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世从创造宇宙开始》 第1章 创世 入目所及，尽是漆黑。 昏昏沉沉之中，梁渊从混沌中醒来。 他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没有生物，一片虚无，就好像是超脱于维度之外，不存在于真实之中。 梁渊也不知自己到这里有多久了。 他记得自己来自于一个名为华夏的地方，只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应届毕业生，前一秒还在毕业典礼上昏昏欲睡，下一秒就出现在了这里。 世人常说，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没有任何交流的环境中，很快就会疯掉。 不过这对于梁渊而言，却并不是这一回事儿。 他可以保持清醒，意识永恒。 只不过每持续一段时间，就会陷入混沌的沉眠之中。 这已经是他第四百八十二次苏醒，这个空间没有任何的计时单位，梁渊唯一能够做的也就只是默默记住自己苏醒的次数。 无聊、无趣。 不过这第四百八十二次的苏醒，给梁渊带来了一些别样的感觉。 “这一片虚无，何时才能化为空间？”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周围的虚无混沌忽然劈开！ 伴随着这个念头的升起，梁渊渐渐感觉自己有了实体。 “嗯？！” 虽然入目所及依旧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但此时此刻与彼时彼刻大不一样。 莫非…… 一个念头在梁渊脑海中想起，紧接着，梁渊便再度想道： “我……想要有光。” 伴随着这个念头的升起，不远处，一轮光芒迅速照射，庞大的火球熊熊升起，一股名为‘温暖’、‘炽热’的感觉，萦绕在梁渊身旁。 这种感觉让梁渊有些久违。 没错！是太阳的感觉。 暖洋洋的，很舒服。 梁渊心想。 不过在将‘太阳’唤出之后，虚弱感再度袭来，梁渊知道，自己又要陷入混沌之中了。 “莫非是太阳消耗了我的精力？” 这是梁渊沉睡之前，最后一个念头。 …… 又不知过了多久，梁渊睁开了眼睛，这是他第四百八十三次苏醒。 这一次的苏醒与之前的四百八十二次皆不相同。 这一次，梁渊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光，是从太阳中发出的光。 “光吗？” 上一次苏醒时的一切历历在目，借助太阳，梁渊凝望周围，周围的情况深邃而广阔，宛如太空宇宙一般。 只不过与太空宇宙相比，少了很多星辰。 难道……这里就是一处宇宙，一处除了太阳之外，没有任何东西的宇宙？ 宇宙是广袤空间和其中存在的各种天体以及弥漫物质的总称。 梁渊曾经了解过宇宙的起源，没有人能够得知宇宙究竟是是如何形成，主流说法便是宇宙的起源来自一次大爆炸。 宇宙内的所存物质和能量都聚集到了一起，并浓缩成很小的体积，温度极高，密度极大，瞬间产生巨大压力，之后发生了大爆炸。 这一次大爆炸，使物质四散出去，宇宙空间不断膨胀，温度也相应下降，后来相继出现在宇宙中的所有星系、恒星、行星乃至生命，都是这一次大爆炸的产物。 可…… 这里并没有出现任何爆炸，这里形成的原因，只不过是自己的一个念头，想要一个空间。 不知多久的游荡，梁渊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情绪，爆炸也好、念头也罢，能够让梁渊在这枯燥无比的永恒中寻找一丝情绪波动，便是最为美妙的事情。 既然有了宇宙，那不能没有行星吧？ 想到这里，梁渊念头所想，伸出手来，宇宙中杂乱的物质纷纷汇集，开始逐渐凝聚。 行星是什么样的？ 梁渊不知道，他只是在凭借着自己的认知，进行着一次创造。 前世的梁渊大学专业是汉语言文学，他的第一志愿其实并不是这个，只不过因为分数不够被迫调剂罢了。 对于天文学的认知，只不过来自于地摊文学与抖音这类娱乐软件的科普。 当然，还有一些简单的科学课程。 梁渊一直搜集着物质，这些物质也不知道从何而来，似是自己直接创造的物质；也似是太阳诞生的杂质；又或者宇宙本来漂浮着的东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颗星球也悄然在梁渊脚下形成。 新兴的星球，光秃秃的，没有任何东西，只是一个巨大的球体，星球的核心由滚烫的液体物质组成，外边有坚硬的壳。 此时，或许是遵从梁渊的意志，或许是按照宇宙规律，这颗星球正围绕着太阳展开公转与自转。 虽然已经开始展开公转与自转，但梁渊清楚，这样的星球是无法诞生生命的。 “大气层……” 一念而生，从宇宙四面八方而来的杂质开始分出气体，多种气体呈现在梁渊面前，似乎供给梁渊选择。 不过这一点，倒是将梁渊难住了。 大气层好像是混合气体组成？ 想到了一个知识点后，梁渊毫不犹豫的开始进行整合，气体开始融合，在星球上空搞出一个薄薄的气体层。 做完这一切，梁渊点了点头，对自己的杰作非常满意。 接着，又有一些剩余材料，梁渊便在这星球的不远处，距离太阳更近一些的位置，创造出了另一颗星球。 这两颗星球的位置以宏观的角度来看，其实不远，但对于人类而言，其实也算是很远了。 毕竟如果太近，梁渊可以觉察到两者有相撞的风险。 与第一颗星球相差无几，只不过第二颗星球体积稍小，且没有大气层。 为了区分二者，梁渊将前者称为1号星球，后者称为2号星球。 当然，只是代号，正式的名字还需要等到后续的发展。 做完这一切后，梁渊静静地望着1号星球。 他可以感觉到，自己今天的创造之举，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如果想要继续创造，需要慢慢恢复什么能量。 具体是什么能量，梁渊也不清楚，但这股能量无疑十分重要，它足以创造这个世界。 1号星球在气层的形成下开始运转，地心温度很高，表面土地被温度所染。 一个念头之下，梁渊便出现在1号星球之上，刚一踏进星球，梁渊便感觉到了一股温暖的感觉。 除此之外，还有风。 没错，是风。 梁渊感觉到了风。 看样子，一切似乎都好起来了。 对于这一次的成果，梁渊十分满意。 他准备沉睡了。 这一次，并不是被动沉睡，而是主动沉睡。 梁渊需要积攒精力，继续创造。 这个星球还不完善，生命诞生是需要水的，没有水，谈何生命？ 第2章 九州 第四百八十四次苏醒。 闷热的感觉传遍了梁渊全身，梁渊从1号星球的土层中瞬闪而出，来到地面，迎面而来的，却是数不尽的飓风与狂沙！ “温度很高、风沙很大。” 梁渊皱了皱眉，感觉不太妙。 一个念头，整个星球都被纳入眼帘，没有任何生物的存在。 不过令梁渊有些惊愕的是，他在这片星球上，感觉到了水。 水？ 自己并没有创造水资源，这水是从何而来？ 梁渊的身影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继而出现在一片汪洋前。 见到这样的情况，梁渊闭上眼睛，一瞬间，这片陆地的情况便入了梁渊眼中。 太阳刚刚诞生之时，宇宙中的杂物被太阳裹挟，化作一颗颗小陨石陨落进了这颗星球。 在星空中诞生的水，附着在这些陨石中。 那些水随着小陨石坠入星球之后，又被地球上的高温迅速蒸发，重新化作水蒸气上升，在大气层表面又下起了雨。 周而复始之下，也就汇集成了海。 自然定律啊。 梁渊长舒一口气，一直久久没有波动的内心竟然产生了波澜。 如今已是黑夜，梁渊抬头望去，却惊讶的发现，有一轮圆月。 “月亮？” 梁渊有些惊讶，身影便的逐渐虚幻了起来，下一秒便出现在月亮上。 来到月亮之后，梁渊清楚了自己现在在哪儿。 自己在2号星球。 “月亮……哈哈哈，这就是月亮？” 梁渊喃喃自语，内心不由泛起一抹喜意。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但这种感觉，让梁渊感到有些开心。 无穷无尽的黑暗生活已经让梁渊失去了不少东西，而现在，梁渊感觉到了乐趣。 梁渊重新回到了1号星球，如果按照自然发展，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诞生生命，这是梁渊所不能接受的。 梁渊准备让这里加加速。 只不过目前的三座星球中，似乎只有自己这一个生命体。 梁渊眉头一皱，想了一想，忽然伸出手来，自我掐碎了手指，在指尖裂开一个小口子。 一滴鲜血落入汪洋之中，开始分散，渐渐下沉。 水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形成。 “很好，自我孕育吧。” 梁渊喃喃自语，旋即再度望向宇宙天穹。 与上一次的不同，上一次的宇宙中空荡荡的一片，而这一次，梁渊可以看到几颗小星星。 是恒星。 这片宇宙被梁渊创造出来之后，宇宙中的碎屑也开始慢慢的融合，逐渐诞生了一些恒星。 这种景色很美。 风吹雨打观赏了几个月之后，梁渊打了个哈欠，望向这片还处于原始阶段的星球，准备继续沉睡了。 希望下一次苏醒，能够看到生物。 …… 第四百八十五次苏醒。 上一次的闷热感已经消失不见，梁渊这一次是在深海中苏醒的。 取而代之的，是寒冷。 一苏醒，梁渊便可以感知到自己这一次沉睡的时间比以往缩短了很多倍。 入眼可见的是海底的藻类。 藻类蓬勃发展，正在进行光合作用。 除此之外，梁渊还能看到几厘米长的小鱼在水中游动着。 生命。 嗯，除了自己之外，其他的生物，是久违的生命。 梁渊很满意，身子快速上浮，从水中出来之后，望向陆地。 陆地依旧是一个巨大的整体，上面倒是没有什么东西，光秃秃的一片。 见到这样的情况，梁渊摇了摇头，脚踏大地，轻声念道：“一个整体又如何，分裂吧，分裂成数个大陆，遍布在整个星球上，让这片星球处处风光皆不同。” 梁渊话音未落，整个大地忽然间晃动了起来，入目之处皆是地动山摇。 大地在这一刻平静不在，平整的地面上万道沟壑纵横！ 地面的开裂声、山石倒塌的轰鸣声、火山的喷发声…… “轰隆！” 飞石四溅，沟壑纵横！ 在梁渊的影响之下，原本庞大的陆地开始迅速裂开，数以万年的推动下，逐渐分成了九份！ 梁渊非常满意，见此情况之后，大手一挥，神力再度倾洒而出。 在神力的刺激一下，一个个种子似乎在发芽，地面上出现了一些细小的生命。 在梁渊的刺激之下，生命的演变又快进了几千万年。 “生长吧，生长吧。” “生长到枝繁叶茂，生长到智慧生物的出现吧。” 一念至此，梁渊再度飞至空中，眉头微皱，于天边观察起这九块大陆……或者说是九州的情况。 精力充沛，源源不断。 这四百八十五次的沉睡，让梁渊拥有充足的精力。 他就在天穹之上，凝视着山河万里、九州四海，这属于他亲手创造的一切。 数以百万载的时间在梁渊眼前流逝。 他看到了汪洋中藻类的分裂，生物群的诞生……以及鱼类。 陆地上也开始发展出了一些树木，但让梁渊有些无奈的是，陆地上的进程总是比汪洋要慢。 汪洋中，各式各样的鱼类都开始出现，有两三米长，亦有两三厘米。 它们或以藻类为食、或以水中蜉蝣为食、或以同类为食…… 这数以百万载间，梁渊也到海中和鱼类近距离接触了一下。 这里的鱼和梁渊认知中的鱼大同小异，都是靠着鱼鳃呼吸。 只不过样子千奇百怪，其中更有一种大鱼，似乎已经开始生长出手脚。 梁渊清楚，这大鱼是当初自己滴血而化的结果，不出意外的话，这类鱼将会是这世界上第一种智慧生物。 对此，梁渊并没有阻止什么。 他也想看看，鱼人……或者说鲛人是什么样的。 毕竟在梁渊的记忆中，鲛人只是存在于神话传说中。 神话传说诞生在自己面前，也是一种颇为不错的体验。 梁渊的心情很好。 他打算沉睡片刻，这次的时间不会太长。 毕竟在这百万年间，自己做了太多的事情。 先是善后关于九州的形成，又去处理大气层的情况，让云朵诞生的更加完美……这一切，也有些让梁渊的精力分散。 希望在下一次苏醒的时候，可以看到鲛人。 第3章 种族 第四百八十六次苏醒。 这一次，梁渊只睡了八千万年。 只不过睁开眼睛之后，他发现了很多不同。 宇宙中多了不少新的星球，都是些杂质混合而成的星球，并不存在生命诞生的条件。 而九州的陆地上枝繁叶茂，一些动物已经出现在梁渊的视线中了。 有熊、有鹿、有虎……还有很多梁渊不认得的奇怪生物，是不存在于梁渊认知的那种。 但更多的，还是昆虫。 就算是自己竭力往地球上靠，终究也还是有所不同的。 想到这里，梁渊不由笑了笑，为自己的这种想法而感到荒唐，嗤笑着喃喃自语：“这里是这里，终究不是地球。” 说罢，他又望了望这片大好河山，沉吟片刻，笑道：“2号星球如今成了月亮，你这1号星球也不能总唤作1号，正好大陆裂做九份，便叫九州吧。” 至于具体的地名，还是交于这个星球上其他生物来自行决断吧。 梁渊摇了摇头，一个念头覆盖在海洋中。 既然生物如此多样，那么自己期待的鲛人是不是也孕育出来了呢？ 抱着这种期待感，梁渊来到了浅海中。 阳光投射在宁静的海底，仿佛是透过光谱被曲折分析的光线一般，海底的岩石、草木、贝壳和珊瑚，也都染上了阳光的七彩。 浅海区里，一个人身鱼尾的存在吸引了梁渊所有的注意力。 鱼鳞附着在他的全身，健硕而有力的肌肉彰显他的强壮，只不过让梁渊有些失望的是，他现在正在赤手空拳的与一只海龟作搏斗，双眸浑浊无光，披头散发、牙尖嘴利。 与梁渊印象中的俊男靓女形象有很大出入。 “吼——！！！” 在梁渊出现之后，那鲛人立马警觉起来，对着梁渊一阵嘶吼。 有几个语调，似乎是某种较为原始的语言，梁渊可以从其中听到‘威胁’、‘警告’的意思。 梁渊看得出来，他的大脑中充满了混沌、虚无。 确实是智慧生物，倘若再来几千万年的进化。 只不过…… 梁渊摇了摇头，向前迈出一步，下一刻，梁渊便出现在了那鲛人的身边。 “讶剋？！” 见到这样的场景，鲛人直接慌了起来，他发出颤栗的声音，惊恐地望着梁渊，双眸中充满了恐惧。 “莫怕。” 梁渊伸出手来，在鲛人的眉心一点。 触碰之处宛如水中泛起波澜一般，朝着两侧荡漾。 一股清凉的感觉顺着手指，没入了鲛人的脑海之中。 霎时，这股清凉感就好像是拨开了云雾，将浑浑噩噩的一切都给分开，莫名的灵动之感传入了大脑。 鲛人的表情激动不已，连忙对着梁渊点头拱手，面露恭敬之色。 “您……您……” 鲛人张嘴，竭尽全力，才吐出了几个字来：“神……始神……我……” 见到此等情景，梁渊大为满意。 这是他数以亿年来，第一次听到除自己之外的其他智慧生物说话。 虽然讲得不是汉语，但梁渊也能够听懂其中的意思。 “为什么叫我始神？”梁渊笑问道。 听到梁渊的问题，那鲛人也迷茫了一阵，不知为何。 这个称呼，仿佛是源自于血脉里、骨髓中，是来自于灵魂深处的呼唤。 没有任何理由。 见此，梁渊忽然感觉到有些意思，便张口道：“这段时间你就跟着我吧。” 鲛人虽然有了灵智，但还是白纸一片，这是鲛人里第一个拥有完整智慧的存在，梁渊只希望他能够带领鲛人，走向更繁荣的道路。 鲛人的数量不多，但也不算少。 创世神新手上路，这类不多不少的种族，也正适合自己观察。 眼见这鲛人懵懵懂懂的模样，梁渊一甩衣袖，漫步于海底，而鲛人见状，也连忙跟了上去。 对于海底，梁渊充满了好奇。 虽然梁渊是这片宇宙上最古老的存在，但他沉睡的时间远远大于苏醒的时间，对于这片由自己创造的世界感情略微有些复杂。 现在梁渊的感觉就好比与孩子失去联络数十年的父母，对于孩子的感觉既陌生又熟悉，一朝醒来，想要了解一下这片由自己缔造的天地。 鲛人跟随在梁渊身后，获得理智之后，对于这个崭新的世界感到无比好奇。 曾经的他每次经过这里都没有任何波澜与表情，而现在有了理智之后，便四处探望，在珊瑚礁里穿梭，在鱼群中央游走。 “你的同类。” 忽然，梁渊的声音传到了那鲛人耳畔，鲛人循声望去，看到了一个野蛮的鲛人，双手充满淤泥，正赤手空拳的抓捕过往鱼群，尖牙利嘴，样貌丑陋。 “不…这不是…我的同类…” 鲛人的语言期期艾艾，不太连贯，表情有些焦急，似乎对于这类的身份深恶痛绝。 “我……” 鲛人继续开口，他看向梁渊，虽然没有说出口来，但梁渊还是听出他的意思——他想说，他和自己是一样的。 “你和我不一样。”梁渊开口说道，“你没有腿，我没有尾巴，你是鲛人，汪洋里的种族。” “理智给你带来的不应该是对同类的羞耻与漠然，你应该去改变你的种族，你的理智为了是让你帮助你的族人摆脱愚昧与无知，而不是让你摆脱愚昧无知的族人。” 梁渊的话十分淡然，不过倒是让鲛人产生了一抹羞愧感。 “始神，求您赐下……” 鲛人半张了张嘴，似乎想要祈求梁渊，而梁渊则是摇了摇头，道：“赐予他理智也好，赐予别人也罢，但赐予以后呢？你们的后代子孙又该如何，莫非都要等候我的赐予吗？” 有何不可？ 鲛人有些不解。 在他看来始神是鲛人的始神，始神自然应该和鲛人在一起的。 看到鲛人这般模样，梁渊摇了摇头。 他不可能与鲛人永远待在一起的，就算有这种想法，鲛人的一生寿元大概只有四五百年，而梁渊却亘古不灭，永世长存。 “我不可能永远和你待在一起，你是第一个拥有理智的鲛人，你需要肩负起一些责任。” 梁渊的话让鲛人再度懵懂了起来，片刻之后，梁渊又道：“那就从第一步开始吧。” “你需要有一个名字。” “名字？” 第4章 名字 名字是什么？ 鲛人不清楚，他看向梁渊，眼神里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望。 “任何人、任何物都会有一个名字，名字是一个代号，一个会追随你一生的代号。”梁渊道，“若是没有名字，你该如何称呼你的族人，你的族人又该如何称呼你？” “名字……” 鲛人似乎也是理解了这是什么概念，口中喃喃自语了几句之后，似乎在给自己取名字。 只不过思来想去，似乎都觉得不行，便眼巴巴地看向梁渊，哀求道：“您……我……我叫什么名字？” 虽然鲛人没有把自己的话给捋顺，但梁渊也听出鲛人想要讲得意思，便微微一笑，望着鲛人，开口道：“泉先，你就叫泉先吧。” 泉，取自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 先，则是首只鲛人，为鲛人之先。 泉先，这便是梁渊为他起的名字。 当然，这个名字还有另一个含义。 泉先，水族，即鲛人，谓人鱼之灵异者。 “泉先……” 泉先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不断地重复着，眼眸逐渐明亮了起来。 这个名字，他十分满意。 或许是因为梁渊乃是泉先尊重的神，无论如何，神的赐予是绝对正确的，无论自己起的名字多么惊艳，在神赐之下，都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有了自己名字的泉先欢天喜地，而梁渊倒是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看着欢喜的泉先。 如小孩子一般纯粹，也挺不错的。 欢喜一阵之后，泉先忽然反应了过来，望向梁渊，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始神……您……” 虽然没有明言，但梁渊还是听出来泉先的言外之意了。 他想要知道自己的名字。 梁渊想了想，张口道：“渊。” “yuan？” 梁渊的发言是汉语发言，而从泉先嘴里讲出来，倒是有些不伦不类，细细地念了几遍之后，泉先便将这个名字牢牢的记在心底。 这个名字，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好了，该出发了。” 梁渊笑着开口，看向了远处一头还在以极为野蛮手段捕获鱼类的鲛人，摇了摇头之后，随手一弹指，一道光点就没入了那鲛人脑中。 那鲛人在原地占了半响之后才反应过来，迷茫地望向四周，见自己满手都是泥土，不由生出一股厌恶感。 接下来如何，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梁渊在心中想着，而泉先见梁渊如此，也欢喜极了，连忙跟在梁渊身后，与梁渊一同游走在这汪洋大海之下。 自大地被梁渊一分为九之后，海洋也随之变化了起来，海洋被陆地隔开，若是想要前往另一处海域，需要绕行一大段路程，耗费不少的时间。 而对于梁渊而言，他有很多的时间，完全不在乎时间上的浪费。 纵横山河万里，肆意九州五岳。 说起来豪迈万分，但若是真的想要龙游四海，却要有无穷无尽的时间。 这一路上，梁渊也见识到了不少的东西。 例如梁渊见到了有陆上的生物似乎因为受不了陆地上的争端，自愿选择了下海，正在近海区缓慢适应海洋的生活。 假以时日，它们会成长、会进化，最终蜕变为可以在海底随意遨游的鲸鱼，成长为海洋中优雅的精灵海豚。 海洋里的怪物很凶残。 有十数米的巨型鲨鱼捕猎，咬合力足以将一块石头给生生碾压，有神似地球上虾姑的巨大怪物，隐藏在暗无天日的海沟深处，伺机袭杀过往海洋生物。 这些生物都是通过梁渊最初的那一滴鲜血进化而来，通过千百万年的蜕变，变化为这般模样。 而这千百万年中，也不乏有上岸的生物。 眨眼之间，已经有五十余年。 这五十年，梁渊利用自己的神力，带领着泉先逛遍了大半个海洋。 鲛人的寿元有五百年，泉先先前便已经在懵懂无知中活了七十余年，现在又经历了五十年风霜，倒是已经到了一百二十余岁的年纪。 这个年龄在前世的地球，可以说是活化石级别的人物。 然而在鲛人中，却只是相当于正值壮年的明日之星，有着大好未来可供畅享。 “哞……” 远处传来一阵摄人心魄的咆哮声，周围的鱼群纷纷避让，而泉先似乎对此已经习惯万分，立马恭敬地对着梁渊行礼道：“始神，应该是一头厉鲨，我们要不要靠近以进行观摩？” 五十年的时间，泉先已经对言语的掌握十分熟练，全然没有五十年前的那种生疏感。 “不必。” 梁渊摇了摇头，目光深邃：“它会自己过来的。” 泉先没有丝毫诧异，而是拱手后退，静静地站在梁渊身后，将头埋得很低。 神是不会出错的，神的任何决断都是正确的。 这是泉先心中所想。 这五十年来，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始神总是可以轻易化解，就算是海底发生了足以影响整片海洋的地震海啸，也可以在始神的一念之间止息。 正如泉先所想，很快，一头足足有三十余米长的灰色巨鲨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巨鲨出现的一刹那，就已经占据了泉先的所有视线。 身材圆润、肌肉发达，一眼望去，泉先便被这灰色巨鲨的凶煞气息所震住，下意识的便屏住了呼吸，鱼鳃无法从水中提取到任何空气。 这头凶戾的巨鲨，是他这五十年来，见过最强大的巨鲨。 不过很快，泉先便镇定了下来，因为在他的身边，有一位神。 无所不能的神。 有祂的存在，无论这凶戾的巨鲨有多么强大，总会粉身碎骨，无任何生机。 “去。” 梁渊只是淡淡地开口，一道淡蓝色的光辉便从手指尖弹出，朝着那巨鲨没入，下一刻，巨鲨便被这蓝色光辉包裹。 只不过与泉先想象的有些不同，这凶戾巨鲨并没有在梁渊的一指之下化为粉末，而是安然无恙、完好无存。 这是怎么回事儿？ 泉先心生疑惑，不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凶戾巨鲨便乖巧的来到梁渊身边，再也没有半分凶恶之色。 还不等泉先上前说些什么，梁渊便先开口了，那一双眼眸之中平淡无波：“这是属于你的。” “属于我的？” 泉先大喜过望，望向那巨鲨，瞬息间便感觉到了一股亲昵感，仿佛这就巨鲨已经成为了自己的手足兄弟，和自己建立了强而有力的联系。 而下一刻，巨鲨便化为一道流光，没入了泉先胸膛。 在泉先胸膛上，也多了一只活灵活现的巨鲨纹身。 “多谢始神！” 泉先欢欣鼓舞，连连对着梁渊行礼拜谢。 只不过这一次，梁渊的声音再度传出，却让泉先如坠冰窟。 “终点到了，旅途也该是到了结束的时候。” “接下来的路，就要靠你自己了。” 第5章 王 “始神！” 泉先慌乱了起来，他连忙将尾鳍按在海底的沙滩之上，冰冷的碎石刺痛着他的尾鳍，但泉先却并没有任何的痛感，相反内心里巨大的恐惧已经让他六神无主。 他的脑袋死死地扣在海底，一缕缕鲜血从额头上渗出：“始神，我不要巨鲨，不要赶我离开。” “我不是要赶你离开。” 梁渊淡然开口道：“是你已经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旅途总有终点，你的生命中将会有许许多多的人或事，而不是单单存在于我的身边。” 泉先有些不知所措。 过去的五十年，他都待在梁渊身旁，听从梁渊的吩咐，而现在告诉他旅途已经到了终点，倒是让泉先很难反应过来。 “我和你提到过，你的族人。”梁渊道，“这些年，你也见到了不少你的族人，你觉得你的族人是什么样子的？” “愚昧、无知、暴力，与海洋中的鱼类无任何区别。”泉先道，“若非得遇始神，泉先也是那般样子，懵懂而无知，不知何时才能成为现在这般。” “在最初见面的时候，我便和你提到过，你的族人。” 梁渊继续道：“在这旅途中，我也和你提到过部落……当然，我也没有过于提及，你或许也不记得这件事情了。” “不过也没有关系。” “你是第一个拥有理智的鲛人，也是一个和我待在许久的鲛人，你是我选中的鲛人，你是鲛人部落的首领，是这个种族的王。” “你应该带领你的族人，建立一个属于你们的海底世界，建立一个属于你自己的王朝、属于鲛人族的文明。” 泉先一脸茫然，有些不知所措：“王朝……什么是王朝，什么是文明，什么是王？” “王，是谓三者，连接天、地与人，而参通之者，王也。” 梁渊淡淡开口，说出了一个泉先模棱两可的回答：“王是王朝的最高统治者，是整个王朝最为尊贵之人、掌握大权之人。” “而文明，则是一种先进的社会与文化发展的状态以及到达这一状态的全部过程，文明就是你带领的鲛人族，开创的全新时代。” “过去的亿万年中，这个世界属于我，我便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你认为我无所不能、无所不知，诚然，我因无趣而创造了这个世界，是这个世界的主人，但我也并非无所不能……或者说，我的无所不能仅仅局限于我所创造的这个世界，纵使我拥有整个世界，但也无法归去故里。” “而我也并非无所不知，我能看到过去发生的一切，但却无法贯穿未来所能够经历什么，鲛人族的未来需要由你自己来掌控，你才是鲛人族的王。” “虽然，我可以将我所知道的一切全都灌输给你，让你复刻一个我印象中的文明，但那是我的文明，而并非你们的文明，我希望你可以创造一个全新的文明，在这百无聊赖的世界中，增添一抹新的光彩。” “这个世界的未来，是你们的。” 话音到此，戛然而止。 这是泉先接触了梁渊以来，听到‘神谕’最多的一次。 泉先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全身都散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感。 这一次的‘神谕’，他已经明白了。 但他很难接受。 他跟随在始神身边五十年，心态自然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他想要成为另一位神，而不是成为什么鲛人族的王。 “淅淅……” 潮起潮落之声回荡在泉先耳畔，一个巨大的泡泡忽然出现在泉先的身边，将泉先包裹。 一个温暖的感觉在泉先身体上充盈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舒服感在泉先全身游走，让泉先忍不住呻吟出了声。 而此刻，梁渊的身影已经开始缓缓消失。 当泡泡炸裂的一刹那，深不见底的巨大海底沟壑已经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被一片阳光笼罩的浅海之滩。 阳光投射在宁静的海底，仿佛是透过光谱被曲折分析的光线一般，海底的岩石、草木、贝壳和珊瑚，也都染上了阳光的七彩。 这里的一切都十分美丽，这里的一切都让泉先感到热泪盈眶。 这一切泉先十分熟悉，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这里就是泉先初次见到梁渊的地方，是泉先启灵、得到智慧的地方，也是泉先在未曾得到启灵，七十年懵懂无知之时生活的领域。 而在远处，数十个鲛人正惊恐地看着这个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鲛人，眼神里充满了不安。 在泉先面对这些鲛人的一刹那，泉先忽然感到一阵悸动。 他望着那群鲛人，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好像是自己吃了一万份最喜欢的食物千叶虫一般，回荡在自己的胸腔内，让自己整个身体都随之颤鸣。 纵使跟随在始神身边，但神终究是神，他每个日夜都诚惶诚恐，生怕因自己言行出了问题而惹怒了神引来神罚。 而如今看到了这么多的同类，一直紧绷的心竟也松动了下来。 骨子里的熟悉感让泉先感到颤抖，他望向这群鲛人，跟随在始神身边而产生的那成神的野望正在慢慢消退，骨子里的那抹来自于鲛人的寒冷似乎唤醒了他的记忆。 泉先的脑海里不自觉产生了一个念头。 自己是他们的王， 是鲛人的王， 也是四海的主人，海洋中唯一的王。 忽然，在鲛人群中，猛地窜出一道身影，神情似有些激动。 他便是五十年前，被始神点了理智的第二个鲛人，那个泉先启灵之后，见到的第一只鲛人。 “我…终于…又见到…您了…” 此时，那鲛人身披一层薄纱龙绡，看上去十分轻盈，又有几分剔透，全身上下被五彩斑斓的贝壳装饰，面容姣好，人身鱼尾之下，倒是风情万千。 这是一只女性鲛人。 相比之下，泉先便简洁得多，只是以海草为衣，辅以龙绡。 龙绡是鲛人所织产的薄纱，可能是天赋吧，所有的鲛人生来便会，所有鲛人身上皆辅有龙绡的存在。 “我是泉先，跟随在始神身边五十年，始神说，我是鲛人王，便让我回来，带领鲛人，创建一个属于鲛人的文明与王朝。” 泉先认真地对着这位女性鲛人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 女性鲛人似乎因为名字而有些羞愧，不过很快她便振作起来，对着泉先道：“我…可以有…新名字。” “泉客，我的名字…叫泉客。” 第6章 建木 天上浮云如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 枝梢交错着，伸展开来的繁盛的枝叶如碧绿之云，把蓝天遮了个严严实实，微风过去，枝叶发出簌簌声响，如龙叹息。 在一片汪洋中待了五十年的梁渊来到陆地之后，忽得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感。 这里也是海洋。 这里是树的海洋，这里是鸟的天堂。 这里枝连着枝，叶叠着叶。 这里没有道路，没有人烟，也没有任何污染。 梁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虽然海洋深邃灿烂，但还是陆地更加符合梁渊的喜爱。 “滋滋……” 耳畔交错着的，是虫鸣。 现在的陆地，是虫子和鸟儿的天下。 大型昆虫与鸟类随处可见，一些动物虽然已经出现，但与昆虫和鸟类相比，却算不了什么。 一头足有三四米长的蜈蚣横行无忌，宛如陆地上的霸主一般，所经之地树木交错断裂，不少类似于蜻蜓蚊子的昆虫振翅起飞，发出‘嗡嗡’的声音。 而远处，一头庞大的飞鸟瞬间飞驰而过，将周围的树叶吹得簌簌，掀起一阵狂风。 “呼。” 梁渊呼出一口气来，望向这个属于昆虫与飞鸟的时代，不由有些感慨。 当初在陆地上，自己也曾撒下希望。 而海洋中，也不乏有海洋生物变化为两栖生物，然后长出肺，成为陆地生物。 如此多的情况下，陆地里并没有出现如鲛人这般有希望成为智慧生物的种族，相反，这里竟成了无脊椎节肢动物的天堂。 这陆地的诸多生物，不可能没有生物诞生智慧。 一念至此，梁渊立马将自己的意识遍布在整个九州之中。 九州很大，梁渊并不像是从前那样粗略的扫过一圈，而是一点一点的慢慢寻找，每一公里都要付出十几分钟的时间。 就这样，随着时间的蔓延，梁渊终于在极东的那片大陆，寻找到了一处不一样的生命。 “东州以东。” 按照具体的方位，梁渊大致也知道了那生命的具体位置。 一念至此，梁渊的身影便出现在那里。 而在梁渊面前，足以称之为是参天的巨木出现在他的眼帘之中！ 这巨木枝干虬曲苍劲，缠满了岁月的皱纹，乍一看去，似乎有数以万载的历史，伸展着一股悲凉沧桑的感觉。 梁渊抬头，却见这颗巨木延伸数百米，方圆几千米都能够看到这颗巨木的身影。 在这树木上，栖息着一种类似于‘松鼠’的生物，不过与松鼠相比，它们倒是更加可爱一些，更加小巧一些。 更加新奇的是，这树木上，没有任何一只鸟类。 按理说，这种大树，鸟类的栖息应该很多，特别是现在这种鸟类与昆虫共天下的场面。 梁渊神情一定，望向这颗巨木。 没错，那股奇特的感觉，是从这巨木中传出来的。 这树木虽然看起来与周围的树没有什么区别，但梁渊就是能够感觉，这树木正在源源不断的往外界释放一种信号，一种低频率的信号，只可惜没有任何生物能够理解这种信号。 不过这其中，并不包括梁渊。 梁渊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这巨木从上而下都散发着一股凄沧、苍凉的味道。 这种感觉，是万载无人理解的悲凉。 梁渊理解这种感觉，因为他曾经也有过一段这样的时光。 直到自己创造了这个世界之后，这种感觉才消退。 想到这里，梁渊伸出了手，将手掌放在了树干上。 “你是谁？” 一个念头通过了梁渊的手掌传递了过来，梁渊见此，微微一笑，以同样的情况，传讯：“我只是一个过路人。” “你的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我很喜欢。” 巨木的声音再度传讯而来，梁渊见此，同样传讯道：“我感觉你也十分熟悉，不出意外的话，你应该是我最初撒下的种子之一。” 这句话传出之后，巨木陷入了一种久久的沉默。 然而在这沉默之中，却饱含着万般欣喜，一种欣喜若狂的感觉。 “是您，我记得您……您是始神。” 听着巨木的声音，梁渊并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决，而是淡然望向这巨木，将手掌换了个位置：“你是陆地上的第一个智慧生命……只不过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巨木有些不解，它不知道梁渊的意思。 “始神，我不懂。” 巨木并不像鲛人王泉先那般拘谨，它的心思纯真，当即开口，没有丝毫遮掩。 “不懂也好。” 梁渊笑了笑，一股温暖的力量顺着手掌开始朝着这巨木中涌去。 巨木只感觉一股暖意正在冲刷着它的枝干，原本那些被虫子腐蚀的树干开始重新焕发春意，岁月的皱纹正在缓慢退去，一股莫名的能量正在巨木中形成。 这种感觉让巨木舒服极了，它全身上下的树叶开始生长，发出了‘沙沙沙’的响声，迫不及待地表达着自己的谢意：“感谢您，始神！” “你的存在是个偶然，也是必然。不过无论如何，你既然已经存在了下来，称为陆上唯一的智慧生物，那我也不会让你由此而亡。” 梁渊的声音淡然，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海底的鲛人族在发展，而陆地却没有出现相应的种族，时也命也，我倒也需要你，和我一起研究一些定论，看看这陆上的第一种族，将会是什么。” 梁渊的话语很平静，但巨木有些听不太懂，只是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只要能够帮上忙，巨木倒是没什么想法。 忽然，梁渊问道：“你有名字吗？” “名字？” 巨木有些愕然，它正准备询问名字是什么的时候，一股凉意瞬间袭来，霎时便明白了名字的含义：“我没有名字。” 巨木没有名字，陆上只有它一个拥有智慧的生灵，而且还不能移动，它自然是没有什么名字的。 不过，它却为栖息在自己树上的动物起个名字。 它无法行动，便将希望寄托在动物上，希望动物们能够代替它，往更远、更高的地方去。 想到这里，巨木登时觉得自己也有必要拥有一个名字，便带着淳朴的声音道：“始神，请您为我起一个名字吧。” 梁渊抬头，望了一眼高耸入云端的巨木，忽然张口道：“其叶如罗，其实如欒，其木若蓲，其名曰建木。” “世界树之流倒也不便于形容你，你就叫建木吧。” 第7章 鲛人王庭 建木是什么？ 建木是神话中的参天巨木，据说是联系神与人的窗口。 眼前的这棵巨木，倒是有几分建木的模样。 如果可以，梁渊也不会吝啬于让它成为这个世界的建木，成为连接人与神的窗口。 一念至此，梁渊笑而不语，忽地对建木道：“你觉得陆地上的种族如果像你一样，拥有了智慧，会是什么样的？” “或者说，你更想要让什么种族拥有智慧。飞鸟、游虫……还是受你庇护的这些小动物？” 说罢，梁渊饶有兴致地看向建木，想要从它的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建木的意思就传来了：“虫子不行，我讨厌它们。” 植物的天敌就是昆虫，这一点毋庸置疑。 虽然并不是所有昆虫都栖息在大树里，但是只有一种昆虫栖息在大树里，便足以让大树感到不适，对整个昆虫类都抱有恶意。 听到这句话之后，梁渊笑了笑，继续道：“经过我的加持之后，你现在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虫子无法再对你构成威胁，倘若如此你还会选择虫子吗？” “唔……” 建木听到这句话，有些纠结，不过很快，它还是斩钉截铁道：“就算如此，我还是记得它们给我带来的痛苦。” 接着，建木欢喜道：“我喜欢鸟，它们帮我捉虫子，杀死在我体内的虫子。”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虽然鸟捕杀虫子是自然行为，但对于建木而言，鸟类无疑比虫类更加友善。 至于受到它庇护的神似松鼠的动物……对建木而言，无仇亦无惠，自是没什么看法。 “既然如此，那便由鸟类先开场吧。” 梁渊大手一挥，华光四溢，天地之间的钟灵秀气仿佛化为了实质，全都集结在了梁渊的手掌之间。 天地之间，一头足有一米大小的飞鸟忽然发现了地上的光点。 它的身影缓缓下降，不自觉的朝着光点靠拢。 在它看来，这光点仿佛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了。 “咻。” 大鸟扑腾着翅膀缓缓落地，这只鸟的体态让梁渊颇为满意，见这鸟靠近，梁渊便主动上前，抚摸着鸟的羽翼，而这大鸟展现出了舒缓的情绪。 缓慢抚摸着羽翼，梁渊轻声细语道： “生命精华将在你体内绽放，飞吧，飞吧，飞得越来越高、越来越快，将这生命的精华带到九州各地，到那时，你就是新生代的始祖，你就是羽族的开创者。” …… 汪洋之下，水波荡漾。 一块一块的巨石被安置在大鱼后背，鲛人用海草死死地将其捆绑结实，继而牵着大鱼，朝着海洋深处进发。 一个接着一个的鲛人奴役着大鱼，同样携带着大批大批的物资，或珊瑚礁、或巨石、或珍珠……若是有人于高空俯视，便能够发现，鲛人们都在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 一片华贵的珊瑚群。 绚丽多彩的珊瑚群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光彩，于珊瑚群的正中央位置，有一座巨大府邸鲜艳夺目。 说是府邸倒是有些小气，若是以宫殿来形容，却又有些不足。 这阁楼周围，悬挂着一颗颗明珠，明珠正不断地散发淡淡白光，照耀着这深海之下的珊瑚群，给这片处于深海之下的土地带来明亮。 珊瑚群中，有一只只持着石矛的鲛人巡视左右，珊瑚礁上也时而有鱼群穿过，这一切倒是有几分东海龙宫的模样，只不过这建筑物还是稍逊一筹，略显简陋。 而在宫阁之中，足有数米长的台阶隔断了王与民的界限，台阶之上，王位高悬。 泉先侧躺在王位之上，头顶带着一冕镶嵌着湛蓝宝石的王冠，在泉客躺在他的怀中，胸膛上的鲨鱼纹虎虎生威，充满爆炸般的力量。 几十年的时间，泉先便统一了周围海域的鲛人。 他利用自己的知识，教导鲛人，虽然鲛人依旧有些懵懂，但经历了数十年的熏陶，也是可以听懂泉先的指令。 对于开创一个文明，泉先并不了解。 曾经的他在始神的身边佝偻身子，现在的他只想要让自己变得最高。 因此，他命令鲛人修建了美丽的宫殿，修建了只属于他的王座，修建一个又一个绚丽的建筑。 这样，海洋中就存在了他们鲛人的记号，也就宣布了鲛人是海洋的主人。 泉先派出了自己的心腹掌管各处建筑，并且赐予他们姓名，拥有以泉为名的权利。 这些心腹大多都是昔日泉先与泉客的亲眷，骨头里的联系无法断绝，这也让泉先对这些亲眷格外的信任。 而这些建筑群，便是鲛人王庭之所在。 这些亲眷，自然也是鲛人王族所众。 次一等的鲛人便是最初跟随泉客投奔自己的鲛人。 这些鲛人接受过泉客五十年的教导，唯命是从，是泉先最初的部众。 他们是泉先最初的矛与盾，为泉先勘察四方，建立海疆。 接下来是泉先遇到的其他鲛人部落，他们遭遇到泉先之后，被泉先所折服，甘愿为泉先治下之民。 他们虽然也需要运送物资，但他们被允许使用王庭圈养的鱼类，他们只需要保证鱼类的安全便可。 最后，地位最低，只能用身躯来为王庭添砖加瓦的是那些不甘于接受泉先统治，企图以武力对抗泉先的鲛人。 他们大部分都是红色尾鳍，与泉先的青色尾鳍、泉客的蓝色尾鳍以及其他一些黑色尾鳍的鲛人完全不同，他们从不认为和泉先是同样的种族，也从未脱离过野蛮。 对于这些‘族人’，泉先选择的用鞭子让他们屈服，并且让他们以为王庭添砖加瓦的方式赎罪。 “王！” 忽然间，宫阁之外传来一阵回声，一个蓝色尾鳍的鲛人从宫殿外游了进来，神色恭敬，对着泉先道：“我们…发现了…新的族人…他们是白鳍…” 蓝色尾鳍，是泉客的族人。 泉先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泉客，打了个哈欠之后，缓缓道：“知道了，如往常那般，令他们归于王庭的教化便好。” 说罢，见那鲛人未曾离开，泉先不由有些烦闷，又道：“还有什么事情？” “王…泉浍，生产了…” 第8章 连通天地 原本还算没精打采的泉先忽然坐直了身子，尾鳍都立了起来，喜上眉梢，肉眼可见的欣喜感。 “泉浍生产了？！” 泉先不由重复了一遍，依附在泉先怀中的泉客也被抖落，而见此情况，泉客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眸子里的那一抹阴冷。 “是的，王。” 那蓝色尾鳍的鲛人点了点头，没有隐瞒：“是一个男孩。” “太好了，太好了。” 泉先从王座上站了起来，在高台之上不断的游动着，就算如此，也无法平复他激动的内心。 泉浍是他宠爱的鲛人之一。 几年前在征战黑鳍鲛人部落的过程中，泉先看上了这名女性鲛人，破例让她拥有了‘泉’的姓氏。 普通鲛人也是有名字的。 比如眼前这个前来通知泉先的蓝尾鲛人，他的名字是海诳。 普通的鲛人自然没有王族的姓氏，王族的姓氏稀有，整个鲛人王庭，冠以王族身份者，甚至不足三十。 鲛人的生产，往往没有什么预兆，大抵都是在三四天内便能够诞下小鲛人。 因此，鲛人的生产率略低，一位鲛人大概一生只能拥有一到两个孩子，而且大部分都是在壮年，也就是二百岁出头的年纪得到自己的孩子。 越长寿，越是难生育。 鲛人族在海底，只要不前往深海，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天敌。 虽然泉先南征北战多年，始神赐予他的巨鲨之力令他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但在父亲这一栏上，他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后来者。 现在的他，拥有了第一个孩子。 对于生产，泉先本来只是为了繁衍后代，延续种族，坚决完成始神交付给他的任务。 而在王庭中生活了数十年后，泉先的想法已经有所改变。 创造一个文明，这不仅仅是始神交给他的任务，也是他想要完成的一件事情。 孩子的诞生，不仅是泉先发泄自己欲望的原因，更是让泉先灵魂都感到兴奋的一件事情。 这种感觉很难用言语来形容，泉先现在只想要飞到‘后宫’，去和自己的孩子见上一面。 在场的其他鲛人从未见过这样的泉先，这样手舞足蹈，看上去异常兴奋的泉先。 在他们的印象里，王是威严的。 王端坐于台阶之上，三言两语之间便能决定一个部落的生死。 每逢遭遇什么它们解决不了的灾难，王总是会冲锋在第一线，以他无坚不摧的实力斩断一切。 望着火急火燎离去的泉先，王座上剩下的泉客脸色却不是很好。 王有七个鲛人妃嫔，但泉客却是当之无愧的鲛人王后。 原因无他，泉客是仅次于泉先的第二个拥有清晰头脑的鲛人，也是鲛人族中，唯二见过始神的鲛人。 在鲛人王随始神游历五湖四海之际，是泉客拉起了一只部落，以教化为重，也是鲛人王最初的助力。 此时，站在王后身侧的鲛人侍女忽然俯身，恭敬地低声道：“王后，如果您想要，趁王不在时，我会去杀死泉浍和她的孩子，然后冲撞深渊而死，绝对不会给您添麻烦。” “不必了。” 王后泉客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同时道：“随他去吧，有了孩子之后，他也会安稳下来，从一个锐意进取的王，变成一个以鲛人为重的王。” 作为内政的实际掌控者，泉客太明白一个孩子对于鲛人是什么样子的了。 有了孩子之后，弱小的母亲都会爆发出足以媲美鲨鱼的力量。 泉客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她能够感觉到，自己似乎也要生产了。 嫉妒是有的，不过泉客也并未将这件事放在眼里。 在她看来，自己的孩子将会是天生的王，泉浍那个俘虏之后所产出的儿子，是绝对无法与自己的孩子争夺什么。 她才是王后，鲛人的王后，独一无二的王后！ …… 带有生命精华的大鸟向高处飞、向远处飞，逐渐消失在梁渊的视线之中。 这只始祖鸟将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不一样的变化，带来一支属于天空的种族。 “那个大鸟也会有智慧吗？” 建木好奇的询问着：“它还会再回来吗？” “或许会吧。” 梁渊摇了摇头，他是创造一切的神，也是可以洞知过去的主。 不过对于未来，却有太多不确定性。 若是梁渊想，事那么一切自然会按照他的意愿来。 不过若是事无巨细，一切都由梁渊来裁定，那也太过麻烦、太过无趣。 梁渊只想要在关键的节点，做一些关键的事情。 念毕，梁渊看向建木，不知不觉之间，建木也生长了不少，建木正在不断成长。 自从梁渊给予他新的权利之后，建木便焕发了第二春，开始了疯狂的生长，几乎是可以连接天与地。 忽然间，梁渊有了一个想法。 沉思片刻后，梁渊张口道：“建木，你要守护好这里，不要让任何人登上你的树梢，你可以做到吗？” “可以，始神请放心。” 建木脆脆的声音传来，倒是让梁渊有些莫名的想要笑一笑。 不过在笑完之后，梁渊还是郑重道： “好，你将为神树，与这片大陆一同长久。” 此等吩咐之下，不知为何，建木的心中竟也泛起喜意。 接着，梁渊便顺着建木的树干，朝着上方，渐渐消失在陆地的尽头。 伴随着梁渊的离开，建木逐渐开始有些乏味了起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充满在建木的内心。 这种感觉，叫寂寞。 虽说这种感觉建木已经经历过成千上百年，但现在这种空虚感，来的比从前更加的猛烈、更加的令人不适。 我可以忍受黑暗，只要未曾让我接触过光明。 现在已经接受了光明，黑暗倒是也有些难以令人忍受了。 他想要和自己周围的树交流，但树并不会说话。 他想要和松鼠讲话，但松鼠也不会说话。 就这样过了三十年，建木终于悟了。 他明白了始神为什么要创造其他种族，也明白了自己接下来要做些什么，缓解自己的烦闷与无趣。 它要引进周围的生物，让他们变得有智慧起来，可以和自己交流。 第9章 长生 天边气浪磅礴，无数的云彩在梁渊手中凝聚。 当最后一片云彩于云端伫立，梁渊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自己想要的已经完成了。 大气层之中的‘神界’，便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这个神界虽然看起来十分简陋，但也是自己花费了近百年时间缔造的东西。 不同于创造星球那般随便融合元素，令其野蛮生长，这里的一切都是自己细致入微而缔造的。 虽然现在这里十分荒芜，罕见无人烟。 但终有一天，这里将会成为这颗星球最闪耀的存在。 然而就在此时，梁渊忽的心念有所动，便高举穹顶，俯视大地。 这处名为‘神界’的地方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居高临下鸟瞰大地，令这一切都清晰可见，可以让自己观察到世间各地。 梁渊看向了建木之处，那高耸入云的建木如今在梁渊眼中，却只是一个小小的黑点。 定睛凝神，梁渊便发现建木正在将自己的能量一点一点分摊给周围的树木，企图让他们也拥有智慧。 见到这一幕，梁渊眉头先是一蹙，但很快又舒展了下来。 建木是自己创造的第一个神话生物，拥有一些寻常生物无法匹敌的力量，而它在感到空虚之际，竟然会同自己的族类分享这种能量……梁渊也不会说些什么，他也希望智慧生物会越多越好。 只不过植物无论从哪种角度来考虑，它们的概率是会比动物低上数倍，既然建木想，那就随它去吧。 梁渊的视线从建木身上转移，看向其他大陆。 梁渊的双眸闪烁金光，一只大鸟的行动轨迹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只鸟从建木起飞，一路飞啊飞啊，从东州飞到了北州，最终在北州上空被一头巨型鹏鸟一口咬断脖颈，尸体从天而降，散落在北州各地。 许是受到了生命精华的吸引，北州的各种鸟类纷纷前往食尸，尸体、骨头很快被吞食了干净，后来就连那大鸟血液溅射之处的花草、土壤也全都被啃食一空。 吃掉了那只始祖鸟的鸟类四散在北州各地，经过百年的繁衍，已经初具人形。 无他，鸟类的寿命很短，大概七八年便是一辈。 这近百年的繁衍，小鸟只是变得速度更快，而大鸟已经长出人形，只不过双手双脚依旧是鸟爪，脑袋毛发旺盛，鸟啄高亮。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还需千年时光，羽族才会正式形成。 这也足够了。 至于为什么所有的种族最终都会进化为类人形态……这一点也非常简单的。 因为这个世界最初的生灵是来自于梁渊的一滴血，滴血化万物，所有的生灵都会不自觉朝着人类形态进化，特别是拥有智慧的生物。 倘若以后真有什么妖魔鬼怪，它们的化形应该也不会存疑吧？ 不过，那种让梁渊心血来潮的感觉，也并不是来自于北州还未形成的羽族。 而是来自海底。 海底。 梁渊一阵恍然，自从他与鲛人王泉先离开之时，已经有将近二百年了吧？ 鲛人族现在，发展的又如何？ 一念至此，梁渊的神识当即穿过波澜的大海，没入海底的鲛人王庭中。 …… 百年的风霜让泉先拥有了两个孩子。 一个是庶出的长子，泉先给他起名为泉息。 另一个是嫡出的次子，泉先给他起名为泉安。 息和安，合在一起就是泉先的名字，先。 如今的泉先已经垂垂老矣。 自孩子出生之后，泉先灭掉了最后一个敌对的鲛人部落，白鳍鲛人之后，便不在对外战争，而是开始发展鲛人王庭的势力。 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孩子们的成长，不知为何，泉先的内心产生了一种新的情绪。 这种情绪让泉先在深夜中常常惊醒，胸口发闷、喘不过气。 这种情绪，被称为恐惧。 对死亡的恐惧。 自己的孩子正在一天天变得强壮，而自己的身体却在一天天的衰老。 虽说鲛人拥有五百年的寿命，是长寿的种族。 但泉先一想到自己只剩下二百年的光阴，便开始有些畏惧、有些感到可怕。 他不想死，他想要活下去，他想要当永生永世、千秋万代的王。 他想到了各种各样的办法，但都无济于事。 无论是深海之下的永亮珍珠，还是据说活了数千年的巨鲸。 他们都没有办法，让泉先的寿命停留在这一瞬间。 在最近的三十年，泉先忽然想起了自己拥有智慧之后，最初的那五十年。 他的身边，曾经有一位创造了这个世界、随手便可赐予旁人智慧的存在。 无论是山崩还是海啸，无论是何等强大的对手，在他面前都会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那是神。 万物终将逝去，唯神亘古不灭！ 于是，泉先有了一个新的目标。 那就是成为神。 以神的身份统帅鲛人族，让鲛人族真正成为大海的征服者。 不仅如此，他还要带领鲛人族，征服陆地，征服那个他从未触及过的地方。 成神第一步，那就是褪去尾鳍，让自己拥有双腿。 在他的记忆中，自己和始神最大的不同之处，便是始神拥有双腿，而自己却只有尾鳍。 这个曾经令泉先引以为傲的尾鳍，现在却变成了他的负担，他十分厌恶这条尾鳍，想要彻底摆脱这条尾鳍。 他任用了诸多自称能够去除尾鳍的鲛人，无论是黑尾还是白尾，无论是王族还是奴隶，只要能够提出这一点的，都将会成为鲛人王的座上宾。 当然，如果他们没能够让泉先褪去尾鳍，那么迎接他们的只有死亡。 近三十年来，已经有数百鲛人死在了这上面。 面对这样的王，他们没有任何反抗的想法。 因为鲛人王的权力，是神授予的。 这样长久的折腾，终于让泉先找到了一个方法。 鲛人们寻到了一只据说从海洋诞生便存在至今天的蚌，将蚌的外壳撬开，取出珍珠为泉先服用。 服下之后，泉先也得愿以偿，长出了双腿。 但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服用了珍珠之后，泉先的寿命也迅速缩短，原本还有二百年寿命的他应是年轻力壮，而现在的他满头白发、皱纹横生。 今日，他忽地心血来潮，似是患得患失，又似是自觉大限将至，竟带着自己的两个孩子，来到了自己最初被授予智慧的那处浅海海滩。 第10章 鲛人之子 阳光投射在宁静的海底，仿佛是透过光谱被曲折分析的光线一般，海底的岩石、草木、贝壳和珊瑚，也都染上了阳光的七彩。 一切都没有变化，唯独变化的，是一座被修筑起的神庙，里面伫立着一个看起来十分粗糙、模糊的神像。 这是梦开始的地方。 曾经，泉先在这个梦开始的地方兜兜转转个不停，直到近几年，许是因为祈神无果而恼羞成怒，泉先不再光临，这里也渐渐落寞了下来。 如今回首，风景依然在，人已非少年。 思绪万千都化作了记忆，无论自己的地位多么崇高，都无法命令时间停下。 “你们知道，这是哪里吗？” 站立于神庙前，泉先长叹一口气，忽的开口，问向了他的两个儿子。 “父王，这里是神庙，是祭祀始神的地方，是您获得始神眷顾，得到巨鲨之力的地方。”长子泉息抢先一步回答着，他那青黑色的尾鳍摆动着，似乎在竭力控制自己的兴奋。 “大哥说的是。” 次子泉安并没有着急回答泉先的问题，而是附和着大哥泉息的话。 只不过于泉息不同的是，泉安十分的稳重，看起来似乎他才是那个大哥。 看着这两个性格上截然不同的孩子，泉先不由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略带羡慕地说道：“你们很好，很棒。知道吗？有的时候我很羡慕你们，你们拥有年轻的身体，拥有一往无前的勇气。” “你们是初生的旭日，而我是傍晚的黄昏。” 泉息闻言，立马耿直道：“若是父王想要，我这就去祈求始神，将我的生命交给父王，让父王重回年轻！” 泉安则是沉默片刻，对着泉先拱手道：“父王，这世上不仅仅有太阳，还有升起的皓月，虽无法与太阳媲美，但皓月依旧能够在黑暗之中照亮前行的方向。” 泉先摇了摇头，笑着没有说话。 他的脚踩在海底，海底的沙砾软软的，很舒服。 这种感觉是从前拥有尾鳍的他从未体验过的。 鲛人自然是知道太阳、月亮的。 虽然生活在水下，但泉先跟随在始神身边五十年，自然也学到了一些最基本的东西。 比如时间单位、距离单位，鲛人族会有专门的鲛人上浮水面，测定时间。 皓月？ 想到这里，泉先笑了笑。 月亮比太阳小，散发的光芒也远远没有太阳那样可以照亮一个整个白天。 黄昏之后，便是黑夜。 虽然泉先平日里素来喜欢自己活泼的长子，但泉先明白，长子不适合继承自己的王位。 长子性格比较活泼，受到自己的影响比较多，喜欢以暴力解决问题。 再加上他的母族实在是无法为其提供什么助力，让长子继承王座，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些。 但……泉先很想让这个长子称王。 就算他有诸多不好、诸多缺点，那也是自己最为疼爱的儿子。 而次子……虽然十分沉稳，但泉先很不喜欢这个二儿子。 或许是因为他的母亲太过强势，也或许是因为其他别的什么原因。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什么缘由。 泉先很纠结，这也是他来到神庙前，想要求一求的事情。 他想要让始神为他做决断。 当然，如果见到了始神，他也想求一缕成神的希望。 他站在神像前，静静的凝视着神像，虽然他知道，神像极有可能不会回复自己，但他依旧保持着那一抹幻想。 从日升到黄昏，泉先在这里呆了一整天，没有得到任何关于始神的反馈。 他有些失落，脸上的皱纹都加深了几片，整个人霎时变得苍老了起来。 他身体颤抖了片刻，竟忽地感觉有些晕眩，不由吐出一口血来，瞬间就融于水中。 有的时候，将希望寄托于未知上可并不是一件好事。 “父王……” “父王！” 他的两个儿子齐声喊道，连忙上前搀扶泉先，眼神中充满了忧虑。 “扶我…回宫……” 泉先用尽自己的力气，讲出了最后一句话后，便晕了过去。 …… 时间一晃眼，便过了五天。 这五天来，泉先的状态很不好，萎靡的气息让人感觉这位统治王庭二百年的鲛人王似乎随时都有咽气的风险。 在几十年以前，泉先都自信自己至少还能活个八百十年，也自信自己能够成为第二个神。 此刻王庭寝宫处，泉先正躺在床榻上，闭目休息。 他的寝宫有所不同，自从他褪去尾鳍化为双腿之后，他的生活习惯就与之前完全不同。 与鲛人相比，他现在的生活习惯倒是更像的人了。 泉先现在很怕黑，生怕一个不留神，便陷入了永远的黑暗。 整个寝宫内灯火辉煌，一颗接着一颗的明珠被放在寝宫中，将寝宫的每一寸土地权照耀在其中，没有半分阴暗之处。 在寝宫中，泉先的两个儿子、大小嫔妃、心腹王族皆是在场，他们放下了手中的一切，专心守护在此五天五夜，日夜为泉先祈福。 至于是真的祈福，还是想要等待泉先咽气的那一刻就不得而知了。 而此刻，梁渊便站在寝宫的不远处，凝视着这位由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鲛人王。 现在的梁渊正处在一个虚幻的状态，只要他想，任何人都见不到他。 但毕竟是最后一面，怎么能不见见这位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王呢？ “呼~” 泉先躺在床上深呼吸着，他的气息已经十分虚弱了，周围哭哭啼啼的声音让他有些吵闹，想要赶他们走，却又没有什么力气。 一来二去，听习惯了，就放弃了这个念头，索性随他们去吧。 忽然，泉先的余光睹到了一个身影，他的瞳孔猛得一缩，全身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这个身影，他太熟悉了。 自己曾经跟随在这个身影身后五十年，随他走遍了四海山川，自己现在引以为傲的疆域，也不足当初走过的十之一二。 他的嘴唇颤动，身子发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才勉强挤出了两个字来： “始神……” 第11章 王殂 “始神？！” 跪倒在周围的鲛人们面面相觑，他们彼此之间互相张望了起来，想要寻找到始神的踪迹。 然而却让他们失望了。 周围并没有任何的身影，特别是泉先注视之处，只有空荡荡的海水。 王……真的要死了。 鲛人们都清楚，鲛人死之前会产生一些幻觉，会忽冷忽热，会难受至极。 但他们都没有想到，威风凛凛的王也会如此，变得如此痴呆。 尽管所有人都以为泉先如今陷入了临死前的幻觉，但也没有人在这个时候打扰他。 他寻找了这么久的始神，若是能够在死之前见上一面，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罢……虽说只是幻觉。 这是所有人内心的想法，唯独长子泉息想要嚷嚷着什么，却被他母亲一把拽了过去，捂住了嘴。 “让你的父王安心度过最后一段时间吧！” 母亲的低喝声在泉息耳畔久久盘旋，倒是让泉息安静了下来，不再挣扎。 “我来了。” 梁渊望着躺在病榻上的泉先，心中平淡无波，淡然开口道：“既是最后一面，我自会来看看你。” 最后一面？！ 听到这句话后，泉先的脸上展现出了极度惊恐地神色，他惶恐不安的看向周围，紧紧地握住自己身边的一只手——是长子泉息的。 看到这一幕，所有的鲛人都低下了头，陷入了沉默。 开疆扩土、雄姿英发的鲛人王临死前，竟是这般模样，实在是令人感慨、令人心里不是滋味儿。 泉先重重地喘着气，终于缓了过来，对着梁渊报以希望的询问道：“始神……您来见我，是要带我离开吗？” “不。” 梁渊干脆利落的给了泉先的一个回复，让泉先彻底死心：“我只是想要知道，你为什么想要见我？” 泉先死死地盯着梁渊，岁月给自己增添了不少皱纹与白发，却没有给梁渊带来什么影响。 他深吸一口气后，张口道：“始神，我已经变得和你一样，拥有了两条腿，已经脱离了鲛人这个族群，这足以证明我也可以成为神，但我为什么会死，为什么还会老去？而您为什么可以拥有永恒？” “我们是不一样的。”梁渊摇了摇头，“你虽然长出了腿，但你始终不是我，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和我是同一类。”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生物是不会死的。” 就算是被自己赐下神力的建木，亿万年后也会死去，这个世界除了自己，没有什么是可以永恒存在的。 就算是太阳和月亮，到了他该去的年月，也自会爆炸。 泉先沉默了一阵，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得轻浮，就连精神也好了一阵。 “您吩咐我创造一个文明，我创造出了鲛人王庭。” 泉先并没有祈求什么，而是陈述了一个事情。 他知道，祈求已经毫无意义，他现在想要做的，就是竭尽全力，勾动始神的心。 只有始神愿意，他才能够继续活下去。 “文明？或许是吧。”梁渊的目光透过泉先，看到了王庭二百年的变更史，“你如何证明你的文明能够得以延续？” “在我看来，鲛人王庭不过是大一些的部落，若有一日鲛人灭亡，干后来者们如何证明鲛人的存在？凭借着埋藏在地下的骨骸吗？” “建筑会被风雨腐蚀，一切都会被淹没吞噬……你们的后人该如何记住你们现在的情况，难道要靠口口相传吗？倘若中间传递有误，又会造成什么样的情况？” 听到梁渊的话，泉先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在他看来，鲛人族不可能会灭亡的，但听到梁渊这么一说，却又慌了神。 鲛人族……会灭亡吗？ “您觉得……鲛人族会灭亡？”泉先的重点已经放在了这个上面，丝毫不在意所谓的如何记载文明。 “倘若你的族人做出了正确的选择，那么鲛人族自然会长久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倘若未来发生什么变故，你的种族也将成为一段历史，为后来者敲响警钟。”梁渊道。 听着梁渊的话，泉先渐渐懂了是什么意思。 他看向了自己的床榻边，在诸多鲛人中，他一眼便望到了自己的两个儿子。 活泼的长子、稳重的次子。 曾经的他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选择。 现在的他，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见陷入沉思的泉先，梁渊不禁摇了摇头，开口道：“泉先，你的时间已经到了，趁着还有最后的时间，交代一下后事吧。” 说罢，梁渊便负手而立，身影逐渐淡漠，消失在了泉先的眼前。 泉先现在感觉自己的气息流转极为不畅，他看了一眼乌泱泱的鲛人们，眼睛甚至已经花了起来。 其他鲛人似乎有什么感触，纷纷低下了头，不敢与泉先对视。 “我死之后，泉安为新王。” 泉先的声音缓缓响起，传递到了众鲛人的耳畔。 有的人欢喜不已，而有的人如坠冰窟。 不过无论内心有何等表现，他们都没有当场发作，而是低头哭泣，似乎在哀悼着什么。 泉息张了张嘴，似乎有些失落，但没有说话。 而泉安依旧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规规矩矩地拜倒，没有任何多余动作，似乎他早就知道，王座就该是他的。 泉先的呼吸已经开始微颤了起来，看向自己的两个儿子，招了招手：“息儿、安儿，都过来，靠近些。” “是，父王！” 二子齐齐上前，凑近泉先的身边，而泉先也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将自己的脑袋凑到了两人中间，轻声道： “想尽办法，留下我们鲛人存在过的记号，要让后代鲛人记住，我们的历史。” 说到这里，泉先已经有些喘不过气，但他还是强撑着，继续道：“安儿，你性子稳，王庭就交给你了，莫要学我，坏了……” 泉先的语气越来越缓，到最后甚至已经发不出什么声音，一只颤抖的手死死的抓着儿子的手，眼睛瞪得老大，再也说不出话来。 在生命最后的时刻，他似乎回到了过去。 那个还没有智慧的时候。 他在海底自由自在的游啊，没有王庭、没有智慧、没有欲望。 直到他，遇到了那个改变了他一生的神。 至此，气绝。 “王死了！” 第12章 文字的诞生 梁渊其实并没有离开，而是在原地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他看着泉先彻底咽气才离去。 对于泉先弥留之际的情绪，梁渊也大抵是知道的。 对自己的感情，他应该是极为复杂的。 或是尊崇、或是感激，也或是几许嫉妒与怨恨。 对比，梁渊也没什么可计较的——毕竟人都没了。 俱往矣。 对于鲛人族的新王，梁渊倒是觉得，泉先的儿子或许要比泉先做得更好。 这个世界上第一只获得智慧的鲛人和第二只获得智慧的鲛人生下的孩子，从出生之刻便拥有了鲛人族最高的智慧。 由他统领的王庭，应会比其父更加完美。 梁渊摇了摇头，身影渐渐消失在鲛人王庭中。 山川河流、四海九州。 对于梁渊而言，还是九州比较重要。 不过对于鲛人王庭，他还是会继续注视下去。 毕竟鲛人族是第一个智慧种族，自己也很想知道，这个种族接下来会如何发展，最终的结局会是如何。 况且羽族的形成最起码还要千年，而建木那边需要的时间更久。 放眼九州，唯一值得期待的也就只有鲛人王庭了。 而此时，鲛人王泉先的尸身已经开始被安葬。 泉先早早便有预感，在几年前便动用了上千奴隶，为自己修建了一处墓穴。 因此，泉先也迅速的躺进了这个由他一手打造的坟墓中。 自泉先死后，二代鲛王泉安也常常坐在王座上思考。 特别是无人之际。 他时常因为恐惧而无法入眠。 他的恐惧与其父亲完全不同。 他的恐惧是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做好一个王。 他的父亲拥有可以平息一切动乱的巨鲨之力。 而他却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始神都没有见过——这也让泉安多次产生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受到始神的眷顾？ 抱着这样惴惴不安的态度，泉安也过了数年，一直以来皆是风平浪静，无任何神迹与神罚。 到这里，泉安已经渐渐稳定了心神。 他开始考虑另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实现先王临死前的愿景，让后人知道我们的历史？ 专门找一个鲛人，让他将所有的事情全都记在脑子里，然后一代一代的传下去？ 本来，泉安是打算这样做的。 直到五年之后，那个负责记录鲛人族历史的鲛人得了一场大病，暴毙而去。 在临死之前他甚至没有找到一个合格的传人，将一切都告诉他。 此后，泉安又寻了几人，却发现他们或多或少都会有所遗漏之处。 干脆，泉安便让每个人都记录一部分，这样一来就不会因为工作量的问题而遗忘。 又过了几年，泉安发现，他们竟然开始篡改以前发生过的事情，将一些明明不属于自己的功绩大放厥词的放在了自己身上。 就算没有这么做，也将自己掺和进了故事中，摆在了一个极为关键的地方。 泉安明白了。 鲛人们都有各自的虚荣感，在得知这件事情会流传给后代子孙时，下意识的会为自己脸上添光彩。 这种举动，叫做吹牛。 既然无法靠代代相传而将事情遗留下来，那么还有别的办法吗？ 一日，鲛人王泉安在珊瑚礁中散步，忽地发现了两个孩童凑在一起，在沙滩上歪歪扭扭的不知做些什么。 泉安好奇的凑了过去，发现是自己哥哥的两个孩子。 自从当年先王将王位移交给了自己之后，泉息便彻底陷入了沉默，以往活泼的性格不在，转而变得稳重起来，不过一百五十岁的泉息已经拥有了两个孩子。 泉安听说，泉息走上了先王的老路，一心一意想要研究出腿来，想要去陆地看看。 对此，泉安也无可奈何，自己的兄长自幼就要强，他认定的事情，谁也阻止不了。 收了心神，泉安俯下身子，看向自己的两个侄儿，他们正在沙滩上以贝壳为工具，涂涂画画着。 看到这一幕，泉安陷入了沉思。 “你们在干什么啊？”泉安问道。 大一点的孩子俏皮道，正如同当初的泉息：“王，我们在画画！” “这是我，这是弟弟，这些是敌人，我们一起……” 他们给泉安讲述自己编造的剧情，不过就这样，倒是让泉安陷入了沉思。 是啊，既然口口相传没有作用，那为何自己不用画来将这一切记录下来？ 沙土上记载不了很长的时间，那就篆刻在墙壁上、篆刻在贝壳中、篆刻在龟壳里、明珠中。 若是按照正常的起源发展，鲛人应该在很早之前就拥有了文字。 但奈何鲛人的发展是被拔苗助长而成的，以至于王庭建立之后却始终没有自己的文字。 如果说，语言使鲛人摆脱了动物的本能生活方式，那么文字则使鲛人由原始蒙昧状态进入了文明状态。 想清楚的情况之后，泉安异常的兴奋，他的全身都在颤抖着，似乎是因为解决了先王遗留下的难题而感到兴奋。 他回到宫殿之后，立马就下达了一个命令：“挑选能工巧匠，在宫殿内饰两侧的位置，刻下三十六片壁画，从先王遇神开始！” 调离完工匠之后，泉安立马又下达了另一个命令，召集众王族。 王庭虽已经开始进入君臣时代，不过大臣们大都是王族成员。 原因无他，普通鲛人与奴隶鲛人的智力水平太低，唯有王族智力高，可以主持一些事物。 见王族们到来之后，泉安立马兴致勃勃，将自己的想法讲述给他们听，同时以贝壳为媒介，画出一个简化的鱼尾，然后加上了一个鱼叉：“这就代表着鲛人。” 做完之后泉安又在代表鲛人的符号上，画了一个王冠，然后道：“这是王。” 其他王族见此情况，立马瞪大了眼睛，七嘴八舌的谈论着，开始创造文字。 “这是鱼！” “这是太阳、这是月亮！” “这是我，嘿嘿嘿……” “你也配单独列出一个？快快擦去！” 王族们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之后，泉安心满意足，望着他们共同创造出的符号，开口笑道：“就叫它文字吧。” “属于鲛人族的文字！” 第13章 未竟之业 文字的诞生也就意味着鲛人族的发展又向前迈出了一大步。 一个接着一个的文字被创造了出来，鲛人王泉安对此表示十足的重视，他甚至还在王族之外，提拔了两个普通鲛人作为‘文字掌管’，与王族一起处理、记载文字。 泉安想要让鲛人族的历史永恒的流传下去，便必须要做到公正。 鲛人王泉安本人也是善于创造文字和雕刻，一有闲暇的时光，便投入了文字创作中。 文字的创作，十分烦躁。 因为你要考虑到方方面面的事情，要考虑到这个字能否被鲛人所记住，容不容易写来，能不能继续简化一些。 过后的一百年内，泉安一直在推行这件事情。 一种文字的形成，是需要多番推演的。 对于普通的鲛人而言，文字远远要比壁画要难懂的多。 被篆刻在王庭周围的三十六副壁画更受人喜爱，从神授先王到安王即位，虽然壁画简陋，但在鲛人们眼里却是那般活灵活现，十分精彩。 原本被先王折磨到麻木的鲛人奴隶在经过王庭之时，也不由自主的露出了自豪的神采，仿佛与王庭荣辱与共，有了极强的认同感。 倒也不是犯贱，而是安王给了奴隶们一条上升的渠道。 能够迅速掌握鲛人文字的奴隶，即可晋升为平民，而平民则可为官吏。 鲛人王庭的发展正在欣欣向荣，因为在海底，鲛人们不愁吃喝，也没有什么敌人，那些巨型海怪多栖息于深谷，不会轻易到达近海与中海。 王庭的生活正在变好，而先王的长子，当初就差一点儿便继承王位的泉息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望着眼前璀璨的明珠，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疯狂。 当他还是儿童的时候，他曾看到自己的父亲对明珠无比疯狂，甚至吞服了明珠，化出双腿，意图成神。 如今，泉息也想要这么做。 他并不畏惧死亡，也不想要成神。 他只是想证明，先王并不是晚年昏庸，他所做的事情是可行的。 他想要完成父亲未竟之业，他想要登陆陆地，他想要在陆地建立一块大大的疆域！ 他也要证明，自己不比弟弟要差，他泉息也能当王！ “泉息殿下，都准备好了。” 在泉息身旁，一个看起来皱纹横生的老妪鲛人舔着笑脸，对着他开口说道：“根据老身族中流传的说法，辅以三百年海泉花、五百年玄冰铁、千年鲸肉以及万年明珠，足以令鲛人褪去尾鳍。” “先王当年只服用了万年明珠，未曾辅以佐料，因此才会失败，导致英年早逝。” 泉息面前的这只鲛人老妪已经有五百多岁了。 虽说鲛人的平均寿命为五百岁，但也总有一些异类可以跨过平均寿命，达到五六百岁的地步。 这老妪便是如此。 她来自二百年前，被鲛人先王覆灭的白鳍部落，也是鲛人王庭灭掉的最后一个部落。 白鳍部落有鲛人数万，已经建立了足够完善的体系，分工明确，为母系社会的雏形，距离语言、文字的形成，也只差一步之遥。 但终究还是不比天命加身的鲛人王庭，覆灭之后，白鳍部落也迅速融入了鲛人王庭，他们的发展比红鳍、黑鳍要更加的迅速——或许是因为先天智力的原因吧。 而在泉息身边的，便是当初白鳍部落身份最高的几只鲛人之一，老妪格外聪慧，见鲛人王庭大军压境，便直接混入普通族人之中，安心做了俘虏，未曾暴露身份。 直至百余年前，先王陨，老妪才开始慢慢活动起来，混在了泉息身边，打算借助这位先王长子的力量，重新获得地位。 听着老妪的话语，泉息点了点头，不过他的内心依旧警惕不已。 他看着老妪，冷冷道：“当初鼓动我父亲服用明珠的便是一只白鳍鲛人，我不知你和那人的关系如何，但我还是想要告诉你，若是我出了什么差错，你们白鳍族的地位恐怕要一降再降，你的亲眷统统都要被斩首！” “安王虽然仁慈，但未尝没有王者之怒。” 听着泉息的警告与冰冷的注视，老妪没有任何的情绪表达，她深吸一口气，将额头扣在冰冷的地面上，对着泉息道：“请殿下放心，一切都在预料之中，若出了事端，老身与亲族甘愿赴死。” “你们的命可比不上我的命！” 泉息虽然冷冷地开口，但还是按照老妪的吩咐，将她所说的几种佐料全都加在了一起。 “殿下，需要将几种材料磨碎在一起。”老妪提醒道。 听到这句话之后，泉息暴怒不已，一只手死死地掐住老妪的脖子，怒目圆瞪：“你莫是在戏耍我？我们在海底，到处都是海水，若是磨碎了，岂不是直接散布在海水中，怎么能合在一起？！” “殿下莫怒。” 白鳍老妪虽然被掐的有些喘不过气，但还是乐呵呵的说道：“海下不行，您可以到……海面上去做，用完之后吞服下去，正好可以长出双腿，走上陆地。” 听到老妪的话后，泉息渐渐冷静下来，放开了掐住老妪的手，沉思片刻后，点头道：“你说得对，现在就去。” 说罢，泉息便带着一众材料，开始朝着海面上浮。 那白鳍老妪便跟在泉息身后，朝着海面上浮。 她也想看看，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 鲛人王庭周围有大批的鲛人守卫巡逻，不过泉息乃先王长子，地位尊崇，无人会拦下其询问什么，便让泉息这么一路上浮。 上浮到了海面之后，望着天穹之上的阳光，泉息不由眯了眯眼。 和海底截然不同的感觉啊。 泉息深吸一口气后，开始研磨起各种材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用了半个时辰，泉息已经将所有的材料都研磨成粉。 看着贝壳里被自己收集好的粉末，泉息有些犹豫了。 自己真的要吞服这些白色的粉末，追求那所谓的双腿？ 泉息阴沉着脸，傍晚的日暮格外的美丽，但那也只是太阳在今日最后的光辉。 看着这日暮黄昏，泉息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一念至此，泉息再也没有任何犹豫，扬起贝壳，将里面的白色粉末统统倒入了口中！ 干父之事，能承先轨！ 先王的未竟之业，由我来完成！ 第14章 天命玄鸟 服用了这七零八碎的粉末之后，泉息耳畔感到一阵嘈杂之声。 那白色粉末刚刚吞入腹中，滑过喉咙，泉息瞬间就感觉到一股莫名的火焰在自己身体里爆发了起来！ 这股火焰焚烧着他身体的每一处角落，每个细胞似乎都在经历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蜕变。 “嘶~” 泉息双眼瞪得老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手死死地扣着手中的贝壳工具，一双眼睛凸出，盯着海面中自己的倒影。 深呼吸。 “呼~” 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节奏，竭尽全力汲取空气中的氧气，泉息慢慢缓过神来，身体里的那股麻木疼痛感已经开始缓缓消退。 就在这种麻木的疼痛感消失之后，泉息忽然感觉自己的尾鳍好像消失不见了。 “嗯？” 他愣了一下，潜入水中，发现自己如愿以偿，长出了双腿。 见到这一幕，一股狂喜感瞬间便涌入了泉息的内心。 “我……我成功了！” 泉息高兴的喊着，表现的如同一个三岁孩子，兴高采烈、手舞足蹈。 见泉息真的褪去了尾鳍之后，那白鳍老妪才松了口气，连忙赔着笑脸，对着泉息倒吸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泉息没有理睬那白鳍老妪，而是小心翼翼地感受着双腿给自己带来的新感觉。 这种感觉是他前所未有的。 这就是先王所追求的感觉吗？ 泉息在心中想着，他感觉自己现在的这种情况很稀奇、很玄幻，这种感觉是从未有过的。 他一步一步朝着海岸游去，踏着日暮，迎着黄昏。 渐渐，他的双脚可以触碰到近海的沙地，只不过他脚一软，就这么扑通地倒在了海里。 幸好，他能够在海底下呼吸。 “我为什么站不稳？” 泉息微微有些恼怒，但还是尽可能心平气和地朝着身后的白鳍老妪问道。 “殿下，鲛人也并非生下来就会游泳。”白鳍老妪对着泉息恭敬道，“您可以试着在陆地上……游泳。” “不是游泳，是行走。” 泉息深吸一口气，开始进行勇敢的尝试。 跌倒了，再爬起。 爬起了，又跌倒。 水浅，如此反反复复之间，也将泉息磕的遍体鳞伤。 但泉息没有任何放弃，他依旧在尝试，想要在陆地上行走，然而却没有任何办法，每次只能踉跄几步，然后便跌落水中，湿漉漉一片。 最后一次跌倒，泉息躺在浅水中，不由有些沮丧。 为什么，自己总是成功不了？ 莫非真如先王预料的那样，自己是天生的废材，不及弟弟远甚，所以王位才交给弟弟，不交给自己？ 此等忧心之下，泉息望着星空。 一轮圆月正腾霄而起，那银色的月光映着几丝儿羽毛般的轻云，美妙极了。 在王庭时，泉息虽然与左右王族常常言论太阳、月亮，但却只是浅尝辄止，没有亲眼见到过太阳和月亮。 毕竟身居海下，对于海面上的事情王庭想来都不是很关心的，只有先王一直寄希望于海面之上。 如今看来，这星空浩瀚，果然是极美的。 看着星空，泉息那颗躁动的内心不由平静了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间，一轮金黄色从东方蹦出海面，霎时间，那辽阔无垠的天空和大海一下子就布满了耀眼的金光。 太阳整个浮出海面，绚烂的阳光照亮了大地，也照亮了泉息的内心。 是日出。 泉息从未见过日出，此番见识过之后，不由痴迷了起来。 这般美妙的风景，是在海底从未有过的体验。 这就是父亲一直追求的陆地吗？ 泉息在心中想着，就这么呆呆地坐在水中，不知该如何。 而那白鳍老妪已然不见了踪影，不过泉息也未曾理会这老妪。 对于泉息而言，这老妪只不过是协助自己的一个鲛人罢了，无关轻重。 泉息深吸一口气，继续从水里摸爬了起来，开始练习行走。 又经历了几次跌倒，泉息正准备起身，继续训练之时，却听到了天边传来一阵鸣叫。 “啾啾！” 这种声音比较尖锐，但却悦耳。 是泉息从未听过的声音。 海底的声音与陆地的声音完全不同，这道声音一下子就将泉息的所有注意给吸引了过去。 泉息抬头望去，却见不远处的陆地上，一只生长出双翼的鸟儿正在注视着泉息。 那鸟一身乌黑的羽毛，光滑漂亮，一双机灵的小眼睛加上一双剪刀似的尾巴，一对俏轻快的翅膀，看起来倒是有几分活泼俏皮。 泉息没有见过这种生物，在海底，他只见过各种海洋生物。 对于鸟，他有所耳闻。 一些经常浮上海面的战士说，有一种会飞的生物，他们会下沉到海面捕捉鱼类来果腹，这种生物被先王称之为鸟。 这就是鸟吗？ 泉息对着那只黑色的小鸟喊道：“你是鸟吗？” “啾啾！” 回答泉息的只有不明所以的鸣叫声。 泉息又喊了几声，但却始终得不到什么有效的回应，便也不再询问什么，继续做尝试。 而那黑鸟不知为何，就在泉息上空盘旋着，似乎在注意着这个奇怪的生物。 …… 玄鸟盘旋在泉息上空，注视着这个令它感到十分奇怪的生物。 “这家伙是什么来头，第一次见。” 玄鸟常识性的呼叫了几声，但却没有任何回应——也不能说是没有回应，那从海里爬出来的家伙也回应了几声，只不过都是一种奇奇怪怪的声音，玄鸟根本听不懂。 一来二去，玄鸟也不再鸣叫，它呆呆地在上空盘旋，悄悄注意着这个它从没有见过的生物，想要看看他想要做些什么。 “是猴子？我和阿妈之前见过猴子，但猴子都长着毛，也生活在树上，眼前这个家伙是海里的，难道是鱼吗？” 玄鸟自己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一双灰溜溜的眼睛正在打转，似乎正冥思苦想，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不，不是鱼……” “唔……难道是水猴子？” 想到这里，玄鸟朝着那奇怪的生物喊道：“你是水猴子吗？” 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玄鸟也没有气馁，毕竟在玄鸟看来，这个世界存在的都是些愚蠢的家伙，那些大鸟一个个长得很高很大，还有跟猴子一样的脑袋和手，但脑子不太行，都是笨蛋。 只有它们玄鸟得天独厚，身材灵活，拥有智慧。 只不过天妒英才，它们玄鸟一族鸟口稀少，纵观鸟类，却也只有几百只。 至于自己眼前的这家伙，一副笨手笨脚的样子，连走路都不会，也是个笨蛋。 第15章 神的注视 有鲛人上岸了。 高举穹顶的梁渊换了个姿势，饶有趣味的注视着这一切。 玄鸟？应该是燕子吧，没想到鸟类中第一个拥有了智慧的，竟然是小巧玲珑的燕子。 其他鸟类虽然在大脑方面没有进化到十分完善的地步，但他们的人形却十分成功。 生命精华让其他大型鸟类得以‘返祖进化’，而智力发育迟钝。 至于玄鸟，因为体型太小，返祖起不来，因此才会优先发育了大脑，导致玄鸟成为了第一个陆上的智慧种族。 只不过…… 这个梁渊预料中的有些小插曲。 但也无所谓，玄鸟数量极少，虽然他们拥有九、十岁孩童程度的智商，可以短暂使用鸟类语言交流，但它们很难形成文明。 真正能够形成文明的，也就只有大型鸟类蜕变的羽人族。 不过这玄鸟的诞生，也是不错的。 而且，有鲛人上了岸，这足以让梁渊感到有些惊喜。 梁渊在千万年前滴了一滴血融入大海，不仅仅是繁衍了生命，更是缔造了万物。 一些植物以及特殊的物品也得到了一些梁渊神力加持，服用只有可以得到了不得的作用。 而那化出双腿的鲛人，应该便是吞服了相关物品的家伙。 泉先化出了双腿却未曾上岸，如今后来者居上，竟登陆到了陆地，可真是让梁渊欣喜不已。 梁渊就是想要这种感觉。 这种不在自己计划之内，忽然蹦出来的惊喜感。 否则平凡的生活太过于无聊，这种生活中的小惊喜感更能让梁渊感到一抹情绪上的波动。 一念至此，梁渊便继续注视下去，想要看看，上了岸的鲛人能够做到什么样的地步。 若是可以满足自己的想法，梁渊也未尝不会给他一些奖励。 就如同当初的泉先一般。 至于那只玄鸟…… 梁渊摇了摇头，忽的心念一动，有了一个想法。 …… 纵使得到了神的注视，泉息的学走路之旅也不太顺利，就这么过了三四天，泉息才勉强学会了走路，偶尔还会跌倒。 这几天，饿了就潜入水中捕鱼。 可叹泉息这先王长子，从没有亲自捕捉过食物，如今竟是要亲自动手。 更让泉息绝望的是，他的尾鳍消失之后，游泳的速度下降了不止一筹，在水下连鱼都追不上，三天一来只捕到了一只鱼，以至于腹中饥饿，眼冒金星。 饥饿的感觉很不好受。 特别是对于泉息而言。 他从小可以说是娇生惯养，作为先王的长子，他是万千宠爱于一身，平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甚至可以说是铺张浪费不少。 泉息佝偻着身子，靠在海滩边，肚子内仿佛有一团无形的烈火在燃烧，让他直不起身子来。 不过就在此时，忽然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落在了泉息的眼前。 “额？” 泉息望着这个东西，有些惊愕，定睛一看，竟是一团不知是什么东西的‘草’。 圆圆的，红红的，看上去似乎十分坚硬。 应该是果实。 陆上的果实和海底的果实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啾啾啾！” 玄鸟清脆的叫声传递在泉息耳畔，泉息抬头望去，那只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的玄鸟似乎在提醒着自己什么。 什么意思？ 泉息起身，望着这个红彤彤的果实，皱了皱眉，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很快，一个全新的念头就诞生在泉息的脑海中。 它该不会是……想让自己吃了这个吧？ 想到这里，泉息继续抬头，望向那个在天上飞的玄鸟，似信非信的将果子塞入口中，咀嚼了起来。 很酸，也很甜。 看到这一幕，泉息也确认了一点。 这只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徘徊的鸟，是有智慧的。 “你能听懂我说话吗？”泉息再度开口喊道。 玄鸟也给予了泉息一个回复：“啾啾啾！” 见此情况，泉息也只能叹了口气。 语言不通，挺无奈的。 不过玄鸟的补给也让泉息似乎懂了一件事情。 觅食不一定非要到海里寻觅，还可以到陆地上。 陆地上的果子似乎很多，一样可以果腹。 如果这样的话，那就简单多了。 一念至此，泉息深吸一口气，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双腿打颤，朝着岸上走去。 这一次，他将真正的踏足陆地，而不是在海滩练习走路。 玄鸟跟在泉息左右，如同一个保姆一般，一直盯着泉息的动作，感觉颇为欣慰。 有一种孩子成长了的感觉。 一鲛一鸟就这样踏上了征途。 泉息踏足的正是北州的东南端，此地气候较为温暖，适合植物生长，也是鸟类的天堂。 动物不多，除了鸟类之外，便只有昆虫。 昆虫天然便是鸟类的食物，而且与中州、南州的巨型昆虫不同，北州的昆虫可能是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长得不大，最大者不过一米，尚有巨型飞禽可食用之，因此整个北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源。 漫步在琳琅满目的森林中，对于眼前的景色，泉息惊叹不已。 这种景象是海底从未有过的，这种新奇感让泉息有一种乡巴佬进城的感觉，到处都值得留念。 唯一让泉息有些不太舒服的地方在于，他的脚底生疼。 陆地的石块、沙砾太过磨脚，泉息的双腿生长出来不过旬日，天生光滑，没有任何老茧。 虽然在沙滩行走已经磨出了些茧子，但陆地上的情况可比沙滩要坏很多。 尖锐的石头、腐烂的树木……各种各样的情况时刻威胁着新生的脚底。 走了两步之后，泉息的脚底已经磨出了血。 想了想，泉息看向了周围一颗大树，从上面拽了两个树叶，将自己的脚包裹了起来。 又用两颗杂草将树叶绑了起来，泉息这才松了口气，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缓解着自己的疼痛。 而此时，一直在天上盘旋的玄鸟忽然降落下来，落在石头的另一旁，看着泉息。 泉息笑了笑，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忽然发现，自己的心脏急速加快，一股念头忽然上涌心头。 水，我需要水！ 一念至此，泉息脸色大变，慌忙起身，到处寻找水源。 泉息的内心有一个感觉。 如果找不到水，自己可能会死！ 第16章 两颗果实 小溪潺潺，待在溪水中，泉息才缓过一股气来，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似乎对方才的经历依旧感到后怕。 差一点，差一点自己就死在了陆地上。 若非玄鸟及时察觉到情况，引领自己来到溪水旁，自己恐怕真的就命陨于此了。 “谢谢你，玄鸟。” 泉息缓过神来之后，立马就对玄鸟道谢。 而玄鸟似乎也听懂了他的这句话，傲娇地摆了摆羽翼，蹦蹦跳跳、叽叽喳喳地在溪水边的石头上站着。 泉息看向玄鸟，不由笑了笑。 这种感觉，是他二百多年以来，从未有过的感觉。 这可能就是朋友吧，即使语言不通。 “你为什么会想着从海底爬上陆地呢？”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忽然响彻在泉息耳畔，登时把泉息吓了一跳。 他离开海底已经有一周有余，他已经快要忘记其他人的鲛人语怎么说，而现在竟然又听到了鲛人语！ 他惊愕的循声望去，看到了一个身影。 一个披着霞光，正对着自己似笑非笑的身影。 一张面孔照应在了泉息的视线之中，那张面孔极为年轻，但不知为何，泉息在他的瞳孔中似乎看到了时光的流逝、岁月的雕琢。 “您是……” 泉息有些迟疑，望着那道面孔，不由低声问道：“可是白鳍族的前辈？” 自己这蜕变为双腿的办法是从白鳍部落流传出来的，若是如此，应是有白鳍部落的前人同样蜕变了双腿。 若是那位前人如自己这般，应也是上岸去了。 懂鲛人的语言，而且和自己长得差不多，应该是鲛人吧？ “算是吧。” 见泉息将自己的身份误解，梁渊笑了笑，点了点头，开口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要从海底来到陆地，是为了有趣吗，还是为了探险，征服自己未曾踏足的领地？” “是为了继承我父亲的愿望。” 泉息对着梁渊道：“我的父亲是鲛人王庭的王……前辈你可能不知道，如今的鲛人四海一统，皆以鲛人王庭为尊，白鳍部族在我出生的那年便并入了鲛人王庭，我记得不多，只知道……” 泉息絮絮叨叨为梁渊讲述鲛人王庭这二百余年的变革，父亲的死、弟弟即位以及文字诞生的事情。 就好像真的是在异国他乡遇到了一个同胞，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家乡的变化告知对方。 倘若是泉先开拓时代的鲛人，面对一个异族鲛人时，恐怕会心生警惕。 但奈何泉息乃是王庭时代的鲛人，对于白鳍、黑鳍、红鳍之类的种族区别并不敏感，而且泉息还十分敬重眼前这位‘最初登陆陆地的鲛人’，自然会对梁渊有所敬重。 而泉息讲述的这些事情，梁渊都是清楚的。 作为高举穹顶的神，梁渊自然可以观察到鲛人王庭的任何变化，尤其是文字诞生之时，梁渊可以说是密切关注。 对于泉先临死之前的妄想，梁渊也是清楚万分，眼前的这只鲛人想要完成泉先的未竟之业，征服陆地。 显然。他对泉先未竟之业的理解有些偏差。 泉先的后半生可从未想过开疆扩土，他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成神，成为第二个亘古不灭的始神。 在泉息讲述完一切之后，梁渊又看向了一直盘旋在泉息身边的那只玄鸟。 玄鸟似乎感应有些敏感，立马就感觉到了梁渊的注视，叽叽喳喳了一番，立马从石头上蹦了起来，在空中盘旋着。 梁渊随手摘下身边的两个果实，大手一挥，便张口道：“我这里有两颗果实，一颗可以让你摆脱水的束缚，让你不必担心因缺水而死亡。” “另一颗则是让你能够听懂鸟的语言，能够和你身边的那只小玄鸟交流。” 听着梁渊的话，原本还有些开心的泉息表情忽然僵住了。 两颗果实？ 这两颗果实的功效对泉息而言可以说是救命稻草，无论是可以和玄鸟交流还是让自己摆脱水，都是对自己有奇效。 二者只能选择一个，那可真是令人纠结啊！ 摆脱水的束缚吧，陆地有多大自己并不知晓，是不是随处都有水源自己也不知晓，倘若选择了水，自己也不必担心关于生命的这一点了。 “前辈，我……” 话到嘴边，泉息终究还是下定不了决心。 如果选择和玄鸟交流，也是一个较好的决定……他很想知道，这个陪伴了自己七天的朋友，到底作何想法。 咬了咬牙，泉息道：“我选择和玄鸟可以交流的果实！” “好。” 梁渊点了点头，在他面前，一颗紫色的果实瞬间便飞驰而出，直接没入泉息的眉心。 一下子，千百种感觉一下子涌现在泉息脑海中，各种各样的知识扑面而来，霎时，一种全新的语言被泉息所掌握。 “那个家伙怎么突然就消失了？！呀，好生气啊，这个笨蛋到底选择了什么果实啊，为什么要看我？难道是我的羽毛沾了泥土吗？” 听到玄鸟的讲话之后，泉息不由笑了一声，没想到平时看起来高冷的玄鸟竟然是个话痨，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同时，泉息也注意到了，方才的那位前辈也已经消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离开的。 “玄鸟，你好啊！” 泉息笑着和玄鸟打招呼，这样的举动瞬间让玄鸟错愕万分，接着道：“你会说话啦？！你选了和我能说话的果实？” 听到玄鸟的话，泉息愣住了。 玄鸟也能听懂，方才的聊天内容吗？ 不，或许它只是能听懂那位前辈的话，而听不懂自己的，不然它怎会不知自己选择了什么。 既然如此…… 泉息的内心忽然怦怦直跳了起来。 白鳍族的前人怎么可能能够做到这种地步！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也被自己下意识的忽略了。 鲛人的语言是鲛人王泉先征服五大部落之后带来的，在这之前，白鳍部族只有简单的几个音调，根本就无法和自己做到流畅交流！ 倘若方才那位真的是白鳍部族的前人，那么是绝不可能和自己交谈的如此流畅。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了。 自己方才遇到的，是始神！ 想到这里，泉息慌张地跪下，将额头死死地抵在汩汩流淌的溪水中，对着梁渊消失的方向顶礼膜拜，神色恭敬。 “喂，你这个笨蛋又在干什么呢？吃了果子的副作用是会变成痴呆吗？还好没让我选，吓死鸟了！” 第17章 羽族 一个插曲。 这是梁渊方才的感觉。 他只是觉得，泉息和那只小燕子的旅途有些有趣，顺便也是为了给泉息发放一个奖励，奖励他是第一个登陆陆地的鲛人。 他这次临凡，另有要事。 北州风光旖旎，到处都是高大的树木，树木的平均高度要远迈东州。 但奈何东州有一颗参天神树建木，这一点是北州诸木无法媲美的。 他来到了北州偏北端的一处山谷中。 山谷内，郁郁苍苍的树木枝繁叶茂，风拂过，发出沙啦啦地响声，漾起令人无法抑制的舒适感。风中蕴藏着山野中自然的青草与薄荷味道，与蓝天白云相交映，构成一幅美丽到不用加任何修饰的画卷。 时常有人影从天上呼啸而过，背生双翼、披头散发，下巴微微前凸，双腿也下也并不是脚，而是鸟爪。 这里是始祖鸟陨落之地，无论是树木还是别的其他什么，生长的都是十分旺盛。 近五百年前，一只大鸟在东州，接受了始神馈赠的生命精华之后，高飞而去。 始神对其保佑很大的期望，希望他能够成为羽族的始祖，然而却没想到途经北州之时，意外陨落于山谷之中，化作‘鲸落万物生’的局面，让一种鸟的进化变成了万种鸟的进化。 而这座山谷，也就自然而然成了‘羽族’的圣地，不少鸟类已经开始栖息在这里繁衍。 一眼望去，光是不同的鸟类，梁渊就看到了七八种，而且都是一些体格较大的鸟类，已经化为人形，已经开始形成最为基础、原始部落的鸟类。 说起来倒是有些惊讶。 不过短短五百年，竟然已经开始抱团发展。 不过仔细一想，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毕竟大部分的鸟类本就是群居生物，虽然如今蜕变成了人形，自然也还会以群居的形态来生活。 他们的进化速度非常快，许是因为吞噬了生命精华的缘故，他们一代都会比前人进化的更为完善。 梁渊顺着山谷，朝着更深处走去。 伴随着两侧的悬崖峭壁越来越多，大鸟们栖息的洞穴也越来越多，山谷高空到处都是飞来飞去的鸟类。 扶持一位羽族王者？ 不，梁渊已经做过一次扶持鲛人王者的事情了，若是再扶持一位羽族王者，倒是有些枯燥无味。 而且，扶持鲛人王泉先时，自己主要是想要顺便浏览海底世界。 而陆上世界在搜寻建木的时候，已经浏览了一遍，若是再走一遍也没什么太大作用。 现在，梁渊想做的并不是一个人的王者，而是一个种族的崛起。 一念至此，梁渊便朝着山谷中走去，忽的发现，在山谷悬崖之上，有一株花还未曾结果。 看到这花，梁渊忽的想到了什么，瞬闪之下，便来到了那株花前。 一点碧绿色的翠芒从手指之中溢出，没入了花中。 而片刻之间，花朵便迅速绽放，数颗晶莹剔透的果子闪烁着光芒，光是看着便感觉食欲大振。 这果子很快就吸引到周围几只羽人的关注，他们望着这果子，飞快的将其拔起，然后吞入腹中，吃了个干净。 在吞食过程中，果核跌落在地面上，立马就没入土里，如人参果一般，似乎在等待下一次的成熟。 见到这种情况，梁渊笑了笑，对于这样的情况十分满意。 这果实可以唤作启灵，又可以唤作化形。 能够让他们迅速拥有智力，也可以让他们迅速褪去野兽之身，只保留部分特征。 拔苗助长虽然不符合自然规律，但极为有用。 况且，哪儿有什么自然规律？ 我就是创世之神，我的话，便是自然规律！ 不过这果实中的能量也是有限的，大概生长三四茬，能量就会彻底消耗殆尽。 不过就算能量消耗殆尽也会比寻常果实更加的清脆爽口，且拥有一些神异之事。 梁渊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只不过在他离开之时，最先吃掉那个果实的羽人忽的抬起头来，用那双明亮的眼眸望向梁渊离开的方向，看着那被阳光笼罩的身影。 他的嘴唇颤动了起来，但喉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卡着，始终让他无法发出声音。 最终，他涨红了脸，举起自己的双手，羽翼在他的背后绽放，近乎是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终于发出了属于羽人的第一声呐喊！ “神！” 其他吞食了果子的羽人见状，纷纷停下手中蛮横地动作，拙劣地学习着最初的那位羽人，举起双手，虔诚喊道： “羽…神…” “羽神！” …… 离开北州之后，梁渊继续向东南方向出发。 鲛人王庭距离在北州南岸附近的近海、中海区，羽族也将生活在北州左右。 如此一来，整个九州却唯独只有北州发展出生命迹象，实在是有些太过于寂寞。 但若是想要让九州全都遍布智慧种族，这又是一个大工程，算是比较困难的一件事。 况且，梁渊还有其他的想法。 他想要创造一只真正的神话生物。 鲛人族、羽人族，虽然同样是存在于神话中的生物。 但对于梁渊而言，他们始终差点意思。 他想要的神话生物是真龙、是金乌、是麒麟。 无聊的生活中，总归要进行一些调味剂。 九州如今的地理位置分布倒是有些随意，东州、南州、西州以及北州，四州分别立于四个方位，而中央位置却有三州彼此之间距离很近。 这三州的大小就是九州中最小的三个州，也是梁渊裂土之时的站立点。 因为中央受重大，所以才会裂为三块小的大陆。 除此之外，在北州和东州之间的间隔位置，还有一个东北方向的州；南州和西州之间，也有一个西南方向的州。 这两块单独的州面积不大也不小，算是不错。 这便是九州全貌。 梁渊目前正从北州，往南飞。 很快，他便在中央三州之中，发现了一只姿态优美的大鸟。 神采奕奕，精神不凡，看上去，宛若仙女挥舞长袖，亭亭玉立，那红色的羽毛，更是让人有一种惊艳的感觉。 一眼望去，倒是颇有几分丹顶鹤的姿态。 梁渊看去，竟与自己记忆中的一种神兽形象相契合。 “就决定是你了。” 第18章 神话生物 有鸟焉，其状如鹤，一足，赤文青质而白喙，名曰毕方，其鸣自叫也，见则其邑有讹火。 这便是梁渊的打算，毕方。 他招了招手，那只如鹤般的青红之鸟便扑朔着翅膀，三两个呼吸之间便来到了梁渊身边，似乎有些好奇的盯着梁渊。 梁渊见此，只是伸出一只手来，将手按在丹顶鹤的头顶，同时轻声道：“你可想得长生？” 一股清灵感灌入丹顶鹤的脑海中，令丹顶鹤霎时便明白了梁渊的意思。 丹顶鹤的一双眼眸清澈无比，他盯着梁渊，点了点它那修长的脖颈。 若是可以选，天地万物，谁不想永生不灭、亘古永存呢？ “好。” 梁渊点了点头，扬起手腕，一道血痕悄然出现在其上。 紧接着，鲜血涌动，落入丹顶鹤的鸟喙中。 一滴血经过亿万年的演变便可化为生物。 而如今，梁渊流下的不止一滴。 见剂量已经差不多，梁渊便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手腕上的血痕瞬息间便消失无踪。 而吞噬了梁渊血液的丹顶鹤，此刻却很不对劲。 它全身通红，一股火焰似乎正在凝聚，但梁渊可以看到丹顶鹤的状态不对劲儿，似乎无法承受这股躁动的力量。 见此情况，梁渊一挥手来，神力在其周身凝固，将丹顶鹤的状态短暂维持在这个境地之下，陷入沉思。 这样填鸭式的造神，似乎并不奏效，生灵压根就无法承受自己的神力。 若是强行让他们容纳，只能阴的一个下场……自爆。 “啧。” 梁渊有些犯难，不过他也不会这般轻易放弃这只丹顶鹤似的禽鸟。 既然如此，那自己要想个办法中和一下自己的能量。 瞬间，梁渊的神识遍布中土三州。 以外物混合神力而凝聚新生。 这是梁渊比较常用的手段了，也是梁渊比较喜欢的一种方式。 比如脚下的这颗星球，天外的月亮以及诸多繁星都是如此缔造而成。 要想要如太阳那般被直接凭空捏造而出，到也不是不行，只不过消耗有些巨大。 九州好不容易踏上正轨，梁渊可不想因此而陷入新一轮的沉眠。 所以，这毕方神鸟的形成，还是要一点一点琢磨出来，慢慢尝试，不要想着一蹴而成。 神话生物毕竟是神话生物，而不是普通智慧族群可以媲美的。 羽族和鲛人族需要发展的时间，自己现在也将大部分精力放在毕方身上，如此一来，倒也可以等待发展之后，社会的正式形成。 同时，也能够以时间的推移来让梁渊积累经验，以方便以后创造一个自己熟悉的种族——人。 不过话说回来，梁渊在这中土三州中偏西一点的州土中，寻到了一处火山。 以火山之力，辅以海洋中和，再加上自己的神力，或许能够让毕方的躁动停止，让毕方可以容纳一部分的神力？ 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还是先试试，再言其他。 …… 鲛人王庭出了大事儿。 先王长子，泉息殿下失踪了。 这件事儿可让鲛人王泉安十分焦急，号召王庭的所有卫士，准备将近海、中海区域的所有位置全都搜查一遍。 虽然泉安与泉息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泉息毕竟也是王族，而且还是重要的王族成员。 在泉安即位之初，泉息身边的一些黑鳍、红鳍鲛人意图以泉浍为首，拥立泉息为王，形成叛乱。 在当时，泉安无巨鲨之力，王族之中虽然也有诸多卫士，但战乱一旦开启，鲛人王庭便永无宁日。 在战争的千钧一发之时，是泉息主动罢手，未能掀起战乱。 如今泉息莫名失踪，这简直是一件天大的祸事。 倘若当初支持泉息的鲛人们以为是泉安杀了泉息隐瞒消息，一场新的战争便不可避免的将要发生！ 就在此时，一名卫士从殿外游了进来，对着泉安恭敬道：“安王，有两位卫士求见，他们在八天以前看到过泉息殿下和一个白鳍老妪一同浮上海面！” 泉安闻言，心里咯噔一声，下一刻便毫不犹豫地开口道：“快快宣他们入殿！” 白鳍族？ 那群白鳍族人最爱投上位者所好，昔年先王化出双腿，便是受到了白鳍人蛊惑，妄想成神。 现在泉息身边又出现了白鳍族人，莫非…… 想到这里，泉安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心中冰寒顿生。 整顿鲛人族内的不良风气，已如弦上之箭，不得不发！ “拜见安王！” …… 就在鲛人王庭因泉息失踪而搞得鸡飞狗跳之时，泉息却在陆地上和玄鸟一同踏上了新的旅途。 对于陆地，泉息实在是太过好奇。 特别是得遇始神，获得了能够和玄鸟交流的神赐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遇到了什么都会询问玄鸟。 玄鸟本以为自己算是个能说话的，但没想到泉息比自己更能问，简直就好像是个十万个为什么。 比如，泉息就经常问它为什么会飞。 天啊，这谁能解释清楚？ 玄鸟还想问泉息为什么会在水里游、为什么必须要待在水里才能续命呢！ “玄鸟，我们到底要去哪儿？” 泉息问了很多奇奇怪怪的问题之后，终于问了一个在玄鸟看来比较正常的问题。 玄鸟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一直扑腾的翅膀甚至都缓了缓，围绕在泉息身边，对着泉息道：“我要带你去我们的祖地，听阿妈说，我们祖祖辈辈都是从祖地出来的，祖地就是我们的根。” “你如果想要了解陆地，怎么能不去祖地呢？” 听到玄鸟的话，泉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你……真的不知道始神吗？你们难道没有遇到过神？” “我不清楚，我不是在祖地破壳的，等到了祖地，你应该就会了解一些事情。”玄鸟叽叽喳喳地说着。 自百年前，玄鸟一族远离祖地之后，已经很久都没有回去了。 不过每一只新生的玄鸟，都会返回到祖地去生活一段时间，然后才会离开。 “阿妈说，没有去过祖地的玄鸟，死掉以后会被祖地所唾弃的！” 听着玄鸟的话，泉息点了点头，他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便又问道：“对了，你为什么总是玄鸟玄鸟的叫，你难道没有名字吗？” “名字，那是什么？” 第19章 祖地 山谷祖地之内，几个羽人彼此之间抓耳挠腮，陷入了沉思。 在场的羽人共十一人，果子也结出了十一颗，他们这十一人便是吃掉果子的羽人。 “羽神…赐予……” “我们……” 他们将记忆中羽神的样子篆刻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以此来顶礼膜拜。 这块石头不单单是一块巨大的石头，还是他们看到羽神时，羽神所站立的石头。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块石头确实是沾染了神威。 他们的刻画手段十分粗糙简陋，而且臆想成分居多。 在他们的刻画中，羽神无所不能，随手一挥便能产生雷霆，生气时便会下雨，开心时天便晴朗，难过时便会降下皑皑白雪。 这就解释了他们一直都感到奇怪的天气变化。 如此之外，羽神拥有一双散发着七彩神光的巨大翅膀，所有的羽人都是他钟爱的仆人，他的神力无穷，见仆人受困于懵懂之中，便赐下神果，让羽人受到神的眷顾。 “光是刻像还不够，我认为，我们应该选择一人，全心全意侍奉羽神！” 一个羽人忽然大喊。 其他羽人闻言，纷纷精神抖擞，觉得事情可行。 那第一个吞吃果子的羽人开口喊道：“让我来，我是第一个看到羽神的羽人，羽神应该由我来侍奉！” 其他羽人叽叽喳喳，似有不服，但却又说不得什么，只能作罢，齐齐拜倒。 第一个抢夺果子的羽人是他们当中最为强壮的存在，其他十个羽人根本就打不过他，因此便只能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 有的时候，拳力便是权力，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我们是第一批吃掉羽神果的羽人，我们将是仆人之首，作为代替羽神管理羽人们的鸟喙！” 很快，在第一个羽人确立了自己的统治地位之后，立马对着其他十个羽人郑重承诺，一时之间，其他十个羽人也激动起来，畅享未来的美好蓝图。 他们要为了祖地羽人的繁荣发展而尽心竭力。 整个祖地的羽人大概有几千人，只不过这几千人远远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他们想要让羽人多多的。 只不过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一切的开端，还是需要重头做起。 “保护好羽神果，这是神赐的果实，不能让其他的家伙毁了它，它是我们的希望，绽放盛开之时，一定要挑选好足够强壮的羽人，让他们来吃掉果子，获得智慧。” 许是因为第一颗果子中蕴藏的灵力超乎凡响，这位第一只羽人格外的聪慧，就算是刚刚诞生智慧，也能简单的将一切安排妥当。 “除此之外，我们也要虔诚的祭祀羽神，羽神便是我们的一切，羽神赐予了我们智慧，羽神赐予了我们生命，这块石头代表着羽神的意志，我们所有人都要保护好这块石头，将这块石头一直流传下去，直至永恒或死亡！” 那羽人说罢之后，骨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唤醒着自己，仿佛是篆刻在骨髓深处的灵魂诉说着什么，他接着道：“我，是可以负责祈祷与祭祀的羽人，是负责沟通天地和神的羽人！” “你们以后，可以称呼我为……” “巫！” 巫。 上通天意，下达地旨。 通达天地，中合人意。 这个词汇他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但就是灵机一动，莫名而来，仿佛合该子这个称呼来称呼自己。 其他羽人面面相觑，接着便齐声喊道：“巫！” “巫！” “巫！” “羽巫！” “羽巫！” …… 玄鸟和泉息的旅程还在继续。 经过泉息的解释，玄鸟也清楚了什么是名字。 玄鸟没有名字，每一只鸟都没有名字，这个世界上唯一拥有名字的，只有建木、毕方、鲛人一族以及在建木无聊时，给栖息在树干上松鼠起的名字。 在搞清楚了名字是什么之后，玄鸟并没有给自己起个名字。 它觉得，名字这种东西，还是要回到祖地，大家一起起名才比较好，自己偷偷摸摸的起名，也没什么用。 况且，这附近也没有别的玄鸟，让泉息称呼它为玄鸟也不会搞混什么。 羽人祖地在北州的北方，而泉息是从北州东南方向登陆，倘若要抵达祖地，近乎是需要横穿整个大陆。 横穿大陆，毕竟越是需要时间的。 若是泉息自己，或许会因为方向感的迷失而东倒西歪，或许会因为水源缺失而死于非命。 不过好在有玄鸟在他的身边，鸟的方向感向来是极好的，而且还能够从高处鸟瞰大地，及时发现水源。 这样一年复一年，他们在北州大地中行走着，逐渐，泉息也开始发明与创造。 他发现如果将一些有韧性的树叶和草混在一起，搓一搓就能成为一个细长的绳子，然后就可以用这绳子来编织一个可以保护双脚的防具，泉息将其命名为‘鞋’。 除此之外，泉息还捡到了一个中空的木头，用这木头来盛水，以应对不时之需。 一旦长时间找不到水源，他可以将木头中盛放的水喝掉，以此应急。 当然，也不乏有些危险。 比如数米长的大蛇、将近一米的昆虫、骇人的狼群…… 十年。 整整十年。 正所谓十年生死两茫茫，这十年的生活已经让泉息忘记了自己昔日的纨绔公子般的生活，繁华落尽，如今的泉息已经长出了胡子，满手老茧，目光灼灼，随时都能够与猛兽搏杀。 毕竟是泉先的长子，虽然没有继承泉先的巨鲨之力，但血脉相承，多多少少也有些天生神力。 在经历过最初的适应之后，泉息也能够迅速成长为合格的战士，足以手撕虎豹。 玄鸟也度过了叽叽喳喳的年纪，变得有些矜持与稳重，一鲛一鸟相互扶持与配合，最终终于将要抵达祖地。 天上来往的羽人已经多了不少，而见到这些除了长着翅膀，其他的基本上和自己相差无几的羽人时，泉息喜极。 父亲当初想要上岸，恐怕并不是想要开疆拓境，而是想要与岸上的这些神似同类的存在交流吧？ 第20章 羽巫 “这里似乎和我阿妈讲的有些不太一样。” 祖地前，玄鸟喃喃自语地说着，言语之中似乎充满了一种对未知的恐惧。 这可能就是近乡情怯的意思吧。 但说是近乡情怯，似乎又不是太准确。 因为玄鸟从未来过祖地，在它阿妈的描绘中，祖地里生活着一群蠢蛋和笨蛋，智力不发达，但却十分强壮。 野蛮、愚昧。 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 这是玄鸟印象中的祖地。 不过现在…… 虽然还没有亲眼目睹，但玄鸟怎么看都觉得，这里和印象里的祖地不太一样。 山谷入口处的塔楼高高架起，羽人们手中还拿着磨好的石头武器，似乎是巡视着领地。 “你从未跟我说过，你们的祖地是这样的。” 泉息忍不住开口道：“还有卫士巡逻，这简直和我们王庭一模一样。” 在这几年的旅途中，玄鸟讲到祖地时，都是一副看不起穷亲戚的样子。 如今真的到达了目的地，倒是让泉息感到不可思议，十分错愕。 这里完全就不像是玄鸟描述的那样是个不开化的蛮夷之地。 相反，泉息在这里看到了一片欣欣向荣的状况。 在泉息看来，这里比鲛人王庭更有感觉。 泉息记事时，鲛人王泉先已经开始追求永生不死的真谛，那段时间王庭中皆是谄媚小人，他根本就看不到劳作的鲛人。 而在这里。 扛着木材的羽人从天空掠过，入目所及的每个羽人精神饱满，看起来都没有任何的谄媚之情，这才是泉息想要的生活。 “你是什么人？！” 忽然，站岗的羽人发现了泉息的踪影，当即从塔楼上飞了下来，注视着泉息，好奇地询问道：“你的翅膀呢，你为什么没有翅膀？” “我……” 还没等泉息开口，一旁的玄鸟便大为惊愕，不由开口道：“怎么了怎么了，他们在说什么？” 说起来倒是有些尴尬了，将这里视为祖地的玄鸟，却听不懂羽人的话语。 而来自海底的泉息，因始神的馈赠，能够和羽人们自由自在的交流。 “我怎么没见过你？”另一个羽人也发现了泉息。 不过另一个羽人看起来要比前一个更加警惕，他盯着泉息，开口道：“你是第几批羽人，是我们祖地的羽人吗，你是哪部分的？” “我不是祖地的羽人。” 泉息深吸一口气，开口讲道：“我来自……” 说到这里，泉息忽然顿了顿，不知为何，下意识地开口道：“我来自东方，我是无翼海鸟。” “这次本来是想回祖地，没想到祖地竟然和我印象中的有些不同了。” “无翼海鸟？” 显然，两个羽人并没有听说过这个种族，他们对视一眼，最后开口道：“是回家的兄弟啊？不对啊，你没吃羽神果，是怎么启灵的呢？” 羽神果、启灵？ 泉息在心中升起一抹疑惑，难道羽族信奉的并不是始神吗？ “不管怎么说，你要去见一下羽巫。”一个羽人开口道。 泉息也不懂，便问道：“羽巫是谁？” “羽巫就是羽巫，是负责和伟大的羽神交流的羽人。”羽人道，“也是我们当中第一位吃掉羽神果的羽人。” 羽巫。 泉息记住了这个名讳。 根据他们的表现来看，羽巫或许就是羽族的王。 只不过羽族并不将他们的王称之为王，而是称之为巫。 泉息听到能够去见羽巫，便有些激动了起来。 虽然他是鲛人王庭的王子，但如果能够见到另一个族群的统治者，那也是足以令人激动的。 特别是泉息已经与其他智慧生物失去联系十年。 十年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的情绪与心境。 玄鸟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他发现无论是祖地还是泉息，都变得陌生了起来。 “啾啾啾。” 玄鸟扑腾着翅膀，它鸣叫着，而两个羽人不明所以，见这玄鸟一直跟在泉息身边，也只当是泉息养的小宠物，便定神来，对着泉息道：“跟我进去吧。” 说罢，泉息看了看那高约四五米，彻底将入口堵住的干草垛，有些不知所措。 我不会飞啊。 似乎是发现了泉息的窘迫之地，两个羽人也有些手忙脚乱，其中一个羽人弯下腰来，在地上扎了个马步，示意泉息在自己背上，自己要把泉息背过去。 泉息只能如此，而背着泉息的羽人将泉息带入了祖地之后，视野立马就开阔了起来。 到处都是正在被修建的建筑。 羽族人用木头和石头来搭建房梁，与鲛人完全不同，山谷内部其乐融融，漫天都是飞翔的羽人。 在这里，泉息看到了不少的新奇物件儿。 有被圈养在一起的动物，有被悉心照料的植物，上面正结出一个个红彤彤的果子。 在陆地上也有矮小的房屋，两侧悬崖峭壁之上，这等房屋更多，大部分羽人还是喜欢在悬崖峭壁上建立家园。 山谷连绵的很长，一路之上的所有羽人都对泉息投来好奇的目光。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没有长翅膀的羽人。 玄鸟也跟在泉息身后，望着这一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和祖辈们描述的祖地完全不同，根本就是两个世界！ 随着泉息的深入，视野也渐渐开阔起来，隔着老远，泉息便看到了一个高高的祭坛。 祭坛很大，近乎占据了中央山谷的三分之一，隔着五六百米就能够感到巍峨的坛顶。 在祭坛的最顶点，有着一块石头。 那石头不大不小，但上面似乎刻画着什么东西，因为隔得太远，泉息看不太清。 “那是祭坛，是羽巫和图腾的所在。”带领泉息的羽人开口解答道，“羽神第一次降临，就是在那里。” “图腾？” 又是一个新鲜的名词，泉息好奇地问道：“图腾是什么？” “图腾不灭，羽族不亡。” 那羽人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给泉息解释：“图腾就是羽神的象征，图腾在，就代表着羽神庇佑羽族。” “好了，羽巫就在前面的宫阁，羽巫没什么架子，但你也要保持尊重。” 羽人刚刚说完这句话，正准备前去拜见羽巫，然而就在这时，南方忽得传出一阵嘹亮的鸣叫声！ 伴随着这道嘹亮声之后，天生异象！ 从极南的方向，传递而来一片火烧云！ 第21章 神鸟与骗子 “唳——！！！” 这道声音高亢、宏亮，惊空而遏云。 泉息下意识的朝着南方天空望去，却不由痴了。 天空被染成了血红色，桃红的云彩倒映在天空，整个森林变成了紫色，天边仿佛燃起一场大火，刹那间便是永恒的美艳。 远处，晶莹中带着一些红色的血丝一般腾起，冲天而起的火焰眨眼间已经密布于天空之中。 庞大的火焰冲天而起，嘹亮的鸟鸣声也再度随之爆发开来。 一团火焰！ 天边飞来一道流火！ 这是泉息的第一念头，但很快他便发现，那并不是火，而是一只禽鸟！ 那竟然是一只禽鸟？！ 不可思议！ 泉息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语。 他从未见过，有禽鸟能够踏着火焰，燃起如此大的动静。 实在是令人感到惊恐。 而就在此时，一个身影急匆匆的从前面的建筑内走了出来，周围羽人见此纷纷低头行礼，口喊‘羽巫’二字。 而被称为‘羽巫’的羽人并没有注意他们，而是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天上飞过的火焰之鸟，兴奋之色难以言喻，嘴里嘟囔着：“神鸟……是神鸟……” “神鸟？！” 周围的羽人们闻言，纷纷朝着天边的那只神鸟跪拜，伴随着他们的动作，所有的羽人也开始按照他们的情况进行跪拜。 乌泱泱的一大群羽人都在跪拜着那天上的神鸟，泉息也不能傻站着，便也学着周围人，以羽人族的礼仪朝拜着那横天而过的神鸟。 就连玄鸟也被这种气势所震住，落在旁边的树上，不敢抬头。 “神鸟降世……” “羽神庇佑……” 羽巫的口中喃喃自语地说着些什么，最开始周围的羽人还能够听懂其中的内容，到后面就没有人能够听懂他讲的是什么了。 羽人们不敢言语，只当是羽巫正在和羽神交流，若是贸然打扰了羽巫，恐怕是要得罪神灵，引下神罚。 大概是过了十几分钟的时间，那只神鸟飞过了他们的头顶，只留下一片火烧云。 而见此情况之后，羽巫才缓缓睁眼，呼出一口浊气来，对着周围羽人道：“方才经过的是羽神最钟爱的神鸟，它将为我们带来丰收！” 听到了羽巫的话，周围的羽人们一阵欢呼。 而泉息听到这句话之后，为之一愣，随后便是狂喜。 羽巫……竟然能够和羽神沟通吗？ 既然如此，那么自己是否可以向他请教一些关于神祇的事情？ 这种心思一旦升起就难以磨灭，就在此时，带着泉息来到此地的羽人为羽巫介绍道：“羽巫，这是外面来的族人，是无翼海鸟，他说自己是从东南边儿来的，没有翅膀。” 泉息立马摆出一副憨憨样子，对着羽巫拜道：“羽巫，我是泉息，无翼海鸟，想要来祖地生活。” 羽巫见状，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仿佛宠辱不惊，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我早已知晓你的来意，羽神早已知会我你的到来。” 羽巫淡然开口，一股超脱于外的气息一下子就让周围的羽人深信不疑，就连泉息也怦怦直跳，呼吸急促道：“羽神……祂知道我吗？” “当然。” 羽巫笑了，笑着将泉息扶了起来，开口道：“无翼海鸟一族的泉息，羽神知道你来自东南的大海，你看，天上的神鸟降临带来丰收，也正式意味着无翼海鸟族将会回归伟大的羽族，成为羽族的一部分。” “羽神！” “羽神！” “羽神！” “……” 周围的羽人开始呼喊着羽神，似乎对羽神的信仰虔诚无二。 然而这般操作，倒是让泉息陷入了手足无措的茫然。 无翼海鸟？ 这只是自己随便编的名字…… 自己，可是来自鲛人王庭的鲛人啊！ 想到这里，泉息的心脏怦怦直跳，但也并没有主动挑明这件事情。 毕竟自己并非是羽族，没有翅膀，根本就不会飞。 倘若暴露了自己鲛人的身份，而且得罪了眼前这位羽巫，自己也不知该怎么收场，或许会被愤怒的羽巫杀死在这里。 就算是只来了短短几十分钟，泉息也能够看出来，在这里羽巫就是说一不二的王！ 泉息见过的王只有两位，一位是自己的父亲，先王。 他记忆中的先王可是残酷无情的，但凡是敢欺骗他的鲛人，都会受到‘拔鳞’之苦，死状极其凄惨。 第二位则是自己的弟弟，安王。 安王比先王要柔和许多，但柔和之中也有王者之怒，若是有胆敢作乱或反抗其统治的鲛人，也都会被处死。 自己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可以依仗的只有玄鸟。 如果在这里起了冲突，必死无疑！ 想到这里，泉息的额头便渗出汗珠。 见到泉息这种情况，羽巫也只当是其听说被羽神眷顾，太过紧张，便哈哈大笑一声，道：“放心，羽神眷顾着你，从此之后你也是羽族的族人了，你可以在祖地选择一处，自由建设属于你的家园！” “多谢羽巫！” 泉息做出一副狂喜的模样：“羽巫，我们一族向来生活在水边，离不开水，不知祖地之内可否有湖泊之类的地方，我想要生活在那附近。” “倒是有。” 羽巫大手一挥：“不过并不在核心区域，守卫比较薄弱，你如果在那里遭遇了袭击，我们没办法及时前往救援，你可想好了？” “羽巫请放心，我已经想好了！”泉息道。 羽巫点了点头：“云二十九，你带他去吧。” “是！” 先前带着泉息来拜见羽巫的羽人恭敬行礼，打算带着泉息离开这里，前往水源。 “好了，都退下吧。” 吩咐完之后，羽巫张开了她那金黄色的羽翼，振翅而飞，周围羽人纷纷避让，神色尊敬。 “羽神庇佑，羽巫保佑！” 周围的羽人喊着。 而听到了这一阵喊声的泉息心里不由有些苦涩。 他本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可以与神灵沟通的羽巫，与王截然不同的巫。 但却没想到，他竟然……是个骗子！ 他利用了神的权威，以欺骗来进行统治。 难道那位羽神……对此没有任何意见吗？ 泉息不知，一路上心事重重。 直到这位名为云二十九的羽人打断了他的思绪。 云二十九热情地拍了拍泉息的肩膀，热情的笑道：“老弟，羽神湖到了。” “从今天起，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第22章 算计 “羽神，您……您为什么再也没有出现过，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吗？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深夜，祭坛之上，羽巫跪倒在图腾前，望着图腾上不断被完善的羽神像，不断地喃喃自语。 十年了。 自从他成为羽巫之后，无论他多么虔诚，羽神从未给予过他回应。 这让羽巫对自己陷入了深深地怀疑。 是因为自己对羽神的信仰不虔诚，所以才如此？ 可…… 羽巫也不知为何，只能深深沉默。 泣了一阵后，羽巫深吸一口气后眼神重新恢复平静。 他回到了自己的住所，而在这里早早就有十个羽人在此等候。 当羽巫进门之后，屋内十人同时抬头望去，见是羽巫之后，立马就站起身来，其中一人道：“羽巫，今天是怎么回事儿？神鸟过境？还有那个无翼海鸟又是什么？” “不是鲛人吗？”又一人嚷道，“难道真的是什么无翼海鸟？” “云澈、云宁。” 羽巫没有说话，只是抬了抬手：“不要这么激动，都坐吧。” 这十人，便是最初的羽人。 泉息以为羽巫便是羽人的王，其实是不正确的。 因为羽族并不是一人说了算，只不过羽巫的权力比较大罢了，其他十人一样拥有权力，十人的权力足以与羽巫分庭抗礼，甚至压过羽巫。 在这最初的十一羽人之中，羽巫的智力水平当属最佳，他环视一眼众人，轻笑一声，开口道：“没有什么所谓的无翼海鸟，那确实是一只鲛人……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能够上陆，而且还懂得了我们的语言。” 羽人生来属于天空，近些年，羽巫派人将附近全都给逛了个遍，也曾经前往过海岸边，发现过一些隐藏在海底、时而探头出海面，奉鲛人王之令观察日月变化的鲛人。 这件事知道的羽人很少，而羽巫知道这件事之后，就派了几个羽人，专门在海岸边筑巢，密切观察水里的动向。 无翼海鸟？ 无翼的家伙又怎么能够称之为羽族呢？ 羽族人就算是天生残疾不会飞，也会有一双羽翼。 就算是山鸡之类的类鸟生物，也都是有一个沉重的翅膀。 如果真是羽族或者鸟类，又怎么可能没有翅膀？ 没有翅膀的羽人也就意味着失去了自由，那还算是羽族人吗？ “羽巫，你的脑子灵光，你说我们要怎么做。”被称为云宁的那羽人问道。 “和他聊天，让我们的族人和他交谈，我想要知道鲛人那边是什么样子的，装作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模样，不要太过刻意。”羽巫道，“实在不行，你们就亲自行动。” 世界上不止一个智慧种族，这样的消息倒是让羽巫感到非常的焦躁。 特别是在羽神十年没有回复过他的情况下，这让羽巫难免不会胡思乱想，认为羽神已经抛弃了羽族。 羽巫不知道鲛人的发展究竟如何，鲛人究竟有多少。 如果鲛人的发展远迈羽族，那么是不是代表着有一天，鲛人族会上岸，将他们羽人赶尽杀绝？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从来只有弱者屈服于强者，从无强者屈服于弱者。 在海底，鲛人族是唯一的智慧生物，先王拥有巨鲨之力，只要不去远海区域，鲛人族可以说没有任何的天敌与对手，可以随意发育。 而羽族却不行，羽族有虫子作为天敌，一些大型昆虫甚至可以博杀死他们羽族的战士。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未开化的蛮鸟，喜欢以羽族为食，陆地上也有一些走兽喜欢捕杀落单的羽族人。 此等环境下，羽族自然不可能如鲛人王庭那般优哉游哉的发展，甚至还能够进行内战。 相反，羽族只能牢牢团结在一起，在生与死之间迅速发展，从而壮大。 更重要的是，羽族人的寿命远不如鲛人长。 鲛人可活五百岁，而羽族人一生不过一百五十年。 种种压力堆积在羽巫身上，羽巫岁不过六十却已经出现了苍老的形态，他只能想尽办法，为羽族的长远做计算。 他想要借助泉息这个可以和他们交流的鲛人，以鲛人的智慧来为羽族的发展添砖加瓦。 可以说，羽族人想要摸着鲛人过河。 其他十位羽人点了点头，赞同羽巫的说法。 这十年的经历早已让他们对羽巫心悦臣服，虽然权力平分，但他们也更加相信羽巫，知道羽巫才是羽族发展的顶梁柱。 …… “唳——！！！” 毕方出世，震朔四方。 从中土三州到东、北二州，所有生灵都被毕方出世之威所撼动。 就连深居海底的鲛人王庭都察觉到了异常，整个王庭全都进入了警戒状态。 而引发这一切连锁反应的事件主人公毕方，此刻还在飞翔着。 它想要将自己身上的火全都发泄出来，在火山之下被莫名镇压了十年的它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畏惧和惶恐。 梁渊望着毕方纷飞的身影，没有说话。 他实现了丹顶鹤想要长生的愿望，并且用了十年的时间，还给它起了一个全新的名字，毕方。 但相应的是，毕方也付出了常人难以忍受的代价。 神力在其身躯之中膨胀，火焰于五脏六腑中沸腾…… 新手创世神的第一款杰作终究还是不太顺利，虽然毕方已经纷飞而去，但也性情大变，神智混沌。 这与梁渊的想法不太一样，梁渊并不想创造一个这样的神兽。 或许是从一开始，自己的目标定的有点高，想要一蹴而就。 如今看来，自己未免有些太过于乐观。 还是先从弱小开始，一步一步的来，不能指望一口吃成个大胖子。 梁渊深吸一口气，双目灼灼，看向了鲛人王庭和羽族祖地。 鲛人王庭还在发展，不过梁渊可以看到，他们开始朝着其他区域进行发展，似乎准备在中海深处建立第二座城市。 而羽族祖地的变化却让梁渊十分惊讶。 他们崇信羽神，短短十年间，竟然已经形成了成型的文明！ 这等速度，可比当初的鲛人快了很多！ 第23章 火 羽族的发展着实令人感到诧异，这等发展速度已经超过了梁渊的预料。 这十年以来，梁渊全都在火山，专心致志的处理毕方之时，没怎么在意羽族和鲛人族的事宜，却没想到竟演变的如此迅速，以至于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羽人族已经开始圈养动物，种植农作物，文字也开始初步形成。 忽然间，梁渊发现了正在虔诚祭拜图腾的羽巫。 “巫？” 梁渊微微一笑，感觉到有些意思。 羽神这个称谓，完全只是无心之举，不过羽人既然以此为称呼，那也是不错的。 起码能够与鲛人族的始神称呼做一个区分。 而且令梁渊最为惊讶的是，羽族人竟然已经建立了图腾。 原始部落对大自然的崇拜而产生图腾，不过羽族的图腾必然是因对自己的崇拜而产生的。 说起来倒是有些可笑。 深受自己眷顾的鲛人给自己立了一个神庙，从此之后无人问津。 而没有得到自己太多羽人却以信仰为主，而他们也仅仅只是得到了自己的启灵。 患寡而不患均。 自己也要一碗水端平，看看这羽族和鲛人族究竟是哪个发展的会更好。 羽巫祈祷着，祈求得到羽神的回应。 他已经不抱有任何期望，对于每日的祈祷，似乎只是一个习惯。 不过就在今天，一切都变了。 点点星光在图腾之上盘旋，见到这一幕，羽巫错愕万分。 星光闪耀其中，图腾之上，灵光乍现。 “羽……” 羽巫神色激动，几乎全身都在颤抖：“羽神！” 他从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够得到羽神的反馈，他甚至已经对这件事儿不抱有任何希望。 但奇迹往往就是出现在这种时刻，伴随着羽巫全身颤抖之下，光芒荡开黑夜，没入羽巫眉心之中。 羽巫瞬间就感觉到一股舒服的感觉，这种感觉顺着眉心的血管，朝着全身开始游动。 原本因事物劳累而斑白的两鬓重新化为乌黑，皱纹消退，苍老感全无，羽巫感觉自己重新回到了年轻时的那种无所畏惧的感觉。 他甚至感觉，羽族的第一战士现在都不是自己的对手。 自己就是羽族最强的战士。 不仅如此，羽巫还感觉，自己的身体之内有一股无形的火焰正在窜动。 他忍不住张了张嘴，一团火焰瞬间喷射而出，直接将周围的几个羽人卫士吓傻了。 “羽巫！” 羽人卫士敬畏的看着羽巫，纷纷放下武器，对着羽巫不停叩拜：“羽巫，羽巫！” 羽巫并没有理会这些羽人卫士，而是双目灼灼的盯着图腾，他感觉到自己有一股火焰的力量在燃烧，一下子，羽巫便心领神会，似乎是知道了什么原因。 白日之时，神鸟烈日，贯穿苍穹。 整片天空都被神鸟的烈焰所点燃，神迹纵横三千里！ “图腾改为神鸟毕方即可。” 缥缈之言似乎是从远处传来，轻飘飘的传到了羽巫耳畔，羽巫惊愕不已，连忙低下头颅，恭敬道：“敬遵羽神神谕！” 其他羽人卫士见羽巫的情况，登时惊愕不已，被这种场面吓得两股战战，不敢有任何疑虑，同时神情激动道：“敬遵羽神神谕！” 是羽神！ 竟然是羽神！ 羽巫的神情自然也是激动无比了。 同时，经过他的脑补，他也似乎是知道，为什么这十年来从未接收到神谕的原因了。 “羽神不喜欢被打扰，神鸟毕方出世，所以才会让我们以毕方为图腾，欲以毕方神鸟庇佑我族。” 自己拥有火焰的能力，恐怕就得益于神鸟毕方吧？ 想到这里，羽巫思绪万千，长拜之下，很快就缓过神来，静候了几个时辰，再也无神谕降下之后，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神色恭敬，对着左右道：“让云五过来，重新挑选一块巨大山石，奉羽神之令，篆刻神鸟毕方画像，此后，神鸟毕方庇佑吾族千万年！” 云五是羽族内雕刻手段最厉害的羽人，羽神的神像便是经过他的加工。 不同于鲛人族，任何鲛人都可以拥有名字。 在羽族，名字的概念可是十分神圣的。 羽族人人都以云为姓氏，名字大多都是随便起的，比如一二三四五、顿顿楠楠咕咕。 这种听起来十分廉价的名字。 只有立下了一定功劳，拥有了一定的地位之后，才能够拥有一个像样子的名字。 比如原初的十一羽人，云澈、云宁等。 当然，在所有羽人之中，唯有一个人例外。 羽巫。 羽巫无名。 羽巫，是要将自己全部的生命奉献给羽族，因此羽巫并不会留下姓名。 当羽巫死之后，继任羽巫也不会拥有姓名，无论是十代、二十代、三十代……所有的羽巫都只是羽巫，不会是旁人。 云五的功劳很大，因此他才能得到五这个名字，等这次篆刻神鸟毕方图案结束后，云五也将正式拥有自己的名字。 羽巫定了定神，屏气凝神之下，一窜火焰从手指之中燃起，伴随着羽巫手臂的挥舞，这火焰也在羽巫手中摆动，在夜晚的天空之中留下一道难以磨灭的痕迹。 从此之后，自己也是拥有羽神眷顾的羽人了。 这让羽巫的信心大增，认定羽族没有被神抛弃，羽族依旧要努力发展，以此讨得神的欢喜。 “即日起，羽族尚火！” 而在羽族祖地相隔较远之处，泉息躺在浅水之畔，仰望星空，不知所措。 他来到了羽族的祖地，但却和自己想的大不一样。 这里，是如同鲛人王庭一般的文明之地，自己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在这里和羽人相处，莫非真的要以那所谓的‘无翼海鸟’的身份吗？ 谎言终有一日会被戳穿，泉息也清楚，无翼海鸟的身份隐藏不了多久。 “啾啾啾。” 玄鸟在芦苇上停靠，歪着脑袋看着泉息，不知泉息在想什么。 而泉息看向玄鸟，笑了笑。 罢了，事已至此，后悔也没有什么作用。 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睡觉！好久没有在水中入睡了。” 第24章 司造 毕方的图腾被高高挂起，羽人族也有了一个新的象征。 火。 他们开始用火焰来烤制食物。 事实上，在这之前他们也有几次使用火焰的记录，吃到过用火烤制的食物， 但火焰的形成十分困难，羽人族尚未掌握钻木取火的能力，因此羽人族这十年来大部分时间还是处在茹毛饮血的生活环境下。 羽族是杂食的种族，无论是蔬菜还是肉类，他们都可以完美驾驭。 羽巫祖地的祭祀高台前，聚集了不少的羽人，仿佛今日要进行一场盛大的典礼。 数以千计、万计的羽人围绕在高台旁，他们目光灼灼，注视高台之上的景象。 泉息也混迹在其中，这是他来到羽族祖地的第七天，现在连属于自己的房屋都还没建设清楚，就更不要说对于这种盛大典礼了。 他甚至连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都不清楚。 “哗啦……” 忽然，一道有些陌生的声音忽然在高台之上升腾而起，那炽烈的光芒让泉息有些陌生，直视过去神智可以感觉到微微有些眩目。 “火！” “火！” “火！” 周围成千上万人同时欢呼，这种欢呼声更是让泉息感到有些难以言喻的氛围，他仿佛被这种氛围所融化了。 这里与鲛人王庭完全不同。 鲛人王庭从不会因某件事情而呼唤，鲛人王庭的上下尊卑有序，阶级明显。 王族便是王族、贵族也是贵族。 平民即是平民，而奴隶永远都是奴隶。 一层接着一层，将鲛人压的喘不过气来，不像是羽人这般自由，每个人都是祖地的一员，每个人都可以拥有振翅而飞的权力。 接着，泉息看到了一个身影。 一个在千呼万唤之间如同被众星拱月的身影。 那是一个带着骨头冕冠，手中握着权杖，看起来十分年轻的身影。 虽然与自己七天之前的记忆不符，但泉息还是一早就看出了对方的身份。 是羽巫。 羽巫怎么变年轻了？ 泉息十分惊愕，他并不知道这短短几天之内，羽巫经历了什么。 只不过不等他表达出自己的疑虑，眼前的景象猛然一变，居于高台之上的羽巫忽然举起自己手中的权杖，高声喝道：“羽神，赐予了我们火焰！” 说罢，那权杖之上猛地窜起一缕火苗！ 那火苗越长越大，瞬间便将权杖的顶部全都燃起。 而举起火焰权杖的羽巫，将权杖放入背后的一个早早准备好的草框之中，一瞬间，火焰燃起！ 在火焰之中，一块瑰石散发出灿烂的光芒。 那瑰石之上，一只神鸟活灵活现，这样的场景让泉息倍感惊愕。 那…… 那上面篆刻的，正是七天前自己见到的那只神鸟！ “神鸟毕方，佑我羽族！” 羽巫高声喝道：“图腾不灭，羽族不亡！” “神鸟毕方，佑我羽族！图腾不灭，羽族不亡！” “神鸟毕方，佑我羽族！图腾不灭，羽族不亡！” “……” 羽人们神色癫狂，整个高台左右不断地回荡着羽族人的喊声。 人的悲欢并不相通，泉息只感觉自己的耳膜都要被震破了去。 这种狂热的气息让泉息甚至都产生了一抹敬畏、惊恐之心。 如果有朝一日鲛人族与羽人族开战，阶级分明、安于现状的鲛人王庭，能否战胜这些疯狂的羽人？ 身为鲛人王庭王族的一员，泉息可太能理解，刻在鲛人王族骨子里的那股野心。 开疆拓土是鲛人王最为重要的使命，从先王披荆斩棘开创王庭的时候就已经开始。 只不过想了想，泉息又放下了这个念头。 羽人不会下水，而鲛人不能上岸。 两族之间应该很难产生什么战争。 至于如自己这般能够上岸的鲛人，终究还是少数。 伴随着火焰的升腾，羽巫渐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顿了顿，望向台下的羽人们，忽地伸出了手，高喊道： “泉息，过来！” 整个人群在这一刻都变得安静了下来，羽人们彼此之间面面相觑，不知羽巫在呼喊谁。 虽然有一部分羽人知道，祖地来了一只没有生长翅膀的‘无翼海鸟’，但祖地有成千上万的羽人，这七天来泉息也是深居简出。 因此，还是有很多羽人并不清楚泉息的。 “泉息？他为什么不是我们羽族的姓氏？” “这是他的名字吗？云泉息？我怎么不清楚这位为我们族内立下功劳的大人？” 羽人们议论纷纷，似乎对泉息的身份很好奇，正四处张望着。 而听到了羽巫在如此庆典上喊出自己的名字，泉息不由内心咯噔一声。 “泉息，羽巫在呼唤你！” 泉息身旁，算是和泉息已经熟络起来的云二十九嫉妒般的晃了晃泉息的肩膀。 而泉息见状，只感觉头皮发麻，硬着头皮，一步步登上高台，来到羽巫的面前，单手指在太阳穴上，身子微微倾斜，做出了羽族人的礼仪。 这是云二十九教给他的。 见泉息对自己施展了羽人的礼仪，羽巫笑了笑，将已经熄灭火焰的权杖指向泉息，道：“泉息，我以羽巫之名，任命你为司造。” “无翼海鸟一族世代居住在祖地以外，想必应该有不少我们祖地不懂的东西吧？希望泉息长老能够肩负起长老的责任，耐心教导我们祖地羽人，祖地的羽人也并不是什么狂妄自大之人。” 羽巫的话语十分洪亮，一瞬间，整个羽族人都听到了他的任命，不约而同的望向泉息。 司造，是羽族内负责发明与创造的职位，也是羽族中一些聪慧人的职位。 他们不单单是负责发明与创造，还负责进行文字的创造和历史的记录……以及辅佐羽巫。 而泉息，便是负责发明与创造的那一种。 泉息并不是很了解羽族的职位构造，他只感觉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但说不上来，只能在高台上傻傻行礼，听着高台之下羽族人的欢呼。 不明不白之间，泉息竟然成了羽族的司造。 这倒是让泉息有些意想不到。 不过既然生活在羽族祖地，泉息自然也要做出一些贡献，以免因别的什么原因，而被抛弃。 第25章 百年 “鲛人和羽族混在了一起，有趣。” 梁渊手指敲打着云层中被自己凝固结实的云，凝望陆地，倒是有感觉到几分趣味。 对于创世神而言，鲛人、羽人，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自己在闲暇时光造就的种族罢了，区别在于一个早，一个晚。 数百年来，梁渊关心的始终只是两个种族罢了。 建木的教化之路还在继续，但却没有什么显著成果。 正所谓朽木不可雕，建木的诞生都是在一个特别巧妙的环境之下，经年累月的发展之后才形成。 而它想要让其他树木也获得智慧，这无疑是一件很艰辛的过程。 不过愚公移山、水滴石穿，建木的寿命历史是悠久的，终有一日，建木可以完成自己的想法，让朽木可雕。 而另一个神话生物，毕方。 或许是因为一片浑浑噩噩，毕方现在尝尝在九州之间穿梭，最终在南州的一处高山上建巢。 那高山原本还算是山清水秀，但伴随着毕方的出现，整座山丘便化为了焦土，大火燃了三天三夜。 直到梁渊看不下去，主动降下一场雨才将那场火灾彻底掐灭。 之后，毕方就如一个宅男一般家里蹲，只是偶尔外出一趟。 每次外出它都不会控制自己的能量，引起一场或大或小的火灾。 南州诸多生物也随着时间的关系而渐渐习惯了毕方的情况。 每一次毕方的出行，都会让南州诸多生物四处奔走，不敢于毕方争辉。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世间万物都在飞快发展。 眨眼间，百年已过。 这个世界上什么都可以逃避，唯独时间无法逃避。 这件事情，就算是创世神梁渊也无法逃脱，想要强行逆转，要付出的代价可是沉睡数以兆亿年。 可以，但没必要。 百年匆匆已过，万丈高楼平地起。 羽人祖地中，寨子拔地，整个祖地周边树木被砍伐干净，原本的森林之地已经被建筑所堆满，到处都是手持长枪的卫士，而在羽神湖周围，更是水榭楼台遍布。 成为了羽族的司造之后，泉息便踏上了‘发明’与‘创造’的道路。 不仅如此，泉息还参与了羽族的文字创作，为羽族补全了一些与海有关的字。 这百年来，泉息已经渐渐融入了羽族祖地这个社会，利用他在鲛人王庭的知识，一点一滴的将一些基础发明透露给了羽族，让羽族在湖泊以上也进行建造。 泉息也透露了一些自己的小发明，比如鞋子之类的东西。 虽然在这之前，羽族已经懂得包脚，但羽巫的出行还是以翅膀为主，很少有羽族人走路。 不过鞋子的发明也是有用的，之前在降落的时候不硌脚。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泉息越发越成熟稳重，而玄鸟也已经走不动路。 而羽巫，也已经到了一百六十余岁，垂垂老矣。 羽族的人口已经突破十万，祖地周围第一座城市也建起，根据羽族的规矩，自然被命名为羽神城。 而羽族祖地，现在则是由对羽族贡献杰出之人居住。 祭典高台之上，羽巫浑浊的眼球缓缓睁开，眼球之中，闪过一抹白色。 火焰在他身后燃烧，不过相比于一百年前，现在的火焰十分微弱，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一百多年了，原本强壮健硕的羽巫再一次衰老，神的赐予也只是让他年轻延寿了十几年。 与他同一批生长的羽人早已死去，现在剩下的都是羽巫的后辈。 近几年，羽巫一直在寻找能够让自己延寿的方法，踏上了如当初鲛人王泉先相似的路子。 不过羽巫的路与泉先的路虽然相似，但却截然不同。 泉先是鲛人族的王者，他祈求的是成为神灵，成为永远的王者。 而羽巫则不同。 他延寿的意图，只是想要多活一段时间，找到一个合适的继承人，将自己的所有知识都传授给这位继承人，让第二位羽巫成为一个合格的羽巫。 他就是羽族的重心，如果自己离开了，那么无人能够带领羽族。 “泉息……” 羽巫喃喃自语的说着，他仍然记得这个家伙。 最近这二三十年，海面出现鲛人的次数渐渐减少，近几年更是销声匿迹。 虽然鲛人似乎已经彻底消失在了羽族的视线中，但泉息的存在让羽巫深深地清楚，鲛人从没消失过。 一百多年了，泉息还是那般样子，只不过从英俊变成了中年，而自己却已经垂垂老矣，即将死去。 自己离去之后，会有人能够压制住鲛人吗？ 还是说…… 自己要在临死之前，杀死这个在羽族族内颇有建树的鲛人？ “羽巫！” 忽然间，门外传来一个怯怯的声音，羽巫看向那声音的方向，一个甜美的羽族小姑娘正露出两颗小虎牙，浅笑着望向羽巫。 阳光照耀在小姑娘的脸上，宛如一道圣光打在了身上，羽翼是黑色的，倒是有几分小巧可爱。 羽巫用力摆了摆手，也露出了笑容：“过来，过来。” 这是他选定的继承人。 他用了十年的时间才找到了这个小姑娘。 如今年仅十二岁，但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聪慧，羽巫已经决定让这个小姑娘担任羽巫的责任。 但不过几年的功夫，羽巫还没有将所有的知识传承给她，所以羽巫认为，自己还不能死。 “今天拜图腾了吗？” 羽巫浅笑吟吟道，目光和蔼。 “拜了。” 小姑娘的脸就好像瓷娃娃一样，脸颊微红，似乎有些丧气：“羽巫，神鸟还是没有回应我，羽神也没有。” 听到小姑娘的话之后，羽巫不由脸色一冷，对着小姑娘呵斥道：“要把羽神放在最前，以示尊敬，神鸟在第二个，至于对我的称呼，必须在最后！” “是，羽巫。” 小姑娘怯怯道：“羽神在上、神鸟在上……羽巫也在上。” “我还没有资格和……” 羽巫叹了口气，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接着道：“今天我们去羽神湖，你看怎么样？” 闻言，小姑娘便欣喜起来：“去羽神湖？今天能吃泉息阿阿的烤鱼吗？” 第26章 商谈 羽神湖畔，泉息怡然自得的垂钓着。 没人能够比泉息这一个鲛人更能明白垂钓的乐趣了。 玄鸟懒洋洋的躺在泉息身侧的草垛里。 对于一只玄鸟而言，它的生命应该早早就走到了尽头。 但不知为何，或许是命运的眷顾，也或许是祖地的风水养人，这玄鸟竟多活了数十年，一直未曾陨落。 活了这么多年，玄鸟已经有些浑浑噩噩了起来，虽然还活着，但现在的它却只能不断地行动来苟延残喘。 “羽巫来了。” 泉息乐呵呵地开口，望着不远处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眼神之中闪过一抹异色。 对于突然到来的羽巫，泉息比较意外。 他并不清楚，羽巫为什么会来。 以往羽巫的到来都会有羽族卫士提前通知，昭告四方以迎接羽巫。 而今日，羽巫竟然没有选择以羽族卫士通知的方式，竟直接就这么贸然前来，而且还带着他的继任者……这就让泉息有些不明所以了。 近几年，泉息在羽族已经十分低调了。 羽人的寿命唯有一百五十余年，当初带着他来到这里的羽二十九已经死去，他的儿子都已经结婚生子，而自己却依旧保持风华正茂的年纪，未免有些太过于骇人听闻。 因此现在的泉息已经基本不在露面，不少羽族年轻人都以为泉息死了，只有羽人族的老人才知道泉息的存在。 根据正常的轨迹，泉息还能活二百年，也就是说就算是那个小女孩，泉息都有信心和她比一比谁活得长。 “泉息。” 羽巫也是满脸笑意，隔着老远便望向泉息，脸上的皱纹似乎都散开，宛如一朵绽放的菊花。 而在羽巫身旁，脸蛋圆圆的羽族小姑娘也脆脆地叫了一声：“泉息阿阿！” 泉息看向那小姑娘，笑着点了点头。 这个小姑娘没有名字。 曾经……有过一个名字，似乎是叫做晴，意为雨过天晴。 不过她是要做第二任羽巫的羽人，羽巫无姓，因此这个名字自然也被舍弃，现在的羽人只以‘小巫’来称呼她。 望着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泉息不由在心中叹了口气。 羽巫命不久矣，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即将成为新巫，肩负起羽族的使命。 对于一个如此年纪的女孩来说，这件事情未免有些太过残酷了些。 羽巫似乎也看出了泉息眼眸中闪过的那一丝于心不忍，便轻笑道：“泉息兄精气神不错啊，惭愧，百年前你刚来祖地的时候，你我还是年轻强壮，如今你依旧如此，而我却垂垂老矣，时日无多。” 虽然这百年来也给泉息增添了苍老，但对于羽巫而言，却是没有任何区别。 羽巫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羡慕，一丝感叹，甚至一丝嫉妒。 泉息闻言，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正欲宽慰羽巫，却见羽巫拍了拍身旁小姑娘的肩膀，开口道：“去玩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和你泉息阿阿相谈。” 听到了羽巫的话，小姑娘明显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喜笑颜开了起来，如夜莺般的叫了一声：“好，谢谢羽巫！泉息阿阿，我先走啦。” 从前，无论是什么事情，羽巫都会把她带在身边，什么所谓的军国大事都要让她旁听。 其实，她对这些军国大事并不感兴趣，她想要的，永远是窗外的蝴蝶、青葱和飞鸟。 她不明白，为什么同龄的孩子能够在天际翱翔，能够与飞鸟竞速，能够到湖泊捉鱼……而自己却要待在羽巫身边，在高台之上倾听各位长老的意见，并且还要时时刻刻注意羽巫的考校。 这是第一次，羽巫和‘长老’交谈之时，没有让自己在身边旁听。 这个机会来之不易，惊喜之下，也不由自主地跑了出去。 望着欣喜不已的孩子，羽巫笑了笑，而一旁的泉息也笑了。 泉息想到了自己的两个孩子。 当初在鲛人王庭，泉息只想着传宗接代，随便找了个伴侣之后，便专心开始研究关于陆地的一切。 他这也算是抛妻弃子了。 当初他离开鲛人王庭的时候，孩子也只有这么大吧？ 泉息神色复杂，不由感叹一声。 离开鲛人王庭，已经一百一十七年了。 泉息也不知，如今的王庭是怎么样的，渐渐地，他的思绪竟然飘向了海底。 “泉息。” 此时，女孩的身影逐渐远去，而望着女孩离去的背影，羽巫忽然开口，深吸一口气，对着泉息，面无表情道：“待在这里这么久，可真是为难你了……念在你有功的份上，我也不为难你，说说吧，鲛人的体系如何的？” 听到羽巫的话之后，泉息愣了一下，紧接着全身汗毛乍起，忍不住望向羽巫，一双眼眸之中充满杀意。 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鲛人这个词汇，他已经有百年没有听到过了。 …… 女孩从湖边小屋走了出来，一双黑色的羽翼展开，很快就在湖面上掠过。 湖底有鱼儿游过，这里的鱼都是羽族人饲养的鱼类。 不同于百年前的荒凉之地，随着羽族的发展和泉息的发明，羽神湖周围也人口膨胀起来，羽神湖已经成为了羽族祖地的内湖。 羽族人从其他湖泊抓来小鱼，然后养在这里，并且发明了渔网等一系列的手段，正是进入了一个复杂化的社会。 有渔猎、有游牧、有农耕。 根据羽族人的特性划分为了这三大部分，倒是有些趣味。 而女孩，并不属于三大部分的哪一部分。 她属于祖地，是羽巫。 在湖泊周围低空掠行了一会儿，女孩渐渐停下了动作，在岸边坐下，感到几分无聊。 无论如何，只有自己一个人是玩不起来的。 同龄的羽族孩子们各自都有玩伴，而碍于身份，她没有朋友，甚至于没有人敢接近她。 接近她的，都是各部分的长老、羽神城的城主、祖地的司造。 这些按照年龄，比她父母都大的羽人。 “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这儿？” 忽然间，一道声音出现在她的耳畔，她循声望去，在山顶上，她看到了一个没有翅膀的人。 第27章 莲 那是一个没有翅膀的羽人，和泉息阿阿一样。 这是女孩的第一个反应。 他……好像并不是很在意我。 忽然间，女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无论是同龄人还是大人，对女孩有的只是敬畏。 唯有一人不同——羽巫给女孩的感觉是亲切与严厉。 想到这里，女孩不由浅浅一笑，露出了一双小虎牙来，对着他招了招手：“没有朋友愿意和我一起玩……你愿意和我一起玩吗？” 那人闻言，似乎有些失笑，接着便消失在了女孩的眼前。 女孩不禁有些失落，只当是大人没空陪孩子玩耍，正准备离开时，却发现那人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身边。 看到这一幕，女孩倒是有些不可思议，忙道：“这位阿阿，你分明没有翅膀，怎能飞的那么快？莫非你也是羽神眷顾的羽人？” “羽神眷顾？” 那人闻言，却再度笑了笑，一双手伸了过来，摸了摸女孩的头。 女孩下意识的想要躲开，但却发现只是一瞬间，那只手就已经按在了她的小脑袋上。 “唔……” 女孩有些闷气，她明明想要躲开的，但却没办法躲开，真是太烦啦。 “你叫什么名字？”那人问道。 “我没有名字。”女孩虽然有些闷气，但还是气鼓鼓地回答这个奇怪的大人，“我是下一任的羽巫，羽巫是要将自己的全部身心都侍奉给羽神、给神鸟的，当然不能有名字！” “羽神未必看得上你。” 那人摇了摇头：“羽神从来都不需要什么侍奉，也不需要你们不给自己起名字，叫什么羽巫。” “你又不是羽巫，你怎么可能理解羽神呢？” 女孩似乎更加升生气了，她‘哼’了一声，开口道：“整个祖地，没有人比羽巫更懂羽神，羽巫才是羽神最忠诚的仆人！” “好吧，是这样的。” 那人耸了耸肩，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而是接着道：“你有什么愿望吗？或者说，最近有什么烦恼？” “有啊。” 女孩虽然有些生气，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挺乐意回答眼前这人的问题：“羽神没有回复过我、神鸟也没回复过我……从来都没有，羽巫每天早上都会问我这个，我是不是没有被羽神、被神鸟选中啊……羽巫选择我，会不会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女孩的烦恼有些宏大，竟上升到了神。 这倒是让那人有些意外，只是笑了笑：“这次见到了你，是我最大的收获。” 听到那人的话，女孩有些不明所以，正准备询问什么，忽然感觉那只按着自己的手散发出一种清凉的感觉。 “好好睡上一觉吧，一觉醒来，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这是女孩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而在女孩睡去之后，那人轻轻一笑，挥了挥手，霎时间一股迷雾便席卷水上，而女孩居于水中央的位置，一朵莲花悄然绽放，将女孩包裹。 “这朵莲花，将会伴你成长，也算是合我眼缘了吧。” 羽巫对于神的种种描述都是出自于臆想，伴随着时间的推移，神越来越深不可测，在羽巫的描述下，凡人是不可能猜到神明心中所想，而神明也不会在意凡人的看法。 神对于羽人，只不过是可怜的施舍，而羽人需要全心全意地侍奉神明，才能够在这片土地上立足。 只不过羽人们并不清楚的是。 他们的神其实一直在注视他们。 神只会在适当的时候，给予一些灵性，引导种族的发展。 …… “鲛人族的种种都已经是历史，王庭已与我无关。” 泉息的声音出现在羽巫的耳畔。 在泉息的讲述中，他不过是王庭的一个奴隶，一日趁着守卫不备，逃离了王庭，然后一路潜逃到了浅海，不知怎么竟然生出了双腿，于是便上了陆地。 经过几年的流浪，他开始逐渐适应了陆地的生活，之所以回来到羽族祖地，全是因为身边的这只玄鸟。 提到玄鸟的时候，一旁的玄鸟还‘叽叽喳喳’了两声。 “却没想到，泉息司造竟有如此曲折的过去。” 羽巫笑了笑，喉咙里发出了一阵如同咯痰的声音，咯咯咯的轻笑几声之后，眼神阴鸷了下来。 是真的吗？ 他不太信。 现在的羽巫还是有些犹豫，不知对泉息该有什么态度。 是杀了了事，还是说留以重用，成为继任者的左膀右臂？ 羽巫有些犹豫。 归根结底，还是泉息发挥出的作用太大，令羽巫知道这位是个人才。 杀了可惜，不杀又怕出了什么事儿。 这种进退两难的感觉，让羽巫很是为难。 不过就在羽巫如此为难之际，忽然间，一个急匆匆地身影闯到了屋子旁，来不及有任何动作，便匆匆对着屋内的羽巫和泉息拱手道：“羽巫、泉息司造，羽神湖出事儿了！” 来者是云二十九的儿子云哈，平日里负责羽神湖的养殖鱼类和巡逻。 云二十九为羽族效力了一辈子，临近死时，方有资格为孩子争取来了一个名字，而不是像自己这般，以数字为名。 泉息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湖中忽然起了大雾，不过很快就散去了。” 云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羽巫，接着便开口道：“雾散了之后，湖中央出了一朵发光的花……我没见过那朵花，其他人也没见过那朵花，这朵花样子很奇怪……不过到也挺好看。” “一朵花？” 羽巫感到有些意外，不由得站起身来，对着泉息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去看看，这花儿是如何情况。” “甚好。” 泉息也点了点头，站起身来，与羽巫一同朝着外面走去。 江面上如同挂起了一层纯白的罩纱，萦绕着一种梦幻的感觉。 而在这极度梦幻的场景中，一抹彩色却在湖中心的位置出现，一眼望去便能看到这种绚烂多彩的光芒。 很美、很梦幻。 在这如梦似幻的光彩衬托之下，倒是颇有几分神异。 第28章 莲花降世 神异的光芒绽放在周围，瞬息之间便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去。 莲花绽放在湖泊中央，在羽巫死死地注视之下，湖面上的雾气也开始渐渐散去。 而湖中央的莲花也彻底暴露出来，吸引到了周围人的注意力。 或许，不仅是周围的羽人，还有周围的动物。 圈养在羊圈里的绵羊开始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它们聚集在起了一起，目光盯着湖畔的位置。 湖泊内的鱼群也聚集了起来，在海底徘徊打转，似乎对湖面上的这朵莲花垂涎三尺。 而天空上，飞鸟掠过、无数在当初未曾得到始祖鸟血肉的鸟类都迫不及待，跃跃欲试。 而在这等环境之下，玄鸟也步履蹒跚，蹦跳地来到了泉息身边，表达了自己的意图。 它也想要这莲花的花瓣。 也不知为何，它感觉自己如果吃了这莲花花瓣或莲子，将会得到一次新生的机会。 这种感觉，羽人是没有的。 他们只感觉这莲花闪闪发光，许是个宝贝。 莲花将要盛开，天上的鸟群越来越多，它们的表情急躁不安，似乎跃跃欲试。 而湖底的鱼儿也争相跃出水面，在周围掀起一道道波澜。 见到这种情况，羽巫眉头一皱，苍老的羽翼瞬间展开，紧接着便冲天而起，火焰在其周围燃烧，如一头东升的太阳，朝着鸟群燃去。 火光耀目，剧烈的火焰从羽巫手掌之中喷射而出，鸟群纷纷避让退散，不敢靠近。 羽人们从未见识过这种场面，见羽巫已经开始行动，纷纷振翅高飞，带着兵刃，开始驱散被神光引来的野兽和飞禽。 至于湖下的鱼类，他们倒是没怎么重视：在他们看来，鱼类又有什么本事呢？ 这是羽人的傲慢。 所有的羽人都动了起来，而泉息却皱了皱眉，忍不住踏在水边，感受着水里的波动。 可能是鲛人生来如此，泉息通过水面，倒是可以延伸到湖内，感受到湖内鱼群躁动的情绪。 方圆数十里，所有的生物都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这倒是让泉息感到有些不妙。 不过羽族似乎对这莲花势在必得，似乎已经认定了此物是属于羽族的。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莲花盛开，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朵莲花，然而在绽放的一瞬间，羽人们都愣在了原地。 一双漆黑的翅膀张开，睡眼惺忪的女孩正揉着眼睛，伸了个懒腰，似乎有些没有睡饱。 伴随着这莲花的绽放，飞鸟与鱼都彻底疯狂了起来，朝着莲花疯狂扑去，就连岸上的动物也忍不住想要突破羽人的包围圈，朝着湖泊里跳去。 在这种时刻，羽巫的火焰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威慑力，飞鸟前赴后继，就算是淌着火焰、化为一团灰炭也要如飞蛾扑火一般前赴后继，朝着莲花方向飞去。 女孩一睁眼便看到满天的飞鸟，登时惊愕不已，嘴巴微张，下意识的伸出手来挡住身前，然而就是这么随手一挥，女孩坐下莲花竟奇迹般的蔓延开来，将女孩彻底护住！ 鸟群迅速冲撞着那个被团成一球的莲花瓣，将莲花推动了起来，开始迅速在水中翻滚。 见此情况，羽巫脸色大变，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女孩会出现在莲花中，但也顾不得这么多，朝着两旁的羽人嘶吼道：“快拦住鸟群！” 生活在羽神湖周围的羽族人自然也顾不得什么神物，纷纷振翅高飞，手举木棍，从羽巫面前经过时，伸出木棍燃起火焰，高举火把，开始驱散这些鸟群。 不过驱散鸟群并没有什么作用，湖泊下的鱼群也在疯狂追逐着莲花，将女孩所在的莲花拱来拱去。 女孩儿待在莲花团子中，莲花团顺着湖水开始左右摇摆，这种奇幻的感觉丝毫没有让女孩儿感到害怕，反而有些开心。 她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四周，不由笑出了声。 这种感觉，让一直都规规矩矩的女孩儿难得体验到了一种名为‘放肆’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女孩儿十分欣喜，觉得这可能就是自由的意义。 羽人向往高空，热爱自由。 但总有一些原因，限制了自由。 这一刻，女孩找到了自己的自由，就算只有短短几瞬。 不过…… 现在自己要怎么停下来呢？ 渐渐地，一个疑惑出现在她的脑海中，不过很快她便发现，随着自己这个念头的升起，莲花团的速度也开始降了下来，接着她便能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底下啃食着莲花。 “嗯？” 女孩愣了一下，并没有感觉有多害怕，反而开始慢慢摸索了起来。 这种触感让女孩感到有些温和，直到外面传来一道刺耳的声音。 竟然是一把石剑将包裹着她的莲花给切了开来。 操纵石剑的，正是泉息。 泉息此刻完全浮在水中，似乎对水熟悉万分，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阻力，原本追逐莲团的鱼群纷纷避让，似乎对泉息有一种源自于骨髓深处的恐惧。 “怎么样，受伤没有？”泉息关切的问道。 “没有。” 女孩摇了摇脑袋，她望向了泉息，好奇的向外探了探头，开口问道：“我们是在水面上吗？” “是啊。” 见女孩没什么大碍，泉息便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女孩推到了岸边。 女孩从莲团中走了出来，周围的羽人望向少女的眼神都有些变了。 他们惊愕的望向女孩，周围的飞鸟也安静下来，没有之前那种疯狂的感觉。 上了年纪的羽巫从远处飞来，有些气喘吁吁，他脸色沉闷的望向女孩，神色中带着责备与关心：“你怎么会在这朵花里面？” “咦？” 听到羽巫的话，女孩这才反应过来。 是啊，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花里面。 这是怎么回事捏？ 很快，女孩就想到了那个人。 正当女孩准备说话的时候，忽地发现羽巫的手掌正在流血，女孩下意识的握住了羽巫的手。 下一刻，碧绿色的光芒展开，羽巫受伤之处，竟然开始迅速愈合。 第29章 海底的声音 手掌受伤之处，一股暖意正不断上涌，让羽巫感到惊愕万分。 这种感觉…… 羽巫眉头一皱，这种发痒的感觉让他难以言喻，低头看去，却见方才还在流血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疤，就好像是已经过去了四五天了一般。 “你……”羽巫神情微微有些激动，他看向女孩，欲言又止。 女孩似乎害怕受到责罚，低下了头，踮着脚尖低声道：“羽巫，我只是看你受伤……” “没事儿，好孩子，你做的非常好。” 羽巫宽慰地摸了摸女孩的脑袋，顺势将女孩拉在自己身后，又看了一眼身后的数十位羽人。 如此众目睽睽之下，羽巫拉起女孩的手，高声道：“她便是羽族下一任的羽巫！” 虽然在这之前，女孩跟随在羽巫身边学习，羽族中人也清楚女孩未来可能的地位，但她的地位却始终没有被明确的表示。 现在，羽巫正式的昭告天下，已经相当于‘立太子’了。 此言一出，周围的羽族纷纷欢呼了起来。 “羽巫！” “羽巫！” “羽巫！” 而在这种热烈的气氛中，泉息倒是有些格格不入。 他带着玄鸟靠近在那团莲花上，玄鸟也轻车熟路的钻进了女孩方才待的那个位置，开始放开鸟喙，啄着莲叶。 或许是因为大限将至，玄鸟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这莲叶中蕴藏着大量的能量。 这或许就是自己延寿续命的关键所在。 玄鸟如实想着，并且付诸行动。 而泉息站在湖边，望着欢呼雀跃的羽人们，倒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很快，泉息就发现，羽巫的身影竟然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泉息司造，有些事情我希望我们能够谈谈。” 羽巫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十分爽朗，但泉息可以从其中听到，一抹衰败的感觉。 羽巫为了苟延残喘，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进行飞行等运动了，今日是羽巫近二十年来，运动量最大的一天。 虽然现在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但羽巫实际上已经很不好受了。 泉息也清楚，自己现在就好像是一只养殖在羽族祖地的鱼，随时都有可能被架在火上烤。 “羽巫有令，泉息怎敢不从。” 羽巫笑着和泉息一起回到了那间湖畔小屋，而周围的羽人神色兴奋，开始收拾这里的残迹，对方才的一切议论纷纷。 一切就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之不过区别在于，女孩这一次被羽巫牢牢地带在身边。 …… 海底，鲛人王庭。 鲛人的发展已经十分迅速。 不同于陆地上的羽人，鲛人在海底鲜有天敌，唯一的对手也只是深海中的海怪，但凭借着鲛人的智慧，那些海怪也很快就被压服。 能够驯化的，已经成为了鲛人族的‘工具’。 不能被驯化的，现在见一只就杀一只，然后成为鲛人的食物。 由于海底是不能生火，因此鲛人族的主要食用方式还是以生吃为主。 不过经过了四百多年的发展，鲛人王庭的王族们为了享乐，已经发明出很多特殊的吃法儿，甚至为了品尝陆地上的美食，有一段时间王族甚至还会让奴隶上岸，去岸边带一些掉落下的果子吃吃。 不过对于没有生长出双腿的鲛人而言，上岸行动不便，每次上岸都会肥一些人力物力，而且一百年前还有一个鲛人上岸死掉，因此鲛人王泉安已经明令禁止上岸事宜。 同时期，鲛人王泉安拜谒了神庙，回来之后也传递了一次‘神谕’。 海洋是属于鲛人的，而陆地不是。 从此之后，鲛人便很少上岸，只有部分鲛人按照鲛人王的吩咐，每日日夜交汇之时，上岸查看状况。 除此之外，鲛人王庭在鲛人王泉安的带领下，还推行了正式的历法。 根据鲛人观测到的日月变化，定以三百六十五日为一年，新年伊始为先王得遇始神之日。 除此之外，先王、安王两位鲛人王者成王的那一日，是鲛人王庭的节日，目前一年只过三个节。 至于寿诞，那则是王族自家之事，不论及王庭。 除此之外，在泉安执政期间，泉安也制定了一系列的刑法。 虽然比较简陋，但大体也能约束普通鲛人的言行举止，摆脱了之前犯错的惩罚如何全看官员意思的情况。 不过这套刑法适用范围并不包括王族。 刑不上王族。 王族的刑罚，只能由鲛人王来惩罚。 泉安育有三子，长子与次子皆是留在王庭，而幼子则是成为了海鸣城城主。 鲛人王庭麾下目前以有七城，七城皆以王庭为中心，为众星拱月式的守卫方式。 这海鸣城便是仅次于王庭的繁华城市。 不过现在的鲛人王庭倒是有一些风雨欲来的感觉。 所有的鲛人贵族都已经嗅到了一场风暴。 有关于立储之争。 不用于泉先时期的鲛人王庭。 那时的王庭还处于开拓阶段，君臣一体，其乐融融，上下之间尊卑尚不太明显。 而在泉安时期，没了外敌，对于内部自然也开始迅速确立起来明确的关系，一些礼法也被提了上来。 鲛人王庭并没有什么立长的习俗，毕竟泉安也不是先王的长子。 因此，如今泉安将他的长子和次子都留在了王庭，没有如幼子外放，这无疑是给了王庭鲛人们一个大大的问号。 所有的鲛人都不清楚，究竟哪位王子是安王中意的王子，是第三任鲛人王的人选。 泉安已经三百余岁了，虽然距离死亡还有上百年的时间，但及时确立王储也是迫在眉睫之事。 毕竟谁也不知道泉安什么时候会死去，英明神武的先王也是这个岁数就去世的。 鲛人贵族分列两旁，分别支持大王子与二王子，一时之间王庭倒是纷争不断。 在这种诡异的旋涡之中，鲜有人能够幸免。 不过……终究还是有人幸免。 比如泉息的两个儿子。 先王长子失踪距今已过百年，当初泉息失踪之时，鲛人族还爆发了一场不大的叛乱，但很快就被平息。 一百年了，两个孩子甚至都已经忘记了泉息的模样。 曾经的他们很愤怒、很疑惑，不知父亲为什么会离去。 而现在，他们已经麻木。 他们时而仰望海面，想要知道海的外面到底有什么，以至于他们的父亲连王族的身份都不要了，也要出去看看。 不过就在此时，一个鲛人侍女忽然闯进了他们兄弟二人的小天地，对着二人蛮不客气地呵斥道： “泉智、泉叙，安王宣你们觐见，你们犹豫什么呢？莫要在这里耽搁时间！” 第30章 狼与犬 作为王后的心腹红人，纵使只是一个婢女，她对自己的身份也是十分骄傲的。 她从小与王子一同长大，大王子对其青睐有加，在整个王庭之中，她都来去自如。 甚至不少人认为，一旦大王子成了鲛人王，她便会是王后。 就连她自己也这么认为了。 泉智、泉叙兄弟二人不敢说些什么，有的只是愤懑。 他们是泉息之子，可是王族！ 但…… 他们忍不住叹了口气。 事出有因，若是没有百年前的叛乱，纵使他们的父亲失踪，也不至于受到如此的待遇。 百年前的叛乱，叛军可是主张拥立泉智和泉叙两兄弟为主，而泉智更是心动不已，甚至已经开始做起了鲛人王的美梦。 只可惜叛军在海宁城被鲛人王泉安以雷霆之势击溃，参与叛乱的鲛人一律斩首，而对于泉智和泉叙……泉安虽然没说什么，但从此之后，他们二人的王族身份就摇摇欲坠，生活待遇也下降了不止一个档次。 若非老太妃泉浍时常照料，否则还不知会是如何。 婢女是王后身边的红人，也是大王子的情人，是坚定的拥王党，对于这两个昔日叛党，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泉叙脸色惨白，拉着兄长的衣角，低声询问着，声音中充满忐忑，甚至有一缕哭腔：“兄长，你说……安王召见我们要干什么，会不会杀了我们啊？” 忐忑不安的情绪缭绕在泉叙的内心。 这百年来，他一直都活在恐惧与忧虑中，生怕哪一日安王回想起当初的叛乱，从而追究自己的责任。 泉智倒是心态平静，没有什么太大的胆怯之意，反而安慰弟弟道：“莫哭，我们体内流淌着先王的血液，如此懦弱，又怎能称得上王族？” 泉叙哀怨地看了一眼他的兄长，若非是他在百年前非要掺和叛逆，他们怎会落入今天这种境地。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 泉智无畏，泉叙无奈。 他们二人就这样跟在那鲛人婢女身后，朝着前方走去。 当他们到达王宫前，惊愕的发现聚集在这里的并不只有他们，还有一些其他王族。 都是些不太受重视的家伙，一些和泉先有薄弱血缘关系，如今在王庭混吃等死的家伙。 王族之中，有本事的都已经被安王派出去管理七城。 已经有不少王族成员都已经入内，与安王商议，但很快就又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看上去面如死灰。 看到这一幕，泉智、泉叙两兄弟也不明所以，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到一个年轻鲛人被侍卫架了出来。 这人兄弟二人认识，是先王的叔父的重孙，平日骄横跋扈，在附近七城仗着王族威仪欺男霸女。 “王要废除我们王族的身份！” “你们难道就要这样在这里看着吗？！” 还没等他说几句话，嘴便被两旁的护卫塞住，然后拖着退了下去。 这样的情况让周围的王族不由大惊失色，纷纷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到这句话之后，泉叙兄弟也二人愣在了原地，大脑似乎遭遇了一记重锤，浑浑噩噩之下，不知所措。 “宣泉智、泉叙觐见！” 兄弟二人忐忑不安的入殿，他们能感觉到一股威严的目光扫来，压力顿生。 隐约之间，泉智只能看到王位之上，那道巍峨的身影。 鲛人王庭的王者，平定叛乱、设立七城、创造刑法的安王。 …… “你觉得泉息怎么样？” 忽然，羽巫微微抬头望向女孩，莫名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泉息阿阿很好，每次都给我带烤鱼。” 女孩先是主观的说了一句后，立马又想到了什么，便板着脸，一本正经道：“羽神湖的发展也离不开泉息阿阿，泉息阿阿这些年为族内立下不少功劳，是为羽族柱石。” “你很信任泉息？” 羽巫笑容已然消失，他平静地问道：“倘若泉息不是羽族，那该如何？” “不是羽族？”女孩有些惊讶，她的嘴巴微张，不知羽巫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凡是能为我们羽族做出贡献的，就算非我族类，也没什么关系吧？” “唉。” 见女孩对于泉息是这种看法，羽巫不由摇了摇头，开口道：“你知道南部森林中的狼群吗？” “知道，羽神城建立之初，狼群经常袭扰我们羽人，因此我们就将他们赶出了森林，也在森林中建立了羽神城。”女孩道。 “狼群狡猾，它们隐藏在茂密的树林下，在天空中，我们是无可匹敌的王者，但在森林里，我们只能任由狼群杀戮。” 羽巫缓缓开口，脑海中的记忆正在缓缓松动：“最开始的时候，我们捕获了几只狼，然后用了数年的功夫，将它们驯服成了我们的伙伴。” “为了将它们和狼作区分，我们给了它们一个新的名字，叫做犬。” “犬的外貌和狼没有任何区别，生活习性甚至都相差无几，但它们却是我们的‘伙伴’，我们只需要扔几块骨头，它们就会对着我们俯首低语。” 羽巫目光深邃，继续说道：“虽然它们野性不失，但无论如何，我们也是利用这些犬，才将狼群赶出了森林，在森林中建立了我们的城市。” “羽神城那边也开始大肆养犬，过不了几百年，昔日威胁我们羽人生命的狼群将会消失，取而代之的犬类将会是我们的一大助力。” 女孩静静的聆听，她似乎也明白了羽巫想要表达的意思。 “泉息也是如此，有一只动物……姑且就算羊吧，它既不是犬，也不是狼，只是一个与狼有些相似的四蹄着地的动物罢了，现在混入了羊群，它的目的何在，是不是如同羽族驱赶狼族那般，想要占领森林，甚至奴役它们？” “我懂了。”女孩点了点头。 见此，羽巫露出了一个笑容，他停下脚步。 已经回到了祖地，他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对着女孩轻声道：“你先回家吧，好好睡一觉，今天你也经历了很多。” 女孩没有停留，和羽巫道了一声‘晚安’之后，便蹦蹦跳跳的回了自己的住所。 羽巫望着女孩的身影，轻叹一声，笑了笑。 “羽巫！” 与此同时，高台之上迅速飞驰而来了两个身影，他们齐齐落地，两根手指指向太阳穴，对着羽巫恭敬行礼。 “无论他是羊还是狼，还是死了比较安心。” 羽巫的眼神浑浊，但却充斥着一股杀意：“我给了他这么长的时间供他逃跑，也算是这一百余年为我族做出贡献的奖励了。” “你们去调集附近的卫士，围杀泉息，莫要让他逃离祖地。” “向羽神城发布通缉令，泉息背叛羽族、十恶不赦，若是发现其踪迹，就地格杀！” 第31章 逃亡 葱郁的林木连接成了一片，近乎是将半壁天空都给遮掩了起来。 不过即便如此，也能偶尔通过这密密麻麻的树叶缝隙，见到不断呼啸而过的羽人。 森林上空，数百名羽人分散在这里，从四面八方朝着中央位置压缩过去，他们不断地朝下面扫视，似乎意图在这片森林之中寻找到什么身影。 “泉息，你小心一些，羽神城的卫队也出动了，被豢养的犬类估计也要参加搜捕！” 泉息身旁，玄鸟叽叽喳喳地低声开口，对着隐藏在灌木丛中的泉息低声说着。 泉息也点了点头，面色沉重。 虽然已经有百年没有这种生死经历，但一旦进入了这种状况，泉息身体内沉睡的记忆就立马被激活。 使用了莲花的玄鸟也已经恢复生机，现在的他们一如百年前，那方踏入征途时的样子。 在羽巫离开的那一刻，泉息就明白了羽巫会杀自己，因此他才在第一时间逃离，朝着海边进发。 虽然这一刻泉息在过去的百年间早已经在脑海中预演了好几遍，但在这一刻真的来临之时，泉息却感觉到深深的压力。 羽族祖地的卫士们虽然看起来个个英武雄壮，但其实都是中看不中用的样子货，他们的侦查意识并不是很强，这也是泉息能够丛祖地迅速出逃的原因。 而让泉息感觉到压力的，是从羽神城走出来的那一批士兵。 这一批羽族士兵身经百战，这百年间让羽族从一个个小小的山谷走了出来，彻底遍布在整个大陆的北方，并且在他们的奋战之下，建立了羽族的第一座城邦，羽神城。 三千羽神城士兵，才是羽族真正的立足之本！ 泉息深吸一口气，耳朵忽然抖动起来，似乎听到了远处传来一阵异响。 “什么声音？” 泉息内心升起了一种不妙的预感，紧接着，玄鸟展翅在森林之中，错愕道：“是猎犬，快走！” 几十头魁梧的灰狼豁然出击，在森林中近乎是化成了一道道影子，飞速在森林之中掠过。 所经之处，百鸟惊飞。 放出狼犬的羽族士卒冷笑着在天空中飞行，在天空之中，尽可能跟上狼群的奔跑速度，朝着前方疾驰而去。 “统领，犬群应该是发现了泉息的踪迹，正在追赶他！” 一个羽族士兵对着统领道：“不过那泉息跑的很快，我担心犬群有可能追不上他。” “追不上？没关系，慢慢和他耗，别把犬群一股脑全都放出去，每隔一段时间就换一批，我听说他是百年前的人了，这么大岁数，他还能有多少体力？累也能把他累死！” 统领挥动着羽翼，凝视下方的森林，淡然道：“传令其他四个方位，立马开始压缩空间，不要让这位司造大人停下。” 后方的这些‘追兵’对森林的地形可以说是十分熟悉，这场追逐持续了很久，从旭日高升到日落西山，最终因力竭而缓慢停止，而泉息似乎也察觉到了身后‘追兵’慢了下来，不约而同的停下步伐，寻了一处安全树干，从怀中取出一个木制小瓶，连忙将里面的水资源一饮而尽。 “呼...” 泉息急促着喘着气，汗水顺着脸庞滚流，胸口起伏不定。 这般不间断的奔跑，让泉息都有些精疲力尽，若非随着年龄的增长，潜藏在自己血液中的巨鲨之力越来越强，否则早就被追兵拿下，就地格杀了。 “嗷呜——！！！” “嗷！” 远处狼吟声阵阵，持续个不停，倒是让泉息越来越心烦气躁。 然而就在此时，忽然有一队羽人掠过，竟然直接朝着泉息隐藏之地暴掠而来！ 泉息内心一惊，下意识的便屏住呼吸，死死地握紧手中一把匕首似的武器，望向天空那儿的身影，那里悬浮着几个羽人，但却没有丝毫动静。 怎么回事儿？ 泉息有些错愕，不过当他自己端倪才发现，那竟然是云二十九的后代云哈以及其他几个来自羽神湖附近的羽人。 泉息发现了他们，他们自然也发现了泉息。 只不过他们并没有声张什么，而是伸出手来，悄悄给泉息做出了一个动作。 向西跑。 泉息看懂了他们的手势之后，深吸一口气，朝着他们点了点头，毅然向西疾驰。 远处的统领见状，似乎觉察到有什么不对，喊道：“云哈，你们发现什么了么？” “没有，什么都没发现！”云哈回应道。 统领闻言本来也没放在心上，不过忽然想到这云哈来自于羽神湖，方才积极主动带领小队前去搜查，可能有诈。 “不对，控制住云哈那支小队，快去那个位置！” 只不过等他们到达之时，泉息早已不见踪影。 统领当即收住羽翼，从天空降落，牢牢地立在树干上，望着那个被压出一个人形的草垛，目光不由阴冷了下来。 “泉息往哪儿跑了？”统领忍不住怒吼道。 “不清楚。”云哈摇了摇头。 “朝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追！” “羽神湖所有小队停止行动，让他们回祖地，接受羽巫的审判！” 愤怒之后，统领深吸一口气，望着从不远处赶来的猎犬们，犹豫片刻后，竟吩咐身后羽人道：“去，回羽神城取二十枚羽神果来，搅碎拌在肉食里，给这群猎犬吃了。” “羽神果？” 身后的羽人不由有些惊愕：“统领大人，那可是启灵的果子，是羽神赐予我们的宝物！” 羽神果便是最初让羽人们诞生灵智的果子。 “那是百年前的羽神果，现在的羽神果作用没那么大了。” 统领自信满满：“让这帮愚蠢的猎犬长点脑子也不是什么坏事儿，至少如果他们聪明的话，泉息早就落网了！” “至于他们会不会诞生智慧……笑话，猴子可比他们聪明多了，我就没见到猴子也会张口说话。” 统领对此不屑一顾：“而且它们可没什么犬神、狼神庇佑，无需多虑，只要能让他们追到泉息，损失二十个羽神果又算得了什么。” “是！” 身后那羽人想了想，似乎也是这个道理，便着手去做了。 而在羽人展翅而走之时，狼群中的一头灰狼忽地昂起脑袋，似是心有灵犀，和那统领对视一眼。 “嗷呜！” 头狼开始独自嚎叫，声音中略带几丝兴奋，但却无人知其含义。 第32章 日月精华 梁渊静静地看着这场闹剧。 羽族要杀泉息，是因为他们不确定鲛人族的动向，是否会对羽族有所动作。 对此，梁渊的评价是……杞人忧天。 鲛人生活在水中，能够长出双腿的毕竟是少数，海底又能有几颗明珠？ 而同样，羽人无法在海底呼吸，根本就不可能对鲛人造成威胁。 他们这样，纯粹是自己吓唬自己。 不过倒也没什么。 梁渊是以上帝视角来看问题，倘若放在羽巫的角度，倒也是比较合理的选择。 漫步在沙滩边，梁渊晃晃悠悠，望着夕阳下的大海，不由有些感慨。 自己有多久没有这么悠闲了？ 梁渊已经不太记得了，他望着这盈盈一水间，不由有些感叹。 地球上的记忆浮现在内心，却恍若一场美梦。 在这里的时间，已经远远超过了在地球上的日子，梁渊现在甚至于开始觉得，自己是否就是属于这片被自己创造的天地。 夜幕降临，繁星闪烁。 这星空中的点点繁星，皆是由自己一手创造出来的繁华，在牵引之中，梁渊不由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吸引力。 这种感觉……似乎是神力。 “这么多年了，自己倒是第一次察觉到还有这种变化。” 梁渊不由感觉到一股新的惊喜。 万千星辰皆由自己所创造，那些繁星之中，也蕴藏着自己的一抹能量。 或是可以用神力来描绘，也可以用魔力、灵气、真气…… 无论是用什么来描绘这股能量，这都代表着不同于凡俗的能力。 天下之至柔，而修炼内功则以气为引，吸天地之灵气纳于己身。 “有趣。” 这突然发现的特殊能量，倒是让梁渊重新提起一抹精神。 这几年，他也想要创造出超凡生物。 第一步的实验对象，便是神鸟毕方。 自己以精血灌溉，同时也取了火山之心熔炼，耗费十年的光阴，方勉强成功，让毕方得到了无与伦比的能量。 但同样，原本被自己点醒智慧的毕方却再度陷入混沌之中。 一开始便好高骛远，倒是有些不妥，就算诞生了超凡生物，那也是浑噩无知的野兽，难以重新拥有智慧。 从弱到强，一步一步进化。 这是梁渊新诞生的想法，然而可惜的是，这从弱到强倒是并没有持续多久，他赐予了羽巫能够让他承受的火焰能力，但却始终无法更进一步，而且伴随着岁月的变化，他的火焰能力竟然开始慢慢下降。 羽巫之后，对于那个小姑娘，梁渊也赐予了莲花治愈的手段，步步生莲之下，倒是比火焰温和不少。 但现在，天地之间竟然蕴藏着一股能量，这就无需梁渊主动提出什么了。 倘若羽族、鲛人族能够自主修行，吞吐灵气，岂不是可以得到缓慢增长？ 吸天地之灵气，集日月之精华。 所谓如是。 不过无论如何，都需要一些人为自己的想法来做参考。 毕竟这些能量都是源自于自己，而且对于什么经脉之流，梁渊也一窍不通。 他的身体并不是人的身体了。 虽然外表一致，但梁渊并没有器官、也没有心脏，这具躯体只是一个承载梁渊意识的载具罢了，若是梁渊愿意，他可以变化为任何形态，甚至变化为这颗星球。 整个宇宙崩溃毁灭，梁渊也会一直存在……只不过会回到最初的那种黑暗混沌之中罢了。 模拟倒是也能模拟，但还是有个参照较好。 就在此时，沙滩远处的森林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见此，梁渊微微一笑，目光深邃，似乎是透过了这层层迷路，看到了正在亡命的泉息与身边的玄鸟。 他化去尾鳍变出双腿，也不似羽人那般拥有翅膀，是最佳的参考对象。 既然如此，就由他为起始吧。 …… 泉息伤痕累累，只靠着一口气向前前进。 玄鸟紧紧地跟随在泉息身边，不过与泉息相比，它倒是好很多。 毕竟羽族士卒也不知晓玄鸟其实是有理智的，他们还以为玄鸟是泉息圈养的宠物，丝毫没有想到这玄鸟也是有智慧。 因此在追杀泉息之际，他们倒也没有太在意玄鸟，也让玄鸟没什么太大的压力，只需要跟着泉息跑就行。 他们一路前进，钻过了重重草丛，中途也忽然急转弯，终于在追兵之下，抵达了海滩边。 泉息深吸着气，来到沙滩，挣扎着往水里走。 他现在脱水的时间挺久，意识已经模糊，濒临窒息。 在羽神湖畔生活了许久，这种脱水的感觉还是让泉息很不好受。 就在他意识模糊之际，忽然感觉到有一道温暖的感觉覆盖在自己全身。 嗯，这是怎么回事？ 泉息有些惊愕，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难道是玄鸟将自己拖到了海边吗？ 迷离之间，泉息模模糊糊的睁开了眼。 他看到了一个身影，一个坐在石头上的身影。 没有尾鳍，也没有翅膀。 在他的身上，泉息感觉到一股煌煌大道的威压，仿佛自己面前站着的便是一切。 看到了这张面孔之后，泉息的瞳孔猛然一缩，全身都开始颤栗了起来。 “始…始神！” 这一刻的场景，他曾在梦里遇见过很多。 他幻想着自己如果能再遇到始神一次，将会做出什么样的表现。 但在梦醒之后，便对自己的这个想法不由嗤笑几声。 就连先王与始神分别之后就再也无缘一见，更不要说自己了。 但没想到今日自己竟然真的又一次见到了始神。 不同于上次在懵懂无知的情况下和始神有所交谈，这一次泉息全身都在颤抖，甚至连说话都有些不太利索。 能与猛虎搏杀、在羽人围剿从中逃脱的泉息根本就无法控制住自己紧张的内心，他双目灼灼地看向始神，张了张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长长一拜。 始神看了一眼将羽毛收在一起，正将自己抱成一个团而瑟瑟发抖的玄鸟，轻声笑道：“上一次你选择了交流的能力，那么你现在，有没有对当初的选择反悔过呢？” 此时，丛林之中发出高亢的狼吟，听到声音之后，始神随手一挥，整个世界便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他望向泉息，没有多说什么。 而泉息见状，对着始神拜道：“息并不后悔，始神恩德，泉息永世难忘！” 第33章 长生法 梁渊摇了摇头，望着虔诚拜倒在自己脚下的泉息，到也没说什么，接着望向玄鸟，开口笑道： “你倒是不错，挺过了百年大限，食用了这世间第一朵莲花的莲叶，让自己重回年轻，如此看来，你应该能活过二百岁了。” 玄鸟俯首不敢言，只能将自己的脑袋藏在羽毛下，身子微微有些颤动。 看上去，它似乎非常紧张、非常害怕。 已经活了这么久，害怕什么呢。 “你想要变成人形吗？”梁渊问道。 听到梁渊的问题之后，将自己藏在羽毛下面的玄鸟忽然精神一振，主动将脑袋伸了出来，如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同时张口道：“始…始神，我想要变成人形，求求您……” 变成人形，基本上已经成了玄鸟的一个愿望了。 曾经的玄鸟自持聪明伶俐便觉得高人一等，但自从到了祖地之后，那些拥有人形的羽人各个聪慧无比，来往之间交流无数，并且还会不少玄鸟不懂的事情。 再加上除了泉息之外，没人听得懂玄鸟说的话，这便让玄鸟有些自卑起来。 它觉得，让自己自卑的源头便是因为自己没有一个人形的身体。 “你们抬起头，望向天空。” 梁渊开口，不仅仅是对着玄鸟，更是对着泉息说道：“天空上的日月星宿，便是代表着无尽的可能。” 啊？ 玄鸟愣了，泉息也不知是什么情况，但始神在前，又不敢明言，便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始神，您的意思是指，若是玄鸟想要变成人形，需要借助这星星的力量吗？” “吸天地之灵气，集日月之精华，为能长寿。” 梁渊开口，对着他们道：“万物一切皆来自于天地，此方世界中，若是按照呼吸吐纳的方式来进行，足以引动天地之间的灵气、日月之中的精华，这股力量可以实现你们一切的愿望。” “无论是寿命的延续，还是化为人形的愿景，都会进一步滋润、强化你们的身体。” 梁渊的声音回荡在泉息耳畔，这声音中的内容让泉息吃了一惊，回过神来，不由低声问道：“始神，莫非……这便是成为神的方法吗，可以成为一个像您一样的神？” 泉息自然知道，自己的父亲还有另一个愿景，那就是成为神。 但这也被鲛人王庭中的诸多鲛人认为先王是‘老糊涂’了，普天之下只有一位神灵，怎么可能会出现第二个。 然而泉息清楚，这个世界上不止只有始神，还有羽族的羽神以及其他或许他不知道的神灵。 鲛人王庭的鲛人们认为神是唯一的，而泉息却持相反态度，认为神有很多。 然而梁渊的话却让泉息感到有些失落：“不，这并不能让你们成为像我一样的存在。” 这是不争的事实，无论如何，没有人能够超越梁渊。 这片宇宙都诞生于梁渊的意识之中，这片天地属于梁渊，就算是将天地间所有的灵气全都归于一人，那也只是得到了一小部分梁渊的威能罢了。 “神只是一个称呼，羽人称呼我为羽神，你们称呼我为始神。” 梁渊接着开口道：“羽神是什么，始神又是什么？对我而言，羽族和鲛人族也没什么不同，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生物，也没什么不同。你们都是诞生于我、来源于我，对我而言，并无半分不同。” “神是虚无缥缈的，我从来都没有承认过我的身份，只是你们将这个虚无缥缈的说法加在我身上罢了，我便任由你们这样做。” “当你通过吸天地之灵气，汲日月之精华达到长生久视的情况之下，你便已经超脱凡俗。” “神也好、鲛也罢，用什么称呼你们都是无所谓的。” “要是非要我给到了那时的那个一个称呼，那便是仙吧。” 梁渊的声音十分轻松，似乎是很久没说话，找到个可以说话的对象，便开口接着道：“超凡脱俗之人，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可长生久视者，即是仙，亦是神。” 泉息久久不能平静，他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感觉自己似乎是在做梦。 羽神和始神……竟然是同一个神灵！ 既然如此，那么自己认为有多个神明存在的想法也就不攻自破了。 当然，这并不是让泉息三观破碎的主要原因。 成神之法、成仙之法！ 这才是真正令泉息狂喜的缘由！ 这竟是从始神口中讲出来的，那么这件事就是确切无疑，没有半分虚假！ 天地之中、日月之间，竟然真的有成为仙神的方法！ 一阵狂喜，泉息正欲拜谢始神，却忽的发现始神对着玄鸟又道：“你若是想要有所收获，那就往南走吧，毕方在南州，你若到了南州，身上残留一丝我的气息，毕方自然会知晓你的来意。” “长生久视之法已经告知于你们，至于能否做到，便看你们的悟性了。” 泉息耳畔回荡着始神的声音，当泉息再度抬头之时，始神已经消失不见，而他也躺在海滩边上。 他眨了眨眼睛，望向一旁兴奋的玄鸟，眼神只是一对，便同时确定了这件事的真实性。 这是真的，不是幻觉！ 而与此同时，躺在森林之中的灰色犬狼也不禁抬头望向月亮，喉咙里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想要仰天长啸一声。 食用了羽神果的它，似乎感觉有些不一样了。 方才的内容，它虽然没全听懂，但也知道了个太阳和月亮。 毕竟梁渊的语言可不是直接讲出口，而是以意来形，任何种族都能够懂得梁渊所言之意。 吸天地之灵气，集日月之精华！ 这是这头灰狼印象最为深刻的一句话。 到这里，灰狼在也忍不住喉咙里的这种瘙痒感，直接仰天长啸：“嗷呜——！！！” 声音传遍四方，洪亮无比，也引得其他犬狼争相嚎叫，一时之间，整个海边都充满着狼嚎。 云端上，梁渊见此情况不由有些感慨。 说了那么多，第一个明白自己意思的竟然是那头灰狼。 梁渊也早就注意到有一头不太聪明的灰狼在旁听，不过梁渊这里也没有什么‘法不传六耳’的习惯，便让这畜生听下去了。 “罢了，闲暇时光也注意一下这只狼吧，看看这些家伙能不能找到一条修行之法。” 如若真的可行，那就可以在羽人族和鲛人王庭中推行起来，用羽族和鲛人王庭所有的羽人和鲛人，来将这长生之法修缮完整。 这或许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终有一日，拥有完整体系的长生之法将会问世。 第34章 巫将死 斜阳从海面升起，望着这里的情况，羽人统领满脸沉默。 猎犬们竟然没有追得上那叛徒！ 这一点，让统领脸色十分难看，内心就好像是吃了屎一样难受。 猎犬的追踪速度他是很放心的，这也是他确定泉息没办法逃窜的原因。 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泉息竟然真的就这么跑了。 这样一来，自己该怎么和羽巫交差？ “统领，我们现在怎么办？” 身后的羽人战士犹豫片刻，询问统领，不知该如何是好。 统领愤懑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狼群，他可以感觉到这些名为猎犬，实际上依旧是狼的家伙内心充满躁动。 他深吸一口气，开口道：“回祖地，把这件事儿告知羽巫，同时也准备接受惩罚吧。” 功必赏、过必罚。 祖地一直以来都是由羽巫来执掌，在羽巫的管理之下，祖地对于赏罚机制有一套完整的体系，与羽族相比，鲛人王庭的法律制度倒是制定的晚了不少。 羽族战士们垂头丧气的往祖地的方向飞去，他们闷闷不乐，似乎对于未能将泉息格杀而难以释怀。 灰狼倒是精神不错，虽然经过了一夜的奔波，但现在依旧有生龙活虎的迹象。 仿佛对他而言，一切仿佛都从未发生过一般。 很快，关于泉息逃亡的事情便传到了羽巫的耳朵里。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羽巫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声退下之后，并没有任何表示。 一股沮丧、屈辱的感觉传递在每一个参加这次行动的羽族战士心里，他们只能将这件事情作为毕生的耻辱，牢牢记在心里。 而在他们离开之后，只有女孩发现，原本还算精神的羽巫一下子便的苍老了许多，背后的双翼羽毛开始变得粗糙，并且卷成了一团。 对于羽族人而言，羽翼尖儿的羽毛发生变化，那就代表着身体机能的衰退。 而羽巫，更是已经超过了羽族人平均的年龄。 发生这样的变化，也就代表着本就已经风烛残年的羽巫即将到达生命的尽头。 见到这一幕，女孩的泪水不自觉的流过脸颊，悲情跃上心头。 记忆中的片段迅速闪过脑海，虽然羽巫严厉，但同样慈祥。 “阿晴莫哭。” 羽巫也注意到了自己身侧女孩的泪水，便转过头来，对着女孩勉强挤出一抹微笑来，喊出了女孩的名字。 晴。 这是女孩的名字。 已经有将近十年没有人喊出这个名字了。 从羽巫带走她开始，她就失去了这个名字，从那以后，人们都以‘小巫’来称呼她。 后来，也没人以‘小巫’这个称谓了，她好像被整个羽族遗忘了一般，没人在意她的名字。 久而久之，连她自己也忘记了这个名字。 却没想到，羽巫依旧记得。 “没有人是不死的。” “万物终将凋零，一切皆会毁灭，这些事情在我看来，都是合乎情理的。” “接下来，羽族的命运就在你手中了。” 羽巫的声音有些虚弱，但他还是撑起身子，尽可能以微笑的姿态面向女孩：“有些事情我办到了，而有些事情则需要你去做，由你来完成。” “泉息将会是羽族的大患，他来自海底，是鲛人……警惕海洋，让族人不要靠近大海了。” 说完这句话，羽巫便踏入了沉睡之中。 …… 当天黑的时候，羽巫便在一阵疼痛中醒了过来。 在冥冥之中，似乎有个声音在他耳畔告诉他，到时候了。 他剧烈的呼吸一阵，猛地睁开眼睛，就只看到了密密麻麻地羽人站在高台之下，而自己正是在高台之上的房屋中，俯视一切。 “阿晴呢？” 羽巫很关心，羽族的未来。 在苏醒的这一霎时，羽巫便已经明白了事情究竟到了什么境地，自己会是如何。 “阿晴？” 听到这句话之后，周围的羽人们面面相觑，似乎并不清楚羽巫指的是谁。 “羽巫，我在这儿！” 忽然，一只柔弱的手在羽巫身后伸了过来，握紧了羽巫的手，让羽巫感觉到了一片柔软。 在模糊之间，他似乎听到了哭泣的声音。 “阿晴，别哭，你是新的羽巫，你是羽族未来的希望，就算是刀与火、生与死，都不能让你这般屈服！” 听到了羽巫的吩咐，阿晴强忍心中的悲伤，抽泣两声之后，便尽可能止住自己的哭啼声，哽咽道：“羽巫，我不哭，我是乖孩子，你不要走。” 羽巫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了起来，他奋力睁开眼睛，看到了阿晴之后，笑了笑，精神焕发，仿佛又重新恢复了往日音容。 羽人们心情沉重了下来。 回光返照，莫过于此。 “我方才做了个梦，做了个很久的梦。” “我梦到了云宁、云澈他们，那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啦，我们一起翱翔在天空上，彼时青春年少，恰如如今的你们……后来又梦到了羽神，羽神夸赞我说，羽族被我管理的很好，我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一向沉稳的羽巫开始变得絮絮叨叨了起来，但每一句话都让周围的羽人们沉默不已，甚至已经隐隐有哭泣之音。 就这样说了几句之后，羽巫忽然愣住了，当所有羽人的目光都看向他之后，他忽得开口道：“你们都退下吧，让阿晴留在我身边，陪陪我这个快死的人。” “都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吧，死了一个羽人罢了，族内每年都会有羽人死去，我是第一个启灵的羽人，但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听到羽巫的话语之后，羽人们纷纷告退。 有资格在这里的都是在羽族中地位不俗的羽人，他们自然清楚，羽巫是有些话想要和新巫来说。 这些话代表着羽族的机密，只有羽巫才能知晓的机密。 或许，能够涉及到神灵。 所有羽人离开之后，空荡的房间，也就只剩下了羽巫和女孩阿晴。 阿晴紧紧地握着羽巫的手，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虽然她跟不想承认，但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早熟的她尽可能让自己振作起来，对着羽巫问道：“羽巫，您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了。” 羽巫长叹一口气，似乎已经有些不太舒服：“十几年了，一眨眼，你就从一个小娃娃长成了一个小姑娘……” “最后的时间，你陪我……说说话吧。” 第35章 新的时代 房屋里的炉火烧得旺盛，温暖在整个房间里蔓延。 阿晴半跪在羽巫身前，轻声为羽巫讲述着一些事情，比如自己在莲花中醒来的过程。 听到了一个没有翅膀的家伙曾经和她交谈过时，羽巫一直紧皱的眉头才舒缓了起来，浑浑噩噩的脑袋似乎都有所好转。 “好好好，羽神在注视着你，你一定要好好的肩负起羽族……” 羽巫再度絮絮叨叨了起来，不过并未过去多久，羽巫竟又重说说了一遍，一向精明的他在此刻已经有些糊涂了。 说完了两遍之后，羽巫长舒一口气。 羽神眷顾阿晴。 这样一来，就再也没有什么牵挂了。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一个身影。 那个在一百一十七年前，赐下羽神果的神。 “你做的很好。” 忽然，声音清晰入耳，让羽巫为之一愣。 他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但很快就又确信了起来。 因为他发现，一旁的阿晴也满脸错愕。 “虽然我没有托梦给你，也没有嘱咐过你什么，但你对羽族作出的建设让我很满意。” 梁渊的身影出现在了木屋之中，他站在火堆前，望向羽巫，嘴角带着笑容。 是的，梁渊很满意羽巫。 鲛人王泉先，自己曾经带领了他五十年，但终究是朽木不可雕也，后期的他贪图享乐、畏惧死亡，直到死亡的最后一刻，依旧对长生充满希望，甚至有些愤恨自己。 而眼前的羽巫，自己没有给他带来一天的指导，但他依旧对自己虔诚无二，建立起了巫的体系，让这个莫须有的‘羽神’成为了羽族的代号。 单单从能力以及豁达这一角度来看，羽族的巫远胜于鲛人的王。 “羽神，您救救羽巫吧。” 阿晴的声音在梁渊耳边响起，梁渊望向羽巫，问道：“你想活下去吗？” 不同于鲛人王，对于羽巫，梁渊有很强的包容感。 若是愿意，梁渊也愿意赐下一抹精气，让羽巫延寿续命十几年。 “我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羽巫摇了摇头，他有些累了。 虽然将一个刚刚建立的羽族扔给一个孩子有些残忍，但羽巫真的累了。 曾经的他想要活下去，是因为对阿晴的不放心。 而现在，阿晴已经得到了神的眷顾，自己又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呢，这个世界上有谁能比神更可靠吗？ “是啊，旧时代结束了，新的时代开始了。” 梁渊也同样点了点头。 既然羽巫不愿，自己也不会强加于他身。 “神，我只有一个愿望。” 忽然，羽巫想到了什么，忽然抬头祈求道：“我求您，能够庇佑阿晴，庇佑羽族……” “神爱世人。” 梁渊道：“一百一十年前，你曾经见到了我，和你的同伴们一起描绘出一个羽神，既然如此，那么羽神自然会庇佑你。” “但这羽神，未必是我。” 梁渊的话让羽巫为之一愣，他不明白，梁渊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们不是已经有了新的图腾了吗？” 到这里，梁渊便没有继续说着这个话题。 离别的情绪在阿晴内心激荡，如石子落入水中，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她昂起头，望向梁渊，双目澄澈道：“羽神，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羽人不死？” 梁渊望向阿晴，开口道：“这天地万物的一切，都会灭亡，尘归尘、土归土……长生久视看似是逆天之行，但若是想要长生久视，就必须要顺应天时。” 说到这里，梁渊顿了顿，看向羽巫，又看向了阿晴：“天地之间，育有灵气；日月之间，或有精华。吸天地之灵气，及日月之精华，为能长寿。” 阿晴有些迷茫，但又有些若有所思，她抬头，望向窗外的一轮圆月，不知何意。 羽巫的呼吸已经薄弱了起来，梁渊摇了摇头，缓步走出这木屋，不再打扰这一对情如父女又似师徒的羽人。 最后的时光，便交予他们吧。 不过羽巫有一句话说的没错。 属于他的时代…… 不，是属于他们的时代结束了。 新的时代要开始了。 一个属于练气士的时代，一个属于超凡能力的时代。 一代人做一代事，羽巫的任务已经完满完成，羽族的未来属于阿晴。 …… 又做梦了。 前一秒，羽巫还见到了羽神，而下一秒，羽巫便来到了这片空荡荡的云端。 这是哪里？ 羽巫不知道，不过忽然间，远方坠下一条银河。 满天星斗闪烁着光芒，像无数银珠，密密麻麻镶嵌在深黑色的夜幕上。银河像一条淡淡发光的白带，横跨繁星密布的天空。 在这银河之上，有几个身影模糊不清。 羽巫往前凑了凑，他站在岸边，才看清楚了这些人是谁。 是云宁。 是云澈。 是自己的十个兄弟。 是原初的羽人。 看着那熟悉的面孔，羽巫的眼角流出了一行泪。 “小乌，来啊，来啊，我们一起去玩罢！” 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称呼冲上了羽巫的脑海。 小乌。 这是自己在启灵之前的一个模糊称呼，不知是从何而来，只知道这个发音就是代表着自己。 “来了，来了……” 羽巫颤立着身子，正准备前去，却忽的发现，自己原初的是个兄弟身边，还站着许多人。 每张面孔，羽巫都一一认了出来。 穿着简陋皮甲的卫士、苗条的侍女、渊博的学者、造字的司造…… 是已经逝去的羽人，是和他共同建立了羽族祖地的同伴。 是他的同伴，亦是他的前辈、后辈，那是他所处的时代。 朝更远处看，羽巫模糊之间，看到了另一批人。 他们不是羽人，他们没有羽翼、也没有双腿，他们拥有的是尾鳍。 有头戴王冠、神色威严的王者，有手持长矛、身披铁甲的卫士……他们各个身强力壮，看起来有万夫不当之勇。 但有一点，他们的面容都十分模糊，看不清任何一人的容貌。 他们是鲛人王庭的鲛人，是来自于泉息描述中的鲛人王庭。 之所以面容模糊，是因为羽巫从未见过鲛人王庭的鲛人，他只知道，这是自己忧虑了百年的敌人。 在处于鲛人、羽人中间阶段的银河中，一个长出双翼的鲛人立在那里，面容憨厚。 是泉息。 很快，一缕罡风吹过，那些身强力壮的鲛人纷纷化为风沙，随风消散在银河之中。 是啊，都已经到了这般境地，这些敌人又有什么值得畏惧的呢？ 此刻，羽巫的同伴依旧在呼唤着，声音似乎有些急促：“小乌，来啊，快来啊，我们等你很久了，再不来，我们可就走了。” 羽巫站在岸上，他有些着急，不知该如何与自己的伙伴团聚。 直到他踏出了第一步，迈入银河之中。 光耀了羽族百年的太阳，终究还是落幕。 羽巫背后，也响起了一阵若隐若现的哭泣声。 羽巫站在银河中，向后望去，见到岸边相送自己的阿晴正在哭泣。 “阿晴，莫哭。” “我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接下来，是属于你的时代。” 第36章 炼气士 清晨万籁俱寂之时，湖面雾气朦胧，一片莲花漂泊水中，如一叶扁舟，在湖中央漂泊着。 鱼儿们在这莲花周围争相鱼跃，似乎这莲花中，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它们。 羽巫晴端坐在莲花的花瓣之上，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双眸张开，泛起一抹神异之色。 丝丝缕缕的灵气在其体内流淌，正在滋润晴的全身。 她能够感觉到身体里的污浊正在被清理出体内。 距离初代羽巫之死，已经有五年了。 而那个哭着鼻子的女孩也成长为亭亭玉立的少女。 不同于初代羽巫，羽巫晴将自己的权力下放给了各个首领，自称年幼，难以掌握族内诸多事宜，待其年长之后，再行羽巫之权。 而她自己则是从权力巅峰的高台之上走了下来，来到了羽神湖，深居简出。 所有的羽人都以为羽巫会待在高高在上的高台，鲜有人知，真正的羽巫竟然在羽神湖畔，住进了那个据说是罪人的泉息故居。 “神的嘱咐我依旧无法领会啊。” 从莲花中站起身来，少女如出水映芙蓉，她忧愁地望向天空那颗东升的旭阳，内心有些苦涩。 天地之间，育有灵气；日月之间，或有精华。 吸天地之灵气，集日月之精华，为能长寿。 但努力了五年，晴依旧无法在这天地万物之中得到反馈，唯有每日日升与日落之时，方可在日月之中汲取到一次反馈。 这个过程，唤作炼气。 一心一意、沉心静气，以达到致虚极，守静笃的境界，便可从日月之中汲取到天地精华，将这股灵气运往腹中丹田之处，往返形成循环。 每当循环一次，晴便感觉自己体内的污浊便少了一分，精气和力量也便多了一分。 因此，晴这五年以来，每日都是起早贪黑，妄图从日月之中的窥得真正玄机。 同时，晴也注意到了一点。 自己倘若置身于羽神湖，对于这天地灵气的感应会更快上一些，待在高台上，便比羽神湖这里慢了不止一倍。 因此，这也是晴常住羽神湖畔的原因。 “阿晴，起这么早啊？” 忽然，耳畔传来一道声音，晴并没有回头望向岸边，而是带着笑意开口道：“十八阿阿，我一直都这个时间苏醒，您应该是知道的。” “是极是极，我倒是忘了这茬。” 听到晴的话之后，那个被唤作‘十八阿阿’的中年羽人憨厚地挠了挠头。 在这里，没有人知道晴的身份竟是羽巫，也不敢往这一方面来猜想。 他们都以为晴是祖地来的贵种，是来这边放松心情的——毕竟每隔一段时间，晴都会离开这里，回到祖地。 晴转过身来，望向这位憨厚的中年羽人。 自泉息‘叛逃’之后，羽神湖周围的羽人被打上了‘罪人’的标签，在羽族内部没人看得起这些居住在羽神湖的羽人。 若非羽神的名字神圣不容玷污，甚至都有人想要将羽神湖改为罪人湖。 虽然晴明白，羽神湖周围的羽人大多都和‘叛逃’没什么关系，但她也并没有为羽神湖周围的羽人沉冤得雪。 鲛人在羽族祖地是绝对的禁忌，任何触及这禁忌的羽人，都将成为罪人。 况且这是初代祖巫的最后一个命令，就算晴于心不忍，也不可随意篡改初代祖巫的最后指令。 待到时间消磨，晴也会解除这项禁锢，恢复羽神湖周遭羽人的名誉。 “十八阿阿，我起得早并不稀奇，因为我每日都是如此，但今日你怎么起这么早了？” 万般情绪在晴脑海中流过，很快，晴便沉定下来，对着眼前的这位十八阿阿笑着问道。 “要去送那些腐烂的羽神果。” 十八阿阿闻言，摊了摊手，有些无奈地开口说道：“司农那边人手不足，便让卫士来唤我们羽神湖的羽人前去搬运腐烂的羽神果，将这些羽神果送去城中。” 祖地。 羽神湖。 羽神城。 这是目前羽人居住最多的三个区域，分别代表着耕种、渔猎、畜牧三种羽人生活的状态。 祖地其实与羽神湖距离很近，大概只有一座山的距离，羽神湖在山的这边，而祖地在山的另一边。 至于羽神城便有些远了，在祖地以南六百里的位置，就算是一个什么都不带的羽人全力飞行，也得需要将近一天的功夫才能抵达。 晴听到十八阿阿的话，不由有些惊讶，顺口问道：“腐烂的羽神果？羽神城要它作甚？” “说是要喂给圈养的那些畜生。” 十八阿阿看了一眼天色，估计也不早了，便一边朝着祖地走去，一边说者：“羽神城的羽人驯养了大批的动物，将它们圈养在一起，有食用的、有运输物资的、也有追踪猎物的，只不过这些畜生不如咱们羽人脑子灵光，羽神城主便寻思着喂给它们羽神果，让它们的脑子变得灵光一些，好让它们更好的给我们干活。” “毕竟这些畜生倒是真有些能耐，前不久不是有些奇怪的鸟被驯化了吗，它们现在都能入水下抓鱼了，真是了不得。” “且不说了，小阿晴，我先走啦，不然祖地那帮坏蛋就要……咳咳，我不是说你啊，哈啊哈……” 十八阿阿尴尬的离开，如脚底抹油般迅捷。 在羽族，坏蛋、蠢蛋之类的称呼，可是最为恶劣的称呼。 虽然羽人已经拥有了人形，开始偏向哺乳类动物，并不会产蛋。 但产蛋是鸟的习俗，向上追溯，每一只羽人的始祖都曾是鸟，因此蛋在羽族内的地位很好。 坏蛋、蠢蛋，便是从此而来。 对于这样的称呼，晴并没有在意，而是陷入深深地沉思。 她本能的便感觉，将羽神果喂给牲畜，似乎不是什么的好事，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但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在五年前，初代羽巫逝世的第三天，羽神城主便上奏提到过这件事，当时的晴还沉浸在羽巫之死和羽神所讲的内容之中无法自拔，便在周围高层的商议之下，同意的这项提案。 现在看来，这项提案总让晴有一种心绪不宁的感觉。 虽然短期之内利益不俗，但长久下去会是如何，谁也不知道。 万一…… 晴定了定心神，深呼吸口气，背后一双乌黑的羽翼瞬息展开。 罢了，一些牲畜而已，又何必斤斤计较呢。 他们就算再聪明，难道能威胁到羽人的地位不成？ 羽人的大敌，依旧还是初代羽巫所说的鲛人。 这一点毋庸置疑。 一念至此，晴的瞳孔倒影中不由闪现出一张面孔，便是泉息。 “泉息……” …… “日月精华何在，天地灵气何在？” 不同于已经初步掌握气感的晴，最早接触到长生之法的泉息却一直是一头雾水，五年的时间，无论如何也领会不到其中的含义。 他想要以特殊的呼吸方式来进行呼吸，企图得到天地灵气，但每当他这样进行呼吸，便越是感觉到别扭。 呼吸总是在不经意间的，你越是关注呼吸，便越是不会呼吸。 而泉息身旁的玄鸟，却已经登堂入室，也达到了气感的层次，开始有条的进行气感。 “你是怎么做到的？”泉息忍不住询问玄鸟。 玄鸟也给予了泉息回答：“这种感觉我也说不上来，就好像是水到渠成、天生如此。” 没错，玄鸟也说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它就感觉模模糊糊之间，就将一切都给吸收了去，没有去做什么特殊的感应，一切就好像是水到渠成、瓜熟蒂落。 泉息无言，便只能继续与玄鸟前进，朝南去了。 他们这一路不知道要走多久，他们只知道神鸟毕方在南方，但具体在哪里却仍旧不知。 神鸟毕方便是他们这次的目标，为了达到那永恒的境界，泉息愿意一直走下去，直到寻找到神鸟毕方为止。 天地何苍茫，前路亦渺渺。 …… 羽神城虽然名为城市，实际上却是一个大一些的寨子罢了。 以木为地桩，下层饲养动物，中层存放物资，上层则是羽人居住的地方。 纵使已经脱离了鸟，但在始祖鸟的影响之下，羽人们还是更喜欢以鸟的习性来居住，生活在高处、树上。 唯一可以称得上是城市的地方，只有最外层的城墙。 为了抵御外来兽群的冲撞，初代羽巫发明了‘墙’，将石头和泥土混在一起，形成了最原始的城墙。 经过百年的发展，城墙不断加固，现在的羽神城城墙，倒也称得上是十米大墙了。 沿着外围城墙的某处，一头灰狼双目油绿，正盯着天空的太阳，眼神微眯。 太阳给它带来的灵气，远远不如月亮要多。 它曾在树林中偷听羽神传道，因此偷得了一丝天机，此后便一直潜伏于此。 明面上它只是羽人的犬狼，但暗地里每日都会偷偷截取天地灵气为己用。 每日的修炼并没有让它的力量有所增加，但对于它大脑的开发却十分明显。 再加上现在每日都有羽神果吃，灰狼的智力水平直线上升，除了不会说话，已经与普通羽人没什么区别了。 但它依旧在潜伏，甘愿俯首为羽人趋势。 究其原因，那便是因为它在等候一个时机，一个最好的时机。 …… 东州，建木高百仞。 梁渊位于建木之上，端详袅袅众生，倒是别有一番乐趣。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追剧。 不过现在，这种追剧给梁渊带来的快乐也已经开始慢慢消退了。 对于他而言，时间似乎只过去了一瞬间，但对于袅袅众生而言，却是数个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鲛人王庭中，鲛人王泉安依旧平稳度过了五年，这五年来，鲛人王泉安取消了诸多王族‘泉’的姓氏。 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王孙’、‘公孙’的姓氏，比如泉息的两个孩子，如今已经被更名为‘王孙智’和‘王孙叙’。 他们倘若要想恢复王族身份，便需要为王族开疆拓土，带领奴隶鲛人和一些想要获得晋升的普通鲛人前往未知海域，开拓出属于他们的城邦。 如此一来，王庭便会册封他们为城主，并且恢复他们王族的身份。 反之，他们也只能被动接受‘王孙’、‘公孙’的姓氏。 鲛人王庭的神庙已经完全落寞，对于始神，也就只存在于鲛人们口口相传的故事和篆刻在石板上的文字。 而对于那几个已经明悟长生办法的生灵，梁渊也投去了更多的注视。 他们当中，玄鸟的进度是最快的。 或许是天纵奇才，又或许是玄鸟本就适合吐纳灵气，它的进度可以说是将其他生灵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其次便是羽巫晴和那头灰狼。 灰狼的进度略逊于晴，但也并没有落后太多，不过晴有莲花加持，本就拥有梁渊赐予的少量灵气，倘若论灵气总量，还是羽巫晴要更加强大。 至于泉息…… 梁渊也不知这个连通了鲛人王庭和羽族祖地的家伙是怎么回事儿，竟然连入门都没有。 泉息对于羽族祖地建设的贡献很大，若是没有泉息，羽族祖地至少也要落后五十年。 但无论如何，也无法掩饰泉息在修行这一路途，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蛋。 旧时代的主角也无法抵挡新时代的浪花。 梁渊转移了视线，望向南州。 神鸟毕方栖息于火山之上，而在山的周围，无数的昆虫都围绕着火山而行动，似乎对火山中央的神鸟充满敬畏。 毕方的灵气时刻都在退散，以至于这些昆虫在毕方周围待久了之后，也已经开始有了明显的聚集迹象。 而自己的脚下，建木依旧在源源不断的输送自己的灵气，周围四棵树木中，也复苏出了新的生机。 千年之后，这四棵树将会拥有了智慧，成为为数不多的智慧型植物，如建木这般。 九州各地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演化，而梁渊则只是注视着这一切，偶尔对于自己感兴趣的事物投以目光，手指勾动片刻，便能改变一件事的走向。 一切对于梁渊而言，无非只是四个字。 有趣罢了。 第37章 王庭的局限 伤口被海底冰冷的海水所磨损，泉智……不，王孙智倒吸一口凉气，生生忍住了这股疼痛。 周围的鲛人奴隶骨瘦如柴，近乎可以用皮包骨来形容眼前的鲛人。 王孙智带着这些鲛人奴隶一路向南，不知南去了多少公里。 他可是王族。 然而就连自己的姓氏却被剥夺了，这是何等耻辱？！ 弟弟泉叙，也就是王孙叙。 他并不在意这些所谓的荣耀，选择继续唯唯诺诺的留在王庭之内，不肯外出开拓疆土，夺回自己的姓氏。 在王孙智看来，这是何等耻辱，他羞于弟弟为伍，便点了五百鲛人奴隶，前往了南方未知海域，打算在这里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城邦。 先祖曾筚路蓝缕的斩获王庭，王孙智相信，自己也可以做到如先祖这般的成就，在南方未知海域中，创立一段新的辉煌。 但王孙智似乎有些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从零开始的难度。 这次的伤口很浅，但不知为何，王孙智的神经有些迷离，就连他的双眼也已经开始有些模糊，看不清东西。 难道自己要死在这里了吗？ 不，不可能，自己不会死，也不能死！ 自己还要立下泼天大功，还要训练出一支精锐的军队，还要杀回王庭，夺回属于自己、属于父亲的王位！ 虽然王孙智没有见过自己的爷爷，那位创建了王庭的先王。 但他通过王庭里老人的只言片语，知道当初先王最中意的孩子是自己的父亲，曾经数次对左右说出‘此子类已，当王’之类的话语。 但先王死时，却传位给了安王。 再加上父亲不明不白的失踪……王孙智认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就是安王杀害了自己的父亲，并且篡改了先王遗诏，抢走了本属于他们这一脉的王位！ 靠着这一股莫须有的毅力，王孙智竟缓过神来，从这种迷离之中清醒了过来。 周围的鲛人奴隶麻木的看着王孙智，见王孙智似乎恢复了过来，当即开始欢呼雀跃了起来。 王孙智在王庭中被人看不起，被视为王族之耻，但在奴隶中，他依旧是天生的贵种，倘若王孙智死了，那么他们这些奴隶都要给王孙智陪葬……当然，现在不需要了，因为现在王孙智已经不算是王族，但这些奴隶可不知道这一点。 在他们看来，能够住在王庭里的都是贵种，更不要说这个直接就唤作‘王孙’的贵种中的贵种了。 王孙是什么意思？ 王的子孙！ 王孙智也并没有理睬这些鲛人奴隶，而是深吸一口气，望向这片陌生的海域，简单的处理了一下自己的伤口之后，开口道：“就在这里吧。” “属于我的城邦，就在这里建设，从此之后，这里就是属于我的城市，这座城池的名字，便唤作智城！” 从今往后，他要把自己的名字刻在这里，让这里彻底属于自己。 也让那些在王庭里看不起自己的家伙，全都去死！ …… 这三百年的和平发展，让鲛人王的王权发挥到了一种极致的地步。 鲛人王庭并不重视神庙，神庙之中只有几个先王后身边的侍女供奉，这里已经被王庭忽视了三百年。 这是泉安故意为之的结果。 或许世上有神，但先王的遭遇让泉安知道，神是至高无上且冷血的。 鲛人王庭的一切或许对于神而言，都只是一场闲暇时光的游戏。 曾经先王幸运的被神所选中，成为神的奴仆，跟随神灵游历山河万里。 先王有神的眷顾，因此在晚年信奉神祇，却没得到神的祝福。 而如今的他们，自认为与神灵并无半分干系，与其大张旗鼓的崇信神灵，倒不如将这部分的资源节省下来，建立起一个又一个伟大的城邦，让鲛人王真正成为海洋的主人，而不是口中说说而已。 趁着始神在鲛人中还并没有形成完全的信仰，泉安便有意的割舍始神与鲛人的关系，让始神成为一个传说的代名词，而并非鲛人族的符号。 他并不想要像先王那样，一切的功劳全都归功于始神，仿佛先王只是一个受到始神眷顾的幸运儿。 他想要让王成为鲛人族的符号，神是神、王是王。 神与王，是不同的。 神留在鲛人们的心里，而王才是鲛人们真正的统治者，是鲛人们至高无上的存在！ 被神话的不仅仅只有王，还有王族。 这三百年，泉安做的最成功的事情并不是建立七城、制定法律，而是彻底为王族增添了一抹神圣的色彩。 奴隶、平民、官员。 这三个阶级的鲛人可以一步一步晋升，最终晋升到官员的级别。 但如果想要更上一层楼，必须需要王族的身份。 但王族的身份可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泉安为了精简王族成员，甚至废除了大片王族的身份。 就连自己的孩子也不容例外，自己的三个孩子依旧拥有王姓的权力，不过他的孙子就只能冠以‘王孙’之名，王孙的孩子便冠以‘公孙’之名。 直到其中有一脉成为了鲛人王，才能够重新获得王姓。 这些被废除了王族身份的鲛人也并没有被降到更低的级别，而是获得了一个新的身份——宗室。 意为同宗同室，在鲛人王庭中的地位仅次于王族。 而且，立下功劳的宗室，还可以获得王族的身份。 听起来似乎有些畸形，王族和宗室有些傻傻分不清，但无论如何，这套奇奇怪怪的阶级制度，竟然让鲛人王庭的发展火热，鲛人的城邦遍布在整个东海。 不过对于鲛人王庭的未来，梁渊却不可置否。 炼气士已经出现，虽然在现阶段炼气士的水平有些惨不忍睹，但这并不代表未来也是如此。 一念至此，梁渊忽地想到了一点。 陆上有毕方，那么海下为什么就没有一个能够与毕方相提并论的生物呢？ 一念至此，梁渊便来了兴趣。 不过若是要做到毕方那种境地就算了，精雕细琢之下，也太浪费时间。 现在梁渊想要的，是纯粹的复制品。 能够让自己量产的那种。 视线环视海洋，梁渊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目标。 或者说，第一个试验品。 第38章 虎蛟 一只巨大的海兽隐藏在水面之下，一动不动。 周围无数小鱼在游淌着，它们似乎将这海兽误以为是海底的礁石。 小鱼越聚越多，最终汇集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那海兽忽然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将周围的小鱼吞入腹中，然后故作无事的继续趴下。 梁渊在不远处观察着。 这只海兽有点像乌龟，但又与乌龟不同；有点像鲸鱼，但又不是鲸鱼。 它是一个类似于鲸鱼的生物，不过后背却凹凸不平，看上去如山丘一般，很多鱼类都会将其误认为是海底的礁石，便在周围游荡。 在其前方双鳍下，甚至有一双小小的爪子，不仅如此，后面也有。 这还是个拥有四个爪子的海洋生物。 梁渊之所以第一时间发现了这只海兽，完全是因为他的体型很大。 上一次梁渊扫描海洋的时候还没有发现这只海兽，这次便出现了，梁渊可以判定这海兽应该是最近两三百年才出现的。 同样，梁渊还在这海兽腹部发现了一股灵气。 这海兽，在不经意之间曾经自主吸收过天地灵气、日月精华。 并不是所有的生物都需要梁渊提醒才会炼气的。 这千万年间，自然也有不少生物发现了这一点，在不经意间开始呼吸吐纳、提炼灵气。 但它们的智慧并不是很充足，无法认识到这一点，就算认识到了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样，只能不断的将灵气转化为自身的体型，这也是那些大型生物出现的原因。 就比如面前的这个海兽，虽然吐纳了天地灵气，但却只是用他来加速进化，而并没有储存起来，没有形成真正的炼气之效。 梁渊站在这海兽面前，而海兽也发现了梁渊的身影，便直接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吞掉梁渊。 然而在它将梁渊吞入腹中的同一时间，梁渊的身影再度出现在它面前，不由让这个智力水平不高的海兽有些惊愕，便不信邪的再来一次。 然后……历史重演。 这倒也是个不安分的主。 梁渊笑了笑，随手一点，一瞬间，眼前的这个海兽就没有任何挣扎的力量，只能沉在这里，供梁渊研究。 梁渊一眼望去，似乎看穿了这只海兽的灵魂，在海兽的灵魂中，他看到了无比野蛮的兽性。 沉思片刻，梁渊并没有将这野性完全褪除，只是抹去一半，然后在这灵魂之中篆刻起一个灵魂印记。 这是必须要做的，否则这海兽的灵魂会承受不住源源不断的灵气，率先爆炸。 之后，梁渊便又开始准备强化血肉。 这一次，梁渊并不打算释放自己的精血。 一滴精血里蕴藏地能量太过庞大了，十分不容易掌控。 与其如此，倒不如直接就用外力来施加，如果能够成功，那以后也就找到了一个好的方式。 “先来点火吧。” 梁渊随意调集火山熔岩。 世间各种元素，他还是最习惯的是火，虽然一只生活在水下的海兽拥有火属性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儿，但毕竟是第一只试验品，能成功就行了，暂时还管不了其他。 很快，被梁渊提纯的海底火山熔岩的精华灵气便源源不断地朝着眼前的这海兽输入。 整整一个海底火山的灵气都被抽走，而这海底火山也彻底熄火。 火山施加的倒也不错，这海兽的外部已经被固定的很紧实，原本如礁石的后背现在更是不得了，火山施加的灵气很成功。 不过经过这样的强化之后，这海兽的后半身已经被‘成功瘦身’，现在的海兽与其说是似龟似鲸，倒不如说是似蛇似鲸又似龟。 那海兽的四足都开始生长出来，望着这个初步模型已经做好的海兽，梁渊决定先起个名字。 “虎蛟。” 梁渊想到了一个神兽的名字。 知名度不高，不过也勉强算是龙属，以后总归也是要搞出龙的，先用这虎蛟试试水，总比上来直接搞要好不少。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各种物资都被拉来施加，伴随着最后一道咆哮，这只‘虎蛟’也就正式完工了。 见此情况，梁渊满意地点了点头。 虎蛟恢复自由之后，立马逃窜而走，不敢停留在这里任何，它甚至都没有觉察到自己身体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望着遁走的虎蛟，梁渊并没有追赶。 现在的虎蛟对于食物的需求已经大大降低，梁渊很想看看，这虎蛟接下来都会做出些什么。 …… 鲛人王庭疆域最南端，智城。 虽然这座城池名为智城，但却并不是代表着智慧，只是因为城主的名字为智，因此才被唤作智城。 智城说是一座城市，实际上非常简陋。 三年前王孙智筚路蓝缕来到此地，带领了五百鲛人奴隶建立此城，艰苦难言。 距离创立之时不过三年，这城池自然不可能建设的有多好。 现在的智城，归根结底还只能算是如几百、几千年前，原始鲛人组成的部落罢了。 不过这却是王孙智的根基。 不过现在，倒也不好称呼什么王孙智。 因为王孙智已经正式夺回了自己的姓氏，又重新成为了泉智。 在开拓之后，鲛人王泉安大力支持，不仅增派了五百奴隶，还附赠了十名工匠和一名执政官来，帮助泉智管理城池。 如此一来，智城才开始正式建立，否则光凭泉智和五百鲛人奴隶，就算是开辟一处类部落的区域，也得花上七八年。 智城之内现在只剩下八百鲛人，在这三年的时间里，有二百名鲛人死亡，毕竟是开拓时期，一些凶狠的海生生物随处可见，这是一片陌生的领域，以往的舒适感全然不在，因此才会造成如此多的死亡。 不过一些海洋生物再怎么凶猛，也无法对他们造成很大的威胁，真正让鲛人减员的是疾病。 谁也不清楚，外出一次会染上什么疾病。 毕竟，这里是陌生海域。 泉智忧心忡忡地望向被粗制滥造出来的房屋，陷入了忧愁。 这等进度，可能自己未来近百年都要在这里发展智城吧。 如此一来，不知何时才能杀入王庭，夺回王位！ “要是我也能够拥有先王的巨鲨之力就好了。” 泉智在心中暗自想道。 不过就在这个念头升起的一刹那，远方忽然传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咆哮，紧接着泉智便感觉水温似乎微微有些升高了。 泉智惊愕的抬头，不由望向四周。 四周的鲛人们也面面相觑。 这是发生什么情况了？ 第39章 龙性本淫 那声音十分的洪亮，充满着狂野的攻击性，让泉智为之一愣，下意识的就是缩了缩脖子，有些心有余悸。 这种感觉，太令人感到惶恐不安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泉智询问着身边的奴隶，但身边的奴隶们也不明白，他们躲在周围瑟瑟发抖，表现十分不堪。 见此情况，泉智没有丝毫犹豫，号令道：“跟我外出，探查一下情况！” 能够带领五百鲛人外出开拓城邦的存在，自然不可能是什么胆小之人。 在听到这种如同来自于深渊的怒吼之后，他的第一反应便是探查出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而不是逃避。 被泉智点中的鲛人奴隶们各个如丧考妣，但在领主面前，又不得不跟随在泉智左右。 智城之内，人人皆兵。 毕竟泉智的志向远大，自然是穷兵黩武，训练一支不错的军队。 不过还不等泉智率兵出击，他们便看到了远处的小山正在移动。 没错，一座小山正在移动！ 远远望去不禁令人窒息，周围的鱼类纷纷避让，生怕惹恼了这只庞然大物，而原本还打算点兵出征的泉智瞬间就熄灭了自己的想法。 八百鲛人，恐怕在这样的庞然巨兽面前，根本就掀不起什么风浪，瞬息间便会灰飞烟灭吧？ 这样的巨兽，到底从何处而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特别是在它出现之后，泉智都能感觉周围的水温上升了不少。 “嗡~~” “嗡~~” 悠长的声音响彻整个海底，泉智脸色已经变得煞白，双腿都有些发软，原本那种信心满满的感觉已经消失不见。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不知过了多久，猛地缓过神来，却发现那海洋巨兽已经朝着另一个方向行去。 “呼……呼……” 泉智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整个脑子都有些浑浑噩噩，当他彻底缓过神来之后，却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 如此行径，可真是为先王蒙羞！ 当初先王在海中与巨鲨搏斗，战胜并且征服了巨鲨，让他成为了先王的助力。 而如今轮到自己，却被小山似的海兽吓得瑟瑟发抖，真是让先祖蒙羞啊！ 有的时候，鲛人们也会下意识的美化先祖。 虽然鲛人史传里已经明确记载，先王的巨鲨之力是始神赐予，但泉智依旧固执的认为，是叔叔泉安篡改了历史，为了报复先王，故意抹黑了先王的英雄事迹。 “城主，我们还有继续去吗？” 一旁的一个鲛人奴隶弱弱的问道。 听到那鲛人奴隶的询问，泉智一下自己就好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弹了起来，拔出一把以鱼骨与石头磨制而出的长剑，剑指虎蛟离去的方向，喊道：“追击！” 听到泉智的声音之后，周围的鲛人奴隶瞬间变了个脸色，他们纷纷怨恨的看向那个询问的鲛人，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 虽然命令是泉智下达的，但几百年的时间让他们根本就不敢对泉智这样的王族贵种发出怨恨之意。 因此，他们也只能将怨恨转移到了和他们同等身份的奴隶上。 在一片不情愿与磨蹭之下，八百鲛人收拾好了武器装备，泉智便点了五百鲛人随自己出征，其余三百则是在执政官的带领下，继续固守城池。 这五百鲛人气势汹汹，虽然鲛人奴隶组成的奴隶军在鲛人王庭之中属于废物中的废物，但在那些没有什么灵智的海洋生物中，却是声势浩大，纷纷避让不及。 沿着虎蛟的路线，泉智率领的‘军队’一路前行。 虎蛟经过之地都有明显的热流，但这股热也是能够忍受的那种热，倒也不是无法忍受。 忽然，远处有个巨大的‘尸体’在水下漂浮着。 四肢向上，这‘尸体’大概有十七八米的样子，泉智小心翼翼地靠近之后才发现，这竟然是一只海墨兽。 海墨兽是鲛人王庭给这种海兽取的名字。 这种海兽体型大概在七八米至十五六米不等，生有四肢，在海底有些圆乎乎的样子，胆小，一旦发现成群结队的鲛人就会远遁。 王庭曾经抓捕过几只海墨兽，圈养在王庭中，用于运输石材。 这十七八米的海墨兽虽然稀少，但也并非不存在。 只不过这十七八米的海墨兽在方才差不多有三四十米的虎蛟面前，简直就可以用小可爱来形容了。 同样，泉智也发现了这海墨兽其实根本就没有死，似乎只是精疲力尽，动弹不得。 自己看来，这海墨兽竟然被‘侵犯’了。 滚烫的热流在周围席卷，毋庸置疑，方才那只巨大如山的虎蛟，在这海墨兽身上发泄了一番欲望。 这样的场景倒是让泉智有些惊愕。 如此凶猛的巨兽，竟然是个如此淫乱的家伙？ “城主，我们现在怎么办？”方才那个开口的鲛人奴隶又瑟瑟发抖地询问着。 周围的鲛人奴隶再度怒目而视，似乎对他的擅自开口而感到不满。 泉智望向远处，在视线镜头的那个小山，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喊出‘讨伐巨兽’的口号，而是开口道：“把这个海墨兽带回去吧，看看能不能治好。” 这次出行也没什么亏得。 白得了一只海墨兽。 如果抢救了回来，那智城就拥有了一只十七八米长的海墨兽，就算是只能用于运输材料，那也是极好的……就是食量不小，不过也不碍事，等驯化之后，它自己会在周围找东西吃的。 如果没抢救回来，那他们也多了食物，足以节省很久的开支。 怎么都不亏。 当然，对于他们来说，抢救是指放在一个空旷的地方，挺过来就是抢救成功，没挺过来就是抢救失败。 周围的鲛人奴隶闻言，在暗中不由松了口气，然后开始准备用海草绳将这海墨兽捆住，一起拖走，运送回去了。 然而泉智并不知道的是，在这海墨兽的腹中，一个全新的生命正在酝酿。 龙性本淫。 虽然这虎蛟并不是龙，但也有一丝龙威。 虎蛟宣泄了自己内心的狂暴，自然也遗留下了一个个种子。 这些种子虽然无法成长为虎蛟，但或多或少，都有异于常人的本领。 这些种子将会在海洋中生根发芽，遍布四方。 第40章 幼兽 回了智城之后，泉智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将自己手下的鲛人散开，充当斥候，时刻警惕这虎蛟的方向。 一旦巨兽横冲直撞，将他这个刚刚起步的智城给撞个稀巴烂，岂不是让自己这些岁月都白费功夫了？ 这是泉智所不能接受的，如果把他基业摧毁，那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十几天的时间，鲛人斥候一直观察着虎蛟的动静，直到虎蛟彻底离开了智城附近的海域，这才让泉智松了口气，心中庆幸不已。 而那海墨兽也挺了过来，不过这只海墨兽与泉智印象中的海墨兽不同，寻常的海墨兽都是胆小懦弱，而这只却有些狂躁，甚至还误伤了几名鲛人，这也导致智城的鲛人不太敢招惹这海墨兽，只能选择慢慢驯服。 又经过了数月的发展，直到某一天，忽然有鲛人来禀报泉智，海墨兽出了事。 听到这句话，泉智便吃了一惊，急匆匆地赶往圈养海墨兽的空地。 这只狂躁的海墨兽让泉智看到了一种将其驯服为战争机器的可能，如果能够收为己用，那绝对会在未来大放异彩，足以抵得过一两百名鲛人卫士。 如果它出了事，那岂不是等于自己白白损失了一两百名鲛人卫士呢？ 当泉智匆匆忙忙的赶到现场时，却发现海墨兽半躺在地上，嗯哼地叫唤着，看起来十分不舒服。 “怎么回事儿？” 泉智看向一旁的执政官，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一个答案。 执政官并不知道，无奈的摇了摇手。 他又看向鲛人奴隶们，奴隶们纷纷低下头——就连执政官大人都不知道，他们这些奴隶又怎么敢知道呢？ “城主大人，我知道！” 忽然，奴隶群中有一个奴隶站了出来，高喊道：“是要生产了，我以前在王庭的时候，就是负责饲养海驹的，见过海驹生产，和这里的情况没有什么区别！” “生产？” 泉智诧异地看向那海墨兽，紧接着便是狂喜。 这海墨兽最近这几个月，只有一次交配的行为。 倘若真的是生产，那么会生产出什么样的生物，也就不言而喻了。 是那头巨兽，那头光是看着，就让泉智慌乱不已，不知该如何应对的巨兽！ 倘若真是它的子嗣，如果能被驯服，那么自己就是绝对的王，到时候自己就是承先王之智的绝佳人选！ 一念至此，泉智再度看向了那名开口说话的奴隶，隐约之间似乎有些眼熟。 忽然，泉智也想起来了。 一直以来，总有一个奴隶为自己提一些小建议和主动询问一些问题。 泉智之前毫不在意，因为奴隶为主人分忧是应该的。 而现在想来，以往提意见的竟然只有一个人，就是眼前这个白色尾鳍的奴隶。 对于白色尾鳍，泉智是知道的。 据说自己的父亲和先王就是被白鳍族的鲛人给蛊惑了。 不过在泉智看来，这分明是叔叔泉安的阴谋。 “你叫什么名字？”泉智问道。 那奴隶闻言，当即伏下腰，将额头死死地贴在泥土里，恭敬道：“小人以前有个贱名，叫白礐，成了奴隶之后就只有城主大人的奴隶这一个名字，小人希望城主给小人赐个全新的名字，重新做一个鲛人，小人一定感激涕零。” 见这奴隶这般模样，泉智不由有些舒心，随口道：“墨，你就叫白墨吧。” “多谢城主大人赐名！”白墨狂喜。 对于奴隶而言，一旦得到了主人的赐名，也就意味着他脱离了奴隶的行列，晋升为平民。 奴隶中，曾经欺负过白墨的鲛人奴隶纷纷低下了头，脸色难看，瑟瑟发抖。 泉智问道：“白墨，你知道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吗，这海墨兽的生产顺利吗？” “这个……” 刚得了名字的白墨沉吟片刻，对着泉智回答道：“城主大人，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是不顺利的。” “我曾经在王庭做事的时候，见到过一次类似的画面，只不过最后大海驹死了，小海驹活着。” 白墨老老实实的回答了泉智的问题。 这件事情对于白墨而言，可以说是记忆犹新。 就是因为大海驹之死，白墨被奴隶主管判了个‘消极怠工’的罪名，然后发配给了泉智，一起踏上了这南下的征途。 可以说，海驹的一次难产事件，彻底改变了白墨的命运。 虽然都是奴隶，王庭的奴隶和七城的奴隶以及开拓城的奴隶还是有显著区别的。 “大海驹死了，小海驹活着？” 听到这句话之后，泉智不由一喜。 倘若海墨兽肚子里的孩子活了，那么海墨兽死了也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 泉智只怕另一种结局，那就是海墨兽和它肚子里的孩子都死了。 这样，自己也就两空了。 一阵焦急的等待后，伴随着海墨兽的一声嘶吼，一个小小的圆球般生物从海魔兽身体里脱离了出来，全身滚烫，脆弱的背壳上，似乎有着某种神异之色。 而在生下这宝宝之后，海墨兽也是悲吟一声，瘫倒在地上，彻底死去。 孕育一只神兽后裔，需要的精血难以言喻，可以说只有两种结局。 存子母死，或者母存子亡。 这海墨兽，显然是选择了前者。 见小宝宝如愿降生，泉智不由长笑两声，连忙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举起这只幼兽。 自己有希望了。 我的叔叔。 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拿回属于我的王位！ “将这只海墨兽…算了，就不要吃了，毕竟是诞下了这等幼兽，将其安葬吧，若是谁敢偷偷损害这海墨兽的尸体，格杀勿论！” 泉智抱着幼兽，转过头来，对着周围奴隶喝道：“白墨，这件事就交给你来负责，把一切都做的漂漂亮亮，不要让我失望！” “遵命！” 白墨大喜过望，连忙拱手听命。 “快去给我抓附近的海兽，要活的，有兽奶的那种海兽，别给我抓一些下蛋、下卵的海兽回来！” “能抓住令我满意海兽的奴隶，就可以脱离奴隶籍，编入民籍！” “都给我去找！” 第41章 繁衍 梁渊也没有想到，这虎蛟发泄心中躁动的方式，竟然是这般。 毕方体内所蕴藏的灵气要比虎蛟要多得多。 而它所选择的方式却与毕方完全不同。 毕方整了个‘环九州大陆飞行一周’，而虎蛟则是‘布种天下’。 梁渊又能说什么呢？ 只能说尊重每个神兽的选择。 不过比之于毕方，虎蛟的行为虽然不太文明，但却有效，充分满足了梁渊的要求。 每当虎蛟繁衍了一只子嗣，那子嗣就会承纳一部分虎蛟体内躁动了灵气，从而拥有一部分神力。 虽然不高，但也是特异之兽。 比起虎蛟而言，自然是不如的。 但比之于其他无甚特异的生物，却实力大大的强。 这短短几个月的功夫，那虎蛟就在整个南海和东海区域逛遍了一番，严重破坏了当地的生态平衡，不少大型海洋生物都惨遭毒手。 无论是鲸鱼还是地球上未曾出现过的海兽，只要尺寸合适，虎蛟来者不拒。 这也导致剩下的子嗣各不相似，几乎没有与虎蛟相似的子嗣。 这倒是让梁渊想到了龙生九子之状，只不过与真龙相比，这虎蛟倒是有些配不上那种神异了。 对于虎蛟的特意行为，梁渊还是十分关注的。 毕竟有个比较令梁渊意外的点就是……虎蛟竟然能够诞下如此多的子嗣，自己当初在融合的时候，究竟做了哪一步，让它能够诞下子嗣的？ 毕竟体内狂暴的灵气越多，那么就代表着诞生生命的概率越低，子嗣难以存活。 既然如此，那么虎蛟是怎么做到诞生出这么多的子嗣呢？ 经过了长时间的跟踪调研，梁渊总结出了几点。 虎蛟的实力主要是来自于自己的熔岩提升，而并非它自己留存在体内的灵气。 每诞下一个子嗣，虎蛟的实力也就会弱一分。 虎蛟是用自己的实力，保证了子嗣的诞生率。 与毕方不同，梁渊对于毕方的改造是源自于内在而不是外在，毕方体内的灵气充盈，与虎蛟相比，毕方诞下子嗣的难度可要困难不少。 这段时间里，梁渊也粗略算了一下，虎蛟一共有一百二十六个孩子降世，这一百二十六个孩子将虎蛟的大部分实力全给分走，而最近一段时间，虎蛟的‘疯狂’举动也慢慢降低了频率，这熔岩核心的能量似乎也已经达到了虎蛟可以适应的程度。 冷静下来的虎蛟没有继续疯狂，也没有觅食，而是在北海与西海附近开始选择沉眠，将最后两个孩子带在身边，似乎开始为下一代做打算了。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对于前面一百二十四的孩子，虎蛟就似一个负心汉，完全不留情面，逃之夭夭。 而对于最后的两个孩子，冷静下来的虎蛟却开始为其计深远，开始护在自己身边，尽可能尽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对此，梁渊倒也没什么太大的想法。 虽然虎蛟是自己创造的生灵，但之后的如何，梁渊从不会去干涉什么。 正如泉先、毕方，皆是如此。 建木的生长依旧茂盛，梁渊望去，却见那建木周围出现了一些纯粹的树灵。 没错，树灵。 并非树木，而是从大树中央产生的奇妙生物，类人型，肤色偏绿，表面附有树皮。 他们的身材比之于人类而言，相对来说比较矮小。 身高大概只有1米3、4的样子，人数也相对较少，只有七八人。 如此一来倒是脱离了大树那种笨重的束缚，化为轻松的形态，并且还在第一时间拥有了智慧。 这样的情况，倒是颇为不错。 建木竟然也创造了一个新的物种啊。 之所以如此只能说是物种而不是种族，因为这些从树木中诞生的树灵并没有繁衍能力。 因此，归根结底他们的数量并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 因此他们想要增加人口，全靠建木不断的输入，这才能让他们的人口得到增加。 无法自主繁衍的种类，只能说是昙花一现，无法被称为种族。 当然，如果建木给力，也能造出不少的树灵。 在这过程中，梁渊也发现了建木将这树灵称之为——木灵族。 木灵一族，倒是有些意思。 东州除了树就是虫和鸟，现在多了些木灵族，倒是有几分生机勃勃的样子。 正当梁渊准备继续观察木灵的情况之时，忽地察觉到了什么，望向北州。 北州羽族祖地的高台之上，新任羽巫晴正点燃火炬，祭祀图腾。 周围的羽人们纷纷看向图腾之中，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中，一只由火焰凝聚而成的神鸟栩栩如生，如同新生的旭阳。 羽人们神色尊崇，看起来对火焰之中的神鸟充满了敬畏。 虽然相隔万里，不过因为梁渊的一句话，处于南州火山上的毕方神鸟也与这北州的羽人祖地有了联系，如今祭祀场面宏大，倒也是引起了毕方的注意。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梁渊一念之下，瞬息之间便出现在他们的上空，观察了片刻之后，立马就发现了原因。 岁大饥。 北州已经连续数月没有降雨，整个羽族已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 见此情况，梁渊有些恍然。 自己观察这虎蛟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对于凡间众人而言，也是十几载的光阴。 如今距离那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成为羽巫时，已经有十九年了，那女孩如今也已经成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或许是因为修行的缘故，那羽巫晴的面容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老去，而是停留在了十六七岁的少女模样。 高台上，羽巫晴庄严肃穆，一举一动之间皆如二十年前的羽巫，头戴夸张的羽毛头饰之下，远处的羽人平民只能看到一个带着羽毛头饰的小人，丝毫不知羽巫竟已经换了个人。 梁渊见此，微微颔首，随手一挥，瞬时乌云密布，大雨滂沱。 毕方是火属性的神兽，又怎么可能会懂得降雨呢？ 这降水的缺失，主要是因为虎蛟的原因，既然如此，自己就把这缺失的降水补上吧。 ps：除夕快乐。 第42章 晴的想法 丹田内的灵气自为流转。 羽巫晴暗自吐出一口浊气，周天气旋运转，滋润着羽巫晴的身躯。 羽巫晴抬起头来，望着乌云密看的布的天空，心中微微泛起一抹喜意。 神鸟真的能够听到、自己的祭礼之舞！ 天空已经下起了蒙蒙细雨，而火焰之中的神鸟也在消散之际鸣叫一声，然后消散于空气之中，火花绚烂。 周围的羽人见到这种情景，再加上绚烂的火花冲天而起，纷纷膜拜。 羽巫晴的耳畔充盈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吵闹声，他们虽然吵闹，但声音中充满了对神明的敬畏。 羽巫晴赤足从台阶上走了下来，周围的欢呼声络绎不绝。 这让羽巫晴感觉到了曾经，羽巫所经历的一切。 集万千大权于一身，受万众瞩目于己中。 权力的感觉可真是令人陶醉。 这种感觉让羽巫晴感觉到十分享受，但她内心清楚，若是沉迷于权势之中，最终也只会落得和羽巫一样的下场。 长生久视，解开生命的奥秘，成为所谓的仙人。 这才是目前羽巫晴最想要做的一件事。 二十多年的吞吐气感，也让羽巫晴对修行有了全新的认知，现在的灵气已经顺着她身体里的脉络游走全身，不断的强化着每一处器官与细胞，现在的羽巫晴甚至可以招来火焰与流水，供给自己运用。 正如当初的羽巫一般。 只不过羽巫的火焰是羽神赐予，而自己的火焰则是后面修炼而来。 两者可以说有本质上的不同。 窗外已经开始降雨，淅淅沥沥的蒙蒙细雨开始在天边倾泻而下。 羽巫晴注视着窗外的雨水，内心忽然泛起了一缕波澜。 她总感觉，在羽族附近，还隐藏着另一个炼气士。 只不过经过这二十年的寻找，一直没能发现这个隐藏的炼气士究竟是谁。 不过羽巫晴也并不着急。 在她看来，在羽族势力范围内的，一定是自己人。 至于为什么他不愿意出现，那也是有一些原因，只需要随着时间的推移，便一定能够出现在她的面前。 届时，他们也可以交流一下炼气的心得，互相进步、互相提升。 毕竟前路未知，如何做到长生久视，也是要靠自己摸索。 之前，羽巫晴打算在羽族内部挑选一些聪明伶俐的孩子，一方面是为了下一任羽巫做准备，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传授他们炼气的法门，让羽巫晴可以从旁观者的角度，总结一下经验。 只不过因为大旱的原因给耽搁了，如今神鸟降雨，倒是可以将这件事情重新提上日程。 修行的好处羽巫晴已经体验到了。 如果可以的话，羽巫晴也想要让整个羽族，都踏入炼气的大门之中。 到那时，整个大陆，谁又能与羽族争雄？ 鲛人王庭？跳梁小丑罢了。 “羽巫，长老会想让您过去一趟。” 在晴的身侧出现一名持戟卫士，他微微躬身，对着羽巫晴恭敬道：“似乎是羽神城那边有些事情，想要和您商议。” 长老会。 是晴成为羽巫之后成立的羽族新权力阶级。 因晴炼气的缘故，并不会时刻待在祖地内处理内政，因此权力下放，获得权力的羽人便可称之为羽族长老，意为‘德高望重’之辈。 随着晴一天天的成长，长老会也越发越不安了起来。 毕竟羽巫才是羽族的领袖，他们这些长老，只是代羽巫行使职权，一旦羽巫归来，那么他们的权力也就会烟消云散。 不过好在，晴对于权力之类的东西并不感兴趣。 可能愧对于羽巫的教导，也愧对于羽巫的身份。 但晴觉得，自己没有愧对于自己。 只要关键时刻站出来，带领羽族走向一个又一个的胜利，那自己便是履行了作为羽巫的职责。 “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长老们自行定夺便是。” 晴没有抬头，而是见捡起一只草鞋，自顾自地穿戴了起来。 这草鞋，也是泉息的造物。 虽然泉息离开了羽族，但与泉息有关的东西，却历历在目。 “羽巫……” 那持戟卫士欲言又止：“羽神城那边有些牲畜不知为何，忽然暴动，长老会那边希望您……” “些许小事，派些学者过去调查一下就可以了。” 晴当机立断的开口。 因主观因素的影响，生活在祖地的晴更习惯于农耕，对于畜牧只能理解一部分。 比如用耕牛种地，闲暇时间搞个鸡鸭之类的。 对于驯化动物狩猎……晴便没什么感觉，只是感觉有些异类。 因此，她也不会去特别关注什么。 “是！” 持戟卫士拱手告退。 …… 羽神城外，灰狼潜藏在山丘之下，望着天边飞过的羽人，眼神中闪过一抹绿色的光芒。 它似乎在计算着羽人士兵扑杀动乱动物的时间，同时也在观察他们的战斗力。 在观察了一番之后，灰狼在心中总结着：“我现在还不是对手。” 二十年的时间里，灰狼已经几位精明。 伴随着大脑开发正常之后，它夜间呼吸吐纳而来的日月精华也开始强化起了四肢躯体，让灰狼的速度、力量变得敏捷。 它想要推翻这个所谓的羽族，带领自己的族人脱离奴役的身份。 但可惜的是，以它目前的力量，似乎还做不到。 特别是羽人祖地里，有一个厉害的家伙。 她竟然能够察觉到自己的存在！ 幸好羽人都是狂妄自大，从来没想过自己这种低贱的猎犬也有思想，否则的话自己早就暴露了。 韬光养晦，一步一步来。 灰狼在心中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 “嗷呜~” 灰狼身边，也有几个狼犬，只不过它们的神情与灰狼毫不相同。 狼的寿命并不长，灰狼侥幸踏入修行之后，寿命也就比其他同类长了不少。 如今已经过去将近二十载，同代的狼早就已经死去或垂垂老矣，现在的狼，都是新生代的狼。 或者说，犬。 老一代的狼虽然投靠了羽人，但也尚存一丝野性。 然而新一代的狼在羽人的奴役下长大，已经没有丝毫野性，彻底沦为了羽人们的奴仆。 灰狼想要改变这种情况，首先要做的，就是击败头顶的大山，压垮整个羽族！ ps：新年快乐。 在这里祝大家，虎年大吉，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顺便……求月票~ 第43章 王兽 二十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 就算是对于生命足有五百年的鲛人而言也是如此。 虎蛟的子嗣经过了二十年的成长，也已经脱离了幼年，正在茁壮成长。 智城中，如牛般大小的虎蛟子嗣正在撕咬着眼前的一个已经一动不动的鲨鱼。 见此情况，泉智眉头微蹙。 泉智将自己面前的这只如牛般的虎蛟子嗣称之为‘王兽’，想要借助这幼兽之力，为自己夺回王位。 只不过让泉智不太满意的是，这只幼兽虽然已经爆发出足以击败巨鲨、海墨兽的实力，但与当初那如神祇降临般的虎蛟相比，还是逊色很多。 当然，对于一头如此凶猛的王兽而言，二十年似乎太短了些，不过泉智却没有那么长的时间了。 他已经二百多岁了。 也就是说，按照鲛人族的平均寿命而言，他最多也就只能活三百年，若是运气不好，一百来年就死了。 先王一百四十六岁为王。 安王二百一十八岁为王。 如今，自己也已经二百二十多岁了，却依旧在这个智城里，带领着一千三四百个鲛人，苦哈哈一般驻守一方。 然而，王庭的战士何止万员？ 更不要说那些效忠于王庭的城池，如今王庭已有十一城，原初七城可都是安王亲信为城主，其余新拓四城也都和自己这边差不太多，顶多有一两千的鲛人，其中还大部分是奴隶，根本无法与王庭抗争。 因此，在泉智看来，自己唯一的胜算，就是被自己寄予厚望的王兽。 然而，王兽的生长周期却让人绝望，泉智并不知道王兽什么时候才能成年，但二十年的时间对他而言就好像是过了两年一样。 这种速度让泉智感觉，就算是自己死了，它都不一定会成年。 忽然，那王兽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敏锐的转头，望向了泉智的方向，露出了一阵开心的笑容。 身为神兽后裔，王兽的智力水平自然无需多言。 只不过自它出生之日起，便一直都跟随在泉智周围。 它视泉智如父母，而泉智也将王兽作为全部的希望，给了它无数的欢乐。 王兽与泉智的关系，更多的是像伙伴，而并非仆从关系。 泉智很明白，这等巨兽绝非皮鞭和利剑可以驯服的，就算是幼小时期也不行。 只有通过感化，才能彻底让王兽收为己用。 王兽亲昵地朝着泉智小跑了过来，泉智见状，连忙上前，抱住了王兽的脑袋，和王兽进行的亲切的互动。 就这样玩耍了大概半个时辰，泉智才在王兽恋恋不舍的目光之下离去。 每日陪伴王兽半个时辰，这是泉智的工作之一。 离开这里之后，一直等候在外面的白墨当即迎了上来，对着泉智道：“城主大人，目前我们已经对周边的情况做了勘察，当初那只神兽离开之后，遗留下来的子嗣很多，不过大部分都野性未泯，在也外游荡，其中曲水城派遣了千名鲛人战士围杀了一只，献给了王庭。” 虽是神兽血裔，但并不是所有个体都是无敌的。 后裔们之间的实力，还是要看母系那边的种族。 而且，后裔们也只是处于初生阶段，实力还没有达到巅峰，因此七城之一的曲水城发现了一只‘王兽’踪迹之后，立马派出卫士围剿，付出了一定伤亡之后，斩获尸首，送往王庭。 “还有别的什么情报吗？” 泉智摇了摇头，蔑视地看了一眼白墨：“这已经是七年前的事情了，你如今重说一遍，是什么意思？” “城主大人，这件事情现在好像有了反转。” 白墨并没有任何的怨意，而是轻笑着对泉智道：“属下派出的奴隶最近混进了曲水城，偶然发现，曲水城主泉英大人每日都需要大批大批的肉食，以至于曲水城的士兵经常出动，在周围狩猎，甚至都和黑砂石城的士兵起了冲突。” “曲水城主泉英？”泉智若有所思。 曲水城、黑砂石城。 此二城皆是属于原初七城，他们的城主虽然也姓泉，但他们血脉中流淌的血液却和泉智完全不同。 泉智的父亲是泉息，泉息是先王泉先与嫔妃泉浍之子。 而原初七城的城主中，有六个是当初泉安的亲信，与王后泉客有密切的亲族关系。 剩下的一个，也就是泉安的幼子了。 虽然按照王庭的礼法，泉智依旧要称呼他们为王叔父、王弟。 但他们之中，大部分和自己都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不仅如此，我也趁着每年朝贡的时候去了王庭，亲眼看到了那头巨兽……虽然庞大，但骨子里却没有那种神威。”白墨恭敬道，“远不如咱们智城的王兽大人那般具有威慑力。” “因此，属下斗胆猜测，当初曲水城主并没有杀死王兽，而是将王兽擒获，并且圈养了起来，不为人知。” 说罢，白墨补充了一句：“正如我们这般。” 泉智闻言，点了点头，顿感压力倍增。 倘若如此，那么现在的压力也就来到了智城这边。 曲水城可是铁杆保王派，和自己完全不同。 如果他们拥有了王兽，那么…… 似乎看到了泉智的忧虑，白墨笑道：“恭喜城主啊。” “若是那泉英大人忠于王庭，那么既然擒获王兽，为何要暗自圈养？” 说罢，白墨便俯首道：“依我看来，这泉英大人应该也是有自己的打算。” “善，大善！” 闻言，泉智顿时头脑无比清晰，不由点了点头，望向白墨，忍不住赞叹道：“白鳍族人果然聪慧，当初我从奴隶中把你挑选出来，可真是一个幸事啊！” “倘若我能够夺取王庭，庭相之位非尔莫属！” 庭相，即官员之首，负责辅佐鲛人王，处理王庭之事。 听到这句话之后，白墨愣了一下，身子忍不住晃动一阵，然后迅速对着泉智道：“属下万死莫辞。” 白墨的理想并不是所谓的庭相。 在看来，庭相？管家罢了。 他想要做的，是城主、是诸侯！ 不过现在，还是要紧紧地跟随在泉智身旁，为泉智效力，争取实现自己的愿景。 第44章 王庭之变 智城以北约一千里处，鲛人王庭所在。 此刻的王庭已经进入了某种前所未有的紧张之中。 居住在王庭周围的鲛人平民被鲛人的涌流声与动作所惊醒，他们惊恐的发现，外面的夜明珠一个连着一个，将整片王庭都给照亮，平日驻扎在王庭以北的禁军正在从城外的兵营进入王庭。 一队队全副武装的鲛人将士遍布整个王庭，对整个王庭进行巡逻，禁止所有平民、奴隶的外出，水流之中似乎都充满着肃杀的味道。 这种氛围让一些鲛人老人都不约而同想到了二百二十多年前，先王驾崩之后的场面。 当时也同样如此，忠于王后的军队遍布整个城市，王庭街角流露出一些骇人听闻的传言：红鳍族的军队已经在东方拥立泉息王子为王，要讨伐王庭的僭越者。 只是当年的气氛随着泉息王子的主动退让是暂时推延了十几年，直到泉息王子失踪之后，才彻底爆发。 今时今日，恰如彼时彼日。 这也让不少人都开始怀疑……是不是安王出了什么事情？ 无论如何，这王庭的天，恐怕就要变了。 …… 王庭之中，禁军已经入驻，将王宫外部围了个水泄不通。 但对王宫内部，却没有踏足。 究其原因，是因为禁军是泉安召来的。 四百四十一岁的泉安在昨日处理案牍之时，忽得头晕目眩，竟当众昏迷了片刻，惹得周围侍女一阵紧张。 直到昨夜才清醒过来，只不过清醒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只时召见了庭相觐见，并且调来了驻扎在王庭以北的五千禁军。 这五千禁军，是整个王庭最强的军队，是专职禁军。 不同于其余城邦的军队。 如曲水城、智城那般的军队并不是专职军队，他们的士兵战时为军征战四方、休时为民养鱼缫丝。 现在，泉安依旧处于昏迷中。 整个王庭陷入了动荡，谁也不知王庭的未来在何方。 大王子府中，泉安的长子正在来回踱步，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一个鲛人匆匆游了过来，神色有些紧张，对着大王子道：“大殿下，宫中传来消息，王上案牍劳形，长期这般处理政务，累了身子，命若悬丝。” 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大王子表情不由忧虑了起来：“父王昏迷之前，是否立下遗诏，着令我为新王？” “大殿下，王上确实给庭相下了诏书，令禁军屯兵于王庭之外。” 那鲛人连忙汇报：“不过诏书的内容……除了王上和庭相，恐怕无人能知。” 听到这句话之后，大王子不由更加紧张了，来回踱步之下，冷汗直流。 “那诏书之上，究竟写的什么啊？” 大王子心中慌乱不已，他并不知道诏书内容如何，而一旁的鲛人宽慰道：“大殿下勿慌，三殿下与您一母同胞，始终是站在您这边的，您也迎娶了曲水城主泉英大人之女，与巡城、丹水城交好，更何况您是长子，王位非您莫属。” “不，不……” 大王子如拨浪鼓般的摇头：“这可不一定，我那二弟也不是不亮的珠子，况且父王便是二子即位，从法理上讲，恐怕父王会更喜欢二弟……况且那庭相本就是二弟的舅舅，万一父王驾崩，庭相改了遗诏，那该如何？” 虽是这么说，但大王子心里却没什么底气。 因为他清楚，父王其实更喜欢自己的弟弟，而且弟弟的才能也比自己要高一些。 自己与弟弟相比，自己的优点只有一个。 他是嫡长子，原初七城之中，有三座城池的城主支持自己，新拓四城之中，也有两座城池主动向他献上忠诚。 也就是说，鲛人王庭势力范围之内，有五座城池都是支持自己，而支持二弟的仅仅只有两座。 这是大王子最大的依仗。 不过伴随着禁军调集，大王子现在很焦虑。 他不知道禁军调集的目的何在。 是为了防备自己吗？ “大殿下的意思是……庭相可能矫诏？” 站立在大王子身边的鲛人闻言之后，非但没有担忧，反而低声道：“殿下请放心，我从曲水城来，泉英大人来时曾嘱咐过我，一旦有变，曲水城八千将士将誓死追随殿下，并且还有惊喜。” “此番王庭之中，看守王庭的鲛军之中，属下也收买了三百人，若是殿下忧虑……” 说到这里，那鲛人便不再言语。 他想要表达的意思都已经说出去了，剩下的倒也没什么可说的。 “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 大王子倒是显得有些优柔寡断，不知该如何是好。 毕竟鲛人王庭目前只传了两代君王，从未发生过叛乱登上王位的先例，也没有在王病重之时率军杀入宫中的先例……若是让自己开了先例，那后代子孙如果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那该怎么办？ “殿下！” 此时，那鲛人咬了咬牙，对着大王子道：“在这百年之间，您与二殿下的矛盾越发越大，倘若二殿下为王，您焉有活路，臣等焉有活路？” 此刻已经不单单是大王子的事情了，无数鲛人的身家性命都在大王子身上，正如当初的泉息与泉安。 只不过当初泉息和泉安的矛盾并不如如今这般激化，毕竟是开拓时期的王子，阴谋之类尚不成熟。 就算如此，在泉息失踪之后，当初支持泉息的旧臣也简单的掀起一场叛乱。 大王子也被点醒。 是啊，就靠着自己的二弟的关系，如果二弟成王，自己怎么可能会有活路？ 正如自己成王之后，自己对二弟也会痛下杀手。 “倘若真要做出这等事，那么城外的五千禁军怎么办？你们谁有办法，冲杀了禁军？！” 这是大王子最后忌惮的事情。 “待大局初定，安王已崩，皆是一切还不是殿下说了算？禁军终于鲛王，但这鲛王可不一定只是代表安王。” 听到鲛人的这句话，大王子在也顾不得其他，当即点头道：“好，就依你，成败在此一举！” 而此时此刻，同样的剧情也在二王子府中上演。 只不过与大王子不同的是，二王子依旧有些忧虑。 他派去联系舅舅的仆从一个都没回来，这让二王子有些感觉不妥，便决定多等一会儿，以观后效。 不过在府中，他也让自己全部的仆从都准备好了兵刃，以防不测，并且派人去联系了城外禁军的一个小统领。 这是他最后的出路。 他知道，自己和大哥之间已经形如水火，倘若失败，便只能出城逃亡，然后上书王庭，请愿开疆了。 然而就在此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呐喊： “二殿下，庭相急报！” …… 病榻之上的泉安怎么都没想到过，自己的儿子们现在正在为王位而谋划，甚至已经把他当成了死人。 泉安虽然病倒了，但也并没有到将死的地步。 他只是有些心力衰竭，缓过神来之后，现在有些好转，不过依旧要在床上躺几个月，才能好转。 贸然召集禁军，也只是因为泉先当初死前留下的情景给泉安留下了太多的心理阴影，导致泉安有些担心自己也会如此，因此第一时间以驾崩为可能，立马走了遍紧急驾崩的流程。 结果现在倒是没什么事儿，也算是虚惊一场。 泉安也才苏醒没多久，现在的他只是感觉有些乏力，便再度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当泉安再度清醒的时候，却是被惊醒的。 他感觉到外面似有一阵吵闹之声。 “外面怎么了？” 泉安有些不悦。 自从他成为鲛王之后，就已经没人敢打扰自己休息了，如今病重，怎会有人在王宫之中吵闹？ 身边的婢女见泉安醒来，黄懒地对着泉安行礼道：“王上，大事不好了！” “怎么回事儿？” 泉安见状，虽然大脑有些发懵，但还是强忍不适，开口询问着：“可是有什么事情？” “大殿下突然率领奴仆入宫，北门统领海霍开了宫门，并且率三百士卒，说……说是庭相改了遗诏，要立二殿下为王……” “什么？！” 听到这句话之后，泉安不由怒上心来，气急攻心之下，竟一口鲜血喷出，整个寝宫之内瞬间血腥味儿浓郁。 “逆子……逆子……” 泉安连连道了两声之后，慌忙问道：“庭相呢？” “庭相正在据内城而守，与大殿下周旋。” 那婢女也有些慌张，回答有些磕磕绊绊。 “为什么不叫醒我？” 泉安深吸一口气，尽可能让自己的内心平稳下来。 婢女怯生生地说道：“是庭相吩咐我的……说您的诏书是让二殿下即位，您安心休息便好……” 听到这句话，泉安眼前一黑。 他确实是立了遗诏。 只不过遗诏中，即位的人选可是大王子！ 无论如何，泉安还是更偏向于嫡子即位的。 泉安紧紧地握着床榻边缘，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庭相什么时候吩咐你的？” “您……您上次苏醒之后……大概有四个时辰了。” 听到这里，泉安更是怒不可遏。 四个时辰？ 这么说来，是门外那逆子还没起兵的时候就准备好的？ 如此说来，这庭相还真的改了诏书，矫诏了！ 那逆子竟然阴差阳错之下，起兵的理由还整对了！ 等等…… 说不准那逆子真的是得知了消息，起兵勤王？ 泉安的脑子已经有些糊涂了。 不对，仓促之下，老大不可能能够召集这么多鲛人一起勤王，一定是早有准备！ 既然如此，那老二在干什么？ 庭相就是老二的舅舅，篡改遗诏这种事儿，老二一定也是知情的。 大病之下，泉安越理越乱，只感觉自己身边全是乱臣贼子。 深吸一口气，泉安定了定心神，死死地看着身边的那个婢女，低声喝道：“王宫的婢女还有多少？” 婢女也被吓傻了，她根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便怯生道：“回禀王上，寝宫附近尚有二十名婢女、十五名护卫。” “让他们进来，护送我离……” 说到这里，泉安忽然反应过来，摇了摇头：“不，你扶我起来，带我走！” 王宫不能待了。 修建之时，泉安留了个无人知晓的密道，以应对突发情况，如今可正是突发情况。 无论老大和老二是什么想法，自己必须先离开这里。 都是乱臣贼子！ 唯一能够信任的，只有和自己同吃同住、誓死效忠鲛人王的禁军！ 有五千禁军在手，王庭的民心所向，些许乱臣贼子，根本不堪一击！ 婢女不敢忤逆什么，当即搀扶起泉安，开始往外走去。 只不过就在此时，宫门外发出激烈的厮杀声。 似是内门破了，又好像是宫门外的二王子也率领奴仆杀了进来，一时之间整个王庭都乱了起来，喊杀声不绝于耳。 到处都是杀红了眼的鲛人，下克上之事在这王庭中疯狂的滋生，那些原本需要对他们毕恭毕敬的贵族也被一些鲛人平民、奴隶狠狠地踩在脚下。 这简直就是一场狂欢，并且似乎全王庭都认准了一件事儿。 安王已死。 而此时，禁军之中，禁军统领海虞有些疑虑。 王庭之中发生了异状，他是知晓的。 只不过他的面前收到了两封信，分别来自于大王子和二王子的，他们都承诺事成之后，以城主之位赐之，并且言之凿凿的确定安王已死，是对方谋反/矫诏。 这倒是让禁军统领有些疑惑不解了，不过无所如何，新王都是需要自己的。 既然安王已死，那么等候最后的胜负就完事儿了。 禁军永远效忠鲛王，谁是鲛王效忠谁！ 至于其他，就不关他们什么事儿了。 禁军统领海虞深吸一口气，王族之事他可不敢掺和，毕竟王族们可都是天生的贵种，自己的身份摆在这里，随意掺和进去，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 他隔着老远，闻着海水中若隐若现的血腥味儿，不由摇了摇头。 王位可真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不过话说回来。 倘若不是安王一直制衡大王子和二王子双方的实力，没有明确确立一个继承人，岂会有今天之事？ 第45章 神庙 所谓的密道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密道，只是一处矮小的洞罢了。 当初泉先建立王庭之时，资源还不算多，因此城墙破破烂烂，有不少缺口。 泉安出生之后，常常跑出王宫玩耍，便从这小洞里外出。 待泉安为王之时，重修围墙，也就将这里保留了下来。 本是回忆童年往昔，却不了此时却成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泉安从未想过，自己怎么可能沦落到这种地步？ 通过了这小洞，泉安都能看到远处不断有手持武器，主动参与纷争的鲛人。 海水里充满了血腥气，就连圈养在王庭的鲨鱼都蠢蠢欲动，被拖上了战场，进行战斗与厮杀。 看到这一幕，泉安也不知怎么会变成这样。 虽然大王子和二王子的党争是自己可以纵容的结果，为的就是让王庭内部竞争起来，他也可以搞好平衡，让王庭快速发展。 本来一切都是很好的，怎么随着自己的病倒，一切都变了？ 泉安不敢有所停留，便让婢女与自己一起，朝着军营驻扎之地走去，他要召集禁军，平叛！ 他已经想清楚了，什么大王子和二王子，都是逆子！ 他要传位给受封海鸣城城主的小儿子！ 幼子当了这么多年的海鸣城城主，应该是拥有了充足的管理经验，自己到时候凭借禁军平叛，迅速结束这场骚乱，令幼子上位，一切还是能够回归正轨的。 当泉安满怀期待的来到军营前，却被禁军呵斥，令他不得靠近。 泉安表现出自己的身份之时，却只得到冷冷地回复。 “安王已崩，冒充王者当死！” 听到这句话，泉安也算是知道，禁军似乎也不想掺和他们家庭的纷争，说出这句话之后，便开始抓捕泉安。 泉安跌跌撞撞之际，竟然爆发出了寻常养尊处优之时难以表现出的强横之力，一扫病态，直接从三四个禁军的围杀之中带着婢女突出重围。 泉先的巨鲨之力不仅仅只是传给了泉息，还传了一部分给泉安。 虽然突出了重围，但泉安依旧负了伤，腹中被划出一个口子，血如泉涌。 禁军出动，追捕泉安。 泉安退无可退，南窜北逃之下，竟然来到了一片浅浅的海滩。 这片区域让泉安有些熟悉，但他终究还是忘了这是哪里，只觉得有些眼熟。 他依偎在一个建筑前，深深地呼吸着，望着眼前惊恐不已的婢女，他低声道：“我要死了，你带着我的鳞片和纱衣边角，去海鸣城，让……祈儿为王。” 说罢，泉安便毫不犹豫，在衣角之上写下血诏，说明了缘由之后，又吩咐幼子一定要照顾好这个忠心耿耿的婢女，可封其为王后云云。 婢女见状，大为心动，当即对泉安磕了个响头，然后朝着海鸣城的方向逃窜而去。 一瞬间，整个天地只剩下了泉安一人。 泉安深深地吸了口气，伤口还在流血，婢女离开之前给他简单了包扎了一下，但泉安知道，这样的包扎手段其实没什么作用的。 自己当了二百多年的鲛王，看这样子，终究还是一团糟啊。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开始环顾四周。 这里…… 很眼熟。 究竟是哪里呢？ 大脑缺氧之下，倒是让泉安思考有些缓慢。 不过很快，泉安便想到了什么。 二百多年前，先王曾经在这里，握住自己和大哥泉息的手，说了一些话来，并且在这里让自己当了王。 这里是供奉始神的神庙。 这里人烟罕至，是因为自己曾经下过诏令，言‘神庙乃始神之域，凡鲛人者非祭祀，不得入内’。 没想到，自己竟然回到了这里，回到了这个梦开始的地方。 泉安现在已经有些迷糊了，泉先令他即位时是在临死之前的病榻上，而并非神庙。 他望着神庙，一股莫名的感觉涌上心来。 自己晚年的遭遇，会不会是不敬神明，导致的天谴？ 莫名的恐惧充盈在泉安的内心，泉安也开始动了起来，奋力朝着台阶上一步一步的攀爬着。 “嘎吱——” 伴随着一阵摇曳，泉安推开了大门，望着神庙中央供奉的那尊神像，一阵恍然。 神像因长期未曾清洁，上面已经布满了海藻。 贡品早已消失不见，只留下了深深地沉淀物。 地面上的海草倒是不多，这倒是能够得知，似是有人时常清理。 不过清理之人却不敢清理神像，毕竟神像也就是代表着神明。 “始神！” 泉安弯着尾鳍，在神像面前，敬畏地看着神像，似有忏悔之意。 血液从腹部汩汩涌出，鲜血飘散在海水之中，让这里平添了一股血腥味儿。 泉安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了自己的牢骚、说起了自己的不易。 也说起了自己不该不敬神明，自己不应该让神庙荒废。 言语之间，也曾提起过先王。 他说起了自己即位之初。 即位之初，他也是十分崇信始神，每个满月都会到神庙祭祀始神，以求得到神的注意。 但却无论他如何虔诚，都没有得到神的回应。 相反，支持泉息的臣子们也常以‘无法得到神的眷顾’为由，攻讦他，甚至因此掀起叛乱。 经历过叛乱之后，泉安也再也没光顾过神庙，并且开始以一百多年的时间，潜移默化，改变新生代鲛人内心的想法，让他们相信始神更像是传说，而并非真实存在的。 甚至于，泉安还尝试过修改文字记录，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一些，只是让人散布谣言。 毕竟，真实的历史还是要流传给后代子孙的。 “十一城遍布海疆三千里，我将王庭的疆域扩大了五倍有余，也未曾追求过永生，为何会导致如此的境地？” 泉安的声音有些激动，不过很快，他便又自怨自艾了起来：“倘若始神要惩罚我，也是我罪有应得。” 他虽然不曾追求过永恒，但想过让鲛人王代替始神，成为鲛人之中独一无二的天。 对于神明而言，这是大不敬的。 他躺在神像面前，双目无神，而在他的面前，一个高耸的身影正在出现。 “你的一切我从不关心，沦落至此也并非神的责罚。” 第46章 乱局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泉安的想法是对的。 神从不关心鲛人们的想法，也不会顾及什么，毕竟在神的眼中，鲛人、羽人与未来可能会出现的智慧生灵没有半分不同。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泉安有些惊愕。 他慌忙抬起头来，望向四周，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只能隐约间在他面前，看到一个模模糊糊，似乎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的身影。 “始神！” 泉安惶恐不已，他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遇到了始神……虽然是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 “鲛人王庭的方向走错了，也就说明一切也就将失陷。” 始神的声音传在泉安耳畔，泉安有些惊愕，他望向那隐隐约约、十分模糊的身影，似乎想要问问始神其中的原因。 但与其同时，他的呼吸却开始急促了起来，仿佛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卡住了一般，难以用言语来形容这种感觉。 “我……” “我……” 他伸出手来，似乎想要在呼吸停止之前抓住眼前这个若隐若现的身影，但那终究如同镜中花、水中月，望之而不可触及。 最终，他的生命定格在了这里。 似乎是听到神庙中传出了动静，居住在远处的祭祀急急忙忙地闯了进来，却只看到一个鲛人躺在地上，眼神已经失去了焦距，正伸出手来，对准大门的方向，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见此情况，祭祀惊愕万分，他走上前来仔细端详了一下，却发现了一个令他颤栗的惊恐事情！ 这个死在这里的鲛人竟然是安王！ “王死了！” 祭祀惊恐的大叫着逃走，不敢在这里停留。 由于安王的刻意纵容，神庙之中的祭祀虽然也是官吏的一种，但却只是边缘人物，远离王庭之下，倒也不知如今王庭之中竟然出现了这般风波。 不过他只知道一件事情。 那就是鲛人王庭的第二位王者，开拓海疆六千余里的安王死了！ …… 王庭之中，依旧是刀光剑影，厮杀一片。 伴随着一阵轰鸣，内城城门轰然倒塌。 大王子沐浴鲜血而出，满脸都是血污，手臂上甚至还出现了不致命的伤口。 不过现在的大王子却没有任何的痛楚，相反，他神色兴奋，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攻入了内宫！ 一旁同样满脸血污的鲛人将领上前，对着大王子道：“大殿下，庭相带人逃离此地，似是向寝宫方向移动，看来是想要挟持王上，图谋不轨！” 在内宫城墙这里耗了一个多时辰，无数的鲛人平民争先恐后的赶来支援，一个个鲛人官吏也发动着自己的奴仆，战斗焦灼之下，并无人知晓，安王已经逃离寝宫。 所有人都以为，安王死在了寝宫……就算是没死，那也依旧还在寝宫之中。 不过此战之后，无论如何，安王也是要‘死’了。 “这些乱臣贼子，我必会诛杀他们！” 虽然大王子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但他脸上的兴奋之色却难以遮掩。 他很清楚自己一旦进入寝宫，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自己赢了！ 至于他的二弟？ 他现在最要紧的不是如何组织人手反击，及时逃跑才是真。 一念至此，大王子便有些迫不及待，便领着自己身边的五六十名甲士、七八十名奴仆，往寝宫赶去。 寝宫距离内宫城门倒还挺远，中间需要经过不少建筑，而大王子也丝毫不惧，毕竟身边的甲士就是自己决定胜利的因素。 用了一刻钟的时间，大王子才走到了一座交接宫殿的桥梁。 此乃同样通往寝宫的必经之路，横于水中，为险要冲口。 王宫与普通的城池一样，并不封顶，有些鲛人如果费力，倒是可以从上方绕过城墙，进去其中。 而内宫则不同，内宫的城墙可是连同上方都给封闭，坚如磐石，想要冲破就需要大批器材，然而器材难得，冲破大门便需要不少的时间。 王宫内的照明珠随处可见，毕竟漆黑之下，也是需要照明的。 不仅如此，内宫的各种桥梁阡陌纵横，不经过这里，就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 上浮下沉，都有可能遭受一些隐藏在暗处的陷阱攻击。 因此，虽然大王子是胜利者，但他也得规规矩矩通过这座桥梁。 “等我过了此桥，抵达寝宫，将那庭相和我二弟统统杀死，这宫阁恐怕就要属于我了，而我也将成为王庭历史上第三位王者。” 大王子如此想着，也不忘观察周围的情况。 毕竟跟随庭相败亡这里的还有一些卫士，也是要小心应对的。 不过与其说是小心那些卫士的偷袭，倒不如说是想要仔细观察一下内宫的情况。 毕竟只有鲛人王、嫔妃以及婢女、亲信侍从才能居住在这里，寻常如成年王子都不能停留内宫。 对于这里，大王子的印象已经十分模糊了，接下来他将入驻这里，成为这里的主人，自然对周围有些好奇。 不过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前面有人呼唤自己。 “大殿下？” 大王子下意识地抬过头去，顿时愕然。 喊话的竟是庭相本人！ 见此情况，大王子立马警觉了起来，纷纷握紧刀剑。 而大王子忽地发现，庭相他身旁的几个守卫手里竟然端着一种奇奇怪怪的装备，看起来有些小，只有一个锋利的小矛，瞄准着自己及其亲随。 这是什么东西？ 大王子有些疑惑。 “大殿下走的也太慢了，我的秘密武器可是在这里恭候多时了。” 庭相哈哈大笑道：“放箭！” “嗯？！” …… 城外厮杀一片，眼见着大王子的属下已经占据内城城墙，见此情况，二王子内心不由为之一苦。 他平时为了避嫌，与庭相交流不多，这次的起事纯粹靠双方的默契。 眼见着舅父庭相的‘败亡’，二王子便觉得大局已定，顿时面如死灰。 “二殿下，我们走吧！” 身边的亲从死死地拉住二王子的衣角，低声道：“事情已经败露，与其留在这里引颈受戮，不如逃往城外，鼓动支持您的城主大人，再做思考！” “实在不行，我们也可以开拓外海、扩充疆域，走得远远的，如此一来，大殿下也不会追得上我们！” 第47章 列城的纷争 当看到大王子的尸体被抬出去之时，庭相满意极了。 而此刻，禁军统领海虞也率领禁军控制了现场，准备迎立新王。 只不过当这王庭一文一武两个高官碰了个面，就发现了一件尴尬的事情。 大王子死于箭矢之手，二王子不知所踪。 整个王庭，竟然没有王族了！ “庭相，何至于此？！” 禁军统领海虞怒目圆瞪，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般局面，身边的禁军已经将庭相团团围住，海虞毫不犹豫，直接下令道：“杀王族者死，杀了庭相！” 海虞也不傻，出了这样的事儿，自然是玩砸了。 既然如此，那么最好的情况，就是赶紧将所有的问题全都推给庭相。 都是他这个乱臣贼子，耽误了王庭，还杀了大王子！ 之所以这么着急，自然是事出有因。 海虞虽然是禁军统领，但并不代表禁军上下军士听其指挥。 禁军的将士，是忠于王庭的，坚决贯彻那句‘谁是鲛王支持谁’，因此他们可以对安王驾崩、王子纷争视若无物，甚至内心有着各自支持的目标。 但现在，两个王子都已经不见，如此一来，王位又该怎么办？ 因此，禁军现在不由有些躁动了起来，他们觉得都是一些尸位素餐的官吏谋害了王族。 而这个官吏是谁呢？ 自然是号令三军不得擅自入城的统领海虞了。 因此，为了自己的安全，海虞毫不犹豫，将一切的罪责归于庭相。 庭相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便被急需一个平息禁军的海虞斩杀。 砍杀了庭相之后，海虞再度陷入了沉思。 虽然二王子下落不明，但谁人不知，庭相是二王子的舅舅，如果二王子没死的话，海虞也不能支持这位二王子继承王位了。 既然如此，那传讯三王子，让海鸣城的三王子继承这个王位吗？ 想到这里，海虞有些犹豫了。 海鸣城有一套完整的体系，三王子身边也有忠心武士，倘若三王子继承，自己这个禁军统领也就干到头了。 事到如今，海虞汗如雨下，不知该如何是好。 忽然间，海虞脑海中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人。 那人是除了三位王子之外，最接近王室血脉的人。 他没有任何基业，唯一的优势便是血统纯正。 但，对于禁军统领海虞而言，血统纯正这一点足够了。 因此，海虞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连忙道：“快，快去请王孙叙！” “不，和我一起去迎接王孙叙！” …… 王孙叙被安置在王庭的偏远地带，整个房屋只有两名婢女，平日王庭里的赏钱也不高，生活的也还是不太如意。 不过王孙叙也已经很满意自己如今的生活了。 毕竟作为泉息的儿子，在政治立场上便天生敏感，没有死于非命就已经是极好的下场了，王孙叙可不敢有所其他的奢望。 今日，王庭之内剧变频生。 就连偏远地带的王孙叙都知道，王庭之内发生了令人惊骇的变化，他哆嗦地藏在房间之里，与两名婢女一起躲藏，目光惊恐，同时在心中安慰着自己。 自己的哥哥现在是智城的城主，这场纷争和自己没有关系，新王用的上自己。 外面喊杀声已经渐渐平息，海水中的血腥味开始消除退散，王孙叙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声音，吓得王孙叙更是不敢抬头了。 然而就在此时，王孙叙猛地听到一道沉稳的声音。 “王孙莫惊，末将海虞救驾来迟，还望王孙恕罪。” 还没等王孙叙反应过来，便听到了那名自称是‘海虞’的将领接着道： “如今王庭群龙无首，还望王孙继承大统，早日出山主持王庭一切事宜！” 闻此言，王孙叙愕然一片。 半个月后，智城之中。 泉智正在厉兵秣马，时刻准备为实现自己的理想与抱负而奋斗。 他与王兽嬉闹之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他不满的抬起头来望去，却见白墨步子跌跌撞撞，脸上捎带喜色地跑了过来。 见此情况，泉智有些不悦：“我与王兽嬉戏之时，任何人不得靠近，白墨，你可是我亲随，你莫非不知道吗？！” “城主恕罪！” 白墨喜上眉梢，丝毫没有被泉智这一呵斥给吓破胆子，反而喜气洋洋对着泉智道喜道：“城主大人，安王死了！” “嗯？！” 听到这句话，泉智为之一愣，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虽然四百六十来岁的寿命有些出乎泉智预料，但仔细想了想，也不乏有鲛人在四百五十岁时死去，安王的驾崩倒也不算偶然。 “倘若安王死了，那是谁继承了王位？”泉智问道。 白墨笑道：“是您的弟弟，王孙叙……不，现在是叙王！” 听到这句话，泉智不喜反怒，勃然大怒道：“白墨，你莫非是在戏耍我？！我那弟弟是个什么样的鲛人我岂会不知？！他那般懦弱的性子，根本就不算是先王子孙，我羞于与其为伍！” “城主勿怒，是这样的……” 白墨将一切都娓娓道来，白墨做的就是情报工作，当初王庭纷争之时也有不少人亲眼所见，一传十十传百，周边城池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而作为王庭疆域最南端的智城，反而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情的城市。 “二王子既然没有失踪，且三王子还在海鸣城，那为何是王孙叙那胆小的家伙为王？” 泉智十分看不起自己的这个同胞弟弟：“他们难道没有意见吗？” “三日前，三王子已经宣称海虞的法理不当，并且手持据说是安王临死前的血书，隔空废黜了王孙叙的王位，并且在海鸣城加冕，如今自号端王。” 白墨尊敬地拱手道：“而二王子逃到了意南风城，得到了意南风城城主的支持，宣称王庭与海鸣城的鲛王皆为假王，安王遗旨是立他为王……不过他倒是并没有着急立王号，只是说要扫除海虞和三王子泉端之后，再行加冕。” “曲水城的泉英城主已经点了七千鲛人士卒，往王庭前压了八十里，与黑砂石城对峙，泉英城主说是要为大王子复仇，要去讨伐异端。” 至于谁是异端……曲水城主没说，但看得出来，这位曲水城主应该有自己的想法。 “城主大人，我们要不要声援叙王？毕竟他是您的弟弟……” 白墨还没说完，便被泉智打断：“王孙叙？他不配当王，我才是王庭的希望！” “准备出兵，一旦有所异动，我们也行动！” 泉智信心满满，他望着自己手边的异兽，大笑道：“我与王兽合一，王庭之下，岂会有人是我的对手？！” 白墨错愕片刻，只能拱手告退。 至此，王庭十一城中，有七城都有明显的兵员调集，一时之间竟有些风雨欲来的趋势。 维持统一状态近四百年的王庭于此刻进入分裂。 而此时的北州，羽族却并没有任何的察觉。 羽族人依旧在羽巫的带领下，蒸蒸日上。 甚至于羽巫已经挑选了几十名孩童，在祖地之中，开设了第一处学堂。 第48章 修行 一名名唇红齿白的孩童正端坐在席位上，羽翼被牢牢收住，神态一丝不苟，甚至都不敢大声喘气。 他们有的是男孩，有的是女孩，容貌各不相似，羽翼也各不相同。 不过他们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年龄未满十二岁，皆是从羽神湖、羽神城以及祖地挑选出的聪慧孩童。 讲堂之上，一位羽族学者正在传授这些孩子们知识，传授他们羽族一代一代人所流传下来的知识。 这些知识，他们在各自的家乡也会学到，也有一些未被羽巫册封的学者教导他们基础知识，只不过与这里相比，他们之前接受的教育可落魄了许多，连羽族的文字都不太会写。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羽族的文字有一部分是和鲛人族的文字相同的。 毕竟有些文字，可是来自于泉息。 然而与鲛人族不同的是，羽族中懂得文字的人并不多。 鲛人族当初也是事出有因。 泉安为了完成泉先临终前的嘱托，近乎让王庭的每个人都参与进了文字之中，因此就算是奴隶，也能认出几个文字来。 平民中也有少许人能认得文字，而官员基本上无人不知。 而在羽族却并非如此。 羽族的文字来自于羽巫、学者以及司造的创造，文字只有羽人中的上层懂得。 虽然羽族并没有什么奴隶与贵族之分，但他们的地位还是有差距的，只不过没有鲛人那么割裂。 说来也是怪异。 阶级分明的鲛人族，识字率远远大于羽族。 可能，这便是长生种的优势吧。 在学堂外，羽巫晴正隔着老远，注视着这些孩子们。 她在这里，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只不过不同的是，自己是被羽巫从所有孩子们中挑选出来的唯一。 而他们，并非唯一。 羽巫晴顾盼生辉，一双明眸之中似乎包含着星辰万千。 不过就算如此，她的视线迅速扫过所有的孩童之时，却也难以挑选出一个符合自己想法的孩童。 通过长时间的修行，羽巫晴也隐约间总结了一些修行的经验。 天地之间存在灵气，这一点毋庸置疑。 修行的难点，主要在于如何将天地灵气容纳于己身。 直接容纳，恐怕有所不妥。 大量的灵气将会消散无形，如果直接吞吐呼吸，那么只会事倍功半，一个月的功夫也才只能容纳一口灵气。 但倘若，将灵气游走于自身经脉，疏通脉络，隐隐参照星辰，倒是比直接吸收要强很多。 因为在游走于经脉时，灵气会残存在身体内部，无论如何，也会遗留下不少在经脉之中，然后经过经脉，最终抵达丹田，形成灵气汇总，在丹田之中达成灵气海。 而想要修行，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难点在于每天的第一步，如何进入修行状态。 经过三四年的发展，羽巫晴才总结出了一点。 要心无杂念，屏气凝神，领会其中的意，而非急于求成。 这一过程，羽巫晴称之为‘入定’。 不过真正想要达成在清醒之时脑海中一片空白，并且维持一夜是几乎不可能的行为。 只有少数天赋异禀的选手才能够真正做到心无杂物，而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的生灵，想要进入真正的脑海中一片空白的境界，并且长期维持，那也只有死亡。 羽巫晴的修行天赋很高，理解到了这一点之后，立马就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抱元守一。 其侧重点不在炼形而是炼神，通过它排除心中杂念，保持心神清静，其主旨为守持精气神，使之不内耗，不外逸，长期充盈体内，与形体相抱而为一。 我守其一，以处其和。 也就是说，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一点之上。 既然无法做到心无杂物，那就让自己专注于一个事物，一个并不是那么影响自己，不会让自己胡思乱想的事物之中。 可以是春风、可以是落叶、可以是猫狗、蒲团、书桌乃至兵器与人……无论如何，只要集中精神于一点，便可达成抱元守一。 如此一来，羽巫晴便正式明悟了入门的最为基础的炼气手段，并且靠着这种手段一直修行下去，如今丹田之中的灵气充盈，似乎已经达到了某个临界值。 倘若停止修行，这灵气就会外泄。 倘若继续修行，自己新修行的灵气根本无法容纳在丹田之中。 羽巫晴可以察觉到，灵气正在熔炼，似乎正化为另一种物质，一个如小拇指大小的虚丹正在凝聚。 这倒是让羽巫晴有些不明所以，觉得自己已经到达了某种瓶颈，因此才会准备开设学堂，教导这些羽族孩童们自己的修行方式，看看他们能否达成自己所想，自己的这一套理论是单单对自己有用，还是对所有人皆是如此。 学者又教导了这些孩童一些文字之后，便自觉时间差不多，匆匆告退。 而羽巫晴的身体忽得轻灵起来，眨眼间便从屋外瞬息来到了学堂之中。 对于忽然出现的羽巫晴，诸多孩童不敢有任何不敬之举，纷纷低下了头，不敢直视羽巫晴。 羽巫晴此刻带着羽巫遗留下来的高大冕帽，上面插着羽毛，带上之后丝毫看不清面孔，再加上羽巫长期穿着灰袍，倒是无人可知羽巫的真实面貌。 羽巫晴环视一眼位置上的孩童，声音略微有些沙哑，缓缓开口问道：“昨日我所说的守一，你们谁能做到？” 此言一出，整个学堂鸦雀无声。 甚至于有不少孩童都将头埋得更低，颇为羞愧。 见此情况，羽巫晴倒也并不意外。 毕竟对于孩童而言，抱元守一有些太过困难也是应当的。 “今日，你们在这里进行抱元守一，让我看看，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致虚极，守静笃。 非常人可达也，就算是羽巫晴当初自我摸索着修行，也是用了好几天才摸索到了这个情况。 这些孩童不懂，也是正常之举。 “现在，都跟我一起出来，我们去图腾前。” 羽巫晴淡然开口，虽然声音沙哑，但还是充满威严：“你们今天观想的对象，是图腾。” 第49章 天分 观想图腾。 这是羽巫晴所想来的想法。 在后来的一段时间，羽巫晴就是这般，每日观想图腾修行。 羽族的图腾是毕方。 毕方为火之神鸟，通过观想图腾，羽巫晴游走经脉时发现，灵气会格外经过双臂之处的经脉，一来二去，自己竟然也能对火有出乎意料的亲和力。 这可能就是图腾的庇佑吧。 抱着这种打算，羽巫晴便准备从头开始，引领着羽族的孩子们，观想图腾。 倘若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那么自然是极好。 倘若自己的想法并不是那么正确，自己也能够及时改成。 这些孩子，则是先驱者。 他们是羽族的希望，是万千羽人的引路者。 或许千百年后，在羽族的历史上，他们将会留下浓厚的一笔。 “巫，我们能直视图腾吗？” 在前往祭台的路上，一个小胖子怯怯地开口，一双眼球流动，似乎对羽巫晴很是敬畏。 平日里，他们接受的教育都是‘不可直视神’、‘不可直视图腾’，虽然直视了也并不会造成什么巨大损失，但这是对神灵的不敬，在父母口中，是渎神。 渎神者，当死。 这是羽巫定下的一条规矩。 上至长老，下至平民。 任何人不得触犯这铁律，否则必遭千刀万剐之罚。 “可以。” 羽巫晴淡然开口。 羽族祭拜的图腾是毕方神鸟，虽然图腾从某种程度上代表着毕方神鸟，但倘若只是直视，那也算不得什么渎神，只是一些羽人对神太过敬畏罢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如今有关修行，倘若能借助图腾的力量，让羽族的实力更加强大，那也算不得什么渎神的行为了。 高台之上，一位接着一位的羽族卫士拱卫着这里。 羽族卫士手持石制武器，身披皮甲。 虽然他们已经开始采集青铜，准备冶炼青铜器。 但毕竟生产水平摆在那里，还无法进行大规模覆盖。 “羽巫！” 两侧卫士见羽巫晴的到来，纷纷行礼，羽巫晴也点了点头，示意无事之后，继续踏着高台前进。 虽然羽族生有双翼，但在这里，任何人都不得飞行，就连羽巫也不例外。 这里是祭台，是绝对的禁飞区域！ 祭台中，一个高大的石柱耸立，上面用朱砂刻着一个活灵活现的神鸟，而在石柱图腾的正前方，一个正正方方的青铜鼎伫立高台，里面还燃烧着熊熊烈火。 “圣火昭昭，圣光耀耀，凡我族人，同心同劳！” 忽的，羽巫晴高声喝道，而周围的羽人孩童同样重复着这句话来。 见此，羽巫晴点了点头，随即道：“都开始吧。” 说罢，羽巫晴便开始在前方，如老师一般示范了起来。 孩童们学着羽巫晴的动作，听着她的描述，纷纷摆开姿势，开始准备冥想图腾而入定。 然而无奈的是，孩童们思绪纷纷，大脑忍不住的胡思乱想，总是会情不自禁的想起一件事物，又紧接着想起另一件事物，一个一个事物都开始涌现进了大脑，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守一得静的境界。 他们纷纷入定观想。 而羽巫晴则忽然停下了动作，在这些孩童周围穿插游走。 只不过羽巫晴的步子很轻，且步步生莲，压根就没有展现出任何一丝的动静。 每经过一个孩童，羽巫晴就摇了摇头。 近距离的观察下，羽巫晴自然能够看出来，谁是有天分修行的，谁是没有天分修行的。 通过的第一排，每一个都是如朽木一般，完全不可雕琢。 只有一个看起来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能够略微感觉到灵气的存在，只不过无论如何都无法将灵气纳入体内，算是有些天分。 其余的，连灵气的存在都无法感知。 属于那种连入门都无法完成的选手。 修行是有门槛的，并不是所有人都站在同一起跑线上。 然而他们，却连起跑线都没有。 这第一排有十二个孩子，十二个孩子中出现了一个勉强算是有些天分的，这也还算不错。 羽巫晴在心中暗自安慰了一句之后，继续朝着其他孩童走去。 这里的孩童，大概有七十左右，倘若都是如此，那也应该能有六个孩子有修行的天分。 继续走过其他孩童，羽巫晴的表情逐渐变得失望了起来。 第二排、第三排，都没有任何一个可以感应到灵气的孩子，直到第四排，才出现另一个女孩，天赋水平相差无几，并没有什么不同。 羽巫晴有些失望，不过还是有二十多个孩子没有被自己光顾，一念至此，羽巫晴便继续走了起来。 忽然间，羽巫晴在倒数第二排停下了脚步，她望向一个男孩，忽然感觉这里的气息有些微妙了起来。 这男孩无疑是有修行天赋的，并且羽巫晴可以毫不客气的说，这男孩的天赋要比前两个要好很多。 只不过让羽巫晴有些不解的是，这男孩现在全身上下充盈着火焰的气息，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样子。 “啊！” 忽然，那男孩高喝一声，双目变得通红，心中有一股躁动正在袭来，似乎想要对身边孩子动手。 见此情况，羽巫晴没有丝毫犹豫，素手挥来，莲花绽开，瞬间就隔绝了男孩与其他孩子的边界，同时对着不远处的卫兵招了招手。 那两名卫兵立马心领神会，提着武器而来，准备擒下男孩。 面对两名提枪的卫兵，男孩丝毫不惧，愤怒已经蒙蔽了他的大脑，他发疯似的朝着两名卫兵冲来，卫兵也毫不犹豫举起武器，朝着男孩扫去。 只听见‘啪’的一声，足有拳头粗细的枪柄硬生生被折断，卫兵狼狈上前，却被男孩直接举了起来，高高扔出！ 卫兵没有料到这一点，在半空中慌乱的挣扎着，见此情况，羽巫晴伸出手来，一股无形的力量便在空中拖着卫兵，让卫兵平稳落地。 另一名卫兵见同伴失手，当即惊愕万分，正欲上前，却见那男孩主动袭来，提起拳头，似乎想要打向卫兵。 拳头之上，火焰熊熊！ “够了。” 见此情况，羽巫晴淡然开口，一股轻柔的力量瞬间袭来，直接就将男孩禁锢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第50章 图腾战士 羽巫晴的声音对于这个男孩来说，仿佛是从天边忽然出现了玉音，虚幻中带着一抹不真实的感觉。 这道声音如一盆冷水一般，将男孩全身的火气给浇灭，使得男孩迅速退出了这种状态。 在这状态退去的一刹那，周围的喧嚣声仿若潮起潮落的潮水，再度填满了整个沙滩，与之前的状态相比，判若云泥。 男孩迷茫的睁眼，望着地上的武器碎屑和一旁孩童们惊恐的目光，有些不知所措，不由望向羽巫晴，恭敬地行礼道：“羽巫，我……” “你叫什么名字？”羽巫晴见状，安抚着不安的孩子，微笑地询问着。 “羽巫，我叫云阿犬。” 男孩开口说着。 此言一出，周围不由传来一些小小的哄笑声，而男孩见状，羞了羞脸，添了一句解释：“我阿亲是在羽神城里负责为犬搜集食物的，猎犬每顿都能吃肉，即使是一些快要变质腐烂的肉……我们每逢月圆才能吃点肉，其他时刻尽数食用果草。” “我阿父给我起这个名，是为了让我以后能够犬一样，顿顿吃肉。” “羽神城中，那些畜生食肉，而族人食果？” 听到男孩的话之后，羽巫晴不由眉头一皱：“怎会如此？” 或许是因为主观因素，羽巫晴其实对羽神城十分无感，甚至于从未去过羽神城。 她常年游走于羽神湖和祖地之间，羽神湖的羽人对羽神城感官不好，也连带影响了羽巫晴。 羽巫晴的目光逐渐冷淡了下来。 她之前忙于修行，倒是忽视了对于政务的处理。 虽然对羽神城无感，但羽神城中居住的，毕竟也是族人。 圣火昭昭，圣光耀耀，凡我族人，同心同劳！ 这句话，可不是只是说说的。 待到明日长老会时，羽巫晴可要第一次正式行事自己的羽巫的主权，对羽神城降下判罚！ “从明日开始，你、你的阿父、阿母还有一切族人，都不会只有一月之初时，食用肉食。” 羽巫晴一字一句的开口，眼神之中充满了认真：“圣火昭昭，圣光耀耀，凡我族人，同心同劳！” “从此之后，你便不是云阿犬了，你叫云昭，圣火昭昭的云昭！” 男孩……不，云昭不明其意，不过也听懂了羽巫晴的承诺，当即有些欢喜，忍不住地对着羽巫晴行礼。 “给这些孩子安排一些吃食，我记得祖地也饲养了一些野豚。”羽巫晴吩咐道。 “诺！” 那名被云昭轻松击败的卫士显得有些狼狈，得了羽巫晴的命令之后，匆匆而走。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输给了一个孩子。 接着，羽巫晴又问了另两名拥有修行天分的孩子姓名。 男孩叫‘云极’，女孩叫‘云夭’。 男孩是原初十一人中云宁长老的孙子。 女孩则是来自于羽神湖，是篆刻图腾的云五最小的女儿。 他们都是属于功勋后裔，与平民出身的云昭完全不同。 “你们三人从今日起，每日清晨与傍晚随我修行，其余时间则是与其他孩童一起，在学堂上课吧。” 羽巫晴并没有将那些未能提炼出灵气的孩子一棒子打死，毕竟他们也是聪慧之人，或许过几天也能察觉到灵气了呢？ 就算察觉不到，集中起来培养，以后也能够在其他领域给羽族增添贡献。 一念至此，羽巫晴再度望向了云昭。 她在云昭身上，感受到了图腾的力量。 羽巫晴感觉到了，云昭吸收的灵气并没有如她一般，纳入了丹田之中，而是…… 存在与肌肉与骨头里！ 这是一种全新的途径，与自己截然不同的路子。 羽巫晴在心中略微沉吟片刻，便给云昭定了一个新的名号。 图腾战士。 …… 海面波光粼粼，广阔无垠。 浮在海面上的泉息遥望远处于薄雾之上显现出来的陆地轮廓，不由有些欣喜。 玄鸟似乎也累了，从天上稳稳地落在了泉息的头顶，望着不远处的轮廓，叽叽喳喳道：“九个月了，你不是说你游得很快吗？我看也不怎么样。” “还不如听我的，当时在岸边砍几个木头多好。”玄鸟说道，“我都搞清楚了，木头能飘在水上面，到时候如果累了，咱们还能按着木头休息一会儿……” “我是鲛人，我能直接在水里睡觉，用不上木头。”泉息声明道。 玄鸟撇了撇嘴，不留情面的打脸道：“你可别说了，三个月前晚上你遇到了一个巨鲨，忘记了是吧？” “都是往事了。” 泉息随口敷衍了一句之后，信心满满地看向新陆地，有些欣喜。 他们从北州南端出发，横渡海洋九个月，终于发现了一块陆地。 事实上，他们也不知道这是不是陆地，只能在心中期望着。 前几个月，他们时常能够发现几个海岛，有的海岛很小，一眼就能看出是岛。 而有的海岛很大，让他们产生误判，以为是一块新的陆地。 这一次，玄鸟出发了整整三天才回来，告知了泉息一个确切的消息。 这，真的是陆地。 “我们现在应该到南州了吧？” 玄鸟对未来的生活憧憬不已，二十年的时间才让他们走到了这里，倘若这里不是南州，非免有些太可怕了些。 “我也不清楚，不过……应该是到了。” 从沙滩上爬了上来，泉息躺在地上，抚摸着沙子：他已经好久没有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了。 在陆地上生活久了，泉息倒也习惯了陆地的生活。 现在的他，可以说是既不属于陆地、也不属于海洋、更不属于天空。 可以说是游离于三地的中间者，有些无奈。 登陆之后，这里的树木与北州有很大的不同，北州的树木往往是密密麻麻连成一片，遮天蔽日之下，十分适合鸟类。 而这里，虽然也有森林树木，但每棵树木都是独一存在，并非是枝连枝、叶叠叶。 泉息和玄鸟满怀期待的踏上了这片土地。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的是，自己所处之地并非南州。 而是中土三州中，最北的那片陆地。 第51章 啸月老祖 羽巫晴望着眼前的三个孩子，美眸闪过一缕忧虑，眉头紧锁。 她的目光落在了云昭身上。 云昭的修行天分很好，这是羽巫晴已经确认过的。 但现在，无论云昭如何，竟然都无法在天地之中汲取到一丝灵气……这样的情况，让羽巫晴错愕、不解，不知为何。 而另外两人，云夭和云极则依旧在吞吐灵气，只不过稀薄得多。 这倒是让羽巫晴有些费解，同时羽巫晴也在云昭胸膛上发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神鸟图腾。 这…… “图腾战士？” 羽巫晴喃喃自语，仔细端详了许久之后才发现，云昭修行的所有灵气竟都被这图腾纹身所吸纳，然后经过这纹身，开始锤炼云昭的血肉骨髓，并无停留。 之前羽巫晴便发现了云昭的修行方式似乎与她不太一样，但现在，她发现了更为详细的一点。 这是为何，莫非真是神鸟庇佑？ 可倘若如此，那丹田之内无灵气存储，如何成仙？ 羽巫晴不解，但路子不同，她也无能为力，只能就此下去，让云昭成为另一条道路的开拓者。 或许，这是毕方神鸟的庇佑。 一念至此，羽巫晴深呼一口气，朝着长老会走去。 她接下来要进行一场会议。 关于羽神城的会议。 她想要了解一下，羽神城的情况如何。 为何会出现族人吃不起肉食的问题。 圣火昭昭，圣光耀耀，凡我族人，同心同劳！ …… 三日之后，羽神城中，羽族卫士从天边掠过，由远及近，手中提着一块块肉块。 “祖地那边刚刚下达了命令，让我们减少猎犬的食物，看看能不能将猎犬驯化成杂食。” 一个看起来地位不俗的羽人颇为纳闷的开口：“这是为何？倘若不给猎犬足够的食物，他们又怎么能给我们捕获猎物来？” 羽神城内并不是所有人都吃不起肉的。 羽神城中已经出现了一些阶级的情况，对于卫兵、豢犬者以及城主等掌握武力和权力的羽人，他们顿顿大鱼大肉，任何的食物应有尽有。 而对于那些生活在羽神城中，负责处理牲畜粪便、砍伐树木以及运送物资的羽人，他们的生活就过得不是那么滋味了。 或许是因为远离祖地，对于羽巫，羽神城新生代的羽人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有一种‘天高皇帝远’的感觉。 削减猎犬事物，提高底层羽人待遇。 这算是祖地向羽神城传递的第一个讯息。 这讯息对于羽神城的既得利者而言，这讯息十分的碍眼，虽然并没有影响到他们本身，但却令他们有些不适。 毕竟一直以来他们在羽神城作威作福，一直没有存在感的祖地忽然下达了命令，自然让他们对自己的权力产生了紧迫感。 而对于底层羽人而言，这其实也没太大的提升：因为他们并不知道祖地下达的命令，自然也不会清楚这些事情。 “行了行了，别说了。” 另一个羽人在一旁摆了摆手，劝诫道：“毕竟是祖地的命令，所有羽人都是要听从祖地的命令，既然祖地有令，以后省吃俭用一些就算了。” 先前开口的那个羽人还是有些抱怨，但两道身影越飞越远。 不过在丛林中，灰狼探头而出，眼神中不由露出一抹寒芒。 “嗷呜~” 周围有两头看起来极为老态的黑狼在一旁低声嘶鸣着，似乎在和灰狼交流。 得益于羽神城的羽神果供应，现在的羽神城中，牲畜或多或少都比之前聪慧不少，尤其是这灰狼。 它甚至还调教了几只狼来，伺机而动。 如此漫长的时间，自然也是让它听懂了羽族人的语言。 通过方才的聊天，他似乎知道了羽族祖地那边，出现了一些政令，会削减他们狼犬一族的供给。 好，太好了。 灰狼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微笑来，那尖尖的獠牙不由裸露在外，泛起寒光。 那些二代、三代的狼早就已经失去了野性，真正沦为了犬。 即使是有了那么一丝灵智，也会偏向给他们提供肉食的羽族人，只有极少数狼还腹有大志。 如果待遇削减，那么势必会引起一部分狼犬的不满，到时候自己就可以调动狼群，让它们重新从犬变回狼，彻底向羽族复仇！ 到那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只不过在最近修行的路途上，灰狼有些不太对劲儿。 就在前天，灰狼感觉自己的丹田里出现了一个灰蒙蒙的丹丸。 这丹丸不大，但也不小。 不过这丹丸之中似乎散发着一些气息，可以迅速给自己进行补充，仿佛自己之前修炼的日月精华、天地灵气都被纳入了这丹丸之中一般。 同时，灰狼也感觉到这丹丸似乎和自己融为了一体，仿佛成为了自己身体里的另一个器官。 内丹。 不知为何，这个名讳涌上了灰狼心头。 这内丹，或许就是自己今后修行之路的前进方向。 浊气从灰狼的口中吐出，云雾翻滚之下，灰狼缓缓抬头，凝视正在升起的月亮。 它忽然感觉，自己是不是也应该有一个名字？ 平日里听那些羽人交谈，似乎对名字十分敏感，仿佛名字就是文明的象征。 既然如此，自己也应当有个名字吧？ 只不过起什么好呢？ 虽然在羽族的势力范围之内，但灰狼也不会傻到按照羽族的取名方式，给自己一个‘云’的姓氏。 接着，灰狼便自我否定了不少。 什么‘狼灰’、‘狼灭’之流的名字。 不知为何，灰狼总感觉有些难听，仿佛‘狼’这个字并不适合做为姓氏。 思来想去，它便抬头望了一眼月亮，一股想要长啸的冲动似乎止不住似的从喉咙里嘶吼。 既然如此，灰狼索性也不在压制自己的本性，对着月亮，开始狼嚎起来。 在一阵畅快淋漓的狼嚎之后，灰狼终于给自己定下了一个在他看起来还算不错的名字。 啸月。 倘若未来自己真的带领狼群推翻了羽族，那么它会在自己的名字后面，冠以‘老祖’二字， 不…… 无需等到推翻羽族，现在就可以！ 一瞬间，灰狼便兴奋了起来。 从此日起，自己便是啸月老祖！ 狼族的啸月老祖！ 第52章 五年 啸月老祖狼啸千里，惹得羽神城中不甚安宁，不少士卒从睡梦中惊醒，满脸不悦，开始抽打猎犬。 他们才不会管什么，只要嚎叫的是狼吟，那么一定就是这些狼犬的问题。 对于羽人而言，它们不过是朝着自己摇尾祈食的犬罢了，稍有不顺心意便可打骂一番，这种事情他们已经习以为常，却殊不知裂痕正在扩大。 以暴力手段奴役狼群是可取的，然而不可取的却是让这狼群拥有了智慧。 只不过上至羽巫、下至平民，无人注意到这一点。 羽人是高傲的，他们自诩受神庇佑、被神注视，生来高贵，便对其他无智力的生物看不太上，唯一值得重视的，只有那个存在于羽巫忧虑之中的鲛人。 然而相隔太远，对于鲛人，更像是传说罢了。 时光匆匆流转，转瞬间五年便从所有人的眼前流逝。 五年后的云昭已经状若野牛，在这个平均身高一米七左右的羽族社会中，年仅十九岁的云昭足足有两米三。 云昭全身力量澎拜，一眼望去就能够看到爆炸般的肌肉感。 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不自觉产生之中万夫莫当的敬畏感。 云昭如今号称羽族第一勇士，绝对的图腾战士，他曾搏杀猛虎，孤身面对数十只野兽也毫不畏惧，从万军从中轻松擒杀兽王。 可以说，云昭如今的实力，是羽巫晴之下第一人。 这五年的时间，无论云招如何修行，灵气始终会源源不断的补充他的血肉和骨骼。 直到如今，他的身体仿佛已经进入了最完美的状态，继续修行下去补充的灵气也无法让身体更进一步。 但倘若他停止修行，全身力量就会慢慢的蓬松下来，因此云昭只能持续进行修行，保持自己的实力。 而羽巫晴的修行则开始变得好转起来。 她体内的那一枚虚丹正在渐渐凝聚成实质，不仅如此，羽族晴感觉自己的双眼似乎正在被自己修行的灵气所灌输，好似要开窍一般。 肝开窍于目、肾开窍于耳、肺开窍于鼻、脾开窍于口、心开窍于舌。 开此七窍，连痛心肝脾肺肾，内外化一，结成金丹。 这是羽巫晴最正统的修行之路。 这五年来，伴随着祖地的命令，猎犬的待遇正在一步步被缩减，不少犬类已经有些不满了起来。 但也始终有一部分犬忠心耿耿，毫无怨言。 而对于啸月老祖而言，他的修行之路倒是遇到了阻塞。 自结成内丹之后，他的灵气一直被容纳进了内丹之中，不过他发现，倘若想要更进一步，而不是一直存储灵气，则需要一个完整的人身。 想要长出人身很困难，但无妨，啸月老祖很有时间。 什么时候修行出了人身，啸月老祖才会实行自己的计划。 这并不是什么问题。 …… 海底，列城之间纷争不断。 自安王死后，叙王上位，整个鲛人王庭都乱成了一锅粥。 有人支持王孙叙，也有人支持二王子，更有者支持三王子……还有野心家打算攻下王庭，如禁军统领海虞那般，挟鲛王以令城主。 今日，曲水城的卫兵进攻了意南风城，和意南风城的卫兵在某某海域展开一场厮杀，曲水城主驱使王兽，大败意南风军。 不过意南风城的军队也并非轻易被击败，为防止某座城池一家独大，很快就有其他城池夹击曲水城，一时之间倒是纷乱不休。 在战斗中，王兽的作用已经被显现出来，曲水城主泉英骑着王兽厮杀，纵横海底无任何对手，只有另一位拥有王兽的鲛人贵族方可与其一战。 在王兽出战的第一仗之后，立马就有其他人开始，准备收集王兽来为己用了。 就算寻不得，也要寻来王兽的子嗣后代，但凡拥有特殊能力的海兽，都可以为他们所用。 而面对此等情况，拥有王兽的城池见无法迅速解决战斗，也只能开始进行一种情况。 屯兵、发育。 尽可能准备为王兽寻找适龄海兽，便于交配产仔。 智城的泉智便是这般做的。 泉智抚摸着自己的王兽，在一年前的冲杀之中，它曾救过自己的性命，这也让泉智对王兽更加信赖，甚至于都不顾自己的美妾，无论如何，他都要将王兽带在自己的身边。 不过泉智知道，自己倘若想要抢夺王庭之主的位置，光凭一只王兽不够的。 因此，他需要更多的王兽。 王庭中，成为新王的王孙叙一改之前的软弱，变得有些暴虐了起来。 昔日呵斥他的那名婢女，那自诩为大王子枕边人的婢女如今只能在王孙叙身边谄媚欢笑，以求晋身。 无数人都要围着王孙叙转，这让王孙叙感觉到一股畅快淋漓的感觉，让他对于现在的生活非常享受。 虽然王孙叙称王不符合法理，特别是在二王子与三王子皆在的情况下，但王庭却是属于王孙叙的，因此王孙叙方是正统鲛人王。 虽然，王庭大权掌握在禁军统领海虞之手，但海虞给予了王孙叙足够的尊重，拆掉了王宫的封顶之后，便将王宫交给了王孙叙，只要王孙叙不捣乱，他也就不甚管王孙叙的所作所为。 在海虞眼中，王孙叙只是一个招牌罢了。 倘若未来自己战败，自己也可以试着投降，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 东州建木，碧绿色皮肤的木灵在树干上来回跳跃，嬉笑玩闹着，乐趣无穷。 而建木似乎很享受这些木灵的游乐，任由他们在自己的身上跳来跳去，很是受用。 忽然，有一个木灵笑嘻嘻地问道：“建木大人，您的树顶是什么啊？我们从没去过，对那里好奇的紧。” “那里谁都不准上去！” 听到木灵的话，建木直接就吓了一跳，从嬉笑玩乐的氛围中清醒了过来，严肃道：“那是神明所居之地，你们倘若胆敢入内，必会连根铲除，毫无生机！” 所有的木灵都被建木的情况给惊到了，纷纷点头，承诺自己绝对不会爬上树顶。 “不仅是我，你们也是一样，我常年会疲惫昏睡，倘若在我熟睡之时，就需要你们来保卫这里，不能让任何生灵通过这里，你们能够做到吗？” 第53章 木灵 建木的话语萦绕在每一个木灵的内心。 懵懂的木灵纷纷点头，他们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从建木的表现来看，这似乎很重要、也很严肃。 斗转星移之间，到了夜晚，万物都将沉睡，而木灵们也排排躺下，准备睡觉。 虽然树木的精力很充沛，但总有耗尽的时刻。 七个木灵躺在一起，不少木灵都已经入睡，只有先前向建木提起意见的那个木灵没什么睡意，眨着眼睛，凝望着天上星辰，打着哈欠。 “伶，你在想什么？” 忽然，躺在它身侧的木灵好奇的开口，似乎对这个名为伶的木灵十分好奇：“你怎么还不睡觉？” “朵，我不想睡。” 伶摇了摇头，它看了一眼不远处巍峨的建木，对着身旁这名为朵的木灵道：“我只是想知道……建木大人的树顶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所有的树木我们都上去过，或许说，我们也是树木的一部分，唯独没有登上过建木大人的树冠……我好奇的紧。” 听着伶的话，朵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捂住了嘴，然后望了望四周之后，低声道：“你……你疯啦？！建木大人说过，任何人都不准上去，我们也得为建木大人看管着，那是神居住的地方！” “神？” 说到‘神’，伶似乎更加好奇了，它瞪大眼睛，望向朵，开口问道：“朵，你见过神吗？” 听到伶的话，朵茫然的摇了摇头。 它也没见过神。 平日里，它们这七个木灵经常能听到建木讲述神的嘱托。 神是创造这个世界的伟大存在，一念之间整个世界都会翻涌，无论是太阳还是月亮，只要祂愿意，皆会毁灭。 所有的木灵对神都充满了崇高的敬意，不过对于伶而言，神却有些不真实了些。 在伶看来，建木的威能也很强大，无论多么凶残的野兽，都无法靠近建木一丝一毫，唯有建木沉睡时，才会有些小鸟栖息在建木的身子上。 更何况，连它们这些木灵的诞生，都得益于建木。 因此，伶觉得神是虚假的、是不存在的，是建木伪造出的一个概念，只是为了让它们听话。 很快，伶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今晚建木也休息，我想要在今晚爬上去，看看神到底存不存在。” 这句话犹如爆炸一般在朵的耳畔响起，朵十分吃惊，它望向伶，说话都有几分不利索，变得磕磕绊绊、期期艾艾了起来：“要……要是让建木大人知道了，我们……这……不行，绝对不行。” “放心好了，建木大人不会责怪我们……你想想以前，我们就算做错了事情，被惩罚一阵就好了。”伶倒是信心满满。 木灵没有性别之分。 虽然它们的前身，树木是由雌雄的划分。 但对于新兴的木灵而言，它们却只是木灵，可为男，也可为女。 遵从自己内心的选择便好。 它们生于天地之间，没有父母，也不会有孩子。 对木灵一族而言，建木才是它们集体的家长。 伶是木灵之中最先诞生的一个，也最受建木宠爱。 只不过有的时候，宠爱未尝是件好事。 宠爱与溺爱仅有一线之隔，当初的建木未曾把握好分寸，也导致了这世间第一只木灵变得如此调皮，时刻想要挑战一下建木的权威，证明自己。 接着，伶又补充道：“况且，我们只要不说，建木睡着了也不会知道的。” 朵似乎被伶给说动了，它看了一眼不远处高耸入云的建木，低吟道：“可……” 不过只是沉吟片刻，朵就被伶给打动了。 它同样对建木树冠上的情况好奇的紧。 “我们要不要和其他同伴说一下，大家一起去？”朵问道。 “不要。” 伶几乎没有任何的迟疑，斩钉截铁地说道：“它们都是建木的乖宝宝，是不可能像咱们这样的。” “说不准它们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还要向建木检举、揭发我们。” 伶话语中的内容让本来有些迟疑的朵不再迟疑，便点头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 “现在？” “对，就现在！” “……” 趁着夜色，两个小小的木灵便开始出发。 它们蹑手蹑脚，不敢有什么大动作，生怕惊醒了建木。 建木原本是没有必须沉睡这个毛病的，只不过为了让周围的树木诞生灵智而产生木灵，消耗了太多的神力，导致必须在未来数千乃至上万年间，定期入眠，缓解自身的消耗过量。 每次沉睡，所需时间都是三个月到一年不等，时间并不算久。 但沉睡并不是死亡，从某种情况上来说，建木还是能够察觉到外界的一些感知。 比如有人要攻击自己，建木也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不过对于一些小动物栖息在自己的身上，建木就没那么多的感触了。 从某种情况来说，建木靠的是感知来察觉。 杀意、敌意与寻常情况，大不相同。 此刻，天渐渐开始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天际已微露出鱼肚白，云彩聚集在天边，像是浸了血，显出淡淡的红色。 经过了一夜的攀爬，伶与朵也没有到达建木的顶端。 它们只感觉，建木的顶端似乎无边无际，根本无法触及。 建木有多大？ 它们只知道神在赐名的时候，提到过‘建木高百仞’，因此才赐了‘建木’这个名字给建木。 这都是建木讲给他们听的，他们也不知这‘建木高百仞’究竟有多高、有多大。 其他木灵醒来，还以为伶和朵去寻吃食了，便没有过于惊奇，而是继续欢快的嬉戏。 如此整整过了七天七夜，伶和朵才触摸到了建木的树冠。 树顶中，到处弥漫着云雾。 金光万道滚红霓，瑞气千条喷紫雾。 这云雾缭绕，给人以虚幻的感觉。 渐渐地，朦胧的雾气在伶和朵眼前退去，他们抬头望去，几根巨柱巍然耸立在更高的云霄之上！ 柱子上刻有金色的盘龙图案，就如同活物般蠢蠢欲动，在柱子内向上盘绕，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冲出来仰天长啸。 更远处金光流转，在云雾中散发着金光，无论是谁在这等景象面前，都有一种双膝跪地，朝拜一般的冲动！ “这……” 伶瞪大了眼睛，威压顺势袭来，伶和朵被这庞大的威压压得喘不过气来，这种感觉令它们头晕目眩，无法承受！ 然而就在此时，它们所站立的建木忽的剧烈抖动起来，紧接着，两条藤蔓便将它们缠绕在一起，瞬息拉了下去！ 第54章 禁忌 伶与朵就好像是被陷阱捕捉到的鸟儿，藤蔓直接将它们捆住脚踝，极速拖拽了下去！ 它们只感觉自己眼前的景色正在急速的发生变化，从高天之上的云朵变化为绿油油的树木，一幕幕在眼前闪过，直到最后，它们被拖到了建木面前！ 伶和朵打着摆子，嘴唇都有些发白。 它们爬行了七天七夜才抵达了建木树冠，如今只用了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便被建木拖行了下来。 虽然木灵们的体质过硬，能够适应各种环境。 但毕竟也要有一个适应的过程。 这么快的速度，这两个木灵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的机会，直接就被拉了下来，骤然之下，自然感觉浑浑噩噩，难以自拔。 周围的其他木灵纷纷探过头来，望着这两个小伙伴，表情又是惊讶、又是疑惑。 它们似乎对这两个小伙伴的情况并不是很了解。 “伶、朵，你们都做了什么？！” 建木的声音中充满着震怒，似乎对这两个胆敢冒犯仙神之境的木灵而恼火。 虽然建木在最后收了些许的力道，但还是将伶和朵摔的眼冒金星，晕头转向到不知东西南北。 在骤然听到建木的呵斥之后，瞬间吓得六神无主，不知所措。 建木的声音如雷鸣在伶的耳畔响彻，伶缓过神来后，畏惧的跪在地上，不断叩首，颤颤道：“建木大人，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它的全身都在颤抖，它从未见过建木这般神情，也从不知道建木树冠之上，竟是那种景象。 那种压迫感让伶根本喘不过气来，如今回想起来都感觉到十分的惶恐，十分不知所措。 那是禁忌之域，是它们根本就不能踏足的地方。 那是， 神居住的地方！ 如今的伶已经明白，曾经的自己有多么滑稽可笑、荒诞不经。 自以为有建木的宠爱便可肆意妄为，如今闯下大祸，它内心便只有惶恐与不安。 一旁的朵脑袋还有些迷迷糊糊，不知所措，见伶已经开始叩首求饶，朵也下意识的跟着伶的动作，求饶道：“建木大人，不敢了，我们不敢了……” 建木的怒气并未消散，它只感觉有些痛心疾首。 伶是自己创造的第一个木灵，而朵则是第二个。 七个木灵之中，自己最喜欢的就是伶和朵，对它们的感情十分真挚。 但真挚换回来的并没有任何回报，反而是背叛。 它们……去了那绝对禁忌的地方，去了自己三令五申强调，不准踏足的领域！ 恼怒、愤恨，种种情绪围绕在建木的内心，这是始神离去之前，唯一吩咐自己的一件事情，若非自己察觉到异样，恐怕就会让那不准踏足之地溅上鲜血！ 种种期待都化为失望，建木看着这两个自己曾经十分宠爱的木灵，哀叹一声之后，终究还是不忍杀死它们，而是张口喝道：“你们走罢！” “离开这里，永远都不要回来。” “你们，不再是这里的一份子。” 建木的声音平淡中带着失望，然而在伶和朵耳畔，宛如一道晴天霹雳。 离开…… 离开这里？ 朵涕泗横流，身子颤抖，不断地哭喊着：“建木大人，不，我不要走……我不要离开这里，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您责罚我吧，什么责罚都可以，我不会吭声，我一定会做一个听话的木灵，我……” 伶也被这种责罚吓得魂不守舍。 它从未离开过建木身边的这一亩三分地，倘若让它离开，天地之大，伶也不知自己该去往何方，该如何是好。 周围的其他五个木灵望着这一幕，有些于心不忍，但建木的怒意仍旧在此，它们不敢有任何动作，便只能缩起头来，望着痛哭流涕、忏悔不已的伶和朵，心生怜悯，也有些庆幸。 庆幸自己没有跟着它们瞎胡闹，庆幸自己对建木大人树冠之上的景色不好奇，庆幸自己没有对神产生怀疑…… 总而言之，对它们而言，伶与朵的境遇，归根结底是它们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 “这里，不欢迎罪人！” 在建木最后的一声斥责声中，两根藤蔓瞬间就掀起它们二人，几乎是瞬息之间，它们便消失在这片土地上。 当伶与朵再度睁眼时，出现在它们面前的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与细软的沙子。 所有的木灵都生活在树林中，从未踏出去半步。 有建木在，树林中就是绝对安全的区域，建木的权威遍布小半个东州，足以让木灵们无忧无虑的生长。 因此，对于外界它们一无所知。 如今，因为一场简单的好奇，它们被放逐出了建木的领域，只能被迫来到这里，开始了属于自己的生活。 朵抬起头来，望着四周，只感觉周围一片陌生，陌生的让它有些恐惧，眼泪不自觉的流出，它现在只想要回到小伙伴们中去，回到建木的庇护之下。 然而它却根本不知，该怎么回去。 而伶也是满脸沮丧，瘫坐在沙滩上，面如死灰。 在哭闹了一阵之后，朵缓过来，望着摊坐在沙滩上一动不动的伶，一股无名火瞬间燃起，不由指责道：“都怪你，你为什么要质疑建木大人的话？！” 不过在说完之后，朵又有些自怨自艾的起来，开始絮絮叨叨：“建木大人说的永远都是对的，我们不该忤逆它……” 无论如何，朵的言语中都是充满悔恨的。 它很后悔在那个夜晚，自己为什么会听从伶的话，和它一起趁着建木沉睡之际，攀爬上了树冠，一睹神祇风采。 对于朵的指责，伶没有什么可说的。 确实如此。 一切都是它的主意，若不是它非要去看看神是否存在，它们又怎么会有今天。 “对不起。” 伶低着头，脸上现出凄凉的神情；动着嘴唇，却只发出极其细微的声音。 一向骄傲的它，第一次道歉，因为它不仅铸成了大错，还连累了自己的伙伴。 面对伶的道歉，朵并没有正面回复什么，而是仰望天空，仰望这片让它感到陌生的区域，畏惧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活下去，尽力赢得建木大人的原谅。” 伶的目光坚定：“我听建木大人说过，这是海，神和建木大人曾经论过生命，有一种生物唤为‘始祖鸟’曾经飞过海洋，到其他地方洒下智慧的种子。” “如果我们能够找到始祖鸟，或许就能通过它的智慧，帮助我们获得建木大人的原谅。” 第55章 妖 羽族祖地，始祖鸟陨落之处。 这里是羽族起源之地，是每个羽人刻在骨子里的故乡。 羽巫晴站在始祖鸟陨落之地，看不出任何表情。 云昭站在羽巫晴身边，有些懵懂。 他不知什么是始祖鸟，也才刚刚了解羽族的历史，知道羽族的兴衰不过二百年。 二百年的历史算得了什么？ 他的父母的经历，也就算作历史罢了。 “这是始祖鸟陨落的地方，始祖鸟从远方为羽族带来了血脉。” 羽巫晴的声音十分平淡，传递在云昭的耳畔：“其实时间也不长，不过具体多久，我们也不知道了。” “但羽族的兴衰是建立在伟大的始祖鸟之上。” 云昭似懂非懂，他不知道羽巫今天讲述这些是为了什么。 全身肌肉，一巴掌似乎可以将树梁给击垮的云昭就好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一般站在羽巫晴身边，听着羽巫晴讲述着过去的事情。 羽巫晴转过身来，望向云昭：“你知道你和云极、云夭他们有什么不同吗？” 云极、云夭。 和自己同一批学堂的同窗朋友，也是被羽巫选中的羽人。 每个晨曦与黄昏，云极和云夭都会和自己一同炼气，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体格一天比一天健硕，而云极和云夭却和普通的孩子没什么区别。 在私下时，云极和云夭经常表露出羡慕的神情，似乎对云昭的这种情况很是羡慕。 而云昭也有些小得意，毕竟这是自己和同伴最大的不同，是自己刻苦修行的奖赏。 云昭挺起胸膛，两米三的身高站在羽巫晴面前，简直可以遮蔽太阳：“我的修行比他们更快，我的力量远迈他们！” “不。” 羽巫晴摇了摇头：“你的力量是我们的图腾，毕方神鸟赐予的。” “啊？” 云昭有些愕然，不过也没有什么太过于惊讶的表现。 对于这一点，他似乎早早便有所预料。 毕竟……想预料都不太行，图腾的痕迹刻在他的胸膛，无时无刻不在彰显着图腾的力量。 “你是图腾选中的羽人，你生来便是羽族的战士，我们需要你为羽族开辟出一片新的天地。” 羽巫晴的声音缥缈，让云昭有些热血翻涌，不过迟疑片刻后，云昭道：“可是……羽巫，我们似乎并没有任何敌人，无论是什么动物，都不是我们的对手，让羽族壮大，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对于云昭而言，是这样的。 年幼的他曾经听着长辈们的故事长大，对于羽巫披荆斩棘，带领羽族人从祖地走出，智定狼群、剪灭森林的故事津津有味。 然而等他长大之后却惊愕的发现，天下英雄谁敌手？ 颇有些拔剑四顾心茫然的心态。 “我们是有敌人的。” 羽巫晴开口，她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有了波动：“我永远都记得那个人，那个自称是泉息的鲛人。” 泉息？ 对于这个名字，云昭是十分陌生。 虽然泉息的发明遍布祖地，但对于新生代的羽人而言，这个名字就好似禁忌，若非对羽人历史研究到极致，否则无人会知晓这个名字。 “鲛人王庭，是我们百年的敌人，我们在海边布有岗哨，警惕海边的一切。” 羽巫晴随口说着，不过今天她的目的倒不是鲛人王庭。 因为羽人下不了水，翅膀沾水之后，就很难起飞，只有自己能够在水下行走，就算知道了鲛人王庭的存在，那也没有任何奈何它们的办法。 “除了外部的强敌之外，我们族人的内部也有问题。” 羽巫晴的声音又恢复了平静：“羽神城，你出生的地方。” 提到这里，云昭就不由攥紧了拳头。 “去吧，你带着一支祖地卫士，配合学者们，将羽神城的一些阴暗驱散，让我们每个族人都能够吃上饭、吃饱饭。” 羽巫晴的目光敏锐，盯着云昭，淡然道：“这是对你的考验。” 考验？ 云昭内心闪过一抹波澜，紧接着便郑重点头。 无论这考验是为了什么，自己都会通过！ …… 羽神城中，两个饲养狼犬的羽人一边提着大块肉块，一边发牢骚地聊着天。 “那些贵人们今天怎么想着给猎犬们添肉了，之前不是一直在肉里掺着蔬果？” “估计又要出城狩猎了吗？估计又是去南边的羊群，那群傻羊随便抓就行了，真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圈养一批。” 一边说着，一边将肉块往划分给狼犬的饲圈里倒去。 而在肉块进入之后，一道灰色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顺势将肉块咬住，三两下便将这肉给吞了下去。 那灰色身影，正是啸月老祖。 嗯，老祖也是要过过嘴瘾，吃肉的。 随后，啸月老祖便将自己的头埋下，装作一副温顺的样子，听着羽人们的交流。 这是啸月老祖的常规操作了，毕竟获取羽族人的信息，只能通过羽人之间的交谈。 最初的一段时间，啸月老祖甚至都听不懂羽族话。 现在的啸月老祖可以说是不仅会听，而且还会说。 毕竟复兴狼族可不是件小事儿，老祖必须忍辱负重，才能够达成自己的心愿。 两个羽人聊完这个又聊那个，提到了祖地将要派来卫士和学者，又说了些其他的什么事情。 在最后，羽人将所有的肉块全都丢了下去，打了个哈欠之后，一边嘟囔着，一边朝着外面走去：“也真不知道这些蠢货们自己在外面厮杀个什么劲儿，不都是咱们的食物和狗吗，争来争去，图个什么？” 对于这两个羽人而言，这只是闲来无事时的嬉笑话，不过这句话就好像是当头棒喝一般，让啸月老祖如梦初醒。 是啊。 为什么要单单放眼狼族呢？ 被羽族压迫的，可不仅仅只有狼啊！ 狼族的数量很少，就算反抗了羽族，也无法彻底将羽族抹去。 但算上其他的生物可就不一样了。 有牛、有羊、有马……就连猛虎豺豹也被羽族视为猎物，以猎杀皮毛为乐。 既然如此，那么自己为什么不团结所有的动物，一起反抗羽族呢？ 一念至此，啸月老祖的心思瞬间活络了起来。 所有的生灵集结在一起，若是单称各个种族，也显得太不团结了些。 为了对抗羽族，啸月老祖心念一动，忽然想到了一个名字。 妖。 能够对抗羽族的，只有妖族！ 啸月老祖决定了，但凡产生智慧的生灵，无论他曾经是羊还是狼，是虎还是牛……统统忘却从前，有了一个新的称为。 妖！ 而自己，就是最初的妖族，妖族的啸月老祖！ 第56章 化形 虽然已经定了妖族，但对于啸月老祖而言，依旧是该吃吃该喝喝，改变不了目前的局势。 一人……或者说是一妖的能力，还是有些太过于缺乏了一些。 最关键的是，啸月老祖也在虚无人中，感觉到了一股和他相差无几的气息。 与自己相同的炼气士、修行者！ 啸月老祖深知，这个世界上的修行者不少。 就算是他，也只是偷听了神的传道，从而领会了一些要点。 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不过对于啸月老祖而言，却连个师父都没有，只能一直自己摸索。 然而啸月老祖误会了。 并不只是他在摸索，而是目前为止，所有的超凡生命体都在摸索着晋升的道路。 近些日子以来，啸月老祖感觉自己的修为难以进步，内丹之中的灵气已经渐渐充沛了起来，似乎达到了某种圆满的地步。 这种感觉，让啸月老祖很难形容，但他清楚，是自己身体里出了些问题。 或者是说…… 狼的身体根本就没有办法让自己达到修行的终点。 沉吟片刻后，啸月老祖悟了。 狼的身体无法让自己更进一步，那么自己只有抛弃狼的身体，才能够让自己的修行更进一步！ 至于变化成什么样子，那就毋庸置疑了。 数十年前，自己在海边，偷看到的样子。 神，和那位最神赐予秘法的样子！ 他们的样子与羽族相差无几，之不过区别在于，没有那一双翅膀罢了。 羽族的起源很简单，从禽类开始，因此啸月老祖推测，最初的羽族人可能只是一只鸟、一只鹅罢了，经过不断的修行，才开始神似于神的模样，因此在修行路上更加顺畅。 既然自己先天无法达成神的模样，那么只有像羽族那般，让自己变得如神的模样，变成一个‘人’！ 这便是啸月老祖的想法，一个关于化形的想法。 妖族的出路，便是摒弃兽身，达成人形。 一念至此，啸月老祖对于修行的路仿佛更加顺畅了，摆在他面前的，似乎是一条皇皇大道，足以直达上苍。 说干就干，啸月老祖毫不犹豫，将自己内丹中的灵气全部释放出，然后跟随着自己的想法，开始在自己身上进行附着。 褪去兽身这一点是十分艰难的，不仅仅是灵气上的需求，还有生理上的痛苦。 为求大道，带领妖族从这被羽族欺压之中杀出一片天，啸月老祖可以忍受自己经历的苦难，只为变得跟强。 …… 羽神城中，云昭面色阴沉，他的脑海中还回荡着羽巫跟他讲过的话。 羽族的心腹之患不在外面，而是在城中，在这满庭贵族和长老之中。 他们是蠹虫，是阻碍羽族发展的拦路石。 不过在这些城中贵族与祖地的长老勾结甚广，羽巫想要治理宗族长老，倒是也需要拿出一定的证据。 不过对于羽神城里的那些所谓贵族，倒是没这么多事情了。 归根结底，羽族虽然有功勋团体，后代们也会享受到相应的待遇，不过这些功勋团体都居住在祖地中，当初开拓羽神城的那一批功臣们的后代同样如此。 他们才是羽族的贵族。 而如今在羽神城中的那些作威作福之人，只不过是羽神城的管理者罢了。 因此，此番行动中，云昭可以随意打杀那些所谓的‘贵族’，将阴暗从羽神城中驱逐。 来到了羽神城前，云昭等众人赫然见到这城墙上挂着一面匾额，上书羽神城三字，看起来端是有些好看和气派。 祖地的人并不重视字体，只是能看懂就可。 而羽神城中众人已经开始追求娱乐，不少管理者以写得一手好字为荣，觉得写得一手好字便是高人一等，这倒是无形之间促进了羽族之中的文字发展。 站岗的卫士见云昭等祖地来人，立马拦住，为首的羽族卫士本来似乎还想呵斥一声，但看着云昭足足两米三的身高，硬生生把原本打算呵斥的话给咽了下去。 云昭也没有任何的迟疑，直接亮明身份，身后的学者同样如此，而守卫见状，自然也不敢阻拦，打开城门，迎了云昭等人入内。 其实对于云昭等人而言，他们大可直接从上空飞过，不过这样做可能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因此才没有选择如此。 接着，便有一个看着像是学者般的羽人笑眯眯的从远方迎来，将云昭等人迎入城中一座休息室稍作休息，同时与云昭等人攀谈了起来。 云昭这才知道，羽神城的城主竟然已经换了一位，正是之前的那位城主之子。 名唤云亦。 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云昭身后的学者们面面相觑，而云昭的神色也不甚好看了些。 羽神城更换城主，这么重要的决定，这羽神城竟然没有上报！ 倘若私下选拔城主也就罢了，但这新任城主，却偏偏是老城主的儿子！ 羽族向来是唯才是举，只要你有才华，你便可以在羽族身居高位，你的后代子孙也可以躺在你的功劳簿上享福，只不过两三代之后，若是无人能够继续发光发热，那么也自然就断了这种好日子。 羽神城主这样的官职可是至关重要，一般都是由祖地选拔而出，然后派往羽神城。 如今，竟然是这样的情况。 云昭的神色已经有些不太好看了，和云昭一起来的一名学者见状，宽慰道：“云昭统领，或许那云亦是个有真本事的，而且在这之前也上报给了祖地，只不过长老会那边还没批复，如今代行城主之责。” 云昭闻言，眯了眯眼睛，望向那学者。 这等情况，我不知、其他人也不知，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这不由让云昭感觉，这羽神城的党羽实在是太多了，就连派来的学者中，都有为羽神城说话的。 而那羽神城的学者离开之后，竟也有一个时辰无人再来，他们似乎被遗忘在了这里。 见此情况，云昭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起身，一身的肌肉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魁梧。 “走，和我出去逛逛，先去那犬圈，我倒要看看，从前天天吃肉的犬狼究竟是何等样子！” 第57章 风雨欲来 “这位大人，这里是……” 两侧的守卫正欲阻止上前的云昭，却被云昭怒目圆瞪，呵斥道：“滚开！” 云昭的声音很大，近乎如雷鸣一般在这两个守卫耳畔响起，令这两个守卫不由感觉耳鸣阵阵，惊恐万分。 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云昭这般的肌肉壮汉，只感觉面前的这个云昭就好像是一座小山，伫立在他们面前，让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只能在这里唯唯诺诺，不敢有任何抵挡。 守卫们下意识的让开之后，云昭冷哼一声，火苗竟然从鼻息中蹿了出来，在空中迅速熄灭，云昭便大步流星的朝着里边跨去。 “嗷呜~” 见云昭的到来，圈养地狼犬们纷纷抬头注视，喉咙里发出了低吟般的嘶吼声，似乎对这突然出现的云昭感到十分的惊恐与不安。 云昭轻蔑的环视一眼四周，似乎对这里面的狼犬们十分不屑。 在他看来，这些狼犬也不过如此，若是让自己入阵厮杀，不消几刻钟的时间，这些狼犬便会被自己斩杀殆尽，不留活口。 随着云昭的视线注视，每一头狼都下意识的低下了头，不敢与云昭对视。 优胜劣汰、弱肉强食是狼群的生存法则，图腾战士云昭显然要比群狼更加强大，群狼们也知道这一点，因此不敢与云昭有视线上的对视。 然而凡事都有例外。 当云昭视线注视到了一头隐藏在十分遥远处阴影中的灰狼时，忽然心中一阵悸动，胸膛止不住的开始发闷，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一幕。 “嗯？！” 云昭有些惊愕，他在那灰狼的身上，感觉到了类似于羽巫的气息！ 在一头狼身上，感觉到了羽巫的气息。 这…… 这怎么可能？！ 云昭的脸色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他不太敢确认，便屏气凝神，朝着那灰狼再度投以视线，却惊愕的发现……那灰狼身上的的确确有一种羽巫的感觉，有一种……危险的气息！ 在云昭注视的那一刹那，忽然间，有一股冰冷的感觉也笼罩在了云昭的身上，此刻的云昭仿佛回到了小的时候，那种没有力量的时刻。 云昭的心一沉，立马就明白了情况。 羽神城圈养的狼群中，竟然……竟然有一个……炼气士！ 该死，羽神城到底在干什么吃的？！怎么会让狼群中出现一个炼气士？！ 云昭曾经也听过一些传闻，据说几十年前，羽神城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曾经喂食给了一些牲畜羽神果，协助他们启灵。 如今看来，这并不是传闻，而是确确实实存在过的！ 羽神城的这些人，都该死！ 云昭心思深沉，并没有直接表现出来，而是依旧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大放厥词道：“畜生就是畜生，就算是被驯化了，也不敢和我们羽人作对……依我看，干脆让它们以后都吃素食算了，反正也没什么用。” 周围的一些对灵气毫无感知的羽人们哈哈大笑了起来，纷纷附和着云昭的话，丝毫不知云昭现在内心是何等的惊世骇俗。 “走吧，见过这群畜生了，也应该和城主见一面。” 云昭轻蔑地开口说着，随后迅速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跟随着云昭一同前来的羽人们自然也不会在这里独自停留，纷纷跟上这位羽族第一勇士，朝着外面走去。 直到走了很远之后，云昭才暗自松了口气，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啪嗒啪嗒’地滴落。 “呼~呼~” 云昭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尽可能平复自己翻滚的内心，而周围跟随云昭一同的羽人们见状，不由一愣，其中一个学者上前关切道：“云昭统领，您没事儿吧？” “回祖地，现在立刻和我回祖地！” 缓过神来，云昭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开口道：“不要停留，现在立马回到祖地，把这里的所有事情全都汇报给羽巫！” 一个拥有灵智的炼气士每日屈辱地藏在狼群中，被羽族人呼来喝去，称为走狗……如此隐忍，他的图谋会是什么，云昭想都不敢想。 “这是一件大事，一件关系到羽族存亡的大事！” 周围的羽人有些惊愕，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云昭突然间表现出这样的情况。 城主的更易……好像也只是羽神城内部的情况，并不会影响到羽族的生死存亡吧？ 不过这一趟的领队是云昭，那么一切的事情，云昭说了算，他们听命就是。 于是，在云昭的带领下，羽人振翅而起，以最快的速度，朝着祖地疾驰。 …… “什么？祖地来的队伍离开了，而且速度非常的快？！” 听到了这等消息，羽神城城主云亦不由有些慌张。 他本意是想要晾一会儿祖地的队伍，然后以美食和奢华来腐蚀他们，让他们成为己方阵营的一份子，如此一来才符合他们的利益。 但现在，只听说是祖地之人出来逛了一圈就急忙回去，莫非是祖地打算向他们动手了？ 云昭是因为啸月老祖而返回祖地，然而羽神城中的一种权贵却丝毫不知，只以为是党争的问题，祖地派来的队伍发现了他们腐败奢华的重要情报，打算回去回禀羽巫。 “城主，我们该怎么办？” 一个穿着皮甲的羽人也有些慌张，他自然明白，如果将这里的所有事情都给捅出去，那么他们可就会人头落地啊！ 云亦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开口喝道：“马上发兵，追上他们，把他们都杀了，不能让他们把这里的情况传报回去！” …… “刚才那羽人，可能已经注意到我了。” 啸月老祖的内心也是十分沉重的。 若是放在平时，他会将自己的灵气收缩，伪装成一个普通的狼，没人能够看出他的情况。 然而现在，他已经开始准备化形，灵气时刻在肉身上徘徊，以褪去兽身，却无法让自己的灵气回缩。 啸月老祖知道，羽族的羽巫是炼气士，但没想到羽族并不只有一个炼气士，看这样子，炼气士应有不少！ 这倒是让啸月老祖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不能再拖下去了，今晚就尝试化形起事，彻底推翻羽族的统治！” “就算无法推翻羽族，也要在羽族反应过来之前，与羽族分庭抗礼！” 第58章 起兵 “云昭统领，莫走、莫走！” 忽然间，后方传来一阵呐喊。 云昭一行人正迅速疾驰而走，突然间听到了这等声音，骤然便感觉有些惊讶，其中一学者道：“云昭使者，许是羽神城中还有什么要紧之事需要通知，不然我们等等罢？” “你们留守原地等候，我先回去了。” 云昭已经顾不得什么羽神城的奢华腐败了，他现在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就是将狼群里有一个炼气士的事情告知羽巫，这是最大的事情。 云昭知道炼气士的强大，倘若异族之中出现了一个炼气士，那可真是天大的祸事了！ 见云昭这么说，学者们的表情微微有些欣喜，开口笑道：“好，云昭使者，我们就留在这里和羽神城的族人谈谈，您就先回去吧。” 学者们还是很向往羽神城的。 毕竟在祖地，他们只能老老实实的撰写和修改文章，聚在一起发明与创造，每日浑浑噩噩，生活也十分简朴。 但如果到了羽神城，那么他们的待遇可就不一样了。 所以，对于云昭想让他们迅速赶回祖地的决策，队伍中的所有羽人都是不太满意的。 什么意思？ 我们饭都没吃一口，就这么回去了？ 学了这么多年的知识，就不能让我们享受享受吗？ 如今云昭同意了他们的请求，他们自然欢欣鼓舞。 云昭没有理会这些学者，继续振翅而飞。 之前的云昭或许还因为这些学者，刻意放慢了速度，但如今脱离了集体，速度可以说是更上一层楼，宛如一阵风，眨眼间便从眼前吹过。 而剩下的学者们带着笑容迎着那些追他们的卫兵们走去，为首的学者笑道：“我是……” “杀了他们！” 根本就不带任何犹豫，甚至连那学者的话都没听完。 卫兵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将这些学者全都给杀了。 一瞬间，杀戮四散。 学者们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就这般离奇陨落。 几分钟后，确保无任何学者存活之后，他们才发现，云昭的身影并不在其中。 云昭是队伍的领袖，是使者之首。 除此之外，云昭的身高足有两米有三，是祖地代表队中最为显眼的一人，他的消失，自然引起了众人的警觉。 “还有一个使者没有死，继续追，必须把他杀死，这样城主才会安心！” …… 羽巫晴今天不知为何，忽然心绪不宁，总感觉有什么大事发声。 远处的方向，天上乌云重重，似有雷鸣阵阵，一股灵气波动似乎正在若隐若现，羽巫晴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酝酿。 她赤脚站在高台之上，遥望远方，凝视着不远处的景象。 忽然发现，一个赤膊着上身，全身是血的羽人正朝着她飞驰而来。 羽巫晴眉头一皱，忽得发现，那全身是血的羽人似乎有些眼熟，气息更加熟悉了。 竟是云昭。 “云昭，怎么回事儿？” 羽巫见状，身影逐渐变得虚幻了起来，下一刻竟然出现在云昭身旁，磅礴的灵气将云昭硬生生停在了半空，然后道：“我不是让你去羽神城了吗？” “羽巫，出事了。” 云昭见到羽巫之后，大喜过望，慌忙道：“我在羽神城，发现了一个不太对劲儿的狼犬，它的身上有很强的灵气波动，我怀疑……它是炼气士！” “嗯？！” 羽巫晴闻言，当即愣了片刻，还不等羽巫晴开口，云昭便继续道：“在半路，我遭遇了羽神城的卫士截杀，我斩了十几人，吓退其他人之后才回来，恐怕那狼犬也已经知道了情况！” 云昭带回来的消息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以至于让羽巫晴大脑短时间的宕机了。 “你是说……羽神城的炼气士，其实是一只被他们驯养的犬？” 羽巫晴眉头一皱，她早就知道在这附近有另一股炼气士的气息，不过她一直以为是另一位同伴，却没想到竟然是来自于羽神城的狼圈！ “羽巫，这一切千真万确，我愿以性命担保！”云昭连忙下跪道。 “召集祖地所有卫士，立马随我出发！” …… 滂沱大雨开始在羽神城中肆虐起来。 雨柱漫天飞舞，像成千上万支利箭，飞速射向了大帝，势不可挡，威力无穷。 每一株植物在挣扎，拼命抓住大地，做最后的努力；牲畜在雨中飞奔，逃离大雨的侵袭。 这是羽族数十年来都未曾一遇的大雨，每个生活在羽神城的羽人都有些忧心忡忡。 而在这滂沱大雨之中，一个灰色的身影正在缓慢地变化，不断地嚎叫着。 雨水无情的拍打着他的躯体，不过肉眼可见的是，那灰色身影竟然开始慢慢变得有些类似于人！ 一道闪光，一声清脆的霹雳，天上仿佛被撕开了一个口子，无数的雨水倾泻而下，在这层层雨水之中，躺在地上的身影竟然缓缓站了起来，望着这风雨，哈哈大笑道：“我成功了。” “我成功了！” “我成功了！！！” 他赤身裸.体，在雨幕之中奔走着，速度极快，近乎只留下一个灰色的影子。 他便是天地之间第一只妖，啸月老祖！ 腹中的内丹仿佛已经化为了实质，正在源源不断的朝着他输送着灵气。 这种灵气满盈地感觉，简直令啸月老祖欲罢不能！ “孩儿们，都出来吧，出来吧！” 啸月老祖振臂一挥，磅礴的妖气瞬息之间便从双臂之中伸展来开。 原本被雷鸣惊骇的不敢动弹的动物们纷纷从石头下、洞穴中、栅栏前走了出来，聚集在啸月老祖的面前，眼神中似乎充满了迷茫。 “羽族欺压我们的时间已经够久了，无数的同胞都被羽族杀害，成为了他们的食物！” “今天我们就要让他们血债血偿，我们要将曾经失去的一切，都给夺回来！” 啸月老祖的声音很大，竟然已经盖过了轰轰雷鸣声。 而在一道闪电之后，所有的动物们都开始变得疯狂了起来，就连性格温顺的绵羊，也变得有些暴躁。 “去吧，杀光你们看到的每一个羽人！” 第59章 第一炼气士 一场狂欢。 只能用这四个字，来形容现在的羽神城。 到处都是杀戮的动物，他们从南往北、从东向西。 肆意的屠杀着羽人。 而因为啸月老祖突破而导致下雨的缘故，羽人们引以为傲的翅膀被打湿，很难起飞，也因此只能在陆地上与这些动物们搏杀。 所有的羽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知道为什么昔日温顺无比，被他们视为奴仆的动物们竟然敢踩在他们头顶上，对他们动手。 “到底怎么回事儿了？！” 羽神城城主云亦有些惊骇，原本就有些惶恐忐忑的他听到雨幕中似乎夹杂着一些喊杀声，不由便感觉有些惶恐。 当从手下那里得知竟然是动物暴乱，便当即一喜。 暴乱了？ 好啊，暴乱的好，暴乱的好！ 那云昭被他逃走了去，正好自己还不知道该怎么转移视线，将羽神城的嫌疑洗脱，现在那些动物暴动，自己可以推脱为是暴动的动物杀了那些学者！ 如此一来，大功告成！ 正当云亦喜不胜收，暗自为自己的想法点赞时，忽然有一道急促的步伐闯入了城主府，凝视云亦。 云亦被这突然闯进来的人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呵斥道：“什么人？！竟然擅闯城主府，不知尊卑有序吗？！” 云亦的声音非但没有吓退对方，反而让对方感觉到有些可笑。 “哈哈哈哈哈，你就是这羽神城的城主？” 那道身影的声音十分粗犷，语调有些别扭，看上去似乎像是一个刚刚学会说话的婴儿说出的内容，云亦勉强听得清，只不过他的声音与婴儿完全不似。 这时，云亦惊愕的发现，引起这人竟然没有翅膀。 云亦惊恐不已，当即大喊道：“你是什么人？！莫非……是那叛党泉息？！” 在羽人的历史上，没有翅膀的羽人唯独只有一人……泉息。 所以，云亦才将对方视为泉息。 “什么泉息不泉息的，老子是啸月老祖！” 听到云亦将他当做了泉息，啸月老祖当即有些恼怒，表情似乎都有些显现狼形，咆哮道：“既然你是羽神城主，那就去死吧！” 话毕，灰色罡风吹过，瞬息间，云亦便被啸月老祖一掌拍死，七窍流血，尸体瘫软的倒在地上。 紧接着，啸月老祖张开血盆大口，只是一吸，面前这羽神城主云亦的尸体便如面条一样被吸入口中，三下两下便咀嚼一空，成了腹中餐。 周围的羽人都被这种情况给看傻了，等他们反应过来时，纷纷抄起武器，上前打算杀死啸月老祖。 只不过他们对于啸月老祖这个bug级的人物而言，毫无危险可言，只能说是给啸月老祖加了份餐。 羽神城中惨叫声连连，这空中的王者在没有了天空的优势之下，仓促面对敌人，却是有些无奈。 这一场属于动物们的极乐盛宴！ “轰隆——！！！” 就在此时，天空闪过一道霹雳，一道浩然之音响彻天空！ “诸邪退散！” 高昂的声音响彻在雨幕之中，而伴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这整个雨幕，竟然开始变小了起来！ 这…… 这是什么情况？！ 所有的动物都有些茫然不已，只有啸月老祖的心为之一沉。 羽族的羽巫，来了！ 正如啸月老祖所料。 羽巫晴展翅在雨幕之中，这雨水似乎并不能沾湿羽巫晴的羽翼，她伫立于雨中，双目无情，唯有磅礴的灵气在其周围闪烁！ 一朵若隐若现、似有似无的莲花正在她的背后绽放，紧接着，羽神城中也开始陆续开满莲花，莲花妖艳之中却又不失一种纯粹，不少动物都被这莲花迷了眼，纷纷靠近过去。 却不料这莲花猛地爆炸，掀起一阵阵狂澜，瞬息间引起巨大波澜！ “嘭！” “嘭，嘭！” “嘭！嘭！嘭！” 爆炸声此起彼伏的响起，靠近莲花的动物们纷纷被炸成了碎片，死无全尸。 而在陆地上，云昭手持一把巨型石斧，杀入了狼群之中，一斧一个，没有任何一只狼犬可以接近云昭。 见此情况，啸月老祖便知道，自己必须要和这位一直以来的‘邻居’动手了。 这不单单是两个种族之间的对决，还是关于这片土地谁才是货真价实的第一炼气士的对决！ 啸月老祖相信，自己绝不会输！ 啸月一生，不弱于人！ 灰色的妖气也从啸月老祖的双臂之中挥出，啸月老祖竟也踏空而行，如一头奔狼一般，朝着羽巫晴笔直的杀去！ 羽巫晴也见到了自己的这位邻居，面无表情，芊芊素手一挥，身后的莲花虚影便转移了位置，护在了她的身前，与这直冲而来的灰色妖气相撞，爆发出激烈的响声。 对于羽巫晴而言，莲花是她印象里最重要的东西。 从莲花中，她得到了治病救人的能力。 而莲花，也是第一次遇到羽神时见到的花朵，羽巫晴在修行时，也格外喜爱莲花，因此一举一动之间，也开始以观想莲花为修行的主要对象，竟然也多了分莲花的神韵。 吞吐日月精华的啸月老祖在灵气运用之上，倒是远不如羽巫晴。 第一个回合，便落入了下风。 只不过对于啸月老祖而言，只要不是最后一招，那就不算战败。 “羽巫！今日，你我必要分出个胜负高低，以证明谁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第60章 分庭抗礼 雷霆在天空闪烁，啸月老祖与羽巫晴的交锋还在继续。 伴随着啸月老祖化形成功，他也正式将内丹从虚化变成实质，腹中真正结成了一枚金丹。 正所谓‘一枚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 在修行这一方面，啸月老祖已经领先了羽巫晴半个身位。 奈何羽巫晴有来自造物主的眷顾，得到了莲花之形，率先得到了观想之法，虽然未能结成金丹，但凭借着八成实质的虚丹，倒是与啸月老祖打个五五开。 甚至于……能够压过啸月老祖一头！ 妖风阵阵、电闪雷鸣！ 雨夜之中，羽人卫士们也加入了战斗之中，云昭周身火焰熊熊，近乎是以一当百之势，横扫千军，无兽可挡。 在羽人有了防备之后，动物们根本就不是妖族的对手。 这种情况下，啸月老祖也倍感压力。 “你很不错，我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踏上修行路的，但你选择了最难得一条路。” 莲花将啸月老祖弹飞出去之后，羽巫晴声音冷淡的开口，对着啸月老祖道：“将自己近几年的修行心得写下，然后滚出这片土地，我可以饶你一命。” “羽巫，高高在上的羽巫啊，你可真是太过高傲了些。” 啸月老祖向后退去几步之远，望着羽巫晴，眼神中闪过一抹冷芒，然后开口低声嘲讽道：“我真想把你从高高在上的云端拽下来，然后将你踩在脚下啊！” 啸月老祖已经有些隐隐维持不住人形，似乎想要将兽性、狼性释放开来。 见到这一幕，羽巫晴表情为之一凌，登时紧张了起来，对啸月老祖十分重视。 毕竟这是目前羽巫晴遇到的唯一一个可以媲美自己的炼气士，实力非同小可，不容小觑。 他这般模样，应是有什么绝击！ 脑海中出现这样的情况之后，羽巫晴就不由心生警惕了起来，她端详着啸月老祖，随时准备与对方展开最后的殊死搏斗。 “嗷呜——！！！” 就在此时，一道狼吟声响彻天地，在羽巫晴的眼前，一个若隐若现的月亮竟然浮现而出。 “嗯？！” 这样的情况倒是让羽巫晴感到有些警惕，月亮？ 怎么会出现一个月亮？ 莫非是这家伙的招式？！ 一念至此，羽巫晴更加警惕起来，正当她准备应敌之时，却忽然发现，啸月老祖竟然化身成一道灰色飓风，瞬息之间朝着远处逃遁！ “羽巫，我乃妖族啸月老祖，记住这个名字！” 远处隐约传来一阵声音：“终有一日，这个名字将会成为羽族的心腹大患，所有的羽人都将记住这个名字！” 遁逃的速度很快，几乎可以说是比羽人的飞行速度要快上十倍，明显是用上了灵气。 羽巫晴骤然之下，倒是没有反应过来，让他遁出了几秒钟之后才反应过来，紧接着便振翅一飞，开始追杀啸月老祖。 别的不说，羽巫晴知道，倘若让这啸月老祖逃走，那么羽族将再也不会平静。 …… 次日清晨，云昭已经将羽神城控制。 羽神城损失惨重，这一战役中，羽神城死去了一千三百多名羽人，甚至连羽神城的城主云亦也神秘消失。 对于这个情报，云昭的想法是……死得好！ 不过对于其他羽人，云昭的内心便有些沉重了起来。 “到底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云昭神色阴沉，对着一旁的学者询问着：“那些动物，为什么会诞生智慧？！” “根据我们的记载，在泉息逃亡的那一年，羽神城借口追杀泉息，特地多要了些羽神果，此后十余年都喂给了畜生食用……只不过在十年前，羽巫叫停了这策略，因此也就断了畜生们的羽神果。” 听到这句话，云昭脸色愤懑：“那些主张喂给畜生羽神果的羽人，都该死！” 在云昭身后，有些羽神城侥幸未死的学者脸色有些难看了。 毕竟当初的决策距今不过三十余年。 云昭今年二十来岁，不清楚当年的情况。 但他们……可是从当年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自然对当初的决策清楚得很。 换句话说，他们就是当初的决策者，投下‘赞成票’的一员。 “他们确实该死。” 就在此时，羽巫晴的身影从远处走来，降落在云昭面前，开口道：“这件事交给你来差，无论是祖地、羽神湖还是羽神城……所有的羽人，但凡有参与当年之事，按照情况来说，或贬或杀！” 见羽巫晴归来之后，云昭当即松了口气，连忙上前行礼，同时恭敬地问道：“羽巫，那啸月老祖是否……” 他们可是听到了啸月老祖的怒吼，自然知道啸月老祖的名讳。 他们也是有些惶恐不安的，啸月老祖的实力在他们脑海中深深记下，每个人都知道了这个名讳，正如同啸月老祖所愿……他成为了羽族人心中的梦魇。 “他跑了。” 羽巫晴的表情冷若寒霜。 一路上，啸月老祖的速度很快，竟然超过了羽族的飞行速度，后来进入了一片陌生的森林，羽巫晴直接就失去了他的踪迹，根本无从追击。 这样一来，也就只能任他逃亡了。 “云昭，除了追查那件事情之外，你先带着祖地的卫士，将羽神城的所有族人迁移到祖地去，将羽神城废弃罢。” 羽神城已经被啸月老祖得知，妖族很清楚羽神城的构造，羽神城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了。 “向北、向西、向更深处。” 羽巫晴的声音平静道：“我们要建立更多的羽族城池，拥有更多的炼气士，这样才能保护我们的族人。” 羽族以前的假想敌是摸不着的鲛人，对鲛人而言，羽族应该防备大海。 但现在，他们有了一个新的敌人。 那就是可以被摸到的妖族。 妖族更加难缠。 因为他们真的拥有炼气士。 羽巫晴会培养更多的炼气士，而啸月老祖也不是痴傻之辈，自然也会培养更多的炼气士。 到那时，就不是如这般简单的闹剧了，而是一场超脱凡俗的真正大战！ 摆一天！ 这本书是挺难写的，好几次想放弃了。主要是新书期成绩不算好也不算差，感觉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而且新书期没有收入，这本书和我以前的方向不太一样，转型双开需要的精力太多，只能硬熬。 从明天开始早睡早起，争取戒掉游戏，把所有时间都放在写作上，尽量撑到上架然后为了全勤写下去吧。 《创世从创造宇宙开始》摆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1章 传道 “可恶，可恶……” 啸月老祖浑身是血，背后的伤口正在汩汩流血。 他全身上下都感觉酸痛无比，一只眼睛甚至都被戳瞎了。 他永生永世都无法忘记，羽巫晴给他带来的痛楚。 他失败了，不仅失败了，连累着自己的族群，估计也将化为乌有。 若是早早得知是这样一个下场，那么他何必忍辱负重在羽神城中，早早逃亡不好？ 不过不要紧，总有一日，他会将所有的屈辱都还回来！ 但这个终有一日却不是现在。 因为现在的情况有些紧急，还是先逃命要紧。 反正迟早也能杀回来。 不急，不急。 一路南逃之下，啸月老祖很快就逃到了海边，只不过在海边之时，啸月老祖迟疑了。 自己真的要离开这片土地，前往未知的区域吗？ 不，不一定。 羽巫晴虽然强大，但也并没有将啸月老祖骇怕了胆。 理智分析，啸月老祖与羽巫晴的实力相差并不大，虽然啸月老祖现在样貌凄惨，但修养几个月也就会痊愈，甚至连一点疤痕都不留。 根本就不会出现什么特殊的后遗症。 他依旧有和羽巫晴抗衡的资本。 而羽巫晴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伤势，但她同样被啸月老祖反击了几下，受了不轻的内伤，也需要休养几个月。 如此一来，双方的实力很大程度上其实是五五开的，顶多是四六。 啸月老祖想杀羽巫晴不太可能，而羽巫晴想要杀死啸月老祖也绝非易事。 一念至此，啸月老祖的胆子就大了起来。 是啊，自己为什么要逃窜？ 自己孤身一人，而羽巫则不同，她有一大家子族人要养，自己就待在野外，偶尔骚扰一下，岂不妙哉？ 不仅如此，他还要培养更多的妖族出来，让他们和自己并肩作战，灭掉羽族！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修行。 几天下来，啸月老祖每日都在修行，反复的吸气与吐气。 每日从夜间到天明，旭日东升，紫气东来之时，也将这紫气尽数捕捉，争取在紫气于骄阳下消散之前，将所有的紫气全都呼吸吐纳入自己的金丹之中。 直至四个月后，啸月老祖才吐出一口浊气，终于将自己体内的伤势全都修复完善。 修行之后，随着天地灵气、日月精华的加持，修行者的寿命也随之不断增强，譬如原本平均寿命只有十几年的狼类，在修行之后活个一百多年不成问题。 而似啸月老祖这般天赋异禀，修行不过三十年便结成金丹的妖修，活上一两千岁也不是什么问题，现阶段的他们基本上不会为寿元所发愁。 只不过结成金丹之后，接下来的路却是一片茫然，啸月老祖不知前路何方，也只能慢慢摸索着来。 然而在现在，啸月老祖心情大为舒畅。 毕竟久伤治愈，任谁都会高兴些许。 痊愈之后，啸月老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仰天长啸一声，高昂的狼吟声瞬间传遍整片森林。 “嗷呜——！！！” 所有的动物听到这等声音之后，纷纷瑟瑟发抖，躲藏在树洞、巢穴里，不敢有任何的举动。 不过很快，啸月老祖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开始主动散发自己的灵气，吸引天地间的动物前来。 灵气无疑是最好的东西，平日灵气隐藏在日月精华之中，难以发觉，但如今啸月老祖主动扩散，自然引得无数动物为之疯涌。 这些动物中，有猛虎亦有狡兔，有狼犬也有羊羔……但凡是周围的动物，无论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下跑的，都下意识的往啸月老祖所在的方向靠拢。 在这里，无论是肉食、草食还是杂食动物，他们都没有为了生存本能而捕食，只是静静地趴在啸月老祖面前，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望着不断涌来的动物，啸月老祖表示十分满意。 一个个找？ 太麻烦了。 他要一次性将自己的道法传给所有的动物，让他们统统修炼！ 即使它们的天赋各不相同，但得了自己的点拨之后，也会开始进行呼吸吐纳，经年累月之下，也会有妖族诞生！ 这样，啸月老祖才是妖族的老祖，而不是自吹自擂的个体。 见周围的动物都来的差不多了，啸月老祖毫不犹豫，开始向这些动物灌输自己的道法。 只不过这些动物没有先天启灵，最初的步骤十分艰难。 …… 一月后，羽族祖地之内，羽巫晴也从莲花中站起身来，凝视远方。 她受的伤没有啸月老祖重，恢复的速度也比啸月老祖慢了一些。 一是因为体质问题，羽族的体质不如啸月老祖代表的妖族。 二是因为羽巫晴是羽巫，同时也要监督一部分羽族内务，比如这一次一次性肃清了诸多长老，重新选拔了一批长老，这都要通过羽巫晴的点头。 因此，在治疗上，羽巫晴倒是落后了不少。 不过幸好有莲花天赋，以至于没有拖个三四年之久。 不过这几个月的时间，羽族并没有闲着。 云极和云夭的天赋不是很高，羽巫晴也干脆绝了让他们安心修行的心，开始安排他们在羽族内部传授呼吸吐纳之法，大规模开始选拔有修行天赋者。 无论是一百四十岁垂垂老矣的羽族老人，还是刚刚记事的羽族孩童……但凡能够理解的，全都传授一遍。 原本的羽巫晴准备先挑选少数几人，将修行道路给彻底摸清之后再传递，免得整个族群都走上了歪路。 但现在看来，已经没什么机会了。 一个月前的动物狂潮，可是有不少羽族人看到过的。 除了云极与云夭之外，云昭也被羽巫晴动员了起来，云昭带领着一部分没有天赋的羽族守卫，正在向北打通，争取寻找到更多的资源，开拓出更多的城池。 “羽巫！”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道恭敬地声音，从声音中，羽巫晴听了出来，正是云极的声音。 “何事？” “有族人在图腾前点燃了圣火，得到了毕方大人的眷顾，成为了图腾战士！” “嗯？” 第62章 别离 “图腾战士？！” 羽巫晴心中一喜。 自从云昭之后，便再也没有什么图腾战士的诞生了，却没想到今天竟然出现了第二位！ 既然这样，那就代表着毕方神鸟的庇佑，并不单单只会庇佑一人。 倘若这样，岂不是代表着羽族并不只是会拥有一名图腾战士，而是会拥有很多图腾战士？ 羽巫晴匆匆而往，见到图腾前一个似懂非懂的小女孩周围正燃烧着火焰。 燃烧的火焰与云昭相比是大为不如的，可以看出，这小女孩虽然也成为了一名图腾战士，但在实力方面，与云昭还是没有办法比的。 如此看来，就算是毕方神鸟，祂的庇护也不是相同的。 那女孩还不明所以，直到见到了羽巫晴，才怯怯地将手缩了回来，周围的火苗也开始迅速然燃灭。 羽巫晴也发现，这女孩的年龄不大，似乎只有十岁左右的样子，绝对不会超过十五岁。 “你多大了？”羽巫晴问道。 “十一岁。” 女孩怯生生的开口说着。 羽巫晴顿感意外。 因为这个年纪，和云昭当初成为图腾战士的年龄是一样的，都是十一岁。 莫非…… 这十一岁其实是一个关键的节点？ 羽巫晴不由在心中想着，眉头微蹙，然后对着周围的士兵道：“让族中所有八岁以上、十五岁以下的孩童全都来图腾这里呼吸吐纳，每年都要如此，直到年满十五岁为止！”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是如何，但只要有那么一丝提升羽族人实力的希望，羽巫晴都愿意去相信。 想到这里，羽巫晴不由吐出一口浊气。 她的目光看向南方，看向那草长莺飞之地。 在那里，有这羽族人的敌人。 真正的敌人。 妖族！ 也不知此时此刻，那啸月老祖又在做什么？ 他可以自由自在的追求大道，没有族人约束，想必一定很快意。 真羡慕啊。 …… “这帮蠢货听懂了没有？” 作为羽巫晴心中的‘宿敌’，啸月老祖现在心情倒是不怎么好。 不同于被羽神果启灵的羽族人，啸月老祖周围的动物虽然也是有一些智力在身，但对于可以完整交流的羽人们而言，可以说是接近于无了。 所以，对于啸月老祖而言，他现在是挺难受的。 毕竟谁也无法想象到让一群灵智未开的动物修行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儿……至少对于啸月老祖而言是这样的。 不过对于一些灵长类生物而言，倒也不是那么困难，最困难的是那些鸟啊、鱼啊、昆虫啊之类的东西。 它们受本能趋势而来，啸月老祖也一视同仁，只不过……脑容量也就那么大，如果单单只是传道受业，它们便会遗漏最重要的‘解惑’。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生活不易，狼狼叹气。 此刻，啸月老祖也不由看向了北方。 羽族人聪慧无比，羽巫如果想要推行修行之法，应该会比自己这边顺利很多吧？ 真羡慕。 …… 中土三州的情况是完全不同一样的，无论是风土人情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玄鸟在天空中自由自在的飞翔着，经过修行，它的体型竟然已经生长到了一米多长，可以自由施展灵气。 而泉息也在玄鸟的指点下，渐渐掌握了呼吸法。 只不过由于天赋的原因，他这三十年来也只是堪堪入门，根本无法做到像是其他人那样突飞猛进的进步。 若非是当初始神眷顾，给了泉息一枚果子，否则的话泉息到现在也无法入门。 对于修行的天赋便是如此，有人生来就是有天赋的，而有人就算怎么修行，也无法做到入门。 没有任何办法，生来就是如此，根本无法改变。 本来的泉息也有些沮丧，但伴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鲛人本就是神眷的种族，足足有五百年的寿命，这样的寿命之下，已经压倒了很多的种族，让鲛人有足够充足的时间进行一系列的事情。 自己的修行速度慢又怎么样？起码自己还活着。 那个和自己亦敌亦友的羽巫，恐怕已经死了二三十年了吧？ 想到这里，泉息不由自嘲一笑。 自己的这一生已经足够的波澜壮阔、丰富多彩。 他现在甚至都已经有些感谢父亲，感谢先王没有将王位继承者选定为自己。 倘若自己如今成了鲛人王，那就注定要在王庭之中忙碌的过完这五百年，然后如先王那样死去，埋进早早准备好的王陵中。 自己永远都无法体验到陆地上的精彩，即使自己成为了鲛人王，也不会让王庭将陆地列为主要的方向。 自己离开王庭多久了？ 他有些记不清了，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似乎已经要四百岁了。 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泉息，你怎么了？” 忽然，玄鸟的声音从天边传来，玄鸟依旧是那副活泼的叽叽喳喳模样，似乎是因为修行，它整个鸟的心态都变得年轻了起来：“我刚发现了，这里好像不是南州，我们好像要继续向南……” “最近我浑身也感觉有些不舒服，肚子里结出的那枚虚丹似乎已经开始向实质变化了……真是无奈啊，对了，你的修行进度怎么样，有没有开始凝丹？” 听到玄鸟的声音，泉息无奈的摇了摇头，视线朝着南方望去。 南方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他们用了三十年才从北州来到这里，而这里依旧不是南州。 泉息这一生，还有几个三十年？ “玄鸟。” 忽然，泉息望着玄鸟，开口道：“我就不陪你了。” 听到泉息的话，玄鸟为之一愣，紧接着便道：“你什么意思？” “我离开王庭太远了，已经有这么多年了……我想回家了。” “回家？” 玄鸟听到这句话后，也一阵恍然，不过它很快便自嘲地笑了笑：“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也没有家了。” “你说得对，你们鲛人活的时间长，你还有家人。” 玄鸟并没有拘泥于此，反而十分痛快：“毕方神鸟是我的方向，我也不该将你捆在我的身边……感谢你这段时间的陪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鲛人泉息，我记住你了，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来南州找我。” 第63章 玄鸟化形 泉息最终还是离开了这里，离开了自己为之奋斗多年的土地。 他一步一步踏入了海洋之中，最终在玄鸟的注视之下，一去不复返。 对于泉息而言，他辞别王庭太久，似是一个在外地拼搏打工许久的孩子，对家乡充满了期待，脑海中的一点一滴不禁开始泛起。 而对于玄鸟而言，它失去了一个朋友。 可能永远的失去了。 和泉息分别之后，玄鸟感到了寂寞。 它与泉息一直都是朋友，彼此之间生活了上百年。 他们一起从北州海岸边走到了祖地，一起又从祖地来到了这中州，他们一起生活了太久太久的岁月，久到玄鸟已经将泉息视为了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兄弟。 现在和泉息告别之后，玄鸟自然感觉到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它似乎已经开始有些后悔让泉息离开了。 不过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后悔药可以吃，而在泉息离开后的第三天，玄鸟感觉到了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 体内的虚丹已经彻底化为了实质，转而开始朝着自己的四肢进行运走，似乎想要强化自己的躯体。 而此刻，玄鸟不由想到了泉息的模样，想到了羽人的模样，想到了当日惊鸿一瞥的始神。 他们都是人形，自己是与他们不同的。 一瞬间，玄鸟似乎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自己也要成为羽人，祖上既然没有能够完成进化，那么自己便以灵气来催动，让自己彻底化为一个羽人吧！ 一念至此，玄鸟便开始催发自己的内丹，灵气迅速朝着四肢躯干蔓延。 化形之期，也不由更近了一些。 所有的兽类最后的方向必然是化形，这一点毋庸置疑。 人乃万物之灵长，秉承天地之灵性。 这一点在九州世界是最好的体现，究其原因也是十分简单的，因为这片世界的缔造者。 梁渊更加接受人形态，那么这片世界自然是以人形态为主，整个天地间的意志也随着梁渊的意志而运转。 或许说，梁渊不单单是鲛人、羽人口中的始神、羽神，还是维系整个世界运转的天道。 夫春气发而百草生，正得秋而万宝成。夫春与秋，岂无得而然哉?天道已行矣。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匆匆三年而过。 三年之后的某一天，海面上忽然连绵不绝，顷刻间，海上一道电光划破天际，发出巨大的轰鸣，不一会儿就下起了瓢泼大雨，大海激起巨浪！ 浪花不再像平日里平和安宁，如黑色的兽口般汹涌过来，时不时刺眼的闪电如一把利刃，逼着海水顺势而起。 而在海面飞行的玄鸟也开始出现了奇异的变化。 在这雷雨声中，一个身材苗条的女孩赫然出现！ 肤如凝脂，眼若晨星，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 不同的是，身上光溜溜的一片，没有任何的装束。 少女瞪着一双眼睛，略显迷茫地忘了一眼四周，任凭雨水打落，忽然缓过神来，颇有些兴奋：“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现在我也是羽族人了，我也是一个有人形的羽人啦！” 玄鸟有些兴奋，在暴雨中叽叽喳喳兴奋不已，丝毫没有任何不适感。 毕竟也已经是可以化形的炼气士了，手段不俗，些许暴雨基本很难阻拦玄鸟的步伐。 不过很快，玄鸟就发现了一抹不同，脸颊不由绯红了起来。 啐了一声之后，身后忽的生长出羽毛来，将自己的身体包裹了严严实实，等翅膀再度张开之后，一个羽衣便披在了玄鸟身上，落落大方。 接着，她抬头看了一眼这漫天的暴雨，有些疑虑。 她在这暴雨之中，感觉到了一抹不同寻常的气息，似乎是一种来自于高高在上的危险警告，仿佛昭示着天威不可僭越。 一念至此，玄鸟连忙缩回了脖子，同时合十双手，对着天边拜道：“羽神保佑，多谢羽神赐法，等我到了南州，一定会好好报答您老人家哒~” 化为人形之后，玄鸟对于自己的行程就更加有信心的。 她敢肯定，自己能够到达南州，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 不同于已经化形的玄鸟，泉息依旧在海底游走。 可能是方向感的问题，说一句比较丢人的话，这个从小生活在海底的鲛人现在来到了水下，竟然忘记了方向，分辨不出位置了…… 他倒是偶尔可以看到几个未开化的鲛人，那些鲛人并不属于王庭，这个泉息倒是可以辨别出来，通过这些鲛人，泉息倒是明白，鲛人的世界并非只有王庭，那些还未被纳入领土范围的地方，还是有不少的鲛人正在等候开化。 不过泉息并没有多少时间留在这里开化鲛人，他现在要做的只有赶紧回到王庭，将呼吸法的事情传播给每一个鲛人，如此一来，自己才算对得起鲛人一族，对得起自己的父亲，也对得起自己的身份。 “吼吼，吼吼吼~” 在泉息身边，一个年轻的未开化鲛人正手舞足蹈的表达着什么。 虽然还没开化，但泉息看得出来，这个鲛人其实已经有了一定的智慧，大概相当于孩童的样子，自从遇到了泉息之后，便一直跟随在泉息周围，为泉息鞍前马后。 而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有一定智慧的鲛人，泉息自然也不吝于将他带在自己的身边，泉息也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做‘星五’。 没什么别的原因，只是有一日泉息浮出水面吸收日月精华时，他看到的第五枚星辰格外耀眼罢了。 这几年一直都相安无事，怎么今天忽然反应这么大？ “星五，怎么回事？” 泉息低声问道。 星五比划着一些手势，同时表情也十分的惊恐。 通过这几年的相处，泉息自然知道，这是代表着前面危险的意思。 不过…… 只是海底而已，再怎么危险，自己也能轻松平定吧。 一念至此，泉息笑了笑，张口道：“莫怕，我的实力你也是知道的。” 泉息不单单是炼气士，还是继承了部分巨鲨之力的鲛人王子。 见劝阻无效，星五有些发急，而就在此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响动，而紧接着周围的鱼群都开始疯狂游走。 见此情况，泉息愣了一下，紧接着便听到一道直击他心灵的声音！ “昂——！！！” 一个巨大的生物出现在泉息的视野中。 是虎蛟。 并非子嗣！ 第64章 何为龙 虎蛟的身影很大，大到有些惊人。 不仅是大，而且还由内而外的散发着一种恐怖、威严的气息。 这种气息泉息学不上来，但泉息可以感觉到，这庞然大物如果想要杀死自己，就好比自己杀死一条鱼那么简单。 “轰隆！” 巨大的响声越来越近，泉息也紧紧地握着拳头，说起来恐怕有些可笑，这看起来身影庞大十分笨拙的身影速度比自己快上数倍，倘若自己逃窜也没有什么机会。 “你是什么东西？” 就在此时，一道冰冷的神识笼罩在泉息的身上，紧接着，泉息便听到另一道声音。 那声音，来自于虎蛟。 虎蛟并不会说话，但他会使用神识覆盖，让生命明白自己的意思。 不过有的时候，虎蛟掌握不了这个度，不少生灵都死在了虎蛟的神识压力之下。 死的多了，虎蛟倒是慢慢掌握了一定的能力，但无论如何，那些海底的生灵很少有能回应自己的。 只有偶尔的鲛人，能够对自己的问题产生回答。 从那里，虎蛟也得到了一些消息。 比如他们都是来自鲛人王庭，因为害怕连绵不绝的打仗，因此才逃离了家园。 后来，虎蛟渐渐有些厌倦，直到今日，他才遇到了泉息这样一个异数。 为什么称之为异数？ 自然是因为虎蛟在泉息身上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灵气。 泉息身上有灵气，因此虎蛟觉得泉息有些不同，便赶了过来，想要见泉息一面。 而泉息也万万没先到虎蛟竟然有灵智，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在抵达陆地之前，泉息也并不知道羽族的存在，也不知道陆地上的种种。 鲛人王庭的实力其实并没有遍布整个海洋，海洋中还有很多未知区域。 “我是泉息，是鲛人。” 泉息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内心之后，给这虎蛟做着自我介绍。 “鲛人？” 虎蛟有些诧异，他仔仔细细看着泉息，旋即便道：“不像，你没有尾鳍，你不是鲛人。” “我曾经是鲛人，后来因为一些事情，便褪去了自己的尾鳍，去了岸上。” 泉息没有什么犹豫，直接将自己的故事讲给了虎蛟听。 而虎蛟也听得仔细，并没有什么打断泉息的想法。 曾经的虎蛟因为狂暴的灵气而陷入了癫狂的状态，在海洋中随意发泄着自己的欲望。 而经过三四十年的平静，虎蛟也渐渐变得冷静了起来，一改当年的狂暴，反而也有些谦逊与好学。 只不过这谦逊与好学只是相对于从前而言，对于海中的其他生灵，即使是现在的虎蛟，那也是纵横四海的魔王，根本就无法抵挡。 这么一说，就是七天七夜。 泉息这段时间的经历太过精彩，以至于连虎蛟都忍不住侧耳旁听，入了迷。 期间，泉息饿了，虎蛟便给他捕食大型海兽，如什么海墨兽、巨鲨之流简直是手到擒来，而泉息也不吝于经历，有什么讲什么。” “这陆地竟然如此神奇啊。” 虎蛟不由感叹一声：“倘若有机会，我也想要去陆地走一遭，看看这陆地的景色如何。” “您这身体太过庞大，恐怕难以上岸吧？” 泉息在一旁轻笑道。 这七天的时间，泉息倒也和虎蛟熟络了起来，彼此之间也能开几句玩笑话。 “这有何难？” 虎蛟丝毫不在意，看了泉息一眼之后，周身灵气澎湃而出，在一眨眼的机会，虎蛟便摇身一变，变成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来。 赫然也是人类形态。 “如何，与你印象中的鲛人、羽人有什么不同？” 变成人形的虎蛟笑嘻嘻地开口说道：“我这身本事，怎么样？” “您……” 泉息有些瞠目结舌：“你修行多久了，为何灵气如此磅礴？” “修行，我从没修行过。” 虎蛟摇了摇头，对着泉息道：“在你提到修行之后，我也尝试了一下，虽然我体内拥有灵气，但我却无法从外界得到补充……也不知怎么，仿佛我的身体中就有一个可以自行生产灵气的东西，我的实力始终会停留在这个层面……只会减少，不会增多。” 虎蛟一阵怅然。 是的，他的实力永远被定格在了这里，无法曾进一步。 虽然他以发泄欲望的方式，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但同样，他也失去了先天之姿，无法如毕方那样，继续推陈出新，追求更高的能力。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内心总是隐隐告诉我一件事情。” 虎蛟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朋友，在和泉息推心置腹一阵之后，倒也可以和泉息敞开心扉：“我的内心总有一个声音，一直在重复着‘龙’。” “龙是我这一生的追求，倘若无法化龙，那么我的一生都是如此，无法更进一步，只能困在这里，直至死亡。” 龙是什么？ 虎蛟并不知道，他只知道龙是自己的追求。 但龙是什么样的，也没有任何人可以知晓。 或许自己一直修行下去，就能够得到化龙的机会。 但，他选择开枝散叶，自己放弃了这个机会罢了。 “龙？” 听到了这个陌生的名字，泉息也陷入了迷茫，沉默一阵后，开口道：“我并不知道什么是龙，不过我相信，总有人知道什么是龙。” “南州的神鸟毕方，至高无上的始神……祂们应该会知道，什么是龙。” 说罢，泉息便对虎蛟道：“我要走了，我离开王庭很久很久，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见一见我的弟弟，鲛人族的王者，泉安。” “泉安？” 虎蛟听到了这个名字之后，歪着脑袋想了想，便对泉息道：“这个我知道，六年前我遇到了几个鲛人，他们告诉我鲛人王泉安死了，现在鲛人王庭很乱，到处都是鲛王，好几座城池都在打仗，血腥味很浓，那片海域都快住不下去了。” 听到这句话，泉息愣了一下。 “你说……鲛人王庭内乱了？” “嗯。” 虎蛟点了点头，接着大笑道：“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儿，不如我陪你去一趟王庭，等从王庭回来之后，你就和我去那什么南州，去找你说的那个毕方神鸟，一起问问祂，什么是龙，怎么样？” 泉息一听，毫不犹豫，当即开口道：“好！” 倘若王庭真的内乱了起来，自己恐怕无法阻拦。 但如果自己身边跟着一个恐怖的虎蛟，那么一切也都不一样了。 第65章 吃人的怪物 对于王庭，泉息记忆中尽是美好。 父亲、母亲……周围一切都围绕着他，仿佛他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儿，是一切的骄傲。 后来，弟弟泉安成了鲛王，他的地位也无可撼动，他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全没有任何的阻拦。 自己想要追求先王的未竟之业，也有无数人相助；自己想要前往陆地，白鳍族举族支持…… 只可惜年少无知，当时的自己以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无形之间挫败、中伤以及辜负了多少人。 少年、青年时做下的荒唐事，终究还是要在暮年时悔过。 距离王庭越近，泉息便越是焦虑。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怎么，你担心什么？” 虎蛟的声音出现在泉息的耳边，泉息抬头望去，虎蛟的四只眼睛齐刷刷地看着泉息。 这四只眼睛似乎有些异常的能力，看得泉息有些头痛欲裂，他强忍心中不适，张口道：“你的……眼睛出来了。” “抱歉。” 虎蛟讪讪一笑，然后在泉息惊骇的目光下，额头中多出来的那两只眼睛收了回去。 见这一幕，泉息不由松了口气，心中也多了几分警惕。 最初的七天之后，泉息已经看穿了虎蛟的本质。 从本质来说，虎蛟依旧是一头怪物，一头食人的巨兽。 泉息曾经有一个聪慧的鲛人野人跟班，叫做星五，泉息很喜欢这个野鲛人。 然而虎蛟却看不上他，一口将其吞了下去。 至于其他一切生灵，很难逃出虎蛟的魔爪，包括一些鲛人。 虎蛟变得温和了起来，是指他并不会像从前一般无差别的大开杀戒，但也并不会真的变成一个翩翩公子，做到温润如玉的地步。 他是一个怪物，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但是很讽刺的是，这只怪物却是将自己真的当成了朋友。 对他而言，泉息是鲛人，也是朋友。 而鲛人不是朋友，是食物。 两者在虎蛟心中有本质的区别，但在泉息心中，却不是那么美好，感到十分不舒服。 毕竟鲛人无论如何，也是自己的同族，在这之前可是海洋中独一无二的智慧生物，是神选的种族。 而现在，一切化为乌有。 “距离王庭还有多久？”泉息深吸一口气，问道。 虎蛟满不在乎，笑嘻嘻地开口说道：“王庭？应该到了吧，前面是什么智城，应该距离王庭不远了。” 智城？ 这个名字很模糊，很陌生。 应该是自己离开王庭之后新开拓的城邦，自己并不知晓此城。 不过无论什么城，入了城，一切也就都会明白了。 泉息念毕，便对虎蛟道：“虎蛟，能否答应我，莫要在王庭范围内大开杀戒，随意吞吃鲛人？” “嘿嘿。” 虎蛟嘿嘿一笑，露出了满嘴尖锐的牙齿：“你何时见过我大开杀戒一番？我若是将所有的鲛人都吃了，那以后又从哪儿来的鲛人？” “你说，是这道理吧？” 虎鲛依旧摆出一副得意洋洋的姿态。 “我也是鲛人。”泉息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对虎蛟说道，“假以时日，你会不会吃掉我呢？” “你和他们不一样，我们是朋友。”虎蛟戏谑道。 泉息一阵沉默无言，最终只能点了点头，无奈地认同了他。 两人无言，到了这智城附近。 肉眼可见，到处都是劳作的鲛人，不时有卫队从远处走来，将一个又一个鲛人捆绑起来，推搡着进了城池之中，士兵们操练着，一头头庞大的海墨兽也在城外抓紧时间驯化着。 那城墙破破烂烂的，虽然周围海域已经没有那种肉眼可见的血液，但泉息还是能够感觉到，这股血腥味儿，似乎才刚刚经历过一场厮杀。 泉息远远观望而去，也能够看出来，这些智城的卫兵们已经有了不俗的肃杀之气，看样子已经经历了不少的战斗。 王庭分裂，不是假话。 泉息的神情有些复杂，而一旁的虎蛟依旧是嘻嘻哈哈的模样，开口道：“我听说，这智城好像是什么南疆之城，是王庭最南端的城市，士兵倒是不怎么多，和住在王庭里的那个鲛人王是兄弟关系，主要是和曲水城打仗。” 说起来到有几分可笑，平时闲着没事儿就将鲛人当做零食的虎蛟竟然对鲛人王庭的事儿知道不少。 毕竟这么多年，虎蛟都没有一个可以平等交流的对象，平日里整天睡觉也甚是无趣，偶尔就听一些逃难的鲛人讲述远方的故事。 如果令虎蛟满意了，虎蛟也就放他们离开，如果不满意，那就一口吃掉。 泉息点了点头，深呼一口气后，朝着里面走了过去。 “什么人！” 守城的鲛人卫士远远便看到了泉息和虎蛟的身影，立马对这二人呵斥，想要命令其二人停止。 听到这道呵斥声后，泉息愣了一下，立马就感觉到一股阴寒感在背后升腾，泉息转身望去，却见虎蛟额头上已经开始变得扭曲起来，似乎有两只眼睛正在缓缓睁开。 “等等……” 泉息暗叫一声不好，还没等他开口说完，却只听见‘嘭’的一声，血腥味儿瞬间传开。 那呵斥二人的鲛人士兵，竟然硬生生被切成了两块，直接融入了水中！ “啊？！” “怎么回事儿？！” 周围立马引起骚乱，而虎蛟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冰冷了起来。 “慢着！” 泉息毫不犹豫，立马挺身而出，用尽自己丹田之中的灵气，对着周围呵斥道：“我乃泉息，先王之子、安王之兄，尔等岂可放肆？！” 由于施加了灵气的加持，泉息的声音很响亮，很快就传递到了四方，一直连绵而去。 这道声音倒是让周围的鲛人为之一愣。 先王之子、安王之兄？！ 这…… 他们都是鲛人平民，可不懂这些王族的事情，从王庭迁移的奴隶也只是知道在很久以前，有一个王子失踪了。 具体是什么样子的，倒是谁都不知道，也不清楚。 “泉息，看来你的名号不太好用啊。”虎蛟的声音再度响起，声音中传来一阵戏谑，“需不需要，我来帮你？” 第66章 昔年 “不必。” 听到虎蛟这么说，泉息赶忙开口，拒绝了虎蛟‘善意’的请求。 毕竟如果让虎蛟插手，那么这里恐怕会变成一片血腥地狱。 无论如何，都不能够让他出手，这是最起码的底线问题。 泉息在心中想着，深吸一口气后，望向了周围面面相觑的鲛人们，高声道：“你们的城主何在？” “城主出去打仗了。” 人群中忽然有个鲛人喊道：“现在城里的一切都是由白墨城相负责。” “城相？” 这个名字倒是十分陌生，不过根据其中的意思，泉息倒是能够猜测出，这职位是什么样子的。 “城相在哪儿？”泉息问道。 周围的守卫们有些支支吾吾，直到一声尖锐的喊叫声后，泉息便听到了诸如‘城相驾到’类似的声音。 于是，周围守卫们密密麻麻跪下了一片，无人胆敢抬头注视那号称为城相的白墨。 对此，泉息倒是有些惊愕。 因为在泉息的记忆中，这种排场只有顶级王族才能够受到，一般的王族根本就不敢如此，更不要说那群外姓大臣了。 此人排场如此大，莫非…… 泉息脑子里思绪万千，还没等他开口，对面那个城相见到泉息之后，猛地一惊，不可思议地望着泉息，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您……” 白墨张了张嘴，但又不敢相信，迟疑一阵后，方才开口道：“可是泉息殿下当面？” “是我。” 见有人认出了自己，泉息才松了口气。 这样一来，虎蛟也就不便插手了。 舒了口气之后，泉息道：“你是何人，曾经在王庭中见过我吗？” “殿下，臣本为白鳍族族人，臣之祖母便是白妪，曾经为您调试……调试神药。”白墨立马尊崇道。 白鳍族，白妪？ 泉息一阵恍然。 当时年少，先王的未竟之业在泉息内心如万丈高一般，顾不得佳人，也顾不得信任他的族人，他一心一意想要追求双腿，追求陆地，因此无比信任白鳍族，尤其是那白鳍族的白妪，最终在她的帮助下，服用粉末，化出双腿。 至于后来…… 后来自己便连个招呼都不大，就这么离开了海底。 如今细细想来，似乎已经是近二百年前的事了。 长叹一声后，泉息便问道：“白鳍族还好吗，你的祖母还好吗？” 白墨沉默片刻，道：“在您失踪之后，安王便以谋害先王及先王子的罪名，将白鳍族铲灭，我祖母于狱中死去，其余族人配奴隶。” 此言一出，泉息也陷入了沉默，许久之后，才从嘴里吐出几个字来：“我很抱歉。” “殿下，王族不会犯错，您也不必道歉，一切皆是我们白鳍族的命运在此。”白墨却微微一笑，对着泉息鞠躬致谢，“若是没有您和先王，白鳍族当初也不会有如此的地位……如今您的归来，自然也是昭示着我白鳍一族将也要崛起。” “如今安王薨，您作为先王长子，理应出山，执掌王庭大权。” 白墨的声音低沉，但任谁都能听得出来，白墨的声音中有些激动、亢奋的神色在其中：“相信城主大人知道您的归来，想必是非常激动的。” “智城的城主是谁？”泉息道。 “您的长子，泉智城主……不，是泉智殿下，在四十年前王族姓氏废黜案上，他率领奴隶赶赴这里，开辟了疆域，建立智城，保住了王族的姓氏。” “王姓废黜案？” 又是一个泉息没有听过的词汇，不过俱往矣。 自己离开王庭许久，王庭颁布的诸多法案自己不懂也是正常。 真正让泉息在意的，其实是智城城主，自己的儿子泉智。 说来惭愧，自己当初痴迷于炼丹与化腿，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后代子孙，之所以生出泉智、泉叙两兄弟，也只是为了满足母亲的要求，给自己留个后代。 他甚至已经连当初的配偶都有些记不清了，只知道是母亲为他挑选来的。 果真是人生如梦，恍若隔世啊。 眨眼间，那个被自己不甚在意的小孩竟然已经成了一城之主，那么自己该以何等面貌来面对他呢？ 纠结片刻后，泉息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叙儿呢？智儿应是不会不管他弟弟。” “泉叙殿下如今被禁军裹挟，立于王庭之中，冒称鲛王。”白墨低头对着泉息汇报道，“禁军统领乃一等一的乱臣贼子，就是他与庭相合谋，密谋杀死了安王，如今裹挟泉叙殿下，是为王庭之祸的源头。” “叽叽歪歪，说了半天又有什么用呢？” 一旁的虎蛟有些不打算继续听下去了，不耐烦地说道：“在这里，我也感觉到了我孩子的气息，不过也不甚浓厚，估计是我什么时候留下的子嗣吧。” 对于孩子，虎蛟的态度倒是没什么所谓。 他的子嗣可以说是遍布五湖四海，虽然身边也养了几个孩子，但养了二三十年之后，虎蛟就把他的孩子打发去了五湖四海的其他海域。 对于虎蛟而言，那些孩子只是疯狂过后的产物，除了血脉相连之外，和自己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此时，白墨才注意到虎蛟，他之前还以为这是泉息的跟班，见此情况，不由侧声问道：“殿下，敢问这位是？” “莫要无礼。”泉息毫不犹豫地呵斥着，“这位是虎蛟，见之如见鲛王！” 泉息可不敢得罪虎蛟，虎蛟的实力强横万分，如果他想，覆灭王庭不是什么难事。 白墨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恭敬地对着虎蛟行礼：“拜见虎蛟大人。” 虎蛟却不甚在意，而是直接嚷嚷道：“这都什么玩意儿，赶紧开饭吧，让我看看你们鲛人平时都吃什么。” 虎蛟并没有什么坏心眼，他想做的无非只是吃饭而已。 通知 万分愧疚，打算切了。 之前从没写过创世流，一直硬撑着写下去，现在倒是真不太清楚该怎么写。 说成绩差吧，其实也还凑合，混全勤绰绰有余，本来都谈好3月1日上架，但就在刚刚，我主动联系编辑放弃了这本书。 首先是写着有些折磨，每天一更便是这个原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写下去，每天就硬混。 大家应该也能看出来，最近这些章节水平一般，全靠混了。 其次就是焦虑问题，这本书是一个我以前没写过的题材，而且一些否定的言论不少，总是类比之下，让我感觉这本书很失败。 既然如此，那就快刀斩乱麻吧。 有新书，新书是本偏日常的灵气复苏文，不过不太好意思提了。 我会申请完本，让大家投资不至于血本无归。 十分抱歉。 《创世从创造宇宙开始》通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