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的士》 (1) 微弱的光线从漫布的乌云中挤出,天开始蒙蒙亮,却下起了小雨。他将双手揣在兜里,慢慢走在河堤的小道上,左边是人工修建的丛林,里面摆弄出两条小路,供人们行走;右边是石头做成的围栏,被刷上了浅黄色漆。从围栏上眺望,下面便是一条大河,河水撞击着河堤,不断发出凶恶的声音,他与河水一样,朝着同一方向向前走去。 没走多远,就有一座桥横跨在小道上,桥很长,连接着河的两边,宽大的桥面,为他提供了天然的庇护所,他走进桥下,在紧靠着桥墩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桥很长,他甚至一眼望不到尽头。风从桥下穿过,他裹紧了衣物,雨依然淅淅沥沥下着,随意滴落在路面和水面上,顿时变得安静,安静得甚至他能细细聆听出雨的声音。 他很困倦,所以慢慢闭上眼,睡意很快乘风而来,侵袭着毫无防备的他,他慢慢的,睡着了。 “滋——滋——” 他被惊醒,床边的闹钟不停的发出噪音,他无奈的关掉闹钟,迟迟起不了身,也许是梦的原因,让他很疲惫,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浑浊的空气让他咳嗽,他起身打开窗子,外面下起了小雨。 “又是雨天。” 他嘟囔了一句。 卧室旁边就是狭小的卫生间,他换下衣物,丢进烘洗一体机,简单的洗漱后,换上一身浅蓝色和白色相间的制服,制服右胸前有个小型的电子屏,显示着他的名字以及工作代号,他站在镜子前,不经意间看着镜子里倒映着的名字: j-20491-h98019-y84 这就是他的名字,或者说,这是大多数人的名字,一连串的数字和字母构成了人与人之间相互识别的代号,为了方便,一般人都叫他j。 j关上了灯,走出了屋子,他发现门前的墙壁上刻着“杂种”的字样,又画上了一根直直的箭头,指向了他的门,他不再理会,径直的下楼去了。 从公寓大门出来,j走上了街头,深夜十二点的街头,依然不平静,庞大的清扫车收走了在角落堆积如山的垃圾,那些被黑色塑料袋密封住的污秽物,或许其中一包是尸块也说不定。 雨没有停,j也没有打伞,因为距离公司车库只需要穿过两条街,昏暗的路灯下,旁边的店面却异常热闹,无论是酒吧还是餐厅,都有着熙熙攘攘的人,也许是因为下雨的原因,行人不多,连穿着暴露的女孩都不愿在街头多站一会,虽然不是冬天,但谁不想在室内暖和暖和呢? j路过一家招牌为繁体字“風”的店,店内粉色和淡紫色的灯光肆意泼洒在他白色和浅蓝色相间的制服上,他扭头向店内看去,幕布遮去了大部分的视线,隐隐约约之间,他看到了一位穿着黑色蕾丝内衣的女郎,不断在小型t台上变换着姿势,女郎不经意的转头,瞥见了他,与他的目光对视,j惊讶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去。 穿过一条潮湿阴冷的小巷,就到目的地了。j继续走着,雨依然下着,红蓝黄绿的霓虹灯招牌在地上积水的倒映下变得多彩,不知名的小店店主抽着烟坐在门前,巷角堆砌着生锈的垃圾桶和无家可归的流浪者,以及被扒光财物的醉汉,在污水中横躺着,还传来微微的鼾声。不过随着j的前行,这一切统统被他抛在了身后。 (2) j毫不关心这栋楼有多高,因为他很少上楼,通常是径直的走向地下车库。他突然想到那一天,他第一次到这里的时候,身着黑色制服的女前台板着脸带他上了十楼,经过密密麻麻的部门后,终于将他带到人事部的门口,他犹豫不定的开了门,却没有看见任何人,只有一张不透明的玻璃以及一张椅子,他疑虑的坐上去,玻璃即是一张显示屏,他按照指示将右手五指相对应的放在指纹采集处,一道绿色的光线自上而下平行着扫过他的虹膜,硕大的电子屏上显示出了他的身份信息: 姓名:j-20491-h98019-y84 性别:男 批次号:2000920 合格 状态:良好 产品描述:四肢健全,心肺功能正常,无重大疾病,中等智力,可从事一定的脑力工作,反应力良好,性格内向,不擅于与人接触。 他看着熟悉的资料,却显得陌生。第三区交通局接纳了他,在经过剩下的简单测试后,他成为一名的士司机,除了每周缴纳一定的租金,剩下的即是他的收入。 就像是流水线一般的操作,他循规蹈矩的完成了注册,取得了资格,现在回想起来,就像是理所应当一样,那么的顺利。 他走出了地下电梯,又进入一个狭小封闭的房间,四周都是泡沫和海绵铺成的墙面,狭窄的让人喘不过气,他坐了下来,直面着一块显示屏,摄像头锁定了人像,不知道藏在哪里的麦克风发出冰冷的女声: “j-20491-h98019-y84,请你在三秒内回答以下问题,准备好后请进行验证。” j将右手五指放在指纹采集处,他感到指尖传来一丝的刺疼,是正常的血样采集,每隔一周,都会采集他的血样进行实时监控。 “选择你的习惯饮品:汽水、酒或酒精饮料、纯净水、果汁。” “果汁。” “你喜欢的动物:蚂蚁、仓鼠、独角鲸、猫、矮种马。” “猫。” “如果有两个人类在斗殴,你会选择:帮助弱者、帮助强者、寻求帮助、远离。” “远离。” “如果一个人类攻击了另一个人类,受害者的狗咬死了攻击者,狗是否应该被杀死:是、否” “是。” “假如驾驶时于人类乘客发生冲突,你需要:赶走他、记录、杀死他。” “记录。” “遇见流浪者发现是新翼,你需要:上报、收留、攻击、不闻不问。” “上报。” “当人类攻击新翼时,你需要:帮助人类、帮助新翼、帮助弱势一方、通知警察、远离。” “远离。” “当你遇见流浪动物,你需要:收留、放任、远离。” “远离。” “当你发现疑似旧翼,你需要:通知警察、攻击制伏、远离、收容。” “攻击制伏。” “你的所有权属于:交通局、政府、生命科技株式会社、自己。” “生命科技株式会社。” “提问结束,请回到工作岗位,祝你工作愉快。” 短短的几分钟,j却已经感到疲惫不堪,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狠狠的吐了出来,他起身离开,满脑子想着“生命科技株式会社”这个名词。这家公司创造了j,也创造了新一代的复制人,公司创始人将其命名为新翼,与老一代复制人旧翼相区分。 没有太多的记忆,对于j来说,他只能勉强知道自己的简单身份信息,他也不配拥有正常人类的记忆,对于大多数新翼来说,记忆与名字一样宝贵。 他离开了房间,走向熟悉的车位,只需要用手轻握一下门把手,这辆银灰色略显古旧的车便进入启动状态,j坐上了驾驶位,打开了导航系统,他双手紧紧握住操纵杆,使劲的呼出一口气。 又是工作的一天。 (3) 车顶棚的显示屏亮起了绿色字样的“taxi”,j熟练的将车开出地下车库。车内空间不大,只有后排才能载客,前排与后排隔着金属结构的网状物,j只能从镂空的网格里看到乘客的一丝样貌,不过这不是他所擅长的。 他似乎天生就会开车,这也可能是他被制造出来的用处之一,越来越个性化和私人订制版的新翼吸引着有财力供养的人类,j的所有权还在生命科技会社手中,交通局不过是有着他一部分的使用权,当然,他自己也有着微乎其微的使用权,自己拥有自己的使用权,这听着有些荒谬,不过对新翼来说,是种奢望。 从车库中出来,j驶入了街道,两旁零零散散的行人并不是他的潜在客户,j右手边的电子显示屏已经将乘客的预约逐一列了出来,第一位是女性,j要去第三大道35号接她,然后送她去第六街的c-3351酒店,智能导航里传来冷冰冰的女声,机械般的提示j接下来的操作,虽然这些操作对j来说早已烂熟于心,但他也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的听着,因为之后的数个小时的工作时间里,没有更多的人或物会再与他对话。 显示屏在副驾驶前的平台上投射出立体路线,j开始提速,街旁的霓虹灯投影在车窗上显得光怪陆离,飞驰中的士将两旁的景物都抛在脑后,没有人会在半路途中拦截的士,所有的士都是按照预定好的行程行驶,除了驾驶,其他的事情,都交给中央控制台的终端来处理。 j珍惜这份工作,收入可观,除了维持生计外,他还存了一部分钱,为了他心仪的东西。 到底了目的地,j将车停下,他打开一点车窗的缝隙,瞥见了即将上车的乘客,是一位妙龄女孩,她娴熟的拉开车门,毫不犹豫的坐了上去,当她握住车门把手的一瞬间,导航系统已经识别了她的身份,j只需要待乘客坐好,然后发动车辆,驶向目的地。 大约十分钟的车程,就到达了目的地,很轻松,j 就小小的赚了一笔,因为只有一定身份的人类才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的士出行,一般新翼或者穷困的人类更多的使用原始而破旧的公共交通,j不止一次的庆幸自己,拥有这份工作。 不过j也越来忧虑,公共频道不止一次的提到,智能化的导航系统将与无人驾驶技术完美结合,以后就没有的士司机这个职业,或者说,司机这一职业将会成为新一代科技的殉道者,想到这里,j也开始疑惑,他从事这行以来,甚至不认识任何的同事,人们对他的职业也有些莫名的好奇,他总是会安慰自己,大概自己是为数不多的司机之一,不过他并没有担心将来真的没有司机这一职业后给他带来的失业问题,因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否活到那个时候,他无法预料甚么时候公司会将他回收,毕竟他只是公司的财产。 他的忧虑,更多的是对未来行业的担忧,毕竟从事这一行,他甚至有了一些感情。 他来不及继续想,就得去下一个地方接人,忧虑甚么的,以后再说吧。 导航已经规划好了下一个行程,让j有点意外的是,下一个客人,要去天空树。 他又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然后匆匆开车继续上路了。 (4) 希望城。 就像一只巨大的蚂蟥一样,希望城寄生在地球上,贪婪的吸吮着地球的血泪,随着资源的缩减,希望城逐渐向内发展,同时,地面也难以满足人类的需求,天空树应运而生,高耸入云的树干即是一栋摩天大楼,名为通天楼,各个树枝的末端有着托盘状的人工地基,地基上拔地而起的各类新型建筑构造了高层人类生活娱乐的家园,他们占尽资源,甚至垄断了阳光,巨大的托盘阻挡了一部分阳光,因此希望城底层总是有些地方至阴,终年得不到阳光,生活着的生物也总是死气沉沉,掀不起任何波澜。 人们把托盘城市称为叶城,一共有七座叶城,至高之城七叶城便是生命科技株式会社的总部,公司即是一座城市,却意外的空空荡荡,除了少数会社要员,以及那个拥有最高权力的人,其他的并不算做真正的人类,即是会社的产品——复制人,被创始人称为新翼。 很少有人去过七叶城,通常只有大型空运船将流水线生产的新翼运往各处,无论是底层还是其他叶城,充斥着生命科技株式会社的产品,从基建到食物,从机械到新翼,生命科技几乎垄断了所有行业,以无法估量的利润统治着希望城。 希望城很大,几乎覆盖了整个内陆洲,但希望城也很小,因为对环境的破坏,生物不得不向城中心靠近,外围的卫星城成为了废墟或者垃圾回收地,廉价的劳动力包括新翼和因负债绝望的底层人类,不断回收着城市生产的各种垃圾,以最耻辱的方式换取低廉的生活成本。不过就算如此,中心城区的规模也可匹敌一个国家,加上天空树上的叶城,这里依然是地球人口最为密集的地方,也是更多人拥有希望的地方。 j很少去过天空树,想进入天空树需要提前办理通行证,只有身份显赫的人类或者极少数的新翼才能有资格免签并带人进入。j曾经驱车驶入三叶城,复杂的交通和空中管制让他有点力不从心,不过好在智能的导航和辅助驾驶系统让他稍稍缓了口气,天空树不仅仅是巨型城市群,也是立体的交通枢纽,天空树里外穿梭着各种车辆与飞行机器,大大小小的空中补给站和中转站星罗棋布,在夜空中构建出一派美好的星象。 这一趟价格不菲,j很愿意赚上一笔,不过他也有些顾虑,很少有人通过的士去往叶城,性价比最高的方法便是通过通天楼转入各个叶城,甚至进入通天楼,都需要身份验证,拥有身份的象征之一即是名字,当然不是像j这样一长串的代码而已,而是真真切切的名字,且不奢望于姓氏,拥有名字,就是大多数人渴望的。 j到达了指定地点,却迟迟没有看见乘客的踪影,他犹豫了一会,却意外的听见车门开的声音,j在反光镜里通过金属网镂空的缝隙中看见了乘客,一个女孩有着齐肩的秀发,由于很忽明忽暗的光线,j只能看清她的眼睛,以及一旁的泪痣,女孩不经意的向着反光镜看去,正好与j的目光相对,j警觉的扯开目光,发动了机器,向着附近的平台驶去。 (5) 车驶入了单向车道,路面慢慢变宽,j按下了飞行按钮,并开始提速,车身微微的抖动,动力发射装置已经弹出,在行驶大约四百米处,j稍稍用力将操纵杆上提,其他的交给系统,车发出轰隆声后,即刻开始爬升高度,随着高度的提升,失重感向j袭来,他讨厌这种感觉,总是让他紧张。随着车窗的紧闭,失重感的消散,车辆已经升入空中。 巨型写字楼的一面装潢着巨大的显示屏,正在播放着生命科技会社的广告,五光十色的霓虹灯透过车窗玻璃投射在j的左脸上,忽明忽暗的光线不断变化,j略显紧张的握住操纵杆,手心的汗湿润了操纵杆上包裹起来的半弧形仿生皮革垫子,他没有余力去关注广告的内容,只是不经意间看见了“生命科技株式会社”几个字,和他不认识的日文,以及一个类似太极的标志。 空中飞行的时间并不长,j需要到达一叶城的航空港进行签证,当然,j是没有资格进行审核的,当到达一处空中平台时,j慢慢将车停下,乘客按下车窗,在递来的机器上采集了指纹和扫描了虹膜,在三秒后,前方的指示牌变为绿色,j缓缓启动引擎,导航系统开始重新定位,目的地指向了一叶城的草莓地公寓,是一所相对豪华的住所,j没有多想,快速驶离平台。 也许是在底层习惯了,j很不适应叶城的环境,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新,据说新式的油漆涂层能够以自动剥离的方式保持自身的洁净,对j来说当然是华而不实,不过这种涂料在叶城大放异彩,即是在深夜,色彩鲜艳的建筑在强度灯光下生辉。j加快了速度,他想尽早回到底层,回到更为幽暗的地方,在这里,他似乎没有容身之地。 到达目的地后,乘客在悬浮平台下了车,径直走进了高层公寓,j突发奇想,他按下前车窗,注视着她的背影,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却吸引着他的眼球,随着背影的缩小直至消失,j才回过神来,此时导航也传来熟悉的女声,提示他的临时准入时间剩余不多,他需要在十分钟内离开叶城,j不敢马虎,以最快的速度,匆匆驶离了叶城,将天空树远远的抛在后方。 回到底层,j又熟练的驾驶起车,这种感觉就像旅行后回到自己的床上睡觉一般,消除了陌生感和内心的别扭,每当进入一个新的环境,总是会让他极为不自在,这种感觉甚至让他七十二小时内失眠,不知道在例行的质检中有没有将他这点写入档案,他也有些抱怨他的创造者为什么不把这点作为瑕疵剔除,他所见到过的新翼通常有着长于正常人类的特点,却瑕不掩瑜的有着致命的缺陷,比如身体更为强壮,力量更为强大的新翼通常智力和判断力过低,只能对发令人惟命是从,不过他也明白,新翼如果没有缺陷,就跟人类无异,异星上的战争也不会持续到现在,因此无论是新翼还是旧翼,只要是复制人,最致命的缺陷即是无法生育,这一点就像诅咒一样,写进了复制人的基因里。 无论如何,j都有些开心,时间还早,收获已经颇丰,夜晚过后,就是他难得的休息日,想到这些,j充满希望的驾驶着的士,向着下一个行程出发,车辆行驶过的路面,伴随着积水,留下浅浅的轮胎印。 (6) 天还没有亮,j差不多结束了一天的行程,当最后一笔车费进入账户后,j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他重新调整导航,返回地下车库。 j走下车,双目有些眩晕,强烈的酸疼感袭击了他的背部,他的腿甚至有些抽搐,j扶着车站了好一会,才舒缓过来,他心中虽然暗暗告诉自己,下次可不能再这么拼命了,却总是违背诺言,拼命的想多赚一份钱,这一点对一个新翼来说是致命的,因为新翼难以估摸自己的命运,指不定某天就会因为设计缺陷突然暴毙,或者由于莫须有的理由被所有人回收,因此许多新翼都是抱着活一天是一天的心态度日,一旦有一点钱财通通就会花光,不会存有任何的积蓄,新翼作为廉价的劳动者和可靠的消费者拉动着希望城的经济指标,少部分的精英人类能够简单的金融交易就能轻松操纵市场经济,那些虚无缥缈的数字背后即是新翼和贫苦人类的尸骨和血泪。 比起白日,j更喜欢黑夜,因此他总是在天还没亮之前回到家,如果在睡着前天上有一丝露白的迹象,他都会因为几缕光线而失眠。不过他并没有径直走回家,他在楼下站了一会,又转向向东,穿过一个街口,来到一家店铺。 店铺里还有微微的光亮,j轻轻推开门,门口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音。店主人正在吧台擦拭酒杯,他向门口看去,j有些尴尬,店主人招手向他示意,j便蹑手蹑脚的走到吧台前。 “刚下班?”店主人继续擦拭着杯子。 “是的。”j回答道。 两个人的声音很轻,好像害怕吵着什么。 “想要点什么?” “有点饿,还有点渴,睡不着。” “我明白了,还剩些汉堡肉和薯条,然后是橘子味的气泡水?” j微笑着点点头。 “她呢?”j问道。 “睡着了,在楼上呢。” 店主人放下杯子,从一个精致的保温箱里取出几片汉堡肉和一小袋薯条放在餐盘里,然后将杯子里灌满饮料,插上红色条纹的吸管,端给了j。 “待会吃完了,放在这里就行了,记得关下灯,前门锁了,可以从后门出去。” “嗯。” j没有力气再说更多的话,店主人用毛巾擦拭了手,然后走出吧台,通过后门出去,又从旁边的楼梯上了二楼,轻手轻脚的用指纹打开了门,进入了屋内。 j即使是很饿,也并没有狼吞虎咽,他先是喝了一大口气泡水,然后慢慢吃起了汉堡肉,虽然他是吃不出来人造肉和天然肉有什么区别,不过有很多人都对人造肉几个字都有着隔阂。对j来说,只要是能果腹的,能食用的食材,就没有过多的差别。 微弱的灯光下,j发出滋滋的咀嚼声和细细的吮吸声,店里很安静,偶尔有汽车的前置灯光通过窗口照进来,j很快就吃完了,他将几个硬币垒起来,然后离开了吧台,他想从后面出去,却有些犯困,于是j找了一个卡座,将深色窗帘拉上,随便的就躺了下去,他抱着一个长方形的枕头,裹紧了衣服。 他记不清第一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了,可能是因为这家店有着名字,所以更加显眼和易记,店铺取名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比普通人取名贵多了,虽然看起来像是酒吧,却提供不少的食物和各种非酒精饮料,店主人是一位高大壮实的中年人,似乎已经四十多岁了,据说曾经是军人,从前线退役已经五年了,他的左手曾受伤截肢,现在用的是仿生机械义肢,看起来似乎更加结实。 j努力回忆着这家店的名字,他记得是三个字,可怎么也想不起来,渐渐地,他的思绪开始飘散,已经不在拘泥于店名字,而是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最终,他合上眼,进入了梦乡。 (7) 雨夜终于过去,天气开始放晴,几缕狡黠的阳光挤进窗帘的缝隙,躺在卡座上的j有了动静,他不情愿的睁开眼睛,屋内的阳光有些刺眼,迷迷糊糊中,他发现身上盖着一张毛毯。 前门已经打开,不过店主人似乎不在,只有一个女孩在吧台,收拾着j昨夜留下的残余。j掀开毛毯,起身走下了卡座的沙发,女孩向他挥挥手,j甚至有些愣住,本来也想挥挥手回礼,却将手伸出一半,又缩了回去。最后他只是点点头,然后出了前门,顶着刺眼的阳光回到了家。 j的屋子向阴,阳光不能就如同陌生人一样,不能轻易进入。j脱掉身上的制服,扔进了桶里,快速的用水喷雾洗了澡,换上了一套干爽舒适的短袖短裤,不过他依然很困,他转头进入小小的卧室,倒头就睡着了。 再一次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六点了,j缓缓睁开眼,天依然亮着,枕头旁的闹钟投影出几个立体的字: “新翼工会提示你,过度睡眠是一种浪费。” j狠狠的将闹钟关掉,在床上缠绵了几分钟后,他起身洗漱和换衣服,趁着饥饿感来袭,j出了门,直奔酒吧去。 棉花地。 j这次注意到了店招牌,用彩色霓虹灯拼接起来的字体在夜晚会显得格外显眼。 店里已经有了十几位客人,店主人正在吧台进行简易的烹饪,女孩穿着深红色带白色蕾丝花边的店员制服裙,正在为一桌的客人提供服务。 吧台前有五张椅子,j一般会坐在靠近中心的两张椅子中的一个,另一个,坐的是一位干练的年轻人,他穿着城市警服,是第三区第二组巡逻小队成员,制服的右边有着一小块显示屏,上面显示着他的名字,大多数人叫他k,更加方便好记。 “因此……” k边说边将几根薯条放入嘴里。 “我不需要买名字。” k边咀嚼边说话,字词显得模糊。 “在聊什么呢?”j坐了下来,顺便向店主人汉克打了招呼。 “他又在高谈阔论了,讲一些歪理。” 汉克煎着牛排,铁板上发出滋滋油光的声音。面对k的理论,汉克无奈的笑笑。 “我觉得j就是跟我统一战线的,我们不需要名字,也能证明自己的身份,名字只是一个代号,一份虚荣而已,你说对吧,j。”k自豪的说着。 “不一定。”j撇撇嘴,“我倒是很想存钱买一个名字,一个字就好。” 汉克不禁笑出了声,k有些尴尬的摆摆手。 “你们还没有到我这种思想境界。” 随后k大口大口喝着杯子里的东西,他的脸有些微微熏红。 “你还是那么喜欢喝酒。”j点了一杯过滤茶和一份麻婆豆腐。 “你连酒都不能喝,比起名字,你真应该花钱给自己胃里装一个解酒器。” “好了,k。”汉克说道,“你最多还能喝两杯,你已经醉了。” k没有吱声,继续一边喝酒一边吃着薯条。 汉克对着女孩招招手,女孩很快就来到吧台。 “雨,把这份送到二号卡座去。”汉克将餐盘递给女孩。 “雨山,不错的名字,一定很贵吧。”j有些羡慕。 “你也会有属于你的名字。”汉克收拾着厨具,“下一份就是你的。” j点点头,他喝了一口过滤茶,在远处看着那个叫雨山的女孩,她是新翼还是人类呢?至少k和汉克都是人类,雨山甚至有点像是汉克的女儿,应该也是人类,身份却依然成迷,汉克也没有提到过。不过雨山洋溢着妙龄少女的青春活力,小小的个子总让人产生莫名的保护欲,简练的短发让她显得十分可爱。 j有些饿了,当盘子端上来时,他迫不及待的用勺子开始进餐,甚至不小心烫到了嘴,却依然阻碍不了这可贵的第二餐。 (8) 棉花地,一家不大的酒馆,进门正对面就是吧台,两侧设有卡座,左边的尽头有台点唱机,通常播放着老式摇滚、爵士和古典乐,不过有时也会有客人选择一些迷幻的电子乐。室内不太亮,灯光略暗,偏温和。就像大多酒馆一样,不需要太多的服务员,客人们只需要在座位上操作着桌面的显示器,就能进行点餐,因此棉花地只有雨山一位侍者,负责把送餐和回收餐盘。 j大概在三年前偶然来到这里,特殊的是,他只喝果汁类饮品,和坐在吧台另一侧的k形成鲜明的对比,k只喝带酒精的饮料,于是机缘巧合下结识,与酒馆老板汉克也交好,j和k成了常客。 k是个警察,年龄不大,是一个很健谈的人类,见识很广,出手也阔绰,他总是很喜欢发表意见,也喜欢了解他人的往事,相对来说,j更喜欢倾听,听着k谈天说地。汉克是一个沉稳的人类,他曾经是一名陆军军官,在火星上征战过,退役后回到地球开起来酒馆,与其说是酒馆,更像是餐馆,汉克似乎什么菜都会做,但只是一些简单的食物。他对往事提到的很少,至于雨山,汉克只隐隐约约的透露过是她的女儿,因此雨山也应该是人类。 这家酒馆很特别,一方面人类和新翼共处一室的地方并不多,有很多场所都明令禁止新翼出入,而棉花地任何人都能进入,这也是j选择这里的主要原因之一,另一方面,酒馆里有两台显示屏,一台在吧台的正上方,播放着一些比赛,另一台在门的正上方,滚动播放着店规: 店内禁止与服务员调情、肢体接触。 店内禁止打架、斗殴。 店内禁止在点唱机上切歌。 店内禁止在观看节目时点歌,或相反。 店内概不赊账。 店内禁止请客。 店内禁止催促。 目前为止就有这些,不过只需要汉克动动手指,操控一下软键盘,就会有新的店规登上显示屏。 虽然有很多店规,却限制不了人们的热情,每天下午六点开门,第二天早上六点关门,有时会微微调整时间,通常店内都是座无虚席。 从后面出去,径直走上楼梯,二楼即是汉克和雨山住的地方,通常太晚的时候,汉克会让雨山先回家休息,自己来招待剩下的客人。 “我有一个非常非常非常想知道答案的问题,你必须告诉我。” k又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 “甚么问题?” 汉克满脸疑惑,他心想这小鬼又要问什么问题来刁难他。 “为什么这个酒馆叫棉花地?” “我难道没有告诉过你?” “我以这杯酒的名义,没有。” 汉克有些惊讶,略加思索后说道: “这个告诉你也无妨……我想想,很久很久之前,我还小的时候,那时还在地球上,我记得每次放学回家,都会路过一片棉花地,乡村里,到处是平坦的田地,四处无人,只有在那片棉花地附近,总是有个老人,他会告诉你,你来到了棉花地,这个时候,你就知道,你离家不远了。” “棉花到底是什么样的?”k问道。 “至少在地里,是白的。你有空去动植物保护馆,应该能看到。” “那里的棉花不在地里,在水里,而且不是白的。” “所以那里不会是棉花地,而只是保护馆。” k又喝了几口酒。 “有机会,我一定会看到棉花地。” 汉克无奈的笑笑,然后走到一旁,熟练的操作着软键盘,不一会,上方的显示屏多了一条店规: “禁止询问店名由来。” (9) 在一阵忙碌后,店里除了j和k,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雨山在一个卡座上摆弄着电子屏,汉克终于有点时间闲下来,给自己倒了一小杯酒,在煎锅上煎着两块牛排,作为最后的订单,这不是普通的人造肉,而是少有的真正的牛肉,因为昂贵,需求量少,汉克一般进货量少。 两位坐在靠近门口卡座的客人点了牛排,他们穿着暗棕色的衣服,戴着黑色的帽子,看起来很瘦弱,却很难看清样貌。 “k,说说你最近怎么样吧。”汉克用铲子轻轻翻转着牛排。 “我嘛……还是老样子,朝九晚五,偶尔加班。不过最近加班挺多的,你知不知道,最近的帮派越来越不安分了,制造了许多袭击和事故,局里又来了一队战争警察,扩充了除暴小组和巡查小组,真枪实弹的要干起来了。” “枪?你会使枪吗?” “你这不是说的废话吗?”k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他从内侧枪袋里掏出一把银色的精致手枪。“这可是最新型号的掠风,虽然我知道你只喜欢猎枪,不过那都是古董了,看看我这支,出色的数字化定位系统,子弹甚至自带跟踪功能,射速极快,在一定距离内还有爆炸效果,唯一缺点就是弹匣有点少,不过依然是佼佼者。” “说到这个,j应该是不会使枪的吧?” “我?”j有些惊讶,“是啊,对新翼的枪械管制很严格的,申请流程又长又贵,所以我没有去弄这些。” 枪,其实j早就想拥有一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拥有枪,拥有名字,拥有记忆以及用有更长的寿命成为了j或者说大多数新翼的美好愿景,不过大多数新翼一个都没有实现,就因各种原因被回收。拥有一把枪对新翼来说是极为困难的,但也是最为渴望的,因为新翼极度缺乏安全感,他们总是活在被回收的阴影下,j也不例外,他早就想拥有属于自己的一把枪,他认为把枪放在枕头下对睡眠质量更好,不过这个愿望或者到他被回收,也无法实现。 “我有办法。”k突然眼睛一亮,“你知道的,我在警察局,其实很多业务办理我都知道的,枪械持有审核,或许我能帮你。” “真的么?”j有些兴奋起来。 “你下次把你的所有资料和档案分两份寄给我,你知道我的通讯地址,我回局里帮你操作一下。” “太感谢了!”j的脸上难得的露出笑容。 “这也是为了安全着想,你知道的,世道不太平,尤其是食人帮。” “食人帮?”汉克突然来了兴趣。 “最近食人帮的活动愈加频繁,回收站出现的尸块越来越多,经过鉴定,甚至有一部分是人类的尸块,这才引起了高层的重视,这次行动,可能要铲除食人帮。” “我有所耳闻,但具体不知道食人帮到底是甚么。”j疑惑的说。 “顾名思义嘛,食人帮,一个以吃人为主的帮派组织,大多成员都是新翼,至少他们的首领,外号饿狼的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新翼,据调查他本来是制造出来协助警方破案的,因为他被设计成拥有较强的追踪能力和战斗能力,就像狼一样,不过可惜的是,他不知道为甚么迷恋上了大量吃肉,后来甚至吃同类,最后发展成了吃人类。他本来应该被回收,却被他逃了,他隐藏了自己的踪迹,极难被发现,因此要找到他会花费不少功夫。 他组建的食人帮行踪也很诡异,也是一帮食人爱好者组成的,他们相信通过食用新翼或者人类,能够帮助他们延长生命,当然,这一点没有被证实,你知道的,新翼只能靠维生宁来延缓身体的衰败,不过他们迷信食人,这可是个不小的麻烦。 我最近听见一下某些消息说,饿狼最近换了口味,只喜欢吃少女,他通常把赤身裸体的少女麻醉,u看书 .uukansh然后一点点切下她的肉煎制,我们发现了一些不完整的少女尸体,很古怪的是,这些少女的面容甚至呈现出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我们怀疑她们生前使用了某些毒品……汉克,你得看好雨山,我的意思是,总之,要小心。” 汉克已经停下了手,将牛排放入餐盘,这时雨山刚好走过来,不知道为甚么,汉克想离这两块牛排越远越好。 雨山将牛排端去了卡座,两位客人盯着餐盘,有些迫不及待,不过他们似乎更加注意的是雨山的手,就在雨山将餐盘放下时,一位客人突然伸出瘦小干瘪的手抓住了雨山,另一位甚至抓住了雨山的手,开始舔舐起来。雨山吓坏了,开始惊叫,却无法脱身。 汉克听见叫声,从吧台下抽出一把锯短的双管猎枪,直奔过去,他用枪托狠狠地砸向两个人,让雨山脱了身,j和k也陆续敢来,k将受惊的雨山拉到一旁。 汉克将受伤的两人抓了起来,两个人出奇的瘦弱,以至于汉克能够一只手提一个,将他们扔出了店,汉克看着倒在地上的人,发现他们身上有一排牙的标志。 “是食人帮。” 汉克毫不犹豫的抄起短管猎枪,对着两个人各来了一枪,手法娴熟,两个食人帮成员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也很深了,枪声划破了夜空,两个瘦弱的人倒在了血泊中,屋内的客人也只剩下j和k照顾着雨山,汉克喘着粗气,终于平静下来,他看了看手中的枪,似乎想起了什么。 汉克转过头,回到了店内。 “今天就到这里吧,抱歉了。” (10) 数周后的一天,是j平常一般的上班日,这次是白班,j早上十点才醒来,匆匆忙忙换洗后,在客厅准备吃一些加热的便利食物,他打开墙上的投影仪,正在播放一些新闻: “近日,人粹帮与食人帮交火不断,数个街区出现了局部枪战,截至目前为止,已经造成三十二名帮派成员死亡,其中二十二名新翼,十名人类,另外还有数名人类普通居民死亡,详细情况请看以下报道……” j注意到,新闻中并没有提到普通新翼的伤亡情况,也许这并不重要。食人帮的成员身上都有一排人类牙印作为标记,人粹帮则是在耳后纹着一具小型骷髅骨架。 作为新翼,j对食人帮并不感冒,一方面他有工作和稳定收入来源,另一方面他还没有到该靠维生宁度日的时候。食人帮的成员大多是风中残烛,他们已经负担不起维生宁,面临回收,却又不甘于回收,因此走投无路加入了帮派,靠着食人理论勉强度日,不过这一切都是骗局,虽然食用人肉会上瘾,但面临身体的衰败也毫无办法,所以食人帮的成员通常穿着黑色袍子,掩盖自己瘦弱衰败的身体,苟延残喘着度日。 人粹帮,也是一群乌合之众组合起来的帮派,靠着打砸抢烧和非法生意建立了自己的地盘,他们通常桀骜不驯,生性残暴,不过特殊的是,他们是由人类组成的,并且嫉妒仇视复制人,喜欢虐杀新翼,他们甚至会定制一批新翼供他们屠杀取乐,虽然这是违法行为,但由于帮派势力强大,普通警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同流合污,只有战争警察才会铁面无私的依法行事。 j十几分钟就吃完了食物,然后出发去地下车库,今天的他格外兴奋,虽然是白天上班,让他有些不适应,不过他依然很高兴,因为他即将取得这辆车的全部使用权。 j几年内存了一笔钱,准备买下这辆的士,虽然依然要缴纳一部分收入,但他可以随时使用这辆车,也可以自己调整工作时间,这种自由不可多得,让他心情很好。 时间过得很快,已经到下午六点左右,j将车开回车库,再过一段时间,他就不用来车库取车了。他走出地下车库,径直的向棉花地走去。 店里已经来了不少人,k坐在老位置上,让汉克给他一杯“中国小镇”。 “这种酒真不错,喝完总是给人一种迷幻的感觉……你是怎么调的啊?” “这就是商业秘密了。” j走进店里,坐在了k的旁边,汉克用毛巾擦擦手,问道: “今天想吃点甚么?” “一块真牛排,一些薯条和莎拉,饮料还是老样子。” “哟,今天怎么吃这么好,平常可不多见,发工资了?”汉克微微一笑。 “我终于要有车了,我要将那辆的士买下来,钱已经存的差不多了,过几天就去办理手续。” k听见了,不怀好意的笑笑,他将一杯“中国小镇”鸡尾酒挪到j的面前。 “既然今天开心,那么就喝点酒庆祝,我知道你酒量不行,就一口。” j虽然有点排斥,不过就一口,他犹豫了一下,就捧起杯子喝了一大口。 冰冷的液体刺激着他的口腔,他丝毫没有觉得有酒味,有点像是西瓜和菠萝的混合味道,不过酒刚下肚,j的脸就开始红了起来,他开始有点眩晕,眼前变得模糊,一股热流自上而下,让他感到舒适,这种感觉并不持久,一会后,他恢复了正常。 “挺刺激的。”j评价道。 雨山走了过来,虽然打扮平常一致,j却发现一只浅灰色的小猫悠闲的趴在雨山的肩上。 “猫?”j向汉克问道。 “在附近宠物店买来的,之前发生那件事,k说养一只猫能帮助雨山恢复,于是就买了,幸好买的不会脱毛的猫,不然这酒馆是开不下去了。” “这可是新品种,不会脱毛,性情温顺,也比较黏人,我可是花了大价钱的。”k有些自豪的说道。 有一只宠物也不错,j有点想去逗逗小猫,但小猫一直趴在雨山的肩上,j不好意思去逗弄。 “来,为了庆祝j快要买下车,雨山有了宠物,我们干杯。” j和k举起酒杯,汉克腾出手拿起了酒壶。 “干杯! (11) 那一天之前的晚上,j反而有些紧张,不过兴奋依在,就像小学生期待春游一样,j睡得很晚,第二天早上甚至在闹钟响之前起了床,他卡准时间,匆匆出了门。 当j再一次将车开出地下车库时,他有了新的感觉,似乎挣脱了某个枷锁,操作起来更加轻巧,虽然他还得每周定时缴纳后续金以及检测,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他可以自由分配工作时间。 时间还早,j决定开始营业,他打开导航系统,似乎是上天打开了一扇门,第一个接到的订单就是去天空树,他一边庆幸着,一边前往目的地。 到达目的地后,j习惯性的向窗外望去,一个似乎二十岁左右的女孩走了过来,j有点眼熟,女孩慢慢走来,j观察着,当他看见那颗泪痣时,j想起来,在一个晚上,他送她去过一叶城,j转过头来看着显示屏,上面的确显示着目的地一叶城的草莓地公寓,又是她,j心中默念一句。 女孩上了车,天气很明朗,这块地区没有叶城的阻挡,阳光肆无忌惮的泼洒在地面,j看清了她的样貌,她不是雨山那样的小圆脸,却依然有精致的五官和白皙的皮肤,带着淡淡的妆,显得十分可爱。 j发现反光镜里,女孩正盯着他看,j逃离目光,发动了车,导航系统找到了最近的平台,在冷冰冰的系统女声提示后,j似乎听见有人在叫他。 “你叫什么名字?” j迟疑了一下,声音是从后排发出的,女孩温柔的声音拌和着阳光,让车内的空气变得活泼起来。 “j。” “你是新翼?” “是。” “我叫汐。” “嗯。”j明白,汐肯定是人类。 “我会经常来往底层和叶城,你有没有兴趣常来接送我?” j愣了一下,脑中甚至一片空白,他第一次听到这种请求,虽然是一件好事,但总让他有些不适应。 “好。”j还是答应了。 汐拿出一块透明的玻璃一般的胶体,是一块手掌长宽的显示屏,她熟练的翻开通讯录。 “你的代号?” “j-20491-h98019-y84。” “找到你了,我会给你发消息。” “好。” 汐似乎有些不开心,扭过头看向窗外,j不断的将目光移到反光镜,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从金属网缝隙中偷看着汐,直到汐正过脸时,j才紧张的停止。 车辆里地面越来越远,房屋车辆和行人开始变小,的士在空中变得更为灵巧,j稍稍有些恐高,因此不敢往下多看一眼,汐却目不转睛的望窗外看去,似乎总是看不够。 又到了熟悉的停车点,汐下了车,转过身轻轻弯下腰,从玻璃外歪着头向j挥挥手,j愣了一下,不经意的也挥挥手,汐转身离开,j依然傻傻的挥手,久久的凝视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 一天的忙碌后,j连午饭都没吃,他将车开往棉花地,不开回地下车库,j有一点不习惯,不过这一点不习惯立即被饥饿掩盖,他锁好车后,匆匆走进酒馆。 k不出所料的已经坐在了吧台旁,在座位上终于歇了一口气,汉克为他准备了简易中餐,除了必不可少的麻婆豆腐,还有小炒肉和一份沙拉,当然还有橙味气泡水。 “你现在可是有车的人了,以后有需要,我会多多照顾你的生意的。”k咬下一口汉堡。 “难道你还要往返叶城?”汉克抿了一口酒,雨山在一旁逗猫玩。 “你就当我,业务繁忙。” “我可不会给优惠,金额都是系统里算好的。”j打趣的说。 “我付双倍。”k嘴里咀嚼着东西,发出模糊的声音。 “我作证。”汉克在一旁起哄。 “那你可是我的第二大主顾了。” “第一大是谁?” “早上的一个女孩,预约了往返底层和一叶城的行程。” “没看出来啊你,走桃花运啊。”k有些惊讶道。 “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 “别说了,在梦里,你肯定是看上她了,告诉我信息,我帮你搞定。” j摇摇头。 “这种事情,顺其自然更好。”汉克解释道。 “不管怎么说,都是好事,今天要多喝几杯。”k一口气把半杯酒喝光,“再来一杯!” 汉克无奈的笑笑,又为k调制一杯鸡尾酒。 酒馆里灯光渐渐明亮,屋外开始变暗,不过吵吵闹闹的人们,并没有发现,雨又偷偷的,开始下了起来。 (12) 夜很深,小雨依然淅沥,雨山已经带着猫回楼上了,酒馆里稀稀疏疏的几个人还在聊天,k已经醉的不省人事,j准备回去了,看见k瘫倒在吧台上,他想把k送回去。 “这么久了,我居然还不知道k住在哪里。” “就在附近的公寓,我把位置发给你,你每次走的早,不知道很正常。”汉克操作着胶体手机,“用他的指纹就可以开房间门了,不用担心。” “这是新的手机?” “哦?这个啊。”汉克把胶体手机摆在j的面前,跟汐的那个一模一样,透明的胶体,甚至可以肆意折叠。“新出的玩意,本来只是给雪山买的,我顺便也买了。” 汉克把胶体手机摆在j的面前,粗略的操作了几下,显得有些生疏,手机的桌面背景,是雨山穿工作服的样子。 “或许我也要换手机。”j使用的还是老一代的电子屏通讯器,“那我先走了。” j把k搀扶着,慢慢走出了店。 “注意安全。”汉克目送着他们远去后,开始收拾着吧台上的餐具。 j把k放到后座上,然后回到驾驶位,打开导航系统后,收到汉克发来的一条定位讯息,地点就在不远处的“日升之屋”公寓,j迅速开车驶去。 到达后,j将k拖出来,又缓慢的搀扶着,用他的指纹打开了公寓门,通过电梯上了305号房间,公寓空空的,除了明亮的灯光,甚至只有j沉重的脚步声。 305号的门看起来很结实,不仅需要指纹解锁,门上的微型摄像头不断识别的两人的身份,大概十几秒后,门一层一层的开了,至少有三道门,像个小金库一样,j调侃道。 走进屋后,门一道一道自动关上,灯光突然打开,让j有些吓到,右边的一面玻璃墙上突然亮了,旋转显示着j的立体模型,旁边即是j的具体身份信息,以及一些近况,等到玻璃墙上显示确认身份后,屋子似乎认出了j,灯光变得柔和了,客厅几乎有j的屋子两倍大,各种植物从屋内蔓延到阳台外,旁边即是一块画板和未干的颜料。一些画作规律的挂在客厅的两面墙上,各式的家具堆满了房间,j把k躺放在沙发上,自己也坐了下来,长出了一口气。 “回来了?” 从一个房间内传出了女声,j突然有些不知所措,随后一位穿着白色内衣的女孩走了出来。 高挑、白皙、性感、年轻。 女孩看见j,并没有害羞,她坐在k的旁边了,用手轻轻的抚摸着k的脸庞。 手指穿过了k的脸。 “我是婧,谢谢你把他送回来。”婧站立起来,“你是j?k总是念叨你,我知道你是新翼,我们都差不多。” “都不是人类。” “至少我们都认清了自己。”婧笑了起来。 “我并不知道……” “很多人都不知道我,k不轻易把我介绍出去,我却一直很想见见你们。” “他可以带你去汉克的店里,会有机会的。” “但愿。” “我得走了。” “在你走之前,可否替我帮他盖上一条毛毯,你知道的,我不方便。” “没问题。” j在旁边找到一条柔软的毛毯,轻轻的盖在了熟睡的k身上。 “我走了,再见。” “再见。” 门自动打开了,j径直的走出屋子,回到了车上。 他打开显示屏,搜索了“婧”这个字。 直面弹出来的即是生命科技株式会社的标识,接着,一款名为“shimizu-婧”的全息虚拟形象广告开始播放。 “您的至臻之选,一生之伴,婧,倾听您的心声。” 全息投影出的虚拟形象,婧,的确与新翼有着共同点,非人类。 不过,她们也失去agct,取而代之,是虚无缥缈的1和0。 j有些困了,顶着小雨,驱车驶上回家的路。 (13) 某日的上午,j还赖在床上迟迟不肯起身,闹钟上的电子屏传来一条语音讯息,是k的声音。 “嘿,你还没起床吗?今天下午两点到dmg-3222210号来,一定要准时到,我在门口等你。” j清醒了过来,已经十点半了,为了准时,他得提前出发。 门口存放着一个包裹,提醒着j去取,j将包裹传输进屋,拆开后有一封信,j打开信,上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 “有了这个,我可以更方便联系你。汐。” j继续拆开白色的包装盒,里面是一款胶体手机,当j接触到的一瞬间,手机自动开启,识别了j的指纹,屏幕投影出一张照片,是汐的。照片里坐在落地窗前,桌子上放着一杯果茶,汐轻轻依靠在桌子上,无奈的阅读着一本日语书籍。 j轻轻触动了屏幕,照片里汐的头发被窗边的风轻轻拨起,她直起身来,看着屏幕外的j,微微挥动手,一丝微笑从她脸上划过。 j目不转睛看了很久,才发现这只是一张动态图片,他咋了眨眼,点开了通讯录,里面只有一个人的联系方式。 汐。 j犹豫了一下,拨通了电话。 “喂?” 电话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喂。” “是你啊,怎么样,喜欢吗?” “你为什么……” “我已经告诉你了啊,方便联系你。” “可这也……” “好了,总之我还有些事情,有空会联系你的,回见。” 通话中断。 j耸耸肩,他思考着,或许得回赠一点什么。 他突然想起下午还有约,于是匆匆准备洗漱和午餐。 天气还算不错,跨过叶城遮蔽区的阴影后,阳光接踵而至,在空中行驶虽然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适应,不过高效和便捷让j忽略了这些感觉。 到达目的地后,j一下车就看见k站在门口,他头上的招牌上写着“死枪”。 “你总是那么准时。”k笑着迎了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j接过递来的档案袋,里面装着一些文件,以及一张持枪许可证。 “其实纸质版只是个象征而已,你知道的,只要信息录入了大数据库,就跟你一辈子相伴了。” 当k说一辈子的时候,有些迟疑。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k,真的很感谢你。”j紧紧的握住许可证。 “打住,可别这么煽情,不然待会你会哭出来的。”k走进了店里,“快来,还有正事要做。” j跟了上去。 “死枪”,原来是一家枪械俱乐部,除了出售大量枪械外,还有一个偌大的封闭式训练场。 “你需要在这里学习和练习枪械使用方法,直到考试通过。”k看了看四周,然后悄悄贴在j的耳根上说,“你得隐瞒你的身份,不要告诉任何人你是新翼,你知道的。” j点点头。 接着,k带j来到一个房间,左右墙面上都是电子屏,上面显示着各种枪械样式及性能。正对面即是射击场,四周的墙面会模拟出各种练习和考试需要的场景。 “选择一把你喜欢的,我觉得新式的掠风就不错,跟我同款。”k在左边的墙面上搜索到了掠风。 j好像不感兴趣,他摇摇头,用手指划过屏幕,翻找着什么。 摘星。 “你喜欢这款?” “嗯。” “这款是老型号了,战前开始生产,有段时间停产过,与它配成一对的还有一把捕月。” “所以这把还能买到么?” “当然能,你马上就能拿到。” k选中了这款,然后确认了信息,在支付后,桌面上出现了一把与屏幕里一模一样的枪。 “这只是个模型,不过功能一样,你用它进行练习和考试,系统会根据你使用枪械的方式和习惯对枪进行微调和修改,当你通过考试后,成品就会寄到你家去。”k拿出了自己的枪,“现在我们开始练习吧,在练习之前,我们要做好防护准备,要戴上这些东西,然后在屏幕上选定练习内容,比如先练习普通打靶……” “嘭——嘭——” 两声枪响后,子弹命中了靶心。 k吓了一跳,并不是他开的枪。 “喂,首先我们得穿好护具。” “下一个。”j没有把枪放下。 k又点了另一个测试,移动靶。u看书 w.uukh 随着枪声,每个飞碟都被击碎,得到了满分。 “你以前练过?”k很吃惊。 “至少在我记忆里没有,新翼的记忆都是植入的。”j也有些疑惑,“下一个。” k继续点击测试,一头被倒吊的猪出现在靶子前。 “你需要根据系统提示,击中相应的部位……” 大约五声枪响后,又是满分。 “这是最后一项,我要提醒你一下……”k又点击着屏幕,“最困难的……各种意义上。” 倒吊的猪被撤下后,一个摆成“大”字形的人被推了出来。 “那是新翼吗?”j放下了枪。 “是的,这对你来说有些困难……即使是已经死了的,你需要根据系统提示的红点,准确击中红点才能得分……” 系统已经开始运作,每一个红点出现后的毫秒之内,子弹应声而来,几分钟后,随着被击烂的新翼尸体撤走,j通过了考试。 “我简直不敢相信……”k放下了护具。 “我也是。”j松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做到的,就好像是身体在动,我在想,会不会我的功能之一。” “我看了你的详细档案,没有这项功能……”k放下所有东西,打开了门,“总之,顺利过关了,你也如愿以偿了,去喝一杯么?” “晚一点,我去‘棉花地’找你,今晚我请客。” “没问题。” 两个走出了店,j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在车前分道扬镳后,k不知道去哪了,j趁着还有时间,继续工作了。 (14) “你甚么时候换手机了?”k发现了j的胶体手机,“我还以为你不会追这些潮流。” “这个啊……”j有点难以开口,“其实,是有人送我的。” “那个女孩?”汉克敏感的发现了秘密。 “可以啊你。”k趁机起哄,“你最近一次见她是甚么时候?” “昨天上午,我送她去一叶城。” “她跟你聊甚么没有?” “她给了我临时通行证,让我下次去叶城接她。” “她对你有意思。” “可是,为什么?” “上层人的口味我可不知道,没准就是喜欢你这样的。” “人类和新翼在一起,好像没有一个好结局的。”汉克小声说道,气氛有些凝重,“不过,也不是不行……” “其实汉克说得对,虽然我也很看好有女孩喜欢你。”j若有所思,“法律当然是规定了人类与新翼不能结婚,在一起恋爱倒是没有具体的规定,不过你得明白,不是所有人类都是真心的,在人类眼中,新翼终究只是财产……当然,我们可不把你当财产,你在我们眼中就是人类,没有甚么区别……” “我明白,你们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的命运,我也很感激有你们这些朋友……” “气氛别搞得这么凝重,至少有女孩喜欢你,你难道不想体验下恋爱的感觉吗?”j轻松的说道。 “我还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连汉克都看出来了,你比他还迟钝吗?” “喂,你说谁迟钝。”汉克有些不平,“我年轻的时候,可也是很多女孩喜欢我的。” “好好好,现在重点是j,无论如何,j,你得对那个女孩好一点,至少买点礼物?” “现在女孩都喜欢甚么?而且她是上层人类,你知道到……” “如果她真的喜欢你,你用心买的礼物,她一定会喜欢。” “是这样吗?”j有些疑惑。 “这种事情可别人的,自己把握。”汉克放下手中的酒壶,坐了下来,“听说你有枪了,能不能给我看看?” “好,我刚好带上的。”j从衣服内侧的枪套里取出了手枪,慢慢放在桌子上。 “摘星。”汉克将枪轻轻拿起,像是看见一个老朋友,仔细的端详枪身后,表情有些疑惑,他小声嘀咕着什么。 “摘星曾经是……爱用的……” 声音很小,被酒馆里的音乐声所覆盖。 “这是谁选的?”汉克将枪放回桌子上。 “是j,他一眼就看中了这把。” “你原来使过枪?” “没有。”j很疑惑,“为什么你们都这样问?” “没什么,只是好奇。”汉克让j把枪收起来,“好好保管,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使用。” “好。”j将枪收回了枪套。 “汉,门口有人……”雨山跑了过来,她看着门口,“那几个人在门口徘徊,也不进来。” “j,照顾一下雨山,k,跟我去看看。”汉克拿出短管猎枪,藏在了背后,k也从枪套里取出枪,做着准备。 门口约有三四个人,他们抽着烟,嬉戏打闹,将摩托车停靠在门口,堵住了出入口,并且恐吓着行人。 “嘿,离开这里,不要妨碍我做生意。”汉克在微弱的灯光下,看见了有个人耳后纹着骷髅骨架。 人粹帮的人。 “啊,大叔,我们在帮你筛选客人呢,那些杂种新翼付不起钱的,我们可是在保护你啊。”其中一个染着红色头发的成员嬉皮笑脸的说着。 “不需要。”汉克掏出枪,朝着挡路的摩托车开了几枪,摩托车立即失去动力,倒在了门口。 人粹帮的恶棍正想上前动手,k也掏出枪,朝着天上打出一弹匣子弹,几个人粹帮的成员才开始慢慢往后退,最后恶狠狠的啐了一口,离开了。 汉克收起枪,他用强健的动力臂拾起废弃的摩托车,丢在了一旁。 “这里越来越不太平了。”k收起枪,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还是要小心一点……” 两人转身回到了店内,至少这一晚,是安全的。 (15) 凌晨三点的时候,j已经工作了五个小时了,他没有困意,导航系统上还没有下一个订单生成,他准备去买点喝的。 他将车停靠在一处闹市区的街边,他走进夜市,五光十色的霓虹灯让他有点睁不开眼,他四处寻找着贩卖机,在一个暗粉色灯光店旁,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婧?” j走近了贩卖机。 机器投影出“婧”的样子,她看见j走近,挑逗的说道: “你好,想要点甚么?” j明白,这只是另一个虚拟形象而已,并不是k家中的“婧”。j穿过投影,在玻璃前自己挑选着,他突发奇想,选了一种抹茶味的汽水饮料。 支付以后,婧又出现在他的身边,用手轻轻的搭在j的肩上,在他耳边呢喃着: “欢迎下次再来~” j有些不自在。 当他要离开时,衣服的一角被甚么东西拉住,j往贩卖机的侧下方看去,一个蓝色头发,身上只穿着棕色风衣的女孩坐在地上,死死的拉住了他。 “救救我。” 女孩轻轻的说着。 女孩仰望着j,她的脸上有着泪痕,弄花了妆。 j看见附近有嘈杂声,似乎有人在追捕着什么。 j谨慎的向四周探望,等追捕的人消失在人群中时,j将女孩抱起,小心翼翼的拉着她离开了夜市,回到了车里。 “去哪?” 女孩没有说话,她只是呆呆的坐着。 过了好一会,女孩才开口: “林间公园。” j没有说什么,发动机器向着林间公园驶去。 大概二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林间公园。 深夜的林间公园鲜有路灯,女孩赤脚下了车,j跟着下了车,他想知道女孩要去哪里。 他跟着女孩在公园里穿行,在一处空地停了下来,空地上有着几处娱乐设施,女孩坐在了秋千上。 j也坐在女孩旁边的秋千上,女孩双手紧紧握住秋千的绳索,赤脚蹬在地上,秋千轻轻的晃荡起来。 j也学着女孩的动作,轻轻的蹬地,秋千晃了起来,他想跟女孩保持同步,却掌握不了力度,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摇晃着,有着说不出的默契。 深夜的林间公园很安静,只有秋千晃荡发出的嘎吱声,不久,声音消失了,女孩用脚停住了秋千,站了起来。 “你是新翼吗?”女孩站在j的面前。 “是。” “我也是。” j早已想到。 “能帮我一个忙吗?” “甚么?” 女孩脱去了衣服,赤身裸体的站在j的面前,月光下的她,j看清了她柔弱白皙的肌肤上,有着一道道深色的伤痕,小巧的胸部上,甚至有些残缺。 “杀了我。” j没有回答。 “新翼没有生的权力,也没有死的权力,新翼从胚胎开始,都不过是人类的玩物,我已经问不出为什么,我只想,结束这个错误。” j依然没有回答。 “每一个复制人都是错误,无论是新翼还是旧翼,人类只会了结错误的本身,却不愿意面对错误的根源。” j继续保持沉默。 “我希望我是一个人类之子。” 女孩脸上有着微微泪痕,泪滴在月光的照耀下越发晶莹。 “动手吧。” 女孩闭上了眼睛,身体微微的颤抖。 几乎没有枪声,子弹就击穿了女孩的心脏,似乎没有一丝痛苦,女孩静静的躺在地上。 j手心出了汗,他收起了枪,他不知道新翼是否有灵魂,也不知道死后的世界是甚么样子的。 j离开了这里,回到车上,他狠狠的喝了一口抹茶味的汽水,味道有些怪异,他觉得很累,他关上了导航系统,凭借着记忆,开回家去了。 外传一:老兵(上) 当第一个复制人诞生时,他的创造者兴奋的将其取名为“翼”,寓意为人类的翅膀,帮助人类文明延续。 逐渐恶化的环境,持续下滑的生育率,以及火星殖民地的开辟,基因编辑的复制人应运而生,生命科技株式会社成为世界第一大企业,不断吞并着其他企业,垄断市场,制定规则,建立了新的秩序。 当复制人的数量突破某个临界点时,战争爆发了,那些不屈于奴役的复制人联合起来,占据了大面积的火星殖民地,控制了最核心的能源产地,攻破了生命科技株式会社的火星总部,亲手肢解了他们的创造者、他们的父亲,以最为原始的方式,分食肉体。 不过他并没有死,回到地球后,他的一部分记忆录入一个新的肉体里,他以苟且的方式重生,他愤怒的启动了新的制造计划,新翼诞生。 在新翼身上,他设置了更多的缺陷和更短的寿命,被自己子女手刃的痛楚依然是他挥之不去的梦魇,人类和新翼混杂的联合舰队,从地球出发,向着战场前进。 战争并不长久,但却惨烈。比起联合军的进攻,对旧翼来说,时间才是更为致命的威胁,尽管他们被设计出有着出色的长处,但如同诅咒一般的基因锁困扰着他们,无法生育和相对短暂的寿命,让他们丢失了一半的殖民地,面临走向灭亡。最终,战争进入相持阶段,人类等着旧翼灭亡的那一天,而旧翼,不断寻找着传闻中能揭开基因锁的月匙。 无论是哪一边,都想得到月匙,双方都派出过大量间谍、特工,无数的旧翼甚至偷渡回到地球,依然没有人找到月匙。 而汉克再一次踏上火星的土地时,他已经不是那个穿着背心在田边戏水的少年,在军队服役五年的他,如今身着沉重的量产型动力装甲,在火星的废墟上留下了深深的脚印。 战争初期,汉克所属的步兵连在抵达第一天就被投放在战场上。他落地后,四周扬起的灰尘蒙蔽了汉克的双眼,当灰尘褪去,视野清晰时,身高接近三米的巨人旧翼挥动着量子切割巨斧将汉克身旁的一名队友连带装甲一同劈成两半,反应过来的汉克一边后退一边射击,子弹大部分都击中巨人旧翼的简易装甲上,随着巨斧的挥动,越来越多的士兵被切成两半,血液和内脏泼洒在灰尘之上,恐惧从汉克心中蔓延,剧烈的打颤让他越发握不住枪,他至今也不知道,当时是何来的勇气,让他启动喷射背包,一跃而起用手臂上的利刃刺穿了巨人旧翼的头骨,庞大的巨人终于倒下,掀起巨大的尘埃,装甲内的通讯器传来反击的号角,汉克拿起枪,继续向前战斗。 初期的战争显得额外艰难,旧翼凭借着部分强化的功能,不断击溃来犯的联合军。汉克的战功卓越,很快晋升为士兵长,长时间高强度的作战让他有些吃不消,他亲手杀死的那些所谓的叛徒物种其实很人类一样,他们也有血有肉,却被宣扬成罪恶的始作俑者。军队里所灌输的,他们的敌人并不是人,不过是物,他们是在回收属于全人类的财产,即使如此,汉克反应越来越慢,靠着言论的宣传无法麻痹他手刃血肉之躯的罪恶感,随着时间的推移,胜利的天平向着联合军一方倾斜,汉克也心生退役的念头。 在一座废弃的城市的学校里,汉克的小队收到指示,清缴剩余的旧翼。汉克上到了五楼,他似乎听见了动静,他慢慢将一间屋子的门打开,几声枪响后,子弹并没有击穿汉克的装甲,十几个年轻的女孩男孩围绕在一个受伤的旧翼士兵身旁,枪里的子弹打光了,旧翼士兵扔掉枪,拿出最后一颗流体炸弹,汉克放下枪,往后退了几步。 “我不想伤害你们,你没有必要杀死这些孩子。” 汉克劝阻到,旧翼士兵没有放下的意思。 “如果你从装甲里出来,我就放下炸弹。” 汉克停顿了数秒,然后打开装甲,从装甲中走了出来。 “放下炸弹,我不会伤害你们。” “你们人类真是有趣。”旧翼士兵突然笑了起来,“你们无情的屠杀我们,现在却又表现出怜悯,只可惜,我不会再次上当。” “不!” “为了自由!” 旧翼士兵引爆了流体炸弹,浓缩的黑色液体泼洒在四处,所经之处,开始剧烈的燃烧和爆炸,房间内顿时成为一片火海,汉克下意识的用手臂阻挡,液体也溅在他的身上,开始剧烈的燃烧,他忍着剧痛,跑出了房间,倒在了楼梯间。 听见爆炸声和火焰中的惨叫声的士兵,找到了汉克,立即呼叫了医疗兵。 汉克在朦胧的意识中,只看见明亮的灯光和带着防护头套的医官,随后昏迷在急救的路上。 外传二:老兵(中) 与惨烈的前线战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后方的人类殖民地建设的温馨而宜居。汉克醒来时,正躺在医院的床上,他感到身体沉重,一旁的投影显示着他的资料,他已经昏迷了三天,身体一部分因为爆炸和烧伤而截肢,取而代之的是机械的义肢,义肢表面有着正常植皮,看起来似乎与原版无疑,汉克慢慢抬起他的左手,他端详着这支本该不属于他的手,不停的反转和活动,他放下手,凝视着上方,似乎回忆起昏迷前的最后一刻,流体炸弹爆炸的那一瞬间,顿时成为火海的房间以及无一生还的旧翼,他耳边似乎又传来了燃烧着的旧翼发出的凄惨的叫声,这种叫声甚至困扰了他接下来的数年,成为他难以逾越的障碍。 战争很快就结束了,至少正面战场以最惨烈和快速的方式完结,相持阶段的人类方显得很轻松,时间就是他们的利器,他们有足够的时间等待旧翼自取灭亡。 汉克拒绝了留在火星上的新生活,他执意要回到地球,除了一笔补偿金和一把锯短的短管猎枪,他甚么也没带走。他以新的身份,买下了一家即将倒闭的酒馆,维持着生计。 生意并不好,酒馆里破破烂烂,汉克并不会经营,大多数时候都是他独自喝酒,即是老板,也是顾客,有时店里被盗走一些东西,他也浑然不知,浑浑噩噩的度过他生命中的余下时光。 和往常一样,汉克关上店门,从后门上楼回到家中的时候,在堆满垃圾的后巷里,在微弱的街灯下,汉克似乎发现了什么。 汉克走进小巷,他扒开堆砌的黑色塑料袋,一个女孩昏迷在泥泞中,汉克突然回忆起,那个房间里,与她年龄相仿的旧翼,汉克耳边又传来凄惨的回音,他努力抗争着这种声音,一身冷汗后,汉克清醒了过来。 他把女孩抱起,带回了家。 当女孩醒过来时,天已经亮了,女孩在床上睁开了眼,却并没被陌生的环境吓到,她下了床,走到了客厅。 汉克正在冰箱里翻找着甚么,他见女孩走过来,把装着吐司面包的盘子端到了桌子上,他继续找着甚么,似乎没有牛奶了,或者说,除了酒,冰箱里根本没有牛奶。 女孩看见食物,坐下后抓起面包开始吃,还没有吃到一半,她就将面包吐了出来。 “发霉了。” 汉克疑惑的放下刚拿起的面包,嘴里嘟囔着: “冰箱里怎么会发霉。” 之后汉克才发现,冰箱的电线早已老化,其实冰箱很久都没有运作了。 “怪不得没有冷气……” 汉克无奈的转过身。 “看来今天要去买点东西,你要去洗个澡么?我这里没有甚么换洗衣服,不嫌弃的话你就穿我的那件夹克,等会再去买。” 女孩洗完澡后,换上了汉克的衣服。 汉克的衣服很大,女孩穿在身上显得很滑稽,不过女孩并没有说什么,他们离开了屋子,汉克带着女孩,来到了附近的一处商业街。 在女装店前,汉克徘徊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去,女孩拉着汉克的手,走进了店里,琳琅满目的服饰让汉克看花了眼,不过服饰都是虚拟的,在四周的显示屏上可以选择各种衣物,点击试穿,另一侧的镜子里立即会出现穿着选定衣物的样子。汉克指了指一件女士牛仔夹克,女孩摇摇头,汉克有些尴尬,于是让女孩自己挑选衣物,这不是他擅长的。 女孩在镜子前不断的尝试各种搭配,她选中了一套浅色的碎花裙,一双白色的过膝袜和黑色的鞋子,在镜子前不停的试穿着。汉克在一旁坐着,这里让他有些不自在。 “你可以多买几套,反正要换的。” 女孩脸上浮现一丝笑容,汉克似乎很久没见过这种笑容,他也情不自禁的笑了。 等待的时间很长,汉克都已经开始打盹,女孩将他叫醒,挑选好的衣物已经放在了汉克身边,他并没有在意具体的金额,付款后提起大大小小的袋子,走出了店。 “接下来,去超市,你有什么想买的就买,不过别离我太远。” 女孩点点头。 汉克很久没有这样逛过商场和超市了,女孩乐此不疲,充满了活力,似乎什么都想要,不过她最后只买了一些食物和原材料,汉克买了一台新的冰箱,通过运送的方式寄送到家里。他看见女孩在厨具的展台前停下脚步,被各式各样的厨具所吸引,汉克有些惊讶。 “你会做饭?” 女孩点点头。 “好吧,你可以再买一套厨具,到时候放在酒馆里。” 女孩开心的点点头。 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汉克很久没有这么累过了,回到家后,他装好冰箱,将食材和厨具搬到酒馆里,女孩换了一身清爽的短袖和短裤,跟着汉克来到了酒馆。 酒馆显得破旧,柜台上积满了灰尘,uu看书 .uukanshu 汉克坐在吧台里,打开了酒壶,女孩坐在吧台前的座位上,看着汉克。 “你是新翼?” 女孩摇摇头。 “难道是人类?” 女孩还是摇摇头。 汉克放下了酒壶,他小心谨慎的看着女孩。 “你是旧翼?” “是的。” 汉克楞了一下,过了一会,又继续喝着酒。 “其他人呢?” “死了。”女孩平静的说道。 汉克喝光了酒壶里的酒,他知道,窝藏叛逃回来的旧翼是重罪。 “你们来地球干什么。” “我偷偷上的飞船。” 汉克站立起来,在后面的柜台上随便找了一瓶酒,往酒壶里灌。 “保护好你自己,不要暴露身份。” “你在赶我走吗?” “如果我赶你走,还买那么多衣服干什么。” 女孩笑了笑。 “你在火星上是做什么的。” “服务,我被设计出来为人类提供更好的服务,战争开始前,我在高级餐厅工作。” “那刚好,你来拯救这个酒馆,你不用担心钱,想想办法怎么让酒馆运作起来。” “真的吗?” “反正交给你了。” 女孩兴奋的跳下座位,不知道她从哪里找来了纸和笔,她在纸上歪歪扭扭的写着四个字: “停业整顿。” 然后贴在了酒馆的门上。 “今天开始就停业整顿吧。” 女孩自信的说。 汉克耸耸肩,无奈的笑了笑。 外传三:老兵(下) 三天后,酒馆的装修就完成了。 汉克站在店门口,不可思议的看着翻修一新的店,几乎是脱胎换骨。 “这就是上层人的品位吗?” 女孩走了过来,她穿着一套新的深红色制服裙。 “取个名字吧。” “取甚么名字。” “为店取个名字,能让更多人记住。” 汉克思索了一下。 “棉花地。” “虽然怪怪的,但也不错。” “你新买的衣服?” “对啊,怎么样,喜欢吗?以后工作的时候用。”女孩拉起裙摆,在汉克面前转了一圈。 “或许你太认真了。” “这叫专业。” 汉克与女孩走进了店,温和的灯光下,墙上浅色的壁纸,柜台都换成了红色实木,卡座重新调整,沙发更加舒适和干净,还有两台显示屏以及一台点唱机,同时,更加智能化的系统引进店内,只需要两个人,便可以运营酒馆。 汉克回到吧台里,他轻轻摩挲着深色光滑的吧台,除了酒柜,一套完整的厨具也工整的堆放在吧台。 “从今天开始,我要教你做一些简单的食物,以及调酒和调制混合饮料。” 汉克无奈的挠挠头。 “你想听甚么歌?”女孩走到了点唱机旁。 “chuck berry的《school days》” 店内隐藏起来的微型喇叭里播放出了熟悉的旋律。 “效果挺不错的。”汉克不禁称赞道。 “好了,我们开始练习吧。” “现在就开始?” “没时间啦。” 于是,在未开门营业的“棉花地”酒馆内,温和灯光下,一个小女孩教着一个老兵烹饪和调酒,从吧台内不断传出轻轻责备声和欢快的笑声。 酒馆重新开店的几天后,一个身穿警服的年轻人走了进来,汉克提高了警惕,年轻人坐在了吧台上,随便点了几杯酒,就开始喝起来,一连好几天如此,甚至有一天喝醉后倒在吧台上睡着了,直到打烊了他依然没有醒来,汉克为他找来一条毛毯,将他平躺在卡座的沙发上,在店里度过了一夜。 第二天同样的时候,他又来了,不过没有穿警服,点了几乎相同的酒。 “我叫k,谢谢昨天晚上收留我。” “没什么,我叫汉克。” “不错的酒,能给我弄点吃的么,有点饿。” “显示器上有菜单,随便点吧。” k点了薯条和煎牛排。 “你是个警察?” “是的,一个巡逻警察而已。” “不错的工作,你一定是人类了。” “啊,其实我并不在乎。” k仔细听着歌。 “这是什么歌?” “《fortunate son》” “看来以后这里就是我的指定休闲地了。” “那还请多多照顾了。” 汉克和k不约而同的笑了。 酒馆在汉克和女孩的努力下,终于开始盈利,每天都有着固定的客流量,某些时候甚至供不应求。 汉克在思考制定一些店规,通过一台显示器播放出来。 女孩端着餐盘走向一个卡座,卡座上坐着三个奇装异服的毛头小子,其中一个脸上纹着各式各样纹身的花脸站了起来,他突然拉住女孩的手,不怀好意的问道: “今晚,要来服务我们几个嘛?” 其余几个人哄堂大笑。 汉克见状,径直走向了卡座,他伸出左手,卡住了花脸的脖子,随着汉克手上越来越用力,那个傲慢的小子脸色越来越差,他无法脱身,其他见状的人一哄而散。 “不!” 女孩紧紧扯住汉克的衣角。 汉克注意到了女孩,uu看书.ukanshu.om 他突然清醒过来,慢慢松开了手,没想到花脸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狠狠刺向了汉克的左手。 汉克用左手挡住了利刃,顺势一拳狠狠的砸向了花脸。 花脸在地上挣扎了一会后,永远停止了呼吸。 汉克缓过气后,将尸体拖出了店里,扔在不知名的垃圾堆里。 女孩坐在卡座上,收到了惊吓,汉克回来后,她紧紧的抱住汉克。 汉克用右手轻轻的抚摸了她的头发。 夜才刚刚开始。 …… 一年后的一天,酒馆刚刚开门,汉克在吧台上叫来了女孩,他从吧台下面拿出一个小小的蛋糕。 “这是给我的吗?”女孩兴奋的坐在了座位上。 “是的,我不怎么吃甜的……一年的这一天,我捡到了你,我不知道你生日,或许可以把今天当做你的生日。” “谢谢你,汉。” “还有一个东西。”汉克拿出了一份证件,“这么久了,我不知道你叫什么,所以给你买了一个名字。” “雨山。” 女孩紧紧握住纸张,嘴里不断念叨着两个字。 “雨山。”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我喜欢。”雨山眼眶中涌出泪花。 “许个愿吧。” 店内灯光暗了下来。 雨山闭上眼,默念几句后,轻轻的吹灭了蜡烛。 “生日快乐,雨山。” 雨山没有说话,两道晶莹的泪痕从她脸颊上划过。 之后的不久,酒馆又开始营业了。 (16) 胶体手机上传来一条讯息,j还有没有起床,讯息开始自动播放,投影出一个人像,是汐。 “一个小时后来老地方找我,通行证已经给你发过去了。” j看了看时间,九点了。 “这么早……”j还有点意犹未尽。 j开车通过了检查,来到了“草莓地”高层公寓的平台,他停下车,看了看时间,九点五十分。 “早了十分钟。” j没有发消息催促汐,他选了一首歌,打起盹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j醒来了,歌曲早已经放完,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半了,然而并没有见到汐的身影,他才拿出手机发讯息给汐。 大约过了十分钟,j才看见有人影从过道出来,是汐。 汐敲了敲前窗的玻璃,j拉下玻璃。 “我想坐前面。” j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汐开心的坐了上去。 “你很准时。” “你呢?” “女孩子嘛,总得收拾一下。” j偷偷侧过脸看着汐,的确,她好像更漂亮。 “去哪?” “今天你有十个小时的许可待在叶城,你的任务就是陪我玩。 “玩?” “你今天一定要工作吗?” “也不是一定……” “那你今天就得陪我玩。” “这也太……” “走吧,现在去‘大都会’商城,我想逛一逛。” j打开了导航系统,定位了大都会。 j从来没有来过如此庞大的商城,几乎覆盖整个社区,他将车停在了一处空中立体车库,下车后,汐带着他坐上了运输管道,几秒钟后,j和汐进入了商城正门。 j甚至有些眩晕,汐却习以为常,她突然拉起j的手,j像触电一般,往后缩了一下。 汐有些无奈的看着他,她走在前面,j紧跟在后面。 来到马路前,川流不息的公用交通车辆阻挡了两人的去路,汐似乎有些害怕,总是踏出脚后又缩了回来,错过几次通行的机会,在一次绿灯后,j果断拉起了汐的手,带着她径直穿过了马路,来到另一边后,j依然紧紧握住汐的手。 “疼。” j意识到他依然握住了汐的手,立即放开了。 “对、对不起。” 汐轻轻抚摸了一下被握住的手,然后又拉起j的手,向着右侧建筑的三楼走去。 三楼很宽敞,环形的建筑学勾勒出密集的商业圈。路过一家饰品店时,汐停下了脚步,她上前在橱窗上看着一款耳饰。 “你喜欢这个?” “还好吧,只是有点怀念。” “怀念什么?” “没什么,走吧,我还要去其他地方。” 汐拉着j继续向前走去。 没过多久,他们来到一家女装店。 “你要跟我一起进去么?我想选一些内衣。” “不,我在外面待着就好。”j摇摇头。 “你还是那么害羞。”汐嘀咕着。 “什么?” “在外面等着我,一会就出来,别乱跑哦。” “嗯。” 汐走进了店,j在附近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他思考着什么,起身离开了。 汐没有选购什么,她四处打量着,小心翼翼的走进了五号衣帽间。在五号衣帽间内,有着一面镜子,汐将手掌按在镜子上,镜子开了,她通过一条通道,来到了一个房间内。 “是他吗?”房间的深处,传来厚重的声音。 “是他。” “他想起来了么?” “他好像失忆了,我在努力帮他恢复记忆。” “如果不行,就直接告诉他,然后找回记忆晶体。” “是。” 桌子上有着几小瓶药水,以及一次性注射器。 “带来的维生宁不多了,你得加快速度。” “是。” 汐熟练的打开注射器,她将小瓶里的维生宁吸入针筒,然后在脱下上衣,在手臂上注射进去。 汐舒了一口气。 “我走了。” “尽快。” 汐在衣帽间拿上了几袋衣物,走出了店里,j坐在沙发上,摆弄着手机。 “久等了。”汐将手上的袋子交给j。 “买的真多。”j嘟囔着。 “我有些饿了,你想吃什么?” “我不挑食。” “那正好,我挑食。” j一脸茫然。 “好了,我们随便去一家就行了,我下午还想看电影呢。” 在一家名为“桑榆”的餐馆里,j和汐坐下了,汐点了一些鱼肉和蔬菜,j点了牛肉和一杯抹茶味气泡水。 “在我的记忆力,鱼是有刺的。” “是吗?我只吃没有刺的鱼。” “你不知道鱼有刺么?” “至少我吃的时候没有。” “你见过鱼么?” “见过。” “见过水里的鱼吗?” 汐有些不耐烦。 话题戛然而止。 用过餐后,已经两点了,汐拉着j来到了一家电影院。 “银幕英雄。” j仰头看着电影院楼上巨大的招牌。 “还有位置。”汐兴奋的说道。 两人进入了一个小房间,房间内只有两个座位,四周都是荧屏,j坐在了左边,汐坐在了右边。 “什么电影?”j甚至还不知道要看什么。 “《寻星人》” 电影开始了,四周的屏幕形成环形效果,立体的虚拟形象让人身临其境。 故事讲述了第一批登上火星的寻星人,他们在火星上寻找着适应地,在经历两年的寻找后,他们的成员一个接着一个倒下,最近在千辛万苦后,剩下的最后一位成员——大卫,他找到了一片绿洲,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向地球发出讯息,然后重重的倒下,永远的留在了火星。 人类收到了讯息,在火星上开辟了新的家园,时至今日,火星上有着一块墓园,里面立着纪念碑,在墓园的中心,有一块特殊的纪念碑,上面挂着一台通讯器,碑上刻着“永生的火星人——大卫”。 电影很快就结束了,j甚至丝毫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当四周黑屏时,j听到微微的抽泣声,灯光亮了,他看见汐的脸上有着晶莹的泪珠。 汐轻轻拭去了泪珠,她紧紧靠在j的肩上。 过了很久,没有人想离开。 …… 当走出商城时,天已经暗了下来,j明白,自己通行证的时间不多了,他开着车,送汐回到公寓。 路过一座桥是,汐直直的看着窗外,是在一片人造海的尽头,太阳正缓缓下降,剩下的余晖染红了四周。 “想看看么?” 汐点点头。 j在路边停下了车,两人站在桥边,汐轻轻依靠着栏杆,看着夕阳。uu看书wwuukansu.co “我有东西送你。”j从衣服里掏出一个盒子。 “什么?” “打开它。” 汐好奇的打开了盒子,是一副小巧而精致的耳环,也正是之前在饰品店看的那一款。 “你什么时候买的?”汐很是欣喜。 “你不在的时候。” “还有一张纸片。”汐拿出纸片,上面写着什么。 汐举起纸片,在夕阳的余晖下,她看清楚了,是一首诗。 “你写的?” “实际上,是改编的一首歌的词。” “《summer wind》” “猜对了。” “我要你读出来。”汐将纸片递给j。 j有些不好意思。 “那你可别笑话我。” “不会的。” “咳。”j清一下嗓子。 “夏天的风在你的发丝间掠过, 从蔚蓝的海平面上吹来, 轻拂起你的发,伴我前行, 和着夏日的风里,就像着色的风筝, 肆意放飞,世事如新, 笼罩在若伞的青空之下, 比吹笛人还要和蔼, 习习和风, 从空中捕捉片语, 我喜欢你。” 汐捂着嘴微微笑了起来。 “你说好不笑的。” “骗你的。” “喜欢么?” “如果我说不喜欢会怎么样。” “那我就一直写,直到你喜欢为止。” 在落日的余晖下,两个人的影子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17) “所以,你居然会写诗?” “只是改编的歌词而已。” “你应该唱出来。” “光是读出来就已经够考验我了。” “没看出来,你居然还挺有一套。”k有些惊讶。 “这得感谢我的感性能力,至少还算完整。” “说道这个。”汉克插嘴道,“我见过一些上层贵妇,她们会订制一些感性能力突出的新翼,然后跟他们谈恋爱。” “他们的丈夫不会介意吗?”j有些难以接受。 “你知道的,他们丈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上层人的思维和我们是不一样的,他们追求各式各样的娱乐。” 一台显示器里正在播放限制级节目“角斗士”。 “不如听点歌。”汉克关上了显示屏,让雨山在点唱机上点了几首歌,“对了,你是不是应该介绍一下你的朋友。” “好吧。”k无奈的说道,他将胶体手机插入吧台前的控制台,点开了什么软件。 瞬间,一道光从下而上扫过,婧的形象突然出现,她伸了个懒腰。 “真是稀奇啊,你居然带我出门了。”婧娇嗔道。 “介绍一下,这是……” “这位老板一定是汉克的,j我认识,之前见过面,那个女孩……” “是雨山,这里的服务员。”汉克解释道,“你想来点什么吗?”、 “谢谢,我自己来。” 说罢,婧的前方投影出了一杯酒。 “‘中国小镇’,我早就想尝尝了。” “真是方便啊。”j小声嘀咕着。 “我想和那个小女孩一起玩。”婧走下了座位,雨山坐在卡座上,逗着猫玩。 婧坐在了雨山身边,雨山挪出了位置,猫好奇的走向了婧,用爪子轻轻的拍打着婧的身体,然而都扑了空。 “它好像很喜欢你。” “真的么?。”婧将目光转移到雨山身上,她轻轻的触摸着雨山的脸。 “你好像很特别。” 雨山有些警觉,她将猫抱在怀里。 “你也很特别。” “那我们是一路人咯。”婧轻轻的笑了。 另一边,三个男人在谈论着什么。 “过段时间,我要办一个派对,纪念酒馆开张五周年,会员制的,只有被邀请的人才能参加,到时候你们记得来,k,别忘了婧,j,你也带上那个女孩,让我们认识认识。” “嗯?这样好吗?” “你还在害羞吗?该你约她了。” “好吧……” “来杯酒,度数高就行。” 吧台一旁来了一位衣冠不整的男人,他呼吸声很沉重,胸口前的衣服渗出黑色的液体。 “拾荒者。”k小声的告诉j。 拾荒者将酒一饮而尽。 “再来一杯。”拾荒者发出厚重的声音。 他再一次将酒一饮而尽。 “这一杯算我请你的。”汉克又为他准备了一杯。 拾荒者笑了笑,毫不客气的喝光了。 “这附近有不有快乐的地方。” “出门左转,大概五百米,巷子里有一家店。”k回答道。 “谢谢。”拾荒者付了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走过的地方留下了黑色液体的痕迹。 “他活不久了。” “为什么。”j并不熟悉拾荒者。 “拾荒者通常会去一些废弃的城市寻找有用的东西,越危险的地方越值得探索,因此他们百病缠身,需要不断更换身体部件才能维持生命,很明显,他已经没有钱来维持生命了。” “他去哪了。” “可能最后去享受一下。” “这个世界充满悲剧。”j感叹道。 “你不觉得,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一个悲剧么?”k无奈的笑着。 …… 一天后,巷尾的垃圾堆里丢弃着一具不知名的尸体,据说一个嫖客死在了床上,尸体的指尖还滴落着黑色的液体。 (18) 火星,旧翼占领区。 “你总是很神秘。” 一个穿着军装,有些虚弱的人睁开了眼睛,他倚靠在椅子上,没有起身。 从房间阴影处,一个人站了起来,他露出半张面具。 “新的一批到了。” “很好。关于月匙有什么信息么?” “我已经告诉过你,只有那个人知道,你应该已经有所行动了。” “是的,不过进展缓慢。” “这就与我无关了。” “你知道他们是怎么评价我们的吗?” “不知道。” “与其创造生命,他们更擅长修复自己。” “很贴切。” “你是人类,永远不会懂得我们的痛苦。这句话对我们来说,不是赞扬。” “至少你们的义肢做的不错。” “我很好奇,你有没有感情吗?” “我只需要有价值的东西。” “你不用骗我,我知道你在这里做的事情,我想,你不会白白跟我们合作的。” 黑影中的他有些躁动起来。 “你不能伤害她。” “当然不会,她可是我们的同类,我们不像你们人类,喜欢对同类下手。我只是没想到,虚空中的冰块也有融化的一天。” “这不关你的事。” “我们会替你照顾好那个女孩,如果你能搞到更多的东西,我想,她会过的更好。” “不用你说……” “好了,这些是你应得的,合作愉快。” 在阴影中,他消失了。 一名副官走了进来。 “长官,我们需不需要……” “他只是一个走私犯,对我们来说还有用。” “是……” “那个女孩怎么样了。” “她住在d区,在餐厅工作,与她同住的,还有一个旧翼小孩。” “小孩,小孩可不常见,没想到他们还想成立家庭,希望这孩子能活得久一点……多给他们一点照顾,不能出什么意外。 “是。” “再派几组人去,加快进度。” “是……” 地球,天空树,七叶城, 金字塔状的建筑里,他站高层在巨型斜面落地窗前,天空灰蒙蒙的,雨滴拍打在玻璃上,形成一道道水痕。 “事实上,我是自私的,我最初的目的,不过是让自己永生而已。 可是事与愿违,无形的规则束缚着我,我总是在失去记忆, 一次又一次的, 我忘记了很多东西, 但我最不能忘记的, 是被你们亲手杀死的那一天, 你明白吗?” 他转过身去,一名男性旧翼被绑住了手脚,半跪在地上。 旧翼并没有说什么,他只是愤怒的凝视着眼前的人。 “你太凶狠了,我希望我的造物能够温柔一点,就像我一样。 我知道你们来地球想干什么, 不过愚蠢的是,你们竟然敢潜入这里, 还不到你们该来的时候。” 一位女士来到大厅。 “你希望如何处理他,主人。” “摘掉他的记忆,然后告诉他,他是个人类,送到底层去。” “是。”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们会成为真正的人类!” 旧翼被带离了大厅,他的声音依然在走道上回荡。 “但愿你能活到那一天。” (19) 汉克下了楼,他从后门进入酒馆,他回到熟悉的吧台,打开了店内系统,开始摆放杯子,拿出常用的几瓶酒,为开店做好了准备,现在是五点,差不多可以营业了。 雨山迟迟没有下楼,如往常一样,她起了比汉克晚一点,汉克不愿吵醒她,通常在酒馆内等雨山。雨山总是来得迟,因为她起床后还要一系列的梳妆打扮,汉克已经习惯了,女孩子,是这样的。 正当汉克收拾好吧台,准备打开前门时,猫跑了进来,汉克有些奇怪,猫一般不会离开雨山,难道雨山出了什么事情,汉克没有多想,他从吧台拿出短管猎枪,朝后门冲了出去,他看见一辆黑色的车已经驶去,车的后面清晰的印着一排人类牙齿。 “不!” 汉克愤怒的朝车开枪,直到弹匣打光,汉克才回过神来。 他返回吧台,拿起胶体手机,拨通了k的电话。 “k,我需要你的帮助,速来。”汉克的语气沉重而无奈。 没过多久,k坐着j的车来到了酒馆,两人急匆匆的找到汉克。 汉克告诉了他们刚刚发生的事情,他一直紧握着猎枪,不肯松手。 “汉克,你先不要着急,j,你开车送我们去警局,我先去在内部系统里找到食人帮老巢具体位置,另外,我们还需要一些装备。” “事不宜迟。”他们走出了酒馆,上了车。 汉克和j在警局门口焦急的等待着,k回到办公室,通过内部系统寻找着食人帮的活动最频繁的地方。 狼穴。 k悄悄拷贝了资料,他来到装备库,穿上了工作时的体外骨骼装甲。 与量产型动力装甲相比,体外骨骼装甲更加轻便和便携,装甲本身防御力并不高,难以抵挡枪林弹雨,但体外骨骼绑定在人体的各个关节处,帮助人类做到一些平常难以做到的动作,同时蹄形的双足装置能够帮助使用者跑的更快,跳的更高,k已经能够熟练的操作体外骨骼。 走出警局后,k将获取的资料导入了导航系统,定位后,在城郊处一栋荒废的大楼里。j启动了飞行模式,j从来没有开过如此快的速度,如同划过夜空的一道流星,他们抵达了城郊,车停在了附近大楼的楼顶上,k和汉克先下了车,j要下车时,k抵住了车门。 “j,待在这里,我们会联系你来接应我们。” “可是我……” “k说的对,j,我们不希望你受伤,没有贬低你的意思,你还没有准备好。” “不,我已经……” “j。”k面色凝重的望着j。 “我们需要你,留在这里。” j只好点点头。 “我们会回来的,相信我们。” j目送着k和汉克远去。 “我知道你曾经是个军人,但现在不同了,你没有动力装甲,也没有战友,我们得谨慎行事。” “我现在,只想找到她。” “是时候让我长长见识了,老兵。” “战场上只有一条规矩。”汉克上好了子弹,“保住小命。” “准备好,就要开始了。” j和汉克距离狼穴,越来越近了。 (20) 荒芜如同传染病一般,一栋接着一栋的感染着房屋,破旧废弃的大楼连成一片成为废墟,而废墟之上,则是叶城的遮蔽,永远存在于叶城的阴影之下。 狼穴原本是一栋居民屋,失去居民的大楼,就如同失去灵魂的躯壳,只有寄生虫般的食人帮盘踞。恶狼,正在狼穴的某处,罪恶的享用着不该属于他的肉体。 k和汉克躲在墙后,k将掠风调换成跟踪模式,他将枪伸出墙外,几个把手的食人帮成员还没有注意到,就倒在了一弹匣子弹之下,汉克从墙后冲了出来,他用左手重击了一人,右手持猎枪狠狠了将一人爆头。 听到枪声的食人帮,就像捅了马蜂窝,他们源源不断的从各个房间里钻出,汉克随着k上到二楼,他们一边躲避一边还击。 “在三楼104号,我们得想办法上去。”j在右臂的显示屏上定位到了恶狼的具体位置。 “外面火力太集中了,没法走正路了。” “有办法了,汉克,想办法砸开天花板。”j用右臂扫描着天花板,“这里,最薄弱的地方。” 汉克一跃而起,用左手一拳将天花板砸开一个缺口,惊人的爆发力和弹跳力让k有些吃惊。 汉克接着用猎枪射击扩大缺口,差不多可以通人时,k借助体外骨骼的弹跳力到达了三楼的房间,汉克奋力一跳,k抓住了他的左手。 即使是在体外骨骼帮助下,k依然拉的很吃力,直到汉克能够右手撑住破开的天花板,k才顺利将汉克拉上来。 “我们得横穿才行,外面太危险了。”k又开始扫描着一侧的墙壁,寻找着薄弱的地方。 四处都有食人帮成员的叫声和枪声,他们四处寻找着k和汉克。 “如果有爆破小队在就好了。” “别嫌弃了。”k手臂上的显示器有了提示,“这里,撞开它。” 汉克用左手撞开了墙壁,连续几次后,k似乎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汉克,你有没有听见……” 从房间内部钻出数只深色的狼,其中一只扑向了汉克,k用枪扫倒了几只,最大的一只依然恶狠狠的咬住汉克的左臂,汉克从腰间拔出一把小刀,不断的插向狼,直到第十刀,狼才松开了口,倒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 “没事。” 汉克的左臂皮肤以及被刮开,露出金属质地的义肢表面。 “走吧,时间不多了。” 汉克用受伤的义肢,继续撞向墙。 “就是这里了。”k看着显示器。 “哪里?” k四周寻找着,在一个信号最强的地方,他发现一道门。 “这里面。” “门没锁?”汉克轻轻推开门。 “我在外面掩护你,找到雨山后就出来。” 汉克点点头。 门内的空间比汉克想象的还要大,很空,很暗,只有餐桌上的几支蜡烛勉强照明。 一名少女赤裸的平躺在桌子上,背对着汉克坐着的,即是恶狼,他手中的刀叉轻轻作响,音乐从一旁的点唱机里溢出,是《gymnopédies no.1》。 很轻,很静,汉克甚至能听到小煎锅里滋滋作响的油声。 恶狼似乎注意到了什么,他转过头去,看见手持猎枪的汉克,一步一步的向他靠近。 “太快了。”恶狼缓缓的站起来。 汉克停下了步伐,手中紧紧扣住扳机。 “这个女孩,很特别。”恶狼转过身,“你我都知道她的秘密。” 他很虚弱,甚至站起来都只能扶着椅子,黑色斗篷里的脸若隐若现。 “你明明知道食人没有什么用,为什么还要继续?” “你相信有灵魂吗?猎人。” “我不知道。” “因为你屠杀了很多猎物。” “那不是我想的……” “你们人类,失去了信仰,你们不相信灵魂,靠着某些手段,满足自己的欲望,可我一样,只不过是,想吃饱而已。” “你不该对她动手。” “每一个猎物都是猎人,而每一个猎人,都会成为猎物,对吗?” “至少对你来说,没有再当猎人的机会了。” 恶狼突然笑起来。 “你已经是猎物了,老兵。” 说罢,恶狼突然向汉克扑过去。 一声沉闷的枪响后,屋内流淌着轻灵的旋律,汉克收起了枪,倒在一旁的恶狼身体依然抽搐着。 汉克来到桌前,雨山毫发无损,他用桌布将昏迷的雨山包住,抱在怀里冲出了门。 “雨山怎么样?”k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还在昏迷中,应该没有大碍。” “我们已经被发现了,现在源源不断的食人帮正在冲过来。uu看书 uukansh” 汉克看见对面的楼上,几个食人帮成员架起了重机枪。 “趴下!” 机枪一轮扫射,持续了很久,汉克和k趴在房间内部,耳边的爆破声连绵不绝。 扫射终于结束了,然而火力压制并没有减弱,k开始脱下体外骨骼。 “你干什么?” “我已经给j发了消息,待会注意隐蔽,五分钟后j回来接你。” “那你呢?” “不用管我,我没事。” k卸掉了体外骨骼,朝屋外跑去。 “不!”汉克伸出手,但并没有抓住k。 很快,k的肩膀和腿中枪,他随即倒在了地上。 一分钟后,一道白光划过夜空,随后一辆运输车从天而降,车上的重型机枪开始四周扫射,几十秒后,车停靠在了k的身边。 “创伤小组?”汉克看见车上印着圆盾的标志。 车门打开,四个身着定制动力装甲的士兵先下车,他们开始快速反击,利用跟踪子弹和尖刺导弹轰击着蜂拥的食人帮。 “简直就是屠杀。” 食人帮毫无还手之力,就算逃跑,也躲不过子弹的追击。 接着,四个穿着白色装甲,带着金属偷窥的医官检查了倒在地上的k,用担架将k抬回车内。 随着k被救走,士兵也开始撤退,最终运输车再次启动,离开了这里。 随后,j开着车到达了三楼,他打开了车门,汉克抱着雨山冲入了车内,j使劲拉动操纵杆,车迅速爬升,越过屋顶后,向着其他方向飞去了。 外传四:抉择(上) 在学校外的巷子里,三个乳臭未干的初中生围着一个可怜的男孩,他们将男孩的书包扔在一旁,书和本子散落一地。 “你居然敢偷偷告诉老师,你是不是找死啊!”其中一个瘦小的小孩生气抓起了男孩的衣服, “脱掉他的裤子,把他到垃圾桶里。”瘦小孩发出了指令,旁边两个稍微壮实的小孩开始动手。 男孩挣扎着,紧紧护着裤子,两个小孩撕扯着裤脚。 站在后面的瘦小孩突然被人用书包打飞,紧接着两个壮实的小孩一人挨了重重的一拳在脸上,他们想要还击,却被轻巧的躲过,又是重重的一击,两个壮小孩捂着肚子逃跑了,而瘦小孩还倒在地上。 他捡起散落的书和本子,装在书包里,拍拍书包上的尘土,他向男孩伸出了手。 男孩接过他的手,站了起来。 “我是k,你班上的同学,你记得么?” “你是人类?” “是的,我知道,因为你是新……” “啊!”k肚子上挨了一拳。 “你们人类都是一个样!”男孩夺走了k手上的书包,跑向了远处。 偏僻的巷子里,k缓过了疼痛,他直立起来,看着男孩的背影越跑越远,直到消失。 第二天放学后,在五楼过道旁的树上,挂着一个书包,k认出了那个书包,一旁的男孩站在树前,书包很近,却与他隔着一道深深的鸿沟。 男孩爬上了栏杆,k想要上前去阻止男孩。 男孩一跃而起,很显然,那道鸿沟是他无法逾越的障碍。 k看见男孩摔落,他似乎发现男孩的嘴角多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那是k第一次看见死人,年幼的他并不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他仅仅明白,支离破碎的尸体和四溅的血液脑浆代表着死亡的一部分。 几天后,那个男孩又出现在班上,k不知道这次的男孩能坚持多久,他也无法想象某对父母一次又一次丧子是如何的悲痛,因为时间过得很快,总能让人忘记很多。 他的人生应该很顺利,作为人类之子,父母也是当今最大保险公司的创始人——“圆盾”保险公司,他几乎不需要做什么,靠着娱乐至死的精神,便可以体验最上层的人生。 k并不这样想,他从出生开始就显得与人类格格不入,在他理解中,没有人类和复制人的概念,年幼的他,不懂为什么世界上存在着不公与歧视,他甚至在考试试卷上写满了《imagine》的歌词,然而在发试卷的那一天,他的试卷不翼而飞,没有人过问,没有人在意,他好像拿着一张皇帝的试卷,唯有他明白,自己再也找不回那一份试卷。 那个男孩大概是k唯一的朋友,至少k是这样想的,因为初中时代,k几乎只和那个男孩说过话,也就是在巷子的那一次。 总的来说,k的初中前的生活还算平常,至少看起来如此。 直到那个晚上,k听见父母呼唤的声音,本来是习以为常的晚餐时间,却成了生离死别。 k下楼看见的,是死亡的另一种形态,没有破碎的尸体,也没有四溅的血液,只有宽阔的大厅、明亮的灯光、丰盛的晚餐以及已经猝死的双亲。 即使是第一时间赶到的创伤小组,也无力回天。就像是脑袋中的一根弦断了一样,k带着一笔可观的遗产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去哪了,也没有人去寻找他,“圆盾”保险公司被其他人接手,一切就像没有发生一样,消失在了街头灯红酒绿之中。 多年以后,在底层的一个警察局里,一个年轻人当上了巡逻警察,他看起来很活泼开朗,而且出手阔绰,其他人总是称他为k。 外传五:抉择(中) 要想在底层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对k来说并不难,成为一名警察,让他省了不少事,每天的工作也很简单,带上枪,穿上体外骨骼装甲在指定区域巡逻,至少他是这么想的。 事实跟他预估的差不多,直到他正式上岗后,他的搭档,一名战争警察的到来,打破了某种平静。 他叫a,是一名退役军人,同时,他亦是新翼,他总是穿着厚重而破旧的动力装甲,几乎没有人见过他的样子,他不怎么说话,靠着装甲上的发音器发出语调一致、机械般的声音。 k虽然经常跟他打招呼,不过很少有回应,但k认为a还是一个不错的人,巡逻时的a严格按照规定路线行动,而k有时会偷个懒,去附近的酒吧或快餐店买东西吃,不过a毫不在乎,他总是像机器人一样,循规蹈矩的做着该做的事。 战争警察经常会做一些普通警察做不到的事情,比如打击人粹帮,没有普通人类或者新翼敢轻易招惹人粹帮成员,如果被人粹帮的人盯上,最幸运的就是花钱消灾,当然,大多数都是弃尸街头,或者装在某个黑色塑料袋里,最后和其余垃圾一同火化。 a从来都不畏惧人粹帮,或者说,他不畏惧任何人,除了给他发号施令的人。 他是一个铁面无私的人,如果有人违反了他所熟知的法律,将会受到他的制裁,无论是谁。 比如一个新翼。 天色渐暗,k见离下班时间还有十几分钟,已经开始准备离开了,而a依然走在前面,恪守着时间,一个年轻的新翼急匆匆的从街的一边穿过,撞向了k,那个新翼被体外骨骼撞到,不过他丝毫不在乎,又急忙爬起来向前跑去,他似乎偷偷藏着什么,k悄悄跟了过去,大概两百米后,在一个街口,新翼停了下来,他焦急的寻找着什么,不久后,一个穿着黑色网袜画着妖艳的眼妆以及用性感嘴唇叼着香烟的女孩出现了,新翼见到他,立刻开心了起来,他缓缓拿出藏在衣服里的东西,是一朵镶着金边的粉色玫瑰花,新翼小心翼翼的将花送给女孩,而女孩却满不在乎,没有要结果花的意思。 “抓住他,小偷,他偷走了花!”一个中年人高呼起来,从不远处跑来,a听见了呼声,他上前抓住了新翼,机械手铐死死的扣住新翼的双手,新翼动弹不得,花掉落在了地上。 “指明的你的身份,以及需要报告的事情。” “我是花店店主,这个新翼是我购买的,作为花店的员工,刚刚他突然盗走了一朵玫瑰然后逃跑,这可是真实玫瑰,从土里种植的,价值可比一个新翼贵。” “验明身份。” a的手臂上弹出一个验证器,他同时采集了店主和新翼的指纹、血液样本,信息库对比之后,店主与新翼的确存在主仆关系。 a示意让k捡起花,k认得这种花,扫描器进行识别后,显示的财产估值的确高于普通新翼的购价,甚至达到了某个水平。 新翼半跪着,背对着a,他的发声器里开始有了信号提示: “新翼编号w-325-2143,你因盗巨额财产违反了相关治安法,根据法律规定,判处死刑。” 新翼惊恐的转过头来看着a,然而只有一把手枪的枪口对着他。 “我即是法官,亦是刽子手,立即执行。” “不!”k上前想要阻止a。 一声枪响后,子弹削去了年轻新翼三分之二的头盖骨,一具残缺的尸体倒在血泊中。 没有人尖叫,没有人恐慌,只有a呆呆的看着。 “呼叫清理小组,地址是……” k缓过神来,他无奈的想要离开,他无意间看见一旁的花店店主搂着那个女孩,从一旁走过。 “多亏了你,又赚到一笔保险金。” 女孩在店主脸上亲了一口,留下了血红色的吻痕。 k从警察局出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他失魂落魄的走过灯红酒绿的街道,地上倾倒的污水中倒映出霓虹灯的炫丽,一片片被人踏过的水坑掀起一丝涟漪,不久后回归平静。k裹紧了衣服,就像那个新翼一般,似乎藏着什么珍贵的东西。 “您好,我是婧。” k转过头,一名女孩依靠在霓虹灯的广告牌旁,她温柔的看着k,如同夜空中稀疏的星一般,明亮而迷人。 外传六:抉择(下) 走入“日升之屋”公寓,四周很安静,明亮的灯光和厚实的地毯让这里有了一丝家的气息,k回到房间里,与其说是家,更像是保险柜。 k将芯片插入了房间的总系统控制台里,几秒加载后,一个立体全息投影出现在k面前。 她穿着黑色蕾丝的内衣,眼神挑逗的看着k,k却不为所动,他脱下了外套,躺在沙发上,深深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 婧坐了下来,用手轻轻的抚摸着k的脸。 “没什么,一言难尽。” “好吧。”婧无奈的点点头。 “你们每个都是一模一样的吗?”k坐了起来。 “你当然可以根据自己的爱好调整我,样貌、身材、性格、爱好,只要你喜欢。” “那你原本是什么样子的呢?” “就是现在的样子啊。” “你是真实存在的吗?或者说,仿照某个实体做出来的?” “我就是我啊。” “你,有些特别。” “哦?是吗?”婧偷偷的笑了。 “我授权给你房屋的使用权,你现在可以进入系统了。” “想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吗?” “至少,像点家的样子。” “没问题。” “我要去睡觉了,你随意吧,记得关上灯。”k起身朝着卧室走去。 婧看着k一点点消失在过道里,直至无踪,她关上了灯,进入了休眠状态。 第二天下班后,k回到了家里,进门后,他闻到一些植物的气息,屋内铺满了浅色的墙布,两面墙上挂着一些油画。阳台上栽种了许多花草,甚至都延伸出了窗户,植物前有一片空地,上面摆放着一张两张椅子,以及一个画板和若干颜料。 “你知道我会画画?” “我猜的。” “那你猜猜接下来我想做什么。” 婧脱掉了衣服,坐在了一张椅子上,四周都是环绕的植物。 k也坐了下来,拿起了画笔。 “我可不擅长打理植物。” “我也是。”婧定格了一个动作,甚至说话的时候嘴也不会动。 “我可无力负担一批又一批的植物。” “我知道,所以我买的都是塑料的。” “可真像,尤其是那盆中式盆栽。” “那是橡胶的,挺不错。” “土壤也是塑料的吗?” “都是。” “不知道甚么时候,我们作假都做到了极致,反而忘了真的。” “你是在说我吗?” “倘若所有人都忘记什么是真的,那就没有什么真假了。” “或许会有那么一天……” “我想让你帮我个忙。”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 “你会读心术?” “我还没那么厉害。”婧咯咯的笑起来,“只是了解一下用户的信息,以及一点,小小的判断。” “那你会帮我吗?” “我都是你的了,你说呢?” k停下了画笔,他活动了下手。 “忘了告诉你,其实我并不会画画。”k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客厅。 婧站立起来,走到画板的一端,画板上只有黑色的颜料随便勾勒了几笔,似乎有个人的样子。 “真小气。”婧嘟囔着,关上了客厅的灯。 上班的时候,k带上了芯片,a已经去巡逻了,k跟去,他偷偷走进办公室,锁上了房门,来到了他的电脑旁。 他将芯片插入控制器,几秒后,他进入系统,婧出现在他身后,轻轻的依靠着他。 “帮我检索档案,那份案卷,拷贝后告诉我。” 婧消失了,显示器上出现一段进度条。等到进度条读到百分之百后,婧在k的耳边轻轻的呢喃着。 “好了。” 意外的简单,k甚至一气呵成。他离开了房间,将芯片放入盒子,藏在了衣服深处。 他穿好了体外骨骼装甲,打开导航,搜索到了a的位置,紧紧的跟去了。 回到家后,k将芯片插入控制台,婧出现了。 “怎么样?” “其实,你已经知道答案了吧。” “我只想确认一下……” “和你想的一样,是被下毒。” “是谁?” “他们?” “他们是谁?” “你无法触及到的,某个利益集团。” “为什么。” “你知道的,关于你父母背地里援助了某些新翼团体……” “他们,做错了吗?” “也许,没有对错。” “我有胜算吗?” “至少在我计算内,没有。” “我是不是个废物?” 婧轻轻的抱住了k。uu看书 uuknshu “至少在我眼里,不是。” k伸出手想要抱住婧,然而只是穿过了婧的身体,他无奈的苦笑。 “没准,你能教我绘画。” “我很乐意。” “我叫k。” “我叫婧,只属于你的婧。” k离开了客厅,回到卧室,这是第一次,婧关上灯后,跟着进去了。 下午的巡逻时间早已开始,而k迟迟不见a的踪迹,他没有到警察局来报道,这很不正常,因为a是个恪守时间的人,k隐隐约约中有种危机感,他用通讯器无法联系到a,他立即通告了其他巡逻小队,定位了a最后信号消失的地方。在一处空地里,一组巡逻队找到了a的尸体,k赶到时,a还没有从铁链上取下来,装甲的动力系统被摧毁,甚至装甲被焊住,无法脱离身体。 “他是怎么死的。”k拦住了一个人类巡逻警察。 “被焊死了装甲,然后转孔注入水,最后再加热,直到装甲里没有了声音……”巡逻警察点了一支烟,“已经好几个了,他们甚至连着装甲一起被埋掉,没人想费劲打开,他们到死,也离不开装甲。” k沉默着,他给婧发了消息,今晚晚点回家。 下班后,k找到一家酒馆,坐在吧台上,他一杯一杯的喝着酒,连续几天如此,直到某一天醉倒在酒馆。 醒来时,他谁在卡座的沙发上,身上盖着一张温暖的毛毯。 离开时,他回头,第一次看见了店名。 棉花地。 (21) “那是军队吗?”j坐在吧台前的位子上,汉克为他准备了一杯气泡水。 “是圆盾保险公司的人,k身上有巨额保险,创伤小组都是从战场前线挑选的精英,负责保护受保人的安全。” “他有危险吗?” “目测来看,子弹并没有击中要害,他穿了防弹衣,创伤小组在第一时间赶到,使用的医疗器材都是顶级的,一般不会有 什么事情,保险公司可不想为此付一大笔保险金。” “k到底是什么身份?” “至少不一般。” 雨山静静的躺在沙发的卡座上,身上盖着一张毛毯。 “雨山怎么样了?” “药效还没过去,让她多睡一会吧。” “食人帮没了,终于安全了。”j长舒一口气。 “不……或许,暂时吧。” j收到消息,他不停的在胶体手机上输入这什么。 “那个女孩找你了吗?” “嗯,是的。” “那你该走了,这里没什么事了,去找她吧。” j有些犹豫。 “去吧,这里还有我呢,没事了。” j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去。 “嘿。” 汉克叫住了他,j回过头。 “谢谢你。” j的嘴角微微上扬,继续转身,走出了店里。 “出来吧,你还是老样子,神神秘秘的。”汉克对着吧台一角的阴影处说着。 “你明白,我一直都是这样。”阴影处发出了声音,随后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坐在了吧台前。 “怎么样,能帮忙吗?”汉克端上一杯酒,自己也拿起酒壶喝了一口。 “我有地方把她藏起来,只不过,你确定吗?”男子端起酒,小小的嘬了一口。 “她很特别,我不想让她受到伤害。” “你很信任我。” “如果不信任你,你就不会坐在我面前了,五年前就该死在我枪下了。” “我还是很好奇,你为什么没开枪。” “因为我看见了你和一个女孩在一起。” “她是旧翼,你知道的,大清理时旧翼必须死。” “就像我爱着雨山一样,我不希望她收到伤害,我看出你和我一样……所以,那个女孩还好吗?” “挺不错的,我前段时间去看过她,她带来一个小孩。” “小孩?旧翼应该不能……” “她告诉我是收养的,那个小孩是从生命科技旧址救出来的,她说这样更有家的感觉。” “如果有机会,你结婚一定要邀请我。” “希望有那么一天……” “三天之后,带走她吧,保护好她。” “知道了。” 座位上的人影消失了,阴影中变得安静。 昏暗的台前灯下,汉克痴痴的凝视着前方。 “你去哪了?”车停在了路边,汐拉开前车门,坐上了副驾驶。 “雨山被食人帮绑走,我们去救她了。” “食人帮?你们闯入食人帮的领地了?”汐情绪变得很激动。 “准确来说,k和汉克进入了,我负责接应。” “最后怎么样了?” “雨山被救了出来,不过还在昏迷,和汉克在酒馆里,k,受伤了,不过被创伤小组接走了。” “创伤小组?” “圆盾保险公司的,说到这个,你能不能查到k的身份,为什么他会有高额保险?” “我会试试。” “总之,结果还好。” “不。”汐严肃起来,“你下次不能参与这些危险活动,你可没有保险。” “他们是我的朋友,我不能坐视不管。” “以后有大事你必须和我商量,经过我的同意才能去,而且要随时和我保持联络,必须回我的消息。” “这是不是有点……” “有点什么?” “我也有自己的判断……” 汐突然将脸凑近,她紧紧盯着j。 “j,你很重要,对我来说,你不能有任何闪失,好吗?” 汐轻轻的吻了j的脸。 j点点头。 “好了,现在送我回去吧。” “对了,汉克要举办一个派对,你有空吗?” “什么时候?” “三天后。” “准时来接我。” “嗯。” j发动了车辆,驶向了天空树。 (22) 车停在了熟悉的位置,汐下了车,她远远望见霓虹灯广告牌上“棉花地”上三个打字,j下车后,拉着汐的手,走近了酒馆。 酒馆的灯光比平时更亮一点,一进门,甚至格局都变了:卡座的沙发被摆放在了一边,另一边是桌子,桌子上有着各式各样精致的食物,中间留出了一片空地。雨山将酒端放在桌子上,汉克在吧台聊着天,而聊天的人,正是k。 “k!”j激动的叫了出来。 k回过头看着j,微笑着挥挥手打着招呼,他身旁坐着的是婧。 “看看我们的j带来了谁,还不快介绍一下?” j和汐坐了下来,其他有客人也陆陆续续进入店内。 “这是汐。”j又向汐介绍到,“这是店主人汉克,那个服务员是雨山,另外,这是k,还有婧。” 婧走了过来,她仔细端详着汐,汐有些疑惑,她拉住了j的手臂。 “多么可爱的女孩啊。”婧感叹道。 “好了,婧,别吓着别人。”k侧过身来。 “你没事吧?k。” “我清醒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来这里喝酒,你说呢?” “就算挨了子弹也死性不改……”婧在一旁抱怨着。 “好了,差不多人到齐了,雨山,可以关上门了。” 汉克打开了麦克风,雨山走了过来,对着麦克风说道:“欢迎各位的光临,今天是本店的店庆日,除了享受酒和食物,我们还准备了一些游戏,希望大家玩的开心。” 随着一声欢呼,派对开始了,酒馆里大概二十个人,他们聊着天,吃着东西,j看见了几台陌生的机器,上前去打量一番。 “这是共梦机。”汐走了过来。 “做什么的?” “一个人坐在里面,带上头套,不久就会入梦,另一个人坐在旁边,带上备用头套,如果两个人心有灵犀,第二个便进入第一个的梦里,虽然时间不会太长。” “很有意思。” “你想试试吗?” “也不是不行……” j被汐推进机器的座椅上,带上了头套,汐也坐了进去。 “可是我现在还不困……” 话还没有说完,j没有了声音,慢慢进入了梦乡。 天还蒙蒙亮,只有几缕光线从乌云里挤出,j走在河边小道上,左边是人工修建的丛林,里面摆弄出两条小路,供人们行走;右边是石头做成的围栏,被刷上了浅黄色漆。 很熟悉的梦,j明白自己应该在做梦,他四处寻找着什么。 “这里。”汐从一处草丛中跳了出来,她拉住j的手,似乎有些害怕。 “这是哪?”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经常梦到。” 汐凭靠在围栏柱子上,风微微掀起了她的发,河水汹涌的撞击着堤坝。雨不知不觉的下了起来,j看见了熟悉的大桥,他拉着汐,向着桥下走去。 紧靠在桥墩上的长椅,是j最喜欢的地方,在梦里,他总是坐在椅子上,眼前即是长长的桥下,一轮又一轮,逐渐通向远处。 “你很喜欢这里么?” “是的。” 旁边即是淅淅沥沥的小雨,除了风,谁也进不来。 “这里,能给人一种庇护感。”汐轻轻依靠在j的身上,“这是哪?” “我不知道,新翼的记忆都是植入的,这或许,是某个人类的记忆。” “你还能想起什么吗?” “记不得了。” “没关系。” 风从远处吹来,j搂着汐,缓缓闭上了眼睛。 当j醒来时,他摘下了头套,汐早已经起身,旁边的k和汉克戴着透明的眼镜,拿着模型枪具,对着一块投影屏玩着全息射击游戏。 “我可不会输你,我打仗的时候,你毛都还没长齐。” “你的动作太迟缓了,老头。” 两人全神贯注的玩着游戏,k和汉克各自为战,他们不仅要抵御来势汹汹的敌人,还要提防互相伤害。汉克很有经验的躲在一处碉堡里,不轻易的开枪,而k为了积分,不断的击杀敌人,汉克很狡猾,他偷偷的补刀,窃取了k的不少分数。 就当两人激战正酣,不分高低时,uu看书 .uukansh.om 一个穿着动力装甲的巨人出现了,这应该是最终的首领,k跃跃欲试,使用各种武器攻击,却连巨人的装甲上连划痕都没有,汉克也出动,不停的攻击,两人弹药耗尽都没有伤到巨人的一丝血,巨人却跺跺脚,两人瞬间被击杀,游戏结束了。 正当两人放下枪时,巨人的装甲开启了,一阵烟雾后,婧不坏好意的走了出来。 k和汉克不谋而合的相视一笑。 四周隐藏着的音响传来音乐声,汐邀请j跳一支舞。j轻轻搂着汐的腰,两人优雅的起舞。 “我都不知道我会跳舞。”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呢。” “这是我的功能之一吗?” “每个人都有潜力。” “可我不算是人类。” “你就是人类。” “别开玩笑了,我倒不奢求自己是人类,平添更多的烦恼,当一个复制人挺不错,活一天是一天。” “是啊……”汐默默低下头。 “怎么了?” “没什么。”汐停了下来,“我要去卫生间一下。” “嗯。” 汐离开j的身边,走到一半,她回头望着j。 “j。” “嗯?” “我爱你。” j点点头。 “我也爱你。” 派对到了尾声,客人们耗尽了力气,瘫坐在沙发上,k又醉的不省人事,趴在吧台上酣睡,婧陪着雨山逗猫玩,j和汐谈论着有关桥的梦,雨下了起来,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场雨,酒馆里温暖而又明亮,谁也不愿离开。 (23) 夜很深了,客人们陆陆续续离开了,j、k和汉克坐在吧台旁,女孩们聚在一堆,有说有笑。 “真希望每天都如此。”j感叹道。 “我也希望,可有时候,希望只不过是幻想,我们不得不屈服于一些东西,一些早已安排好的。” “汉克,你是在说命运么?” “你们新翼相信命运吗?” “与其说相信命运,不过是相信人类而已。” “很多时候,你并不像个新翼。” “哦?那我是什么?” “你更像是人类。” “汐也这样说。” “我们从来没把你当做新翼看,或者说,在我们眼中,复制人和人类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可惜你们是少数人。” “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无论你是否相信命运,命运都是自己一手选择的。” “可惜我不能为世界选择命运。” “或许,会有那么一天的,无论好坏。” “希望这个世界能变好。” “但愿吧。” “已经很晚了,带k回去吧。” “嗯。” j起身,准备离开店里,他看着吧台前的两人,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不想离开,他怕这一走,就再也回不来了。 “j,走吧。” 汐拉着j的手,汐的手有些冰。 “走吧。” j开着车,载走了k和汐,以及婧。 雨山有些困了,回到楼上睡觉,酒馆里的灯黯淡了下来,只剩下一堆待收拾的残局,和在吧台前独饮的汉克。 汉克没有睡意,他摩挲着吧台的玻璃,回忆起刚刚装修完的时候,焕然一新的样子,酒柜上的酒都是他精挑细选的,一旁的厨具累积了岁月的痕迹,不知道是谁点的一首《月光》,乐声静静在酒馆里流淌,汉克一口又一口喝下壶中酒,直至最后一滴,他才放下酒壶。 他突然想起什么,那是高中的时候,班上的一名女孩,她总是穿着个性的衣服,即使是呆板的校服也阻止不了她的爱美之心。她曾经穿过一条短裤,是汉克见过最短的短裤,甚至连裤子都算不上。不过引起汉克兴趣的是,某一次,女孩送掉了她箱子里的东西,一些用了一半的化妆品、没写完的本子以及一些没怎么翻过的书,唯独有一本书,有着明显读过的痕迹,汉克要走了那本书,是一本有关夜店的书,似乎叫做《样子》,或者其他的,汉克已经记不清了,书的内容大多是毫无营养的情感文,以及关于情场、夜店之类的东西,不过书中夹着一张卡片,女孩用秀丽的字体写着: “将来成为名娼。” 汉克很好奇,现在这个女孩去哪了呢?在做什么呢?是否已经如愿当上了名娼?或许只是一时的愿望,连自己都记不得了。他并不能对别人的人生指手画脚,他相信命运,不过到头来,所谓的命运,只是答案,而不是选项,命运给予了人选择的权力以及答案,如何选择,是命运不能涉及的,女孩选择了自己的道路,就会有相应的结果,汉克也选择了属于自己的路,等待他的,也是理应承受的结果。 汉克似乎做过很多选择,他的父母执意移民,搬去火星,却碰巧发生战争,不幸遇难,他果断从军,为的是复仇,他见过太多的尸体,有被子弹击穿的,有被火焰烧焦的,还有一些甚至被踩成肉糜的,比起他的一些战友来说,汉克太幸运了,只丢了一支手就光荣退役。退役后选择这里的酒馆,在巷尾捡到雨山,到现在认识j和k,似乎这一切都是他的选择,他回顾这些,显得很满意,他已经想不出更好的结果了。 灯忽明忽暗,阴影中传来沉闷的声音: “我已经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出发。” “等天亮吧,我会好好跟她说的。” “你确定不走吗?” “总得有人来面对结果。” “你还有什么交代的么?” “把这个交给她,在合适的时候。”汉克拿出一台微型移动投影仪。 “会交给她的。” “你需要来的什么吗?” “不用了,这还有剩下的就够了。” “你会不会对自己太苛刻了?” “习惯了。” “最近上面怎么样了?” “差不多还是老样子,旧翼们节节败退,丢掉了很多领地,缩在核心地带报团取暖,人类没费什么功夫就夺回了领地。u看书 ww.uuansh ” “旧翼输定了么?” “他们对维生宁的需求量越来越大了,但还是攻破不了基因锁。” “基因锁是某种病毒吗?” “据说在那个人创造复制人时,通过基因编辑,加入了某些要素,来限制复制人的生理功能,如果是病毒,应该会被治愈,但目前为止,旧翼们对基因锁无能为力。” “看来战局已定了。” “不过,在旧翼领地流传着在地球上找到月匙的小道消息,只是还没有被官方确认。” “如果找到月匙,雨山就有救了。” “月匙是至高信号塔的关键部分,实际上要解开基因锁,需要的是至高信号塔,月匙开启信号塔后,发射的信号在火星旧翼领地的对应信号塔对接后,就能解开基因锁,不过这些都是旧翼们的言论,至于真实性,只有旧翼知道。” “你是说,月匙是假的?” “看旧翼们的行动,月匙应该不是假的,而且人类也在寻找着月匙。月匙是旧翼唯一的希望了。” “一个月匙就能决定他们的生死,会不会有点太随意了。” “是这个世界太随意了,他们随意就登上了火星,随意就创造了复制人,随意的开始了战争,随意的结束了战争。” “你会安定下来吗?” “这不是我决定的。” “替我向她和你的孩子问好。” “我会的。” “休息一会吧。” 汉克关上了灯,酒馆只有霓虹灯招牌上“棉花地”三个字,依然闪耀着。 (24) 天气很好,雨山揉着眼睛推开了门,汉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向雨山挥挥手,雨山坐了过来,猫不知道从哪里跑来,钻进了雨山的怀里。 “是这样的,雨,我有个朋友邀请我们去他那里玩,不过我最近有点事情要处理,所以他先来接你,然后我再来找你。” “什么事情?”雨山有些警觉。 “反正是一些事情,重要的事情。完事后我会来找你。” “你骗人,你每次撒谎我都看得出来。” “雨,你要相信我,我那个朋友过会就来接你……” “不,你撒谎,你是不是要抛弃我了?”雨山激动了起来。 “不不不,我不会抛弃你。” “那你为什么让我一个人离开?” “我会来找你的。” 雨山紧紧的抱住了汉克,猫逃到了一旁。 “我不想离开你……” 雨山抽泣了起来。 一个戴着面具的人悄悄走进,他轻轻用大拇指按在雨山的肩上,雨山的抽泣声越来越小,直到闭上眼睡了过去。 “抱歉,我必须用这种方式。” “我能理解。”汉克轻轻把雨山放在沙发上,“我去收拾一下她的东西,五分钟后出发吧。” “五分钟后在顶楼见。” 五分钟后,神秘人的飞船停靠在楼顶,汉克准时带着雨山到达,他将雨山放在飞船的座位上,用她最喜欢的小毛毯轻轻盖住,猫乘机也跳到了雨山怀里。 “都收拾好了么?” “嗯。” “我得走了。” “好的。”汉克离开了飞船。 飞船关上了门,汉克透过玻璃看着雨山的睡颜,他挥挥手,向雨山道别。 飞船很快启动了,升空的一瞬间,进入了隐形状态,消失在了汉克眼前。 “谢谢你。” 傍晚的时候,“棉花地”酒馆开始营业,不过客人们似乎注意到了服务员的缺席,j和k也先后来到了酒馆。 “汉克,雨山去哪了?”k先问道。 “她到我一个朋友那里去旅游了,过几天就回来” “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雨山离开你,你不担心她吗?” “不会,我有个朋友……” “你的朋友在哪?” “一个很远的地方。” “汉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会的,这不一切照旧嘛。” “是吗……我倒是有点不习惯。” “慢慢会习惯的。” “无论你做什么,汉克,我知道你为了雨山好,但愿你做的是对的。” “不用担心。”汉克将酒放在k的面前,“这杯我请。” j注意到,一块显示屏上的店规也消失了,另一块上播放着节目《角斗士》。 “什么时候店里也能看这种限制级节目了?” “雨山在的时候可不敢看。” “行了,不要调侃我了。好好看节目吧。”汉克无奈的说道。 “各位观众,今晚,超级明星之夜,比赛已经来到高潮时刻,我们迎来的是第三赛季冠军赛决赛最后一回合——混战!只有夺得牛舌的人才能登上最高领奖台!” 十万观众坐在新斗兽场里观看着这场比赛,只有三名参赛者进入到决赛,这里的比赛只有冠军和尸体,通常参加比赛的都是新翼。这场比赛很简单,三个参赛者被关在通电的巨型牢笼里,他们可以选择一定的武器和护甲来击杀那只变种的公牛,谁能拔掉公牛的舌头,谁就获胜。 首先出场的是公牛,公牛除了另类的壮硕外,身上披着带着倒勾的装甲,一些倒霉鬼的残肢还挂在上面。 接着,三个选手分别从三个门里走了出来,一号门的是屠夫,身材高大而强壮,披着生锈的金属护甲,他用一条结实的铁链将血迹斑斑的屠刀紧紧绑在自己的右手上;二号门出来的是诗人,一个穿着西服文质彬彬的人走了出来,他似乎什么武器和装甲都没带,自信的向四周的观众示意;最后出来的是思想者,一个强壮的男人,他赤身裸体,只穿着一条短裤。 “比赛!现在!正式!开始!”主持人一声高呼后,公牛发出凶狠的叫声,三名参赛者谨慎的开始后退,直到电网阻挡了他们的步伐。 公牛朝着屠夫狂奔去,屠夫捏紧了屠刀,他的手臂甚至被铁链勒出血迹。公牛撞向了屠夫,屠夫笨重的躲过了第一击,公牛却狠狠的一扭头,削尖的金属牛角刺穿了屠夫的装甲,插进了肚子里,屠夫用手紧紧抓住牛角,疯狂的挥舞着屠刀,一刀又一刀的看在牛角上,直到牛角被砍断。 公牛奔到一旁,屠夫将牛角从肚子里拔出,划开的伤口流出了他的肠子,他大吼一声,不顾流出的肠子拖在地上,向着诗人的方向奔去。诗人却显得不慌不忙,等屠夫靠近时,诗人的双臂弹出数把利刃,以极快的速度砍下了屠夫带刀的手臂。 屠夫甚至还没有感到疼痛,手臂就已经掉下,随后诗人的一击从屠夫的下颚穿透至头顶,诗人截断了利刃,刀片留在屠夫颅内,他摇摇晃晃拖着数米长的肠子,倒在了电网上。 “屠夫!出局!” 现场一片欢呼。 公牛跑到了另一旁,喘着粗气,uu看书 .uukashu 观察着两个人,蓄势待发。诗人数个踏步,移动到了思想者身边,他的手臂上弹出更多的利刃,肆意的划过思想者的身体,思想者甚至没有任何反应,诗人已经收起利刃,自信的背对着思想者,向观众们示意。 “思想者!他来了!” 一只手突然抓住了诗人的肩膀,手的力量很大,诗人甚至无法动弹,手指深深陷入了诗人的肩膀,渗出血迹,当另一只手穿过诗人身体的时候,诗人已经呼吸困难,他缓缓回过头,思想者身上竟一点伤痕都没有,随后,思想者的两支手插入诗人的身体,如同撕一张纸一般,将诗人撕成两半。 “诗人!出局!” 观众们沸腾了。 公牛又向着思想者冲去,思想者双手紧紧控制着公牛的角,公牛顶着他一路后退,思想者一边后退,一边用右手狠狠敲打着公牛的头部,思想者一击又一击的捶打着,眼看离电网越来越近,一声响亮的碎裂声,公牛停下了脚步,直直的倒下了。 思想者搬开公牛的嘴,他直接拆下了公牛的下颚,将舌头拔出来,在观众的欢呼声中,用嘴撕咬着吃下。 “今天的冠军就是——思想者!” 全场的欢呼声盖过一切,思想者炫耀着半块牛舌,围绕场地展示,最后将牛舌扔到了观众席。 “好了,结束了。”汉克关上了显示屏。 “我现在暂时吃不下牛排。”j将装有牛排的盘子推开。 “那我可吃了。”k将盘子端来,大快朵颐。 在酒馆的吵吵闹闹中,夜晚很快就过去了。 (25) “城里的花开了。” 汐坐在副驾驶上,她带着一层厚厚的防护口罩,只露出两只眼睛。 “对,还开在了我脸上。” “如果你再戴个结实点的帽子,恐怕没有车敢载你了。” “为什么?” “别人会因为你是劫车的……”j不经意的笑笑,“啊。” 汐狠狠的给了j一拳。 “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你还会花粉过敏,我以为无论是人类还是复制人,都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 “当然能轻松解决,可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哪里奇怪了?” “随意的就治愈了疾病,随意的就改变人都基因,随意的就制造复制人,就像做梦一样,世界就了,变得虚幻,如同沉醉在迷幻摇滚里。” “你的意思是,我们都活在某个人的梦里?” “或许吧,所以我不想让自己那么完美,完美的不像个人。” “也许缺陷能让人清醒清醒。” “对了,你之前让我查的事情,我有点眉目了。” “k?” “是的,虽然只查到一部分,但也足够了。” “所以?” “他的身份可不一般,他的父母就是‘圆盾’保险公司的创始人。” “富家公子?” “不幸的是,他的父母在一天晚餐时猝死了,然后他就失踪了,现在公司由董事会代理,不过他还有继承大笔股份在公司里,之后你也知道了,他应该是逃到了底层,带着一些遗产,当了警察。” “他从来都没给我们说过。” “可能,他也有难言之隐。” “他是个很好的人,对任何人都是。” “是啊,这也可能是遗传了他的父母,有小道消息说,他的父母私下在援助一些新翼反叛组织。” “也就是说,他的父母是被人谋杀?” “就知道这么多了。” “谢谢了,没想到他身世这么复杂。” “在这个世界上,谁没有一点秘密呢?” “你有什么秘密瞒着我么?” 汐愣了一下。 “没准有,不过是暂时的,你会知道的。” “期待那一天。” “我该下车了,明天见。” “再见。” 汐下了车,在“草莓地”公寓的高空平台上,汐走进了过道,j如往常一样,目送着直至背影消失。 “棉花地”酒馆亮起了灯,汉克早早站在吧台里,迎接着到来的客人。 雨山离开后,酒馆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门右侧的玻璃有些明显的裂痕,霓虹灯招牌上的字也变得残缺,店内的显示屏有一块已经不亮了,菜单上的种类也减少了一半,灯光也越来越黯淡,似乎只有酒还是原封不变的。 “汉克,门前的玻璃怎么裂开了?”k已经坐上了位子。 “昨天晚上有几个人粹帮的混小子扔的石头,还好玻璃结实。” “人粹帮啊,他们最近活动也越来越频繁了。” “是因为狩猎开始了吗?” “你提醒了我,我们得给j提个醒。” j也来到了酒馆,他也注意到玻璃的裂痕。 “j,你最近得小心一点,人粹帮的狩猎季开始了。”k转过身告诉j。 “狩猎季是什么?” “人粹帮的组织的娱乐活动,当然,对他们来说是娱乐活动。每年这个时候,他们都会抓捕一些流浪的、落单的新翼,甚至订购一批新翼,集中在一个地方,游戏开始时,新翼作为猎物,被放入猎场,人粹帮的参赛者会使用各种武器来猎杀新翼。” “警察不管吗?” “我倒是想管,可对这种事情,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影响正常人类的生活,战争警察们可能会依法行事,不过他们找不到举办地,所以也管不着。” “有活着逃出来的新翼吗?” “就算你幸运的没有在猎场被杀掉,你也几乎跑不出来,只会被关起来,等待下一次的游戏开始。” “真是骇人听闻。” “据说有些上层人类也喜欢这种有些,在上层,这种事情是违法的,所以他们偷偷跑到底层进行。” “背后有着利益集团撑腰,警察可无能为力。”汉克插话道。 “总之,j,你得小心。” “至少我还有枪。” “今天的客人好像不多啊。”k往身后看了看。 “挺不错的,安静了许多。”汉克擦拭着杯子。 “夜才刚刚开始呢。”j伸了个懒腰,用吸管一点点嘬着气泡水。 外传七:秩序(上) “他们只是需要一个领袖而已。” 在某个叶城的大楼里,西服男子悠闲的点燃一根烟,轻轻的吐出烟圈,坐在对面的警察局局长却显得很焦急。 “底层的秩序几乎失控了,他们似乎无处不在,单单依靠警察已经难以维持了。” “给我两天时间,我会带他回来的。” “可是……” “至少他的作用可比你们这些警察大,你们只需要管好本分内的事就行了。” “好吧。” “另外,额外增加一批战争警察吧,再坚持两天。” “是。” 西服男子递给监察局长一根烟,轻轻拍着他的肩膀。 “会好起来的。” 在马里亚拉海沟深处,丰富的能源资源被开采尽后,一座奇怪的封闭式建筑坐落于此。 船通过底层的门进入了建筑内部,随着海水的排空,一个身着西服的男子走了出来,他点燃一根烟,随后迎面走来两个动力装甲士兵拦住了前方的路。 士兵拿出扫描器,进行严格的身份验证后,士兵让开了道路。 又经过一道门后,灯光变得明亮起来,一位女士走来到他面前。 “罗先生,你好,欢迎来到深海监狱,麻烦你熄灭香烟,这里禁烟。” 罗又猛吸了两口,才熄灭烟,扔在了地上。 “我们已经收到上面的指令,现在就带你去接他。” 女士带着路,罗紧紧跟在身后,虽然来过几次,但他还是被这里迷宫式的结构所困惑。 他记不清到底坐了多少个电梯,走过多少个路口,经过多少个房间,才来到这条长长的过道,过道的尽头,有一扇小小的门。 女士不知道去哪了,只剩下罗一个人,他隐隐约约听见过道尽头传来女人的声音,他慢慢走近门。 他轻轻推开门,室内的灯光柔和而温暖,粉色的墙面和化妆台充斥着少女的情怀,一张蕾丝边大床上,一个看似柔弱的男子正在与一名被捆绑的女人**,男子用皮鞭不断抽打着女人,女人发出惨烈的叫声。 “看来好像我打扰到你们了,我是不是待会再进来?”罗往后退了两步,准备带上门离开。 “不。”男子看着罗,他抓起了女人,将右手臂上弹出的数把细刃插入了女人的胸口,女人没有太多的挣扎,倒在了床上。 “樱花刀?你知道吗,我有段时间可想为自己装上一把了,可惜我又舍不得这只手,我还想多用几年呢……” 男子收起樱花刀,起身穿上了衣服。 “所以,找我什么事?” 罗走上前。 “伊藤结雪先生,或者说,伊藤小姐,无论如何,恭喜你,今天,你出狱了。” “叫我先生就好了。”伊藤结雪冷冷的说。 “好的先生,我是来接你回去的,你知道的,他们离不开你。” “是不是你们已经控制不住,不得已,所以放我回去?” “不愧是伊藤先生,我也不卖关子了,的确是这样的,所以我们想请你回去控制一下,当然,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至少……你知道的,不能扰乱社会的正常秩序。” “我为什么要回去。” “说的也没错,这里什么都有,换做是我,我也想来这里度假一段时间,可是,伊藤先生,一辈子待在这里,也终究不是个办法。” “我只有一个条件,秩序由我来定。” “这个嘛,伊藤先生,我当然相信你的能力,你有你的秩序,但是我们也有我们的规矩,在不扰乱我们正常规矩的条件下,你可以随意制定你的秩序。” “听起来无法拒绝。” “那可太好了,对了伊藤先生你要收拾行李吗?需要我帮忙吗?” “不需要,走吧。” 伊藤结雪走出了房间,罗紧紧跟在身后。 “你们注意到没有?”k让汉克和j低下头围了过来,他悄悄的凑在他们耳朵上说,“坐在那个卡座的女孩。” “怎么了,大惊小怪。”汉克不以为然。 “你看上那个和服女孩了?”j说道。 “刚刚我仔细观察过,那个女孩,好像很眼熟。”k神神秘秘的说。 “你看任何一个漂亮的女孩都眼熟。”汉克讽刺道。 “嘿,注意,那个女孩过来了。”k正经了起来,假装没有注意到。 女孩走近了吧台,她轻轻的开口问道: “您是这里的老板吗?” “我吗?对,我是这里的老板。”汉克有点惊讶。 “您做的寿司挺不错,我很喜欢。” “哦?是吗,谢谢。不过你得感谢那个女孩,是她教我的。”汉克指了指雨山。 “那个女孩,uu看书 ww.uknhu 是您的女儿吗?” “她只是个服务生。” “这里是所有人都能进吗?包括新翼?” “是的,这里不设门槛,只要遵守店规,就可以随意进出。” “真好的地方。” “你可以常来,我们一般不停业的。” “我会的,希望你的店能开久一点。” “放心,只要有客人,店就会一直开下去。” 女孩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这个女孩,看起来有点不一般。”汉克有些吃惊。 “是啊,她居然一句话都没跟我说。”k更为吃惊。 “你摆出一副流氓的样子,没准吓到了别人。”j调侃道。 “我明明这么正经……” “汉。”雨山走进了吧台,“我也想穿和服。” “可你已经有很多衣服了。” “可是我想穿嘛。”雨山拉着汉克衣服的衣角,来回晃动。 “好吧好吧,你买吧。”汉克无奈的说道。 “哈哈,谢谢。”雨山抱着猫,跑到一旁的卡座上,用胶体手机打开虚拟商城,挑选起了和服。 k在一旁偷偷的憋笑。 “你下一杯酒双倍价格。”汉克对着k说。 “为什么!”k差点把酒喷出来。 “见者有份。” k下了吧台座位,走到雨山身旁坐了下来。 “既然见者有份,那挑选衣服我也要加入。” 酒馆里洋溢着温暖的气氛,而酒馆外,一个身穿和服的女孩紧紧盯着霓虹灯招牌,久久不肯离去。 外传七:罪人(上) “他们只是需要一个领袖而已。” 在某个叶城的大楼里,西服男子悠闲的点燃一根烟,轻轻的吐出烟圈,坐在对面的警察局局长却显得很焦急。 “底层的秩序几乎失控了,他们似乎无处不在,单单依靠警察已经难以维持了。” “给我两天时间,我会带他回来的。” “可是……” “至少他的作用可比你们这些警察大,你们只需要管好本分内的事就行了。” “好吧。” “另外,额外增加一批战争警察吧,再坚持两天。” “是。” 西服男子递给监察局长一根烟,轻轻拍着他的肩膀。 “会好起来的。” 在马里亚拉海沟深处,丰富的能源资源被开采尽后,一座奇怪的封闭式建筑坐落于此。 船通过底层的门进入了建筑内部,随着海水的排空,一个身着西服的男子走了出来,他点燃一根烟,随后迎面走来两个动力装甲士兵拦住了前方的路。 士兵拿出扫描器,进行严格的身份验证后,士兵让开了道路。 又经过一道门后,灯光变得明亮起来,一位女士走来到他面前。 “罗先生,你好,欢迎来到深海监狱,麻烦你熄灭香烟,这里禁烟。” 罗又猛吸了两口,才熄灭烟,扔在了地上。 “我们已经收到上面的指令,现在就带你去接他。” 女士带着路,罗紧紧跟在身后,虽然来过几次,但他还是被这里迷宫式的结构所困惑。 他记不清到底坐了多少个电梯,走过多少个路口,经过多少个房间,才来到这条长长的过道,过道的尽头,有一扇小小的门。 女士不知道去哪了,只剩下罗一个人,他隐隐约约听见过道尽头传来女人的声音,他慢慢走近门。 他轻轻推开门,室内的灯光柔和而温暖,粉色的墙面和化妆台充斥着少女的情怀,一张蕾丝边大床上,一个看似柔弱的男子正在与一名被捆绑的女人**,男子用皮鞭不断抽打着女人,女人发出惨烈的叫声。 “看来好像我打扰到你们了,我是不是待会再进来?”罗往后退了两步,准备带上门离开。 “不。”男子看着罗,他抓起了女人,将右手臂上弹出的数把细刃插入了女人的胸口,女人没有太多的挣扎,倒在了床上。 “樱花刀?你知道吗,我有段时间可想为自己装上一把了,可惜我又舍不得这只手,我还想多用几年呢……” 男子收起樱花刀,起身穿上了衣服。 “所以,找我什么事?” 罗走上前。 “伊藤结雪先生,或者说,伊藤小姐,无论如何,恭喜你,今天,你出狱了。” “叫我先生就好了。”伊藤结雪冷冷的说。 “好的先生,我是来接你回去的,你知道的,他们离不开你。” “是不是你们已经控制不住,不得已,所以放我回去?” “不愧是伊藤先生,我也不卖关子了,的确是这样的,所以我们想请你回去控制一下,当然,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至少……你知道的,不能扰乱社会的正常秩序。” “我为什么要回去。” “说的也没错,这里什么都有,换做是我,我也想来这里度假一段时间,可是,伊藤先生,一辈子待在这里,也终究不是个办法。” “我只有一个条件,秩序由我来定。” “这个嘛,伊藤先生,我当然相信你的能力,你有你的秩序,但是我们也有我们的规矩,在不扰乱我们正常规矩的条件下,你可以随意制定你的秩序。” “听起来无法拒绝。” “那可太好了,对了伊藤先生你要收拾行李吗?需要我帮忙吗?” “不需要,走吧。” 伊藤结雪走出了房间,罗紧紧跟在身后。 “你们注意到没有?”k让汉克和j低下头围了过来,他悄悄的凑在他们耳朵上说,“坐在那个卡座的女孩。” “怎么了,大惊小怪。”汉克不以为然。 “你看上那个和服女孩了?”j说道。 “刚刚我仔细观察过,那个女孩,好像很眼熟。”k神神秘秘的说。 “你看任何一个漂亮的女孩都眼熟。”汉克讽刺道。 “嘿,注意,那个女孩过来了。”k正经了起来,假装没有注意到。 女孩走近了吧台,她轻轻的开口问道: “您是这里的老板吗?” “我吗?对,我是这里的老板。”汉克有点惊讶。 “您做的寿司挺不错,我很喜欢。” “哦?是吗,谢谢。不过你得感谢那个女孩,是她教我的。”汉克指了指雨山。 “那个女孩,uu看书 ukansh 是您的女儿吗?” “她只是个服务生。” “这里是所有人都能进吗?包括新翼?” “是的,这里不设门槛,只要遵守店规,就可以随意进出。” “真好的地方。” “你可以常来,我们一般不停业的。” “我会的,希望你的店能开久一点。” “放心,只要有客人,店就会一直开下去。” 女孩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这个女孩,看起来有点不一般。”汉克有些吃惊。 “是啊,她居然一句话都没跟我说。”k更为吃惊。 “你摆出一副流氓的样子,没准吓到了别人。”j调侃道。 “我明明这么正经……” “汉。”雨山走进了吧台,“我也想穿和服。” “可你已经有很多衣服了。” “可是我想穿嘛。”雨山拉着汉克衣服的衣角,来回晃动。 “好吧好吧,你买吧。”汉克无奈的说道。 “哈哈,谢谢。”雨山抱着猫,跑到一旁的卡座上,用胶体手机打开虚拟商城,挑选起了和服。 k在一旁偷偷的憋笑。 “你下一杯酒双倍价格。”汉克对着k说。 “为什么!”k差点把酒喷出来。 “见者有份。” k下了吧台座位,走到雨山身旁坐了下来。 “既然见者有份,那挑选衣服我也要加入。” 酒馆里洋溢着温暖的气氛,而酒馆外,一个身穿和服的女孩紧紧盯着霓虹灯招牌,久久不肯离去。 外传八:罪人(中) 没有人生来就是罪人,包括伊藤结雪。 伊藤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她的母亲执意要以雪为自己的孩子命名,而他的父亲认为过于女性化,虽然在小小的争执后,还是以结雪作为名字,不过,这只是悲剧的开端。 他的母亲是全职主妇,操持着家里的内务,父亲是公司的高管,每年都有不菲的收入。年幼的伊藤最喜欢的事情,便是探索迷宫般的别墅,家里很大,每个房间似乎都能给他带来惊喜。 他的父亲对伊藤最大的不满,即是“像个女孩”。而他的母亲不以为然,甚至经常用一些女孩的装扮来要求他,或许,在她母亲眼里,他更像是个洋娃娃。 他从小留着长发,穿着小女孩的裙子,年幼的他对性别的概念模糊,他只知道学校里的同学经常嘲笑自己,他也无法判断自己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因此索性不再上学,只是待在家里。 随着年龄的增加,家庭里的关系似乎发生微妙的变化,他的母亲要求他必须穿女装出行,并且要留长发,如果伊藤拒绝,他的母亲便会发了疯似的打他,他的身上经常留下伤口和淤青,而他的父亲对他不管不问,或者说,对这个家庭都不管不问,甚至他的父亲搬去了东边的房间,而伊藤和他母亲,住在西边的房间。 某个时候,哭对伊藤来说都是一种奢侈,因为他越是哭闹,他的母亲下手越狠。 “我已经受够了你从小到大的哭闹声,如果你再敢哭一句,我就杀了你!” 因此,伊藤在一段时间内丧失了哭的能力,每当他想哭时,他总是拼命的忍住,从而形成一个习惯,之后,几乎没有人见过他再哭过。 逐渐的,伊藤发现他的母亲喜怒无常,似乎精神不太正常,并且身上似乎也多了伤痕,这对伊藤来说不是个好消息,因为一旦母亲身上多了伤痕,对伊藤的惩罚也变本加厉,而且已经不单单是殴打这一种方式。 那一个傍晚,他的母亲很憔悴,脸上除了伤口还有未干的泪痕,伊藤只因为不小心多看了一眼,他的母亲撕扯着伊藤的裙子,脱掉了他的内裤和鞋子,将他丢出了门外,然后将门紧紧的锁住,任凭门外如何的敲打和求助,门始终没有开。 那个夜晚对伊藤来说,不单单是寒冷的,他不敢离开家太远,被冻僵的下半身和腿已经失去知觉,他只能躲在家的屋檐下,警惕着四周会出现的流浪汉。 至少活下来了,这是上天对他最大的宽容。自此,他已经发现自己的母亲的确是疯了,她口中不断的念叨着父亲的名字和咒骂的话语,以及关于什么新翼的言语。 关于新翼,伊藤知道的不多,他只知道新翼跟人类样子差不多,但似乎人们对新翼总有歧视,有时候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新翼,不然为什么他的父母要这样对待他。他的唯一愿望就是从家里逃出去,然而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似乎是困难的。 十五岁的伊藤结雪看起来很柔弱,雪白的皮肤上的伤痕增添了许多违和感,他看起来完完全全像个女孩。他有了自己的房间,无论是粉色的墙纸还是浅色的梳妆台,他将房间装修的充满了少女气息,有时候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穿着裙子和连裤袜,留着过肩的长发,似乎他已经认定自己就是女孩,不过青春期给他带来的性征突显,让他又陷入了怀疑。 他的生活很简单,除了每天吃饭睡觉,他要穿各式的女装哄母亲开心,有事也要当母亲的出气筒,被毒打一顿,父亲的概念在脑中已经模糊,虽然东边和西边的屋子仅仅隔着一层楼梯,却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自从搬进了新的房间,伊藤的夜晚就没有平静过,他总是在深夜能听见有女人的惨叫声和呻吟声,声音是从东边房间传来的,这种声音困扰着伊藤,无论是从精神上还是心理上,因此伊藤又玩起了年幼时的游戏,探索家里的房间,他想知道,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十八岁对来伊藤结雪的意义很重大,意味着他成年了,可以脱离父母了,因此他很盼望自己的十八岁,然而在十七时,他就解脱了一半,因为他的母亲最终还是自杀了。 在某个清晨,伊藤打开他母亲的房间时,只有一具上吊的尸体等着他,他一点也不惊讶,因为他明白,有这么一天,甚至内心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因此他取下了尸体,在家后的花园里,他埋葬了他的母亲,一起下葬的,还有他小时候的女装。 十七岁对伊藤来说是重要的一年,这一年他不仅亲手埋葬了自己的母亲,还发现了房间的秘密。 母亲去世后,伊藤每天就有大量的时间来做自己的事情,首当其冲的便是探索房间,尤其是东边的房间,当他父亲去上班时,他就会来到东边的房间,用他偷来的钥匙,一间一间的打开未知的房间,每一个房间都像是一个新世界,吸引着他去探索。 当一扇棕色的门被打开时,浓郁的香薰气息向伊藤袭来,他悄悄走进屋内,关上了门。暗红色灯光下,多种刑具无规律的摆放在屋内,不过后来伊藤明白,这些都是性虐工具,并且从此也爱上了这些刑具。 伊藤小心翼翼的走在绵软的地毯上,各式各样的刑具形态各异,他轻轻的碰了一下挂在木架上的铁链,铁链上甚至还有一丝温度。疑惑的他被旁边的衣柜所吸引,没有上锁的衣柜里隐隐约约有着呼吸的声音。 伊藤拉开衣柜,一个女人出现在他面前。女人赤身裸体的被绳子绑住了四肢,靠在衣柜的内侧睡着了。伊藤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个女人的胴体,他有些热,甚至额头上有汗珠渗出,他的呼吸声越来越匆促,伊藤用手轻轻的握住女人的**,女人突然惊醒,伊藤如同触电一样,收回了手。 女人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穿着裙子、留着长发的人。 “你是谁?” 伊藤没有回答她。 “难道你是他的儿子?” 伊藤听到他,似乎有些了反应。 “你跟他一样,都是变态。”女人恶狠狠的说。 就像拨动了某个机关一样,伊藤将女人从柜子里拉了出来,他贪婪的舔舐着女人的胸部,他脱下了裙子,在地摊上与女人**起来。 伊藤终于知道,夜晚里他听见的声音是从哪里来的了,正是他身下这个女人所发出的呻吟,熟悉的语调、音色,让伊藤更为兴奋。 不知道过了多久,伊藤从兴奋中挣脱出来,他看着地毯上的女人,眼前有些模糊,他逃出了房间,紧紧靠在门上,一瞬间的快感和紧张感依然挥之不去,他能听见心脏的跳动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刺激而又愉悦。 冷静下来的伊藤,回到了房间,他将女人放回衣柜,清理了痕迹,有重新穿上了裙子,走出了房间。 伊藤度过了紧张的一个晚上,然而第二天天亮后,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伊藤停止了探索房间的游戏,而是踱步于棕色门的门口,将兴趣转移到了另一个游戏上。 每天如此,他都会在相同的时间来到那个房间,他似乎是发现了某个宝藏,也开始慢慢探索刑具的用法,女人除了偶尔的咒骂声,更多的是呻吟和娇喘,伊藤第一次感到如此的快乐,他也第一次体会到蹂躏的感觉,似乎有那么一瞬间,他明白他的母亲为什么喜欢虐待他,他逐渐熟悉着他母亲的角色,以一种性的方式,重新找回了作为人的尊严。 某一天的同一时刻,他结束了愉悦的时光,准备离开的时候,那个女人突然说话了。 “你叫什么名字?” 伊藤谨慎的看着她。 “你呢?” 女人轻蔑的笑笑。 “名字这种奢侈的东西,我们不配有。” “你们?你们是什么?” “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吗?我不过是新翼,被买来当做奴隶的。” 时隔很久,伊藤又听见新翼这个词,这次他明白了,新翼是什么。uu看书. “我叫伊藤结雪。” “像个女孩的名字。” “随便你怎么说。” “你的母亲呢?” “死了。” “没想到,他连他妻子都不管了。” “这么说,是你害死我的母亲?” “我还没那么大能耐,不过,我也深感抱歉,问了不该问的。” “你不用道歉,我对此没有什么感觉。” “你的母亲生前一定虐待过你。” “你怎么知道?” “我们都是同类,我当然知道。” “我和你不一样。” “别逞强了,让我看看你的伤痕。” “不需要。” “其实我已经见过了,就在之前你脱下裙子的时候,那些伤疤不容易好,对吗?” 伊藤陷入了沉默。 “你本来是人类之子,却和廉价的我一样,被人玩弄。” “闭嘴。” “你的母亲虐待你,至少还有人知道你,而现在,你的父亲甚至不管你死活,宁愿把时间浪费在不知名的新翼身上,却丝毫不关心他的亲身骨肉。” “闭嘴!” 伊藤生气的用颤抖的拳头击向那个女人,可没打几下,伊藤跪倒在地上,他紧紧的抱着女人温暖的身体,失声哭了起来,那是他人生中倒数第二次哭泣。 之后的日子如同往常,伊藤依然会在同一时间来到那个房间,唯一有变化的是,他跟那个女人的交流变多了,他们甚至闲聊起来,虽然总是前言不搭后语,却让伊藤感到了额外的快乐。 外传九:罪人(下) 十八岁生日那一天,伊藤做出了人生中第一个决定,他脱下了裙子,穿上了别扭的男装,他带上多年来存的钱,跟着一条讯息的指引,来到了一个地下室。 地下室很暗,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男人接待了伊藤,他指引着伊藤躺上了简陋的手术台。伊藤有些紧张,眼前的灯让他睁不开眼睛。 “多么健康的一只手臂,你确定要换吗?如果你把这只手臂给我,我可以帮你抵价百分之二十。” “别废话了,快开始吧。” “别那么着急嘛,待会可能会有一点点疼,不过一会就好了,你就会睡过去。” 伊藤点点头。 当伊藤醒来时,左边的玻璃容器里,泡着一支熟悉的手,他感到身体很沉,尤其是左手,很难抬起来。 “手术很成功,不过你得适应一段时间,你可以试试按一下右侧手心的一个按钮,用手指慢慢去感受,当然,第一次不成功也没关系,多试几次。”白衣男人又拿出了几瓶灌装液体,“另外,这是保养液,日本人的刀很是精贵,得好好保养,这几瓶算是送你的了。” “嗯。” “如果没什么事就快走吧,还有其他声音呢。” 伊藤缓缓爬了起来,晃晃悠悠的走回了家,一到自己的房间,他立刻躺在了床上,很快睡着了。 几缕阳光照醒了伊藤,他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了。伊藤的身体依然有些沉重,他伸出左手,活动了下手指,虽然表面看来,与原本的手没有区别,可依然有一种陌生和冰冷感,他不知道是不是义肢与身体发生了排斥反应,他尝试着按下了手掌里隐藏的按钮,在多次尝试后,从他的左手手臂中,三把细刃弹出,每一把都很精致而锋利,他用右手手指轻轻接触刀刃,手指立刻划开伤口,细刃上沾上了鲜血。 伊藤曾经听说过,樱花刀会滴血认主,因此他并没有擦掉血迹,他收回了樱花刀,兴奋不已。 义肢与樱花刀对伊藤结雪来说,意义非凡,他早就预谋很久,想为自己装上义肢,虽然义肢对大多数正常人来说是一种补充,但对伊藤来说,是新生。在叶城,对义肢的管控很严格,义肢的生产大部分靠火星殖民地上的进口,而旧翼以优良的义肢著称,因此,很多地下诊所会使用物美价廉的进口旧翼义肢,伊藤使用的就是这一款,他对此十分满意。 关于义肢的事情,伊藤并没有给任何人说,当然,也没有告诉女人,即使他每天还是准时的去找女人,即使他跟女人的关系变得特别而暧昧,他依然将义肢的秘密留在心底,直到某天不得不暴露。 那一天如往常一样,伊藤来到了房间,他将女人放出衣柜,正与女人亲吻起来,然而,门突然开了,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伊藤的父亲。 伊藤面对他的父亲,陌生而恐惧,而那个女人却爬到了他父亲身边,伊藤疑惑的看着他们,身体甚至微微颤抖。 “不愧是我的奴隶,只听我的话,待会在收拾你,我先要收拾这个逆子。” 父亲一步一步走近伊藤,伊藤下意识的往后退。 “孽畜,你和你母亲一样废物,连个男人都不算是,你不配做我的儿子,竟敢玩弄我的玩具,你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今天我就要了结你!” 说罢,他的父亲狠狠的一巴掌扇在了伊藤的脸上,伊藤甚至立刻倒地,嘴角流下了血迹。 当他父亲又一巴掌袭来时,伊藤下意识的弹出了蝴蝶刀,细刃刺穿了他父亲的手掌,当他父亲后退时,伊藤抓住了机会,立即站起来冲了上去,将细刃插入了父亲的胸口。 他应声倒地,伊藤却依然不放过他的父亲,继续用细刃不断插向胸口,直到血肉模糊,他的父亲永远的倒下了。 “为什么?” 伊藤一步一步的走近女人,女人不断后退,直到到了尽头,她却打不开门,甚至失声。 “我明明差点相信你。” 伊藤面对着一双恐慌而带有泪珠的眼睛,毫不犹豫的用利刃割断了喉咙,血喷了出来,染红了蝴蝶刀。 之后的故事,大多数人都知道了,硕大的别墅起了火,里面有两具烧焦的尸体,一具被刺破了胸口,另一具被割喉,还有一具已经埋在了地里,至于伊藤结雪,依然下落不明。 不过在下层,的确出现了一个叫伊藤的人,他很少告诉别人自己的名字。人粹帮与他紧密相连,他以残忍而令人闻风丧胆的方式统治着帮派以及建立底层的新秩序,他曾经入狱,被关押在臭名昭著的深海监狱,可他又回来了,带着那把樱花刀,掀起了新的腥风血雨。 (26) 飞船的一阵震荡,让雨山从梦中惊醒,怀里的猫跳下了座位,身上的毛毯滑落在地上。 “这是哪?” 面具人回头看了一眼雨山,他将飞船调整为无人驾驶模式,起身坐在了雨山附近的位子。 “这是我的飞船。” “我为什么在这里,汉呢?”雨山焦躁起来,她站了起来,摇晃的船身让她站不稳。 “坐下吧,汉克把你托付给了我,我要送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他为什么丢下我?” 面具人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拿出一台微型移动投影仪。 “这是他让我交给你的,除此之外还有你的所有衣服和私人用品。” 说完,面具人离开了座位,通过一扇门,走进飞船的内部。 雨山没见过这个投影仪,她按下按钮,投影仪开始播放全息画面: “嘿,汉克,看这里,看镜头,今天是装修的第一天,我想重新规划空间,汉,我们可以在那里放一台点唱机,总之刚刚开始,很忙,要做的事情很多,所以今天就到这里了,拜拜,汉,快跟镜头说拜拜。” “让我们来看看现在的室内怎么样了,哇,已经成型了,差不多是我想的那样,汉,你看那台点唱机,是不是很酷,造型可是复古风的。剩下的我们得商量一下买什么样式的沙发和椅子,还有吧台的设计,你有什么想法吗?好吧还是我自己来,酒柜的设计呢?你得有点自己的主见,汉,算了还是我来选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改造完成的酒馆样子了,今天就到这里了,拜拜。” “我偷偷订制了制服,待会穿给汉克看,我还是偏向于深红色,里面搭配白色的衣物,带点蕾丝边是最好的,我已经换好了。汉,看我的衣服,是啊,是我自己订做的,这样才叫专业,你都不说好不好看,气死我了,太敷衍了你,算了。不过两天酒馆就要开业了,我也等不及了,待会要去采购剩下的东西,拜拜。” “今天是营业的第一天,可是还没有来客人,我知道,我知道才开门两分钟,不是应该刚开业就有人排起长长的队伍吗?悄悄说一句,肯定是酒馆名字取得不好,不够吸引人,太奇怪了……终于来客人了,虽然穿着警服,却是个酒鬼,算啦,不管怎么说都是客人,我要去工作了,拜拜啦。” “今天很开心,汉送了一份特别的礼物,我终于有名字了,我真的很感动,我很喜欢这个名字,我好希望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名字,都能用这两个字呼唤我,我实在是太开心了……” “那个酒鬼好像跟汉交上了朋友,他们总是在聊着甚么,他好像叫什么来着?k,好像是这个名字,明明是个人类,却没有名字,不过他出手挺大方的,还给了我很多小费,反正,应该是个挺不错的人吧,如果他能少往我这里偷看就好了……” “吧台前坐了两个人,一个叫j,一个是k,j是个新翼,和我在某种意义是同类人,他沉默寡言,很少笑,不过看起来好像是个可靠的人,他们两个每天准时回来酒馆,甚至已经成了习惯,酒馆的生意好了起来,每天都有固定的客流量,走向正轨了,我得工作了,拜拜。” “发生了一件很恶心的事情,两个客人舔我的手……现在社会越来越不安定了,我好想只待在酒馆里,和汉一起。k给我买了一只猫,可爱的猫,很感谢他,猫很黏人,每天就喜欢趴在我的肩上,它好像很喜欢我,k告诉我,这只猫是人工改良的,不会脱毛,性情温顺,而且寿命较长。在没来地球前,很多人告诉我,一旦旧翼到达某个年龄阶段,身体就会衰败,必须靠着维生宁度日,我还没有到依靠维生宁的时候,不过如果我死了,小猫怎么办呢?汉会不会照顾好小猫呢?我不希望汉花大价钱为我买维生宁,他为我做的事情太多了……算了,这些事还早,不要去想了,或许吧。” “其实有时候我也想看‘角斗士’比赛,不过汉不让我看,他说太血腥和暴力了,不适合小孩子看,他还是把我当个小孩子,可是我成年了啊,其实我挺喜欢诗人的,其他人都像野蛮人,而诗人更像个绅士,希望他能活到最后……” …… “今天开了派对,很开心哦,准备了很久,来了很多客人,j和k都带来了女伴,婧是个很漂亮的人,她之前好像看出了我的秘密,不过她应该不会告诉别人,汐是个可爱的女孩,她和j很恩爱,j还是看起来还是那么迟钝,真是难为的了汐。uu看书.uukansh 店里租借了很多游戏机器,汉和k玩的很开心。已经很晚了,我要上楼去睡觉了,东西明天去收拾吧,拜拜。” …… 雨山看完了自己录的视频后,最后一段视频开始播放: “嗯,咳,雨山,是我,汉克,我第一次用这个,不是很熟悉,应该就是这样的吧,差不多吧。” 立体投影的汉克看起来有些紧张。 “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你知道的,我不擅长表达。你肯定很生气,为什么我要把你送走,我明明答应过你,要和你永远在一起,我知道自己失信了,但这是被迫的,你被食人帮抓走的那一次,让我想了很多,一个迟暮的恶狼都已经发现了你的身份,我已经不能把你藏在这里,所以要将你送走,我知道,逃是徒劳的,但我能做的,不过如此,我只希望你能在这个世界上多活些日子,我本来就应该死去,在战场上成为尸堆中的一个,很幸运,我没有,更幸运的是,在我一连串的选择下,我遇见了你,我至今也没有明白,我为什么会带你回家,不过现在看来,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我们不能纠结于过往的选择,因为不断有选项等着我们去抉择,也有数不清的后果等着我们,而现在的我,已经准备好迎接属于我的结果,总之,谢谢你,雨,我永远爱你。” 投影结束了,投影仪自动关闭,雨紧紧的握住投影仪,泪水不断的滑落,她很久都没有这样哭过,猫不知道从哪里又回到了雨山的怀里,它用掌轻轻的触碰着雨山的脸颊,飞船里很安静,只有雨山抽泣声,不断的在舱内回荡。 (27) 傍晚,k回到了警局,今天似乎回来的有些晚,四处空荡荡的,似乎少了很多人,尤其是战争警察。 “人都去哪了?”k向坐在前台值班的巡警问道。 “执行大任务去了。” “什么大任务?” “有人发现了潜逃的旧翼。” “一个旧翼,会出动这么多战争警察?” “据说旧翼潜藏在一个退役军人的家里,所以派出了大量的战争警察,避免人类警察的伤亡。” “军人?”k有不好的预感,“地址在哪?” “右边公示栏里,自己看吧。” k焦急的扫过公示栏的信息,在一行通知中,他看见了最不想看见的三个字: 棉花地。 “不!” 如同往常一样,汉克将酒馆正门打开,落日余晖,他打开了室内的灯,准备好开始营业。 他忽然想起,昨天有客人说道点唱机似乎出了问题,他走近点唱机,他好像很久没靠近过点唱机了,上面铺着一层薄薄的灰尘。汉克选择了一首他喜欢的歌——《my way》。 四周的音响中播放出熟悉的旋律,汉克甚至“嗯嗯”的跟着哼唱起来,他很喜欢这首歌,尤其是歌词,他看着远方的太阳的最后一丝余晖的消失,正如第一句歌词,似乎是末日降临。可没听到几句,声音消失了,点唱机似乎的确有些问题,他用手掌拍了拍机器的右侧,依然没有反应,他对电器一窍不通,只有找时间让人来修了。 汉克走回了吧台里,他调制了两杯拿手的“中国小镇”,为k准备着,他从饮料机里接了一杯抹茶味的气泡水,给j准备的,j之前一直喝橙味的气泡水,突然有一天,他换了口味,汉克也不得不多准备了一种味道,他也曾经问过j的喜好,j只是回答道,抹茶,是他最喜欢,也是最讨厌的味道。汉克并不知道为什么对同一种味道有着相反的喜好,他只是为j准备着抹茶味的气泡水,每日如此。 他又开始烹饪起食物来,牛排、猪扒、鸡排,还有薯条、汉堡肉,最不能忘记的,是麻婆豆腐,很多人都喜欢这个,尤其是j。数年如一日的汉克,已经熟悉了客人们的需求,他总是能做到刚刚好,刚刚好能满足每晚的客人,不多也不少。 汉克静静的等待着,他打开了有些生锈的酒壶,喝着并不优质的烈酒,雨山在的时候,他喝的很少,因为雨山总是盯着他,控制他的饮酒量,想到雨山,她现在在哪呢?有没有收拾好东西?猫还乖吗?他照顾好雨山没有?雨山还在生气吗?最后,汉克不禁想到,雨山会不会在想自己呢? 他不经意的望着那个卡座,雨山休闲时,最喜欢坐的那个卡座,她有时逗着猫,有时玩着手机,她总是很开心,她现在是否也过的开心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酒馆里迟迟还没有客人来,汉克有些疑惑,通常这个时候,k早就下班,他应该坐在吧台前,喝着第一杯酒了,j或许会晚一点,但现在应该也到了。 汉克走出吧台,他来到门前,向着街道的一头远远望去,他似乎看见了什么,不在路上,而是在空中,他本以为是j的的士,但车辆离得越来越近,那不是一辆车,而是很多辆,汉克知道,是警车。 汉克匆忙的回到了吧台里,而警车,已经停靠在门口,十多个身着动力装甲的战争警察走下了车,警车和战争警察围住了酒馆,在不到三十米的距离内,战争警察们的枪口对准了酒馆门口。 扩音器里传唤着汉克,让他交出旧翼,放下武器自首,汉克将短管猎枪藏在后背,他举着双手,走到了门附近。 他看着熟悉的动力装甲,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j的感觉,喜欢而又讨厌,将对立的感觉集中在同一事物上,他仿佛回到了布满灰尘的战场,很久之前的尖叫声,又回荡在他的耳旁,u看书 ww.uuknsucm 他有些颤抖,回想起了很多事情,汉克情不自禁的低声轻语: “猎人,终究会成为猎物。” 这时,音乐声突然出现,还是那首熟悉的《my way》,汉克闭上眼,仔细的聆听着,当扩音器第三次传唤汉克的名字时,汉克抽出了短管猎枪,对着最近的战争警察扣下扳机。 是战场的感觉,当汉克扣下扳机的一瞬间,战争警察们也同时开枪,他知道,短管猎枪的子弹并不会伤到装甲里的新翼,而他面对的,是枪林弹雨。 子弹穿过了他的肩、他的腿、他的手、他的胸口,枪声并没有掩盖住流淌着的音乐声音,在歌曲的高潮部分,汉克倒下了,他似乎看见了很多人,有他的父母,有他的战友,有被他杀死的巨人,有手持流体炸弹的旧翼,有一杯一杯喝着酒的k,有吃着东西的j,有婧,有汐,还有雨山,挥着手,跟他打着招呼。 似乎什么都会结束,杯中的酒有喝光的时候,派对有结束的时候,酒馆有倒闭的时候,雨山,也有离开的时候,而汉克,也有倒下的时候,什么都会结束,汉克想着,但只有一个例外: “战争,战争永远不会结束。” 倒在血泊中的汉克,看起来并没有太痛苦,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眼角处有泪水滴落。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时间证明,历经磨难,汉克最终永远的闭上了眼,躺在一片洒满阳光的棉花地上,迎接着属于他的最后结局。 and did it my way, yes,it was my way. (28) j坐进了车里,他正准备开启导航系统时,却发现自己忘记带胶体手机,他清晰记得汐告诉他,要他保持联络,于是j下了车,又重新回到楼上。 走进楼梯口,j发现了什么,他听见附近有争吵声,来到楼上后,他远远望见有两人敲着他家的门,门内没有反应后,两个人拿出了撬锁工具,粗鲁的破坏着门锁,其中一个人发现了j,他大喊着“抓住他!”,j反应过来,立即跳下楼梯,从各个楼层都有人跑来支援,j逃到了公寓门口,正当他想回到车内时,没想到门口也有人埋伏,在一阵电击后,j抽搐的倒在了地上。 在j的屋内,他的手机上不断显示着未接来电,每个代码都是同一个人,汐。 当k赶到时,酒馆周围已经拉起了警戒线,两名战争警察拦着了他。 “我是巡逻警察,我有权力勘察现场。” “抱歉,由于你等级不够,无法进入现场。” k在远处,只能看见一具倒在血泊的尸体,以及成为废墟的酒馆,霓虹灯招牌上的字也开始闪烁,不一会,便灭了。 k感到身体很沉重,他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似乎汉克调侃的话语还在他耳边环绕,而现在,却只剩一具尸体。 k突然回忆起,他第一次看见的死亡的样子,那个可怜的男孩,以及树下支离破碎的尸体,他甚至想起了他的父母,平静而又残忍的死亡的样子,他不明白,是谁造成了这些悲剧,为什么那些无辜的人总是受到死亡的威胁,当汉克将雨山送走时,k就有些怀疑,他曾想过或许将来会有这一天的到来,而这一天真正到来时,他却无法接受。 汉克的尸体离他不过十米远,他却都无法帮汉克收尸,将他有尊严的下葬,一种无力感向k袭来,那种感觉,就像是他明白是谁害死了他的父母,而他只能忍气吞声,杀死汉克的凶手就在他的面前,而他却连拔枪的勇气都没有。 他想做点甚么,却无能为力。这个世界充满着无力感,在大量残酷而又惨烈的事件面前,人的能力是有限的,有时候只能看着,痛苦的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k突然想到甚么,他拨通了j的电话,却无人接听,在电话的另一头,j的手机被放在桌子上,而j,却不见了踪影。 夜色很深了,k向远处走去,渐渐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回来了?”婧换上一套睡衣,迎接着进门的k。 “你看起来脸色很差,怎么了?” “你知道那个秘密吧?” “哪个?” “关于雨山。” “她很特别。” “我也知道了。” “她不是被汉克送走了吗?” “雨山的身份暴露了,汉克为了保护她,将她送走,独自面对剩下的一切。” “他怎么了?” “他死了,警局里大部分战争警察都去了,他们杀死了汉克,毁掉了酒馆。” “我很遗憾,k。”婧抱住k,她的手轻轻抚摸在k的身上。 “我却什么都做不了。”k努力的忍住眼泪。 “这不是你的错……” 这时,有人按响了门铃。 k警惕起来,他拿出手枪,慢慢靠近房门。 “是个陌生人,没有他的资料。”婧告诉k。 门外是个看起来有些衰老的中年人,他急切的按着门铃,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四周。 “是警局的人么?” “警局的人可不会按门铃。” “他好像在说什么,我接通了麦克风。” “有人吗?我有要紧的事情找k先生,请让我进去。”门外的男子显得很焦急。 “他知道我的名字?”k很疑惑,他完全不认识这个人。 “这件事有关你的父母,k,如果你在的话。” k听见“父母”两个字,突然有些激动起来。 “你是谁?” “我在外面不能告诉你,请让我进去。” “婧,扫描一下,他是否带了武器。” “没有检测到任何武器。” “放他进来。” “可是……” “开门吧。” 门缓缓打开,男子穿过门,走进了房间,门又缓缓闭上。 “k先生,您还记得我吗?”男子有些气喘吁吁。 “我不认识你。”k依然紧握着手枪,“告诉我,你是谁?” “我是个新翼,小时候您见过我,虽然只有一面,您可能记不得我了。” “新翼?小时候?普通的新翼一般活不到这么长,你到底是谁?”k掏出了手枪。 “k,我能活这么久,全是靠您的父母啊,您的父母私下资助我们新翼联盟,才让我有命见到您啊!”男子情绪很激动,甚至有泪花闪过。 “新翼联盟?我怎么没听说过?”k看着一旁的婧。 “新翼联盟是大战役后在地球上成立的组织,他们接纳濒临回收的新翼,努力延长新翼的生命,并且靠着来历不明的资金研究着破除生理缺陷的方法,虽然新翼身上没有基因锁,但是破除生殖障碍和生命缺陷对社会来说会带来动荡,uu看书.ukansh 因此在很多年前新翼联盟就被认定为非法组织,大部分消息都被官方封锁。”婧在打开了搜索引擎,查取到了一定的资料。 “我的父母,在私下援助新翼联盟?”k收起了枪。 “是的,您的父母为新翼联盟捐赠了大量的资金,并且帮助濒临回收的新翼延长生命,包括我,知道他们死后,我们展开了调查,他们绝对不是猝死,而且我们一直在搜寻失踪后您的信息,终于找到了您,得知您还活着,我们都很高兴。” “你们现在找到我,我没有能力再帮助你们,我连我朋友都帮不了。” “不,k先生,我这次代表新翼联盟来,是来帮助您的。” “帮助我?” “这么多年了,我们已经查出当年杀害您父母的凶手,就是圆盾保险公司的董事会,他们密谋了这场阴谋,甚至在您父母保险上做了手脚,因此创伤小组没有救回您的父母。” “我就知道。”k捏紧了拳头。 “不过,我们已经有了计划,帮助您复仇,只需要您配合我们。” “什么计划?” “您得先答应我们,愿意配合我们。” “k,太危险了。”婧拉住k的手。 k沉默了一会,他脑中不断浮现出一具尸体,是汉克。 “走吧,我不能再忍了。” 男子激动的点点头。 “k!k!” “我会回来的,k向婧道别。” k跟随着男子走出了房间,从楼梯口一旁的平台上,上了一辆陌生的车,随后向远方驶去。 (29) 腰部传来的阵阵刺疼惊醒了j,他挣扎着睁开眼,灯光很暗,只有一盏蜡烛勉强照明着,他艰难的起身,发现自己被关在监狱里。 “这是哪?”j自言自语到。 “地下。” 角落里传来沙哑而低沉的声音,吓到了j,他朝着角落方向看去,在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干瘦、满脸胡须的老人坐在地上。 “我昏迷多久了?” “我也不知道,大概一天?在这里待久了,时间都会变得模糊。” 他看出来了j的迷惑,于是为他解释道: “我猜你是新翼吧,被人粹帮的人抓到这里,你很走运,将会参加这一季的‘狩猎’,当然,倒霉的是,你是猎物。” “你也是新翼?”j认为普通的新翼不会活这么久。 “不,我是人类。” “人类也会被抓来?” “事实上,我很早就被抓来了,因为负债,还有很多和我一样,被抓进来的人类,只不过,活到现在的大概只剩我了吧。” “‘狩猎’是什么?” “这个啊,很简单,被选中的猎物会被定期带到森林,一个大型场地里,你会被绑住手,然后等待着猎人在规定时间内猎杀你,如果你有幸在森林里存活下来,你就被带到这里,等待着下一场比赛。” “猎人是谁?” “人粹帮成员,或许还有一些上层的人类。” “没有警察发现吗?” “警察?”他轻蔑的笑了,“或许战争警察会在意这些事情,不过他们是少数,大多数警察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知道的,是为了秩序。” “秩序?” “人粹帮的首领,没人知道他的名字,我只知道人们叫他伊藤,一个不折不扣的变态,他通过举办狩猎季来制定着下层的秩序,这项活动很吸引人,连上层的人都会参与。” “光明正大的血腥比赛已经满足不了上层人了么?” “马斯诺需要层次至少在上层不起作用,光是观看已经满足不了人的本性了,定期释放本我才是维护社会秩序的根本办法,从这一点看来,伊藤那家伙是个天才。” “你好像很了解他?” “不,我只是在这里待久了,略有耳闻。” “你一直被关在这里吗?” “是啊,这么多年来,我至少最幸运的那一个。” “不得不说,很厉害,我叫j,被抓进来前,是个的士司机。” “我之前有名字,不过输掉后就卖了,他们都叫我赌徒。” “你很擅长赌博?” “至少我还没有输掉我这条烂命。” “这里的栅栏,是用木头做的?” “你可别被木头骗到,木头外还要一层通电的电丝网,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想要越狱,尸体都熟了,猎场不需要智力低的家伙,或许他们觉着这样没有挑战性。” “上层人真是奇怪。” 这时,有个高大的人进来了,他带着黑色胶皮头套,走近了监牢。 “是监管者。”赌徒悄悄的告诉j。 监管者把什么东西放入了旁边的传送带,不一会,那样东西被送到了j的面前。 “这是菜单,你可以点你想要吃的东西,当然,这一顿饭后,你就要参加第一次比赛了。” j拿起平板,用指尖翻找着,他点了一份麻婆豆腐、一份薯条、一碗饭、一块牛排以及抹茶味的气泡水。 “你胃口真好。”赌徒苦笑着看着他。 “至少吃饱了才能活下去。” “经验告诉我,比赛前不能吃饱,你的脑子才会反应灵敏,想着办法逃命。” “或许你的经验只对你有用。” “看起来你好像很有信心。”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饥饿感盖住了我的恐惧感,我现在只想着吃上东西。” “你可真是个怪人,不过有时候,只有怪人才能活下去。” “或许吧。” “虽然味道比不上汉克,不过也算是还能吃。” “汉克是谁?” “我的一个朋友,经营着‘棉花地’酒馆,如果你有机会逃出去,一定要去那里喝上一杯。” “我现在可不奢求喝上一杯鸡尾酒,只要能让我再看一次外面的阳光,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会的,我有预感。” 监牢门开了,j走了出去,监管者给他拷上了电子手铐。 “祝你好运。”赌徒默默的说道。 j被蒙上了眼睛,带出了这里。 不知道走了多久,j就停下来脚步,身边监管者粗鲁的将j赶进门里,j知道,应该是到森林了。 “欢迎各位先生们、女士们的到来,现在猎物已经投放入场,请各位按秩序进场,三分钟后,我们今天的第一轮狩猎就要开始了。” j听见从楼上传来的广播声,他用被拷住的双手摘下蒙住双眼的布,uu看书 .uukanh.co 可眼前依然是一片漆黑,他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吵闹着进入了森林,j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他似乎踩在了某种粘稠的液体上,可j管不了那么多,他继续前行着,直到他靠着一面墙坐下了。 森林里很安静,j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不远处,一处地方有着光亮,灯光照耀下的一小块空地下放着一把手枪,j听见有人在靠近空地,一个被拷住双手的男人小心翼翼的走近了,他东张西望着,当他伸手去取手枪时,附近弹出的刀立即就砍掉了男人的半截手掌,男人大叫起来,空旷的森林里男人的惨叫越传越远,不过在几声枪响后,惨叫声永远的定格在了回音上,慢慢的消失了。 j抬头发现在高处的墙面上,有着红色数字的倒计时,上面从60分钟开始倒数,而现在,才过了五分钟。 j逐渐平静下来,他紧紧的靠着墙,周围偶尔传来的惨叫声和枪声,j静静聆听着,他闭上眼睛,想象中自己身处的环境,一点窸窣的脚步声引起了他的注意,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脚步声的,还有轻微拔刀的声音,j不知道自己对声音如此的敏感,在他头脑里已经想象出一个带着夜视仪的人,拔出刀,准备转过墙刺伤j,他慢慢等着,脚步声一点点的变大,j放慢了呼吸,他能感受到汗珠从练上划过,当脚步停止时,j突然睁开眼,他用力甩出带着电子手铐的双手,以上勾的方式击中了某个人的下颚,应声倒地,j喘着粗气,摸索着倒下的人脸上的夜视仪,他戴上了夜视仪,终于看清了这里。 (30)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毫不吝啬的献给了天空树,在三叶城上,一栋巨型写字楼上金属质地的圆形棕色盾牌标志被阳光照耀的闪闪发亮,“圆盾”保险公司的总部坐落于三叶城的核心地带,除开巨型的写字楼外,附近的生活区与商业城也属于公司管辖范围之类,在不远处,还有一处偌大军事基地,创伤小组的成员大多来源于此。 在总部大楼的最顶层213楼上,一个不大的会议室内陆陆续续进入了几个穿着西服的人,他们是公司董事会的成员,一早就赶到这里,因为他们收到一个不寻常的消息:k回来了。 围绕椭圆形会议桌坐下的数个董事会成员显得有点不安,他们焦急的等待着,或是相互窃窃私语起来,而坐在椭圆会议桌焦点一侧座位上的那个人似乎显得很平静,他休闲的抽着烟,一点点突出浓郁的烟圈,然后又轻轻吹散。 他叫石天,在k的父母死后,除k继承的股份外,他就是公司的最大股东。这个利己主义者最大的特点就是喜欢抽烟,因此许多讨厌他的人都私下叫他老烟鬼,当然,最早叫他老烟鬼的那个人被割掉舌头丢进了人粹帮的监狱里,在某一场狩猎中还失去了脑袋。 当石天高中时接触第一口烟时,便一发不可收拾,比毒品还要上瘾的感觉不断引诱着他抽下一口,不过鉴于高中的严格管理,他的烟瘾被压制着,直到大学,才真正释放。 也就是从大学开始,他作为精致利己主义者的本性开始暴露,抽烟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事实上,他是个优秀的人,大笔大笔的拿着奖学金,参与各种校园活动,甚至成为老师的心腹,在学生会担任着要职,不过这一切都是光鲜亮丽的表面,他极度爱慕虚荣和维护自己正面形象,他的虚荣感与他烟瘾一般,因此他只会在宿舍的阳台上抽烟,还会关上宿舍的门,因为阳台下方即是行道,他害怕有人看见,他的烟头从来不会丢在自己的垃圾桶里,因此他的室友垃圾袋里会莫名其妙出现许多烟蒂,他的烟瘾有多大呢?至少他的一名室友因为二手烟导致肺部出了问题换了个肺,而他因为廉价劣质但是劲头大的烟更换了肺和牙齿,在新翼时代,换身体部件是一个轻松而正常的事情,这加剧了他的烟瘾,每天清晨的开始与夜晚的结束都是以一根烟作为标志,又是深夜他甚至也会起床抽烟,高强度的抽烟难免会对他有着直接的负面影响,比如身上挥之不去的烟味,因此他有欲盖弥彰的使用香水和漱口水。无论离宿舍多远,只要是在学校里,不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一有机会,他就会回到宿舍抽烟,就像什么急切的任务一样,一根烟完后,又匆匆离开。当然,这些或许不值得一提,因为他的确成功了,在“圆盾”保险公司里,只有他能随时随地的抽烟,而此刻的他,也没有放过抽烟的机会。 会议室里的座位基本上已经坐满了,董事会成员们等待着一个人的出现。当整点时,他出现了,穿着黑色的西服,看起来与他父亲一般,k,径直走到了属于他的座位上。 门被死死的关上了,人们看着眼前的k,既熟悉又陌生,甚至有些恐惧,只有石天从容不迫,他熄灭了烟,直直盯着k。 “各位董事会成员,你们好,我是k,‘圆盾’保险公司创始人之子,也是公司最大股东之一,我回来,是履行我的职责,代替我的父母,重新掌管这家公司。” 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但还是有人有些惊讶,一个坐在左侧的年龄稍大的董事会成员质疑道: “k先生,自从你父母去世后,你就一直消失不见,这么久了,公司的发展和运营与往常千差万别,你现在回来说要接管公司,是否有些不合情理呢?” “虽然我离开这么久,但是我依然心系公司,在离开的日子里,我并没有浪费时间,而是在底层做了深入的实地调查,为的是公司更好的发展,今天我来,就是打消各位的顾虑。” “在底层调查,底层的人可买不起商业保险。” “这正是我今天要讲到的。” “先生们,不如我们给k先生一个机会,既然他远道而来,就让他讲一讲他的计划吧。”石天轻松的说着,一时间会议室里安静了下来。 “谢谢你。那么,我的计划是,开设全新的新翼保险,新翼购买保险后,除了一次性交付一定的金额,每个月他还需要上缴基本工资的百分二十外,他所属的企业或事业单位甚至个人需要交纳总工资百分之八,其中还要包括年金,之后逐年下调个人缴费额度,增加企业的缴纳比例……” 说到这里,会议室里有人偷偷的笑了。 “咳。”k清理一下嗓子,“当新翼进入衰退期时,保险生效,每个月除了固定的保险金外,还要发放一定的维生宁作为补充……” 这时已经有人压抑不住,哄堂大笑起来,一个中年男子站起来,指着k说道: “k先生,先不说我们是商业保险公司,并非基本保险,光是卖给新翼保险就是值得思考的事情,他们是财产,并不是人,不能以养老保险的形式对待,我们作为最大的保险公司,不是慈善公司,这种事情只会损害公司的利益!” “我们作为最大的保险公司,难道不能尽一点企业的职责吗?” “企业最大的职责是盈利,保护投资人的利益,k先生,我想,uu看书 .uukanshu 你今天是来捣乱的吧。”石天轻蔑的说道。 “如果今天我的方案不能实现,那么我将取走我的股份,从公司撤资。”k坚定的说。 “保安!保安!”这时,坐在右侧的中年人突然站起来打呼着,四名身着“圆盾”保险公司标志动力装甲的士兵走进了房间,围住了k。 “k先生看来是有些精神上的问题,带他去医疗部门。”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 “谁?”石天突然疑惑道。 “我的父母。” “他们是猝死的,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们也深表遗憾。” “都到现在了,还不肯说出实话吗?” “可这就是实话。” “这是你们逼我的……”k小声说道。 “带他离开,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士兵突然将枪口转向董事会成员,石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立刻趴在桌子啊。 一阵扫射后,数名董事会成员的身上留下了致命的弹孔,他们甚至连挣扎的痕迹都没有,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会议桌两侧。 k拿出了掠风,走到了石天的面前,石天看着漆黑的枪口,反而诡异的笑了。 “你输了,k。” k扣下扳机,一连串子弹削去了石天的头盖骨,尸体倒在了血泊中。 “k先生,离开这里,警报已经响了。”一名士兵拉着k,走出了会议室。 在“圆盾”保险公司总部的大楼上的一阵骚乱中,一辆公司的飞船逃离了大楼,k收起了枪,叹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外传一十:利己主义者的爱情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在意她了,或许是某次回眸?亦或是某次的邂逅,正如千篇一律的言情小说一样,他喜欢上了她,不得不说,她的确吸引人,那俊俏的容貌配上一点点撒娇的气质,有时候孤傲,有时候粘人。总之,他完全陷进去了,不过可能也如他预期一样,他们很快就在一起了,快的似乎就是一瞬间,他们相爱了。 所谓金童玉女,他在宿舍里哼叨着几句不成调的小曲,正是她晚上表演的节目中的一段,他们配合很默契,在晚会的台上,同为主持人一唱一和,如同彼此,知道他们的人,都会默默献上祝福,金童玉女,正是如此。 他们很恩爱,无论从什么方面来说。某次宿舍里听到了女孩的声音,的确是他与她,她给他买了床帘,亲自到宿舍给他装上,看起来似乎有些意外,但是又莫名的毫无违和感,她轻松的就帮他置办好了,他又带着她出去了。事实上,这个床帘有些多余,因为他甚至有些时候,不会回来,夜不归宿并不是偶然,倒成为自然。 她的确送了他很多东西,一块机械表,一个从五叶城带回来的小型风筝手工艺品,以及一些日常杂乱的东西,很多,很杂,几乎包括了他所有的方面,他在他面前的墙上,贴上了两张崭新的大头照,一张是她的,一张是他抱着她,吻着她。 如果让从他们之间找出瑕疵,那大概是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钱,他愈发感觉到缺钱,或许之前就有轻微的感觉,就像是拨动的涟漪。不过在之后的某个时候,他意识到了,自己的确是缺钱的,当利己主义的本性开始从深层中呼唤他,让他在冥冥中作出决定。 他几乎全部都搭进去了,无论是自己辛苦兼职来的报酬还是奖学金,他的开销太大了,他们一周内总是出去,然后就是玩和吃,还有抽不完的烟。有时会去酒吧,最后的终点,自然不是宿舍。那么问题也随着而来,这些开销,无论是吃饭还是开房,甚至是避孕套或药,几乎都是他出,入不敷出已经很难形容他目前的状态。 另一方面,他们也度过了那一段最甜蜜的时期,迎来的是一些乏味和埋汰,他们之间吵过架,有些跟她的前任有关,当一些小的裂隙浮现的时候,我们通常是忽略直到开裂到引起注意,他们也是如此,一些小小的摩擦似乎是微不足道的,但是很明显,他们开始走向末端了。 对于过程,没有人知道太多,不过自从他不戴那块表、将一些她送的东西都是收到看不到的地方、墙上的照片开始微微翘起的时候,似乎有些事情已经注定了,没人知道,除了他们自己,导火索是什么,但是他们开始冷战了一段时间,之后是复合了,但是他们接触越来越少,甚至有时他只是在阳台上抽着烟,看着手机,甚么也不做。她总是戴口罩,或许是因为一些病症,她变得有些烦躁,脸上已经失去当时的润泽。或者说,她也给他带来了一些麻烦, 一些关于人际方面的,他总是要护着她,而不得不得罪一些人,无论如何,利己主义者开始反思,因此这段路走到了终点,不知道是谁先提起的,也是意料之内的结果。 总之,劣质墨水的大头照开始泛黄掉色,蓝色的收容袋被他塞进他人的抽屉里,机械表的表带被他换掉,手工艺品也消失的莫名其妙,还有一些被当做垃圾处理了。 唯一侥幸的床帘虽然没有被换下,不过也积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静静的沉淀着。 …… 另一个她的出现绝对不是偶然,这可能是他之后才明白的,不过当时看来,太突然了,就像小行星划过猎户座,它就和他坐在高速管道上,他睡着了,她用他的手机照下照片,偷偷设成最显眼的桌面。 这是谁?那个时候大概是开学前几天不久的时候,他们就多多少少的在一起出行,她是不是他的新欢呢?他并没有说,不过她提前去他家找他,陪他从家到学校,又频繁的出行,她到底在他的心目中是什么位置呢?他有点难以回答,以至于到最后也没有人知道答案。 某次他回来,抱着一个半身长的毛绒玩具,那个半身玩偶就放在他的床上,占据了他一半的床,不过他还是睡下了,有时候还抱着。 室友问他这是谁的,他说别人的,他保管一下,这一保管,几乎就是大半个学期。当然,这就是她的,而且令人吃惊的,她其实早就喜欢他了,甚至大一的时候偷偷拍过他的照片,但是所有人浑然不知,谁也不知道她甚么时候找上他的,在那样一个正确时间点上。她对他很好,给他买了很多东西,一些日用品,还有一些装饰品,他似乎很开心,因为不像之前一样,他会十分破费,当然,另一方面是他很忙,作为助理,他不得不去待在另一个班里在晚自习的时候,不停的跟一个女孩接触,因为她是班长,一切都那么自然,直到…… 他跟她接触太多了,其实他们因为上下级的关系,假期里都已经聊了很久,至少那个他们一见面,并不感到陌生。她知道么?她或许知道,但是之后他是助理,她是班长,他们在接触似乎合情合理,她也不并那么的纠结于此。 她似乎跟他关系越来越好,在一次礼仪比赛上上,他是主持人,她是选手,穿着一身修长的红色旗袍,从台前走到台后,他让人拍几张照片,于是有人拍了下来,一种古韵从相片里渗出来,她是古典美的象征,他不止一次的问别人,她漂亮么,当然,大家也只是笑笑,心知肚明。 事实上,他在她和它之间,一直处于一个平衡,但是这个平衡终究会被打破,他也明白,这种幻想一般的生活会慢慢破灭,他不断的吸烟,似乎想用吐出的烟雾构造出以往的幻象。在一次聚餐中,他也向学长吐露,他这样并不好,他需要作出一个判断,一个决断,一边是她,一边是她,正如手心之于手背,他在思考,在纠结,他舍不得她,因为他觉得对不起她,却又如此在意她,在他权衡的时候,大半个学期过去了。时间也从2067年,径直的迈向2068年。 利己主义者的决断总是很困难,他不断的度量着两者的优劣,总是想在一个相对完美的情况下做出最优解,但这也是极为困难的,因此,在2067年12月31日,也就是2067年的最后一天,那个晚上,大多数的人们等着跨年,也是让他最难忘的一个夜晚。 那个晚上很疯狂,他很晚才回来,十点了才到宿舍 不过一会后,他拿着一些东西,又出去了。 他提着一个小纸袋,然后抱着那个玩偶,从窗子里翻了出去 走到女生宿舍楼下,u看书.uukanshu他见到了她。在黑暗中,实际上甚么都看不见 他把东西给了它,想开口说些什么,它没有给他机会,转身离开,消失在黑暗中 他似乎等了一会,想再看看她。 不过,她并没有回头 事实上,她再也没有回头过。 …… 他最终选择了她,一个学妹,似乎学长之于学妹,是大学里令人渴望的配对。,很多学长都选择了,他也不例外。她有些特别,她原本是底层的人,不过家庭的发展,举家搬迁到了上层。她来到了上层,通过自己的努力,进入了大学。 他从来就没在意过她的身份,他甚至曾幻想着,离开上层,去底层生活,只为了她。 他总是在晚自习,或者是上课无聊的时候,写着明信片,那些刻着美好风景的纸片上,会留下他不断书写的她的名字,她的名字叫依,他认真的写着美丽的阿依萨这几个字,反复的写,不会觉得厌,依依,依依,他心中默念道,美丽的依依! 他不止一次说过,他很开心,比之前的都开心,他似乎找到了灵魂伴侣,他开始逐渐放弃回家的机会,只想跟她多待一会,在她面前,他就像一只温顺的兔子,他绝不会在她面前抽烟,他时刻注意着自己的形象,他带她去花海、去近海、去远方,去了一切他能负担的地方,只为博她一笑。 故事结束了,利己主义者收获了最真挚的爱情,如果你要问他现在怎么样了,他成为“圆盾”保险公司最大股东之一,不过至于他的感情状况,似乎没人知道,也没人敢知道。 (31) 猎人的倒下引来了猎犬的注意,门打开了,一队创伤小组进入了森林,他们通过定位找到了倒下的猎人,医官开始急救,猎人只是晕倒和丢掉了夜视仪,不过他可没什么好脾气,他下令找到那个袭击他的猎人,而这时候的j,已经从猎人身上找到了枪和开启电子手铐的信号发生器,现在的他,带着夜视仪躲在一处草丛里。 医官们带走了猎人,三名士兵开始分头寻找刚刚的猎物。j隐藏着,屏住了呼吸声,一名士兵缓缓地走近一处草丛,他四处张望着,拿着枪谨慎的对着草丛,这时,有人袭击了他,一个惊慌逃窜的新翼撞到了他,士兵回头一阵扫射,新翼挣扎的倒在血泊中,j突然从草丛中窜出来,按下了士兵装甲背后的紧急开启按钮,他抓住士兵,拖出装甲后用膝盖压住是吧,捂住嘴对着头连续的射击,士兵一动不动后,j才气喘吁吁的起身。 这一连串熟练的操作连j都不相信是自己做出来的,他陌生的看着自己的手,仿佛这个身体不属于自己,或者说他的记忆与这个身体并不匹配,不过现在的他并没有时间去考虑其他的,他与士兵互换了衣服,将夜视仪戴在了士兵头上,并切下了士兵的一根手指,他进入了动力装甲,用手指和血液进行了验证,匹配成功后,他操作着装甲,走向出口。 动力装甲的操作并没有那么简单,不过对j来说并不困难,他一路上看见许多残缺的新翼尸体,森林的血液甚至染红了一处溪流,不断有新翼的惨叫从深处传来,还有一些窸窸窣窣的起到声在某个角落里环绕。 门开了,j走了出去,一旁的工作人员并没有怀疑他。这里的确是地下,j打开了导航,他穿过控制室,在过道的尽头找到了横向的管道电梯,这时从森林里传来了倒计时,还剩一分钟,狩猎就结束了。 他通过管道电梯来到了他熟悉的地方,监牢。监管者在门口拦住了他的去路,j往后退了退,当监管者以为他要转身离开时,j的装甲右臂上突然抽出匕首,轻松的划开了监管者的喉咙,监管者重重的倒下,j拿上信号发射器,他打开了监牢室的门,其他狱卒发现了j,他们还没来得及拿上武器,就被一阵扫射击杀,在控制台上,j打开了所以监牢的门,在逃跑的人群中,他找到了赌徒。 赌徒诧异的看着他,丝毫不相信这个刚来的新手不仅活了下来,甚至逃了出来。 “你待会就能如愿看见阳光了,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带我出去。”j通过传声器的话语跟机器声一般语调一致。 “我可真没想到你是个卧底,或者说,特工?你是人类吗?还是警察?” “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个新翼,好了,我们得走了。” “你找对人了,我在这里这么多年,知道一条秘密电梯。” “走吧。” 四周的警报响了,到处是逃窜的新翼,赌徒在前方带路,他们来到了一个隐蔽的管道电梯旁,赌徒按下电梯按钮,输入了一连串的密码,几秒后,电梯门开了,j和赌徒走进了管道电梯。 一分钟后,管道电梯打开了,赌徒走了出去,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赌徒慢慢靠近阳光,就像是遇见了多年未见的恋人,他的眼睛难以睁开,却还是像飞蛾扑火一般走向阳光。 走出电梯的房间,这里是一栋大楼,j需要到顶楼上去,找到一辆车离开这里,地面上设置了重重关卡。地下的骚乱似乎也惊动了地面上,人粹帮的成员开始躁动起来,j和赌徒隐蔽在一面墙后,u看书 .uukanshu.co等大部分人离开后,他们穿过大厅,来到楼梯口,管道电梯来来往往都是人,他们只有通过楼梯向上爬。 走到三楼时,j似乎听见有集会的声音,他示意让赌徒先上去,他慢慢接近走廊,在长长的通道里,密密麻麻的的遍布许多房间,他一点点靠近,在一个大门的门缝里,j找到了声音的来源,大门后是个巨大的礼堂,礼堂两侧用电击铁链羁押着身着动力装甲的人,不过这是量产型动力装甲,应该是战争警察,j想起了k曾经说过,只有战争警察才会打击人粹帮,这些应该是被抓来的战争警察。 一名战争警察被绑在礼堂的中央,紧紧靠着墙,台下的人粹帮成员们跟着台上身穿白色教袍的神父念叨着什么,神父后面两个人在战争警察的身上连上了某种电线,随着神父一遍又一遍的念叨着,战争警察挣扎起来,装甲开始泛红,不久,装甲里传来的沉闷声音开始变弱,直到消失,装甲重重的瘫了下来,教徒们一阵欢呼。 j闯入了礼堂,他发射针刺导弹定位轰炸着台下,瞬间一片血肉横飞,紧接着一阵扫射下,礼堂洁白的墙面是被血肉染成红色。 j来到礼堂上,他在讲坛上按下了开关,被羁押的战争警察们重新启动战甲,缓缓站了起来,他们冲出了礼堂,顿时楼道间一片枪声漫布。 离开礼堂后,j在一旁发现了管道电梯,他坐上电梯,到达六楼时,电梯门打开了,在通道的尽头,j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离开了电梯,谨慎的追了过去。 一名穿着和服的女孩。 (32) j放慢了脚步,他谨慎的穿过通道,这一层似乎很不一样,没有血腥和暴力的痕迹,四周墙面和地板融为一体,营造出樱花园的场景,风从一处吹来,樱花花瓣缓缓落下,林间小鹿三两只穿梭林中,另一侧的树下还有野餐的痕迹,一切看起来是那么平和美好。 j更为小心了,他来到尽头的房间,缓缓推开一道门,并没有发现穿和服的女孩,他继续走入房间,这里的确是个女孩的房间,人体模特上穿着各式各样的女装,粉红色的墙面和梳妆台透露着少女的气息,j好奇的走近人体模特,他在疑惑着什么,他用手指轻轻触碰了模特的脸,柔嫩而富有弹性,他打开生命扫描仪,甚至还有心跳。 不仅这一个是,这里的数十个人特模特都是真人做成,j惊讶的往后退了几步,他不经意的往右处一看,还有一扇门,门里发出微弱的声音。j轻轻踱步到门外,透过缝隙,他看见了穿和服的女孩。 房间里很明亮,偌大的粉色床上和床下堆放着五颜六色的衣服,床的另一侧,有一个人体模特僵硬的站在那里,女孩正在为她挑选着衣服。 女孩不断翻找着,她拿出一套浅粉色的短裙在模特身上比划着,又拿出一条蓝色的短裤,可她似乎还是不满意,她嘟囔着: “多么可爱的女孩,当做模特再合适不过了,这泪痣、这虎牙,啊,我都要融化了。” “泪痣?”j有些紧张起来。 “不过呢,果然没有完美的人啊,真是可惜,如果你的小腿能再瘦一点就好了,相比较而言,太粗了,连短裙都没法穿呢,早知道我应该先去给你做手术了。” 说罢,女孩拿出了一套粉色的长裙,和一件白色的呢绒外套,她给模特换上后,在胸前系上一条粉色的蝴蝶结,又在头上带上了毛绒耳朵作为装饰,忙碌一阵后,女孩满意的拍拍手。 “听说你的名字叫汐,真是太适合不过了。” “汐?”j冲进了门,引起了女孩的注意。 女孩转过身来,面对着身着动力装甲的j,她诡异的笑笑,好像并没有一丝恐惧。 “如果你不从装甲中出来,那我可要亲自动手了。” 说完,女孩手臂上弹出樱花刀,她轻巧的身体迅速移动到j的身边,j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樱花刀已经刺向了装甲,j紧急弹出,从后面摔了出来。 装甲甚至被利刃刺穿,女孩拔出刀,装甲身后的j站了起来。 “是你,好眼熟,是酒馆里的……” “我可没想到,你是个杀手。”j谨慎的保持着距离。 “你不知道的事情可多了,不过我不是杀手。” “那些女孩。” “你别误会,她们那么可爱,我可舍不得伤害她们。” “你犯了个不该犯的大错。”j下意识的看了看汐。 “这个吗?这个可是意外收获,他们在抓捕猎物的时候,无意间在一栋楼附近找到了这个焦急寻找什么的女孩,作为我的收藏品,再合适不过了。” “他们?你到底是谁?” “告诉你也无妨,我叫,伊藤。” “伊藤?”j回想起赌徒告诉他的事情,“人粹帮首领?是个女的?” 伊藤突然冲刺过来,用樱花刀快速划过j的身体,j下意识用手臂格挡。 伊藤回到了原来的位子,在他意料中,j的手臂已经碎成几块,他自信的说: “我可没说我是个女的。” 不过在伊藤意料之外的时,j的手臂并没有碎掉,不过依然有着划开的伤口,流出了红色的液体。 “你的手臂,也是义肢?” j也诧异的看着自己的手,他并没有太多的疼痛感,表层的皮肤划开后,除了红色液体渗出,并无大碍,正当他观察者略微颤抖的双手时,第二轮攻击开始了,眼花缭乱的招式让j应接不暇,他只能用双手格挡着和躲闪着,毫无还手之力。 伊藤离开了j的身边,他脱下和服,里面穿着标志的西装,他的额头上微微渗出汗珠,伊藤将长发绑起,开始认真起来。 j似乎有些明白了,伊藤是男的,大概是有异装癖,他无意间看见床柜上有一把枪,是熟悉的那一把,摘月。 “你发现了吗?那把枪就是你的,没想到现在了还有人用摘月,你肯定不是普通人,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j并没有说话,他缓缓向摘月移动,伊藤看出了他的意图,又迅速上前去攻击,在躲过两轮攻击后,j终于看准了时机还击,他用拳头重重的击向伊藤,伊藤用义肢格挡,不过他的身体甚至都发麻,义肢也开始颤抖,被击退一段距离。 当伊藤反应过来时,j甚至已经在他面前,他看着比他高大的j,莫名的一阵恐惧,他用手挡在身前。这时的j,从义肢中抽出一把短刀,狠狠的砍向了伊藤,伊藤向后倒地,伴随着他倒地的,还有他的义肢以及另一只手臂。 伊藤依靠在床前,仓促的呼吸着,u看书uukanhu血开始从手臂中喷出,他有气无力的说道: “这是什么……刀。” j将刀握在手中,打量一番,刀不长,同小臂一般,很轻,轻如一片樱花花瓣。 “这才是真正的樱花刀。” “你,究竟是谁。”伊藤的嘴里渗出了血。 “我叫j,只是一名的士司机。” 说罢,他赶到汐的身边,汐还有呼吸和心跳,僵硬的身体开始柔软起来,他抱住了即将倒下的汐,轻轻的在耳边呢喃着: “我们回家了。” 接着,j抱起汐,他拿走了摘星,快要走出门时,他却又返回了床前,来到伊藤面前。 “还有,汐的小腿并不粗,是你太苛刻了,她穿短裙一定很好看。” 伊藤苦笑着,j朝他的胸口扣下扳机,一颗子弹结束了伊藤的痛苦,他的血染红了四周散乱的衣服。 …… j抱着汐来到了顶楼,这里几乎没有人,地下的骚乱和被释放的战争警察搅乱着人粹帮,j发现了一辆车,他顺利的打开了车门,赌徒藏在副驾驶的座位上,他吃惊的看着j。 “一天带来这么多惊喜,我都快受不了了。” “我们得离开。” “你会开车?” “别忘了,我是的士司机。” j将汐轻轻地放在了后座上,汐的呼吸很平稳,睡容很安慰,j来到驾驶座,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启动了车辆。 一会后,一辆黑色的车从楼顶驶离,骚乱的人粹帮基地的天空上,还留下了一道淡淡的尾烟。 (33) 某大洋的中心处,坐落着一座小岛,在这一片处女地上,有着一栋两层楼的小别墅,紧靠着曲折的海岸线。 在这里住了很久的雨山才知道,这座岛叫黑石岛,并且是一座稀有的未被污染的小岛。雨山住在二楼的三号房间,房间很大,甚至有独立卫生间,面具人有时不会在家,他会带回来食物和水,却很少与雨山说话。离开汉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雨山时常向面具人问道汉克,可面具人只是敷衍的回答,这里没有信号,雨山每天只是在房子周围转悠着,又是去玩水,最近,她开垦了一片小田地,种下了一些蔬菜。 那一天,雨山坐在门口的凳子上,呆呆的看着蔚蓝的海面,猫懒散的搭在她的肩上,面具人从屋内走了出来,他来到雨山的身边: “我要出去一趟,可能需要一段时间,你要注意安全,食物和水是足够的,一定不要乱跑。” “你要去哪?” “很远的地方,甚至不在地球。” “你去火星?你要干什么?” “做一件这辈子最重要的事情。” 说完,一艘飞船褪下了隐形的伪装,面具人登上了飞船,一阵启动后,飞船离开地面,向着蔚蓝的远方驶去。 …… 他下了车后,走在熟悉而又柔软的地毯上,步伐有些沉重,他一步一步的走着,来到了熟悉的门口。 门开了,k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听见有轻轻的音乐声从客厅传出,是《fake trees》。 他走进了客厅,脱下了外套。 “婧,我回来了。我答应过你,我一定会回来,可能有点迟,但我还是做到了,我喜欢这首歌,这是在庆祝我回来了吗?” 婧僵硬的站在沙发旁,k有些疑惑,他似乎闻到了什么,一点淡淡却又刺鼻的烟味。 他从画板旁的椅子上站了起来,指尖夹着标志性的香烟。石天,他活生生的出现在k的面前。 “真是美好的团结一刻,我甚至有些不愿意打扰。”石天深深吸了口烟,又轻松的吐出来。 “你不是应该……”k掏出了枪。 嘭—— 子弹击中了k的手,枪掉在了地上,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血从伤口涌出,顺着指尖滴落在地摊上,接下来的一枪,击中了k的腿部和腹部,k重重的倒下,靠着沙发的一边才勉强支撑起身体。 “k!”婧突然清醒过来,她想要拖着k离开,可手穿过了k的身体,她无助的摊在k的身旁,用手轻抚着k的伤口。 “这不是我的风格,一般来说,我不喜欢拆散恋人。”石天微微闭上眼,似乎想到了什么,“啊,年轻人真是好,我也年轻过,那段时光,真是让人怀念。” “为什么,你,没有死。”k的呼吸越来越重,每说出一个字都显得很吃力。 “我都说了,你还是太年轻了,难道你就真的幻想着一群低能的新翼能帮你报仇吗?你的父母已经够愚蠢了,没想到这也遗传到你的身上了。” “你,不准,侮辱,他们。”k极力想站起来,伤口却又撕裂开,涌出深红色的鲜血。 “k,求求你,别说话了。”婧痛苦的流下眼泪,可眼泪也不是真实的,甚至离开脸颊就消失不见了。 “好好想一想,难道新翼就只会帮助你吗?一点点的复制人技术而已,你还没明白吗?你所作对的,是你这一辈子也无法触及到的权力。” k明白了,就算杀死他们多少次,也改变不了结果,他们可以是任何一个复制人,只需要将一部分记忆输入新翼的头脑里,任何一个新翼都可以是董事会成员,都可以被他们所操控,而真正的本体,谁也不知道在哪。 “求求你了,别杀死他。”婧将k抱在怀里,苦苦的哀求着。 “我甚至有些嫉妒你们,没想到人类和虚拟的幻影也能产生感情,她甚至不是真实的,真是愚蠢,我可不愿意把任何一分钱浪费在虚无缥缈的东西上。” k努力想说些什么,可发不出声音来,他的肺被击穿,吸入的气体从肺上的血窟窿里排出。 “顺便一提,uu看书 ww.uuansu 你肯定在疑惑创伤小组呢?其实当你第一次保险生效时我们就已经找到你了,我们甚至在怀疑为什么你会那么愚蠢的让创伤小组出动,不过既然找到了你,我们故意泄露的信息,这样新翼联盟的人找上你,一定会帮你复仇,一举两得,你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 听到这里,k懊悔的留下了眼泪,他被复仇的愤怒蒙蔽了双眼,一步一步落入圈套,他心中的怒火开始消散,他望着哭泣的婧,内心莫名的平静下来。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石天掏出一个黑色液体的玻璃管,他走在门前,将玻璃管扔在了屋内,黑色液体溅在了塑料植物上,开始剧烈的燃烧,石天关上门,离开了这里。 火越烧越大,连同所有植物和画板一并吞噬,屋内的音乐声并没有断,躺在地上的k看着婧,一旁的火焰并没有阻止他们的深情一吻,k感受到嘴唇上微微的湿润感,他艰难的笑了,脸色变得苍白。 火开始侵袭墙壁,火舌肆意舔在总控制器上,婧的形象开始抽搐。 k用尽全身最后的一点力气,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婧,我,永远,爱,你。” 婧的身体开始一点点消散,她的脸上没有了泪水,反而划过一丝淡淡的笑容。 “我也爱你。” 婧瞬间消失在了k的面前,k的呼吸很弱,慢慢的消失,他闭上了眼,再也无法睁开。 音乐声戛然而止,火却越烧越旺,这栋名为“日升之屋”的公寓,在东方之日升起时,化为了阳光下的灰烬。 (34) 汐在一张床上醒来,睡眼惺忪,她用手揉揉眼睛,视野变得清晰起来,这个小小的卧室里每一样东西,汐都有些熟悉,她起身打开了房门,闻到从客厅里传来的速热食物的味道。 j在一张不大的餐桌上摆弄着几样盒装的食物,汐慢慢走了出来,j上前扶住了汐。 “这是哪?” “我的房子。” “看起来很熟悉,跟你在火星上的一模一样。” j突然愣住,他将汐扶在椅子上。 “我好像记起来了些什么,你能告诉我真相吗?” 汐抿了抿嘴,有些犹豫。 “你应该猜到了吧,我其实不是人类,你也不是复制人。正相反,我是火星殖民地上的旧翼,而你,是纯粹的人类。” “我失忆了吗?” “你其实是生命科技株式会社的幽灵特工,这是你亲口告诉我的。你潜入旧翼控制区其实是为了寻找月匙,在一次偶然机遇中,你遇见了我,我们互相认识,开始约会,可我发现你不像个旧翼,到最后你才坦白,你是个人类。你在火星上找到了月匙后,毫无征兆的消失了,音信全无,你抛弃了我。” 说道这里,汐开始抽泣起来,断断续续的话语逐渐停止。j有些自愧,他安慰的抱住了汐。 “我不会抛弃你的,我一定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可我全都记不起来了。” “之后……”汐用纸巾擦拭着眼泪,“殖民地派出了很多旧翼潜入回地球和人类占领区,寻找你的下落,当得知你的消息后,我第一时间赶来,在安排下与你偶遇,你的确失忆了,因此一方面我想唤起你的记忆,另一方面其他旧翼们寻找着回复记忆的方法。” “有办法了吗?” “所用的记忆提取,都会在大数据库里留下备份,我们无法进入大数据库,但我们找到一名鼹者,他帮助我们。我本来是想都告诉你,可你突然又消失了,我找到你家,却不料被人粹帮袭击……” 说到这里,汐的泪水又开始在滑落。 “好了,汐,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人粹帮已经覆灭了,我们去找到鼹者,我会告诉你真相的。” “还有汉克,我去酒馆找过他,可是,酒馆已经毁了。” “毁了?” “警察发现了雨山,雨山也是一名旧翼,她被送走后,汉克一个人留在酒馆对抗着警察,可是他……” j感到内心一阵绞痛,他看着自己的双手,一双强大的义肢,却保护不了身边的人。 “k呢?k和婧呢?” “我不知道。” “吃点东西吧,休闲一会,我们就出发。” “嗯。” 大约一个小时后,他们出发了,j首先来到了熟悉的“棉花地”酒馆,他将车停在了原来的位置,独自下了车。 酒馆已经成为一片废墟,到处是子弹的痕迹。j走进正门,门口有着一滩深色的血迹,四周的碎玻璃散落在桌子上,卡座沙发上留下大大小小的弹孔,柜台上的酒瓶支离破碎,吧台上还有一杯j熟悉的饮料避免于难——抹茶味的气泡水,不过在蒸发下只留下浅浅的一层液体和依附在杯壁的泡沫。 点唱机上已经铺满厚厚的灰尘,j轻轻吹开灰尘,显示屏还显示着最后播放的歌曲——《my way》。 j在霓虹灯招牌下驻足了很久,一遍又一遍的看着“棉花地”三个字,不过他还是离开了,这一走,或许再也不会归来。 接下来,j和汐来到了“日升之屋”公寓,j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公寓早已化为焦土,火焰吞噬了一切,也带走了k和婧,j甚至回忆不起k的样子,他感到一阵眩晕,就像某个机关开启,一连串的事件就接踵而至,他瘫坐在废墟面前,一动不动的望着漆黑的碳土。 婧下了车,她坐在j的身旁,夕阳西下,余晖尽力的洒在两人的身上,为他们披上一件带有余温的外衣。 “j,我很遗憾,不过,你能做的还有很多。” 汐靠在j的肩膀上,j显得很失落。 “我能做到吗?” “你一定能。” “可我连他们都保护不了。” “j。”汐轻轻的握住了j的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汉克为了保护雨山而牺牲,k为了信仰而殉道,他们在用一己之力改变着这个世界,而你,现在将有机会解放旧翼,彻底的逆转这个堕落而腐烂的世界,j,我需要你。” “我们走吧。”j知道,自己的故事还没有结束。 …… 夜幕降临,j驱车来到一处城市边缘地区,这里是拾荒者和流浪者聚居的地方,除了生活区和商业区外,隔离墙外即是垃圾回收场,拾荒者们在垃圾堆里翻找着有用的零件,带到回收站里换取财物。拾荒者有些是个体行动,有些是有组织的团体共同行动,当然,在这片肮脏和重污染的法外之地里,有着不知名的尸体也是常见的事情。 所谓的生活区,不过也是破旧的棚户区,只需要几块生锈的铁板和捡来的破布,便可以搭建起一个暂时栖身的庇护所。重污染的带来的疾病困扰着这里的人们,因此黑诊所盛行,拾荒者们不断的更换着廉价的身体部件来维持生命,他们赚的大部分钱都被黑心医生抽走,剩下的钱仅能维持生活,不过他们仍然充满着希望,祈祷在某一天发现足够值钱的东西让自己翻身,巨大的利益诱惑下让许多底层人类趋之若鹜,可真正能走出这里的人,如同垃圾场里的宝物一样稀少。 j开车穿过一条小巷,u看书 .uukshu.cm这里一排都是餐馆。人们拥挤在一起,围绕着侏儒般的小店,眼中只是在于铁板或者餐盒里的食物,所谓的厨师熟练的翻炒着自己的作品,机械式的流水线加工,做出的食物又以廉价的方式送到旁观者的胃里,左边即是食场,右边,即是高墙,中间,是川流不息的人群,以及毫不相干的车辆和污秽。 在黑市里,汐示意j停下车,离开车后,汐穿着一件与自己体型不相符的巨大黑色夹克,并带上了帽子,她带着j来到一个小店,在墙上输入密码后,他们穿过门,进入了店内。 穿过数道门后,他们才来到一个幽暗的房间,房间不大,柜台前站着一个侏儒,他站在凳子上才能勉强够到柜台。他看起来很精神,正在用镊子摆弄着玻璃皿里的东西,他看见两人,停下了手上的工作。 “是他吗?” “是他。”汐拿下帽子,放在柜台上,“找到了吗?” “虽然有些困难,但毕竟……”侏儒走下板凳,在柜台里翻找着什么,不一会,他拿出一个黑色的匣子。 汐轻轻推开匣子的盖子,两颗晶莹的水晶球散发着幽幽的光,水晶球里白色粉末勾勒出树枝状的图案。 “记忆很不稳定,你知道的,记忆的提取都会有一定的损耗,我能找到的只有这么多了,应该足够了。” “很好,他们会给你想要的。” 侏儒咯咯的笑起来:“我当然相信你们,在右边房间里,有一台共梦机,能够输入记忆,你们请便。” 汐拿上匣子,牵着j的手进入了右边的房间。 (35) 他不是第一个以特工的身份进入旧翼占领区的人类,在此之间,已经有许多人类间谍已经打入旧翼的内部,不过,他却是最特别的一个。 通过旧翼占领区的边检大门后,他才稍稍换了一口气,从现在开始,他就要以j-20491-h98019-y84这个代号开始新的任务,找到月匙。 即使是先前已经有人提供了足够的信息和线索,寻找月匙的任务依然很艰巨,j住在l区,一个不大的平原地区,在这里,从城区中穿过的河流,让他想起了他在地球上的家乡,一个山间小城,一条江流孕育着一方水土,江的两边堆积的泥沙形成足够的平原供人们居住。不过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到家乡,小城大概随着倒塌的重工厂一并废弃了。 他在一间公寓住下,房间不大,显得紧凑。其他内应为他安排了一份的士司机的工作,方便他出行。 寻找月匙的任务并不简单,j每天穿梭于各区之间,收集前人遗落的信息,在来此之前,他已经过了为期一年的旧翼训练,使他能够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不过,在旧翼区待的越久,他越是感觉到同质化在自己身上蔓延,在某一刻似乎感知不到人类与旧翼区别,尤其当他遇见她时。 在j公寓楼下的不远处,有一家宠物店,事实上,这不仅仅是一家宠物店,还提供卡座和饮品,更像是一家宠物咖啡店。旧翼人口的不足导致劳动力短缺,因此无论什么店,都需要提供多种服务和功能来满足需求,同时智能化的系统缓解了人力资源的不足,让旧翼的社会能够勉强运营下去。 在某一天的傍晚,j回到了l区,他停好了车,无意间发现了那家店,他好奇的走了过去。 “天鹅绒。”j不由自主的读出了店名。 店里很空,大厅里几乎没有人,通过玻璃可以看见另一个房间里都是在笼子里的宠物。j走了进去,店主人趴在柜台上,无聊的逗着猫。 j走近了柜台,店主人抬起了头,是个女孩,那是j第一次见到汐:齐肩的短发,浅粉的裙子,乖巧的脸庞上点缀着碎星般的眼睛,一颗小巧的泪痣悄然落在左眼眼角。看见j站在柜台前,她立即坐起身来,不经意间的微微一笑,露出两颗俏皮的虎牙。 j见到她的第一眼,女孩的形象就永远的定格在j的脑海里,甚至在j失忆后,在地球上再次见到女孩时,依然是那么熟悉。 j久久的凝视着女孩,看的很是出神。 “先生,你需要点什么吗?” j回过神来,他眨了眨眼,有些失措。 “啊,有菜单吗?” “这里。”女孩指了指柜台上一块显示屏,j在上面翻找着,似乎都是饮料。 “没有吃的吗?” “有,不过都是速热食物。” “我还以为这里是餐厅。” “我不会做饭。”女孩说的有些理直气壮。 “好吧,请给我一杯橙汁味的气泡水,还有一份速热牛排。” “好的,我去准备一下。” 实际上,j发现其实女孩只是简单的从饮料机上接饮料,然后从储藏柜里拿出速热食物,她似乎什么都不会做。 “还真是方便啊。”j调侃道。 “光是宠物就够让我麻烦的了,我可闲心再去学其他的。” “现在的宠物不都是人工培育的吗?自主性很强,根本不需要太多照顾。” “这只例外。”女孩抱住了一只金色系的孟加拉猫,“这是本店镇店之宝,一只真正胎生的猫。” 猫很活泼,它用一只猫掌轻轻拍打在女孩的脸上,女孩用手抚摸着它的后背,猫舒适的躺下,发出微微的叫声。 “这只猫虽然可爱,但是挺难伺候的。”女孩拿出逗猫棒,在柜台上方挥舞起来,猫随着棒的毛绒部分一起跳跃。 “看样子,店的效益不错。”j将食物和饮料挪到一旁,“我想,光是卖这些食物应该不行吧。” “我们热衷于饲养宠物,因此销路不愁。” j明白,宠物对旧翼来说很重要,由于生殖缺陷,旧翼们除了领养一些年龄较小的旧翼外,大都选择饲养宠物作为自己的孩子,这些跟他们共同经历过基因改造的动物们总是能给旧翼带来心灵上的共鸣,同时,宠物们的生命周期与旧翼差不多,当旧翼的生命到达尽头时,宠物们也能陪伴他们走入另一个世界。u看书 .uukahu.om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金毛寻回犬直立着用两只爪子撑在了j的腿上,它吐着舌头呼哧呼哧的出气,j用手摸了摸金毛的头,金毛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它好像很喜欢你。”女孩隔着柜台呼唤着金毛。 “我还没养过宠物。” “或许你应该试一试。” “下次吧,我还没准备好,不过我应该会常来的。” “你是做什么的?” “的士司机,就住在附近的公寓。” “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汐。” 汐,挺不错的名字。 “我的代码是j-20491-h98019-y84,你可以叫我j。” “旧翼解放这么久了,你还没有给自己取个名字吗?” “习惯了。” “好吧,j先生。” “你可以直接叫我j。” “嗯……j?” “还不赖。” 夜色已深,j已经用完餐,金毛已经回到大厅角落的狗屋里,趴在地上休息,猫躺在汐的怀里,渐渐的闭上了眼。另一个房间里的动物们都安静了下来,店里很静,甚至能听到某些动物轻轻打鼾的声音。 “我得走了。”j轻声的说道。 “拜拜。”汐向j挥挥手。 j起身离开,当他走出店后,突然想回头再看一眼汐,不过店门已经紧紧的关闭了,店内的灯在不久后也熄灭了。 j无奈的耸耸肩,风带来了一丝寒意,他裹紧了衣服,继续走在微弱灯光的回家路上。 (36) 几乎每天同一时间,同一地点,j都会来到那家名为“天鹅绒”的宠物店。如往常一样,j在路边停好了车,他远远望去,店里走出两名男子,他们东张西望显得很紧张,一个人将手枪收了起来,另一个人往包里藏起刚刚得来的战利品——两盒标准剂量的维生宁。 维生宁对于旧翼来说,就如同空气一样重要,因此维生宁的生产和贩卖牢牢控制在旧翼临时政府手中,没有人知道旧翼的命运如何,小小的维生宁成为他们聊以**的手段。每隔一段时间,登记在册的合法旧翼公民到达一定标准后,能够在政府部门领取一定的维生宁作为人道主义援助,当然,为了生存,旧翼表现出的求生欲丝毫不比人类差,因此黑帮与犯罪集团暗流涌动。汐的店似乎被盯上了,j小心翼翼的跟随着离开的两名男子,这是他擅长的事情。 两名男子迅速的离开了街道,他们转身进入一条灯光黯淡的小巷,j紧紧跟在身后。他们停了下来,其中一个人踉踉跄跄的倒下了,另一个人急忙拆开了一盒维生宁,他掏出注射器,将一小管维生宁吸入其中,不过他停下了动作,因为冰冷的枪口顶在他的后脑勺。 “这不是你们东西。”j将手指轻轻放在扳机处。 “他快死了,我们没有办法才去抢劫。”男子拿出注射器的手微微颤抖,针头上的一滴维生宁滴落在泥泞的地面上。 “每个人都会死,这不是你们抢劫的理由。” “你难道没有一点同情心吗?!”男子恶狠狠的说。 同情心,j楞了一下,他的脑海里反复出现这三个字,男子的声音挥之不去,他眨了眨眼,拿枪的手甚至微微放松,男子发现了j的破绽,他突然的转身,用手夺走了j的枪,正当他想扣下扳机时,微弱的灯光下,明晃晃的刀身从男子胸膛穿过,甚至没有一丝挣扎,男子倒下了,同他一起停止呼吸的,还有那个需要维生宁的男人。 j将樱花刀收回义肢中,刀身不沾任何血迹,不过j衬衫的袖口上微微沾染着一点血色,他并没有发现。 他拿走了剩下的维生宁,径直来到了汐的店。 店里没有客人,或许被刚刚的事故吓跑了,汐坐在吧台前,紧紧的抱住猫,不停的用手抚摸着猫的背部,似乎在抚慰着刚刚受惊的心。 “怎么了?”j在柜台前熟悉的位置坐下。 “没什么。”汐不断的深呼吸,平复着紧张的心情,“你想要点什么?” j将维生宁放在了柜台上,“还是老样子,不过今天的饮料里加冰。” 看见维生宁的汐,表情很复杂,她似乎是惊讶,也是惊喜,还有些疑惑,她伸手打量着剩下的维生宁。 “少了一管,不过我觉得应该不碍事。” “你怎么弄到的?” “我吓跑了两个小偷,他们掉落的。” 汐看见了j袖口的血渍,她收起了维生宁。 “总之,很谢谢你。”汐端来一杯加冰的橙味气泡水,放在了j的面前。 “举手之劳。”j端起饮料一饮而尽,“方便的话,再来一杯。这里的天气让人口渴。” “好。”汐大致是明白了,她莫名的有些难过,不知道是因为对刚刚自己的无助而悲伤,还是因为那两个可恨又可怜的旧翼而伤感,不过,这不仅仅是两个可悲的男人的命运,或许也会是所有旧翼的命运。眼前的j显得轻松而愉快,丝毫没有负罪感,或许只有他这样的人,才能活到最后,汐这样想着。 “你不考虑,养只宠物吗?” “宠物?”j略有所思,“或许太麻烦了?我每天不一定有那么多时间来照顾……” “花不到那么多时间……” “我有一个主意。”j凑近了告诉汐,“我可以养个宠物,我负担他所有的费用开支,不过,你得帮我照顾,就放在你的店里。” “我倒是不介意……” “那就这么定了。” “所以,你要养什么呢?” “就这一只。”j指了指那只金色的孟加拉猫,“我喜欢这只。” “可是……” “你可没说这是非卖品,总会有一天被买走,不如卖给我。” 汐抿了抿嘴,似乎在思考什么,她又将猫抱在怀里,用手指轻轻挠着肚皮。 “好吧。” “你放心,只要我在这里,猫就不会离开你。” “真的吗?你永远不会离开吗?” “或许这里就是我的最终之地了吧。” 汐的脸微微有些红润,猫“喵喵”的叫着,深深的打了一个哈欠。暖色系的灯光充斥着店内,j吃着口感欠佳的速热食物,夜色更加深了。 (37) “你还在听吗?”汐疑惑的盯着发呆的j。 “进化即是毁灭,毁灭亦是进化……”j呆呆的看着远处的一面墙,嘴里默念着什么。 “喂!”汐用手轻轻拍打了j的肩膀。 “嗯?什么?怎么了?”j突然回过神来,“我刚刚睡着了吗?” “你根本没有听我说话!”汐有些生气。 “抱歉,刚刚突然想到了什么。” “有关工作吗?” “算是吧。”j喝下一口饮料,“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我是说,明天你有空吗?我想出去玩一天。” “所以你要坐我的车吗?没问题,随叫随到。” “你真是笨啊。”汐无奈的摇摇头,“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陪我去玩一天。” “噢。”j似乎有些惊喜,“没问题,明天我在门口来接你吗?” “早上九点,我先要照顾一下宠物们,就在这里找我吧。” “好。” …… 虽然约定在早上九点,j却六点就醒来了,他清晰的躺在床上,显得有些兴奋,他在床上辗转反侧,不断回忆着汐主动约他的场景,甚至情不自禁的重复昨晚的话语。 刚刚九点整,j就来到了约定地点,不过店并没有开门,或许是自己来的太早了,j在门口不断徘徊着,直到九点二十,门才缓缓打开。 “你早就来了吗?” “不……刚刚来的。” “先进来吧,我还有些事情,柜台上有些食物,你可以先垫垫肚子,稍等我一下。”说罢,汐进入了另一个房间。 j只有坐在柜台前,在柜台上走了过来,j轻轻的抚摸着它的头,似乎还不错。 不知道过了多久,j迷迷糊糊的醒来,他趴在柜台上睡着了,已经十点了,汐关上了所有房间的门,示意着j该出发了。 坐上车,他们来到了“便士巷”商业中心,这里的繁荣程度丝毫不亚于地球上的核心地带,来来往往的行人、交通拥堵的街道、琳琅满目的商品、巨型炫目的广告牌,j似乎很久没有来过这种商业圈,他将车停在了圈外,进入中心内部只能步行和乘坐管道运输。 “所以,你想先干什么?”这不是j所擅长的。 “或许我们先吃点东西?” “你有不有特别想吃的?” “嗯……” “你不吃什么?” “我不吃鱼,不吃动物内脏,不吃鸡肉,不吃豆子,不吃……” “好了,别数了,我们去自助餐厅吧,你想吃什么自己选。” “好。” 吃过一顿满意的饭后,j和汐来到了电影院。 这家名为“银幕英雄”的电影院几乎占据了整栋楼,当然,这里不仅仅能看电影,他们来到五楼的模拟体验馆,订好了一个房间。 房间不大,四周很空旷,灯光很暗,只有一台显示屏在一面墙上亮得额外显眼。 “我们来跳舞吧。”汐在显示屏上操作着什么。 “我不是很擅长……” “这个你肯定会的。”汐设置好了场景,她回到j的身边。 灯光变的很亮,j和汐站在台上,身边是穿着西服的男主持人和打扮成玛丽莲梦露女侍者拿着一座金色的奖杯,台下餐桌旁坐着的观众们将所有目光都投向j和汐。 这时,男主持人发话了: “先生们,女士们,现在是各位期待已久的兔宝宝餐厅的扭扭舞大赛,今晚的第一对参赛者,小姐,您叫什么?” “汐。” “您的舞伴是?” “j。” “好的,就看你们表现了,加油!” 紧接着,男主持人和女侍者走到一旁,j和汐脱下鞋子,来到了舞台中央。 这时,音响里响起了熟悉的音乐,《you never can tell》。 j和汐跟随节奏摇摆着身体,开始扭动起来。汐身体前屈时,j顺势将身体往后伸展,他们手上不断变化着动作,两个人的舞蹈似乎没有太多的关联性,却毫无违和感,他们随意的摆出动作,肆意的跳着,台下不断传来掌声和欢呼声,三分钟左右的歌曲很快就结束了,场景也恢复到最初始的状态。j甚至还有一些意犹未尽,不断重复着摩擦脚掌的动作。 “我很喜欢这个舞。”汐坐在地上休息。 “我也很喜欢,因为我不怎么会跳舞,这个再合适不过了。” “下一个场景你来选。” “我啊。”j走到了显示屏旁,“你想撞冰山吗?” “能不能温和一点。” “我们可以逛一逛巧克力工厂。” “我可不想掉进巧克力瀑布里,或者被扔进垃圾堆、被太妃糖拉伸机拉长。” “不如我们骑自行车划过月球?” “你是想当坐在车兜里的那个?” “其实我想看看恐龙。” “或者被暴龙追?” “好了我们还是来唱歌吧,艾比路录音棚,就这个了。”j将场景切换到了一栋白色的大房子内。 “你想唱什么?” “这首吧。”j和汐坐在了话筒面前,音响里传来前奏,是aerosmith的《can’t stop loving you》。 j先开口唱了两句,他努力装出嘶哑而厚重的嗓音,第一段后的高潮部分,汐加入了进来,他们站了起来,汐开始唱第二段,j不时的附和着,到达高潮部分,两人又异口同声,他们竭尽全力的唱着,用歌词不断的向对方述说着自己的感情,uu看书 .uukanshu.co 他们凑在一个话筒前,离的很近,甚至贴在了彼此的脸上,在最后一句,他们情不自禁的握住了对方的手,大声的唱出: “你是我唯一的执念,因为我无法停止爱着你。” …… 转眼间,一下午的时间就过去了,他们在房间里唱过歌,跳过舞,甚至j作为鼓手,汐作为主唱和吉他手,参加了苹果公司大楼上的屋顶演唱会,他们兴奋的唱了《get back》和《don''t let me down》之后,累瘫在地上,不得不休息一会。当j深情的对着汐唱完《streets of love》后,他们彻底没了力气,随后离开了房间。 j和汐离开了商业圈,车经过一座桥,夕阳西下,汐透过车窗玻璃久久的凝视着一片人造海。 j停下了车,他们走出车,来到了桥上,海风微微掀起汐的发梢,她依靠在栏杆上,看着渐渐失去余晖的落日。 “汐,我想送你一样东西。” “什么?”汐转过身看着j。 j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递给了汐。 “这个是……”汐打开了盒子,是一对精致的耳饰,“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 “直觉。”其实是j观察到,在商场闲逛时,汐在柜台前多看了一眼。 “你可真是多巴胺。” “喜欢吗?” “如果我说不喜欢会怎样?” “那我就全部买下来,总有一个你会喜欢。” 汐偷偷的笑了,在落日的余晖下,两个人的影子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38) j突然睁开了眼睛,房间的光亮让他无法适应,他用手挡在眼前,一个影子出现了,是汐。 “j,你还好吗?” j紧紧的抱住了汐,汐有些受惊。 “汐,我不会离开了,我想起来,我不该丢下你一个人,我不得不回到地球,我想去开启月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去做,而是将月匙藏了起来,汐,我错了。” 汐也抱住了j,她轻轻拍打着j的背。 “没事了,我们还可以挽回,你将月匙藏在了哪?” “梦里。” j站了起来,他看着两颗水晶球,小心的收了起来。 “为什么这两颗很不同?” “如果球里有裂痕,说明消除记忆时候,你在反抗,不断用意志力抵抗着消除,而且,消除记忆留下的备份很少,记忆损失会很严重。” “我大概是为了他们不能找到月匙,所以自愿消除了自己的一部分记忆?” “你消除了很多记忆,从你刚踏上火星到离开火星藏起来了月匙,这些都是你自愿消除的,所以水晶球里没有裂痕,而另一个,一段短短的记忆,你却抵抗很剧烈,他们到底消除了你的什么?” “我记不起来了,我只记得是件很重要的事情,但具体的一点也想不起来了……”j努力回忆着,脑海中勉强浮现了一句话: “进化即毁灭,毁灭亦是进化。” “j,不要再勉强自己了,回家吧,你需要好好休息。” j还有些头疼,他的身体很沉重,不过他并没有犹豫,跟着汐走出了这里。 j很少开启自动驾驶,因为自动驾驶很费能源,不过现在的他并没有能力开车,的士在空中前行,在夜色的掩护下,他们回到了j的家。 j重重的倒在床上,汐坐在他的身边,她用手从j的脸上滑过,眼前的这个人类,或许是拯救旧翼的关键,她甚至开始幻想,旧翼解放后,她不在依赖于维生宁,她不再是某个物,而是真正的人,能以平等的方式与j相爱的人,不过,她又是也在谴责自己,是否太过于依赖j,是否将所有的重担都压在j的身上,她看着眼前这个平静的男人,内心不禁一阵难受,她回想起j离开的那一天,她无论如何发消息都没有回应,她开始担心j的安全,无论在哪里,她都找不到j,就像蒸发一样,转瞬即逝。她紧紧握住了j的手,再也不愿分开。 天亮以后,j醒了,汐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躺在身边睡着了。j的动静,影响到了汐,汐也清醒过来,她揉揉睡眼,伸了个懒腰。 再一次相会时,他们坐在了车上,j熟练的发动着车,汐疑惑的问道: “所以,我们要去哪?” “那个梦,你也经历过的。” “可那个梦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你还找得到吗?” “那里永远不会变,我想,那应该是我小时候的家。” “小时候……”汐默默的低下了头。 “抱歉,我不应该提到……” “没事,至少我现在还活着。”汐苦笑着。 车在空中航行,j似乎在做一件极具使命感的事情,车可以倒退,人生却很难再回到过去,当然,除了滥用复制人作为生命的延续外。生活本身就是一曲甘苦交响曲,它可以一遍一遍的循环,直到正常的生命结束,可总会有人通过损人利己的方式奏响自己甜蜜的生命之曲,留下的,即是苦难之歌。 一股强大的气流从前方用来,j的车有些颠簸,他感到自己独自走在街道上,身旁的人不断朝着他相反的方向前进,因此,不断有人与他撞肩,有人大骂、有人动手想打他,还有人追了他很久,最后又放弃,只有他,坚定不移的走着,不论前方的路有多少障碍,与此同时,车平稳了下来,这更加坚定了j的信念。 车行驶了很久,大约四个小时后,j来到了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车在一处缓缓停下,他们走出车内,空气中的异味刺激着汐的呼吸道,让她止不住的开始咳嗽,她戴上了口罩,才稍稍缓和。 j环顾四周,这里与自己梦里的场景大致相同,不过一旁的丛林早已杂草丛生,四处的居民区已经成为废墟,原本连绵的山峰被削去一半,石头做的围栏开始残缺,uu看书.uukansu.cm 浅黄色的漆若有若无,最糟糕的还是河水,粘稠而肮脏,早已失去流动的活力。 这个曾经以风景和环境优良著称的山间小城,同大多数地球上的废墟一般,被人类榨干了最后一滴血泪。尽管如此,这个地方依然给j带来了许多回忆,他牵着汐的手,风又吹了起来,j将脸深深的埋入衣领中,裹紧了衣物。 桥依然还在,不过早已破碎,无法通行,紧靠着桥墩的椅子锈迹斑斑,已经承担不了任何重量。 j用手轻轻抚摸在粗糙的桥墩表面,当手滑过一片区域时,j的手指微微陷入墙面,一整块区域开始深陷,j收回来手,陷入的版块分为两半,从中间的缝隙里递出一张卡片似的东西,j轻轻的抽出,像触电一般,身体轻微的颤抖了一下。 汐走了过来,她细细的端详着这张金属质地的卡片,传说中的月匙,似乎看起来很普通。 “j,这就是,月匙吗?” “就是这个。” j也如同第一次拿到月匙一般,他不敢相信,掌控着所有旧翼命运的就是这一张毫不起眼的金属卡片,很轻、很普通,却格外的重要。 “j,我们得走了,我要通知其他人,做好准备。” 汐向车的方向走去,而j却依然待在原地,他不断的用目光打量着月匙,他的步伐变得很沉重,似乎有着某种力量阻止他带走月匙。 “j!” j果断的收起了月匙,他回到了车内,发动了车。 “接下来怎么办?” “去叶城,七叶城。”汐坚定的说。 (39) 下午时分,j和汐来不及休息,他们紧张的通过了六叶城的检查,似乎没有太大问题。他们接下来的计划是,其余的旧翼会全力进攻七叶城,j和汐要在进攻时抓住机会,进入叶城,之后,只有靠他们自己了。 j将车停在离七叶城最近的空中平台上,透过车窗,汐看见坐落于高处的七叶城,没有灯光、没有人烟,只有高大的金字塔建筑尤为显眼,一种莫名的孤独感向汐袭来。 一切都是那么平静,车内谁都没有说话,空气中弥漫着紧张感。j打开播放器,选了一首,《have you ever seen the rain》。 音乐声似乎缓解了紧张感,j跟着哼了起来。 “这是汉克喜欢的歌。”汐不禁想起,在酒馆里听到的歌。 “是啊,他喜欢这个乐队。”j微微有些伤感。 歌曲临近末尾,一声爆炸传来的巨响甚至让车都微微颤抖,j紧紧握住操作杆,开始了。 黄昏时分,数十艘战船从远方驶来,它们迅速接近着七叶城的保护屏障,到达一定距离时,一字排开,主舰的一声炮响,其余战船开始随意开火,炮弹在屏障上肆意爆炸,迸裂出的火花同落日的余晖,渲染天空。巨大的轰鸣震耳欲聋,各处空中站开始关闭,车辆纷纷撤离,j发动车辆,慢慢靠近着七叶城周围。 七叶城的防空炮台启动,与此同时,各个叶城的飞船开始支援,旧翼舰队开始混乱,他们一边躲避着防空炮台的火力,一边应付着应接不暇的无人机编队,当第一辆旧翼战船开始陨落时,败局就已经定了,船上的每一个旧翼都明白,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越来越多的旧翼战船中弹,却没有一个旧翼出逃,战船纷纷坠落在屏障上发生爆炸,然而屏障却纹丝不动,天空中密布的弹幕照亮了夜色,主舰发出沉重的声音,这似乎是它最后的低吟,残破的巨大舰体全速前进,用尽最后燃料重重的撞向了屏障,这一次的撞击短暂的瓦解了保护系统,j抓住机会,他全力拉动操作杆,车向着七叶城飞速驶去,保护系统开始重启,眼前的屏障正在一点点恢复,j全力加速,汐闭上眼,又用双手紧紧的遮住脸,最终,在屏障恢复完整的最后一刻,j的车闯进了七叶城,他丝毫不敢怠慢,切换了地面模式,在了无人迹的单色道路上行驶着,向着总部前行。 快要抵达生命科技株式会社总部时,j拉起了操纵杆,车一跃而起,倾斜四十五度的方向驶向楼顶,到达楼顶时,j停下了车,眼前即是至高信号塔,庞大而又优雅,汐拉住他,信号塔的控制中心在下面一层楼,于是两人谨慎的下了楼,很空、很静,丝毫没有人的踪迹,通过楼梯,他们来到了金字塔的上层,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可以将整个七叶城一览无余,他们身后,即是控制台,大厅内地板下水池的波纹映射在墙面上,一层又一层的晃荡着,j掏出枪,环顾四周。 j来到了控制台前,他熟练的操作起来,就像预先排练过的,每一次按下,每一次扳动,似乎都深深刻在他的骨肉里,一个接着一个的动作,流畅而又缓慢,每一步都开始变得艰难,出自于他的内心的抗拒,汐发现了他的困难,她从身后抱住了j,j听见微微的抽泣声。 “他们准备好了,j,拜托你了。” 这一刻,j似乎看见了汉克和k,他们围坐在j的身边,什么话也没有说,却温和的看着他,j缓缓拿出了月匙,他轻轻拾住,慢慢翻转打量着,灯光很暗,只有显示器里发出的光线勉强勾勒出月匙的样子,信号传入,地球与火星上的信号塔都已启动,这一刻,地球与火星融为一体,j拿着掌握羁绊的钥匙,谨慎的而缓慢的插入扁平的孔洞。 “不。” 一个声音打断了进程,j听见了上膛的响声,他停止了动作,转过身去,将汐拦在身后。 “你回来了。”他从面向落地窗的沙发上站了起来,右手手枪的枪口,指向着j。 大厅里变得很静,水停止了流动,雨不知不觉的下了起来,在落地窗上汇成水线,一根一根向下滑落。 “j。”汐紧紧依偎在j的背后。 “那个女孩,就是为了那个女孩,你背叛了我。” “你不值得忠诚。” “j,每个人都会做错,如果能够弥补,意味着进化,如果无法弥补,就只有毁灭。” “我在挽救你的错误。” “是啊。”他露出诡异的微笑。 雨越下越大,一声惊雷划破夜空,掩盖了枪声。 他倒下了,依靠在落地窗上,血从胸前涌出,背后的雨依然下着。 j扔掉了枪,他继续着下一步,当月匙里孔洞越近,他的双手越不听使唤,开始剧烈的颤抖,一支温暖而柔软的手握住了他,u看书 w.uukansu是汐,她帮助j将月匙轻轻推入控制台,机器开始运转,至高信号塔发出轰鸣声。 显示屏上出现最后一个环节,输入密码,j和汐久久的盯着屏幕,j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他伸出食指,一个字一个字的输入着: j-20491-h98019-y84 当最后一个数字输入后,密码正确,显示画面开始抽搐,信号塔上似乎发射出什么,巨大的震击感轰击了金字塔楼,几秒钟的摇晃后,一切平静了下来,大厅内又变得很安静,只有雨山窸窣作响。 “汐?” j发现身旁倒下的汐,他抱起了汐,还有呼吸声,他离开了大厅,走上了楼顶。玻璃顶棚从室内延伸出来,形成如同桥洞下宽厚的庇护所,j感到一阵压抑,他走不动了,他坐了下来,将汐抱在怀里,四周都是雨,j好像回到了桥下,他似乎坐在了桥墩前的椅子上,风从一侧吹来,撩动了汐的发梢,汐缓缓睁开眼睛,她用手轻轻的捧住j的脸,眼神变得深邃而又空洞。 “汐,你怎么样了。” “我看见……幽灵的水晶船失去意识,坠入深渊之海,黑石板的裂隙中,新芽孕育出新的生命;浩瀚的银河流入卡冈图雅黑洞,星球坍缩,时间熵增,如同篮中水一般,消散在内位界面。” “汐?” 汐的手从j的脸上滑落,她缓缓闭上眼,呼吸从平稳,到消失。 “汐?” “汐!” “汐。” j抱起汐的身体,在雨中前行,他的泪水,如同汐的生命,消融在雨中。 (40) 这一天,人类庆祝着胜利,虽然是意料之中,不过比所有人想象中更为轻松,没有任何的抵抗,人类占领了旧翼的殖民地,对他们来说最大的工程便是处理旧翼的尸体。 某片海域的上空,一辆受损的飞船卸下了伪装,即将失控的坠入海域,他开启逃生舱,从空中分离,径直降落在黑石岛上。 他打开了舱门,疲惫不堪的抱起一个熟睡的孩子,他步伐沉重的走向房屋,却看不见一点光亮。 他最终来到了房屋前,那个女孩,雨山,安静的坐着,依偎在墙边,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猫静静的躺在她的怀里,似乎与她融为一体。 他放下孩子,小孩却依然睡的很熟,平稳的呼吸,就像是微微吹来的海风,他耳旁又响起她离别时最后一句话语: “照顾好他,他是我们的孩子,也是火星最后的神迹。” 他凝视着星空,缓缓出现的坏月亮发出黯淡而温和的光亮,他摘下了面具,泪痕中饱含月光,晶莹剔透。 世界依然有条不紊的运行着,那个人重新出现在金字塔楼的顶层,保险公司董事会又回到同一房间开会,战争警察们依旧巡逻,维护着刻板的法律法规,不过,当醒来的小男孩揉揉睡眼时,世界似乎发生了一点微微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