好人,你不是爹的朋友,你不是我们的干娘,你这个通缉犯。”淳青任由他大喊反抗。使尽力气把他拉上树。 看到禁卫军的到达,瞬地捂住他的嘴巴。靠近他的耳边说:“想那些兵马快点离开,嫣慕安然无恙,你就别把力气浪费在反抗之上,快使劲踢树干。”两人挤在窄小的空间,淳青边观察树枝布局,边小声要求随风。 随风无法再反抗什么,当下情况,妹妹独当一面面对搜城兵,他只能乖乖听淳青的指令。随风蹭着树枝,使树枝摇晃得甚为厉害。 只听小女孩那如铃铛的声音带着紧张与悲泣的声音跟一个禁卫军交涉起来。嫣慕跑离榕树,无意中拦下禁卫军的首领,慌忙叫道:“叔叔,叔叔,我哥哥…我哥哥…被一个蒙脸人拉到树上了,你救救他。” “对不起,小妹妹,咱们没时间做多余的事情。”首领心思慎密,恐防有诈。说完,头上的树丫还是唰唰响。 半跪在树丫上的淳青看不到嫣慕的表情。让那首领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四岁女孩竟然哭得梨花带雨,说:“兵哥哥都是坏人,爹说过兵哥哥是仗义英雄,只会保护我们,不会欺负我们。”嫣慕抽泣着,“现在兵哥哥是不帮我们了。”在树上的淳青听到,不禁扬唇。 没有哪个人天生是铁心肠的,包括禁卫军的首领。在众多手下的围观下,难道自己上演一场亏待小郡主的戏码吗,他做不到。 那首领蹲下来问:“小妹妹,你哥哥被蒙脸人拉上树了,那你有没有见那蒙脸人逃跑呢?” 嫣慕摇摇头,抽抽鼻子,嘟着嘴说:“那人肯定见叔叔你带着这么多人,不敢走下来。” “好,叔叔不是坏人,兵哥哥都不是坏人,我们现在就救你哥哥。” 半跪在树丫上的淳青等这句话等了很久了。这时她得集中万分注意力,除了自己能全身而退,还不能把两个孩子弄伤或吓倒。 禁卫军的首领脱下铜盔,以便上树。淳青期盼已久,看到禁卫军的脑首,灵剑带着剑套垂直向那首领的天灵盖一敲,那首领的眼球立刻翻白,紧攀树枝的双手瞬的脱离,撑着树干的双腿也失去了力气,惊人的速度往树下坠。淳青眯眸小声道:“对不起,我不得不这样做。” 几个手下迅速向前接住首领,淳青恐怕他们把目标集中到嫣慕身上,跟随风说了声:“官兵走后,可以自己爬下来就爬下来。”遂的携剑冲出榕树。她不想再伤人,却把每日头盔上的黄缨都砍落。全场士兵原地不动,看着这个蒙脸女子。心中都有统一的想法:我们之中无人能敌。哥哥看着女孩所谓的“刺客”翻墙而去,有穷追的冲动。 而副将领则看着昏沉沉的首领,以及已经慢慢从树冠里爬下来的世子,低语发令:“郡王家里闲事莫理,这事情郡王自然会处理,先带首领回城疗伤。” “末将领命!”几百人抱着已被淳青所损的铜盔,听令回城。 …… “或许安雅羡这个身份快要跟我道别了,多用一天又何妨?”淳青说着。 听着她这句话,夏彦煌疑问:“难道……盛宴过后,你要分道扬镳?” “你可以这么说,我留在这,随风跟嫣慕随时都会跟着去冒险,经过上次,我不愿意再呆更多的日子了。”淳青颦眉,她这样变得多愁善感,夏彦煌有点自责。 “你这样一走可是失去皇城的动静,你会很辛苦的。”夏彦煌要尽量去挽留,她知道淳青可以随时击退玄帝的围攻,但再坚定的心也不能失去俊贤王的消息。 “不必这样苦苦挽留,这段日子我过得很满足,我出宫就是为了跟这两个人隔绝,我要说到做到才是。”她说这句话很冷静,但自己的心却在流泪,“更何况,上次这样轻而易举地击退禁卫军,皇上或许已经把目标瞄准了汴海。他可不像禁卫军那么容易就被蒙混过去。” “那既然这样,你何不直接以真实身份进宫?”这点,夏彦煌抓破头皮都弄不明白。 “就这样,才要在他面前演戏,不能说实话,不能招供。”淳青深邃的眼睛再次透露出无限的智慧,“他就会把目标锁定在汴海,这样便能拖延时间,我好计划逃到哪去啊。甚至多跑几百里。” 夏彦煌连连叫好,赞道:“本王怎么就想不出这声东击西的逃走方法啊?” “不过……暂时就苦整个汴海百姓。”淳青还是为此自责。 “本王怎么觉得,这不仅仅是皇上跟俊贤王的擂台,还是你一对二的擂台?”夏彦煌似乎看透了这一点。 …… 禁卫军打败而归,玄帝大怒:“一班没用的东西。”便再也没有派兵的动静。他竟然令杜鄄带上山珍海味陪他到大牢里会会那久违的“刺客”。 董淳依挺着肚子冷静了一个多月,来看望她的人无非是慧妃的侍婢银铃,今晚,万岁爷竟然也委屈来一趟,她心里想:绝对是一场好戏。 玄帝比了比下巴,命杜鄄放下饭菜,董淳依心里怀着七分戒备,眼球稍稍瞥向玄帝,问:“陛下会来此与罪人共用晚膳,真是稀有。”她仰仰头,“依罪人之见,陛下送来的珍馐是个条件。罪人接受了,可是要回答陛下难题不?” 聪明如她,玄帝的确在迫于无奈之下把所有希望寄予在淳依身上。千百般无奈之下,董淳依只有询问淳青的至亲,看看离开前是否曾留下线索。 董淳依挺着小腹靠着砖墙,挪动身子也十分艰难。让玄帝不忍心去扶一把,但毒妇却不领情。她轻轻蔑视玄帝,说:“淳依知道陛下的用意。” “既然知道,朕也不必客气,朕问你,淳青的去向。”玄帝至少要知道她出走的方向。 “那恕罪人无能,妹妹走前,并没有任何去向提示,陛下找奴婢拿线索,看来是白走一趟了。”董淳依淡淡道。牢狱里没有斗争的日子,她已经忘却了所谓的“仇恨”,那是多么的幼稚。又说:“追寻她追得身心疲倦,但陛下却忽略了一点。” “妹妹这样一走,局面就犹如擂台战。”她深深叹了口气,“陛下要明白,这不仅是陛下与王爷的擂台,这个擂台上,还有淳青。”她夹起一颗青菜、一块肉在空碗里,舀了一点汤进去,汤把青菜、肉块都泡着,意味深长。 “你……”杜鄄提起娘娘调子,直指她目中无人的高傲。 “杜鄄,别激动,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既然淳依不知,就由她不知好吧。朕相信淳小主明白欺君的后果。”玄帝意图让她深思。“朕也明白那勺汤的用意。” “淳依岂敢欺君,对于淳青来说,这是陛下跟王爷的擂台,两人势均力敌,淳依选择“观棋不语”。”她扶着墙站起身子,说:“偏帮谁,对淳依说都不是好事。如果陛下执意,淳青就只有抗旨。擂台最终胜利者,不是旁观者轻轻出卖点小道消息就会改变。” 玄帝步出大牢,一直念念有词:“擂台…擂台…三个人的擂台……” 第七十章 支持 第七十章支持 午后,淳青戴着面纱进宫,自然引来不少人注意。不少宾客把目光倾注到淳青的脸容上,他们都想伸手到她耳廓亲自拉下那块朦胧的橘色面纱。此恨女子身边乃山海郡王,还有郡王世子、小郡主,不敢鲁莽。 在夏彦煌的陪伴下,带着两个小不点,往永和宫大殿走去。知道淳青跟太皇太后、长旋太妃有说不尽的话,带着两个孩子到后院玩去。这时,淳青拉下橘色柔软的面纱,感动落泪,一把抱向两位长辈。 “太皇太后、太妃娘娘,淳青想死你们了。” “傻瓜,哀家快喘不过气了。”太皇太后挑着宽长的金丝锦绣衣袖抚抚淳青的长发。 淳青瞬地放开,她真害怕自己成了杀人凶手呢。这时,绮襴端来了淳青最喜欢的桂花糕还有竹叶青。 淳青从一进大门便留意到慕容月明穿着尊等宫女的纱衣站在一旁,从旁还有一个生脸孔的老妇。她不好意思开口直接问,于是,身子向太皇太后那处挪近点,小声问:“太皇太后,要是淳青没看错,那边的是慧妃娘娘吧?” “唉!真什么都逃不过你的双眼,这说来话长。”太皇太后脸上的喜色骤然褪去,“绮襴!”扬扬手,再次命令宫娥退下。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位老婆婆是?”既然闲人已退,她也直说无妨。 “淳青,那位是已经退职的尚宫,至于月明是……”长旋太妃抚抚额角说不下去。 “月明姐姐,您过来坐下,我难得回来,有什么事直说无妨。”淳青急了,大家都沉默不语。 在淳青心慌如麻,大家却郁郁沉默之际,“淳青,你是否有良策,让尹贤妃自投罗网?”太皇太后面目无情问道。 “让贤妃自投罗网?为何?”淳青在想对策之前还是得听事情的来龙去脉。 “回郡主……”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把事情解释清楚。在淳青同情慕容月明同时,痛恨顽妃不择手段的她已经想到了治人的法子。 “大家现在都别一副吊丧的郁闷样子,今天可是立后同庆的日子,要是不快,也应该只有月明姐姐表现不快才对。”淳青一脸淡定说道。 “淳青,你叫咱们怎开心同庆啊,这位置本来不属于尹烟媚的,更何况她不符合母仪天下的要求。”长旋太妃十分不懂淳青为何还让她们配合着开心。 “太妃娘娘别激动,先听淳青说完。”老尚宫见了淳青的镇定,便有种天降智者的感觉。淳青继续说:“尹贤妃有前车之鉴仍不知收敛,固然该死。但要处死一个罪人只有自知而贸然行动反而对己不利。” “淳青你认为怎样让她不打自招?”太皇太后也心急想知淳青的想法。 “今晚子时,宣布慧妃堕井身亡。”淳青一本正经地说着,“打铁趁热,要让犯人心慌就得趁犯人还对自己的过错仍有记忆。贤妃推月明姐姐下井不就为了一个皇后之位?过了今晚子时,她就别想安宁度日。” “只是宣告臣妾死亡,恐怕还不足以吓倒她吧?”慕容月明质疑。 “当然不只这一步就够,下一步就是冤魂索命。贤妃只此消息后,必然会心慌意乱,夜祭冤魂。绮襴姑姑,把守好枯井,随时出去跟皇后尹氏打打招呼。要记得把杜总管也带上,好见证。”淳青噱了一口香茗,“皇上知道后,或许不会打发雷霆处死她,这时就需要太皇太后您老人家亲自废后,推荐新皇后了。” “听下去还可以,攻击心理是最好的途径,但贤妃平时对待奴婢已经心狠手辣,这冤魂索命恐怕她不会上当。”慕容月明继续质疑,慕求计划达到完美。 “月明姐姐不必担心,贤妃虽然打过奴婢,但说到底,推人下井,谋人性命应该还是第一次。怕且,她现在得不到你的消息,反倒还恐慌你在人世,再次疯狂杀人也不足为奇。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第一次是会恐慌冤魂索命,但有了第一次也会有第二次。”她直看着慕容月明,郑重提醒:“姐姐你想清楚,咱们今晚不下手,还等什么时候?等她来第二次?” “所以咱们要赶快先下手为强,利用她的弱点,控制她,防止她再来第二次、第三次。”老尚宫同意了淳青的想法。 “没想到,我到了汴海的日子竟然发生如此恐怖的事情。”淳青再次咽下一口茶水,眼球不敢置信地盯着地毯打转。 “对了,淳青在汴海的日子过得还好吧?”长旋太妃不忘问她。 “本来如我写信回来的,一切安好,只是……”她顿了顿,胸口随呼吸起伏了一下,“王爷一搬到王府的第三天,禁卫军就搜进了汴海。为了保护自己的行踪,还有随风世子跟嫣慕郡主,我击伤了禁卫军的首领。相信皇上已把我的落脚处锁定在汴海了。” “那怎么办?岂不是汴海也留不住你?”太皇太后紧张问道。 “我就要这种情况。意图留下信息,把搜索范围锁定在汴海,这只是给皇上的幻觉,而今晚开始,我不会留在汴海了,出宫以后,我直接南下逃走,希望各位别把消息泄出去。”她走去哪只跟永和宫的人交代。 “郡主是声东击西?你不停制造幻觉,让皇上不停打扰山海郡王,纵使皇上踏平了汴海,可是这时郡主已经跑大老远了。”绮襴已经懂得淳青的意思。 “就是这样,所以今天我只用安雅羡的身份进宫,也是蛊惑他,让他更坚定我虽然是世子跟小郡主口中的干娘,却是被山海郡王藏着的董淳青。” “淳青,我们在这里的都支持你,你放心躲开他们去散散心吧,两位长辈有我跟尚宫大人陪着。”慕容月明从来没有反对过淳青的离开,每个人都无法剥夺别人选择真爱的权利。 “嗯!”淳青点点头。又说:“既然月明姐姐这段时间不便出没,就跟尚宫大人在永和宫好好呆着。邪不能胜正,总有平凡的日子。”她慢慢周密计划,“绮襴姑姑,吩咐银铃记得子时带着芸香殿的人放消息,跑过凤央宫记得大声一点。” …… 依依不舍重新戴上面纱,退出永和宫。慕容月明看着淳青走下台阶的背影,她滴下泪水,心想:谢谢你,淳青,你要幸福,我会默默支持你的。 走下漫长的台阶,正要找夏彦煌。柔纱风里摇,淳青的脸廓早已隐约露现。不料连发簪也弱不禁风,随发丝抖动而落下。一边青丝垂散,伊人多媚。 君子翩翩随手来,先淳青一步,弯腰俯首,捡起发簪,他愿意为专属的爱服务。是谁发现她的丑态?眼一瞧,心一乍:俊贤王? “姑娘,能脱下面纱吗?咱们似曾相识!”双指抹抹发簪,大庭广众之下,举起淳青披散的发丝旁。挑起垂坠的青丝轻轻绕了几下,再次固定好。又小声说:“不要以为蒙上脸,我就不知道你想什么,好一招声东击西,师妹!”从她跟随夏彦煌进来一刻,俊就留意到了。 “既然你知道是我,这面纱就不用扯下来了,你何必破坏我的计划?”淳青盯着他,冷语,不希望在他身上也寄托着什么。这是三个人的游戏,游戏刚开始,不能这么快就给定论。 “难道正眼看你一下,说一句支持你,也不行?”俊又开始慢慢融化她了。 “我不受哄骗的,王爷!”淳青轻轻握拳,心里不停呼喊自己要沉着冷静。 “在本王眼中,再不同,也是女孩一个,都抵御不了温柔的诱.惑。”说罢,伸出厚掌手指游向她的耳廓,打算扒下她的面纱。 这一举一动正被玄帝看在眼底,玄帝再也忍不住,穿着大红色的龙纹喜服,冲到他们脸前直吼:“皇叔!没想到,您比朕还风流。” 淳青正想向前行礼。 “唉~美人不必折腰,发簪又掉了就麻烦了。”俊紧紧搂着淳青的臂膀,悠悠回答:“皇侄儿拥有三千,难道皇叔华丽宴会上偶遇一个也不可以?这佳秋暮色,正是惜花之时。”聪明的两人当然知道玄帝认不出蒙脸的淳青。 俊怀里的淳青狠狠瞪了俊一眼,心想:好你个王贤俊,你现在的意思是甜言蜜语对谁都可以说咯?将来王妃可以人老珠黄,你也可以妻妾成群咯。纤掌绕过他腰后,狠狠一掐,隔着面纱嫣然一笑,舌动唇不懂小声说道:“唐公子你很喜欢偶遇嘛,偶遇是要付出代价的。” 正当俊也想说点什么,却跑出一个高声喊着“干娘”的小女孩。 望眼向那小女孩的方向,在身后追着出来的还有山海郡王跟世子随风,不必解释,那肯定是小郡主嫣慕。淳青还庆幸他们飙出来的时间刚刚好,她可不想在这场面呆太久。 玄帝用怀疑的目光凝视着蒙脸女子,思索着:她是两个小孩的干娘?怎么就没听过山海郡王提过?这个女人是什么来历?倏的想起当天副领汇报时说的话。 禁卫军副领一副无能为力、罪该致死的颓丧样子,跪在承政殿上汇报:“敲伤首领的是一位身手非凡的女子……” “难道……”眼一瞪,玄帝也迫不及待伸出手掌势必扯下她的面纱。 淳青察觉动机,双脚踮起旋转,绕到俊的身后。绝不让他轻易得手。面纱在迎风撩起一霎,玄帝从侧看到一边脸颊,还有那熟悉的脸廓。 一边的嫣慕则胡乱鼓掌,跳着高兴道:“干娘好!回去教嫣慕。”嫣慕每时每刻都支持干娘。 看看嫣慕,绕道俊的身侧,屈膝道:“雅羡劝皇上不要随便掀开本人的面纱,雅羡的脸有道火烧的疤痕,削君欢心的罪名雅羡担当不起。”两个小孩不知自己的干娘为何说谎,不过他们都知道干娘做事有的是理由。 第七十一章 是我,慕容月明 第七十一章是我,慕容月明 小孩、跟山海郡王的贸然介入,玄帝无法一解女子面纱下的谜底。整场盛宴里他心不在焉,女子出现在敏感点上,更让他不可忽视。他心底进一步肯定了此蒙面女子就是他苦苦寻找的目标。 灯火下,宴台上,杯酒尽,酒入愁肠愁更愁。戴着那串“天意”挑选出来的佛珠,玄帝心里只有淳青狠心离开他造成的痛苦,他希望喝够昏死过去。然而头戴凤冠身着霞帔,衣饰高贵不凡坐于帝皇身旁的皇后尹氏,见着被太皇太后强令戴上的佛珠,十分厌恶。 “嘭!”酒杯一倒,浓烈的酒液倾泻于桌案之上,缓缓地延到地面,发出“嘀哒嘀哒”的声音。只见玄帝的头直往宴桌上倒。 皇后尹氏轻轻碰着玄帝的肩膀,呼唤着:“陛下,陛下……”听不见回应,在灯火下,只见双唇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什么。 “明昊怎么了?”太皇太后敛敛衣袖问道。 “回太皇太后、太妃娘娘,皇上恐怕是喝多了,臣妾先扶皇上回宫休息。”皇后尹氏变得贤慧娇羞,落落细言。 “杜鄄,帮帮媚儿的忙,扶明昊回凤央宫。”太皇太后在外自然地表现着一副慈祥的笑容。小人见一套做一套,她要比小人更狠才对。 “嗻!奴才遵命。”杜鄄领命,便跟皇后尹氏搀扶起醉倒的玄帝。 看着他们离开,太皇太后举杯道:“各位亲友,真是失礼,哀家在此举杯替明昊道歉。” “太皇太后言重了,皇上日理万机,这喜庆的日子里放松一下是应该的。反而我们这些闲人是打搅了。”夏彦煌举杯畅言。 “这里就你说这些扫兴话,也罢,主角都走了,那哀家就随便你怎么说。”太皇太后也随着夏彦煌,大概是小人一走,精神放缓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看着玄帝消失在视野范围,坐在远处的宾客也鞠首离席,淳青小声道:“宴会要结束了。” “嗯!” 她放下手中的碗筷,转而对身边的嫣慕、随风说:“嫣慕、随风,干娘今晚就不打搅你们了,要听爹爹话,好好读书,知道不?” “嗯!”兄妹两齐齐点头。随风虽然还是没什么好脸色,但淳青看他低着头,似乎有那么几分不舍。 “郡王哥哥,也要保重哦。”双手微微做出作揖的动作。 …… 漫长的盛宴之夜,就慧妃演失踪死者,她伤心、她郁闷、她无奈,想起自己并没亲自见过淳青的姐姐,相信今晚两个人都不会好过,大家就相互倾诉倾诉吧。心中有与囚犯倾诉的想法,慕容月明此生是第一次。 提着精心准备的饭菜,听着宴台传来的庆乐声,自个儿到了灯光灰暗的牢狱。掏出几两酒钱,打发看守的狱卒到大门去。 “你是……?”淳依见来者陌生,坐着仰头,不禁疑问。 “那你认为我是谁?”慕容月明轻轻放下食盒,敛好衣裙,与她同坐茅草上,淡淡问道。 “我不喜欢听别人卖关子。”淳依心直口快,不喜欢陌生人给她多余的猜测。 “果然爽快,您好,我就是慕容月明。” “慧妃?”看着她一身简朴的衣裳,十分讶异。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思索着:怎么可能?立后大典,怎么她会穿得这么朴素来这里。 “不要讶异我的穿着。或许你现在应该讶异为什么现在我会来看你,而不在外面祝贺尹氏入主凤央宫。”慕容月明也未尝不明白世故。 “难道娘娘是要说,您是故意的?”淳依眼里十分平静,其实她根本不想理会别人的事情,毕竟事不关己。 “这不只是故意,千万别向任何人吐露我来过。”她也靠在墙边,双目无神看着牢房四周,继续说:“我要让尹氏自动落网,为她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听娘娘这么说,现在的皇后似乎做了些不可原谅的事情。”淳依的心瘾再次被挑起。她抚抚圆腹屈膝而坐,等待慕容月明继续诉说事情由来。 “虽然我不在乎名分、权利,但我在乎自己对陛下的一片真心。那串佛珠明明不是她献给陛下的吉品,偏偏……”说着,慕容月明忍不住泪水。 “那娘娘现在打算怎么办?尹氏可是嚣张惯了,统领后宫之事可不能任其妄为。”淳依犹如想起过往的日子,看着尹氏的脸色,不禁皱眉,却不敢过久。 “你比起以前那些人说的,似乎变了很多。”淳依说这话是慕容月明意料之外的,想当初,董淳依的作为比尹烟媚还出格。 “能不变吗?我的孩子这十个月都跟着我,就像淳青说的,我发脾气,他也会跟着不开心,我可不想我的孩子学着我,未来因为脾气暴躁而惹祸。”淳依接纳了妹妹的劝说。 “对,淳青说的话准有道理。”她拿出杯子,倒出两杯清水,“你怀有身孕就不要喝酒了,今晚我俩喝着清水也尽兴!” “上善若水,淡中有味!不亚于美酒。”淳依跟淳青这两姐妹的思想终于有了共同点。 “如果时光能倒流,还真宁愿在宫外当一个平凡的女人,就这样过一生就好了。”慕容月明靠在墙上闭目感叹。双睫合上,透露着失意、无助与疲惫。 “没有时间倒流,岁月也是不饶人的,与其向往像淳青那样可以重生的仙胎仙骨的神话,倒不如切切实实确立目标去争取。”淳依看看她,“娘娘刚才不是立志要尹氏落网吗?”淳依劝谕她不能随便长她人志气。 “……”慕容月明顿了一下,决定告诉她:“本宫今晚就行动。” 她把计划行动都告诉了淳依,却没供出献计者是她妹妹淳青。她不想节外生枝。 淳依听着听着,腰麻起来,揉揉腰间,换换姿势,道:“恐怕……这样还不足以恐吓尹氏。” “哦?难道小主有方法能让计划更完美?”只要能让尹氏承受种下恶因所得的恶果,慕容月明愿意一听。 “我是在此计上再完美一下。”慧妃一听,望着缓缓站起的董淳依,想:果然是城府极深的人,淳青的计谋已经是攻心计谋,眼前的女人还要完善,难道……她想占点什么便宜? “淳青重生启发了我,难道……慧妃娘娘也不想重生?”见慧妃疑惑,淳依继续说:“只是守着一口枯井,传达一个死讯,那慧妃娘娘以后要怎么出现在宫中?” “的确!” “与其这样……”淳依抚抚洋溢着心跳的圆腹,“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不过这样可需要太皇太后先把淳依救出大牢,再委屈娘娘一阵子。”语毕,媚眼一瞪,满脸充斥着谋划论。 “置之死地而后生?这跟淳青的重生有什么关联?”慕容月明一脸疑惑,随之站起,问:“还有,你凭什么要太皇太后把你放出来?” “娘娘,现在不是怀疑我的居心的时候,我们要到永巷,引蛇出洞。”淳依十分坚定,今次主攻尹氏的诡谋之心,只是子夜冤魂是不能的。说罢,凑近慕容月明的耳边说起由衷。她想:要再次制造一次因爱重生的神话,就像她的妹妹一样,爱得死去活来。 与此同时,淳依抚着圆腹,想:孩子,娘要你平安降生,吃得饱穿得暖。想罢,望望那小小的天窗,倾听一下越来越小庆乐声,转身对慕容月明道:“华丽的晚宴又到了尾声了,娘娘,时候不早,今天的事,回去跟长辈们谈谈,我相信娘娘的说服力。娘娘就趁宫灯还亮着,回去吧!更何况,今晚娘娘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淳依把再见光明的希望都放在慕容月明的嘴巴上,籍此事,她要挽回那么一点地位。不为自己,就为还没出声的小孩。 “秋夜气寒,小主好好保重,这些厚衣服,记得都往身上搭搭。”看到一叠厚衣放在牢狱一角,慕容月明明白:这一定是淳青月前送来的衣服。 “这是当然的,我错怪了她,她的心意,我要好好抱着。” 看着慧妃远走的背影,淳依捧起那叠衣服,心里默默叨念:不要以为姐姐什么都感应不到,今晚,你是回来了,慧妃的攻心计谋也是你出的,你还打算声东击西而南下。放心吧,姐姐已经见过慧妃——慕容月明了,你无法看守护的朋友让姐姐来帮你忙,你的下落,姐姐不会告诉唐明昊的。 正离开宴席的淳青,走过灯火通明的道路时,心忽然一酸。 淳依在牢狱,盯着地上的水迹,自个儿暗语:“慕容月明果然是值得交心的朋友,不仅是人人心目中的贤慧表率,还是善良才女,清醇如水……”她叹了口气,继续道:“但遇到宫城这片浑浊的土地……善良单纯的清水也变得迷茫抑郁。” …… 她,在牢狱里幽幽感叹,而她,正要携剑骑马趁夜南下,而那个她,正按照计划喝下麻药装成死尸…… 然而那个高高在上的他,酒后之言又是哪个她?新后冉冉听见“采女”二字,此恨面对醉汉一个妒火无法释放。而表面逍遥的王爷,在王府中孤单盼想:安雅羡?以后,你就是本王的妃子。 第七十二章 挫蛮后 第七十二章挫蛮后 慕容月明穿上当天在井壁刮烂的长袍衣裙,脸色扑上灰,跟老尚宫到了西苑的枯井旁边,喝上吐蕃进贡特殊的麻药,瞬的,脸色变得苍白,抽搐一会便倒在枯井边。(.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按计划,该银铃带着婢仆出场了。 他们纷纷从后面的稻草丛里走出来,老尚宫比了比下巴给了她们一个行动指示,留下两个小婢跪在井旁哭丧,银铃便带着其他人慌慌张张跑遍皇宫报信:“皇上…皇上…万岁爷……万岁爷……你在哪里……求你出来看看慧妃娘娘,娘娘气息俱尽,难道万岁爷还是狠心不见吗?” 喊遍整个皇宫,路过凤央宫门前却被杜鄄责骂了:“哎呀!你们这班下人是怎么搞的?今晚是万岁爷跟皇后娘娘的花烛夜,吵什么吵?” 在银铃带领上,他们都凄情尽演,一下跪在杜鄄面前哭喊:“杜总管,求你了,求你通传一下,慧妃娘娘刚被西苑的人发现,从枯井拉上来,殊不知……殊不知……殊不知气息已经断了!” 在里面正妒火烧心的尹烟媚听到此话倏的一惊,想:她怎么就忘了慕容月明,这半个多月下来,喜上心头,也不好好打探打探她的消息。她死了……她死了……怎么办?不行,不能让太皇太后查出我是凶手。 她咬着睡袍的袖子,狂摇头吱唔着:“不关我事……不管我事,”眼睛在黑暗中瞪得大大的,“是慕容月明自己笨,失足而已……失足而已!”她喘着大气,却不敢躺下。额角的冷汗滴到胸前。 “姐姐……失足?姐姐……你怎么能说我是失足的呢……”漆黑之下,绮襴从凤央宫后门混进去,以自己对宫苑布置的熟悉,披着一件斗篷绕着着寝室外墙干扰着尹氏。然而尹氏惊慌得快要高叫,呼吸不停加速着。 在她脑子里盘算着明天要打点多少香烛、纸钱到枯井前求冤魂安息。忽然又听到鬼泣:“那天明明……明明……明明是姐姐推我下井的……呜呜,我的冤屈,无论上天下地……我……我也要神们……还我公道。举头三尺……有神明……呜呜……” 最后,绮襴悄悄刺穿卧房的纱窗,黑瞳借助月儿微光,能看见一个坐着不停喘气的影子。悄悄泄了一口气,踮着脚逃离作案现场。 翌日晌午…… “你走快点行不行,”皇后尹氏呼喝着提着一篮子水果、纸钱、香烛的嬷嬷,示意走快两步到芸香殿。 那嬷嬷说:“娘娘,咱们提着这些东西进殿吗?” “难道你要本宫带凤冠给她陪葬不可?”说罢,自觉气焰过分嚣张,倏的捂上嘴。 “可是……娘娘,这芸香殿的人不缺纸钱,娘娘要是私自带进去,恐怕……”那嬷嬷本想继续说——明眼人也会怀疑,却被尹氏叫停。 “好了,别说了,先到西苑的枯井把这些都处理掉。”说罢,还是不管嬷嬷提着一大篮子的东西,自个儿径自往西苑走。 到了西苑,眼前的人让皇后尹氏一怔,差点连头上的金凤冠金步摇都跟随发髻的抖动而脱落。 尹氏身后的嬷嬷放下手中的篮子,还有随身的宫娥迅速跪下:“王爷吉祥!” 尹氏则深呼吸一下,敛好在胸前的金丝凤袍随之起伏。她缓缓屈膝:“臣妾参见王爷。王爷为何在此流连?”她不仅行礼,还多嘴了。 “本王为何不能在此?这里的老尚宫可如本王的亲外婆,难道本王看看亲外婆也不成?”俊双手收于腰后,侧身,瞟了她一眼,“本王反倒要问好侄媳您为何到此地?”俊是故意逗留的,昨晚他跟踪了绮襴,后来知道一切事实。[.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他早就留意到嬷嬷手上的香烛冥纸,眼角一视,心底窃笑玩心起,这里谁都敬他这老王爷七分,便绕过那嬷嬷身后,立在那个篮子旁边,问:“哇~新皇后,哪来那么多冥纸啊?这岂不是把喜气都冲掉了?不行不行,这样恐怕三年无子进永巷!”他故意吓吓她,背后见尹氏一怔,俊窃笑一下便继续耍宝。 “不过……本王倒是听老尚宫说芸香殿的慧妃死了,还死在这口枯井里,难道……皇后侄媳是跟死去的慧妃姐妹情深,特意前来祭拜?”俊挠挠后脑勺,又转到尹氏脸前,故作疑惑,“嗯!不对!”他蹲下身子捡起篮子里的冥纸,随意往后撒,这时,尹氏已经满身僵直,“见死不救、做贼心虚的人才想到前来枯井祭拜的,”遂的,故意用疑问的眼神看看她,“不对啊,皇后德才、兼备母仪天下,应该是善良的。”他站起身子,拍拍手上的纸灰,“本王胡言乱语,好侄媳就别介怀,啊!” “王爷言重了,臣妾哪敢?不过……王爷就别怪臣妾不提醒,西苑毕竟是后宫之地,王爷既然已经搬出宫外,就该懂得避嫌了。”尹氏装着一副贤慧相,然此举动却让俊想呕吐。 俊摊摊双掌,悠悠道:“本王在西苑有什么好避嫌的,难道本王进宫跟“外婆”叙叙旧,跟母后、母妃说说话也不可?皇后作为中宫之主,切勿小事多想、小题大做啊,否则日后会很累。有空,多到东宫霞苑坐坐,让皇嫂喜庆一下。” “王爷说的是!”再次屈膝。 说罢,背着她的队伍悠然地甩甩手。尹氏看着俊离去的背影,气得扯着衣袍直跺地,想:俊贤王……别以为你大一辈就了不起。自取其辱的她把所有的不悦都施加到俊的身上。皱眉怒吼:“还跪这愣在这里干嘛,全部起来,把这些东西都倒进井里!”她无法镇定,忘记了到此的目的。 俊躲在一旁,跟绮襴偷瞄着尹氏的举动,心里想:我避嫌不避嫌可轮不到你管,本王跟淳青皇帝也管不着,只能一边苦恼。新皇后啊……本王穿着小鞋在这里跑圈的时候,恐怕你还没会喊爹。 看着婢子们把篮子的东西纷纷投到井里,尹氏嚣张命令:“好了,摆驾芸香殿。”她永远不会忘记今天,作为皇后,本该被尊重、被崇仰,却被羞辱了。 “皇后驾到……”芸香殿外通传的太监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个嘴脸嚣张的妇人踩在脚下。 太皇太后允许慧妃在芸香殿侧殿“设灵”。在侧殿守候的婢仆们,见戴凤冠披凤袍者驾临,纷纷各自退让到两边去。 灵堂里十分安静,只有银铃上前为尹氏点香烛的脚步声。 尹氏双手握着香支,准备顶礼,却在慧妃的“灵”前沉寂的躯壳之后问银铃:“今天陛下有来过吗?” “呃……回皇后娘娘的话……万岁爷,没来过。”银铃如实回答。 “其实……本宫也不是故意为难,只是……陛下日理万机,给妹妹的心意,有本宫代替就好。”说罢,举香灵前三鞠躬。“你们就别去惊动万岁爷了。” “可是……”银铃想说什么,眼前这个女人抢去了主子的分位,连前来顶礼也如此嚣张。 “可是什么?本宫的话岂到你小小奴婢去违抗?”民间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个新后登门斥人婢。 “奴婢不敢!只是……”银铃低头,她拗不过她嚣张的气焰。 “只是什么?现在的慕容月明只是一个死人罢了,本宫卑屈能前来上香是往她脸上贴金。”她把自己推到天上,说得无比尊贵。说罢,仰仰头,把香支狠狠往香鼎里插。 银铃听了此话,替主子忍受着屈辱却不敢怒视嚣张的新皇后,只能维诺道:“只是,此事昨晚已经惊动了杜总管,今早杜总管已经来过,娘娘……这……事实的尺度……恐怕不是奴婢们能把握的。” “什么!岂有此理,小小奴婢跟本宫说事实的尺度?”遂的,“啪”一声,银铃脸色出现了一个显而易见的红掌印,芸香殿的人纷纷认为,这个皇后不是来上香演悲情的,而是来捣乱灵堂的。 “媚儿,什么时候……明昊来不来这就轮到你管了?”此时,太皇太后身穿素色衣袍,头戴黑白发饰出现在灵堂门前。尹氏的手颤抖着,悔恨自己刚才的一举一动。 “参见太皇太后!”全体面朝太皇太后,恭敬有礼。 “臣妾见过祖奶奶。”立刻戴上温柔儒雅贤慧大方的假面具。 “唉!有心悼念就该弃凤袍,卸下凤冠,清香一柱静静上,嘴上闲话不多闹,别人遗婢不动打。”太皇太后接过银铃为她点燃的香支,轻轻插到香鼎里。合掌,轻念“南無……” 教妇初来,看来,皇后尹氏的气焰还是被押在太皇太后的道理之下。 …… 回到凤央宫,尹烟媚未此事而恼怒,把桌上的果茶都推落一地。精致的茶壶杯子历来的美丽一朝无辜地在她手下成了碎片。 “岂有此理,慕容月明,你就死了也不放过我?”怒火烧上眼睫,会想起在芸香殿的事,她坐下来,拖着额头,“真是千年道行一朝丧。好不容易讨好那个老鬼,竟然败在一个小奴婢的贱脸上。” 她始终不明白,小恶常作,便成大恶,大恶成习惯,后果还是要自己承受的,种下什么因就,修得怎样的果。茶壶的落地声,碎片割开水果的撕裂声,是悲哀的预告曲。 然而,挺着肚子的“罪人”淳依反而乐得逍遥,她快要脱离那黑暗的牢房了。 第七十三章 永巷里(上) 第七十三章永巷里(上) “糟了糟了,皇后娘娘!”嬷嬷叫喊着匆匆忙忙地冲进凤央宫大殿。(.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何事慌张,弄得本宫喝茶的心思也没了。”皇后尹氏放下捧着茶盏,“以后再惊人的消息都不准在本宫面前慌慌张张的,还有,不准提“糟”这样的字眼。” “是!皇后娘娘。”嬷嬷觉得十分为难。 “发生什么事了,莽莽撞撞的,整个凤央宫都被你踏平了。”她没好气地跟嬷嬷说着。 “回娘娘,太皇太后释放了淳依小主,还赐了一个婢子到永巷照顾淳依小主。”那嬷嬷边低头哈腰,边蹭着眉毛,瞧瞧主子的神情变化。 “什么?”拍案而起,桌上的茶盏随即跳起,“董淳依释放出来了?还特赐一个婢子去照顾她?那本宫呢……本宫有什么?太皇太后,她赐过什么给本宫……”头上凤冠随之颤抖。 倏的,眼瞳释放出凶狠狠的光芒:“不行,本宫不会让她在永巷安安稳稳过日子的!” “娘娘,在去永巷前请三思!”嬷嬷苦口婆心劝道:“人是太皇太后亲自放出来的,婢子也是太皇太后赐的,娘娘现在直接去闹,是等于跟太皇太后过意不去啊。” “董淳青的肚子几个月了?” “回娘娘的话,该有五个月了。”嬷嬷哈腰答道。 “现在借机流掉那个孽种是难上加难了,看来她进了大牢这几个月还利大于弊嘛。难道本宫真卑屈在一个进了永巷的女人的膝下?”皇后尹氏郁郁想着,纤纤十指不禁陷入掌心。橘红的凤袍袖子随双臂无力垂坠而下。 …… “唉!听那些人这么说,那天灵堂里要是没太皇太后,恐怕……”淳依扶着因疏于打理,已经褪色的柱子,“皇后尹氏连死人的醋也吃,恐怕从此后宫不得安宁啊。” “陛下没可能每晚都移驾凤央宫,她要心胸这么狭窄,恐怕满后宫所有人只落得我这个下场啊。”慧妃感慨。 “所以这不仅是让尹氏尝尝后果,还是拯救纤弱女子于危难之下的重任哦。”淳依走到院子的石凳前坐下。 慧妃扬唇笑了笑,想:自己真有那么伟大吗?当初还真没这么想过。 “我可以像淳青一样叫你月明姐姐吗?”董淳依淡淡问,换上一身干净的素色衣服,反倒有点不习惯。站在永巷的院子,看着第一片落叶,她想家了。家里院子的石板已经长满青苔,她在那个家,度过十几个寒暑。 “当然可以,只是……慕容月明已经死了,现在只有穆溧阳。”为了能得到这盘棋局的胜利,她不惜改名换姓,“以后就叫我溧阳好了,待适当的时机,一切真相大白,我不会忘记你跟淳青的相助。” “没有外人,我们就姐妹相称,外人进来,咱们就好好演主仆戏。”淳依在这宫城里,第一次向别人露出真诚的微笑,“到溧阳姐姐美名远播时,淳青只有两个要求。” “什么要求?请说。只要我能做到。” “如果淳依的罪不能免,姐姐就是孩子的亲娘。”她心一抽,抚抚鼓起的圆腹,低头深情看看,又深呼吸一下,继续说:“陛下跟王爷的游戏,姐姐要帮王爷。”这一次,她的眼神十分坚定。因为,面对爱情已变得心如止水的她再次感受到妹妹的心声。 “人性本善,我相信陛下会有看透的时候。至于妹妹的孩子当叫妹妹亲娘,经过今次,相信妹妹的从前的过错可以一笔勾销。”穆溧阳淡淡说着。 “唉!都不管了,都是以后的事。(.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我想写信回扬州,我感受到淳青回了老家。”她一手托着小腹,一手支着石桌面,慢慢站起。 “还好,我带来了文房四宝,报个平安也容易。”穆溧阳从箱子里端出笔、墨、纸、砚。跟淳青坐在空房的桌案前,一个研磨,一个提笔。 “我们把最近的佳况都说说,好让她放心,不要回头。”淳依笑着道。 纸上的墨迹随着秋风而干,飘来阵阵清香。把家书一张一张排好,装进封子里,穆溧阳说:“等太皇太后来,我们请她老人家帮我们把信带出去。” “这主意不错,我们现在是永巷里的人,哪有这么多财帛买通敬事房的人。” “谁在说姐姐呢?弄得姐姐鼻头发痒了。”正谈得出神的两人疏忽了要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直到听到长旋太妃的声音,方才抬头一看。衣着华丽而庄重的两人已经步入大殿了,身后还带着剑兰跟银铃。 两人速速离开案前,上前行跪首礼。却各被打住了。 太皇太后叹道:“一个身怀六甲、一个正二品妃子,不必行跪首礼了。” “淳依,这几个月,你的确改变不少,好了,两个都别站着,陪太皇太后坐坐。”长旋太妃认同了董淳依,她是不计前嫌了吗?答案显而易见。 “两位前辈,咱们这儿只有清水,可别介意。”穆溧阳提起水壶往放开的杯子里倒水。 “对于姐姐来说,只要是好孩子奉上的茶水,不论是水是茶亦或酒,都是珍贵美味,能嗅出清香的。”长旋太妃一下就说出太皇太后的心底话。 “妹妹,你就别在她们俩面前提这些了,她们筹备怎样拨乱归正已经够烦了。”太皇太后感叹道,眉宇间的皱褶看上去,老人家又多了一丝烦忧。 “两位长辈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有事不是应该一起分担。纵使我们有心无力,但至少多一个人知道,多一份量帮忙支撑。”淳依双手捧着清水润了润粉唇。 “同样都是身怀六甲的,怎么就差那么远,哀家真不明白,都吃皇宫的米饭,怎么就养出不同性格的女人。”太皇太后感叹着。 “发生什么事了?”穆溧阳柔声问银铃。 “是这样的,盈香阁的羽菲小主不断埋怨皇上不去看她,太皇太后跟太妃娘娘好心去看望她,她好话也不说一句,就只知道一个劲地投诉。搞得太皇太后现在心都烦了。”银铃按照事实一字不漏地说清楚。 “唉!这羽菲小主难道还不懂吗?陛下的心不是太皇太后能所控制的,要是能,妹妹就不会选择离开选择逃避了。”淳依说得十分有理,在场的人都点头赞同。 “好了,大家都别净说这些没趣的,淳依感应到淳青妹妹回来老家。方才我俩就是给她修信,好让淳青妹妹安心完成自己的计划。这信得靠两位长辈交到宫差手中。” “这没问题,这点小事,哀家怎会不帮你们俩。”太皇太后结果厚厚的信件,明白到她们之间的情谊有多重。 突然,淳依严肃起来,问:“说完这些,我们是不是应该计划下一步的做法?” “对了,淳依,本宫正想问你,你说……只要你们俩进了永巷,尹氏就会有所行动,但凤央宫那边看似平静啊。”长旋太妃颦眉问。 “太妃娘娘,莫急!暴风雨的前夕总是平静的。”淳依挺挺腰,坐久了,不仅脚麻,腰也麻,继续说:“纵使皇后尹氏有那么一股冲动,想一探究竟。但她还有身边的嬷嬷。自古以来,从来都是奴仆为主子出点子的故事占多数。” “你是说,那嬷嬷已经在为尹烟媚想方法?”太皇太后半信半疑。 “是的,所以,咱们也得防备不时之需。”她顿了顿,“或许说,是时候让人把灵魂再生的传谣散播出去。” “你的意思是,应该是她们俩行动的时候?”太皇太后指向身旁的剑兰跟银铃,一步一步地往下问。 “她们做的工作并不一样,银铃只需要对外说在永巷见过一个侍婢跟慧妃十分相像就好。”她转而用直直看着剑兰,看得剑兰只发毛,她说:“剑兰无必紧张,在银铃对外说这些话时,你的工作就是添油加醋,让旁人无法不相信慧妃就像淳青那样带来灵魂再生的神话。这样……无论那个嬷嬷再怎么阻挠还是拦不住皇后尹氏的好奇心,定当冲着永巷而来。” “你这么肯定?你很了解她?”长旋太妃反而对这个问题更有兴趣。 “不算了解,但从前,我是那么卑微地看着尹氏,她凶我一百下我不敢反抗她半下。久而久之,在有她横行霸道的日子里,渐渐发现,其实皇后尹氏跟巡按大人有着同样的率直性格。要是没有尹太后的错误引导,说不定尹氏只是个率直的姑娘。”淳依说得头头是道。 “哀家现在听你这么一说,真越来越担心这个宫廷会变成什么情况。”太皇太后额上担忧的皱褶再次出现。 “姐姐你就放心,淳依计划得比淳青还要周密,尹烟媚再嚣张,她一个人冲动的头脑也比不上永巷两个才女。”长旋太妃安抚着她道。 “也对!你们两个有什么需要就跟绮襴直说,绮襴每天早上都会跑来这。吃不饱、穿不暖可以尽管说。”太皇太后对那两个女孩宠爱极了。她的一生,有几个嫔妃能这样跟她近距离说说话,解决烦恼的又得几许? 永巷,竟然才是乐融融的地方。 第七十四章 官场挽情计 第七十四章官场挽情计 侠女蒙脸灵眸闪,宝马踏风蹄铁亮。果不其然,淳青真的先回了扬州老家。然而,这家却空荡荡的。 一路旁观四面,耳听八方去打听玄帝搜索方向的消息。她快马回扬州足足用了四天三夜,时隔三天多,她恐怕玄帝的目标已经不在汴海。 淳青推门而进,沿着短短走廊走到墙角,却发现一块能踢动的地砖。她蹲下身子,掀开那块松动的地砖,下面藏着一封信: 淳青: 爹娘并不确定你是否会回来,但依然希望你看到这封信。不要意外家里一个人也没有,爹跟娘这些年净在扬州城也闷,便收拾收拾换个生活的地方。 怕你回来没地方落脚,先把屋子空置着,要是你不想留,屋子就随便处置,至于爹娘到哪去,或许会云游四海,或许会隐居,你小孩就别管。 父蜀礼留 淳青不禁捂嘴“扑哧”一笑,这老爹还跟她玩,她对着信纸笑着自言:“无缘不成父女。我们还会相见的。”突然,有人敲响大门后塞进一封厚重的信件。信件从缝隙在哦过“啪”的一声落地。 看到来信者是姐姐跟慕容月明,她满心欢喜,姐姐被释放了,她们还完善了攻心计划逼尹烟媚不打自招,告诉她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好让她安心了。当然,信中提及了玄帝未来计划的可能性。 看看拟信的日子,已经是两天前,两天时间恐怕已经足够一个皇帝改变策略,命令手下转移目的地。 淳青没有心思想怎么处理这间宅子,收起信件还有里面的屋契,大开宅子大门,牵马离去。 …… 玄帝已不管大臣们的竭力反对,任务分派到各县县官,找到淳青者重赏。 晌午退朝,徐太傅、各个尚书纷纷围绕着俊贤王,把出宫的道路堵个水泄不通。(.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王爷,”徐太傅戴着乌纱,却掩盖不了两鬓间的银丝,岁月不饶人,他合拳作揖,“绝不能让万岁爷再这样闹下去,这样丢的不仅是皇室的脸,还有损大唐的国风。” “对,王爷,这话微臣自知说了是最该致死,但皇上这样下去,百官只是冲着百万奖赏而来,但此事这样闹下去,草根百姓是怎样看待圣上?”吏部尚书也皱起眉头,向俊说出心里不敢说的话。 “是啊!王爷,就劝劝皇上……”其余的官员附和着。 “难道大家认为这是本王所想看到的吗?”俊不禁叹了口气,“说起这事,本王还得负上相当的责任!”俊在众人面前摇头自责。 “唉,王爷可不能这么说,要是这么一说,可连太皇太后、郡主跟山海郡王都脱不了干系,一个人心性是自控的,不能把责任放到其他人的头上去。”徐太傅识相地奉承俊贤王。俊岂会看不出?一般发生这种情况,大臣们都埋怨是红颜祸水,或许有他,淳青两姐妹才不必受这样的罪。 “本王不是没有办法,只是……冒险了些。”俊说话卖着关子,他黑瞳左右移动,瞟瞟一脸愕然的官员们,同时也防备有玄帝派来的细作,悠悠道:“这样吧,朝堂就靠几位大人,本王是时候到扬州视察!就这样,留下那么一句话。”说罢,向吏部尚书招手,“慕容大人,本王与您归家同道,不如今晚就到府上喝几杯。” “呃……微臣恭敬不如从命,王爷,咱们……请!”慕容志宇伸手,微俯身指向出宫大门。 “请!” 一番礼请后,两人步出宫门,绕到了热闹的大街上。 慕容志宇不明俊为何绕一个大圈,来到大街上再回王府,问:“王爷何故绕道这大街上?王府明明……” “慕容大人,论年纪应该是俊的前辈了,在这大街上不必王爷前王爷去的,俊实在不好意思。(.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俊亲仁的形象得到慕容志宇的好评。 慕容志宇抚须,微笑点头:“难怪王爷得太皇太后喜欢,王爷为人亲和,公务上是干练之才!”慕容志宇忽又叹息:“唉!只可惜,微臣可没这福分,招纳王爷为婿。” “慕容大人何故叹息?令千金乃贤慧之女,入宫便册封为慧妃,得母后跟母妃的欢喜,大人能有皇上为婿是万世修来的福分。”在外,他已经力保皇侄的脸。 “只可惜……”慕容志宇轻摇头,“微臣选婿不求身贵,只求情义之人,能好好照顾月明下辈子就好。可是……” “慕容大人,小辈带您到大街上,就为说令千金的事。”俊黑瞳一闪,透露出深幽的智慧与密谋。 “王爷的意思是?”慕容志宇眯眸,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大人肯定在猜测――难道女儿还没死?对不?”只见慕容志宇一怔,在这大街上,说小声就只有两人听到,说大声了就混在嘘闹的声音中,有玄帝派下的跟踪者还是奈他无何。 俊又继续说:“令千金的确在生,而且,本是皇后的人选。”俊正眼看他,“只是尹氏利欲熏心,把她推下井,幸有西苑的老尚宫就上来。”双手收于背后,转身背过他,“如今正按照董氏姐妹的计划逐步瓦解新皇后的理直气壮之心。要不了多久,令千金便是后宫和平的大功臣。” “王爷,微臣感激不已,月明还在世,微臣心安了。”慕容志宇感叹着。 “令千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更何况有母后照顾着。然而……现在全朝上下都知道找郡主是皇上跟本王的一场比赛,这……应该是本王出手的时候了,本王目前只有相信慕容大人能帮本王守着秘密。”俊突然严肃起来。 “王爷的意思是……” “现在后宫在皇后尹氏的霸权之下凄惨无比,大人想想,君主要屈服于妻子的管理之下,感觉会怎样?”俊已经有全盘计划,准备开展。 “当然是不服气也很烦恼,后宫三千,帝皇宠幸哪个嫔妃可是由不得皇后做主。难道……王爷想说……皇后尹氏就是皇上行动最大的绊脚石?”慕容志宇终于开窍了。 “现在的皇帝可是什么都烦恼,本王这个时候不动手,还等哪时?而且,皇上根本对澄和郡主就不够了解,大人也不希望看着当今圣上为了一个女人动不动就出兵搜城吧?”俊可是看透了这些忠臣的心。 “说真的,微臣真此事快点结束,既然王爷有打算,微臣定当支持王爷,请王爷适时行动。”慕容志宇再次合拳作揖。 “好,本王就告诉你,本王不仅要利用视察扬州的时间去找人,还需要皇后尹氏的醋坛子。”说罢,凑近慕容志宇的耳边,说尽计划。 语毕,俊的黑瞳移至眸角,瞄到鬼鬼祟祟紧皱眉头的徐太傅,不禁扬唇轻笑。走进卖酒小店,想:好的精酿米酒喝多了,今天转转口味。便买下一瓶西域葡萄酒, 走出店门,捧着那瓶珍贵的酒说:“慕容大人,米酒喝多了,要换换口味!今晚本王让您一尝西域的佳酿。” “王爷客气!微臣就此谢过。” 然而,跟踪的人却一无所获。 翌日,俊贤王当着朝堂众臣申请南下视察扬州。高高坐于龙椅上的玄帝不明俊贤王玩什么把戏,但他也绝不会坐以待毙。面对各地知府上奏关于寻找董淳青却毫无消息,他倍感烦躁。 俊贤王轻装上阵,四大护卫留守皇城待命。 晌午已去,慕容志宇在宫门被堵截。按照俊贤王的安排,他之跟徐太傅、还有远道而来呈奏折的杭州知府说话。 先迫不及待出言的是徐太傅:“慕容大人,昨日您跟王爷喝酒详聊,没可能不知道王爷的计划吧?您到底支持皇上还是支持王爷?” 慕容志宇心里“唾骂”着两鬓斑白的太傅,想:俊贤王想得没错,越主动的人越可疑。遂的,慕容志宇稍稍作揖,道:“太傅大人别急,太傅大人何不先想一下。” “想?有什么好想的?不就赌两个年轻人的战争。”徐太傅拼命收起他对玄帝的拥护。 “那就错了!”阮知府倒是听得津津有味,见状,慕容志宇继续说:“两位的千金都是宫里有名有地位的妃子,自从选后到立后,能好好活着就比我家的月明幸运。” “你可说得没错,但又与郡主是否必须回到皇上身边,乖乖当采女有和干系?”阮知府倒是不懂。 “我还没说完呢,要是澄和郡主真回来,屈服在皇上膝下成采女,盛宠不衰之时,两位的千金就跟终年不闻声息的嫔妃一样独守空闺致死了。”看看徐太傅开始有点惊慌,他继续说:“现在皇后尹氏掌权,听说,这样皇上已经不得自由好几天了。要是真来了一个让皇上忠心不二的淳采女,宫中一边是皇后尹氏、一边是受宠妃妾董氏,这后宫的势力就被两个人分走了。” “也对!” “更何况澄和郡主深得太皇太后跟太妃娘娘欢喜,到时候,或许皇后尹氏的地位也难保了。两位的千金一直仗靠着尹氏,倘若尹氏失势,两位的千金只能落泪静观夜冷空。”一翻“苦心劝言”,眼看两位隐忍的表情,似乎开始动摇了。 第七十五章 永巷里(下) 第七十五章永巷里(下) 情场里,名利、地位一切的争夺看的是谁冷静,谁的心开明,谁随手抓住战场上的一堆死灰也获得支持。俊就是这样,他顺利地来到扬州,率先到了淳青的老家。那个地方,他不会忘记。纵使只逗留过那么一刹那。 只见大门敞开,这是多么熟悉的场景。那次从山上下来,陪她回来这里,这门也是没锁上的,今天出其不意地敞开了,难道……有其母必有其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吁~”俊示意马匹停下步伐,瞬的从马鞍跳下来,抚抚马腹,好让马儿安静等一会,他要进屋一探究竟。 他并没像淳青当初那样喊,因为,进门后的场景便让他语塞。那个老婆婆在这间宅子自出自如,时而捏着面粉团,时而拿起剪刀,刀片在红纸上驾轻就熟地游动。环视四方,只有老人家的衣服在院子晾晒,不见得少女阳光色调的踪影。 他肯定淳青不在扬州,不做声就走了,以免打扰老人家。只是,当他坐上马鞍后,想:这个老婆婆怎么就喜欢粘在她家?这个问题,他越想越有趣。 挥起马鞭,尝试心灵的感应,她能去的就只有他们都熟悉的地方。 …… 儿子是自己的,长旋太妃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心思,口说是去扬州视察,实际就趁着大好时机找人去。她已经亲自到珍栀房换来打造饰品的金丝、银线还有宝石为心仪的好媳妇重操旧活,打造一份最华丽的礼物,送给好媳妇。 她扭织着金丝,眯眼串着耀眼的宝石,此时,太皇太后拄着拐杖做到她身边,有几分嫉妒说:“看来祖皇帝当年看上的不仅是妹妹的巧手,还有美丽幸福的笑容。” “姐姐,您来了?月明跟淳依还好吧?”长旋太妃瞬时放下手中活,挽起厚重的长袍,礼迎太皇太后。 “你我之间还需这种礼仪啊?”太皇太后把拐杖交给绮襴,缓缓坐下,“坐吧!”看着长旋太妃不好意思地坐下,眼前是还没完成的作品,她继续说:“虽然哀家一样支持俊儿获胜,淳青能嫁给俊儿,两人能幸福过完下半辈子,但妹妹现在千万别太宣扬,以免打草惊蛇,让明昊大权先得利。” “姐姐说得也是,如今,咱们在宫中的,还是以尽快除奸后为主。” “她们俩现在倒是没什么需要的,不过,按情况,凤央宫应该有动静了。”太皇太后轻轻用力瞪了一下眼睛。 这些天,尹烟媚不论是请安还是到花园散步,总听到很多宫娥在窃窃私语。 “听银铃说啊,在永巷里照顾淳依小主的那个婢子长相跟死去的慧妃娘娘没什么两样。” “是银铃太思念过去的主子,眼花了吧?” “不,连剑兰也这么说,我们都怀疑慧妃是不是跟郡主一样有重生的力量呢。更何况,银铃姐的眼睛这么精明,哪会看错啊?” “这,说不定吧……” “娘娘,看来是时候一探究竟了。”嬷嬷哈腰小声献谋。 “早就应该去永巷一探究竟了。”尹烟媚甩了甩凤袍的长袖,瞥了嬷嬷一眼,不满道,“那还不快走?” 永巷里,把门的两个宫娥见稀客大驾光临,放下手中的笤帚,立即行跪首礼:“奴婢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目标不是两个婢子,尹烟媚没好气地说罢,越过门槛进内。 闻门外声,穆溧阳与董淳依相识一下,董淳依低语:“看来比想象中还快啊!她们主仆都等不及了。”说罢,灵眸一动。 穆溧阳此时演绎的是侍婢,不敢怠慢,扶起董淳依速速离开案前。未等二人走出门迎接,皇后尹氏便匆匆自个儿入殿了。 穆溧阳瞬时下跪叩首:“奴婢穆溧阳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穆溧阳跪下之时,此怕挺着大肚子的董淳依无法屈膝下跪。董淳依在皇后尹氏眼前艰难地扶着肚子,准备屈下膝盖,这场景俨然挑起了尹氏的妒火。无论行礼苦楚孰真孰假,在尹氏眼里,董淳依这样是炫耀,挑战她的极限。 皇后尹氏深知自己现在是皇后,身份今非昔比,不能随自己的情绪去折磨任何一个人。她隐忍着顶撑心肺的那口气,亲自上前扶着董淳依双臂:“妹妹身怀六甲,不必多礼了。”又瞟瞟依然跪着俯首的穆溧阳,假作柔和道:“你叫溧阳吧,还不快起身扶好小主?难道你要本宫就这样扶着小主不成?” “是,娘娘,奴婢遵命!”穆溧阳缓缓起身,低着头搀扶着董淳依,好让她慢慢站直。 侧脸低头对着皇后尹氏的穆溧阳,让皇后尹氏不断怀有转移方向,一瞧端倪的冲动。她收起双手,敛敛双袖,走近两人道:“这果然是祖奶奶精心挑选的婢子,话也不会多说,挺适合照顾妹妹,让妹妹安心静养的。”她指甲轻轻划过穆溧阳的雪脸,“这小脸长得挺美的嘛,抬起头,转过身来让本宫看看。” “是!”穆溧阳答道。 淳依在长衣的遮掩下,伸出手指在穆溧阳背部比划下一个“定”字。 穆溧阳双手收起来,集于腹间,冉冉抬起头。淡眉黑眸,一双如宝石的灵眼里倒影着眼前滞若的皇后尹氏,黑而清澈,清澈而透明,透明而有灵性。玲珑的小鼻红唇,配上那鹅蛋脸,正是那天灵堂里的慕容月明。只是换上了一身婢仆的衣饰而已。 皇后尹氏步伐无力地倒退三步,落在婢子的簇拥之下。她站着,直指穆溧阳疯狂喊道:“慕容月明,怎么会是你?”她喘着粗气,“你不是魂归西天了吗?你怎么在这里?你来这里干什么?” 此时,淳依缓缓伸出左手,轻轻挡在穆溧阳面前,她走近皇后尹氏一步,柔声道:“姐姐是怎么了?她是溧阳,不是月明姐姐。”皇后尹氏倏的扒下她的手,“少在这装蒜,你明明就是慕容月明,一样的眼睛,一样的眼神……”她急喘着气。 “慕容月明,你根本没死,什么掉到枯井里香消玉殒,谁骗谁?”她自个儿嗤笑着说。然后又直指穆溧阳说:“明明没死,却对外宣告死亡,你这是欺君犯上。把脖子洗干净,等待刽子手的大刀吧。哈哈!哈哈!”她狂笑着。 她想起淳依在她悲伤轻轻比划的“定”字。穆溧阳淡定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从小就被安排在这永巷伺候,谁是慧妃,奴婢还没见过呢。自从宫里发生大事后,来往这里的人都说奴婢长相同于已故的慧妃娘娘,奴婢才大悟啊。” “娘娘这么激动,不希望慧妃娘娘欺君犯上,相信娘娘定与慧妃娘娘生前感情不错。为奴真的钦佩娘娘为人宽广。”穆溧阳微笑说着,说得皇后尹氏心直颤抖。 “没有这回事,刚说你这丫头话不多,现在给本宫倒装起来,你算哪根葱哪根蒜。乖乖伺候小主,不要有事没事跟着外面的人乱说话。”皇后尹氏教训着。 双方的对峙,尹氏没有证据现在拿穆溧阳没办法,她既疑问又惶恐,只好丢下一句:“今天的事本宫不追究,明天本宫派人送些补品过来。”作势瞟了淳依一眼,“走!” “恭送皇后娘娘。” “怎么办,什么穆溧阳,这个人一定是慕容月明。一个人重生已经是神话了,怎么会有这么多神话?不见得会有神话落在本宫身上?只是……局势这么乱,这个穆溧阳又有老家伙撑腰,陛下会相信吗?似乎不能直接告诉陛下啊。”皇后尹氏一边走出永巷,心底有一盘珠子“啪啦”洒落,敲击节奏一塌糊涂。 “娘娘,您就这样不追究吗?”那嬷嬷哈腰随着她身后问? “当然不,只是一说到感情,本宫就烦,本宫跟慕容月明谈不上感情。她一把事实扭曲了,本宫就有不祥预感了。”皇后尹氏愁眉深锁,连头上的凤冠也缺乏光鲜一样。她不停拉扯着金色的丝帕,千万蚕丝就像她的神经一样绷得死死的。 黄昏将至,淳依纤指握起小衣针,缝起小衣服来。她一针一线在布料上缝着,淡淡道:“今天我可留意到了,一说到和月明姐姐你感情好,她的情绪就更反常了,差点就不打自招了。我在想,现在大权掌握在手的是她,在你的身份还有重重疑点时,她也不会就此罢手。未来遇见的日子多着,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们不仅让她承受罪过那么一个目标,咱们还要利用她手上的金印!”淳依意味深长道,说罢,收拾好针线,放到篓子里。动作是那么纯属。 “凤凰金印?”穆溧阳想不透,淳依要利用凤凰金印来干什么,只能弱弱问道。 “先不管金印来干嘛,还是说回姐姐您吧。”淳依盘坐着,把篓子放到一角,微笑一下,悠悠道:“如果皇后急着把你的样子报告给陛下,或许会有意想不到事情发生。” 第七十六章 反其道而行之 第七十六章反其道而行之 一路上听到悬赏都是关于找自己的,淳青不得不戴着附着白色纱帘的斗笠策马绕道,选走乡村小径。[.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中午时分,在茶铺喝茶歇息时,听到两个路过的小伙的争执。 “哥,你听我说,别再煞费心机到镇上押地了。”那身穿墨绿色麻衣的小伙扯着身穿靛蓝色麻衣的小伙的衣袖,苦心劝道。 “我是你哥,我做什么要你管?”那身穿靛蓝色麻衣的小伙冲另外一个小伙吼道。 “哥,现在那些官员不会理会咱们的土地是好是坏的。我们不会押得个好价钱的。他们只知道听那昏君的话,翻起自己的土地去找一个祸水红颜……”身穿墨绿麻衣的小伙说的话差点让淳青喷出口中的茶水 淳青放下手中的茶碗,不带任何表情,微声问正在熬水的老板:“老板,这兄弟俩是……” “姑娘是外来路过的,有所不知。”老板边提着水壶沏茶,边叹气说道:“这兄弟俩本来并不是这样的,家里的生活也挺充裕,只是,自从家中的老母病了,兄弟俩手无一技之长,就演变成今天这样咯。” “我说啊,他们怎么会吵成这个样子,那个澄和郡主也要负责。”蒸馒头的老板娘插话,“自古有话红颜祸水,我看,她就是了。弄得全国上下不得安宁。”遂的老板娘还不舍地低语:“迷惑一个昏君就够了,还利诱了这么多个贪官有案不查,整天想着发横财。简直十恶不赦……” 淳青听了话有无地自容的感觉,她勉强一笑,放下茶钱,拖着疲惫的马匹离开了茶铺。 她带着斗笠,以免在乡村也会撞到县官,就这样一步一步走着,心里却有心事流淌。秋风扫得她瑟瑟发抖,她并不冷,而是因为民怨而害怕得发抖。 带着颤抖的心走到九龙山山脚,却与某人不期而遇。此人眉宇轩昂间略带疲惫,见她露出喜悦笑颜,淳青见他,却挽着鞍头,翻身坐上马鞍,挥鞭疾速往回走。 马儿穿风疾驰返,不如郎君覆云来。那个人飞身高于淳青髻顶,踩踏着悠悠秋风,跃到疾驰的马儿面前瞬时稳稳落地。 “呃~”淳青一拉马头带,马儿一双有力的前脚高高举起。 淳青依然坐在马鞍上,皱眉冲他怒吼:“王贤俊,你不要命了?” “知道你骑术比我厉害!也舍不得把任何一个人踩死,所以我放心地站在你面前。”他摊着双掌,扬唇得意对她笑道。 “无聊!”戴着斗笠的淳青颦眉鼓腮道。拉拉马头绳子准备换方向就走。 俊穷追不舍,他靠在这里苦等了一个上午,岂能空手而回?她的马头转哪方,他就伸出手跑哪方拦截。 “烦!”淳青拔下马鞍的雕兰剑,顺势跃离马鞍,一个人腾空而离。 “嘿!小师妹且慢。”俊使出独到的覆云驾步,迎面而上,斗笠落地之际,淳青最终是抚着额角,就像撞到板子一样直喊痛。 “啊!嘶~” “我不是说了师妹且慢了吗?师妹还加速,当然痛上加痛啦。”两人站在马儿旁边,女的直直仇视男子,男子一副毫无所谓的样子,还不时露显露着洋洋得意的笑容,想:无理取闹的,这才像个女孩,本王最爱。嘻嘻! “你怎么会在这里?”淳青斜眼看他一下,抚着额角冷冷问。 “知道你会来呗!”俊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理解,双手翘起在胸前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 “被你找到了!”淳青靠在树干上闭上眼睛,轻轻叹了口气,顿了一下,“那我还是回去好了。” “回去?你用哪个身份回去?”俊握起她的手腕,此时路过青空的秋雁也不敢吱声,“安雅羡?淳采女?王妃?还是澄和郡主?” 她狠狠甩开俊的钳制,盯着他说:“你不要告诉我,县里的官员在干什么你不知道,搜寻悬赏一天不取消,再这样下去只会民不聊生,我才发现我的担子比皇帝的还重。”话终于出口,胸不断随气促而起伏。 “你不先想好一套计划,不想好怎样面对他,你怎么回去?”俊盯着她疲惫的双瞳,怒火冲她的冲动而来,一时半刻不可遏止,他继续说:“你的心想什么你自己懂,你回去了又怎样?待无法面对时又出逃吗?” “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能为天下安宁回去,自然有我自己的想法,现在没事就冲我骂,我出事了你冲谁骂?你的脾气干嘛变成这样。”她鼓腮回骂他一番,这火烧眼眉的时刻,董淳青还有时间镇定地分析俊的脾气。俨然也透露出一分脆弱。 虽然喜欢听她骂自己,说自己的不是,但自从小时后落水的那次后,就从来没见过她像今次骂得那么上心,简直骂到自己的心坎里。俊叹息,想:恐怕这辈子不敢冲人吼了。 还是先哄回美人,他双掌按着她双臂,低声下气道:“对不起,是我没控制好自己的脾气,这还不是关心你,怕你四处溜,像现在那样,像个通缉犯一样嘛。” “也对啦!”听到这三个字,俊心底窃喜:真易哄。 淳青突然正经起来,语气变得坚决,道:“我决定……回幽兰阁,当、采、女!” 这话吓得俊贤王差点昏过去,这是不是代表自己联合了官员,做了这么多的方便,还是全盘皆输?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他听到了下面的话更让他受不了。 “我要回幽兰阁里当一个权势至上、攀龙附凤、争风吃醋,跟淑妃她们毫无两样的庸脂俗粉。”淳青狠狠道。 “你傻了?”俊双手无措,只能再次按着她的双臂问道。 她甩开他的双掌,仰仰头,眼里闪烁着刺眼的光芒,道:“我没傻,唐明昊看上的是我董淳青清新雅丽的侠女之风,善良且不懂心计,不附权势不夺利,那我就让她好好看看,我董淳青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么好。” “不行,我不能让你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摧残,你可知道现在是谁掌权?尹烟媚会在你大计未成之时随时毙了你。”他十分激动,他想不到一个女人极端的想法可以极端到把自己赔上地步。 “你一定要答应我,只要他发现真正的我跟别的女人没别的两样,他会废了我。”此刻的董淳青满腔温柔泪,抱着身旁的男子,“相信我,我会好好保护自己。”她抽泣一下,眼泪都落到他胸前,“我需要皇后尹氏的金印解除我的册封。”夕阳柔光,照着情殇。 “你完成大计之时,不要忘了本王的心为你留着。”抚着她的长发,心里揪痛地说出这话,算是给她的支持。 “你不须这样,你也要记住我是坏女人。”说罢,戴上斗笠,骑马挥鞭赶路而回。 “不,作为守候你的人,只知道你是反其道而行之,是好是坏,得到你才是我该做的。”他冲他喊,这也是承诺。然而,他明白,帮她支持她的第一步,就是要比她回去晚一步。 她不再抄乡村小路,不管日夜,在县城大街上直奔。 永巷里的淳依似乎感受到危险的距离,她紧紧皱眉,捂着心房,这一举一动,穆溧阳的注意。 “淳依!你怎么了?怎么捂着心胸,没事吧?”穆溧阳做到她身旁关切问道。 “没……没有。”她想隐瞒着,只是,她忍不住了,问:“姐姐,今早绮襴姑姑是否来过?有没有王爷或者淳青的消息。” “绮襴姑姑被最近的事情搞得头晕目眩,她这几天应该来不到了。”穆溧阳解释道,抚抚她的后背又问:“怎么了?又担心淳青了?” “这已经不是担心的问题了,我现在是恐慌了!”她捂着心房直喘息,“我感应到她将要做很危险的事情,走很危险的路……” “不会的,淳青这么聪明,这么善良,纵使做很危险的事情也会逢凶化吉。淳依你是多想了,不如到院子放松一下。”说罢,扶起她到外面呼吸下深秋的气息,“如果淳依想知道,我帮你出去打听一下?” “不!”她小手叠在穆溧阳的手背上,“不用了,要知道的随时会知道,况且,有很多事不是我们能所控制的,现在白担心是徒劳。”淳依淡淡地说着,时而看看淡灰色的天空,心里总有不祥的预感。 事隔三天,穆溧阳陪同宫娥们提着自家的衣服到洗衣房,却清晰听闻一个消息…… “听说澄和郡主回来了,但不住澄阳榭了。”一个小宫娥惊讶狂道。 “听说,郡主入主幽兰阁,昨天,太皇太后已经让剑兰回幽兰阁伺候了。”另一个小宫娥用百分百肯定的语气说道。 蹲在一旁搓衣服的穆溧阳边搓边颦眉想:入主幽兰阁?难道……还是……淳青自己另有想法?俊贤王知不知道?不,这事在没弄清楚前,绝对不能让淳依知道! 把衣服扭干,放到盆子里速速回去…… 第七十七章 半途而废 第七十七章半途而废 真如淳依所料,这样一来,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玄帝驾临永巷! 面对淳依上前行礼,玄帝举起手掌,掌心对着她,冷冷道:“身怀六甲的,不要在朕面前演礼仪的戏份了。” “是,陛下!”在穆溧阳的搀扶下缓缓站好。穆溧阳依然低着头。 玄帝不闻永巷神话,此次一来,便入正题,自个儿站在两人面前,悠悠道:“听祖奶奶说,牢狱不宜安胎,就把你放了……”此时,也微微低头的淳依根本无心听君言。反而帮玄帝和穆溧阳做起媒人来。 淳依微微低头之际,偷偷轻轻地扯了扯穆溧阳的衣袖小声催促道:“抬头,抬头!” 玄帝在自个儿发表话语之际,却被穆溧阳的面容怔住了。顿时语塞,薄唇微微合动:“月明……”他缓缓走近她,皱起眉弓,“怎么是你?你不是……” “陛下,你是把溧阳看成月明姐姐了?!”淳依灵眸一睁,“连陛下也好把溧阳看成已故的慧妃娘娘,看来,不是已故的慧妃娘娘含冤回魂了就是娘娘像淳青妹妹一样得到重生的机会了。” “什么鬼话?朕不相信这套!”说起鬼神,玄帝就厌烦,董淳青跟俊贤王就因为这样得到全个宫城的祝福,而他……堂堂天子只能活在长辈施压的日子里。 淳依为此勉强抿唇一笑,柔声道:“一切就听陛下的。”她捧着圆腹凑到玄帝身边微声道:“陛下刚才一霎间已经把对慧妃娘娘生前的信任都转移了。没关系,看得出陛下很思念这张脸皮,如果……陛下能放下一点点尊严……”瞬的她倒退一步,大方道:“淳依这里随时欢迎陛下。” 灵眸对着身穿披明黄袍子的帝皇一眨,瞬时让他颤动。(.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果不其然,君王的情感转移只为那么一张熟悉的脸,从此,慕容月明脸上穆溧阳这个“可悲”的身份。 但一切这分情感却在那么一天,如飞箭的速度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身上。 他,对一张脸的感情总是半途而废。 …… “嘭!”红布托盘里的宝石银线洒落一地。善良的宝石如地毯上的泪水。长旋太妃不知是怨是恨或是悲伤,怎么事实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长旋太妃揉着太阳穴悲哀地闭上双眼,身旁的宫娥悄悄蹲下,静静伸出颤抖着双手去捡地上的金丝银线还有价值不菲的宝石。 然而,这小小动作逃不过长旋太妃的眼皮底,她狠狠道:“不准捡!”迷离的眼神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色,深秋,哪会有雨?老天,要迷蒙到什么时候,怎么连人心也变得迷茫了。 仰望窗外之际,再次有人伸手去捡将要完成的作品。她又一次被惊动,狠道:“我说过不准捡!”乍看眼前的人一惊。 “如果是哀家呢?”绮襴扶起太皇太后,向其他宫娥比了比下巴,示意她们赶快收拾收拾地毯上的金丝银线还有宝石。 太皇太后双臂垂着宽长的绣袍袖子,十指承托着手工精细的半成品,她悠叹:“做一件这么好的饰品岂能半途而废?虽然人情已故,但也不能这样折磨自己的心血啊!” “折磨……现在,到底是谁折磨谁,姐姐能否告诉我一下。”长旋太妃一副绝望的样子。想起淳青回来那天所说的话,她不得不昏过去。 …… 马蹄踏过风萧萧,伴着黄昏点点云霞,淳青回到了宫城大门前,她提起左手,扒下躺在头上足足两天的斗笠,白纱斗笠落在门前。(.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跳下马鞍,出示令牌,拖着良驹迈着沉重的步伐踏进宫门。 当两位老人家闲聊着看到守门太监冲进门来禀报:“回太皇太后、太妃娘娘,郡主回来了。”此刻,两人怀着兴奋的心情,都有同一个想法:告别的王妃回来了?是要办喜事的时候了吗? 然而,那天,她满身粉尘、眼球上不满血丝,那冰冷的眼神,口里吐出悲情的答案却让几乎两位长辈无法镇定。 她背着包袱,默默直视大殿前的两位恩人,果断地跪下来,瑟瑟晚秋风拍打着她的背部,在长长青丝上激起浪花。 她双目无神地定着,心肌如扭了一下,想:请两位长辈一定要尊重淳青的决定,淳青这趟出门深知点点情苦不算什么苦,不比受着民怨苦。淳青愿意选择回到幽兰阁,了结此苦。她语气十分坚决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淳青回来了,淳青还是回到幽兰阁好了。” “淳青,你在说什么?”太皇太后不可置信地问道,一切辛辛苦苦的安排是白费心机了吗?眼前这丫头是撞邪了吗? “淳青十分清楚,淳青十分愿意回幽兰阁。”她口中还是那句话,含辞十分坚定。 “你这样选择,俊怎么办?”长旋太妃还是担心儿子,放下狠话,“本来以为你跟别的女人不一样,想不到在你心里真爱始终比不上皇宫里的生活。” “淳青的不是,任由太妃娘娘责骂。”她低着头,双手紧紧捏着沾满风尘的衣布。她的心里也不好受,她哪有离弃打算?但大概唯有彻底上演坏女人的角色,天子也弃她于一边不顾,直到满身伤痕地消失,才能平息民间的怨怒。 “你……”长旋太妃无言以对,她不相信这是事实。 “天涯何处无芳草,王爷一定会找到比曾经的淳青更好的女子来照顾他,来孝顺娘娘您的。”她十分后悔连这么绝情的话也说出口,在圆桌的掩饰下滴下隐忍已久豆大的泪水,沾湿了枣红色的地毯。 “好了,什么都别再说了!”太皇太后向跪着的她扬扬手,唤来剑兰,“带淳、采、女、回幽兰阁,今晚起……要……好好伺候主子。” “是!”剑兰屈膝扶起跪下已久的淳青回到原来工作的地方——幽兰阁。 剑兰一路就想不通,既然神女为王爷抱剑观星而生,这刻骨铭心的爱怎么会半途而废?作为婢子的她完全不相信董淳青会留恋奢华的宫苑。回来路上见主子的眼总一副失神的疲惫样子,就是问不出口。 直到翌日,剑兰早早发现幽兰阁小灶房有浓烟漫出,屋里找不着淳青,担心起来,扭湿帕子冲进浓烟弥漫的灶房。在外面看到的是浓烟,走进里面闻到的是烤地瓜的香味。剑兰这才恍然大悟:主子并没有对刻骨铭心的爱半途而废,而是念挂得很,才过来一个晚上就熬不住了。 她捂着口鼻问:“小主,你这是在干什么,这样可能会引来投诉的。” “咳咳!本主就特意惹人讨厌。咳咳!”淳青也被烟呛得不能再说话了。 烟雾隐约中,淳青看到黑黑的人影,她拉起衣袖,捂住鼻口,说:“好了,你快走开,别挡住门口。” “小主,您…您…您想干什么?”剑兰急问。 “笨呐,咳咳!当然是把……咳咳!烤好的地瓜……咳咳!拿出来啊!”她这样一说,真表示剑兰还不走开她会被呛死。 淳青出来后,剑兰一味要她去梳洗梳洗,她来打扫战场。一些宫娥闻着几个皮焦的地瓜的香味垂涎欲滴。 剑兰把烤好的地瓜搬到殿内,见淳青还没出来,便到内堂伺候她梳妆。从烤地瓜的迹象看来,剑兰已经忍不住要询问淳青真正的心思了。 她拿起发簪,挑起小发髻,小心翼翼,如同害怕伤及她一丝头发那般问道:“小主一大早到小灶里烤地瓜,是有心事吗?” “什么心事?主子的心事哪轮到你们来管?”淳青不希望除了俊意外,再有更多人知道她的坏女人计划,她必须狠下心来。 剑兰嘟起嘴,一副为难的表情,执着梳柄,在发尾上轻轻游拉着,道:“咱们不知道主子的心事哪哄得主子开心。慧妃娘娘告诉过奴婢,小主跟王爷还有烤地瓜的故事。” 淳青顿时怔住,轻轻扶着发髻,转过身直视剑兰。细想着:剑兰知道太多,她恐怕这计划会坏在剑兰的手中,但她是这里的丫头,怎么办?她深深注视着剑兰,摆起架子说:“你真的知道那么多?那你心里的答案就是本主要给你的答案,不要试图问为什么半途而废。”淳青知道她一直想问这个,默默心里说道:“本主的心不是半途而废就好。” 剑兰不明白淳青的意思,她只好听淳青的吩咐——什么都别说。淳青捻起一个地瓜,看着烤裂的地瓜皮。剥着那层薄薄的皮,上面金黄金黄的地瓜浆却是那么粘手,剥开拿块皮,犹如撕裂自己的心,里面的“甜酱”热乎乎的叙述着从前。也训斥着半途而废的爱情。 而另一边,得知淳青的选择,玄帝喜兴万分,他骄傲,开怀畅笑,想:皇叔,擂台赛才开展了一半,怎么这么快就认输了,哈哈! 并没人告诉玄帝是俊在擂台上低头认输,他,永远是自以为是的君王。看不透如今的状况,猜不透痛苦的未来。 第七十八章 小心出不去 第七十八章小心出不去 董淳青回到宫城,却不是决心下嫁贤王,反倒进来屈身当个采女。而永巷里毫不知情的淳依越来越感到不安,仿佛妹妹就在身边。 玄帝前些日子宁愿常到永巷去坐坐,或到盈香阁安抚一个刁蛮孕妇,也不到凤央宫去陪陪她,尹烟媚已经十分不悦。现在淳青回来,又参一脚,让尹烟媚气在头上,心头上却找不定讨债目标。自个儿在凤央宫里直跺脚。华丽丽的地毯成了失宠皇后的出气袋。 …… “剑兰,打点一下,本主要到永巷一趟。”她放下手中的《诗经》,淡淡道。她读不下去,心再狠,还是惦念着手足。 不需任何人通报,悄悄走进冰冷空洞的殿堂。看着淳依跟慕容月明低头认真做着孩子衣裳,她站在殿中央,微微屈膝:“两位姐姐,别来无恙,淳依姐姐身怀六甲,就多休息吧。” 多么熟悉的声音在空洞的殿堂内响起,两人不约而同往同一个方向望去,淳依惊讶且悲伤,见到妹妹穿着这身三彩缎衣犹如看到昔日的自己。而慕容月明此刻明暸——纸包不住火了。 淳依绕好针线,放回原位,看看慕容月明不敢直视自己的表情,她此刻终于明白,自己是整个皇宫里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人。想:这个永巷,真把新消息藏得严严密密的,难怪这几天不见了玄帝的影子。 她扶着肚子,艰难的站起身,慕容月明快步到她身边想扶她一把,她肯定坐久了,脚麻,一下子很难站起来。淳依脸上的表情告诉任何人,她的怀孕并不是一种幸福。 “溧阳,今天我要教妹妹,你别过来。”淳依的眼神忽然变得冷漠。脚步浮沉着,走到淳青面前,举起右掌。 “姐姐……”话未出口,“啪!”一声,右掌落到淳青的左脸上,“啊!” “小主!”剑兰忙撑扶着淳青。 “不要以为你自己这样做很聪明,小心一辈子都出不去。”淳依怒道。 “难道姐姐明白我想干什么了?”淳青轻轻捂着痛处,微微眼光望着灰色地砖,淡淡问道。 “我是你姐姐,我妹妹想干什么难道我做姐姐的心明起来会感应不到?”董淳依说着说着,扶着肚子哭起来,“你现在是谋求大家讨厌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既然是姐妹的心灵感应,淳青一点也不惊讶,她反而帮淳依擦起眼泪来,说:“既然姐姐知道,又何必哭呢?为何又打我呢?” “我替王爷跟太妃娘娘打你,他们都爱你、疼你,王爷非你不娶,你自私,你这样叫王爷怎么办?” “姐姐放心,我会小心,我不会出不去的,我要的是唐明昊把我放逐出去。他要进幽兰阁,要我讨好他,必须先约法三章。”她狠狠的眼神已经告诉淳依,她决心去威胁帝皇立下无理的条约,“否则,我就像淑妃那样捣乱她的后宫,他喜欢我不俗不争,我就要他讨厌我。” “能吗?威胁陛下是罪不可赦的。”穆溧阳越听越害怕。 “难道两位姐姐还要我顺其自然坐以待毙吗?”她抚心把前些日子的感受一腔说洒个快活:“陛下可以为了追寻我抛弃万民苍生于不顾,利诱贪官,引起民怨,我做不到这么安然去做出自己的选择。” “淳青,你有你全盘计划我们无法阻止……可是……我还是跟淳依一样,给你一句劝“脚往深宫进,小心出不去”。”穆溧阳颦眉握起她双手,郑重说道。 “我信任两位,不要说出去,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不要告诉任何人,两位长辈都不可以。”她又看看剑兰,“剑兰,你应该识时务,今天你听到的都是不能说出去的。” “是!” …… 皇后尹氏最后把出气的方向放在刚冷却的永巷。坐在牡丹椅上的她,心底的算盘滴答滴答地响,捧起茶盏,微张红唇,噱了一口,想:太皇太后不看好她她早就阔出去了,当下月韵宫两个小丫正占上风,不好惹,永巷是最好的选择。不禁暗地自语:“去永巷干什么?看看婢子们收拾着修甲刀等整装用具。她心生一计。” “来人!” 闻吩咐,嬷嬷速速上前,哈腰问道:“娘娘有什么吩咐?奴婢立刻去办。” “收拾上好的胭脂水粉,还有写上妆需要的工具,陪本宫到永巷一趟。”她仰仰头,髻上的金叶流苏发展在空气里如柳条荡漾着。 “呃……这……”又想想主子命令不可违,“奴婢遵命。”遂的莲步到内堂收拾上妆的材料。 “穆溧阳,本宫要你的脸见不得天。”她独自坐在椅子上,扬唇奸笑道。 …… 虽然说要变坏,但武功永远不会变差,淳青还没跟两人道别,便听到永巷外面一大批脚步声。她颦眉淡笑,道:“看来,是有人来找“麻烦”了。” 然而淳依跟穆溧阳却一头雾水,她请缨道:“让妹妹出去说两句,她一定怕。” “唉,淳青!”淳依用尽吃奶的力气喊也喊不回来。 淳青挽着层层叠叠的裙摆,出到长长的走廊跟皇后尹氏的队伍迎面而上。她领着剑兰行了一个跪首礼:“奴婢剑兰/淳青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快起来吧,郡主的礼,本宫是受不起啊。”尹氏没想到在这里遇着董淳青,被她的跪首礼憋得快要气喘。 两人缓缓起身,淳青看看身后八个婢子,捧着都是上妆的东西,还有上好的胭脂水粉。淳青生怕尹烟媚会耍什么花样,在粉末里下了什么,也想拖延不是办法,无意之下看到最近身旁的修甲刀。 她周旋皇后尹氏,说道:“皇后娘娘,淳青现在可不是郡主,这礼您贵尊受得起。” “你也行完礼了吧,那就别挡道!”皇后尹氏嚣张道。 “且慢!”淳青柔声道。 “你凭什么阻挠本宫,本宫喜欢去哪就去哪!”尹氏双肩撑着气煞旁人的凤袍,仰头对淳青道。 “那可不是这样说,请问皇后娘娘是第几次进出永巷了?”淳青故意慢慢挑战她的耐性。 “这与你何干?”尹氏没给她好脸色。 “这当然与淳青没关系,但与娘娘有关系啊!”淳青的即场攻心计划开始了。皇后尹氏顿时一怔。见状,淳青继续说:“汉宫史料记载,走进冷宫的皇后都是出不去的,这永巷,可是冷宫,皇后娘娘不请自来,不会是……” “你想说什么?”尹烟媚几乎想要掐死她。一张凶狠的脸暴露在淳青水灵的双眼前。 “个中含义……娘娘自己明白。”她嫣然一笑,也不过问便拿起修甲刀,“还带着利器啊?要是里面的人今晚有个什么生命危险,恐怕娘娘是第一疑犯,难逃一劫。”说罢,把修甲刀在皇后尹氏眼前扬扬,遂的往自己手背划下去,“娘娘,小心真走不出这里啊!”说罢,带血的修甲刀“嘭”声落擦过尹烟媚华丽的长裙落到脚边。 皇后尹氏的丝群沾上了一点血迹,随后的婢仆们也惊慌失措,手上捧着的上妆用具,还有动了手脚的胭脂水粉也在长长的走廊上摔碎。嫩红的粉末洒落一地,溅到宫娥的布鞋上。 “这么一点惊吓都受不了,真浪费了这些名贵的胭脂。”她好不忌讳,走近皇后尹氏,暗声道:“娘娘,好好想想自己的前途。”说罢,举起划伤仍在滴血的手背,奸媚一笑。 尹烟媚吓得一个倒步,幸好有嬷嬷跟宫娥搀扶着,她的心扑扑狂跳,想:这还是董淳青吗?是我做梦了吗? “不打扰娘娘,”一个福身,“淳青告退。” “且慢,本宫批准你走了吗?”皇后尹氏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淳青是在要挟她什么。 “怎么了?皇后娘娘,淳青回去擦药还不行吗?难道……还要问一无所有的淳依姐姐借药?这不符合情理啊。”董淳青紧捏着手腕,不让血多流。此动作却时刻提醒尹氏“血光之祸”。 “你这样自残,想怎么样?说!不要在这里卖关子或者恐吓本宫。” 淳青听话后,想:皇后尹氏的确很笨啊,淳青转身定神看着她,不说话。尹氏可没这种耐性,催促道:“说啊,到底为什么?” “皇后娘娘刚才还看不清楚吗?淳青划伤自己后,“凶器”丢到谁那边去?谁是“凶器”的主人?”淳青嫣然一笑,继续说:“皇后娘娘带着这么多上妆宝物来永巷,相信目的不是为里面的人上妆那么简单。”她凑近她耳边,“淳青不是说过,小心出不去吗?淳青还知道娘娘打算耍把戏呢。” “难道刚才娘娘没看清楚淳青的示范?这个皇宫不只是皇后娘娘会耍计谋,有的要比娘娘你高明得多。她们会挑起娘娘手上的凶器自残,嫁祸娘娘您啊。”淳青依旧握着受伤的手,继续说道:“淳青还是劝娘娘少跟永巷接触了,要不有一天,陛下还真以为娘娘您喜欢……” “本宫说过多少次,休想恐吓本宫。” “娘娘信不信也罢!”淳青悠悠地丢下一句这样的话。 “娘娘,小心这个人,不要轻信。”嬷嬷拽住皇后尹氏,暗语。 “嬷嬷也说得对,防人之心不可无!”嬷嬷顿时一怔,这么小的声音淳青也能听到,淳青继续挑眉说:“但做事也不要太张扬。娘娘今天太张扬,连淳青也防不到!”说罢,在此举出伤痕。 站在原地,想起董淳青的每一个表情,还有手背上长长的血痕,她一声不语,掉头匆匆回宫……她,慌着呢。 第七十九章 休想 第七十九章休想 “怎么办,这女人完全变了样,从前是温柔可循,根本不会发现她有这么厉害的心计,现在倒好,才那么一点小事就被她看出不妥,还让她先下手为强……”皇后尹氏惊惶失措,双掌拄着内堂的圆桌颤抖着自言自语。 “不管怎么样,娘娘还是先把衣服换了,那点血迹很显眼。”嬷嬷双掌接过宫娥递来的衣服,送到皇后尹氏身旁哈腰请示。 尹氏低头看看裙摆上如一排红梅花瓣的血印,她撤退了所有婢仆,吩咐嬷嬷:“这件衣服别洗,直接帮本宫毁了。” “娘娘……这……”嬷嬷手抱着柔软的丝质锦帛,“这……可是跟凤袍同做一套的,毁了……会不会……会不会威胁到娘娘的地位……”此刻尹烟媚更惊慌,发软的双腿已经无法站稳,私做凤袍是死罪,私灭凤袍更罪加一等。她承认自己有胆量去取夺高高在上的宝座,却没有面对死刑的胆量。 其实,那嬷嬷是怕罪殃其身罢了。 “娘娘三思……”那嬷嬷依然哈腰苦心劝道。 “洗干净点,还有,洗的时候小心点。”尹烟媚终于拿一件系着生命的华丽衣装没有办法。她咬着牙,低语怨道:“董淳青,你休想拿着你的手在陛下面前告枕头状。” …… 晌午冷秋不进屋,私密的内堂里就主仆二人。 剑兰托好淳青受伤的手掌,拿过桌上的药粉往伤口上轻轻撒,先是一阵冰凉,随后就一阵揪心的剧痛。害得她咬牙又咬唇的,又不能触碰伤口,唯有紧握着拳头去分散疼痛。剑兰见状,心痛问道:“很痛吧!小主这是何必?” “本主能不这样吗?”她忍着痛楚卖着关子道,看着剑兰细心为她缠上雪白的纱布,她继续说:“皇后尹氏虽然什么鬼主意也能想出来,只是……她可是个贪生怕死之徒,遇事也不能镇定,我不拿她的凶器来扼制她,难道要自己单枪匹马来扼制她?” “虽然主子是受伤了,但主子跟皇后娘娘的身份差异这么大……皇后娘娘也未必惊慌吧?”剑兰还是摸不着头脑。(.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剑兰可否听说“天时、地利、人和”?”淳青缓缓站起来,慢慢给她解释,“皇宫虽然不是本主的地盘,本主抓不住地利,但本主有的是天时与人和,本主正是善用天时、人和。” 她转过身面对自家婢子,自信挑眉道:“剑兰,本主先跟你说天时,你用心想想,陛下的心绪本因本主烦恼,现在本主如陛下所愿,本主得陛下纵容众所皆知。而皇后尹氏,手掌中宫大权,现在她是把本主看成了眼中钉,本主不得不先下手为强。” 剑兰一脸疑惑地看着淳青,期待更深入的答案。 “作为掌权的人,无论衣食住行都在明,可以说,她今天到哪去很难没人知道,今天在永巷的事情,假如你是皇后尹氏旁边的宫娥,你敢指证本主自残吗?还是……倒过来咬自己的主子一口?” “作为奴婢的,选择不说,毕竟宫里的明争暗斗事不关己,说错一句也危及自己性命。”剑兰立即答道。 “那不就对了?”淳青再挑眉,微展双臂,“现在的皇后尹氏比永巷的妃子更无助。她的婢子是人生父母养的,不会为了她在宫里跟别人的一点磨擦去送死,她现在肯定慌得要命,牙痒痒地在乞求上苍我别在陛下耳边乱说话。窝在宫里想时间找我谈判呢。” 忽的一个婢子喘着气撞进来,说:“小主,凤央宫……凤央宫的皇后娘娘……娘娘召见。” “剑兰,看到了吧,比预期的快。”淳青一脸自信,转而对那小婢子说:“出去吧,本主收拾收拾就去。还没用膳,就急着谈判了?”她稍稍摇头 走过宫道,包扎的纱布任凭淳青怎样拉扯衣袖还是遮挡不了。这样众目睽睽之下往凤央宫走,不少人在路旁指指点点。走过永和宫与凤央宫交界之时,恰好遇上了真正的心上人。淳青立即把手往后收,可怎逃得过俊的法眼。 他对她,毫无忌讳,一把就握过她包扎着的手掌,动作瞬闪,让剑兰倒退三步。 俊的五指紧紧锁着她的掌腕,嘶声问道:“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不见几天就受伤了?” “请王爷放手!”在这节骨眼上,淳青不得不冷冷对她,更何况这两宫交界,眼线多的是,她瞪了他一下。 惟恨固执的人依然紧握不放,她再次用冷厉的目光杀伤他对她的关心。她冷眼冷语:“王爷再这样下去,情何以堪?陛下看见了,休想陛下留活口。” “你也休想威胁本王,不见几天就伤成这样,恐怕大事得成之日,师妹的芳魂……”他不舍地轻轻放下她的手,“师妹老远跑这里来,所为何事?” “师兄休想得知,也休想管,师兄要是想帮忙,就少“关心”了。”为了撇开他,她非要冷语相待。心里却抽痛极,“反正我也不理会师兄的事,大家当扯平了。”说罢,福身径往凤央宫的方向走。 淳青擦肩而过,他却一把截住剑兰,低语:“看来你主子可是铁了心肠,但想你主子的手快点康复且不留疤痕,明日午时,到西苑找老尚宫。” 俊背着着两个身影,无奈一笑,想:休想我管?什么话?本王管定了! …… 莲步走进凤央宫,看到已经换上一身新衣的皇后尹氏,淳青不禁心里鄙笑:果然,在明者,就怕沾风雨。却偏偏树大招风!她缓缓上前,再次行了一个跪首礼。 尹烟媚撤退所有婢仆,淳青乍见一桌饭菜。 尹烟媚一脸平和,却不由得微微发苍,她一字一句微声说:“不必多礼了,本宫急召,相信小主还没用膳,小主就先陪本宫用膳再说。小主认为可好?”皇后尹氏勉强一笑。 “那淳青却之不恭了!”说罢,缓缓起身就座,刚提起筷子,淳青有放下,“娘娘可是主人家,娘娘先请!” “小主是客人,当然客人先请!”皇后尹氏敛袖指着饭菜,“难道小主以为本宫的饭菜有毒?” 一听,淳青立即反应过来,想:妖婆,休想借故诬陷我诽谤你,她立即嚷道:“唉~哪会,书有道:既来之,则安之!淳青既然来了,也坐下了,当然是安心享用好酒菜。更何况……”她挑眉轻笑,“娘娘不会寂寞到在自己宫里杀人!”她一字一顿清清楚楚、稳稳当当地吐出。 尹氏听到“杀人”二字,想起慕容月明,可是她自己亲手推下井的,不禁松手,筷子“嘭”声如钟鸣把自己吓了自己一跳。心有鬼啊! 尹氏整理情绪,严肃起来,冷道:“大胆,没凭没据,竟然口出狂言,本宫岂会杀人做这些伤天害利之事。”看她一额冷汗,淳青不敢再刺激她,恐防过则。 她也放好筷子,手掌踏上尹烟媚的臂膀,柔声道:“皇后娘娘这样说,可真是冤枉啊,淳青从来没说过娘娘有做违心之事,娘娘最近刚统领后宫,恐怕是太累了,千万别累倒啊。” “放开你的手。”尹氏瞥了她一眼,冷道。 “也对,淳青这卑贱的手怎能随便触摸亵渎凤袍呢!”她挪开手掌,“言归正传,娘娘召见可不是为了找个人陪着用膳那么简单吧。” “你先别太聪明!在这里,往往最聪明的人最短命。”尹烟媚硬着脸皮道。 “没关系,随便娘娘认为,聪明罢,愚钝罢,还是要生存!”她淡笑道,话里充满玄机。 “召你来,是谈谈今天早上的事情。”尹氏开门见山,“说,你这样做到底需要什么条件?” “淳青哪敢跟皇后娘娘谈条件,不过淳青倒是有一事相求。”她缓缓坐正,双手正正放在双腿上。 “求?本宫不见得你是在求人。”尹氏想起今早的事情,心里储气的火苗相互摩擦起来。淳青听得出当今皇后娘娘的忍耐度果然不够。 既然眼前对手已经急着要求亮答案,淳青也不妨随她意思,媚眼相眺,道:“淳青想……借皇后娘娘的金印一用。” “你休想!”提到“金印”尹氏就像发疯的母老虎,代表她地位的东西,她不许任何人触碰。 “唉~娘娘何必激动!淳青还没说完呢。”她挽着袖子,提起白玉壶,开始往桌上两个空空的酒杯倒酒,“淳青说借,没有说不还,更何况……淳青的“借”可不需要金印离开娘娘身边半步。” “什么意思?”尹氏用怀疑的目光睨着她。 她放下白玉壶,慢慢吐出心里的字句:“这件事不能让陛下知道,也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你做了,在皇宫里,你就会少一个对手。”她靠到她耳边小声说:“……” “你休想那么容易!”淳青心里直摇头:怎么今天“休想”这个字总绕着我打转? “怎么没那么没那么容易?淳青今天拿娘娘的刀,在娘娘面前自残,不是威胁就是恐吓,可以说,淳青是给了很充分的理由让娘娘提起您手上的金印办事了。”淳青媚笑道,提起酒杯,“来吧,娘娘,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尹氏疑惑的看着董淳青,但还是喝下这杯酒。 第八十章 我欲随风 第八十章我欲随风 寂寞秋夜近冷冬,皇后尹氏孤单一人抱枕难眠,听到院外桂树枯叶“呱呱”擦过地面,如听到话语的声音。她翻来覆去想着淳青的话。 “尽快用你的金印贬除我的分位,放逐我!” “难道娘娘不清楚这才是太皇太后跟太妃娘娘所想的,娘娘做到了,她们会成为娘娘您最坚强的后盾。” “到时不必管陛下怎么想,到时至少娘娘会少一个对手,多一个后盾。” “娘娘现在不答应不要紧!” “淳青相信自己某一天的作为会让娘娘提起手上的金印。” …… 她拼命捂住双耳,不让这些语句继续在耳边徘徊,让自己矛盾不堪。此恨那是残留在心底的声音。 燥夜深秋弯月,细如手上伤口,淳青坐在月韵宫走廊的围栏上,靠着柱子抬头遥望。概叹道:“物是人在,何叹又一秋。”倏的细细枝头落下一片桂叶。空间里旋转的轻影尤待院中人闲赏。 伸出纤掌承托她的芳躯,尽观沁人肺腑的故事,一片枯叶的一生,最美的芳华献给了院子,枯老的年华应该向树根泥土汇报了…… “落叶归根!”淳青轻轻转动手掌,枯叶垂坠而下,躺在泥土上。 看到对面盈香阁的灯火尽熄,淳青头紧靠柱子,心底嘘叹:唐明昊,你学会了逃避,我也不笨,我看你能忍多久?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玄帝宁愿跑到盈香阁关心侯羽菲去,也不夜访幽兰阁? …… 淳青回来,亲口承诺入主幽兰阁,玄帝的确大喜,以为自己已经胜利,就在翌日夜晚,他便迫不及待驾临幽兰阁。 可惜,淳青的表现已让他失去原有淳如清水青如塘边柳的淡雅味道。 一身粉色薄纱衣,似是准备入睡,香肩藕臂若隐若现,及腰的长发使之显得更媚。玄帝垂涎美色之际,警醒几分:以前的董淳青可面对心爱的王叔也没这样的胆子吧? 心猜忌:娇花突然盛放,诡异! 扬手撤退所有奴仆,冷寂宫殿里逐步靠近她,去感觉她的香气,她一点点的气息。以前他这样靠近她,她落跑还来不及,如今她眼神就像等着猎物上钩一样带着期盼,玄帝心底万分疑惑。 “不见几天,你的答案可真让朕喜出望外啊,古人说得没错,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在朕面前啥时这样镇定了?”玄帝拨拨她略遮耳垂的发丝,“你的改变难道一个缓冲期也没有?” “有啊,就看陛下的意思了。”她柳眉一展,灵目里诉说着数不尽的要求。 他双指夹起她的下巴狠狠往上一抬,双眼充斥着冷厉:“从朕看你第一眼就觉得你变了,早知道你在说谎。”玄帝狠狠斥言,转而睨她一眼,“原来是要跟朕谈条件。” “陛下早知道淳青在说谎,何必又多说前边几句?”她一挥袖子,放肆地拨开玄帝钳制她尖削的下巴的双指,自信道:“说谎?不算吧!淳青现在不就在陛下手中吗?” “朕醉倒在你裙下,给你宠爱,你还跟朕谈条件,朕能不说你是满口谎言骗子吗?”甜言蜜语尽在君上之口。 “那……既然淳青是骗子,我这骗子的美又从何谈起?美得让陛下无酒而醉?”她媚眼一眨,嫣然一笑问道,“还醉倒在小女子的裙下?” “现在的淳青是一笑倾城的红颜,那双勾魂眼,直让朕醉倒。”死死抱着她,说出直接的感受。 淳青收起赔笑的脸,一把推开他,冷眉一挑:“陛下如果这么说,有一个人也可以满足陛下您啊?怎么陛下就不把她请回来?”淳青扭捏地说道。 “哦?大侠女也有吃醋的时候?你这样一问还是另有图谋?”玄帝疑怀疑真实道。 “那淳青如果说是另有图谋,陛下怎么看?”淳青厉眼问道。殿阁里的空气顿时凝结,让玄帝窒息。 “你到底在想什么?不要永远都装得深不可测的样子,很讨厌!”玄帝睨眼说道。 “陛下才真讨厌呢,刚才才说淳青美,一刻还不够,就讨厌了。哈哈!”她嗤笑着玄帝没有真心的行为,“那是不是陛下也在说谎?” “你……” “何必这么认真呢?兴冲冲来看淳青的是陛下,亲口说讨厌的也是陛下,一句很讨厌,看来真的是很讨厌了。”如今她获得“讨厌状”,她可以尽管要求下去,冷语逼迫道:“这幽兰阁恐怕隔墙有耳,陛下那句“讨厌”早就有人所闻,既然陛下讨厌,看来是淳青敲错了门,那陛下是否该表示一下?” “说到底,你在挑战朕,你进来这就以为朕容易放过你吗?”玄帝挑眉冷眼相视,怒斥:“你这样是欺君犯上,恐怕头颅不保了。” “是吗?恐怕不是,毕竟……淳青还是切切实实入主过的,哪有欺骗过陛下,只是陛下厌倦了,就不应该留着,陛下应该懂得,”她环顾一下殿里,感叹:“其实皇宫的位置的确不多啊。三千人是怎样住下来的啊?” “朕早知你是说谎了,你想走就想走,心在他方就心在他方,何必谎话连篇。” “对,不应该,新皇后刚登位,淳青更不应该这样进来添乱。”说罢,看到玄帝左腕上的佛珠,佛珠触动视觉――很熟悉,该不该跟他说,或许不该!她心里矛盾着。 “你盯着那串鬼东西干嘛?”显然玄帝已经留意到她视线的转移,她开始魂不守舍。玄帝问:“你喜欢,朕倒不喜欢,送给你好了。”说罢抬手正要摘下来。 淳青闻声,微微叹了一下气,说:“淳青不是喜欢,而是,那串珠子的故事陛下似乎并不知情。” 玄帝疑惑地盯着她,问:“这串珠子不是新皇后呈上的吉品吗?朕有什么不知道的,别在胡扯。” “我说陛下,这的确是新皇后呈上的吉品,但陛下到底有细心想过与否,那珠子真是她呈上的吗?”淳青笑得有点悲哀。 “你是什么意思?朕不喜欢有人浪费朕的时间或者玩弄朕的感情。” “难道陛下还要淳青把老虎的五脏六腑都画出来?”淳青仰仰头,“我不会随便告诉陛下它原本的主人是谁,请陛下慢慢考究新皇后真的相信佛家话吗?”这话倒是让玄帝一怔。 “那你告诉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还知道什么?”玄帝摇着她的双肩,十分激动,“你告诉朕,朕什么条件都答应。” “什么条件都答应?君子一言九鼎啊?倘若淳青的条件是盖印放我走,陛下您肯吗?”闻言,玄帝顿住了,无言以对,“说到这,陛下不会不知淳青冒着出不去的危险回来的原因吧。” “难道正义的你就看着假皇后权倾后宫而逍遥?你忍心吗?”玄帝开始攻击正义凛然的她。 “当这场仗之战义遇上只要陛下一句话就可以解决的时候,淳青会先解决自己困难的处境,反正,淳青不让假皇后乐得逍遥就是了。”她不想自己也救不了反倒把别人扯下水。 “你是有心刁难朕,朕记着!”玄帝直直指着淳青,怒气不得泄,只能暗暗压抑对语。 …… 想起那天晚上,回忆的场景抹杀脑海,是多么深刻,淳青感受着寂夜秋凉,望着夜里凋叶交杂的飞影,分不清哪一片应该到那一棵树的树根去感恩。枯叶擦过地面、打到树根的“呱呱”声是一种无心伤害。相信这里的每一年,都有这种迫不得已的情况吧! 悲泣无用、逃避更是浪费青春,或者随风所欲,吹到哪,走到哪,报恩土地才是最好。只是,玄帝一直在逃避事实,淳青不得不无动于衷,回望今天的自残,是她动手的伊始。不是要挟谁来改变什么,而是随风所欲。 心里蠢蠢欲动的风儿欲将她吹向宫外,她义无反顾。秋风的方向,是自己的心思所向。 慢慢步入深秋浅冬,当风吹得越来越猛,她看看刚刚落到树根的桂叶,想:这片枯叶又得到什么改变? 她不禁兴起,踮脚站起,靠着柱子刚好与桂树齐头相高矮。她轻轻唱道:“初春起,一枝发,深秋来,万叶飞……我欲做其中!”如青萧之声唱出自然。双眸准对远在天边的弯月,双掌捂着心房对月尽诉心中情。 眼神一阵迷离,她继续迎风清唱:“感惜秋夜枯涕,看透冷朝痛沥!忽欲随风去,尤有背负难驰。观星斗,却越不过厚朱门高红槛。” 忽的,剑兰打断了淳青的吟唱,她手抱一张薄披肩,道:“小主,这宫灯都要灭了,该回去就寝了。” 淳青看看她手中的披肩,心想,现在在此,知她者莫若剑兰乎。她故意问:“如果本主想多呆一会呢?难得今晚天青无云,月儿高挂。” “那……主子先披上这披肩,秋夜容易着凉。”剑兰高举披肩。 “嗯!”见她举得正艰辛,她双臂微展,跳到青石铺砌的地板上,乖乖披上那件夜里看不出色调的披肩。也不再站上围栏了。 第八十一章 什么都做不到 第八十一章什么都做不到 “哼!”一声储蓄已久的闷哼,把笔直向门柱扔去,恰好进门的俊贤王一个侧身及时躲避了毛笔的杀伤。 俊饶有节律地慢慢拍着手掌,感叹道:“最近侄儿的飞镖技术又提升了不少档次!本王差点就中镖了。” “皇叔您这是宣泄不满还是……”玄帝侧脸托腮郁闷问道。 “唉~侄儿可是听错了,本王由始至终可没提过任何跟“不满”有关的词句。”俊竖起食指两边摆了摆,“侄儿约皇叔到御书房不会就为了看看侄儿进步的飞镖技术吧?”俊继而悠悠反问之。 “如果只是这么简单,朕无限愿意。”玄帝背过身子,双手收于腰后,感叹道,“毕竟跟皇叔切磋切磋能让朕看清自己的弱点,只是……” “侄儿欲言又止,看来是遇到了惊世难题。臣不喜欢猜什么,但请皇上直说。”他合拳作揖,当作是听候差遣。 “皇叔,这里不是朝堂,何必言重。说起这事,朕什么都做不到,真感到羞愧!”玄帝叹息,对董淳青的话一直念念不忘,看着腕上的珠子,他更期盼她说出腕上佛珠的原主。 “侄儿可是高高在上的天子,有什么能难倒?什么能阻碍侄儿的去路?”俊展臂摊掌,挑眉调侃道。 “是皇后的事情,董淳青知道真相,就是不肯告诉朕!”忽的举掌一顿,“不,不是不肯,是她的条件让朕十分难下手。如果叫朕自个儿去查,现在只有一串珠子,朕无从下手。”玄帝说出无奈,俊却依然不明白发生什么事情。 “皇帝侄儿说了这么久,怎么作为皇叔的我还是不明白皇帝侄儿在说什么。如果侄儿能把事情始末说一遍,或许为臣的更明暸。” “这……”迫不得已,那晚的事情还是让第三者知道,而且是曾经的敌人。(.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俊听罢,越想越苦恼,想到淳青被玄帝抱过,他心里顿生苦涩,然而自己不想袖手旁观,却什么都做不到,只能放纵任性的她在这危险的深宫中浮沉。御书房里霎那沉寂,秋风吹过文案,掠过书架的抚触声清晰可闻。 俊倏的清醒过来,他提醒自己:不可以轻易暴露自己的情感,这样会害了她。勉强露出一个淡定的笑容,道:“皇帝侄儿传召,如果只是说这些儿女私情的事情,恕臣无法救驾。” “唉,不能这样说,这件事情,皇叔能做到。”玄帝自信以为俊是最好的帮手。 …… 时间因为到御书房而耽搁了,已经过了午时,老尚宫在西苑盼来望去的,就不见俊贤王的影子,反倒看见幽兰阁的剑兰前来。 “尚宫大人!”剑兰一到,便看到老尚宫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自以为是等自己等久了,立马跑上前,再次称呼:“尚宫大人。” “怎么会是你?”老尚宫意外怎么这个丫头到这边来了? “是王爷叫奴婢来这的。”剑兰微微低头,有话不多说。 “你?但他人还没到,老身怎么把东西交给你啊。”老尚宫也郁闷,越想越不对劲,怎么东西交给她后,要转交给幽兰阁的剑兰呢?说罢,用怀疑的目光盯着剑兰,让剑兰浑身发抖。 剑兰害怕老尚宫这种眼神,退缩着断断断续续问道:“尚……尚宫……大人,您……您怎么……怎么这样……盯着奴婢……看了?” “说!俊贤王干嘛叫你来这?他打算要老身交什么给你这小丫?你们什么关系?”老尚宫句句逼近,剑兰越发惊慌。 剑兰低着头,收起手掌,低声吱唔:“尚宫大人,您老人家是想哪里去了?” “说啊!不要给我缩成包子团一样。”老尚宫就像孩童一样。 “好好,好!奴婢说了还不行嘛?尚宫大人您也别逼那么近嘛!”老尚宫把她逼到墙角弯着腰,让剑兰非一个劲缩成一团不可。 “哦,对不起!丫头。”老尚宫立即捶着老迈的腰肢慢慢站直,剑兰心想:其实老尚宫也挺可爱的嘛。就像小孩一样。 “尚宫大人可听过藕断丝连吧!剑兰想,小主跟王爷就是了!”剑兰凑在老尚宫的耳边说道。 “什么?”老尚宫一听,精神几乎要爆炸,狂声道。 剑兰说时迟那时快,一把捂住老尚宫的口。要是隔墙有耳,什么声音传出去就不得了了。 只见老尚宫仍在挣扎,“呜呜……呜呜……”地想说什么的。直到老尚宫的声音停下来,剑兰才小心翼翼移开捂着老尚宫皱巴巴的嘴皮的手掌。 老尚宫开口骂道:“臭丫头!这么用力,想乘机杀了老身?” “不不不!”剑兰不停甩着手掌,“奴婢不敢,给奴婢吃一百万、一千万个雄心豹子胆奴婢也不敢。” “奴婢是怕……隔墙有耳!尚宫娘娘还是……放小声一点!”剑兰还是低头退缩着。她还是怕这老尚宫的小孩子脾气。 “也对!”老尚宫突然颦眉感叹一声,这会,她又成熟担忧起来了。倏的小声问:“俊贤王要给什么你家主子。” “这奴婢就不清楚了。不过昨天主子的手背割伤了,王爷应该是送些特效的扶伤药吧。”剑兰也小声回答。 “希望真的只是扶伤啊,要是有什么过界,恐怕两人的生命垂危啊!这两个人真是的,怎么搞的啊……一个走了还回来,一个还任由她回来。”老尚宫为两人汗颜着急,当然最担心的还是俊贤王。 “尚宫大人在宫里,宫外有很多事情还很不清楚呢,而且郡主之所以这样选择是有苦衷的。她只想陛下讨厌她,亲手把她的名分给消了而已。奴婢知道尚宫大人跟太妃娘娘还有往来,这些事就请尚宫大人勿转告两位娘娘了。” “老身明白,你这丫头也要小心行事。这局势看来是乱得很啊。”老尚宫再次感慨。 剑兰抬头看看天色,日头已经不再高挂,她道:“尚宫大人,我们也折腾了不少时间了,怎么……王爷还没到啊?” “这……应该……老身也说不准啊,”老尚宫也奇怪,俊贤王爽约可是第一次,“或者……或者今天王爷有重要政务……还来不及抽身呢。”老尚宫随便打发她回去,她们两在这说太久也会引人注目,推着她小肩胛,道:“快回去吧,说不定你主子也有事要你帮忙呢,快快快!别在这里烦。” “哦!”剑兰只能弱弱地吱声离去。 深秋的皇宫,多少无奈叹息,多少人自叹:“我什么都做不到。”不能怪董淳青太有能耐,只怪没给人都死守自己观点,把自己的路堵得死死的。 …… 剑兰回到幽兰阁,一大堆宫娥太监不去打扫不去做自己的事情,反倒抓着门框往殿里窥看,有什么好看的?剑兰无拘无束地迈步上前,殿里的情景让剑兰一咋,语塞:“王……王……王爷?” 屋里两人背着门口站着,看下去是一片沉默,细想是十分暧昧。 她把小海子拉到一边,小声问:“你这个把门的,怎么能让王爷一个人进来,这惹多少闲话啊?” “剑兰大姐姐,小的也不想啊,只是……只是……王爷他……他……他有手谕!”小海子结结巴巴地回答。 “手谕?谁的手谕?” “万岁爷呗!” “万岁爷?”剑兰讶异极了,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啊? 幽幽野兰没清秋,俊还真做出了一副认输的样子在玄帝与淳青只见掩饰着真正的自己。 “你就退一步,把吉品的事告诉明昊吧。”俊淡淡地劝谕着,“看他的样子,他是不会答应你的要求的。” “看上去不会,就厮磨到会为止!”她也狠狠地一脸冷漠,心想:好你个王贤俊,你以为只有你会装冷吗?“他应该很明白,我的目标已经不是你那么简单了。” “退一步海阔天空!这是师傅教过我们的,或许这样,本王就可以带着你离开这里了。”俊也在演绎他的天真,他只想先把她融化,平息她的心。什么谣言的重负对他来说轻于鸿毛。 “退步?海阔天空?”她轻轻闭上眼,无力地摇摇头,“一朝跌入红楼中,金瓦高盖,根本看不到广阔的天与海。是他那天的圣旨把我锁死在囚牢里一样,叫我怎样退步,我进退两难。这个枷锁他一句话就可以解开,他偏偏不,推自己到无助的境地的是他自己。” 淳青冷眼一睨,低语:“王爷可以回去复命了!无论陛下找谁来要答案,请先把削位书拟好盖印,顺便让人带来。若是没有,无论上刀山下油锅,皇后尹氏的手,淳青借定了。到时千万别派王爷来打圆场说他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你就非这样不可?那本王呢?本王也是无助的一个。”他转眼看相她的左手,“你看你的手,有必要吗?现在如果连本王也只能这么对你说,你能否重新想想。”说罢,从袖里掏出一个彩陶瓶子,轻轻放在桌上离去。 她依然背着大门,却轻轻拉起袖子印了印脸颊,默默道:“对不起……” 第八十二章 重阳夜,鬼再来 第八十二章重阳夜,鬼再来 其实,每个人也不是什么也做不到,俊至少可以为她送上疗伤良药,良心攻陷的计谋依然可以继续。 淳青对皇后尹氏说过的每一句话,慢慢发挥起应有的作用。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九九重阳夜,睡得正沉的尹氏,却香汗淋漓,无非是妖梦缠心。 “我不进永巷,我知错了,我不去打扰你们了……”妖娆的四肢使劲地扒着被子踢着床铺。 “慕容月明!”原来,不只是夜夜被淳青的话吓倒,原来……这个皇后还铭记着“慧妃之死”,她躺着也不停甩头,呻吟着:“慕容月明,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倏的腰肢弹起,独自坐在空床上喘着粗气。 她自个儿用袖子擦擦脸上淋漓的汗水,抚心自己嘘声安慰道:“做恶梦而已!做恶梦而已。”金纱帐下,除了她还是她,今晚,玄帝还是没来! 此刻的她突然对于玄帝不在此而心怀侥幸,毕竟梦里她清楚自己看到什么,但梦外……她不担保自己说了些什么,一旦让玄帝听见,会让得来不易的地位瞬间如水流走。这万万不可。突然发现,宠爱被几个人分走了是种福气。 当她整顿好心绪,抖抖撑乱的被子准备继续躺下时,一个披头散发的影子透过夜里宫室外仅剩的一丝灯光,快步无声掠过每一个窗子。瞬时,她不敢躺下。直直盯着那排紧闭的窗户,紧紧抓着被角,抱在胸前。 不出她所料,那“影子”用返回方向,再次掠过窗户。她吓得直颤抖。她不相信鬼魂再次来临的事实。走下软绵绵的床铺,轻轻抬腿一步一步往门口方向走去,她想:谁在做这些无聊的事情,本宫就不信邪,待会本宫不亲手抓拿你本宫就不是当朝皇后? 她并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心里立下了一个狠毒的誓言。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皇后尹氏揉揉疲惫的眼睛,站到门板背后,等待“鬼影”一点一点接近门口。瓦顶上观察的黑衣人似乎发现了屋内过于沉寂的鼻息,十分不对劲。当那“鬼影”蹿到门前,那穿夜行衣窝在瓦顶许久的女子猛往下一俯身,拽着“鬼影”的肩胛,轻而易举的把她拉上瓦顶后窜逃。 一手搂着“鬼影”,一手捂住“鬼影”的双唇不容“鬼影”惊叫,也不容尹氏开门发现,她早已搂着“鬼影”轻步踏过排排金瓦,找到落脚的地方,平稳落地。 而当尹氏激动不已地拉开掩护心灵的防备大门时,“鬼影”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皇后尹氏使劲揉揉眼睛,再看看整条走廊,只听到桂叶扫过地板“唦啦唦啦”的声音。她再次闭上门,被靠着门板,狐疑嘟哝:“难道……是错觉,是我多疑了?” 两人躲到一座假山后面,那“鬼影”迎着冷秋风控诉穿着夜行衣的女子,问:“为什么要阻止我恐吓她?为什么要阻止我报仇?” “月明姐姐,我没有阻止你,只是救你。”那穿夜行衣的女子理直气壮地说道,“要不是拉着姐姐你逃得快,相信姐姐今晚大仇未得报就先被敌人俘获了。” “你是谁?” 穿夜行衣的女子缓缓拉下面罩,反问道:“有这番身手还能与您姐妹相称的难道还有更多的人?”半月之下扬眉一笑。 “淳青?!这么晚在凤央宫瓦顶干什么?”慕容月明低声问。 “跟姐姐做同样的事情,只不过……淳青同时要观察屋内人的动静。这些淳青无必解释太多,反正姐姐是不会明白一个平心静气的武者能听到的声音。”她自信今晚没让姐妹落在皇后尹氏的手中。说罢,她转身要走。 “且慢,宫中最近有话,说尹氏常找您细谈,这可以解释一下吗?”慕容月明没什么担心,只是担心董淳青真像旁人所说攀附权势、走歪路而已。 “皇后尹氏夺去姐姐应有的东西,固然是可恨之人,此仇不报亦非君子,但在她得到应有的报应前,这个人对我来说有很大的利用价值。”她只能这么告诉慕容月明,不能把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而且,像姐姐那样操之过急也不是办法。” “唉~”未等她再问,人已远去。 …… 翌日,尹烟媚带着疲惫的双眼到永和宫请安后,回来坐在凤央宫里就满脑子是昨夜的事情。到底是幻觉是真实她一点都不清楚,她揉揉太阳穴,身旁的宫娥都不敢走近半步。现在的她只想找董淳青来帮她解决解决。 …… “小主,皇后娘娘有请一聚!”小海子快步到淳青面前,哈腰通报。 “又是皇后……”淳青故作鄙夷,双眼瞥向一边。其实她已经猜到大概是为了什么而“一聚”。 来到凤央宫,淳青再次行跪首礼,此刻的皇后尹氏已经不需她来这套了,立刻从牡丹椅起身,到她面前,免她的礼节。 “淳青,本宫毕生无几次求人,今天就求你……”皇后尹氏一见淳青,速速上前迎接,苦苦哀求道。 “皇后娘娘言重了,娘娘位高权重,肉身娇贵,淳青可受不起皇后娘娘的请求啊。”淳青故作虚情道。 “你受得起,郡主受得起!”马死地上走,皇后尹氏万般无奈之下向她低头了。 听罢,淳青柳眉一颦,眼一瞪,问:“难道娘娘答应淳青的要求了?” “呃……这……”皇后尹氏仍心存矛盾,各种答案在心底拉扯着。 “那……淳青可不能接受娘娘的任何请求。”她冷冷相对道。 淳青如斯冷眼绝情,皇后尹氏悲啼:“果然,能进深宫者,都是先给人希望后让人绝望的高手。本宫昨天晚上可……”一片夸夸其谈的悲慌叙述,淳青听来就厌烦,她当时不是镇定下来,还要开门“抓鬼”了吗? “娘娘这样说就错了!看宫中的枯叶,不正是因为招来繁秋而纷飞?娘娘名权甚大,自然也会招来不少风雨。这……不是淳青可以解决。”她扬扬袖子,冷眉言道。 “好,本宫答应你,你就教本宫怎样做吧!”她慌忙乞求。 见堂堂一个皇后低声下气,慌张失色,淳青依旧不受感染,她依然镇静,淡淡道:“口说无凭,立字显物为证,先把淳青的事情处理了好让淳青安心。” “好,好!本宫现在就写贬废书,好让淳青,不,好让郡主教本宫生存之道。”尹烟媚天真地立下贬废书,还利用“随意出入永巷,捣乱后宫秩序”之名,标写上放逐出宫,并盖上凤凰金印。 “不错!那……现在淳青就告诉娘娘该怎么做。” 淳青拿过《贬废书》,收好在腰带中,凑到尹氏耳边悄悄说话,室内空气稍稍被震动一下,飞过的尘埃隐约听见“自首”两字。 皇后尹氏因此一怔,大骂道:“董淳青,你骗本宫?” “皇后娘娘,淳青并没欺骗您什么,是娘娘您要求淳青指点,而这,就是娘娘目前唯一的生路。”她保持镇静,咬牙切齿道。 “贬废书,贬废书!”这时,皇后尹氏才急忙找那份《贬废书》,才清楚,淳青靠近桌案一刹那,已经把《贬废书》拽走,她失去再次要挟淳青的机会。 “没用了,娘娘,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更何况在淳青身上的是娘娘亲自草拟的一份文书?那……淳青告辞了!”淳青以侠道形式作揖。 “你站住!你这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贱人!”皇后尹氏吆喝命令谩骂齐发。 “不!淳青可以承认自己对娘娘是忘恩负义,但淳青绝对不是狼心狗肺。因为,淳青做的事情都对得起良心,至少每个晚上都能安眠。”淳青已经不怕面前的纸老虎了。 “你……你这么做也对得起良心吗?你利用了陛下对你的爱!”皇后尹氏说出此话时心有不甘。 “请娘娘放心,陛下早就说了讨厌我了。”说罢转身背过她准备就走,却又留步,“但请娘娘尽快自首,否则心魔困扰永远不得安眠。” “自首?那本宫岂不是前功尽弃,什么都没了?”她一脸惘然,脸色发青。 “不会,至少娘娘不会被赐死。”她丢下一句冷冷的话,转身,又道:“陛下或许会昔念一夜夫妻百日恩吧!” “消除心魔,什么都没有……”皇后尹氏口中叨叨念念个不停。 “娘娘要是聪明,就听淳青的话,莫待到被查出真相或者夜深冷风挑灯影时在狱里不打自招。这样才是什么都没有。会自首,两位长辈仁慈,姐姐知错能改,或许会保留姐姐在后宫的一个名分。”淳青浪费了一番苦劝,不知能否达成效果,她不希望在她伏法前受伤太深。 这时,皇后尹氏边听边盘坐在桌案前落泪。心里感叹:凤央宫很美,但不宜久留! 淳青手握紧《贬废书》鞠首:“谢娘娘恩典,淳青告退!”语毕,莲步退出这危险的殿堂。 淳青先把《贬废书》藏好在腰带间,快步回幽兰阁去。她成功得到皇后尹氏的“金印贬废”,可以说已经能够带书出走了。她忙着收拾包袱,给剑兰道别! 重阳夜闹鬼,翌朝贬采女,采女离宫前,书递卫管手…… 第八十三章 贬废书 第八十三章贬废书 “守卫大哥,小女子没有令牌,可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淳青把那封《贬废书》递给了宫门守卫,她们看到了朱红的的印子上凤凰头,精细的凤羽绕成框,上面篆刻着母仪两个大字,相信不假。 那个守卫看看书信的内容边哈哈大笑道:“你这个贱人也有今天了,弄得上至宫廷下至乡村都天翻地覆,最终还是斗不过当今八府巡按的女儿――皇后娘娘!走吧走吧!别在大爷面前装泼洒了。” “这话官爷您也别说太早!”淳青挑眉厉眼冷道,等待面前的人说“放行”,她一手拿剑一手拽着包袱的肩带,“虽则皇后娘娘是巡按大人的女儿,但权贵永远胜不过真理,很多事实不能只看表面啊,你咋不想想东宫霞苑里的尹太后……”她抿着唇低语,“权利当头是自作孽!” “你这贱女人,你说什么!”说罢,对着淳青的胸前拔剑而上。 “住手!”突然,熟悉且响亮的声音响起。 守卫闻声,立即收好武器,恭敬作揖礼道:“参见王爷!” “怎么回事?岂能随便对一个女子动武?”他大老远就在门外看见守卫凶悍地对着一个女子拔剑,走近方发觉是淳青。 “王爷……回王爷!”刚那仍一脸嚣张的守卫态度发生大转变,面对俊,他再次恭敬作揖,回答:“此……此女子出言不逊……俺……俺只是警告……” “出言不逊?她说什么了?”转而发现卫兵手上的信件,指着问道:“你,这手上拿着什么?” “王爷,这……她……”那个卫兵看了看淳青,淳青却给了他一个冷厉得可以杀人的眼神,“这……传出去有辱当今皇后声威……小事化了就算了,呃……这……是她的《贬废书》作为放逐通行。”那卫兵在俊面前不敢发威,只能退一步蜷缩在他脚下,乞求饶恕。 “贬废?放逐通行?”俊疑惑地看看淳青。 淳青却轻轻扬眉,一个淡淡的笑容,俊看在眼中,心里扑通扑通地跳,总觉得有大事发生。又对那个卫兵说:“这封书信你们看过就应该赶快交给皇上,怎么还在这里跟一个女子瞎闹,快去!” “哦!是!王爷!小的现在就去!”那个卫兵就怕丢了现在这份差事。 俊看着那个守卫离去,给了淳青一个眼色,低语:“过来!”他往宫门外走,自然而然,淳青也不再逗留。 “怎么了?”淳青满脸疑惑地看着他。 “你现在这是什么回事?这《贬废书》、放逐令……”俊有一肚子的疑问,一肚子想理清的问题,他迫不及待,却被淳青的一语打断了。 她淡淡道:“这些你已经不需要理会了,当今皇后已经亲自把我贬废了,接下来,我的人生重获自由,或许后宫会一片混乱,但我相信……月明姐姐可以用智慧解决,还有,好好照顾两位长辈!”她深深鞠躬,诚恳言谢:“谢谢您,阻止了我跟侍卫一场不必要的战争。”说罢,拉拉沉重的包袱,挽剑背过他,一步一步慢慢远走。她,铤而走险,已经达到了目的,现在就要远去…… “这是为什么?总是匆匆行事,贬废……到底是谁的意思?”正当他还在道旁烦扰问题,她却往回跑对他微笑。 “如果一切从现在开始平息,那大家有缘再见。”没有拥抱,确是很温馨的一句话,再次给俊追求的信心。 然而,一个微笑,一句暖话,一个甩手,淳青意识到守卫送完信后出来,恐怕不会第一时间找皇后尹氏,而是第一时间冲这边来,她说:“还是后会无期吧!”倏的飞身到皇城的砖瓦之上,翻身跃走。 明白为何“后会无期”,他眺望宫内正有三人行迹匆匆直向宫门来。 俊也加快脚步,迎面而上。他一心只有帮助淳青逃离是非之地。 四人声声拘礼一番,玄帝已经忍不住问:“皇叔,淳青呢?”他看得比治理民政军事更要紧。双掌紧紧扶着俊的双臂急问。 “那当然是走了!淳青身有证明递给了卫兵,当然是……快步离去!”俊回答得十分淡定,“皇侄儿来之匆匆,难道……她偷走了什么?” “没有!只是……一切太突然,也太巧合了!”玄帝瞪了俊一下,“皇叔,科举之事,明日再议!”丢下这句话,扭头就走。 “这……” …… 事情很快传到了永和宫…… 长旋太妃噱上一口香茗,颦眉疑道:“姐姐,这……事有蹊跷吧。尹烟媚再有胆子……也不会这么随便贬除皇帝爱得发狂的女子。” “依哀家理解……咱们一直都被始作俑者蒙在鼓里,”太皇太后沧桑的双眸一转,“但……这个“始作俑者”,肯定不是尹烟媚。” 两人沉寂之际,公公却俯身前来通报:“太皇太后、太妃娘娘,皇后娘娘殿外求见!” “宣吧!”太皇太后扬扬手,厌烦道。 “姐姐,咱们或许会在尹烟媚身上得到答案。”长旋太妃挺了挺腰说。 拖着凤袍,这恐怕是她最后一次穿上,漫步到殿堂内,敛袖福身:“媚儿参见祖奶奶、参见太妃娘娘。” “起来吧!赐座!”太皇太后从来就不接受她这一套。太皇太后略眯眼,“今早才来请安,怎么这黄昏未到又来找哀家了?” “媚儿不敢坐!”尹烟媚本想一口气说完,心底却有一千万个害怕,霎时语塞。她跪着不敢起来。 “为什么?姐姐要你坐,你还不坐,这是哪门子意思?”长旋太妃道。 “媚儿是戴罪之身,不敢接受祖奶奶恩准。”她低着头,咽了咽干涩的咽喉,外人看在眼里,她的雪颈绷得紧紧的动弹不得。 “你何罪之有,哀家见不得啊!”太皇太后一脸平静,等候她摊牌子。 “媚儿……媚儿……媚儿不知从何说起,”她一脸为难的样子,又偷偷看了看眼前的两位老人家,再次低下头,“媚儿……昨晚睡不着……看到了……窗外之隔……有……有……黑影,身影……像……像……死去的……月明妹妹。” “哦?那……又与哀家何干?”太皇太后故作什么都不知道,“哎呀,月明这傻丫头,怎么只知道找你又不找哀家啊?魂魄回来了都不跟哀家说一声!”故意吓唬道。 尹烟媚听了太皇太后的话,身子一颤,有如冷风蚀骨那般的寒栗掠过层层皮肤,寒毛高高竖起,她断断续续地说道:“冤有头……债有主……媚儿……媚儿……是……是……月……月……月明妹妹的债主,月明妹妹……当……当……当然先……先吓唬媚儿……也……也不来……来……来打扰祖奶奶休息!” “冤有头?债有主?这听起来倒有意思,你欠她什么了?”太皇太后靠在牡丹椅上闭目静听。她依旧憋着,悠悠道。 “媚儿……媚儿……不该……不该戴这凤冠,这……这……这是媚儿一时……一时……贪念,抢走了……抢走了”她紧张也害怕,扯着衣袖,害怕太皇太后大发雷霆要她的命,“抢走了……原本……原本属于……属于月明妹妹的……的凤冠、凤袍……” “没有了吗?”太皇太后依然挨着椅背,悠悠问道。 “还……还……还有,害……害妹妹死在……死在西苑的……的枯井里。”太皇太后还没做声,她那张满是粉黛的脸就铺满了泪水。 “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承受不了,不打自招了,看来哀家是自讨没趣啊!”太皇太后缓缓站起,理理衣袖,抖抖袍子,拄着拐杖在剑兰的搀扶下,一步一步慢悠悠地走到她跟前。 “祖奶奶……”皇后尹氏缓缓抬头,有气无力地呼喊着,把汪洋如海的脸准准对着太皇太后的双眼,乞求饶命。 “不要叫哀家祖奶奶,哀家没这种孙媳妇。”在她得到报应之前,太皇太后依然坚守着慕容月明就是穆溧阳的秘密。她拖着长袍走到她身边,转而再次低头看她,道:“不过……哀家倒想问你,淳青的《贬废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回祖奶奶……”这时,太皇太后瞪了她一眼,她立即改口,道:“回……回太皇太后,其实……其实,郡主这次回宫,突然归顺皇上,只为亲自看着自己的名衔被手刃落地。” “你早知道,怎么不早说?”长旋太妃放下手中茶盏,激动起来。 “媚儿……媚儿……被郡主的话还有……还有夜扰惊心的梦左右着。已经不知所措了。郡主……郡主就好像……好像抓住了媚儿的心一样,知道媚儿想什么似的……对媚儿说……说的话……都……都踩中心坎,媚儿就……就选择了听郡主的……”她的头越磕越低,“就……就连来……来自首也……也是郡主的话在媚儿的心作怪。” “那……你是来告诉哀家,若没有董淳青句句逼人,你就选择捂着良心一辈子吧。”太皇太后长长叹息一口气,昂首瞑目悠悠道:“哀家这辈子见识到什么是一箭双雕了!” 此时,门外那个拿着一封书信匆忙准备进殿的身影,双手收于腰后悄然离去…… 第八十四章 放手 第八十四章放手 “媚儿……任凭太皇太后处置。[.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唉!尹氏家族!”太皇太后长叹不已,“尹氏家族……”她默默闭眼,“你爹可对朝廷忠心不二,当初你在你父亲教育下贤德兼备,又是皇亲贵族,哀家才许你进宫。如今你受后宫斗争污染,你叫哀家怎么……怎么向他为人父者交代?” “……”尹烟媚跪着不语。 “唉!去吧!收拾几件衣服,过些清贫的生活吧!像您的好姑母一样,诚心为大唐诵诵经念念佛。”太皇太后对她扬扬手,宽长的袖子随之荡起。 “谢太皇太后恩典!”她一扣首后,直起腰来,抬头,平举双臂置于髻上,缓缓摘下凤冠,高举,“不是媚儿舍不得,但恳请太皇太后切勿将凤冠转交淑妃跟德妃。” 绮襴双手接过贵重的凤冠,退到太皇太后身后不语。 尹烟媚挽起及地的一群福身谢礼:“媚儿再谢太皇太后恩典!”掏出衣袖里垂坠在的金印,“凤凰金印交还给太皇太后保管,媚儿定会好好思过,定会好好为大唐祈福,媚儿不打扰太皇太后太妃娘娘,媚儿告退。”一番华丽的语言,她走出了大殿门口,迎着深秋的幽风,发髻上没了沉重的凤冠,衣袖里没了沉坠的金印才发觉,现在呼吸的才是真正的空气。 尹烟媚第一次感受到把什么都放下,才是人生。她闭着眼,感受着现时的一份空旷,展开双臂,昂首闭眼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旁边的侍婢们比她还要慌,不知道要围着她的左边转还是跑去她的右边搀扶。 然而,这种在后宫中称之为“丑态”的现象正被一位身穿胭脂色长裙的丽人尽收揽于媚眼中,那个人躲在白石后眯眼猜测:“她的凤冠呢?” …… 秋风掠过轻羽飘,那丽人发髻上犹如凤尾的轻羽在风的鼓舞下波动着。她徐徐跟踪到凤央宫,看到的情景却让她一喜,心里盘算着:似乎天助我也,看那尹烟媚卸衣服解发髻,呵,当天嚣张地去害死慕容月明,还给当一个月的皇后才得报应,慕容月明你还真太善良! 她靠在门框外,再次偷瞄里头状况,窃喜想:现在吉品全都被杜总管卖到宫外了,四妃中除了她就本宫称二姐,她丢下的那个凤冠还不是要跳到本宫头上?掩饰不住心里的喜悦,“呵,呵呵!”地笑出声。 她身旁的婢子却不敢劝说主子不要过态。 “谁?谁在外面?”尹烟媚听到的不是“呵呵”的嗤笑声,而是撞打着木框子的声音。她批好朴素的衣衫,走到门前,乍见阮氏丽紧张地冲她皱眉。 “姐姐,你……你这是……”淑妃阮兰的脸色可称是百变,东边日出西边雨,刚才还在窃喜,现在就哭丧的脸。 “我要到永巷去,怎么了?舍不得?”尹烟媚早明白她是猫哭老鼠,从前相处的日子还不够了解吗?可惜,现在的尹烟媚已经选择放手,在进永巷之前就配合她演最后一场戏。 “姐姐……我……你……”她的心喜悦与外表的悲伤碰撞,开始语无伦次,最后却以一句“我会常来看你的。”结束。 “猫哭老鼠假慈悲!”尹烟媚心里冷冷讽刺道,她叹气,拍拍她的臂膀道:“好姐妹,有心,永巷这个不祥之地还是少去微妙,姐姐现在落得如此下场就是一个例子。你明白?!”她巧妙用回淳青对她说的话恐吓面前野心勃勃的阮兰,“好了,”她看看收拾得差不多的行李,“时候不早,我要去那个安逸的地方了。幸福快乐的时候还是悠着点!” …… “尚宫大人!尚宫大人!”剑兰握着一个瓶子,抬头在西苑的枯井旁呼喊。 “臭丫头!喊这么大声,不要活啦!”老尚宫似乎神出鬼没的,她在剑兰身后的禾草堆里爬出来。 “啊!”剑兰转身看见老尚宫在地上扒着,赶忙过去伸出双手打算扶起老尚宫。 “哎呀!你冲这来干嘛!老娘我刚才在数草根,被你这一来就打断了,对了,我数到多少了?”说罢,见她依然呆呆得看着自己,没好气道:“去去去,老娘我身子骨还好着,收起你那两杆柴枝。” 剑兰听话地收起双手,觉得老尚宫是日发无聊到要数稻草根的地步了。她给老尚宫递来一包东西,说:“尚宫大人,这是小女子来孝敬你的。” 老尚宫接过那包东西,闻了闻,睨了她一眼,说:“干桂花?无事不登三宝殿,说,贿赂我老婆子所谓何事?” “呵呵!好像什么都瞒不过尚宫大人啊?”剑兰傻乎乎地挠挠头。她拿出保护已久的陶瓶子,“奴婢知道……王爷有空就会来看看尚宫大人您,所以……尚宫大人……你可否……可否帮郡主把这瓶东西交还给王爷。” “啥?那臭小子跟他女人的事情我一个老婆子管不着,不做媒婆三代好!”老尚宫抱着那包干桂花站在原地不管她。 “尚宫大人……你就行行好啊。”剑兰像三岁小女孩扯着老尚宫的衣袖。 “你放手好不好!臭丫头!”老尚宫一边睨着她一边嗅着那包桂花的香气。 “那尚宫大人是……” “老身就看在这包花的面子上帮这一次!”老尚宫拗不过剑兰的纠缠。 “耶!谢谢尚宫大人。”剑兰比自己得到幸福还要喜悦。 老尚宫依然睨着她,不能憋住的话便出口了:“怎么老身答应帮他们俩你就这么高兴?你这丫头没可能喜欢远走的郡主吧?难道……”老尚宫喘息了一下,“你爱上王爷?” 听了老尚宫的话,剑兰的脸倏的刷红一片,道:“尚宫大人你说去哪了?只不过是替主子还个东西嘛……” “唉!丫头,既然你那过气主子能把它落下,”老尚宫指着瓶子,“也就是对我的“王爷外孙”说放手了,你要是真喜欢他,老身就不介意为你做一次媒。” “尚宫大人……”说得剑兰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但老尚宫还是坚持说着:“反正太妃娘娘等儿媳敬茶也等急了,谁做王妃应该也没问题,放心,我老婆子给你做主啊……” “尚宫大人,这后宫几百个丫鬟都仰慕过王爷的帅气,难道……”她低头小声说,“难道您要她们都嫁进王府啊?我们天生是小麻雀,不想非得太高,求个安稳而已,有时做做梦就够了。” “随便你怎么想。不跟你玩了,回去干活吧!”老尚宫对她甩甩手,细想一下,也拗不过真理跟命运。说事实,董淳青潜伏在后宫时表现的智慧还有勇气的确无人能及。尤其今次——速战速决,一箭双雕。 这叫深爱她的男子如何对她说“放手”? …… “陛下好多天没来清冷的宫室了,难道……淳青走了陛下会钟情永巷?”董淳依咬断缝合小衣衫的线头,并没认真看玄帝一眼。 “你们姐妹什么时候变得一摸一样的性格,都用一种不在乎的眼神来看朕?”穆溧阳端来泡好的清茶,往杯子里倒。 “姐妹是姐妹,当静下心来一看,有同一个爹娘,身体流着的血都无异,那当然性子也一点不差。”淳依抖着刚缝好的小衣服,悠悠说道。 “你妹做的事情只能叫朕投降。”玄帝灌入一口清淡的茶水,似叹又怨。 “那陛下是恨淳青?还是……责怪淳依没好好教导妹妹为人处事?” “都不是,朕来是要讨人的。”这句话让窒息的空气顿时得到释放。 “讨人?淳依身边就溧阳一个人,淳依没猜错,陛下要讨的人是溧阳?”董淳依问道。 “如果朕这个天下输在你们董氏姐妹手上,朕相信朕自己会心服口服。”玄帝突然发现,心里没有仇恨的董淳依并不是那种邪恶的女人,直直盯着她,“朕不只讨她一个人,还有你!” “我?我这一个罪人,恐怕陛下是来讨债的吧?” “没错,朕是来讨债的!”顿时,两人之间的气氛再次僵起来。玄帝扬扬手臂,示意穆溧阳先出去,把门带上,他继续说:“朕来讨孩儿债!天冷了,永巷没火炉,你不怕凉,这皇家的血脉可是有点怕凉。” “求之不得,不过……陛下要是知道一个秘密,或许,淳依跟溧阳会回不去。”董淳依扬唇轻笑。 “什么秘密,朕讨厌你在装神秘。” “这个惊天秘密就是——慧妃根本没死。她是真正的皇后。”玄帝一听,一怔,他偷听了尹烟媚自首,知道了慕容月明才是命定的皇后,但没想到声称死去的慕容月明还在世上。淳依继续说:“其实……让陛下情迷永巷的溧阳就是慧妃。” “朕……只感觉惊讶,你为何说这个秘密一旦出口,你跟她会回不去?”玄帝十分不明白。 “难道我们这样做不是在欺骗陛下,不是犯了欺君大罪吗?那我们……” 淳依的话突然被打断了,玄帝说:“不要紧,朕相信你们有苦衷。” “哈!得君卸罪,肩无负重啊!不过……我们答应回去可以,但我必须先得到陛下的答案。” “哦?” “陛下对淳青放手了吗?”淳依好不防备地潜入玄帝的心。 “……”空气再次沉寂,玄帝顿时语塞。 第八十五章 舍得 第八十五章舍得 玄帝再次以茶代酒,灌入愁肠,长叹一下:“那……现在你认为朕……是放下了吗?”玄帝无法直接给予诚实的答案,他唯有反问董淳依。(.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既然如此,那淳依给陛下讲讲故事,看陛下能否看开?淳依记得妹妹小时候虽然体弱多病,但就是阻止不了她满街跑,连爹娘都拿她没办法。” 淳依认为这些都是美好的回忆,她留存在心底直到现在,她淡淡一笑又说:“有一次,她病得厉害,我这个全家子不是慌张便是担心受怕,她反倒劝我说:“不能拥有的长寿我不执着,至少我还听过老公公讲故事”。” “她说的是天天在家乡庙宇旁树下讲故事的那个老人,现在……已经魂归西天了吧!我记得淳青说,那个道理是那个老公公教她的。所以她不恨老天爷对她不公。”淳依注释着说道。 “或许上天真被她的真心话感动,让那小丫头碰到下山来接王爷的华筝跟华菱两位真人,因此,华菱真人就在扬州等候华筝消息,华筝真人进宫接了王爷后来扬州跟华菱真人会合。” “为了让爹娘安心,华菱真人会准时写信给爹娘,说一下淳青的情况。信里曾经说过上山路上,他们两个人就像冤家,到了山上分师别门还要打……” “哎~王爷跟淳青可是不打不相识,无仇不成冤家,不是冤家不聚头。” “直到淳青落水昏迷,好像是说,王爷要不是看着身份之上,差点被华菱真人一剑毙了,这两个人才学会了相互关心、合作,是九龙山的传世佳话。” “你说这么多,无非是想让朕知道缘分天注定,他们两人不论海枯石烂情缘依然在。”玄帝沉默了许久,认真听她说了一番,只能给出这样的定论。 淳依悠悠鼓掌,道:“天子不容草根忽悠,不过……情缘之事,何曾是我们这些俗人说了算?不能拥有的东西,赋予它一辈子最华丽的名衔,也抓不住真正的它。如果陛下仍为淳青成功脱身而不悦,甚至忧伤,那么……陛下还是没认知到那个小道理,反之,陛下能够证明给淳依看,你做到了――舍得。” 淳依说了一大段仿像佛理的话,但并不是忽悠玄帝。这“舍得”二字忽然让玄帝与农务联系起来――不把小而青涩的果子剪下来,何得更好更甜的瓜果。有舍有得果然是真理。他的脑门细细分析着:或许朕不执着逃走的一只黄莺,反而会得到一只价值不菲的鹦鹉终身相伴。 想罢,玄帝扭头看看门外隔着薄纱的影子――价值不菲的鹦鹉,近在眼前。 “唉?不对!”玄帝似乎想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挑眉道:“朕在淳青身上费了不少功夫,而且惊天动地的,现在无言告终,似乎不合常理,想用一个故事就让朕臣服于俊贤王的能力之下,你们姐妹也太天真了吧?!”玄帝心底设防,还是不容易“认输”。 “淳依跟淳青从来没有天真过,是陛下太不成熟罢了。”一句“太不成熟”把责任全都推到了玄帝的身上,她抚抚圆肚,安抚一下欲要参与激烈辩驳的小皇儿,说:“图谋在后宫获得权势、求得专宠的人才叫天真!”她哂笑一下,“陛下细心想想,咱们姐妹俩有这样想过吗?” 她又歇了一口气,道:“陛下跟淳青的偶遇,只是淳依一时的执着,当淳依改变初衷的时候,妹妹的命运也该随之回到原点才是。” “在深宫都不是这样的吗?前秋曾造金爱慕,他秋好生舍离情,勿让红尘误!”一句“勿让红尘误”似是写实也是劝导。(.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燕燕红尘最爱障人耳目,心不澈,目哪明?情话说尽,到底哪句是真,最后又能否实现?金瓦朱墙中,未乎!明皇狠心舍杨妃的心痛,对于陛下来说,似是昨日重现。”他凝视着茶杯,继续听淳依说道:“但,陛下现在一场舍得,没抹杀红颜反而是放生!” “那你们两个实在太成熟了,连盛唐杨妃也搬到朕的身上来。”玄帝捏起董淳依的下巴,“你妹说得对,朕喜欢她的,你也能满足。” …… 碧布高挂青石谷,潺潺清音,淳青负剑与恩师面对水烟曼舞的深谷倾谈。 “你这样走了,俊他可舍得?”华菱早就看出两人情非话简。 “师傅,要了解自己已经很难,徒儿就觉得没必要去猜测他怎么想。皇城里的生活……争斗也好,防备也好,就像活在硝烟场里,根本不合适徒儿。徒儿就想回来。其他的事情……听天由命。”淳青一句“听天由命”看似放开,但人在尘世,往往口是心非。 “那你又可真舍得?”华菱不问师侄,便问徒儿。 “舍不舍得也罢,徒儿回来了,就想过点安静的生活,以前的事就告一段落了。”她深呼吸一下,展开双臂,眯眼笑道:“还是九龙山的空气好。” “不论怎样,有事别憋着,对身子不好!”华菱说罢,双手收于腰后,扬唇一笑,摇头离去,忽又回头,道:“既然你回来了,有件事情,师傅就一定要告诉你。” 幽幽风中,两鬓间的银丝荡涤着,却不显老人有多少忧愁。山上的人都不愁长寿与否,只求有生之年为事正直,活得轻快。 淳青神定,等待华菱所谓必须要告诉她的“事情”。 …… 按照华菱的话,她背着剑鞘跟一棵棵青松檫肩而过,掠过一块块石壁的眼前,踏过一堆堆泥土的秃头,终于让她寻到后山的一间竹舍。 竹舍就在半山腰,云雾绕半山时,入竹舍有如入仙境。 淳青在竹排门板上轻轻敲了几下,却没人应声,轻轻一推,才发现竹舍的门并没关紧。她直接推门而进,银铃的声音在细声呼唤:“爹……娘……” 只是……入空室,没有人,尤见画,双目迷。每一幅画都描述着山中某一角的平凡美景。静中有闹音,贫来有裕景…… 忽然,外面传来妇人的怨恼声:“看你,出来又忘了把门关好。” 忽而又闻五旬丈夫之声:“我是跟你一起出门的耶?不要把责任全都推到我身上好不好?这竹舍难道你不住?” “怎么这样也会吵起来?”淳青立刻往竹舍门外迈步,跟董蜀礼夫妇迎面撞上,“啊!” “谁!光天化日之下乱闯山居?”董蜀礼还没看清自己的女儿,话一出口便后悔了。 “爹……娘……是我呐!”淳青侧眼看看他们身后挑着两担子木柴的少年,淳青认出来,是同门师弟――智明。她立刻问道:“你们俩干嘛要师弟帮忙挑柴啊?” “哦?淳青?智明是你师弟!好啊!”董蜀礼立即鼓掌,进屋宣言:“我跟你娘收这个干儿子收得太妙了!” “干儿子……”淳青看着这三个人,摸不着头脑。 “丫头,你老娘跟你爹来到山上过日子,你又不在,智明小子可是好心帮我们,做了你该做的事情了。咱们收个干儿子有个依靠有啥不行的?”淳青母得意说道。 “啊?”淳青现在真是无语了,这两老是怎么了?什么时候这么随便啊?又问:“那你们有问过师弟吗?” “极其乐意!”智明放下两担木柴在淳青身后作揖道。 “唉~”淳青抚额示意投降。请智明进内歇歇后,便问:“爹、娘!家里那些古董您们都随它留着,就这么舍得收益盗贼啊?” “唉!什么舍不舍得的,既然出来了,就什么都不管了!反正啊,你老爹在这里画的画也不比家里的古董画差吧?闺女?!”淳青母慷慨说道。 “对了,丫头,你怎么回来了?又怎知道我们住在这间竹舍?”董蜀礼缓缓坐下,一本正经问道。 “爹,我回到山上,师傅就跟我说了。”她不好意思地看看智明,“而且……师弟经常过来帮您们,纵使师傅不说,我总有一天会出于好奇来看看是何方神圣拐走九龙山的弟子。” “呵呵!你这丫头净会乱说话。” 智明喝了一口清水,双手轻轻揉着杯子,问:“师姐不是在皇宫吗?怎么不享享奢华,就回来了?” “说来话长啊,这些以后再慢慢说。”说到“皇宫”淳青顿时变了脸色,也捧起杯子喝起久别的山泉水。 智明注意到淳青的脸色有变,四人场景下亦不追问。他过往对淳青的了解,淳青不说是有她的理由。况且师姐不是贪慕奢华富贵的人,他自责:真该死,咋在师姐面前开这样的玩笑? 随着天色的转变,两人看看竹舍窗外,淳青道:“爹、娘,我跟师弟要回去了,柴用完了呢,我会来帮您们两老砍了,千万别麻烦您们的干儿子了,他是个世上难得的剑道人才!” “行行行!听你的!”董蜀礼向她挥挥手。 说罢,两人踏上回舞阳谷山头的路…… 然而,智明的问话却往往让她震慑…… 第八十六章 智明致明 第八十六章智明致明 山林初冬较地寒,九龙山的十月初冬,还没有飞雪,青松却挂上薄薄冰霜,染上黄昏的美色,在枝头闪烁。 “师姐是什么时候离开皇宫的?”智明迫不及待了解淳青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九月初十。” 智明的五指一曲一张,细算着淳青走路上山的日子。智明惊讶叫道:“今天十月初三,哇!师姐走了半个多月才上到山来啊?” 淳青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呼了一口气,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这些日子可是徒步,没多余的盘缠骑马。”说罢,快步超越他,把他落在后面。 “哎!哎!师姐,你等等!我还有很多事情想知道呢!”智明像小孩一样追上去。 淳青鼓腮叉腰道:“你什么时候变得像个跟屁虫一样,”忽的淳青竖起右掌,“不对,应该是个奶娃一样。” “我……”智明一脸无辜。又问:“智明记得以前师姐不会随便厌烦某一个人的。无论别人问她什么事情她都会耐心回答,如果是不可奉告,往日的师姐是灵巧概论,上对宗师、师兄师姐,下对师弟师妹从来都不会不理不睬,不会满口厌言。你的大方是人人崇仰的。” “能让师姐性情变得烦躁,依智明之见,无非就是尘世最扰人的一个“情”字。”智明此言出口,对淳青简直就像晨鸣大钟在耳边敲响。 “看来你已经很了解,何必像小孩追着来问?”淳青停下脚步,语气变得沉没,转身问道。 “其实八月金秋时期,师兄曾上山来,如果智明没猜错,师傅已经得知师姐为义死,为情生的故事。”智明话中透露着自己洞悉一切的事实,他的智慧与悟性不在淳青之下。 “这些事谁告诉你的?你怎么知道?你不说,我差点就忘了。都已经过去了,这种重生已经不代表什么了。”一句“不代表什么”,冷冷的,似乎真的可以把过去撇得一干二净,腾出心底的空间。 “难道师傅……还有王爷师兄都没告诉师姐您跟雕兰剑个中的奥妙?”听着智明的话,淳青看了看夕阳中有些黯然的剑鞘,她握紧剑柄,轻轻拉出利剑,形无异样却缺少了灵气。 她痴痴盯着剑看,脱口问道:“什么奥妙?” “这……智明一时半刻还说不清楚,只能提醒师姐,雕兰剑的灵魂是师兄跟师姐一起喊醒的,曾经因为有师兄,它曾经出现灵光,如今因为没师兄,它在师姐受伤变得黯然失色……”智明的确难以表达出来,只能给出提示。 “你这样说,雕兰剑失色是我的责任?雕兰剑要恢复灵气,非回皇城不可?”淳青脸色变沉,虽然抑制不了心底的思念,但她可不想回去那个地方,剑的事情并非迫不得已。 “这……就要看师姐的心怎么去主宰了,有时候人的信念胜于相见一面。”智明合拳,俯首作揖,“智明学艺未精,只能这么说,希望能帮到师姐的忙。” “师弟切勿这么说,师弟刚才一番话,可见得……师弟这些年精进不少。”淳青欲意匿藏的语调旁听者听得出她心事重重。 “其实要不是俊师兄上山跟师傅论述一趟,这些事情哪轮到智明洞悉?”智明反复提醒淳青,事情是俊贤王有意透露向华菱的。 他继续漫步说道:“既然师姐回来,日后师姐会从干爹口中知道更多。” “我爹?”淳青脱口疑问,低眉一皱,想:唐俊到底在山上做了些什么事情?为什么爹刚才什么都没说? 她转而疑惑地盯着智明,低语:“王贤俊似乎吩咐过你什么。师弟是个聪明人,选择屈憋的可以不说,想心底畅快点的,赶快说!” “师姐用到智明的个人感受来“逼供”,智明看来是非得缴械不可了。”智明微微扬唇,“干爹干娘早在八月初上到九龙山来了。恰好遇上了师兄。师傅已经要求盛情款待了,可是……师兄就非……非要……找……找个弟子来关心两位老人家的起居不可。” “岂有此理,王贤俊,竟然知情不报!”淳青被此小事“惹怒”了。又细心想了想,自己的爹娘,俊是没有责任的。心底默默说着:他安排得如斯妥当,我还能怪他什么?不禁露出恼怒的表情,这些事,连华菱真人也不曾直说。 “其实师姐也不能怪师兄啊,师姐当时不是被身份的事情所困扰吗?或许师兄不说,是不想师姐在行动中分心。”智明就像钻心刀一样,钻到她心里洞悉她的过去。 忽然,智明停下脚步,看着黄昏下覆上冰霜的哭草地。感叹:“唉!年复一年,何叫鸳鸯蝴蝶命?概叹孤身赴黄泉。”他轻轻捡起一只冻死的黑蝶,不禁怜悯。 淳青也蹲下身盯着如纸片的黑蝶翅,叹道:“鸳鸯蝴蝶命,只是传说,也只是梦。同生共死,岂有那么容易?”淳青的语气似乎有些讽刺,恰恰也显露了一种坚决――她,只想用心底的信念!不盼望徒劳的见或不见。 “师姐的障碍不是不可控制的生死,只是不能逃避的尴尬关系,既然师姐现在能跑回山上,证明这难题已经解决,师姐何苦再离别?”智明再次提醒淳青他是个旁观者,旁观者清,问:“单飞黑蝶难抵初冬寒,何不执手携剑追求真正的幸福?” “如果是矛盾,又无可奉告,师弟还会坚持问吗?”她还是选择逃避解答皇城的事情,“我知道你现在的思路比我清晰,我甚至不会否定你将是我的指路明灯,只是……有时候,我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真正需要的解决方法。” 第八十七章 进攻还是防守 第八十七章进攻还是防守 富丽堂皇的宫殿里,帝皇相聚,未有明波,必有暗涌。一山无二虎,棋局无双赢! “皇帝侄儿,今天怎么这么好雅兴,找皇叔来下棋?”只见俊的白子再次落到棋盘一角,围攻起玄帝三方的黑子。俊带走玄帝三方兵力后,余下的白子不但筑起一道白花花的防线,还似乎有矛头直指在于一角的黑子。 “朕技不如远嫁的明月皇姐,更不如皇叔,现在是输得一塌糊涂啊。”玄帝望着棋盘感慨。 看看棋盘,黑子独处一角,白子死死堵住了黑子的出口,黑子已无法突围。俊明暸玄帝借着棋盘隐言。他捧起茶盏,噱了一口香茗,悠悠道:“皇帝侄儿这么说,是想姐姐了,还是侧喻皇叔下手太狠?” “皇叔多虑了,朕岂敢责怒皇叔?况且,只是一个闲逸的棋局,倘若朕连这也不服输,迁怒于皇叔,传到众臣耳里,真能服众?”玄帝明知俊贤王的“下手太狠”不是指棋局,而是放纵董淳青宫中大胆行事,为了脱离尴尬,他把话轻轻绕回棋局。[.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忽的,殿内吹进阵阵柔风,两人身上的衣衫随风荡涤,点缀着宫城寂静的初冬。 俊整理着棋子,低头呼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皇帝侄儿能顾及服众之事固然是好,但……古书有云:懂齐家方可治国,懂治国方可平天下,未知皇帝侄儿能顾及朝上“服众”,那……幕后又是否先做到齐家?” “……”玄帝整整靛蓝色的袖口,却又无语。贤妃一下台,淑妃阮兰她自认后宫自己认第二没人敢站出来认第一的那般嚣张,他无法招架。他想:看来,要把穆溧阳,不,是慕容月明扶回正位才好。 见玄帝神定,俊心里有几分明白,他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天冷了,皇帝侄儿可有两位妾室需要加倍关怀。皇帝侄儿要齐家,不是不可以,只差一个坚定的信念。”他站起身,抖抖衣衫,道:“好啦!臣还要顺便去看看两位长辈,就告辞了。”俯首作揖,退出华丽的殿堂。 其实,俊并非去看望两位老人家,说到看望她们,那是昨天才完成的事情。他是赴老尚宫的约到西苑去。 俊按时来到西苑。这里的人依然像往常一样躲起来。整天古古怪怪的。俊不禁大声叫喊:“尚宫外婆!你再不出来我把西苑给拆了哦!” 老尚宫闻言,慌慌忙忙从禾秆堆子里扑出来捂着心肝慌道:“我的小祖宗啊!您把西苑拆了我跟我的姐妹们要呆哪啊?” “回老家呗!”俊背对着那堆禾秆子可说得十分轻松,他倒是认为老尚宫她们回了老家比呆在这个满是怨气的皇宫要好,他转过身,知道老尚宫不喜欢别人扶,也不扶,“好空气,高山美景,清溪绿水……外婆,这好生活好享受啊!”俊摊掌说着。 “我的小祖宗,您认为老身还走得动吗?还能攀山涉水的吗?”老尚宫轻轻拍着胸口。 “那看来外婆是命定的喜欢皇宫啊!”俊往往碧蓝的青空。 “都在这几十年了,什么酸甜苦辣都受过了,出去了还不是一个样,辛苦!与其出去了不知道要依靠谁,倒不如在这里跟几十年的好姐妹过完这辈子也不枉此生啊!”老尚宫她有她独特的看法。也难怪能成为当年的四方之首。 “哎!好了,到此为止!”俊举手打住了这些与己无关的话题,“尚宫外婆今天约我到这是怎么一回事?”俊的记忆里,老尚宫从来没这么主动过。 “对,对,对!先谈正事!”说罢,幽幽风中,老尚宫从怀里掏出一个熟悉的陶瓶子。惟独不同的是,瓶塞的绸子似乎换上了。 老尚宫递出瓶子后就继续唠叨:“这个啊……是幽兰阁那丫特意叫我拿给您的。左左右右转着来看,还是那丫头对您更有心啊。既然您那个绝世红颜狠心离开了,不妨考虑考虑别人啊。” 俊任由老尚宫继续唠叨,他眉头一皱,拔开瓶塞,枣红色的绸子果然轻而易举地褪下。他用光着的木塞子堵好瓶口,便细心读起绸子上的字: 从不理会过去,也不憧憬未来,只在乎当前观景。 “没有过去,没有未来?”俊默默理解着绸子上纤细的字眼,扬唇挑眉想:董淳青,你到底是要本王安心“进攻”,还是为一段感情做好最基本的防守? 老尚宫见其拆开了瓶塞的绸子,也不管绸子上留什么字,直对俊说:“我的王爷祖宗,太妃娘娘现在多担心王爷您的终身大事王爷可清楚。其实……那天剑兰那丫头送瓶子来时……老身试探过……” 俊突然伸掌打断老尚宫的说话,淡淡问道:“尚宫外婆是想本王念在剑兰心有意念,就此平息母妃的历年挂碍?”他把红绸子包裹好木塞,再次紧紧堵住瓶口,“虽然本王并不主张门当户对的理论,但本王求的是两情相悦。”语气十分淡泊,却透露着他坚定不移的讨妻原则——两情相悦! 现在,他心甘情愿沉浸在疑问之中,他不得不承认在这初冬的纪念下,他被一个女孩打败了,现在向她进攻或是为她防守,他都觉得无从下手。 然而,在承政殿内高高在上,气派轩昂的君王,正拟着长长旨意…… 第八十八章 陷阱 第八十八章陷阱 话说淑妃阮兰嚣张成性,她的嚣张到底施加到谁的身上?侯羽菲也是要挟淑妃跟德妃地位的人物,“聪明”的淑妃岂会坐以待毙! 月韵宫是多么冷清,虽说董氏离开了这舒适的宫殿,独居盈香阁的侯羽菲称霸月韵宫,但独自面对红墙柱子,日渐失色的园景,没有说话的对手或是一个推开门就能碰面的“姐妹”,感觉自心底里发寒。 然而……淑妃的驾临让她吃惊。 一见如故,淑妃依然披着胭脂色的长袍,着装色调的大胆描绘着淑妃的野心。 她纤掌端起热茶暖暖初冬带来的口腔的寒气,敛敛长袖,扣起兰花指,直指侯羽菲的圆腹,温声细言:“小主的活宝也快满七月了吧?” 侯羽菲一点也不明暸淑妃的意图,她腹中孩儿多大又何干?恳恳细声回答:“回娘娘的话,的确快慢七月了,未知……娘娘忽然问起是……” “呵!”阮淑妃哂笑一下,放下手中的白陶茶盏,“本宫以为自觉得你傻而已,原来你真的那么傻,一窍不通啊。”阮淑妃半眯着眼,内藏暗涌。 她继续说:“你有活宝也别忘了永巷里还有一个人同样也身带活宝啊!”阮淑妃此话激起侯羽菲的警觉,眼神不禁迷离。 淑妃望其警觉生畏的表情,幽幽问道:“与其看着自己的活宝比一个卑贱之身的人迟一步出来,何不现在就一解对方的筹码?”淑妃脸上衍生着不可言喻的奸媚,“想知道她怀的是男还是女吗?” 淑妃此言一出,成功挑起侯羽菲的好奇与急切心态,她一愣,低眉沉声说道:“知己知彼的事情,乐此不疲。但……怀胎毕竟需十月,孰男孰女揭晓于降生时。” “本宫刚不是说了“现在”吗?”阮淑妃不停在侯羽菲心里制造着深奥。 “现在?难道……娘娘是……”侯羽菲猜到了阮淑妃的计谋,但她只猜对了一半,她不敢说出来,这专门在孕妇身上制造意外的事情很折德。 可惜,打从尹贤妃进了永巷,谁不知道这后宫阮淑妃称霸得势?侯羽菲偷偷瞄了淑妃眼里势在必得的奸狡,抓紧袖口皱眉深想:淑妃的自以为是,不是自己能劝阻啊!然而,她只想到这点,真太单纯了。 而在永巷…… 十月初冬对于董淳依来说十分难熬。怀上一个小孩,身体负重,虽说在永巷不是不能能饱餐,只是一个人的食量可要喂饱两个人,不禁让她觉得犹如深冬直杀寒舍,寒风蚀骨的感觉她多添上几件厚衣服也无法抵御。 物尽其用,永巷不缺米粮,少食多餐也罢,穆溧阳又趁董淳依动手缝衣之际到简陋的厨房为她煮上一碗白粥。好比常常饥饿吹风的感觉的确不好受。 “淑妃娘娘到……”永巷大门外传来通报声。董淳依放好布帛针线安稳地坐着,她心想:阮淑妃十有八九应该是来找尹贤妃磨嘴皮子的吧! 扶着失修的墙板还有褪色的柱子,捧着圆腹步履艰辛地出到偌大的庭院迎接。毕竟,阮淑妃的势力不可少看,她想做什么也不容猜测。小小礼节也不可怠慢。 她屈膝温声道:“淳依参见淑妃娘娘,娘娘万福。”董淳依不敢在老虎面前耍大刀,她还没这样的能力去招架淑妃的气焰。居住在永巷的她学会了收敛。 阮兰十分满意,装作自然点头迈步向前,幽幽道:“不错,不知道是不是永巷的缘故,现在什么话都中听。”扶着圆腹缓缓站正的她还没稳好身子,淑妃便向她更迈近一步。 假作不经意之时强力碰过淳依撑开的无力的臂弯。笨重的身躯被撞到,腰臀霎时如大石沉沉着地。此时阮兰仍假作不清楚说:“烟媚姐姐呢,怎么就你一个出来,不见她呢。”一脸狐假的阮兰仍往尹烟媚的居所张望。 与此同时,“嘭”一声打碎陶碗的声音同时响起。 穆溧阳丢下手中托盘,冲到淳依身后,撑起淳依的腰背。淳依被阮兰撞跌的一幕她看得一清二楚。现在淳依正一个劲地叫痛,她冲大门的值守太监喊:“还杵在这里干什么,快请太医。” 阮淑妃则露出奸媚的笑容。反正,她想得出此计,必定瞄准了一只代罪羔羊,好向永和宫长辈交代。 七月临盘,不论小孩或产妇都有生命危险。房间不断传出嚎叫。淳依躺在床上扭动着身躯,额上冷汗与热汗如潮水暴涨。 太医、稳婆都正急,等待脆弱新生命的降临。然而在门外的穆溧阳把阮兰拦在永巷之内,厉眼直视她。道:“阮淑妃,不要以为在永巷的人都是疯疯癫癫、傻傻痴痴不懂人心,你想做什么,做了些什么,我们指证不了,但天知地也知。”穆溧阳因为董氏姐妹变得强悍。 “你这个小小奴婢不要以为有太皇太后撑腰就可以口出狂言。”阮淑妃才不怕一个跟慕容月明张相一个模样的婢子,说什么,随她罢。她不屑看穆溧阳一眼,打了个哈欠。 “是奴婢狂言,娘娘见谅。”口中虽然认错,但不羁的眼神提示着她小心大石头砸到自己的脚。 拖着六尺长袍的太皇太后终于踏步而至,进到永巷,听着叫痛声,她第一时间就追究淑妃的责任,问:“谁叫你来这里的,哀家不是说过谁要进永巷先来找哀家拿贬废书吗?” “阮兰知罪,求太皇太后饶恕。”在太皇太后面前,她不敢嚣张,立刻跪下假作求饶。 “罪?你的罪抵得上两条命吗?”太皇太后怒道。 “其实……其实……阮兰是迫于无奈……才……”她说话吞吞吐吐的,让太皇太后懊恼不已。 “你到底想说什么,别在哀家面前演无辜!”太皇太后凤眉一横,大怒道。 “这……其实……其实……这事情,阮兰……阮兰是……是迫于无奈。月韵宫的羽菲妹妹跪求阮兰帮她辟除永巷的最大威胁……所以……” 一切是阮兰给两位孕妇布下的陷阱。如今董淳依早产危及生命,侯羽菲则成了幕后黑手,她的替罪羔羊。 太皇太后不禁嗔怒:“这后宫的人是造孽!”眼神却不断大量阮兰。 孩儿落地呱呱叫,淳依辛苦诞下七月皇子,身子虚弱的她已经无力说话。太皇太后往房间里看了看,又睨了阮兰一眼:“那你可以告诉她,世事总不会顺着你来!”转眼吩咐绮襴留下,“溧阳,你陪哀家到永和宫带点东西给淳依跟小皇子。” 幽幽寒风中,发生这样的事情,宫道上人们眼中没有美景可言。太皇太后问了一句:“月明,你相信阮兰的话吗?” 第八十九章 成熟君主 第八十九章成熟君主 冬风降临花无笑,寒气浮然枝缺衣。走在宫道上,穆溧阳恢复慕容月明的身份,她步履从容跟随太皇太后,银铃细声回答着太皇太后的问话:“说实话,月明并不相信阮淑妃的不打自招。” 太皇太后微微侧头,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默允她把推理说下去。 慕容月明微微俯首,继续道:“居住在盈香阁的答应侯羽菲虽然不是月明亲自殿试过关的秀女,但以前从烟媚姐姐口中得知盈答应虽然乞求权宠,但她思想单纯,并非设计老手,不是心狠手辣之人。更何况是借故要一个婴孩的性命?” “那月明是认为一切都是阮兰在空口说白话?”太皇太后小声问。 “八九不离十,只差凭证。”慕容月明也低声回答,生怕身后的宫婢有的是阮淑妃的眼线。她靠近太皇太后耳边低声说:“太皇太后想想,贤妃下台,后宫无人不清楚现在是阮淑妃的权力独霸后宫。然而,淳依跟羽菲小主随时都会母凭子贵而夺去她现在至高的权力。所以……”这次轮到慕容月明用肯定的眼神看着太皇太后。 “那哀家明白了。”太皇太后轻轻点头,“明昊似乎已经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了,这也应该是你回归掌管的时候了。哀家相信,淳依在,她是你最好的姐妹也是你最好的智慧锦囊。你认为怎么样?” “太皇太后……这……” “不要用任何借口来推托哀家,哀家答应过祖皇帝,要看着俊王爷得到幸福。当下后宫暗波四伏,哀家连后宫的事情也处理不完,怎样处理俊王爷跟清丫头的幸福?”太皇太后语重心长说道,“就当是帮淳青一个忙。” “太皇太后,这恐怕月明无能服众啊!”慕容月明微微低头,泛红的双颊上双目迷离。 看她一颗头脑低垂,俨然失去应有的自信,太皇太后轻轻叹气问道:“那你爱明昊吗?”倏的,慕容月明便抬起头,双眉不禁微微颦促。她不点头也不摇头,在深宫的爱除了像负担,亦难以得到对方的答复。 “哀家做主怎么样?” “不!”慕容月明生平第一次如此直接推拒长辈,“承蒙太皇太后信宠隆恩,作为姬妾的还是要尊重陛下的意思。况且爱不是死死纠缠。” 语毕,身后传来“啪啪”的鼓掌声,乍见是一身明黄绣龙袍子,不用问是他谁,答案一目了然。玄帝昂首笑道:“穆溧阳,不,慕容月明,好一个德贤具备的姬妾。朕不好好抓住哪有脸再面对神阁里的列祖列宗?”早在永巷对她生有一丝缱绻。(.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奴婢参见陛下!”一身婢仆装扮的她向瞬间出现的玄帝行跪首礼。同时,只见太皇太后身后的婢仆被玄帝吩咐退后三尺之远。 “既然是慕容月明,身居正二品妃子之位,何必下跪。”玄帝双手交叉在腰后,依然昂首道:“速速起来,你屈居永巷诚心照顾淳依有加,朕必须赠送你一份最美的礼物。”今天,玄帝并没说“赐”,并没把自己看得高高在上。 “谢陛下……”慕容月明细声回言,微微抬头,缓缓起身,实在不大相信自己耳里听到的,眼眶中泛起热泪,“陛下……是……” “杜鄄,稍候到永巷宣旨去。”玄帝故作悬疑,慕容月明微微侧头一看,杜总管手中的确带着一个明黄的锦帛卷轴,“朕还是先到尚药局跟珍栀房一趟。” “……” 不只是杜鄄手中拿着圣旨,还有一顶锦帐宫轿,一群宫婢。 太皇太后见状,看着玄帝远去,满是皱褶的双手包裹着慕容月明的双掌,慈祥笑道:“好了,依哀家看啊,你还是跟杜总管回去领旨好了。” …… 皇子出生,惊险齐来。呱呱叫声下,玄帝已经升格为一位父亲。俊倚靠在王府亭台的围栏,闭上眼睛感叹:“这个侄孙也来得太早太意外了吧,本王的头发还乌黑亮丽。”皇宫的消息不论好坏,依旧一时传千里。 忽的,藏龙的到来打断了他的闭目感叹。绮花枝谢,幽风冥来声。藏龙合拳俯首作揖,正气爽然道:“王爷,皇上急召!” “哦?!急召?”俊的宽背离开围栏,“什么事情?” “属下不清楚,卧虎已经在府外备马。”藏龙一本正经回答俊的话。 “好吧,卧虎跟我去一趟就可以,你跟覆雨、翻云留守在此。待会会有商家送货到王府。”俊落落吩咐道。 “是,属下遵命!”语毕,提起精神昂首阔步直向大门。 一如以往那样走进承政殿…… “恭喜皇帝侄儿荣升为父皇。”俊谐笑合拳作揖。 “皇叔这是什么话,事情也来得突然。朕还没心理准备。”玄帝淡淡答道,但得到俊的恭祝,心里不禁暗喜。 “既然皇帝侄儿也说事发突然,没心理准备,那臣来之未曾备礼……”他还没说下去,便被玄帝一语截断。 “皇叔都是自己人,还需什么大礼不成?况且宫中不缺什么。”玄帝扬眉轻笑,足以看出心境愉悦。他又说:“字少以来,皇叔论文武都优胜于侄儿,倒不如替皇子改名的字眼选择让皇叔来提供。” “侄儿谦虚了许多,那臣就献丑了!”说罢,得到玄帝的允许来到案前提笔挥洒,字体刚劲有力。 “、麒、翌、晟……?”玄帝颦眉看着宣纸上的黑子读起来。 “嗯,替皇子起名的大事情不是你我两人就能决定,”俊放下手中的笔,“皇帝侄儿还得宣召钦天监、国师等大臣商议,跟母后详谈也尚未不可。” 忽然,案前一串玛瑙珠子吸引了俊的目光。每一颗剔透的玛瑙珠子上精雕细琢着凤羽纹。玄帝随俊的目光看去,说:“这是给新皇后的赏赐。” “皇子出生,速立新后,看来皇帝侄儿真把前尘往事扫出心房了。”俊脸上略带疑惑,微笑感叹。 “既然朕已为人父,又岂能再闹下去?朕肩负的家不只是后宫千人,而是天下万民。从前的糊涂让万民受苦,现在皇子降生,朕不能误导他。”玄帝也十分感慨时光过地太快。 “小皇子真厉害啊,一出生就有如此神力,让父皇茅塞顿开了啊?”俊悠悠道,如果现在身在九龙山,他一定叼着狗尾草享受这份对手释放的悠闲。他又如兄弟般拍拍玄帝的肩,说:“臣民的心拜倒在你成熟巨变的一刻。” 第九十章 情剑有灵 第九十章情剑有灵 穆溧阳走出了永巷,她不再是婢女穆溧阳,她是玄帝的皇后,名慕容月明,赐号素奕。(.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此事轰动后宫,尤其淑妃与德妃二人,淑妃是后位无望,德妃则是盼个贵妃也难,董氏母凭子贵,助皇后击退奸人有功,册封肃仪皇贵妃。 从此皇后、贵妃两人姊妹相称,孝敬长老,侍奉君王,照顾小孩,见者羡慕,嫉妒而生恨,恨得要发疯。 皇帝的心因为一个小孩得以摆平,俊是该放开胸怀做自己的事情了。帝主长成,他也为一系列喜庆送上祝福贺礼,他这个朝廷重臣、高人一等的王爷应该退身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了。他,很久没尝试过得到别人祝福的滋味了。 现在,肃仪皇贵妃是他侄媳之一,过些日子,他希望称呼她一声大姐。在他离开前,肃仪皇贵妃曾给她坚定的眼神对他说了一声“要努力!” “好一个“大姐”,把心灵感应到的事情都毫无保留地告诉本王,本王要是找不到淳青还真没脸回皇城。”俊决心不辜负董淳依的“赎罪奉献”。 双腿轻轻把马腹一夹,挥鞭离开屈居两月多的王府。 已经是十一月,时光过得真快,在山上的气候更不比山下。[.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俊的绵衣领上织缠着厚厚的羊毛,在九龙山上,他这装束还觉得寒风不断从颈喉处摄入。 骑在马上的他双掌贴近薄唇,重重向掌心呼气。顿时,阵阵白眼泄出手掌与脸皮之间的缝隙。 许久没上山的俊被眼前树木上一大堆乱糟糟的记号弄得一塌糊涂,每棵树上都有的是记号,带着心爱的宝马在丛林里绕来绕去,他已经迷失了,“眼前到底又是哪一棵?”俊一拳打到干枯的枝干上。树皮受伤开裂发出“嘎啦”小小响声,表皮带着那些胡乱的记号脱落,俨然是在投诉他的粗暴。 他身旁的良驹不停甩着头“呃呃”啼叫,劝谕着他不要轻易放弃,不要折磨身旁的老树干。 他抚抚棕色的马鬃,拖着马脖子上的缰绳继续前行。 …… 今天不用留在山头跟师妹们讲故事的淳青特意跑到了后山坡帮父母挑水砍柴。举起斧头,麻利的动作往一条条柴枝砍。难得砍到最后一块,身边的雕兰剑似乎感应到什么,自个儿在石子堆上抖动,发出“嘭嘭”的撞击声。 她不由得想起智明说的话:“剑是师兄帮师姐唤醒的。” 垂眉深思,自个儿低语:“他在,剑灵,难道他在山上?”每等思绪完全整理完毕,雕兰剑便撞邪般往外冲。 这怎么行,不能任凭自己的灵剑不翼而飞啊。淳青往屋内喊了一句:“爹、娘,我出去一下!”说罢,借助石地的力量,弹跳到枯枝顶上,遥望自己灵剑的踪迹,随之追随而去。 然而,当董母出到外面一看,她的青丫头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时已入冬,没有枝头坚韧易握。脆弱空洞的枝头反而方便了雕兰剑打破阻碍前进。淳青穿着厚衣衫,扎着马尾髻,时而腾空翻跟斗,时而使用浮云驾步。现在她只一心再喊:“我的剑,等等我啊!”根本没想过待会更难解决的问题。 插气破风,雕兰剑感受到抱着它上屋顶看七星的恩人在山上受困,再次闪起历久未见的灵光,准确落到俊的面前。 俊正在无奈前进时,一件长长闪光物闪速坠落,准准插在自己脚尖前的泥土。身旁的宝马被吓了一跳,自己也不例外。 俊缓缓蹲下,打量着这熟悉的剑套还有剑柄,瞪眼意外道:“雕兰剑?”立刻站起身子,四周张望疑问:“难道淳青在附近?” 话刚落,他摇摇闻到了一把清脆的女声:“竟然降落了?”瞬时,侠女淳青便出现在俊的眼前。四目相对而无语,空气顿时凝滞。 看着眼前呼吸仓促的女子,俊心里疑问:她不会追这雕兰剑追到气喘吧? 淳青前胸起伏不断,眼珠子却不断左右转着,想:该死的,这剑什么时候吃里爬外了?他不会迷路了吧?淳青霎时转醒忿忿不平,怎么自己的剑心就向着他啊,倏的弯腰把剑从土灰中拔出来,一脸孩子气道:“死丫头,什么时候吃里爬外了,别人在这关你什么事?”说罢,淳青转身一语不发就想走。 “证明它比你有良心。”俊在这破林子激惹董淳青。 董淳青歪着嘴皱着眉的,转身“仇视”着俊,压着声线道:“王贤俊,你说什么?” 俊的心不禁鼓掌,他可爱的“青青小王妃”回来了。 “咳咳!没什么,我……我……迷路了,这山头到底是什么一回事?”俊认为这个时候他要放下面子,况且,不必苦苦哀求他第一时间就能看见想见的人了,老天真待他不薄啊! “这样哦?真不好意思,我也没走过这里。”淳青看看这片林子,实话实说。 “那你是怎么来的?”俊鄙夷地看了淳青一眼。 “追着剑飞来的,信不信随你。”说罢瞥了他一眼。淳青也十分无奈,眼前这个“聪明”人上山怎么会走到这片林子里了。 “能不信吗?但难道跟着你沿路飞回去哦?我的马怎么办?”俊这时遇到难题了。 “喂!王贤俊,你哪根筋搭错了?沿路飞回去?现在整个山头都是枯枝,根本认不清东南西北方嘛。”董淳青也恼火了。突然,俊疾手夺走淳青手中的雕兰剑。 “王贤俊,你要干嘛!不要以为你是王爷就可以为所欲为……” 而俊,管她呢。他捧着雕兰剑在手上就像宝一样盯着它问:“雕兰剑哇,现在在下请问你为何而飞来。是因为你感应到我迷路了,觉得淳青丫头能把我带出去吗?” 这时,剑柄上的兰花闪了一下耀眼的灵光。看了的董淳青觉得简直不可思议。这剑到底是谁的啊? “唉!那你下次就别傻了,青丫头是个路痴!”俊竟敢在雕兰剑面前说其主人的不是。尤见雕兰剑好不在意,没有任何反应。这情况简直把董淳青气炸了。 “王贤俊,你有完没完啊?”淳青阔步走近他,狠狠盯着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人。 俊借机弹了她的额头一下,温柔说:“傻瓜,说笑啦!还不想想怎么出去?” “……”双方都坐在一块石头上沉默,时间过去,已经入夜,肚皮不禁发出“咕噜咕噜”的控诉。 “有了!”突然,淳青看着雕兰剑想到什么。 第九十一章 仙剑再救命 第九十一章仙剑再救命 “你想到什么主意了?”这时吃尽干粮的俊也快饿昏了,他不耐烦地跟旁边的小女人背靠背,问道。 难得有个宽大蛮具安全敢的背靠近自己,淳青竟然卸去防备,也安然靠下去瞌上醉人双眼。她真的不怕俊就地把她解决把她绑回皇城去?当然,两人都迷失了,怎么回去?回哪里去啊? 淳青刁钻的小嘴一张一合说:“如果师兄还记得怎样用七星召唤起雕兰剑的灵力,那就无所不能了。找到路顺便挖几个地瓜回去。”说罢,想到地瓜就笑了。 无奈的俊看清这聪慧的董氏姐妹的最大分别了,就是……他身后的董淳青有点神经质,上一刻还可以正经八百,一眨眼可以变得像个小孩。不过他就喜欢。 他努力掰回正题,道:“拜托!这大冬天的,还乌黑嘛漆的,到哪挖?想吃烤地瓜?出了这林子慢慢陪你玩。现在还是出去再说吧。” 天青月牙明,风冷星斗烁。董氏夫妇都开始担心了,女儿一去还没回来,又没说到哪去了。而迷失的两人仰头观望调皮的星空,淳青开始不耐烦了,问:“王贤俊,你找到北斗七星没有啊?” “不正在找吗?”他也很想赶快找到。 正在两人无援烦躁的时候,天际一点明亮吸引了两人的眼球。两人异口同声道:“北极星!”伫立道旁的宝马也不再定着一个方向,自个儿扭头,想看看是什么让主子那么兴奋。 北斗向北极,顺藤摸瓜,四颗黑夜灵珠终于看见了勺子星阵。“看到了!”两人再次异口同声兴奋说道。 “剑给我!”俊一把夺过淳青手上的剑。这一次淳青并没阻止,她的剑的确神奇般听他的指令。俊忽然想想:不对,上次是她“香消玉殒”才我来,今次应该她来了吧?神定了一会把剑放回她的手中。 淳青奇怪他的行为,做事干嘛婆婆妈妈的,问:“干嘛?” “教你!”俊语重心长道。说罢,自己厚实的大掌引导着她纤细的手掌握住剑的两头,稳稳举起,打开剑锁“嗦”声拉出点点铜色的剑身。(.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对准七星之时,剑立即自动合起,发出万丈灵光,四散八方的剑气把两人达到两丈之外。 “啊!”俊在淳青身后紧紧环抱着她而落地,两人的靠近,俊再次享受到这种暧昧带来的气息。若非赶着离开,他不会选择当先打破气氛的人。 “这里这么阴森应该有狼出没吧?”俊挪了挪身子,侧躺着,鼻头则越向她的头颅靠近,问道。 “狼在狼窟,”淳青使劲妞妞头,白他一眼,“你就狼!”说罢赶快起身。快步追溯光源找灵剑。 俊也站起来,抱着胸,看着她孤傲的背影,边摇头边跟着走,低语:“迟钝了不少!” 淳青见雕兰剑悬着,依然发出耀眼的白光,她皱眉抱着胸责言:“你这丫头,我平时对你不薄吧!唤醒你帮帮忙你反倒摔我?我现在是活人不是死人,用不着这样吧!” “好了!这么大个人跟一把剑计较,”俊看在心里实在乐不堪言,“我们这么晚叫醒它不是玩的,是要它使尽它的无所不能。”说罢,他对着悬着的雕兰剑合拳作揖道:“剑大仙!小人迷路了,请指点指点,带带路!” 忽然,雕兰剑平卧下来,体形扩大几十倍。 “可是王贤俊,你的马上不去耶!”淳青侧了一下头。 忽然,雕兰剑以剑身为轴快速旋转起来,自身散出点点如萤火虫的星光飘向俊的宝马,不一会,宝马缩小百倍,被光速搬上了剑鞘。 两人安心坐上了剑鞘,剑的快速起飞差点把两人抛离,他们紧紧稳扶着剑鞘边沿。俊从来没想过一回来山上就开展这神话般的剑侠行。 雕兰剑飞回了董父竹舍门前,一个反身把剑上所有的“负累”都抛开。 “啊!”这一下是俊叫了,“女人的剑果然是女人的剑,性格也这么女人啊,阴晴不定,要把人摔死不成?” 剑还原了面貌,落回淳青身边。俊的马也悠闲踢着土灰示意安然无恙。 淳青捡起灵剑,拍拍身上的灰,走到仍赖在地上的俊面前,蹲下来笑这说:“万物皆有灵,它把师兄你摔得这么痛,肯定很讨厌师兄。” “你!”俊一把拉过得意洋洋的淳青,用右臂扣在怀里,“董淳青,你靠这么近,半夜三更来挑衅一个大男人,就不怕我已经狼化了?现在我可饿得很啊?” “你敢的话早就动手了,还用得找废话?”淳青睨着他的长臂大掌,咬着牙说:“快放开我!” 然而……竹舍里幽幽烛光下,一位帅气男子骤然放下茶杯子,皱眉道:“外面怎么好像是师姐的声音。” “不对,是个男的吧?”董父也皱眉侧头猜测道。 “唉!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董母心直口快说道。 “也对!” 当两人还在土灰上纠缠不已的时候,三种惊讶的节律飘到他们耳边。 “丫头?” “淳青?” “师姐……” 第九十二章 女孩杀手 第九十二章女孩杀手 一把烛火,点点星光,照着地上的羞涩。(.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董母一把拉起淳青,智明一把拉开俊贤王。两人瞬时分开。俊依然得意的盯着淳青看,然而淳青则是仇视着那不知羞耻的“王贤俊”。 大家都不懂他们的眼神里在说着什么,就只有两人知道。 董母低声在淳青耳边问:“青丫头,这半夜三更才到家门口,还坐在一个男人怀里,你是什么意思啊?” “娘!你怎么不问问是不是他耍无赖!”董母的问话让淳青火冒三丈! 而另一边的智明则在俊的耳边低语:“哇!师兄!没想到你作为皇室典范却是这么放纵个性的哇!”俊听到这话一拳轻轻打到智明的胸前。 然而,似乎被无视在中间的董父手握烛台,伴着烛光,对俊轻轻作揖:“王爷,草民有失远迎。”又摊手指了指淳青,“小女出言有所冒犯……但求原谅!”这让淳青更气了,凭什么是她出言冒犯而不是俊冒犯她? 淳青心里大喊不公平,他们都往俊贤王那边想,真难怪她现在面对俊性情大变。当然,现在是山上不是在皇城,岂能总迁就他? 竹舍没有多余的地方,三人还是赶夜回了舞阳谷的营寨。 其中,董淳青跟俊贤王是一路上在打架,智明只好边看戏,边跟俊的宝马聊天。 “唉!马儿马儿!看你的主人吧,重色轻友了,说他是女孩杀手一点都不过分。师姐不久粘上了吗?不过这粘上的方式有点……事关师姐也可不是容易屈服的人哦。”智明拖着马头的缰绳,边抚着马鬃边跟那匹马说。然而,只见那匹马的耳朵动了一下。 俊跟淳青突然回到初相识一样,不是吵就是打,不是华菱能摆平的,除非意外事件…… 现在,两人还在大战…… “嘿!淳青师妹,你怎么总是开头就慢半拍啊!”俊翻一个跟斗说。淳青动作在于精细齐全,但开头就比他慢了半拍,是她的弱点。 “你这无赖,用的是哪门子功夫?”淳青跃上石墙颦眉道。俊虽然快,但动作根本不跟门路,常常少一步,这也是他的弱点。 两人的弱点,既弱也强。他们攻击着对方的弱点无忧无止,却忘了肚子还饿着…… 打到回营寨,各自关门休息。不过必须勒紧腰带,淳青跟俊都有种感觉:好饿啊…… 天才微亮,缕缕香味随风摄入淳青的房间跑进她的鼻腔,叫醒她身子里的饥虫与馋虫。隔了一天晚上,还真忘了自昨天午饭后连个果子都没下肚。现在恐怕是饿到难以下咽了吧! 拊开被子,披上御寒大衣,踏出门便追随香味的来源而去。 她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好像是烤地瓜的味道耶~”顿时心花怒放,眼里散发出纯真的光芒。忽然想到俊害她没吃晚饭,又自个儿低咒:“该死的王贤俊,害我一个大半天没吃东西,现在找吃的也脚软……” “脚软还这么好力气说气话哇?”淳青朦胧中忽听声音很熟悉。 忽然一小女孩拿着一块烤地瓜,抱着她的脚问:“师姐,你在说什么啊?你皱着眉头是不是在骂谁?” “小青?”淳青揉揉疲惫的眼,蹲下一看,怎么是小师妹小青?想:这么早,师傅应该还没聚集晨练吧,这么快就要他们吃东西,谁的恶作剧啊?便问:“小青,你们好像还没完成每朝一练吧?这么快就吃东西啊?” “不是不是,师傅说今天大家休息游玩一天。” “为什么?” “因为俊师兄回来了呗!”天真的女孩咬了一口地瓜,吃得满嘴角都是茬。 “啊???这是什么理由啊?”正当她气愤又不是,无奈也不是的时候,小女孩的声音再次在她耳边响起。 “师姐,师姐,你昨晚到现在还没吃吧。”她用抓过地瓜的小手拉着淳青的手掌,“饿了就过来!”她使劲拉,“过来!俊哥哥烤了很多。” “俊哥哥?”淳青五官都绷起来了,简直不敢置信,当朝王爷真是女孩杀手。想着这个称谓,不禁打了个寒颤,毕竟自己小时也叫过吧!而且……还是一起烤地瓜的时候叫的…… 她边跟着小青的步伐边低咒着:“王贤俊,你能不能用些新手段!至少称谓也改改好不好,真让人全身寒毛打颤。” “师姐,什么寒毛打颤,你很冷吗?”可怜的小青,也幸好只听到着四个字。 淳青在这小女孩纯真的眼神前僵着点点头,说:“对~有点冷,有点冷!” “冷就快来啊,来烤火!”说罢,小青一双小手再次拉上淳青的左手掌。 “来了!可惜只剩下一个…加…一块哦!”俊恶作剧地挑衅道,明明这个是专门留给她的。他喊来小青,说:“来,小青!”把一块地瓜递给纯真的小青,“奖励你的,把迷路的师姐带过来!”说罢,摸摸她的头,“好吧!跟智明师兄一起陪朋友玩去。” “嗯!”那小丫真边跑边跳跟在智明身后。 看着坐在大石上,穿着粗布衣的他,淳青就不当他是王爷了,抱着胸问:“你这女孩杀手的恶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啊?” “不知道呢~反正还没个婆娘来管我,我拐谁的心杀哪个女孩可都是乐得逍遥!”他低头对着火坑剥着地瓜皮道。 淳青睨眼道:“不知羞耻。” “吃吧!”说罢举起剥了一点点的地瓜到她眼前,眼神四处游离道:“空着肚子生闷气你不冷哦?” “这里离灶台那么近,我自己拿来烤。”眼前金黄金黄的地瓜的确很吸引,但不知为何就爱跟眼前的人对抗对抗。 淳青这样在俊眼里简直小事一桩,他是谁?有名的女孩杀手,善意的手法杀不了她,就用恶的了呗。想到这,俊冷冷道:“姑娘且慢!” “你又想怎样啊?”女人的善变不得不甘拜下风,在药瓶绸子上留字有情的是她,现在跟俊对着来的也是她。 “这个地上石茅小灶是本人围的,也就是说,方圆三里都属于本人建立的临时乐土,姑娘闯进来了就得听本人的规矩。”其实山上根本就没这种规矩,能说出这样的话不得不佩服俊的“杀手”能力。 “到底想怎么样?”淳青可是爽快之人。 “本人乐土嘛!来者,必要陪本人吃上本人烤制的地瓜,抗令者,手伸至火前灭掌!”说罢,他得意地示意她望向火力依然旺盛的地上炉坑。 淳青想:难道“杀手”之称……其实是灭掌? 忽的,她双掌的五指蜷缩一下,神情变得凝重…… 第九十三章 强夺 第九十三章强夺 智明跟俊的马说过,淳青不是个容易屈服的人。[.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她说过不吃就不吃,因此,在马厩传出响声的时候,淳青的手心已经渐渐接近火苗了。 她屏气,腾腾热气包围了整个手掌。 “喂!”俊一下拨开她接近火苗的手,“干嘛这么认真啊!” “是你说的啊,方圆三里是你的地盘,听你的。”淳青饿着也要跟他对着来。 “你是不是吃错药了啊?在山上摘到逆心草吃了也不知道啊?”俊很疑惑,怎么董淳青今回在山上对他只有叛逆?又低声直说:“你这万一……万一真毁了双手我怎跟两位长辈交代、怎跟当朝的素以皇贵妃交代、怎跟你爹娘交代……” “我……什么逆心草,是你自己说这些无聊规矩的。”低头,自个儿低语,“原来是为了给一大堆人交代。”语毕,饥肠咕噜的声音掩盖了山头的雾语。 “吃吧!”俊把她扯到怀里,剥下一小块金黄的地瓜强行放进她嘴里。他强行的动作淳青不得不睨他一眼,一手夺过仅剩的一个地瓜。 “不用你这个无赖来喂。” 俊用十分冤枉的眼神看她,想:我无赖?那你还挨着我干嘛? 或许是口渴的缘故,地瓜特别粘口,而且,淳青尝不出山头地瓜的清甜。(.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她想:难道身边的人也会影响味觉?但不对哇,问心:我爱他,应该更甜才对,真搞不懂。这又是哪门子预兆哦。 见她吃得津津有味,甚至把皮也舔干净不浪费,俊十分欣赏这画面,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看着她空空的两掌相互摩摩,便问:“吃饱了?那跟我来!” “跟你来?来干嘛?”淳青用可疑的眼神睨着他。 两人来到马厩前,俊把宝马带出马房,踩着马鞍跃身上马,不忘一手把淳青“掳”上马。这对于他说是轻而易举。 “喂,王贤俊,你想干什么?”俊双腿轻轻把马腹一夹,挥起马鞭,便踏尘而去。 “干什么?打道回府啊!”俊回答可是轻松自然得很。 “放我下去,我没说要走!”淳青不是说掳走就能掳走的女人。 于是,俊趁骏马掠过营寨,他高呼:“师叔,各位师兄师姐师妹师弟……淳青要跟俊回皇城,就此告别了!”马儿只听俊的使唤,不断地向前跑。 “你!”淳青真想打这个无赖,但在马上十分危险。“停下,停下!” “不停!” “喂!你就听我停下说句话行不行!” “边走边说。” “我这样被你拉走,那我爹娘怎么办?你至少让我收拾些东西吧!”淳青使劲呼喊着,尖锐的声线突破了马蹄声。 俊岂会中她计?她最重要的剑跟药都带着身上了,她爹娘?早就安排智明妥善去解释,更何况董蜀礼知道他的身份,董氏夫妻的问题,比睡觉还容易。至于身前的她,现在回头放她下来简直前功尽废。她不仅会趁机躲藏,还会跟自己大战几百个回合。 “我是奉自己的命捉你回去的,那当然一切在我掌握之中咯!”他一边还着她反抗的身体,一边摇动缰绳,得意说着。 第九十四章 无赖王爷(上) 第九十四章无赖王爷(上) “唉~王爷又带着个女的进宫?”一个守卫搓搓眼小声疑问。 “怎么这么眼熟啊?”另一个则在一边缩了缩肩膀。 “咯咯”马蹄声冲过朱红色的宫门,一路上董淳青太吵太闹,怎么现在会乖乖的一动不动啊?还任由无赖王贤俊抱她下马?细看董淳青不是乖乖一动不动,而是根本动不了。 说起俊贤王还真够无赖,竟然锁了淳青的琵琶骨,点了她的哑穴。还拍拍手掌道:“真乖!”而淳青的眼里充满了怨恨。这个除了烤地瓜好吃点之外就净会惹她的家伙。 一个旋身下马,俊更离谱,竟然把她当成麻袋扛在肩上直往永和宫走。 淳青头倒挂着,扎成马尾的青丝差点就扫到皇宫的青石地。她简直是哑巴吃黄连,头倒着的她连气也难喘。 而制造恶作剧的那个他则继续洋洋得意地走,任凭旁人观看,就在这永和宫大门前,绮姑姑看见后,一惊,差点把炖给董淳依的鹿茸给倒在地上了。 她捧着鹿茸汤上前绷着嘴脸问道:“我的王爷祖宗,你这是干嘛啊?” “哎!干娘,扛个人而已,用得了大惊小怪的吗?”他不驯的野性回来了。 “这……这……”绮从背后扫过淳青的侧脸,“是……是……郡主?!我的祖宗,你……你不能这样啊!”绮捧着炖汤,要小心翼翼,哪跟得上俊的步伐? “母后、母妃!看儿臣把谁带回来了?”他动作跟语气都大咧咧的。 长旋太妃跟手上抱着小皇子的太皇太后不约而同面向门口对他竖起食指:“嘘!” 惟独看着孩子的淳依不忘给这个“扛人”的王爷行礼。一身锦帛棉衣,头戴金色步摇,淳依缓缓上前屈膝:“臣妾参见王爷!”起首后,见状,她不禁问:“王爷……您……这……?” “怎么了?淳依?怎么说不出话了?”太皇太后终于做声,只是双眼依然集中在皇子身上,逗着皇子。 “回……太皇太后……”淳依还是惊讶得捂嘴说不出。一路上俊已经惊到不少人了。 “母后、母妃,儿臣带人来求赐婚!”话一出口,两人不约而同望向他,只见他肩上扛着一个人,人质还一动不动,两位长辈眼睛瞪得特大。 “赐婚?”听到此话,淳依绕到俊身后,微微屈下身子,惊叫:“妹妹!” 闻人惊叫,绮姑姑立即进门把炖汤放下,太皇太后把皇子先交给绮抱到侧堂照看着,怒吼:“俊儿,快把人放下!” “俊儿,你干嘛做事总这样大咧咧的?还不快把人放下?”长旋太妃帮忙命令。 只见把人放下后,淳青依然一语不发,动也动不了。淳依抚抚她的双脸急切问道:“妹,你干嘛,怎么僵着了?不说话了?” 细看,董淳青对姐姐一眨眼,然后眼球立即转向俊贤王,怒火焚烧了眼球。淳依顺势看向俊贤王,这两个人,好端端的是怎么回事啊? “王爷,可否,让我家妹子说说话啊?你应该不忍心让她哑着、僵着一辈子吧?”淳依尝试问道,试图说服俊先让妹妹说话。 “让她说话……”俊挠挠下巴,“可以!但……动,暂时不可以!”说罢,解开了淳青的哑穴。这时听到的就只有妹妹对着姐姐的哭声。 “俊儿,那你怎样才让淳青行动自如啊?”太皇太后迫切问道,见这丫头哭,她的心也不安,毕竟这丫头的一生也太受罪了。 “母后拟旨赐婚了,我就让她动呗。”他翘起双手 “不行,我根本不想回皇城。”淳青嘟着嘴对淳依说:“爹娘还在山上,或许什么都没弄清楚,我根本没心理准备嘛,就被他强行带到这来了。我还两天一夜没有动也没说过话呢。姐姐,他这样对我,难道我自己的大事就不容我多考虑一下哦!” “还用考虑啊?以前的事你忘记了?真假王妃的事情你痛得死去活来。难道还假得来?”淳依抹抹妹妹脸上心虚的泪水,“本宫可是首席见证耶!” “怎能不考虑?皇家子弟,有谁能保证不三妻四妾。”淳青睨俊一眼,“像他那样桃花脸,迷倒万千少女,连小女孩也不放过,哪知道有一天会不会有四大侧妃来害我。” 这话可是把俊雷倒了,他承认他眉宇轩昂俊气不凡,但从来没想过出卖自己的美色纳什么四大侧妃吧,真冤枉!女人啊,大方,还是有限的。 “淳青你想考虑不是不可以,不过嘛,哀家可不想你僵着考虑。这样吧,哀家拟旨赐婚,日子不定,你考虑好了,哀家再写上去怎么样?”太皇太后笑逐颜开,起码不是不爱,而是太担忧。明白,每人都害怕失去。 “来人,笔墨纸砚!”一声令下,婢仆出动,为太皇太后端来拟旨专用的文房四宝还有最重要的印鉴。 看着太皇太后在锦帛懿旨上盖上印鉴,长旋太妃也实在看不过去,说:“好了,俊,就别再闹了,现在白纸黑字红印为鉴,不是口说无凭了,你就快让淳青活动一下吧。” “好!我的青青小王妃,别发怒了。”说罢,解开她的琵琶骨。刚恢复自由,全身都非一般的麻痹。 “无赖!”淳青鼓起腮帮子道。董淳依好久没看到妹妹的小孩本性了,竟然被俊激发出来。这是不负所望的。 “淳青,你很久没陪哀家说话了,今晚留在永和宫,怎么样?”太皇太后问道。 “我当然留在永和宫,要不太皇太后要淳青去哪?” “你是俊儿抬着回来的,哀家以为……你今晚就到王府做客呢?”太皇太后抬袖遮脸偷笑。 “太皇太后,您老人家既然下旨了,淳青以后留在王府的日子多得是,我还没急,您老人家就不应该急了。”淳青跑到太皇太后身边,抚着太皇太后的背,小声说。 “好!那我叫绮待会吩咐人去收拾收拾澄阳榭,你今晚好好在里面睡下。”太皇太后示意淳青把头放低,凑到她耳边说:“不准考虑一辈子来耍赖啊!” “嗯……”淳青不得不答应,这可是太皇太后做的主。 “不要以为不在王府我就不能逗你,小王妃!”此时,俊盯着稍微卸下防备的淳青展开一系列假设与对策…… 下载本书最新的txt电子书请点击: 本书手机阅读: 发表书评: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九十四章无赖王爷(上))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