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魂六司九队二十七号》 寂寞的槐树(序) 雨还在淅淅沥沥下着,又到了黄梅雨季。 这江南的特色最易令人想到那小家碧玉独坐深闺,细细地品味着的诗集中挥之不去的哀伤,一张由惆怅、思念、徘徊、寂寞、羡慕交织成的无形大网。 有一段日子了,整个城市像是弥漫着一片淡淡的迷雾,这里没有欢快的处处蛙,只有惹人的家家雨。 人们行走匆匆,心里大多都盼着早点放晴(除非那人就是特爱这调,或者满脑袋的浪漫主义色彩)。 路边小杂货店的老板娘就是这么想着的,这天要是再不晴的话,那衣服可真要发霉了。也没什么客人,她就在那里细细地修着自己已经很漂亮了的指甲。 一抬头,看到街对面有个撑着伞的小小身影,那个小孩好像坐了很久了吧?怎么不回家?是在等大人吗?他家大人也真是的,让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坐在那里,就不怕把他淋坏了?虽然打着一把小红伞,可这雨是说变向就变向的。[.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老板娘也有个差不多大的孩子,看到谁家的孩子都会联想到自己家的,如果自己的宝贝在外面淋雨,该有多心疼啊!正准备把那孩子叫到自己店里来,在这里等他爸妈也是一样,还不用被雨吹到,这时,身边柜台上的电话响了。 “喂……”…… 等她跟那头的人解释完这里是公用电话,没有他说的那人,也就两三分钟的时间,挂下电话,再抬头看时,那个小孩子已经不见了。 诶?难道就这么一会的工夫,那孩子的家人来接他了?可真快呐!又或者他自己走了? 想想,还是出去看看。 打起伞,走出门,哦,原来是他家人来接了,那孩子两边各有一个大人。 这下就可以放心了。 临进店门时,老板娘又回头望了一眼,虽说是放心,可为什么还有种怪怪的感觉?像是,会发生什么似的。 …… 寂寞的槐树(一) “哈哈!大学,我来啦!”现在张依依就想这么大喊一声,鉴于人太多,且有被当成脑袋存在短路问题的危险,她还是忍下了冲动。 那一年,从魔域回来,她从死神实习生升为了正式死神,但地府有规定:每一位死神在管辖地任期起码是三年。勉强算上实习生期间,到高中毕业,依依才只在管辖地待了两年,于是乎,她高复啦! 说起这高复的一年,可真是辛苦呐! 每天那么多的试卷习题不算,晚上还得当夜行侠,追捕那些惹事的怨灵、游魂、厉鬼,睡眠严重不足,对了,还得练功。 经常出现的情况是,练着练着就睡着了,结果被哥哥上官涵一个暴栗敲醒,唉,谁让我是半人半死神呐! 三年任期一满,上级就把她调到了这座美丽的城市,因为依依的第一志愿就填了这里的一所电子大学,而且自我感觉一定能被录取。 结果果然如她所愿,八月份收到了录取通知书,后来她才知道,自己真的很幸运,她的分数正好是那个学校那个专业的投挡分,也就是说,她是该专业被录取的最后一人。 今天是9月18日,新生报到的日子。 一大清早老爸就和一位叔叔(老爸的朋友)把她送到学校。 人可真多呀!学校也大,光那宿舍区就比依依高中时的学校大不知道多少哩! 路旁边有很多桌子,每张桌子上都贴有专业名,新生到相应的专业前把录取通知书出示,填写名字后,就可以领到一个写着该学生姓名的信封,里面装着饭卡、电话卡、寝室钥匙和寝室号。 这么多楼,到哪去找29幢呀? 正犹豫间,旁边过来一位长相文静,身材娇小的女生:“请问,同学你是新生吗?”声音有点沙哑,却给人亲切感。 “恩,是的,你呢?”依依对她很有好感。 “我是志愿者,负责接待新生,我带你去你的寝室吧!”依依这才发现她脖子上挂着一张志愿者的证件,“我叫雨凡,比你早两年到这学校,算是你的学姐吧!” “哦,雨凡学姐!你好!”依依笑道。 “同学你是哪里人?听着像是附近的。”老爸的耳朵很尖,依依就听不出来,只知道她说的是普通话。 “叔叔,我是旁边的h市人,离这里很近的。”雨凡很有礼貌地回答。 “啊!我们是老乡诶!”依依快过老爸喊了起来,“那学姐是什么学校毕业的呀?” “你们也是h市的?这太好了!我在h市市中学读的高中。” “啊?!真的?!我们是校友诶!我也是那里毕业的!天呐!一到这学校就遇到校友,缘分呀!”依依很是激动。 “恩!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雨凡也很高兴。接过依依的信封,看了一下,“29幢?啊,在那边,跟我来吧!校友学妹。” 找到了宿舍,安顿好,老爸交代了一番话后,就“丢下”依依,和叔叔两人回去了。 初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什么都还不熟悉,在老爸回去的时候依依有点不舍,可好在新认识了一位校友学姐。 交换了手机号码,雨凡还要去接其他的同学,不过说好了待会一起吃午饭。 寝室里的同学陆续到来给寝室增添了一份热闹,开始还有点拘谨,渐渐熟悉了,女孩子们的话就多了起来,从今年的流行元素到哪个歌坛新秀又出了张新专辑,总是围绕着这些女生们中热门的话题展开。 依依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和她同龄的女生们脱节那么多,本来她就对那些时尚的话题不怎么感兴趣,这一年来又忙着当“夜行侠”。她们说的她知道的并不多,只能充当一名忠实的倾听者。 时间在天南地北的聊天中溜走,雨凡打来电话,叫依依一起吃饭。 食堂就在依依她们寝室楼旁边,学姐早就等在了那里。 在买饭的时候雨凡教了依依怎么使用饭卡。 找到一张空桌子,两人坐下。依依对这一切都很新奇,东张西望的,大学就是不一样,连这吃饭都不同,以前在高中的时候可是要自己拿着饭盒菜盆,拽着菜票去买饭,而现在,用的是饭卡,也不用自己带家伙,食堂提供碗筷,只要吃完后把东西拿到餐具回收处就可以,连洗饭盒的麻烦都省了。 说实话,依依现在感觉自己很像刚进大观园的刘姥姥…… 雨凡却像是没有什么食欲,只是用筷子在那里玩着饭块,与刚才外面时的样子截然不同。 已经有一定经验且早有老爸的提示的依依看出一点点异常,试探着问道:“雨凡,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啊,也许,是有点中暑吧!没关系的,这么大热天的在外面待久了都会这样。”雨凡挤出一个微笑。 我看你不是中暑,更像是中邪,这样的话,你还不如待在阳光下呢! 不过还不能很肯定。 “哦,这样啊!休息一下也许会好点,如果真的不舒服,可要去看医生哦!”得探一下她的脉,“雨凡,你的手链好漂亮哦!让我仔细看看好吗?” “呵呵,这是我男朋友送给我的,好看吧!”脸上洋溢着幸福,“恩,我摘下来吧!” “不用不用,戴在手上看更有参照。”依依拉着雨凡的手,貌似在端详着她的手链,实则是为她探脉。 如果没有老爸刚才的传音,她能发现这一丝微弱的邪气吗?不知道,也许,可以吧!依依有点怀疑。 因为这实在是太弱了,有点像妖气,又带着鬼气,不过还好不是很重,应该不是被故意种下,是无意间染上的。 是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还是接触了不该接触的人或物? 这当然不能跟雨凡讲,下场有三种:一,相信了依依的话(可能性相当以及极其的小);二,把依依说的当成笑话(可能性非常以及十分的大);三,被她看做装神弄鬼,或直接点,有病(可能性处在两者之间)。这要看雨凡的性格和心情了。 “真的很漂亮哦!好想买一条呀!” “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去逛街,去shopping,我知道一家店,里面有很多漂亮的饰品,怎么样?” “恩恩,一言为定哦!啊!我想起来了,我这里有风油精,搽点吧,会好点的。”从小包里取出个小瓶子。 “好的!” 在她接瓶子时,乘机把驱邪符从她的手指传入。 马上就会见效的。 刚搽完,雨凡的气色就好多了(其实是驱邪符起作用了):“真的很不错诶!其实我早几天就有感觉不舒服,现在搽了这个,好多了,早知道这样,我就买一盒放寝室里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想了会:“一个星期了吧!那天晚上我们出去玩,想来是那时候受了凉,而这些天又在大太阳下忙活,所以不舒服也是情理中的。真是谢谢你呀!” “这些天晚上都挺热的,你去了什么地方会着凉?”依依状似无心地笑问道。 “恩……就是去了后面那个公园,那里很凉快的,晚上穿长袖都不过分。” 后面那个公园有问题吗?得空去查查。 “这样啊!以后当心点。夏天感冒很难好的哦!” “恩,我会注意的。” …… ***** 雨凡说的那个公园在依依他们学校后面,白天很是冷清,到了晚上,就呈现出与众不同的热闹。 多是一对对学生情侣,在花前月下谈着情说着爱。 人这么多,不适宜查看。 等到基本没人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在暗处现了身,依依闲逛着,因为实在没什么头绪。一路走(用走是怕公园里还有什么夜猫子),一路用法术搜查,灵力指标跟其他地方相差无几。 当走到北边时,感觉就不一样了,好重的阴气! 刚才隐身巡查公园的时候怎么没发现?可能是那些灵体看到这么多的人类,所以收敛了气息,现在人都走了,那这里就是他们的乐园了。 很多非人对人类都没有恶意,他们一般都很低调,希望这里的也是这样。实在不想一到辖区就要干捕快的工作,虽然她是追魂司的死神。 对了,明天得去本地城隍、土地那打声招呼,毕竟是一个地方的,以后还要他们协助工作呐! 听说我又是和另一个死神一起协管本地,不知道是谁,可别像上次那样,那个叫柳若飞的死神三年里我都没见过他一次。 好像是扯远了。 还是念动咒语把他们都召唤出来吧! 忽然一道强光射入眼睛,紧接着就是一声厉喝:“什么人?!” 寂寞的槐树(二) 搞什么?我都睁不开眼睛了! 有一点可以肯定,是人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废话,有哪个非人会用手电筒照别人眼睛?! “你又是谁?”依依反问。 阴气淡了,这附近真的有灵体。 那人慢慢靠近依依。 这家伙是不是坏人啊?如果不幸被我猜中了,那你就自求多福吧!而我也可以为人民做件好事。 不过看这架势,却让依依想到了另一个家伙,那个两年前遇到的,在她死神生涯里占不小分量的家伙,还害她跑了趟魔域。 “我是警察。”果然是警察!“请你站在那里别动!” “请你别用那么高强度的电筒照着我眼睛,会瞎的!”依依抗议。 “哦,抱歉!”那警察把光柱挪开了些,“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请回答我的问题!” “我是这附近的学生,这里是公园,难道我不能来吗?”反问道。 “当然可以,只是你一个女孩子家,不怕危险吗?”哈!笑话!我怕危险?!是危险怕我吧?!“这么晚了,你为什么会一个人到这里来?” 真是难缠的家伙:“我路过这里,听到有奇怪的声音,就过来看看。”有点牵强,一个女孩子,深夜在外“游荡”,听到奇怪的声音,不赶紧走开,还来看看?! “声音?什么声音?”那警察却更关注“那声音”。 “说不清楚,就像是……”手指在身后轻挥,不远处灌木丛中传出类似小孩的哭声,“听,又有了。”状似倾听。 “小孩的哭声?!”警察马上警觉,向灌木丛走去,“你站在那里别乱走!” 我干嘛要听你的呀? “是什么东西啊?不会是小孩吧?”紧跟在他后面。 “如果真的是小孩,那我可立功了!”警察自语道,听声音他有点兴奋。 立功?立什么功?就算你找到个小孩,也不用这么开心吧? 小心翼翼地靠近灌木丛,依依看到他额头上冒出了一颗颗的汗珠,一把拨开树枝…… 是只猫,一只受了伤的黑猫。 正躺在树丛中,低声哀叫着,那声音有点像小孩的哭声。 “是只猫啊~”很失望。 “是只猫诶!”虽然早就知道了,可样子还是要做足的,“它好像受伤了,好可怜哦!”俯身抱起小黑猫,“这可怎么办?附近有宠物医院吗?” “就算有也关门了,都这么晚了。”警察也没办法,“我还是送你回学校吧!你一个女孩子家,不安全。” “恩,好吧!不过我得先帮这小家伙包扎伤口。” 就近找了个水龙头,给那小猫冲洗了伤口,再用手绢给它包扎好,还打了个蝴蝶结:“好了,回去吧!”小猫挣脱依依的手,跑走了,“真是的,连谢谢也不说一声。” “如果它会说谢谢就不是猫了。” “那是什么?” “猫妖!”哈!原来这警察也会开玩笑啊! 最后,依依拗不过他,由他送回学校。又一次坐警车了,上次是什么时候?好像是一年半前了吧! 临走时那警察居然还给依依留了手机号码,说如果发现什么异常或需要他帮忙的,可以打他电话。 呵呵!好心的警察! 不是一般的巡警,是刑侦队的(有偷偷看到他的证件),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自己偷偷出来查什么的,难道附近发生了什么案子? 算了,不管他,他是逮人的捕快,我是捉鬼的死神,河水不犯井水。不过另一个警察呢?不知道他最近在干嘛?可好久没见了,哪天抽空去看看他,顺便再吓他一跳,哈哈! 一挥手,手中多了块手绢,就是为小猫包扎的那块,很简单,小猫也是她变出来的。 ***** 早晨,食堂。 “嗨~~美女~~一个人?我可以坐这里吗?”身边传来一个轻佻的声音,依依厌恶地皱了皱眉头。 旁边早有反感的目光射向那人。 “对不起……”刚想说这里已经有人了,一抬头,迎上一双笑着的明亮的眼睛,和一张熟悉的脸,“小白?!” 又引来无数好奇的目光,大家都想看看这位与小新的宠物同名的人长什么样。 “你怎么会在这里?!” 放下托盘,白杰老实不客气地坐下:“我是这里的学生啊!不在这里在哪里?” “学生?!”依依压低声音,“你搞什么鬼?” “搞鬼?谁敢呐?!”白杰笑得很欠扁,“大哥不在家就算了,现在连小玄那混蛋也到了人间,想找个说话或吵架的都没人,闷都快闷死了,而且……”靠近依依,状似亲密地笑道,“我想你了呀!” 眼神温度下降n度,依依抓起一根筷子,对向靠得很近的白杰:“再向前一厘米,就把你变成烤肉串!” “哈哈!你脸都红了,真好玩!”白杰大笑。 虽然依依知道自己的脸没红,但还是有把这小子拖出去打的想法:“无聊!”信不信我到你大哥那里告你一状,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怎么?想到我大哥那里去告状啊?对了,他挺想你的,上次还说要来看你呢!只是最近碰上了件案子,一直没时间。”白杰很满意地向后靠在椅背上。 案子?他总有那么多事情要忙,真是的。 “什么案子?”只是随口问道,不过问了也是白问。 果然:“鬼才知道呢!呃,抱歉,连鬼都不知道。”扒了几口饭,“唉,我说,整天和鬼打交道,你就不闷吗?” “还好啦!这是我的工作。” “那你工资多少?人民币?美金?” 你好像对这个很感兴趣啊!“冥币!”白杰无语,“具体多少我也不知道,直接打到我哥的卡上的,反正我也用不了多少,要花钱了就跟他要好了。这个……我们在这里谈论这个问题好像不合适吧!”旁边有很多耳朵诶! “放心啦!我有施了咒啦!别人听不到。”一副我办事你放心的腔调,“外面吵什么呐?” “听说是招新开始了,你快点吃,吃完了我们去看看。”自己也赶忙加快速度。 …… 招新现场很热闹。 就跟那天报到时一样,场地上都是桌子,不同的是上面铺满了海报,写着各式各样的招新的话,有搞怪的、诚恳的等等,希望自己的社团多吸引人。 其他社团都在卖力自荐,只有一个社团保持着沉默,但人却很是不少,一看,才知道,校学生会!难怪这么拽了!好比这是国企,其他的是私企一样。 旁边有一女生兴奋得连依依他们都能听到:“那个学长好帅哦!” 她的同伴:“是啊是啊!听学姐说他是咱们学校的四大帅哥之一诶!而且还是学生会副会长,成绩超棒!” “哇!太完美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有点花痴状。 白杰很是不满,搞笑,谁啊?!能有我帅?!“哪呐?” 依依很“热心”地指给他看:“呶,就是学生会招新处那个满面堆笑的男生。”还不忘打击他,“不过比你好像是要帅那么一丁点!” 白杰也看到了,只是反映并不像依依希望的那样,他很冷静,冷静得像遇到了敌人:“小丫头,你不觉得那家伙太帅了点吗?” “哦?有吗?是你嫉妒了吧?!” “哈!我会嫉妒个小妖精?!” 说什么笑话?人家好好的人,你却说是妖?!“话可不能乱说哦!我怎么看不出来?” “你本事太差了!” 满头黑线……喂,你用不着这么直接吧?! 可那位学长我真的看不出来异样啊!“那他是什么妖精?” “我也不知道!”啊?!不会吧?!“想知道,加入学生会不就行了?!” 依依想起当年某人跟她说过:对于有些人,想了解他的最好办法就是接近他。 “可是小白,人家又没惹事,干嘛要去揭穿他?”话还没说完,那家伙就已经挤进了人群,到了那帅哥学长面前。 “学长,我要进学生会!”好直接! 学长被白杰吓了一跳:“哦!好啊!欢迎呀!不过请先填张表格,到时候会有其他学长通知你面试的。”很冷静。 传音给他:“喂,小白,人家对你释放的气息没反应诶!” 刚才白杰一路走一路释放出了他的强大气息。 “没反应才有问题哩!你没发现旁边人的表情吗?”小白的声音马上回了过来。 依依一看,好家伙!旁边的人都脸部表情痛苦,有甚者还在夸张地大口呼吸,就那位学长,面色如常,微带笑容,不过那额角的一滴汗珠还是出卖了他,他抵挡得有点吃力。 有发现异常的热心同学打电话叫了校医。 “小白,别伤了其他人!”这小子,怎么做事也不分场合?! “没事!那小子快扛不住了!”白杰没有收手的意思。 这样下去,会连累其他同学的,更何况那妖精学长并没被发现做出出格的事情。 “行了!别玩了!”依依强行加入自己的气息,以此抵消白杰制造的压力。 白杰也许是怕伤到依依,也许是怕真出什么事,收敛了气息。 周围的同学恢复如常,而此次事件的“后遗症”是,连续几天校医院都爆满,许多同学争相去检查身体。 寂寞的槐树(三) 较量…… “不错嘛!小子!”白杰挂起邪邪的微笑,依依感觉很眼熟,估计又是跟他大哥学的,声音很轻,也就他们仨听得清楚。 “存心来砸场子的吗?”学长依旧笑得很友好,与他的话不相符。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地盘了。”喂,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是嘛?这里不属于任何一人,这属于大家,这里是学校。”学长还是那千年不变的表情,“如果同学你没别的事情,请离开,我们还要招新。” “你……” 白杰还要说什么,却被依依拦住,拽着他往外走:“学长,对不起,今天温度太高,他热糊涂了,请见谅!” “没关系!”他笑得很温柔,“学妹,如果你想加入学生会,本人无上欢迎!”这句话把白杰的鼻子都气歪了。 “恩,我会考虑的。”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有八卦的女生们把这事挂在嘴边,说开学没几天,张扬的学弟和内敛的学长在招新现场进行了一场帅哥级别的大战,而且是无声的较量(因为他们听不到),光那眼神就压迫得旁边其他人喘不过气来,至于原因,有很多,但大家不需要了解得那么清楚,帅哥嘛!带有几份神秘才能令那些小女生更崇拜。 小白也拜此事所赐提前成为“四大帅哥”之一(小白的帅是毋庸质疑的,被当选是迟早的事),因为其中一位毕业了。 而他在依依那里得到的“好处”是:每天晚上打扫校园…… ***** 睡至半夜。 什么东西?! 依依发现有不明物体靠近,一个翻身坐起,回复死神状态,顺手在寝室里加了个深眠咒,飞了出去。 辛苦啊!谁让她是这个辖区的负责死神呢!又谁让她发现了这异样呢! 对方好像是故意释放出气息的,目的,当然是要把她引出来。 照面地就在29号楼的楼顶。 一个背对着她的人(?)迎着月光,张开双臂,呈将拥抱状,做着吐呐,很是悠闲。 “你是什么?” 这话有点不礼貌,可是事实,谁知道他是什么呀! 没有答话,他转过了身来,背着月亮,依依看不清楚,只依稀辨认出一个男子模样。 “学妹,我们又见面了!”温柔的声音传入耳际。 是那个招新现场的妖精学长?依依早就想到他会来找自己,只是没料到会这么快。 “是你?”转换角度,终于看清了那张清秀的脸。 “恩,学妹还记得在下啊!怎么样,考虑好了吗?要不要加入我们学生会?”还记得这事呐? 依依笑着摇头:“很抱歉,我得负责本地治安。”没那时间! “原来学妹就是这区的执事死神,真是失敬了!”学长作了一揖。 依依连忙还礼:“刚到这里,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各位协助的。” “诶?我怎么前不久遇到的那个死神,他也说这地方是他的辖区?” 哦?难道是我那个没见过面的搭档?“哦?学长是在哪里遇到的?”好歹得见上一面吧! “就在学校旁边,一家摄影室,他是那里的老板。” 不错嘛!小日子过得这么滋润,还当起了老板了。 “不知道学长把我引来,有什么事吗?”不会就是想问问我加不加入学生会吧? 学长略一思索,似下定了决心:“其实,我是受这里妖精们所托,来请大人帮忙的。(.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帮忙?你的本事应该不比我差吧?也许还高那么一丁点…… “这件事情请地府官方出面可能会好一点,而且我们和那家伙交过手,没有信心呀!如果能请动大人出马,那事情就好办了,怎么说也多了个强大的帮手。”我?强大的帮手?你确定以及肯定? “请学长具体说明。”依依定下心来仔细倾听,也许大概可能我可以帮上忙。 据祝霜正(就是学长)说,以前他们都很安静地生活在这片区域,而那公园早已废弃,自然成了他们的乐园,那也是个修行的好地方,但自半年前,公园开始修葺,麻烦事就来了。 承办方从外地买来了一棵巨大的树木,移栽到了公园,破坏了这难得的安宁。 那棵树估计有一两百年,成了精灵,原来这一两百年的精灵祝霜正他们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可他太过分了。 “怎么过分?” “他要我们每家都送一件好玩的东西,不然就把我们都吃了,如果不满意,他也要吃我们。”妖精吃妖精? “你们就让他欺负?!”一个小妖精居然敢欺负大妖精,这什么世界呀? “我们当然不听他的,先是跟他好好相谈,说明大家的意思(其实就是妖精们中间存在的潜规则),希望能和平共处,可他把我们派去的精灵拔光了胡子,很是羞辱了一番。于是我们就决定联合起来对抗他,可没想到他很是厉害,大家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不会吧?!你一个就很厉害了,那么多妖精联合起来不是很强?!“虽然大家说好联手的,可大多都没尽全力,留着力气逃跑呐!说白了就是一盘散沙。”祝霜正自嘲地苦笑。 原来妖精也是这样。 “可就算大家没尽力,但蚁多咬死象,怎么会败呢?” “因为他有一件法宝,不知从哪来的,就是那东西才令他变得厉害非常。” 原来有厉害的工具呀!“那后来呢?” “后来……” 后来,有骨气如祝霜正这般的就离开了那片乐园,而很多道行浅的只能选择留在那里看那妖精的脸色行事,纳贡献物,整天提心吊胆,而那妖精也把公园变成了他的私人财产。 祝霜正他们分散到了各地,寻找帮助。 “原本,这是我们妖精内部的事,理因由我们自己解决……” 依依打断了他:“说的什么话?!那小子在我的辖区胡作非为,我怎么能坐事不管?!”遇到这种事,依依自然是会站出来的,不过现在的她也多了点脑子,“你刚才不是说遇到过一位死神吗?他怎么不帮忙?” 祝霜正面有难色:“他要价很高,你是知道的,像我们这样潜心修行的妖精一般都没什么钱的,而且他说他主要的任务是管好人类和鬼魂,妖精的事他不想管。结果我们一语不合,就一拍两散了。” 居然跟被逼离乡背井的妖精要钱(喂,依依,他们好像没那么严重),太过分了!现在怎么连死神也沾染了这种恶习?! 虽然是妖精们的事,但难保他以后坐大,危害到人类和鬼魂,要把所有可能发生的罪行扼杀在摇篮里。那个死神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 “公园里晚上的阴气就是他释放出来的吗?”想到了刚发现的事情。 “是的,就是他霸占了公园后出现的,听老一辈的妖精说这样可以让其他非人知道,这是他的领地,而且把阴气吸收回去,可以附带着吸收日月精华,有助于修炼。” “恩,好!你的忙我帮定了!那个妖精的原身是什么?”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就是公园里的那棵很大的槐树,一眼就能认出来。” 祝霜正似犹豫了一下,依依却把它归为怕自己对付不了那妖精:“放心啦!就算我打不过他,还有我朋友呢!” “就是白天那位学弟?” 除了那个爱惹事的家伙还能有谁? “是啊!啊,白天的事真是对不起!我代他向学长道歉。”很诚恳。 “没关系,年轻人嘛,难免冲动了点。”祝霜正欲言又止。 虽然没哥哥涵少那么会观察人,但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学长有什么问题吗?” “大人的酬劳不知是多少?” 啊?酬劳?“酬劳?什么酬劳?” 祝霜正一呆:“就是,大人帮我们解决这件事,要价是多少?我觉得还是先小人后君子的好。” 好像我办事情谁都没跟我说过这件事呀!“不用了,地府每个月都有发我工资的。”虽然我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那些钱你们还是留着重建家园用吧!”我不要钱,不代表其他地方你用不到呀!(非人的世界也流通着某种类似货币的东西,通称为“钱”) 他表情有点古怪:“大人,跟别人不一样啊!” 对呀!我是我,当然跟别人不一样啦!“那个,学长,我叫张依依,你就叫我依依好了,总是大人大人的,怪别扭的。” 祝霜正粲然一笑:“是!依依学妹……” 谈话都此结束,依依受理了这事,她却没有发现,黑暗中一双眼睛自始至终都没离开过…… 寂寞的槐树(四) 麻烦呀!平静了一个多月,又有家长报案说小孩失踪了,真是伤脑筋! 自局长把这件案子交给他们队后,姚队的眉头就没舒展过。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绑架?小孩的家长都没接到勒索电话或信函;拐带?全市各个车站码头都被严厉布控,没发现可疑人员。 说到可疑人员还真有两个,可惜都躺在医院里,人事不醒。 那是七月的一天凌晨,有巡警发现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昏迷在路边上,露在外面的肌肤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估计被人打过,赶紧把他们送了医院。 随身物品中有身份证,查证后却发现是假的。 因为两当事人一直处于昏迷中,有负责的警察为确认其身份,好通知家属,上网查找,却无意中在公安网的网上通缉在逃人员中把他们俩对上了号。 原来是榜上有名呀! 这两人是一直在逃的拐卖儿童的嫌疑人,都通缉了他们好几年了,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可是他们就这么躺在医院里,什么都问不出来呀! 如果说之前的孩童失踪事件和他们有关,但现在还是有小孩陆续失踪,这又作何解释?会是谁呐?那些孩子都去了哪?难道被妖怪吃了?应该不会吧!敢做这种事,就不怕引来管事的神仙?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不对,那两个人贩子身上不就有残留的妖气吗?难道真的是非人介入此事? 曾尝试着进入他们的思想中,却发现有的只是无关紧要的事,要不就是一团糟,理不清楚,现在想来是被刻意掩盖了。 怎么到现在才回想起来?真是疏忽!那就更麻烦了,不知道姚队发现了没有? 这么说来发现人贩子的那个地方,也许会有妖精或者鬼魂看到当时发生的事情。过去快两个月了,希望那些妖精鬼怪没那么健忘。 他们是在哪里被发现的来着? 门突然被大力推开,一阵风似的,某人卷了进来,顺带着卷起了他凉了半天的绿茶,一通猛灌后,来人喘过一口气:“爽啊!” “麻烦帮我把杯子泡满。”欧阳吉已经习惯了这位总是风风火火的同事,眼皮也不抬一下。 来的正是欧阳的同事兼室友――周克。 因为有带着小孩(你家小玄是小孩吗?他都209岁了),不方便住在警队提供的单身宿舍,欧阳就在外面租了房子,而那时候周克也想住到外面,于是,两人就顺理成章地成了室友,因为房子有三室一厅,欧阳也觉得就他和弟弟住太浪费了。 “如果我把最新消息告诉你,你就不会让我泡茶了。”周克一脸神秘。 “有话快说……”欧阳实在提不起精神跟他磨嘴皮子。 “你坐稳了哈!”周克放下茶杯,“那个男的人贩子醒了,姚队让我们马上过去……” “什么?”欧阳猛地站起,把周克吓了一跳,一把抓过帽子,“还不快走?!”这是他们现在唯一的线索。 冲出了办公室。 “诶……我是说你等等我啊!” …… 可惜,欧阳他们什么都问不出来,因为,那人疯了。 是的,他疯了。 一边不停地挥舞着双手,怕有人靠近,一边歇斯底里地喊着:“别过来……妖怪……走开……” 也不是什么都没发现,至少欧阳证实了猜测,真的有非人介入,心里再一次对自己的大意做了深刻的检讨。 一直把方向放在人类上,怎么就没想到其他呢? “看来他是真的疯了!”周克摇着头,得出了这个谁都看得出来的结论。 欧阳一个箭步上前,钳住人贩子的双手:“冷静点!” 他是受了刺激和妖气的伤害才变成这样的,现在能醒过来,证明妖气已经淡了,也许可以试试。 欧阳的一声大喝中蕴涵着依依教他的镇魂术。 果然,病人不再大喊大叫,木然地看着欧阳。 旁边满是惊讶的目光。[.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欧阳没空去理会:“告诉我,你看到什么了?” “妖怪,突然出现的妖怪。”病人依旧睁大着他的双眼瞪着欧阳,仿佛他就是妖怪似的,“把小孩抢走了。” 想起医生说他们身上的伤像是被用鞭子抽的。“妖怪打你了吗?”欧阳尽量把声音放柔和。 忙不迭地点头:“好多鞭子抽在我们身上,还有蛇一样的东西缠住我们,好可怕!” “孩子是先被你们拐走的吗?” “恩,小孩子可以卖很多钱,嘿嘿,很多钱,就可以给我们家宝宝买新衣服了。”又呈现疯癫状。 “你家宝宝是人,别人家的宝宝就不是了吗?就可以像货物一样卖来卖去了吗?”欧阳又是一声大吼,加大了镇魂的功力。 人贩子被震住了,一声不吭,忽然抓住欧阳的手:“警官,我家宝宝呢?我在这里多久了?宝宝在哪?她就一个人在家,她才只有两岁。” 小孩子一个人在家?!这……如果只有那么小的话,那现在…… “你住在什么地方?”趁他难得的清醒,多问点。 赶紧说了个地址,早有一旁的警察赶去。 “警官,我知道我有罪,可一定要救我的宝宝啊!”他满脸是泪。 “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的。” 如果一个很小的孩子一直被留在家里,没人发现,不饿死才出鬼了,要知道已经有两个月了,现在只有期望附近有人发现了那个孩子。 在镇魂术还有作用的情况下,欧阳对他做了笔录,因为知道可能有很难让人接受的事情发生,欧阳只得请医生护士离开。 据这人贩子交代,那天他和他妻子(另一个人贩子)外出觅活(就是找迷路的或者跟大人走散的小孩),走到平安西路时看到一个小孩撑着把小红伞一个人坐在路边椅子上,凭“职业”敏感度,判断出这是个离家出走的小孩,因为怕被人看到,等了好久,才等到对面杂货店的老板娘回身接电话,忙趁这机会,拐走了那孩子。 带那孩子去吃了肯德基,才把他哄住。 谁知道走到大学城里学子公园时,那孩子哭了起来,忽然天一下子就暗了,无缘无故起了阵大风,沙子迷了他们眼睛。 等能睁开眼睛时才发现到了一处宽阔的溶洞,他和妻子被绑在石柱上,而那些绑他们的“绳子”居然在像蛇一样不停地蠕动(周克听到此,不禁打了个冷战),然后,面前忽然冒出了一个人,对着他笑。 “警官,他真的是突然冒出来的,我没骗你!”有点激动(废话,平常人谁信呐?!)。 事实证明,欧阳不是平常人:“后来呢?” “后来他就用鞭子抽我们,那些鞭子像是有生命似的。再然后我就晕过去,醒来时就在这里了。” “那个人长什么模样?他有没有说什么话?” “像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脸瞧得不是很清楚,听他的声音分不清男女,说什么,居然欺骗可怜的小孩,绝对不可饶恕,还有什么我记不清楚了。警官,我就记得这么多……”难得有人没一开始就把他说成是疯子,把这些话说完他已经长长出了口气,“我知道这些很难让人相信,可这是事实,你们要把我关到监狱也好,疯人院也罢,只希望能照顾好我的女儿。” 欧阳知道他很清醒。 这时,有电话进来,是去查看人贩子的孩子的警察打来的。 挂下电话,欧阳一脸平静:“你的孩子不见了。”面对人贩子逐渐悲伤的表情,“在一定程度上,这是好事,至少她没被发现饿死在家里。” “请,请你一定要找到我女儿啊!我求你了!”人贩子挣扎着要下跪,被欧阳架住。 “我会尽力的,你还是好好休息吧!”将一个安眠咒印入他身体,病人没几秒钟就睡着了,在心里说了一句,希望你醒来时能见到你女儿。 对于欧阳跟一个“疯子”谈了这么久,还给他做了笔录这件事,周克很是不解,于是在出来后,问了欧阳。 欧阳只是笑着说:“姑且当他是疯子,那想从一个疯子的嘴里套出话来,最好的办法就是跟着他疯。”径直往前走。 周克还在回味着句话,欧阳已经在那里摁喇叭叫他了。 “去哪啊?”坐到车上,难道不先回去跟姚队汇报一下? “学子公园。”那个地方有古怪呀! 周克其实很想告诉他,自己早就去看过了,蹲了两晚,什么都没发现。(因为两个人贩子就是在公园旁边的路边被发现的,所以周克很理所当然地想到了那个公园。) 他没想到,欧阳自学会了读心术(虽然是初级):“你已经去过了?” 吓了一跳:“诶?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 “是啊!蹲了两晚,什么都没……等等,那个女孩子!”周克似想到了什么。 “什么女孩子?”难道上人贩子的小孩? “一天晚上我在那里瞎逛,都十二点了,按理说公园里没人了,可我居然遇到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子。”周克继续在他的推理,“那么晚了,孤身一人的女孩子,听到公园里有奇怪的声音,不赶紧走开,居然还想去看个究竟,越想越可疑。那人刚才不说了,被一个分不出男女的人打了吗?” 欧阳却突然回想起了两年前的那一幕:依依被他当成杀手,用手铐把两人铐在了一起,到最后却被她把欧阳自己铐在了下水管道上,害他淋成了落汤鸡,还骗他说什么她叫九月…… 笑着摇了摇头,每次想起,心情都会好一点。 他心情是好了,旁边那位却不肯了:“喂,你有没有在听我推理呀?” “啊?啊!你刚才说她穿成什么样来着?”其实就是耳朵里飘到一星半点。 “我说她穿着奇怪的紫色的长裙……” “吱……”紧急刹车,轮胎摩擦着地面,划出四条黑黑的线。 “你说什么?!” 寂寞的槐树(五) 自从遇到依依后,欧阳对紫色的东西十分敏感。(.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早就跟她说过八百次了,换个颜色,换个颜色,她倒好,一句话就把自己给噎回去了:“换?可以啊,跟我们追魂司的老大说去。”很简单,这是他们的制服颜色……而最开始,好像是依依老爸为纪念泪姬而推行的……无语…… 穿奇怪紫色长裙的女孩未必是依依,他们追魂司的死神多的是,再说了,依依的辖区是在h市,怎么会到这里来呢?想多了。 对了,上次小白有说过依依的最新消息,他那时侯说什么来着?糟糕,这几天事情太多,都忘掉去了。 “我说一个穿得像古代人似的女孩子,也许是她刚参加完化妆舞会呢!”被撞到驾驶座后背上的周克估计是被欧阳吓到了。 哈!化妆舞会!亏你想得出来。 既然有地府的死神介入,那有非人惹事就是板上钉钉了。 启动汽车:“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送她回学校了,哎呀!我可真是大意啊!”很为当时的疏忽而懊悔。 就算你当时发现了问题也抓不到她。 不过他们追魂司的死神们也真是的,没事干嘛总是穿着死神制服出现?可得给老钟提提意见了。(喂喂,你和钟大人好像不是很熟诶!) “到了!”欧阳把汽车停好。 好干净啊! 虽然是白天,可凭借着体内青?的修为,欧阳相信要发现几个非人一点也不难,可问题是,这里太干净了。 一个地方有几个小妖精或者鬼魂并不奇怪,如果什么都没有才奇怪呢! 解释只有两种,没有非人,或者那家伙本事很高,可以把自己的气息收敛得滴水不漏。 欧阳相信,对于这里的解释只有后者。 “现在人太多了,我想查不出什么来。”欧阳挥挥钥匙,示意离开。 “可是阿吉,我们还没开始查诶!” 查?查什么?你查得出来才有鬼哩! “那先去吃饭总行了吧!”真拿他没办法,也是,什么也没查回去也没法交代,“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而且,我们可以边吃边观察。” 想想也对:“啊!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小餐馆,里面的东西挺不错的。” 那家小餐馆就在公园附近,两人徒步走了过去。 正是午餐时间,人很多,不过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有一张桌子空了出来。 很热闹呀!在等上菜的时候,欧阳习惯性地打量起四周。整个小店的风格被布置得像云南那边的少数民族居所,墙上挂着那边的风景画,很有味道,特别是那张最里边的插秧图。 诶?画下面的人…… 欧阳霍然站起,向那张角落里的桌子走去。 周克忙抬起头,怎么?有情况?! “他是谁?!”欧阳走到那女生面前,气势汹汹地问道。 刚看到对方时的喜悦被他嚣张的问话冲得无影无踪:“这位警官,我一没犯法,二没犯罪,你凭什么盘问我?”挑衅地一扬眉。 (周克:她知道我们是警察?我们今天没穿警服啊!) “我问你,他是谁?”欧阳指着她对面的男生。 你脑袋短路啦?这么凶!“一位学长,怎么?这也关警官你什么事了吗?”很没好气。 “阿吉,人家好像没什么问题啊!”周克有点受不了旁边的指指点点,虽然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其实他也是个惟恐天下不乱的家伙)。 可他的同事根本没听到,还在那里问话:“你没事跑这里来干嘛?还跟一个男生单独相处。” 原来是小情人吵架呀!旁边有“恍然大悟”的窃窃私语。 这位的脾气也不是很好:“这位警官,就算我和男生单独相处,关你什么事啦?而且说话要有证据,我什么时候和男生单独相处了?你哪个眼睛看到了?”这里有很多人诶! “现在!我两个眼睛都看到了!”“人赃俱获”,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今天阿吉怎么了?脾气好大!在警局里谁都知道欧阳吉是个很好脾气的老好人。 “他是谁?”一把拎起坐在旁边看好戏的家伙。 笑容灿烂地打着招呼:“嗨~~哥哥~~” 蒙了:“小白?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招呼也不打一声?!”摆出大哥的架势教训人。 “哥~~你的眼里只有她,哪会看到我啊?就算跟你打招呼了,你听得到吗?”吊而浪当的表情也就只有白杰才能演绎得如此传神。 “你好!我叫祝霜正,是依依的学长。”学长很有风度地站起来,向他伸出手去。 欧阳知道,自己出糗了,只得顺水推舟,握住对方的手,可还是不死心:“欧阳吉,依依的男朋友。”别怪我没跟你说过!哼! 喂,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啦?!“欧阳,瞎说什么?!”脸都红了。 小白轻声提示:“现在貌似是?。” 头痛! 自从魔域回来,青?自己设的封印解开后,两种性格相互冲击令欧阳很是苦恼,最近还算是好的,可今天居然又有点失控了。 奇了怪了,按说青?也是个很冷静的人呀! 看来是误会,周克让服务生开了个小包厢(其实就是个小隔间),坐下来好好谈谈吧! 大家一说,什么都清楚了,依依请客(小白掏的钱),为的是帮祝霜正和白杰当和事佬,也是让白杰当面向学长道歉。 白杰当然不肯,是被依依拖来的。 至于欧阳,因为姚队调到了z市,也就把他带了过来(其实是青?想换个地方查查紫辰公子的下落)。 “听说,你又有案子了?”没正眼看他,因为依依还在生气。 “是啊!依依抱歉,我不能说太多。”接着传音给她,“现在不方便,等晚上再说。” “你爱说不说,关我什么事?”白了他一眼。 “依依别生气了好不好?”这丫头的脾气,欧阳是熟知的。 “小丫头,算了吧!我哥也是担心你嘛!心里有你才会这么激动的。”你是在劝呐?还是在浇油? 眼神温度下降到零度以下:“你~给~我~闭~嘴~”一扁头,欧阳知道她有结论了,“想让我不生气,也行,答应我三件事。” “说。”别说是三件,三十件也行。 “现在没想到,等我想到了再说。”耍你的! “那现在不生气了?” “马马虎虎啦!向学长道歉!”你们兄弟俩呀! 咳嗽一声:“祝同学,刚才真是抱歉,我没看清情况就乱说话,请见谅。”顺带着释放出一丝气息,因为他发现这位学长是非人,这样可以更好说话。 呆了一下,也只是一下,祝霜正马上恢复,展开类似保险推销员般灿烂的笑容:“没关系,很高兴认识你。” 就算答应不生气了,可心里还是对刚才欧阳说是自己男朋友这件事耿耿于怀(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生气)。 这顿饭大家吃得有点尴尬。 虽然小白和周克很快就混熟了。 草草结束了午餐,欧阳和周克装模作样地提出要去查事情,溜之大吉。 白杰也逃过一“劫”,搞笑,让我堂堂白虎少帅跟个妖精道歉,传出去,我还有得混的? ********** 据学长提供的新情况,那个槐树精每隔十天(再加上月圆),会变化了出来逛逛。 今天就是初十,晚上去会会他。 从以往的经验中,依依得出一点,最好交手前先去踩踩点(这话怎么这么别扭),天时固然重要,地利更不能缺。 白天去不会引起怀疑,可这天……有点热得过分……(这么热的天你逛公园,不是更可疑吗?) 奇怪,为什么一点气息都没有?(依依发现了和欧阳一样的问题。) 恩,看来是个厉害的妖精! 槐树槐树槐树,哪棵是槐树呀?糟糕了!(依依发现自己居然根本不知道槐树长什么样) 早知道就把学长拉来了。不过他不会对那槐树精存在心理阴影吧? 对了,上次不是在北边发现灵力指数超标吗?去那里看看! 一到北园…… “好大呀!”感叹得发出声音来了,难怪学长说一眼就能认出来,的确是棵很大的树,而且,旁边十步之内,不存在任何植物(这里指活着的)。 就算是依依这么不想动脑子的加上不认识树种的,也想到这就是她要找的槐树了。 跟上次来的时候截然相反,没有灵力,一点都没有。 死树上都有几棵菌类呢!现在这么一棵苍翠欲滴的树会没有一点灵力?!鬼才信,不对,鬼也不信! 为什么它旁边一棵活着的植物都没有?连棵杂草都找不到,这里的工人太负责了点吧! 绕着大树转了一圈又一圈…… “姐姐,你在找什么?”一个嫩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寂寞的槐树(六) 啊?!很明显,被吓了一跳。 转身,原来是个小屁孩!看来刚才想事情想得太投入了,连他靠近都没发现。 这是个很可爱的小家伙,特别是那双乌黑发亮的眼睛,忽闪忽闪的,似会说话,手里还拿着个式样古朴的拨浪鼓。 “姐姐?”小朋友歪着头,很好奇地看着依依,等着她的回答。 “啊!姐姐没在找什么呀!只是想看看这么大的树下面有没有蚂蚁窝。”(依依:我的确没在找什么。) “看蚂蚁窝干什么?” “因为姐姐想看看小蚂蚁搬家的样子。”(依依:蚂蚁搬家,哈,亏你想得出来,张依依,你真是个天才。) “那姐姐为什么要看小蚂蚁搬家呀?”五六岁的年纪,就是这样,唉……依依想到了表姐家的那小捣蛋。 “因为……因为姐姐在等人,但是等人的时候是很无聊的呀!” 小朋友的眼神有点黯淡:“恩,是啊!等人是很无聊的!”你知道什么叫无聊吗?“那姐姐在等谁呀?”又恢复了神采。 “在等……”我怎么知道在等谁?!“姐姐在等一位哥哥。” “是姐姐的男朋友吗?” 喂喂,小鬼,你懂什么叫男朋友吗? “不是啦!是姐姐的朋友,普通朋友哦!”现在的小孩啊!“那你在这里干什么?”问了我怎么多,是不是该我问你了? “我在等妈妈来接我。”小嘴撅起,有点在生气。 他妈妈去哪了?这家长也真是的,把小孩子一个人扔在公园里,还是这么热的天! “那你妈妈说什么时候来接你了吗?” 摇头:“等了好久好久,妈妈都没来接我。”有要哭的倾向。 可千万别哭啊! 把他拉到阴凉的树下长椅上:“那姐姐陪你等妈妈好吗?”反正我也没事。 “姐姐真的会陪我等妈妈吗?”仰起小脑袋,满怀着希望。 “恩,姐姐说话算数。”他等了很久,一定饿了吧!“那,姐姐这里有一根棒棒糖,给你吧!”(依依有在小包包里放糖果的习惯。) “谢谢!”小孩接过,却没打开,只是紧紧地拽在手里,“姐姐你真好!” 真是奇怪的小孩!我额头上又没有写“好人”两个字,别轻易相信别人哦!当然啦!我张依依除外,哈哈! 小鬼头说他叫猫猫(这什么名字?!),在这里等了很久,他妈妈也没来接他回家,想自己回家,却不记得回家的路,公园里又没什么人跟他玩,只有拨浪鼓一直陪着他。 “姐姐,如果那个哥哥不来,你会生气吗?”玩着手指。 事实是我根本就没在等什么哥哥,那位虚拟的人物也不出现:“恩……刚开始姐姐可能会生气,可过会儿就不生气了,也许他临时有什么事情来不了了呢!”比如欧阳,总是突然接到他队长的电话,工作工作还是工作! “那如果他是忘了呢?” 他敢?!扁死他!可以临时有事,但决不能忘记!(糟糕,思维惯性,依依把可怜的欧阳当成了“假想敌”。)不过这话怎么能跟小朋友说呢!会教坏人家的:“我会问问他,如果他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就原谅他。”宽容,记得要宽容。 “妈妈到现在都没来,一定把我给忘了。猫猫不原谅她!” “不会的,不会的。妈妈怎么会把可爱的猫猫给忘了呢?一定是妈妈有事情耽搁了,或者妈妈迷路了呢!别急啊!她一定会来的。” “妈妈迷路了吗?是这样的吗?那猫猫就转起小鼓,妈妈听到就来接猫猫了。” 说着,他转动起拨浪鼓,欢快的鼓声一遍一遍在依依耳边回响,仿佛回到了一个遥远的时代。 …… 一只温暖的手,牵起一只小手,把一个崭新的拨浪鼓递入小手的手心,然后握住小拳头,一遍遍地转动着木柄,“咚咚咚……咚咚咚……” …… “在这里等妈妈回来,千万别走开哦!”好柔和的声音。 “恩,妈妈早点来……” …… 妈妈为什么还没有来? …… 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 …… 妈妈你在哪?这里好黑,我好怕! …… 妈妈…… …… “依依!”有焦急的呼喊传入耳朵,似乎有点远。 手臂却被一双温暖的手拽住,身体不自觉地向后倒去,好像背后是一个安全的港湾。 “依依,依依……”又一个声音响起,好熟悉,他是谁?这声音,是来自两百年前吗? “依依!”声音的主人把动口转为动手――掐人中…… “啊!好痛!”清醒,百分之两百的清醒!眼前是张帅气却布满担忧的脸,“欧阳?你干嘛啦?很痛的!” 诶?刚才还把他当虚拟人物,真出现啦? “喂,你刚才差点死掉诶!”欧阳很没好气地回答。 头有点晕,嘴上却不软:“我?哈!我会死?!那你说说我刚才怎么差点死掉的?” 欧阳一副你没救了的表情:“没事就不要学人家玩自杀,我……们会很担心的,你明不明白?!” 我?自杀?!开什么玩笑? 不过看他这认真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 而且旁边还有周克在举手做证:“而且你再不醒过来,阿吉就要做人工呼吸了。” “腾”的一下,烧红了脸。 “你刚才目光呆滞地向河里走去。”第一声喊的主人终于跑到了,居然是祝霜正,“幸亏有欧阳在。” “也亏了你喊了一声,不然她也不会停下来。”欧阳以微笑回应。 依依这才发现,自己坐在离河很近的地方,再有两步就到水里了,好险…… 而后面……紧靠着的是欧阳…… “哎呀!”连忙挣脱他的双手,站了起来,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掉水里,幸亏旁边那位早已习惯,及时伸出援手。 “对不起!”诶?欧阳你干嘛也脸红?还跟我道歉?是你拉住了我,否则我又得多洗一套衣服了。 算,反正想不明白。 不过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事?这得问你吧?”扶她站好,虽然欧阳知道,依依的迷糊在朋友圈里是出了名的。 果然:“我也不知道……” 周克却看不下去了:“不会吧!你连自己为什么要自杀都不知道?!不会是中邪了吧!” 说了,我怎么可能自杀?!中邪?!你说我吗? “我看也像!”另两位现在倒达成一致了。 “哎呀!猫猫呢?” “什么猫猫?你又捡流浪猫啦?小心涵少训你!” 欧阳说的是事实,上次依依捡了条流浪猫,好心给它洗澡,却被它狠狠地抓了一把在手上,为此被涵少教育了一个多小时,最后还是靠装晕才逃过去的。装晕的代价是吃了一个星期的药,因为涵少怕她被细菌感染,谁让她还是人类的身躯呢!药是鬼医嫣然配的,依依怀疑她是不是跟自己有仇?那么苦的药! 可此猫不是彼猫!“是一个叫猫猫的小男孩啦!”猫猫会去哪呐?不是说好了陪他等妈妈的吗? “我只看到你有危险。”诚实的表情和语气,一点也不做作。 通过刚才的对话,依依得出结论:现在面前这位是正宗欧阳吉,没被青?串线。 “我跑得比阿吉慢,也没看到。”周克的回答。 “这里一眼就看得清清楚楚,哪有小孩?”学长的反问。 这就奇怪了…… “你确定?”不会是看花眼了吧? “欧阳你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我的视力,还是怀疑我的智商?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知道知道,我知道意思。”开个玩笑嘛!唉……这家伙,为什么一个身体里可以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但他又不是人格分裂,“我刚刚,就坐在那张长椅上,和那孩子,聊了好久的天。”一句句说得清清楚楚。 “那……你有没有感觉到异样?” 意思依依明白,可她在猫猫身上一点“异味”都没闻出来。 学长一直在沉思,忽然说出了一句类似提示的话:“今天是初十。” 初十……不会那么巧吧?! “什么意思?”欧阳不知道事情的始末。 现在说不清楚,传音给他:“晚上十点到这公园大门口等我,做好打架的准备。” 对方还以一个“收到”的眼神。 电话又响了,是欧阳上司的,每次都这样。 “我得回去了。”很不放心的表情。 安啦!我没事了!“有学长在,放心吧!” 我更不放心:“那,你自己小心点,回去就找小白,听到了吗?” 听到了啦!你比我哥还罗嗦诶! 寂寞的槐树(七) 学校活动中心。(.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学长说得有道理,我可能真遇到了那目标妖物了。 什么?太巧了?找个陌生人在你家门口不停转悠,看你出不出去?! 回去就把东西准备好,符要足量,兵器要锋利,力气要够。敢用妖术迷我,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可是,真的是猫猫吗?那么可爱的孩子! 依依很期望不是他。也许,他被槐树精抓走了,对,一定是的,不行,一定要把猫猫救出来! “美女……”听声音就知道是谁了,一**坐在旁边,“哎……听我哥说,你刚才中了妖术?感觉如何?” “哥悟恩……”滚!找骂是吧? “我走了,谁来保护你?再说怎么跟我哥交代?” 小白,我觉得你越来越欠扁了! “那我过去的一年是怎么过的?”还不是我一人出任务一人办案子。 “那是条件不允许,现在这么好的帮手在你旁边,你不用?”依依不得不认同,小白的法力的确比她高,可人哪能总靠别人呀?!更何况我是死神哩!“怎么不见那妖精?” 知道他说的是谁。 “学长的同伴找,离开了。”就刚才一会的工夫,“让我在这里等,他一会就回来。” 说起来这位学长真是不错,刚才如果不是他那声大喊破了槐树精的迷术,欧阳说不定就要到河里捞依依了。 可某人就是看他不爽:“我总觉得他怪怪的,不是好人。” 人家本来就不是人! “不就是比你更受欢迎吗?嫉妒,**裸的嫉妒!” “哈!那是他比我早到这学校,你等着瞧,不用多久,那些男生女生就只记得我白杰,哈哈!”美得你! 其实依依蛮羡慕白杰的,可以活得这么“没心没肺”。 “谁?”小白警觉地站起,转到窗口,撩开窗帘。 午后两点刺眼的阳光撒入大厅。 “怎么了?” 少有的严肃表情:“有人**。” 也许是路过的人,也说不定是看别人呢?大厅里人不多,但不表示没有。 “不是,我的感觉不会有错,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你被人盯上啦? “无所谓,反正我已经习惯了。”放下窗帘,“被他看看又不会让我的帅气打折。”真受不了你,“刚才说到哪了?哦,那妖精不是好东西。” “喂,说话得有证据!”你哥是警察,难道没教过你这个? 压低声音:“一,他是妖精,没事总在你这死神身边转悠个什么劲?”他是有委托给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那姑且这么认为。二,他的法力明显比你高,为什么要找上你?要找也找个更厉害的啊!”这我也是说过了的,由地府官方出面容易解决,至少可以当个和事佬嘛! “三,拿这次的事情来说吧!连我哥那么短的时间里都没发现迷术,他离得那么远,为什么不仅发现,还那么轻易就解开了?”这我也问了,学长说了,他见过槐树精使着迷术,为防万一,研究过破解方法。 那第四是什么?“四,他怎么会出现在公园里?还是在你刚刚好有危险的时候。”这……也许是他正好想到那里查看一下,“可你别忘了,他和那槐树精有过交手,知道厉害,怎么会一个人去?”这个……“这么多理由综合在一起,偶然也成必然了。” 我还是不相信学长是坏人:“学长不是坏妖精,小白,你不许乱说,学长是我的朋友,是好妖精!” “丫头,江湖险恶呀!”白杰懒懒散散地向后倒在椅背上。 不过依依却瞄到自他手中飞出一道白光,紧接着窗外有闷哼声传入。 “真当我是傻子?!”白杰一个漂亮的飞跃,追了出去。 “喂,小心呀!”可别出事。手上不敢耽搁,飞出个遮掩术加幻术。 真是的,一下子就飞得没影了,还得我给你收拾残局,不然第二天关于“帅气男生凭空消失,神耶?怪耶?外星人耶?”的报道又会满校园飞了。 ******** 上了两节课,出来已经时天已经墨黑了。 八点,跟欧阳说好是十点在公园门口等的,还有两个小时,怎么办?去哪呢?对了,回寝室,制造假像,嘿嘿!聪明! 虽然八点就睡太早了点,可对于一个病人来说这一点也不过分。现在,依依就是这个“病人”。 做个惟妙惟肖的假依依在现在的依依看来一点都不难,谁让她跟着撒豆为兵的高高手二郎神大人学过一小手呢!只要没人跟“她”说特别的话,什么破绽都没有。 飞出学校的时候,学长已经等在侧门外,还真早!不知道欧阳和小白到了没。对,小白有没有追到那可疑分子?待会问问他。 过会就要见到那槐树精了,希望谈判能成功。 九点二十。 公园里还有很多人(情侣居多),想个办法让他们离开。 什么办法呢?这里人多,是因为凉快,好,那就让你们更凉快些,嘿嘿! 念起一个风动诀,有阵阵狂风平地而起,卷起满天树叶;接着来个云涌诀,自各处拉来片片乌云。 “呀!要下雨了,怎么天气预报没说?”马上有敏感的人发现了“风雨欲来”。 “快回去吧!这里连个躲雨的地方都没。” 为了增加可信性,又招了几个小雷来。 “快点啦!”有女生在催促着男友。 没十分钟,走得干干净净。 这就是依依要的效果,说实话,她可没有本事真招场雨来,也就吓唬吓唬他们,再说了,这招雨可不是她的工作。 等那些人出了公园也就不会进来了,因为有一个专门令人转变主意,打消进公园想法的心灵结界。 想来他们出去的第一句话就是:“诶?局部降雨吗?” 很局部的局部降雨。 “好本事!”祝霜正翘起大拇指,“和欧阳是约在这个门吗?” “难道还有别的门?”不会吧? “晕倒~~”两眼一翻,以手加额,“算了,我还是去那个门看看吧!你待在这里,可别乱跑哦!那槐树精指不定什么时候出来呢!” “恩恩,辛苦学长啦!”嘿嘿!真不好意思呀! “哦,对了。”没走几步又转了回来,“差点把这个给忘了。”自斗篷中取出一罐饮料,“刚才在外面买的,边喝边等才不会闷得慌。趁现在还冰,降降温也好。” 给我买的?“谢谢学长!” 是我最喜欢喝的橙汁,学长可真是细心。 还冰冰的,是刚买的呢!不错不错! 真好喝! 欧阳和小白怎么还没来?哼!迟到的家伙!(喂,还有半个小时呢)要好好敲他们一顿竹杠。 橙汁罐都见底了。我都等得困起来了啦! 长长的一个哈欠打出,真舒服! 一定是昨晚没睡好,隔壁寝室闹了一宿,太没集体感了! 旁边有一张长椅,我眯一下应该没关系的,反正是门口,欧阳来了也能看到我,就稍微眯一下下。 把空罐子放在旁边,蜷坐在椅子上,没半分钟依依就睡着了。 “醒醒……”有轻且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恩?”迷迷糊糊地应了声,眼睛却怎么也不肯睁开。 来人犹豫片刻,似在做着挣扎,最后下定决心,将依依打横抱起,一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寂寞的槐树(八) “哥,你确定小丫头跟你约的是这里?”白杰蹲在椅子上嘟哝。都找了好几圈,就差掘地三尺了。 真郁闷,白天被一个可疑份子带着绕整个大学城好几个圈,最后才发现只是个被某个不知底细的家伙充当摄像头用的傀儡,白跑了几万米,让人当猴耍了!现在连小丫头依依也放我鸽子,搞什么飞机嘛?! “依依是说在大门口等。”没听错。 “哥~~这个公园有两个门呢!”你是警察诶!怎么事先不侦察侦察? “啊?!那我去那边看看。”真是大意了。 “算了,还是我去吧!有事小弟服其劳嘛!”站起来伸个懒腰,脚一动,把什么东西踢得叮当作响,“什么玩意?”捡起,看得很仔细,“谁这么没公德心?也不投到垃圾箱里。” “小白,你这时候怎么变这么环保了?快去找依依吧!” “可是这个没公德心的,是哥哥的女朋友哦!”白杰取笑道,把易拉罐递给他大哥。 感受下,上面的确有依依的一丝残留气息。 “依依出事了。”心被提到了半空。 “说这话还太早了,只能说她来过这里。”你太在意了啦!关心则乱,懂不懂?大哥! “不是,上面的气息很新鲜,证明她不久前就在这里,依依是个重信守诺的人,最讨厌失约,怎么可能到了这里,没等到我们就离开?如果她是发现了什么,追了去,为什么没跟我们发个短信,或者留个线索?而且,方圆百里之内,你感受到有人交手了吗?” 不愧是当警察的!能在一瞬间想到这么多。[.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白杰暗叹,当然出事人的身份也有刺激他快速推断的作用。 “我们得快点找到依依,晚一分钟,她就多一分危险!” 找她你也得有个计划吧?总不能瞎找啊!“喂,等等我!” …… 北区。 一棵好大的槐树,一棵在浓雾中森然屹立的大槐树。 当初园林部门把它运过来花了不少钱吧?光是和根一起挖起来的泥就有好几卡车可以装。 “依依说过,要找的就是个槐树精。”白杰双手抱臂,打量着眼前这庞然大物。 欧阳绕着大树转了个圈,回到白杰旁边:“有结界。” 就这一两百年的树精,怎么会是我哥的对手?!人家可是木系高手青龙少帅诶!“哥,看你的了。” 小菜! 念动咒语,手一挥,耀眼的青光将大槐树笼罩在半球中,里面显现出另一个半球。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欧阳双手一拍:“破!” 有玻璃碎裂的声音传出,里面的半球如同实质体般龟裂,落于尘土中。 “搞定……”欧阳轻笑,忽然脸色一变,“不好!” 白杰也发现异样,提气飞起。 青色半球**出缕缕金光,只来得及护住头脸,巨大的气浪就将两兄弟揎出好几百米远。 *********** 一身粉裙的女孩蹦蹦跳跳地走着,忽然回头问道:“正哥哥,怎么?我出来了你不开心吗?” 远处似有爆裂的动静传来,是谁触动了那人的结界?耳中钻入旁边女孩的声音,祝霜正回了神:“啊?不是。丹丹你能回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开心?” 丹丹却不这么认为:“那你为什么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皱着眉头,一声不吭的?” “没有啊!我只是在想怎么救出其他同伴。” 丹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决定提个问题:“正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小脸板了起来,表情严肃。 祝霜正失笑道:“小丫头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严肃了?” 丹丹却不觉得好笑:“正哥哥有心事,但不是因为我们的同伴被抓,是有其他的事情吧?”我们已经当了两百年的朋友了,你瞒不了我。 祝霜正收敛起笑容,拉起她的手:“丹丹,你只需要记住一点,正哥哥都是为了你,其他的,你都不用放在心上。” 轻轻抽回双手,放到身后,眨巴着大眼睛:“正哥哥,如果你是为了丹丹,而做了什么愧对良心,对不起朋友的事,那丹丹……”犹豫了几秒,下定决心,“情愿见不到自由的天空。” “丹丹……” “我不想成为正哥哥的累赘,更不想成为哥哥被人威胁的筹码。”黯淡了眼神。 “对不起……”祝霜正低下了头。 “正哥哥,丹丹喜欢的是那个顶天立地,不向任何事物低头的竹子精,而不是被压弯了腰的歪竹子。” 说完这句后是沉默,深潭一样的沉默。 被压弯了腰吗? …… 一刻钟前。 两个身影隐在黑暗中。 “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你答应的事呢?”面前是那个背对着他的黑衣人。 “我说过了,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我一定不会食言。”黑衣人故作低沉的声音掩饰不了引人走向堕落和死亡的诱惑。 “那现在人呢?”淡然的表面下是些许的焦急。 黑衣人遥遥一指:“就在那。” 淡黑色的光球远远飞来,里面若隐若现的是一个粉衣女孩,如同浮着一只粉粉的蝴蝶,飞到面前时,光球像肥皂泡泡一样破碎了。 接住掉下来的女孩,忙喂入一颗丹药,轻摇着她的肩膀:“丹丹,丹丹……”抬头,“其他人呢?” “等他们交过手后,其他人自然能完整无缺地出现在你面前。”黑衣人轻笑,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现在你需要做的,就是带着你的小牡丹,走得远远的。” …… “学长,你的事我包了,放心啦!” “那些钱你们还是留着重建家园用吧!” “如果所有的妖精都像学长这么有骨气一身正气,你们家园就不会被外来的坏妖精给侵占了。” “我相信学长不是坏妖精,小白你不许乱说!学长是我的朋友,他是好妖精!” …… “丹丹喜欢的是那个顶天立地,不向任何事物低头的竹子精,而不是被压弯了腰的歪竹子。” …… 一幕幕如同电影镜头般闪过。 祝霜正抬起头,脸上挂起笑容:“丹丹,我知道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真的吗?”迷茫和不解地望着他。 “相信正哥哥好吗?”下定了决心,“丹丹,等我回来,好不好?” 很用力地点头:“恩!等你回来。” 寂寞的槐树(九) 因为明天有事情,所以把这没怎么修改过的一章发上来了,大家就将就将就吧,哈哈! **************************** 头好晕啊! 这里是什么地方?黑咕隆冬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等眼睛适应了黑暗,用上夜视眼,依依站了起来。 原来是个洞**,不是很大,四周挂满了绳索样的东西,有几根上还吊着个口袋,至于里面装的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喂,有没有人呐?”估计没人,有的就非人。 “你醒了?”居然有声音回答她。 有冷冷的鬼火无声无息地亮起。 一个身材修长的年轻人出现在不远处的高台上,正对着依依微笑,笑得很无害。 “你是谁?”是不是你把我弄晕的? “我?我是这槐树里的精灵。” 原来你就是那个蛮横的槐树精?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废工夫。 同时依依心中的石头放下了,不是猫猫,槐树精不是他。 “我正要找你。”淡定了心情。 “我知道。”槐树精打断了她的话。(依依:真是个不礼貌的家伙!)“是那个竹子精请你来的吧?” 竹子精?谁啊? “前前后后他一共找了五个所谓的高手,最近消停了一阵,还以为他远走他乡了,没想到却是搬来了一个小丫头。”喂!你怎么说话的?“说吧,想收我,还是直接灭了我?” 好狂的口气。 “我不打算收你,更不想杀你。”我又不是职业杀手,“只是想跟你谈谈。” “谈?谈什么?”槐树精好奇地打量着依依。 他像是在看着某样没见过的动物,这种眼神依依最熟悉,因为是她常用的。 心中有点火。 “我知道在妖和魔中很多都奉行弱肉强食。”这是事实,“但你为什么要把这里的妖精都赶出家园?你这样已经违反了妖精中的潜规则了。我希望你能收敛点,跟这里原来的妖精们和平相处。” 槐树精一脸无辜:“我没赶他们啊!是他们自己走的。” 那也是被你逼的好伐?!“做妖精不能太嚣张的!” “我没嚣张呀!” 装,你就继续装! “我听说你来的时候要求他们每人交一件好玩的东西,如果不听话的话,你就吃了他们,有没有这回事?” 学长不在,少了有力的人证,说什么都有强出头的味道。 很理所当然的表情:“有啊!怎么?不可以吗?我就要他们交一件啊!一点也不多。” 没见过你这么不讲理的。“问题不是这个……你就不怕引起他们的困兽之斗?”是真傻,还是装蒜? 当真正威胁到自己的生命时,任何软弱的妖精都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想了片刻,很茫然地抬起头:“什么叫困兽之斗?”想象一下吧,一个外貌看来有二十岁的人眼神中流露出孩童般的疑问,是怎么样的场景。 晕倒!你耍我是吧?依依有点怀疑这家伙的智商…… 换个说法:“你就不怕他们联合起来对抗你,和你拼个两败俱伤?” “我才不怕呢!我有很厉害的宝贝。”洋洋得意。 听学长是这么说过:“什么宝贝这么厉害?” “呶,就是这个。”一个小小的东西出现在他手里,“你不是见过了吗?” 我见过?我什么时候见过了? “谁要是不听话,我就轻轻摇摇它,那人就会很听话了。”槐树精像小孩现他的玩具般,拿起那个“宝贝”。 的确是小孩的玩具,一个拨浪鼓。 式样古朴的拨浪鼓,依依在白天就看到过,那个叫猫猫小孩手里。 “猫猫在哪?你把他怎么样了?” “他……你很关心他吗?”槐树精低头轻声问道。 “废话!那也是一条生命。”才那么小点的孩子,“放了他!他只是个无辜的孩子。” “放了他?就算我放了他,他也不会离开这里的。”槐树精幽幽回答。 这么说来他就在这里唠?! “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那个叫猫猫的就能离开这里了。” 又是条件。 “你说!” 犹豫了一下:“让我吃了你。” 吃?吃我?!我又不是唐僧,吃了能长生不老。 “开什么玩笑?” “有人告诉我,只要把一个半神的人连躯体带灵魂一起吃掉,我就能脱离槐树,轮回投胎也好,修成妖仙也罢,想去哪就去哪。”槐树精露出微笑,眼中满是憧憬,“最有用的就是,我能去世界各地找我的妈妈了。” 找妈妈?又是个找妈妈的?这年头,跟家长走散的怎么就这么多? “我明白了,你就是猫猫……” 哈!亏我还想着怎么把你救出去,原来,就是你。依依现在的唯一想法就是――自己是个笨蛋! “怎么样?答应吗?”很期待。 我又不是佛祖,舍身喂鹰…… “你不是说想让我离开这里吗?只要吃掉你,我就能离开了,就能获得自由了,难道不好吗?”疯了,这家伙绝对是疯了! “是谁告诉你这些的?”太欠扁了! “告诉你也没关系,是个很好心的黑衣人。”说了等于没说,“他说,只要吃了一个半神,我就自由了,而附近就你一个最符合条件,本来白天的时候能把你抓到的,可恨那竹子精坏了我的事。原以为,再没机会了,谁想刚才出去逛逛的时候,居然看到你就躺在我洞府门口。哈!真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 上天赐你的礼物?我却认为是惩罚。不乖的小孩! “你就这么自信?”好歹我也是死神诶! “哼!”冷哼后是一触即发的杀气,“可以试试。” 右手轻翻,拨浪鼓发出第一轮的攻击。 原本是小孩子手中可爱的玩具,现在却成了夺命的武器。 心中叹了口气:看来,我还是更适合真刀真枪地战斗,而不是口伐笔诛。 定下心绪,依依默念咒语,护住全身,一个淡紫色的光球将她周身包围在内。 冒着浅绿光泽的半月型音波刀撞上保护层,如实质般纷纷反弹、掉落。 槐树精加重法力,不停转动小鼓,左手呈剑指指向依依,一把小木剑出现在他手心。 口中念念有词,双手舞动着,一个动作一个手势,像极了某种巫舞。 加了把木剑,槐树精的攻击强了一倍有余。 不能总是用守式,依依将保护层凝结成盾牌,逐渐扩大。 音波刀继续撞到盾牌上,铿锵作声。 左手拥盾牌,右手将赤焰链甩出,卷向槐树精。 正好遇到他轻巧的一个转身,勘勘避过。 有了灵性的锁链顺势横扫,槐树精只得一个铁板桥。躲是躲过了,那巫舞也乱了步伐。乘胜追击,锁链下劈,擦到妖精右手,拨浪鼓险些掉落。 闷哼一声,槐树精木剑斜劈,想斩断锁链,却被缠个结实。 搞笑,我这兵器可是千年玄铁在地府冥焰中淬炼了百年才打造成的,哪是你这小小的槐树木剑能轻易斩断?小看人也得有个度哦! 锁链慢慢收紧,将木剑缠得有点变形,哼,烧了你的玩具剑!看你怎么办?!如果不是左手拿着盾牌,没办法在锁链上加三昧真火,你的小玩具早化成灰了。 槐树精也意识到麻烦,右手拨浪鼓更强一拨的攻击撞向盾牌,左手却用力一甩,两件兵器同时脱手飞出。 得意的表情依依看得真切,不就是我攻击的兵器没了嘛,这么一点小小的便宜就值得你这么高兴,果然智商还停留在猫猫的那点年纪。 槐树精很不负所望地说了一句:“看你还怎么办?” 怎么办?你以为我会束手就擒吗? 诡异的一笑令槐树精不明所以,依依就一抬手,点点银光射向对方。 细如发丝的落魄针被他手忙脚乱地打落在地,身体却在同一时间向后飞去,挂在墙上。 你能看到,并躲过落魄针,却没发现暗紫色的失魂箭。 袖箭穿体而过将他钉在墙上,动弹不得。这些飞针袖箭只能令人类失魂落魄,对非人,充其量就是人类江湖中的暗器。 当了壁画,你可老实了吧? “你耍赖!居然用暗器,算什么英雄?!” 依依从没认为自己是英雄大侠,暗器是她的武器之一,怪只怪当事人没在跟她打架前去了解了解。 “就你这点水平,真想不明白为什么学长会打不过你。” “哼,那是我手下留情,不想伤害你。”狡辩吧,继续,别停!“看看你后面是什么?” 看就看,谁怕谁啊?! 寂寞的槐树(十) 一回头,却僵在了那里。 好多藤蔓啊!一条条的都“站”在那里呢!没错,是“站”在那里,正对着依依“虎视眈眈”。 被许多树藤盯着的感觉十分诡异,且不爽。 对付这些灵活的藤蔓不是很麻烦,麻烦的还在后面。 那几个茧样的玩意蹿向依依,边飞还边自动解体,现在依依很真切地看到了什么叫抽丝剥茧。 先露出的是一双小手,然后是一个圆圆的脑袋……小孩?! 货真价实的小孩,原来这一个个茧子装的都是他抓来的小孩?! 天呐!又是小孩?! 每次在跟人(?)打架的时候,只要一有小孩缠和进来,依依就不自禁地想到被吴忧缠上那次,身上直发毛。那小子,把整个医院的宝宝都变成他的帮手,爬着出来攻击依依,想想那场景吧!几百个步履蹒跚甚至还只学会爬的宝宝,睁着红得发亮的眼睛,挂着冷笑,向你爬来…… 不会又是当年的故事吧?! 当孩子的腰间只剩下一圈时,藤蔓一甩,将他们甩向依依。这可不是绣球呀! 我接! 可别磕着碰着,祖国的花朵呀! 依依现在是十万分的感谢起涵少,如果不是他整天在耳朵边上嗡嗡嗡的跟个蚊子似的督促依依练功练功,哪能一接一个准的?好家伙,瞧瞧这速度,瞧瞧着手势,太利索了! 五……六……七…… 没动静了?完了? 呼!终于完了!虽然身上挨了几鞭子,可总算把小孩们都接住了。真可怜,这小脸都被吓得贼绿贼绿的。 “就你这些小把戏,也想糊弄人?”洋洋得意、得意洋洋。 “哼……”槐树精挂在墙壁上冷哼。 掐人中……不行,现在这些小孩醒过来不吓傻了? 没等她有什么动作,怀里的孩子半眯起眼睛,“呼……”的一声长叹。不会现在就醒过来吧? 可这口气怎么带点颜色呀? 就着蓝萤萤的鬼火仔细一看,绿色的? 身边其他的孩子也相继吐出绿色的烟雾,说是烟雾,一点也没夸张,现在依依就被一团可视的绿色烟雾包围着。 以为这样就能把我摆平了?吹口气就散了。 “这种气体在他们身体里循环过,谁要是吸进去,就没命了。”槐树精在边上很“友好”地提示。 这…… 那也行。依依屏住呼吸,双手结个半球,一个淡紫色的球体出现在手中,里面有股强大的吸力,将绿色的妖气源源不断地往里“钻”,简直就一强力吸尘器。 紫球越来越大,里面的绿雾也逐渐加深,绿到欲滴的程度,都能当颜料用了,装不下了啦! 还没完没了,这群毛孩子,小肚子里装了多少毒气? 诶?停了?完了? “要开始吸气了。”壁上那家伙又吱声。 我说你不说话别人会把你当哑巴卖了? 果然,不往外呼,看这架势的确是要向里吸了。 你是乌鸦精还是怎么着?整个一乌鸦嘴! 来不及了! 不能犹豫。[.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依依一咬牙,深吸一口气,手上也不停,另又结起紫球,双管齐下。 所以说一旦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只是缺少特定的刺激。 也就瞬间的事情,绿雾被吸得干干净净。 没事,待会运功把毒逼出来就没事了。 “喂!你怎么吸进肚子里啦?”槐树精挣扎起来,刚才怎么没见你怎么动?看到我吸了毒气,兴奋坏了吧?“快吐出来!听到没有?!快吐……不行,不能吐,憋着气,千万别呼吸!” 看明白了,着急了,现在知道急了?!如果我光荣了,这谋害地府官员的罪你可就担上了,等着被死神们追杀吧!上天入地,你完了你! 小孩全倒地上,人事不醒,应该是没事了。 他们是没事,我有事! 芳草绿树的气息很清新,可味太浓了就让人反胃。一阵薄荷的味道冲到鼻腔,有液体流出来。 流鼻涕?太糗了吧?不对,怎么感觉像是鼻血? 头晕晕的。 “哒”滴到地上,诶?我的血什么时候变颜色了?糟糕,出现幻觉了? 脚发软,站不住了。 “喂!你没事吧?快别运气,停……停…………” 那小妖精的声音怎么越来越远了? 难道现在连幻听也出来了? 别运气?才不听你的呢! 苦苦的,干净的味道出现在舌头上。知道了,吐血了要开始,没事,把毒血吐出来就没事了,还让我别运气,哼哼,看我把毒吐出来后,怎么收拾你?! 绿色的?怎么幻觉还没结束? 不对呀! 头更晕,脚更软了。现在可好,别说红色的血了,连绿色的也看不到了,眼前一片漆黑。 “姐姐!”这是依依当时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 诶?好大一张脸!欧阳?你怎么来了?不会是我幻觉没结束吧? “你醒了?”扶她坐起,真的是欧阳啊! “这是哪啊?几点了?我上课是不是要迟到了?” 这什么脑袋呀?“这是槐树的树身里面。”被你打败了!“我和小白花了好半天的劲才破了外面的结界进来。” “结界?一个妖精的结界得花上你青龙和白虎两位少帅半天的时间?你是不是没把我死活放在心上?”明知道他很着急,可还是忍不住使使小性子。 这位同学没让她失望:“哪里啊?!我就差拿头撞树了!” 知道了知道了,瞧你,脑袋上都急出汗来了,嘿嘿! “那小妖精呐?”害我吐血的家伙! “在哪挂着呢!”一指墙壁,“小白看着呢!” 又在那当壁画呐? “看我怎么收拾你!” “依依……有件事,你得放上心。”欧阳,你说话什么时候这么吞吞吐吐了?“我们刚才遇到的结界不是妖精设的。” 那是谁? “气息和你相近,应该是死神……” 死神?不会吧?! “审审那小子不就知道了?”扶着点我。 “还有,我看那小子像是挺担心你的。” 担心我?你脑袋短路啦?! “来的时候,看到他在用真气救你。” 救我?他不是巴不得我挂掉,好把我当唐僧吃吗? “看他那样子不像有假,而且你不是没事了吗?” 对啊,伤全好了,毒气也没了,难道真的是他就了我?太阳打西边出来啦?刚才还是不共戴天的敌人呐! 问问他。 “你为什么要救我?”向那壁画问道。 “我高兴!”挺倔强的小孩。 没错,是小孩,槐树精变回了依依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那个名叫猫猫的孩子。 “问题在这玩意上。”白杰递过拨浪鼓。 就这个? “又是你们死神惹的麻烦!”故意长叹一声。 “什么叫‘又’啊?我们死神怎么了?怎么惹到你了?” “我的名字可不叫‘麻烦’,这小子就是个麻烦!” 不过,这玩具上还真的有死神的气息,上面是什么味道来着? “催化剂……”小白很“及时”地提醒。 讨厌!又对我用读心术! “小白……读心术别乱使,大家都是这么好的朋友。”这位大哥就是有觉悟。 “偶尔,偶尔……” 哼,懒得理你! 催化剂,把潜力迅速提高的法术(有时还有药物),可以把法力在极短的时间内提高数倍,甚至几十倍,不过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更没有从天上掉下的馅饼。 当然有后遗症,神智会在一段时间后失常,而且,还会法力尽失。 寂寞的槐树(十一) 谁干的?这么歹毒? “你这可是饮鸩止渴!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知道这东西的危害?”对着这张可爱的脸,真的很难继续发火。 “我知道,可是,那人说了,只要我在限期内修炼到妖仙的水平,就没关系了,而且还能离开这棵树。还有,刚才跟你说过了,那人说吃掉一个半神,一下子就能成为妖仙。” 这不是瞎胡扯吗?“你说的‘那人’是谁?”不会真的是我们地府的人吧?! “不知道,他每次来都是蒙着脸,说话低低的。” “依依,这小鬼怎么处理?是杀还是灭?你一句话。”小白,你就不能改改这满脑袋的暴力思想吗? “我是追魂司的死神没错,可我是追捕犯了事的鬼类的,除灵除妖不是我的工作,更不是我的意愿。” “那你想干什么?” “净灵啊!”灵魂干净了,我的工作量就少得多了,问问那小鬼头,“你为什么那么急着要出去?” 低下了头:“为了出去找我妈妈。” 又是这句,真的假的?就这么简单? 等等,你说离开这里?“这树不是你的原身?你不是妖精吗?” “我是人……也许,现在已经是鬼了……” “哈!当死神的连鬼和妖都分不出来?!”小白,你皮痒吗? “那你妈妈是什么时候和你走散的?”当警察的,没办法,有点职业病。 这个问题我早就问过了啦!“时间太长了,不记得了。” “那是在哪走散的?” “不知道。妈妈说会来接我,于是我就在一棵树边上玩,玩得累了就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 从断断续续的谈话中,欧阳得出总结如下(关于猫猫和他妈妈失散情况): 时间:未知 地点:疑为此槐树原栽种地 过程:妈妈带猫猫到公园玩(假设),出于某种原因,她离开了,留下儿子独自一人在那里玩(这什么妈?儿子才五六岁,放他一个人在外面?!),猫猫玩着玩着就睡着了,不知道他妈妈有没有来过(估计是没来),后来猫猫死后,灵魂就与这棵树融为一体。n年以后,等他恢复意识时,已经成了槐树精灵(确切的说,是鬼让树有了意识,形成了个类精灵)。 结果:未知,仍在继续寻找中。 “我觉得,我们应该帮他找到他的妈妈。”欧阳得出结论,不然依依净灵的目的根本达不到。 寻人是你刑侦队的工作范围吗? 净灵也不是你必做的呀! 现在最主要的是要把这孩子的来历弄清楚,这棵槐树是从哪来的? “这简单,到园林部门打听一下就知道了。”没错,交给你就行了,谁让你是警察呢! “诶?学长呢?”现在才想起来,我记得那时候他和我一块到的公园,怎么人不见了? “在洞口把风呢!”小白对学长就是没好感觉,不过也不得不承认事实,“刚才他也有出份力。” 有这种事? “恩,他帮了很大的忙。现在还自愿在外面站岗呢!” “这样啊,学长真是辛苦了。” “我看他是没脸见你。”“壁画”又开始冷嘲热讽。 你什么意思?学长又没做什么坏事。 “哼!刚才我出去逛的时候,就有发现他的气息残留在周围,就是他出卖了你。” “你胡说!”我可要生气了! “事实就是这样,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说的就是你。” 喂,小鬼,别像涵少似的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好不好?!我又不是你妹妹。 “我觉得还是得调查清楚,好过不断盲目猜忌。”这是个大问题,先得分清楚是敌是友。 “啊……”说曹操,曹操到,不过这位曹操是被人扔进来的,还边倒飞边吐血,那血是绿色的,废话,你们谁见过流红色汁液的竹子? 欧阳手快,稳稳接住(没办法,谁让依依总是学不好安全降落呢)。 “快走!”脸色都苍白得跟纸似的。 “先别说话,护住元神。”怎么说也是一起战斗过的,朋友也好,间谍也罢。 有团黑影出现在十米开外,逐渐形**形。 “他出卖了你,现在我把他交给你,随便你处置。” 释放出来的气息让人知道他来自地府,黑色为地,嫩黄色镶边,看来等级不低。 “你是谁?”说话有点中气不足,估计是才把毒清了的原因。 揭下面幕,是张俊美的脸,可依依就是很不礼貌地想到了三个字――娘娘腔……“本人姓柳。”还好声音没带丝毫女气,很好听,却像鸦片,会使人上瘾走向堕落,“名若飞。” 哦,柳若飞,挺诗意的名字,啊?!柳若飞?! “你就是柳若飞?” “没错,上官小姐。”柳若飞的话里,依依明显感觉到了挑衅,“说来三年前就该拜访小姐,只是忙于事务,真是失礼了。” 这么说就是拐着弯地说我失礼了唠! “柳前辈,是晚辈我失礼了,上次到了贵地原想拜访前辈,不想前辈出差了,真是不巧。前辈真是贵人事忙呐!”依依第一感觉就是不喜欢这家伙,就像小白不喜欢祝学长一样,不对,怎么拿他们俩打比方,小白那纯粹是没事找事,“不知前辈到此地有何见教?” “在地府,九小姐的名声可是越来越响了,直逼玉面神判了呐!”是不是长得帅的人都喜欢答非所问? 可是,我的名声有这么响吗?快追上我哥了?开什么玩笑?!他在地府俊杰榜上可是和瑾少并列第一,对绝大多数女死神(包括女判官)的民意调查中,涵少瑾少在“最想嫁的死神”这一栏里又几乎平分了江山(鉴于瑾小王爷和黄娴媛郡主已有婚约,涵少成了绝大多数女死神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我听说小姐不仅把辖区治理得井井有条,离任时当地鬼魂小妖舍不得你走,还有时间去了趟魔域,解决玄武篡位的事,还顺带着把他们青龙少帅拐走了,把那个朱瑜公主气得广发群魔令,天南地北的追杀你。” 你怎么说话呐你?什么叫拐带呀?是他自己要回人间,我们只是顺路而已…… “刚才你说什么?朱瑜发了群魔令?!”欧阳,你不用这么着急吧?不就是个什么什么令吗?“小白!” “表姐是发了,哥,放心啦!没人敢到这里来自找麻烦。”白杰很自信,就是这份自信,以后给他们带来了不断的麻烦。 “原来传说中的青龙少帅真和上官小姐一处,今天我可是开了眼界了。” “前辈,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指教?”不会就是来唠嗑的吧?有话快说,烦不烦呐你?! “没别的事,就是想见见我的搭档,顺便看看够不够格。”喂,你也太傲了吧?! 什么?又是跟你搭档?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那结果如何?没令前辈失望吧?”长着刺的话就是这样的。 “小姐的善良不得不令我佩服,为了救几个不相干的人,把毒气吸到了自己身体里。” 不相干?!他们如果死了,那就是非自然死亡,极易变成厉鬼或怨灵,那不增加我工作量吗?再说了,就算我不是死神,也不能看着无辜的人受害呀! 话锋一转:“只是小姐的法力,不敢恭维,似乎还有待提高。” 我忍!谁让自己本事不济,活该被说! “前辈到这里就是为了给晚辈提出建议吗?那可真是有劳了。”我虚心接受。 “不是。”那是什么?“刚才说了,我只是想知道我的搭档到底是什么水平,是不是个外表好看,不经碰的瓷娃娃、官小姐。心里有个准备,省得一到关键时候就出现意外事故。” 说到底就是怕我掉链子是吧?行啊,跟调度司的任队长或者你老大黑无常大哥说去,换个地方,反正我是不换地的了。 “就是他,就是他!”猫猫忽然叫了起来,“就是他给我的拨浪鼓上加的法术,还教了我提高法力的巫舞!” 什么?! 我说你是扔炸弹的?!这么一个重磅炸弹砸下来,不炸死也被砸死了。 “柳死神,”称呼也改了,“请你就他的指认做出答复。” “没错,是我。”你知道承认得这么干脆,后果会是什么吗?“可怜一个寻母心切的童鬼,教了他些法术,这似乎没违反死神规章制度中的任何一条吧?”你倒择得干净,避重就轻。 “擅自教授危险法术给童鬼,还暗示他袭击其他死神,这也没有违反法规?!”等着受处分吧! “哦?有证据吗?人证?还是物证?”柳若飞轻松的笑容令依依心里没底。 “这孩子就是人证,这个拨浪鼓就是物证。” “是吗?” 寂寞的槐树(十二) 手轻轻摊开,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从他的手心飘到地上,见风就长,瞬间已显现出一个少妇模样。 “妈妈?”猫猫带着哭腔的声音令那少妇一颤,也使大家明白了她的身份。 “孩子?我的孩子?真的是你吗?”如果她是人的话,早已泪水决堤。 小白收了飞刀,把猫猫放到地上。 母子相见是很喜人,也是最催人泪下的,可现在依依却有种不好的预感。 “妈妈,你为什么没来接我?”这是大家都想知道的。 “对不起,猫猫,妈妈在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在医院里昏迷了三天,等我醒来,请人去找你的时候,你已经找不到你了。”原来如此,“告诉妈妈,你去哪了?是不是被人拐走了?” 三天……还不如被别人带走了呢!一个小孩子怎么受得了?! “我在那里等了好久好久,妈妈都没来,后来,后来好像下雨了,我就躲到了一个洞洞里,就睡着了。”时间太久,记忆都模糊了,“妈妈,猫猫一个人好孤单,只能把路过的小朋友带到这里来陪我玩,可他们总有一天是要回家的。他们的爸爸妈妈一定很着急,都是我不好。”因为孤单,所以不断制造事情,希望引起别人的注意,因为寂寞,所以羡慕而藏起同龄的小孩……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妈妈不好,不要怪妈妈,原谅妈妈好吗?”抱着孩子,再也不愿撒手。 “不怪妈妈,妈妈,以后再也不要离开猫猫了,好不好?” “好,咱们再也不分开了,猫猫乖,跟妈妈去另一个世界,好吗?” “恩,妈妈说去哪就去哪!” 你们……要去哪?地府?听这口气,不像啊! 母子俩的身形逐渐变淡。 “欧阳,快,救他们!”再慢就来不及了。 虽然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可欧阳还是毫不吝啬地把青龙真气渡给他们。 柳若飞冷笑:“上官小姐,作为死神,不仅要尊重人的选择,也要尊重鬼的选择。” 青色的光辉笼罩住母子,只是减慢了速度,他们还是在慢慢消失。 “姐姐,对不起,其实猫猫不想伤害你,你是妈妈走后第一个关心我的人,我只是想把你留下来陪我玩,陪我找妈妈。” “不怪你,猫猫,留下来好吗?我们都能陪你玩。”如果你消失了,就在天地间彻底消失了。 柳若飞又阴阳怪气地开了腔:“他在人间,早已过了限期,现在是非法居留,如果不是有强烈的愿望,凭着心中一股执念,和槐树融为一体,早被其他死神抓回地府受刑了,这样的话你觉得他能熬得到今天吗?如今他心愿已了,加上法术超负荷使用,消失,只是迟早的事。他妈妈也是一样,为了找他,魂魄已经是弱不禁风。” 我明白了,你就是算准了他会消失,所以就有恃无恐地承认了,是不是?早不放晚不放,偏偏在这个时候把猫猫的妈妈放出来,阴谋,绝对的阴谋! “我要走了,对不起,不能帮你指证他,虽然他的动机不是很纯良,说来他也是帮了我的。” “我知道,是我难为你了。可你……” “时间不多了,还有最后一句,姐姐,”猫猫用他最后的法力凝聚住一句话,传到依依耳朵里,“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你看到的那样……” 这句话,是他留在这世界的最后的一句话。 一欠身,充满感激的笑容后,妈妈也消失了。 “你把我其他的朋友关哪了?!”祝霜正挣扎着站起,却还是慢了一步。 “柳若飞!你太过分了,一开始你就已经计算好了是不是?!”生气,依依现在很生气。 点头:“没错,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 “如果我挂了,或者猫猫被我消灭了,难道也在你的掌握之中?”坏蛋,纯粹的坏蛋! “你考虑问题只考虑一个方面吗?”喂,你小看人的表情不用做得那么明显吧?“而且,这些情况不会出现。” 自信到自负的地步。 从来都没见过这么不友好的家伙,还是以后的拍挡……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招你惹你了? “别以为猫猫走了我就没办法,总有一天我会找到证据,劝你以后小心一点。” “小心?小心什么?我听不懂小姐的意思。”装,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挂上甜美的笑容:“晚辈是提醒前辈,前辈年纪大了,以后出门小心着些,别撞着汽车~~” 没错,我就是咒你,怎么着了?还能咬我?! 我张依依就跟你耗到底了! “谢谢上官小姐的提醒,我会注意的,时间已经不早,如果没别的事,我老人家就先回去了。” “前辈请慢走,小心磕着。” 没有证据,依依不能知法犯法,时间还长着呢! 找了一圈,都没找到祝学长说的同伴,难道是被猫猫藏在其他的地方?那可就麻烦了。 小白的气息搜索也没发现任何疑点。 妖是没找到,不过关于学长的问题,也基本明白了。 学长刚开始就找过柳若飞,由于柳要价很高,当时的确没谈拢,不欢而散,这些学长没隐瞒,都说了,他隐瞒的是后来发生的事情。 公园里很多妖精被槐树精(就是猫猫)抓了,祝霜正一人没办法救出同伴,(其实他不知道,槐树精当初和他们打斗的时候法力也消耗了不少,以他的功力完全可以搞定)这时候,柳若飞出现了,说只要按他说的做,就帮着救出其他妖精,且分文不取。祝寻思着柳是地府的死神,应该不会要求他做什么有伤天理的事,就答应了。 等到新生报到,柳若飞给的任务也到了:监视并侍机接近依依,挑拨她和槐树精火拼。 第一次见到猫猫时,依依差点着了他的道,却被学长破了幻术。回到学校柳若飞就找了祝霜正,严令他加快速度,于是就出现了晚上公园门口那一幕。 把依依放在槐树旁后,柳若飞就把牡丹精丹丹救出来,还给了祝霜正。 “我知道,依依你一直把我当朋友,我却出卖了你,不可原谅……” 依依的话:“学长,没事,现在你不是回来了吗?回来就好。”我们是朋友。 欧阳的话:“谁还没个犹豫迷糊的时候,更何况你的同伴们都在敌人的手里。” 小白的话:“如果依依被什么人抓了,以此威胁我哥,指不定我哥连我都给卖了。” “小白,你乱说什么?” “我说的是事实,不信你问我哥。” “我才不问呢!” “是不敢吧?” 欧阳懒得管他们这些没营养的争吵(习惯了)。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有他们的线索吗?” “没有,现在什么线索都没了。”祝霜正的苦恼大家都明白。 “我可以把本地的妖魔能发动的都发动起来。”没办法,人家是魔域准太子青龙少帅,说话就是这么拽。 “我也可以请鬼魂幽灵们帮忙。”耳朵挺尖。 “虽然一山难容两帅哥,说错了,两顶级帅哥,但是我也可以帮帮你点小忙。”别说得这么没皮没脸的,你还顶级帅哥?!“谁让我超有妖缘呢!” “恩,谢谢,谢谢你们,能认识你们,是我竹子精最大的荣幸。”犹豫了一下,“依依,如果,你真的原谅我了,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恩?” “让我指证柳若飞。” “这……”你想好了吗? “现在槐树精也死了,只有我一个能指认他,谋划袭击死神,挑拨争斗,私自教授童鬼危险法术。” “可如果这样,你的罪名也坐实了。”袭击死神,可不是小罪名,猫猫的话顶多就是被人欺骗,不辨是非,你可是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 “我知道,可只有这样做才能让我良心上好过些。” “我觉得指不指认是以后的事,只要证据确凿,他就跑不了,我们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找到其他的妖精。”欧阳的话有道理。 “恩,如果不把家园重新建立起来,就会被其他的外来妖精占据的。”可到哪去找他们? “正哥哥?正哥哥你在里面吗?”甜甜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是丹丹。”刚放松的神筋又被绷紧,不会出事了吧?“我在这!怎么了?” “你快出来看看。”什么事这么着急? 再急的声音也没学长急,吱遛一下就蹿了出去(依依,你好像是在形容老鼠诶),后面仨赶紧跟上。 傻了…… 外面好多妖精哦! 都回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是柳若飞,他早就把我们救了出去,说等事情结束了,就把我们放了。”有相熟的妖精回答。 柳若飞?怎么是他?好啊,又一条罪名,软禁妖精。哼哼,姓柳的,咱们走着瞧! *********** 第二天。 有晨练的人发现公园大槐树树身破出一个大洞。 马上报了警,因为有森森白骨堆在里面。 警察和法医出了现场,最后得出结论,该白骨为一五岁幼童,死亡时间在六十年前。 只是,令他们不解的是,右手握着的古朴拨浪鼓还可以解释,为什么左手会紧拽着一根包装崭新的棒棒糖? ************ 失去了精灵的槐树开出了迟到的小花,希望那花不再寂寞。 死神VS笔仙(序) 深夜。[.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烛光摇动。 三条单薄的身影映在苍白的墙壁上,像皮影戏般扭动着。 微闭着双眼,六只手握着一支长长的铅笔,口中念念有词: 万能的笔仙啊,请您来到我们身边吧…… 万能的笔仙啊,请您告诉我们想要知道的答案吧…… 万能的笔仙啊,…… “嚓嚓”金属相摩擦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耳…… 噤若寒蝉,如果现在她们能仔细看一下自己的手臂,上面已经布满了鸡皮疙瘩,寒毛根根竖起,眼睛里有恐惧也有兴奋。(.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咔”门把手慢慢转动…… 摒住呼吸,紧紧抑制着激动且害怕的心情。 “吱”有些年头的木门缓缓打开…… 睁大双眼,紧盯着慢慢开出的门缝。 门外没有灯,看不清楚有什么,却见一只白净的小手沿着墙壁伸了进来。 “啊~~~~”尖叫声再也无法待在嗓子中,三人同时蹿到床边,挤作一团。 “啪!”清脆的声音过后,屋中大亮,微弱的烛火被压制得如日月光辉下的星光萤火。 那手的主人似乎也被吓到了,小手马上缩了回去,门却大开。 “你们……干嘛?”小声问着。 看清楚来人,三人才松口气:“雨凡,你干嘛?被你吓死了啦!” 正是晚自习回来的雨凡,佯嗔:“我才被你们吓死了,看到寝室里像是有光,却听不到声音,还以为着火了呢!”又把另一个开关打开,看到室友还来不及收拾的简易小桌,“你们呐……是不是又在弄那些装神弄鬼的东西了?早跟你们说过了,这些都是假的啦!小心被阿姨发现。” “好了好了,雨凡,你都快成雨大妈了。”一室友笑着把她拉到书桌前,“你就好好坐着,看我们收拾,好不好?” 无奈地摇摇头:“以后别玩了,怕兮兮的。” “也是,请到现在,什么都没请来。” “就是就是,碟仙笔仙,请大神,午夜削苹果,没一次成功的。”压低声音,“我们快收拾吧!有寝室在那里开骂了。” “恩,我来帮忙。” 现在已经是快十一点了啦!虽然很多大学生习惯当夜猫子,可不代表她们习惯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没打校园110就已经很不错了。 忙着收拾的女生们当然不会发现,阳台门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和一抹艳红嘴唇染就的诡异微笑…… 死神VS笔仙(一) 突然没了法力是什么样子?就依依现在这样。 从槐树洞里出来,发现自己居然驾不上云,一试,连一丝法力都没了,把依依急得半死,还是欧阳冷静,把见多识广,足智多谋,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省略一百个四字短语)的涵少请了来(以上皆为某神自我评价,大家仅做参考)。 看了没半分钟,依依这位亲爱的哥哥就叹了口气,说了句:算你走运了,四十九天没法力!(为什么是四十九天,不是五十天?)(你嫌少?) 四十九天没法力呐……这是什么概念啊~~ 以前没法力的时候从来都没觉什么别扭,现在突然又变回了普通人,刚开始几天连走路脚都像是踩在棉花堆里。 三年了,每天都在两个世界里忙碌,今天突然间空了下来,依依觉得自己像是变得无所事事了。 没法力就没法力嘛!让我清净些也好,可干嘛还让我能看到这些地府居民呢?现在走路都得仔细着点,别把鬼当人,绕着走,把人当鬼,一头撞上去,不是一般的郁闷呐~~ 坐在旁边树上的涵少还在那幸灾乐祸地笑,笑,笑岔气疼死你算了! 地府很忙的好伐,你也好回去了啦!别以保护我为借口,自己搞起了人间n天游。 怎么说我也在人间平平凡凡地过了十六年,不就四十九天嘛!就当我回到了三年前,不对,还有三十九天。其实慢慢的也已经习惯了没法力的日子了,每天和同学一起走着去上课,不再时间来不及,用一下瞬移,得跑的,不过虽然是跑,可这样才感受到大学的气息;晚上按时休息,睡眠质量高高的,上课也就不用补眠了;没事的时候和同学们聊聊天,也触摸一下潮流。 “九儿,哥哥我要回去了。”早就等你这句话了,“再不回去,翩翩指不定就到人间来抓我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什么理由都行,快走吧!妹妹我就不送了。 “那……哥,你路上小心哈!别被劫财劫色了。” “去去去,没大没小的。” 哈哈!唠叨的哥哥回去了。 呜呜!麻烦的小白又来了。 上课坐她后面,吃饭坐她旁边……如果不是怕爬窗被保安当小偷抓,或者以为要跳楼,依依真有打算去洗手间的时候从窗子爬出去,呼吸“自由”的空气。 “你干嘛整天跟着我啊?没心思跟你吵架!”我快被那些女生的眼神给烤熟了。 “什么叫跟着你?大路朝天,许你走得就不许我走?”这个……“我是学生,学生不得上课?那几节课,许你选得就不许我选?”那个…… 我知道你怕我有麻烦,可这样也不是办法呀! “如果我现在回去了,还不得被我哥给红烧了?谁让他忙呐,不然早自己飞来了。”把实话说出来啦? “那……随便你啦!”脚长在你身上,你爱去哪就去哪,“诶?那些个小孩子的爸妈找到了吗?” “基本上都回了家,还有一个。”含含糊糊地回答,嘴里都塞着饭,“不会说话,也没有家人报失踪,读他的记忆,一片空白,估计是被吓的。” “那这个小孩怎么办?”送了孤儿院?福利所? “就阿克(周克)养着。”怎么听着像是收养小猫似的,“说来也怪,那孩子就跟着阿克一个人,走到哪就跟到哪,跟个小尾巴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阿克的儿子呢!那个小没良心的,我哥费了那么大劲把他救出来,哦,当然还有你的功劳,他倒好,整天藏在阿克后面,一句谢谢都没有,更别说跟我们亲近点了。” 谢谢?他会说吗?“那就说明他和周克有缘呐!再说了,你哥不是还有个小玄要管吗?再加一个,他非崩溃不可。还是放过他吧!” 一个欧阳玄(就是玄?)就够他受的了,那家伙,第一次见到变小后的他时,还觉得蛮可爱的,现在才知道当时是刚喝了毒酒,神智没怎么清楚,等身体调养得差不多,本性又恢复过来了,一个小魔鬼!真没辜负他“魔”的称号,那小脑袋里怎么就有那么多的鬼主意?!服了他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小玄还是蛮听他大哥的话的,可貌似欧阳有点宠着他,只要没别家的家长告到家里来,就由着他闹。 有时候依依有点怀疑那小子的记忆是不是开始苏醒了,不然怎么和小白还是那么不对?就跟猫和狗似的,只要他俩待一块,保证上演人版猫狗大战。 “最近没回去看你家小玄?” “得了吧!每次回去都得让我掏钱给他买玩具,不然就不让我进门,买了后也没让我安静点,总跟我抢鸡腿吃。” 呵呵,双子啊! 诶?那不是雨凡吗? 向她挥挥手:“雨凡!” 好容易才看到,疲惫地微笑着,走了过来。 上次雨凡说自己三百度近视,依依怀疑,现在是不是又加深了? 当看到小白时,雨凡心事重重的眉头稍微舒展了点,没办法,小白就是会哄女生开心嘛!郁闷,谁让他同时长着一张好看的脸呢?! “学姐!”笑得花一样,你招蜜蜂呐? “小白也在呀!” 近来雨凡已经不再八卦地“审问”依依,小白是不是她男朋友了,因为依依十分明确地“坦白”:我是老大,这小子是我新收的小弟,也就是你的小弟,随便使唤,搬砖搬瓦,尽管交给他。 “雨凡,怎么了?没休息好吗?熊猫一样了啦!”瞧那黑眼圈深的。 “是啊!最近几天是没怎么睡。”压低声音,“依依,你说这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看来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以雨凡这么个忠诚的无神论者,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当然……”把她的心都提了起来,“没有啦!”哈哈! “讨厌啦!人家是跟你说正经事。” “雨凡,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鬼呢?你见过?”没回答,转向小白,“你见过?”还是没回答,不过依依知道,白杰心里的回答的是,废话,我每天都见,“谁见过呀?是不是你最近没睡好,加上别人乱说,就自己也在那里疑神疑鬼的?” 每天跟他们打交道的人,如依依这样,总是会尽量表现得自己与这些无关。 “见是没见过,可最近发生一些事情,而且总觉得被什么人盯着似的,超不爽。”我理解,这几天我就被“人”盯得发毛。 “你刚才说发生了一些事情?什么事情?”不错嘛小白,跟着你那位人民警察哥哥混了一阵子都会注意细节啦? 说起来,最先开始反常是在一天凌晨,寝室的其他三位室友集体尖叫着醒来(雨凡是被她们吓醒的),面面相觑,互相一印证,都是被噩梦惊扰,至于梦的内容,都记不大清楚了(很多梦都是这样),当时没怎么在意,因为刚玩过笔仙,心里有些恐惧总是难免的,雨凡还取笑她们胆小还玩这些。 可是一连三天都梦到可怕的事情,这就不得不令人诧异了,还是那样,梦到什么都不记得,只剩下绝对的恐惧。 恐惧是会传染的,三天下来,整个寝室的人一看到床就害怕,不敢闭眼,甚至不敢回寝室。在教室自习到不得不回去后,还上网来打消睡意,实在不行了才眯一会。 睡眠严重不足的后果,就是,雨凡一位室友进了医院。原因是迷迷糊糊地走在路上,没等到变绿灯就过马路,被车撞了,而那司机的刹车居然在同一时间失灵,说来那位同学也真是命大,即使这样也只是断了几根肋骨,外加内脏稍微受伤,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但她醒来后又一口咬定,是有人在后面推了她一把。 这才只是个开始,接下来的是更是恐怖离奇。 因为出了车祸,那位同学需要留院观察,她的床自然而然是空了下来,可是当她们半夜醒来时,隐约看到她床上的被子摊开着,而且,有曲线地隆起,吓得她们动都不敢动一下,而且,也根本动不了,身体如同被捆住了一般。第二天早上起来被子却又好好地叠在那里,什么都没改变。 然后是洗手间里的水声,写字台上摊开的,画得乱七八糟的作业本。 感觉神筋被绷到了极限,告诉辅导员老师,老师却说是她们平时太紧张了的缘故,还很好心的建议她们有时间去看一下心理辅导老师,没办法,大家只有找要好的朋友挤一下,各自住到了其他寝室,雨凡的寝室这样一来就空了下来。 已经两天了,还算相安无事。可心里就是有了这么一个疙瘩。 “很好解释的嘛!隆起的被子是你们太担心室友,而看错了,别忘了,外面有工地在施工,那大灯亮的,一定是把什么东西的影子正好投到了她的床上。” “这,勉强可以说得过。那水声……” “更简单了,这几天你们神筋被绷得紧紧的,简直是惊弓之鸟,稍有动静就竖起了耳朵,如果楼上有同学在卫生间放水,就跟自己寝室一样嘛!还有那作业本,八成是谁放在那里忘掉了,这些天睡得不好,忘记事情是难免的啦!” 被她一说,什么都变得合情合理。 “恩,可以这么解释。可是,这个又怎么解释?”雨凡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样东西。 死神VS笔仙(二) 只是一张纸,普通的纸手帕。 想了想:“依依,我们要不换个地方吧?” 于是,到了午间最清静的地方,活动中心的休闲吧。 看了下,发现就他们三人,雨凡打开了那张纸。 有四个大字在上面:血债血偿。 不说别的,单看那字迹就包含着一股浓浓的怨念,明明是新写上去的,却没有丝毫“油墨”印到纸背后,如同出厂时就这么制作。 依依脑袋里最先的反映却是:好老土哦! 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招?!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土,讨债也不是这样的吧? 而且地府也是**制的好伐?你有什么冤屈就到诉怨司嘛?看来回去得好好建议哥哥提交一个关于提高地府居民法制意识的议案。不过如果对方是非合法居民,那就有点麻烦了,恩恩,更要加强管理力度。 “喂,又开始神游啦?”白杰手肘撞了撞依依。 “啊?啊!”作思考状,“这个……谁的恶作剧吧?”就算没有法力,凭微薄的经验还是可以知道这不是恶作剧。 “可这是我从一包新拿的纸巾里抽的,之前根本就没打开过。” 那个…… “很简单嘛!”(小白,你太伟大了!)拿出一包完整的纸巾,“看着啊!”又从另一包里抽出一张,写了些字,(你有带纸巾,干嘛总是拿我的呀?)也不知道他拿着纸巾包和纸巾在手上怎么转了几个圈,让依依帮他盖上条手帕,递到雨凡面前,“来,美女学姐,吹口气。”你变魔术呐? “吹口气?”依依相信,雨凡也是那么想的,可她还是依言吹了一下。 小白边放着电,边又把纸巾包转了转,打开:“随便抽一张吧!”喂喂,人家是有男朋友的,你再怎么放电都没用! 将信将疑抽了一张。 “打开看看!” 犹豫着打开,其实依依也很想知道是什么:“啊?!” 上面写的正是刚才小白信手写的字。 “这是怎么回事?你会法术吗?” “魔术啦!骗人玩的,至于怎么做的,我可不能告诉你,以后还指望着拿它赚钱呐!”小白,你的魔术是不是太厉害了?你不觉得水平太高了点吗? “原来……是魔术啊!”不过效果还是有点的,至少雨凡的眉头展开了,但依依突然有了种担心:会不会某一天她被人卖了还会帮着数钱? “可我还是有点怕。”可以理解。 “那……我陪你,今天晚上我陪你在寝室睡吧!”白杰小朋友,知不知道,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你这样是治标不治本滴。 “你不怕吗?”两人异口同声,依依知道他们的意思可不一样:雨凡是怕真的有鬼,依依有没有足够的胆量;小白是担心她法力没有恢复,对付不了。 “这有什么好怕的?!别忘了我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张依依哦!”自信满满的。 “嘟~呜~嘟~呜~”救护车的笛声说不上美妙,而且很容易钻进耳朵里。 “发生什么事了?”好奇是依依的最大“特点”之一。 外面早就聚满了学生。 白杰用他“迷人”的外貌很容易就从几个女生那里问到了想问的。 “有个学姐跳楼啦!” “对啊对啊!好多血呐!” “不会出人命吧?” “这就难说了,那可是五楼呀!” “有什么想不开的嘛?” …… 有人跳楼?! 挤到里圈。 “那个,那个好像是我室友。”雨凡可真是吓坏了。 这问题可就大了。 “雨凡,就这么说定了哈,晚上我去陪你。” “你真的想好了吗?” 我知道你很害怕,可这事是刻不容缓的呀!如果不是因为我没了法力,早自己去了:“恩,是人我就抓人,是鬼我就驱鬼。”嘴角挂起一个微笑(跟涵少学的)。 雨凡后来说,那时候就是依依这个酷酷的微笑给了她信心。 …… “喂,小丫头,你真的打算趟这淌浑水吗?”隐身的白杰倒挂在风扇上看着依依整理背包。 “恩。”什么叫浑水呀?这是我的辖区,是我该管的事。 “不用我帮忙?”只要你说一声请我帮忙,我就立刻出手摆平方圆十里内所有的嫌疑鬼。 “恩。”不能什么时候都靠别人的啦! 你不会吧?!我这么高的高手你都不用?! 我哥会红烧白斩烤白琚我的!! “这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候被人打屁屁了,再来求我哦!” 停下手中的忙活,盯得白杰阵阵发毛:“干,干嘛?” “你比涵少还罗嗦。”继续整理。 “拜托,我哪能跟你家涵少比?他可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罗嗦判官,你太抬举我了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哥有你说得那么夸张吗?我刚才也就随便说说罢了,被他知道你这么评价他,非把你做成一道清蒸白虎了不可。 (地府,诉怨一司。 涵少鼻子一阵痒:阿嚏,阿嚏,感冒了吗? 翩翩面无表情端来一碗:喝了它! 涵少:不要啊!我没感冒,我没感冒。 翩翩:提神的,你爱喝不喝。 涵少小朋友的表情出来了:哦!) “回去吧!欧阳不是说给你准备好了夜宵吗?”唉,我家哥哥怎么就没给我烧个一碗热腾腾的汤圆呢?呜~~(不给他做就已经很不错了,还想让他给你做夜宵?做梦吧你!) “我哥可说了,你得一起去,谁知道他是为谁做的呀?” 怎么这么酸呐? “改天吧!没看到我今天有事吗?这孩子,这么怎么没眼力见呀?!” 小白晕倒,我都两百多岁了诶!“那我走了哈!”别说我不帮你啊! “恩。”回去吧! “我真走了。”作势欲走。 “恩。”走吧走吧! “我可真……”一个枕头把小白砸出了寝室…… 死神VS笔仙(三) 和依依她们寝室的格局一样,带卫生间阳台,一个房间四组床,下面是写字台,而且都是向北,阴面,一年四季晒不到几天的太阳。 有阴气呀!可这么弱,应该不会产生什么变故,更别说有鬼魂作祟了。 奇怪! “依依,你今天睡我的床吧!”雨凡的微笑总是那么温柔,也许是因为有人壮胆,逐渐冷静了下来。 “恩……我要睡那张。”指向靠近阳台的那张,因为那上面的阴气相对而言最重,想来就是雨凡住院的室友的床了。 “那张啊……”怎么了?这么奇怪的表情,“就是我说的半夜看到隆起的被子的那个。” 被我说对了。 “没关系,我不信。你同学应该不会生气吧?” “她很友好的。” “得得”快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开门。 是隔壁寝室的同学,也是雨凡的同班:“金朗?有事吗?” “是雨凡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看到你们寝室亮了灯,就过来看看,诶?这位是?” “学姐好!我叫依依,是雨凡的朋友。”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金朗。”很爽朗的女孩,“雨凡,你一个人,不怕吗?” “今晚有依依陪我,不怕了,再说了,总是不回寝室也不是办法,你说对吗?”雨凡轻轻地回答。 这层楼上的同班基本上都知道“闹鬼事件”:“那……你们小心吧!有什么事尽管来我们寝室。” “恩,谢谢。”雨凡的礼貌令依依觉得有点过了点。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过了不久,雨凡的另一个室友居然也回来了,这令两人小小地有点意外。 她的话是,接到一条以雨凡的名义发的短信(陌生号码),说晚上回寝室睡,而且找到了解决的办法,让她一起回来。 雨凡却根本没发过或者请别人发过这么一条短信。 “那会是谁?”马丽(marry)取出手机,翻找那条短信,“诶?奇怪,怎么找不到了?怎么回事?刚刚还在的。” “不会吧?!”雨凡拿过她的手机,“不会是你自己删了,忘了吧?” “不可能!”马丽很肯定。 “算了,还是早点休息吧!”如果是用法力的话,这种小事很简单,可是我和雨凡回寝室的事只有小白知道,但明知道多一个人类就多一分麻烦,他再怎么胡闹也不会做这种事。 “依依一起呀!雨凡,你没跟依依说过吗?”马丽是寝室的大姐。 “马丽,雨凡早就跟我说过了,没事,我就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玩意把胆子那么大的马丽姐都给吓到了。”依依和雨凡寝室的同学都挺熟的。 “哼哼,小丫头,居然敢笑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啊~~雨凡救我呀~~” “我来啦~~” 一阵笑闹把紧张的气氛冲淡了些许。 是夜…… 可能是一个室友刚从楼上掉下去,重伤在院(辅导员打来过电话),虽然性命无碍,可大家的心多少被堵在了那里。(.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才没几天的时间,先后有两个室友出意外进了医院,不得不令人感到邪门。 依依知道她们都没睡。 依依:“我们聊天吧!” 雨凡:“聊什么呐?” 马丽:“真的有鬼吗?” 依依:“别瞎说,哪来的鬼?再说了,他吃饱了撑的?找谁不找,偏偏盯上你们?!又不是你们招来的。” 马丽忽然坐起:“笔仙!” “笔仙?”另两人很迷糊。 “那天我们玩笔仙,结果雨凡回来,打断了过程,会不会是把她请了来没请回去的原因?”马丽现在一定是汗流浃背了,“而且那天晚上我们就都被噩梦惊醒了。” “呜……马丽你别说了。”雨凡前不久才刚在别的寝室看过那本名为《笔仙》的恐怖片,至今记忆犹新。 没那么巧吧!我只是随便说说诶! “不会的啦!你们不是招了很多次都没什么反应吗?那些根本就不存在,多想了。”依依有点头大,“睡吧睡吧!都这么晚了,我都快困死了。” “可是……”马丽的声音有点发颤。 “马丽,别多想了,那要不我到你那里陪你?” 所有的恐惧来源于未知,依依一直就很信奉这句话。 “好!”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那我怎么办?”现在轮到雨凡了。 “那……要不我们打地铺吧!”反正天还是有点热的。 提议得到了一致肯定。 三人并头睡在地上。 “依依,我自认为胆子算是大的了,现在却也没了分寸,为什么你一点都不害怕?”马丽睡在依依右边。 哈!我是死神诶!死神怕鬼?!传出去我还怎么混?“恩……因为我不信呀!” 依依知道她现在在两位女生眼中被归到了傻大胆一类,不过无所谓。 如果让她们知道现在睡在她们身边的是一位死神,想必会用尖叫声把整幢楼都给拆了的。 看了下手机,一点了,都这么晚了呀?!看来那家伙是不会来了。恩恩,睡觉睡觉! 刚闭上眼睛,忽然觉得手被紧紧抓住,耳边有雨凡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来了,她来了。” 谁?谁来了? “啪踏~~啪踏~~”有轻微的脚步声在走廊上远远传来,在安静到死静的夜中显得那么突兀和阴森。 你耳朵怎么这么尖啊? 法力暂时消失不代表依依的灵识也没了,是有一丝灵力的波动,可这么弱,不是鬼魂之类吧!就算是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谁啊?这么晚了还不睡觉,乱溜达什么?”依依坐起,“我去看看。” “别去!”一边一个,手臂被紧紧拽住。 “安啦!没事的。”依依决定要做的事情,很少会改变。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 依依暗暗捏紧了拳头。 猛地一下把门打开…… “啊~~~~”后面那两位姐姐开始大叫。 忍耐着等她们把这口气都喊完,依依趁着换气的档子提示了一句:“是金朗!” 还让不让我要这耳朵了? “金朗?”终于清醒过来啦?! 估计快有别的寝室要提意见了,依依忙把金朗一把拉进寝室:“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啊?” “刚才辅导员打我们寝室电话,说被锁在了外面,让我下去把阿姨叫醒给她开门。”金朗也似被吓到了。 “她搞什么?这么晚才回寝室?!” “诶~~人家很忙的嘛!”怪怪的语气,大家心照不宣,“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去啦?” “哦,抱歉,吓到你了。”依依很友好地帮她开了门。 “原来是金朗啊!真吓死我了。”马丽很明显轻松了不少。 “虚惊一场,睡吧!”雨凡也出现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明明已经是呼之欲出的想法,可为什么就偏偏出不来呐?嘴上还是应着:“是啊是啊!你们老师也真是的,怎么这么晚了还让学生跑腿,于心何忍呐?” “人家是周瑜打黄盖。”马丽怪声怪气的说道。 “恩?”不明白。 “她可巴不得有这么个机会呐!” 原来如此,怪不得刚遇到金朗的时候雨凡那么礼貌得拒人千里之外。 再次躺下,嘴里聊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两位学姐的声音开始含糊,没多久就出现了均匀的鼻鼾声,睡着了? 依依却还是睁着双眼睛盯着天花板猛瞧,仿佛上面会有她要的答案,渐渐的,眼皮也开始重起来。 过了十多天安逸的日子,已养成了她正常作息的习惯,说来,今晚可真是破例了。 意识慢慢模糊…… 死神VS笔仙(四) “依依,依依……”谁?谁在叫我? 什么地方,好黑! 念头刚转过,眼前就豁然开朗,一片草原,不远处是悬崖…… 悬崖?眼熟,哪见过……我想想……封神崖?! 搞什么?怎么又到这里来了? “泪姬,别躲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都已经习惯了,索性坐在了草地上。 封神崖是泪姬绝命的地方,据她说有她的意识残留在那里,当年青?在她跳崖后追到地府,泪姬就用她的残留意识在崖边和青?做了一个迟到的诀别,所以欧阳的记忆深处会埋藏着这么一段场景:泪姬说着“能再见你一面真好,?”坠入深渊。 而成为依依灵魂一部分后,第一次和她见面也是在这里,后来两人有协议,只要依依为她抓到陷害她的凶手,就把灵魂彻底让出,泪姬就在依依灵魂中沉睡了。 可现在她怎么又出现了?难道是反悔了?! “哼!”有泪姬很好听的冷哼响起(依依啊,不是我说你,你还真有点犯……),“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是趁你法力被封出来活动活动。” 活动活动?没关系,只要不活动到外面来就行了。 “不过你再不醒来,这身体可就真的归我了。” 切,归你?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什么?! 脖子上冰冷的感觉令依依浑身一颤,蛇吗?还是绳子?不是,是手,一双冰冷的手。 在它完全收紧之前,依依一个右勾拳挥打意识中敌人的位置,然后的一声闷哼表示她猜对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那人跌倒在地,依依马上坐起。 借着外面工地上射入的灯光,可以清晰地看到对方的轮廓,她背着光,尽管如此,依依还是能判断出,她,是马丽。 坐在对面的马丽看着依依,虽然是秋初闷热的夜晚,但她眼中的冰依旧能把血液冻住。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还是别把雨凡叫醒的好,谁知道她醒来后是敌是友呐?可以放心的是,她还活着。 “你是谁?”马丽打破了沉默,掉到地上能砸出个坑来的声音不像平时她的声音。 “你不是马丽。” 冷哼一声:“我有说过我是姓马的吗?” 的确没有:“何方鬼魅,胆敢来此放肆?!” “小小一个人类,胆子不小!”轻视,绝对的轻视。 老虎不发威,当我是hellokitty啊?!“地府追魂六司九队二十七号,死神九月。”别以为我不会装酷,好久没说这台词了,怪亲切的。 “死神?这世上还真的有死神呐?” 什么意思?你没去过地府?“最近这寝室不得安宁,是你干的吧?” “是我。”承认就好。 “推人出马路,和推人下楼,都是你干的吧?” “是我。”我看你胆子就不小。 “既然你都承认了,那就识相点,跟我回地府接受审判。”现在的鬼魂怎么越来越嚣张了? “接受审判?你在说笑话吗?”冷笑数声,“有本事就来抓我啊!” 抓就抓,这三年里,本死神可没少抓过怨灵厉鬼:“那就休怪本死神出手不留情了。” 抬手就是一张驱鬼符,生生砸在她身上。 可是,没反应,诶?过期了吗? 马丽身体开始晃动,有动静了?可往常不是会很凄惨地大喊大叫吗?今天她怎么没出声? 晃动的幅度不断加大,就跟打摆子似的。 有身形从马丽的身体里出来,慢慢凝聚**型,脸上是模糊的一团,看得不是真切。 这么菜,一下子就被打出了,还拽什么拽?! “哈哈哈哈……”模糊的人大笑。 “真是幼稚。”说话的却是马丽,“以为这样就能把我解决了吗?” 这…… “没想到吧?死神大人。” 分身术?有点意思! “没想到小小一个鬼魅也有这种功夫,还真是小看你了。”打起绝对的精神,现在没了法力,更不能小觑。 “厉害的还在后面呢!”“马丽”血红的眼睛像要滴出血来,扑向依依。 没错,猜对了! 她的阴气不是很强,如果会分身术,那其他法术就不可能怎么厉害,这类低等鬼魅较为注重的是物理攻击。 跟我比拳脚功夫?好,和你好好比划比划。 闪身避过,左手立为手刀,后劈,正中“马丽”后颈,同时依依却也被她另一分身击中右肩,如果不是反应快,指不定会不会被打折骨头。第一回合,平手。 两人(三人)你来我往,如蝴蝶翩飞花丛中,加上那团模糊的人影在旁边“帮衬”着,还真有点朦胧感。 有点水平嘛!刚才那个,好像是横踢呐!是横踢,这次是后踢。 先前还在隐藏着真实功夫,现在被逼急了(也有可能是打忙活,忘了),跆拳道啊! 好,咱们就一招一式,好好活动活动,本大人我好久没活动筋骨了。 “哈~~~~”长长的哈欠声在阳台响起,“小姐们,天快亮了,你们还有完没完了?” 趁“马丽”分神,依依一计老拳正中她太阳**。 一声惨叫,她身上蹿出一道黑气,直冲出门,马丽也在同一时间瘫倒在地。 “小白,你在那多久了?”一听那声音就知道是谁。 先回答她的又是个长长的哈欠:“从你进这个门我就在……”“啪”一个枕头很干脆地打断了白杰的话。 “变态,色狼!这里是女生寝室诶!”现在是休息时间诶! “我是说,我从你进这个门开始就在阳台上闭目养神了啦!君子非礼勿视,这我还是知道的。” 君子?你? 算,就信你一次吧!“那你为什么要把她放走?” “你不是说不用我帮忙的吗?” 你!“那你还来干嘛?” 一摊手:“没办法呀!刚回家就被我哥一脚踹了出来,没地方去,就四处溜达溜达。” “活该!”当然知道他是作为朋友而来帮忙的,嘴上还是不饶人。 话锋一转:“溜达得累了,就到这里来玩玩,没想到醒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两个泼妇在打架,哈哈,笑死我了!” 泼妇?!你找死啊?!“你说谁呐?”阴森的语调一点不让“马丽”。 “我说什么了?忘了诶!” 装,你就继续装! “喂,过来帮个忙。” 活动活动手脚:“哈!九月大人,现在要我帮忙啦?” “没错~~”都有点累了,“白琚大人,请你把马丽的伤治治。”明天被她看到,不被吓死才怪! “就这么简单?” 干嘛?大材小用啦?“不帮也没关系,说来我可好几天没看到欧阳了。” “好吧好吧!”白杰嘟哝着,“就会拿我哥来压我。” 治伤这种小事对白虎少帅来说再简单不过,没两分钟马丽的脸上就恢复如初,甚至皮肤比先前还要好。 晕倒:“你还会做美容呐?” “伤是看不出来了,可疼痛感还是在的。” 恩恩,这我知道,只要看不出来就没关系了。 “那你的伤呢?要不要也给你治治?” “我?没关系啦!刚才我没让她打到我的脸。我哥说了,脸也是一大要害,千万不能被打到。” 汗:“你哥是不是跟人打架就护着脸啊?”玉面判的脸如果被伤了,还怎么称为玉面呐? 小鼻子一翘:“哼,我哥跟人打架还用得着护脸吗?”笑话!“好了好了,应该没事了,回去吧!”在阳台上待了大半夜,你也不累? “就当我白虎少帅兴致高,给你们当回护花使者吧!” 给我们站岗?什么时候变这么好心啦?“那随便你吧!” 可能是慑于小白的气息,也有可能上她也打累了,一夜平安。 死神VS笔仙(五) “好痛哦!” 依依知道马丽醒来第一句话一定是这样。 伤是看不出来了,可事实还是在的,用法术给人类治伤就是好起来快点。 “怎么了?”装做刚睡醒的样子,依依揉了揉眼睛。 “我也不知道,就是很痛,脖子上,太阳**上,反正差不多浑身都痛啊!”苦着一张脸。 看来那时候下手是重了点,不过如果不这样的话,怎么能把那鬼魅打出你躯体? “会不会是鬼打的?” 呸呸呸,谁是鬼?! “一定是你晚上睡得不安分,落枕了吧?”这就是要小白出手的原因。 “那我怎么感觉昨晚上有人打我啊?” “是你想太多,累着了。” “哦!” 听话的孩子才是好孩子嘛! 一整天都没什么特别事情发生。 第二天没课,陪着雨凡和马丽去医院探望了那位疑是跳楼的室友。(依依当然知道她是被从楼上推下去的啦!已经从那肇事者的口中得到了证实。) 她还在昏迷中,不知道那鬼魅到底安得什么心?害人又不杀人,既不吸其生气,又不操纵控制,难道是玩些过分的恶作剧?可昨晚她可不是这样,招招都想夺人性命。想不通啊! “在想什么?” “想事情。”随口回答,恩?谁在问我?“欧阳?!你怎么在这里?” 面前的正是欧阳。 “小玄病了,带他来看医生。”坐在依依旁边。 诶?玄?那小子也会生病?真是奇迹!那怎么不在你身边? “和小豆子在我朋友那玩呢!我看到你在这里,就过来看看。” 小豆子?哦,就是那个还没找到家人的孩子吧? “陪同学来看她们的室友,现在在问医生关于室友的病情。”依依就在这里等着她们,“遇到点麻烦事,想不明白。” “说说吧!就算我想不出来,你把事情理一遍,也有好处的。” 说得有理。 把事情经过细细说了一遍。 欧阳沉吟片刻,提了个问题:“你说开门见到的是一个同学,而不是鬼?你确定不是鬼魅假扮的?” “我的法力暂时消失,这你也是知道的,但我绝对可以肯定,金朗是人。”她绝对没问题。 “那你和她交谈的时候有那种阴气吗?” 想了一下:“没……没有。” “关着门能感觉到,打开门就没了?” 是啊!等等:“那,那股阴气跑哪去了?不会是被我开门放进寝室的吧?” “如果两者是同一鬼魅的话。” 说到最后,都是我惹上的麻烦呀!还被她打了好几下。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证据呢?”晕,又是证据,“不过话说回来,这样的话那个金朗就很危险了,只是被借体倒还罢了,如果是被盯上了,那下一个躺在医院里的就有可能是她。”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得赶快回学校保护她呀! 没想到欧阳却拦住了她:“你去干嘛?保护金朗?”知道还问?!“保得了一时,保不了一世,现在首要的就是把那鬼魅找出来,以除后患。或者,我们可以做一个计划。” “恩恩,有道理!”依依点头,真是笨呀! 用疑惑的眼光看着欧阳,把他看得毛毛的:“干,干嘛?” “我现在怀疑,你到底是欧阳还是青??” 失笑:“嘿嘿,这些只是我个人的意见罢了。”挠头。 呵,是欧阳。 “那计划是什么?”既然有人情愿费心力想问题,还要我死脑细胞干嘛? “恩……”思考…… 嘘……别打扰他…… 微微一笑:“附耳过来!”电视看多了你? 正说着,欧阳那讨厌的手机又开始鬼叫。 为什么每次都这样?!抓狂的表情在依依脸上一览无余――一说到关键时候,他那破手机就响,气死我了!!哪天趁他不注意,把那破玩意给砸了!!哼哼! 等他挂下手机:“怎么?又要出任务啊?” 点头,我就知道是这样,欧阳却一脸神秘:“猜猜是哪里。” 我哪知道?猜就猜:“动物园?”恩?“游乐园?”怎么就想到玩?“哪个建筑工地?”不对!你怎么这么笨啊?“居然说我笨!又不会是我们学校,关我p事……不会真的是我们学校吧?!”看他那一副奸猾样,知道猜对了,“啊……” “你们学校财务室被贼光顾了。” 光天化日,被盗了? “计划可能要变更一下,不过我现在得先过去,剩下的事就只有请可爱得如同doll一般的依依小姐帮忙了。” “恩恩,去吧去吧!”我同意了,嘿嘿!doll一般……这家伙,从哪学来的? 欧阳挂着发自内心的笑容一溜小跑,无影无踪…… 你属兔子的?用得着跑那么快吗? 欧阳当然不是属兔子的,依依也不用为他属什么伤脑筋,令她死脑细胞的是,欧阳说剩下的事要我帮忙,剩下的什么事?或者说,有事吗?怎么不说清楚啊?你脑袋短路啦? 衣角被拉了拉,依依回头,笑容冻在脸上,问题有答案了:后面站着一个貌似小孩的熟人和一个更小一点的小孩。 “我哥哥呢?”拉她衣角的小屁孩问,眨巴着炯炯有神的大眼睛。 阴谋,绝对的阴谋!怪不得跑得那么快,还挂着发自内心的笑,是应该笑,因为把这麻烦小子丢给我了是吧? 依依想起来,doll除了可爱的洋娃娃以外,还可以作为贬义词用――漂亮的笨女人……(不管欧阳有没有这个意思)看来脑袋短路的是自己…… 你到底是欧阳还是青?,抑或者是白杰假扮的? 挤出一个笑容:“欧阳啊,他有事情出去了。”见他眼中的温度急剧下降,忙接道,“不过他会给你带礼物回来的。”对方有眼泪欲来水满眶的症状。 汗!看着面前这个楚楚可怜的小鬼,依依真有点恍惚,是不是自己记错了,“那个,姐姐会陪你们玩的……” 此话刚跑出嘴巴,马上后悔。 “真的?”哪还有刚才的可怜得如同小绵羊的样? 依依,你没记错,这小子就是欧阳玄,也是那个惟恐天下不乱,自己就制造些麻烦出来的玄?…… 开始为自己的人身安全和钱包担心了。 于是没办法,一整天什么事情都不用做了,就陪着这两小鬼东游西逛。 “我想回家了。”欧阳玄舔着冰淇淋,说。 早就等你这句话了。 今天还是算乖的,只是去吃了两次kfc(每次他一人汉堡一个,鸡肉卷一个,鸡翅两对,鸡块三份,大可一杯,薯条若干,相比之下,小豆子吃得就跟小猫一样少,我说小玄,欧阳是不是不给你吃饭啊?),三次旋转咖啡杯(依依头到现在还晕晕的),n分钟秋千(n大于五十,自然当然以及必然,是依依推的,手都酸死了,他居然还说再高点,再高点你怎么不自己飞呐?),另外滑梯、木马、跷跷板等等忽略不记……原来他还要坐云霄飞车,售票员说他年龄太小,不能坐,救了依依一回。 我可怜的钱包啊! 算了,就当是破财免灾吧!(反正可以跟欧阳去报销,嘿嘿!)总好过上次和欧阳他们三兄弟去游乐场玩,这小子居然在吃冰淇淋的地方大声地叫欧阳“爸爸”,叫她“妈妈”,加上周围人奇异的眼光,把依依尴尬加气得差点把冰淇淋碗扣他脑袋上,(是生气吗?)(拜托,我连男朋友都没交过诶!能不生气吗?)(没男朋友?欧阳不是?)(懒得理你,写你的小说吧!)据说那天她的脸就跟刚煮过的螃蟹一样。 把两个小鬼送回家,累得快趴下了。 有动静?谁在?欧阳还是周克?不是说有任务吗?按照惯例是不可能在家的。难道是小偷? 如果是后者,胆子不小,居然摸到警察家里啦?! 瞅见楼道边有根棍子,也不考虑是谁家的,抓在手中,谁让自己法力没了呢!小心驶得万年船。 原来是叫两个小家伙在外面的,可欧阳玄死活不同意,说一定要看看“传说”中的小偷长啥样,如果不让他去的话,他就开始大喊大叫。无奈,只得带上他,至于小豆子就更加了,一直拽着她衣服,不管你说多少,他就一语不发(小白不是说他不会说话吗)睁着一双纯净无害的大眼睛看着你,不心软不行啊! 用衣服下摆裹住门把手,轻轻转动,果然是开了的。什么破门,还是防盗的,防得了异类,却防不了盗。就像某本电影里那主人公的话:我的伞,可以挡火挡虫挡暗器,就是不挡雨…… 用最轻微的动静推开一条缝,仅容一人通过,三人鱼贯而入。 真的是着了贼了,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抽屉被拉到了外面,连书架都被推离原来的地方五六米,更别说上面的书了,最令依依心疼的是,好不容易说服欧阳买的那套金大师的小说全集也被一本本抽出来,扔得满地都是,要知道每次来看这些书,依依要先洗过手才会小心翼翼地拿的,连欧阳这个书的主人要看,也被规定得先洗手。 是可忍,孰不可忍?! 动静来自周克的卧室,依依甩掉鞋,蹩了过去,门虚掩着,依稀有个人影在忙碌,从背影看是个年轻人,身高在一米八以上,貌似不易对付,可为了给心爱的书们报仇,依依才管不了那么许多呐! 走到他背后,给他一下,然后在慢慢审问,恩恩,就这样!想我堂堂地府死神,什么刑法没见过,就不信翘不开你的嘴。不过,在人间私自用刑好像是违法的诶,特别是对人类(此时依依只考虑到地府的死神法则)。管他,先敲了再说。 慢慢举起棍子,卯足劲砸下去,不想那人却侧到左边;我再砸,侧到右边;我横扫,正好蹲下…… 气死我了!正准备再再次努力,那家伙居然发现了背后有人(如果不是他反应迟钝,就是装的),转过身来:“小伟,你怎么……”迎接他的是当头一棒…… 耶!成功! ****************** 要有一个月见不到大家了,(详见作品相关)细窝头会想你们的. 死神VS笔仙(六) 真是的,这家的主人在为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忙碌地出现场,破案子,抓贼,自己家却着了贼,多么具有那什么意味啊!回头可以写一篇《关于人民警察家中着贼有感》,说不定还能蹭点稿费呢! 把那小贼五花大绑(主要是欧阳玄动的手,坚称自己没绑过人,想试试绑人的滋味),瞧瞧人家这水平,扔到锅里都可以当粽子煮了。然后往他脸上喷了口凉水(也是小玄干的)。 那人慢慢醒转,发现自己被捆得像个毛毛虫后又开始像个毛毛虫一样蠕动了一阵,最后放弃了挣扎(小玄:也不想想是谁绑的,哼!)。 等他安静下来,依依把他拎到沙发边(可别小看她哦!),当然不是让他坐在沙发上,沙发是依依坐的,直接把那人惯在地上,自己从冰箱里拿了罐果汁,开始问话。 “姓名。”严肃(凶巴巴)地问道,准备他不老实就用刑。(喂喂,不要那么暴力好伐?) “我姓莫,”那小子很老实,老实到依依不敢相信的地步,看他那表情,令她有点想起某个熟悉的妖精,“名叫卓布,莫须有的莫,卓越的卓,吕布的布。”呵,说得可够清楚的,是不是进去过? “哦,莫卓布。”依依顺了遍名字,忽然把满口的果汁喷了出来,给对面的欧阳玄做了个果汁面膜,“哈哈……”放肆的大笑一点都不淑女,“莫,莫卓,布……哈哈……” 三人面面相觑,怪物一样看着她大笑。 “是谁……给你取的……名字?”强忍着笑,断断续续问。 “我爷爷,我爸姓莫,我妈姓卓,布是我的名。”莫卓布结结巴巴解释。 “你笑什么?说呀!快说呀!”欧阳玄缠上了她。 依依没直接回答他,只是问:“你们家是不是从其他地方搬来的?” 诧异:“你怎么知道?” “如果你爷爷精通这里的方言,就不会给你取这么一个名字了。”终于笑够了,“你的名字用我们的方言讲,和‘抹桌布’的读音一样。” 莫卓布满脑袋黑线,无语中…… 欧阳玄大笑,满地打滚中…… 小豆子什么都不懂,陪着微笑中…… “说吧!到这里来干什么?”虽然有他的名字让气氛缓和了一下,依依还是没忘主题。 “听说这家人家很有钱,就进来看看能不能顺点东西出去。”莫卓布低头轻声回答,“姐,(谁是你姐?!)我真是第一次,你就放了我吧!下次再也不敢了!”言之切切,就差发毒誓了。 就进来看看?你以为这里是你家啊?说进就进:“顺?小玄,用刑!”哼哼,不说实话! “得令!”估计最近看多了古装戏。 欧阳玄如狼似虎地扑向莫卓布……的脚,一把就把他鞋子给扯了下来(包括袜子)。 “你,你们想干嘛?” “哼哼……”这位“衙役”小朋友很配合地冷哼数声,“豁”地一声(他自己配音)抽出一根……羽毛…… “啊啊,哈哈哈哈,别,别,哈哈哈哈……” 欧阳玄的“羽毛酷刑”开始啦! 等他笑得快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依依很“老大”地问道:“说,还是不说?” “我说我说,我们是来偷东西的。”终于逮到机会可以喘几口气了,莫卓布满脸眼泪鼻涕地回答。 就改了一个字?!“继续用刑!” 答案我很不满意! “别别!”怕了吧!“可我们真的只是来偷点东西,换点小钱花花的。” 好吧!先接受这个答案:“那你怎么知道家里没人?” “一般我们都先按门铃。” 好啊!还是个惯偷!如果有人开门就说找错了,没人就自己进去是吧?! “刚才还说是第一次?” “我……”语塞了吧?“每次都有人来开门的……” “刚才你有说按门玲,那就是说你们偷东西都是随机选择人家的,那怎么知道这家很有钱?” “因为我们会观察很久……” “既然会观察很久,那怎么就不知道那家人什么时候在家,什么时候不在家?还用按门铃?” “这个……” 没话说了吧?连谎话都编不圆,还学人家撒谎?!“小玄,用刑!” 这次欧阳玄却把他的羽毛丢开,一溜小跑到他和欧阳的卧室,乒乒乓乓不知道干嘛? “他干嘛?” 小豆子只是依旧用无害的大眼睛看着她,摇头。 “喂,你找什么?” “哈,找到了!”伴随着欢呼,“衙役”回来啦! 还有个小盒子。 “里面是什么?”很好奇诶! “我的宠物!”很宝贝地摸着盒子,自豪地回答。 宠物? “他叫毛毛。”欧阳玄像是拿易碎物品似的,打开盒子,“看,是不是很可爱?” 虽然依依没有像一般女生那样尖叫(因为会很没面子),可小心肝还是扑扑地小跳了会:“呵呵,呵呵,小玄,你的爱好好有个性哦!” “有个性吧!这可是我央求哥哥好几天他才许我养的。” 欧阳大哥啊!你也太宠他了点吧?! 莫卓布貌似很好奇,什么东西会让这个“凶悍”的女生吓(喂,我只是吃了一惊而已!)得把脚都缩到了沙发上,探头一看…… “啊……”喂喂,你用得着叫怎么大声吗?我都没这么大反应诶!厄……虽然……里面趴着只五彩大蜘蛛…… 大蜘蛛也似有灵性般,盯着它的“猎物”,只要主人一声令下,它就会马上扑上去。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诶?这么乖? “小玄,把你家毛毛拿开点。” 不用问,莫卓布就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倒了出来。 原来是个半妖,蜜蜂精和人类的孩子(怪不得……)。在无意中听到长辈说到这里住着位很厉害的非人,连他们都不敢靠近,就和表哥偷跑出来,想到这里偷点东西出去,向别人证明,如果人找到法术秘籍就更好了。 “向别人证明什么?” “证明我并不比其他的堂兄弟弱。因为是半妖,所以练法术什么的总比他们慢,体质也不如他们……” 因为是半妖,所以总是被他们排斥,所以就想证明给他们看。 “能从连长辈都不敢踏足的地方拿一件东西回去,看起来的确像是自己很厉害。” “难道事实不是吗?” 微微一笑:“当然!先不说别的,你找到你说的,厉害的非人用的东西了吗?” 沮丧:“没有,这里的东西都一样,没有一件是我心目中的东西。” 随手拿起个杯子:“这上面就带有异样的气息,你难道感觉不出来吗?” “感觉到了啊,可是这个杯子就很旁边那些一样,没什么特别的,我要找特别的,能证明我能力的东西。” 傻小子!“知道吗?这里随便一个东西带到你的长辈面前,就够他们吃一惊了。”欧阳的气息控制得很好,可还是不可避免地有残留在上面,“你就像是一个女孩子,看到隔壁家的姐姐有一朵漂亮的花,就想自己也有一朵一样漂亮的,可当把你带到一座花园里时,你就迷茫了,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什么,什么样的花,才是最漂亮的。也许这个比方你并不是很接受,但你的确是被自己的目标锁死了,只想找异样的东西,在周围都是异样时,就不存在异样了。”貌似有相对论的味道。 依依被自己的话一呆,脑海中忽然闪过什么,却来不及抓住,是什么呢? “也就是说,我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其实只要随便拿一件就好了?” “理论上是的。不过,这也和你所学不精有关,你的法力还没我徒弟高呢!”当然啦!明风是学法术的奇材。 沮丧,莫卓布很沮丧:“我真没用!” 糟糕,说错话了。“不是啦!是你太年轻了,经验不够罢了。”忙安慰他,“有很多高手也会犯些错误啊!” “别安慰我了,有几斤几两,我自己知道。我永远成不了爷爷那样厉害的妖精,我只是个不人不妖的怪物而已。”不会吧!有那么严重吗? “为什么你想当妖精?”很奇怪诶! “因为家族里面的,都是妖精啊!就我是个异类。” 就因为这个?“但你知道动物要成仙要经历哪些步骤吗?” 摇头,就知道你不知道。 “先要修炼到妖,然后是人,再然后是仙。也就是说,如果要飞升,人比妖可以少修炼一千年。你是半人,就是说,你在本质上比你的堂兄弟们优秀五百年呐!” “真,真的吗?”不用激动,不用激动!“你不会是骗骗我的吧?你看起来也只是个人类诶!” “骗你干嘛?不过,如果你心术不正的话,再高的本事还不如一个普通人。如果你不信我的话,可以回家问问你爷爷啊!” “你肯放了我?” “为什么不放你?你还想在这里吃晚饭?”帮他解开绳子。 “不是,我是说你不把我交给警察?” “我现在不想,所以你快回家吧!别等我反悔哦!” 活动了手脚:“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那个,我帮你打扫吧!”房间被他翻得乱七八糟了。 “不用了,反正我正准备大扫除呢!快回家吧!不然你表哥该带援兵来了。” “我能知道你是谁吗?你好像又不只是人类。” “我叫九月。” “九月……恩,九月小姐,谢谢你!再见!” “再见!” 目送他下楼。 “为什么把他放走?我还没玩够呢!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小屁孩你说什么呢?“不然怎么办?杀妖灭口?毁尸灭迹?还是你管饭?” “杀妖灭口?好主意!”故意挂起邪恶的笑容。 “打扫卫生啦!不然我不做晚饭!” “为什么是我?我还是小孩子诶!”…… 死神VS笔仙(七) 给小白打了电话,让他去照看他弟弟(其实根本用不着),再从欧阳家回学校时已经六点多了,依依忙换过新领到的跆拳道服,匆匆赶到活动室,参加第一堂正式的跆拳道课。[.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武术是她感兴趣的东西,那天在招新会上她就报了武道社团,可惜没有比如太极、咏春之类madeinchina的,只好打个擦边球啦! 很新鲜,像是电视里的那样,整个教室的同学都穿着跆拳道的衣服,系着象征着新手的白色带子,赤着脚,站得整整齐齐地听会长介绍教练。 然后是开始上课,先热身,一些基本动作。 最后一个八拍刚结束,门被推开了,快步走进来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她向教练深深一个鞠躬,说了句:“我迟到了。” 教练只是点点头,示意她站在一边。 直到她说了句话,依依才记起来,是雨凡的同学,金朗。上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是把头发放下的,现在扎了起来,所以依依一时间没发现。 原来金朗是红带了,好厉害呀!真是看不出来,想来教练刚才说的助教是她吧! 在医院的时候还在担心,是不是要保护她的安全,现在看来没多大必要,金朗有能力保护自己吧应该!(现在的依依也就能对抗些物理攻击) 所以,依依只要一门心思快点抓住那个鬼魅就行了。 教练教了两个动作,就让大家两人一组开始练习,依依的搭档是一个叫田佳的女生。 “不对,同学。”是金朗,她指出田佳动作上的问题,“脚面要绷直,像这样。”做了个示范。 当她看到微笑着的依依时,愣了一下,也许是在回忆依依的名字:“依依?” “恩,学姐好!”记性不错哦!呵呵! “好巧哦!”金朗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很俏皮。 “学姐,给我们做个示范吧!刚才教练说的,我们不是很理解诶!”依依端出乖学生的模样来。 “好啊!看着啊,是这样……” …… 金朗,现年二十二岁,来自外省的一个小山村,据说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和奶奶。凭优秀的成绩考入本校,成绩优秀,担任班长,校学生会干事,深得老师们的喜爱,可在班里大家却和她有点貌合神离。这些是依依在昨天特地去调查的,当然不只是她,雨凡她们附近寝室的同学也有调查。据马丽说,是因为金朗爱打小报告,但如果是老师一定要她说说班里的情况,难道她说不知道?也许金朗并没说什么所谓的“小报告”呢!是误会也说不定。 说不清楚啦!有时候一个人的人品会引来大家的喜欢或讨厌,但有时候喜欢和讨厌一个人单纯是个人感情的事,没有理由,所谓的理由只是说出去的时候好听点罢了。 金朗没有被附身,今天的接触令依依确定了这点,其他人就更没有。如果鬼魅不是借由她们进入寝室大楼,那她就是早就进入甚至一直蛰伏在大楼,交过手后依依断定,凭“她”的修为,要破解依依设在楼外的“拒鬼符”不大可能。 既然一直在大楼里,那么“她”又藏在什么地方?真伤脑筋! 用笔尾挠挠头发:难道是我的灵觉和智商都退步了? 为什么就盯着雨凡她们?真的是马丽说的笔仙?呸!什么仙,根本就是邪魅! 貌似进入了死胡同,是哪里错了吗? 假设那真的是所谓的“笔仙”,马丽她们三个在召唤的过程中被雨凡打断,仪式未能完成,于是“笔仙”缠上了她们,现在一个寝室有两个进了医院,仪式是三个人,那是不是可以假设,下一个出事的会是马丽?! 这么说来,那天晚上“她”的目标是马丽,不是自己?马丽有危险?! 想到这里,依依马上扔下笔,风一样刮了出去,丢下寝室里目瞪口呆的室友。 刚跑出寝室才记起来,自己根本不知道到哪里去找她们。这时,手机发挥了它卓越的功效。 在寝室呐?两人都在一起,这还好一点。 可到了那里,又能做什么?奔跑中依依开始冷静下来。 前面就是雨凡她们的寝室楼,不管了,去了再说! 怎么这么热闹?连消防队都出动了,下面铺设了厚厚的救生垫,发生了什么事? 呀!有人要跳楼呐?! 一个小小的身影矗在天台边上,不识时务的风不时把她的身体推得摇摇晃晃,像一片随时要掉下树梢的秋叶。 如果她从楼上“掉”下来,估计我们学校的高层要挨更高层的批了。 有警察在楼下维持着次序,把人都赶到了安全地带。 又一辆警车呼啸而至,下来好几个,其他的是谁不关依依的事,只要里面有一位姓欧阳名吉的警察同志就够了。 趁乱把他拉到一边:“带我上去!” “不许去!”欧阳难得的对依依板起脸。 “为什么?”在她记忆里欧阳从来没有拒绝过她的要求,“在医院里你还帮我想办法怎么抓那邪魅呢!说不定就是她在搞鬼。” “因为这很危险。”因为欧阳突然想起来,现在的她没了法力,就是一个弱质芊芊的小女生,需要别人的保护(这是欧阳认为的),“还有,这件事你以后不要插手了,我来找她。” 连我死神的工作都给剥夺了?!“带不带?”瞪起她的不大不小的眼睛,努力装出决绝的样子,“不然我不理你了!”小女生的伎俩,见欧阳无动于衷,有扔下她不管的趋势,急了,忙一把拉住他,“带我上去嘛!我保证不乱跑,欧阳~~”不断晃着他的手臂,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在欧阳这里一定管用,如果他是正宗的欧阳的话。 看着她可怜楚楚的模样,欧阳不得不心软:“那……不许乱跑……”话说回来,她有的是办法,还是在他眼皮底下来得安全。 “恩恩,不乱跑!”忙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我保证不乱跑,至于其他就不能保证了,嘿嘿!看来他是欧阳,不是青?。 依依欢快地向门跑去,欧阳在她没注意的情况下看了看自己的手,嘴角挂着一丝微笑,正是刚才被甩得差点脱臼的那只。 “欧阳,你快点嘛!”很明显,她被尽职的校卫拦住了。 居然是金朗呐! 这不得不令依依吃惊,刚才还在怀疑是不是她被鬼魅利用了,那家伙就找上了她,因为现在的她正目光呆滞地站在护拦边,只要身体微微一倾,就彻底完了。 离她三米远的半圆外站满了警察和老师,还有医护人员随时待命。 “情况怎么样?”听到欧阳他们队长小声问一位警察。 “没办法靠近。”那中年警官叹了口气,顺手把帽子摘下来扇了几下,他不摘还好,一摘依依差点没喷笑出来,过度的脑力劳动使他的发型呈现地中海状,油光发亮的,“只要进入三米以内她就把自己往外倾,一退出来她也站回来,什么话都没说,就怎么干耗着。” “谁是她老师?” “我,我是。”依依认识,她是辅导员,“她叫金朗,是我们班上最优秀的学生之一,我实在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说什么她都没反应。” 金朗转过头来扫了大家一眼,什么没说,然后依旧看她的景色,眼睛里没有一点光芒。 “怎么跟中邪了似的?!”周克在旁边小声嘀咕了句。 还别说,真有点。 “欧阳,不会是那个什么笔仙上她身了吧?” 欧阳没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金朗,突然问道:“你和她交过手?” “是,是啊!”怎么啦? “也许你可以把她的注意引过来。”欧阳刚才看到金朗的眼睛有在依依身上停留过,虽然很短,可还是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我吗?”我叫就管用? “如果她真被那什么笔仙上身了,那她现在就认识你。” 哦!正好脚边有一颗小石子,依依于是就做了个令大家把心提到嗓子眼里的举动,把石子扔向金朗…… 对方终于有了反应,霍然转头看过来,虽然她的目光能把人冻死,依依还是挂起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挥挥手:“嗨,美女!” 纯小白似的招呼引起了安静……所有人石化当中…… “还认识我吗?” “金朗”迷茫地盯着她观察了好一会似乎才想起来,然后温度骤降的目光中满是杀气,有用了诶!“是你?!”终于说话啦?还以为你是哑巴呢! “好久不见,在哪发财呀?”喂喂,你说什么呐? “你过来。”冷冰冰的声音。 “好啊!”很爽快地答应。 欧阳一把紧紧拉住她的手,摇头。 “傻瓜!”轻轻挣脱他的大手,大步向她走去,走到姚队旁边时,后者正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没几步路,依依不觉得,大家却都为她捏了一把汗。 站到“金朗”面前:“我来啦,你可以说想怎么样了吧?” “当然可以,靠近点。”“金朗”傲慢地看着依依。 “好啊!”被人俯视的感觉超不爽,所以依依也站到了水泥护拦上。 “金朗”慢慢靠近依依的耳朵:“我想说的是……去死吧!”猛地一推,依依一头栽下护拦。 “依依!” 死神VS笔仙(八) 心被什么紧紧握着,似乎只要再加一点点力,就会变成粉末,欧阳紧攥着手中无色透明的线,依依与大楼垂直面呈135度倾斜着,唯一的连接点就是着不上力的脚尖,回头对他微笑着,楼下发出一浪尖叫,相信还伴随着不少女生的晕倒。 这状况使“金朗”万分失望,见有警察向自己奔来,自怀中抽出一把泛着银光的水果刀,刺向依依。 依依举起双手迎了上去,谁料半途中她变刺为斩,向依依腰部上空挥落。 在周克离依依只有两步的一瞬,腰间的法力线被切断了。 欧阳手上一轻,惯性使他向后倒去,不及站稳,马上一个箭步蹿出,也许是他速度快过常人,也许是两百年前相似的一幕刺激到了他,居然被他抓住了依依的脚。 心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常跳动,欧阳的“别怕,有我”还没说完,手上只剩一只鞋,楼下又是一波尖叫。 “依依!”欧阳一撑护拦,就要跃下,一只宽厚有力的大手扳住他肩头想后猛地一拉,欧阳摔出五六米远,一时动弹不得。 “胡闹!”姚队崭亮的皮鞋出现在他眼前,传音毫无阻隔,直达他的脑海,“她不是人类!”扶起他。 “她现在就是普通人!”用尽力气吼完这一句,欧阳喉中一甜,一大口血破口而出,这就是心头之血吧? “哈哈……”得意、不和时宜的笑声在欧阳听来像把刀一般剐着他的心,黑白分明的眼睛镀上了一层青色。 “没用的人类,看着心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自己却救不了,看到仇人站在面前却什么都做不了,滋味很不好受吧!是不是心在滴血了?”“金朗”眯起眼睛,“我曾经跟你现在一样,不过现在,我心里,**哦!” 欧阳紧咬着牙关,盯了她半晌,忽深吸口气:“金朗,我现在以故意杀人罪逮捕你,希望你合作!” 似没料到这一句,“金朗”愣了一下,又展开一个微笑:“好啊!你要抓金朗请便吧!不过我可要走啦!哈哈!” 一团白雾从金朗身体中慢慢外泄,渐渐变浓,慢慢形成一个人形,早有女性尖叫出声。 “有本事就来抓我啊!”就是刚才的从金朗嘴中传出的声音,“哦,忘了自我介绍了,人们都叫我,笔仙。” 难道眼睁睁地看着她逃走?!欧阳才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一把掏出配枪:“我不管你是谁,只要拒捕,我就开枪!” 这当然不是吓唬吓唬她,欧阳的子弹能穿透一切灵体,就像她的刀能斩断法力线一样,不过他现在的对手可不知道:“我可没时间陪你玩,慢慢玩,警察先生。” “有什么事情那么赶呀?笔仙小姐。”有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笔仙惊讶地一转身,正看到一只白净的小手扳住锈迹斑斑的护拦,一点点往上爬,原本在暮色中十分诡异的一幕,在欧阳看来却有如天女散花一般美妙。 最后一用力,依依翻过栏杆,坐在护拦上喘着气:“呼,好久没这么剧烈运动了,都出了我一身的汗。” “你没死?” “你白痴吗?”依依的反问让笔仙呆了一下,“我这么大一个活人坐在你面前,当然没死啦!傻啊你!”尖酸刻薄的话只有在她嘴里说出来才不会令欧阳反感。 (楼下如雷的掌声代替了尖叫,依依回头挥手致意。) “哼,就算你侥幸没死,也休想抓到我!” 你好像对自己很有信心呀!“哦?真的吗?” 笔仙时刻准备着只要面前的女孩一有动静就把她再推下去,念头刚转过,就听到身后一声轻喝:“天地无极,收!”身子一轻,随着一阵风,被收到了一个黑咕隆冬的地方:“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无极袋,不过她听不到才是真的。(.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金朗也在笔仙被收的一瞬间昏倒在地,人事不醒。 “智商这么低还出来混?!”依依仰天感慨着,忽然一阵“风”刮到了她面前,眼前一黑,被某人一个熊抱揽到怀里。 “不是说好站在我身后不乱跑的吗?你食言了!” 欧阳的心跳得好快哦!“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啦!”好不容易才把头探了出来,快被你闷死了啦!“虽然你仓促间结的法力线质量不高,可还是要谢谢你呀!不然我可没时间把它摁在墙上。” “是什么?” 展示一个半个手掌大小半球型的金属质东西:“就是这个,你们队长给我的。” 原来刚才在走过姚队旁边,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姚队将这吸盘似的东西塞在了她手里。 而这位大功臣此时正在修改着大家的记忆片段,对一个魔族高手来说,让他们相信刚才只是一个女生为救另一个心理压力过重而一时想不开的女生,不小心失足划出栏杆,后被救了上来的事情经过,一点挑战性都没有。 “谢谢!”欧阳生怕再出意外似的拽着依依的手,向他表面上的上司,实际上的下属道谢。 姚队现在很忙,所以只是用微笑表示接受。 “你准备怎么处理她?”依依伸出一根手指,戳戳无极袋。 “我要让她后悔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他的回答虽然伴随着微笑,却令依依没来由地一阵发寒,虽然自己也不是一个慈悲得连花落了都要去给它修座坟的人,整那些讨厌鬼是家常便饭,但欧阳现在的微笑突然让她感到陌生,不动声色地把手轻轻从他的大手掌中抽出:“欧阳警官,可不可以麻烦你一件事情?” 后者没有发现异样,眼光无限柔和:“什么?” “麻烦你把鞋子还给我!” 真是的,我都站在你面前了,也好把鞋子还给我了啦! “啊,对不起,我忘了。” 欧阳很自觉地蹲下身,为依依穿鞋,突然依依又一阵古怪的感觉,不过和刚才的不一样,希望这种感觉永远保持下去。 ******** 原来始终放不下的对金朗的怀疑现在荡然无存,因为她也进了医院,有专人陪护的情况,而且一直昏迷。 而此时,学校又出事了。 欧阳审了笔仙一夜,什么都没审出来,不过可没欧阳说的那么凶,回到警局的时候,他已经从青?的影响中恢复出来,即使嫌疑人是非人也不例外,用他的话说,谁让我是警察呢!受的教育就是这样。 早上周克就风风火火地撞了进来:“那学校又出事了,队长让我们过去一下。” 上次是财务室,这次却是科技研发中心,一份最新电子产品的资料原盘被盗,光盘放在保险箱,因为研究人员突然想到有一段程序可以改得更完善,经调试后的确可行,于是要修改原盘,可打开保险箱时,却发现里面空无一物,赶紧报了警。 由于此事关系重大,校方要求严格保密,暗中调查。 将录象一遍又一遍地观看,在其他警察的眼里始终是门自己开了,然后保险箱也自动打开,光盘无翼自动,最后凭空消失。 在看到第四遍的时候,欧阳听到身边的周克小声嘀咕了一句:“她……不是被抓了吗?” “你说什么?”欧阳貌似随意地问道。 “啊!”说着指了下屏幕白影处,“我记得,好像见过她,又好像是,她已经被你抓了,怎么会……” “坦克,是不是这几天天气返热,你闷得眼花啦?哪有人?”同事导弹怀疑。 “怎么会没人?你看那,就那,她开保险箱了,脸转过来了,还在笑呐!”周克手指顺着白影移动。 导弹和狐狸面面相觑,使劲眨巴了下眼睛,还是什么都没看到:“吉哥,这里……真有什么吗?” 欧阳只是微笑:“再放一遍。” 还是什么都没有,周克却依然煞有介事,甚至还有点急了:“真有人,你们怎么不信?是不是玩我?” “阿克,既然你能看到人,那你把她画出来吧!”欧阳提醒。 “可,可她五官都模模糊糊的,但她的身形真的很像你昨天傍晚时候抓的那个。” “坦克,别吓我们,昨天一整天我们都和吉哥在一块,他什么人都没抓啊!”狐狸皱起秀气的眉头。 “怎么可能没有?我记得好像昨天傍晚一个女生要跳楼,就从那个女生的身体里,分离出来的白呼呼的一个人,然后好像被吉哥收到个小袋子了,就是她,一样的身形,一样的感觉。”周克努力回忆着。 导弹失笑:“你最近是不是又看什么鬼片了?而且,哪来那么多好像,你先想想清楚。” “我记得真的是这样!” “你说他已经被吉哥抓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狐狸眯起单凤眼。 “所以我想不通啊!吉哥你倒是说话呀!是不是她?”周克想起来,当事人还没说话。 “阿克,你一定是记错了。”欧阳淡淡回答。 其他人听来是说周克记错了昨天的事,周克却认为欧阳是说这白影人不是昨天的那个。 “这……有可能吧……” 欧阳很是奇怪,难道是姚队的法术失灵了?难道是法术没落实到他身上?可这种情况不应该发生在以经验丰富著称的姚队身上,难道是周克对该法术免疫? 所以,欧阳开始怀疑,周克,是不是和当年的自己一样?改天找个机会试试他。 死神VS笔仙(九) 走到家门口,周克用力吸吸鼻子,很享受的模样:“好香啊!” 欧阳也闻到了,而且可以判断出是饭菜的香味:“恩,的确很香,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吉哥,你是不是藏了个田螺姑娘?不然怎么经常回家就有做好的晚饭等着你?”说着掏出钥匙,开了门。 “那你去找找我们家有没有大水缸。”田螺姑娘总是藏在水缸里的。 “不用找了,今天田螺姑娘还来不及躲回去。” 一个欢快的身影在厨房和客厅间忙碌着,还不时要打掉围在桌子旁边两兄弟偷吃的手。 “哥哥!”欧阳玄眼尖,看到他大哥,马上扑了上来。 欧阳顺势把他抱起:“哎哟,我们家小玄又重了!”表情像位许久没回家的慈祥父亲。 “大哥,你再不回家,我们可要被馋死了。”白杰可怜巴巴地说着,手上还不忘夹菜偷吃。 小玄勾着他脖子撒娇:“是啊是啊!还不准我们先尝尝味道。” “哦?依依姐姐是不是做了很多好吃的?” “恩恩,好多,就像过年一样。” “过年一样啊……”除了饭菜的香味,欧阳还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吉哥,小弟我可羡慕死你了~~”周克眯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欧阳,随即加入了偷吃的行列。 “二哥,不许吃我的鸡腿!”小玄誓死捍卫着美味。 “又偷吃,又偷吃!”一手端着个菜,一手忙打掉大大小小几只手,依依发号施令,“先去洗手!”把一帮人赶去洗手。 “依依,辛苦你了!”欧阳摘下帽子,笑道。 “反正做菜是我的爱好之一嘛!”依依笑得眼睛都没了。 “不过今天是过节吗?为什么这么丰盛?” “因为你们工作很辛苦,所以想要好好犒劳一下离我最近的人民警察呀!”依依摆好碗筷,“先吃饭吧!” 这顿饭依依可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做出来的,吃得一桌人眉开眼笑。[.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越看依依越有阴谋,所以饭后逮到机会(周克和小白在书房抢电脑,小玄小豆子观战)欧阳采用迂回战术,套她的话。 “好可口的饭菜,依依你是不是跟食神学过?” “没有啊,我哪有资格到天界?是跟我家大厨学的。” 欧阳汗:“上官大人家就是有钱,居然还有自己的厨师!” 依依白了他一眼:“哈!你们长公主家的御厨还少吗?” “让上官小姐总是受这烟熏火燎的,小生实在过意不去!”欧阳不文不白的话令依依莞尔。 一撩刘海,装酷道:“唉……就当是替人民大众犒劳犒劳辛勤的警察同志吧!” 长叹:“是啊,谁让我是少帅的身子跑腿的命呐!” “是啊是啊,好辛苦的,所以呀,就让小女子我为少帅大人分忧吧!” 欧阳心中暗笑,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可是你小丫头一个,能帮我啥忙哩?”陷到沙发里,懒洋洋地问。 “就是那个笔仙呀!把她交给我,我一定可以让她把什么都招出来。”信心满满。 这就是你的目的?“这个……”欧阳故作犹豫。 趁热打铁:“反正你也问不出什么来,不如让我来试试呀!” “可是你什么法力都没有,怎么对付她?” “放心啦!我有办法!别忘了,我有翩跹的元神,她当年可是在诛心地狱实习过的,而且还在生魂牢当过差。” 欧阳狂汗:这丫头有点暴力倾向。狂摇头:“不行,翩跹的手段我可是见识过的,那笔仙可不比当年那蝙蝠精,她可好像有点营养不良。” “营养不良?那正好,我好好替她补补。”捏着拳头,自己配音发出关节相摩擦的声音。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欧阳失笑:“就你这样,我还放心把那笔仙交到你手上?别到时候被你整得三魂归不了位哦!” 依依哼了一声,噘起小嘴:“这么关心她,你是不是看上她了?”这是从他弟弟欧阳玄那学来的。 “我冤枉啊!”欧阳马上弹起,沙发里有刺一样,“我可比窦娥还冤呐!我发誓,”竖起三根手指,“如果我欧阳吉看上除……” 依依马上打断了他:“随随便便就发誓,谁信呐?” “那你怎么样才相信?” “把笔仙交给我,就信。”依依赶紧回答。 在那声“好”闯出口之前,欧阳来了个急刹车:“本帅差点上了你小丫头的当了,狡猾的小狐狸!” “再怎么也没你狡猾呀!”依依认栽了吗?“最后问你一次,给不给?”瞧那架势,就差明抢了。 “好吧好吧!”欧阳自动投降,“不过我得在场。” “早答应不就得了!”骄傲的小孔雀得意地仰起头。 欧阳忍俊不禁。 在卧室中设好结界,欧阳把笔仙从无级袋中放出。 依依端详半天。 买菜也没见你看那么仔细:“怎么了?” “她好像真有点营养不良诶!”眼前的笔仙一副浑浑噩噩的模样,哪里还有昨天的嚣张样?!还有那么一点透明,不会是三魂七魄要散了吧?!“你把她怎么了?”你也会用刑? “我没把她怎么呀!第一次放出的时候就这样了,你给看看,她到底怎么回事?”我说她营养不良吧?! 又看了一阵子:“我怎么觉得怪怪的?” 怪?当然怪啦!我早就看出来了。 “好像……好像……”你别那么多好像了,快点说吧!“真有点三魂离散的样子。” “三魂离散?”专业术语,但欧阳大致明白。 “恩,这里的她,好像只有一魂一魄诶!不会是你的袋子漏了吧?”不然怎么会少了两魂六魄? “怎么可能?!如果真破了,那她干嘛还留个一点下来?”说着把无级袋翻过来倒过去地看的仔细。 这倒也是。 忽然灵光一闪:“我这里有一样东西,你来看看。”收起笔仙,拉着依依回到客厅。 “哟哟哟,吉哥,刚才你们跑哪去啦?”周克喝着可乐,似笑非笑地瞄着欧阳。 “怎么?抢不过我小弟,被赶出来啦?”欧阳反问。 “哼!小白这小鬼,还不是我让着他!” 这是周克最近常挂在嘴上的,唉,阿q精神呀!“诶?这不是我们白天看的那段录象吗?” “是啊,我请他们拷了一盘,想带回家好好研究一下。”说着,手脚利索地放好盘。 画面出现了依依学校的科研中心,门开了,一个模糊的人形走进房间,满满清晰,因为欧阳的影碟机被他加了些法术,可以清楚地看到异类,那白影不一会已经出现了乌黑的长发,匀称的体态,只是转过来的面貌还有点模糊。 “就是她,就是她!”一旁的周克忽然叫了起来,“我不是跟你说上面有人吗?现在可看到了?” 欧阳丢了个眼色给依依,后者会意:“周克,干嘛那么激动,你看到什么了?” “你能看到吗?里面的人呐!他们都说没人的。”周克就跟抓住了根救命稻草一样。 “我也看不见!”依依摇头。 “咳……”很是沮丧,“这怎么可能?!”旋即又下定决心般自言自语道,“我一定要会找到证据的。” 周克兴冲冲地跑回书房,不知道干什么。 依依捅捅欧阳:“诶,欧阳,这小子很像当年的你诶!都那么傻傻的。” “嘿嘿,是的。”欧阳挠挠头。 又加了一句:“不过傻得很可爱啊!对自己坚信的事都是那么执著。”压低声音,“那是笔仙。” “可她怎么会又出现在那里?” 沉默,“丁冬”一声,想起来了:“啊,欧阳,欧阳,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笔仙其他法术不这么样,就一样拿得出手?” “分身术?”聪明!“原来如此!” 依依又咬起了唇:“录象里面的人,我看着很眼熟。” “是谁?”欧阳皱眉。 “想不起来,她让我想到另一个人,可实在没办法清楚地想出来。”敲敲脑袋,使劲想啊想。 欧阳拉下她的手:“别敲了,都那么笨了,再敲还了得?” “讨厌!”依依横了他一眼,拍掉他的手,忽然沉声低喝,“谁?!”一个后翻,几步转过陈列柜,提掌,却迟迟不见她落下:“小豆子?” 身前站着个睁着双无辜大眼睛的小小孩童。 “你看你,疑神疑鬼的,别把小朋友吓到了。”欧阳忙蹲下来看着他,“小豆子,别怕,依依姐姐跟你闹着玩呐!” 举起手,给欧阳看他手上的冰淇淋:“哦,是来拿冰淇淋的?乖乖的去找小玄哥哥玩吧!”捏捏他的脸。 点点头,小豆子展颜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小虎牙。 “你啊,都快草木皆兵了。”欧阳把她摁回椅子上。 “大概吧!”依依没告诉他,刚才自己好像感觉到有灵力的波动,也许是真的太紧张了,“欧阳……” “什么?”又发现什么了? “我突然想到,又有一个问题,为什么她会分身术,留下的却是混混沌沌的一魂一魄,而不是明明白白的部分元神?” “这……也许是她学艺不精吧!” 摇头,应该不是,那原因是什么呢? **************************** 因为过阵子细窝头又有得忙了,所以趁现在空,多发几章,如果过段时间好几天没见到细窝头,别担心,细窝头没有人间蒸发啦! 死神VS笔仙(十) 去逛逛夜市,大概对脑袋有好处。 本来欧阳说要陪她,理由是怕笔仙的分身盯上她,被依依“婉转”拒绝。 真是的,好歹我也是地府有注册的死神,会怕个小小笔仙?!还是个连死神都不知道为何人的不知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土包子。 还真是热闹,还有好多小吃,好多小玩意,不错不错! 依依一边吃一边逛,还时不时地蹲下去把玩地摊上的小饰品。诶,这个手机链不错,挂在欧阳那破手机上一定可以增色不少。不对,上次不是还想把它砸了吗?今天怎么又要给买装饰啦?!算了,我大人不记小手机过,买就买吧! “老板,这个怎么卖?”同一句话被一个男声抢了去,同样被抢去的还有那个依依看上的小饰品,虽然它刚才还躺在地摊上。 真讨厌,没看到我先看上的吗?白他一眼,诶?眼熟诶! 对方也看到了她:“九月小姐?” 依依也认出了这少年正是那个叫“抹桌布”的半妖小子,想到他的名字就想笑:“是啊,好巧呀!你也喜欢这个手机链吗?”故意把“也”加重了说。 这小子还算有点眼力见:“原来九月小姐也喜欢,那就送给小姐吧!老板,这多少钱?”掏出钱包。 “不行不行,我来付,我来付。”这多不好意思呀! “二十。”老板看两人都很喜欢这手机链,忙抬高了价,至少依依是这么认为的。 “什么?太贵了点吧!”依依拦住莫卓布掏钱的手,“便宜点嘛!” “不行不行,一块都不能少。” 看来他是铁了心了,所以依依不会为难他,当然更不会为难自己,叫上那个有钱没处花的小子,转身就走。 最后,在另一处找到一个更适合的,以更适合的价钱买了下来,是依依自己付的钱,是要送人的,怎么好意思让别人掏钱? “九月小姐,上次真是多谢你,如果不是遇上你,也许我现在就给家族蒙羞了,而且我心里也会永远带上小偷的阴影。”不错嘛,小子,觉悟提高了不少。 “只是举手之劳罢了,不用挂在心上。”小事一桩,其实是依依怕麻烦,如果把他送到警局,还得做笔录什么的,还有可能会得罪某一妖精家族,给以后的工作带来麻烦。 “小姐觉得是小事,在我认为却不是,此恩小妖一定要报。”喂喂,你好像不是妖精吧?!“只要有用得上小妖的地方,小姐尽管说,上刀山下火海,我绝不皱眉。” 呵呵呵呵,不用那么夸张吧?!“那……现在就有一件事情,不知道你敢不敢去办?” “小姐尽管开口!”又是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 “后面有一个人一直跟着我,你找机会把这包东西撒在他身上就可以了。” “是怎么样个人?”莫卓布接过小纸包。 “好像是一个穿蓝t恤,灰裤子的人。”说是好像,是因为每次依依回头,那人就用法术屏蔽住依依的视线,这些都是她趁蹲下的时候偷看到的。 “蓝t恤,灰裤子。”莫卓布重复了一遍,“恩,记住了!” 依依微笑着高声说道:“那小莫,我们改天见了。” “恩,改天见!”配合她演戏。 一错身,依依拔腿就跑。 跟踪者没料到这一招,也赶紧起身追来。 而这时“莽撞小子”莫卓布出场啦!很“不小心”地合身撞上,趁机把小纸包里的蓝色粉末全撒在了他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莫卓布扶住跟踪者,一叠声地道歉。 跟踪者摇摇手,甩开他,继续搜寻目标。 小莫同志赶紧开溜,省得他发现异常找自己麻烦。 在人群中找寻,终于搜寻到依依的气息,人家正气定神闲地在旁边的小店里等着刨冰呢!跟踪者长长地舒了口气。 “美女,你的。”刨冰店的服务员色眯眯地递给依依一碗绿豆刨冰。 “谢谢!”依依笑靥如花,接过超值的刨冰,“给你钱。” “美女等等哦,找你钱。”服务员故意慢条斯理地数着钱,“美女哪里人呀?好像不是这学校里的呐!” “来这里的人你都认识吗?”这里学校里的人你都认识? “像小姐这样的美女光顾我的小店,我这么会不记得?” “哎呀,你太夸张了啦!我哪是什么美女啦!”如果不是为了等人,我才没那闲工夫跟你这色小子扯呢! “色狼!”跟踪者盯着油头粉面的服务员气不打一处来,有k他一顿的冲动。 就几张纸币,服务员数了好半天,如果不是又有顾客上门,相信他还要继续数下去。 依依接过钱,端着已经吃了1/3的刨冰碗离开,刚走了几步,突然转身向跟踪者走来。 像每次一样,跟踪者施起屏蔽术,可却没有过去“每次”的效果,依依依然盯着他走过来。 走到面前,一噘下嘴:“死欧阳,干嘛跟踪我?!” 见被识穿,只得放下手,傻笑道:“哪有?只是碰巧罢了,碰巧。” “真的?真的?”步步紧逼。 “我就是怕你遇到坏人嘛!”眼睛看向别处。 “好啦好啦,不难为你了啦!既然都出来了,一起走会吧!”连慌都不会撒。 走累了,找家小店坐会。 “把你手机给我。”微笑着看着他。 “干嘛?”欧阳有点警惕,因为他已经好几次看到依依盯着他的手机,满是杀气。 “叫你拿你就拿嘛!哪来那么多废话?!”就不能让我好好说话吗?你这家伙! 万分委屈地拿出手机,被依依一把抢过,欧阳忙闭眼,不忍看到陪伴自己好几年的手机身首异处的惨状,许久没听到碎裂的声音,欧阳试着睁开一条缝。 “好不好看?”依依递到他面前。 手机不仅没被毁,还多了个精巧的小玩意:“这是……” “给你。”把手机还给他。 “送给我的?” “是的呀,不要啊?不要就还给我!”作势欲抢。 “送出的东西哪能要回去?!”欧阳赶紧把手机放回去,“对了,这次你为什么能看到我了?” “看看你身上呀!” 欧阳低头:“是这个吗?”用手指蘸起些粉末,见她点头,知道自己着道了,“这是什么?” “从嫣然姐姐那里要来的药粉,专门对付屏蔽术隐身术这类的法术。”李嫣然小姐是地府的鬼医,这些药粉自然很多。 “可我是什么时候沾上的,还是在胸前?”欧阳想了没几秒,“是那个莽撞的少年?”又见她笑得像个狐狸样地点头,“他是谁?好像就是跟你说话的那个。” “他叫莫卓布。”说完就闭口不言。 果然,欧阳不负众望,可乐没破口而出,却呛得他连声咳嗽,边咳边伏桌大笑:“怎,怎么,有人叫这个名字?哈哈,哈哈……” 很同情地帮他拍拍背,省得他笑得背过气去。 终于笑完了,擦去眼泪:“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和欧阳说了一遍,末了加上一句:“你不会把他抓起来吧?” “我是那种冷血无情的人吗?”欧阳笑问,“原来我家变成了他们心中的禁地啦!我这当事人可一点都不知道。” “那小子也真是笨,其实只要拿个杯子就走,完全不会被我抓到,是他贪心啦!” “身处在都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异物中,反而觉得都是普通的了,人都这样,其实如果真让我藏一样东西,很简单,只要把它放在和它长得一样的东西堆里就好了。” “有点道理……”脑海中忽然又闪过一道光线,这次依依却很幸运地抓住了光线的尾巴,“呀!难道是这样?!” “什么?” “你刚才说的话……” 欧阳重复了一遍,问:“怎么了?”习惯了她的一惊一乍。 “欧阳,我突然想,我们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 “一开始就……” “恩,你想啊,之前我们一来就说她是非人,找寻非人的气息,找不到就以为她本事很高,但如果她根本不是本事高可以很好地隐藏气息,而是我们一直处在一个和她同样的气息群中,是不是也会和莫卓布一样,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自己要找的了?”原来那天想到的是这个。 “你是说笔仙她是……” “恩,会不会她根本就不是邪魅,她是人!”想通了,没错一定是这样,怪不得她连这世上有死神都不知道,更别说欧阳这位青龙少帅呢!还有就是被抓的笔仙只有一魂一魄,依依觉得自己就是一天才!哈哈!(有点自恋)“还有我在雨凡她们楼每一层都走遍了,都没找到异类的气息,她如果是非人的话,凭她的本事,不可能凭自己的能力进入。” “那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不是更难办了?”在人群中找一个不知道是谁的人,这难度有点大了。 “我记得,那个笔仙跟我交手时用的是跆拳道的招式。” “你确定?”不会看走眼吧? 你那是什么表情?“不会错!我报名参加的那个武道协会教的就是这个,为此我还专门上网看过。” “现在学这个的女生可多着呢!还是有一定的工作量。”欧阳笑着看她。 “是啊!”看欧阳满是取笑的表情,依依不乐意了,“笑得这样阴险,莫非有什么妙计了?” “傻瓜,你只要把雨凡她们楼学跆拳道的人细细列出来不就可以了,山人自有妙计!”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哼,不说就不说。”秀气的小鼻子一翘,不理他。 “天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好吧!”别被管理员阿姨关到门外了。 死神VS笔仙(十一) 所有的都回到了起点,依依发动雨凡她们行动起来,秘密统计人员,自己把事情经过细细地又理了一遍。 一个多小时后,一份详细的名单出现在她桌子上。 这份名单她看得很仔细,与之前自己调查的那份对照着看,最后确定了三个自认为很有嫌疑的人。 可她们的动机是什么?而且还要知道科研中心的事情。 这种专业问题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办比较快一点,于是,依依很理所当然地想到明天把这份名单给欧阳。 皱皱眉,好像自从认识他们兄弟俩之后就开始偷懒,越来越依赖他们,这可不是好征兆。 我是死神,不是遇到事情只会躲在别人身后尖叫的小女子,我要靠自己来维护辖区的安宁!恩!就这样! 把名单放好,依依倒头就睡。 这几天总是记挂着那件事,都没好好睡,现在有了线索,可以把心放放宽了,所以没几分钟,依依就去和周公爷爷聊天去了。 也许是周公爷爷自己也要休息了,就把依依一脚踢了回来。也幸亏周爷爷的这一脚,使依依免受穿喉之噩。 冰冷的匕首贴着脸颊刺在枕头上,几缕发丝飘落,这匕首还真有点吹毛立断的味道。 依依一脚踢出正中对方下颔,因为被子早被她踢掉了,所以这脚很实在,把他踢下了床,自己也一个翻身,落到地上。 她的第一感觉就是,难道笔仙见事情败露,来杀人灭口了?! 站到他面前才觉得,应该不是,因为对手体形明显比笔仙高大,是一名男性。 而且也不会是她帮凶,这么晚了,能平白出现在女生寝室四楼,且不惊动任何人的男性,会是普通“人”吗?如果笔仙有这样的帮手,早为什么不用? 在依依脑海中转过许多个念头时,对方正慢慢向门蹩去。依依没有在意,因为门是关着的。 可随即她为自己产生这样愚蠢的想法而懊恼:能出现在这里的人会是普通“人”吗?既然不是,区区一扇门能挡住他吗?! 冷笑一声,那“人”消失在门后,不用追,早跑了。 是谁?或者说是谁派来的?一击不中就马上收手,如果是刺客,也太不敬业了。 算了,改天再想吧!真是的,搅了本小姐的好梦,对了,刚才我梦到什么来着?忘了!最近自己记性像是变差了许多。 可惜了我一个枕头,还有几缕头发…… ********* 居然敢袭击本大人,等我把笔仙这件事解决了,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找出来,要你好看! 为了这伟大目标,依依一大早就着手调查那三个可疑人。 但一天过去了,并没有收到她预想的效果――三人皆与此案无关,看来是漏掉了谁。 再仔细想想…… 要不去找欧阳?不行不行!我要靠自己! 漏了谁呢?拿起名单又放下,如此数次。 这时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雨凡。 “雨凡,这两天怎么样?还好吗?” “恩,说来奇怪,这几天都没再发生什么异样的事情,依依,你好厉害哦!多谢你呀!”雨凡的声音透着轻快。 “谢什么,我又没做什么。” “什么嘛!一定是你的一身正气把笔仙给赶跑了!哦,对了,依依,我们寝室是没事了,可隔壁寝室却出问题了。”雨凡神秘兮兮地说道。 诶?“是谁?”不会吧?! “是金朗啊!” 原来是说她呀!我早知道了,可还是故做惊讶:“啊?不会吧?她出什么事了?” “她差点从顶楼跳下来,那天都出动警察和消防队了,你没听说吗?” “我听说了,可没想到是她,结果呢?”结果是她被救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被救了,可还是进了医院,不过今天早上她醒了,同班一场,我们决定明天去看看她,你有课吗?要不要一起去?”其实雨凡是担心金朗也和她寝室那两人一样,中了笔仙的招。 “好啊,怎么说大家也都认识。”反正想不出来。 …… 午饭过后,一行人就到了医院,顺道在水果店买了些水果。 金朗气色还不是很好,被“笔仙”上身的人,元神多多少少有些影响,比起其他两个,她可是幸运得多。 说来她倒是强硬,短短几天就醒了过来,虽然脸色还是苍白。 “金朗,今天感觉好点了吗?”雨凡把花插在床头的花瓶里。 “好多了,谢谢你们。”金朗笑得有点累,那个跆拳道教室中强悍的女助理不复存在。 “学姐,还记得我吗?”依依挤了上来。 “依依,对吗?我们又见面了,最近有去练习吗?”笑靥如花。 “有啊!”前天晚上我就实战演练过。 “恩,加油哦!”金朗很友善。 “学姐,你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呀?我们还要你指导指导哩!”这是大实话。 “医生说还要观察两天,说我像是有点营养不良。”金朗看看没外人,压低声音,“我跟你说哦,这家医院很黑的啦!总是想着法的赚钱,不然凭我这体格,哪会营养不良呀!” “不管怎么说,你还是趁这机会好好休息休息吧!”雨凡他们班的一位同学说道,“打那么多份工,累不累呀!” “还好啦!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啦!如果不是身体扛得住,我怎么会去打工呢?!” 原来她还有在外面打工,真是辛苦,依依记得上次调查中有听到说金朗家条件不是很好,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在上学。 一直以来,依依对金朗的印象都还不错,现在又多了份敬佩,哪天找个机会让雨凡和金朗好好聊聊,把误会都说清楚,因为依依很喜欢她们,所以也希望她们能成为真正的朋友。 …… 刚走出医院,秋风一吹,把医院里的闷热推了开去。 找个理由别过雨凡,自己找个清净的小店,点了杯果汁,又拿出那份名单。 看了一遍后,发现好像少了点什么。 “少了什么呢?”托着腮帮子,细想着。 按理说雨凡她们楼都是大三的,她就认识那么几个,可就是觉得少了谁。 这时,一个熟悉的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背影,出现在她视野中。 眼睛一亮,对,少的就是她!心里却被闷击了下。 此时那人正一手拿着手机,一面四处张望着,像是在等什么人,她等谁?那么期待的样子。 大约五分钟后,一辆奥迪悄无声息地划到她身边,她脸上却有了点犹豫,也许是在考虑要不要上车,可最后还是上去了。 在奥迪车离开自己视线前,依依也上了一辆出租车。 “跟上前面那辆奥迪。” 希望这只是一个巧合。 奥迪停在了一家酒店门口,目标人物和一个中年人下了车。 总不能跟着他们进电梯吧,可那样的话,又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几楼下的,真是麻烦。 幸运的是,搭那部电梯的,就只有他们俩,直上十一楼。 电梯一上一下的时间,两人早就失了踪影,但幸运之神再次眷顾了依依,走廊上一位保洁员阿姨正好迎面走来。 马上展开无害的微笑:“阿姨,您刚才有看到一个长头发的女孩子吗?她是和一个穿黑西装的男的一起来的。” 保洁员阿姨一脸怀疑,马上接下去:“我姐姐离家出走好几天了,我们家找了大半个城市都没找到她,今天我看到一个跟她长得很像的女孩子,就跟了进来,现在却不知道她进了哪个房间,如果她真的是我姐姐的话,那就,那就……”说着说着眼泪就湿润了眼睛。 那就怎么样,就让这位心地善良的阿姨自己去想吧! “啊,这样子啊,那可真不得了了,我看到他们进了1121房间,闺女,要不要我叫保安啊?” 很显然,依依的演技有很大提高。(细窝头在此提醒各位朋友:说谎毕竟是不对滴……) “不用了,我只要他们开门看一下就好了,如果不是我姐姐那误会可就大了,说不定还会连累阿姨您,那多不好啊!”依依收回还没跑出眼眶的眼泪,“谢谢阿姨!” 背后还听到那位阿姨嘀咕道:“多好的孩子啊,希望是她姐姐……” 1121……在走廊的尽头处,盘算着怎么进去。 直接摁门铃,这就是依依想到的办法。 “谁?!”门里有人警惕地问道,光听这声音就知道里面的人不是什么好人。 “我找金朗姐姐!”依依的办法直接到毫无技术可言。 死神VS笔仙(十二) 也许是得到了同意,也许是有别的打算,反正,门开了。 依依很直接地走了进去,不管开门的人脸上是多么的诧异。 “依依,你怎么会在这里?”金朗的脸上写满了惊讶。 “我跟着你来的。”依依微笑着,环视房间。 有四个男子,一个就是和金朗一起进来的那个阿叔,一个是给依依开门的保镖样男子,另一个老板派头十足,最后一个坐在电脑前,不停敲击着键盘,手边放着一个空壳子,是装光盘的,依依在录象中看到过。 “哦,这位是刘老板(就是依依猜的那个),我想毕业了去他的公司,今天来面试的。” 骗人也找个好一点的理由啊!面试有这样的吗?而且你现在才大三诶! “你好,我叫依依,来找回我姐姐的。” “你姐姐?”刘老板看了一眼金朗,“是这位金小姐吗?” “是的,因为我姐姐迷路了,我来带她回家。” 迷路了,这是依依在死神工作时常说的一个词。 很明显金朗听懂了她的意思,头低了下去。 “呵呵,依依小姐请放心,等会我会把令姐安全送回家的。”真是头猪! “刘老板误会了,我是说我姐姐已经迷路了,而不是她会迷路。”这么简单的区别都听不出来吗? “小姐这话很令人费解呀!”刘老板点起雪茄,一副十足的黑帮派头。 “想不通就慢慢想吧!”依依坐到了沙发上,“还有,那位先生也别忙活了,这个盘我会一并带走。” 刘老板斜眼看着金朗:“金小姐想毁约吗?” “不是的不是的,刘老板,你别听她瞎说。”金朗马上站起,连连摇手,“我怎么可能会毁约呢!刘老板您出的价是最高的。” “依依小姐,你看,你姐姐不同意啊!”很是得意。 “这可由不得她呀!”依依站起来,拍拍那在键盘上忙碌的人的肩膀,“喂,我不是叫你别忙了吗?你听不懂中文吗?” 那人应手而倒,在地上不停呻吟。 保镖见状,马上逼了过来,金朗却抢先一步,拦在依依和电脑之间:“张依依,我不管你是好心还是恶意,请你离开!” “看来依依小姐说谎了,你不姓金啊!”幸灾乐祸。 “我有说过我姓金吗?是你想当然耳罢了。”藐视他,转向金朗,“这不是你的东西,你拿了心里会好受吗?” “可钱比什么都重要,我现在需要这笔钱!”金朗咬了咬下唇,沉声答道。 “钱也许能解你一时之围,可能解你心头之围吗?!”依依抬眼逼视着她。 “我……我现在管不了那么多!” “让我把盘放回到保险箱里,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谁都不会知道的。”依依从刚才起就一直这么想的。 “依依,你太天真了,事情根本就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现在警察已经介入到这件事情里了,现在把东西还回去,再想要安然抽身,决不可能。”金朗很是痛苦。 “总比你一直错下去好!”依依有点生气了,“不能安然抽身,你就打算把命全搭进去吗?” “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刘老板他们更不会说,又有谁会知道这件事情?别人不知道是我拿的。” 深吸一口气:“金朗,天网恢恢啊!别再错下去了。” “你别逼我!” “逼你?是你别逼我,别逼我把什么事情都捅破。” “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是谁,我也知道你现在的状况。还要我再说下去吗?”依依暗自做好战斗的准备,“以前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还记得第一天半夜的见面吗?我就怀疑你,可后来我找不到证据,而且我觉得你心地其实没有像他们说的那么坏,甚至是个好学姐。[.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可今天你出医院的时候,我看到了你的背影,什么事情都想通了,因为我看过科研中心的录象,里面有你。” 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富有戏剧性,一件事情想好久都想不通,等时候到了一瞬间就能把前因后果都串联起来。 金朗的背影,分明和影象上的一模一样,而名单上,少的就是她,想来原因是雨凡觉得她也被袭击了,可以排除。 而在医院看到她的时候,她精神很是不好,一个人,不管多厉害一旦少了一魂一魄,再怎么也厉害不起来了。 “那天不除去你,真是失算了。”有了杀气,“你到底是谁?” “那天夜里我告诉过你。”没来由地觉得有点累了,非要动手吗?我实在不想把你和那个冷冰冰的笔仙联系起来。 “虽然不相信,可还是没办法了。”金朗一拳击向依依。 不能和她拉开太长的距离,人家可是跆拳道的高手。所以依依右手臂微曲,一抬,打开金朗的手臂:“你现在打不过我。” “那再加上我的保镖和秘书呢!”被遗忘的刘老板说话了。 那保镖早已蹩到了依依身后虎视眈眈了,一得到命令,马上扑了过来。 依依也不看他,右拳一挥,正中那小子鼻梁,马上鲜血长流,真是的,谁让你的冲力那么大的,活该!又一个旋风踢,让他彻底趴下。 “哈,这就是你的保镖?”依依斜觑着刘老板,后者脸呈猪肝色(气的)。 “呀!”那位秘书大叔举起一把椅子,冲了过来。 依依后发先至,一个直拳很直接地砸到他脸上,哼都没哼一声,就四脚朝天摔了下去,举着的椅子也因地球引力的关系,重重地掉到他身上,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叫。 “凭你的功夫根本用不着再学什么跆拳道。”金朗把倒在她脚边的保镖一脚踢开,“现在该我们了。” “你没趁他们攻击我的时候偷袭,很好!”依依笑道。 “我还需要他们的帮忙吗?”金朗冷冷地笑着,看向她身后,“小心。” 一个旋踢,那胖胖的刘老板呈皮球状撞到墙上,感觉房间都震了震。 金朗摆起跆拳道的姿势,依依却只是很随意地站着。 “卡!”门响了一声,又被一脚踢开,冲进来群人,是他们的帮手吗? “不许动!把手放在头上!”端着枪的年轻人一窝蜂地涌了进来,原来是警察呀! “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她!”金朗拔起桌上的水果刀,挟持了分了分神的依依,向门口走去,还不忘把盘从电脑里取出,“退出去!” 警察无奈,只得慢慢倒退。 看到一个熟人,依依用眼神示意他不要有所动作。 “再退!”出了门,金朗拽着依依向楼梯退去。 一路退到天台:“不许过来!” 轻声问:“为什么要假装被我劫持?” “因为我有些事情还没明白。” 给欧阳一个信号,马上收到,拦住同事,站在天台门口。 “你想问什么?”金朗把刀从依依脖子上移开,因为她知道小小一把水果刀根本奈何不了她。 “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要钱。” “要钱来干什么?” 金朗失笑:“要钱来干什么?有了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想听实话。” 惨笑道:“实话?好吧!告诉你,我奶奶病了,急需钱;我弟弟明年要高考了,上大学也要钱;我爸妈不在了,可他们欠下的债却还在,这又要钱。你说我要钱来干什么?” “急需钱也不能做违法的事情啊!财务室的钱也是你拿的吗?”这只是猜测。 “我奶奶病得很重,那些钱根本不够。” “可你知道那些钱是做什么用的吗?”用沉默表示不知道,“是给那些负责学校绿化的工人发的工资,你有没有想过,你拿了这些钱,有多少家人急等着他们寄钱回家?!” “学校会补发的。” “可那样学校就会受损失。” “关我什么事?”将头扭到别处。 “关你什么事?”皱眉,“你来上大学,学校给你免掉了多少费用,还给你勤工俭学的机会,你有没有良心?!” “良心?!哼,我的心早就随着他的死而死掉了。” “他?是谁?”依依记得那天在学校楼顶她也提到过这么一个人物。 “他是我最爱的人,是我男朋友,去年,他毕业了,可是因为家里没钱,他没有后台,处处被人看不起,在学校时同学冷落他,到了社会上公司里的人也排挤他,他有才,却找不到识才的人。慢慢地,他变了,变得势利,变得爱钱,攀附权势,不高兴的时候就喝酒抽烟,甚至打我。原本的梦想早就被他的香烟烧光了,他的心死了。”依依觉得金朗有点神智不清。 “那他去哪了?”好像是死了。 “他?死了,为了保留住他在我心中的美好印象,保留下一点点他的梦想,我把他杀了。”金朗笑得很扭曲。 “什么?!”是你杀了他?! 金朗,原来我想帮你的,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是现在,你却说自己杀了人,你的手上粘了血,不可能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你得付出一定的代价。 死神VS笔仙(十三) “他的心死了,我却救不了他,我看到他很痛苦,所以我让他不再痛苦,就在很高很高的楼上,把他轻轻一推。”做了个虚推的动作,“他飞了,很早之前他就说想飞,现在终于实现了。” “金朗!”依依抓住大笑的金朗,试图让他清醒点。 “我让他飞了……你知道那时候我的心有多痛吗?”金朗流着泪笑道,片刻后擦去眼泪,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我知道接下来你要问什么,雨凡她们寝室的事情都是我干的。” 那天金朗无意中见到马丽她们在玩笔仙游戏,后来被雨凡打断,就顺水推舟,想试试刚学会的分身术灵不灵,于是出现了闹鬼这出闹剧,而对付她们,用金朗的话说是:“我讨厌她们!” “其实你并不坏得彻底,至少你没要她们的命。” “没要她们的命?哈哈,谁说我不想?”什么?“有股无形的力量救了她们,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要杀你的时候那股力量却没出现,哈哈,看来是天要亡你!” “天要亡我?别忘了我是谁,需要别人救吗?” 无形的力量吗?会是谁呢?不过还是多谢他了。 “你很爱你的奶奶和弟弟,对吗?”为了他们,不惜练分身术盗窃钱财。 “我是奶奶养大的。”眼中流露出愧疚和向往,“走出大山的时候,我跟奶奶说,我一定会很有出息地回来,赚很多很多钱,让奶奶住漂亮的洋房,然后,我会和一个很爱我的男人结婚,我们一起孝顺奶奶。我还要送我弟弟上大学,出国。” “放下屠刀吧!我相信你奶奶也不希望你为了她而走上不归路。你说钱让你失去了最爱你的男朋友,可你现在呢?为了钱,你出卖了灵魂!你想让你奶奶那么大年纪了再受次打击吗?金朗,回头是岸。” “我回头看过很多次,只有一片汪洋。” “不!你根本没有仔细看过。”依依走上一步,“金朗,你有过一丝悔过之心吗?你不带着悔过的心,怎么看得到岸?” “悔过?悔过?!我悔过你们会放过我吗?”依依语塞,就算我们不追究,可法律能不追究吗?“我悔过了,还来得及吗?根本来不及了。” 不是的,都来得及的。 “怎么?没话说了?其实,那帮警察冲进来的时候我就不想活了,能拉你当垫背,我何乐而不为呢?” “又何必把自己伪装得这么恶毒?我在你的眼睛中看到过寂寞,你不是个冷血的人,也希望能和同学们在一起玩,不是吗?是什么才让你走到了这一步?我想决定不是钱,是寂寞吗?” “寂寞?哈哈!寂寞……你是说就算没遇到经济危机,我也会走到这一步?哈哈!别把自己标榜得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其实你什么都不懂,小丫头。(.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难道不是吗?你对未来也有美好的梦想,你也爱过人,甚至现在还深爱着你的家人。你只是被一时的失意蒙蔽住了双眼。” “梦想?爱?”金朗像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笑了一阵子,“这些都不是我配说的。不过我真的很羡慕你,你有梦想,有个为你吐出心头血的男人。” 欧阳也听到了对话,嘴角扬起了一个微笑,走出天台,他们给她的时间已经够长了。 “看来我是带不走你了,算了,还是我一个人上路吧!” 举起水果刀,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一瞬间,光芒消失在她的身体里。 金朗,我不想你死,你还有美好的青春,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还有很多事情想问你,还想让你看到这世界美好的一面,想让你看到钱不是一切,可是现在,勾魂使者已经来了,就在你身后了,你已经没时间了。 来世,希望你不再有缺憾。 “你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吗?” 轻轻托起她的头,问道。 “奶奶,对不起……好想回家……” 从她身体里飘出一个残破的白影,依依自欧阳手中接过无级袋,放出那一魂一魄,轻声念道:“金朗,回家吧!有人带着你,你不会迷路了……” …… “你们怎么会在那里?”坐在欧阳摩托车后座,依依问。 “因为在那天金朗要跳楼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后来想到是她没有被人控制的迹象,于是我们调查了她的手机,并把她秘密监控了起来,同时想到如果光盘要出售一定会有买家,然后乱七八糟,淅沥哗啦一阵子,我们就发现了他们啦!” “什么乱七八糟的?!”依依在他背上捶了下,“也就是说你早就知道了唠?” “很痛的!”欧阳缩了下,“你不是说要自己查吗?怕跟你明说你会不高兴啊!” “哦,怪不得你专门让我去查学跆拳道的女生。还挺有办法的嘛!”既满足了我的要求,又不会让我走歪路,好了,看在你用心如此良苦的份上,就原谅你了,“欧阳。” “恩?” “你说,金朗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是因为寂寞吗?” “不是寂寞,是爱。” “是爱?”为什么?怎么会是爱? “因为爱,她才杀了男朋友;因为爱,才会为***医药费而铤而走险;因为爱,才让她走到了这一步,只是,她的爱,已经扭曲了。” 扭曲的爱…… “看来你的文学水平有很大的提高呀!”依依取笑道。 “那是当然,总是和你待一处,这叫近朱者赤。” 哟哟哟,都会变相夸人啦?有进步哦! “你说,钱真的那么重要吗?到底它是好是坏呢?” “你是从小就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在人间,你家少说也是小康家庭,在地府,上官家又是官宦人家。你又怎么会知道钱对某些人的重要性?它没有好坏之分,一切都决定于看它的人,用它的人。” “她说我什么都不懂,是这样的吗?” “她不了解你。” “你说,还会出现像她这样的人吗?” “会的。” “为什么?” “有阳光的地方就会有阴影。” “你说,是谁教她分身术的?” “这只有教她的人自己知道了。” “你说,是谁救了雨凡寝室的人?” “不知道啊!也许是哪位路过的仙子吧!” “你说……” …… 深夜。 烛光摇动。 几条单薄的身影映在苍白的墙壁上。 微闭着双眼,手握着一支长长的铅笔,口中念念有词: 万能的笔仙啊,请您来到我们身边吧…… 万能的笔仙啊,请您告诉我们想要知道的答案吧…… 万能的笔仙啊,…… …… 死神的游戏(序) 深夜。(.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别墅。 只有书房中亮着一盏昏暗的灯。 也许是主人爱好如此,也许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灯光只能勉强地让坐在书桌前的人看清此间的主人。 但昏暗的灯光并不影响两人的交谈,从笑声中可以知道,宾主相谈甚欢。 缓慢而恭敬的敲门声打断了交谈。 “请进!”主人低沉的嗓音透露着威严。 门缓缓打开,敲门者走了进来,看不清脸,应该是个年轻人,从他的声音中可以证实这一点:“先生,都准备好了。” 客人起身:“那先生,我告辞了,拜托先生的事,就只有请先生多费心了。” 主人只是微笑着点点头。 马上有守侯在门外的人进来,引着客人离去。 主人捏了捏眉头,戴上眼睛,跟着年轻人走出房间。 一路廊回曲折,逐渐往下走,最后停在一堵墙前。 年轻人伸手敲了敲墙壁,一道暗门无声划开,强光刺得主人微眯了眯眼。 又过了几重门,到了一个普通人家卧室大小的房间,只是,里面只有一张手术台。 此时,上面躺着一个身着病号服的中年男子。 眯着眼,偶尔透出的迷茫的光显示他处在半麻醉状态。 房间里还站着几个人,其中两个为主人和年轻人各罩上一件手术服,戴上帽子和手套。 穿戴结束后,主人对年轻人点点头。 年轻人和其他三人各站一角,给手术台上的人扎紧皮筋,将他固定在手术台上。 也许是本能,上面的人突然开始挣扎,年轻人眼疾手快,抓起一个针筒,对他进行麻醉注射。 片刻后,他停止了挣扎,昏迷前,看到那主人自助手手中取过一把闪着妖冶光泽的手术刀…… 死神的游戏(一) “姐姐,你认识上官依依吗?” “哥哥,你认识上官依依吗?”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生最近每天都出现在学校附近,逮着人就问以上这问题。 为此,司徒明风很苦恼,因为他不想撒谎,特别是对美女,更不想撒谎,所以每次他都绕着走。 他不知道那漂亮女生为什么要找上官依依,是不是坏人,就一直采取观望的态度。 打电话给他师父,那只懒猫居然打着哈欠说让他看着办。打给欧阳大哥,那位警察叔叔很语重心长地教育道:明风啊,你总有一天是要独自面对世界的,要开始慢慢尝试熟悉自己解决问题,如此云云…… 其实事实是,依依接到电话时正睡得迷迷糊糊,所以根本不知道明风说了些什么,而欧阳一方面是要锻炼明风,另一方面是怕明风跑来找依依,要知道,她法力尽失,和普通人一样,但她的好奇心和责任感很容易让她出事。 在观察了三天后,明风再也忍不住了,他要“尝试自己解决问题”,于是一大早他就翘了课,头发笔挺,衣冠楚楚,精神抖擞地守候在那女生常出现的校门口,按照惯例,她会在八点钟的时候出现。 果然,没让明风失望,女生出现在门口,眼神有点迷茫,随时都会哭出来,原本干干净净的秋装也像她的脸似的有点脏了,看得明风一阵心疼。 “姐姐,你认识上官依依吗?”女生拦住一个女同学。 “我不认识,要不你去找警察帮忙吧!”女同学很好心地建议她。 “那算了。”女生又转向其他人。 “小妹妹,你在找上官依依吗?”明风用自我感觉很帅的姿势微笑着出现在女生面前。 如果依依在旁边,一定会说:“明风,知道吗?你笑得真的很色!” 好像是明风花花公子样的微笑吓到了她,女生小嘴一扁,“哇”地一声大哭起来。(.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她这一哭,把明风吓得手足无措,慌乱地摇着手:“别哭别哭,我不是坏人,我只是想帮助你!别哭……” 眼看周围人越聚越多,赶紧拉起坐在地上的女生,撒腿就跑,有点慌不择路。 终于没人追来(其实根本没人追他们),明风才放慢了脚步,回头看到那漂亮女生正好奇地看着自己,甜甜地笑着。 “你……”明风刚想问她笑什么,被一阵咕噜噜的声音打断,声源……像是女生的肚子。 明风狂汗…… “你饿了吗?”废话! 女生脸红得像个苹果,低着头点了点。 “那我们去吃饭吧!”又见她点头,算是答应了,明风满心欢喜,依旧牵着她的手。 刚才跑得慌乱,没感觉,现在镇定下来,才发现她的小手软软的,滑滑的,像什么呢?上好的丝绸?不对!新鲜的豆腐?也不对!可口的牛奶?好像还是不对……明风实在想不出来这种感觉是怎么样的,用什么可以恰当地形容。正绞尽脑汁地想着一切形容词,忽然猛地一震,才想起来自己正握着一个女孩子的手,慌忙放开。 “对,对不起,刚才,刚才我不是故意的……”声音越说越轻,估计到最后就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如果你想拉,就拉着吧!”女生却很大方地伸出手。 “不不不,我师父说了,男女授受不亲,对女性要尊重。”相信明风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惹得女生大笑起来,明风只是在那里嘿嘿傻笑。 因为还是上午,而且还早,只找到了一家面店,可女生还是吃得很开心,整整四大碗面条,全进了她的肚子,看得明风都有点傻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终于等到她吃完了,明风才有机会问她名字。 “我叫风意晟。”喝下口热热的面汤,女生长长地舒了口气。 “真巧啊,我叫明风,司徒明风,我们名字里都有一个风字诶!”纯粹是没话找话(据说这是小白教的)。 “明风哥哥,你刚才问我是不是要找上官依依?”歪着头,亮若明星的双眸看得明风开始不好意思。 “啊……是,啊……”你怎么还记得?“我看你找了好几天了,就想跟你说,要不要陪你去警察局请警察帮忙……”呼,终于编圆了。 “原来你也不认识她啊……”光芒黯淡下去,风意晟低下头,又像是要哭出来了。 “你找她很急吗?”明风见她没再追问,赶紧换个话题。 “是啊,如果找不到她,会被骂的。” 谁啊?谁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这么可爱的女生爱护还来不及,居然要骂她?!还是不是人呐?! 明风一时间义愤填膺:“谁敢骂你,我就帮你打他!”毛头小伙子就是这样,说话不计后果。 风意晟展颜一笑,看得明风都痴了:“明风哥哥,真的谢谢你,谢谢你请我吃面,不过现在我要走了。” “你还要去找……那个人吗?”明风急道。 “恩,是的,我一定要找到她。”下定了决心。 “那她长什么样?我可以帮你一起找啊!”小白大哥说了,说谎一定要说圆了。 摇头:“不知道。” “啊?!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你不怕被人骗吗?”明风是真的被吓到了,这什么女孩啊,胆子这么大?! “不会的,不会的。”连连摇手,眼中景仰的火花可以点烟了,“她可厉害啦!没有人敢冒充她!而且也没有能模仿得了她。” “是……吗?”我师父有你说得那么厉害吗?“你刚才不是说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吗?那你怎么知道她很厉害?”近两年里,明风成长了不少。 “我见过她,的背影。” “啊?!” 赶紧追加一句:“还有她的侧面。”不会吧?!“虽然我没见过她的泰山真面目(明风满头黑线:大姐,是庐山真面目……),可是我听了她的很多传说,她是我们地……那里,风头很旺的一个传奇人物。”嘿嘿,我师父成传奇了,“你看你看,我的头发梳得就跟她一样。”不就是个普通的马尾辫吗…… (此时,那位所谓的传奇正抱着被子睡得正香,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梦,口水流得老长……依依啊,你的形象啊……) “我感觉你像是在追星……”明风得出结论。 “追星?追星是什么?”迷茫的眼神一点不像做假。 “追星嘛,就是,就是,一个人出名了,成了明星,然后有很多崇拜者,那个明星做什么,那些崇拜者就做什么,他喜欢什么,他们就也喜欢什么,他去哪里,他们就跟着去哪里,屋子里贴满了他的照片画报什么的。”一直以来明风对那些狂热的追星族都是嗤之以鼻的。 谁知那风意晟眼睛放着光,忙不迭地点头:“是的是的,所以凤大人说来这边可以见到上官依依大人,还可以和她一起工作,我马上第一个报名了。” 惊喜中露了馅,明风更断定她是来自地府。 明风的话:理由有三,其一,我师父一般都用张依依这个名字在人间出现,行走江湖是用的是九月,上官依依只是她的地府死神表上的注册名字,一般人她还不告诉;其二,就是现在,能和我师父一起工作的当然也是死神啦!其三,也是最重要的,没看到意晟妹妹(细窝头狂掉鸡皮疙瘩)长得出水芙蓉一般吗?除了地府还有哪里能出产这样的美女?!(以上三点理由,细窝头觉得就这点最站不住脚。) 正好,关系又加深一层了。 当然啦!我们的明风小朋友也不是那种见色忘义的人,他还是很谨慎的:“既然是和她一起工作,那难道没有事先和她打好招呼,或者让她来接你?” “没有,来的时候路上出了点意外,手机和号码什么的都丢了,联系不到她。”又要哭了。 唉……大意的女孩…… “明风哥哥,你真的不认识她吗?” “别急别急,要不这几天你先住到我家吧!我们慢慢找。”明风还是坚持底线,可你现在却让自己有了拐带少女之嫌。 谁想风意晟也不介意,甚至还有点喜出望外:“真的吗?我真的可以住到明风哥哥家去吗?” “当然可以啦!”笑得眼睛都没了,“我们现在就走吧?” “好啊!”起身走到门口时,“对了,明风哥哥,警察是什么?为什么大家都让我去找警察?” 明风差点一头撞到玻璃上:“恩……那个,警察就是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最能帮到你的人,也维护着社会的治安。” “那明风哥哥是警察吗?因为你是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在我面前的呀!” 为她的纯真喝彩:“我不是啦!不过我将来会是的。”恩,我将来一定要当像欧阳大哥那样正直的警察,也要当像爷爷那样维护正义的道士。新一代的道士警察n年后即将出炉啦! “明风哥哥,你真好!”风意晟的微笑能把明风给融化了。 死神的游戏(二) “明风哥哥,你家好漂亮哦!”站在司徒家门口风意晟大惊小怪着。 “是吗?一般般啦!”这里只是司徒家的一处小别墅,在h市的家比这里大不知道多少哩! 因为要跟着依依,明风到了z市,他老爸也没说什么,就让他住到了这里,只让周老跟着,照顾起居饮食。 对这个儿子,司徒晴鹤先生真的是没办法,自己工作忙,没时间陪他,和他沟通,而明风还在叛逆期,父子俩有点处于冷战的感觉,更别说听他话了。现在明风肯听一个人的话,为追随她不惜转学,那他又何乐而不为呢!总好过被别人带坏吧?!虽然明风不知道他老爸知道自己转学的原因和老爸的良苦用心。 “周爷爷,我回来了!我带同学回来喽!”一进门就把书包丢到了沙发上,没听到回答,明风张望着,“难道在厨房?周……”一抬头看到楼上一个英气逼人的男子正俯视着自己,明风沉下了脸,不情愿地叫了声“爸”。 司徒晴鹤只是淡淡地“恩”了一声。 风意晟赶紧笑道:“叔叔好!我叫风意晟。” 司徒晴鹤上下打量了她一阵,展开了笑容:“是明风的朋友吧?就把这里当做自己家好了。” “恩,谢谢叔叔!” “意晟,走,我带你去玩电脑。”明风拉着她,径直走向书房,没再看他老爸一眼。 “哦,叔叔再见。”风意晟不忘回头甜甜地笑道。 “恩。”司徒晴鹤笑着点点头。 身后走出一个保养得很好的老人,叹了口气:“你呀!就不能对你儿子笑笑?!” 司徒晴鹤苦笑道:“习惯了。”略有所思,“她姓风?” …… “明风……”周老端着水果走进书房。(.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明风见是他,赶紧站起来,接过托盘,埋怨道:“周爷爷,你刚才去哪了?” “呵呵,我刚才去买菜了,怎么,见到你爸爸了?” “恩。”明风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周爷爷,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风意晟。” “周爷爷好!”风意晟很乖巧地问着好。 “好好好,诶,别光站着呀!坐坐坐,来,吃水果,刚摘的,可新鲜着呢!” “谢谢周爷爷!” “周爷爷,意晟要在我们家住几天,你让人帮忙收拾间屋子吧!”明风啃着梨,含含糊糊地说道。 “早让人去办了,放心。小风啊,你就在这里多住几天好了,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别客气啊!”周老总是那么和蔼可亲。 “恩,辛苦您了。” “不辛苦,不辛苦,呵呵!”转身出门,又想到了什么,“哦,对了,明风啊,你小张老师早上有打电话来,叫你周末的时候去她那里,有一份资料给你。” “依……向都这样,传真过来不就得了,还要让我去跑一趟,真是的。”喂喂,我又没传真机,去外面要钱的好伐? “明风哥哥,你读书一定很厉害吧?不然老师怎么会专门给你资料。” “不是啦,她是我的家庭教师,就教我一个人。” “哦……”风意晟似懂非懂。 明风却在想要不要带风意晟一起去,虽然自己已经把她当做自己人了。 因为风意晟的换洗衣服丢了,只能先穿明风的。(.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出来时俨然成了一个漂亮和英气并存的假小子,看得他眼睛都不听自己的了。 “好看吗?”转了个圈。 “恩,好看!”明风忙收敛心神,还好,没流口水,“走吧,我带你去买衣服。” “买衣服?可是,我没带钱……”声音轻得蚊子叫一样。 “我带钱就行了呀!你是我朋友,送朋友衣服是很平常的事情。”原来是在担心这个呀!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谢谢明风哥哥!” 被美女感谢的机会可不多哦!所以明风笑得一朵花一样。 夜市也是z市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各色风味小吃惹得明风食指大动,每种小玩意儿都让风意晟大呼惊奇,没多少时候两人就提了大大小小许多袋子。 “想不到外面的晚上是这么热闹啊!”风意晟叹了口气。 “难道你没有见过吗?”吃着羊肉串,明风问道。 “是啊,我长这么大从来都没在晚上逛过街。”可怜的孩子,“从我会走路开始,就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由专门的老师负责学很多东西。” 明风停下了动作,为风意晟毫无乐趣的童年而哀悼数秒。 过后,又赶紧表白:“放心,我一定陪你玩遍所有的好玩的。” “真的?!明风哥哥,你真好!” “好了好了,你都说了好多次了,哈哈!”无疑,明风今天超开心。 当逛到街尾面店前,风意晟直楞楞地看着远处。 明风顺着她的眼光看去,也没看到什么奇怪:“怎么了?” “那个人好奇怪哦!”风意晟指着一个黄豆眼的中年人,“他一直在看我们。”后者一接触到她的眼光,马上低头看手上的小玩意儿。 “咳,像你这么漂亮走在大街上,有几个好色的多看几眼,很正常的。”爱美之心人兼有之。 “可是他的眼神好奇怪哦!”有点慌张地拽着明风的衣服。 “奇怪?”明风又看了那人一眼,那人这次却没有再避开目光,反而向他俩走来,脸上挂着令明风超不爽的笑容。 “小妹妹,要不要哥哥陪你一起玩啊?”喷着酒气,中年人晃到了面前。 靠!也不拿盆水好好照照你的尊容,哥哥?哥哥的爸爸还差不多! 这两年来明风有学习道家修心术,可现在还是有k他的冲动:“请你走开,我朋友不需要你陪!” “哪来的黄毛小子?去去去,一边玩去!”猥琐男推了明风一把,谁想却纹丝不动,“哟呵,还是练过的,好啊,就让哥哥好好陪你玩玩!”说着摆开混混打架的架势。 明风却拽都不拽他一眼,他的眼里只有他的意晟妹妹一个人:“意晟,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吧!这里有条疯狗,当心了,可别被他咬一口。”说起刻薄的话来一点也不输给他师父。 “站住!臭小子,居然敢不把我放在眼里!”猥琐男拦在明风面前,“要不和我单挑,要不就把这小美人留下……” 话还没说完,一个硕大的拳头出现在他眼前,紧接着是好多的星星啊…… “好!”有看热闹的喝彩。 “也不称称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想学人单挑?!”明风绝对地藐视他,“意晟,我们走!” 拨开围观的人,明风护着风意晟挤出人群。 刚走到十字路口边,这边的猥琐男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臭小子,你给我站住!”居然追了来。 “我们快走!”不想惹麻烦,而且对面变了绿灯,明风带着风意晟匆匆过了马路。 那猥琐男晃啊晃地追着,可不巧了,等他到时,信号灯又变了颜色,他却好像没看见,径直上了人行横道。 一阵能把人牙齿都慎起来的刹车声过后,猥琐男便成了断线的风筝,重重地砸在地上,血流一地。 “呀!他死了呢!”风意晟的声音里没有一点恐惧和慌张,只是像个好奇天上的星星为什么会眨眼睛的小女孩,眨巴着眼睛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男子。 明风却有点被吓着了,哆嗦着掏出手机叫救护车,虽然那人明显没救了。 “明风哥哥,他是不是喝多了酒呀?”风意晟干脆蹲在地上,这样可以看得更仔细些。 明风呆呆地看着她,难道地府的人都是这样的吗?可师父好像和她不一样! “明风哥哥,你怎么了?”纯真的眼神中没有一点血腥。 “我害死了他……”虽然刚才是正当防卫,虽然是那人自己追来的,虽然撞到他的是开货车的司机,可明风还是觉得自己害死了那个人,如果刚才不揍他一拳,他就不会追来,更不会头晕眼花,而看不清楚交通灯…… “对哦,如果明风哥哥不打他,他也不会追来哦!哎呀,没关系啦,明风哥哥!又不是你叫他来追的,再说了,撞他的是那辆大车子呀!”风意晟的话明风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只是看着远处,那里警车和救护车呼啸而来。 面店前一个白衣少年端着面碗,吸着面汤,含含糊糊地跟旁边人议论着:“哎呀,被撞死了呢!可怜,真是可怜……” …… 死神的游戏(三) 一大清早就看到令人倒胃的东西,真是郁闷! 虽然有点不情愿,欧阳还是得出现场。 是不是现在社会压力太大,变态的人怎么越来越多了?不然,怎么会把这具尸体糟蹋成这样? 被开了膛不说,内脏被掏得干干净净(因为没有一件在里面的),比专业杀猪的还专业,头盖骨被完全打开,有白花花的脑浆流在包裹尸体的大号黑色垃圾袋中,是不是在奇怪,一个那么大的人怎么装在一个塑料袋中?很简单,他的四肢和头颅被完全卸了下来,双臂经折叠后放在了躯干中,每条肌肉被十分细致地划开,几乎没有划烂的,各关节完整无缺,堪比庖丁解牛。分尸前还经过了仔细的放血,不得不佩服那变态的细致。 欧阳头皮都有点发麻,因为第六感觉告诉他,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接着的几天里,欧阳他们就忙得不可收拾,召开案情研讨会,了解死者情况,排查可疑人员等等,重案小组几乎每天都开一次汇报会,即使勤奋的警察们不停奔走忙碌着,可案件还是进展缓慢,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而在四天后,又一具同样被支解得七零八落的尸体被人在垃圾箱里发现,同样,没有内脏。如此猖獗地犯罪简直是对公安人员的挑战。 至此,公安局长完全被激怒了,要求姚队带领精英们在七天内一定要破获此案,虽然给干警们施加压力,要求限期破案是不允许的。 没有异族的气息,没有法力存在,说明这完全是人为的,在调查完全陷入绝境时,欧阳甚至请依依帮忙招魂,可是,孤魂野鬼招来了一大帮,要找的鬼一个也没有。用依依的话说,不应该呀!他们死得那么惨,怎么可能会乖乖地去地府,就算去了,那还魂夜会不来找仇人麻烦? 现在最大的可能性是,那两个人的灵魂被囚禁了,甚至是被驱散,那就不太可能是人类所能办到的,除非是那些不良修法者。 没有法力的人类和懂得囚禁灵魂的修法者联合起来,这麻烦可真是不小啊!可怎么办?谁让自己是警察呢!当然只能迎难而上了。 彻夜整理着资料,因为怕吵着小玄的休息,欧阳只能在客厅挑灯夜战,至于没在书房,因为那里被人占了。辖区里不明不白死了两个人,连魂魄都不知去向,你说谁会比警察更静不下来?当然是本地负责死神张依依大人啦! 可是,谁让她那么多管“闲事”,为了救人把所有毒气都吸到了自己的身体里,一身的法力被完全封住,到现在都还没解封,凭她此时的拳脚功夫能对付得了连是谁都不知道的敌人吗? 鉴于上次她自作主张,一个人跑去抓笔仙的事故,于是乎,我们的依依大人又被完全“监控”啦!白天在学校由小白盯着,晚上则住进了欧阳他们的公寓,在自己眼皮底下总好过整天为她提心吊胆,至于学校寝室里,自然有小白做的傀儡假人,只要不出意外,足可以以假乱真。 欧阳曾建议依依找另一位死神,她的搭档柳若飞大人,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依依用可以杀魔的目光给生生逼了回去,人家说了,人家是有原则的,打死也不和那个娘娘腔合作。 不过依依却十万分的不爽,什么嘛,我又不是你的犯罪嫌疑人,凭什么限制我的自由?再说了,你是我谁啊?我哥都还没管这么严呢! 可没办法呀!人家是软硬皆施,说了,如果你一定要住学校里,那好吧!让小白给你站岗(哎,可怜的小白,你哥把你当免费劳动力了),此为软者,依依总不能让小白待她们寝室吧,虽说别人看不到他,可他看得到别人啊!她们寝室可还有另外三个女生呢!至于硬者是为,我好像好久没见涵哥了,得空得去看看他老人家,顺便把你单枪匹马力擒笔仙的传奇跟他也说说…… 阴险啊…… 还亏明风那么崇拜你呢!依依可算看清楚他了,这个披着警察外衣的魔头! 打又打不过他,辩又辩不赢他,现在欧阳又在青?那里学会阴人了,郁闷中…… 算了,还是早点睡吧!可又翻来覆去睡不着,貌似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那就数绵羊吧…… 自我感觉终于要睡着了,突然,心口被闷击一记,依依不禁弹坐而起,惊叫了一声。 马上有急促的脚步自远而近到达门口,接着是大力的擂门声:“依依,怎么了?你没事吧?!” 靠!你耳朵是顺风耳不成? “没,没事。”依依披了件外衣,开门走出,“学校里的我可能有事了。” “学校的你?”欧阳花了十秒钟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那个小白做的假依依,“要不要我去看看?” “不用了,这十来天我都习惯了。”看着欧阳如此迷茫的眼神,依依笑道,“有人要杀我。”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什么?!”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没说过?! “安啦!没一次是成功的。” 废话,他成功了你还能站在这里吗?! 说来也真奇怪,那刺客每次都是一击不中就全身而退,豪不恋战,现在依依甚至他一靠近就能感觉到,马上警觉,为此,依依得出结论,那是个不合格的刺客。 知道自己如果不把始末和欧阳解释解释,他是不会罢休的,只得把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刚说完,欧阳好看的眉头就拧成了川字,半晌才冒出来一句:“他就什么话都没说?” “没有……哦!第一次的时候他哼了一声,这算不算?” 欧阳无语…… 挥挥手:“算了啦!诶?你怎么还不睡?” 欧阳这才想起自己的工作:“我在整理资料。” “还是没头绪吗?”反正也睡不着,就聊聊吧! “从被支解的尸体看,凶手用的是手术刀。”手术刀啊……怪不得切割面那么整齐,“而且,凶手动作十分纯熟,我们怀疑是一个用惯手术刀的人。” “你是说医生?”依依最近刚看了部电影,里面的凶手就是个貌似温良的医生,像到这,不由打了个冷战。 “不一定,用惯手术刀的不一定是医生。”还有教授医学课的老师,学生,或者这类的爱好者,等等。 “那你们排查得怎么样了?” “没进展啊!” 是啊,如果有跨越性进展你还会在这里练用眉头夹苍蝇吗? “诶,别想了,睡一觉,明天精神百倍地起来说不定就想通了呢!”这是依依常用的。 “恩,你去睡吧!我再收拾下。” 真是执著的家伙:“那好吧!别熬太晚哦!” “恩。”欧阳心里暖暖的,就像天寒地冻的大冬天喝了杯热热的姜茶,“哦,对了,有件事我想,你应该有权知道。”原来是不想告诉你的,因为怕你担心。 “什么?”干嘛突然那么严肃呀? “那个,明风出了点意外……” “什么?!”刚走到门口,马上又折了回来,“明风出什么事了?被人劫财了?不对,他老爸那么多钱,被劫一点应该不会引起什么动静。难道是被劫色了?也不会啊,明风是男生诶!不会是被绑架了吧?可他的功夫我清楚,一般人奈何不了他,难道是妖精绑架了他?!这可怎么办?欧阳你快想想办法呀!”一个人在那里胡思乱想。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依依……你别激动……”把她摁坐在沙发上,提高嗓音,“你听我说!” 估计是被震住了,依依睁大眼睛盯着他。 只是,这姿势有点,暧昧…… 依依坐在沙发上,欧阳摁着她双肩,站在她面前,但是,两人脸靠得稍微近了点…… 台灯出了点故障,闪了两下就灭了,估计明天得换个灯泡,只是两人的注意力都没在那上面。 僵持n秒,同时弹开,脸的颜色可媲美刚从蒸笼里取出来的大闸蟹…… 时间在月光下悄悄溜走…… “那个,你刚才说明风怎么了?”好不容易才平息心里乱撞的小鹿。 “哦,我是说明风是一场车祸的直接目击者,到了派出所做笔录,可他好像被吓坏了。”欧阳还是没转过脸来。 “这,这怎么可能?”明风虽说才跟着我两年,大风大浪说不得见过很多,可在你们魔域的时候也没见他露过怯色,怎么一场小小的车祸就能把他吓坏了?这太离谱了吧?! “我也想不明白,就去派出所接他,当时……” 当时的明风只是睁大眼睛看着他,可欧阳知道他的眼光没有聚焦在他脸上,轻轻拍了拍脸,才有点反应,叫了声欧阳大哥。 欧阳从来都没见过明风这样,拉着他的手居然还有点轻微颤抖,这根本和当初那个勇闯“鬼屋”的小道士一点交集都没有。 从他断断续续的叙述中才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也知道这根本不是他的错。 “那……明风他……”依依很担心这个小徒弟,虽然两人经常斗嘴。 “我给他画了道静心符,应该会好点。至于那些不必要的麻烦,小白已经摆平了。”幸亏当时小白也有在现场,做了些善后工作,顺便把笔录也改了改,已经没有外人知道明风之前有和那醉鬼起过冲突。 “不过依依,我觉得他身边的一个女孩子挺奇怪的。” “女孩子?什么女孩子?” 死神的游戏(四) 明风谈恋爱啦?这小子,呵呵,待会可得好好笑话笑话他。 可问题是他现在还有心思和我开玩笑吗?怎么会怕成那样?吃错药了他?还是中邪了? 欧阳说他身边的女孩子很奇怪,是挺奇怪的! 依依盯着坐在她面前的女生一阵猛瞧,就算再怎么反应迟钝都会感觉到不舒服,女生不安地绞着衣摆。 长得真可以说是如花似玉,而美貌中又带有二分稚气,三分娇柔,四分英气,真的很少见。 “老师……”明风打破了尴尬,“这位是我新认识的朋友,风意晟,那个晟就是日字下面一个成。” 喂喂,我好歹也是你老师诶!你这样说我会很没面子啦! “哦,风意晟……”依依收回目光,略有所思,既而笑道,“刚才真是失态了,明风啊,怪只怪你找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女朋友到现在才介绍给老师我认识啊!” “老师……”明风扭捏起来,脸上飞起两坨绯红。 之所以叫她“老师”,而不是“依依姐”或者“师父”,是因为考虑到风意晟在找依依,现在告诉她会不会有什么不妥,这也证明明风并不完全是个小色鬼。 “哟哟哟,都不好意思啦?!”看他的样子,之前的担心有点多余了,好了,就放过你吧,“你姓风?” “恩,是的。”风意晟恢复了活泼,“老师你呢?” “我姓张,很普通的一个姓氏啦!根本没有你的那么引人注意。”简单一句话就掩饰了过去,“意晟,你在哪里上学啊?看你的样子才上初中吧?” “我早就不上学了。”风意晟继续用她无害的眼睛看着依依。 “哦,为什么不上学呢?”虽然这么说,依依的语气里一点都没有奇怪的成分,这倒让明风小小吃了一惊,“是家里不让吗?还是什么其他原因啊?”依依自我感觉现在就是一个关心祖国下一代的好园丁。 “因为我把要学的都学完了呀!然后就出来工作了,在我们那里像我这样的很多的。”光听她的话,和看她脸上的年纪,一般人都会认为是穷乡僻壤出来的小女生,因为教育和经济的关系,不得不辍学。 “那你能做什么呢?现在是不允许招收童工的。”极力把自己化装成普通家庭老师。 “我是来找一个从我们那里出来的人,跟着她工作,可是,在来的路上把联系方式什么的都丢了,现在找不到她了。”说着说着就要掉眼泪,楚楚可怜的模样使依依也不由得心中一软,更别说是明风了,“不过幸亏遇到了明风哥哥,不然我就要流落街头了。”充满感激地看着明风。 小鬼又飞起绯红:“老师,意晟要找上官依依。” 找我?!哦,想起来了,貌似你是有说过这样一个小女生,原来就是她啊! “上官依依?这姓氏也很少啊!”就像是在说别人,令明风不得不感叹他师父的演技,看来这就够他学的了,“其实老师我也叫依依。”引起风意晟的激动表情,话锋一转,“可惜我不姓上官,我姓张。”我可没说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真可惜!”很失望。 “意晟,放心吧!我一定会发动周围的朋友一起找的,老师认识的朋友可很多哦!” “恩,谢谢老师!” 从刚见面的时候,依依就知道她不是普通人,可没想到是自己“同事”,还是来找自己的,而且更是意外的是,她居然是风意晟。地府有“风花雪月”四大家族,风和雪致力于政治、军事,花和月主商业,没想到她是风家的小孩,而且是风意晟,传说这孩子是和雪翩飞同一类型的,可是……她,真的是风意晟吗? 另外,凤大人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给我派一个死神来? 依依不得不开始考虑原因。 “那意晟,你的那位同乡是做什么工作的?这样找起来容易点。”继续套她的话。 “我也不知道她是做什么工作的,只是送我过来的人说在学校那里可以找到她。” 晕,这里是大学城诶!大学少说也有十七八座,还有旁边的附小附中,哪个糊涂鬼送她来的?“那长什么样你总该知道吧?”估计是不知道的。 果然,“不知道。我没见过她,哦,见过她的背影,和侧面,但她总是蒙着脸。”风意晟低着头,因为怕这位老师和明风哥哥一样惊讶。 可没听到意料中的惊讶声,只是句淡淡的:“哦,这样啊!” 废话,在地府见过我现在会认不出我来?! “老师,意晟很崇拜那位上官依依哦!”明风终于可以插上话了。 “哦?”崇拜我?不会吧?!依依可有点受宠若惊,只是不能表现在脸上,习惯性地挑了挑眉。 “恩,是的,你看,我的头发,就是参照上官大人的发型扎的,好看吧?(依依晕,就是一个很普通的马尾啊!)那位上官大人可厉害了,单枪匹马闯到我们旁边敌对的……村庄,和她哥哥汇合,平息了他们那里的内乱。” “内乱?”现在听来有点别扭,特别是……敌对的村庄。 “恩,就是,那个老……老村长有三个侄子,原来要把位子传给大侄子的,可三侄子不高兴了,就怂恿几个和他要好的村民闹事,趁他大哥结婚的时候,制造了个阴谋,要杀他大哥和那个老村长,后来被上官大人识破了,就救了那个老村长和他大侄子,惩罚了三侄子,而且,还把那个村长的大侄子给拐带走了。可解气啦!” 依依满头黑线,这就是当初魔域篡位阴谋的乡村版,而自己则“拐带”了“村长”的“大侄子”――欧阳吉。 估计明风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篡位乡村版”,强忍着笑,憋得小脸都扭曲了。 “那,你说上官依依和她大哥汇合,既然你们两个村子不和,那她哥哥为什么要去那边?” “因为那个三侄子很坏的,把我们这边的人借他大哥婚礼的事引过去,说得好听,是邀请参加婚礼,其实就是想把他们害死,要知道上官大人的哥哥是我们村很厉害的年轻人。”小脸放着光,估计她还很“崇拜”另一位上官大人。 “你刚才说是去参加那个大侄子的婚礼,可又怎么会被你的上官大人,那个,拐带走了?”冤枉啊!我和欧阳明明白白,清清白白的,我没拐带他!!! “因为那个大侄子不喜欢他的新娘,喜欢我们的上官依依大人,就撇下那个新娘和上官大人跑了呀!” 汗:“那上官依依不成了,那个,第三者了?”我不是啦! “不是啦!那个男的和他新娘又没结婚,当然不算是夫妻啦!而且那是包办婚姻,本来就是很落后的。虽然我不喜欢那个村长的大侄子,可我还是很欣赏他为爱情断然出走的勇气和决心的。”小家伙认真的表情只带给依依心中的长叹。 不是的啦!事情怎么会传来传去传成这样子?!我的一世英名啊!早知道这样,就不去救欧阳了,让他被朱瑜吃了算了。依依可算明白什么叫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了。 明风估计是憋得晕过去了,唉…… 于是依依很明智地决定结束这令她狂晕的故事讲解:“那你没见过那个上官依依,和她见面的时候有什么凭证?就不怕有人冒充她吗?” “有啊!老师你看!”掏出一块黑乎乎的东西。 明风可算是醒过来了,也好奇地端详着。 是块玉质小牌,入手温润,不过比玉更坚硬,一般利器不会对它产生影响,依依也有这样一块。 上面刻着风意晟的名字,这是表面,依依还看到下面还有一排小字:追魂六司死神,编号110609083。原来也是九队的同事,编号在我后面呐!背面是玉牌所有者的生辰年月,以及其他信息。这些都是普通人看不到的。 “好精巧的玉牌啊!”把它还给风意晟,这样看来,的确是本人,否则玉牌会呈现异样的光泽。 那样的话,就应该是他,而不是她! 偷瞄一眼明风,就知道他也看到了,小子,不错,法力有提高!可就算事实很出乎你的意料,也不用像吞了个鸡蛋,而不小心那个鸡蛋又正好卡在了喉咙里。 是的,风意晟,也就是明风眼中的小仙女,出水芙蓉,是位小男生…… 此人有严重的女装癖,加之长得十分美貌,不由得别人误会。 依依狂汗…… 可怜的明风! “明风哥哥,你怎么了?”风意晟伸出个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没反应,明风保持石化状态,“老师,明风哥哥怎么了?” “他……你不用管他,间歇性石化症。” “间歇性……石化症?”也难怪你不懂,因为连我也是第一次说。 “恩,意晟,那你只知道这上官依依吗?我的意思是,在这个城市里,你还认识其他人吗?” “我还知道一个叫柳若飞的人,可是,我没见过他,而且,而且,听说他很不好,我有点怕,再说了,送我来的人只让我找上官依依,如果去找其他人的话,回去要被骂的。” 我明白! 可是,要不要告诉他我就是上官依依呢? 考虑再三,依依还是决定先不告诉他。只是交代明风好好招待风意晟。 “小张老师。”周老推门进来。 “周伯好!”依依连忙站起,人家怎么说也算是自己长辈。 “好好好,小张老师,少爷请你过去一下,讨论一下小少爷的学习情况。” 司徒先生找我?“哦,那好吧!明风,好好看书哦!周叔,我们走吧!” …… 司徒晴鹤先生在他的书房里见了依依。 死神的游戏(五) “你……在……捣鼓……什……么?”背后出现一个阴森森的声音。 “装鬼也稍微专业一点好伐?”也没回头看他。 “给点面子好不啦?我这造型可弄了好久的。”白杰埋怨道。 那就给你点面子吧!依依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手上的动作:“恩,不说话,光看这样子估计能吓死一票人。” 白杰还是很失望:“那你怎么一点被吓到的样子都没有啊?” “我是死神诶!这么容易就被吓到,还怎么执行任务?”也不用用脑子!傻啊你! “真是的!”白杰一个转身,披肩长发、七窍流脓、裸露的头盖骨、龅出的黄牙什么的都消失无踪,恢复了英俊的模样,“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到底在捣鼓什么?”探头研究。 黑乎乎的一坨,半固体,还有浓浓的中药味。 “司徒先生给我的,药。”终于都混合起来了。 “诶?你不会要吃吧?”看看就恶心,“像一坨烂泥,恶心死了!” “去去去,谁说我要吃的,再说了,这本来就是泥嘛!”拿起个小木片,蘸了一点,“把脸伸过来。” “干嘛?”白杰飘出两米远,保持警惕。 “因为我不知道这好不好用。” “啊?!让我给你做试验?也太狠毒了吧?!”果然是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啊!! “不是啦!你反正可以自动复原,可我不行呀!人家现在法力没了呀!要是破了相怎么办?”每次她出现这种弱不禁风,娇滴滴的模样,白杰就知道没好事。一步步逼近,一步步后退。 “那等你法力恢复了再用好了唠!”就差夺门而出了。 “不行,我等不及了。站住!”两人在客厅里转起圈来…… 当欧阳开门回家的时候,吓了一跳(这回小白终于成功吓到人啦!):客厅里两个可媲美京剧中包公脸谱的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他进门,俱眨巴着眼睛看着他。(.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你们……谁啊?怎么在我家?”虽然知道他们是谁。 横了他一眼,依依依旧看她的电视,小白马上蹦了起来,点点自己的脸,又点点依依,深恶痛绝的眼神。 不能有什么大幅度脸部动作,欧阳看小白这样子就想笑:“你们脸上的是什么啊?” 依依从书房里捧出一个小罐子,含含糊糊地说道:“司徒先生给我的,他说可以养颜护肤。” “所以你就让小白先给你做做试验,是吧?”替她说完。 忙不迭地点头,真聪明。 欧阳现在无限同情自己的弟弟,见依依对他勾勾指头,头皮开始发麻。 结果还是被涂成个大黑脸,得,三人可以去演真假包公了,不过那黑乎乎的泥样东西涂在脸上还蛮清凉的。 过了半小时,依依开始揭脸上的泥,白杰见状,也马上往下面扒拉已经干了的泥,欧阳想动,却被依依制止。 “还没干呢!这样就没用了!”没办法,继续保持静止。 欧阳一觉醒来,脸上凉飕飕的,一摸,黑泥早就没了,还别说,真有点效果,脸上摸上去光光的,不过刚才自己怎么睡着了?估计是依依在里面加了什么安神的药。 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不用问,肯定是上官大小姐又下厨了。 “明风怎么样?好点了吗?”夹起一块炒鸡翅。 “你说的那件事应该好多了,可他现在又遇到伤心事啦!这回可真的是伤心事哦!” 看着她不怀好意的微笑,就知道事情肯定出人意料,所以欧阳放下了原本已经凑到嘴边的可乐。 “你上次不是说明风旁边有个奇怪的女孩吗?我今天见到了,真得可真漂亮,好嫉妒啊……” “哦?还有我们自信的张依依小姐嫉妒的女子?”小白不忘怪声怪调地搭腔。 “去!”依依继续说,“而且啊,我看明风很喜欢他哦!” “恩,上次我就看出来了。”欧阳点头,“那跟明风伤心事有什么关系?” “难道那小姑娘已经有男朋友了?”只顾埋头吃菜的周克插话道。 还以为你没在听我们的八卦呢! “不是啦!”依依脸上的笑意更浓,欧阳知道她要揭晓谜底了,“那孩子叫风意晟……” “噗”小白把可乐全喷在他小弟脸上。 小玄瞪大眼睛,这是他第二次被喷了,而且这家伙肯定是故意的,于是开始盘算怎么报仇。 依依很满意他的反应,接着解释:“其实是个,小男孩!” “噗”周克替小玄报了仇。 小白的白虎军中有魔域最强大的情报网,对地府的了解远比依依多得多,而他本身就对收集情报很感兴趣,像小风那样的特殊人物(风家的小公子),特殊爱好,他会不知道?! “可怜的明风!”一桌人为他哀叹。 “更可怜的是他还要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继续表达他的浓浓爱意……”虽然想表达同情,但幸灾乐祸成分居多。 (明风:呜……师父,你好告诉他实情了呀!) 哀叹够了,依依想起还有事情:“对了,欧阳,我今天得回去,雨凡有事找我,我要去陪她。” “那……” “放心啦!让小白送我回去好了。”知道不这样的话,他是不放行的。 “那好吧!小白。”一个眼神就够了。 “知道啦!大哥,我会把她安全送到的。”小白超级无奈,早知道就待在魔域了,至少老妈不会这么指示我,我是可怜的孩子,比明风还可怜…… …… “诶,那个姓风的小子到人间来干什么?”走在林荫道上,白杰终于把闷在心里的问题给问出来了,主要是刚才有周克他们在,这些超出他们想象的问题还是不问的好。 “来当我助手,可我觉得他像是凤大人派来接替我的。”这是依依思索良久才肯定的。 “这怎么可能?你是上官将军的女儿,上官判官的妹妹,他替换谁也不敢替换你啊!” 用得着这么惊讶吗?“可你不会不知道凤无笑大人的性格吧?”凤大人是个重视效率的队长,只要他觉得你效率不高,或者有必要,随时都有可能把你炒了,或踢到其他没什么用的队里。 “凤无笑的确干得出这样的事,而且你现在法力被封了,等于普通人。”小白少有的严肃,可也就一会,马上又恢复了他的本性,“诶,我说,你们俩也太闷了点吧?” “恩?”听不懂诶!谁和谁啊? 一副被你打败了的表情:“就是你和我大哥啊!” “诶?”还是听不懂。你思维跳跃快了点。 换了副你笨得没救了的表情:“就是昨天晚上啊,那么好的机会,那么好的环境,月光轻柔地撒在两人身上,虫子为你们伴唱,含情脉脉的眼光,你们就不能有点进展?打了kiss也行啊!亏我还把台灯给灭了呢!真是浪费!”白忙活了。 恍然大悟:“我说怎么今天换灯泡的时候那台灯又好了,原来是你小子搞的鬼!哼,整天不干点正事!就知道想些无聊的事!”想起昨晚的事就脸红。 “无聊?!这很有聊的好不好?!”白杰誓死捍卫自己处事原则:我做的事都很有聊! “懒得理你!”大步向前走。 “我知道,你喜欢我哥,既然喜欢就在一起呀!我哥也超喜欢你的,不然怎么会逃婚跟你跑呢?” 又是这一句,今天依依已经很郁闷了,被风意晟说自己“拐带”了欧阳,现在小白还来旧事重提。 “你找死!”很顺手地一甩,一个掌心雷脱手飞出,结结实实砸在小白面门…… 不论是砸的一方,还是被砸的一方,都呆在了那里。 惊呆了。 “你你你……”小白变口吃了。 “我我我……”口吃会传染吗? “你恢复了?” “我恢复了?”不敢相信,“小白……”迷茫地看着他。 “恩?”正在研究逃跑路线。 “再让我砸一个看看。”眨巴着眼睛,楚楚可怜地看他,顺便观察地形。 切,小白那点花招我还不清楚?都交手好几百回了,每次都这样:先退,后进,再左,然后是右,最后是上,有时候还加个土遁…… 这次估计想出新花样,小白直接转身撒腿就跑…… “小白,你站住!让我再帮你换个发型啦!”手上腾起一团电光。 “我站住我就是猪头!”顶着爆炸式的头发,满面漆黑就跟刚才做面膜时一样的白杰跑得没影了。 “哼!臭小白!”依依恨恨地一跺脚。 不过这丝毫没影响她的心情,掌心雷诶!虽然是很初级的法术,可廖胜于无啊! 是个好兆头,值得庆祝庆祝。 恩,就去找雨凡逛街,嘿嘿! 死神的游戏(六) “依依,你今天好像很开心诶!”雨凡你发现啦? “是啊!”法力开始恢复,我能不开心吗? “是不是你男朋友跟你表白了?”八卦地看着她。 “别瞎说,我哪来的男朋友?”佯嗔道,不觉想到了昨晚那道迷人的月光,欧阳好像脸红了呐,不过蛮可爱的。 “真的?”雨凡靠近她,“还说没有,看你,脸都红了!” “谁,谁脸红啦?”我才没有呢! “那个警察是谁?” “哪,哪个警察?”(依依明言:装傻有时候是很必要的。) “还想瞒我,上次我有在你们楼下面看到你们哦!他用摩托车送你来的,你们还牵手了。”雨凡不怀好意地笑着。 依依急忙分辩:“哪有牵手?!我们没有牵……”忽然想到,雨凡,是在诈自己……什么时候她也变这么狡猾了? “哈哈!露馅了吧?!快说,他是谁?” “我一个朋友,普通朋友啦!” “真的只是,普通朋友?” “就是普通朋友!”嘴很硬。 “好啦!今天就放过你,不过,别让我抓到证据哦!” “雨凡,你很八卦诶!” 真的不是一般的八卦…… “这家摄影店是刚开的吗?”雨凡突然驻足,抬头看着一块牌匾,“上学期没见过诶!” 与旁边时尚、明快的匾额不同,这家店更显得古香古色,不过更吸引人眼球。 柳絮飞摄影室?这名字……好熟悉啊!在哪听过? “对了,我要拍张一寸照,就现在拍吧!陪我好不好啦?” “好吧!”我也想进去看看。 因为从外面根本看不出什么,神秘的感觉很吸引依依。 “欢迎光临!”一进门就有一个美貌的营业员展开了笑脸,“有什么可以为您们服务吗?” 她的笑容真的很给人好感。 “恩,那个,我想拍一寸照。”雨凡走到她桌前。 “好的,请稍候!”美女营业员离开柜台,将雨凡引到小桌前,“两位请先稍坐,因为我们一位摄影师不在,就只有老板一人负责摄影,所以得等一下下,真的很抱歉!” “哦,没关系的。”雨凡微笑道,“但不知道是不是要等很久,如果那样的话,我们明天再来好了。” “不会的,马上就能好。”美女忙说,“这是我们摄影室的作品,两位小姐可以先看一下,我去为两位泡杯茶,顺便告诉我们老板一声。” 无疑,这位美女服务很周到。 雨凡刚想说不麻烦时,美女已经消失在门后。 “这家店真不简单呀!营业员这么漂亮,比隔壁艺术学校的校花不知道漂亮多少倍哩!” 是啊!是不简单!在这里,依依嗅到了熟悉的味道,是“同类”的味道。 是哪位同事在这里捞外快呢? “两位小姐请用茶!”有美女托着托盘,婀娜多姿地走出来。 “谢谢!”雨凡接过茶,“你刚才说这都是你们摄影室拍的?真漂亮!”雨凡刚才一直在看婚纱照…… 你是不是想嫁人啦? “雨凡,她不是刚才那位。”依依悄声提醒。 “不是刚才那位?”瞪大了眼睛,“不会吧?分明是一模一样的啊!” “嘻嘻,小姐真是目光如炬呀!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很多人,应该说基本上所有的人都分不出来哩!” “因为,刚才那位温柔,而你,可爱。”拜托,翩飞身边的吵吵闹闹才不容易分呢!都被她们耍了好几次了,这就是所谓的久病成医。现在依依对分辨双胞胎很有心得。 “小姐好厉害哦!”美女掩嘴娇笑,“我们老板快结束那位的拍摄了,马上就出来。”又取过一本相集,“那是婚纱照,你们拍也许还早了点,不过以后可以来我们店拍呀!这是青春**,很适合两位小姐哦!如果两位小姐有意向,可以给你们打折呀!” 显然,这位更会做生意。 有这样两位美女坐镇,摄影室不火才怪。 “你们老板是谁?”依依对这个问题更感兴趣。 “呶,外面牌匾上就是我们老板的名字呀!” “柳絮飞?”怎么这么别扭?!到底是哪不对? “那,小姐,我先帮你填单据吧!”小美女取出一份发票。 “好的。” 趁他们忙活时,依依细细地打量着店铺。 忽然迅速转头,一道黑影一闪既逝。 有人在监视我们!这是依依的最先反应。 不过这里是人家的地盘,还是不动声色的好。 又一位美女走入眼帘,轻声道:“小姐,请跟我来!” “啊,你出来啦!”雨凡笑道。 凑近她的耳朵:“这又是另外一个。” “啊?!”雨凡的嘴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嘻嘻!”二号美女又笑了起来,“没错,这是我二姐。小姐,你可真厉害!” 依依现在在想她们到底是几姐妹。 “她们是五姐妹。”一个淡淡的声音在三号美女身后响起。 二号美女马上站起:“老板。” 对于这个声音,依依再怎么都不会忘记,可以说是“刻骨铭心”、“咬牙切齿”…… 我真是笨,早就该想到,祝霜正学长不就说过那个混蛋死神开了家摄影室吗?而他的名字不就和这匾额上的差不多吗?哎呀!我真是笨死了!真想抽自己两巴掌。 雨凡却不知道依依现在的心情,她都快叫出来了,帅哥啊! 依依拽都没拽他一眼。 “依依小姐,一别一月,近来可好?”柳若飞干脆坐到了依依面前。 心里恨恨的说道:“很好,没被你害死!”脸上却挂起个笑容,灿烂到让日光灯都失了颜色:“托你的福,我很好!不知道柳先生如何,没喝水呛到吧?” 柳若飞正端起二号美女给他沏的茶,闻言微微一笑:“谢小姐关心,我没被水呛到。”转向两眼冒心的雨凡(喂,雨凡,我一直以为你没那么色呢!),“雨凡小姐是依依的朋友吧?” 喂喂,本小姐跟你不熟诶!谁许你叫我依依的?! 雨凡忙不迭地点头。 “不过很抱歉,我拍得眼睛有点不舒服,这样会把小姐拍得不漂亮的,就让小烟帮你照,好吗?小烟可是得自我的真传哦!” 依依承认,这家伙是个美男,所以,雨凡根本抗拒不了他的温柔提议:“那好吧!” 在二号美女,也就是小烟的引领下,雨凡走进那扇门。 柳若飞只是静静地看着依依,嘴角挂着笑。 依依皱眉:“看什么?” “我在想,依依小姐的法力恢复几成了。”靠着椅背,那表情像极了小白。 “不用你管!”顺手翻着相集,一抬眉,“我这样你很得意吧?” “小姐说哪去了,怎么说你也是我的搭档,我哪会忍心小姐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啊!”看你的表情就是这样想的。 哼,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沦落到这地步?! “听说贵队的凤大人派来了一位死神给小姐做助手,诶?怎么没见到他?”柳若飞阴阳怪气的语调让依依有扇他两耳光的冲动,“呀?小姐想扇我两耳光?只怕小姐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依依一惊,这才想起,读心术在地府有很多人习,也就很大方地承认:“是啊,我就是这么想的,可惜我现在没这能力,不过,柳大人,请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有这能力的。” 柳若飞双手抱臂:“好啊,我就等着这一天,不过小姐现在可要先保住你的位置,不然,咱们见一面可就难了。” “本小姐心里清楚,多谢提醒了,柳,絮飞大人!” 柳若飞闻言眉角有丝**。 这么娘娘腔的名字亏你想得出来,哈!看他那不自在的表情,依依很是得意。 “小姐今天怎么还没去那魔族的家里?有他保护,我可就放心多了。”口是心非的家伙。 “柳大人的耳朵可真是够长的,没错,前两天我是在欧阳家,不过不是为了要他保护,现在我回来了,我要证明给你看,我有法力时能做的事情,没法力时一样可以做。”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 “好!不愧是上官家的女儿!”柳若飞赞了一句,“希望小姐不会让我失望。” 刚说完,就有脚步声传来,是雨凡她们。 “雨凡小姐,请你后天来取照片吧!”小烟略带腼腆地说道。 “好的,谢谢你!”雨凡依旧笑得温柔,“依依,我们走吧!” “好的。”我一刻都不想待在这,不过在雨凡面前还是要演好戏的,“那柳先生,告辞了!” “恩,小姐再见,风紧天凉,门要关好哦!”柳若飞送她们到门口,像极了好客的主人。 头也不回就走,依依讨厌死那家伙了。 可雨凡不知道:“依依,你是怎么跟那帅哥认识的?怎么都不介绍给我认识?” 我劝你还是不认识他的好,嘴上却调笑:“怎么,看上他啦?” “哪有?”雨凡撅着小嘴,“不过他真得帅得过分,他店里的女孩子也美得不可方物,真怀疑他们是不是人。” 没错,他们本就不是人。 好在雨凡没在这话题上继续下去,因为她的目光被前面一团白乎乎的东西吸引住了:“那是什么?” “像是只猫。”这很平常,这么大的城市,常有人把小猫小狗丢弃掉的。 雨凡奔到它跟前:“真是只小猫呐!好可怜,依依,你看,它都饿得发抖了。”小心翼翼地捧起小猫,“呀,它还受伤了。这可怎么办?附近有兽医店吗?” 知道你爱心泛滥啦!可惜我法力没恢复,不然这点小伤怎在话下:“我帮它包一下吧!”依依取出手绢,小手指无意中碰到了小家伙的伤口,它缩了下,发出低低的叫声,弄疼你了吗? 此时那伤口却在逐渐缩小,诶,我的法术又恢复了点吗?依依赶紧给小猫包裹上手绢,可别给雨凡看出异常。 “你打算把它怎么办?”其实都不用问,“我们楼管得很严的。”先声明。 “那我就只能把它偷偷养在我们寝室了。”喂,寝室里是不允许养猫狗之类的动物的,顶破天就能养个小老鼠小乌龟什么,“我会很小心的,就说它是长得大点的小老鼠好了。” 你以为管理员阿姨是傻的啊?!真拿你没办法! 小猫亲怩地蹭着雨凡的手指。 死神的游戏(七) 最后小猫安全地到达雨凡寝室,对此,依依阻止不了她,可对于她想把小猫取名为“小白”这件事上还是能尽点绵力的。 虽说很希望看到小白那抓狂样,可谁让依依心软呢!最后,小猫正式定名为“悠然”,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柳若飞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风紧天凉,门要关好?他应该不会说些无聊的话,他在暗示什么? 还有,他怎么知道我最近在欧阳那里?小白做的傀儡分明可以以假乱真,就算他派人监视我。 “除非……”拾起散落在枕头上的断发,“他就是派刺客来的人。” 除了昨晚的刺客,没人知道在寝室的依依是假的。 微眯起眼,狠狠地拽着断发,杀气在眼中弥漫…… …… 深夜。 寝室中的诸位都睡得很是香甜,包括依依。 可异常的动静还是迫使她突然睁开了眼睛,双臂一撑,在蒙面人一剑刺下之前滑下半尺,递出手中匕首,虽然被他避过要害,可仍然刺入了他的右臂,还一脚踢在那人腰间。 蒙面人吃了一惊,也随依依落到地上。 这次的刺客却没有一击不中,全身而退,摆开了决斗的架势,依依虽手无寸铁,还是微笑着面对刺客。 他不是上次的刺客。 “你是谁?”微眯眼睛,杀气充盈着寝室。 蒙面人不答,将长剑从右手换到左手,一剑刺向依依。 虽然看清楚了他的动作,依依还是避得窘迫,甚至是凭本能在运动。 蒙面人的动作真的很奇怪,每次都是起手缓慢,到达却异常迅速,依依都只是勘勘避过。 “传说上官小姐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现在怎么变得手忙脚乱、缩手缩脚了?”蒙面人的声音很是清冷,不在依依的记忆范围之内。 “是吗?那又是谁被手忙脚乱地刺到手臂了?” 即使是说着话,两人的动作丝毫没慢下,甚至加快了半拍。 依依现在有点感谢那几乎每晚都来的刺客,他蹩脚的刺杀术无形中提高了依依的应变力。 交手几十招,依依制服不了他,他也奈何不了依依。 可依依自己心里知道,体能在逐渐下降。 一时间愤怒、紧张、杀气,占据了她的胸膛,杀了他,是她唯一想做的事情。 趁一个错身,依依一个掌心雷劈手飞出,正中蒙面人背脊。 蒙面人跪倒在地,依依知道他强咽下了一口血,却没想到他居然笑了,笑得很开心。 这人莫不是疯了? “小姐果然好本事,好决断,小子佩服!告辞!”蒙面人一撑一跃,消失在黑暗中。 什么意思?就这么走了?喂,我的匕首! 追到阳台上,外面是冷清的校园,毫无人迹。 被夜风一激,依依猛然清醒,自己刚才是怎么了?为什么有那么重的杀气?还在寝室里用了掌心雷,如果不是刚好打在他身上,那后果……就是一条无辜的生命…… 心中一颤,大口地吸着气,想让冷风灌醒自己。 突然觉得自己好可怕…… …… 混混沌沌地走在路上,脑海里一片混乱,从昨夜起就在思索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可一直没有得到答案。 “嘿,依依!”肩膀被拍了一下,疼得依依龇牙咧嘴。 要知道以前只有她拍别人,哪有人能拍到她的,失算啊失算! “雨凡,你手劲什么时候变这么大了?”幸亏是雨凡,如果是敌人,那还了得?! “想什么呐?走神走到西伯利亚去啦?” “没有啦!”既然想不通就不想了吧! “你接下来有事情吗?我们去听讲座吧!可以敲章哦,团委的。”雨凡热情地挽着依依。 “好吧!反正我也带着绿本本。”所谓绿本本者,课外教育登记册是也。 讲座在一个教学楼的最大阶梯教室举行,依依她们到时,基本上已经坐满人了,好在在最末排临近后门处还有两个位子。 刚坐下,就有两位老师模样的人走进教室。 不一会,讲座正式开始。 主讲的是一位中年人,据刚才的介绍,这是位教授,这么年轻就是教授了,真不简单。 田教授主讲的是关于医学上的研究,很多专业术语,依依听不大懂,只大致知道他说自己对肝功能方面有了些许新的发现。真正抓住依依耳朵的是,那位教授说他对所谓的灵魂也有研究,曾仔细研读过国外科学家对于灵魂重量、形体等方面的著作。 灵魂的重量,依依曾在不知哪本书上看到,说是22克,至于真假,可没做过实验。 一位医学教授研究这个,真是有兴致。 “这是他很崇拜的一位教授哦!”雨凡悄声说道。 “哦……”依依狡猾地看着她,这位“他”当然是雨凡家那位啦!哈哈! “讨厌啦!这种表情……”雨凡白了她一眼。 “诶?你男朋友不是学计算机的吗?”这位可是医学教授。 “你不知道,田教授不仅在医学上,计算机上的造诣也是很深的,他是双学位。” 这么厉害啊!真看不出来! 讲座结束后,依依还特意回头看了那位教授一眼,那位医学、计算机双修教授正微笑着给候在旁边的学生签着名,反射着夕阳光辉的眼睛片遮挡着他的眼睛,使人觉得他深不可测。 晚上是两节无聊的选修课,一般情况下都会闷得依依直想睡觉,可今天却不同,如芒在背的感觉令她阵阵发冷。 猛的转头,后面的学生却大多在干着自己的事,或睡觉,或玩手机,或看报纸。 过一会,那不爽的感觉又马上回来。 在这种被监视的目光中,依依度时如年。 “一年半”终于过完了,依依第一个冲出教室,站在暗处,注视着走出来的学生。 “这么乱,怎么看得清楚?”懒懒的声音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刚才……” “有人监视你嘛!”白杰抢答道。 “恩,你看到是谁了?” “一个高高的小子,不过估计是被上了身的。”白杰摸着下巴,“你也发现啦?” “拜托,被人盯着看我会发现不了?!” “可以前是这样的啊!我做过好几次实验呢!”白杰饶有趣味地打量着依依,“我发现最近你的感觉灵敏了许多哩!”是吗?依依刚想谦虚几句,他就来了句,“没那么迟钝了。” 你是不是想我再给你换个发型?“诶?你的脸好啦?” 提起脸,小白就来气:“废话,我玉树临风的外形怎么能说毁就毁?!不行,这太亏了,下次涵少上来,我也给他一下。” 随便你啊!只要你有那本事。 “既然你知道是谁在监视我,为什么不把他揪出来?” “哦?你想把他抓出来?”废话!“可你没说啊!” 依依很想再给他一记掌心雷。 白了他一眼:“你不是很讨厌上这个课的吗?怎么来啦?不会又是被欧阳赶着来的吧?”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是的了,“哈,想不到白虎还是斗不过青龙啊!” “你昨天进的那个摄影室,是谁开的?”白杰突然问道。 你跟踪我?这是依依最先的反应,随即想想,也没什么,习以为常了:“柳若飞开的。” “柳若飞?哦,那个娘娘腔小白脸啊!要不要我找人把他那破店砸了,给你出口气?”你和你小弟果然是双胞胎,一样惟恐天下不乱。 “算了吧!”其实是依依要凭自己的能力扁他,否则又要被那家伙看不起了。 “刚才那小子气息隐藏得很好呢!”喂喂,你思维跳跃真的很快呢! “是什么来路?大约。” “大约……不是人类。” 废话!懒得再理他,依依掉头就走。 “美女,一起去吃个夜宵吧?”小白?着脸追了上来。 …… 死神的游戏(八) 就在依依热于查找刺客和监视者时,又出现一具尸体…… 距离局长给定的期限只有三天了。 不过由于这次尸体被发现得很及时,欧阳在上面捕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气息,很是熟悉。 明明就在盘上的数据,却由于电脑的暂时故障,读取不出来郁闷中…… “欧阳,欧阳。”依依居然找到了他办公的地方,这可使欧阳小小地意外了一下,也小小地得意了一下,看看同事们羡慕的眼光就知道啦!哈哈! “喂喂,你傻笑什么?”伸出根手指在他眼前晃晃。 “啊!”终于回神啦?!“依依,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有事找你啦!”你傻啊! “什么事?”欧阳挂着微笑。 凑进他的耳朵,依依说了一句话。 “什么?”欧阳腾地站起,喊声估计能震动整幢大楼。 “嘘……”依依忙做手势,没看到那么多惊奇的目光吗? “不行,绝对不可以!”欧阳似没看见。 “为什么?” “证据,证据呢?你没证据怎么找他理论?枉你巧舌如簧也是理亏之人啊!” 这么紧张的时候你居然掉起了书包:“本来我就是找他晦气的,又不是去找他讲理。” “那就更加了,你说又说不过他,打又不是他的对手,找他干嘛?”这马蜂窝你还是别捅的好。 “这还不是为了帮你破案?!”一句话把欧阳给震住了。 欧阳推着依依往外走:“那更不行……依依乖,听话,快回去,案子的事我会……”忽然鼻子**,“你身上什么味道?” 抬起袖子,使劲闻了下:“没有啊!” “是香水的味道吧?”周克在那边不阴不阳地说道(为什么我那漂漂的女朋友不来这里看我啦……)。(.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去,我才不抹那种东西哩……”依依横了他一眼,大家都很熟了嘛! “不会是哪种古龙水的味道吧?哈哈!”有同事开起了玩笑。 “讨厌!” “不对,是,尸体的味道……”欧阳脸色开始沉重。 “你要死勒!说的什么话?!” 依依作势欲打,却被欧阳轻巧地抓住了手:“跟我来。” “去哪?”喂,我还要去找柳若飞晦气呢!别浪费我时间! “法医的解剖室……” 周克却弹了起来:“喂!吉哥,那种地方哪是依依去的?!”追了去。 后面跟了呼啦啦一帮无聊的看热闹的警察,唉,看来看热闹是不分职业的。 欧阳心里有事,走得快,周克只能勉强跟到,等他跑到解剖室的时候,欧阳已经一把打开了黑色袋子,那边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法医和姚队,依依正笑容满面地和姚队挥着手。 后面跟着的菜鸟警察一不提防,“哇”地一声吐了出来,这场面…… “你看。”欧阳对依依说道。 “吉哥,这些东西……”周克很是担心,这样做会不会导致他们接下来一个月都吃素。 所以当依依“哇”地叫了一声时,他心正在慢慢下沉。(.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随即,听得那女孩子说道:“呓……这凶手太变态了吧?是不是当厨师的?欧阳,我们以后不要再出去吃饭了,不安全诶!” 周克无语中…… 欧阳反正已经习惯了:“有什么异样吗?” “刚被杀不久,死亡前经过仔细的放血,内脏被完整切割下来。”依依只看了一眼,说话的样子有点像在品评这头猪杀得怎么样。 “恩,这些,法医已经仔细说明过了。”姚队也走了过来。 “我在想,那凶手要这些内脏干什么?是做成标本?吃掉(又有一拨警察跑到了洗手间)?还是,卖掉?”依依点着额头。 “买卖器官这条线上我们也有在找。”姚队还是面无表情,可语气有点与依依讨论的意味。 “姚队,如果他把内脏器官拿出来直接放到需要人的身体里,这样,你们能查到吗?” 姚队一惊。 依依像是在自言自语:“如果把死者的血放到血库里,可以救很多人哩!”矛头直指医院,忽然话锋一转,“可是,为什么要把尸体划得这么七零八落呢?是做给什么人看的吗?” 姚队微笑:“依依小姐,谢谢你!” 依依忙道:“不客气!” “我让你来不是分析案情的。”欧阳在她耳朵旁边提醒道。 “那是来干什么的?”反问。 欧阳翻白眼:“味道……” 味道?依依微闭着眼,仔细感受。 突然一惊:“这气味,很熟悉……” “是谁?”两人(欧阳和周克)同时惊问,两人(姚队和法医)挑了挑眉。 “我不知道他是谁,可我一定遇到过他。” 欧阳压低声音问:“你最近跟谁动过手?或者接触过什么陌生人?” “小白……明风……姓柳的……蒙面人……”细细数来。 “蒙面人?什么蒙面人?你有没有受伤?”欧阳紧张。 “就是前天晚上,我跟一个蒙面人打了一架,哎呀,没受伤啦!”想起那时的场景就心有余悸+火大。 “你被人袭击了,为什么不报警?”法医是个看起来就古板的老爷子。 “因为我觉得没这个必要。”每次被袭击就去报警,我吃饱了撑的?! 听得那位老人家嘀咕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法律意识就是不行。” “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了。”欧阳沉思。 “诶,不是还有个姓柳的吗?”周克不解,前两个可以排除,那第三个为什么…… “我觉得柳若飞不会做那样的事。” 喂,凭什么?!“警察同志,这世界讲的是证据。”我就觉得他最有可能。 “依依,我让小白来接你回去吧!”郑重告戒,“刚才说的事,千万不能去做,听到了吗?” “我偏不!”一甩头,高傲地走了出去。 欧阳知道她是同意了,向姚队打声招呼追了上去。 “那女孩到底是什么人?”法医对她只看了一眼尸体就能说出这么多的本事很是佩服。 “一个,不简单的人。”姚队轻笑。 …… 最后依依没回学校,而是自己打车去了明风家。 司徒先生还是一如既往地没在家,明风和意晟在书房激烈地打着电脑游戏,周老在做着午饭。 依依来这里主要是想借宝地洗个澡,因为刚才在解剖室染了一身的消毒水味道,而明风家的卫生间是超舒服的。 憋住一口气,慢慢滑到水下,依依需要把这几天来的事情理一下。 也许就像欧阳说的,那个蒙面人就是关键,可人海茫茫,去哪找他?那天他说什么来着?上官小姐?他不是叫我九月,张小姐,而是叫我上官小姐?!知道我姓上官的,只有地府和魔域。混蛋柳若飞! 依依现在更确定是柳若飞派来了杀手。 还说什么搭档?!整天就想着我早点挂掉,我跟你哪辈子结了仇了?不对,我没有前世的…… 想到这里,依依一口气也用完了,准备探出水面。 诶?怎么,水面被封住了?我出不去了?呜,好难受! 难受的念头一起,就一发不可收拾,五脏六府都被水压挤得难受。惊恐、绝望,等等负面因素汹涌而来。 我不会死在这浴缸里吧?也太丢脸了吧?待会《地府八卦一周记》里面出现一篇《将军之女淹死浴缸,情杀乎,自杀乎?》,那还让不让我哥活了? 涵少?对了,涵少教过我鱼鳞法,怎么给忘了? 心念一动,种种不安立马土崩瓦解。 施展鱼鳞法,马上就见了效果,不舒服的感觉逐渐消失。 可这里的空气也是有限的,得快想办法离开。 上面像是一层冰,可又不影响到水的温度,这是风化系结合冰雪系的法术,用火试试…… 死神的游戏(九) “臭丫头,你不要命啦?!”心中一个声音骂道。(.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泪姬,你不觉得你最近出来得太频繁了点吗?”还说自己要沉睡了呢! “诶,冬眠的动物还不时要起来吃点东西,我不看着点,等你做成一盘水煮依依?我还要不要活了?” “那你说怎么办?我除了掌心雷,就恢复了低级的火控术诶!总不能用雷吧?会触电的。” “算了,再教你一招吧!听好了,这叫死神之泪,可以溶解固体……” “那会不会把我也给溶解掉?” 可以感觉到泪姬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让我说完行不行?”依依忙不迭地点头,“是非生命的固体。” “那这个浴缸不是也会被溶解掉?”这可是人家的财产。 “我说你脑袋里到底装的是什么?”泪姬无奈,“好吧!换一个,紫电……” “紫电?那不是古代一把宝剑名吗?我现在又没有剑。” 泪姬如果现在能出来,保证在依依头上狠狠地敲两个包:“算了,你还是等那篇《将军之女淹死浴缸,情杀乎,自杀乎?》出来了,再出去吧!” “唉,唉,泪姬姐姐,好姐姐,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赶紧认错,知错就该,还是好孩子。 “哼,现在好姐姐地叫得亲热。听好了,紫电是我自创的(依依刚想说,你好厉害,幸亏忍住了),看到那面镜子和灯了没有?现在就只能利用它们了。” 紫电有借力打力的意味,手上发出一道紫色的光线,利用镜子反射到灯上,将电力大量引来,形成光箭,最后射向紫光发出处,击破冰层。(.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这个,有点冒险…… 可现在也没其他办法了,姑且一试吧! “哐啷”一声,冰层果然被击破,光箭却没有消失,依旧射向依依手中的紫色,于是……依依被小小地电了一下。 作为代价,司徒府上下,停电了。 当依依穿好衣服,走出去时,已经有保姆跑来,告诉依依很抱歉,电路出了点问题…… “师父,你换发型啦?”明风盯着依依的“离子烫”,忍着笑,“挺适合你的。” 抬眼看了下,还好,比上次帮小白做的“发型”清爽点。 使劲扒拉了几下头发,没用,也就不管了:“你不是在陪意晟吗?怎么出来了?” “意晟说有点累,回房休息了。”明风百无聊懒地拨弄着杯子,“师父,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跟他说啊?” “放心,快了。”明风看到他师父居然挂着一丝冷酷的微笑。 就在刚才被电击到的时候,依依突然想到,本地知道她姓上官的,应该不止柳若飞一个,另一原因是,柳死神所修习的是木系法术,风化系和冰雪系这样的分支,和他的木系是有所冲突的,当然了,也不排除他派人干的,可他的嫌疑已经有所降低。 而且,现在有一个现成的。 “依依。”周老也来了(在没外人的时候,周老是叫她依依的)?看到她的发型也只是稍微诧异了一下下,果然是老江湖,“少爷请你过去一下。” “好的。” 在里面换衣服的时候,依依听得明风在问:“他找我师父干嘛?” “这我就不知道。”周老无奈地回答。 司徒晴鹤先生还是在书房(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张老师请坐。” “谢谢,不知司徒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直奔主题。 司徒晴鹤也不多说:“想请你看一点东西。”对周老点头示意,后者理会,打开电脑和投影仪。 解释:“这是我刚才无意中看到的。”司徒家很多地方装有隐蔽的摄像头,不过装在什么地方依依就不知道了。 画面中虽是晚上,可图象依旧很是清晰(依依再次感叹了一下:有钱人呐!),是后窗那面墙,一个个窗子都关得好好的,可就在这些窗子中,某一扇出了点异常:一个人慢慢飘出。 对平常人来说应该是异常诡异的一幕,在依依看来却是诧异,想道:“他?这么晚了,他去哪?” 画面中的人很容易认,是风意晟。只见他全副武装(死神制服),一飘出窗子就一跃而下。 周老切换画面,就是刚才的继续,风意晟几个纵跃,跳到墙头上,像是在等什么。 片刻后,一辆面包车悄然开过,风意晟落到了车顶上,离开了画面。(以上是昨夜的摄像) 又一个文件打开,还是在夜里,围墙外飞入一条黑影,落地时踉跄了一下,马上又飞入一个窗子,正是风意晟的房间。(这是几天前的) 周老接着打开的文件,都是风意晟半夜出去又回来的片段。 “那孩子受伤了。”司徒晴鹤淡淡地插了一句。 “司徒先生是什么意思?”依依微笑着看着他。 “张老师不懂吗?无所谓。我只要明风没事。”对周老使个眼色,周老会意,删除所有文件。 “司徒先生这么关心明风,为什么不在平时亲自对他多点关爱?”其实明风很希望得到你的关爱的,“钱买不了父子情。” 司徒晴鹤沉默。 “我希望司徒先生有时间能多陪陪明风,处在这个年龄的小孩有时候是很执拗,喜欢些奇怪的东西,可并不代表他们完全不想和父母沟通……” “沟通吗?我也希望……”多少透着些无奈。 “如果司徒先生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先走了,明风还有些题目不会。”真没见过这样的家教和雇主。 “请便吧!”司徒晴鹤很绅士地微笑着,在依依快走到门口时,“防人之心不可无,依依小姐。” “谢谢,我会的。” 依依这时才发现,原来自己身边有那么多深藏不露的高手,司徒晴鹤无疑就是一个…… 辅导明风做完功课,又让他做了几次循环小周天,出来时已是华灯初上。 明风的法力越来越高,最高兴的应该是老司徒大人吧!也许,司徒晴鹤先生也很高兴,只是,他一直不愿意表露。 路过风意晟的卧室,门关得严严的,没有丝毫光亮透出。 也许,是时候和他好好谈谈了。 “意晟,意晟?在吗?”敲门,没反应。 一转把手,上了锁?不过这难不道我们依依,涵少教过她怎么开锁。(喂,你是去和人家谈话的吗?) 没人?风意晟去哪了? “意晟?”打开灯,床上是空的,真的没人。 我可不是做贼,哪有这么光明正大的贼的?我只是帮这个孩子收拾下屋子而已。 拍拍被子,拍拍枕头,这样可以变柔软,睡起来舒服点,嘿嘿! 枕头下面有东西?确切的是是枕头下面的床单下面。唉……这些孩子,怎么都喜欢把东西藏在枕头下面? 好漂亮的木盒子,上面有风家的族徽,如假包换,而且普通人还打不开,可是,有必要再次提到上官涵大人,这位天才,你认为这种盒子他会开不了?同理可证,从上官涵那里学了很多杂七杂八东西的他妹妹――上官依依会打不开这种加了初等结界的盒子?才怪了!(上官大人啊,难道你是盗侠?) 里面只有一把精致的匕首。 很眼熟嘛!依依叹了口气:“原来那晚袭击我的人是你!” “老师说什么?意晟听不懂。”背后一个甜甜的声音回答。 “为什么要袭击我?还一副要致我于死地的架势。”淡淡的问话多少显得漫不经心。 原来在解剖室感受到的气息很熟悉不是因为我们交过手,而是因为我们早已见过。 “哎呀,晚辈是来帮助您的,您这么说就太伤我心了。” “一位朋友告诉过我,不要被外表欺骗。这把匕首,是我专用的。”也不回头,依依素手轻扬,匕首擦着风意晟右臂,钉在窗棂上,“如果你不说出个合理的解释,我的匕首,不会再失手。” “前辈好凶哦!”风意晟轻掩小口,惊呼,拔下匕首,“这可是意晟流了好多血才得来的,可不能弄坏了。” “另外,凤大人派你来,有什么任务?” 风意晟只是抬头看着灯,那灯闪了几下,就灭了,月光铺满半个房间,依依则隐在黑暗中:“前辈在黑暗中特别美啊!” 微眯了眯眼,这小子在玩什么花样? “就像一只待命出击的,鹰,随时可以扑杀猎物。”风意晟的嗓音变了,变成那晚清冷的声音,“可是后来,我听说上官大人为了救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类,居然一身的法力都被封印了,大人真是妇人之仁。” 死神的游戏(十) “这不是妇人之仁,他们也不是无关紧要的人,他们是我辖区的生灵。”上课的时候你们老师没教过吗? “为了这些卑微的人类,上官大人,值得吗?”风意晟坐在窗台上,看着依依。 “为什么不值得?我是负责本辖区的死神,这块土地上每一个生灵都是我保护的对象。为了辖区的安宁,和他们的生命,没有值不值得,只有能不能做到。”这是我的信念,曾经对交易者说过。 “大人刚才眼中的光芒真美,虽然我并不认同大人的观点。”风意晟笑道。 难怪明风会被他迷得五迷三道,他笑起来真得很美。 “风死神,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要袭击我?” “看到大人变成平凡人,我真的好心痛啊!”不知风意晟是不是出于真心,语气中满是落寞,“我不想大人变成只会帮别人做饭的小女子,特别还是个魔。我要帮大人恢复斗志,即使是牺牲我这条命。当看到大人义无返顾地打出掌心雷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 “意晟你错了,我的斗志从没消失过,还有那时候的气息不是斗志,是杀心,只有杀心。” “那就是斗志!服从自己最真实的感觉,这就是斗志的源泉。如果大人当时没有这斗志,我会……” “你会杀了我,对吗?”依依不得不服从自己现在的想法:这小子,有点偏激。 “对不起,可是,这样才能让大人永远美丽。这也许就是爱之深,责之切吧!大人,您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你是什么时候吗?那时我正是被一个发了狂的鬼民劫持着,谁也不敢过来救我,怕伤了我,可大人你却冷静地飞出了暗器,把我救了。那时候,你的眼中含着冰,而你,就像从雪山上走下来的女神一样美丽。” 原来这孩子觉得满是杀气的人才美丽:“眼中有冰的人一点都不美,只会拒人千里之外,没有朋友,多寂寞无聊啊!而且,我救过你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当然,从那以后我就苦练武功法术,希望有一天可以追随大人。那天明风帮你开门时,我真是呆住了,虽然事隔多年,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大人。大人现在却跟我说什么朋友,我太失望了,朋友,朋友是用来出卖的。” 依依狂汗,还是不要继续这个话题的好:“明风为了保护你和醉酒的人打架,后来为了他的死而伤心自责,这些都和你有关吧?” “是的,我只是让他们隐藏在内心中最真实的感情释放出来而已,这样不对吗?” “他们?你都对谁做过这样的事?” “很多啊!不肯释放杀戮一面的大人您,压抑着自己暴力**的明风,垂涎我美色的醉鬼大叔,想打老婆却怕失去他们家经济支持的男人,想拿活人做实验的教授……太多了,大人啊,我记不得了。”细细数来,小脸上绽放着得意。 有一门法术,可以将人的思想、冲动放大到最大,原来他会。 “你觉得这很好玩吗?”依依眉头微颦,“拿活人做实验?这……你太胡闹了!” “胡闹?为什么?我只是帮他做一个决定,如果成功,他就能出名,名利双收。对了,他还给那些实验起了个很好听的名字――游戏死神,多狂。” 这根本就是你的游戏!“你知道这会让多少无辜的人惨死?使多少灵魂变成怨灵厉鬼吗?”依依开始激动。 “不会啊!”风意晟又变回可爱小女生的声音,举着个小葫芦,“大人你看,他们还没有变呢!” “是你囚禁了他们?!”一直找不到的灵魂,原来都在这里。 “大人刚才不是说了吗?要维护辖区的安宁,看,现在他们都很乖呢!”风意晟在葫芦壁上一抹,里面一清二楚,三个惨白的灵魂在不听挣扎,哀号着。 “风死神,请你把他们放出来!”一味的堵塞只会让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我偏不!”风意晟一撅小嘴,在窗台上站起,看向墙外,“哈哈,他们又找到实验品了,大人,如果你能抓到我,我就把他们都给你。”说完,跳出窗外。 手在窗台上一撑,依依紧跟其后。 “师父?”另一扇窗子里也跳下一人,正是明风。 追到路上,一辆面包车绝尘而去。 “师父,上车!”明风不知从哪里找来一辆,自行车。 不管了。“明风,快追上去。” 明风这两年来体能法术两不误,自行车被踩得风火轮一般。面包车也没开多远就在一幢依山别墅前停下,车门打开,有两人抬着副担架下来,一个蒙着双眼的人躺在上面,衣着很是破旧。 “明风,快去找欧阳,把他带来这里,很可能这里就是那些人被杀的第一现场。”吩咐完明风,依依就在夜色的掩护下靠近别墅。 “师父,小心啊!”明风不敢耽搁,转身离开。 依依沿着墙角,寻找可以进入的途径。 居然还真被她找到了,一扇窗子,在窗台上一撑,翻身入内。 一路小心翼翼,这家主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大一个别墅,居然没开一盏灯,他是隐在黑暗中的吸血鬼吗? 那些抬担架的人也不知道去哪了,一个人都看不到。 四处乱转中,一扇门开了,依依慌忙藏好,不小心带动了墙角一张矮桌,连带着花瓶晃动,赶紧扶住,被发现可就糟糕了。 从门中出来的年轻人驻足细听,也只是一会,关了门走向走廊深处。 机不可失,依依闪身进门。 是条长长的阶梯呐,真麻烦,如果现在来人,藏都没地方藏。 放轻脚步,往下走着。终于到尽头了,可,为什么,是一面墙?!不对,一定有其他途径,不然那个年轻人怎么出来的? 有暗门! 可机关又在哪里? 在墙壁上摸索着,突然,光线被黑影遮蔽。 依依霍然回头,正是刚才出去的年轻人,倒吸了口冷气,做好战斗准备。 年轻人却只是看了她一眼,继续走到墙壁前:“离开这里。” 他说什么?让我离开?他不抓我? 脑后有风声,依依一个回旋踢正中偷袭者脸颊,是个带着口罩的女子,手中抓着根木棍,她从哪冒出来的? 还没等她想明白,后颈一痛,依依滑倒在地。 “被先生知道,你就会是下一个实验品。”女子冷冷说道。 年轻人架起依依,走进暗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她醒来时,感觉手脚都被绑缚着绳索,现在要做的不是使劲挣扎,一,绳索未必会有松动,遇到浸了水的牛筋还会越来越紧,虽然现在手上的不是;二,挣扎会发出响动声,有可能会把匪徒惊动;三……三,对了,如果旁边有利器,还会受伤;至于四,依依没想起来。 现在要做的是,确定自己在什么地方,旁边有没有人。 借着从夹缝中透入的光线,依依确定,自己被关在了一个柜子类的地方。把眼睛凑到缝中,往外看。 是间手术室,从她的视角只能看到上面的无影灯,躺在手术台上的人的脚,和一圈穿着医生服饰的人。 依稀可以辨认出里面一个是刚才的年轻人,一个是袭击她的女子。他们都围着一个主治医生模样的人,那人全副武装,依依不知道是谁,只感觉有点熟悉。 那人点点头,女子在“病人”手臂上**一根导管,有暗红的鲜血顺着导管流向一个血包,旁边一人同时摁下秒表。 “病人”的生命就这样顺着自己的鲜血开始流逝。 不能再等了,依依一挣,挣断手上绳索,再一扯,脚上的绳子也被拉断。 一脚踹开柜门:“住手!” 主刀医生一惊,皱起眉头:“你是谁?” “她是抓鬼的死神。”咯咯的笑声中一个人形逐渐显现。 “鬼啊!”有胆小者尖叫。 “我也是死神啦!不是鬼哦!”风意晟笑靥如花。 依依顺手抓过一把手术刀,架在年轻人脖子上:“停下来!” 年轻人的眼中也没有惧色,却也依言拔下针头。 “抓住他们!”主刀医生一挥手,也不管年轻人的死活。 依依和风意晟分别被围起来,虽然其中还是有战战兢兢的。 “他们有影子,他们不是鬼!”女子高叫。 马上起了作用,已经有胆大的扑向风意晟,因为他既没有人质,又没有凶器,而且看起来就很好欺负。 “哎呀,依依姐姐救命呀!”故作慌乱地闪避着。 依依不理他,紧盯着主刀“医生”:“以前那些被分尸的人,也是你干的?” “那不叫分尸,那是解剖,完美的解剖。”他眼中的光芒,叫做疯狂,“而且我验证了法国科学家的灵魂重量说,和人的失血极限等等许多理论,如果发表出去,一定会引起轰动。” 是会轰动,然后你会进高墙。 等等,这么疯狂的想法,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你是田教授?”真的是你?! “既然被你发现了,我更留你不得!”田教授眼中凶光毕现。 “呀!依依姐姐,你把他惹火了呢!他会杀了你的!”风意晟在一边说着风凉话,围攻他的人现在都趴在了地上。 “田教授,你这是草菅人命。”依依退向门口。 “为了全人类,死这么几个人算不了什么。”田教授冷静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包括你,小陈,你可以安心走了,等我论文发布的时候,我会把你的名字也写上的。” 小陈就是依依现在“劫持”着的年轻人,因为手术刀很锋利,依依不想不小心就给他放了血,所以他还有余地可以摇头:“先生,你错了,你的论文,永远都发表不了。” “为什么?” “因为,我把草稿都烧了,文件,都删除了。”依依看不到他的表情,可从声音中却也听到了疯狂,复仇的疯狂。 “什么?!”他真的愤怒了,“你说我会怎么处置叛徒?” “他会被你放在手术台上,一边解剖,一边给学生解释,就像我爸一样。”小陈把依依的手拉下,“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死神的游戏(十一)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田教授居然笑了。 “那就一起冲出去吧!”依依微笑。 “依依姐姐,我好困哦!可要快点哦!”风意晟伸了个懒腰。 “你可以先走。”连偷袭我这样的事都做得出来,你还有什么做不出? “人家不要啦!人家要看你杀坏人。”风意晟又开始捣乱。 可他没想到依依现在心中根本就没有杀心,只想着怎么把他们一网成擒。 “上!”一声令下,助手们如狼似虎般扑了上来。 小陈虽然是年轻人,手底有点功夫,可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揍得鼻青脸肿,依依还得兼顾到他,处在了下风。 手一扬,一个掌心雷把众人勘勘震开。对付普通人类,三成威力就足够了。 田教授见事情不妙,从另一道暗门中逃走。 “姓田的不见了。”小陈忍痛爬起,开始拨弄各处开关,没想到这里暗门居然有五处之多。 “那道门。”风意晟指着一处道。 “师父,师父……”这时明风也搬救兵到了,“师父,我和欧阳大哥来……晚了?” “不晚,boss还没解决呢!”既然不知道是哪道门,不如就听他一次,“你们来得很快嘛!欧阳呢?” “欧阳大哥用了缩地成尺,他现在在外面解决那些保镖什么的。”话音刚落,欧阳就鬼一样出现在他背后。 “需要帮忙吗?”微笑。 “是体力活,把那些喽罗都扛出去。”过道又长又黑,依依可不想让那田教授溜了。 “有阿克他们。” 说话间,有亮光透入:“师父,是出口!” 出口是找到了,可田教授去哪了? “诶?小陈呢?”刚才居然没发现。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他从另一道门追去了。”风意晟笑嘻嘻地出现。 “你……”你是故意的。 “依依姐姐,我只是说那道门,可没说姓田的是从那道门逃的呀!”依依很想扁他。 “快追!”欧阳当机立断。 “来不及了哦!”风意晟一错身,拦在前面。 “你又想干嘛?”别以为长了张好看的脸我就不舍得打! “我看到他放了很多炸弹在各个角落,估计快炸了。”像是印证他的话,别墅深处传出声剧响,有熊熊火光蹿出。 “不好!阿克他们……”欧阳要往回冲,被风意晟拽住。 “你就是上官大人拐带的那个魔族吧?给我签名,给我签名!”拉着欧阳居然要起了签名。 “意晟都什么时候了?!”明风把他拉开。 欧阳乘机冲进地道,依依紧随其后。 “师父!” “带着风意晟找地方藏好!”依依的声音远远传来。 “哦!意晟我们走!” “你不和他们一起?”不是说最好的朋友吗?果然到了关键时候都只是胆小鬼。 “师父有她自己的打算,而且我去了只会让他们分心。”等我法力够强了,就能帮到她忙了。 “你是个胆小鬼!”风意晟甩开明风的手,“我可是要去帮上官大人忙的。” “不行!”明风一把拽住他后领,往外走,“你是我朋友,我也不能让你受伤。” “喂!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动不了了?!”风意晟发现自己任由他拽着走。 明风不睬他,其实只是一张定身符而已。(.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越过围墙,前面就是警车,安全了,明风给他解了咒。 警察群中有几个熟悉的人,包括,周克…… “你怎么在这里?”明风和周克同时惊叫,“吉哥(欧阳大哥)呢?” “天呐!他进去找你们了。”明风抚额。 “什么?我得进去。”周克也不及招呼几个同事,只是远远地和他们队长喊了句,冲进火场,速度快得根本来不及阻挡。 “他不知道这有多危险吗?”明风纳闷,周克不是冲动的人,有异样的感觉,回头看到风意晟扬起的嘴角,“你笑什么?” “我没有笑什么啊!明风哥哥,你说那个人会不会被烧死啊?”笑容一如那天在马路边的尸体旁。 “是你?”明风脑海中突然闪过爷爷书上看到过的某个法术。 “我?我怎么了?”无辜的眼神让人不忍心怀疑他。 “有一门法术,可以把人的思想、冲动放大到最大,特别是负面的感情,你也会,对吗?而且刚才就对阿克用过。”明风本来就是天资聪慧,最近只是被感情麻痹了而已。 “明风哥哥,你在怀疑我?” “这两年来我的修心术略有小成,那天我却充斥着暴力和恐惧,后来越想越不对。还有刚才的阿克,我分明感觉到了法术实施时的波动。”明风不想怀疑他,“还有,你常常半夜出去,去哪了?” “你监视我?”风意晟撅起小嘴。 “不是我故意,而是我在我家附近设了结界,有非人进出,我都会知道,也许是那种法术太低等了,入不得你法眼。”明风有些失落,“一直以来你都没和我说过一句真话。” “明风哥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风意晟拉着明风,微颦着眉头,“老师说人心险恶,不能不防。可那天看到你为我和那个醉鬼打架,我真的好感动。明风哥哥,对不起,原谅我好不好?” “那你发誓,以后再也不做伤害别人的事了,包括控制他们的情绪、思想。”师父说过要学会原谅别人。 “好好,我发誓,我风意晟以后再也不做伤害别人的事了,包括控制他们的情绪、思想,如违此誓,就让,就让我落到讨厌的人手里受罪。”风意晟认真地发着誓。 虽然明风觉得好像轻了点,但也是他改过了。 “明风哥哥,我们进去找上官大人好不好?我真的很担心她,而且,刚才那个警察是被我使了法术才进去的,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我会很难受的。明风哥哥,就让我为自己做的错事赎罪吧!”眼中滴下两颗泪珠。 明风是见不得别人流泪的,更何况是这么一个楚楚可怜的美人,虽然知道其实他是男生。 “那好吧!可你不能乱跑。”最后还是妥协了。 忙不迭地点头。 …… “阿克,阿克!”欧阳高声叫着找寻。 “还有没有会喘气的?回个话!”依依找得火大起来,也许周克他们早就出去了,手术室一个人都没有,忽然眼前一亮,“欧阳你看!” “什么?”欧阳回头,依依站在一个架子前。 上面陈列着形形色色的玻璃瓶子,借着外面的火光,欧阳依稀看出,那里面浸着的是些内脏器官。 “难道那些死者的内脏都在这里?” “有可能。你不是说姚队已经查到和这个田教授有不清楚生意往来的商人了吗?把他抓起来审审不就清楚了?” “证据不是很够啊!”欧阳把一个瓶子放回架子,念动咒语,把这些东西都搬到了户外。 “所以我们要快点找到那个田教授和周克他们呀!”忽然想到什么,“欧阳,为什么你不把火给灭了?” “这火又不是天雷地火引起,也不是非人放的,是人类自己干的,要顺其自然,这些你不是很清楚的吗?” “知道啦!”这我会不懂,“可这烟呛得难受啦!”刚才你还不是用搬运术了,要说顺其自然,怎么不一个一个搬出去? “吉哥……欧阳吉……你在哪?” “是周克诶!”依依耳朵长,“他还在这里。周克!” 顺着声音,双方顺利会师。 “其他人呢?” “早就出去了,刚才明风说你进来找我,我怕你有事,现在我们快走吧!”周克隐隐觉得有点不对。 “是风意晟。”依依低声对欧阳说道,“糟了!明风和他在一起。”哎呀!刚才怎么没考虑到? 又一爆炸发生,别墅开始剧烈摇晃。 “有什么事待会再说。”推了依依一把,“你们快走,我去找田教授。” 有墙灰砖块开始大块脱落。 “不行,我要和你一起去。”依依坚决反对。 “要走一起走!”周克也表态。 “你们!咳!”拿他们没办法。 燃烧着的巨画,冒着浓烟的地毯,迅速枯萎的鲜花,原本价值不扉的东西现在一钱不值…… “欧阳,等等,这是明风留下的。”依依无意中瞄到一个记号,心中大惊,他还是被骗进来了。 “你确定?”他们不是在外面了吗? “恩。”依依顺着记号前行,到一扇门处终止。 欧阳一脚把门踢开,原来是个大书房。 风意晟坐在书架上笑吟吟地看着好戏,还一边嗑着瓜子;明风在旁边干着急,却动弹不得;田教授和小陈斗在一处,两人身上满是血迹,狼狈不堪。 死神的游戏(十二) 见依依他们进来,明风像是见到了救星,想说什么,却只能张张嘴,发不出声音。 欧阳手一挥,解开明风的禁制。 连声咳嗽:“快,快阻止他们!” “真讨厌!”风意晟小嘴一撅,挥手刮起一道劲风,以跃跃欲试的周克为目标。 欧阳飞出道青光把它抵消,依依劈手一个掌心雷砸向风意晟,趁他分神时与欧阳跃至缠斗的两人身后,手起掌落,将两人击晕。这两人早已筋疲力尽,全仗着被风意晟扩大的疯狂、仇恨支撑着。 “哼!”风意晟一甩辫子,跳下书架,向窗子走去。 他是个聪明人,虽然依依法力没恢复,她旁边的青龙少帅却不是吃素的。 “站住!”依依拦住他去路,不想面前的风意晟扭曲变淡,瞬间消失。 而刚刚爬起的周克却突然扑到门边,把门撞关上:“你还不能走!”可他面前分明什么都没有。 闻言,欧阳撒出一把青色粉末笼罩住周克四周,一个娇巧的身形慢慢显现,正是风意晟。 没想到却被这雕虫小技给蒙蔽了双眼,丢脸啊! 风意晟对着周克展颜一笑,将脸一抹,现出青面獠牙,吓得周克惊叫:“鬼呀!”然后,很彻底地晕了。 依依此时已在他背后,扳住他肩膀:“把那三个灵魂交出来!” “凭什么?这是我抓的,是我的功劳!”风意晟抓着小葫芦,回手就是一剑。 依依只得跳开到安全位置:“如果你再不把他们放出来,他们就会变成怨灵的。”真的很想扁他! “那不正好?我本来就是追魂司的死神,抓他们是我的工作!”风意晟啊风意晟,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可没时间陪你们玩,这房子快塌了,会弄赃明风哥哥送我的新衣服的,那多可惜啊!你说对吧?明风哥哥。” 明风气得说不出话,师父早就说过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的话,谁知道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他骗。 “风意晟,你这样做已经违反了规则中的条例,如果再引起他们的质变,你会被罚的!”见他退向门口,依依也不急着追。 “哼!条例?规则?有成绩,效率高就是规则,就是条例,其他什么都是空话。”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们老师没教过吗?” “我才不管呢!只要我把这三个准怨灵抓回地府,凤大人一定会给我记功,把我升到中紫的。” 欧阳插话:“想回地府邀功,你也得先出这房间才行。[.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哈,小小魔族说什么大话,我堂堂风少爷会出不了这破屋子?!”说完,卯足了劲飞向木门…… 然后,“嘣”沉闷的回响……伴随着“哎哟”一声,风意晟掉落在地,额头上隆起一个大包…… 其实在进来之前,依依就让欧阳在门口布了有进无出的结界,刚才由依依不停和他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再在看似无意中封住其他路,只留下门让他走,最后,风意晟果然在仓促中没发现异常,一头撞在结界上,撞得七荤八素。 “臭小子,跟我斗,你还嫩了点!”趁火打劫,依依把风意晟当粽子给捆了。 晃晃脑袋,费力地睁开眼睛,终于发现自己变成个“毛毛虫”,一挣之下,居然纹丝不动(搞笑,这可是我从我哥的百宝箱里,呃,顺出来的,能被你这么轻易就挣开的?!):“放开我!你居然敢绑我,我让我爷爷,我老爸罢你的职!” “哼,臭小子,你再横,再横我就把你吊起来,打你pp!”欧阳和明风一旁无声叹息:你现在真的很像泼妇…… “你敢?!”虽然嘴上还很强硬,语气却有点不足。 明风真的很同情他,要知道,第一次见这位“泼辣”的师父姐姐时,也是这样的场景。 “我不敢?你也不去打听打听。再说了,我是追魂司的,不归你爷爷和老爸管,就算闹到凤大人那里,也是你受罚,想免我的职,做你的春秋大梦吧!”依依啊,淑女,淑女一点。 风意晟忽然大笑道:“才不是呢!凤大人说了,让我来调查你的工作,为什么你每到一个地方,该处的怨灵就会大量变少,就连上次怨灵集体越狱时,你抓的也比别人少得多,被你送到枉死城的普通鬼魂却增加了不少,凤大人还说了,如果是你徇私舞弊,就让我取而代之。只要我把这三个灵魂交到凤大人手里,看到时候是谁被免职!” 原来这才是你的真正任务。 “我上官依依上对得起天地,下对得起辖区生灵,何来徇私舞弊之说?!纯粹是搬弄是非,颠倒黑白!” 难道抓一个怨灵到怨灵城比多感化一个怨灵,让他能早日投胎还要重要吗? “我也知道一定是有人造谣,所以凤大人一说我就来了,我可不相信当年杀鬼不皱眉的大人会变得妇人之仁。”风意晟变回的男子嗓音吓了其他人一跳,“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上官大人,你快点醒醒吧!” 以前他说的话,他做的事都能解释通了。“原来你崇拜的是当年的泪姬。”依依走近他,“风死神,你错了,我一直都很清醒,泪姬也已经清醒。我们现在做的事从没后悔过,我们是驻地死神,有责任为辖区的生灵着想,一味的压制屠杀只会让怨灵的怨气更甚,这样他们永远就没了机会。” “机会?给他们机会干嘛?我们是死神,追魂司的死神只需要把怨灵厉鬼抓捕归案,有反抗者,杀无赦!” 无声地叹了口气:“风死神,你刚出来,不知道他们有多苦,他们只是太过偏畸了,只是一时的怨念蒙蔽了双眼,并不是所有的怨灵都是十恶不赦的,他们有苦衷。你知道怨灵城为什么造吗?” “为了,为了关押怨灵,用消恨箭惩罚他们。”自己也在动摇了吗? “不,你又错了,为什么称那种箭为消恨箭?就是要把他们心中的怨恨消去,让他们早日投胎。不是为了惩罚。我现在做的,就是帮他们消除怨恨,这有错吗?如果你一定要回凤大人那里汇报,只需要帮我问一句,地府怨灵城是为什么造的?”我上官依依问心无愧! “好一个地府怨灵城为何而造,好一个问心无愧!”窗外传来爽朗的笑声。 死神的游戏(十三) “凤,凤大人?!”他怎么来了? 依依赶紧行礼。 “是我。”跨入书房的凤无笑一副成熟男子的模样,分明的棱角,古铜的肤色,依依一直觉得他是从战场上下来的。 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凤无笑很少(几乎不)笑,除非是他超高兴,或者,很生气…… 心中咯噔一下:惨了…… “上官将军家的小姐果然不一般!”凤无笑收敛起笑容,就像从来都是这样,“你的情况,我已经听柳死神仔细说过了。” 混蛋柳若飞,又说我什么坏话啦?! “小姐错了,在下可没说小姐的坏话。”怎么他也来了?! “是啊,柳死神只是就事论事,依依,你可错怪他了。” 唉……在高手面前根本隐瞒不了想法…… “虽然你做了很多教化司的工作,可我现在很满意,你做得很好,不枉涵少的推荐。”凤无笑夸人是很少的,所以依依啊,你的小尾巴可以小小地翘一下了。 “对谢大人夸奖,属下只是做了份内之事。” “恩,你知道我为什么派风死神来吗?”我还真不知道,“因为,这段时间正好是低级官员考核期。” 不得不承认,依依还只是个低级官员。 官员考核期啊!原来如此,可貌似我啥都没做…… “很好!”凤无笑转向风意晟,脸色由晴转阴,“风死神,这些天你的所作所为风老爷子也知道了。” 一句话把风意晟吓得坐倒在地,嘴上还是坚持:“属下觉得自己没做错。” “可事实是错了。也罢,接下来的三个月,你就跟随上官死神吧!好好学学怎么处理和辖区生灵的关系,怎么尊重生命!” “是……”风意晟蔫了,想不到报应来得那么快。 什么?!跟着我?!依依咽下口唾沫:“属下何德何能……” “依依,你就别谦虚了,好好教教这师弟,我想风老爷子也会这么决定的。” “那,好吧!”我好苦命啊!心里又不敢有半句怨言。 递过一块小牌子:“这是带新令牌,现在开始你就是死神风意晟的指导老师,如果他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你可以行使作为老师的权利。” 也就是说如果那小子不听话,我可以揍他唠?!哈哈!“属下遵命!” 好,现在就试试:“风意晟。”依依自我感觉可威风啦! “学生在!”风意晟虽然不乐意,可这是命令呀!还想不想在地府混啦?! “把那葫芦里的灵魂放了。” 就知道你要说什么,风意晟无奈,把盖子打开,三道白烟飘出,落地结**形,身上已经有了点点红色,这是化成怨灵的前兆,恶狠狠地瞪着地上的田教授和小陈。 凤无笑示意依依开始。 咳嗽一声,清清嗓子,小子,学着点! “鬼魂三者听清。”虽然很想报仇,可旁边有四个死神、两个道士,哪敢妄动(欧阳和明风归为一类,周克忽略不记),乖乖听着,“尔等冤屈俱已为司法获悉,尸体亦已基本拼凑完整,现凶徒兼被擒获,尔等可放心上路。” 这番半文半白的话一说完,三个鬼魂早已伏地哀鸣(初等鬼魂没有眼泪),身上红斑渐渐退去:“望早日还吾公道。” 依依从明风手中接过符纸,用火燃尽,招来勾魂使者,引领三鬼归于地府:“待得其审判书下达,定会传至地府,给尔等交代,上路吧!”燃符送鬼。 三鬼感激上路。 凤无笑嘉许地点点头。 “就这么简单?”风意晟不可思议地叫道。 “就这么简单。”自信的微笑。 “风死神,以后好好跟随上官死神吧!风老爷子那边,我会去说明的。”听得这句话,风意晟彻底死心,只得点头,“依依,这是涵少让我捎给你的。”手掌展开,是个精致的小圆盒。 “是什么?”打开,是几颗小小的彩色药丸。 “涵少还附有封信。”是说明书吗?“好了,柳死神,我们走吧!”凤大人也是很忙滴! “恭送大人!”依依与风意晟再次行礼。 凤无笑与柳若飞消失在夜色中,自始至终,他都没看过欧阳一眼…… “凤无笑……”欧阳忽然低声轻笑道。 “你认识凤大人?”刚才可没人提过他的名字呀! “恩,当年他是你老爸的先锋官。”原来如此!“我们快离开吧!” 只是用了点小小的法术,一行人就回到了客厅。 …… 第二天。 当依依出现在欧阳家时,正遇上要出门买东西的周克,后者用见了鬼般的眼神看着她,几乎是绕着走的。 “周克怎么了?抽的什么风?见着我跟见鬼似的。”你给他修改记忆了没? “一早上就在我耳朵边上罗嗦自己做了个有多可怕荒唐的梦,还说见到鬼了。”真是奇怪。 “我怀疑……”为什么那时候就他看到了想逃跑的风意晟?连我都没看到诶! “是有点怪。对了,涵少的信,你昨天落下的。” 我说怎么找不到了呢! 吾妹见信安泰:(好难得,开头是正常的) 此盒中所储药丸乃汝兄,(以下换成白话文,估计是涵少自己也觉得太酸了)就是我,花了近十天时间,上到荒山峭壁、深海冰潭、绝谷低泽(以下省略数十个地名),采得奇花异草,逮得奇虫异兽,亲自配比,花去近二十天时间炼制的极品药丸,还每种染成不同颜色,你就按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灰金银,一天一颗,饭后服用,原来是要做成子丑寅卯等动物的,可惜汝兄手艺不嘉,无奈!吾妹切记,按时服用,望早日与妹在地府团聚。 汝兄涵手书。 这封信看得依依和欧阳大擦汗水。 幸亏涵少没做成动物样,上次过年时,他楞是说他做的一只兔子样的动物是老鼠…… 可写信有他这样的吗?“望早日与妹在地府团聚”,理解能力差点的会被他吓个半死。 不过话说回来,可真难为他了。带着感激,依依把红色小丸细细咀嚼,可是…… “好酸!”牙都快倒了,接过欧阳递来的水,一口气喝见了底。 “背面有一行小字。”欧阳眼尖。 忘说了,嫣然说每种药丸都是不同味道,妹妹你就把它们当糖吃吧!记得,要细细嚼哦!乖啦! 有这么酸的糖吗?! “涵少可真关心你呐!”欧阳感叹。 依依无语…… 此物最相思(序) 竹林深处。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举着墨迹未干的画,年轻人沾沾自喜。 “嘻……”娇笑声惹得年轻人不快。 “谁?谁在外面?”年轻人皱了皱眉。 “这里就几根歪竹子,哪来的红豆?”窗外探出个小巧的脑袋,是个正值豆蔻的少女。 “哪来的野丫头,懂什么?”虽然惊艳了下,可年轻人还是假装生气,板起了脸。 “哼,我是不懂,可你也未必是那种胸中有丘峦的高士。”少女伶牙利齿,笑吟吟地看着他。 “哈!你这小野丫头也懂胸中有丘峦?真是难得,还从私塾先生那里学了些什么?” “学了……”少女歪着头看着年轻人,“你怎么知道我是从私塾先生那里学来的?” 看着少女俏皮的样子,年轻人心情大好:“那是当然!”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还学着别的老夫子,捋着胡子,虽然他没有胡子。 “莫非你能掐会算?”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着看他。 “那……” 才说了一个字就被少女打断:“啊!我听出来了,你就是私塾里的先生?对不对?” “小丫头耳朵挺尖的嘛!”年轻人家境贫寒,平日里在私塾里教些孩子识文断字糊口。 “那你不生气吗?我不是你的学生,却在外面偷听你上课。”少女惶恐地看着年轻人。 “你为什么不读书?” “我家没钱,而且我爹说,女孩子读书没用,只要会做针线女红,等长大了嫁个好人家就够了。”黯淡了眼神。 “那,那我教你读书好吗?不收你钱。”年轻人觉得少女天资聪慧,不读书太可惜了。 “谢谢先生!”少女盈盈拜倒,嘴角飞起一丝狡黠的微笑。 ***************** 哈哈,抱歉呀各位朋友,细窝头前几天没在电脑边,so,好几天没更新,抱歉抱歉!\ 此物最相思(一) “欧阳,我走不动了啦!”一步一挪,让我用点法术吧!就一点。 “你就是缺少锻炼。”欧阳笑着摇摇头,从她背上接过背包,“才恢复一点点就急着使,先休息一下吧!”意思就是,待会接着走。 “哦……”终于可以休息。 顺便等等其他人。 “来,喝点水吧!”欧阳体贴地递过水瓶。 大口灌着水,要知道依依平时从来都不喝凉水的。 人可真是多啊!早知道就不在这旅游黄金周来普照山了。(貌似你走不动才在这里抱怨诶,跟什么时候来有啥关系?再说了,人家普照山一年到头都是这么热闹的,好伐!) 等了好半天,才看到雨凡和她男朋友武慕竹慢慢挪上来,跟葡萄树上的蜗牛有得一拼。 “雨凡,武慕竹,加油,加油!”休息够了,依依就忘了刚才的狼狈样。 就二三十步阶梯,两人居然挪了十来分钟。 雨凡很不淑女地瘫在依依旁边:“可算是到了!” “还有一半的路程。”欧阳微笑着毫不留情地把一盆冷水泼到雨凡头上。 雨凡闻言,软倒在武慕竹怀里,温香玉软,后者正受用。 “欧阳,这满山满野都是人,好风景在哪呀?” “等再高点就能体会到了。”欧阳站起,把两个书包甩到背上,“走吧!小白他们都不知道走到哪了呢!” “啊?才歇了三分钟诶!”雨凡很不想移一下。 “走了啦!歇太久会越来越不想走的,快,加油!”连拉带拽,可把她拖起来了,“打起精神来!我们冲啊!”精神头十足。 “好!我们冲!”雨凡被依依感染了。 两人一口气跑上二十多级台阶,又马上偃旗息鼓,气喘吁吁,可还在努力着前进,笑声伴着断断续续的歌声,也给旁边其他人带去了劲头,甚至和她们一起唱起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落在后面的两位男生相视一笑,赶了上去。 十月的普照山依旧能看到漂亮的云海,团团簇簇的云雾翻腾推挤,幻化出奔腾的骏马,怒吼的雄师,婀娜的仙子…… 隐在或浓或薄山雾中的丘峦巨石犹抱琵琶半遮面,古人发奇思异想冠以各种名字,在感叹造物主的神奇的同时,也对前人佩服了一把。 依依他们一行人是趁十一放假(欧阳是把他的假都连到一起休了)跑到临市的普照山玩,一队人浩浩荡荡开到了山脚下,小白带着明风和风意晟充当先锋,跑在最前面,依依、欧阳、雨凡和武慕竹慢慢上山,由于体力关系,两对人逐渐拉开了距离,而捣蛋鬼欧阳玄和小豆子人小力弱,由周克和他女朋友俞梦格看护着坐电缆上山,估计现在已经到半山腰了。 普照山还处在半开放状态,有些峰不对游人开放,极目望去,还有好些保存良好的地方透着秀气。 好不容易挨到半山腰,小玄估计挥手挥得都快脱臼了。 果然是坐电缆上来的,精神就是好。 “可算是上来了,再不来我就要睡着了。”小白伸了个懒腰。 知道你厉害好了吧?! “我们来拍照吧!”俞梦格提议。 马上同意符合。 轮到给周克他们俩拍,依依拿着数码相机取景:“来,笑一下!1,2,3!” 一按快门,留住了灿烂笑容。 依依的笑容却凝在脸上,兴匆匆跑过来看照片的俞梦格以为拍得不好,一叠声地问。 把投向远方的目光收回,忙解释照片很好看。 欧阳无奈地嘀咕:“看来又不能好好玩了。” 即使有了一点点小插曲,看到一些些不该看到的,大家还是玩得挺开心,一路上有小白他们几个活宝,不愁气氛僵硬。 也许是太巧,这几天正赶上什么庙会,加上尽情游玩中忘记了时间,等他们想起要去订房间时,周围的旅馆基本上都已订满,最后好不容易,才在半山腰一家农家旅店中找到仅剩的两间房,也就只能将就一下。 等放下背包,祭过五脏庙,再走出来时,夜幕已经悄然降临,还起了薄薄的雾,伴着阵阵梵唱,此刻的普照山显得仙气袅绕。 晚上游历是不是会别有一番风味? 显然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绕开人声鼎沸的寺庙,一行人走入山中。也许是现在正是晚餐时间,也许大家争着去观看庙会中的节目,也许虔诚的信徒还在祭拜着心中至高的佛,山中少有行人。 沿着石头砌成的阶梯,渐渐行入深处,只有偶尔出现在脚边的灯发出淡淡的冷光,几乎呼吸不到俗世的喧嚣。雾缠绕在周围,不知身处何地,某位菩萨的道场果然不同一般,虽然这里被开发了许多,庙中的僧人也不像以前那么纯粹。 连依依都有驾云的感觉,更不用说周克他们,一脸陶醉,生长在大城市中的他们何曾有过如此贴近大自然的时候? 真想远离俗世,住到这山中来,和菩萨做邻居,即使不知道他一年中会不会来这里一趟。 一偏头,欧阳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真想在这里结庐而居。” 如果不是一阵聒噪的歌声把思绪硬生生拽回来,依依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们隐居吧!” 齐转头,转角的阴影中走出一个魁梧的身躯,伴随着他破锣嗓子般歌声的是阵阵的香气,细听之下,歌词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 汗,那香气分明是烤鸡的味道…… 白杰懒懒笑道:“大和尚吃肉,不怕佛祖怪罪,一怒之下把你修行的资格给剥夺了?” “哈哈!”魁梧的男子走到面前,果然是个顶着大光头的和尚,上面点点戒疤清晰明了,“小施主没听到洒家唱的吗?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只要心中有佛,吃不吃肉只是形式。只要有善心,本来是佛的金身还是魔的躯体又有什么区别?” 此话一出,欧阳兄弟加依依师徒俱大吃一惊,大和尚大笑着扬长而去。 “呀,那个大光头不见了呢!”风意晟故作惊讶,“他到底是什么人呢?依依姐姐,你知不知道呀?” “不知道。”依依只知道这小子一直对凤大人的判决耿耿于怀,时刻想着怎么刁难自己。 “这样啊,我还以为姐姐什么都知道呢!那个和尚会不会是妖怪或者鬼呀?”不依不饶,你非得把大家的身份“不小心”透露出去才甘心是吧?! 在依依回答“不知道”前,俞梦格抢答:“这怎么可能,那位大师这么高的佛性,怎么可能是妖怪?!再说了,这世上哪会有妖怪?!” 绝对的无神论者,如果让她知道她面前有两个死神,三个魔,可爱单纯的女孩子会不会直接晕过去? “阿克,你说对不对?”转向她男朋友。 被提问者,周克,却一脸茫然,眼光还是放在那和尚离去的方向,口中喃喃道:“好熟悉啊!” “阿克,阿克~~”俞大小姐可不高兴了,使劲晃了晃他,“你说什么呢?” 回神:“啊?我,我没说什么,没说什么。” 旁边的依依和欧阳略有所思地相视一笑…… 原来打算再往里走,可有担心小豆子会着凉感冒,周克提议明天再逛,现在的小豆子在他心里已经占了一定分量,不知道俞梦格会不会吃醋…… 回到旅馆,大家在欧阳他们房间玩起了双扣,因为这一天遇到了这么多的事,依依有点心不在焉,每每险些出错牌,最后为自己和对家着想,把位子让给了旁边大呼小叫的明风,唉,瞧瞧这一桌子牌友:道士、魔族、警察、魔族加警察。 在他们玩得热火朝天时,依依悄悄退出房间,因为她发现少了一个人。 清凉的山风拂着脸颊,扬起她散落在肩的长发,远处的山峦隐在浓雾之后,若隐若现,就像刚才欧阳说的,结庐而居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只是,我的责任啊! 我的命是现在的身份给的,在继续这生命的同时,也就接受了这身份,接受这身份的瞬间,也就挑起了这责任。 能力,意味着责任,也意味着有心无力的痛苦,我好像累了。 如果没有这能力该多好?!就看不到那么多血腥恐怖的场面,听不见那么多毛骨悚然的哀号…… 如果我放弃这痛苦的使命,重新开始,就可以做一个普通的学生,过着普通的日子,延续着普通的生命。 “没有如果!”背后决断的声音如醍醐灌顶。 依依猛然惊醒,低喝道:“风意晟,出来!” 没看到那张貌似人畜无害的笑脸,只有一条黑影蹿进茂林。 此物最相思(二) “穷寇莫追!”欧阳拦在前面,依依一头撞上。 “是谁?”突然懒得动了,头点在他胸口,能清晰地闻到那给人安全的味道,有他在身边依依才有存在的真实感。 “是妖。”欧阳向前挪了挪,让依依靠得舒服点。 “你也会读心术?” “会一点,可刚才是你自己说出来的。”你在无意中自己把心里想的都说出来了,“如果你不是死神,有能力为那些枉死的冤魂伸冤吗?如果你不是死神,我们,会相遇吗?你难道不想遇到我?”虽然是笑着说的,可依依还是听到他心跳的声音。 腼腆的欧阳和霸道的青?,为什么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会在一个人身上出现,而且还是这个人的前世今生? “如果不是我,也许你还是个普通的小警察,没有那么多烦恼,那么多的危险……” “不,即使没遇到你,烦恼和危险还是会找上我,可遇到了你,让我更坚定了信念,不然,这世间就又多了个身心皆为魔的青?,说不定四界又陷入混战了。你说,你多重要!” 依依轻笑:“讨厌!你什么时候也这么会说话了?是跟小白学的吧?”我可没发现我有那么重要。 “这些都是我的肺腑之言。”欧阳很认真的回答。 “真的?” “恩,真的,我发誓……” 不用那么当真吧?!别动不动就发誓,发得多了就没意义:“算了,就马马虎虎信你一回吧!” “哎哟!”“啊!”“呜!”后面黑暗里发出一连串的响动…… “谁?”同时发问,同时跳开。 “你们虐待儿童!”是欧阳玄的哭腔。 “你很重诶!”是明风的抱怨。 “我又不是故意的!”是白杰的委屈。 欧阳控制把路灯打开,那三个家伙在叠罗汉,最下面压的是欧阳玄(可怜的孩子),中间是司徒明风,最上面是白杰。 “你们……在干嘛?”还用问?! “哈哈,哈哈,不好意思,就当我们没出现过,哈哈,哈哈!”傻笑着一溜烟跑得没影。 唉……依依我的一世英名啊……“司徒明风!你给我站住!”管不了别人,我还管不了自己徒弟? “我又不是傻子!”傻瓜才站住呢! …… 一整晚,风意晟都没回来,直到天擦亮的时候,才见他从外面偷偷摸摸地溜进房间。 “你去哪了?”风意晟旁边紧挨着的是明风,这孩子这段时间很警觉。 没料到他醒着,风意晟刚躺下又弹了起来:“我……我……我没去哪啊!” 明显是在说谎,当我傻啊!既然你不想说,再问也没用:“赶紧休息一下吧!一会就要去看日出了。” 见明风没再理他就背过身躺下,嘴张了张,没说什么,只答了个“哦”。 普照山的日出是吸引大批游客的原因之一,故而依依他们也赶这个热闹,就在风意晟躺下十分钟的时候,门就被拍得震天响:“起床啦起床啦!” 面对可以拆屋的起床“号角”,一屋子的男生各自反应不同:欧阳一个箭步,蹿到门口,穿衣服那么快,不愧是在公安学校练过;白杰把两脚蹬得跟踩水车似的,随即又拉起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欧阳玄想往欧阳怀里钻,没拽到人,就用枕头代替;周克像是跟欧阳比赛,也向门跑去,可惜他没算上那几个床位的距离;小豆子揉着惺忪的眼睛,迷茫地看着门口;明风则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起,师父的话不能不听,否则,后果自负;风意晟却一动不动,继续装睡;武慕竹睡得四仰八叉,也不知道还在哪里游,真佩服他,这么大的动静还能睡…… 见欧阳和周克一丝不苟地站在门口,依依和梦格很满意,雨凡可不乐意了,把可怜的武慕竹从不知哪位神仙姐姐那里揪回。 依依像将军一样巡视着,走过白杰床前,一脚把他从床上踹下,目光却转向旁边床上的欧阳玄,后者浑身发冷,只得乖乖穿起衣服。接着依依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盆水,站在风意晟旁边。 这就是明风最感痛苦的“后果”:想象一下吧!美梦正醇时,被冰冷的水夹头一浇,是什么感觉?!之前依依训练他时,常用这招,特别是冬天…… “起床!”依依的命令不容违抗,至少现在是这样。 风意晟誓死对抗到底,一动不动。 “起床!”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 明风很为风意晟叹息。 “哗……”满满一盆冷水啊!可怜的风意晟啊! “啊!”这时候风意晟也顾不得变嗓音,直接清冷悦耳的男声喊了起来。 “帮你洗脸。”依依很干脆地甩下一句话,转身走回门口,“五分钟后大门口集合!” 三位美女“军官”英姿飒爽地扬长而去。 欧阳和周克忙着为两个小不点穿衣服时,明风抓着漱洗器具,冲向洗手间,白杰却又抱着被子爬回床上:“再睡四分半钟”,风意晟虽满腔怒火,也只能哑巴吃黄连,趁人不注意用法术把头发衣服蒸干,被女朋友揪得快掉下的耳朵还长着,这是武慕竹最欣慰的事…… 五分钟全体集合完毕,当然啦,虽然里面有几位站得歪歪斜斜的,不过依依她们还是比较满意的。 “很好!”依依“将军”点着头,开始训话,“那个,对于大家的表现,啊,除了个别同志,我们很是满意,啊,至于这么早就叫大家起床的原因,我想大家应该是知道的,恩,我们要去看日出,啊,所以,出发!”终于“啊”完了,这些是在电视上看的,学得还蛮像的吧! 旁边另两位严肃的“将官”异口同声,欢呼:“出发!” 也不知道她们是不是事先排练过。 虽然很想再回被窝,可看日出的诱惑更大,更何况还有这三个兴高采烈的丫头。 清晨的普照山,起了雾,不知道待会能不能看到日出。 依依他们住的地方再往上一点就有一处很好的观景点,大概就十分钟的路程。 大呼小叫地往上跑着,因为还是大清晨,加上他们住的地方较偏,一路上甚少见到其他人,也就没人会对他们的“疯疯癫癫”表示点什么。 两旁的树上住的那些鸟儿估计还没起床,静悄悄的,连小虫子也没在那里唱得欢。 向上跑了一段,热情被体力盖过,大家开始慢慢向上走,顺道欣赏风景。 想起以前有一次去黄山玩,看日出也是这么早,那时候还起了浓浓的大雾,可到时间时,那雾居然奇迹般的散了,就见到一轮温暖的旭日,羞答答地探出小脸,好奇地张望了下人间,估计是被着美好的景致吸引,脸越探越出,最后整个脑袋都出现在地平线之上,一时间兴奋的光芒大甚。 那时,当太阳跳出海面的一瞬,旁边的人都激动地跳着叫着,就像亲眼见证了一个新生命的降临…… 可惜,今天看不到日出,雾太大。 层层叠叠的雾裹着漫山漫野,能见度不是一般的低,虽然目光穿不透,可声音能。 远远的一声声“救命”相继穿入耳朵。 “依依姐姐,有人叫救命呐!”风意晟一脸天真,似乎早上被泼了一盆凉水的不是他。 “恩。”依依知道他也是个爱惹麻烦的主,而且这麻烦越追着她,他就越开心,可现在她也很好奇,“不知道是什么人。” “我怎么感觉像是西游记里红孩儿要抓唐僧时的那一段。”明风摸摸耳朵,虽然这声音明显是女的。(明风的话:那就是老鼠精要抓他那一段嘛!真笨!) “去看看吧!也许有什么游客遇险了。”欧阳正义感此时无限扩大。 “恩恩,去吧去吧!”欧阳玄就知道这会很好玩。 一群正义心高涨的年轻人踏上了救助遇险者之路。 顺着声音,一路曲曲折折,慢慢进入了后山,路上还是几乎没人,浓雾也依旧锁着山道,只有那一声声的呼救越来越清晰,没有人注意到周克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等等!”全神贯注的大家被走在最后的人吓了一跳,齐刷刷地转头,发话人正是周克。 “你干嘛?!想吓死我们啊?!”俞梦格首先表示不满,狠狠地锤了他一下。 若换做平时,周克一定会装腔作势地大呼小叫一番,现在却似全然不知,只是急急地跑到欧阳跟前:“吉哥,你没感觉到什么不对吗?” 此物最相思(三) 哈哈!细窝头我又活啦!!! ********************** 被他这么一问,欧阳只是笑着反问:“不对?什么不对?” 周克不由得急了:“吉哥,这一路走来周围一声鸟叫和虫叫都没听到,我们走了这么久连一个旁人都没遇上,你不觉得奇怪吗?而且这声音,实在是来得蹊跷。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学校里学到的东西终于派上用场了。 欧阳没说话,风意晟却满不在乎道:“不会啊,没有鸟叫而和虫叫是天太早了,它们还没起床哩!再说了,刚才不是有遇到人吗?” “可现在都已经快八点,不可能虫子都没起。是有遇到几个,可他们对这呼救声有反应吗?”周克又看向欧阳,让他拿主意。 欧阳依旧在笑:“现在八点了吗?” “你看……”周克抬起手腕,大惊失色,“这,这怎么回事?”手表的三根针保持静止状态,任周克怎么拍打,就是不理人。 依依一抬头:“呀!周克,你的手表坏了诶!” “这怎么可能?!刚才出门的时候我还看过,是好的呀!”周克越想越不对,“我觉得我们还是先报警吧!” 周克不是胆小,只是担心这队伍里有小孩又有女生,真出什么事,保护不了周全。 一直没说话的白杰把手机在他面前晃晃:“没信号。” 风意晟忽然叫道:“哎呀!我们不会是遇上什么怪东西了吧?”脸上却没有一点惊慌失措的神情。 依依很想敲他一头包。 欧阳玄欢快地叫着:“噢,妖怪妖怪,小玄可以见到妖怪喽!”那个兴奋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有病。 “小豆子,别怕,阿克哥哥会保护你的。”喂喂,人家梦格要吃醋了。 小豆子只是眨巴着大眼睛,笑着对周克点点头。 依依竟在他眼睛里意外地看到了一丝,兴奋,晕,是不是跟着欧阳玄太久,连这么天真的小豆子都会被带坏。 “快走快走!”欧阳玄拉着欧阳就向往前跑。 欧阳却把他一把拽回:“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对着依依和明风使个眼色,后者架起风意晟掉头往回走。 很简单,谁知道这小子会不会趁他们一不留神溜走,出去闯祸,上次他作法令三个由妖精开的武道馆街头火拼,差点出妖命。如果不是发现得及时,还不知道出什么乱子。回来后还面无愧色地宣扬他的原始思想解放论,气得依依直胃疼。 后面的欧阳玄却卯足劲往回拽欧阳,小身子弓成了个虾米:“不要啦,人家要看妖怪,看妖怪啦!哥哥……”这场景在动物园里常出现。[.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小玄乖,没有妖怪,我们回去吃糖葫芦啊。”欧阳干脆一把把他拦腰抱起,嘴上还不停哄着。 欧阳玄却不依,使劲扭着。 依依看到,把风意晟丢给明风,走到欧阳玄旁边,在他耳朵边上说了句什么,小东西马上不扭了,兴奋地问道:“真的?” “那是当然!依依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啦?” “好,哥,我们快回去吧!” 欧阳真的很好奇她说了什么,可依依一副山人自有妙计的架势把他到嘴边的话硬生生逼了回去。 …… 十分钟后…… “师父,我怎么觉得怪怪的?”明风疑惑地看向依依。 “我也觉得。”依依看向欧阳。 “我们一路走来就这么一条路,应该不会迷路才对。”欧阳也发现奇怪处。 “不会是鬼打墙吧!”武慕竹看了看四周,小心翼翼地问。 “书上不是说所谓的鬼打墙是由于周围的浓雾弥漫,加上人腿长度的细微差别而引起的转圈运动吗?”雨凡搬出了书本上的教育内容。 “再走走看吧!”欧阳在旁边山石上刻了些什么,带头前行。 半小时后…… 周克抱着小豆子,站在一块大石头前:“吉哥,我们第三次到这里了。” 石头上面豁然刻着欧阳刚才留下的一条貌似龙的动物。 看来,大家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事实:迷路了…… “阿克,我们是不是真遇上什么怪东西了?”俞梦格向周克缩了缩,满怀担忧地问。 “放心,有我在,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周克拉着女朋友的手,希图给她力量。 “嘻……”一声轻轻的却满是嘲讽的笑声没有逃过他的耳朵。 “谁?”周克与欧阳一个转身,两人背靠着环视四周。 虽然两人搭档没多久,可默契程度不是一般的好。依依真有点羡慕他们俩,不由的想到了她的“搭档”――柳若飞,两人名义上搭档已经不是一年两年,可真正的“搭档”都没有一次,想来就窝火。 任众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仍无法确定笑声的来源,而且,那声音再也没出现。 如果说原来可以向他们解释说是雾大,迷了路,还可以说过去,可现在明显不够了。 “依依,我们不会真像小说上写的那样进了什么妖怪的陷阱吧?”连雨凡都怎么说,更别说其他人了。 “别怕啦!也许是什么游客在跟我们恶作剧啦!故意吓我们的。现在雾大,没看到其他的路是难免的,我们再走走看吧!”依依始终保持着微笑,安慰慌乱的雨凡,使个眼色给武慕竹。 这书生样的家伙也不笨,马上就明白了依依的意思,搂住雨凡:“小猪,别怕,我们一定能找到路的,说不定等下雾散了,一看,咦……我们真是猪头,原来可以下山的还不只一条呢!”武慕竹故意装得怪怪的声音惹得雨凡和旁边的俞梦格“噗嗤”一笑。 可依依他们感觉到,这雾更大了…… “明风,看到这么大的雾,你想到什么?”低声问着徒弟。 虚抓了一把雾,凑到鼻端一嗅,仿佛这雾有气味:“不是普通的雾。” “恩,还有呢?”乘机考考他。 “我们好像进了什么阵里,类似**阵之类的。”小子,不错,有进步。 “明风哥哥,你和依依姐姐在说什么呀?”风意晟还是那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他还无邪?这里就数他最邪)。 “我们在讲还是不要把你卖了的好。”依依挂着冷笑,声音却是甜甜的。 “诶?什么意思呀?” “你不是一直担心不说话我们会把你当哑巴给卖了吗?”我的意思就是:给我闭嘴。 “哼,依依姐姐就会欺负人。”楚楚可怜的模样惹得众人心疼,当然啦,依依和欧阳除外,前者对风意晟这小把戏免疫,后者眼里除了某人外,其他就被自动忽略了。 重重一咳,打破由风意晟制造的僵局:“我们还是研究一下怎么下山吧!” 此物最相思(四) 如果没有那一声嘲笑,也许依依还会犹豫,认为这是山中经年没有人气,自然形成的“迷雾障”,可现在是确定肯定以及一定是非人类搞的鬼,至于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现在……算了,等过了这关,把他们的记忆改改,虽然那样做有点累,不过比起把他们打晕,再扛回去,这个办法要轻松得多。 “明风,向左走三步。”欧阳显然也是这么想的,闭着眼睛思索探寻片刻,蓦然睁眼说道。 明风依言向左边跨出三步,已经到了山道边,细细搜寻:“有小堆石头。”如果不是这几年跟着依依学习,别人还发现不了,用丝帕裹住手,小心翼翼翻开,“这是什么?种子吗?” 种子?“我看看。”依依蹲到明风旁边,接过他递过的丝帕,覆在上面,捏起那“种子”,红红的一颗,使上劲居然没被捏碎,这可真有点讶异了,“还真像是种子诶,不过,这是石制的,先收起来,从这,向那再走十三步。”顺着山道一指。 在依依、欧阳或小白的指点下,明风成功地充当了苦力这个角色,一路走下来,居然收集了半袋的红色石子(那袋子就跟女孩子的小化妆包差不多容量)。 雾变薄了,一条众人没走过的路出现在视野中,长长舒了口气,欢呼声情不自禁地蹿出嗓子。 “哈,果然有路!”武慕竹兴奋地一拍掌,“欧阳,你们真有办法!”虽然对他们的行为很好奇,他还是很识相地没问什么(搞笑,人家可是高手诶!高手的法子能随便告诉我们的?!),在他眼中,依依他们变成了世外高人。 “我们去探探路吧!”欧阳向依依提议,虽然有了路,可还是得小心,就怎么破了,这布阵非人类就那么不堪一击吗? 没等依依回答,周克和武慕竹异口同声地抢道:“还是我和你去吧!”一说出,马上相视一笑。(.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很简单,因为在他们认为,刚才都是欧阳他们出的力,自己身为堂堂男子汉,却什么都帮不了,很是郁闷,还不乘机好好表现一下?! “那就你们俩去呗!”风意晟挂在明风肩膀上(后者一挣脱,前者又挂了上来,最后只有放弃挣扎,风意晟对此很满意),笑吟吟地提议道。 “这个提议不错!”武慕竹马上应和,“不知周兄……” 周克对此不反对:“好主意!吉哥,你就休息一下,我和武兄前去探探路。” 见他们如此坚决:“那,好吧!不过无论是不是下山的路,向前走两千步马上回来,记住了吗?”雾不是很大了,走个千来米应该没关系,而且也能听到喊声。 “阿克!”俞梦格叫住了他,从自己脖子上摘下个东西,给他挂上,“这是我昨天在庙里面求的,你戴着,小心啊!” “恩,放心,等我回来。”在她脸上捏了捏,展开一个灿烂的微笑。 那边武慕竹也在安慰着雨凡。 当两人顺着山路往下越走越远,看着他们的背影依依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他们是在走向另一个世界。 “师父,我怎么感觉不太正常啊!” 你也发现了?“什么不正常?” “按理说我们破了阵,为什么还是没听到鸟叫,看到哪怕是一个麻雀什么的动物?” “明风哥哥,你皱眉头的样子真可爱!”风意晟笑嘻嘻地打岔。 “意晟你别闹,我们在说正事!”被别人,而且还是个长了张美人脸的小鬼说可爱,一点都不好笑。 “人家说的就是正事嘛!”小嘴一撅,似嗔实娇的表情演绎得极其经典。 这小子如果在古代,可能就是个祸国殃民的胚子。 懒得管他们的闲事,可明风刚才说的的确有道理,听得自己脑海中“叮”的一声:“欧阳,你还记不记得,刚才武慕竹叫周克什么?” “他,叫他,周兄?”试探着问。 “对,可之前,大家都是叫他阿克的。”依依往往在小处发现问题(说难听点就是喜欢钻牛角尖)。 “依依,你是说阿克(大猪)他们有可能出事了?”翘首以盼的两人马上转到依依身边,“怎么办?依依你快想想办法呀!” “别急别急。”转向欧阳,“欧阳……” “恩……”欧阳没感觉到妖气之类的东西,可还是站起来,对着那条路的方向,“阿克,小武,回来!”中气十足,虽然不是很响,可穿透力极强。 可如石沉大海,不见任何回应。 忽然一道黑气在远处窜起,几乎是在同时,又一道金光闪过,接着就是一声尖锐的惊叫声划破薄雾,刺激着众人的耳膜,然后却是绝对的安静…… “啊!”俞梦格吓得短促地叫了声,六神无主地望向依依。 “小白,照顾好他们,依依,保护好自己。”欧阳领导者的地位马上显现出来。 “收到!”小白收起吊儿郎当的表情。 “我去看看。” “我也去!”依依拉住他,想一个人去冒险,休想!“明风,跟着小白,风意晟,跟我来。” 依依的命令出人意料,不过没有人表示异意,她的想法很明显:明风法力不够,如果跟来也许更危险,还不如在这边,小白能照顾好他;至于风意晟,那就更是简单,与其放他在明风身边,还不如在自己眼皮底下,再说自己还是他名义上的“实习导师”,再再说了,人家好歹也是死神,没准会帮上些什么。 风意晟绝顶聪明,怎么会不明白,反正就想去看看,原来还怕依依不肯呢! 既然是特殊情况,也就用不着遮遮掩掩的,索性放开身型,向山下飞去,临走时欧阳还不忘在留下众人周围画了个圈,类似孙大圣曾做过相同的事。 在雨凡和俞梦格的惊叹声中,三人耳畔带风,飞出老远。 估摸着已经到周克他们刚才的位子,依依三人止住步伐。 这是两面围山,一条羊肠小道蜿蜒着通向不知名的远方,现在可以肯定,那绝对不是他们来的路,也不是出山的路,刀削一般的山壁直插云霄,望之令人目眩,是个危险的地方啊! “阿克!小武!”欧阳极富穿透力的声音回荡在山谷中,欧阳开始极目搜寻。 虽然他极力保持镇定,可依依知道,欧阳现在很紧张,如果周克他们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肯定不会原谅自己,而且不是一辈子,他就是这样的人,无论现在他是欧阳,抑或青?,当年那颗冷到无情的心早就被泪姬温暖了,说来还真是羡慕到嫉妒她…… “依依姐姐,你看!”风意晟从草丛中拖着一条腿往外退,然后是上半身,再然后是一张熟悉的脸――周克。 小脸一扬,像个做了件得意的事等着大人表扬的小孩,可惜他丰富的脸部表情被那两个激动的人完全忽视了。 “阿克,阿克!”欧阳拍了拍周克的脸, 搭在他手上:“没死,灵魂也在,只是昏了过去。” “这是什么?”风意晟好奇地拉起周克脖子上的丝线,明知故问这个成语在他眼睛里闪烁。 是梦格给他的那个所谓的“护身符”,上面还有残留的一丝灵力,没想到还真的有用,看来这庙并不是完全卖些骗钱的玩意(喂,依依,你这么说对本道场的主人有一丝丝那个,不敬诶!)。 “刚才那道金光想来就是它发出的吧!”对这类佛门、道家“东西”,欧阳并不排斥,他自己有时候也会用到,法力高就是这么拉风,真没办法!(细窝头实在忍不住了:喂,是欧阳一直怀有正直的心好不好?那些法力高却邪恶的魔还不是见了这类“东西”就跟刚死了老娘似的?!依依甩出一个白眼:废那么多话干嘛?写你的小说!) 还有一个呢?“看我干嘛?我又不知道另一个去哪了唠!”风意晟敏锐地察觉到依依的眼光,“是不是依依姐姐发现少不了我了呀?姐姐你说是不是呀?”抛出一个媚眼。 当事人没有反应,有人却不乐意了,假意咳嗽一声:“风死神,我想我们还是快些找人吧!” 发觉到某魔很不友好地眼神,风意晟很识相地接受“建议”。 依依强忍着笑,细细地打量着欧阳的背影:这是欧阳还是青?呢? “不管本帅是谁,这姓风的小子最好别落到本帅手里,否则……哼!”一条细细的音线钻入依依的耳朵。 汗,还说不管是谁,根本就是青?嘛! 可怜的风意晟,你老师我为你某日即将来临的噩梦默哀。 只是那位同学根本就没发现这段对话,依旧在那里表面找人,实际在摘花地玩得开心。 几乎是掘地三尺的地毯式搜索,仍然不见武慕竹的一根头发,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被抓走了。没定义为被吃了,是因为现场没有血腥味,风意晟的鼻子可是很灵的,有没有死过人他一闻就知道(某位在旁插话:必要时可以把他当警犬用,喔后后后)。 正当三人(其实只有两人,任何人的死活风意晟都不会上心)决定先回去再从长计议时,有一声尖叫刺痛他们神经…… “调虎离山!”这是依依和欧阳唯一能想到的。 扛起周克,欧阳现在的速度绝对只有光才能追得上,是啊,那里有他的弟弟和朋友们,也是依依的。 小白你们一定不会有事的,对吗? 此物最相思(五) 正常,绝对的正常,再正常没有的了――除了欧阳他们三人和他肩上的周克,所有人都完整无缺地坐在欧阳画的圈圈里,是的,所有人,包括,武慕竹…… “明风,这是怎么一回事?”刚才明明听到有人尖叫的。(.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明风也是一脸茫然。 从他接下来的叙述中大致了解了经过: 他们离开没三分钟,就又有劈头盖脸的雾如同大雨般下到周围,因为怕众人在不知不觉中走出圈子,被掳了去,白杰要求女生和小孩坐在中间,手牵在一起,自己和明风站在他们旁边,为防万一,面前展开一面防守盾结界。 雾继续在下,没多久就看不到对方,如果不是紧牵着手,小白担心的也许就出现了。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最容易紧张。 安静,什么异常都没有,越是这样就越不正常。 正当努力把结界扩散到另一面,也就是明风面前时,一阵细微的空气波动触动了小白敏锐的灵觉。 “谁?”小白的喝问没有得到回答,那波动归于平静,完全融合到大家的气息中,“大家都在吗?”同时在暗自运功,准备开天眼。 “二哥,我保护着小豆豆呢!”最先回答的是欧阳玄,可算让他逮到机会好好表现一下他小小男子汉的气概啦!“豆豆也说拉着一个手。”豆豆说的也就他听得懂。 “我也没事,旁边是小玄和雨凡。”这是梦格的声音。 “我也拉着人呢!”雨凡的声音有些紧张,小白自动把他归为正常的害怕。 “明风,你在哪?”没有听到明风的声音,小白把手放到了腰带上,里面有他的软剑。 “小白哥,我没事,只是……”明风支吾着。 “只是什么?” “只是刚才好像有人从我面前走过。”最后还是把怀疑说了出来,没等小白回答,明风就提议,“我们来报数,1!” 这个办法不行,如果是敌人,怎么会回答你的报数?!小白刚想说些什么,其他人就跟着明风开始报数。 “2”是小玄,“还有3,这是豆豆说的。” “4”小白也只好接道,也许不停的报数可以缓和大家的紧张吧! “5” “6” “7”一个低沉的声音紧接着雨凡的报数。 又是一片安静,接着是一浪震耳欲聋的尖叫。 没有少人,而是,多了一个…… 背后的明风用符燃起一团火焰,小白则抽出软剑,刺向声源,快准狠,干脆利落,腰畔却在这时被大力推了一把,居然使他失了准头,可皮肉的破裂还是从剑尖清晰传达到他手心。 对手的闷哼响起时,小白的天眼开了:“是你……” 那人就是现在正一声不吭坐在雨凡旁边的武慕竹。 不知是明风的那团火起的作用,还是因为依依他们的赶到,浓雾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武慕竹的伤在肩头,只是破了点皮,没伤到筋骨,欧阳的背包中有白药和绷带,雨凡细心地帮他包扎着。 其实在刚才她就感到异常,因为有人牵起了她的手,而那只手给她熟悉的感觉,所以声音中有些紧张,怪就怪她没说明,而小白这时突然神经大条了,没追问一句,于是乎,造成了武慕竹的皮肉之苦。 “小武,对不起,小白伤着你了,我代他向你道歉。”欧阳是十足的君子,不像某人(某白:喂喂……),坐到他旁边。 “没关系,我也有错。”武慕竹牵动嘴角,算是给欧阳一个微笑,可眼中却还是波澜不惊,死水一滩,从刚才起就一直是这样,茫然、恍惚,似乎他的灵魂不在此处。 “你阿克走散后没遇到危险吧?” 面对他明显拒人千里之外的神色,欧阳也不恼,更没责问他为什么把周克一个人生死不知地丢在山路上,自己完好无缺地回来,欧阳只是把一切归为――你们走散了。 武慕竹闻言微微一震,强笑道:“没事,我不是好好的嘛,谢谢吉哥关心。”很显然,他不想对刚才的事情主动发表看法。 “大猪,你是不是找到了另一条路了?不然怎么没和依依他们遇上?”雨凡是个聪明的女孩,欧阳想问的她也很想知道。 “呃……是啊……我和阿克分开后,走着走着……就回来了。”武慕竹的眼光又开始迷离。 欧阳只是笑着说了句“好好休息,我们一会就下山”,就走回依依身边,留给他们一个空间。 虽然他知道武慕竹没有说实话。 那边依依还在大声训着小白,理由当然是身为魔族少帅,居然那么容易就被人潜到了旁边,伤了自己人,等等诸如此类的借口(事后依依老实交代,其实是她想乘机教训小白而已),而欧阳的宝贝二弟这次的认“罪”态度却好得出奇,简直跟个孙子似的,就差找根荆条来背上了。 刚才那条路上根本没有什么岔路,而那声惨叫也根本是武慕竹发出的,而而小白根本不会疏忽到百米外有人类靠近都没发现,所以…… “他被人掳走过。”这就是小白的结论。 刚才依依大声训斥小白,就是为了替小白施展读心术做掩护(真佩服他这么大的干扰下还能用读心)。青龙少帅不愿做的事,不代表白虎少帅也不愿意。 “是个女人。”继续,“然后,竹林……再然后,没了。” “没了?”依依一不小心就吼了起来,其他人的眼睛齐刷刷地盯来,肇事者马上四处张望,表示不是自己的错。 “是没了呀!”小白眨巴着眼睛很是委屈,想他堂堂一少帅居然被个小丫头训了,而且,居居然他不能还嘴,更别说还手了,那个郁闷啊~~~ 欧阳当然相信他的小弟,但不代表他不好奇,要知道连情报科的小白同志都只能探究出这么一点点的线索,是不是可以说隐在背后的黑手很厉害,对手越是厉害,越能激起青?的兴趣。 背对着众人,闭起眼睛,依依知道欧阳在用读心术了,坐在他的侧面,只能看到覆在他脸上的睫毛随着眼皮轻微颤动着,脸色安宁,嘴角渐渐挂起一个邪邪的微笑,就像鸦片,迷上它会带你走向堕落,这就是欧阳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魔的本质吗?从他的笑容中,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爱上他,你就会万劫不复。”耳畔清冷的声音使依依一个激灵,身体变得僵硬。 “万劫不复,还是永不超升,都是我的事,与风死神你无干。”给他的是冰冷的回答。 “老师真是固执啊!不过,我喜欢,因为我也是个固执的人。我不会让老师走到那一步的。”最后一句话尤其肯定,肯定到就像在发誓。 欧阳长长舒了口气,睁开眼睛,依依想问发现了什么,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微笑着看着风意晟:“风死神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万劫不复,我会陪着她万劫不复,永不超升,我会陪着她永不超升。无论是碧落还是黄泉,都有我陪她走,这辈子,我再也不会放手。”喂喂,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风意晟淡淡地看着那两只握在一起的手:“希望青龙少帅能记得今天说过的话。”说完,又堆起那天真单纯的笑容,蹦蹦跳跳跑去找他的“明风哥哥”了。 这……这算什么?告白or誓言? 被抓着手的某人却傻傻地问:“你是谁?” 面前这位貌似欧阳的欧阳微微一笑,眼神中满是爱怜:“我是欧阳吉,也是青?。” 他一定是青?!羞涩的欧阳怎么可能会说这样的话?! 饶是如此,依依还是被他看得心跳漏了一拍。 唉……泪姬,我决定原谅你了,被美色所迷而没能完成任务,甚至还爱上了自己的“猎物”,丢了刺客的脸,这都不怪你,谁让这“猎物”这么会用美男计呢!连我这么心如钢铁的高手都差点中招了,原谅你了原谅你了! “死丫头,别总拿我做挡箭牌!”泪姬十分不满。 “在想些什么呢?!”头上挨了欧阳(or青?)一个爆栗,“我说了,不管是欧阳还是青?,刚才那些话,都是肺腑之言。” “那好,如果你食言了怎么办?”话刚出口,依依就后悔了,欧阳是怎么样的人,她还不清楚吗? “就让你忘记我,而我却要永远记得你。” 最可怕的誓言是什么?不是被千刀万剐,不是万箭穿心,更不是不得好死……再怎么不得好死,发誓人最终都是死了,什么都忘了,而活着的人却要永远活在思念、后悔、抑或者仇恨中。 欧阳却说,让你忘记我,而我却永远记得你。 我思念着你千百年,你却忘了我是谁,对像他这样的人来说,难道不是最可怕的惩罚吗? 长叹口气,不要那么轻易就给诺言。“欧阳,你这又何必呢?”背上着生生世世的包袱,你会很累的。 “很有必要!”欧阳紧盯着她的眼睛,“也许我是借着青?才敢说出这些话的,可这些话的确是我一直就想对你说的。” 一咬牙:“好!苍天做证!”依依常做的是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既然躲不了,也就只能选择面对。 欧阳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哥哥,阿克哥哥醒了!”那边欧阳玄很适时地插进话来。 此物最相思(六) “阿克!”欧阳扶起挣扎着要起来的周克,“发生什么事了?” “吉哥,快,快离开这里,有妖怪!”喘着粗气,周克勉强把话说完,“小武,小武……”蓦然看到远处的武慕竹正看着自己,“吉哥,你把他,把他救回来了?” “他自己回来的。(.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欧阳只有说出事实。 “自己回来的?这,这,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越说越轻,有晕过去的迹象。 “喂,周克,周克,你先别晕啊!还没说发生什么事呢!”依依扳住他的肩膀,使劲晃,最后周克还是晕了。 “师父,阿克好像是被你晃晕的……”明风小声说出最大的可能,可就像刚才周克那样越说越轻,不过是被依依杀人的目光给打压下去的。 “幸好大家都没事,我们快找别的出路吧!”欧阳背起周克,招呼武慕竹他们,一行人再次踏上了寻找归途的路。 这次却没怎么障碍就找到了正确的路,容易得让人怀疑,可耳畔阵阵梵唱还是清晰地告诉大家,回来了。 手表正常转动,手机信号恢复,终于回来了。 “阿弥陀佛!”一声洪亮的佛号后,一个魁梧的身影转出树影,是那个昨晚遇到的大和尚。 大和尚径直走到武慕竹面前,合什行礼。 武慕竹不知他要做什么,机械地还礼:“师父有何指教?”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大和尚撂下一偈,飘然而去。 “他什么意思?”武慕竹皱眉,低声问雨凡,因为他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可称为苦海的。 “也许在他眼中所有的人都处在苦海中吧!众生皆苦。” “呵,看不出小猪你还蛮有佛性的嘛!”从山上回来武慕竹难得的一笑。 雨凡心情更是愉快,得意地回答:“那是当然啦!”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看着笑闹着的两人背影,欧阳若有所思…… ********* 一天后。(.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欧阳他们的寓所中。 两天的普照山之游最后只得仓促地落下帷幕,所幸没有人员受伤。周克本来就没受什么伤,到了山下休息了半天就又能打死老虎,可奇怪的是,一觉醒来,对于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居然什么都不记得了;至于武慕竹,估计是吓着了,一直处于浑浑噩噩中,为此雨凡很是自责,因为她觉得如果不是自己一定要来玩,武慕竹也不会“受惊”。 当依依走进这个类似狗窝的房子时,欧阳正在做饭,看到她来,丢下一句“马上就可以吃饭了”,又钻进了厨房。 欧阳玄在看动画片,其他人不见踪影。 “今天这么乖啊,一个人看电视?”一路走一路捡,真是的,才几天没来,就乱成这样。 “依依姐姐!”小玄一看到她就欢快地扑了上来。 又有什么阴谋? “来和我抢电视吧!”诶?“电视归我一个人好无聊的,来和我抢才有意思嘛!” 不是我说,小玄啊,你还真有点那个,犯贱…… “小白呢?怎么没和你抢?” “他说和豆豆有事情聊,一上午都在书房里。”撅起小嘴,“还不许我偷听。” 呵呵,呵呵,他和小豆子聊天?我没听错吧?“那周克呢?” 小豆子在家,那这个便宜保姆就一定在的。 “明风哥哥在帮他疗伤。”疗伤?“恩,哥哥说从山上回来就看他不太好的样子,怕沾了什么邪气。” 这样啊,真是细心。诶?今天小玄怎么这么乖?有问必答?平时可都是有问鼻答的。 “嘿嘿,依依姐姐,你在山上说的,带我去看妖精们打架,什么时候去呀?” “这个……”当时我只是随便说说的。 “你不会是糊弄我的吧?”晴转多云…… “不是!依依姐姐哪一次骗过你啦?”不是一次,是很多次,“最近几天姐姐没空啦!再说了,周克不太对劲,你得陪豆豆吧?要陪豆豆就没时间去了呀!所以就只有等下次啦!” 在他还没理清楚之前,依依赶紧撤…… 小白和小豆子在聊天?他们怎么聊的? 没声音?难道用手语?小白好像不会。用写的?小豆子貌似没学过。 把耳朵贴在门上,忽然一轻,失去支撑的依依一头扎了进去,然后是小白那张帅气却恶狠狠的脸:“嘿嘿,想偷听,没门!” “等等!”在他摔门前,赶紧表示自己没恶意,“你们聊得怎么样了?”乘机蹩进去。 小豆子一看到她,马上跑了过来,抱住依依双脚。 “豆子乖哦!依依姐姐来救你了哦!”狠狠地瞪着小白,“死小白,你虐待儿童啊!看把豆子吓得!走,豆子,咱们去欧阳哥哥那里哦!”抱起小豆子,丢下一个“哼”字,扬长而去。 只是她没看到趴在她肩上的小豆子得意地对小白做了个鬼脸,气得小白鼻子都歪了。 到午饭时间时,明风和周克就走出了房间,当然还有风意晟,所谓的疗伤,其实就是明风烧了几张符,然后让周克喝了几杯掺了符灰的水……这个,明风啊,师父知道你法力最近有很大提高,可这招不能随便用的,弄得不好会让人,那个,拉肚子的…… 欧阳的橱艺其实很不错,毕竟他很长一段时间曾是一个人过的,这也是依依常来蹭饭的原因之一。 饭桌上谈论的当然是关于这次的“意外”事件,令人意外的是,欧阳居然没有修改周克的记忆,至于原因,人家说了:“天机不可泄漏!” 无所谓,反正自上次那教授的事件后,他看依依他们的眼光就怪怪的,这样一来正好,反而不用藏着掖着。 油焖笋?依依最爱之一。 “恩~~”好享受的模样,“欧阳,这道菜做得好好吃哦!” “是吗?那就多吃点。”夹了好些到她碗里。 “喂,哥,你很偏心诶!”小白可怜兮兮地盯着欧阳。 小玄赶紧笨拙地夹了一筷到小白碗里:“乖,不哭不哭哦!哥哥给你夹菜。” 小大人的模样令人忍俊不禁。 “去!”小白很是郁闷,“我才是你哥哥好伐?哇!哥,我们家糖不用钱的?!这么甜!”夸张地瞪大眼睛。 “哪有?正好!”依依不乐意了,明明正好的。 “吃那么多甜的,小心变小猪,以后没人肯娶你。”小白咬着牙,脸上却在笑。 “不要你管!” “这笋……”周克忽然愣愣地盯着那盘菜。 “什么什么,是不是你也觉得太甜了?”小白为找到一个盟友而兴奋。 “不是……”皱着眉,一桌人都停下筷子,等着他的下文。 “想到什么了?”欧阳还是那么一个微笑的表情,真不知道是他处变不惊,还是他傻。 “竹林……大雾……”周克断断续续蹦出几个名词,额上就见汗,“女人……” “依依姐姐。”小玄凑到他耳朵边上,“阿克哥哥怎么好像很害怕呀?” 害怕?“风意晟!”依依低喝一声。 风意晟撅起小嘴:“人家只是想帮他一下嘛!” 收回法术,周克脸色马上趋于平缓。 欧阳对小白使个眼色,虽然对同伴使用读心术会令人不爽,可现在是特殊时间。 小白认命地翻了个白眼,无语问苍天:“天,这什么哥哥,就会压榨我的劳动力。” “阿克,阿克。别想了,休息,休息一下……”欧阳尽量把声音放轻柔。 莫非他要用催眠? 事实证明,他没有用催眠术,而是让周克睡了过去,然后让小白直接从他脑海里读记忆,阴险啊! 十分钟后…… 周克被人很粗暴地摇醒,能做出这种事,且不会挨骂的当然只有欧阳玄啦!(小玄的话:哼,醒那么快,我原来想像电视里那样打巴掌试试的。) 小白装模做样地戴起一副眼睛,搞得自己跟专家似的,开始对周克“叙述”他讲的经过,其实就是和大家说他读到的内容: 周克和武慕竹顺着那条山路一直走,一直走,而且周克一路走一路数着步数。 当走到一千五百步时,他们进了一片竹林,然后起了大雾,两人不敢离得太远,大约就五步左右,刚起雾的时候周克还犹豫过,要不要退回来,可武慕竹却极力怂恿他往前走,说过了竹林也许就是山下了。 每隔十步周克就会停下来在竹子上刻些记号,但是,当刻到第五十根时,周克发现,那棵竹子上已经有他刻的记号了,就在他想告诉武慕竹他们迷路时,突然听到武慕竹大喊了声:“有人!” 有人就有希望。周克也只有跟着他想前跑,一来是怕武慕竹走丢了,二来是,这地方多多少少有点奇怪,两人在一起好过一人奋斗。 武慕竹一直在前面跑,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最后连周克这个警校长跑冠军都快吃不消了,他还是一点疲劳的感觉都没有,真看不出来,他怎么一个文弱书生样的人,跑步这么厉害。 可渐渐的周克发现不对劲了,因为前面,根本就没有人。没办法,周克只得加快速度,跑到他前面,把他拦下。 “小武!”周克扳住武慕竹的肩膀,“前面根本没有人!” “周兄,你怎么了?前面不是有位姑娘在走吗?”武慕竹不像在骗人,可周克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会骗自己。 “我不就是人吗?”背后一个女声突然响起。 周克霍然转身:“谁?” 此物最相思(七) “是谁?”周克发问,他也很想知道到底自己“说”了什么。[.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小白喝了口茶,慢条斯理道:“那人到底是谁呢……” “你敢说‘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我直接秒了你。”依依冷冷说道。 杀气让周围几人彻底冰化。 轻咳一声,小白继续他的现场说书: 周克转身,见一古装女子,坐在一株竹子上。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的不敢相信,这世上居然还有这么美的女子,可周克却对她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小白的话:是不是看人家长得漂亮才觉得熟悉的?想不到阿克你也这么可爱啊!哈哈……放心,不会告诉你家梦格的啦!) “你们怎么不走了?害我还得回来找你们。”那美女嘴一撅,俏皮得令人心疼。 依依旁边的风意晟常故意装生气,可她做同样一个动作,却和他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风意晟给人感觉纯粹的甜美,她却给人甜美中带着诱惑。 “你是谁?”周克定了定心神。 “我呀,不告诉你!快跟我走吧!带你们离开这里。”美女作势欲走,武慕竹想跟上,却被周克拦住。 因为周克突然想到小时候奶奶为了让他睡觉,给他讲的那些故事,有好多都是山里面的妖怪骗小孩子去,然后把他们吃掉,如此之类的。而长大后自己还看了很多诸如《聊斋》什么的书。 他很担心,自己也遇到了故事里的主角:“你是妖还是鬼?” 很明显,那美女愣了一下,从她的背影就能看出。 “周兄,你乱说什么呢?”武慕竹不乐意了,“人家一个姑娘家好心带我们出去,你怎么可以怀疑人家呢?” 周克却依旧拉着他,眼睛紧盯着女子,又重复了一遍:“你是妖还是鬼?” “哈哈……”那女子一阵笑,霍然转身,秀美的脸被她恶狠狠的表情给扭曲了,“臭道士,原来还想玩玩再弄死你,让你多活几个时辰,现在既然被你识破了,那就留不得你,拿命来!” 一团黑气向周克排山倒海地压去,这时他只来得及护住头脸,窒息的感觉使他神志逐渐模糊,就在晕倒之前,依稀看到一道金光从他胸口射出,刺穿黑云。听得那女子骂了声“死秃驴”,而武慕竹在惊叫一声后没了反应,估计是被她抓走了。 “以后我们都知道了。”小白一摊手,做了个结束的动作。 “现在开始提问。”欧阳话一出,就有好几只手举起。 提问是提出疑问的简称,这是他们一群人为了方便思考,集大家的智慧,而新想出的东西。 “依依你说。”依依很是得意地在明风他们不甘的目光下开始说出自己发现的疑点,“一,我们没发现什么竹林;二,发现周克的地方很狭小,是不是可以假设他是被移……到那的(原来是想说被移尸的,幸亏刹住了);三,那女人是谁;四,她说的秃驴是谁;五,武慕竹被带到了什么地方,见到了什么,而那女人为什么会放了他;六,武慕竹出现在小白身边,为什么小白没发现,厄,我是说没有那么强烈地发现。提问结束。” “恩,还有没有谁要补充的?没有?那现在开始回答!”欧阳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停下笔的。 话音刚落,明风就迫不及待地举起了手。 “明风回答。” 这小子可得意了,轻咳一声:“第一个问题,我爷爷的书上说,有一种幻术利用的是山中的地理环境,和自然或人为的雾,可以制造出一个看似很大,其实只需要一点点空间的环境。第二个,在她用了幻术的前提下,那阿克他们应该就是在一个地方打转,或者一直在往前走,只是感觉转了很多弯。第三个问题,我不知道。第四个问题,我也不知道。第五个问题,我还是……不知道……”在依依可以杀神的目光下,明风结束了他的发言。 接着被抢到回答的居然是小玄:“前两个问题明风哥哥已经回答了,那我回答接下来的。那女人一定是山里的妖怪,那‘秃驴’一定庙里的和尚,那小武哥哥一定是被那女人抓去吃掉了。” “喂喂,小玄,你说了等于没说,还有,武慕竹明明活得好好的,我们都看过了,那是人,不是什么假扮的。”依依把小玄的热情彻底无情地扑灭了,“我还有一个问题,七,为什么那女人叫阿克做,臭道士?而且要制他于死地?” “天呐,师父,你怎么能发现那么多问题?”明风瘫倒在沙发上。 “嘻……”风意晟一声轻笑,把大家的目光成功地吸引过去,“三,那女人的身份先按下不表,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她是被封印在了那里的,而现在不知为什么,封印失效了;四,那和尚会不会是我们见过两次的那个大和尚?五,武慕竹可能被她带到了她的巢**,见到了令他迷茫、不知所措的东西,甚至可能是他的前世,至于她放了他,那当然有她的理由喽;六,武慕竹回来,小白哥哥没发现,一定也是那女人捣的鬼;七,阿克哥哥前世是道士也说不定啊,这个到地府查查就知道了,而且,还有可能和那女人有过节呢!” 风意晟的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大家对周克以后的生活无限同情,这世上最不能得罪的是:女人和小人…… “那天晚上,你彻夜不归,去哪了?”依依笑眯眯地看着他,按规定,死神在导师带领时,一切行动都要向导师汇报。 “我啊,被一个黑影引了出去,来不及告诉老师。我追啊追,追到一个竹林里,被困住了,跟人打了一架,好不容易才回来的。”风意晟有可怜巴巴地看着依依。 “和人打架?” “一群猴子精啦!你看,还被抓破了呢!”伸出粉雕玉琢的手臂,三条血红的爪痕慢慢显现出来。 天,要是落到脸上,那还了得?!“怎么不上药?”虽然依依很看不顺眼着小子,可看到漂亮的东西被破坏还是会心疼的。 手虚抓,在周克惊奇的眼光中隔空取物,拿住一瓶放在架子最上层的白药,小心翼翼地给风意晟敷上。 满脸笑意的风意晟很得意地瞄了一眼欧阳,后者一脸郁闷。 “诶,二哥。”小玄悄悄捅了捅旁边的小白,“你说大哥会不会跑去自残啊?”进一步解释,“这样也就可以让依依姐姐给他上药了呀!” “恩,好主意!”摸着下巴奸笑的两兄弟脑袋上挨了一人一个爆栗。 “臭小子!” 郁闷的小白只有转移话题:“诶,阿克,那时候你怎么就知道那美女不是人的?” “我也不知道,原来也是很想跟她走的,只是看她穿着古装,就随便问了一句,只要她随便回答一句,我就会跟了去了,可她偏偏不肯说,那我就更觉得奇怪了。” 原来如此…… “可是,我刚才居然连觉得她很熟悉也说了?吉哥,你的催眠术真厉害诶!哪天教教我啊!”周克一脸崇拜。 欧阳只得点头:“好,啊,改天。” 如果没有接下来的一些事,这件事也许就被当作误遇山中女妖给揭过去了…… ********* 既然法力已恢复差不多一半,依依也就不能偷懒不去巡夜了,何况现在还是人家的“实习导师”。 这个人家每天一入夜就飞到依依她们寝室,美其名曰:跟着老师学习每一样技巧。害得依依换衣服都得在门窗上贴止步符,以防万一。 “老师啊,那是什么地方呀?”风意晟坐在栏杆上,晃悠着小脚,指着某处问。 其实依依所谓的巡夜(偷懒法),就是找一个可以俯瞰全城的地方,在那里吹一夜风,遇到心情好,四处转悠转悠。 现在他们俩就在他们那区最高的通讯塔上。 “那是我学校。”喂,我们刚从那里出来诶! “哦!”风意晟一副好奇宝宝模样,“那为什么会有妖气呀?” 妖气?你确定? “老师不相信我吗?”又是楚楚可怜地把眼泪在眼眶里转啊转的。 喂,你可不可以别用这招啊?!“我说风死神,你好歹也是个男生诶!别动不动就哭鼻子好不好?” 一说更委屈了:“那老师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好好好,相信你相信你!“那你说说,是什么妖?” “恩……很淡,像是植物类的。”歪着小脑袋,观察了半天才回答,忽然惊奇地喊道,“老师老师,有人在靠近那团妖气诶!” 风意晟的法力本就比依依高,能发现依依发现不了的妖气是很正常的。 “是什么人?”难道是前些事件中的神秘客? “不知道诶!”你也会说不知道?“他的气息隐藏得很好,是个高手。” 连风意晟都这么说了,那就更肯定了依依的猜测。 “对了,刚才你到我学校时怎么不跟我说?”依依很是奇怪,难道你是故意的?! “是啊,人家想和老师一起散散步啦!” 臭小子! 看着依依多云转阴,且有雷雨大作的趋势,风意晟很识相地脚底抹油。 开玩笑,上次被她泼的那盆冷水难道不是教训?! …… 此物最相思(八) 风意晟说的那团妖气居然是在男生宿舍,难道是狐狸精?不对啊,他说是植物系的。 “嘘……”风意晟示意有情况。 两人躲到天台阁楼背后,加了好几层的保护层,搞笑,对方可是高手中的高手诶! 先到的是一身藏青长衫的蒙面人,长身玉立,淡淡的月光撒在他身上,就像带着光环降临人间的神人,可惜看不到脸,他的脸被一个银光闪闪的面具遮掉了一半,可只看身材依依就把他归到了帅哥一类(有点那个……花痴诶)。 (这人气息隐藏得真好,可以说是滴水不漏。 “老师啊,你不会是变心了吧!不过,我赞成,这可比那魔族好多了。”风意晟趴在依依旁边,笑得像只猫。 “闭嘴!又有人来了。”) 一阵粉红花瓣雨后,自天上下来一个粉红身影(靠,连出场都搞得这么华丽丽,以为自己是谁啊!不就是个小妖精吗?切!)。 不过不可否认,她长得的确很诱人。 “不知上仙召唤小妖,有何指教?”小妖精娇滴滴地福了一福,声音甜得可以滴出蜜来,还附送一把秋天的菠菜。 (依依:“哼,不要脸!乱放电,小心变斜眼!” 风意晟:“就是,这种脸大街上一抓一大把,人类的手术刀随便弄弄好了!” 任那妖精再美,还是被某处两人挑出刺来,寒……) “你叫什么?”青衣帅哥淡淡开口,哇!好好听的声音哦!可是……为什么感觉怪怪的? 那妖精欣喜若狂,马上甜甜回答:“小妖名叫相思。”这次没送媚眼,直接自己贴了上去,“不知上仙怎么称呼啊?” (依依:“不要脸的女人!” 风意晟:“丑死了!” 喂,你们俩不会是嫉妒她的脸吧?) 青衣帅哥一挥衣袖,没有一丝空气波动,护栏凭空出现一个下凹,那名叫相思的小妖悻悻地放下搭在他肩上的手,退开半步。 暗中两人无语…… “我叫什么与你无关(喂喂,你刚才有问她名字诶,不回答多没礼貌啊!),你到这里来干什么我也没兴趣知道,可想在本地生存,有几点你必须记住,听好了,我只说一遍。”青衣帅哥冷冷地说着,眼睛却望着夜空。 “上仙请指示,小妖听着呢!”相思变得唯唯诺诺,也可以说是胆战心惊。 “好!一,你用什么方法修炼我不管,但不可主动杀伤人命,如若让我发现你杀的人中有一人阳寿未尽,你就给自己准备后事吧!二,不得给本地死神带去麻烦,如若让我知道你去惹了她,那后事就不用准备了,我直接让你……”手握住栏杆,微微用力,洋洋洒洒的粉末从他摊开的手中随风飞走,“灰飞烟灭。我说得可清楚?”看她一眼,杀气弥漫。 相思一个激灵,点头:“是,小妖记下了。”忽然又想到什么,赶紧问道,“本地死神是谁?如果是他来找我麻烦怎么办?不知上仙可否示下?” “她……是一个可爱的女子,不会无缘无故找你麻烦,除非你做了坏事。”有点意外,那冷冷的家伙声音居然出现了丝波动。 (风意晟:“可爱的女子?老师,他是说你吗?可是,像吗?” 依依:“去!当然是说我啦!不然还会是谁?你?还是柳若飞?可是……他到底是谁?” 风意晟:“老师的崇拜者,太好了,那魔族要吃不下饭了!”) “还有问题吗?”青衣帅哥一成不变的声音,见相思把脑袋摇得拨浪鼓一般,点点头,“你走吧!” “是,小妖告退!”相思倒退到很远,才一跃而去,刚才的拉风场景不复存在。 青衣帅哥依然站在原地,仰望着皎洁的半月,轻轻抚摩面具,嘴角挂起一个温柔的微笑…… …… 那个青衣帅哥到底是谁?好像和我挺熟的样子,可我认识的高手屈指可数,欧阳他们兄弟俩,应该不会,帮我又不是一次两次,用不着搞那么神秘;柳若飞,绝对不可能,那家伙,少在上面落井下石就已经很不错了;祝学长,不会,他和丹丹渡“蜜月”去了,没那么快回来;司徒先生,不太像,虽然他也应该是高手,可我们好像没那么深的交情;还有几个妖精朋友,虽然他们也都是高手,可还没到高高手的地步……如果不是人间的,难道是我哥?也不对啊!他就算吃饱了撑的,也只会在地府逛逛街,显摆显摆,根本不会冒着被翩翩姐罗嗦死的危险跑到人间来…… 会是谁呢?是敌是友? 依依随手在草稿纸上画着,不经意间勾勒出那青衣帅哥的大体轮廓。 “依依!”肩膀上被重重一拍,紧接着是一不明物体压了下来,“我们去玩吧!” “死猫,你快压死我啦!”依依吼道。 “去玩吧!不然我不起来!”室友威胁道,“诶?这是什么?”拿起依依的涂鸦之作。 依依乘机逃脱“猫爪”:“呃,只是我随便乱涂的。” 她还是傻傻地看着那张纸:“这个人我见过!”几乎是用吼的。 诶?“他救过我!”猫儿很肯定。 “在哪?什么时候?”他在人类面前露过面? “那天,我和一个朋友吃完夜宵回来,走到学校后面没路灯的那段路时,被几个小混混拦住了。当时可把我吓坏了,要知道我那朋友也是个女生,而且那条路上根本没什么人。”谁叫你们那么晚回来的,长记性了吧! “后来呢?” “后来,那些混混跟我们要钱,嘴里还说些不干净的话,他就出现了,没几下就把那些家伙打得屁滚尿流,逃之夭夭。最后他把我们送到安全地方,就走了,可是,我们连他怎么走的都不知道,一转身就不见了。”眼睛里满是崇拜,“依依,你说他会不会是超人啊!哇,那可是madeinchina诶!太帅了!” 中国版超人?哈! “那你有问他名字吗?” “问了,他没告诉我们,只说是我们朋友的朋友,可我身边好像没有那么厉害的朋友啊!”猫儿还是紧抓着那张纸,“依依,把这张送我好不好?” “哦,你要就拿去吧!” “哇!谢谢你依依!” 有那么夸张吗?不就是一张纸吗?! 看来,这神秘人出现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可我怎么不知道?得好好去查查。 …… “小莫啊!嘿嘿嘿嘿!好久不见,什么时候出来喝个茶?”拨通了莫卓布的手机,自从上次被依依抓住,他就很可怜地沦为了她的“线人”。 每次都是电话通后没五分钟,莫卓布就会出现在她面前,这次也不例外。 “帮我查查他是谁。”叼着吸管,依依推出一张草图。 “哦~~~他啊!蒙面侠啊!”小莫只瞄了一眼就回答。 “噗”害依依把饮料呛到了气管里,蒙面侠,什么破名字?谁取的?太有幽默感了! “大家都这么叫的,可厉害了!”后一句是对那什么“蒙面侠”的肯定。 “什么时候出现的?”依依把狼狈的模样收拾了下。 “恩……在我遇到九月姐你之前没几天,他总是在晚上四处巡逻,维护着城市的安宁。”我怎么听着像是在说巡逻警啊!“很多人都得到过他的帮助。”小莫把“人”咬音咬得很重,依依懂他的意思。 那时候我没了法力,怪不得没见过他。 “他做事可公正啦!”你见过他?“我是没那个福气啦!是听一些朋友说的。诶,九月姐,你也遇到他啦?” “我只远远地看到过他一面。” “九月姐,你真厉害!”我厉害?“我问了爷爷,他说,他说,你是死神(压低声音地说),我爷爷说,让我好好向你学习呢!”他没说为此他爷爷还在家族大会上大大地表扬了他。 谁不知道那个老蜜蜂也是个老滑头,这话当然不能当着小莫的面说啦!“呵呵,你爷爷太抬举我了。”指着草图,“如果有听到什么关于他的新消息,记得通知我哦!” “恩!”小莫同志为得到死神大人的“赏识”而激动不已。 蒙面侠的事情有小莫帮着调查,可现在有一件事却非得依依亲自去做的――雨凡病了。 从普照山回来的第二天,雨凡就突然病倒了,医生的诊断是营养不良,且有点贫血,开了一大堆药给她,什么用都没,现在雨凡甚至都下不了床了。 让她去医院,却总是推说没什么大病,躺一会就好,其实依依知道,她是晕针。 今天的任务就是把她绑也要绑到医院去。 可看过雨凡之后,依依打消了这个想法,去医院也治不了,甚至会更糟,因为,雨凡中邪了…… 此物最相思(九) 难道是因为在普照山玩得太累,让邪物乘虚而入了? 为雨凡把过脉,依依否定了这种说法,最后在悠然(雨凡养的猫)的帮助下,依依找到了根源――一个挂件。 很精致,原来是一对的福包,雨凡这里一个,另一个应该是在武慕竹那里,趁雨凡睡着时,依依把它给拆了。(开玩笑,在她面前拆和武慕竹一对的东西?不被她拆了就很不错了!) 唯一可以称得上异样的是,里面有一颗小石头,挺眼熟的,是哪呢……啊!想起来了,普照山上明风“拣”的那堆小石头,可是为什么会在这福包里? 见雨凡有醒过来的趋势,依依赶紧把一张驱邪符塞进福包,缝好,保证看不出破绽。 后来在雨凡处得到答案:这是武慕竹送的,就是在普照山上买的。 雨凡的中邪和这福包有关,那武慕竹是不是也遇到危险了? “武慕竹知道吗?你生病了。” “他知道。”雨凡情绪有些低落,难道他没来看过你?!太过份了吧!“依依,不怪他,这里是女生楼,他上不来的。” “那他有给你打电话吗?” “恩……打了……” “哪有?!就见你手机响过没几次,就一次是那姓武的,依依,你说他过不过份?!”马丽很是愤愤不平。 混蛋武慕竹!看本小姐怎么治你! “马丽……”雨凡嗔怪地看着马丽,“他最近很忙啦!” “他哪有?我昨天还看到他了呢!”马丽是心直口快类的。 也就是说他没事啦!原来还可以原谅,现在,哼!不可原谅!今天晚上让你变猪头! “依依,依依?你怎么了?”啊?我没怎么啊!“你刚才的表情很恐怖诶!像是要吃人的样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诶?有吗?看马丽也点头跟啄米似的,就知道不小心又把喜怒形于色了,唉…… 既然雨凡没什么大碍,那依依也就可以放心回去,为晚上的猪头制作计划做准备了。 嘿嘿嘿嘿,武慕竹你惨了~~~~ …… “师父,你确定要这么做吗?”明风嘴上是这么说的,可语气里却有那么一点点的兴奋。 “那是当然!如果我今天不好好惩罚惩罚这负心的家伙,我就不姓张!哼!”依依拽着道具,恨恨地发着誓。 “是啊,不姓张,姓上官……”明风憋着嘴,嘀咕道,都用过多少次了,这招。 “你说什么?”慢慢转头,可以杀神。 “我说今天月亮好亮!”指向天空,可惜,今晚没月亮…… “你没听过风高放火天,月黑杀人夜吗?笨!” 杀人?放火?天,这什么师父嘛!明风开始担忧自己的前途。 武慕竹的寝室在五楼,所以,依依他们直接爬上去。 “师父,意晟怎么没来?”很奇怪诶! “来了啊,在上面把风。”他会不来?才怪! “啊~~~” “明风啊,我怎么好像看到一颗流星?”依依呆滞地目送着一颗人形“流星”划过夜空,尖叫着从楼顶坠落。 “师父,那是意晟啦!”明风脚上一借力,蹿向风意晟,将他拦腰抱住,可是,可是,他忽略了一点,手上没绳子,于是,两颗“流星”继续尖叫着向地面砸去。 “好吧好吧!我承认刚才只是开个玩笑。”依依认命地甩出一条绸带,将两颗“流星”卷住,使其安全降落,还好没砸个坑。 楼顶探出一张艳若桃李,却冷如冰霜的脸:“哼!死丫头,死神又如何,姑奶奶我照扁不误!哼,长得可爱?!姑奶奶今天就破了你的相!” 死丫头?你骂谁啊?依依刚想张嘴,下面的风意晟已经开始了:“臭婆娘,丑八怪,居然偷袭小爷,信不信小爷我把你卖到非洲去当流莺?!别以为长了一张人脸就以为自己是个人了,拆了那张面皮还不是根枯柴棍,给人当柴烧都还得倒贴……” 汗……真没看出来,风意晟还有当泼妇的潜质…… 不过从他们俩的骂架中,可以大致了解经过: 风意晟在上面放哨,被那女人看到,不知风意晟怎么得罪了她(知道他是死神还打的,没几个有那胆的),就被偷袭了,还被从楼上扔了下来。 幸好没受什么伤,饶了如此,风意晟还是动了火。 这边骂架还在继续,那边依依已经潜到了她背后。 “你个男不男(小风一生气,没变声音),女不女的东西,不去当玉兔真是可惜了,旁边那小白脸是你相好吧?哟,挺俊俏的,有没有兴趣跟着姐姐混啊?” “不知我两个小徒哪里得罪了姑娘,可否请姑娘指教。”打狗也得看主人,连我徒弟和学生都敢骂,你找死!还想不想在这里混啦?! “你是谁?”那女子一愣,霍然转身,警惕地看着依依。 要知道毫无防备地把背后暴露给敌人,可是大忌。 “我叫九月,是他们的老师。”保持平静,保持平静。 “你也是死神?那下面那个是谁?” 这泼妇居然就是那个相思,如此想来,那就清楚了,如果不是风意晟冲撞了她,那就是她故意的,故意跟死神做对。 “他是我的学生,也是死神。”依依粲然一笑,虽然隔着面纱,但相信她能感受到,“姑娘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不知我两个小徒哪里得罪了姑娘?” 依依始终微笑着提问、回答,这是涵少教的,对付敌人,微笑更会令他/她恐慌。 果然,那相思开始有些慌乱,虽然嘴上还是挺硬:“哼,谁让她是死神的,我就看死神不顺眼。” “也就是说,我学生并没有得罪姑娘,而是姑娘找他麻烦,不知我这么解释,可不可以?”礼貌得连依依自己都不敢相信。 “没,没错!” “那姑娘的行为是不是可以解释为给本地死神带去麻烦,惹了死神呢?”微笑真的是一种不错的武器。 “是又如何?”估计她已经想到昨夜那青衣帅哥的警告了。 ok,目的达到。 “很好!”忽然看向她身后,欣喜万分,“诶?来啦?” 相思恐慌地转头,但,后面没有令她忌惮的青衣人,只有两个好不容易爬上来的小鬼,正无限“妩媚”地向她打着招呼:“嗨~美女~~” 一回头,对有些人来说无关痛痒,但对某些人,那是致命的。 一道紫色闪过,相思跌倒在地。 “什,什么东西?”相思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东西,可肌肤感觉还是告诉她,上面有东西。 其实没什么,就一张网嘛! 还记得天罗地网吗?这是经过欧阳兄弟俩改良后的隐形地网,对付这种小妖精,足够了! “卑鄙!”相思狠狠瞪着她。 依依手虚握,一把匕首出现在手中,并在相思脸旁不停比画:“瞪我?信不信我把你眼睛挖出来?!我卑鄙?卑鄙得过你吗?居然打小孩?!” 虽然这种事自己也没少干过…… “你想干嘛?”看来对脸蛋,正常点的女性反应都一样。 “刚才你不是想毁我的容吗?”在她脸颊、额头、眼睛附近不停游走着。 “你是死神?!”相思惊叫道。 “这点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嘴角挂着危险的微笑(向某人学的),“本死神心好,还是来帮你整容吧,说,想先在哪里动刀子?” “你是死神,那他们是谁?”相思还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看来这殴巴桑记性不好,算,本死神再跟你说一遍吧!“他也是死神,是个小男生,另一个是道士,也是个小男生。怎么,阿姨你看上哪个了?” “居然是你?!他说的是你?!” “谁啊?”虽然知道是谁,可有时候依依就喜欢装傻。 “老师啊,你到底动不动手啊?”风意晟看她半天没动,“如果下不了手,让我来吧!” 他还在为刚才相思突然出手封了他**道,还把他扔下楼而耿耿于怀,本来就是嘛,虽然砸到楼下未必会死,可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 劈手夺过匕首,还是那么慢慢起手,接着的动作却快得看不到过程,反手一剑,开出一朵嫣红的“花”。 “啊……”夹杂着风意晟的冷笑,相思惨叫着。 在他要划第二刀之前,依依出手把匕首夺过:“行了!”其实她根本就没打算这么做,但现在既然风意晟都出了手了,也没办法,更何况是相思有错在先,这样的惩罚已经够了,落到青衣帅哥手里,可没她好果子吃,如果他说话算数。 “你走吧!”手一扬,收回地网。 其实风意晟做的也没错,涵少也曾不止一次提醒过她,仁慈和铁血并存才能维护好辖区的安定,地府的尊严更是必须维护…… “大人,请大人留步……” 此物最相思(十) “你谁啊?!”欧阳一出门就被眼前的一幕狠狠地吓了一跳:一位美女裹着浴巾,从浴室中款款而出,紧紧的浴巾将她的曲线勾勒得完美无瑕。 “怎么了?”另一个房间的周克一探头,呆在了那里,“吉哥,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沙发上一声咳嗽把一个眉头可以夹死苍蝇,一个哈喇子长流的两个家伙拉回现实中。 “她叫相思,暂时住在你们这里。” “九月,这是怎么回事?”看到她穿着死神的衣服,欧阳很自然地叫她“九月”。 “来,坐下坐下。”依依把欧阳拉到旁边,顺手抚平他的眉头,一边招呼另一个,“那谁,把你的哈喇子擦擦,羞不羞?!那谁谁,把衣服穿好。欧阳你听我说……” ******** 诶?是那个相思叫我?我没听错吧?! “请大人为小妖伸冤啊!”哭倒在依依脚边,害得依依一动都不能动,不是她不想,而是裙摆被拽着了~~ 这唱的是哪出?刚才还凶神恶煞似的要毁我的容呢!“伸冤?伸什么冤?”再说了,我是死神诶,妖精的事不归死神管,好吧,就算我平时爱多管闲事,但也就做做调节员的工作,我又不是诉冤司的。 “小妖有莫大的冤屈呐!”相思依旧拽着她,丝毫没有让她换姿势的意思。 “老师,小心有诈哦!”风意晟坐在栏杆上,吹着夜风。 明风没说什么,只是很自觉地站到依依旁边。 “你又不是鬼,有冤屈也归不了我管呀!”依依淡淡说道。 “小妖知道刚才对大人及两位小大人多有得罪,是小妖一时昏了头,求大人原谅!”伏倒在地。 “师父,这算不算五体投地呢?”明风悄悄问了一句。 依依没回答,只是淡淡地对相思道:“刚才的事,本死神就不追究了,你别多心。” 喂喂,你学生把人家脸给花了,这么一句就完啦?依依,你也太黑了吧?! “你到底有什么冤屈呀?”风意晟突然插口。 奇怪了,这小家伙什么时候转了性情了? “禀小大人,小妖的冤屈可真是比海深呐……”嘤嘤的哭变成嚎啕大哭,天,这女人怎么这么多眼泪?! 有什么冤屈,你说啊,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 “那我来问你,你叫什么?从哪来到哪去?家里几亩,不对,怎么在这里?”风意晟的问话令依依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相思终于在抽泣声中停止了大哭:“小妖名叫相思(其实我们早就知道了),家住xx山(她说的地方依依没听过,也不打算知道,所以忽略不记),至于为什么会到这来,我也不知道。”自己会不知道?!“小妖本是山中一棵千年古树……” 据相思所说,她原长在山中,吸得日月精华,经千百年后,终脱胎换骨,成了妖(千年古树,那不是猫猫寄住的槐树还古老?!)。后来有一天,山中逃难来了一群人,见那里风景优美,远离战乱,就在山南住了下来。其实山中的精灵妖怪们并不像书上说的那样喜欢伤人吃人,只要人类不去侵犯他们,他们也就不会来招惹人类,于是,这群人就和一群住在山北的“土著居民”成了“邻居”。 若干年后,这里俨然成了一个世外桃源。 后来,山外又来了一对母子,同样,是逃难进来的,他们也住了下来,不过,是住在村子的边缘,其实更靠近相思住的地方。 当时的相思还是个小小妖精,对人类很是好奇,只是没想到,这一时的好奇,终使她落得今日下场。 山中的精灵妖怪中,原有些法术高深的常到人类的世界中去,然后回来把外面的事情讲给当时还没有名字的相思听,所以相思对人间本就十分向往,现在一下子来了那么多的人,她能不兴奋吗?!更何况现在还有人就住在她旁边。 也合该相思有此一劫,这时的她刚刚能长时间成功幻化人形,就在某一天化做一豆蔻少女,前去和那家人的儿子搭讪,一来二去,两人就熟了,相思更成了那少年秀才的学生,这名字也是他所取。(.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时光如梭,相思与那秀才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表面),两人日久生情,秀才的老妈更是举双手赞成自己儿子娶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聪明贤惠的儿媳妇。 婚后一年,一家人都过得甜美幸福。 直到有一天,一个过路道士的到来,彻底打破了这平静。 (依依心中叹道:好……老的戏码……) “施主,你身染妖气,想是家中有妖精为祸,要千万小心。”喝过一碗水后,那青年道士对秀才的母亲如是说。 秀才的母亲本就是一传统妇女,一听这话,那还得了?!家里居然有妖精?!想了好久,最终怀疑到那美貌媳妇身上来。 虽说这媳妇十分孝顺,也贤惠,可想想还是十分可疑。新婚之日来的那些“娘家亲戚”更是奇怪,要不就美得天仙一样,要不就丑得夜叉似的。 老人越想越害怕,于是对那道士千番恳求,最后,道士叹了口气,说什么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给了她一张驱妖符,让她把符藏在觉得最有可能是妖精到过的地方,然后飘然而去。 老人把驱妖符放在了儿子媳妇的枕头下。 到了晚上,两人回来,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毫无预感。 自从那道符到了枕头下,相思一日弱于一日,最终病倒在床,在丈夫面前现了原形…… 对于当时的相思来说,天塌了…… “后来呢?”师徒三人听上瘾了居然。 “那个杀千刀的道士又来了!”相思咬牙切齿说道。 不消说,那青年道士的法力是很高强的,不仅打败了相思,还废了她三百年的道行。 “那道士是怎么来的?” “是我那千刀万剐的冤家请来的。”哦,就是那秀才,“枉他读了那么多的圣贤书,对我许那么多的海誓山盟,说什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说什么沧海桑田,用不变心,全都是假的,假的!”相思歇斯底里地喊了一阵,平静了下来。 “后来呢?”你还没说到重点。 后来相思跑了,躲到了深山中继续修炼,可是自那事件后,性情大变,变得自闭。 原以为会这样了此一生,不想,若干年后,相思再次遇到了命中的克星――那秀才。 (依依的话:你也太倒霉了点吧?是不是欠了他呀?) 波澜不惊的修行生活再次被他打破。 秀才已经不记得她了,因为他喝了孟婆汤,于是,他们又重新开始了(相思对于错误纯粹是虚心接受,屡教不改型)。 只是这一世的秀才不像一世的他,知道她是妖精后,表面上用好话哄着她,暗地里却去找有法术的人来收她,不仅如此,还毁了她的肉身,甚至还想请那个道士把她元神没灭了,幸亏这时路过一个和尚,救了她一命,把她封在了普照山旁。 经过那么多年的沉睡,相思已经不记得当年的恋人皆冤家长什么样了,可还记得这段恩怨。 等她醒来时,已经到了这里,至于这么来的,跟着谁来的,都不记得了。 “小妖听本地的妖精说大人明察秋毫、公正无私,慈悲为怀,所以不得已之下,只得请大人伸冤。”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那你想我怎么帮你?”她的叙述令依依有些乱。 “小妖想请大人帮小妖找到那冤家,想问问他,妖的命就那么贱吗?”相思的经历令依依想到了当年的林韵音。 “相思,我有一个问题,你得老实回答我。”依依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大人请讲。” “我们在普照山遇到埋伏,是不是你做的?”依依音调很平淡,说不上恨,也说不上憎。 “不是的大人。”相思连忙否认,“啊,我想起来了,普照山里原来就封印着一个千年老妖,大人会不会是遇上她了?” 普照山里封印着千年老妖? “而且那妖精善使媚术,大人是怎么遇上她的?”相思小心翼翼问道。 “只是走错了路。”依依一言盖过。 “老师啊,她是妖魂,好像也是归我们管的吧!”风意晟问道,听得依依“恩”了一声,“那我们是不是要帮她忙呢?” “你想帮她?”依依反问,刚才不是还在毁她容吗? “老师,你看她多可怜啊?!我们就帮帮她吧!老师~~~”风意晟像小孩子一样开始撒娇。 真受不了他,不过话说回来,他还真是会利用他的有利资源。 “明风,你说呢?”依依回头问一直没说话的徒弟。 明风像是突然回过神来:“啊,师父,你叫我?” “是啊!”依依只得把问题重复了一遍,明风今天是怎么了?在想什么? “好是好,可是把她安置在什么地方?”恩,这很重要。 “明风哥哥家是不行的,不小心吓到了叔叔他们可怎么办呀!老师那里也不行,恩……”依依觉得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果然,“就把她安置在欧阳哥哥家吧!老师,你说意晟说的对不对呀?”一副讨好的模样。 风意晟肚子里在转些什么小九九,依依会不知道?!“这个主意不错,相思姑娘受了伤,而且是个灵体,是需要找了安全的地方,好好调养一下。” “师父……” “就这么决定了!”依依打断了明风要说的话,“就这么决定了!”一锤定音…… “于是就塞到了我这里?”欧阳盯着她,眼神怪怪的。 “是……啊……”依依有不祥的预感,“啊,明风,意晟,我们不是还有事情吗?欧阳,我们先走了哈!”赶紧脚地抹油……“啊!欧阳,你干嘛?!放我下来!” “我们需要好好聊聊!”欧阳扛着依依,丢下一客厅目瞪口呆的人(非人),到了书房,开门,走进,关门…… 此物最相思(十一) “诶,依依,听说昨晚上我哥把你扛进书房,说有事聊,你们聊了什么?”小白趁老师不注意挪到依依旁边,笑兮兮地问。(.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关于这个问题,依依已经回答了不下五遍,所以…… “因为你笑得太那个,所以我拒绝回答。”横了他一眼。 摸摸自己的脸:“笑得哪个?”是太帅了,不好意思看我? “小白同学,你不觉得自己笑得很**吗?”咬着牙,把字从牙缝里挤出去。 “有吗?我觉得自己笑得很灿烂,很阳光啊!” 天呐,你为什么要给他这么厚的脸皮?! “说啊~~你们到底……” 小白问得很暗昧,居然能令依依脸上一红,随即一板脸色:“哥屋恩~~”眼神下降到冰点,“那么好奇,问你哥去!” 我偏不说,偏不说,你能拿我怎么办?咬我啊?! “依依~~~就告诉我吧~~~”小白居然开始用风意晟常用的一招。 汗……我承认,对向我撒娇的美好事物,我没多大抵抗力,可是……“小白,老师在看着你呢!” 石化中的某人…… “那位同学,请你回答这个问题。”上面的教授脸黑得可以媲美包大人。 强忍着笑,看小白瞬间严肃着脸,站了起来:“老师,我觉得这个问题提得不太合理。” 狂汗……这家伙…… 结果令等着看好戏的依依大跌眼睛――教授居然被小白给问倒了,一连声地说,“这位同学思想很活跃,前途不可限量”,甚至还邀请小白到实验室帮忙…… “到底聊了什么?”一下课,这脸皮可比城墙的家伙又缠上了她,“你再不说,我就默认为你们……嘿嘿嘿嘿……” 依依一皱眉头,一个掌心雷甩了出去。 白杰一躲,掌心雷擦着脸颊飞过:“哇……不得了了,大嫂谋杀小叔子啦!” 臭小白,乱说什么?看我不撕了你的嘴!!!依依很努力地板起脸。 “哎哟!”一声惨叫。 诶? 糟糕!掌心雷没砸到小白,不代表会马上失去作用,所以……砸到别人了…… 顶着一头爆炸式的莫卓布出现在两人面前。 “嘿嘿,小莫啊,这么巧,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诶?换发型啦?不错不错,很有个性嘛!呵呵呵呵。”很心虚地打招呼。 “九月姐……”小莫同志拉着一张苦瓜脸。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拉过小白,“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魔族的白虎少帅,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他,呵呵呵呵。” “白,白虎少帅……呜……”如果不是小白眼疾手快,不知道要引起什么轰动。 “低调低调……小莫是吧?你好你好,叫我白哥就行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别客气。”小白笑容满面(可怎么看都像是在强忍着笑),因为他想起了依依说起过小莫的事,以及,名字――抹桌布…… 顾不得小莫在那里感激+激动,依依岔开话题:“小莫,你来找我,有事吗?” 这边傻傻的某莫这才回过神来:“对了,就是上次九月姐你让我注意的事。” 青衣客?!“有他的消息?!发现什么了?” “喂,是谁啊?”小白努力将眼神装得很酷,很没表情,“男的女的?好不好看?哪里人氏?” 丢给他一个大白眼:“你管那么多!” “看来是男的~~”小白的表情很欠扁,“喔~~~~你完了你,我要去告诉我哥,说你红杏出……” 没说完,就被依依一个旋风踢飞到角落种蘑菇去了…… “好了,说吧!那蒙面侠怎么了?”在小莫木鸡造型前很潇洒地一掳长发。 半晌,才闭上嘴巴,小莫感觉今天受的刺激比之前的十几年还多:“那个,九月姐,白哥他,没事吧?”偷偷瞄了一眼蹲在墙角的某人。 “放心,他皮厚着呢!”然后提高声音,“小莫啊,那个法力高强,英俊潇洒一塌糊涂的帅哥到底是什么来路呀?” “什么什么?居然还有人该在我白虎少帅出现的地方称帅?!还想不想活啦?!”果然,某白蹿了过来。 “哟,少帅,又活啦?!”挑衅地斜了他一眼,“想知道是谁啊?行呀,告诉你也无防,不过……” “不过什么?” “少帅就打算在这大街上聊天啊?不如我们去哪里坐一下,慢慢说啊!” “好!”冲动的某人很爽快地答应,还附加一句,“我请客!” 很豪爽地跳下了依依的圈套:早就看好一家咖啡厅了,一直想去,只是没钱…… 某装潢考究的咖啡厅中。 角落里三个年轻人正秘密地讨论着。 “照这么说,那蒙面侠应该认识你。”考虑到小白不了解事件,依依让小莫把先前的有重复一遍,他居然也没遇到过那人,于是“大智若愚”的小白得出了结论,“知道甚至熟悉你的情况,在你法力被封的时候出现在这城市。他的目的是什么?帮你?还是害你?” “至少现在他没做过有敌对我的事情。”原来想把蒙面侠警告相思的事说出来,可想想还是算了,“现在又有什么?” “我一个朋友偶然见到那蒙面侠进了山外山小区,而且没有出来。”山外山小区,就是欧阳他们家所在小区。 那里啊……“看我干嘛?我可没兴趣当什么无名英雄。”发现依依奇怪的目光,小白马上发表声明。 也是,像他这么嚣张的人怎么可能会做这么低调的事,而且小白喜欢穿白色到了有点变态的地步,出去当夜行侠怎么会穿别的颜色,不符合他的性格。 “也不是我哥。”在依依说出问题前打消了她的疑惑,“我在想,会不会是他故意的?我们小区没有比我们法力更高的了。” 故意的?什么意思? “我是说,是不是那人故意让人看到,把大家的视线转移到我们身上?你是知道的,我和大哥身份特殊,在人间做事必须低调,否则就有爱管闲事的神啊仙的找上门来……”小白没把话完全说光,依依明白他的意思:他和欧阳是魔族的高层,按理是不被允许在人间长时间居住的,如果被不明是非的神、仙发现,保不准会出什么意外。 如此说来,那蒙面侠的目的就…… “还有什么吗?”突然感觉心情有点糟。 “还有就是,我分析了一下,蒙面侠做过的事情中很多都是保护人类的。”小莫举了一个例子,有次一个妖去向个人类寻仇,就在快把那人杀死时,他出现了,救了那人类,并劝服那妖,只是给那人类一些教训,“而且他没杀过一个人类,顶多就是要他们半条命。” 是吗?可那天晚上的他却是很狠的样子诶!哦,这样说来,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不想和死神做对,或者不想和地府为敌(妖其实是不归地府管的),却要将注意力转到魔族身上? “诶~~担心什么?有人帮你看着这辖区不是很好吗?想那么多干吗?”小白很爽朗地笑道。 “可是他可能会给你们带去麻烦诶!”这才是关键啦! “安啦!这几百年,本少帅经历过的事还少吗?” 不知为什么,小白说这句话时依依居然感觉到了一丝沧桑。 “其实,那个相思才有点问题,我看你还是好好去查查她吧!”小白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恩,我会的……”想到了什么,“你知道相思的事情。” “是啊,我哥说……”打住话头,“那个,我哥就说那女的是你送来的……” “明明知道我和你哥谈了什么,还来问那么多,你找死啊!”河东狮吼大概就这么点样子吧! “冷静冷静~~”小白陪着笑,虽然人家店里客人不多,但好歹是个公共场合啊!“我就知道一点点啦!就一点点~~~” 某人很努力地做着深呼吸,冷静冷静…… “既然你那么闲,那就交给你一份工作吧!”在依依可以杀魔的“威胁”目光下,小白在还没知道是什么事前,就很乖地点了头。 …… 此物最相思(十二) 夜如墨,月似柳眉。 这种夜晚很容易发生些什么…… 睡梦中的小玄露出甜甜的微笑,时不时发出一两声梦呓,比如“娘”之类的,显然是梦到他们的长公主了。 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轻拍他的脸,平时很是警觉的小玄居然没有醒,甚至一点发觉都没有。 那小手的主人似乎轻笑了一声,跃过熟睡的小玄,手(也许该称为柔夷)继续伸向欧阳。 “最好收回你的手。”就在快碰到脸的时候,目标却冷冷地开了口。 手僵在那里,悻悻地收了回去:“你没睡着?” 娇滴滴的声音透着微嗔,就像是在向情人撒着娇。 “睡着的人难道就不许醒过来吗?”嘴角有个微笑,带着些许嘲弄,然后才是那双好看的眼睛慢慢睁开,清冷的眸子闪着妖异的青色,绝对不是人类应该有的眼睛,“这么晚了,相思小姐有事吗?”现在的应该是青?吧! “你是同类?”相思诧异道。 “连对方是谁都没搞清楚就摸进别人的房间,似乎不是正经人家女孩子该做的事吧!”(喂喂,就算知道也不行呀!)“而且,小姐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嘻……”她笑得很娇艳,也很媚惑,“怎么说你也是这家的主人,作为寄住者,想来跟你道声谢呀!” 缓缓走到欧阳那边,慢慢坐下,右脚靠在床上,淡淡的月光正撒在她身上,如同披了一件轻纱,不可否认,相思真的很美,与依依的纯真天然不同,和风意晟的天真甜美也不一样,跟黄娴媛的端庄中又带着泼辣更不相似,相思的美,是另一种风格,具有诱惑性,相貌只能用风情万种才可形容,身材完全称得上“魔鬼”,多一分则胖,少一分则瘦。说到身材,此时的相思穿的过于火暴了点,丝绸制抹胸,边缘出垂下几条流苏,粉色的长裙拖迤到地,却是半透明的,白玉雕成的腿若隐若现,肌肤很大一片露在外面,白花花地闪眼。 “与其说是来道谢,现在更像是在诱惑。”欧阳很直接。 “哟,欧阳先生,你这话,这话实在是太直白了吧!”相思又是一阵“嗤嗤”的笑,“只是不知道欧阳先生会不会受我的诱惑啊?”半个身体靠在了欧阳身上。 绝对的诱惑! “像小姐这样的可人儿,真是百年难遇啊!”欧阳微笑着,绕起她一缕长发,靠近鼻端,嗅了嗅。 “既然如此,我们可不要辜负了这良辰美景呀!”甚至得寸进尺地趴在欧阳的胸膛上,修长的手指在他胸口绕着圈圈,如同热恋中的情人。 “只可惜……”长长一叹吊足了胃口。 “可惜什么?”相思笑得像只雍懒的猫。 欧阳一根手指轻抚相思脸颊,后者很是享受地眯起眼。 “可惜这媚术你使得还没到家呐!”双目一睁,相思被一道强劲的气息撞到墙上,扼住脖子般提在那里,“露那么多,不怕感冒吗?”冷冷的语调使房间的温度下降了不少。 “怎么会失败?!你到底是什么人?!”相思说得很艰难。 “即使你从没失败过,遇到我,也会帮你打破零的记录。”欧阳撑起半个人,靠在床头,悠闲得像是在喝下午茶的贵族,“别说你穿着衣服,就算什么都不穿,在我眼里,也就是一具会走路的皮囊。”说起刻薄话来青?也很厉害。 松了手,相思滑落到地,嘴上还是说着这些话:“欧阳先生说话好让人伤心啊!难道相思就如此貌丑,连倒贴到没人要?”有几许悲凉和自嘲,“当年那小道士这样,今天又是这样。” “你当年发生过什么事我不感兴趣,那什么小道士怎么对你我也不知道。我只想告诉你一点,这种把戏别再玩了,没意思。”虽然放松了对她的禁制,眼睛还是将相思的动作尽收眼底,就像是只看着抓下老鼠做无谓挣扎的猫,“快走吧!在我改变心情杀你之前。” 相思并没像他想象中那样手忙脚乱地跑走:“先生的心,是在那位死神大人那里了吧?”反而收起悲天悯人的神色,坐得很随意,但更透露出一种风情,把玩着秀发,如同是在周末午后和闺中姐妹聊着天,刚才那些怨恨、悲凉在此刻找不到一丝一毫。 “没错!”欧阳很大方地承认。 “可那位大人的心,未必是在先生这儿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欧阳皱眉,表示他现在很不满。 “先生仪表堂堂,风度不凡,只是可惜……”玩着欧阳刚才的游戏。 “姑娘不觉得拾人牙慧很无趣吗?”欧阳也不恼,甚至还松开了紧皱着的眉头,因为依依说过,老是皱眉头很容易留下皱纹,那样看起来会老很多的,虽然他并不怕所谓的会看起来很老的皱纹,只要他想,一千年过去后,他还是风采依旧。 “相思前不久刚到了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可谁想没多久就有一个很厉害的人物找上门了哦!”她到底要说什么?“然后警告我,别去惹本地的死神大人,还说……” “还说什么?”是不是一遇到关于依依的问题,他的耳朵就竖起来? 相思为自己计谋得逞而暗自得意:“还说,如果相思惹了那位可爱的女孩子,就会让我灰飞烟灭呐……” “你不怕?”欧阳冷笑道。 “相思是怕啊,那位大人可厉害啦!”故作娇嗔。 “那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相思佩服欧阳先生呀!像先生这样坐怀不乱的俊杰,现在世上,很少见了,相思不忍心看到先生喜欢的人被别人抢了去。说死神大人是可爱女孩的人,不值得怀疑吗?” “她本来就很可爱,那人只是说了个事实。”欧阳温柔地笑着,随即又像是为满足她似的问道,“你见过他,他是谁?”其实这个问题一早就该问的。 “虽然相思见过他,可不知道他是谁,甚至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只知道他很厉害,说句实话欧阳先生别生气呀!那位大人的法力比先生还高呐!”妖魔界实行的是强者为王,叹口气,表示替欧阳惋惜,“而且,死神大人似乎对他很感兴趣,现在正查那位大人呐!这件事欧阳先生知道吗?” “这件事倒是的确不知道。”在欧阳的脸上相思一直没找到类似男朋友吃醋的表情,而是一丝无奈的笑容。 他的心到底是怎么长的? “九月对很多事情都很感兴趣。”淡淡地解释。 “可是那位大人比先生厉害,先生就不怕……” “我在想,这些都是你杜撰的吧!” “哼,我看是欧阳先生您怕了,才说别人是杜撰吧!”鄙视。 “你刚才说那位厉害人物比我还厉害?”乜了她一眼,脸上满是嘲笑,“你的话,我真不知道该信多少。你说的莫非是天界的二郎神?” 相思感到了巨大的耻辱:“这很好笑吗?我说的是事实!不信是你的事!”随即又恢复了雍懒,“其实这也关不了相思什么事。随便你吧!不是我说,欧阳先生真是自信呀!难道除了二郎神,就没有谁比你厉害了?” “单指法力,是有很多比我厉害,可真拼起命来,就不一定了。”的确,有钱的怕没钱的,没钱的怕不要命的。 “我就知道一位,他肯定比你厉害。”俏皮的模样,像个高中小女生。 “谁?不会是你刚才说的那位,没见过的人吧?”欧阳失笑。 “魔界的传奇,青?少帅!” 这次他是真的笑了,笑得很开心,在相思莫名其妙的眼神下,欧阳努力止住笑声:“相思姑娘,天不早了,还是请你回自己的房间吧!” 相思整一整秀发,慢慢起身,懒懒说道:“唉……既然实话没人信,还有什么好说的?欧阳先生,好自为之吧!”转身离开。 旁边的欧阳玄在她离开房间的同时突然睁开眼睛:“哥哥,她到底想说什么呀?” “小玄乖,她啊,是想告诉哥哥,你依依姐姐会喜欢上别人,要哥哥去和依依姐姐吵架,跟一个虚拟的人物争风吃醋。”欧阳轻轻拍着小玄,哄着他入睡。 “这个女人好吵哦!我讨厌她!”小玄努力使自己像个大人一样地皱皱眉头。 伸出两根手指,温柔地抚开小玄皱着的眉头:“放心,她吵不了多久了。”嘴角扬起一个微笑…… 此物最相思(十三) “阿弥陀佛!”校门口四处张望的年轻人背后突然响起一声洪亮的佛号,“这位施主,有礼了!” 那年轻人豁然转身,看清楚来人后,长出一口气,拍拍受惊的心脏:“吓死我了,还以为这次找西方佛家的高手来抓我了呢!” “施主在说什么?”那和尚疑惑地看着年轻人。 “没什么没什么,哈哈,今天天气不错啊,哈哈,哈哈!”年轻人打着哈哈,随即脸色一肃,“不知大师有何指教?” “洒家见施主气度不凡,想来非常人,是想请施主帮个忙。” 和尚找我帮忙?帮什么忙?化缘?我可没人民币,冥币倒有几张:“何事?” “想请施主帮洒家找一位大人。”和尚笑得很诚恳。 “大人?什么大人?”年轻人却觉得遇到了神经病。 “死神大人。” ******** “相思姑娘,这些衣服是给你的,试试看,合不合身?”欧阳递给相思一个纸袋。 相思呆了呆,又展开妩媚的笑容:“欧阳先生可真令相思受宠若惊了,可惜相思无福消受。”有些须惋惜。 “我知道,相思姑娘是妖魂,九月告诉我说,把衣服烧掉,就可以了。”用个打火机,将纸袋烧掉。 轻烟一阵过后,相思手中多了个一样的纸袋,打开,里面是一套崭新的连衣裙。 “好漂亮哦!”惊叹道,“那我就不客气啦!”笑靥如画,一转身,衣服服帖地穿在身上。 “蛮合身的。”欧阳赞道,脸上却还是平静如水。 “唉。”相思唤住转身欲走的欧阳,“欧阳先生为什么突然送相思东西呀?相思会误会的哟!” “为感谢姑娘昨夜告之在下那些事情。”淡淡回答。 “先生相信相思了?”意料之中,情理之外。 “不管是不是相信,都应该感谢姑娘一下。” 相思翘起兰花指,掩唇轻笑。 晚饭时,相思的新衣服成了焦点。 “相思,你的裙子好漂亮哦!心思真巧。”女孩子嘛,都喜欢漂亮衣服的。 “九月大人错啦!这是欧阳先生送我的。”相思很自豪地解释,还向欧阳飞了把菠菜,后者只当不知。 听众表情不一: “欧阳大哥送的?”明风问的是欧阳,眼睛却在偷瞄他师父。 风意晟掩饰不住眼神中看好戏的意味:“欧阳哥哥送的呐,难怪这么有品位,老师哦?” “恩,是啊,真可惜,你师父我只能穿这制服,否则真想拉着欧阳去逛服装店。”依依神色如常(至少露在面纱外的眼睛很正常),还在细细打量那套裙装。 “吉哥,你就不怕依依吃醋?”周克笑得最诡异。 “她不会。”欧阳还是很平静地吃着他的晚饭。 “诶,这几天依依怎么没来(周克不知道依依就是九月)?不会是吉哥你和她吵架了吧?”瞄了眼相思,意思再清楚不过,因为吵架了,所以换目标啦?!吉哥啊,你真是花心呀! “没吵架,依依上课,很忙。”欧阳今天像足了机器人,“我吃饱了,你们慢用。”放下碗,面无表情地走回房间,关门。 几个脑袋凑到一起:“欧阳大哥今天怎么了?好奇怪哦!” “吃错药了。”依依向他房间的方向白了一眼。 “是不是真和依依吵架了?”周克看向明风,“明风,依依是你干姐姐,你得好好帮帮他们。” “依依姐和他吵架了吗?我怎么不知道?”眼睛却又是在看他师父。(明风:废话,他们吵架我不看她看谁?门里面那个又看不到!) “看我干嘛?我怎么知道?!”依依这次把白眼丢给了明风。[.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九月,我现在在想一件事。”周克突然说道。 嘛事? “你是不就是依依?”诶?“你看,普照山上依依和吉哥懂那什么阵法(就是那场雾),后来又听梦格说我是你们救回来的。” “依依本身懂的就不少。”幸亏没被他看到飞的那段。 “那为什么你出现,她就不在,她出现,你没出现过一次?” “周克先生,我们好像是前晚第一次见面,今天第二次见面吧?而且欧阳刚才不是说了吗?依依最近课业很重。”幸亏以前的记忆把他修改了。 “那他们俩怎么解释?”指着明风和风意晟。 “明风是我徒弟,是依依的干弟弟(记起以前明风也有在周克面前叫过依依师父,又加了句)皆半个徒弟,意晟是他好朋友。就这么简单!”微笑,始终保持微笑,虽然隔着面纱。 “勉强可以接受。”周克的眼睛里还是怀疑。 不可否认,周克的感觉也很敏锐。 “我们现在的问题是,欧阳到底怎么了,而不是我是谁。”继续微笑。 “可以。”周克的微笑根本没有说服力,“我可不可以再问一个问题,最后一个?” “可以。”***,怎么这么罗嗦?! “你和欧阳什么关系?依依和他又是什么关系?”你还有完没完了? “我和欧阳是朋友,普通的好朋友,他和依依什么关系你得去问他们。”依依现在很想扁人。 “哦,这样啊!”还是没有说服力的微笑。 “不对吧!”一直没说话的相思突然插嘴道,“我怎么听欧阳先生说,他的心在大人这里呐!”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 为什么有这么多像风意晟那样多嘴的讨厌家伙?! 周克的眼睛里满是“哦,原来是三角恋呀!”的字样…… “接电话,接电话”的手机铃声撞到了枪口上:“喂,我死掉了,别找啦!”很没好气地挂断电话。 众人满头黑线…… 电话又不屈不饶地响起来,一接通,那头就吼得整屋子都听得到:“谁把我妹妹挂了?说,本少爷找他单挑!” 涵,涵少?! “哥?是你啊?”依依赔笑道,“没,我还没挂掉,开玩笑,开玩笑,呵呵,呵呵……”好不容易才把那头暴走中的涵少安抚好,挂了电话,“我有事,先走一步。” “老师。”风意晟拦住她去路,“是涵少来了,还是你回家?” 回家,就是回地府的意思,风意晟被罚当了实习死神,在有老师带领的时候是不允许私自回地府的,算来他已经有好一阵子没回过“家”了。 依依放缓脸色:“是涵少出来,走,一起去吧!” “师父~~~~” “好啦好啦,你也一起。”游地府的许诺到现在都还没兑现,依依却从没有过愧疚,嘿嘿! 想到什么,敲敲欧阳房门:“欧阳,涵少来了,你要不要去?”没回答,气得依依想砸门,“吃错药……” 门突然被拉开,是欧阳那张古怪的脸:“我不去。”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欧阳你没事吧?”病啦? 伸手想摸摸他额头,却被他一扁头躲过,只得尴尬地收回举着的手。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欧阳很平淡地说着话,就像是对着一个没什么好感的人(路上遇到问路的还送人家个微笑呢!)。 “那你好好休息吧!”不会是中邪了吧? “恩。”从鼻腔里出一个音。怎么像陌生人似的?! 可谁有那么大本事,让青龙少帅中邪?答案是,没有!除了他自己。所以……“明风,意晟,我们走!”一皱眉,转身离开。 跃出窗户,依依不想回头看一眼:搞什么飞机,拽得二五八万似的,本大人又没欠着你几百万!臭欧阳,不理你啦! 她没回头,所以错失了这样一幕:相思翘起兰花指,不动声色地掩唇轻笑;关门的一瞬,欧阳暗中扬起个诡异的微笑…… ******** 涵少在一家茶室里,原来是坐在外面大厅的,但在他们那桌快被目光给烧焦前,很识相地换到包厢里。 至于原因,用他的话说:一个帅得惊天地,泣鬼神的大帅哥带着一个像极了鲁智深的大和尚进来喝茶,你不好奇?! 一进包厢(当然是恢复人类的普通打扮),就端起涵少前面那杯茶,看也不看一眼,三口就喝了个底朝天,然后才回过味来……“啊~~~怎么这么苦啊?!” 从那残留的茶叶观察,这杯是苦丁…… “帮你降火的。”涵少很是悠闲,“唉,真是知妹莫若哥啊!(从哪学的?!)”很亲昵地拍拍风意晟,“小晟啊,你九姐姐怎么了?吃错药啦?”果然是兄妹,分析别人反常的原因第一点都是――吃错药啦? “恩,是啊!”风意晟捏起一颗糖果,甜甜笑道,“那药叫欧阳吉。”在涵少面前,风意晟一点都不理会依依杀神的眼光。 “去!一边玩去。说吧,什么事?”依依塞了一嘴的糖果,含含糊糊地问,“这位大师谁呀?挺眼熟的。”其实早就发现了(哈,屋子里坐了这么一位人物,你会忽略掉?)。 此物最相思(十四) 还是如墨一般的暗夜。[.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这次连月牙儿都没有一弯,只有几颗黯淡的星子努力发着萤火虫般的微光,竭力不被黑夜吞没。 一阵乳白色的雾慢慢腾起,遮蔽了依旧在努力发着光的星子。迷雾、暗夜,伸手不见五指。 睡梦中的周克脸部开始抽搐,冷汗顺着额头慢慢下滑,滑落到雪白的枕套上,不久就濡湿了一片,可他依旧浑然不知。 不是我……不是我杀的……不是我…… 别找我…… 走开…… 不然就……杀……杀……杀…… “啊~~~~”惊叫着坐起,半晌才回想过来只是一个梦。 身边的小豆子还在酣睡中,纯真得不染丝毫杂质,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不,不是天使,是天子,上天之子。 如果有个像小豆子这样的孩子,该多好!周克在想着,如果过段时间,还是没有找到豆子的父母,干脆把他领养了吧!这么多时间的接触,已经习惯有这小家伙在身边了。 一摸头发,才发现冷汗已经湿了发梢。 轻轻为豆子掖了掖被角,起身走出房间。 为自己倒了杯水,那个噩梦好真实,真实到现在还有些后怕,一闭眼,就又看到那么多狰狞的面目在他眼前哀号、扭曲,想到这,手在轻微发抖。 饮水机嘟嘟翻了几个泡,在安静的夜中显得格外清晰。 外面雾起得挺大的,连屋子里面都弥漫着不少,是哪扇窗子忘关了?打量着四周。 诶?奇怪,怎么会这样?! 四周的环境开始急剧扭曲、变化,沙发在扭曲,电视在扭曲,连墙壁都在扭曲…… 卖糕的,我是不是走到那个空间夹层了? 周克不敢乱动,生怕触及什么机关秘道(喂喂,你现在又不是在什么山洞里!)。(.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房间在扭曲中逐渐变淡,雾却在向着相反状态变化。 最后周克完全被锁在了浓雾中。 “嘻……”一声轻笑钻入耳朵。 “谁?”声音是从他背后发出的。 “我是谁?我也不知道呀!” 周克的脑袋开始飞快转动:声音很显然是从一个女子口中发出的,而且年龄不大;声音中有嘲弄的感觉,不善,可能这些雾是她搞出来的;声音很耳熟…… “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哈,莫非是傻子?”周克换了种口气,开始嘲笑对方,“哈哈,居然有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哈哈,是不是你连自己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啊?出来让我好好帮你看看吧!”激将法有时候很管用。 “是呐,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谁的,是傻子哦,那你是谁呀?”那甜甜的声音问道。 “我,我是……”笑容凝聚在脸上,周克突然之间想不起自己的名字,“啊,我想起来了,我叫周克,对,我是周克。”有什么比想起自己名字还欣喜的事。 “嘻……想起来啦?那这又是谁?” 浓雾中一个身影向他走来,慢慢清晰,宽松的长袍一尘不染,腰系丝绦,背伏长剑,明黄剑穗垂到身前,发髻梳得稳稳当当,原来是个道士,一个很年轻的道士,有着一张年轻,且俊俏的脸,尤其是那双眼睛,亮得令人忽略原本就很俊的脸,这张脸对周克来说再熟悉不过了,每天都能见到,在镜子里…… “你是谁?”周克很紧张且兴奋。 废话,看到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你不紧张?你不兴奋?你不奇怪? “我是你啊!”年轻道士温和地笑着。 “说什么话?我怎么可能是你?你到底是谁?”如果不是穿着汗衫、短裤,手里还端着杯水,周克一定因为自己又是在做梦。 “你这人,我都说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啊!”他还是很温和地笑着。 “我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周克抽搐着嘴角,算是给自己一个安慰的微笑。 “是吗?”年轻道士微微一笑,盯着周克凑到嘴边的杯子,没喝到嘴里,一道水柱泼在了他脸上,“呵,还觉得是在做梦吗?”眼角一转,满是风情。 “你是假的!你不是我!”周克突然叫道,声音里透着如释重负,“尔乃何方妖孽?!”话刚出口,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唉,你这人……”年轻道士嗔怪,向他走来。 “你别过来!”周克连连后退,手一抬,杯子里的水泼向那道士。 道士没有躲,水尽数泼在他身上,顺着柔和的脸颊慢慢下滑,悠悠地叹了口气:“你以为,一杯水可以洗净你身上的罪孽和肮脏?”眼神中满是怜悯。 这人疯了!这是周克唯一想到的:“你说什么?” “我说,你的手好脏,好多的血,再多的水也洗不干净。” “周克我双手干干净净,哪来的血腥?”我连鸡都没杀过一只,哪来的血腥? “那后面那些,是谁杀的?”年轻道士抬手,指向周克背后。 背后阴阴的冷风直往他脖子上钻,毛发被刺激得根根竖起,慢慢地转头,对上他的是三只血红的眼睛,是的,是三只。 这三只眼睛都长在一个头上,朝天鼻,腊肠嘴,头顶还有两个尖尖的羊角,而且,只有一颗头。 什么玩意?! “还我命来~~~”那颗头如是说道…… 后面还有类似的东西,没有脑袋只有身躯的,只有一个脑袋的,丑陋且大如鼓的,俊美却血迹斑斑的,源源不断地向周克涌来,嘴里都在说着要他偿命的话,挥舞着利爪想要撕裂他身体,大张着血盆大口要咬断他咽喉。 “走开!我又不认识你们!”周克惊慌失措地挥着手,护着自己头脸,“啊……” “哈哈哈哈……”那年轻道士的声音在大笑,笑着笑着又变成刚才那女子的嗓音,“嘻嘻……” 就在那些头颅断肢快要将他淹没时,“啪”的一声轻响,一道柔和的白光撒在了身上。 旁边什么都没有,没有三只眼的头,没有失去脑袋的身躯,更没有那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道士。 只有一个纯洁得像水晶的孩子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手边是电灯开关。 “小,小豆子……”周克脚一软,跌倒在地,长出一口气后,艰难地站起来,走到小豆子,把他轻轻拥入怀抱,“谢谢!” 胖乎乎的小手为他擦去汗水,担忧地看着他。 “阿克哥哥刚才不小心在客厅睡着了,做了个梦。”周克疲惫地笑着,“没事了。”抱起小豆子,走回房间。 原来从没做过梦的自己做起梦来这么可怕!周克这样安慰自己,所以他没发现,沙发旁的一行水迹…… ********* 一大早,空气很清新。 依依脚步轻松地在跑道上跑了四个圈,因为她心情真的蛮好的,虽然还有点事情想不明白,可还是不会影响心情。 从昨晚上欧阳那猪头三惹来的不快,经过一夜,早就没影了,说起来还真的是涵少的功劳,超想亲他一口。 “想亲大帅哥一口?看在咱们交情不浅的份上,亲吧!”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张白净的脸。 “哎呀妈呀!”不是装的,依依真被吓得跌倒了。 “怎么?被哥哥的帅给吓趴下了?”涵少很是得意地大笑,惹得一些晨练的连连回头,其中以女生居多。 喂,你笑得很像诱拐小女生的大色狼诶!“哥,走路怎么没声音的?鬼一样的!” “错!我是神!”可依依怎么看他都像鬼,大色鬼!“亲吧!一大早被纯天然的美女亲,寿命都会加许多的。”点点脸颊。 “去!”懒得理你!“你怎么没回去?” “怎么?这么快就想赶哥走啊!好伤心啊!” 再次忽视他的白痴表情:“陪我走走吧!”不等他的回答,就抱住涵少的手,使劲甩啊甩的,顺着跑道开始 “心情挺好的嘛!”涵少眯起眼睛,这是他的习惯,当他生气到想杀人或者心情超靓时,现在没人惹到他(依依是这么认为的),所以理所当然是后者。 “那是当然!” “可某人好像不是这样的。”随手一指,目光落到操场边上。 此物最相思(十五) 涵少指的某人正有气无力、三天没吃饭似的从操场边上游荡过去,正好被依依捕捉到。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故意从她面前走过,没表示;伸出手在她面前晃晃,没反应;用手指碰碰她,没动静…… 涵少很配合地递过一个纸制喇叭,然后熟练地捂上耳朵。 “雨~~~凡~~~”打着转的声音坚强地割裂空气,撕开虚空,钻进对方的耳朵里。 好像才发现她似的,机械地转过头来,呆滞地看着她,小脸煞白煞白,眼圈却是黑黑的,如果现在不是大清早,估计被她吓着的还不是一个两个。 被她看得真有点发怵,硬着头皮问了声:“雨凡,你没事吧?” 一言不发的雨凡听了这句话,突然小嘴一张,“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依依……” 引得操场上众人连连侧目。 在涵少的帮助下,雨凡终于被连哄带骗地带离了此地。 等她哭够了,才断断续续地了解了事情。 至于经过不重要,重要的是:武慕竹提出了分手…… 对于纯情、单纯的雨凡来说,这跟天塌下来没什么区别。 哼!本大人上次没症治你,你倒上房揭瓦了?!居然要跟我们雨凡分手?!算老几呀?! 诶?是不是觉得配不上我们雨凡,所以很有自知之明地选择离开?! “雨凡,那小子有什么了不起的。分就分呗!回头我给你介绍几个比他好一千倍一万倍的!”武慕竹,哼哼,今晚上本大人就让你变猪头! “依依~~”涵少对这宝贝妹妹只有无奈,哪有她这么劝人的,“没听过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吗?” “呸呸呸,什么婚不婚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横了他一眼,“现在他还没追到咱们雨凡呢,就那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生了病也不来照顾照顾、安慰安慰,如果以后嫁给了他还得了?!雨凡,别生气了,不值得!” “也许是那小武突然遇到了什么事情呢!”无论是因为同样身为男性,还是因为要劝她,涵少不得不这样说道。 “恩!小武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了!”无心的一句话却给雨凡充了氧,又活了过来,眼睛也亮了,“可是他遇到了什么事呢?”现在她无疑把涵少当成了救命稻草,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他。 “恩……也许你们应该好好谈谈。”其实涵少也只是说了些最普通的办法。 “可是,我怕小武不肯见我。”犹犹豫豫着。 “雨凡,你尽管打电话给他,如果他不出来,哼哼……” 作为哥哥,涵少很敏感且习惯地嗅到了危险的味道,摸摸她的头,刚想说点什么,就被急性子的依依抢了先。 一把掸开涵少的手:“捡日不如撞日,就现在,雨凡,你现在就打电话给他,恩,就到那家茶室。”很不客气地包揽了一切,“放心放心,我陪你去。” “可以吗?”又看向看似很能给人拿主意的涵大少爷。 喂喂,是我在给你出主意诶! 点点头。还真不如现在,有他在,倒不怕她闯什么祸。 “那好吧!”雨凡想了半晌才下定决心。 到这时才发现一直给她拿主意的除了好朋友依依,还有个长得很帅很帅的年轻人。依依身边怎么净是帅哥?那小白就不用说了,上次到普照山才正式见面的欧阳吉,不仅帅,而且很给人安全感。现在又出来这么一个大帅哥,说他貌比潘安宋玉,一点也不夸张,给人的感觉,很沉稳,就像书上说的:翩翩君子(唉,雨凡啊,你被这家伙的外表给骗了啦!)。 那小白是依依的好朋友,这是得到过求证的;那欧阳吉么,看他对依依那种百般呵护的样子,应该就是依依的那个秘密男友;那他是谁?之前好像有看到依依抱着他的手臂诶!而且刚才他摸依依头发的时候,眼睛里蛮是怜爱,还有,他居然摸依依的头发诶!依依是很宝贝她的头发的,迄今为止,好像只看到欧阳吉碰她头发,她什么反应都没有,上次小白玩她辫子就被她追着打了,这个年轻人,到底是谁? 如果说是哥哥,可依依是家里的独生女,表哥的话应该没这么亲密,难道他才是依依的正牌男友?!天呐,那欧阳知道不伤心死?! 那边的依依丝毫没发现自己的好朋友刚才还哭得淅沥哗啦,心情稍稍变好就又那么八卦,还在想着如果待会那“姓武的”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怎么处理他。 而大闲人涵少,别人是人老成精,他都是神了,那小女子眼中的疑惑他会看不懂,含着能把人融化的微笑,时不时地摸摸自家妹子头发,帮她理理刘海,其目的自然是要让对面这女孩子发挥无穷的想象。 没事添添乱,耍耍人,一直是上官少爷热衷做的事情之一。 一拍手掌:“好,就这么办!”终于计划好了,“雨凡,快,打电话吧!” “哦……” ********* 结果,武慕竹来了,很平静地来了。 一坐下,也没开问,他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自己开讲了:“雨凡,对不起。这辈子我们是有缘无份了,你还是把我忘了吧!我知道你喜欢我,也知道我欠你的情,这辈子我是还不了了,可我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做不完的话,我就得下十八层地狱了,你难道忍心我下地狱吗?” “小武,你告诉我,是什么事?我,也许我可以帮到你……” “帮不了的,谁也帮不了我,是我前世欠下的,我欠了她的。好了,能说的我都说了,如果还有来世,再让我好好补偿你,好吗?” 虽然最后一句是“好吗?”,可雨凡还没回答他到底好不好,人家武先生就站起来,走人,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一点这世还不了下世还的觉悟都没有。 把个雨凡丢在那里,半天没回神。 “诶,哥。”撞撞旁边同样窝在沙发里的涵少,“什么事情这么重要,这么严重啊?办不完就会下地狱?!十八层地狱?那不是虚无地狱吗?什么事情这么严重啊?”拜托,别以为十八层地狱是那么容易下的! 涵少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在那里略有所思:“那人精神好像不是很好诶!” “你看出什么了?”眼睛一亮。 涵少转过来很迷人地一笑,依依撇了下嘴,和他同时说道:“天机不可泄漏!” “就知道!” 微笑着一指雨凡:“还是先看看她吧!” 连拍带捏,终于让她回了神:“雨凡,我看那小武印堂发黑,黑气罩顶,不太正常诶!把这事交给我了!放心!”信心满满。 “依依,谢谢你。算了,既然他不想在继续下去,就算了。”雨凡很冷静,站起来,走出去。 看到她这样,依依还情愿她大哭一场呢! “唉,哀莫大于心死啊!” “去!我一定能帮到雨凡的!” “那你想怎么帮她?” “恩……”让我想想…… “不会是动用私刑,逼他说吧?”看依依的表情就知道是了,“没用的,而且,这也不合规矩。换个法子吧!” “哈!不合规矩?涵大少爷也会说这样的话?”依依在她大哥的眼睛里同样看到了类似恶作剧的光彩,哈,果然是兄妹,“嘿嘿嘿嘿……” …… 是夜。 “哥,这样行吗?”到了武慕竹他们楼下,依依还是不放心。 “放心啦!我涵少想不来的法子会不行?才怪!”估摸着时间,“好了,走吧!” “哦!”提溜着长长的裙摆,依依跟着涵少飞到楼上,一进寝室,“呜,好臭!他们多少天没打扫卫生了?” “开始吧!”涵少微微一笑,撑出一个隔离的空间,里面只有化过装的依依和武慕竹,还有一个隐了身的涵少。 处在梦魇中的武慕竹皱起眉头,冷汗唰唰地往外冒,可以看出,他很痛苦,活该!谁让他那么对雨凡的。如果现在他的梦境可以像电影一样显现的话,那里没有虎狼,没有蛇虫,没有怪兽,没有任何生命,只有一片黑暗,虚无的黑暗。他不是口口声声会下十八层地狱吗?那就让他先去适应适应。 虚无地狱就是这样,没有任何生命、声音、光亮,只有受罚者一身,连影子都没有…… “九儿,别玩了。”涵少提醒道。 那好吧! 打个响指,把他从痛苦中释放。武慕竹翻身坐起,如同其他做噩梦的人一样。 只是出现在他面前的不是熟悉的黑夜中的寝室,而是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绾着高贵的发髻,全身笼罩在淡淡的光芒中,看不清楚样貌,只是心中认为是个很美的女子。 “你来啦!”武慕竹没有表现出依依想象中的惊艳或者惊讶的神情,他很自然,就像对面的是个熟人。 诶?被他认出来了? 此物最相思(十六) “我已经和她分手了,再多给我点时间,好吗?”武慕竹的声音里居然有点哀求的味道。 原来没被认出来呀!那我就继续吧! 摇摇头。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武慕竹一揎被子,下床来想拉住面前的人。 依依赶紧退后一步,喂喂,别动手动脚的!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我已经知道错了,难道你连跟我再说一句话都不肯吗?” 披着光芒的某人还是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你今天怎么了?”糟糕,被他发现了吗?“难道你要走了?”武慕竹开始慌张。 他很紧张那个人吗?她是谁?她会去哪?听他的语气,应该不是个好地方。 既然如此……依依点头。 “别走!”武慕竹一紧张,依依一愣,居然被拉住了袖子,“别走,是我害了你,我会加快速度的,我一定能找到那个人,替你报仇,这样你就不用下地狱了,对不对?再给我些时间吧!” 诶?要下地狱的不是你吗?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都乱了。 “你真的还记得那件事?”事到如今,也只有说话了。 “那是当然。”武慕竹见她终于肯说话了,忙不迭说道,“你要我找到当年害死你的那个道士,杀了他,用他的血、他的心祭奠你的亡灵,这样,你就可以去转世投胎了。我没说错吧!” 这么狠?!“那如果找不到呢?” “如果找不到,那我们就都会下地狱,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升。” 原来他惹上了个冤死鬼了呀!可是……就算不能报仇,顶多就是不能投胎,怎么会要下地狱,而且是十八层?还拖上他。看来是吓他的,恩恩。 “你记得就好,我可以再给你一天,一天后……”很“凄惨”地转身,离去,会怎样就留给他去想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相思。”身后的武慕竹悲伤地说道。 “啊?!”幸亏涵少动作快,让他又睡着了,没看到依依因惊讶而把端庄丢到九霄云外。 “这么大声不怕露馅吗?”涵少赶紧收了法术,飞了出去。 “他他他,他刚才说,说相思?他叫相思?”拽着涵少一连声地问,“是那个相思缠上了他?!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终于明白了!” “别摇别摇,发髻都乱了,诶,九儿,这种发型蛮适合你的嘛!以后就这么梳吧!”涵少丝毫没被妹妹的狂喜感染,还在那关心他梳的发髻。 有没有在听我说啊? “听着呢,听着呢!”你说吧! “上次相思跟我说过,她是被一道士和她老公害死后,被封在了山里,还让我为他伸冤呢!原来小武的前世就是那个秀才。可是那时候她说只想问问那秀才,为什么要抛弃她,没说想报仇啊!而且她你是说没找到他吗?”奇怪,“到底谁在撒谎?” “你会和警察说,你想去杀人吗?” “不会,我想杀人根本不用通过谁的同意,再说了,就算告诉了,他们也奈何不了我呀!” “臭丫头!”涵少敲敲她的小脑袋。 “哥,那个相思我越看越奇怪,欧阳也变得奇奇怪怪的。” “恩,看来我们得好好合计合计。”恩恩,没错……“帮你把那魔小子的心赢回来。”滚! …… 天刚拂晓,欧阳家就来了位客人,端坐在沙发上。 “依……九月,你来啦!”欧阳表情瞬息万变,刚刚有丝喜色,又马上掩饰过去,换上平淡。 依依才不睬他的变脸呢!“相思呢?我来找她的。” “她……” “大人,您来了?”娇滴滴的声音赶在人出现前到了客厅。(.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还是穿着欧阳送她的那套裙装。 “恩,走吧!找到你想见的人了。” “找到,他了?”呆了一呆,绽开灿烂的笑容,拉住依依,“真的吗?大人真的吗?这,这……”还没说完就开始抽泣。 如果没有昨晚上的事情,依依也许还会为她掬把同情泪。 “你应该开心才是,哭什么?”欧阳笑道,“快去吧!” 笑,笑死你算了! “走吧!”没看欧阳一眼,身形渐渐淡去,离开。 相思对欧阳欠身施礼,紧跟依依而去。 她是妖魂,虽不怕阳光,但在太阳下待久了也不好受,所以依依很体贴地让她藏在了定魂珠里。 一盏茶后,依依停下了身形。 不远处一个年轻人正背对着她们。 “是他吗?”依依放出相思。 “木郎?是你吗?”相思慢慢走上前,眼眶中聚起泪水,将坠不坠,最是动人。 年轻人转过身来,那张年轻的脸上早已淌下眼泪,正是武慕竹:“相思……” “木郎,我寻得你好苦啊!”扑入武慕竹怀中。 相拥而泣,好动人的场景呀! “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是我不好,是我负了你,这些年苦了你了。”武慕竹捧起相思的脸,为她轻拭去泪水,“你放心,我已经基本掌握那个道士的动向了,只要杀了他,你就可以去投胎转世,你等我!” 相思诧异道:“木郎,你说什么?什么杀了道士?你在说什么呀?” “相思,别担心,这事难不倒我!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可你不能太心软,会害了你的,你怎么忍心让我看着你入十八层地狱?”武慕竹咬着牙,狠狠说道,“都是那道士惹的祸,我要他不得好死!” “木郎。”相思温柔地笑着,斜乜一眼远处的依依,看她正在看不知什么风景,“木郎,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 依依正练着她的目力…… 忽然,相思“啊!”的一声惨叫,倒飞出几步:“木郎,木郎,你为什么,还这么对我?” “怎么了?”依依急忙扶住她,只见相思腹上一把匕首插至手柄,“啊?!怎么会这样?”这可真是在意料之外了。 “哈哈哈哈!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武慕竹狞笑中脸都扭曲了。 没办法,依依只得把他打晕过去。 “这是怎么一回事?!”欧阳紧锁着眉头。 “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干的!”瞧你那紧张样!“相思现在很虚弱,只能在你这里养伤了。” “那,好吧!”见依依又要走,忙一把拉住她,“等等。” “干嘛?”哟,难得,不再摆扑克脸啦?! “听说,你最近在找一个神秘人,有这回事吗?” “有啊,干嘛?” “他是谁?” “我怎么知道?”知道还用去找?我不是吃饱了撑的吗?我忙着呢!没事就闪开。 “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欧阳背对着依依,“听说,那人对你颇有点意思……” “欧阳吉,你吃错药啦?什么意思啊你?哪来那么听说?!有话就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好,是你让我说的。我不许你再找那人!” 欧阳严肃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认识他这么久,还从没听他这么对自己说过话,这么霸道。 “凭什么?我找谁查谁难不成都得通过你同意?涵少还没这么管过我呢!”依依真的火了。 “就凭……就凭……我……是你男朋友!” “你!”依依脸一下就红了,“谁,谁答应你做人家男,男朋友啦?”你乱说什么?!“那,那你还送别人衣服?哼!我只是查一个人的下落,你就这样子,你还送别的女孩子东西呢!就理直气壮的,什么道理?!”话越说越顺,终于把打结的舌头撸顺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转身就走。 “九月!”欧阳赶紧追了出去。 只留下双目紧闭的相思。 ******** “干嘛?脸这么红?”涵少很悠闲地端着茶杯喝着功夫茶。 “谁脸红了?”依依捏起茶杯,浅啜一口,可怎么看都像是在故作掩饰,“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会,某人有麻烦喽!” 原来,刚才的武慕竹正是涵少变化。 “这么说,相思有了新的目标?要吸他的法力?是谁?” “谁让你脸红红的,就是谁喽!”涵少斜着眼,笑吟吟地看着妹妹。 “你是说欧阳……”话刚出口,就发现不妥,“哥~~~~” “哈哈!”涵少笑得很开心。 “哥,你确定她的目标是,是欧阳?你怎么这么肯定?” “**不离十,你哥我是谁?这都不知道?!” 可她受了伤了,就算没受伤,凭她小小妖魂,想动欧阳?别开玩笑了! “你真这么认为?她会让别人刺伤她?”怎么说?“刀是她给的,计划是她定的,会受伤?九儿啊,你江湖经验太浅了!”慢慢喝了口茶,“再说了,要算计一个人并不一定要法力高强。当年那魔小子还不是用诡计才胜了我一局?我倒是要看看,这次他怎么中着。哈!” 都多少年过去了,你还对青?活擒了你耿耿于怀呐!不都说前嫌尽释了吗?“哥~~~~” “好啦好啦!唉,女生外向啊!女大不中留啊~~~” “渴死我了!”一个白影风一样卷了进来,抓起茶壶就灌。 此物最相思(十七) “为什么不直接把她抓起来?”小白终于牛饮完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证据!”兄妹同时开口。 虽然这两兄妹做事常凭自己的感觉,但一到这种逮鬼抓魂的时刻,还是以证据为重,谁让他们是地府官方神员呢!再说了,总不能跑到她面前说堂堂判官跑来变化了诈她话吧?! “哦,那就活该让我哥当饵?”小白可不答应了。 “我看你哥是乐在其中呢!”酸溜溜的。 “这办法可行吗?”一涉及到他大哥的事情,他就紧张,要知道,这位大哥他可找了一百多年呐! “放心放心!”涵少的笑容却令他更不放心,“把这个给你哥吃下去,接下来就没他什么事了。” “我说,要不跟我哥商量商量?”还是这句。 涵少虎眼一瞪,颇有些威武气势:“我说白虎少帅,平时看你挺爷们的,怎么到关键时刻就净掉链子,婆婆妈妈的?!怕被你哥骂?那算了,还省了本少爷一包药。” “谁说我怕了?!”一把把小纸包夺了过去。 “小白,这样可以提高可信度,而且,欧阳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警察了,小小一个妖魂,他双手双脚都绑了也能收拾。” “好!行动!”涵少乐滋滋地当他的总指挥…… 此时,另一处。 “欧阳先生……”昏迷中的相思虚弱地睁开双眼。 “你醒了?”沉思中的某人回神,见她有坐起的趋势,忙为她背后叠了个枕头。 “先生一直都守在相思床前?可真扎煞相思了。”脸色很苍白,“给您添麻烦了。” “别这么说,九月既然把你托付在这里,我应该照顾好你。”笑得很诚恳。 “真羡慕你们呐!” 光看这场景,任谁也想不出几天前的晚上那一幕:某人明目张胆地诱惑某人,某人把某人打得差点吐血(如果她有血的话)。 “是吗?”苦笑。 就像是收到信号似的:“欧阳先生,相思得为那晚的愚蠢举动道歉,我,我太自不量力了,那时相思只是想找个靠山,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呢……” 相思的眼中满是茫然:“人?欧阳先生你把我当人吗?” 后者很是纳闷:“这又怎么了?” “我遇各位大人萍水相逢,各位大人却对相思关怀备致。九月大人一次有一次救我帮我,还为我的事情四处奔走查找;欧阳先生您又为我治伤,还守在旁边……我……”泣不成声。 “九月她就是这脾气,遇到不平的事都喜欢管,和她哥哥一样。”欧阳想起第一次遇依依的见面。 “九月大人还有位兄长?” “是啊,我们第一次见面、共同经历的事,间接还和她哥哥有关。”如果不是涵少没和林音韵说清楚,也不会惹得那痴情女鬼越狱,为玄?利用,不过也多亏了他。 “能和相思说说吗?您和九月大人的相遇。”相思扑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 “当然可以。”不过欧阳当然会稍加修饰,毕竟惹上这么一个女鬼也不是涵少想的,如果被他知道自己在这里乱嚼舌根,还不被扁?只说那女鬼是涵少救助过的。 与其说是在跟相思将他和依依的故事,不如说是欧阳在回忆两人见面以来的点点滴滴。 当听到林音韵最后化为轻烟,相思长长叹了一声:“那女子真是可怜人。不过现在相思也知道了,您对死神大人真的是一片真心,能为她做任何事,为的就是保护她。(.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欧阳先生,你真好,我真羡慕九月大人,有您这么一位大人物为他着想,为她担忧。” 苦笑着摇摇头,“担忧?连你们这些外人都能看得出,她却熟视无睹,唉……也许,她是不在乎吧!” 陪他黯然:“欧阳先生……”忽然想到什么,“诶!欧阳先生,我倒有个办法,可以让九月大人完全留在您的身边……” …… 相思子、合欢花、黄连……还有相思提供的白色粉末,一样一样的药材依次放到碾钵中,一一捣碎,再放到罐中熬,三碗水熬成半碗…… “哥!”在背后看了他半天,终于忍不住出声。 “啊!”聚精会神的欧阳才从神游中回魂,见是自己弟弟,又把注意力转到手中忙着的工作,“终于记得回来啦?还以为你不认识回家的路了呢!” “你在弄什么好吃的?”凑到旁边,伸长鼻子嗅了嗅,“咦~~什么怪味道?!是给人吃的?我看玄?的毛毛都不会向一向。”毛毛者,就是欧阳玄极其宝贝的七彩毒蜘蛛。 欧阳也被弟弟的夸张表情惹笑了:“又不叫你吃,什么表情?”不停搅拌着,可算是呈现糊状。 “谁这么倒霉啊?哥,你要整人直接跟我说啊,我带来的那些药粉什么都没怎么动过诶,那天我一不小心弄丢了,或者弄错了,可就可惜了,趁我现在还记得,都给你了吧!别捣鼓这东西了,呓~~~跟上次司徒晴鹤给依依丫头的什么海泥面膜一样。”嫌恶地避开几步。 “你说和上次的海泥一样?”漫不经心地用筷子捞了捞,“小白,把那个青色的瓶子拿下。” “哦。”纳闷中的小白在哪边东看西瞅,愣是没找到他要的瓶子,“哪有啊?” “真笨,连个瓶子都找不到,让你带兵打仗还怎么得了!”欧阳白了他一眼,却没有多少责怪的意味,“这不是?!” “嘿嘿。”小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哥,喝水。” “今天这么乖啦?”欧阳笑着接过杯…… ********* 手机在他停下摩托的同时响起,是小白的电话,还没等他说话,那边就嚷开了:“喂,阿克啊,那个小豆子和小玄我哥已经接回来了,你甭去了哈!”这样啊~~“对了,别忘了买菜,我想吃鸡翅膀、糖醋鱼,其他你就看着买吧!”可怜的警校高才生周克就这样沦落为小保姆,还是那种带孩子兼做家务的,“唉唉唉,欧阳玄,耍懒也不用这样吧……把棋放回去!” 接着就是一阵忙音,这通电话周克自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苦笑着合上手机,转头看看了早已空荡荡的幼儿园,一踩油门,向下一站奔去。 停稳车子,周克对着后视镜理了理被安全帽压坏的发型,一个年轻男子引起了他的注意,又是他? 虽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周克还是故作不知地走进菜场,慢条斯理地拣着菜,不时和摊主聊几句,或者跟买鱼的讲讲价,这种事以往他可是从没干过的。 走出菜场的时候,那可疑人物还是尾随着。 三天了,至少周克发现他已经是第三天了。每天他出门,那人就开始跟着,一直到下班回到家,凡是在除警局和家以外的任何地方,都能见到这熟悉的身影,连和梦格约会,都能瞄到。 还以为跟踪术有多了得呢!也不想想跟踪的是谁! 搞什么飞机呀! 所以周克决定化被动为主动,回到家放下菜,撂下一句:“你们先吃,我有事”,就匆匆出门。 “哎……”小白刚想说菜生的叫我们怎么吃?!话还没出口,就被无情地关在了门里面。 周克知道那人在他上楼后还会在楼下徘徊好一阵。 当出现在他面前时,对方很明显被他吓到了,从半截香烟掉到地上他却茫然不知就可以看出来。 “吸烟不好。找个地方喝杯吧!小武。”周克如是说。 跟踪了周克不止一天的人正是武慕竹。 路边早早摆开的夜排挡中,两人落坐。 “是遇到麻烦事了吗?”周克保持着平静。 警察被人跟踪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碰到。 “恩。”武慕竹又点起一支烟。 周克也不及,抿了口啤酒,等着他开口。 这是从姚队那学的,没当犯罪嫌疑人闷头抽烟,就知道离他开口不远了,虽然对面坐的是一起去旅游过的玩伴,虽然周克和他不是很熟,而武慕竹又是有点内向的人,梦格和雨凡倒玩得挺熟的。 当武慕竹抽到第五支“中华”时,周克已经喝完了一杯啤酒。忽然见他狠狠地一丢烟蒂,抬起了眼来。 周克知道他要说了,放下杯子,好整以待地看着他。 “阿克,我,我有件事想你帮忙。” “说吧!只要我能做到……”又加了句,“枪我可搞不到哦!” 可惜他这句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干笑几声:“说吧,我听着呢!” “今天,今天晚上十一点,你出来一下。”武慕竹喏喏地说着,“我们学校旁边有个旅馆,叫金梦,这是404的钥匙,记得,一定要来。”一把把钥匙塞给周克,转身就跑。 “这哪跟哪啊?!这小子不会要我去商量抢银行吧?”周克跟自己开着玩笑。 不过笑过后还是开始思索这事。 此物最相思(十八) 安静,绝对的安静。 入夜了吗? 感觉到旁边没有气息,相思张开双眼,眼珠滴溜溜一转,果然没人,翻身坐起,丝毫没有受伤的迹象。 如同涵少说的,她在使诈。 悄然打开门,张望片刻,没动静。 放下心,正准备摸向那扇门时,旁边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个小小的身影静静走出门,无声无息。 相思吃了一惊,退也不是,走也不是,杵在了过道中央,那小身影慢慢走近,踏着规律的步伐。 离魂症?(梦游) 这是相思最先想到的。 当那小身影走到她面前时,停住了,缓缓抬起头,惺忪的睡眼盯着她看了片刻,像是在辨认这是谁。 然后淡淡说道:“借过。” “啊,啊!”相思赶紧闪到一边,原来不是离魂…… 就听那小孩嘟哝着:“真是的,这么大个人了,傻乎乎的不知道让路,好狗都还不挡道呢!” 相思满头黑线……随即又展开甜甜的笑容:“小玄啊,这么晚了,还不睡?” “口渴。”拽了吧唧地丢下两字。 相思也顾不上擦掉额头上的黑线:“诶,平时不都是你哥哥起来给你倒水吗?今天怎么……” “不在。”饮水机“嘟嘟”翻了两个泡。 “他去哪了?” “找阿克哥哥去了。”面无表情地灌下一杯水。 “阿克哥哥不在吗?他去哪了?”他也不在? 放下杯子,往回走:“我怎么知道?!”小玄丢了个“你白痴啊”的眼神给她,不过又马上接道,“好像是去赴小武哥哥的约了。”这回多了几个字。 “小武哥哥?” “就是那个闷葫芦武慕竹。”说完,又回头看了她一眼,“你话怎么这么多?” 相思很是尴尬,干笑一声:“没,没,只是看你一个人起来,有点……”小玄根本没听她讲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好奇……哼!臭小鬼,过几天要你好看!”恨恨地自语后,又想道,“周克去赴木郎的约?干什么?难道是那个笨蛋想动手了?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不甘心地瞪了一眼那扇门,转身飞出窗子。(.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刚关上的那扇门又悄无声息地打开,只是开门的却是小白,脸上满是玩味的笑容。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床上抱着一个大维尼熊的欧阳玄冷冷说道。当年的玄?做事一向信奉的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小白回头乜了他一眼:“见过猫抓老鼠吗?早早地把这只小耗子掐死,就不好玩了。而且,还有些事情要她解答。” “这只耗子能找到笼子吗?”往下滑了滑。 “能,因为有食物的香味。”爬上床,抱过弟弟,“乖啊,快睡快睡!” 小玄很不耐地推开他的手:“笨死了,连小孩都不会哄!” “喂!臭小子!哪有你这么跟哥哥说话的?!你以为我乐意带你啊?!”不知感恩的小鬼! “哼!我还不想让你带呢!”小玄忽然一转眼珠,“诶,二哥……” “停!”小白赶紧打出手势,“休想!”从小一起长大,虽然你变小了,可好歹也是双生子,以为我不知道你转的什么心思?!“我还要保护小豆子呢!” “哥……”小玄开始用上对付欧阳的办法,只是没考虑到也不知道对方是和他一起抢玩具长大的。 小白还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你难道不想知道现在进行得怎么样了?”想啊想,终于被他想到了,“我们可以躲在暗处,远远的暗处,而且,而且,可以带豆豆一起出啊!有二哥你保护,哥你那么大本事,我们怎么会有事呢?我保证乖乖的。”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还很郑重地发着誓。 虽然小白知道,这小子发誓等于放p。 “那……好吧!”其实是他自己好奇,“去把豆豆叫起来吧!” “恩!”很利索地穿好衣服,拖着小熊拖鞋“踢踏踢踏”地往那房间跑去,“豆豆,豆豆,快起来,我们去看好戏去!” 这孩子…… 小白摇头轻笑,笑容还没完全堆到脸上,就听到弟弟一声大叫:“啊~~~” ******** 金梦旅馆,404房。 深吸一口气,周克开门进去。 “周兄?来啦?”没开灯,就听到沙发上传来一个微带颤抖的声音,一明一暗的火光在他手指位置闪着。 浓重的烟味令周克很不舒服,虽然他也抽烟,但也注意空气的流通,而现在,显然武慕竹抽了很多烟,而且,没开门,也没开窗。 周克不喜欢这么暗的环境,在门口站了几秒,摁亮了灯。 似乎是被强光刺激了,武慕竹用手挡了挡眼睛。 走到他旁边,拉过另一条沙发,坐到他对面,周克看了眼满满的烟灰缸,叹了口气:“小武,说吧!什么事?” 武慕竹还是在那里垂着头,闷闷地抽着烟,最后猛吸一口,长长地吐出一口烟,把烟蒂扔在烟灰缸里,又点上一支,抬眼看了一眼周克:“你抽吗?” 周克摇头,只是静静看着他。 武慕竹又低下头,吸了口烟,淡淡地开口:“现在还早,想听我讲个故事吗?” “你说。”很多情况下,犯罪嫌疑人总是用往事或故事开始叙述自己的犯罪经过。(糟糕,有点职业病了。) “很久很久以前,也许是明朝吧!是一个很乱的时代。为了生存,为了权势,为了**,打仗,不停地打仗。有这么一家人,父亲是个秀才,自从二十岁考上秀才,就没再有进一步的提高;母亲是个典型农妇,信奉的是影响千年的三从四德;大哥不是块读书料,就成了个樵夫,常上山砍柴,补贴家用;小弟是个读书人,虽然还小,但从小父亲就督促他读书,还是希望家里能有人考上状元,虽然这几乎不可能,因为战争。这家人即使过得艰苦,但也其乐融融。 后来,战争波及到这家人居住的村庄,全村人都逃难了。在逃亡过程中,父亲死了,大哥也死了,被乱兵打死的,尸体就被随意地扔在路边,没有人为他们收尸,任凭野狗啃食。那时候那少年人就发誓要出人头地,要报仇。 母亲和少年儿子逃了条命,躲进了山里。他们在山里越走越深,走到了一个像是陶潜写的桃花源的地方,那里没有战争,没有杀戮,人们安居乐业,自给自足。 于是,母子俩就在这里安定了下来。小儿子是读过书的人,虽然没考上任何功名,但教几个小孩还是绰绰有余的,他就成了村里的先生,每个人都敬重他。 他和他母亲住在村子最边上,旁边有一棵高大的树,每年秋天都会结出红红的小果子,就像红豆那么大小。秀才总是用这些种子做颜料,画画,画红豆。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武慕竹完全沉浸在了他的故事里,周克却想早点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后来有一天,少年又作了副红豆相思图,正吟着诗,不想,却引来了一个豆蔻少女。 少年一眼就认出这是常在外面偷听他上课的女孩,她很聪明,什么都是一学就会,少年很喜欢她,就收她做了学生。那女孩子说,她叫相思。” 什么?相思?!周克心中咯噔了一下,不仅是因为这个名字,也因为仿佛有一块被层封的石头慢慢从记忆深处浮出,只是有一层薄膜覆盖着,看不清楚。 “一年年过去了,少年长大成了青年,爱上了这个可爱的学生,决定娶她为妻,母亲是极力赞成的,可与村中长老一说,他们却抱着疑惑的态度。 因为,很多年前,也有一对母子逃难到了这里,儿子是个秀才,遇到了一个美丽的姑娘,可是那姑娘居然是个妖精,想害他们的命呐!幸亏路过一个道士,打败了那妖精,救了秀才母子。于是从此后,一旦村中有婚事,新人一定要经过法师的观察。 青年很爱相思,还把这件事告诉了她。相思说听过这件事,而且很坦然地接受了法师的做法,丝毫异样都没有。所以他和相思欢天喜地地成了亲。 婚姻很美满。可渐渐地就不同了,好几年过去,相思却一直没生下一男半女,秀才母亲那个急啊!寻了很多偏方都没用。后来路过一个游方郎中,说专治疑难杂症。于是秀才母亲像抓住了根救命稻草般请郎中为她媳妇看看。 郎中就为相思把脉,这一把,就把出问题来了。这郎中曾跟随师父医治过妖。相思的脉搏与人类不同,是妖啊!郎中以为又是遇到了像当初他那对人妖结合一样,双方都知道,就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这一句可把青年吓得不轻,当时就想到了当初那个秀才。送走郎中后,他就想去找法师。但转念一想,相思并没做过伤害他的事,撇开身份,他的确很爱他的妻子。而且,这时他又想起了当初的那个誓言,出人头地。” “他做了什么?”周克隐隐觉得不对。 “他做了什么?他这么都没做。”武慕竹只是淡淡地看了眼周克,继续说道,“日子还是那么过着,只是他有意无意地透露出大丈夫应求取功名,不该亟亟无名地了此一生。又过了几年,他们一家终于离开了这世外桃源。青年成了一支起义军中主帅的幕僚,慢慢爬上了首席军师的座位,其中当然有她妻子的功劳,她实在是个聪明的女子。 那起义军中有一年轻幕僚,与青年常在一起喝酒聊天,很是交好,就差磕头拜把子了。一日酒醉,幕僚说起自己曾当过道士,还说青年的妻子是妖,留不得。 青年被吓出一身冷汗,一看幕僚已喝得烂醉,就说自己爱极妻子,不想失去他,问他有什么办法可以两全其美。” 不对,不是这样的!周克心中突然叫道。 “幕僚给了他一道符,说烧成灰让他妻子喝下,他妻子就成普通人了。青年很是开心,因为这已成了困扰他多年的噩梦,即爱妻子,有怕她非自己族类。于是回去就给他妻子喝了。谁想到,那竟然令相思失了本性,狂性大发,还要杀那青年。” 错了,错了,全错了! “青年无奈,只得回去求那当过道士的幕僚。他们大战了三天三夜,最后相思棋差一招,败了,败得很彻底。道士毁去了她的肉身,还把她囚在了山下,永世不得超升……” 说到此处,武慕竹已是眼泪涟涟。 此物最相思(十九) “是你!”武慕竹颤抖的手指指着周克,“是你害了相思!” 周克颦眉:“小武,你在说什么?”心中那块石头离水面越来越近。[.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就是你!如果不是你看出相思是妖,我怎么会求你给我让相思变**的方法,又怎么会有机会让你掉包成现形符,相思又怎么会死?!”狰狞的表情使他文气的脸有点扭曲。 周克也霍然站起:“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一句话不仅惊住了武慕竹,也惊住了自己。 “你说什么?”武慕竹疑惑道,忽然心中有个声音说道,别听信他的狡辩,杀了他,杀了他,让他下地狱,下地狱,“去死吧!”一刀砍向周克。 周克侧身避过,武慕竹一刀快似一刀,迫得周克只有招架。 这小子看起来文文弱弱的,还挺厉害,周克一把扣住武慕竹手腕:“武慕竹,你发的什么疯?!袭警可是要……” 没等他说完,武慕竹已经挣脱,拦腰一划,周克只得跳开。 “笨蛋!”背后有一女声怒骂。 “谁?!”对敌时切忌走神,周克忙向旁跃开一步。 不想武慕竹正一脚踹到,周克想折腰避过,却突然动弹不得,生生受了他一脚,撞到墙上,慢慢滑落。 “杀了你,用你的血你的心祭奠相思,相思就可以去转世投胎,我和她就可以重新开始,不然,我们就要下地狱。”武慕竹眼睛中看不出任何波动,“快十二点了,兄弟就送你上路!” 扬起刀,靠近周克胸口,只要一刀下去,什么都结束了,相思可以重生,他也不用一起下地狱了,十八层地狱啊,那么黑暗,那么孤单,那么…… 武慕竹的眼神开始坚定,满是仇恨。 刀慢慢举起…… “哥……”隐在暗处的依依刚想出手救人,却被涵少拦住。 涵少轻轻摇头,示意她继续看。 青光闪过,武慕竹被重重推开,摔倒在地。 门外走进一人,走得很慢,就像是在饭后散步,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人,带着银白色的面具。 “你是谁?”来者居然是依依一直在查找的那个蒙面侠。 蒙面侠不答,只是淡淡说道:“既然来了,怎么不出来打声招呼?”眼光落到他背后,手一扬,青光落到窗口,一个身形被他拉回,渐渐显现。 “你……”相思大骇。 “我记得我说过,不可主动杀伤人命,如若让我发现你杀的人中有一人阳寿未尽,你就可以给自己准备后事;不得给本地死神带去麻烦,如若让我知道你去惹了她,我直接让你灰飞烟灭。”蒙面侠冷冷地说着,自始至终没看过相思一眼,杀气却令她不敢正视。 “是,是的。所以相思没有杀过任何人,这,这小道士,我又没杀他,至于死神,那就更没有了。” “是啊,你没杀人,却指示别人去杀人;你没去惹死神,却把她骗得团团转,还让欧阳吉配药毒害她。说,你想我把你怎么办?”乜斜她一眼。 相思知道这样下去断无生理,一咬牙,说道:“上仙,相思畏惧您的法力,也知道今天犯在您手里,没多少活下去的机会。但上仙难道就许我一解释吗?不问青红皂白,单凭个人喜好决断小妖生死,上仙,上仙不觉得不公吗?” “你的解释,莫不就是刚才这人类说的故事?如果这样,就没这必要了吧!”语气中满是藐视。 “难道相思不冤吗?我和木郎本是相爱之人,却被这道士生生拆散,还想驱散我的魂魄,非我族类又怎样?大人您是妖,还不是爱上了死神大人?她可是地仙。还有那欧阳吉,他是什么,相思不知道,但绝对不是仙,他不也爱上了死神吗?这种爱情既然不容于天地,大人您为什么还要爱?” “谁说我……” “别说大人您不爱。(.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相思是树妖,本体使我对爱情这种气味特别敏感。” “这不干爱情的事。你以为当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有人目睹了一切,所有的一切,从你第一次接近秀才,到继续修炼,第二次嫁人,到最后被封印到山下。”蒙面侠的脸上透露着嘲笑,“欲盖弥彰。” “谁?”相思脱口而出。 “怎么?怕了?”冷哼一声,“受死吧!” 一掌向相思天灵盖压去,强大的气息压迫得相思喘不过气来,可生存的本能却迫使她反击,两种气息撞击,将武慕竹掀翻在地,昏了过去。 紧闭双眼的相思始终没有感觉到那毁灭的一击,反而压力一松,气息消失。惊疑地睁开眼睛,却见那随时可以取她性命的人捂着胸口,一手扶墙,大口呼吸着,痛苦不堪。 相思略一思索,放声大笑,笑得骨酥腰软,末了,娇媚说道:“原来,你就是他?我说呢,怎么你们俩人一说到那死神丫头,气味那么相似呢!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看了眼周克,又对他笑道,“等收拾了他,我再好好品尝你,别急。” (依依:“难道她的目标还是周克,不是欧阳?哥,失算喽!” 涵少:“呵呵!” 依依:“你什么表情啊?”) 走向一旁的周克。 现在没了顾忌,也不用武慕竹动手,径自提起周克,右手提起,渐渐起了变化,美玉一样的素手居然变成了树根,**周克胸膛,殷红的鲜血顺着树根流向相思身体,原本苍白的脸颊渐渐红润,身躯也变得实际。 周克不停抽搐着,却没有立即死去。 一旁的涵少紧紧按着想出手的依依。 (依依:“哥,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涵少一语不发,只是微笑着。) 血越流越慢,周克头一歪,停止了挣扎。 相思冷哼一声,左手一松,让他掉在地上,欣喜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哈哈,我终于有实体了,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嘎然而止,一道无形的枷锁桎梏住相思周身:“这,这是怎么回事?”坐倒在地,一咬牙,树根变回手,抓住周克心脏,狠狠一抽,一道银光随着她抽回的手,喷薄而出,落在周克身边,相思被这强光促不及防一照,惨叫一声,心脏掉落,滚到一边。 那道银光聚而不散,却似在被慢慢吸收,逐渐变薄,一个小小的身形走出银光,捧起脚边的心脏,走向周克。 水晶一样的孩子却捧着一颗还在微弱跳动的心脏,脸上毫无表情,看得依依一阵冷颤,紧紧抓着涵少的手。 “豆,豆豆?” 小豆子捧着周克的心,将它放回原处,胖胖的小手轻轻擦去他苍白的脸上的汗珠,甜甜地笑着。 站起来,一步步走向相思。 此时的相思不停战涩,在她眼中,死亡正慢慢向她走近,这不是当初九月给她的死亡感觉,而是,绝对的死亡。 扭动着身躯,想挣脱桎梏,却如泥牛入海。 小豆子的脸上满是怜悯,向那张艳若桃李的脸伸出小手。 “你,你想干什么?” 没有回答她,只是把小手往下偏移了点,捏住了刚有实体的相思的脸颊。相思咬紧牙,却还是被迫张开了嘴。 小豆子眼中突然金光一闪,一颗流动着金属色泽的红珠子从相思嘴里升起,珠子弗一出口,就被小豆子接住。一失去小手的钳制,相思倒在地上。 小豆子没再看她一眼,走回周克尸体旁边,两只小手捧着珠子,慢慢搓起来,有粉末掉将下来,落到他创口,又是那种银色亮起,胸口那个大窟窿逐渐合拢。当最后一点粉末落下时,周克全身笼罩在一片亮光中,使人不能直视。 片刻后,听得亮光中发出声低低的呻吟。 蹲在旁边的小豆子如释重负地长出口气,站起来,走向一直没有说话的蒙面侠,静静地站在他面前。 “不用装了。”小豆子居然开口了,那声音虽然奶声奶气,却透露着一种无形的威严。 他居然会说话?! 蒙面侠微微一笑,放下捂在胸口的手,坐在地上,使自己和他平视:“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小豆子冷哼一声:“就你那演技,能骗过本宫?你们设计的好计谋啊!”本宫?他……谁啊? 蒙面侠哈哈一笑:“过奖过奖!” “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从一开始。”嘴角含着笑。 “一开始?”小豆子一抬眉。 “是啊,一开始,虽然你的力量被封印了,可本质不会变,说起来,我们的本质是一样的呢!” “本质?”小豆子歪着头想了一下,恍然大悟,“是了,说起来,本宫还得叫你一声表哥呢!” “是啊,表弟。”蒙面侠始终微笑着。 他们是表兄弟?可是蒙面侠刚才释放的分明是妖气,和小豆子出现时的气息截然不同,他的气息……很纯正,是什么呢? 在依依还没分辨出个所以然来,两人的气息又被收敛得滴水不漏。 “那表弟想怎么处理他们呢?”蒙面侠笑着示意了下昏迷中的武慕竹和只剩一口气的相思。 小豆子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他们?他们自有人会处理。” “表弟想怎么对付你表哥我呢?” 晃悠着小脚,歪着想了半晌:“本宫还没想好。现在我法力比不上你,杀不了你,而且你救过我命,父王说过不能恩将仇报;但你也杀不了我,因为有人会保护我。” “谁?那家伙?”眼光瞄向还没苏醒的周克。 “当然不是他,是……和你合谋的那个。”眼睛转向依依他们的藏身处。 此物最相思(二十) “唉……真真的是奇峰突起,峰回路转啊!”涵少装模作样地感叹了一番,走出结界。 “你是谁?”小豆子看着涵少。 涵少作了一揖:“小神地府判官上官涵。” “地府的判官?为什么不是老太白?或者杨戬?当初可是他怂恿我父王让我下凡的。”高傲地仰起小脑袋。 好狂的小子,直呼真君大人的名讳,还口口声声自称“本宫”……依依突然觉得有点发冷了,想起自己总是爱捏小豆子的小胖脸…… “老太白另有公干,真君大人公务繁忙。而且,今天小神是来传旨的。”清了清嗓子,手一翻,一卷黄绢出现在手中,“请您自己看吧!” 小豆子虽万般不愿,也只得接下。 涵少恭身作揖:“如果没有其他事情,那小神告退了。” 见他不语,涵少微微一笑,很潇洒地转身,当走到周克身边时,一挥手,周克悠悠醒转,迷惑地看着面前的涵少。 涵少只是对他笑了下,没说什么,示意依依将那两个“闲人”拎走。 还没飞多远,就听得那奶声奶气的声音吼道:“骗子,骗子,都是骗子!” ******** “哥,我还有很多事情不明白。”坐在天台上,依依晃悠着脚。 把化为种子的相思交给从普照山来的大和尚,修改了武慕竹的记忆,并把他胖揍一顿后,涵少也闲了下来,陪着妹妹在外面吹夜风。 “想知道些什么?”涵少为她拢了拢吹乱的长发。 “大和尚到底是谁?”第一个问题。 “他原来是山里的一个妖怪,因为常去庙里听经,后来就成了和尚,一个很有佛性的妖怪和尚。” “那他为什么知道那么多?”第二个问题。 “因为他以前和相思是老乡。”老乡?“还没当和尚时,他喜欢相思,总是偷偷看着她,所以相思做的事情都知道。包括相思从单纯的爱慕人类书生的小妖精,到成为害人性命的妖女。” “害人性命?哥,这个你可没说过,你不是说她只是个逃狱的妖精,山中的迷雾是她干的吗?” “不害人会被封印起来?” “那可不一定。”依依嘟哝道。 涵少看了她一眼,开始解释:“原来她和是秀才的武慕竹在一起的时候,的确是慕那秀才之才和对人类的好奇。但那时她还只是个刚修**形的小妖,很多事情都不懂,不懂得控制,秀才的阳气就被她逐渐吸收了去,如果不是当时还是道士的周克路过,终有一天秀才会被吸尽阳气而死。道士周克废了她三百年的法力,救了秀才母子。后来,也是他们命中注定,武慕竹前世欠了她,第二世,他们又见面了。相思认出了他,就开始有目的地接近他。这世的武慕竹却有野心,不再是那个单纯胆小的书生,一方面稳住相思,一面又去求了慢性毒药。” “慢性毒药?” “恩,对人无害,对妖却是毒药,不知道他从哪得来的。” “那大和尚告诉你的?” “不是,是武慕竹。” 原来真正的读心高手在这啊! “为了让他相信,相思就帮他取得了他想要的一切,但也逐渐在他饮食中下毒,逐步迷其心智。等到他们再次遇到周克时,武慕竹,哦,就是那个相思的木郎,已经病如膏肓。那时候军中常有士兵失踪,那是相思作法后要补充法力和体力吃掉了的。” “为什么?” “因为木郎要让统帅相信他,那他出的主意就得可行,就得能打胜仗。于是,相思就作法,帮他们打胜仗。然后深夜就去吃人补充。周克发现了军中有妖,就开始接近武慕竹。这时武慕竹也想除去相思了,就跟他要了驱妖的符。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然后相思狂性大发,周克师出有名,把她灭了。当要把她灰飞烟灭时,大和尚救了她,说愿意用佛性感化她。于是,周克就把她封印在了普照山下。” “好曲折的故事啊!所谓的相思之苦居然真相会是这样。”依依默然。 “相思被封印后不久她的木郎也毒发身亡了。越美丽的花,刺越多。红豆虽然代表着相思,可它,也是有毒的,更何况被相思的怨念淬炼了几百年。” “我一直以为当初的周克也是坏人呐!” “他是天庭选中的侍卫,怎么会做恶呢?” “天庭……的侍卫?他?” 涵少轻笑:“没想到吧!千年前他被贬下凡,开始他除妖卫道,安定世道的路程,历练十世。而且只要他除的一个妖,杀的一个人是善良的,他错杀了,就得再加一世。” 天呐,这么惨?周克在天上得罪谁了? “这一世是第十一世,他的任务是,保护他的主子,并且教育他。” 既当保镖,又做保姆…… “等到天庭觉得差不多了,就会把他们接回去。” 怪不得那小鬼叫那么惨。“那是什么时候?” 涵少做了个“我怎么知道”的表情。 “你是说,小豆子是天上的?”点头,“王子?”再次点头,“上面老大的王子?”再次点头,“晕倒……” 那小鬼头居然是,是,是天庭未来的…… 依依不敢想下去。 “对了,传旨不是老太白的事吗?为什么你来了?我们是地府的,虽然归天庭管,但也是各自为政,用不着我们跑腿啊!” “老太白出差了。这差事就落到了二哥头上,因为当年是二哥提议的。我凑巧去他真君殿汇报,而二哥凑巧又很忙,所以我就来啦!”就这样?“就这样。” “回到现在这件事上来,你和那蒙面人计划好的?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他到底是谁?”居然连我也瞒过了。 “哈,天机不可泄露!”揉揉她的头发,“他说让我别告诉你。” 哼!不说就不说,我还不稀罕呢! “那他诈伤总可以告诉我原因吧?” “因为,启开周克和皇子的封印,必须借由相思的手,你可以把她归为‘药引’。” 哦,这样啊! “对了,相思后来突然像抽筋似的倒在地上,是怎么回事?” “还记得她身上那件时髦的裙装吗?” 记得,欧阳送的,怎么了? “只要沾上血,融在里面的符索就会起作用,相思就被绑住了呗!”原来如此,“欧阳吉那小子可真是有先见之明呀!” “那相思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她不是被封印了吗?” 涵少摇摇头:“我也读过她的记忆,但这段被抹去了,连我都读不出来。九儿啊,貌似你们被人算计了。” “恩。”自从笔仙那时候开始,依依就有被人时刻监视着的感觉,又像有张巨大的网,在逐渐成形。 “前途凶险啊!九儿,自求多福吧!”涵少深深地给了妹妹一个拥抱。 “恩,我会的。”压抑的心情在一道微光后彻底改变,伸手搂住涵少的脖子,“哥,你想什么时候回去呢?” “好不容易出来的,现在回去,休想!” “哥,你这么长时间不回去,翩翩姐会不会生气追来啊?” “哈!她敢?!如果敢追来,我就我就打她pp!我说,九儿啊,你是给哥哥拥抱,还是想勒死我?” “九妹妹只是想让我走到你背后。”温柔的声音不代表她出手也会很温柔。 “哥,自求多福吧!”惋惜地拍拍石化状的哥哥。 “大人刚才说什么?属下没听清楚,可不可以再说一遍呢?”很温柔地把柔夷搭在上司肩上,并有上升的趋势,“府衙里一大堆公事不去处理,跑出来瞎逛,传个旨要那么久吗?真君大人手下没人吗?会让你,他的‘小友’当跑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可怜的涵少,妹妹我很同情你的耳朵,同时也为它们的坚固而折服。 原来如此…… “翩翩姐,辛苦你了,我下次回去一定给你带礼物。” “恩,还是九妹妹最体贴。”笑靥如花的某人又变回河东狮,“跟,我,回,去!” “好啦好啦!翩翩你放手,我耳朵都快掉了。”终于不再石化。 “哼,等回去看你怎么对付那一堆公文!” “不要啊!你得帮我~~~” “就不!”…… 唉……哥哥,下次越狱记得做好保密工作,还有,找个好点的借口…… ******** 此时,柳絮飞工作室,密室。 坐姿端正的柳若飞一改往日的轻佻,一脸严肃。 他的对面那人隐在黑暗中,悠闲地喝着茶。 “老师,真的要这么做吗?” “小柳,你说这话就不对了,我准备了几百年,终于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这时候让我放手?” 感受到他置疑的眼光,柳若飞赶紧表态:“学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几百年了,学生好不容易再见到老师,老师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听得那人长叹一声:“小柳啊,老师知道,你是担心老师。不用担心,老师这次做足了准备,不会再像上次那样被动了。”站起身来,“还有最后一点,就大功告成了。小柳,准备收网吧!” 柳若飞连忙起身,毕恭毕敬地答道:“学生明白。” 直到对面没有丝毫气息,柳若飞才直起腰来,眼神中满是挣扎…… 踏雪无痕(序) 阳光透过层层乌云,将久违了的光华洒落到这片土地上,驱散因为久雨而遍布的阴霾。 转眼间已不再是一阵秋雨一阵凉的初秋,甚至连秋天都过了,这片阳光照在人身上只会使人感觉到舒坦,被阴雨浸泡得有点发霉的关节趁这机会,好好地舒展了番。 有一群群的男生抱着篮球,推着足球走出寝室楼,吆喝着向各自“阵地”“杀”去,这太久的雨可把他们憋坏了,再不快点就抢不到好位子了。 又有一帮男生出了楼,但他们的眼光并没落在前面开路的足球上,而是被簇拥着的那个高高瘦瘦、架着眼睛的男生身上。 有室友勾肩搭背地和他大笑着说什么,离得太远,站在天台上的两人都没听到,但也许是不在乎他们在说什么。 微风吹拂着她们的长裙,却吹不走笼罩着她们的层层愁绪;阳光抚摩着她们的俏脸,却抚不开缠绕着她们的丝丝哀伤。 身着紫色长裙的蒙面少女叹息了声,问道:“踏雪,你真的决定了吗?” 眼睛中满是期望,希望她摇头。 身旁少女彩衣翩飞,超凡出世的气质不带一点人间烟火,被称为踏雪的她只是微笑,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那快消失在转角的大男孩,直至不见。 不舍地收回目光,回首看着同伴,反问道:“依依,如果有人告诉你,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包括法力,就让你和欧阳吉永远在一起,你会怎么样?” 依依乜了眼踏雪,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我会把他海扁一顿,然后扔到钱塘江里去喂鱼。(.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踏雪一抬眉,不置可否,依依却笑了起来,是大笑,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 踏雪才一撅小嘴,佯嗔道:“好啊!敢耍我,看我怎么修理你,坏丫头!”追着依依,要呵她痒。 依依赶紧闪开,两人在天台上追逐打闹。 笑声终于冲淡了些不快,最后,踏雪握住依依的手,笑容敛去,满是真挚,说道:“依依,无论在哪里,我一定会记得你,像记得他一样记得你。” 依依也收起嬉笑:“我也会的,永远永远记得你,记得踏雪是我张依依、上官依依以及九月的好朋友。”如果是在平时,踏雪一定会笑话她,有那么多的名字,可现在她却只想哭,“踏雪,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微抿着嘴,踏雪笑道,虽然这笑带着些离别的感伤:“说吧!坏丫头,是不是要我作法让你中个头彩?” 依依郑重地道:“踏雪,我只要你答应我,不管在哪里,一定要幸福。” 踏雪也郑重地点点头:“我会的,你也要幸福!”背后的金光告诉她,时间到了,放松手,“依依,我走了,也许我们还会再见,那时候一定要把我认出来哦!” 既然决定走了,就不再回头,就如同她的名字――踏雪无痕。 背后有温柔的声音问道:“为什么要把那人扔江里?” 诶? 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因为……”突然笑道,“自己想去。” 一跃身,飞下楼去。 欧阳吉展眉一笑,脸上带着了然,媲美身上披着的光华,脚下一点,紧随其后。 阳光还是那么温暖,照在他刚刚站过的地方,了无痕迹…… 踏雪无痕(一) 相思那件事情过去有好长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依依难得清闲,除了例行的巡逻,就是趁机恶补功课,再过不了多久就要期末考了,依依可不想再出现个满堂红,期中考可成了她的噩梦。 但每个星期去帮欧阳收拾下屋子还是雷打不动的,谁让那一屋子都是男生呢,而欧阳又那么忙。 至于周克和小豆子,恢复记忆后就离开了。 但这离开也就持续十来天时间,那天一大早,就听到门口钥匙串响个不停。 正在厨房忙个不停的欧阳探头一看,正迎上两张风尘仆仆的脸。 一进门,小豆子就大派礼物,这小子,纯粹就是拖着他的周侍卫游山玩水去了。玩累了,玩没意思了,就又想起这他最初停留了好久的地方,就很理所当然地回来了。 难得有朋友的欧阳玄自然是最高兴的一个啦! 那天原本是要去看“好戏”的兄弟俩最后因为小豆子的突然失踪而转向寻人,找了大半夜,还是他们哥哥先找到了他们,并告之,“小豆子已经回家了”的善意谎言,现在好朋友回来了,而且还带来这么多礼物,小玄能不开心吗? 为了能让小豆子不乱用自己的法力,醒来没多久,就又被设定为半封印状态,不到最危险的时候是不会起作用的,旁边有他的侍卫在,他的法力估计也不会怎么派用场。他老爹的信上还说了,如果他能好好练功多做好事的话,法力还是会一点点解封的,不过估计这得等到n年之后。 呵,现在这家可热闹了:两界准接班人大聚会~~~~ 多么具有讽刺意味呀~~~ 每次去他们家,依依都有点胆战心惊,谁知道会不会一个不留神,小豆子或欧阳身份暴露……天呐,第二次神战呐……这幢楼房,这座城市,这个世界……真的不敢想下去…… 可是,日子还是一天天过,小神仙和小魔鬼还是在一个幼儿园,天庭侍卫和魔族少帅依旧在一个刑警队,相安无事,天下太平。 既然这平静中的众人们不想打破,那依依这小喽罗犯得着捅破这层窗户纸吗?活腻了她?! 还有那个蒙面侠,上次那事后就没出现过,至少依依没遇到过,莫卓布也没消息传来,这事也就这么搁下了,反正他没做出什么必须要依依找到他的事,依依对他只好奇一件事:涵少是怎么认识他的?可惜知道一点这事又唯一有可能透露的相思已经“死”了。 算了,还是不想了,咬咬笔杆,眼睛瞅着窗外,这什么破题目嘛,这么难!早知道就不听老爸的话读这专业了,忒难了点啦! 窗外正对着足球场,生龙活虎的大男孩们豪不吝啬地挥洒着他们的热汗和青春,小小的球体在他们脚下有了生命,或拐弯,或直行,或上跃,或停顿。 真羡慕他们呀!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地奔跑高喊,虽然其中不乏故意在女朋友面前炫耀的成分。 旁边女生还真不少呢!居然还有坐在球门上的…… 诶?!球门上! 依依一把摁断了铅笔芯,警觉的反应引得旁边的同学连连侧目,依依赶紧表示出歉意,假装继续做题,心思却到了球场上。(.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也许只是个非人女孩在看热闹吧!没必要这么紧张啦,依依,真是的,又不是没见过! 虚掩着的门开了,又进来一个同学,高高瘦瘦,挺斯文的样子,依依记得,他就坐在自己前面,一直在很专心地做题,这次他刚坐下却没急着开始,只是看着窗外,估计是看书看累了吧! “诶?为什么会有人坐在球门上?”突然他嘀咕了句。 很低的声音却在依依耳边炸了个响雷,他能看到? 难道又是个天赋异禀的人?不对,是阳寿将尽啊! 凝神细看之下,依依对他大为同情,刚刚绽放的青春,就要夭折在这冬日了。但同情归同情,依依还是在轻叹一声后,转向她的题目。 涵少说过,每个人的生命都有其特定的轨迹,生死有命,生老病死是他们必须经历的过程。只要活得精彩,短点也不会可惜;如果过得无趣,长点又有什么意义。作为死神,应该尊重每一个生命的每一个阶段,即使是他们的死亡…… 还是继续做我的题目吧!期末考试呀! 正当依依为那烦人的题目消磨得快耐心殆尽时,前面那男生突然“砰”的一声,脑袋砸在桌子上。 动作比我还快呐!同学,那动作正是我现在想做的,呵呵! 好像不对诶!怎么……流鼻血了?! “同学,同学?”依依赶忙丢下笔,探过去轻拍他的肩,不见反应,提高了声音,“喂,同学,你没事吧?” 周围的同学忙围了过来。 “呀,流鼻血了,快把他头仰高!” “不行不行,那样血流到胃里,很伤身体的。” “快送医院吧!” “得先把他血止住呀!” 七嘴八舌地出着主意,也有要实施的。 外围又挤进来一个男生:“怎么了,怎么了?”一见晕倒的某人,“靠!又晕了,叫你在寝室好好休息的!” 二话不说,拉住正要背起他的同学,在那瘦高个男生书包里一阵翻:“这是我室友,估计又犯病了。”掏出一个白色小瓶子,很熟练地倒出两颗,喂入那男生嘴里,又灌下去一大杯子水,使劲拍了拍他脸,“风晓,风晓!” “行不行啊?要不送医院吧!” “对啊,刚才都流鼻血了。” “大家都散开些吧!新鲜空气。” 没过几秒钟,那男生果然悠悠醒转:“怎么了?” 他的室友凑过来,说道:“风晓,刚才你又晕了,幸亏有同学发现得及时。刚才是,是哪位好心同学?” 四处张望,周围的也帮着找,包括依依,这就是最好的掩饰办法,呵呵! “风晓,你还是回去休息下吧!或者去医院看看。” “算了,还是回寝室去睡会。”那名为风晓的男生看着就气色不佳。 “得,还是我陪你去吧!打个电话才多长的时间,就出这么一档子事,回寝室那么长路,谁知道又出啥问题。”他同学虽然一副深恶痛绝且认命的模样,可任谁都看得出他很关心自己的室友。 随便收拾下就走了,教室也随即恢复平静,该看书的看书,该睡觉的睡觉。 依依还是在很努力地对付着题目,脑袋却又不自觉地想到刚才那事:那男生……为什么感觉怪怪的?好像有种熟悉的味道? 哎呀,最近怎么老想不起来事情呀! 难道是他身上接近死亡的味道?好像不是。这种味道好像刚不久前就闻到过,是什么呢? 真是麻烦! 手机突然强烈震动起来,因为考虑到是在自习教室,所以依依很自觉地把它调了震动。是雨凡。 “喂……”三步两步赶到门外才接起电话…… 无他,就约一起吃饭,依依自然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上次涵少和依依把武慕竹套着麻袋打成猪头后,把他那段记忆稍微修改点,过去的事情就让他以为是做了一场梦,一场噩梦,醒来后小武又遵从自己的爱,回到了雨凡身边,虽然好像有点戏剧性,可这不是很美满的结局吗?嘿嘿! 只要朋友幸福就好! 只是依依不知道,这次很随便的一顿饭让她陷入了一个大麻烦中…… 踏雪无痕(二) “依依,悠然不见了。”搅着汤,雨凡很提不起精神来。 吞着饭,含糊不清地脱口而出:“悠然?谁啊?” 雨凡做晕倒状:“猫啊,我们上次收留的小白猫啊!” 恍然大悟:“哦,是猫啊,也许,它伤好了就回家了呗!” 那只猫啊!上次雨凡中了相思的邪气后,还是这只小猫帮忙找到的源头,说来,这叫做悠然的小猫还是不简单呐!不过话说回来,动物本来就对这类异常的东西敏感,况且依依没在它身上发现灵力异常,只是只很聪明的小猫罢了。 “可是,我一直把它放在寝室的,而且我们寝室是在六楼啊!” “也许是谁看着可爱就带着去养几天吧!” “我就怕这样,如果是同学发现了还好点,可如果是被管寝室的阿姨发现,可就糟糕了,悠然会不会被……” 怕被杀掉?“应该不会吧!几天啦?” “三天了。我已经问过好几层楼了。”都三天不见了,不会是同学抱去了。 “那就更不会是阿姨啦!如果是被她发现了,还不在楼下帖‘大字报’啊?!”看她还是不安心,“别担心啦!也许是趁你们开着门的时候溜出去玩,走着走着就迷路了,然后被和你一样好心的同学带回去养了啦!” “但愿……” 看她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岔开话题:“对了,今天我在自修教室看到一个超用心的同学,身体差得都流鼻血了,还去教室看书,真是的,学习都不要命了。好像叫风晓什么的。”就拿他说事吧!嘿嘿! “风晓?”雨凡突然努力回忆起来,“啊!我想起来了!” 诶? “计算机系大三的天才儿童。” 拜托!我们是大学生了诶,还儿童?! 雨凡笑道:“是我们私下叫叫的啦!不过那个风晓的确很厉害,虽然比我们(指她自己)小,但据说他从初中开始就超喜欢玩电脑,得过好多奖,有些奖的名字我连叫都叫不出来,还有哦,他做的一个以牛郎织女为原形的sh动画七夕那段时间在网上超流行。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可惜,天妒英才,年纪轻轻就…… “而且啊,他足球也很厉害。不过最近好像很久没见他去足球场了,原来是身体不好。”很是惋惜。 “我说,雨凡啊,你是不是打算把小武蹬了,换人啦?”依依很不怀好意地看着雨凡。 作势欲打:“哪有?!我也是听大猪(指武慕竹)说的啦!他们有好些课是在一起上的,寝室也在隔壁,所以很熟啦!依依你别乱说!” “好啦好啦!”依依忙笑着“投降”,“好了,雨凡,我得回去继续啃我的课本了,你去不?” 想了片刻:“那好吧!反正大猪也很忙没时间陪我,本小姐就大方点,陪陪我们的小美女吧!哈哈!” 晕!我成替代品了,不过看来她已经从悠然的离家出走中恢复过来了,可喜可贺呀,后后! “不过依依,我还是很担心悠然!”对面那家伙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依依直接晕倒,你还是没忘啊?!“好了啦!我帮你问问我同学看,被你打败了!” “依依,你真好,来啵一个!”雨凡笑得眼睛都没了。 “去!谁敢啊?你家小武还不找我拼命?!”毫不留情地推开她的脸。 “哼!他敢?!” 于是乎,堂堂死神沦落为寻猫“侦探”,苦命呀…… 可是,悠然真的不见了,凭空消失了一样。[.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猫没找到,一个讨厌的家伙却来了。 “柳絮飞工作室”?这么快就走到这里了? 依依皱眉,但还是推门走了进去。刚才手到条短信,居然是柳若飞发给她的,这令她很是意外,短信上说让她到这工作室一趟,有公事谈。 和那家伙真的没什么好谈的,但既然他冠以公事之名,总不好拒绝。 一进门马上有热情的营业员小姐迎了上来,不知道是柳若飞身边那五个中的哪一个,依依懒得记。 那女孩一见依依,马上展开招牌似的笑容:“欢迎光临,张小姐,请您稍坐,我们老板马上就出来,我为您倒杯水吧!” 依依淡淡一笑,道:“恩,有劳了。” 坐到沙发上,很随意地翻开着面前小几上的照片本,抿着美女营业员送上的茶水。 有熟悉的气息靠近,依依没抬头,口中却淡淡说道:“柳老板这么一个大忙人找我,不知道有什么指教啊?” 柳若飞站在对面,用他那鸦片般的嗓音笑道:“九小姐还是如此快人快语,令在下佩服,不知可否请九小姐借一步说话?” 依依抬眼看着他,柳若飞的脸上还是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眼中的笑意看不出是真挚,还是虚伪:“这一步是哪啊?” 柳若飞笑着在前面引路。 最后走进一条漆黑的走廊,似乎是一个结界内,停在一扇漆黑的小门前,靠,连门都做得这么变态,肯定不是好地方! 门自动打开,漆黑的室内突然亮起一盏孤灯。 “九小姐,请坐。” 依依老实不客气地坐到房间中仅有的两张沙发中看起来比较顺眼的一张:“可以说了吧!” 柳若飞却没说话,坐在另一张沙发上,在一个美女端进两杯茶并悄然退出后,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式样古朴的香炉,一时间烟霭袅袅,一股淡雅的香味沁人心脾。 柳若飞微笑着看着依依:“九小姐没屏住呼吸?” 依依横了他一眼,懒得跟他扳:“这是落魂木和定魂草混合后燃烧产生的香味,又没毒,我吃饱了撑的?!” 柳若飞也不生气,靠向靠背:“知道我为什么请你来吗?”见依依不语,知道她是懒得搭理,只得自顾自说下去,“小姐总是这么冷冰冰的,可真是令柳某伤心呐!不过,柳某这里有条消息,我想,九小姐一定感兴趣。” 这时,依依接口道:“听说柳大人在外面颇有生财之道,不知道这消息是不是也是柳大人的财路之一啊?” 柳若飞哈哈一笑:“九小姐可真是冰血聪明呐!但柳某可不是什么消息都卖的,比如事关地府安危的;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买到的,比如我看不顺眼的。” 依依一抬眉,静听他说下去。 “这条消息呢,既不是关系地府安危,九小姐又是可以成为买家的。” “哦,那我可真是荣幸之至,只是可惜啊,我没钱跟你买消息,抱歉啊,柳……老板。”依依欲起身。 “诶,小姐别急啊,柳某的话还没说完呢!”柳若飞好整以暇地笑对依依,“我这条消息,白送,谁让我们是搭档呢!” 哈!搭档?!我可真是荣幸呐! “柳大人,有什么话,就请你直说吧!在下可绕不得那么许多弯子。” “好!九小姐真是爽快!”话虽如此,柳若飞却轻抿了口香茶,像是对依依的表情很是享受,末了,才一扯嘴角,带着几许玩味,“魔族的朱瑜公主来了。” 朱瑜……公主? “她来干什么?” “九小姐难道不知道她发了群魔令吗?” 群魔令?好像……好像是有谁说起过,是谁来着? 依依还在自己记忆中搜寻着,柳若飞又开始往下说道:“她的来意,想必九小姐猜到了,是为了你和那青?,不过待遇差了许多,青?是要追回去当新郎的,九小姐却要……你知道她群魔令的内容吗?”他突然问道。 “没兴趣知道,反正不是什么好事。”懒得。 柳若飞失笑道:“小姐还真是豁达,这跟涵……上官大人还真是像极。那朱瑜悬赏五十万钱,和魔域贵族头衔及一大块封地,要生擒你,如果不小心把你杀了,只要把尸体给她,也可得五十万钱。” “哈!我怎么值钱啊?!”依依自嘲地一笑,突然乜斜着柳若飞,“柳大人,这可是个绝好的发财机会哦!” 柳若飞微笑道:“难道柳某在小姐眼中就是如此不堪?我承认,我是爱钱,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而且,我虽然只是一个小小死神,倒还不稀罕那么劳子的魔贵族。” 是么?但愿吧! 依依不准备在这问题上纠缠:“柳大人找我来就是为了此事?多谢大人了。” “此外……”柳若飞又停下来端起了茶。 依依皱眉:死娘娘腔,话就不能一次说完吗? 柳若飞却似乎很喜欢看她不耐烦的样子,慢吞吞地说道:“看天气似乎不太好,也许,要变天了。好了,柳某能说的,要说的,就只有这些,还请九小姐,好自为之,自求多福。” 自求多福?又是这一句,涵少也说过。 天气不好?变天?柳若飞抽的什么风?!话就不能明明白白地说个清楚?真是的,装的什么帅! 依依已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他的工作室的,脑袋里想的都是柳若飞说的话:朱瑜来了…… 踏雪无痕(三) 朱瑜来了,虽然依依在柳若飞面前满不在乎的样子,但回来后还是做好了一切准备,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也就是说她在暗处,向来都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是不是要去和欧阳打声招呼?过会吧!朱瑜是爱他的,想来不会做什么为难他的事。 苦命呀!同样是人,待遇咋就差这么多? 也许风意晟可以帮到些什么,毕竟他是站在自己这边的,虽然也是个麻烦精。 “老师呐,意晟就这么不讨老师喜欢吗?”耳边钻进甜甜的声音,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斜了他一眼,依依很没好气:“再对我用读心,小心我秒了你!” 风意晟懒懒地倚在栏杆上:“老师这么不喜欢,去装个防火墙吧!” 晕,防火墙……防火墙!好主意! 心中想到个主意,心情有所好转。 “老师,那朱瑜真的来了?”脸上满是兴奋。 喂,你用不着这么明显吧?! “她是来找老师单挑的?哇,两美夺……”话还没说完,头上就挨了依依一个暴栗,“老师啊,好疼的!” “再乱嚼舌根子,看我不把你嘴缝起来!”依依恨恨地白了他一眼。 风意晟很知趣地吐了吐舌头,眼中却是与他俏皮模样毫不相称的得意,依依与他处久了,这点小把戏会不清楚?在这里久了,这家伙居然还染上了搬弄是非的毛病,而且只限于依依和欧阳之间。 “风意晟,可别怪老师没提醒过你,如果再在欧阳那里乱嚼舌根子,后果,哼哼!”一震披风,一个漂亮的滑翔,飞下楼去。 该去例行巡逻了。 身后是风意晟的娇嗔:“老师,等等人家嘛……” 寒……这孩子,怎么就有这么奇怪的癖好呢?明明是大好少年,偏偏喜欢装做纯情少女,唉……这世道! “老师,那是什么?”风意晟飞到依依身边,指着不远处。 这,好像是召唤信号诶!在我这一亩三分地居然还有人用召唤信号,奇迹呀奇迹! “去看看。(.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难道是谁来这公干? 清新梅花状的烟花持久不灭,还隐隐有别人看不到的金色光芒闪烁。 信号是从一个偏僻的小公园里发出的,平时这里还有些须非人居住,现在却都躲得干干净净,废话,谁愿意**神级聚会?!活腻了?! 发信号的是个彩衣翩飞的少女,正背对着依依,从气息上看,应该是天庭的人,旁边就到了本地土地公公一个,其他的估计还没到。 “本地长驻死神,上官依依,及见习死神风意晟,见过……”真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她,“见过仙子。”想来这么说是不会错的。 这应该是依依第一次与天庭的官员官方见面吧!还蛮有纪念意义的,呵呵! 那仙子转过身来,好奇地打量了依依两人一番,突然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容,说道:“原来你就是上官大人的九儿啊!我常听到真君大人跟三圣母娘娘说起哩!今天可算是见到活人了,你长得真可爱!” 这仙子的话怎么让依依这么别扭? 依依刚想谦虚几句,就听那仙子又说道:“诶?我听娘娘说你修练四年都没有,可你的气息好强哦!九妹妹,你可真厉害。”说着就亲热地拉起对方的手。 我承认,仙子你很热情,可你热情也得分清对象好伐! 你拉着的是风意晟啦! 风意晟很礼貌地抽回他的手,笑道:“这天怎么这么黑,连个月亮都没有,害得仙子都拉错手了。小神见习死神风意晟。” 一句话愣住了两个人。 诶,太阳打西边出来啦?风意晟居然会这么礼貌地说话?!我没认错人吧? “意晟,仙子夸奖你法力高呢,还不谢谢仙子!”虽然很惊讶,可这话还是得说的。 “多谢仙子。” “啊,哈哈,哈哈,不客气,不客气,哈哈,哈哈……”好尴尬的笑声! “不知仙子召唤,有什么指示吗?”赶紧转移话题,没看到旁边的土地公公陪着尴尬吗? “啊?哦!那个,本仙子请各位仙家前来,是想请各位协助本仙子捉拿一个疑犯。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 谁? “魔族公主,朱瑜。” 哈!可真是巧了,白天刚收到消息,晚上任务就下来了,速度还蛮快的嘛! “仙子,那朱瑜到本地了吗?”土地公公似很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仙子秀气的鼻子轻巧地丢了个哼字:“那是当然,本仙子的话会错吗?而且,本仙子还与她在别处打过一架呢!一直追她到了这里,就失了她踪影。” 抓朱瑜?仙子你有没有记错? 土地公公突然叹了口气,说道:“仙子果然神勇,可是,仙子,小老儿都这把年纪了,可比不上你们年轻人,是打了打不动,追也追不上,不知道还能为仙子你做什么呢?” 不会吧!土地公公,你拒绝人也不用这么直接吧?!上次帮我抓那越狱的几个厉鬼,你可是老将出马一个顶俩呐!现在怎么变“老人家”啦? 也许是土地公公的演技太精湛了,也有可能是这小仙子涉世未深,被土地公公三言两语就忽悠得团团转。 “那……既然如此,土地公公你就帮我们稍微照看着点,就当后勤吧!” “我们”?不会还有我吧? 隐隐有些感觉不对劲,此时第六感又很强烈地在提示着依依:拒绝她,拒绝她…… 只见那仙子转向依依,笑靥如花:“本仙子素闻九妹妹你神勇无比,那魔域也是任九妹妹你来去自如,连那青龙少帅都被九妹妹你顺了出来,我相信,这点小事,九妹妹一定能轻松解决哦!哈哈,就这么定了,九妹妹,我们一定要努力,不能辜负真君大人和圣母娘娘的厚望哦!” 顺?我什么时候“顺”出来过欧阳的?我冤枉啊! 原来八卦是无处不在的,原来仙子也会如此无赖的。 为什么我突然有种被骗上贼船的感觉? “那仙子希望我们怎么做呢?冥兵锁城?”风意晟突然问道,他这么一说,依依原有的潜意识中的拒绝就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仙子沉吟道:“冥兵锁城?是个好主意……” “仙子不可!”土地公公突然道,“冥兵锁城是到万不得以才行的下下策,而且还得经地府各级审批,待到那时,朱瑜早跑了。” 等到各级审批下来,别说朱瑜跑了,连黄花菜都凉了。 “这样啊!那我得好好核计核计,恩,明天这个时候,你们再到这里来,我来说我的计划,好了,散会!” “诶!”依依赶紧拦住这来去匆匆的仙子,“仙子总得告诉我们你的大名吧!” “啊?我还没说吗?哦,我叫踏雪。” 离去时,土地公公慈祥地提醒依依:“九月啊,你怎么也不问问清楚就答应了?比如说是谁派那仙子来的,为的什么原因,等等什么的。” 这……也许是人家不方便说吧!不然怎么会不告诉我们,你说对吧! “你啊,就是这么好心肠。” 不会吧,人家好歹也是位仙子诶! “就是,我老师总是这样爱管闲事,被人卖了还在那帮人数钱哩!” 喂喂,我怎么说也是你导师诶!留点面子,你会死啊?! 好,就我爱打抱不平,就我爱管闲事,就我没长心眼,行了吧! 哼,就当本死神我为求自保,这总行了吧!反正不管这破事,朱瑜也是不会放过我的,现在有个仙子帮忙,好过孤军奋战…… “就这么,你被诓上船啦?”小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依依。 我也觉得不可置信。 “送你一个字,该!”丢给依依一个鄙视的眼神。 “那,这也是人家第一次遇到要求协助的嘛,没经验啦!再说了,也不一定是有害的啊!”横了他一眼,皱着小脸看着欧阳:“欧阳~~小白欺负我~~” 作为某人的大哥,毫不留情地一脚把他踹倒在沙发上,虽然那脚基本上没碰到他的尊臀,某人还是死气白赖地窝在沙发里,干吼着:“大哥谋杀兄弟啦!救命啊~~”喊几声,往嘴里塞几口香蕉,“见色忘弟的家伙~~~”又塞几口。 见她还撅着嘴,欧阳只得说道:“依依,那仙子怎么说也是天上来的,就算她不是专门来追捕朱瑜的,也不可得罪。再说了,即使和朱瑜交锋,也是那仙子上,你就在旁边帮衬着点好了。” “可是欧阳,我答应别人要为难你表妹,你是不是生气了?”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一起长大的。 欧阳却摇摇头:“傻瓜,朱瑜那火暴的脾气我还不知道?现在有个仙子在你旁边照应着,我还倒安心了点。如果她真来找你麻烦,记住,马上通知我。” 如果我还没来得及通知你,就被她秒了呢? “放心啦!”小白终于嚎够了,“我表姐最喜欢玩了,如果能抓住你,才不会那么快让你……哎哟!” 被欧阳一个暴栗砸趴下,顺势装死。 “别听他胡说,朱瑜平常都是会先下战帖的。”欧阳尽量打消着依依的顾虑,“不行,还是不放心,这样吧,反正最近局里没什么事,我陪着你。” “不行不行,别忘了,现在我身边随时都会出现一个仙子,如果你的身份被发现了,就危险了,小白也不能来,还是我一个人的好。放心啦!张依依我福大命大,哪会那么容易挂的。只要你不生气我抓你表妹,就一切ok啦!” “那……你把这挂上。”欧阳从脖子上解下一个挂坠,不由分说给依依挂上。 “这是什么?”入手温润,是块成色很不错的玉,还带着欧阳的体温。 “这……”小白的鉴别工作还没完成,又被他哥哥一个凌厉的眼神飞回沙发继续装死。 “是护身符,收好!这段时间可要千万小心,我和小白一定会把朱瑜找出来的。”欧阳坚定的眼神总能给依依信心。 可是依依现在却突然很想与朱瑜见一次面,哪怕是一战。 要先所有人找到朱瑜! 踏雪无痕(四) 可是四天过去了,别说朱瑜没出现,连一星星异样的状况也没出现,倒是那名叫踏雪的仙子三天两头来找依依,顺便蹭饭加逛街,美其名曰,难得来次人间。(.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真怀疑她是来抓人的,还是来旅游的。 这不,一到吃饭时间,踏雪又出现了。 “依依,依依,又出新菜了诶!好好看的颜色哦!”小脸上满是兴奋,“依依,我要吃~~~” 依依常去那个食堂的菜她都能背下来,所以一有新花样,自动美食侦察机踏雪同志马上会搜索到。 “依依,依依,快来,这里有位子。” 在依依的强烈要求下,踏雪才改口叫她“依依”,总是“九妹妹”的叫,说不出的怪异。但这家伙现在却又像是叫上瘾了。 带着这天仙(别人是天仙似的人儿,她可是标准的天仙)来这吃饭总是很麻烦,不是因为她食量大什么的,而是―― “学妹,我可以请你吃饭吗?”看,又来了。 每次踏雪一出现,就有这种蜂啊蝶的靠过来,使得依依不胜其烦,而当事人偏偏一副自然熟,就像这样: “好啊,我要吃那个。” 我说踏雪啊,你好歹也是仙子诶,就不能稍微矜持一点吗? 可每次跟她说,她都是那么有理:“人家想请客,拒绝多伤人心呀!” 而吃饭的时候,旁边的眼光更是可以当聚光灯用。 “踏雪,我快考试了,你的计划确定好了没?”好不容易离开了食堂,依依拽住要去逛街的踏雪说正经事。 “我都定了好几个计划了,不都被你们给否定了?!” 哦,你还委屈了是吧?! 踏雪仙子在她说出第一个计划后,原本她树立的那种酷酷拽拽的形象就被破坏的所剩无几,用风意晟的话说:老师啊,你还是少跟那个仙子待一起吧!我现在才发现,原来还有比你笨的人…… “我是担心那朱瑜闻到风声离开这里。”依欧阳的说法,朱瑜不可能会蛰伏这么久。 “不是跟你说朱瑜被我打伤了么?她也是要养伤的。”东张西望的踏雪一撅小嘴,这点她倒是和风意晟很像。 “你怎么就肯定她还在这里?”看她心情好像挺好的样子,就又问了这个不知道问过多少遍的问题。 “因为你在啊……啊,依依看,那是什么?” 转移话题……“因为我在?”依依微眯起眼睛,这是和涵少学的,每次他特高兴或者很生气就会这样,现在的依依无疑是后者,“踏雪,你给我站住!” 某仙子撒腿就跑。 越是如此,依依越笃定起先的怀疑:踏雪是在用她做饵。 依依不是在地府长大的,那种上下等级概念在她心里很淡很淡,加上踏雪总是来找依依玩,两人的性格很是相投,这些天她们混得比十几年的朋友还熟。 踏雪率直、单纯,有时候还有点小孩子气,根本不像是一个好几百岁的仙子,更像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女生,看到什么东西都好奇,连校门口那三块钱一串的大棉花糖都能让她惊喜好半天,还接连买了三种颜色,对那种油炸冰淇凌就更不用说了。而依依本就不喜欢像别人那么多的心机,每做一件事总有那么多的弯好转的,所以踏雪很合她脾性。 “依依,我永远都会记得你的,你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每当吃得开心,玩得高兴时,踏雪总会这么来一句,还真有雨凡的影子,因为她也总是把这些“表白”挂在嘴上。 “恩,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奇怪的是依依居然也会跟着她“疯”。 “踏雪,你这名字谁给你取的?” “怎么?好听吧?”尾巴翘上天了。 “是好和你的职业,踏雪无痕,多高的一个高手啊!” “那是当然!嘻嘻!” 拜托,两位大姐,别忘了你们联手的目的好伐?! “修理”过踏雪,依依在她再三认错道歉后,才心满意足地去上课,留下她一个在图书馆,说来也怪,这么活泼到有点野的踏雪很喜欢看书,每次她捧着书的时候,依依都错以为自己看到了雨凡。 感觉到有人靠近,依依还是不动声色地看着自己的课本,当那人蹩到她身边时,草草地在本子上写了行字,移过去。 “好几天不来上课,跑哪去了?不怕点名?” “怎么知道是我?背后长眼睛啦?”一看那龙飞凤舞的字就知道没错。 “废话,这么强的气息发出来,你当我是你吗?” “什么意思?” “小白啊!” “……” 草稿纸在两人间移来推去。 “这两天欧阳在干嘛?” “就知道关心我哥,本少帅我快为你跑断腿了,也不问候一声,好伤心啊,心都拔凉拔凉哩……” “好啦好啦!关心你关心你,少帅辛苦啦!” “哼!我哥找朱瑜,没找到。so我回家了一趟,朱瑜在家。” 啊?! 如果不是依依比较属于理智型,估计现在就已经跳起来了。 不可置信地盯着白杰,而后者英俊的脸上看不到戏谑。 “到这里的是她的一个分身。” “?” “法力不够。你以为谁都可以来人间?” 也对,一旦达到魔级,到了魔域就轻易到不了人间,像欧阳和小白这样凭自己修为完整地到这边来,且把两地当他们家卧室和客厅的是少之又少,但行事还得尽量低调慎重,如果被监测到,可能会遭“遣送”;法力低些的,除非是靠别人的帮忙,再不就是到这里来的是他的一部分,一个允许范围内的部分。 朱瑜法力没他们高,到这里来的是一个分身,这样的话,踏雪打伤她是完全有可能的。 “顺便我还让我的白狐营(就是他的侦察营)查了点事。” “?” “踏雪。” …… 依依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的课,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教室的,整个人都迷迷瞪瞪,分不清东南西北。 “依依,依依,我知道朱瑜……”踏雪兴奋地拉住依依,却发现她没了平时的神采,“你怎么了?” 依依只是淡淡地看着她,像不认得她,背书似的叙述着刚才看到的那段话:“踏雪,现年六百余岁,原形为雪猫,本在华山,幼时为三圣母所救,于是跟随其修行,现为圣母行宫司花仙子,此次下凡是为了寻一种珍贵花种……踏雪,为什么要骗我?” “依依……我……” “可笑我还一直为你辩护,为你找理由,说你没把调协函拿出来是因为你忘了,说你不告诉我们是受谁的指令、为什么追捕朱瑜是因为这是机密,说你不知道冥兵锁城是因为你单纯……不是忘了,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有,不是不告诉,是因为你根本没受指令,不是单纯,是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因为你是圣母宫中司花的仙子,不是追捕官差。” 不是踏雪无痕,而是踏雪寻梅。 “依依,对不起,我……”踏雪眼中满是愧疚。 但依依显然没听进去她的道歉。 “踏雪,我是不是可以这么解释,你受命到人间寻访花种,偶遇朱瑜,就想到立这一功,可以马上从下仙提升到上仙?你知道我和朱瑜间的瓜葛,就想到以我为饵,诱那朱瑜出来,而我也会与她斗得两败俱伤,好与你得个全功?” 踏雪焦急地连连摇手:“不是的,依依,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我不想听。”回答她的是依依淡淡的一句拒绝。 “依依,我们不再是好朋友了吗?”踏雪哀怨的眼光看着依依。 而依依却将它回避掉:“如果仙子没有其他指教,小神告辞。” 也不等她反应,掉头就走,背后还听到踏雪略带哭腔的声音:“依依……” 踏雪无痕(五) 独自坐在小河边的柳树下,河中锦鲤追逐嬉戏,停到她的面前,大概是见依依没丢下食物来,转了几圈就扬长而去,只还有一条停留在她倒影上,甩巴几下尾巴,前面有它的伙伴折回来,要带着它一起离开,看得依依一阵心烦,拇指一弹,一颗石子落入水中,正掉在它们中间,惊得两尾锦鲤迅速逃走。(.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背后有轻笑声传入耳朵,依依也不回头,只是闷闷地往河里扔着石子。 欧阳坐到她身边:“干脆别当死神了,我们去东海吧!” 用眼角瞄了他一眼,不解地问道:“去东海干嘛?” 欧阳一脸严肃:“你去帮精卫填海啊!” “噗嗤”一声轻笑后,依依又马上板起脸:“我去帮她填海你去干嘛?” 欧阳换了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说道:“我当然得去啦!你想啊,白天你去帮精卫填海,晚上回到小茅屋,如果有人给你端上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多惬意!然后,填海是多浩大的工程,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谁帮你洗衣服?衣服破了,谁帮你补?还有,那精卫虽然是炎帝的女儿,但那是当年的事,现在她是只鸟了,没人陪你说话,你多闷……” 欧阳还在絮絮叨叨说着他的宏伟“目标”,依依却笑不出来,不仅笑不出,还特别想哭。 “白天你去填海的时候,我就可以摇着船出海捕鱼,下午把鱼带到集市上去卖,现在海鲜可畅销着呢!如果鱼多我就卖到工厂里,鱼不多我就自己摆个摊,便宜点,尽快出手,实在卖不出去,我就去买包盐,把它做成鱼干,当干货卖,赚个一块是一块,你可别小看一块钱,十个一块就是十块了,等攒多了,还可以给你买件新衣服,省得到时候衣服补得没法穿……” “啪嗒”,有水掉在欧阳的手背上,打断了他的“设想”。 “怎么了?怎么哭了?”欧阳手忙脚乱地为她擦着眼泪。 一把掸开他的手,趴在了他肩头,眼泪很快就浸透了欧阳的衣服,湿润的感觉清晰地传到皮肤上。 边哭还边嘟哝着:“谁要去填海啦?!我才不要你住小茅屋,不要你去卖鱼,不要你做鱼干!我不要!” “好好好,我不去卖鱼干,不住茅屋就是了,别哭啊!”欧阳可真有点哭笑不得,“咱不住小茅屋,住大房子,恩……我学刘彻,造座金屋给你,我金屋藏……哎哟!”肩上被狠狠地咬住,才知道说错了话,赶紧叫道,“我是说只造金屋,不学刘彻~~~”这才救了自己一块肉。 哇,你属什么的?隔这么厚衣服还能咬这么痛! 欧阳真想这么问她,当然,这也只是想想而已,不然他这肩膀还要不要了?! (不远处的教学楼顶,一双可媲美高度望远镜的眼睛中满是幸灾乐祸:“我可怜的大哥……小弟为你默哀……”) 哭了半晌才渐渐收势,睁着红彤彤的双眼,一脸不信:“你真会对我这么好?” 欧阳为她轻轻擦拭着眼角:“傻瓜,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那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因为……”欧阳的眼中满是真挚。 在他刚想说出一直就想说的话时,依依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算啦!”旁边那位以及那楼顶的某人很想撞墙。 “可是为什么有人却要骗我?”说着又有山雨欲来的趋势。 “依依。”欧阳将她揽过来,靠在自己怀中,“现在看清还来得及,反正你没什么损失,就当交错了朋友,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别那么容易相信别人就是了。” “恩,吃一堑长一智……可是,我还是很难受!我被人骗不是一次两次,涵少总喜欢骗我玩,槐树精、祝学长、相思他们都骗过我,连你都有骗我,可我就算当时不高兴,过会就没事了,但这次我就是很难受!而且这次她也没做什么大的事,就是把我当饵、当她升职的阶梯什么的,可我就是……” “涵少骗你,你也说了,只是跟你玩,而且你知道涵少是不会害你的,他疼你都来不及,槐树精他们都有自己的苦衷,你也原谅了他们,相思骗取你的信任,但最后还是得到了她应有的报应,等一下,我有骗过你吗?” “有啊!” “什么时候?好吧!就算有过,但我也是和涵少一样,永远是为你,知道吗?而现在,我想是因为你把她真的当成好朋友了,被朋友利用、欺骗,的确很伤心,但是依依,你有要她给个解释吗?” “没有……没有那必要。”其实依依心中还是希望能有一个解释的。 “那为什么就认定她一定是欺骗了你呢?” “这还不清楚?她只是三圣母娘娘的司花仙子,根本就不是追捕官差,就算她是兼职的,但怎么可能连冥兵锁城的规矩都不知道,而且她还出示不了调协函。还有,她都对我说对不起了,难道不是承认了吗?”依依越说越激动。 “那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要追捕朱瑜?” 欧阳的问题令她一愣,随即“解释”道:“这……也许,她是为了向娘娘请功,进入到上仙行列,你别忘了朱瑜可是你们的公主,她非法进入人间,如果能抓住她,是多大一件功劳!” “可是依依,你也别忘了,朱瑜进入人间的只是她的一个分身,没有超过限定,如果踏雪真的要邀功的话,我想我、小白,或者姚队才是她的目标。” “你们法力那么高,踏雪哪是对手?”说这些时,明显底气不足。 “还有,依依,朱瑜进入人间,虽然大家都知道她是因为我们两个,但至今为止,她没有做出出格的事情,踏雪为什么丢下自己原本的工作,来干这么吃力也许还不讨好的事?”见她无言与对,欧阳放柔声音劝道,“给她的个机会好吗?让她给你个解释,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 “好……吧……可是……”依依突然有变得扭捏起来。 “怎么了?” “刚才,刚才,我很凶的对她说话了,我想,她一定也生气了。” “这有什么关系,只要你是真心的就够了。”欧阳拉着她的手,用他灿烂的笑容给依依鼓励。 “那……好吧……我去试试!”忽然想到一件事,“等会,你怎么会在这里?” “啊?!” ********** 可惜的是,每当要找一个人的时候,那人总是怎么找也找不到,不然就不会有“踏破铁鞋无觅处”这句话出现了。 这个地区,最不缺的就是妖,而依依一直以来始终保持着与他们和平相处,再加上上次祝霜正他们那事一闹,再再加上依依那个超级粉丝,莫卓布,的大力宣传,使得依依与本地妖类的关系如日中天,所以他们虽然都不大愿意和神仙打交道(土地、城隍除外),但还是在一知道依依在找一个仙子时,自愿加入到寻仙大联盟中来。 饶是如此,两天过去了,踏雪还是没被找到,就如同雨凡的那只小猫一样。 第三天,也是依依从柳若飞那里得知朱瑜到了本地的消息的第七天。 在今天依依总算想起后面还有一句话,叫做“得来全不废工夫”,或许应该说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悠然找到了,只是,它已经成了别人的宠物: 见依依很没精打采地搅动着饭团,雨凡很不好意思地说道:“依依,如果悠然找不到就算了,别为了我的事害你没心情了。” “啊?哦!”依依其实是在为踏雪那件事闹心,也许,难道说真的是自己错了吗?“雨凡,如果说,有人骗了你,你会不会生气?” “骗我?谁啊?”敏感的雨凡心里居然想到的是小武“红杏出墙”了,“不会是……” “哎呀,我只是打个比方啦!没特指。”依依赶紧解释。 “哦,我想大概会吧!但如果是善意的谎言,我会接受。” 善意的谎言吗?不可能。 “那如果是被人误会了呢?被最好最好的朋友。”也许,大概,我是她最好的朋友吧! 歪着头想了会:“恩……我想我会很伤心的。但是我一定会和他解释清楚。” 会很伤心吗? “依依,怎么了?”雨凡的心思不可谓不细腻,小小的脸部表情也能被她捕捉到,然后在脑海中无限扩大想象。 “没,没什么啦!”依依很是心虚地避开眼睛东张西望,忽然,某样东西进入了她的视线,“诶,雨凡,那只猫,是不是很眼熟?” “哪?在哪?”一听到猫,雨凡就很是激动。 “那,那戴眼镜的男生抱着的,在你右手边直对出去,第……一、二、三……第五排。”依依努力辨认着那男生捧在手里的猫。 雨凡使劲打量着,最后还是不十分确定是不是“悠然”,因为她那视力,不戴眼镜五步外分不清男女。 “咳,直接问不就得了。”没取得雨凡任何意见,依依就自作主张地离开了座位。 “风晓,小白这两天怎么了?精神很不好的样子诶,你不会虐待它了吧!”耳朵里飘到一句。 哈,是白色的猫就叫人家“小白”,太没创意了点吧!小心那个“小白”半夜来k你们哦! “风晓哪是那种人?!你以为是你啊,养个乌龟都能养饿挂掉!” “去,仙人掌都能被养死的家伙没有发言权!” 当依依站到他们旁边时,所有的争论就停止了,因为他们都在傻愣愣地看着依依了。 感觉到面前多了个人,那男生抬起头,疑惑地问道:“你,有事吗?” 居然就是那个命将休矣的什么计算机系天才诶!这世界,也忒小了点吧! “那个,同学,你的猫长得跟我朋友走失的很像诶,不知道你是在哪买的?我朋友想再去买一只来。”这叫旁敲侧击,总不能一上去就跟他说你家的“小白”是我们走失的“悠然”吧! 不过看这风晓应该是讲理且诚实的人。 “哦,这只小猫是前些天在路边……”什么?捡的吗? “是前些天我在路边买了,送给我男朋友的。”后边突然有人接了下去,“干嘛?想借题发挥,乘机接近别人吗?” 是个令人惊艳的女生,不过现在却有点柳眉倒竖,至于吗你? 就算我认错了,也没欠着你,怎么,跟他说两句话就要死要活,就一定想“接近”他啦?! “真的?”依依不自觉地眯了眯眼睛。 “什么蒸的煮的,我说是这样就是这样。”那女生还是一副凶巴巴的模样,还挖了依依一眼。 看到她的眼神依依就气不打一处来。 “哈,那你说这天下是你的,难道就是你的了吗?你说这是你男朋友,就是你男朋友了吗?”依依高傲地一抬下巴。 很明显,她在找她麻烦,她也一样。 “哼!这还有错?!你说,我是不是你女朋友?”那女生一把拉住风晓紧盯着他说道。 “恩……是……”风晓迷迷糊糊地回答着,闹不动她们是怎么了。 没等他说完,依依也一把拽过他,同样盯着他的眼睛:“她真的是你女朋友?” “不是……”风晓含含糊糊地改着。 “你说什么?!你看着我!” 女生还要去拉风晓,而依依却一直没松开风晓,将他使劲甩到了一边,顺手提过他怀中的小猫。 “既然你不是他女朋友,那这只小猫就不是你买来的,我是不是也可以说,这只小猫就是我朋友走失的呢?”依依一挑眉,斜了她一眼。 “胡说!我的就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那女生同样不甘示弱。 这时,雨凡靠近依依,劝道:“依依,也许,真的是我们认错了呢!还给他们吧!” 还?你说得轻巧:“雨凡,别担心,有我呢!”转向那女生,“你说是你的,有什么证据?是打着牌了,还是盖着印了?你有问过别人是不是想跟你走了吗?他既然不想,强求有什么用?只会自寻烦恼,没听过强扭的瓜不甜吗?” 旁边几人面面相觑,闹不明白她怎么能扯那么远,可依依知道,她懂。 踏雪无痕(六) 只见那女生咬紧着牙关,狠狠地盯着依依:“上官九儿,你别欺人太甚!” 终于忍不住啦! “哈,原来你不止会认错男生,女生同样会认错,我姓张。” 其实依依在她出现后没多久就已经把她认出来了,毕竟,那骄傲的模样是没几个学得会的。 “哼!虽然已有近两年没见,但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你姓张?不知道你那涵哥哥听到会不会伤心透呢?”朱瑜的眼睛中能喷出火来。 “我名字多的是,姓什么,叫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姓上官又如何,姓张又怎样?只要我高兴,我还可以姓欧阳,你管得着吗你?” 气死你,气死你!我就想气死你!怎么着,咬我啊? “你!”朱瑜可真被气得不轻,连手指都有点发抖,“哼!咱们走着瞧,你给我记住,我说过我说是我的就一定是我的!”拂袖而去。 完啦?就这么结束啦? 轮到依依愣住了,两年没见,朱瑜学会忍耐了?还是她还有其他阴谋?想都不用想,一定是后者。 “依依,这……她……是怎么回事?”雨凡一头雾水。 依依看着朱瑜离去的方向,故意高声道:“一个自以为是的人。”心中又补充一句:“也是个执著的人。”“我和她很早就认识,一直是水火不容,一见面就斗个不休,没想到她也到了这里。”嘴上却一停都不停地编着,其实依依说的也是真话,只是过于笼统了点而已。 “哦,这样啊。”周围一片了然的声音。 诶?什么时候围了这么多人啦?唉……一不小心表演了一场“泼妇吵架记”,真是不小心,我的光辉形象啊! 赶紧换个地方解决小猫的事情。 事情真的很出乎意料,原来这小猫是风晓早就开始养着的,后来一天没留意,被它溜了出去,结果被雨凡给捡着了,再后来,就是这小淘气又“越狱”啦!事有凑巧,居然还是被风晓给捡了回去,真不知道它是不是认人的。 所以,雨凡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她的“悠然”变成了人家的“小白”,唉,早知如此,还不如没遇上。 不过风晓同学也真是不错的人,主动提出,如果雨凡愿意,可以经常带“小白”出去玩,甚至养几天,大度啊! 对于依依的收获是,朱瑜终于出现啦! 只是没料到她的出场这么早,这么不带一丝预兆,原本想象中的华丽丽的出场一滴滴都没出现,还真有点失望。 她的出现,是不是表示她的伤养好了?是不是又有一个麻烦在前面等着依依了?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可是踏雪,你又在哪? ************* “风晓,小白好久没吃东西了,刚才一下子吃了这么多,不会有事吧?可别得个肠胃炎什么的。”风晓的室友刚想摸下小白猫的头,就被它毫不留情地一爪子拍了过去,还附带表示抗议的“喵呜”声,“哇~~小白还挺凶的,我也是关心你诶!” “悠然?好,以后就不叫它小白了,就叫它悠然,怎么样?”风晓却不理睬室友的抗议。 “喂……你小子是不是在打什么坏主义啊?”室友甲坏笑着看着风晓。 “什么什么坏主义?”对方却一脸茫然。 “哈,还不承认,你是不是对刚才那女生有点意思啊?老实交代!”室友甲的笑意更浓了,既而叹了口气道,“可怜的孩子,那丫头已经名花有主啦!” “谁啊?”风晓和室友乙异口同声问道。 “怎么样?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你丫的还装纯情。算了,本少爷也不卖关子了,那叫雨凡的,虽然是他们经管系有名的才女,可已经是隔壁小武的女朋友了。”室友甲很是得意地看着风晓的微微失落,“唉,别这样,她都还没成别人媳妇,有什么好伤心的,想追就追吧!兄弟我挺你!” “你别乱说,我才没有!”风晓横了他室友一眼,“我只是觉得和她说话很合得来而已。” “装,你小子继续装!”室友甲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哎,你说的是雨凡啊,我还以为……”室友乙舒了口气。 “以为什么?以为我是说雨凡旁边那小辣椒?就知道你小子总贼兮兮地偷眼看人家没安好心!”室友甲摆出“可被我逮到了”的表情。 “哼,我可不是偷看,我是光明正大地看好吧?!谁像你啊!”室友乙对同伴嗤之以鼻。 “别怪我没提醒你哈!她比雨凡更有难度哦!”室友甲终于如愿以偿地卖上了关子。 “快说快说!” 看的室友如此催促,他只是微笑着伸出一根手指头。 “一顿饭就一顿饭,快说!”室友乙投降。 室友甲还是伸着他的手指不说话。 “好啦!一天,再也不能加了,否则你爱说不说!”再次让步。 “还记得社团招新那天学生会前的插曲吗?就是一个学弟单挑祝学长那事。” “记得,当然记得。”室友乙忙不迭地点头,“那天我也有在,呵,还别说,那场无声的较量绝对是高手级的,就跟游戏里高手过招似的,我当时就差点背过气去。” 风晓的兴趣也被他提了起来,微笑着提问:“有那么夸张吗?” “当然,你是没遇上,那时……不对,我们是在说那小辣椒的事,怎么扯那么远了,诶,我说你……” “你听我往下说嘛!”室友甲赶紧撇清,“是你自己扯远的,好啦好啦,那学弟不是马上进入‘四大高手’(男生们口中的‘四大高手’就是前面提到过的‘四大帅哥’)行列了?” “你转了那么多弯不会是想告诉我说,那小学弟就是小辣椒的男朋友吧?”室友乙满脸失落。 “错!”看到一个字又把同伴激得容光焕发,他更是得意,“那学弟虽然总跟在小辣椒身边(可怜的依依,你在之后很长时间内都会成为辣椒的同类),可他绝对不是她男朋友,充其量就是一跟班。” 更为可怜的小白就这么沦落为依依的跟班了。 “那你想说什么?”室友乙觉得他的那三顿饭有点亏了。 “你觉得那个学弟怎么样?”室友甲突然问风晓。 “我?我又没见过他,不过,能和祝学长叫板,并和他齐名的,应该帅是毫无疑问的。”风晓实话实说。 “没错!虽然我也很帅,但我不得不承认,那小子的确比我帅那么一点点。”室友甲在同伴鄙视的眼神中轻咳了声,继续说道,“据说那小学弟有个哥哥,他才是主角,据说比小学弟更帅一倍有余,而且,更高手。” “也就是说那个叫白杰的小子有个比他更帅更高手的哥哥,他才是小辣椒的男朋友,是不是这意思?”室友乙看到室友点了头,马上一掌拍了过去,“早说不就得了,哪那么多废话?!” 室友甲蹦出老远,躲过“毒手”,嚷道:“我是要你知道,你比风晓更没机会好吧?风晓的情敌至少还是跟他旗鼓相当的小武,而你的情敌却是比‘四大高手’更高手的某人,你这不是找削吗?” 风晓却不乐意了:“别情敌情敌地乱嚷,我说过了,根本没那事。” “还有……”室友甲笑吟吟地瞄着室友乙。 “还有?!” “一天早上我去晨练时有看到过小辣椒哦!”室友甲得意地扬起下巴,“而且,她身边还有一个和她很是亲昵的帅哥。” “不会吧!”深受打击的室友乙就差蹦起来了,“那会不会就是那个白杰学弟的哥哥?” “据我当了这么多年娱乐记者的敏锐眼光,应该不是,他和白杰不是一类型的,长得也不像,他长得……怎么说呢,很像电视上总说的那种贵族公子,还是那种帅得令人仰视的那种。”室友甲竭力地回忆。 “诶,我说,你对那小辣椒怎么这么了解?”室友乙从打击中回过了神来,开始调侃同伴。 “哼,这是我的工作!” “得了吧!不就是一八卦小报的记者吗?” “你还当不上!”说实话,这话特阿q,“自从招新大会后,社里总接到说要看那个白杰消息的要求,而他身边固定的就一个小辣椒,我能不上点心吗?” 原来依依无意中还成了“狗仔队”的目标了。 “我劝你啊,还是死心吧!哦,对了,今天跟小辣椒对的那个不是挺正点的?啊,风晓,不好意思,我没别的意思。”室友甲赶紧道歉。 “什么别的意思?我又不认识她。”风晓傻傻地回答。 “不认识?!”又是一次异口同声,“那她还说是你女朋友?呵,你小子是不是交桃花啦?” “我真不认识她,当时……”风晓竭力回忆着,“她看着我的时候,就觉得迷迷糊糊的,就想顺着她的话说话,后来小辣椒一拉我,才像是醒过来似的回过神来。” 风晓同学,很遗憾地告诉你,当时你中了朱瑜的摄心术,但放心,只是很浅很浅的,不会留下后遗症。 “不会是被电到了吧?”两室友大笑起来。 “别胡说!”风晓推了推眼睛,脸上却被室友的戏弄惹上了两坨红云。 室友因此笑得更放肆了。 “咳咳!”风晓突然剧烈咳嗽、呼吸也急促起来。 室友的笑声嘎然而止,慌忙在他包里帮忙翻药:“风晓我们只是和你开开玩笑,别生气啊!你药呢?” “药……药没了……” “什么?!快,快送医院!”室友甲连忙背起他往来的方向跑。 “等你跑到,他早没气了!”身前突然出现一个妙曼的身形,拦住他们,“让我看看吧!” 不由分说,将风晓从他背上扶了下来,一抬手,喂入几颗药丸,只见风晓长出一口气后,悠悠醒转。 两个室友这才松了口气,也有时间打量面前的救星。 “是你?!” 踏雪无痕(七) 四人坐在草坪上,其中,也是唯一一个美女面前堆满了白花花的皱巴巴的纸巾,白影一晃,又一团加入了它们的行列。 风晓的两室友轮流给她递着纸巾,当然啦,纸巾是从风晓的书包里掏出来的。 “美女,还要不?我再去给你买。”室友甲小强在他书包里翻了半天没再找到一张纸,只得狠下心问道。 摇头,深吸一口气,止住了不断往下掉的眼泪:“我说到哪了?” 三人异口同声道:“对不起。” 没错,这位大小姐哭了一个小时就说了一句“对不起”。 “呜,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给你惹麻烦的……”说着,小嘴一扁,又有山洪决堤的危险。 “别哭别哭,风晓一点都没怪你,是不是风晓?”小强推了把傻愣愣的风晓。 风晓这才回了神:“恩,是啊,我没生气。” 抬起可媲美兔子的眼睛,扑闪着泪花问道:“真的吗?” 对方忙不迭地点头。 “你真好!”挂着泪珠的笑脸如梨花带雨,纯得令人心碎,“我叫朱瑜,和上官九儿,哦,就是刚才和我吵架的女孩子,以前是很好很好的朋友,我把她当成亲妹妹一样,可是,可是她却……”朱瑜一句话没说完,又要泪雨滂沱。 “她怎么了?”小强的“职业习惯”被她彻底勾了上来,室友乙顺子也表现得格外紧张,就风晓保持着一点点冷静。 朱瑜努力了半天,最后终于忍下了眼泪:“她,她却在我婚礼前,把我未婚夫给拐跑了。”眼泪在这一句之后再也忍不住了,扑簌扑簌地往下掉。 “啊?!”三人的惊讶程度不亚于发现ufo。 “你们一定觉得不可思议吧!但这就是事实。我和我未婚夫阿?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阿?在很小的时候就发誓说非我不娶,可是谁知道在九儿出现后他就逐渐变了心,最后还甚至和她私奔了,你们说叫我心里怎么受得了?难道当初的山盟海誓都只是演演戏吗?”朱瑜轻柔地擦拭着眼泪,“我在亲友们面前抬不起头也就算了,可他让他的父母怎么面对邻里的指点?想他的父亲还因此气得卧病在床,他都没回去看过一次,呜……”再次泣不成声。(.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太过分了!简直是令人发指!”小强按耐不住脾气地吼道。 顺子把他摁坐下,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我觉得伯父他的病是心病,得阿?回来才能好起来,于是我就瞒着家里人偷偷跑出来找他,可一直找了两年都没找到,这两年里我一边打工一边找人,天可怜见,终于让我找到了,原来他们改名换姓到了这里。”朱瑜咬着银牙道,“我问阿?为什么不回去,他却说只想和九儿在一块,别的什么都不想了。他太过分了,都是九儿害他的,我当时一生气,就跑来了,就有了那时候和九儿斗气的事情。现在想想真是不理智,吵架赢了有什么用,阿?还是不肯和我回去的。只是可怜伯父伯母还在家里等着他回去呢!”说完又嘤嘤地开始哭泣。 “你说的阿?是不是有个弟弟叫白杰?”顺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朱瑜愣了一下,却只是一瞬,马上回答道:“是啊,你怎么知道?”既而像是在自言自语道,“难怪一直没见到他,原来他也到了这里。” “我一定要让大家看看这个新时期陈世美的嘴脸!”小强突然愤愤说道。 “你想干嘛?”其他两人提高了警惕。 “哼哼,我要充分利用舆论的力量,让那个负心人回心转意,向你道歉。”小强一脸讨好的笑容,捧起朱瑜双手,“瑜妹妹,你放心,我一定帮你讨回公道!” “瑜……妹妹……”三人石化中。 朱瑜强忍着恶心,不动声色地抽回双手,苦笑道:“回不回心都不重要,我只要他肯跟我回家去看看他父亲,就足够了。” “瑜妹妹,你真是好人啊!”小强做热泪盈眶状,“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朱瑜茫然地看向远方,“如果阿?肯跟我回去照顾伯父的话,接下来,接下来,我也不知道,也许会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吧!” 三人皆动容,小强更是激动:“瑜妹妹,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你还这么年轻,怎么能在庙里过一辈子?你应该打起精神来,让伤害过你的人看看,你活得是多么精彩!而且,而且好男人多的是,你一定可以找到一个疼你的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示意自己就是一个。 “谢谢你小强,你真是个好人,可是,我的心已经在阿?走的那一刻死了。” 一句冷淡的“对不起”,一个决然的背影,这就是?留给我的所有,既然我得不到,就算是毁掉,也不会给别人。?,你会为你所做的付出代价,既然你那么爱那丫头,好,我就让她身败名裂,生不如死,最后……哼哼,?,看看你到时候还会不会爱她? “瑜妹妹?”小强见她没接自己的话,才发现对方一直在走神状态。 “啊,对不起,我走神了。你刚才说什么?”朱瑜一脸歉然。 “我是问你住在什么地方?” “我嘛,我住在一个出租房里,离这里不远,离我打工的地方也不远。”随便扯了个谎,就算是盖过去了。 “那,那你平时有空的话可以到我们寝室来玩啊,我们绝对欢迎,对不对?”撞了下两个室友。 “哦,是啊是啊!”风晓和顺子忙不迭地点头。 “恩,我会的。对了,风晓。”转向一直没说话的风晓,“请原谅我冒昧问一句,你是不是得病了?” “是啊!”风晓不知道她想问什么,只得老实回答。 “对啊对啊,瑜妹妹,你太厉害了,风晓的病已经好久了,一直没找到根除的法子。”小强嘴快,而且没个把门的。 “我看你的症状跟我见过的一个病例一模一样,也许,也许我可以帮你。”眼睛中满是真挚。 “真的?风晓,让瑜妹妹试试吧!好歹也是一条路啊!”小强在旁边不停鼓动着他。 风晓还没回答,顺子就插话了:“朱瑜小姐是医生?” 朱瑜点头:“是啊,以前在家乡的时候我在医院工作。”说完神色又变得黯然。 小强在旁边使劲掐了他一下,嘀咕到:“都怪你,看,瑜妹妹心情又不好了。” “没,没关系。”朱瑜展开笑容。 “我的病,真的可以治吗?”风晓突然问道。 “当然啦!不过在治之前我得先给你检查一下,看你适不适合那药。不如就明天吧!明天我到你们那里,帮你做一下检查?” “那,好吧!”风晓也笑了。他的病已经有两年,跑了好多城市,大医院,小诊所,凡是有一点希望家人都不放过,钱是花了一笔又一笔,可就是没见好,甚至连他自己都怀疑没治了。现在有人说能治他的病,就姑且死马当活马医了。 “那好,我先走了,过会还得去打工。谢谢你们,让我可以一吐委屈,好久没这么轻松过了。”朱瑜深深地一鞠躬,转身离去。 “多好的一个姑娘啊!”小强望着她的背影感叹道。 “喂,口水都流出来了!”顺子戏谑道。 “去!”小强横了他一眼,“好!现在就回去!” “回去干嘛?” “写稿子啊!多好的一个题材,我正愁这星期的任务完不成呢!”小强一脸花痴,“而且,还可以帮到瑜妹妹,简直是一箭双雕!哈哈哈……” “你真打算写吗?”风晓和顺子同时问道。 “那是当然!”小强一脸鄙视,“你们不会想让我在美女面前失信吧?” “可是我觉得小辣椒不像那种人。”顺子坚持自己的看法。 “我也觉得,而且也没有证据,就凭她一人说的话,可信吗?”风晓也表示赞同。 “那难道瑜妹妹就是会说谎的人吗?顺子就算了,他一向是见色忘义的人(顺子:“那是你吧?!”),风晓你怎么也这样?瑜妹妹刚才可救了你命诶!她像坏人吗?”见同伴还是一副不可尽信的模样,小强愤然站起,“哼,我可算是看穿你们了!”拂袖而去。 “喂,小强,你等等!” 是夜。 “哈哈!终于完工啦!《大美女千里寻夫,陈世美喜新弃旧》,看着吧!这周的报纸肯定能热卖!等着我出名吧!”小强伸了个懒腰,说道,“再保存一下就ok啦!”鼠标移向保存键。 “喵呜!”突然的一声猫叫吓了他一跳,手一抖,没点中,“啪”电脑屏幕一片漆黑。 三秒钟的寂静,而后是可以掀翻屋顶的惨叫:“我的稿子~~~” “活该!”躺在床上的顺子暗暗松了口气。 “风晓!管好你的死猫!”小强一把揪住从他桌子底下钻出来的悠然,伴随着悠然的尖叫扔给了风晓。 “悠然也是为我们寝室好啊,你看它多辛苦,钻来钻去捉老鼠,连毛都弄赃了,来,悠然乖,顺子哥哥帮你洗澡!”顺子捧过风晓正不断安抚的小猫,抱进洗手间,还不忘悄声赞道,“干得好!”第二天还给它买了高级猫粮。 “小强,你看,连悠然都反对,你这样做不好吧!”风晓劝道。 “哼!一只猫懂什么!风晓,你什么意思,看我追不到女孩子高兴啦?”小强白了他一眼,“反正我是绝对相信瑜妹妹的,而且绝对绝对会帮她!”重新打开开关,重启电脑。 “你这样做可是对别人名誉的侵犯啊!” 小强没再理他。 一个小时后。 “哈,现在看谁能破坏!”他一边写,一边保存,“我现在就发给组长,有本事再捣乱啊!”小强得意扬扬地对着被他关在笼子里的悠然,后者特无辜对着他“喵呜”了一声。 “喂,都写好了,可以把悠然放了吧!看风晓回来不灭了你?!”顺子不满地说道,“我出去一下。顺子提起笼子,看也不看他一眼就离开了寝室。 “随便你。”小强继续做着他的名人梦,“哈哈,我要出名了!” 踏雪无痕(八) “你找我?”依依小心翼翼地问面前这看起来老老实实且有点眼熟的男生。 “啊,恩,那个……大家都叫我顺子。”男生羞赧地笑着。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风晓的同学,对吧?”看到他手里提着的东西,依依才想起来,这不就是白天那个总是偷偷看自己的男生吗?呵呵!“悠然,悠然,还记得我吗?”逗着笼子里的小猫。 悠然则回复她一声欢快的“喵呜”。 “啊,它还认识我诶!”依依很是开心,“对了,顺子同学,你找我有事吗?” “恩,那个,我们可以找个地方聊聊吗?我,我有点事情想问你。”顺子平时话也不是这么少的,现在却像是舌头打了结了。 “那好吧!就到那食堂吧!”依依说的是有夜宵提供的食堂,那里平时供电到十二点。 依依给悠然买了串烤鱼后,终于想到了一直被她忽视的顺子:“说吧!什么事?” “你有男朋友吗?” “诶?!”喂,同学,你问得好直接哦!“是啊!”对付这些所谓的想做“朋友”的人,直接回答他就好了。 “那个,他是不是叫阿??”顺子眼神中点失落。 “你怎么……等等。”依依笑容凝固在脸上,“你是什么人?”语气下降到零点以下,并暗自将法力提起。这家伙是哪一方的?气息上分明是人,可他为什么会知道青??难道他法力高得可以将气息收敛得滴水不漏? 顺子连忙解释:“我没有恶意,真的,我没恶意!我只是想确认一下。” “确认什么?”依依保持着警备,准备随时掀桌子开打。 “我听说,你男朋友的爸爸病了,他却没回去过,所以,所以……小辣椒,我知道你们是真心相爱的,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你们总面对家人吧!”这些话倒是一气呵成,可是,为什么依依越来越听不懂了。 见他还有讲下去的**,依依赶紧制止了他:“那个,顺子同学,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个,顺子同学,你到底想说什么?” “诶?” “你说我男朋友的谁病了?”如果我没听错的话,是他“爸爸”?! “他的爸爸啊!” “你确定?”在依依疑惑的目光中,顺子点点头,“可是,据我所知,他的爸爸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过世了,而他妈妈一直都没再嫁。[.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对啊,他们魔族长公主的驸马在两百年前就gameover了,长公主也没再婚,哪来的“爸爸”? “啊?”这回轮到顺子傻了。 “还有,你刚才说面对家人?面对什么家人?” “那个,你们,不是私奔出来的吗?”顺子声音越来越轻,可依依还是听得分明。 “这,你都是听谁胡说八道的?”依依的表情现在是苦笑不得,心里想到了一个嫌疑人,脸上却保持着无辜,“我男朋友是警察,现在就在市局里,如果我和他是那样出来的,他哪进得去?而且我在这里上学,可是考进来的,一查就查出来了,能是私奔的吗?太离谱了吧!你听谁说的?” “朱瑜。”顺子很顺其自然地说了出来。 果然是她。“她还说了什么?” 顺子一想,也对,人家一个在学校,一个在公安局,怎么可能是朱瑜说的那样,就把白天听到的合盘托出,甚至还附送小强做的事情。 “小辣椒,你可要当心啊!”顺子不无担心地说道。 “怕什么?我又没做坏事,人正不怕影子歪,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把那片文章弄出来,倒不是担心名声什么的,而是怕引来麻烦,她张依依可值五十万钱和一个魔域贵族头衔呢,欧阳的价估计更高,“对了,顺子同学,那个什么八卦报什么时候出啊?” “星期五早上就有了。” “哈,我可要去买一份,看看那位同学的生花妙笔怎么刻画我这个‘恶毒女’的。”星期五是吧,好,明天就去找出来。 “小辣椒,我真佩服你,泰山崩于前却一点都不紧张,真羡慕那个阿?。”顺子的眼睛里满是失落。 眼睛一转,依依想到了个法子:“其实阿?只是他的小名,那个女人也是他的未婚妻。”看着顺子的惊讶,继续说道,“想听故事吗?” “恩,只要是你说的,我都想听。” 晕!“他叫阿吉,他家在很远的地方,是个很大的家族,当然啦,那么大一个家族难免很封建,他是族长的妹妹的儿子,从小族长指定他和他表妹,就是朱瑜,的婚事。” “啊?那不是近亲?法律规定可不许结婚的!” 依依很满意顺子的表情:“是啊,可那是个很落后的地方,大家都觉得亲上加亲是最好的。阿吉和他表妹从小一起长大,一直把她当成亲妹妹一样疼爱,什么都让着她。后来阿吉走出了山村,上了初中、高中,然后是警校,作为一个警察,他当然知道法律。再后来,我们就认识了。”依依故意流露出来的羞涩,可以让顺子自己填空后来怎么样,“这时候他家里来信说,族长病了,族里的人起了大冲突,没办法,他只得回家去。走之前他跟我说很快就回来的。可是……” “可是什么?”顺子很紧张。 “可是这却是一个圈套,是把他骗回去结婚的。”依依皱起眉头。 “后来呢?” “他有个弟弟,和我也是好朋友,叫小白,他知道了真相后,就连夜回到了学校,告诉了我事实,因为阿吉被软禁了。小白把我带到了他们的家乡。后来小白和阿吉对他们的舅舅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才把婚事取消了,当然了,这里面也有他们的妈妈的功劳。最后,他们的舅舅族长就瞒着女儿让我们离开了。接着就是高考,我考到了这里,阿吉也因为工作调动离开了原来的地方。对了,前不久他的妈妈还来看过他呢!” 别以为我张依依是软柿子,也不想想我哥哥是谁?那说谎话不用打草稿,随口就来的涵少会不影响他妹妹?才怪了!更何况,我的话里还有些事实呢!涵少说了,说谎要有三分真,七分假。 “那个朱瑜真想不通!”顺子完全按照依依的思路走了。 “其实她也很可怜的啦!”依依叹了口气。 “她有什么可怜的?那么过分!” “交了好几个男朋友,最后都离她而去,阿吉也没和她结婚,你说,她不可怜吗?”依依扑闪着同情的大眼睛。 “什么?!她太过分了!还说自己怎么怎么爱着她未婚夫呢!原来只是因为被人甩了,想找个安慰!太过分了!”顺子霍然站起,“不行,我不能让小强那篇文章发出来!我现在就去找他们组长!” “诶!”依依赶紧阻止他,微皱着眉头,“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会连累你的,待会害得你被朋友误会,多不好啊!” “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着看你受这不白之冤!那我还算人吗?!”顺子拽着拳头发誓道,“就算和小强闹翻我也一定能说服他们组长!” “诶,顺子同学,等等!你听我说!”依依在他站起来之前又说道,“我想他们的组长应该不是那么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吧!也许那篇文章不会发出来的。这样我不会有什么损失,你和你朋友的关系也不会被破坏,那不是两全其美?!” “可万一……” “不会啦!我还是相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嘿嘿!”依依展开了她的招牌笑容,童叟无欺。 “小辣椒,你真善良,现在我越来越羡慕那个阿吉了。那,我能为你做什么吗?”顺子还是希望能为她做些什么。 “不用啦!你能把这件事情告诉我,我已经很高兴了,你真是位值得一交的朋友。” “真的吗?那么说我们是朋友了?”顺子欣喜若狂。 “那是当然!”依依很理所当然的表情。 “恩!哦,对了,明天那个朱瑜还会来的,她要到我们寝室,因为她说她能治好风晓的病。” 治病?风晓的病?怎么可能?!“这样啊,我知道了,谢谢你,顺子同学!” “叫我顺子就行了,我们不是朋友了吗?” “好的,顺子!刚才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叫我什么?小辣椒?”我什么时候有了这个雅号了? 顺子一愣,随即傻笑道:“呃……这个……因为你很可爱啊!呵呵,呵呵……” …… “三言两语就弄到了个免费的线人,唉,真是佩服你啊!小辣椒。”一个懒懒的声音出现在旁边。 “三言两语?不止吧?”斜乜了他一眼。 “真没想到,我哥心目中女神一样的依依,原来也是个小骗子,真不知道他会做何感想啊!”小白捧着他的面碗坐到了对面。 “你第一天认识我吗?”依依秀气的小鼻子里很不屑地哼了一声,“再说了,我可没骗他,他的确是个好人。可惜啊……” “可惜什么?你不会想……” “去!我是说,他太老实了,会吃亏的。” “老实?得了吧!我看他是色迷心窍!”见依依眼睛很是不善,马上转移话题,“诶,刚才,你好像男朋友男朋友的叫得很顺啊,怎么在我哥面前就一副打死不认的样子?” “你今天话很多诶!”依依皮笑肉不笑地回答。 “吱溜溜”地吸着面条,小白含含糊糊地反问:“你第一天认识我吗?” “小白,你表姐到底是怎么样的人?”依依一直就对这个问题感兴趣。 “她?你想听好听的,还是难听的?”这次是在喝汤。 “先说好听的。” “她自信,活泼,率直,博爱。” 多好的一个姑娘啊! “那难听的呢?” 小白看了依依一眼:“她自信到自负的地步,活泼到野蛮的程度,率直到没脑子的境界,博爱到面首满都城。” 这个…… “知道为什么她那么讨厌你,一定要置你于死地吗?” 这我还真不知道。 “她自信能抓住我哥的心,可我哥却跟你回了人间;她在魔域谁都要让她三分,可你却跟她对着干;她从小没受过一点委屈,可你就让她下不来台。” “哦,照你这么说,我现在还是自找的唠?”什么意思嘛! “不是,我的意思是朱瑜很恨你,你要小心点。” “我每天都很小心!”依依对他摊开手,“把卡给我。” “哦!”小白很自然地把饭卡、银行卡、交通卡、借书卡都递到她手上,末了才发现自己太听话了,“干吗?” “没干嘛。”依依把其余的都放在了桌上,就拿了张饭卡,欢快地跑向窗口,丢下一句,“因为我饿了!” “那为什么用我的卡啊?”小白不满地嘟哝道,眼中却满是笑意。 踏雪无痕(九) 第二天。 一大早,小强就开了电脑,检查有没有邮件,别说,还真有一封,忙不迭地打开,看了没一分钟,喜滋滋的脸就挂满了苦瓜:“为什么会这样?!” 一阵风似的卷了出去。 顺子和风晓好奇之下,凑到他的电脑前瞄了一眼。 只见上面就一行字:原文批回,不予使用! “哈!真是老天有眼!”顺子心中感叹起了依依的料事如神。 “没发就好。”风晓也是不愿看到这篇可能引起校园风波的文章发表。 学生会,宣传部,娱乐报工作室。 小强整个人都撑在了他们组长的桌子上:“为什么不能发?” 组长是个老好人,逢人就是和颜悦色的模样,现在却也是一脸无奈:“小强,先别激动,你那篇文章我看过了,觉得很好的,可我也是没办法啊!” “既然连你都觉得好,发不就得了?” “不是我说能发就能发的,我也得看上面的意思。”组长很是为难。 “上面?上面谁啊?这么好的文章,还能引起我们报纸的热卖,有什么不能发的?!”小强越说越火,就差拍桌子了。 组长压低声音道:“因为,祝学长回来了,是他说不能发的。” “祝学长?他凭什么说不能发?” “因为这是在造谣!”门口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一脸寒霜的祝霜正出现在工作室。 “祝,祝学长。”组长和小强都还是有点畏惧这位同学的,虽然他们是同一年级。 祝霜正不仅是宣传部的部长,还是学生会的副主席,而且大家都明白,学生会的实权其实就在他的手里。 “想知道原因可以直接来问我。来我办公室!”说完就不再看他一眼,径直走回他的办公室。 小强只得硬着头皮跟了过去。 一小时后,小强垂头丧气地走出办公室,一脸苦瓜。 没过几分钟,祝霜正也阴沉着脸走出办公室,匆匆离去。 学校茶吧。 “学长,你回来啦?!有没有我的礼物啊?”见到好久没见的朋友,依依还是很开心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祝霜正变魔术地变出一串手链,银制的链身,点缀着一颗颗紫色的水晶,精致而神秘:“喜欢吗?” “好漂亮哦!谢谢学长!”依依马上带在了手上,炫耀似的伸到祝霜正面前,“好看吗?” “好看,链子好看,手更好看。”祝霜正微笑着回答。 “老老实实的祝学长什么时候也变这么油嘴滑舌啦?” “我说的是事实。”祝霜正赶紧做发誓状。 “哼!哦,对了,丹丹呢?她好吗?” “恩,她挺好的,现在在公园里和大家聚会呢!”祝霜正说起这位小女朋友总是一脸幸福。 收敛起笑容,祝霜正一脸严肃:“依依,朱瑜来了?” “是啊!”依依还是挂着微笑,把玩着手链,“我见过她了。” “什么?那她没为难你?”你还笑得这么开心?! “怎么可能没有,她还能有什么意图,不外乎让我身败名裂,生不如死,最后连欧阳都离开我吗?哪有那么简单?!”转向祝霜正,“我张依依岂会任人摆布?!” “许久不见,依依你变坚强了。可是也需知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别人的诋毁你可以不在乎,可其他不知情的又会怎么想呢?”祝霜正的话不无道理。 “暗箭?诋毁?学长说的是她让一个男生写的一篇歪曲事实的文章吧?有什么大不了的,印刷前我去弄出来不就得了?”满不在乎。 “这倒不必,压下篇文章的权利我还是有的。” “哦,对哦!学长是宣传部长哦!哈哈,我张依依总是能遇到贵人,谢谢学长。”正好省了我的事。 “谢什么?我做一万件这样的事也报答不了你的……” 依依打断了他,埋怨道:“学长,不是说过了吗,过去的事就不许再提了的。” “是是是,我错了。”祝霜正连忙认错,“我听说你在找一个仙子?” “是啊。”想起踏雪依依就一阵黯然,“她叫踏雪,是个小仙子,我……好像误会她了。”那时候说了那么过分的话…… “她应该还在本地。”祝霜正说的是“应该”,可自信的语气还是藏不住的。 “真的吗?”眼睛一亮,还在就好。 “恩,而且就在这方圆三里之内,至于具体在哪,就没办法确定了。” “她还在,这太好了!”找到踏雪,我一定要先和她道歉。 “我会让其他的妖精们帮忙注意着点。依依,十点我还有个会,先过去了。只要有需要,随时都可以来找我。”祝学长总是那么忙。 “好的,学长你去忙吧!” 收获还是不少的嘛!首先是一条链子,然后是文章的是解决了,最后还有踏雪的消息,最重要的就是最后一条,可是,方圆三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哩!踏雪同学,你到底躲哪去了?! 让我好好想想,第一次见到踏雪,是在小公园,第二次……她是突然就出现在我面前的,再然后都是她等在我回寝室的路上,最后一次……我和她吵了架,然后是我掉头就走,之前是她从图书馆出来,因为她很喜欢看书,难道她在图书馆?! 可惜,依依在图书馆逛了十圈都没发现一点点踏雪的气息。 之前不觉得,现在想找个人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学校好大哦! 当时她说了句什么来着?“我知道朱瑜……”?知道朱瑜什么?在什么地方,还是有什么企图? 踏雪没有离开,她的目标是朱瑜,朱瑜还在,那她也就不会离开,是不是找到了朱瑜,就有可能获得踏雪的线索? 可是,朱瑜又在哪? 这时,手机欢快地振动起来。 陌生的号码,谁? 挂下手机,依依由衷地感叹起制造手机的人来,实在是一项伟大的发明! 顺子说,朱瑜已经在他们楼下了…… 依依早就知道男生寝室会有点乱,有点赃,而且也见证过小武他们那地是多么的可怕,可是,可是,为什么这个寝室会这么……干净?! 朱瑜所谓的检查一下风晓的身体,就是拿一套类似于量血压和听诊器的东西,这听听,那测测,毫无技术可言,最后得出结论,你可以使用这种药,当场就给开了一瓶白色的小药丸。 没待多久,朱瑜就提着她的“药箱”离开了,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 因为还要跟踪朱瑜,依依就先丢下了那瓶药,晚上再细细检查,所以就错过了好些东西。 在远离寝室楼的地方,朱瑜突然停下了脚步:“出来。” 诶?!被发现啦?明明隐藏得很好啊! 依依正想现身,又听得朱瑜叫道:“出来!?!” ??欧阳来啦? 果然,不远处的树荫下信步踱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欧阳吉。 “?……”朱瑜情不自禁地迈出几步,却在欧阳做出后退的动作后停止,“你终于肯来见我啦?” “……”欧阳的脸上看不到喜怒,甚至没有任何表情。 “你还是愿意见我的,对吗?”朱瑜展开一个甜甜的笑容,但眼神中却是按捺不住的幽怨,“?,知道吗?花园里的玫瑰又开了,一片片的,就像是火的海洋,你说过那是属于我的花园,我把那里照顾得可好了,不信的话你可以去看哦!”她想说什么?“姑姑又找到了一种新的花种,一定是你没见过的……” “离开这里。”欧阳冷淡地打断了她的话。 “?……你还在为我那时候刺你的一刀生气吗?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别生我气好吗?要不你也刺我一刀,如果那样你可以解气的话,无论几刀都可以,只要你想要,我整个人都可以给你!”又向欧阳走近几步。 这个……朱瑜,你是不是太直接了? “离开这里。”欧阳还是一成不变的表情。 朱瑜收起她的哀伤:“为什么?我难道不可以到人间来吗?” “可以,但是,你太危险。”欧阳今天可真是惜字如金。 “危险?对你来说我会构成危险?被别人听到还不笑掉大牙?”虽然极力想表现出嘲弄,但还是欺骗不了自己。 欧阳正面对向朱瑜:“只要是对她构成危险的,我都会尽力铲除,无论是谁。” 欧阳……是在说我吗?可是,心里为什么没有想象中的喜悦,这个欧阳为什么这么陌生? “包括我?”朱瑜咬紧牙关。 欧阳想也没想就点了头:“你是我表妹,我不想和你动手,所以,请你离开。” “?,你太绝情了!”朱瑜的眼中几乎能喷火,“如果我不走呢?” “那我就只有动手送你离开。”背在身后的双手缓缓伸出,一把宝剑握在右手,原来这就是欧阳,不,是青?的兵器,通体碧绿的青龙剑泛着惨绿的光泽,饶是依依站得远,也感到了森森寒气。 “你真的要对我动手?”朱瑜还是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走,还是不走?”欧阳冷静地注视着朱瑜滑落泪水的脸庞。 “不走!”决绝的声音满含悲伤。 欧阳不再说话,一道青光划向朱瑜的心脏,朱瑜却没有丝毫动作,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宝剑离她越来越近。 ?一定是在试我! 欧阳是在试她吗? 可欧阳坚决的表情和接下来的动作给了她们否定的答案。 就在宝剑接触到朱瑜皮肤的前一秒,一条火红的长链卷住了剑身,将它生生拉开几寸,锋利的剑尖划破了朱瑜的肩头,和一片酱紫色的布帛,而朱瑜却在两人面前凭空消失了。 欧阳看着卷住宝剑的长链,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你这样是放虎归山。” “我不管,反正我不想你变成那样!”既然行踪暴露,也就没有隐身的必要。 “哪样啊?”微笑着面对她,阳光又回到了他的脸上。 “就是,就是……”至于就是什么,依依也说不清楚,“反正我不想你变得六亲不认,冷得像块冰。” “可当年泪姬却说这样很有大将风范哦!”话一出口,微笑就凝在了脸上。 泪姬吗?原来…… “看来朱瑜有帮手呢!”欧阳转移话题,拣起被他划成两半的布帛。 是谁救了朱瑜? 踏雪无痕(十) 将朱瑜放下,任由她瘫软在地上,蒙面人隐入到黑暗中。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公主,你死心了吗?”蒙面人低沉的声音撞击着朱瑜的心。 “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在他手里?”朱瑜干涩的声音空洞无力。 “如此鲜活的一条生命,任谁都舍不得看着它消逝。” “舍不得?”朱瑜自嘲地一笑,“可就有人舍的,很舍得。” “公主难道不想让他也舍不得?”蒙面人的话无疑很有诱惑力。 朱瑜的眼中一亮,随即却又黯了下去:“他都对我刀剑相向了,怎么可能……” “人类中不是有一句话吗?活着就有希望。” “你是谁?”朱瑜开始正眼打量眼前这个神秘的人物。 “一个帮你实现梦想的人。”蒙面人的话语中满是笑意。 “你想要什么?” “公主真是爽快人,我要的东西并不难找,我要……”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别说话!”手一挥,朱瑜失去了踪影,“进来。” “老师!”走进门的居然是柳若飞。 “恩。”蒙面人还是隐在黑暗中。 “刚才学生来的时候老师不在,老师去哪了?”柳若飞必恭必敬地问道。 “出去会了个朋友。”蒙面人不咸不淡地回答,“找我有事吗?” “老师交代的东西,学生已经拿来了。”自斗篷中取出一个盖着黑布的托盘。 “放下吧!”蒙面人示意面前的小几,“你可以出去了。” “是!”柳若飞只得行礼后退。 “小柳。”蒙面人突然叫住了他。 “老师还有什么吩咐?”柳若飞的声音里听不出起伏。 “以后没我的吩咐,不要进这屋子。” “是,那学生告退。”柳若飞低着头。 蒙面人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在门关上后,朱瑜走出结界:“他是死神?” “是的。” “你也是?”朱瑜对死神很没好感,无论是两百年前还是现在。 “不是,我只是个被流放的非人罢了。” 朱瑜意外地在蒙面人的话中听到了丝落寞:“我可不知道你会不会把我出卖给地府。” “公主要怎么才能相信?”蒙面人微笑着问道,眼中有一抹朱瑜没发现的了然。 “我要吃了他。”朱瑜高傲地一抬下巴。 蒙面人居然想都没想就回答道:“好!”顿了一顿,“不过现在不行,他还有用,等事情了了,你想怎么样都行。” “成交!”朱瑜精神抖擞地站了起来,“说吧!要我做什么?” …… 外面客厅中柳若飞刚刚捏碎了一个玻璃杯,侍女小烟正小心翼翼地为他包扎着伤口,他却只当不知。 待处理结束,柳若飞还没有一点反应。 又过了片刻,他才想起了什么似的霍然站起:“小烟,我出去一下,告诉她们……” “那个房间千万别靠近,有意外发生先保住自己小命,知道了啦!老板,你好罗嗦哦!”小烟俏皮地一撅小嘴。 “臭丫头!”柳若飞刮了她一个鼻子,“不用等我晚饭了。” “那夜宵呢?”小烟刚问出口,老板的人就不见了,“真是的,火烧**了,还是水淹眉毛啦?!” ********** 男生寝室。 风晓正看着悠然狼吞虎咽:“前阵子看你什么都不吃,还以为你病了呢!不过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悠然很懂事地抬起头来对着他“喵呜”了一声。 “悠然,你说雨凡的朋友会是坏人吗?” “喵呜?” “就是那个依依啊!上次你见过的。” “喵呜。” “你这么想啊,我也觉得她不是坏人。那你说,为什么那个朱瑜要那么说?” “喵呜……”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觉得她真的很奇怪。但是她给的药挺有用的,这两天我都没感到气虚了,说不定过些时候,我又可以去踢球了,悠然你说对不对?”风晓晃了晃瓶子。 “喵呜!” “真是个乖孩子!” 风晓揉着悠然的脑袋,悠然却不像其他小猫那样很享受地眯起眼,而是跳到了一边,开始玩风晓给它买的玩具。 如果有外人看到,一定在心里说:“真是个怪人!” “风晓,外面有美女找哦!”隔壁同学猛烈地敲(或者应该说是砸)着门。 “谁啊?”风晓赶紧打开门,省得门不堪重负而倒塌。 “我怎么知道,她脑门上又没刻名字,不过,嘿嘿……”同学很不怀好意地笑道,“很正点哦!” 很正点?他说的是朱瑜? “愣着干嘛?还不快去!”同学推了他一把。 “可我还在喂悠然呢!” “这孩子,咋这么分不清轻重缓急呢?去吧去吧!你的猫我接收了!”把他一把推出了寝室,顺手关门。 门外的风晓似乎又嘟哝了几句,但声音逐渐远去。 “嘿嘿,悠然,要不要吃个萝卜?”同学很讨好地问道。 悠然很骄傲地一甩小脑袋:“哼,我又不是兔子!” 三秒的绝对安静后…… “鬼啊~~~妖怪啊~~~”该男生发出惊天动地的惊叫。 悠然一跃而起,正踩在他脑袋上把他砸晕(这个……悠然有用到法术,不然一只猫,砸晕一个人?才怪!)。 很鄙视地回头瞄了一眼呈大字瘫在地上的男生:“白痴,是鬼又怎么会是妖怪?一点常识都没有!”然后很潇洒地跃出阳台。 寝室楼下。 花坛旁的长椅上坐着一对对类似于情侣的青年男女,不过其中两个就比较特别了:女的妩媚妖娆,身材更是一流;男的平凡木讷,甚至还有点拘束,一看就知道是不擅长交际。 “风晓,那药你在按时吃吗?”今天的朱瑜不再楚楚可怜,巧笑嫣然的她更能吸引别人的目光。 “恩,在吃,很管用。”风晓木讷地回答。 “管用就好。”朱瑜突然觉得有点冷场。 “那个……”两人同时开口,“你先说。”又是一起。 相视一笑。 风晓突然觉得朱瑜的笑容就像是,不,比阳光还明媚。 “还是你说吧!”风晓秉持着女士优先的原则。 “那好吧!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面对一个美女期盼的眼神,有几个能拒绝? “好!”风晓话一出口,就发现不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还没问什么事情就答应了,小强似的,一点都不像平常的自己。 “你真好!”一句“真好”又把风晓刚发现的疑惑打得烟消云散,“我想和九儿和好,你能帮我吗?” “和好?”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希望她们那个样子。 朱瑜点点头:“是的,我决定退出了,既然得不到他的心,强留住又有什么用,祝他幸福才是我应该做的。只有和九儿和好了,让九儿劝劝他,他才有可能回家去。”缓缓转过脸来,眉头上满是担忧,“可是,你知道的,九儿很仇视我,如果我去约她的话,她一定不会出来的,那,你可不可以帮我把她约出来?” “这不难,包在我身上好了,可,为什么找我?”毕竟他不是那个小强,必要的警惕还是在的。 “因为你很可靠啊!你是我见过的最可靠的人,比……比阿?还可靠……” 被一位美女夸可靠是什么感觉?就是现在风晓的感觉。 她说的可是比她的初恋情人还可靠诶! “放心吧!”风晓也是男生,所以现在很理所当然地飘飘然了唠! “那……能不能过几天?” “为什么?”刚才不是说很想和她和好吗? “因为你的病情还没稳定啊!”朱瑜的话令风晓很是感动,“等我治好你的病好了,不急。” “谢谢你。” 把别人的事放在前面,她也是这么温柔的人。 风晓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她了,原来可是对她印象不是很好的。 “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的,你会帮我的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事情。” 是的,是最大的。 “那接下来呢?”风晓突然问。 “接下来?” “我是说等这些事了了,你想去哪?还是说,真的是要去……” 朱瑜莞尔一笑:“傻瓜,既然已经想通了,我又怎么会做那种傻事?后来想想每天吃素,我可受不了!哈哈!” “这样就好。”风晓感到放下了一块石头。 “我也许会去旅行,去所有没去过的地方,寻找陶潜笔下的桃花源,李白诗中的天姆山,古藤老树,小桥流水,也许那里更适合我。”朱瑜站了起来,张开的环抱似乎要拥抱话中的美景,但她虚幻在心中看到的,可并不是话里的景色。 “恩!”风晓却不知道她实际想看到什么,“你是个快乐的人,天生注定了你会快乐,即使现在有乌云,但阳光很快就会驱散它们。”这是他前不久看到的是首诗里的句子,现在情不自禁地念了出来。 朱瑜惊喜地转头:“风晓,你真厉害,说的话就像诗一样美。” 也许这次是风晓最开心的一个晚上,从来都没有美女这样不停地夸她。 不过这一切却从头到尾都落在了一双眼睛中。 “虚伪!”说的是朱瑜。 “白痴!”说的是风晓。 踏雪无痕(十一) 一大清早,明媚的阳光洒落到宽广的床上,明风微微皱了皱眉头,眯开一条缝,瞄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又闭上了眼睛,却不再睡,费力地把手臂抽出来。 这个风意晟也真是的,好赖不赖,非要赖在他的床上,霸占枕头也就算了,连手臂也被强行征用。跟他说要不两人就换个房间,他倒好,走到哪,就跟到哪,说得好听,增进师兄弟感情,其实就是把明风当人肉枕头了。 可别被师父知道,谁知道会被她传成啥样呢?! 这么大动静都吵不醒他,真是服了。 甩甩被压得麻木的手臂,明风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顺手带上了门,他没看到还赖在被窝里的霸道“小风子”紧闭着双眼的脸上挂起一个狐狸般的微笑。 周爷爷还在厨房做着早餐,甚至可以闻到一阵阵能引发口水泛滥的香味,从明风记事起,就知道周爷爷每天都是六点起床,锻炼一个小时,然后就为他们家做早餐。以前爷爷在的时候他起得还早,因为爷爷每天的修炼是不能落下的。不知不觉中爷爷已经过世十三年了,不知道他在地府过得好不好。 路过司徒晴鹤卧室时,明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停下脚步,门里面的那个人,他还在睡吗?还是已经上班去了? 其实他是知道的,父亲都是为了他好,可是……爷爷也说过,师父也说过,路是要自己走的,任何人都不能代替。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我就会走下去,不管前面是地狱,还是天堂。 最近都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会去个很遥远的地方,一个遥远到再也见不到父亲的地方。难道这就是爷爷曾经说过的,修炼的人都会知道自己的大限?师父也说过,我的命格她看不到,难道我的生命就要结束在这个冬日?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我自己选的路。 就让我再看一眼父亲吧!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了。 拉长袖子,包住门把手,轻轻转动,推开一条缝,入眼就是父亲的那张铺着素净整洁床单的双人床。 明风猛地推开了门,父亲也不在其他地方,很明显,父亲已经出门了。 带上门,有点失望,也有点庆幸,因为如果面对他的话,不知道说些什么。 快到书房时,明风意外地听到了说话声,声音很小,但明风好歹也修炼了几年的,耳力非凡,饶是如此,也只是知道有人在书房里讲话,具体什么内容,就不得而知了。 其中一个声音是他父亲司徒晴鹤的,另一个,很熟悉,但不知道是谁。 会是谁?这么早。 突然说话声停了,有人走向门口,明风做贼心虚,赶紧闪到转角处藏好。 “明风哥哥,你做贼呐!”耳朵边上有人轻轻吹着气。 “咦?!”吓得他寒毛直立。 是风意晟,也就只有他了。 “没,没干嘛!” 风意晟突然展开甜甜的微笑,对着明风身后道:“叔叔早!” 明风心里似跳漏了一拍,赶紧转身:“爸……”也就只发了半声,因为身后根本没人。 “我骗你的。”风意晟趴在他背上,得意地笑着,见明风有点生气,赶紧又说道,“不过……”指着书房的门,“有人要出来可是真的。” 话音刚落,那门慢慢打开,先走出来的人穿着很是奇怪,一件宽大的斗篷将他遮得严严实实,都不知道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接着出来的是司徒晴鹤,明风的父亲。 穿着斗篷的神秘人在门口站定,与司徒先生握手告别,明风看到他父亲面上挂着微笑,这表情他从小就很熟悉,每当父亲谈成一笔大买卖,都会出现这样的微笑,今天又是什么交易? 对方这样神秘,说难听点是见不得人,父亲怎么会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明风开始有点担心父亲了。 神秘人似乎对司徒先生点了下头,就转身下了楼,司徒先生也在几乎同一时间回到了书房。 从出门开始,两人就没有交谈一个字,却透露出一种默契,明风越来越想知道那人是谁了。 “想知道那人是谁?这还不简单!”风意晟总是喜欢对明风用读心术。 对此明风由最先的忍耐,到抗议,到生气,最后到无奈,似乎在这小鬼面前他都被吃得死死的。 “你别乱来!”提醒还是要的,至于听不听,那就是他的事了。 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他是不会听的,还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是,表面上答应,转个身又去做自己想做的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我办事,你放心!” 每次听到这句话,明风都会条件反射地叹气。 只见风意晟结个手印,口中念念有词,没几秒,平地起了阵旋风。 这阵局部龙卷风的目标正是那神秘人。 明风开始为他担心加默哀了,虽说从这里滚下楼梯不会受什么大的伤,但惊吓还是免不了的。不忍心看到这一幕,明风很仁慈地,闭上了眼睛。 可是,半晌都没听到动静。 微微睁开一条缝,入眼的是风意晟更为惊讶的表情,好像认识他以来都没见他出现过这样的表情。 原本戏耍的神情完全被不服输取代,手上不断变化,瞬间已变化了好几个手印,一阵强似一阵的旋风攻向神秘人,却无一不是在离他身后三步的地方消失得无影无踪,别说是把他吹下去,就连他的衣角都没吹起来。 那人跟什么都发生一样,还是一步一步走在楼梯上,步履稳健。 风意晟不服输的倔强脾气被完全激了起来,也不管后果会是什么,挥出一阵钢风,楼梯口两旁的鲜花迅速干枯,风一过,连一丝粉末都不存在。 当风化力严重超标的钢风到达神秘人身后时,他随意地撩了撩斗篷,风意晟的攻势再一次消失在地面上。 那神秘人这时站定了脚步,缓缓回过个侧脸,因为他的脸基本都蒙着,就露出一双眼睛,就这双眼睛,也完全把人的目光完全吸引了过去。 他的眼睛初看很是普通,可在你看到第三秒时,那已经不是一双眼睛,而是两个灵魂的黑洞,将人引向堕落。 现在他的眼睛中闪着嘲弄和不屑。 如果是其他人对风意晟露出这种眼神,他早就一刀飞了过去,但现在他却和明风一样,被仿佛被钉在了原地,动不得分毫。 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人早已消失在了大门外,只留得两人在那里面面相觑。 “他是谁?”明风问道,因为那人绝对不是普通人。 “我一定见过他!”风意晟回答得很肯定,说完这句就没了下文,显然是在深深的回想中。 “算了,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嘴上这样劝着他,明风心里对父亲的担忧却又加深了不只一个层次。 “你们……有事吗?”门突然被打开,明风的父亲满脸疑问。 原来不知不觉中站在书房门口已经很久了。 父亲还是和平时一样精神奕奕,没有丝毫的疲劳迹象。 “没,没事。”明风条件反射地别过了脸去,还是没办法和他面对面地说说话,即使这也许会是最后一次。 “恩。”司徒先生也只是淡淡回了声,对风意晟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又要关门回书房。 风意晟却在这时突然拉住了门把手:“叔叔,意晟想问您个问题。” 司徒先生有些奇怪,不过还是很配合地说道:“问吧!” “刚才我和明风哥哥看到有个人走下楼去,他穿得好奇怪哦!他是谁呀?是不是就是书上写的阿拉伯人啊?”为了让表情更真实,风意晟好奇地歪了歪脑袋。 司徒先生也被他的话逗笑了:“不是的,他只是叔叔的一个老朋友而已,有点怪癖,才穿成那样,不是外国人。”接着用眼神询问道,还有问题吗? 显然他是不会说那人是谁的,风意晟也只好表现得像个失望的小孩那样“哦”了声。 “爸!”明风在司徒先生再次想关门时,突然发声。 这次司徒先生是完全呆了,在他记忆里,儿子自从十岁后,就没这样主动叫过他:“有事吗?”尽量控制着声音的起伏。 “没,没什么。”明风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叫他,“我是说,以后,多注意下身体,别整天就知道忙生意。我,我上学去了。”几乎是落荒而逃地跑下楼梯。 风意晟好奇地看着这两父子,见明风逃走,忙追去:“叔叔再见!明风哥哥,等等我!” 司徒先生还是保持着刚才的站姿,甚至连表情都没变过,直到两人从视线中消失,才在嘴角扬起一个安慰满足的微笑,轻声回答:“哎!” 餐桌上。 周老奇怪地看着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少爷今天心情很好啊!” “哦?是吗?”司徒晴鹤抬起头,微笑着反问。 “都吃到第四碗了。”周老笑呵呵地再给他添了碗粥,他人老成精,自然能猜到和明风有关。 “是吗?我都没发现。”话虽这样说,可还是端起了碗,“对了,周叔,待会你陪我出去一趟。” “去哪?”周老很自然地问道。 司徒晴鹤的表情却有点不自然:“回老屋。” “老屋?”结合司徒晴鹤的表情,还有昨天来,今天才走的神秘访客,周老想到了些什么,但也没多说,只是了然地答应。 *********** “明风哥哥,你等等我啦!”风意晟现在才发现,原来明风的体力一点都不比他差。 跑得远离家了,明风才气喘吁吁地靠在路旁的树上。 “你吃错药啦!”这是风意晟从他的依依老师那学来的唯一的东西,打量着明风,风意晟“噗嗤”一声笑了。 “干嘛?”明风被他笑得莫名其妙。 “你就打算穿成这样去学校啊?” 明风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还穿着睡衣。 “要不要回家去换呀?” 想到要回去面对父亲,难免会很尴尬:“算了!”一抬头,发现不知不觉中跑到了欧阳他们小区,“去欧阳大哥家吧!”正好去蹭顿早饭。 “你又要翘课?小心又被老师训哦!” 是的,上次翘课就被依依给狠狠地训了一个小时,末了还很语重心长地说:“小朋友,现在还是读书最重要,别学某人整天游来荡去不知上进!” 这某人现在就出现在了他们俩的面前。 “看看,这不是咱们的小道士吗?哪阵风把你给吹来啦?”叼着油条,提着豆浆,小白含糊不清地打着招呼。 “还不是好久没受小白哥的教导,今天来聆听来了吗?”明风是见什么人说什么话。 “恩,不错,孺子可教也!请你吃油条。”顺手把手里的袋子都递给了明风。 反正在这些“长辈”面前明风永远都是苦力,都习惯了。 “诶?欧阳哥哥不在呀?”风意晟东张西望了一番。 “废话,我哥在还用我去买早饭?”小白指了下周围,“随便坐,我去把那群懒猫拖起来。” 懒猫者欧阳玄、小豆子是也! 踏雪无痕(十二) “你是说朱瑜想和你和好?”小白张大的嘴可以塞个鸡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用得着这么惊讶吗?”白了他一眼,对他用这种方法吸引小女生眼光的做法很是鄙视。 “你听谁说的?” “不知道。” “……” 看到小白那白痴的眼神,依依只好解释:“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发现枕头上有张纸条。”后面又加了句,“不知道谁放的。” 换来的是小白更为鄙视的表情和阴戚戚的声音:“你是猪啊?” “你才是猪,小白猪!”依依已经很郁闷了,有人半夜在枕头上留了张条,自己却一点感觉都没有,还好只是张纸条,如果是把匕首呢? “那你准备怎么办?”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个阴谋。 “还能怎么办?兵来将挡呗!”总不可能找到她,跟她说我不想和你和好,别来烦我吧?! “拜托,别总是这样等事情找到你了才仓促应对,会吃亏的!”小白说得很是语重心长,痛心疾首。 “好啦好啦!别搞得自己老爷爷一样!我不是在想吗?”还说我,你自己不也总是这样?! 好半天,小白突然问道:“在想什么?” 脱口而出:“待会吃什么……不是,怎么对付朱瑜。” 汗,不小心把实话给说了。 “朱瑜为什么说要和我和好?我和她本就没什么交情,只有敌情,所以这是陷阱。 朱瑜为什么要设这么一看就知道是陷阱的陷阱?为了掩人耳目。 为了掩谁耳目?不知道,反正不是我。 她的具体步骤是什么?不知道。 她的目的又是什么?抓我?害我?杀我?我怎么感觉自己最近有点被迫害妄想症的样子?! 是谁告诉了我这些?应该不是敌人。”最后手一摊,“就想到了这么多。” “不错不错,学会用脑子了。”面对依依挥舞的拳头,“还有个问题,告诉你这些的人他是怎么知道的?” 摇摇头:“不过他的纸条上有提到一个人,风晓。” “谁?” “一个快死的人,是个普通人,但是……” “什么?” “好像朱瑜一直对他蛮关注的,好奇怪。”现在想来的确有点奇怪。 打个响指:“ok,本少帅找那人类去谈谈。” “喂喂,那人又没什么问题,问题……” “问题是朱瑜为什么要找上他?或者说为什么要利用他?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知不知道涵少以前为什么会被我哥俘虏?” 看着他的脸,依依很想狠狠地给他一拳。 “因为有人事先给了我哥关于涵少的一切资料和那天的行军计划。” 小白很随意的一句话,却对依依造成霹雳般的效果:“你说什么?” “我只是举个例子啦!没别的意思,别生气哈!”连忙道歉,毕竟这对涵少来说并不光彩,即使两位当事人已经冰释前嫌了。 “我没生气,我是问你,你刚才说当年不是我哥遇到了个比他更大胆的青?,而是事先有人把我哥的一切资料和行军计划泄了密?” “是啊,你不知道?” 这……怎么是这样? “不会吧?!我以为你们都知道诶!” “不对,你当年才多大,怎么会知道这事?” 如果事实是这样,怎么没听涵少提过?当初他的解释可是遇到了个很大的对手而已。 “我被玄?软禁,涵少不是救了我吗?在那个密室里找到了我哥的一本行军手札,里面写了的。” 小白就是这样,被人救了就是救了,丝毫不会因为对方与自己本质不同而遮遮掩掩,他这性格还是很得依依他们称赞的。 “我哥知道吗?” “那当然,那本手札都被他拿走了,他会不知道?!” 涵少知道这件事情,为什么这两年里没听他提起过一句?还有那本手札,他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他不想为泪姬报仇了吗? “既然你也看过了,是谁泄的密?” 据依依所知,当初那件事属于高度机密,知道的人是少知又少,就连涵少的贴身侍卫也是到了行动前一刻才知道内容,在短短一刻时间内要把消息泄露出去,几乎是不可能,唯一的解释就是当初参与制订计划的人里面有内鬼。 小白一摊手:“我哥没写,后来我问过他,他也说不清楚,只是记得那天突然收到舅舅的信,里面装的就是那些资料。” 会是谁? 这人在里面充当的角色究竟是什么? 如果不是他泄密,涵少就不会被俘虏,泪姬也就不会为救涵少而再次去刺杀青?,也就不会最后为换回涵少而去当质,也许,就不会发生以后的悲剧。[.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也许,泪姬不会被下狱,就不会自尽,还有雪翩跹,还有……我……也许,不,是绝对,我就不会出现在这世间。 小白一看依依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你想太多了,即使没有那件事,泪姬也会因为别的原因被人陷害,别忘了,你爸在很早以前就被人盯上了。” “不对不对,我现在脑袋有点乱了,让我想想……”敲着脑袋,努力捕捉刚才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光,“我突然觉得涵少有很多事情瞒着我,他不会有危险吧?不行,我要回地府!” 小白赶紧拉住将话付诸行动的依依:“停停停,看你,冒冒失失的!涵少又不是小孩子了,他可比你多活好几百年呢!两年前就知道了的事,他会到现在都没反映?他傻啊?他如果傻的话,会在地府混得到今天?‘地府七少’之一,玉面神判,等等等等,那么多光环,随便拿个出来就能砸你个半死。”看依依犹豫了,忙趁热打铁,“他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你?还不是怕你有危险?我们退一万步,假使,我是说假使,涵少先真有危险,你回去有什么用?还不是给他添乱?也许涵少能突围的,可你去了,你被人抓了,别人把你当威胁涵少的筹码,让他投降,你想他会怎么做?” 当初被玄噬抓住时,涵少不就强行冲破筋脉禁制而养了好久的伤吗? “我……我会在敌人拿我威胁涵少的时候自杀,让他为我报仇!” 如果真的有那一刻,我绝对不会拖累涵少,因为他是我最敬爱的哥哥,事情发生过一次,我一定不会让它再发生。 小白的脸上却满是不屑:“唉……依依啊,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纯粹是小孩子的想法,你以为敌人会给你自杀的机会?在明知道他是涵少的前提下,还敢和涵少做对的人,会是笨蛋?” 和着我连死的机会都没啦?! “所以啊,你还是安安分分地待在这里,你哥有他自己的打算,做好你本分就够啦!再说了,你现在要面对的是我表姐,魔族的公主朱瑜,可不是蝙蝠精槐树精之类。”想了一下,“我们是不是把话题扯远了点?” “不是远了点,是十万八千里。” “唉……本少帅就辛苦一趟吧!谁让我是……” “少帅的身子,跑腿的命!都说八百遍了啦!诶,我可提醒你,别伤着人啊!” “干吗?看上那小子啦?想踹了我哥?” 信不信我现在就一脚踹死你?! 三小时后…… “哟,你谁啊?!”依依大惊小怪道。 “你哥!”对方瞪着可媲美熊猫的熊猫眼,裂着嘴“呲呲”地吸着气。 “去!我哥可是玉面判官,啥叫玉面懂不?看你这土包子的样就不懂,玉面就是貌比潘安宋玉……潘安宋玉谁?不会吧?这两人你都不认识?算,通俗点讲吧,我哥那是帅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暴胎。会是你这小白样?!得了吧!说吧!是不是偷看人家小女生,结果被人打啦?”幸灾乐祸是依依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 “还不是为了你?!”小白不知从哪取出一面小镜子,左照照,右看看,“可怜了我的一张精致的脸啊!这下要有多少女孩子伤心欲绝?” 哈!真没见过你这么自恋的:“这点小伤会放在你心上?用手一抹不就没了?!”真是的,治疗术白学啦? “治疗术能管用就好了!早试过了,压根就没用。靠!臭丫头,下手这么重,我偷你心了,还是挖你肺了?”看来小白是真火了。 “治疗术没用?不会吧?我看看。”手上凝聚起法力,从他额头慢慢下抹,虽然效果不是很大,但至少不像刚才那样青一块,紫一片,外加乌一团,“这不好点了吗?”说说吧,怎么回事。 “刚才我不是去找那什么风晓吗?他室友说他不在,约会去了,那我不是得用法术搜寻吗?在快找到他的时候,不知从哪蹿出来一野丫头,人还没见,一个雷就轰了过来,我一下没留神,就挨了几下。” 就这么简单?你会不还手? “我是好男不跟女斗!” 哟哟哟,是看人家小妹妹漂亮,你下不了手吧? “那死丫头,居然还敢拽不拉几地说,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早就一个五仙雷把我轰得灰飞烟灭。三圣母怎么教手下的?这么野蛮的丫头!” 你说谁?“你说踏,踏,踏雪?!” “踏踏踏……雪。”故意学着依依的语调,“舌头打结啦?除了她还能有谁?下手那么狠,还害我不能用法术治疗。” “她在哪?快,快带我去找她。”拉起小白就往外跑。 “早走了!”小白泼了一盆冷水下来,“谁会让你去逮的?”看依依有些失落,“知道冒失的瘦果啦?遇时多用用大脑。” “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你害的。”如果你不告诉我踏雪的底细,我会跑去和她吵架吗? “哦,还是我的错哩!那行,反正我说的话只会帮倒,也省了我的传话了。” “传话?传什么话?踏雪,她说什么了?” “我又不是柳毅,干嘛要传书呀!”做势转身欲走。 “小白……小白……白少,白少帅,踏雪到底说什么了?”这会是怎么也不会放他走了的。 被他拽着袖子晃其实蛮好玩的,小白就想逗逗她:“我有什么好处啊?”点了下自己脸颊。 依依很了然地一点头,微微一笑:“明白,当然明白。”攥攥拳头,还在上面哈口气,“说吧,打哪边?” “算,算了。”小白揉揉还没复原的脸,“那丫头说,最近有事,不能见你,等过了这阵在找你去逛街,吃饭。” “真的吗?小白?踏雪真的是这么说的吗?她不怪我了吗?”依依兴奋地拽着小白一阵猛摇。 “别晃了,别晃了,再晃我就要吐了,我晕船!” 小白的惨叫终于换来了依依的同情。 “喂,是她骗了你诶,怎么现在反倒是你愧疚啦?你脑袋进水啦?”小白拉了拉被依依扯得老长的袖子。 “因为我想明白啦!本来就是我错嘛!好了,我要上课去了。” “朱瑜的事你不管了?”小白很诧异依依态度改变之快。 “管?管什么?我只是一个小小死神,你们魔族公主的事我管她做什?我有那么多事还要去做哩!” 依依是彻底想明白了,与其坐在这里胡乱猜想,做些所谓的未雨绸缪,还不如主动出击,至少可以去做些本就是她分内的事。 “真搞不懂你!”嘴上是这么说,但这许多年的朋友不是白做的,小白自然懂依依的意思。 踏雪无痕(十三) 依依要做的事有很多,第一个,就是那个计算机系的天才,风晓。 小白见不到他,可不代表依依也见不到他。 小白找他时被踏雪拦了路,依依也没好多少,拦着她的是一位实际拥有很大权利的无权欧巴桑――寝室的管理员阿姨。 “你找谁?”阿姨很是严厉,也不怪她,都是依依自己冒冒失失地往里闯,忘了登记一下。 “哦,阿姨。”依依赶忙端起笑脸,“我找一位同学,他叫风晓。”还掏出自己的学生证,表示自己不是推销员。 “填一下。” 阿姨千年不变的表情令依依开始有点不爽,不过没办法,还是得老老实实地走流程。 “真是奇怪,最近怎么总有女孩子找风晓。”阿姨嘀咕的话还是被依依捕捉到了。 “还有谁吗?” “就那个高个子女孩子嘛!”高个子女孩子?谁?“总爱穿红色衣服,看起来妖里妖气的。”阿姨很是鄙视地叙述着。 高个子、红色、妖里妖气……你是说朱瑜吧?阿姨啊,真没看出来您还真是有双慧眼呐! 虽然很想表现一下英雄所见略同的感慨,但依依还是忍下了。 ************* “请问风晓在吗?”开门的是个陌生男孩,不是依依见过的顺子。 “你你你你……” 结巴? “怎么是你?” 认识? “小辣椒?!” 这个…… 这时又从里面蹿出一人:“啊,小辣椒,是你?你怎么来了?”是那个傻傻的顺子。(.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啊,我是来找……” “找我的吗?”顺子一脸期待。 真不好意思打击他:“那个,是……啊……同时,也是来找风晓同学的。那个,我可以进去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顺子一把推开杵在门口当桩子的同学,把依依让进了屋。 “他……没事吧?” “没事,常这样,甭理他。”顺子东翻西找地寻杯子,好不容易,才在不知哪个角落寻摸出一个来,“嘿嘿,你等等,我洗洗,很快的!” 依依赶紧阻止了他:“不用忙了,我不渴。” 虽然她没有洁癖,但跟着涵少久了,多少还是沾了些,让她用这原本蒙满灰尘的杯子喝水,哦,还是饶了她吧,即使是已经洗干净了的。 顺子也觉得不好意思了,挠挠头,傻傻地笑着。 “那个,悠然呢?”想想还是从猫入手比较合适。 “悠然……刚刚还在的,去哪了?不会是跟着风晓出去了吧?”又开始四处找猫。 “找不到就算了,对了,我听说那个朱瑜常过来,她还好吗?”既然你那么想“和好”,行,就给你这机会,本小姐一向都是很大方的。 顺子自然不明白依依的目的,又挠了挠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她总是来风晓的,而且也不常上来坐。”压低声音问道,“她那么对你,你不生气吗?” 一摊手:“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也不完全都是她的错啦!我的意思是,到现在这样,也不是她所希望的,毕竟没有人一生下来就知道以后的路的。” “说得太对了!”转向刚才装门神的室友,“喂,听听,多有哲理的话!比你那朱瑜好多了,还帮她写报道,羞不羞呀你?!” 原来他就是那个小强啊,呵呵! 嘴唇盍动,像是要反驳,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悻悻坐回到他的电脑前,狂打字。 正说话间,风晓回来了,悠然却没和他在一起。 顺子立刻开始轰炸:“你怎么才回来?让美女等了好久。” “我,我出去走了走。”风晓还是一点没变,只是…… 依依却没说话,她在看风晓,这个戴着无框眼镜的年轻人,他那原本应该消逝在这冬日的生命却绽放着勃勃生机,这是怎么回事? 依依自负自己虽然没有欧阳的目光如炬,涵少的洞察一切,小白的阅人无数,但判断一个人是不是阳寿将尽,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怎,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没有,你今天气色真好!”敷衍一句,依依忽然改变了主意,“风晓,其实我今天来主要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的,不知道你……” “我能帮你什么忙啊?” “其实就是请你帮我带句话给朱瑜啦!” 奇怪了,最近怎么总遇到这类事。 在风晓还没反应过来,依依就开始“解释”:“想必朱瑜已经和你说过她的经历的,虽然她也不容易的,单身一人从那么远跑来找?(怎么说起来这么别扭?!),单只这份执着就很令人钦佩了。一来,?也想趁这机会去看看他母亲,顺便为他父亲扫扫墓,他有好些年没回去了,想来他父亲在九泉之下早就生气了(放心,那里没有魔族的驸马爷);二来嘛,说实话,我也很佩服朱瑜,如果能和她成为朋友,那是最好不过的了;三来,朱瑜一直活得很压抑,如果能打开她的心结,我想她一定能快乐起来的。” 三重压力压下来,我就不信你不答应,“其实我是应该自己去找她的,那样会更有诚意,但是你也知道,朱瑜对我有点成见,说不定我还没开口就被她用扫把打出来了,所以……不知道你肯不肯帮这个忙。” 见风晓还在犹豫,急的顺子抓耳挠腮,捅捅他:“你还犹豫什么?你不是一直想帮那个朱瑜的吗?” 风晓还没,旁边一直当活动背景的小强蹿了过来:“你刚说什么?给他父亲扫墓?他父亲死了?!你你你,你们居然气死了那位可怜的老人,你们,你们……” 呵呵,早就料到会有人抓住这句话的。 故作迷茫:“?的父亲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他母亲一直寡居在家,说来也真是的,?只知道工作,都没怎么回家陪陪他母亲,唉……” 轻皱着眉,心里却越来越佩服自己的演技了。 脸色有变的不只小强,还有风晓,他们心中楚楚可怜的美女啊!你的形象就由我来一点点打破吧! 依依从来都没说过自己是好人。 半晌后,风晓才问:“那,你要我带什么话给她?” “最近难得天气好,就说我们约她去外面玩玩,散散心,恩……时间嘛,就后天早上九点,地点,我们学校后面的小公园那里不是有个湖吗?就那里了。风晓,拜托了!” 虽然刚才的那些话还不足以把朱瑜的天使光环击碎,但一旦有了裂缝,什么都有碎裂的一刻。 “那好吧!我会转告她的。” 说得很不肯定,但依依相信,风晓是聪明人,他会让朱瑜去的,或者说朱瑜如果还要保持她的完美形象,她就会去。 其实说开了,很简单,依依就是要主动出击,反正朱瑜是卯上她了,与其一直都见招拆招,没完没了的,还不如想办法一劳永逸。 在这件事上,欧阳已经为她做了很多,再做下去,对谁都不好,只能由依依自己解决,小白也是一样。踏雪到现在都还没出现,也许这也是把她引出来的机会。 既然朱瑜说要“和好”,好啊,你既然“不好意思”开口,就让我来用这借口。 单凭依依一人,根本不足以对付朱瑜,更何况她还有一个没露过面的帮手,所以,依依也得找人帮忙。 可是,谁能帮到我? 欧阳兄弟吗?不行,再怎么说朱瑜也是他们的表姐妹和公主;涵少?远在地府,也许现在他也在麻烦中;明风?他的本事还没到火候,不能白白牺牲了这生力军;城隍土地?拜托,现在面对的可是魔族的公主诶!在没有天庭或地府的命令下请他们几位老人家(老狐狸)出马,好像不是一般的难;那些小妖精?平时找个人寻个猫的,还可以找找他们,毕竟他们将来也是有可能去魔域深造的。 风意晟……也许,他可用! 踏雪无痕(十四) “你说她要和你见面?”声音来自黑暗,平淡得没有一丝起伏。(.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朱瑜挂着冷笑:“是的,这贱人,居然用我想到的办法,哼,以为本公主怕了她吗?” “如果是上官涵,一定会和他父亲一样将危险都扼杀在萌芽时期,这孩子的反应虽然有点迟钝,但也越来越像他们的父亲了。那你怎么回答的?” 朱瑜很是不屑:“我当然是答应了。如果不答应,我在风晓那里说的话都会不攻而破,也会令那贱人小觑。后天,虽然时间短了点,但好在知道地方,也够让我做好准备了,那个笨蛋!” “要我帮忙吗?”虽然是这么问,但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一个小小的死神,我还是能对付的。你只要记得答应过我的就行。” “也要你把我要的东西给我,我才能和你交换啊!” “你放心,我一定能把东西给你。看来,我得加重点药量了。” …… 外间,柳若飞手一扬,一只洁白的鸽子从他手中展翅飞向远方。 小川体贴地递过一方丝帕:“主人今天心情不错。” “恩,是啊,好久没这么好心情了。”柳若飞目送着鸽子的远去。 “为什么?有什么高兴事儿?”小烟忙不迭地问着。 柳若飞挂着微笑:“你看,小鸟能飞了,这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小烟重复着她主人的话,还是不明白,她的姐姐却已了然地端着丝帕下去忙事情了。 ************ 后面有人跟踪?很好,如果没异样,才真的异样呢! 让本小姐看看你是谁…… 一闪身,晃进小巷中。(.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那人紧赶几步,也想追进小巷,可眼前突然出现了两个硕大的拳头,正中眼睛。 嘿嘿,让你跟踪我……这个,声音很耳熟诶! “明风?怎么是你?”依依这才发现,被打成熊猫的是自己的宝贝徒弟。 “师父啊~~~”捂着眼睛。 拉开他的手,“我看看,我看看!” 果然成一熊猫了,一只帅帅的熊猫。 “师父你还笑!”明风满是委屈。 即使是自己不对,但在徒弟面前,依依还是很理直气壮:“那,那,谁让你鬼鬼祟祟的啦!” “我是担心你啊!”用个治疗法术,勉强把熊猫眼掩饰过去。 哈,担心我?!这样跟着我才让我担心呢! 干嘛跟着我?担心我什么? “那个,最近不是朱瑜来了吗?不是她常找你麻烦吗?嘿嘿……嘿嘿……” “嘿嘿……”依依跟着他傻笑,突然笑容一敛,一个暴栗砸在他脑袋上,“谎也不会撒就别撒,一眼就被看穿了!老实交代!” “会变笨的!”可怜的明风,都不知道拿手捂哪里了。 “说不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那个……意晟说你要和朱瑜决斗了……所以……” 所以? “我就想来看看,能不能帮到你什么忙……师父,我,我真的是担心你!” 好徒弟! 你是听风意晟说的?他是怎么知道的? “现在估计地球人都知道了。” 诶? 差点忘了,在非人的世界,消息的传递速度绝对比人类中快,而且不止一点两点。 “他们说……” 说什么啦?不过看明风这吞吞吐吐的样子,绝对没好话。 “哎呀,反正有很多种版本啦!不过最流行的是,朱瑜打着寻找欧阳大哥的幌子,实际上是要来为祸人间,然后师父你识破了她的阴谋,为了保护大家,决定跟她决斗。”明风的眼睛里闪着崇拜的火花。 那个……我有那么伟大吗?把我说得跟superhero似的。 “这个版本是谁传出来的?” “我们听小莫说,是那个帮助过他们的蒙面侠说的,所以这个版本在非人界得到了最广大的流传。” 从明风的话里,依依想到了两点: 一,蒙面侠?又是他。他到底是何方神圣,三番四次帮到我,却又一次都没和我打过交道。 二,原来,所谓的英雄就是这样传成的…… “其实……” “师父,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们大家,保护你和欧阳大哥来之不易的爱情,我明白的,徒弟我会永远站在你的身后,做你坚强的后盾!”抬头,挺胸,明风很是自豪。 这个…… “呵呵呵呵……” 其实依依是想说她只是怕麻烦,想把朱瑜“劝”回去而已,结果被明风一顿捧,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算了,你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带了司徒明风这个小尾巴后,依依感觉特不自在,走到哪都有异样的眼光看着她,不用想都知道,那些都是非人界的,更有甚者,还可爱小女生跑来找依依签名的,说着“我们永远支持你!”这类的话。 呵呵,我一定是在做梦…… 拉着明风逃离闹市。 “师父,怎样?当明星的感觉不错吧!” “不错你个大头鬼啊!”对了,“风意晟呢?去哪了?”今天的目的就是他诶,怎么把正事给忘了?! 挠挠头:“一大早就没见到他,也没留下话。” 又在撒谎…… 面对依依降到零点的眼神,明风东张西望,企图掩饰过去。 “说~~~”连声音也降到冰点。 “哎呀,欧阳大哥!”明风突然指向依依身后。 “哪呐?”一边回头,一边却闪电出手,拽住明风后领,把他拖回到面前,“小子,跟你师父我玩这招,嫩了点吧?!老实交代,风意晟到底去哪了?是不是又闯祸了?” “没有,真没有,我对天发誓!对地发誓!”明风那心虚的微笑实在是很没有说服力,即使你对天地发誓,“欧阳大哥!救命啊!” “还玩?!”一个把戏玩两次,你不腻,我还烦了呢! 这时,背后伸过一只手来,握住依依的手:“依依~~~”语气中带着无奈,却又满是宠溺,这种语气除了依依父母,就只有涵少和欧阳了。 欧阳手上微微用力,迫使依依放手,明风乘机溜之大吉:“师父,我想起来还有三百张符没画,先走啦!” “你给我站住!!!”急吼吼地又要去拽他后领,却忘了自己身后也有一人。 被欧阳拎到路边的长椅上,依依眨巴着眼睛望着他,她当然知道欧阳要说什么,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是――装无辜。 “说吧,怎么回事?”欧阳状似亲昵地拉着依依的手,其实是为了防止她逃走。 “什么嘛!人家只是在问明风关于风意晟的事情,这是我们地府内部的交流,嘿嘿,嘿嘿……”明白了不?这是我们地府的事,跟你魔族少帅不搭轧的。 “转移话题是吧?”欧阳的微笑很是危险。 “我哪敢呐!本来就是在说这件事情嘛!欧阳,你松手,被别人看到,影响多不好!” “你再跑了怎么办?这两天干嘛躲着我?”欧阳的手就跟钳子一样。 “哪有?”打死都不能承认,“人家不是学习忙吗?都快考试了诶!你又没得帮我复习。”纯粹是恶人先告状。 “想帮你复习也得先找得到人啊!”每次都是快找到她的时候被她溜了,“什么时候法力变这么强了?” 对哦!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有这样奇妙的感觉。“我也不知道,反正每次你靠近都好像能感觉到你一样,诶?今天怎么不灵了?”奇怪了。 废话,今天我加了三层的保护层,还把气息收敛得滴水不漏,才把你逮到。 话刚出口,就知道不打自招了,傻笑着试图混过去。 欧阳也不再纠缠这个问题:“说吧!想怎么做?” “其实你也不用担心啦!我只是想把朱瑜劝回去罢了。”就这么简单啦! “你觉得能把她劝~~回去?”眼睛里堆满了怀疑。 敢小看我?!“哈,你也不看看我哥是谁,堂堂上官涵诶!没见过猪跑,还没见过猪走路啊?!”笑话!我哥十岁的时候就曾说死过一条妖龙呢! 可是欧阳的表情还是在说:“那是涵少~~~” 依依也懒得和他计较。 “那第二套方案呢?”别告诉我你就想试试自己的口才,别说人了,连鬼都不信。 “说出来就不灵了。哎,风意晟到底去哪了,怎么明风那么一副害怕我知道的表情?”一定没在干好事。 “你真想知道?” 踏雪无痕(十五) 认识柳若飞后,依依知道了原来死神也可以赚外快,现在见到风意晟,依依见识了原来死神还可以这样赚外快…… “刚开始是三百钱一块通行证,后来越炒越高,估计现在快五千钱了。”欧阳的表情不得不令人怀疑他是不是小白假扮的。 所谓通行证,门票也。 也就是后天依依和朱瑜“谈判”地的门票,如果没有这印着风家家徽的门票,就进不了风意晟设置的结界,也就看不到这“旷古绝今”的大战。 “这孩子很有经商头脑。”欧阳忍着笑继续火上浇油。 依依眼神降到冰点以下:“如果他愿意,我可以把这位置让给他。” 什么意思? “他和柳若飞搭档绝对是旷古绝今。” 对了,说起柳若飞,最近这么大动静这家伙怎么反而没了声响?不寻常。 欧阳似看穿了她的想法:“据说早上柳若飞的人也来这看过,和风意晟打了一架,跑了。” 这个小疯子…… 那边还在热火朝天地哄抬着价格,风意晟笑得眼睛都没了,估计现在就算是他爷爷风老爷子来他都发现不了,更别说依依的靠近。 “哟,风大人,生意不错嘛!”依依捏细了嗓音,搭上他肩。 “起开,没看到少爷我正忙着吗?!”面前突然噤若寒蝉的众妖们的表情告诉他,这绝不是个来攀交情想让他便宜点的小妖精。 机械地转过头,一张皮笑肉不笑的“笑脸”出现在他眼睛里:“嘿嘿,老师,你不在家好好休息,跑这来干什么,别让太阳晒黑了你皮肤。” 很整齐划一的步调,众妖们退开十米,作壁上观。 废话,没看到九月小姐要“教育”学生了吗? 九月小姐脾气很好,但不表示她没脾气,一个掌心雷想来是少不了的了,众妖已经作好为风意晟发型默哀的准备。 “想不想尝尝我升级版的紫电啊?”上次在浴缸里差点淹死,因祸得福学会了泪姬的“紫电”,后来依依学着创新,在“紫电”的基础上加以修改,从而有了这“升级版”。 风意晟很想脚底抹油,无奈被依依制住了肩上**位,只得苦笑:“老师,紫电是要人,不是,是要神命的,而且还浪费你法力,还是留着对付朱瑜吧!” 天使般的容貌,配上他可怜巴巴的声音,任谁都下不去手,但是,依依绝对是例外。 “那你说该怎么办呢?”你不是就想让我变回泪姬吗?好,今天就给你变一回,嘿嘿嘿嘿…… “还请老师示下。” 吼出两字:“退钱!” 风意晟张望了番:“老师,要退钱也得有人给我退啊!” 诶? 除了不远出站着的欧阳,一个人都不见了。 “人……妖呢?” “貌似这里除了老师你半个人外,既没有人,也没有妖,更不用说人妖了。”风意晟很开心,却装着很为难,“老师你看,他们又没留下地址,让我退给谁去呀?” 算你狠。 “既然人家都不想要钱了,那就算了,不过……”依依依旧制着他的**道。 风意晟只好听她下文。 “明天你……如此如此……明白了吗?”依依一边说,风意晟脸上的笑容越盛。 “明白,怎么会不明白呢?”说到捣乱的事,风意晟自然十二分的同意,“老师你就瞧好了!” 目送他远去,欧阳很好奇:“他怎么这么高兴?” “天机不可泄漏。”得意满满。 有欧阳在,很多事情都不能做,最后,终于找到了件“重要”的事,外加不停的保证,才把他给支走。 接下来的一天,没有人见过依依,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 给小猫吹着湿露露的毛,风晓自言自语:“你说她们明天见面会怎么样?会不会打起来?上次在食堂的时候,那气氛,说是剑拔弩张一点都不过分。” 小猫悠然还是在他手下安静地享受着暖暖的风。 “如果她们能和好,是不是朱瑜就要走了?她会去哪,回家吗?” “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上次还抓伤了她的手,其实悠然,虽然朱瑜说了很多谎话,但她至少有一句是真的,她对那个?的感情。就冲这点,她就值得人同情,毕竟现在肯真心付出,又愿意做出那么大牺牲的越来越少了。” 感觉到手下的小猫不动了,风晓停下了吹风机,微笑看着悠然:“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要带你回来吗?” 悠然眨巴着它好奇的眼睛看着主人。 “因为啊,你让我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朋友,很奇怪吧!你是只小猫,她是个人,我却觉得你和她很像。莫非你就是她的转世?”接着又为自己奇怪的念头而失笑,“就算是有鬼神,我相信,如果她转世,一定是个仙女。” 悠然拿脑袋轻轻蹭了蹭他的手,低低叫了声。 “怎么?你想听她的故事?”悠然以一声肯定的猫叫回答他,“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个妖怪变的。 “很久以前,我记得那时候我五岁,当时我们家还在乡下,家后面有座山,很大很大的山,老人家都说那里住着神仙,是不能随便进去的,可是我才不听他们的呢!每天都往那里跑,一待就是一整天,因为山里面住着我的一个朋友。 “她叫小雪,和我一般大,长得可爱机灵,总喜欢梳两个羊角辫,一翘一翘的。她家在山里面很深很深,她和她妈妈住在一起。我也是无意中在山里迷了路才遇到她的,当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说她是狐狸变的,想吓唬我,我才不信呢! “之后,每天我都会去她家玩,不过没告诉任何人,因为小雪不让,她说如果我告诉了其他人,她就不再见我。每次去,我都会带上一件玩具。虽然小雪总爱抢我玩具,欺负我,但我就是喜欢和她一起玩,因为村子里其他和我一样大小的孩子们不喜欢我,说我是个爱哭鬼,一点都不像男子汉。其实我知道,他们是嫉妒我比他们聪明,悠然你说对不? “小雪妈妈总会做好吃的糕点给我吃,她做的糕点比我到现在吃过的任何一家店的都好吃,也许神仙家的也不过如此。然后我们会拎上一个小篮子,去采野花,拾蘑菇,中午小雪妈妈又会给我们做蘑菇汤。 就这样过了有一个月吧!那天我和小雪像往常一样去拾蘑菇,可是,却遇到了狼。一头很老很老的狼,即使如此,对于我们两个小孩子来说,它还是和庞然大物没区别。 小雪说她跑不快,要我去找她妈妈,她在那里拖住老狼。我那时候那么小,又怎么会想凭小雪一个五岁的小女孩,怎么能拖住条狼呢?她是想救我啊! 当时就记得拼命地往她家跑,我跑了好久,还被树根拌倒,被树枝划破了脸。最后终于跑到了小雪家,找到了她妈妈,小雪妈妈说她先去救小雪,让我下山去找其他大人来帮忙。于是我又跑,跑啊跑,不知道为什么,那天下山的那么长,好像跑不到边一样。 找到了大人们,可是我却找不到小雪。那条路我每天都会走两次,可是我却找不到她家,再去我们遇到狼的地方,什么都没有。 如果不是被树枝扯破的衣服还穿在我身上,我一定以为做了场梦。老人们说我遇到了妖怪,也有人说那是狐狸精。但是我相信,小雪一定是人,一定是存在的,她一定是因为我告诉了其他人她们家,然后不见我了。可是晚上我又梦到了她,她说她和妈妈去了天堂…… 后来,爸妈就带我离开了老家,到了城里读书,我再也没有回去过。如果那时候我有朱瑜对?的勇气,我想小雪一定不会不见我…… 那天见到你躺在草丛里,我恍惚又见到了小雪,满身是血,旁边站着那只狼。” 一阵沉默。 “原来是因为这原因,你才一直都没谈女朋友。” “真是可歌可泣!”旁边突然有人说道。 “啊!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风晓是被他室友真的吓到了。 “废话,这么晚了,你想让我们睡大街啊!”小强吼道。 风晓这才发现已经很晚了,出去“潇洒”的室友们都回来了。 小强揽住他肩膀,保证道:“风晓你放心,我一定给你介绍个和小雪一样可爱的女孩子给你认识。” “你喝多了是吧?”风晓快被他满口酒气给熏晕了。 “对了,刚才遇到了朱瑜,她让我把这个给你,并叮嘱说要我们监视着你喝下去,因为她怀疑你没按时吃药。”小强依然是她的铁杆粉丝。 接过那个瓶子,里面蓝蓝的颜体透过半透明瓶体泛着诱人的光泽。 虽然最近已经感觉到好得差不多了,但风晓还是一饮而尽,全靠了人家朱瑜,自己的病才好了些,现在又有了新的药,能不信吗? 可悠然怎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背上的毛都竖了起来,一定是因为它不喜欢朱瑜,也连带着不喜欢任何带着朱瑜气息的东西。 这药里面一定有安眠药的成分,不然怎么会这么困?恩,早点睡。 在整个寝室都进入梦乡后,悠然一跃,出了寝室。 她前脚刚离开,就有一道黑影潜了进来。 踏雪无痕(十六) “死猫,你跑哪去啦?!” 没想到把自己召唤来的居然是踏雪,不过依依并没有像踏雪想象中那样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而是先吼了一顿,而且还叫她……死猫?! “喂,人家好歹也是仙子,你居然叫我死猫?!还想不想升职了?” “哈!我升不升职好像不是你管的诶!而且,你原形不就是雪猫吗?年轻人,做人不能忘了本,做神也一样。”“语重心长”地教育着这个“年轻神”。 “我!”踏雪这才发现,原来依依牙尖嘴俐起来一点都不差。 然后是一阵沉默,突然而至的沉默。 紧接着的是依依给她的拥抱。 “我以为你再也不会理我了。”踏雪是哭着说这话的,“可是后来看到你发动了那么多的妖精找我,我好感动,依依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骗你。” “哼,知道错啦?那要怎么补偿我?” “那你说要什么,虽然我法力不高,可只要你不生气,我一定会想尽办法去弄来。”踏雪信誓旦旦地说着。 真是简单的家伙。 “恩……我不要很多,让我中个五百万的彩票就够了。” “哦。”说着,居然真的要作法。 依依赶紧拉下她结手印的双手:“我说着玩的,你还真来啊?!横财神还不找你家娘娘算帐去?” “哦~~~那你不生气啦?” 依依一撅嘴:“谁说的,我可生气了,不过,如果你要是能说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来,我就原谅你。”不管什么理由,只要你能说,我都接受。 踏雪想了好一会,才痛下决心:“我如果说了,你不能告诉任何人,还有神,妖魔鬼怪都不可以。” 依依指天发誓:“好了啦!我不告诉就是了。” 踏雪这才吞吞吐吐道:“你也知道的,我是三圣母娘娘的司花仙子,圣母宫中有一种草,它的种子是做灯油的原料之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草突然之间就全死了,于是娘娘就令我下凡来找。前阵子,我找到了些,可那朱瑜突然出现,说种子是他们魔域的,不许我带走,我当然不肯了,于是我们就打了起来,因为她只是个分身,我和她打了个平手,都受了伤。有些种子被她夺走了,拿回这些种子就是我的第一个目的。” 那第二个呢? “我受伤后,被风晓救了,过了一阵子,法力恢复了些,就又想出来探听下朱瑜的消息,不想遇到了几个妖怪,又受了伤,那次就是你和雨凡救了我。我知道你和朱瑜有些过节,就想趁着机会帮你除了她,这就是第二个原因了。” 等等。 “你刚才说我和雨凡救了你?别告诉我你就是悠然哦!”不会吧?!找她找得就差掘地三尺了,到头来她就在身边。 “没想到吧!嘿嘿!”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 “你是怎么知道我和朱瑜有过节的?”我脸上又没刻着字。 对此踏雪很不以为然:“你的光辉事迹随便去打听一下,谁不晓得?!我向这里的城隍打听本地死神时,他老人家就说了:‘哦,本地死神是上官依依,就是那个惹得魔族少帅连荣华富贵都不要,也要追她到人间来的上官依依啊!’(依依彻底无语,心里在盘算着怎么拔光那老油条的胡子),我想估计现在已经是四界人都知道你了,而且,我见过你的相片。” 我的……相片? “是啊,上次涵少陪真君老爷去看我家娘娘的时候给娘娘看的,那时候我就在旁边,他还给娘娘讲了好多你的事。涵少好疼你哦!”踏雪说起涵少的时候就和李嫣然一样,不会是……天呐!本年度最大发现,原来涵少在天界一样受欢迎。 “你刚才说向城隍打听过我了?”依依抓到了一句话。 踏雪很是得意:“是啊,那天我放信号召唤你们,其实早就和土地城隍说好了的。” 你们演技真好!依依现在很想对自己说:“你是笨蛋!” 那你还管风意晟叫“九儿”? 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是我太紧张,不小心认错了。” 无语中…… “对了,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请你帮帮风晓。” “帮风晓?为什么?他阳寿快尽了,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踏雪,你不会不知道天规地律吧?等等……”依依怀疑地看着踏雪,“上次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气色好了很多,不会是你……” “是我用法力凝结成药丸,换了朱瑜给他的药。可是今天朱瑜又给他了一种新药,我没来得及换,就被他喝了。依依,你是死神,一定有办法的。”踏雪都快哭了。 “踏雪,你实话告诉我,你为什么这样帮他,仅仅因为他救了你?”打死我都不信。 “其实,我和风晓很久之前就认识了。在天上,我每半月就要下凡一次。 “天上一日,凡间一年,半月前,就是十五年前。我和一个宫女下凡找花种,路过一座山,见那风景秀丽,就想在那休息一下,正巧遇到迷路了的风晓。想逗逗他,就变成和他一般大的孩子,和他说我是狐狸变的,谁知道他一点都不害怕,还说就算是妖怪又怎么样,比人好多了。我很惊讶一个五岁的小孩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好奇心上来,就想和他多说会话,这一说就是人间的一个月。 “后来我的同伴提醒我,不能再玩了,会误了事。于是那天我和风晓出去玩的时候,故意变出条狼来,把他支走后,我们回了天庭。” “谁知道风晓一直都没忘记你,对吗?”依依为她接下去,“他是不是还为你哭了,以为你被狼吃了,一直都内疚为什么自己没有本事保护你。” “恩,我也是到几个时辰前才知道他后来又带了人来救我,却被别人认为他中了邪。这些年他过得一直都不开心,这都是我的错。现在之所以他会被朱瑜蛊惑,完全是因为他觉得朱瑜有那种所谓的为了爱的人可以牺牲一切的话。所以……” “所以你觉得欠了他?踏雪,你真傻!”依依叹了口气,“即使没有当年的事,没有你和朱瑜的出现,风晓也是会死的,就在这个冬季。”现在这样应该不算泄露天机吧? “但是我出现了,遇上了,我不会不管,也不能不管。如果青?是凡人,他快死了,你会怎么做?” 摇头:“我从来都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也许,我会……我也不知道。”如果欧阳是凡人,那我会怎么做? “我想我已经有点了解娘娘当年为了刘先生,情愿被真君老爷压在华山下的心情了。为了风晓,我愿意做任何事。” “踏雪,不要轻易许诺,那样会很累。而且,你是爱上了那书呆子?还是仅仅就为了弥补所谓的过错?” 不要轻易说爱,一旦说出了,你就必须背负起一切责任。 “我也说不清楚,也许都有,但不管是哪一点,我都不能不管,我一定要救他。”看来她是下定决心了的。 想了片刻,依依还是说了:“要想增加一个人的阳寿,必须有相应的阴德,或者功德。”风晓只是个普通人,而且还这么年轻,不大可能有那么大的阴德或功德,除非……“好好想想吧!” 踏雪欣喜地说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依依,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后悔。 “待会你和朱瑜的一战,有把握吗?” 依依眯了下眼睛,微笑着说道:“我并不打算和她打呀,我只是想把她劝回去。” 踏雪却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依依,知道吗?你这表情和涵少一模一样,而他每次出现这表情时,都不会有好事。” 乜了她一眼:“你好像很了解我哥诶。” “那是自然,真君老爷第一次带他到三圣母宫玩的时候他才十来岁,你算算,有多少年了?” 这个……你们认识的确很多年了。(其实是依依不知道涵少的年龄)。 “说吧,要我做什么?” 就等你这句话了:“恩……你要做的,很简单,帮我‘掠阵’呗!” 踏雪白了她一眼:“还说不是和她打架呢!现在连掠阵都出来了。诶,那明天那青?怎么办?他站哪边?如果他要帮他表妹,依依,直接休了他!咱们天界好男儿都得是。” 依依彻底无语,还是转移话题的好,谁知道她又会说出什么来:“你之前说风晓喝了朱瑜给他的药?要不我们去看看?”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急吼吼地拉着她往回赶。 可惜,她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风晓的床上只躺着一具没有魂魄的躯体,等同于植物人。 用当初贺茂洛樱寄给她的试验纸一试。 “是朱瑜。”风晓的身体上残留着一丝气息,虽然很微弱,但试验纸还是试出了这是来自于魔,“你去哪?”依依拽住踏雪。 “我要去找回他。”看她那架势,那是找人,纯粹是去找茬。 “你觉得现在能找到她?”我找了她这么多天,都没找到她的落脚点,现在她想藏起来,还能找得到?“还有几个小时就天亮了,我们得去做好一切准备,到那时候,你想把她怎么样都行。” 敢在我的辖区内擅自勾走人的魂魄,朱瑜,别怪我心情变得快。 “好!如果她敢让风晓少了一根头发,我就拔光她的朱雀毛!”踏雪是真生气了,“我们怎么准备?” “会结困魔阵吗?” “当然。”困魔阵的结法和复杂,要将修行者困在阵内,又不伤他性命,稍不留神就会演化为灭魔阵,“为什么不直接结灭魔?” “直接把她灭了,去哪找风晓的魂魄?走,去城西。” 不是学校后的公园吗? “你傻啊?我会把‘约会’地点告诉她,让她提早在那里结阵?”只有那白痴鸟才会傻呼呼地以为自己占了便宜。 “那你怎么把她引到城西去?” 依依微微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踏雪无痕(十七) 伸个懒腰,又是个好天气。 遥望城北方向,还是一样蔚蓝的天空和祥和的地面,谁又知道那里将会上演一出好戏?看谁会笑到最后。 守了一夜,看来是不会有人来这边了,风意晟考虑着是不是去吃点东西。 等一下,依依为什么让我来这边?这里是城西,离城北的公园可好一段路,难道她打算和朱瑜一直从西打到北?就算她有那想法,也没那体力,不对,一定是哪里有问题。 “谁?”感觉到有气息靠近,风意晟警觉地转身。 来人见被发现,也不再躲躲藏藏,现了身形,是个老者,风意晟没见过,不过对方的气息绝对来自地府,这是错不了的。 “你是谁?”风意晟见他黑色的袍子上绣着黄色花纹,语气也客气了些。 黑色,是勾魂司的标志色,黄色,代表着等级是正四级,相当高了的,而且直到他离得近了风意晟才发现,是个高手。 “我姓朱,至于叫什么早就忘了,别人都叫我朱老头。” 老者很和蔼地笑着,虽然感觉他的笑很疲惫,可还是令风意晟感到亲切。 “不知朱前辈所为何来,有何指教?” “老头儿年纪大了,早就不干那从前的营生了,就想四处走走,正好看到小哥你在这,既然是同道,就过来打个招呼,没妨碍你吧?”朱老头一笑,露出一口缺三差五的黄牙。 “没有。前辈请坐。” “小哥在忙啥呢?”朱老头也不客气,坐在了风意晟的绣垫上。 “没什么,就在这玩玩。” 朱老头叹了一声,道:“你有这闲功夫,怎么不回地府去帮忙?” 风意晟提了警觉:“地府怎么了?” 朱老头遥望天际:“雪家和月家叛变了。” “什么?!”风花雪月四大家族对地府忠心耿耿,怎么会叛变?! “你还不知道?不归路和其他的门都封了,就留一个南鬼门关还是只准进不准出,听那些花了半生力气才偷偷逃出来的说,雪家和月家是突然发动的叛变,打得各王爷措手不及,阵亡了很多仙家,听说其中还有那上官家当家的。” 风意晟霍然站起:“你胡说!涵少怎么可能会死,我不信!” 朱老头摇了摇头:“小哥,老头子我活了这么大年纪了,骗你个娃儿干嘛?听那些逃出来的说,上官当家中了数十箭,至死都守在前线,最后喊着九儿,倒在了城楼上。这九儿是何许人?值得上官当家致死不忘的,想来是他至爱之人吧?” 风意晟懒得与他胡搅蛮缠,只是紧张:“那风家的呢?” “说起风家的,也是忠烈,特别是风老爷子,手提大刀,站在城楼上,那个威风凛凛,老当益壮,只可惜,老了,终归是老了,在上官当家倒下去之后,他也被抬下了城楼,生死未卜,唉……” “我爷爷,我爷爷他,你说我爷爷他……死了……”听得至亲之人如此,即使是风意晟,也不由得方寸大乱。 “我说的是他生死未卜,没说他死了。诶?你就是风老爷子念念不忘的晟儿吧?唉……我听说风家的人在四处打听你呢!”朱老头怜悯地看着风意晟。 “找我?难道是爷爷他……”风意晟咬紧牙关,始终不敢把那几个字说出。 半晌后,深吸口气,定了定心神,突然问道:“前辈法力高强,为何不回地府,为保卫家园而战?” 朱老头又是一声叹:“老头我老了,已经退休了,这次原也想回去,无奈走到鬼门关前,还是被生生拦下,说老头我已是编外人员,除非是在职仙家,否则一律不得进入。” 我要回地府,现在就回去…… “小哥,如果地府有你什么亲人,就多给他们烧点钱吧!拜托还有一丝魂魄可以去投个好人家,唉……”朱老头摇着头,转身欲走。 “哎,前辈!”风意晟突然拉住了他,“前辈您……能不能在此处陪晚辈说说话?晚辈现在,现在乱得紧。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刚才还说我骗你,现在信了吧?你们年轻人呐,就是这样,不听老人的话,迟早是要吃亏的。好吧!老头我左右无事,陪你说说就陪你说说吧!”朱老头回身坐在绣垫上,“说些什么呢?” 就在此时,远处走来一少年,手里还拎着大包东西:“意晟,你也不过来帮我一下。”正是司徒明风。 风意晟接过他的袋子只是“哦”了一声。 明风自然看出了他的不舒坦:“怎么了?”悄声问,“他谁呀?” “这位是朱前辈,带来了地府的消息。”风意晟似恢复了平静,但声音已不复之前的甜美,成了原本的清冷嗓音,脸色也是惨白。 “地府怎么了?”地府对于明风来说不似风意晟那么重要。 “雪月两家叛乱,涵少阵亡,我爷爷也,也生死不知……”才看起来没事了的风意晟说起这事,还是没能控制住感情,在明风面前痛哭失声。 明风不知如何安慰,只好轻拍着他肩膀以示安慰。 朱老头也在一边长吁短叹。 “乖啦!”这是依依常说的话,现在被明风套用了来。 等风意晟哭够了,明风的衣服也湿得差不多能拧出水来了。 “好了?” “恩,我饿了。”正好明风带来的袋子里装着吃的,又开始大嚼一通。 明风不无担心地看着他,从没见过风意晟如此失态过。 “能发泄出来就好,就好……”朱老头点着头,“既然小哥你没事了,那老头我也没必要再留下来,告辞。” “前辈,你能不能再留一会,给我讲讲地府的事情,我想听。” 楚楚可怜加上梨花带雨,即使知道他是男生,又有几人能忍心拒绝? “可老头我知道的就这么许多,而且也都是听别人讲的。”朱老头也表示爱莫能助。 “没关系,只要你把听来的都告诉我就行。那些叛军是什么时候动手的?” “十天前,那天夜里,雪月两家突举反棋,很快攻陷了外城,夜叉家调动冥神宫内各部队,死守中城各门,可之前很多士兵被雪月两家调到了边防,说是防止魔族乘虚而入,唉,外族没有入侵,却祸起萧墙。各位大人马上放下手上工作,带着家将,投入到战斗状态。上官当家和风老爷子守的是南城门,也是被攻打最激烈的一个门,苦守了七天,最后,上官当家他……他光荣倒在了城楼上,身上扎满了箭。可怜啊!天妒英才,想那上官当家风流倜傥,就这么逝去了。” 明风黯淡了眼神,涵少他是见过的,音容笑貌似还在眼前耳边,他实在无法想象,这天神一般的人物会浑身浴血,如残阳样陨落在地平线以下。 “上官当家牺牲后敌人的攻打更激烈,风老爷子也被流箭射了个对穿,被家将抬了下楼。”朱老头无奈道,“我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听说那时候天庭的部队也已经在开赴地府的路上。” “如果师父(老师)知道这事,那……”两人心中转过百转,最后得出同一个结论,“不能让此人离开。” “为什么地府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们却没听得一丝消息?”明风伤感过后,定了心神。 “因为地府封了消息,能逃出来的屈指可数,现在都不知道躲到何处去了。” 也就是说…… “地府是回不去了,不知道前辈将去向何处?”风意晟与明风递过个眼色,两人心意相通,皆想到此处。 “四海为家,见到不平事就插上一手。不过现在我却要去找个人。” “谁?” “上官当家至死都不能忘怀的人。我遇到那人也是受人所托,来人间找寻那九儿的,虽然上官当家见不到她,好歹让她见一面上官当家,不知两位小哥可否知道她的下落?” 风意晟和明风也不回答,不约而同突然发难出手。 朱老头突遇袭击,也不着忙,双手画圆,同时击出,将两人逼退。 甫一交手,就明白差距。 来回交错数十招,两人毕竟还年轻,对敌经验能力远不及他。 “两个小鬼,你们什么意思?!”朱老头手上不停拆招,质问道。 风意晟冷冷一笑:“就是想请前辈留下来,陪我们说着话。” 朱老头裂开嘴笑道:“好好好,老头我可算见识到了风家留客的手段了,难怪风老头有此劫难。” “住口!”风意晟怒吼一声,加快攻势,却失了冷静,还不及平时的七成。 明风眼睛一转,递个眼色给风意晟,无奈他现在什么都看不到,除了怒火。风意晟现在完全将心中的苦闷发泄在招式上,似造成他爷爷中箭的人是朱老头一般,明风只得继续与他并肩作战。 时近巳时,明风心中愈加焦急,也不知依依那边如何了,最后在冒着风意晟也被波及的危险,取出无极袋:“天地无极,收!” 风意晟毕竟与明风待得时间久了,一见无极袋就急忙扑到一边。 在朱老头的惊呼声中,交手告一段落。 收回无极袋,明风大口喘着气,从没这么累过。 风意晟嗤之以鼻:“喂,受的伤全在我身上,你累个什么劲?” “拜托,我是人诶!”明风想起正事,“师父让我问你,她让你做的都办好了吗?” “早就好了,如果不是那老头,我早就回去了。你那袋子够牢吧?”狠狠地瞪着无极袋,似要把它盯个对穿。 “放心吧!可是意晟,这样做合适吗?毕竟关系到涵少,不让师父知道,以后她会更伤心。” “现在告诉她才会误事,死的已经死了,如果让活着的人因为死了的人而死亡,我相信不仅是欧阳吉,就算是涵少也不会放过你。” 也许是心中的郁结都发泄了,现在的风意晟才真正恢复了他的冷静:“我们回去吧!” 踏雪无痕(十八) “你们两个死孩子,野哪去啦?!”一见面依依就开始吼,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们吗?现在可是非常时刻诶! “吵死了!”风意晟揉着耳朵走到一边。 依依诧异地看着这平时只会装可爱胡搅蛮缠的小子,今天是怎么了?这么严肃。 “意晟昨夜没睡好。”明风赶紧打圆场。 这样啊!那就原谅你了!“老师也知道你辛苦,行,等这件事解决了,我们回地府,我让我哥好好请你吃一顿,外加洗脚按摩,怎么样?去哪呢?金碧辉煌?不行,那里东西一点都不好吃。留神仙?还可以……” 依依还在例数着地府各娱乐场所,全然没发现两个学生的异样。 突然心中一紧,如被木锤击中一般,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回响:“放我出来。” 高级心语术? “你是谁?在哪里?”逆着轨迹,依依问道。 “我在无极袋中,我带来了地府的消息。” “地府?什么消息?”地府的消息?说来涵少已经好久没写信来了。 “你先放我出来我就告诉你。”那声音与她讨价还价。 “你先告诉我什么事情,我再放你。”无极袋在明风手里,两年来这孩子做事情稳重了许多,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将人装在袋中。 “那好,我告诉你一半,另一半等你放出来后我再说。” “你爱说不说。”涵少说过,当别人有求于你的时候,是最好的漫天要价的时候。 听得那声音叹了口气,说道:“唉,原以为你会关心上官当家的事情,想不到你也是如此冷漠的人。” “涵少?涵少他怎么了?”所谓关心则乱。 “你还不知道吧?地府发生战乱了,雪月两家叛变,连风老爷子都受了极重的伤,你看看风家小子的脸色就知道了。” 依依看向风意晟,风意晟也发现了依依的目光,连忙展开笑颜,亲切地拉着明风,说着话,可多少有些不自然。 依依沉默了,心也在慢慢下沉。 “相信了吧?至于涵少他……唉……”那叹息的声音揪得依依心口一阵发疼。 “涵少到底怎么了?”这句话依依是厉声质问的。 明风和风意晟装出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低下了头去。 依依眼中射出凶光:“把袋子给我!” 风意晟一把摁住明风取袋子的手:“休听他胡言乱语,他是在妖言惑众,是朱瑜派来的奸细!涵少没死!” 话一出口,风意晟就发觉出了错。 “涵少他,他死了?你说我哥他死了?不可能,涵少怎么会死?你骗我!”依依现在的情绪已经不在她能控制的范围。 从小就是一个人,爸爸妈妈上班时就把她留在外婆家,外婆家没有小朋友,依依自小就是和洋娃娃说着话长大的,每当看到别的小朋友有姐姐或者哥哥陪着玩时,依依都会特别羡慕,总是幻想着有一天自己也有个哥哥,陪自己玩。等慢慢长大,知道这不现实时,失望时,面前又出现了一个天仙化人般的男子,说是自己的哥哥,那种就像小孩子得到了期盼已久的糖果的感觉再次填满心底。 可是现在,却有人说他死了,永远不会再回来,不会再教她法术,给她讲他少年时的故事,不会再摸着她的头发,把漂亮的发簪戴在她发间,不会再为她吹带着淡淡哀伤的曲子,哄着她入睡,不会再带着她去恶作剧,整得别人哭笑不得…… 得到后失去,比之原本就没有得到,哪种更悲伤? 呆立半晌后,依依并没有流泪,只是说道:“把他放出来。” 淡淡的语气空洞,没有起伏。 明风心中不忍,但还是照办。 清烟飘出,落地化为人。 朱老头微微一笑,舒展了下筋骨:“上官小姐果然守信,老头子也可以把剩下的半个消息说出来了,那就是,上官当家的战死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他,是怎么死的?” “万箭穿心。” “什么时候?” “三天前。” “你看到了?” “没有,是一个受命出来寻找你的士兵告诉我的,他当时也只剩下一口气了。” 朱老头张张嘴,还要说什么,突然一条火红的长链夹杂着怒火向他颈部卷来,只得后跃躲避,炙热的热浪还是差点灼伤他皮肤。 “老头我今天可算见识了什么叫有其师必有其徒,也明白了什么叫忘恩负义。”朱老头一边躲闪,一边冷笑着说道。 “闭上你的臭嘴,本小姐就为地府清理门户,拔了你那搬弄是非的口条。”依依手上不断变换着招式,口中冷冰冰地砸着狠话。 “自古都是忠言逆耳,想不到上官小姐也是如此一个俗人。” “那就要看你的话到底是忠言还是谣言了。” 现在的她令人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又变回了泪姬,风意晟原本应该高兴的,因为他的偶像似乎又回来了,可不知为什么,心里却空空的,没有一丝喜悦。 朱老头抽出兵器,是杆双头枪,挑住依依的赤焰链,两人相持不下:“上官小姐什么意思?老汉我好意告诉你地府的事,你却刀剑相向,这也就算了,现在还质疑我说的话的真实性,真是令人心寒呐!老头我可要讨个说法。” 目光炯炯有神,哪有半点老态? “哼,你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但你的居心我可能猜出个七八来,是想用所谓涵少已死的假消息来刺激我,令我心神大乱,甚至崩溃,好让那朱瑜有机可趁是吧?可惜你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小姐这话令人费解。” “你是不是好久没回地府了?是不是不知道上官府前阵子被人算计,阖府都中了毒了,经过鬼医们的救治,其他人都好得差不多,唯独我和涵少,我们中的毒与他人不同,你知道是什么吗?” 朱老头疑惑:“是什么?” “其实更应该说是中蛊,名字叫手足蛊。同一个蛊虫磨成的粉只能让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服用,否则毫无用处。中蛊者生死相连,只要一个死了,他的兄弟姐妹马上四肢手足如同被斩断一般,连根头发都拿不起来,而且此蛊无药可解。你说涵少死了,那我为什么四肢完好?别说是头发了,就是你这小人,我也能将你扔到九天外。受死吧!” 朱老头无语,眼中满是不甘。 依依右手绕住赤焰链,左手一扬,点点寒光射向朱老头面门,如此近的距离,想那朱老头是躲不过的,可事情往往总有例外,就在失魂针要打到他脸上时,朱老头不见了,如同空气般消失了,只有一件酱紫色披风被失魂针射了个对穿。 捞住那披风,依依略有所思。 本在旁边跃跃欲试的风意晟自依依手中夺过披风,十分诧异:“人呢?” “金蝉脱壳。”遥望远处,“客人到了,还不收起家伙?莫要唐突了佳人。” 嘴角挂着似有实无的微笑,长身玉立,像极了涵少。 “上官九儿,本宫本还以为你现在不是疯了就是傻了,想不到你居然还是好好的,可不由得本宫不对你刮目相看呐!”朱瑜含着笑,悠悠说着。 “公主缪赞了,依依只是比别人多了点疑心病罢了。不过我真的很想知道,站在公主背后,为公主出谋划策的,究竟是何方神圣,连我上官家的事情都知道得如此清楚?” 单从两人表情上丝毫看不出她们是生死相对的敌人。 “知道得还不够清楚呀!不然怎么连上官家中毒的事情都不知道呢?”朱瑜一捋刘海,“上官九儿,你可真真是冷血,连那么爱你的哥哥的事情都能泰然处之,这世间还有什么能令你方寸大乱的?” “有,可惜,你永远没机会知道。”挂着一抹冷笑,依依努力使自己表现得无所谓。 “既然如此,本宫也不与你多说废话,说吧,请本宫来,所为何事?该不会就真如风晓说的,要和好吧?那样的话,本宫可真的要瞧不起你了。” “找你来其实很简单,做个了结,现在你面前有两条路:离开人间,回你的魔域;或者……” “或者把命留下?上官九儿,你真的很狠,真看不出来,你居然也会是这么自私,为了自己的爱情容不下任何人在旁边。” “这不关爱情的事,你在人间一天,这边就多一份危险,不止是对我,更是对人间的各生灵,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朱瑜公主你每逢月朔月望时都要吸食修行者的法力和鲜血(周围陆续赶来躲在暗处的众妖们倒吸了口冷气),你在魔域怎么闹腾都不关我事,可是这里不行。为了我的责任和我辖区内生灵的安全,我不得不请你离开。”继而依依灿然一笑,“不过等你治好了你的病,还有你恶毒的心肠,上官依依欢迎你来辖区游玩。怎样?选好了吗?” 朱瑜脸色不变:“想不到?连这都告诉你了,看来你对他真的很重要,只是不知画花了脸的上官九儿他还要不要。”右手一甩,长鞭卷向依依。 早就提防着她了,在她身形微动时,依依就将赤焰链取在了手中。 两条火红的长兵器在空中交汇,碰撞出耀眼的火花,煞是好看。 风意晟与明风站在一旁,准备着一旦依依体力不支就马上补上,实行车轮战,在他们的感念里,对付祸害没有君子手法。 长链和长鞭还在时不时碰撞,不过更多时候是在碰撞前就变了方向,如演练过般默契。 依依心中微叹:“如果你不是你,我不是我,也许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她不知道,朱瑜的心中也是突然转过了这个念头。 纯是法术武功上的惺惺相惜。 踏雪无痕(十九) 魔域。 “娘,这是孩儿自人间带来的极品龙井,您尝尝,如果觉得还可以,孩儿下次就多带些。”欧阳(青?)殷勤地为他母亲,魔族长公主,倒上一杯。 这最喜爱的孩子能回家来看自己,长公主自然高兴,更何况还陪这自己喝茶,哪有不可以的道理:“只要你喜欢,娘都喜欢。”一语双关。 青?端起小茶杯,转向朱瑜:“表妹,你不尝尝?很不错的。” 此时的朱瑜多少有点心不在焉,那边正和依依打得难解难分,急于找人过去助拳,又不想惹得青?不快,只得哦了一声,端起杯子就喝,没发现这是刚倒的,得细细抿着品:“哎呀!”手一松,撒了茶不说,连杯子都打了。 青?状似关心地说道:“表妹小心啊,这可是滚烫的水沏的。”只可惜已是马后炮。 长公主有些不快了:“瑜儿,你今天是怎么了?好像魂不在这似的,莫不是在姑姑这感觉不快了?” 这连她父王都得让着七分的姑姑最是刁蛮,朱瑜怎么敢拂了她的兴致,还想不想嫁过来啦?!“没有,只是,只是瑜儿昨夜没睡好而已,姑姑别生气。” “本宫哪敢呢?”长公主本就因朱瑜在婚礼上刺了青?一刀,害她差点失去了这宝贝儿子而耿耿于怀,现在又如此失礼,“现在你是魔域的长公主,哪需将我这老太婆放在眼中?” 朱瑜只得小心地陪着不是,许久才勉强将她哄住。 青?却自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见长公主火气基本消了,才笑道:“娘,想来表妹也不是故意的,您就消消气吧!孩儿听人间的朋友说,多生气可是会长皱纹的。” “真的吗?”说到爱美,是不分地域时间种族的,“对了,儿子,上次那个地府的丫头,叫什么来着,哦,九儿,她怎么没和你一块来?是不是嫌我这老太婆?嗦啊?” 不得不承认,长公主是故意的。 朱瑜闻言,脸色果然变了几变,又不好表露出来,更别说发火了。 青?有意无意地瞄了他表妹一眼,故作不知,笑道:“依依最近可忙了,现在她负责一个挺大的区域,而且听说有人近些天总去找她麻烦,可烦人了。” “哦?还有人敢去找死神的麻烦,这人胆子够大的,你也不帮帮那丫头,怎么说他们兄妹上次也救了你一命呢!”别以为就是一养尊处优,只会撒泼蛮搅的公主,她心眼一点都不比别人少。 “可是还有个小仙子也搅得她不得安宁。娘,您知道的,咱们虽然和天庭已经不像过去那么敌对了,但毕竟魔神有别,我在一仙子面前和依依走太近,对依依前途有影响。”青?抿了口清茶。 他张口闭口的依依早就将朱瑜的忍耐逼迫到了极限,现在一句话又给她提了醒:青?不能在上官九儿身边,不就是除去她的最好机会?现在在人间的分身虽说才是自己法力的一半,但对付一个才学了四年法术的死神,还是绰绰有余,更何况还有人站在她这一边,即使对方再加上个小仙子。 想到此处,朱瑜也按捺下急于离开的心,轻抿着香茶,静静听这青?和长公主说的人间趣事,转着小九九:“?,是你请我过来的,待会你的九儿命归黄泉时,看你怎么去救?!” 青?心中冷笑:“我是不在,可不表示小白也不在,朱瑜,你就等着哭吧!”脸上却不显山露水,依旧当着他的孝顺儿子。 长公主始终保持着她的优雅,内心却是在作壁上观:“这次?儿居然会让朱瑜过府游玩,有点意思,看你们怎么演完这出鸿门宴。” 各人皆心怀鬼胎,面上却都一团和气,想来,这就是生在帝王家的悲哀吧! ************ 黑暗,无边际的黑暗。 自从昨天睡下后,感觉天就再没亮过,但是风晓知道,这里已经不是他的寝室了。 莫非这里就是传说中的地狱?我终究还是死了。 正当他心中出现这个念头时,外面轻微的脚步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谁?谁在外面?”心中嘲笑着自己发抖的声音。 “呀,果然在这里。”银铃般欢快的笑声毫无阻隔地钻进耳朵,是个女孩子?接着像是往外跑了几步,又传来她的声音,“喂,小野猫,这儿,这儿!” 然后,可想而知,是另一个女孩子气呼呼的吼声:“臭丫头,你叫谁野猫呢?!” “嘻~~~九儿叫你野猫的时候,你不是挺开心的吗?”先前那女孩“咯咯”笑着,“哦……莫非……” 后来的女孩大怒:“臭丫头,你到底引我来干什么?本仙子正忙着呢!”转声欲走。 “九儿?仙子?呵呵!我一定是在做梦。”风晓心里一团浆糊。 “哎哎,你别走啊!我可是花了好多时间才找到的,还不知道我那些姐姐妹妹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翻箱倒柜呢!哎哎,你就不好奇,我要给你看什么?”说实话,这女孩有点?嗦。 “……”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可能对方还是没反应,那先来的女孩有点不耐烦了,“喂,我可是看在上官小姐的面子上才帮你的……喂,书呆子,你倒是说句话啊!” 书呆子?是在说我……吗?“你是在叫我吗?”对此风晓很不确定。 “是……风晓?” “嗯嗯,嗯嗯!好了,剩下的就是你们的事情了,拜拜!” “喂喂,你就这么拍拍**走啦?这门怎么打开?!”看来这小仙子性子有点急。 “你慢慢搞吧!不过提醒你,那变态老头快回来了。” 变态老头?谁啊? 门内外两人想到了一处。 当门被打开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近一小时,不过这并不影响到风晓的心情,这一小时里他们俩一直在说着话,从司母戊大方鼎到青花瓷,从商汤伐桀到以农村包围城市,反正古今中外,好像没有她不知道的。风晓甚至还希望这门慢些打开,或者就干脆打不开了,这样,外面的仙子就能一直陪着他说话了(还说自己不书呆子,这么呆的想法都能出现在他脑子里,真服了他)。 而她出现在风晓面前时,又令他不小地吃惊了下,天,这哪是人呐?!简直就是仙子嘛! (风晓同学,她早就说过自己是仙子了。) 不食人间烟火,灵动,纯洁得如同水晶,就像,就像…… “小雪?”风晓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叫出这个名字,“你是小雪?” 对方明显是愣了一下,随即别过头去:“不,我不是,我叫踏雪。” 小雪,这名字已经好久没有人叫了。 风晓拉住她:“不,你是小雪,你一定是!” 踏雪一咬牙,甩手道:“我真的不是你的小雪,快走吧!不然看守的来了就糟了。” 失望中的风晓听了这句,诧异地抬头:“你是仙子,难道还怕几个区区看守?!” “拜托,我是仙子没错,可仙子也不是万能的好伐?再说了,这看守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没有。”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转回到那暗室中,取出一包东西,口中念念有词,末了一声喝:“变!” 一个架着眼睛,情绪低落的大学生郁闷地蹲在墙角。 “这这这……我我我……”风晓可算见识了真正的法术了。 踏雪拽住目瞪口呆的风晓就走,也不管他舌头是不是打结。 风晓想不明白,这刚才在门外还学富五车,淑女端庄的女孩子,怎么变得这么快,简直就像,就像猫?对,就像猫一样。 “我们这是去哪?”忍不住好奇问了句。 不想刚才还在急行军中踏雪一个刹车就停在了那里。 “怎么了?”风晓很是不解,难道,难道是有敌人?! “没,没什么。”继续前行。 是啊,去哪呢? 原本是要送他回身体里去的,但这样的话,就表示,风晓必须忘了她,忘了着聊得十分投机的一小时,忘了给他小雪还活着感觉的踏雪。 “现在送你回寝室。”踏雪努力使自己保持平静。 “也就是说我还活着?” “是的。” “刚才那就是法术?好厉害!” “是的。”…… 不得不承认,这书呆子的问题是在是太多了点,你不说话会死啊?!别待会把狼给招了来。 还是做悠然好,至少不用回答他的问题。 九曲十八弯后,总算看到了光亮,出口就在眼前了。 “仙子这是带他去哪?”背后突然一个声音问道。 “不是跟你说过……”踏雪停住脚步,慢慢转身。 一个身着死神服的男子就站在离他们五米开外,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或者说他是什么时候跟在身后的,踏雪一无所知。 只得强做笑脸:“你是死神?” 男子点点头。 轻轻嗓子:“这人与本仙子正在追捕的一名疑犯有过接触,现在本仙子要把他带去问话。”我就不相信你敢不让我带走。 那男子了然的样子:“既然是这样,那仙子请自便,不过……” “什么?” 男子始终保持这优雅:“不知仙子隶属于哪个追捕司?可有追捕文书?” 这家伙比依依难弄多了。 “本仙子直接归真君大人指挥,至于文书,在这……”踏雪探手入怀,突然抽出,一把梅花镖撒向对方。 拉住风晓转身就跑,只要跑出这门就好了,他就不敢怎么样了。 诶?背后没了动静,难道真的被打中了?不管他! 就听得那死神带着笑意的声音道:“仙子慢走,请小心脚下。”十足的好客主人模样。 小心脚下?什么……意思? 突然脚下一空,伴随着尖叫,两人呈自由落体状态。 刚落地,“砰”的一声,上头一道黝黑的门将洞口封得结结实实。 依稀上面有两人在对话。 “小柳,这里没发生什么吧?”这个比较老点。 “没有,连只苍蝇都没飞进来过。”就是刚才那该千刀万剐的。 “那就好……” 然后就没了声音,估计是走了。 踏雪无痕(二十) 小柳?死神?“糟糕!柳若飞!”踏雪为自己的大意而后悔不已。(.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柳若飞是谁?”风晓没摔坏,这是万幸。 “就刚才那变态死神。”踏雪恨恨说道,随之又很是沮丧,“可怎么出去啊?” “你不是仙子吗?会没有办法?”风晓还是保持着他淳朴的“仙子万能说”。 “跟你说过了,仙子不是万能的,而且这里的四壁是用吸灵石做的,只要一用法力,就会被吸得干净。” 风晓许久才憋出一句:“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这又不是你的错,反正只要是和上官依依扯上点关系的人都是他们的目标,被算计是迟早的事。”踏雪也不再挣扎,干脆就坐在了地上,“坐,休息休息。” “上官依依是不是就是张依依?她到底是什么人?”不得不说,风晓脑袋转得很快。 “她是死神。”踏雪无聊地摆弄着她袖子上的彩带。 “死神啊……那我什么时候会死,她是不是知道的?我是不是快死了?”风晓抱着双膝,把头埋得低低的。 这动作就和他小时候一模一样,一受委屈就这样。 轻轻拍拍他:“你不会这么早死的,相信我。”我一定会想到办法救你。 “真的吗?”风晓抬起头。 “那是当然,我是仙子诶!”踏雪自信满满的样子多少感染了风晓,“诶,你刚才说我是小雪,小雪是谁?” 风晓茫然低望着黑暗中的对面:“小雪是我最好的朋友。” “和我讲讲她的故事好吗?” “嗯。我家在一个偏僻的农村……” …… “如果让我再选择一次,我会留在那里,即使面前的是一头凶恶的狼,至少小雪有机会逃走,不会到现在还是生死不知。”风晓说完这故事事,已经很累了。 是让他死了心,还是给他一个虚无的希望? “很早的时候我就知道得了病,那时医生说我只能活两个月,可是我却过了这两个月,现在已经有两年了,之所以我活着,是因为,我要找到小雪,我要知道她还活着。[.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风晓在笑,笑得很坚强,“即使我死了,我的灵魂也会继续徘徊在这世间,继续寻找她。” 你这又是何苦呢?“也许小雪是被哪位仙家救走啦……”踏雪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要你能坚强活下去,总有一天会见到她的。”不知道这虚无的希望带来的是希望还是永远的痛。 “嗯!踏雪,这世上真的有神仙吗?” “有啊!我不就在你身边吗?” “你刚才说的真君大人是谁?也是神仙吗?” “他是我们娘娘的哥哥,我们娘娘是三圣母。” “哦,是二郎神。当年真的有华山救母这事吗?” “有啊,不过现在什么都过去了。” “你说为什么他要那么狠心把自己妹妹关在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 “真君大人有他自己的职责,他也没办法,后来不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吗?我们每个人活着,都有各自的职责,有时候职责和感情只能选一个,就比如依依。”踏雪很担心依依现在的情况,在依依和朱瑜开打时,她就被那陌生的女孩引到了这里。 “她不是死神吗?也会有不能割舍的感情?”书上写的死神不都是冷血动物吗? “书上的东西可不能尽信,我们神仙其实也和普通人一样,有自己的好恶喜憎。现在另外有一个死神告诉她,她唯一的哥哥战死了,本来她可以选择离开这里,回地府,或者找一个角落偷偷哭一场,没有人会怪她,毕竟她还只是个孩子,原本我也以为她至少会选择晕倒来逃避现实,可她没有,她留了下来,很平静地分析出这是个圈套,平静地和朱瑜战斗。” 当听到涵少阵亡时,她没有发狂,没有晕倒,没有流泪,她很平静,平静得就像,就像是一潭死水,她越是平静,就越是表示…… “糟了!”踏雪突然间想明白了当时心中的疑惑。 “怎么了?”风晓被她吓了一跳,陪着她站起。 依依是个重感情的人,更何况对方是她最敬重的大哥,她却能很平静地说出这是个圈套,然后平静地和朱瑜交手,却没有被欺骗后的愤怒,没有涵少被别人诅咒时应该表现的愤怒,这些都说明,她信了,她在掩饰,她在欺骗众人…… “朱瑜惨了。”踏雪又坐回地上,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依依一定会不予余力,甚至不择手段地把她打到,然后将满腔悲伤和愤怒都发泄在朱瑜头上,朱瑜这部分元神想来是保不住了的。 “朱瑜?对了,今天不是她们俩和好吗?为什么……” “傻瓜,你真以为她们能和好?即使江河倒流都不可能了。”两人都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性格。 “那我们快想办法出去啊!得阻止她们!”依依是死神,那朱瑜也不可能是普通人,她们打起来还了得的?! “出不去的,我早就看过了,除了上面那洞,没有别的路可走,你认为在我不能飞的情况下,我们能在这光滑得可以当溜冰场的墙壁上往上爬十米?” 风晓也泄气地坐到了地上:“那我们不是要死在这里了?”话音刚落,就胸口突然如被击中一般,“好……难受……” “风晓,风晓,你怎么了?”踏雪扶住风晓,发现他脸色惨白,嘴唇酱紫,“你是个魂魄,怎么也会这样?”一探脉搏,有微弱的跳动,“该死的朱瑜,我们都被你骗了!” 现在在踏雪旁边的居然是整个风晓,而不是他的魂魄,他身上被浇了种特殊的药水,连踏雪都被骗了,至于寝室中那个,其实就是一缕风晓的头发变的。 奇怪的是刚才柳若飞已经发现了他们,为什么和别人说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不过现在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救人要紧。 踏雪将她的真气源源不断地输入风晓体内,却如泥牛入海,没起半点浪花,风晓的脉搏却越来越微弱,心一横,踏雪收住真气,意守丹田,忽然一张小口,一颗雪白的珠子缓缓飞出,光华照耀满室。 轻轻扶住风晓的头,将那白色珠子喂入他口中,并用真气帮他噎下,风晓的呼吸逐渐恢复平缓,踏雪才长长舒了口气,此时已经大汗淋漓。 “这小子就这么重要?”又是那充满磁性,却令踏雪很讨厌的声音。 “像你这样冷血的人是不会明白了。”因为依依的缘故,踏雪对柳若飞很没好感。 柳若飞却也不恼,只是笑道:“也许吧!现在上官依依已经和朱瑜到了紧要关头,朱瑜有一个强劲的帮手赶去了,你不去帮帮她?” 踏雪自嘲道:“我现在这样子,你觉得还能帮到她?不当她的累赘就已经不错了。” “如果柳某能帮仙子呢?”柳若飞的提议是踏雪绝对想不到的。 “帮我?据我所知你和依依是水火不容的。”你会这么好心? “或者说柳某和仙子做笔交易,如何?”见踏雪看向风晓,自然明白她心中所想,“与那小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先说怎么交易?” …… 当踏雪到达城北的时候,依依和朱瑜已经到了难解难分的地步,两人身上都挂了彩,旗鼓相当,想不到依依法力居然精进得如此之快。 旁边是风意晟和明风与一紫袍人打得……呃,两人纯粹是挨揍…… “依依,我来助你!”踏雪拔出短剑。 “你去帮风意晟!”依依见是踏雪赶来,自是欢喜,忙出言提醒。 踏雪也不多言,加入那边战团。 “哈哈!有多少都一起上吧!老夫何惧尔等!”端得威风凛凛,说罢一掌印在明风胸口,将他打飞。 “明风!”风意晟的惊呼声使依依分了神,肩上挨了朱瑜一鞭。 眼见得明风即将砸到地上,众人却无法脱身相救,这时斜刺里飞出一道白影,堪堪将他接住。 “哈,打架也不叫上我,小丫头,你太不够意思了吧!”来者正是白杰。 “白虎少帅你那么忙,这么点小事,哪敢劳动你呀!” 白杰的到来无疑为自己这边加了个重量级的砝码,胜利的天平向这边斜了斜。 远在魔域的朱瑜暗道了声失算,再次盘算着这么出去找帮手。 “小仙子,小疯子,你们都去帮依依,这老家伙交给我了!”白杰永远都是自信满满。 踏雪自然同意,只是风意晟却紧咬着牙关,依旧和那紫袍人斗着。 “哈哈!看来白虎少帅你面子还不够大!” 白杰只是笑道:“现在能笑就多笑会,待会有你哭的时候。”银枪一绰,如蛟龙出海,“咱这白袍小将的造型如何啊?” 战斗中众人瞬间石化……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虽然白杰说话很没边没际,没脸没皮,但他功夫和法力不是盖的,一加入,就马上缓减了风意晟的挨打局面,正好扯平。 又战了几个时辰,朱瑜已经渐渐落下阵来,那边的紫袍人却依然气定神闲地对付着白杰的长枪和风意晟的宝剑,而依依和风意晟都有体力不支的征兆出现。 这时远处一团喧哗,向这边滚来,走得近了,才看清,为首的是明风、祝霜正和莫卓布。 原来刚才明风败下来后,就悄悄出了结界,找到了祝霜正来助拳,不想被其他正在寻找依依他们的众妖听得(包括要找风意晟退票的),也要同来,最后拗不过,只得同意一些法力相对较高的,那也有不少妖。 有丹丹和公园里的妖们,小莫的爷爷、大伯、二伯、三伯、父亲、五叔、六姑、七婶……住山外山小区的小狐狸、大狼、狸猫……还有以前依依帮过的那几个道馆的教练老板等等,浩浩荡荡一大批,怎么数都是过百的,走在最后的甚至还扛着横幅。 如果不是用法力遮掩着,早引起警察注意了。 “怎么?想以多取胜?本宫难不成怕了你们?!”越是如此,越显得她心虚。 “放心,很快就让你不怕了!”妩媚地一笑,比平时发狠时更令人心寒。 依依眼睛一眯,对踏雪使个眼色,后者会意,抽回短剑,一把梅花针撒了出去分散她注意,依依趁机缠住朱瑜鞭子,左手匕首一挥,直取她咽喉,朱瑜自然后退,不想这本就不是依依目的,她的目的是…… “困魔阵?啊!”朱瑜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阵中。 踏雪无痕(二十一) 这招以前依依用过,在对付音娘的时候,也吃了些苦头,所以这次做足了防备,一把她推进去,就马上离得远远的。 朱瑜还在困魔阵中挣扎,她的同伴也不知是被她惨叫声搅得乱了招数,还是出了什么意外,被白杰一脚踹中胸膛,倒飞出去,不过他可没明风那么好运,有人接着,重重地砸在地上,毫不夸张地说,被他砸出了一个坑。 白杰长枪一探,抵住他下颔,使他无法逃脱。 “你到底是什么人?”依依用绳索将他捆了个结实。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来那么多废话?”紫袍人把脖子一梗,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是吗?”依依冷笑道,“我记得之前我有说过,要拔了你口条的,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紫袍人紧咬着牙关,依依一把钳住他下颚,一拳击在他胸口,就是刚才白杰踢中那里,闷哼一声,还是不张口。 小白已经收了兵器,懒懒说道:“直接挖他眼珠子不就得了,拔了舌头的话以后如果他想说了,可就不好办了。” “有道理。”比划着要插向他眼睛。 虽然他眼睛中显露出了恐惧,但依然死不开口。 真挖啊? “磨蹭什么?起开!”风意晟一把把依依推开,“妇人之仁!”双指直插向紫袍人双眼。 “我说!”距离只剩下0.01厘米时,紫袍人突然喊道。 “现在本少爷不想听你废话,就想要你这双招子。”作势又要挖他眼睛。 “上官小姐!” 依依拉住风意晟手肘,阻止了他的动作:“说吧!” 据这紫袍人所说,他的确是叫朱老头,以前在地府勾魂司任过职,不过百年前就被开除了神职,并被流放。不久前,他遇到了一个穿着紫色长袍的男子,说可以帮他实现所有的愿望,作为交换条件,就是为他做一件事。 “什么事?” “就是告诉你地府战乱和上官涵战死风老爷子重伤,还有就是穿着这袍子拖住你们。”朱老头老老实实回答,“而且原本我的法力没这么高,是那人给我吃了一种药。” “是他让你来散播涵少战死的假消息的,他是谁?” 踏雪知道依依现在很激动。 “他是谁我不知道,只是让我们管他叫陈公子。而且,上官涵是不是死了我也不知道,不过地府的确是发生叛乱了,难道你没发现最近没有一条关于地府的消息传出来吗?至于具体怎么样,那个魔族的公主知道得比我清楚,他们才是真正的盟友。”朱老头歇了会继续说道,“其实世上根本就没有手足蛊,对不对?” 依依不语。 “我早该想到了,不然那时候你不会放我出来,也不会问接下去的那些话。哼,想我朱老头活了这么大把年纪,居然还被一小丫头片子给涮了,真是可笑啊!”朱老头自嘲地大笑数声,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到最后居然还咳出了一口黑血,“那药,有毒!” 话音未落,朱老头露在衣服外的皮肤瞬间变为漆黑,眼见得没救了,迅速风化,一阵风吹过,洋洋洒洒化为飞灰,一切都不过数秒。 “好烈的毒!”白杰也为之动容。 依依手一扬,一张紫色的大网罩朱困魔阵:“踏雪,把阵撤了吧!” “可是她会……” “放心吧!现在就算让她跑,她都没力气走出这结界了。” 为了让踏雪安心,又在地网外结起一个屏障。 在踏雪收回困魔阵后,依依却令大家意想不到地走进了那结界,并锁死出口。 伏在地网中的朱瑜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浸湿了她的刘海:“上官九儿,想不到你也不是什么心善的主,居然在困魔阵中加了那么多的料。” “哼!如果不是你抓走了风晓,我顶多就把你遣送回魔域,你难道不知道在我的辖区内是不许杀害任何一条生命的吗?”依依突然冷冷问道,“涵少没有死,对不对?” “世上本就没有什么手足蛊,不然你不会纠缠于这个问题,而且本宫专研毒物几百年都没听过这种东西,刚开始还以为是新出来的呢!想不到上官家的小姐也是个骗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这叫兵不厌诈,而且……”依依微微一笑,“朱老头以紫袍人的样子出来帮你时,你知道我刚才和风意晟说了什么吗?”虽然知道外面的风意晟听不到,可还是压低了声音道,“我和他说,那老头就是散播你爷爷受重伤的消息那人,风意晟虽然固执、别扭、爱惹麻烦,但他对他爷爷却是至孝的,最容不得的就是别人说他爷爷坏话,如果我不说那些话,风意晟后来怎么会相信,又会那么拼命地拖住那老头。”低沉的声音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看来本宫真是低估你了,原以为你就是一单纯到白痴地步的小丫头片子,其实你的心一点都不比我软,你善良?哼,让那些说这话的人见鬼去吧!好,上官九儿,输在这样的你手里,本宫也服了。” 依依很想告诉她,她刚会认字时,父亲就给她看的就只有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 “涵少没有死,对不对?”依依在微笑,可她的微笑却令抱着必死心的朱瑜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别过头去不看她的眼睛:“这问题你已经问过了。” “可你没有回答,我要你亲口回答一遍。” “上官九儿,原本因为你的狠辣,本宫已经有点看你顺眼了,不想你伤心,既然你那么不知好歹,那么,看看这东西吧!” 朱瑜自怀中取出一物,摊在手心。 沉默无语,时间似乎在一瞬间停住了。 那是涵少从不离身的玉?,是他成年礼的时候陈叔叔送的,告诫他做任何事都要有决心,每当公务上遇到难题时,涵少总喜欢把它拿在手中磨擦,上面的花纹已经被磨得快看不清纹路了,现在这块陪了涵少几百年的玉?却出现在朱瑜的手里…… “涵少的东西怎么会在你这里?”心已经开始往下沉。 “如果你想听,我可以从七天前说起。七天前,陈公子说时机已经成熟,可以举事了。于是通知他在地府的手下,联合雪家和月家发动了叛变,一举攻下外城,夜叉家紧急调兵,才仅仅结集了四万不到,而且那些基本上只是守卫你们皇城的禁军,因为其他部队都被陈公子用计调到了边关,那里有我的嫡系部队设的‘迷雾障’,我让我的朱雀营做出犯边的假象,可笑你们地府那么多所谓的军事世家,居然都没发现。义军在中城和你们的禁军相持不下七天,于是陈公子派了刺客,前去刺杀几个门的守卫主帅,分别是你哥哥、吕瑾、风老头和夜叉十一郎,而第一个就是你哥哥上官涵。那天陈公子派出了四批刺客,前三批皆失手,最后一个是陈公子的式神,最后,他带回了这个,你哥哥的玉?,当时那上面还带着血。你说,你哥哥的下场如何啊?” 带血的玉?,只是一个标记,表示涵少他…… “那天你说你们中过手足蛊,还差点被你蒙混过关,谁让我们也只看到这玉?呢?不过现在本宫放心了,式神是最不会欺骗主人的,而且你也是在骗人。因为那式神没带回你哥哥的头颅还被陈公子鞭笞了一顿,你就当陈公子是给你哥哥报仇了吧!”朱瑜“哧哧”地笑着,见依依依旧没有表情地站着,不由问道,“你为什么不哭?哭啊!你越伤心我就越高兴,哭啊!哈哈哈哈……” “我哥哥虽然有时候喜欢恶作剧,但他是个好官,一个真正的好官,好哥哥,你们为什么那么恨他,巴不得他死无全尸,身首异处?” 依依看向朱瑜的眼光没有了聚焦,仿佛要回溯时空,回到那个刀光剑影的夜晚。 “哎,上官九儿,我是应该说你傻,还是说你单纯?你哥哥越是好,对我们就越不利,你知道他只是站在那振臂一呼,有多少鬼民跑上城楼吗?你知道有多少士兵为他挡刀枪吗?这样的官我们能留着吗?” 朱瑜说得没错,对于他们来说涵少不亚于一道城墙。 “而且,你知道陈公子是谁吗?”朱瑜神秘兮兮地问道。 “谁?” “虽然我不确定,但也猜得**不离十。他不是姓陈,而是变名为姓,他的名字里有个辰,辰巳午未的辰,而且,他为什么要让朱老头穿着他的袍子来拖住你们?” 思索片刻:“你是想让我认为他是褚紫辰?” “为什么不可能?据我所知,姓褚的法力、智谋、武艺均不在你父之下,而且他与你上官家有不共戴天之仇,如果是他发动的兵变,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朱瑜微微一笑,“如果真的是他,杀不杀上官涵,只是迟早的事。” “朱瑜,你告诉我这么多,就不怕那老头找你算账?” “他如果能来找我算账还好哩!至少不用落在你手里,受那万箭穿心之苦。”举起那块玉?,“真是一块美玉啊!可惜,你的主人已经死了,不如就由本宫将你挫骨扬灰,让你去陪你主人吧!” 说着,手掌一合,有红光亮起。 “不要!”依依扯起地网,一掌拍向朱瑜。 朱瑜趁机一个翻滚,躲过那掌,手一扬,将玉?抛出,依依急忙转变方向,追向玉?,朱瑜紧随其后,在依依接住玉?的同时,扣住了她咽喉,依依却浑然不知似的捧着玉?,生怕它有任何闪失。 “本宫原以为你不在乎上官涵,看来还是本宫错了呢!”朱瑜冷笑道,“你以为我那么好心和你说那么多话?告诉你,傻丫头,本宫是在积蓄法力,快,撤了这结界!” 依依却只做不知,依旧端详着玉?。 “本宫命令你撤了结界!”朱瑜手上用力,依依不由得冷哼一声,但依然没回答。 朱瑜见她如痴如傻,只得对外面心急如焚的众人示意,锋利的指甲划破依依皮肤,殷红的血在雪白的肌肤上滑落。 踏雪无痕(二十二) 白杰无奈,只得撤了结界:“放了她!” 朱瑜胁持着依依,慢慢走出,横了他一眼:“小白,本宫好歹也是你表姐,你就这么狠心联合了外人来欺负我?” “放了她,你走。”白杰无视她的调笑,继续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本宫偏不!本宫要等?来,挖出他的心来看看是什么颜色的。” “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我哥的心是红色的。”白杰叹了口气,“朱瑜表姐,我劝你还是快走吧!待会我哥真来了,你觉得自己能走得了吗?” 朱瑜转念一想,不再理睬他,靠近依依嫣然一笑:“上官九儿,本宫真的看不明白你,从最先知道上官涵的死,到编出手足蛊,你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那种冷静令人恐怖;第二次求证了他的死时,你却又那么的心慌意乱,猜出仇人时又是漠然,再到现在的,现在的痴呆模样。[.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本宫真的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你,不过我希望是现在的,上官涵死了,你很伤心对吗?不知道?如果死了,你会不会也这么伤心呢?” “涵少死了……” “朱瑜!你不觉得你话多了些吗?!”白杰紧拽着拳头喝道,“要滚就快滚,别逼本帅动手!” 一时间,现场剑拔弩张,各路仙魔人妖刀剑出鞘,只要依依一有异常,朱瑜就会变刺猬。 “只要上官九儿在本宫手里,你们谁敢动手?”朱瑜手指又是一紧,新的伤口马上覆盖上已凝结的旧伤,“你们就好好欣赏一个娇俏可人的死神是怎么变成疯子的吧!上官九儿,上官涵死了,而且是死无全尸,想像一下吧!一向倜傥潇洒的玉面神判,却落得血污满身、身首异处的下场,多可悲啊……听说他是地府少有的美男子,远胜宋玉潘安,本宫早就想见见了,可惜啊,本宫这愿望是实现不了了……你知道为什么?到现在都不来救你吗?以为他被本宫的贴身警卫队缠上了,而她们只要没有本宫的命令,除非是战死,也不会住手,所以说啊,你在失去了上官涵的同时,也有可能会永远见不到?了……哼,本宫得不到的东西,情愿毁了,也不会让给别人……” 朱瑜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依依脸上忽喜忽忧忽哀伤,变换不定,同时,一边的风意晟满头大汗,不停结着手印,脸色苍白。(.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站他边上的明风发现他的异常,想到了当初自己的事,大惊失色:“风意晟,你……” 却被白杰一把捂住:“想救你师父,就给我闭嘴!” 虽然心里有万分的疑问,明风还是识相地闭了嘴。 朱瑜还在继续刺激着依依,依依刚趋向平和的脸色又开始不断变化,而风意晟连原本嫣红的嘴唇都没了血色,和他脸色一样惨白,白杰见状,对踏雪使个眼色,两人一齐出手,将法力源源不断地输送给风意晟,风意晟的脸色又恢复正常,依依的表情也从危险边缘被拉了回来。 就这样,两边人马以依依为绳索,进行着精神拔河。 僵持中,朱瑜背后不远处出现一抹阴影,手中扣着几枚竹叶,正是祝霜正。 祝霜正对着白杰一点头,白杰却看向另一边,微微一笑,这表情自然落在了朱瑜眼中,她也不犹豫,一把火羽撒向那个方向。 而在她出手的同时,祝霜正的竹叶划破空气,先后直奔她四个大**,待得朱瑜发现时离她已只有十厘米,朱瑜左手急挥,长鞭卷向竹叶,右手还紧扣着依依,就在她打落第三片竹叶时,第四片叶子她已来不及打落,只得拉过依依做盾牌。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两道绿光斜刺里飞出,一道打落了即将打中依依的竹叶,另一道后发先至转了个弯与白杰的虎头飞刀一左一右钉在朱瑜双肩。 在朱瑜的冷哼声中,依依凌空飞起,落回到众妖中间,仔细一看,是条极细的蛛丝卷在她腰间,众妖立刻将她围在中央,莫老爷子乐呵呵地教育孙子:“爷爷刚才那招多学着点!” “木叶飞刀?欧阳大哥回来了!”明风眼尖,看清了掉在竹叶旁的那绿光原形。 原本还对朱瑜的法力和地位有所顾忌的众妖一听这话,顿时妖心振奋,就在朱瑜即将被群殴的时候,谁也想不到的是,依依突然像醒了过来似的,一声凄厉的长啸,赤焰炼脱手飞出,直穿过朱瑜身体。 一脸不可置信的朱瑜和泪流满面的依依同时倒地…… ******** 破茧(一) 依依醒过来已经是一天后的事情了,但她的状态使欧阳觉得还不如不醒来,她不哭不闹,甚至连话都不说一句,让她吃饭她就吃饭,让她喝水她就喝水,余下的时间就坐在窗台上,将自己藏在窗帘后面,手中紧拽着涵少的玉?。(.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踏雪,你在人间的任务时间快到了,要不你先回去吧!” 欧阳知道天庭出任务都有一个时限,踏雪为了依依已经在人间耽搁了很久。 踏雪却决绝地摇着头:“现在即使让我马上升为上仙,我也不回去。风死神回地府打听消息已经有三天了,到现在都不回来,我真怕……” “不会的,意晟不会有事的。”明风坚定的表情不容别人质疑,“我也相信我师父很快就会好起来,像以前一样教我法术,在我不听话的时候敲我脑袋。” 像以前一样教我法术,在我不听话的时候敲我脑袋…… 他再也回不来了…… 三年前他宛若天神般出现在我面前,三年后他如同流星滑落天际,上天既然要给我一个疼爱我的哥哥,为什么只有三年? 你说要让我成为最快乐的孩子,可是,这个诺言你为什么不兑现?那句“自求多福”是不是你留给我的最后的要求?为什么要我自求多福,你却跑回地府去捐躯? 同样是地府的神员,我为什么会这么没用,只会给别人带来无穷的麻烦?哥哥是这样,欧阳是这样,小白是这样,连辖区里的妖魔鬼怪们都是这样,我不能为他们做任何事,遇到事情反而需要他们来帮助我,保护我。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既然要保护我,又为什么在我已经习惯了你的存在的时候,离开我?你说欧阳会照顾我保护我,可是他是什么人?他是我的谁? “我会永远照顾她,保护她,即使从此之后她不再和我说任何话,不再看我一眼。” 欧阳的话如同利箭,穿透一切障碍,钻到依依的耳朵里。 这是承诺吗? 欧阳,你给我的承诺太多了,多到我双手怎么抱都抱不住了,可是我更怕,怕你有一天和涵少一样,留下一句“自求多福”就离我而去,到那时候,你要我如何独自面对没有你们的世界? 踏雪,我的好朋友,我知道你担心我,即使耽误回天庭的时间也要留下来陪我,看到我真正的醒过来,可是,很抱歉,我不想,我不想醒过来看着我爱的亲人朋友们一个个离我而去,生离,死别,而我却没有能力去挽留他们。 还有小白,你现在去追朱瑜了,是吧?你是想永绝后患吗?还是说你不想看到这么一个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朋友。 我是知道的,朱瑜是被人救走了,不过她即使不死,想来也已经去了大半,因为她的心死了,虽然那把木叶飞刀其实并不是欧阳的,欧阳是在她被救走后三个时辰才从魔域回来的,因为我能感觉到他的存在,他的靠近,那时候我根本没晕倒,其实我也想那样,可是我睡不着啊! 明风、意晟,你们也很担心我,是吗?一个为了我翻遍了所有医书,一个为了我赶回也许已经沦陷了的地府,而且那里可能还有关于你爷爷不好的消息。 如果地府真的沦陷了,那这人间也要不太平了吧?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天地间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泪姬,你很瞧不起我,是不是?以为我是因为涵少的死才这样,是吗?你错了。涵少是不会回来了,以后我闯了祸,也少了一个人来帮我撑腰了,可是我不会再闯祸了。涵少是第一个离开我的人,他是第一个我最亲近的人离我远去,而且再也回不来了,我发现,以后可能还会有更多,我的父母、欧阳、小白、景铭、雨凡、踏雪、明风、意晟…… 既然要让我一次次地承受痛苦,不如就让我先他们离去吧!你不是一直想要重生吗?好吧!这躯体你拿去吧!我不要了,我好累,就让我好好睡一觉吧!永远都不要再醒过来了,永远永远……泪姬,今天你怎么不骂我了?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爷爷的手札上说,师父这是由于亲人的离去而引起的厌世厌己症,因为亲人的离去而使得一个人性情大变,甚至变成截然相反的两个人。” 明风说的有点像我,不过无所谓,像我这么没用的人,活着只是浪费粮食。 “那要怎样才能治好?” 欧阳,你别傻了,即使你变成涵少的样子也无济于事,朱瑜虽然很恨我,不过我相信她不会骗我的,因为谎言毕竟是谎言,很快就会被拆穿,更何况她还有涵少的玉?,玉?啊!你能告诉我,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算了,不知道也罢!反正涵少是回不来了。 原来死神也是会害怕死亡的,或者说因为我是个异类,我真的很怕…… …… 好安静,大家都睡着了吗? 今天是第七天了,也许,应该做点什么…… “依依呢?!”欧阳拉开窗帘,却没有看到那个缩成一团,令他心疼的女孩。 “什么?!”踏雪一把推开了欧阳,同样也找不到她,“刚才还在的。” “还不快找?!”明风抓起外套就要冲出去,却与开门进来的某人撞了个满怀。 是去买夜宵回来的周克:“你们怎么回事?怎么能让她一个人乱跑?”现在的周克已经恢复了以前的记忆,做事稳重了许多。 他让开身子,后面跟着的正是依依。 欧阳一把拉过她:“依依,你跑哪去了?要出去也跟我说一声,我陪你。” “今天是第七天。”依依淡淡地回答,独自走进屋子。 第七天,传说中的还魂夜。传说人死后,鬼魂会在第七天回到他的家,或者他最牵挂的人身边,今天是涵少的还魂夜。 可是他会来吗?他不是人类,而且死的地方就是地府。 多可笑啊,地府的官员却没有连普通人类都有的还魂夜。 即使是这样,依依还是点燃了香烛,坐在火盆旁,烧着纸钱,火光印照着她没有表情的脸,说不出的凄凉。 欧阳默默地为她递着纸钱,守着她。 其他人也围坐在四周,神仙、魔族、人类,却能风平浪静地坐在一起,为一个判官守着还魂夜。 风从窗子不断灌到屋子里,吹得烛火忽明忽暗,有纸钱的灰烬扬起到天花板上,又慢慢落下,沾染到依依身上。 这样一个适合鬼魂出现的时间、场合,为什么该来的却没有来? 有修长的手指为她捏去发间的灰烬,帮她往后拨了拨微乱的刘海。 所有人的目光都定格在一个地方。 “鬼啊~~~”紧接而来的尖叫几乎掀翻屋顶。 “你们在等的不就是个鬼吗?”还是一如既往的优雅而惫懒的笑,“不想见我吗?九儿?” 捉住那只半透明的手:“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来了,涵少……” 破茧(二) 迟到的眼泪霎那间冲倒了堤岸,紧紧抱住那个半透明的人形。(.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涵少环视着客厅,从众人脸上一一掠过,当与欧阳四目相交时,各在对方眼中找到了了然。 半晌后,依依从那件几乎刚从水里捞起来的宝蓝色长袍中抬起头来:“你是真的还是假的?”会不会是小白变的? 想捏住那张俊美的脸,使劲地拉扯,可入手却是水样的冰冷。 “哥,你的脸……” “傻瓜,哥哥现在就是一缕幽魂,刚死的人几乎是没有实体,作为死神,这是常识诶!这都记不住,怎么做好死神?”涵少笑得很无奈。 “我不要当什么死神,我什么都做不好,只会拖别人后退,给别人带来麻烦,我情愿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在涵少面前,她永远都只是个小孩。 “傻丫头,走,哥哥带你去一个地方。” 涵少对欧阳点了下头,拉着依依飞出窗子。 穿过霓虹闪烁的城市,迎着微凉的夜风,月光洒在涵少身上,朦胧得令人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存在。 “到了。”涵少的声音把依依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 前面是一片青草地,散落着三三两两的人,但他们中间却没有一个是完整的人。 “他们在干嘛?”依依居然还看到了踏雪,她之前不是一直都在客厅吗? “祈福。” “为谁?”看着那一盏盏的孔明灯飞上琼霄,仿佛会化为天际耀眼的繁星。 涵少在依依眼前一抹,一切都变得清晰,那些灯上的字都呈现在眼前: 祝九月小姐早日康复! 希望九月姐早日回到我们身边! 希望九月大人永远健康…… “是……为我?”他们在为我祈福?“为什么?我什么都没为他们做啊!” “有时候别人对你好,并不一定要为他们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涵少在依依额头上一点,使她隐去身形。 走向离得最近的半人小女孩,依依记得她,她小名叫莲莲,父亲是妖,母亲是人,已经先后去世了,只留下她和奶奶相依为命,奶奶年事已高,她又还是个学生,日子过得并不宽裕。 涵少展开他迷死人不赔命的招牌笑容:“小妹妹,这里是有什么集会吗?为什么这么多人?” 莲莲抬起头,礼貌地回答:“不是的,我们在为九月姐姐祈福。” “这些人都是吗?那九月是什么人,值得这么多人为她祈福?” “你是新来的吧?怪不得不认识九月姐姐。”莲莲又放飞了一盏灯,“她是我们这里的驻地死神,是个很好很好的神。” 涵少故作不知:“她是死神诶,我们人的命不就是他们勾去的吗?” 莲莲鄙视了他一眼:“九月姐姐才不是你说的那种胡乱勾人魂魄的死神哩!她可好了。” “哦?她给你们钱啦?” 别说是莲莲,就连依依都想要扁他。 莲莲的眼中满是“看你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说话这么没脑子”,为了捍卫她那位很好的九月姐姐,莲莲拽着小拳头道:“才不是哩!你这鬼怎么这样的?!很多东西是不能用钱来衡量的!” 接着,莲莲就开始历数她九月姐姐的好:哪个鬼魂“迷路”了,九月给送上路的;哪个鬼魂异变了,九月给劝回来的;哪两妖精打架了,九月给和解的;哪家妖精宝宝走失了,九月给找回来的;哪个妖精吸毒了,九月给送戒毒所的,还顺带送他家奶奶去的医院;哪个人类阳寿未尽要寻死的,九月给开解的…… 虽然尽是些琐事,但可以看出来,依依在很用心地和大家打着交道。 “电视上那种惊天动地的事情哪会天天发生?我们妖精也和普通人类一样过的日子,九月姐姐就是我们的片警、街委,半夜醒来,只要一想到有九月姐姐在外面巡逻着,就又能睡得特别安心。”莲莲的话令依依很是无语――我什么时候变居委会大妈兼巡夜片警啦?“现在九月姐姐病了,所以踏雪姐姐一说,就有这么多的朋友来为九月姐姐祈福,这里有很多人可能九月姐姐都不记得或者连九月姐姐的面都没见过,但是大家都来了,很心甘情愿,因为九月姐姐是为了保卫我们的家园病了的。” 莲莲,你确定是在说我吗? “我希望九月姐姐快点好起来,早日走出阴影,回到我们中间来。” 说话间,莲莲又扎好了一盏孔明灯,把笔递给涵少:“叔叔,你也写些话吧!我相信你是好人,不会在我说了这么多后还无动于衷吧?” 依依很明显地看到了涵少脑袋上的黑线,那声“叔叔”令他倍受打击,不过还是接过笔,边写边说道:“现在怎么还有那么傻的人?!好了。”一放手,灯飞上天空。 你不是一个人,我们永远和你在一起。 “叔叔,我就说你是个好人吧!谢谢你,写得真好!”莲莲目送着孔明灯飞走,回过头来时已经没了那位长得帅帅的“大叔”鬼影了,嘀咕道,“难怪人家都说走路没声音的人是鬼一样的。” 远些的地方,依依现了形:“我真有那么好吗?” “就像刚才那小人鱼说的, (依依:喂,莲莲是半妖,不是人鱼! 涵少:她妈妈是人,她爸爸是鱼,那她不就是人鱼吗?笨! 依依:……) 惊天动地的事情哪会天天发生?平淡中才能彰显真心。你说自己没用,遇到危险都是别人来保护你,可是他们为什么会来保护你?就拿这次的事来说吧!对方可是朱瑜,魔域的朱雀公主,她的群魔令对任何修行者,特别是妖来说都是个很大的诱惑,是什么促使他们在最后挡在了你面前?是你的钱?你的美貌?还是你的权力?” 依依摇头道:“我没钱没貌没权力。” “是真心。”涵少捧着她的脸,“还记得哥哥和你说过的话吗?要想做好一个地区的常驻死神,有两点是必需的。” “刚柔并济。” “什么是刚,什么是柔?” 依依沉思片刻,抬起头时,脸上已经出现了一丝微笑:“我想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现在还会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了吗?”涵少给了她一个刮鼻,“傻丫头,别总是动不动就说自己是多余的了,知道吗?很多人都会因为你这句话而担心伤心的。” 我不是一个人,我是这大家庭中的一份子,我是这里的常驻死神,我要捍卫这片土地的安宁,刚柔并济。 见她脸色初霁,涵少继续说道:“每个人类都会经历生老病死,生离死别,这是自然规律。我们虽然是神,可并不代表能与天地同寿,会和人类一样经历那些别离,没有谁能逃脱,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有聚的时候,自然就有散的那一刻,我们爸妈总有老的一天,爱的人总有离去的一日,一味的躲避只会令自己和关心你的人更加痛苦,只有经历了那些酸甜苦辣咸,人生才会完整,一味的吃糖,最后也会变成苦涩,还会蛀牙。” 这些道理依依都懂,可是真正面对的时候,又会变成脑袋空白,大家都怕刺激到她,都选择了默默守候,现在有人这么直接地和她说一遍,反而点亮了她的心灯。 “是啊,没有谁会因为离开了谁而活不下去。”这话很残忍,可却是事实。 原本闭塞的心灵一旦想通,一切看来都不同了。 “现在知道怎么做了?”涵少挂起安慰的笑容。 “嗯,知道了。存在必有其理由,我也一样。我有我的责任,还有我爱的和爱我的人们。哥,我懂了,以前说责任,说活着,全然是理智强加给我的,现在我懂了,真的懂了。”灿烂的笑容又回到了她的脸上。 依依就是这样一个人,一旦想通透了,就什么问题都没了。 “虽然将来也许会和大家分开,但至少现在我们在一起,就应该珍惜。虽然现在大家都在保护我,但我也可以为大家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总有一天,我能保护大家。” “谁说你没能保护大家,这次朱瑜的事情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如果被她在人间站稳了脚跟,不知道有多少人类妖精遭殃呢!有的时候,保护别人不一定要靠武力,也许是一句话,也许是一个动作,甚至是一个谎言。不要随便否定自己,不是连风意晟都为你折服了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 眨眨眼,依依想了一下,说道:“有,一个小问题。” “说。”摸摸她的刘海,这是涵少最爱做的事。 “事情想通了,道理明白了,我也觉得鼻子好使了……哥哥啊,为什么,你身上有股酒味呢?” 涵少的手僵在了那里,笑容也越来越像是挤出来的:“这个……有吗?哦,可能是我死的时候在喝安眠酒的缘故吧!哈哈,哈哈,呀!天不早了哈,我得回去了,不然待会太阳出来可就麻烦了。” 转身就走,却被依依紧紧拽住衣角:“今天你要是说不出了子丑寅卯来,休想离开!” “谋杀啊!杀鬼啦!救鬼啊!” …… 破茧(三) “踏雪,你真的决定了吗?” 依依既然已经没事了,踏雪也自然要回天庭复命,不过在走之前,她下了个决心。(.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你五百年的法力给了那书呆子,那你怎么办?” 为了给风晓续命,踏雪用她的内丹传给了他五百年的法力。 “不就五百年吗?我可以重新修炼啊,反正法门什么的,娘娘已经教会我了。”踏雪决定用法力来换风晓的生命,而风晓的记忆却没了踏雪这一段。 “这样值得吗?那书呆子都不记得你了,你付出了那么多,他却不知道你的存在。” 不过看踏雪坚定的表情,依依就知道说再多也是多余的了,只是一想到踏雪因为自己的缘故要回天庭领罚,心中就堵得慌:“都是我不好,害你在人间耽搁了这么久,误了回去的时间。” “傻瓜,我们是朋友嘛!只是雨凡,欠她的,我想这辈子我是没机会还了……” 依依截住她的话:“那就好好修炼,早日出山啊!” “嗯!到时候,一定要认出我来哦!” “拉钩!” “对了,依依,那个柳若飞,他,似乎不像是坏人。” “他当然不是坏人啦!他本就不是人!” “可是他……” 金光的再次提醒令踏雪不得不离开。 “踏雪,时间到了,那柳若飞的事,我会查清楚的。”那小子就祈求别犯在本死神手里吧!哼哼! “那……好吧!” 依依,再见了,你一定要幸福哦! 踏雪,你也一样! 最后再回首望一眼风晓消失的转角,踏雪走入门中,消失得毫无影踪…… ********* “照你这么说,地府其实根本没有朱瑜说得那么夸张?”依依拽住涵少的衣襟吼着。 “淑女,淑女一点!”换过套衣服,涵少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害我掉了那么多眼泪。 看着这么多听众期盼的眼神,涵少很是得意,“刷”地一声,打开一把不知道从哪搞来的扇子。 “附庸风雅!”小白很大声地“嘀咕”着。 “喂,臭小子,嫉妒就直说……好好好,我说,我说。” 其实地府根本就没有发生像朱瑜说得那么夸张的叛乱,原本是有雪家和月家的不肖子侄受了褚紫辰的蛊惑,带着家将攻打皇城,所谓的外城被攻克、士兵调到边境,完全是涵少他们定下的计策,为的是引蛇出洞。 “你们怎么知道他们会叛乱?还做了那么充足的准备?” “别忘了,翩翩是雪家的二小姐,在她叔叔传出雪老爷子病重,不能见任何人的时候,翩翩就已经怀疑了。她假装依附她叔叔,探听到了这秘密。而后,我们抓住了一个奸细,然后……喔,知道了吧?” 虽然涵少说得轻巧,但依依他们知道,其中的凶险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表达清楚的。 “那,这玉?是怎么回事?朱瑜说是褚紫辰的式神带回的,上面还有你的血,式神是不会欺骗主人的。”这是症结所在。 “傻瓜,式神的确不会欺骗主人,但我们可以欺骗他呀!一个小小式神,你觉得你哥哥会控制不了?哈!你太小看我玉面判了吧?!”涵少在依依拿玉?砸他之前很巧妙地抢了回来,“别弄坏了,这可是陈叔叔找了好久才找到的。” “那你为什么要装鬼吓我?害我,害我掉了那么多眼泪?!还有,你身上的酒味是怎么回事?” 其实不用回答大家就已经很心照不宣了,只有依依还在这问题上纠缠。 “因为我看你那么伤心,怕你突然看到我会受不了大悲大喜的刺激,所以,喔,明白了吧?哈哈,哈哈……”笑得很没诚意。 “我看呐,是……”小白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涵少一个杀魔的眼神给飞到墙角种蘑菇去了。 涵少赶紧转移话题,对向欧阳:“喂,我说小警察,我把我的宝贝妹妹交给你,你就这么照顾的?还好没出什么意外,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貌似欧阳是最无辜的,为了依依赶回魔域,拖住朱瑜的真身,还和朱瑜的近卫队打个半死,回来还被人指责,他冤不冤呐?! “其实也不能怪欧阳啦,是我自己……” 这时,自窗外飞进一人,急吼吼地嚷道:“涵哥哥,翩翩姐姐让我给你拿套衣服来,她说你刚从酒缸里出来,不把湿衣服换掉,会着凉的。” 风意晟完全无视涵少使得快抽筋的眼色,自顾自说着。 “从酒缸里?!”难怪那么重的酒味。 “啊哈哈哈哈,那个,平了叛,大家高兴嘛,哈哈,就喝了几杯,哈哈,哈哈。”涵少打着哈哈,“哦,对了,我想起还有些余孽要去清除,哥哥先回去了哈!”拽过欧阳,压低了声音,“臭小子,记住,保护好我妹妹,不然……” “不然你就把我剁了,喂你的玉麒麟。”欧阳展开灿烂的微笑给涵少。 “知道就好!”涵少状似亲昵地拍着欧阳肩膀,“哈哈,哥哥我先回去啦哈!拜拜,不用送了。”赶紧闪人。 “上官涵,你给我站住!把话说清除!” 任依依如何咆哮,涵少早不知道飞哪去了。 做个深呼吸,笑靥如花:“意晟,过来。” 风意晟顿时寒毛倒竖:“那个……老师啊,意晟想起,还有件事情没处理,先走一步了哈!” 可惜他脚底抹油的功夫没涵少那么高明,被依依一把揪住后领。 “我回地府的时候涵哥哥和瑾哥哥去赴钟大人宴了,然后是赵先生,接着是陆判官,等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躺在翩翩姐姐家的酒缸里,旁边那口里面是瑾哥哥。”风意晟用说快板的形式义无反顾地出卖了涵少。 “上官涵!你混蛋!亏我还给你烧了那么多纸钱!把钱还我~~~” 众人急忙捂着耳朵四处逃窜。 “啊!有刺客!” 吼到一半,就有一道绿光自窗外飞入,依依一个鹞子翻身,躲过偷袭。 “什么人?!”小白和风意晟当机立断窜出窗去。 欧阳一把拉过依依,周克则赶紧护住他的少主,明风离欧阳玄最近,顺手把他捞到旁边,欧阳玄却嘟起小嘴:“哥哥,小玄吃醋了!” “飞刀留书?”依依自顾自地拔出那绿光,是把飞刀,钉着张纸条。 “这不是欧阳大哥的木叶飞刀吗?”明风认出这和打中朱瑜的飞刀是同一类型的。 欧阳接过:“这不是我的。”取出一把飞刀,果然有些区别,“上面写的什么?” “子时前往城南废墟。什么意思?” “一定有阴谋!”小玄捏这下巴,故作深沉。 “废话!”小豆子横了他一眼,“依本宫看来……是个大阴谋!” “去!”集体鄙视他。 小豆子抹了一把唾沫星子:“本来就是嘛!” 追出去的小白和风意晟回来了,不用问,肯定是没逮到。 “不管是龙潭虎**,本死神都要去走一着。” ******* 每个城市都有一个被称为“废墟”的地方。 明月正当空,有凛冽的风刮擦着脸颊,微微生疼,白晃晃的月光洒在草地上,折射出亮晶晶的色彩。 一瞬间,空旷的草地上多了五条身影,继而迅速散开,落在五个方位,如同最精确的五芒星顶点。 远处巨大钟楼上传来子时的钟声,浑厚而悠长,撞击着每个人的心脏,等待着事情的发生。 钟声的回响还没在旷野中散去,就有三条身影落到了刚才五人最初停留的地方。 “老师,这里好像有异常。”在当头的黑衣人又要飞起的时候,最后那人突然说道。 “什么?”刚要再次出发的领头人停下脚步,声音有些低沉,却透露着一股子磁性、诱惑,那人似乎检视了一遍,轻笑道,“小柳,你太疑神疑鬼了,是累了吧!那就休息下吧!” 那小柳抬头望着月亮,叹了口气:“老师,今天是满月啊!” 他老师也望着满月,轻叹道:“是啊,又是满月了,好久没这么仔细地看看月亮了,快两百年了吧!” “只要把事情解决了,有你们看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的那人冷冷地开口,令人没想到的是,那声音居然是朱瑜的。 她没死?! “是啊!小柳,现在可不是我们伤感的时候。呵呵,你这孩子,和你姐姐一样多愁善感,我们还是快走吧!” 那老师的话却惹得同伴又一阵叹息,他没有动,仍然看着天空:“姐姐吗?好久没有人提起她了,好久好久了……原来你还记得她呀!” “那是自然的,她是我的妻子,我最爱的女人。” “最爱的女人吗?”那小柳嘲弄地一笑,“如果她真是你最爱的,她又怎么会死?” 他老师皱了皱眉:“小柳,你今天话很多!快走吧!” “走?去哪?”那小柳转过脸来,如旁观者猜测那样,正是柳若飞。 破茧(四) 他的老师恼怒的声音愈加低沉:“当然是回你店里,只要把那人类的灵魂加进去,我的法器就真正完成了,上官浩正的死期也就到了!哈哈……” “我一直不明白,老师为什么会挑中他当你最后一个交易者?” “因为他五行属火,完完整整的火属性,你老师选了三百三十三个其他属性的,火属性就差一个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朱瑜懒懒地回答,“你们到底走不走啊?别耽误本宫的事。” “耽误?耽误你什么事?是杀张依依,还是吃我?”柳若飞斜乜了她一眼,满是嘲弄,“别傻了,你以为他会那么好心把你的真身从魔域‘偷渡’过来?如果不是同等的交换条件,交易者会和你做交易吗?” 交易者?他老师居然是交易者?! 回想起来,他也曾帮过依依的忙,可那时的他不断寻找着生命的意义,那么的迷茫、困惑,他,怎么会是褚紫辰?!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既然如此,我也就没必要隐瞒了,没错,你说得都对,我的确把你交给朱瑜公主了。还有什么想知道吗?赶紧问吧!做了这么多年的师生,就给你个机会。”褚紫辰背负着双手,笔直的腰板看不到交易者的影踪。 “你爱过我姐姐吗?还是说你娶她只是因为她长得像涵少的娘?”柳若飞的声音不再如往常的诱惑,变得平淡。 “你已经有答案了,为什么还要问?”褚紫辰毫不掩饰嘲笑的意味。 柳若飞一叹:“原来我还抱有一丝希望的。第二个问题,当年,为什么要把涵少的行踪和行军计划告诉魔君?你就那么恨他吗?” 原来当年出卖涵少的是他…… 可柳若飞和涵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自他口中说出来,一点都不感到突兀? “是,谁让他是上官浩正的孽种?!那上官依依也是一样。我巴不得像捏死只蚂蚁一样捏死他们。”褚紫辰的扭曲得失去了原本的俊朗。 “这次的叛乱,也是为了杀涵少?” “他?小柳,你太小看我了。” “原来如此。”柳若飞牵扯起一个勉强的微笑,“现在我基本上都明白了。其实当年出卖涵少,诬陷泪姬和陷害上官将军,都只是你计划中的一部分,你的野心好大啊,目标居然是整个地府,或者说,是整个四界,对吗?你只是没想到,那青?会爱上泪姬,会为了她而撤兵,如果说上次你冤,这次更冤,你没想到那雪月两家的小辈居然是扶不起的阿斗,甚至连你的式神都背叛了你。褚紫辰,你还是自行了断吧!那样不会堕了你紫辰公子的威名。” 褚紫辰大笑道:“柳若飞,我是老了,可我还没老到要你个小辈来指手画脚的地步,自行了断?先称称你自己的斤两!” 双枪直刺柳若飞后心。 柳若飞却不躲避,反而又是一声长叹,今天他的叹息可不是一般的多,与平常的他一点都不像,突然,柳若飞的身形如薄雾般散开,消失得无影无踪。 褚紫辰刺了个空,霍然转身,柳若飞站在他五十米之外。 “把原话还给你,你太小看我了,老师。” 四周亮起五点光芒,瞬间纵横交错,结成一个阵法,将褚紫辰和朱瑜困在当中。 褚紫辰横枪在前,冷冷地看着柳若飞:“为什么背叛我?就只因为你姐姐?” “这个理由还不够吗?”柳若飞依旧负着手,“如果你还想要的话,还可以给你一个,为了涵少,我不想欠别人任何东西。” 因为涵少?这……你欠他钱啦? “不想欠他?你是在赎罪吧?当年出卖他的人,可是你,柳若飞!”褚紫辰挑衅地笑道。(.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柳若飞却不以为杵,只是淡淡笑道:“老师,你今天的话也特别多啊!这和你平时风格可不像,话越是多,越表示你,害怕了。” “害怕?哈哈……”似乎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上官浩正都不敢和我说这话,就凭你,和这小小的阵法?看来你找了帮手,不错,有长进嘛!还是把你那小朋友一起叫出来吧!藏着掖着,没意思。”眼角转向一段残垣处。 “也是,对付你像这样的大人物,还不如直接点来得痛快。”那残垣处悠闲步出一身影。 银白的月光洒在他身上,如同镀了层白金,金丝边眼镜折射着光华,令人看不清他的眼神,只有那嘴角挂着的微笑依旧温文有礼,如同和重要客户洽谈生意时一般,不过现在他手中握的不是合同,而是暗红色的木剑。 “老爸?”明风差点叫了起来,但瞪大的双眼中就是这两个字。 对于司徒晴鹤先生的出现,依依并没有很惊讶,毕竟司徒先生是高手这件事情对她来说,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令她意外的是,司徒先生怎么会和柳若飞联手? “你是谁?”褚紫辰没有见过司徒先生,不只是他,连欧阳他们都没见过他。 “司徒晴鹤。”司徒先生依旧那么平静地微笑着。 “司徒斌是你什么人?”褚紫辰突然问道。 “正是家父。” “那司徒明风呢?”朱瑜插嘴道。 “那是犬子。” 司徒先生始终微笑着解答所有问题,一如在向客户解说公司产品(喂,司徒先生还用得着自己跟客户介绍产品?!你别瞎扯了!)。 “一窝牛鼻子。”朱瑜很不客气地得出结论。 “这阵是你布的?”褚紫辰悠闲地如同在评价子侄画的山水,“我很奇怪,怎么刚才我没发现有阵法布在这里?” “人品问题。”司徒先生很简洁地给出了答案。 明风啊,现在师父相信你是司徒先生亲生的了…… “柳兄曾跟在下说过你,说你多么的厉害,现在看来,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不得不再插一句,司徒先生,i服了you! “小子,别太狂,当年你老爹都得尊我声‘前辈’!现在就让你看看前辈的手段!” 褚紫辰双枪一错,自手中消失,结个手印,有光华自指尖倾泄,周遭被银色的光华笼罩,身形逐渐模糊。 司徒先生也收起微笑,手提木剑,足踏禹步,念动咒语,原本草地上亮晶晶的光泽更甚,隐约可看到网状结界在褚紫辰周围闪动,原来那些不是玻璃,而是司徒家特制的金属符牌,褚紫辰原先没发现,其实很简单,司徒先生之前没把阵布全,更没发动,后在柳若飞吸引他们注意的时候,司徒先生趁机布完了法阵。 “这得耗到什么时候去?”依依嘀咕道,眼睛一转,看到对面的风意晟也正瞅向自己,嘿嘿暗笑,使个眼色给他。 风意晟眼力了得,加上夜视眼,看得清楚,偷偷一笑,结个手印,口中念念有词,他的目标自然不是褚紫辰,人家的法力比他的高了可不是一星半点,目标人物:朱瑜! 朱瑜现在很虚弱,要控制她的情绪并不是难事。 果然,在风意晟变换一个手印时,朱瑜原本看热闹的脸上逐渐堆起了恐慌。 他的控心术在上次得小白和踏雪帮助后,有了很大程度提高。 “啊!”在关键时刻,朱瑜突然大叫起来,打乱了褚紫辰的破阵,一声闷哼,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受了内伤。 褚紫辰回头狠狠瞪了朱瑜一眼,也就是这一眼,令朱瑜如当头棒喝,顿时清醒过来,风意晟却受法术反噬,硬咬着牙关,才没喷出满口鲜血,但仍有血迹自嘴角流下。 司徒先生和柳若飞大大松了口气,阵法依旧牢固。 “老师,算了吧,你出不来的。”柳若飞的声音又恢复原本的蛊惑意味。 褚紫辰嘿嘿一笑:“原本还想和你们多玩玩再去对付上官浩正的,可我现在等不了那么久了。小柳,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老师到底炼的是什么法器吗?现在就让你见识见识。”说着,手一探,亮光如揭幕般闪过,一个圆盘出现在他手中。 柳若飞失笑:“这就是你特地赶往他处取回的法器?可怎么看都是地摊上二十块钱一个的劣质罗盘。” 司徒先生却一脸严肃,横了他一眼:“柳兄,你也太不食人间五谷了吧!二十?”一挑眉,“上次我儿子花五块钱买的都比这精致。” “不知好歹的小鬼!” 褚紫辰牵起一个诡异的微笑,将圆盘对准月亮,口中念念有词,顿时有月光如流水般倾泻而下,汇聚到圆盘上,圆盘越来越亮,最后甚至盖过了月亮的亮度,完全可以当聚光灯用。 “阻止他!” 柳若飞与司徒先生同时出手,符咒撒得漫天都是,落到褚紫辰周围却如撞到了什么似的,爆出团团火花。 见暗器符咒起不了作用,两人双双跃起,祭起兵器攻向褚紫辰。 褚紫辰对朱瑜使个眼色,后者会意,长鞭卷出,穿透结界,将两人来势阻了阻。 也就这短短几秒钟,褚紫辰一声大喝:“逆!” 圆盘逆时针旋转,刚汇聚到圆盘上的月光顿时激射而出,撞在阵壁上,半球形的阵壁突然发出银白色的亮光,众人只觉得失明了一般,眼前一片空白。 破茧(五) 约半刻钟后,柳若飞和司徒先生发现视力已经恢复,可却失去了自由,两人被悬空绑缚在一旁,褚紫辰背负着双手站在他们面前,含着笑。(.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朱瑜自不远处飞回,拎着什么回到原地,将手中的东西狠狠掼在地上,两人这才看清楚,那是两个少年。 “明风?!”自己儿子被敌人擒住,司徒先生怎能不急?! “风意晟?!”虽然没接触过几次,毕竟是自己的“同类”。 柳若飞联系前面的突然事件,一下就明白了刚才是风意晟控制了朱瑜的情绪,才使得褚紫辰受内伤,并提早祭出未完成的法器。 “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吗?”褚紫辰斜了他们一眼,得意洋洋地问道,接着又自问自答,“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把时间倒推了一点点,不用紧张,就一点点而已,不过,足够在你们结成法阵前把你们都擒了。” 时间逆转?!这,这不是法令所禁止的吗?而且逆转事件是要折人寿命的,他是怎么做到的? “原本法器出世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解决上官浩正,现在你们有福分在上官浩正前尝试,应该感到荣幸了。你们说我要拿你们怎么办呢?” 被摔在地上的明风和风意晟慢慢醒转,迷糊过后发现自己正身处危险中,急忙挣扎着要坐起,却被朱瑜制住**道,一手一把匕首抵住动脉。 朱瑜阴沉沉地笑着:“上官九儿,本宫知道你在附近,出来!不然你这两个可爱的徒弟就要吹灯拔蜡了。” 依依知道,这疯女人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只得现身。 “我出来了,放了他们。” “你没疯?这可真令本宫惊讶。”朱瑜没有丝毫要放手的意思。 “你没死?这可真令本死神惊奇。”依依学着她口气说道,赤焰链隐在背后。 “你就是上官浩正的女儿?”褚紫辰满满转过身来,原来他真正的面貌就是如此的,虽然不如涵少他们那么年轻,但依然精神,风神俊朗,与父亲和陈叔叔相比,毫不逊色。(.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褚紫辰,现在本死神以扰乱阴阳两界、犯上作乱、受贿贪污等罪名缉捕你,希望你配合。”好久没有说这些经典台词了。 “小丫头,你认为自己比之上官涵如何?” “我不及他。” “那你比之柳若飞又如何?” “我不及他。” 依依很坦然地回答这个问题,虽然一直以来自己和柳若飞很不对,但这自知之明还是有的,虽然看柳若飞很不顺眼,但对他的法力智谋还是比较佩服的。 “哈哈!连他们两个都奈何不了我,就凭你?!”仰天大笑,满是嘲讽。 “不试试,怎么知道?看招!”赤焰链夹杂着呼啸声卷向褚紫辰。 褚紫辰只是轻轻一挥衣袖,就将索链甩到一边:“就这么软绵绵的,也叫攻势?” “那再试试这招!”依依劈手一道紫电飞出。 褚紫辰一甩长枪,挡掉紫电,同时也退了半步:“有点意思!就让叔叔我指点你几招吧!” 双枪一错,直指依依咽喉。 依依索链舞得滴水不漏,将他挡在五米之外。 索链与长枪不断碰撞,闪动出层层火花,虽然可以抵挡一时,但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依依远不是褚紫辰的对手。 褚紫辰欺近,长枪自索链破绽处刺入,目标还是她的咽喉,依依将索链的圈子急剧缩小,卷住长枪,在长枪来势稍缓的同时,借势后跃,左手腕处三支小箭直飞褚紫辰双眼、咽喉。 因为太近,褚紫辰只得弃了左手枪,一个铁板桥,躲过三箭,得了喘息机会的依依跟进一步,索链圈向他脖子。 眼见得即将得手,眼前的褚紫辰却突然失了踪影。 一愣之下,依依反手一甩,防止褚紫辰背后偷袭。 不过褚紫辰却没有出手,出手的是一直被遗忘了的朱瑜,一支细针正中依依动脉。 针上不知涂了什么,在依依将细针拔出后,脑袋中开始发懵,步履有些蹒跚。 褚紫辰衣袖一甩,强劲的袖风将依依挥了个跟头。 甩甩头,尽量使自己清醒些,但效果并不很大,甚至到最后单膝着地了。 “上官依依~~~”心中有个声音轻轻唤着。 “谁?”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那声音软软的,带着浓烈的诱惑,“站起来。”依依不由自主地按着那声音的指示行动,“走过去。” 慢慢走到柳若飞所绑缚的地方。 “你不是很讨厌他吗?现在就给你个机会,他现在就是你的了。” 嘴角扯起一个诡异的微笑,依依低笑道:“真的吗?” “真的,要杀要剐,他全是你的了。”褚紫辰微笑道,如同哄着子侄的长辈。 “我师父怎么了?”明风也发现了不对劲。 “好像是被人控制了。”风意晟是这方面的行家,一看就明白,忙要提起法力帮她抵御诱惑,丹田内却一片空白,什么真气都聚不起来,“我,我的真气,怎么没了?!” “啊?!” “小弟弟,别紧张,只是因为你太调皮了,姐姐帮你封了一下下而已。”朱瑜拍拍风意晟的脸,谄媚地笑着。 风意晟开始在腹诽朱瑜,顺道问候她的各位先人,他才不管那些是不是跟欧阳兄弟有关系呢! 那边的依依目光呆滞地站在柳若飞的面前,阴森森地抬头,也不说任何话,扬手就是一个耳光,清脆响亮,反手又是一个。 柳若飞紧抿的嘴角有一丝鲜血流下:“张依依,快醒过来!” 依依却还是那么低着眼,诡异地笑着。 褚紫辰走到依依背后,轻声细语着:“依依,乖,这小子总惹你生气,现在就是报仇的好机会,杀了他,就是他,当年出卖了你哥哥,害你哥哥被青?俘虏,最后还害得泪姬惨死,杀了他!杀了他!” “杀了他~~~”依依手中一闪,一把匕首出现在手中,晃动着幽蓝的光泽。 柳若飞一声闷哼,匕首已经**他左臂,及至末柄:“快醒醒!” 依依看了他一眼,甩手又是一个耳光。 “真是乖孩子!”褚紫辰温柔地抚摸着依依的头发,“再刺一刀。” “好!”依依素手一翻,又是一把匕首,刺向柳若飞。 突然间,天地间所有发光体皆失去了光华。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形势瞬间发生了逆转。 当月光再次洒落到地面时,褚紫辰已经被一条无形的绳索捆了个结实,身上插着一把匕首,而柳若飞则站在他面前,司徒先生依旧提着他的木剑在旁边,依依躲在欧阳身后,调皮地晃了晃手中的匕首,原本是插在柳若飞左臂的,此时在依依手中伸缩自如,那是一把弹簧刀。 “怎么说我也当了几百年你的学生,如果这么容易就被困住,也太堕你威名了吧!” 其实刚才依依那一匕首力道正好割断那无形的绳索,虽然有刺破柳若飞的皮肤,但也无伤大雅。 欧阳和小白则在外围悄悄布下了结界,以防万一。 “原来当年和我舅舅密谋的人,就是你。”欧阳认得他的气息。 “青龙少帅?白虎少帅?这上官家的女孩儿可真真的不简单啊!”褚紫辰丝毫没有被捆住了的觉悟。 “你那法器每使用一次,都得过上一段时间才能再用,我说得没错吧?”柳若飞长剑出鞘,指向褚紫辰。 “没错!”褚紫辰很爽快地承认了,“即使不使用法器,就凭你们这些小辈,能奈我何?”双臂一振,那无形的绳索如同干脆的面条,断成了一截截,“看招!” 变掌为抓,攻向最薄弱环节,依依。 古有三英战吕布,今有五神斗紫辰。 那边被欧阳结了**道禁制的明风和风意晟也与朱瑜斗在一处。 两处战得难解难分,若不是有结界围着,谁也不能保证这城市会受到怎么样的波及。 风意晟法力比朱瑜低,但得了明风相助,也与只剩一半法力的朱瑜打成平手,而另一处主角们的斗争,只能用天昏地暗来形容。 褚紫辰法力不是盖的,毕竟是和上官浩正、陈司谦并列过的神级高手,但双拳难敌四手,战得久了,时而会挂上点彩,不过其他人也好不了多少。 最后欧阳在小白掩护下一掌印在褚紫辰胸口,将他拍飞。 “别让他逃了!”最了解褚紫辰的,莫过于柳若飞,见褚紫辰借欧阳那一掌飞向结界顶部,忙出声提醒。 欧阳站定脚步,念动咒语,结界亮起墨绿色的光华。 银枪、木剑、宝剑、赤焰链同时攻向被结界撞回的褚紫辰。 被围攻的褚紫辰也不显露出慌乱,双枪不断扫拨周围的兵器,死咬着依依。 “靠!你还真会挑软柿子!”小白调笑的同时为依依挡去大部分的攻势。 下面的欧阳咒语越念越快,结界顶部的光华也越聚越多,渐渐形成一片,有水满将溢的症状,末了欧阳一声长喝:“射!” 一支支凛冽的小箭自那片“水迹”中不断射出,射向褚紫辰,迫得他只得丢下四人四处躲避,落回地面靠近朱瑜。 褚紫辰双枪变换,为落于下风的朱瑜挡开风意晟和明风,右手探向斗篷。 “他要取盘子了。”司徒先生真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那长得很像罗盘的时光倒流器。 有人超过他,一剑刺向褚紫辰,就是直刺,毫无任何防守保护,纯粹的直刺。 “柳兄!”司徒先生拉向柳若飞,却拉了个空。 褚紫辰左手长枪急递,也是直刺,只要柳若飞不想被串成糖葫芦,就一定会撤手。 破茧(尾) 可是他猜错了。 柳若飞只是稍稍侧了侧,避开要害,长枪自他右肩刺入,后背穿出,而他的长剑也在褚紫辰的诧异中刺中了圆盘,圆盘顿时如同进了水的电视机,开始“噼噼啪啪”地往外冒火花。 褚紫辰懊悔不已,左手一挥,将柳若飞扔出,甩手就是一把丧门钉,离得太近,也有可能是柳若飞懒得去理会,虽然有赶到的司徒先生、小白为他拨开了些,仍有五六枚打在他身上。 “柳兄!”司徒先生一把扶住柳若飞。 “喂,大叔!你不要命啦?!” 小白的称呼令即使是抱了必死之心的柳若飞也不由得眉角抽搐。 “褚紫辰,你众叛亲离,现在连这法器也毁了,看你怎么翻本?!”依依索链一振,就要拿人,“还是乖乖的束手就擒,我还可为你向判官美言几句。(.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没说的后半句是,给你个痛快。 “哈哈哈哈!老夫还没到要你个小丫头来威胁的地步!”褚紫辰双臂带风,变掌为爪,袭向依依。 欧阳越过众人,一拳击出,将他迫退。 褚紫辰急退,见欧阳又要攻来,顺手一抓,将明风和风意晟接连扔出,欧阳忙收回剑锋接住两人。 就在这大事已成定局之际,褚紫辰突然转向朱瑜,笑道:“公主还想报仇吗?” 朱瑜被他问得莫名其妙,看了一眼欧阳,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好!老夫一定助你得偿所愿。” 褚紫辰一掌挥向依依他们所在方位,一股强劲的风迷了众人眼睛,接着他左手虚抓,朱瑜被真气所吸,步履不稳,向他飞近几步,发觉不对,正要举起长鞭,褚紫辰掩去笑容,双眼一瞪,朱瑜顿时没了力气,举到半空的长鞭蓦然落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你要干什么?!”朱瑜紧咬牙关,忙运起真气抵抗。 “帮你。”褚紫辰狞笑道,手上更是用力。 “他要吸收朱瑜法力。”柳若飞突然想到,朱瑜也是火属性,忙飞出一把飞刀,逆风而行,追向褚紫辰。 褚紫辰移动左手,拉过朱瑜,片片飞刀皆落到她的身上,而飞刀的力量泄了朱瑜真气,使她飞向褚紫辰。 “朱瑜!”欧阳一声惊呼,右手同样虚抓,试图将朱瑜拉回。 几乎是在欧阳出手的同时,依依也甩出索链,卷住朱瑜腰际,将她拉回几步。 朱瑜回头,恶狠狠地瞪着依依,说道:“上官九儿,本宫用不着你假惺惺,就是死,也不受你恩惠!”一记手刀斩向赤焰链。 “朱瑜,你不是一直想杀我吗?好,我们就光明正大地打一场,依靠他人,算得什么好汉?”依依手上不停,加重法力,使赤焰链更为坚固。 “只要能杀你,即使是借他人之手,本宫也不在乎!” “朱瑜,快回头吧!不要被人利用!”欧阳又加了三成法力。 “朱瑜,你抽得什么风?!要发疯回家去发,没得丢了我们魔域的脸!”小白为欧阳输着法力的同时,不忘出言激将。 “臭小白,不要你管!”朱瑜咬着牙,尽量不使声音变得哽咽,“?,我恨你!” 虽然有两位高手协同依依作战,朱瑜还是一点点地移向褚紫辰。 那边柳若飞与司徒先生见状,交换了个眼色,双双出手,符咒飞出,一攻褚紫辰,一攻朱瑜。 “爸,你们……”明风正为他欧阳大哥、依依姐姐有劲没法使,一眼瞥见父亲与柳若飞眼中俱有杀气。 “不能为我所用,不如毁去。”风意晟轻声说道。 三人齐回头,表情不一,明风自然是疑惑和反对,另两人却是赞许。 这时,那边情况瞬间直下,朱瑜虽然受了大部分符咒,但仍没有立时死去,最终斩断了索链,飞向褚紫辰,欧阳等人无法挽回。 褚紫辰得了朱瑜仅剩的三成法力,一声长啸,月光再次汇聚到原盘之上,形成一个白色光球,越聚越大。 依依当机立断,甩出一匣飞箭后,一招“凤舞九天”卷向褚紫辰,希图阻止爆炸。 欧阳却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形势已如同在弦之箭,一运真气,将弟弟和其他人推出结界,自己飞身追向依依。 一个弹指,光球瞬间迸发出夺目的光华,层层气浪席卷而来。 “快走!”欧阳的警告被湮没在气流之中…… 内苑别情(序) 两颊是不停刮拉着的劲风,眼前是不断变化的长河,内心却是一片真空,即使是用尽所有的法力来抵御,失重的感觉还是令人忍不住想要呕吐。 唯一的力量来自于被紧握着的左手,如果不是那只温暖的手,也许,张依依已被风碾成粉末,落入河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欧阳法力高强,若不是他当时护住依依,想来当时爆炸的瞬间,依依还是有可能会被震碎心脉。 紫辰公子,果然名不虚传,难怪当年可以和老爸还有陈叔叔齐名,并列地府“三君子”。虽然他炼了一百年的法器已被毁了大半,可最后做困兽之斗引发的爆炸,还是发挥了意想不到的威力。他说这法器是要用来对付依依老爸的,不知具体的功用是什么,爆炸后的反应又是什么,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爆炸还没有要了依依的命。 小白、明风和风意晟没在身边,不知怎样了,他们有没有逃出结界?虽然欧阳将他们扔得远远的。 还有柳若飞,如果没有他最后的拼死一击,结果可就不得而知了。 至于朱瑜,想来是死了的,想不到紫辰公子会用吸收她的法力来引爆法器,看着她瞬间变老的红颜,依依心中除了可怜、震惊,还有一份愧疚…… 眼前的一切到底是什么?爆炸不是冲天的热浪和漫野的火光吗?为什么现在即没有炙热的烈火,也没有满眼的火红,却是这激利的风,奔腾的水。 依依感觉到有一种本能在驱使着、推动着他们移动,迎着风,逆着水而移动,不知时间,不知空间地移动,如果不移动,迎接他们的只有死亡。 我们一定可以离开这里,回家。(.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涵少一定已经平息了内乱等我回家了,爸妈一定烧好了饭菜等我回家了…… “注意!”欧阳手上突然用力,将依依拉回思绪。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阵更为强大的风迎面扑来,原本还在向前的移动被风吹得寸步难行,甚至还有被当成断了线的风筝般抛到九霄的可能。 迷了眼,封了耳,只感觉到风,不停息的风。 这时,一股柔和的力量将依依拢在其中,在劲风中站稳了身体,还好,欧阳没被风吹走。 风停了。 “还好,你还在。”依依和欧阳同时笑道,发现自己和对方说了同样的话,不觉失笑。 “先停一下吧!”欧阳建议道。 恩,听你的。 话还没说出口,又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把她向下死命地拽去,欧阳也被带着向下飞。 脚下就是那条大河。 依依知道欧阳在用法力抵抗这股力量,但却如泥牛如海,丝毫作用都没起到。两人还是落到了水中。向下一看,一个漩涡在他们脚下不断吞噬着一切。 抵抗是徒劳的,旋转的激流使人怀疑被扔到了洗衣机。 欧阳还是紧紧地拉着依依,相视一笑,也许,不是很糟糕,至少,他(她)还在。 那护着依依的光在水下异常清晰,稳定而柔和地发着金光,驱散了黑暗。 越是往下,光越亮,欧阳的脸色却越是不好,好像在忍耐着巨大的痛苦。 是了,在水中越往下,压力越大,我有这强大而陌生的光保护,没有丝毫感觉,欧阳却不一样,他完全要靠自己的青龙真气,既然这样,就让我靠近你,把保护分你一半,把痛苦承担一半。 可是,不等依依拉住欧阳的另一只手,一股突如其来的激流如铡刀般自下而上铡向两人,将两人分别抛向两边。 手,分开了…… 黑暗,又是无尽的黑暗,难道我是死神,就必须与黑暗做伴吗? 不!我决不! “妹妹……小妹,对不起……” 是谁? 是谁在叫着妹妹,他的声音好悲伤,他的妹妹怎么了? 声音好像很远,在千年前,又好像很近,就在我身边,让我看看这现在我耳朵里唯一能听到的声音是来自何方吧! 突然的失重令她意识空白,瞬间的撞击使她气血翻腾,两相迭加,依依得出结论:她,“坠机”了。 “护驾!”这尖细的惊叫是她在晕过去之前听到的最后两个字。 第一章 重新开始 当她再此睁开眼睛时,黑暗已经被光明驱赶到了地平线以下。 打量着四周,金碧辉煌。 这床好大啊!真是浪费!一床这床的被子可以给多少无家可归的人做御寒的棉衣了。还有这么多的香囊,做得精致至极。 这些人是谁? 啊,一定是这家人家的,得赶紧谢谢他们救了我。 不过……好像……他们都睡着了。 真是好人呐! 为照顾我这个陌生人,都累成这样了。 这坐在床头凳上的年轻人一定是这人家的主人,看他这身明黄的袍子,怎么都比靠在床尾的少女的衣服料子好,上面还绣着龙,缀着珍珠,比我哥还公子哥。 等等……我哥……是谁?我……又是谁?我……那…… “啊~~~”尖叫声洞彻云霄。 尖叫惊醒了年轻人和少女,同时屏风外呼啦啦涌进一大群人。 “怎么了,怎么了?”年轻人茫然四顾,没明白怎么回事。 少女反应快,欢快地叫道:“公主醒了,公主醒了,皇上,公主醒了。” 年轻人的脸上瞬间洋溢起灿烂的笑容:“皇妹,你醒了,太好了!真是天佑我朝!” 呵呵!我一定是在做梦! “呀!公主又晕了。” “快传太医!” “传太医,传太医!” 屋子里乱成了一团。 到这个地方已经三天了,不过还好,三天里依依就晕了那么一次,除了想不起自己是谁,来自何方外,能问出来的都问出来了。 这里是皇宫,皇帝,是她的“哥哥”,也就是那个穿着明黄袍子的年轻人,叫赵祯,她是他最宠爱的“妹妹”,赵玉宣,玉宣公主。 虽然想不起自己是谁,但依依确定,自己不是赵玉宣,而且,她一定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可,是什么呢? “公主,公主。”宫女喜儿就如同她的名字一般讨人喜欢。 “恩?你叫我?”依依发现自己最近总是走神。 “公主您看,今天天气这么好,小鸟叫得多欢快,御花园的牡丹该开了,不去走走多可惜啊!”说着,小脸上堆满了“可惜”的表情。 我看是你想去吧? 不忍令她失望,依依笑道:“那,好吧!” 喜儿一听,马上多云转晴:“恩,公主起驾~~” 依依却制止了他们:“还是走了去吧!顺道看看别处的景致。” “可是公主您的身体……”李顺是那玉宣公主身边的小太监。 喜儿瞪了他一眼:“你哪那么多话?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他们两个就像猫狗一般,如果不是在依依这位“主子”面前,恐怕早就掐起架来了。 “我可没那么弱,跟林妹妹似的。”依依脱口而出。 “你听到没有?公主可不是林妹妹……殿下,林妹妹是谁?” 李顺看喜儿的眼中满是嘲笑。 喜儿的话同样令依依语塞,对啊,这林妹妹是谁?自己怎么会脱口而出这名字?“那个,我,本宫不大记得了,想来是哪本书上写的一个弱女子吧!”还是不习惯自称“本宫”啊,真别扭!为了不让她有机会追问是哪本书,赶紧催促,“走吧!” 喜儿说得没错,外面的气息真的很清新,花开姹紫嫣红,鸟鸣婉转深情。 可却有不协调的声音打扰了这画一般的景色。 “喜儿,前面是什么所在,为何有谩骂声?” 这里不是皇宫内苑吗?为什么会有这么粗鲁的声音?简直跟泼妇骂街毫无二致。 “回殿下,前面是沁心苑,住的是苏妃娘娘。”喜儿回答得很快,也是,她七岁就进了宫,这宫里的事,哪件是她不知道的,“这位娘娘进宫后就很得皇上的宠爱,但她虐待奴才却是出了名的。” 喜儿的心直口快也是出了名的,以她的性格居然能在这以勾心斗角出名的内宫平安活到现在,真真的是一种本事。 “你就不怕被苏娘娘的人听了去,没你好果子吃?”李顺乜了她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 “只要你不去溜须拍马,谁会乱说?”喜儿反唇相讥,毫不示弱。 “你!” “好了好了,顺子,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每次这么叫李顺总感觉很是顺口。 “是。”李顺一甩拂尘,向声源走去。 “殿下,殿下。”喜儿迫不及待地扯扯依依的衣袖。 依依装模作样道:“诶?顺子去了那么久,怎么还不回来?走,随本宫去瞧瞧!” 于是,呼啦啦一帮人,顺着顺子走过的路开进着。 一张石桌,四张石凳,不过就一张上坐着人,一个装扮华贵的女子正端着茶杯,细细品着香茶,她脚边不远处散着一地碎片,一个身着宫女服的小丫头就跪在那碎片中,旁边站着个手持藤条的半老徐娘,那漫骂想来就是出自她口。 李顺低眉顺目,向前行了一礼,自报家门。 那苏妃挑了下眉,示意大宫女停止行刑:“你是说玉宣公主?她不是已经……” 连皇帝最宠爱的妹妹“起死回生”都不知道,你不用在这里混了,赶紧收拾铺盖回家吧!李顺就是这么想的,很难得,他和躲在暗处偷看的喜儿想到了一处。 大宫女赶紧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苏妃脸上变了几变,端起笑容:“公主可真是福星高照呀!不知李公公来此何事?” “我家公主游园,正赏着花,听得有吵闹声,就派奴才过来瞧瞧,如果是宫女太监们为点小事争吵,就劝劝,我家公主心善,怕他们那样子被各位主子们瞧见,坏了主子们的心情而领责罚。” 听听人家李顺这话说得,啧啧,多有水平! “不过既然是娘娘您在教导手下,那奴才就可以回去回复公主了。”说完,转身要走。 苏妃哪容得他就这么走了,忙给大宫女使了个眼色。 大宫女是个圆滑之人,将李顺拉到一边,悄声说道:“小公公,都是那奴才不好,打碎了苏娘娘的杯子,我就是给她点教训,让她长点记性,不想惊了公主的鸾驾,还请小公公在公主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同时手上也不闲着,往李顺拢着的袖子中塞了什么。 “原来是这样啊!”李顺的脸上也堆起笑容,可怎么看都像是在作戏,“咳,多简单的一件事啊,就是一个小奴才犯了点小错,就在那大呼小叫的。”大宫女喜上眉梢,不停点头,李顺却又话锋一转,“可是姐姐,你也知道的,我家公主心善,见不得人挨打流血,而且身体又不好,难得出来走走,如果被这小事坏了她心情,咱们做奴才的可就不好交代了。不如这次就放过了那小奴才,咱家也好回复公主说没事了,不然,如果日后被公主知道咱们瞒着她事儿,阳奉阴违,在皇上面前说个一句,苏娘娘的手下爱说假话,那可就……” 大宫女脸色骤变,忙道:“明白,明白,奴婢这就向苏娘娘回报,行刑已毕。” 李顺点点头:“这样一来,咱家也就放心了,有劳姐姐了。” “还请公公在公主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李顺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就头也不回地走了,那大宫女还在那恭敬地目送着他。 现在的李顺很像只狐狸,狐假虎威里面的那只狐狸。 “我们走吧!”见那小宫女没了危险,依依也带着喜儿离开,毕竟被人发现堂堂公主躲在一边偷看不太好。 “殿下,刚才咱们为什么不直接出现在那苏妃面前?”喜儿不明白依依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虽然那苏妃手段狠了点,但她可以说自己是在教训手下,是她的家事,我们不好插手,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现在顺子做得很好,既达到了目的,又不用我们亲自出马,何乐而不为呢?”其实真正令依依改变主意的是另一件事,“喜儿,你派人注意着点沁心苑的动静。” “是,奴婢记下了。哼,待会李顺回来,看我怎么把他收的贿赂挖出来。” 正说话间,李顺回来了。 “回禀殿下,事情已经解决了。”李顺大致说了事情的经过,与依依看到的一般无二,“这是苏娘娘手下塞给奴才的。”双手捧出一个红封套。 依依和喜儿不一样,她一点都不意外,因为她知道李顺是个聪明人:“既然是苏娘娘的打赏,你就收下吧!” “谢殿下!” “咱们回去吧!本宫有点累了。” 刚才在花园里,依依见到那苏妃的眉头郁结着浓浓黑气,肩上的灯已熄灭(传说人有三盏灯,双肩和头顶各一盏,当这三灯熄灭时,这人也就吹灯拔蜡了),就剩头顶的灯还在微弱地摇曳着,虽是正午,可她的周围还是缠绕着团团怨气,看来已不命不久矣。 至于苏妃的身边为什么会有这么重的怨气,依依不想知道,她想知道的是,为什么自己可以看到那些灯,那些黑气,知道那缠绕着苏妃身体,如同藤蔓般的东西叫怨气,还有,自己看到了这些东西,知道苏妃快死了,为什么一点都不惊讶。 这一切有谁能告诉我? 依依很自然地举起左手,习惯性地端详,似乎它能告诉答案。 喜儿端来一碗汤,想来又是什么补药:“公主,参汤熬好了,请您趁热服用。” “放着吧!”又是这苦苦的东西。 “殿下,喜儿想问您个问题。” 问题?“哦?说吧!”这丫头令依依很有亲切感,很像很久之前就认识的一个人。 “您最近总是看左手,奴婢不明白您在看什么。” “我也想知道我在看什么。”瞄到她诧异的表情,依依叹了口气,“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原本抓在这手中,后来却不见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可我又想不起来。如果能找到这重要的东西,也许,我就能想起一切。” “想不起来不是很好吗?”喜儿嘟哝了一句,可依依还是听到了。 “想不起来是好事吗?喜儿,玉宣……我是说本宫,以前是怎样的人?”看喜儿和李顺那么肆无忌惮地斗嘴,应该是被这玉宣公主宠坏了的。 喜儿满脸的崇拜:“殿下您就跟观音菩萨一样。您从来都不会责罚我们,如果奴婢们家里有什么困难,您还会帮助奴婢们。” 难怪…… “还有,你心特别软,见到受伤的小动物还会让太医给它们诊治……” 这个…… 从喜儿举的例子中,依依大致了解了这玉宣公主,她是个单纯的孩子,自小的与世隔离和锦衣玉食使她单纯得如同最纯洁的白云,可是这白云般的人儿去哪了? 离宫出走?被人绑架?还是,已经死了…… “喜儿,本宫为什么会失忆?是得了大病吗?我得的是什么病?为什么要喝这么苦的药?”每次涉及到这话题,每个人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 “这……奴婢也不清楚,这都是太医院开的方子。”喜儿的表情骗不了依依,她在撒谎。 据依依对喜儿的了解,如果不是有什么人的命令,她是不会这样情愿得罪自己主子,也不敢透露半点口风的。比公主还高一级别的,太后?或者,是皇上…… 看来这玉宣公主不止是朵白云,还是朵很厚的云。 第二章 苏妃疯了? 大约是亥时(晚上九点到十一点),依依听得外边一阵喧哗,放下了书:“喜儿,喜儿……”发现这丫头居然站着睡着了,推了她一下,“喜儿。” “啊,公主,有何吩咐?”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条件反射地回答。 “外面怎么回事?这么吵。”心里却有了一点点了然。 喜儿张望了下,回答:“是。” 片刻后,喜儿急匆匆地跑回来:“殿下,殿下,苏妃娘娘,苏妃娘娘她……” “她怎么了?”依依淡然反问。 “她突发急症,现在太医们正往那赶,好像是快不行了!”喜儿说得急,但脸上却没有惶恐,甚至还有一丝欣喜。 苏妃啊,你活得可真是失败,连着小小的宫女都因为你即将死亡而高兴。 “急症?她白天不是很精神抖擞地鞭笞宫女吗?怎么说病就病,说不行就不行了?”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一点都不惊讶,“咱们去看看。诶?顺子呢?” 说来晚饭后就没见过他。 喜儿一边为依依披上斗篷,一边一脸不屑地说道:“他?一定又是躲哪偷懒去了,公主莫生气,待他回来,奴婢好好教训教训他,给您出气。” 依依笑道:“算了吧!” 一出院门,李顺就不知从哪冒了出来。 “你刚才跑哪去啦?公主找你呢!”依依听得喜儿埋怨着李顺。 可听声音,却没有意料中的刁难,看来,两人的关系并没有依依看到的那么糟糕。 李顺忙跪到依依面前:“奴才没在公主面前随驾伺候,愿领责罚。” 挥挥手:“算了,起来吧!我们去沁心苑瞧瞧。” 李顺嘴唇动了动,却没多说什么,只是退回到一边跟着。 当他们到沁心苑院外时,正遇上另一队人,也是小宫女前面掌灯,引着一宫装女子。 好一股浑然正气! 依依心中不由的赞了声。 那女子容貌端庄秀丽,原也算不上绝色,但她眉宇间的英气,却为她平添了一份他人所不及的瞩目,更为难得的是她头顶盘踞着的那团团正气,令人望而敬之。 只有她眼中时而闪动的稚气透露出她的年龄。 “她是进宫不久的娘娘,曹妃。(.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喜儿在依依耳边轻声解说。 曹妃是吧?可看她也就二八年华,想不到这么小就进宫,为人妻了。 那曹妃旁边也有一中年宫女在说着什么,想来也是在提醒她对面的是什么人。听了提示,曹妃迎了上来。 这么说来,她是我的“嫂嫂”唠! “听得大家说公主病了,皇上又不准他人探视,不知殿下现在可好些了?”曹妃的声音很亲切。 果然是有皇帝的原因在:“好些了。”虽然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的“病”,“不知曹妃所来何事?” “臣妾听得沁心苑这边闹得慌,怕出什么事,过来看看,不知公主……” “本宫也是听得喧哗。听说苏妃突发急症,不知道怎么样了,要不咱们进去瞧瞧?” “臣妾正有此意,公主请!” 这大概就是大家闺秀间的场面对话吧!累死了! 刚进园子,就见里面站满了人,按说一个妃嫔不应有这么多人服侍的,难道是有别的妃子也被惊动了? “参见公主,参见娘娘!”呼啦啦跪满了院子。 “起来吧!”这几天都习惯了,曹妃的眼中却满是新奇。 走到门口,却遇见了个熟人,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刘福公公,那屋子里的就是…… “参见殿下、娘娘。”刘福行了一礼。 “刘公公为何在这?那我皇帝哥哥他……”依依不习惯叫皇帝“皇兄”或者“哥哥”。 “回禀殿下,皇上原就在沁心苑歇息的,不想苏娘娘突发急症,故此,还留在此间。” 难怪太医们来得这么快。 眼角瞄到曹妃,她的脸色还是很平静,好像说的不是有关她丈夫似的,这宫里的女子果然不一般呀! “本宫和曹妃都是听得喧闹,担心出什么事,就过来看看。”感觉和这里的人说话,脸上都戴着面具。 正说着,见自里间陆续步出一群人,都穿着官服,想来都是太医院的。 前面走的都是群白胡子,只有最后出来的那位太医与众不同,他太年轻了,年轻得让这以胡子长短黑白衡量一个医生能力的地方的人怀疑他的能力,可他确实是太医;他太英俊,英俊到漂亮的地步,又不会让人觉得娘娘腔。 但他之所以吸引依依的目光,完全是另一个原因,他,好熟悉。 紧跟着那太医的是个少年人,想来是药童,他也一样,一样熟悉的感觉,就像很多年前就认识的老朋友。 那少年也见到了依依,眼中满是惊讶、激动和……想笑…… 我有那么好笑吗?依依有满脑袋黑线的感觉。 依依刚想发问,少年就被那太医扯住,拖着走。 “宣儿,你怎么来了?” 太过注意,连皇帝出来都没发现,发现时,地上早跪满了人了。 “皇帝哥哥。”状似亲切地拉着皇帝的手臂,“宣儿在看书,听见外面闹得慌,就出来瞧瞧,正好在门口遇见曹妃。”拉起还跪在地上的妃子。 “臣妾参见皇上。”说着又要跪。 “免礼免礼。”看他表情,依依很怀疑,他认不认识这老婆,“你是曹将军的女儿?” 依依这回是真的满脑袋黑线…… “回皇上,臣妾正是。” “哦……这边没事,你回去吧!夜露清寒,小心着凉了。”哟,少年天子和少女嫔妃,有点意思,嘿嘿! “是,臣妾告退!”曹妃嘴角偷偷挂起个微笑。 晕,这就是夫妻间的对话?!依依彻底无语…… 曹妃很听话地往回走,一阵凄厉的尖叫,把所有人的注意扯回到了里间。 皇帝大惊失色:“苏妃……”要进里间,却被刘福拦下。 似也想到什么,皇帝停下了脚步,询问似的看着他。 还没等刘福回答,随着一阵大笑,一个身着中衣,披头散发的女子冲了出来,衣衫不整,若不是早就知道,又怎么分辨得出,这是白天那妖娆妩媚的苏妃。 她手中拿着面镜子,对着众人一通乱照,口中还念念有词:“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你们这些妖魔鬼怪通通给我现形!现形!” 原来不是急症,是疯了啊! 苏妃头顶的那盏灯已经弱得如火星一般,似乎稍用力呼口气就能将它吹灭。 “狐狸精,狐狸精,你跑不掉啦!” 苏妃举着镜子,对准曹妃不停晃着,反射着烛光,晃得曹妃睁不开眼,这满屋子都是人,可她唯独针对曹妃,有点怀疑她是真疯还是借机刁难。 这时,苏妃突然提起一张凳子,砸向曹妃。 “小心!”皇帝慌忙提醒,可是见那光还是锁定着曹妃的眼睛,逼得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想抢上去替她拨开凳子。 不等皇帝英雄救美,只见曹妃一个蝎子摆尾,精准地将凳子踢得粉碎,干净利落。 “漂亮!”依依不禁拂掌道。 没料错,曹妃果然是个深藏着的高手,将门虎女呀! 皇帝自然没料到他的美人这么有本事,也被吓了一跳。 苏妃见没成功,仰头长啸,等她低下头时,嘴角多了如同吸血鬼般的两颗尖牙,她转移了目标,扑向皇帝。 刘福尖叫道:“护驾……” 话音未落,就被苏妃一把提起,扔到了一边,其他挡在她和皇帝中间惊恐的太监宫女们,也被她如法炮制,像沙包一样扔得到处飞,涌到门口的众侍卫却苦于无用武之地。 在大家忙着和“异变”了的苏妃抗争时,依依如同旁观者般站在一班太监宫女后面,细细地回想着刚才的那声“护驾”,这么尖利的声音,好像在哪听过? 那边即将被苏妃抓到的皇帝被看似弱质纤纤的曹妃使劲一撞,扑倒在众太监们准备好了的“肉垫”上,曹妃却没那么幸运了。 苏妃似已失了神智,张口就向曹妃的玉颈上咬去。 “啊!” 被众人惊叫声惊醒的依依随手一抓,也不知抓到了什么,又顺手一甩,是条绸缎,卷住苏妃的脖子,将她堪堪拉离曹妃,“砰”一声闷响后,苏妃瘫倒在地。 却见那文质彬彬的皇帝提着一条凳脚,拉过死里逃生的曹妃,惊恐地看着被他打晕了的苏妃。 “你没事吧?”皇帝拥着这患难与共的小妻子,问道。 “没,臣妾没事,陛下呢?”刚刚差点丢了命,现在又被还没见过面的丈夫温声安慰,曹妃感觉一下从地狱到了天堂。 “朕也没事。来人,将苏妃绑在椅子上。”对这宠妃还是下不了狠心。 终于有了立足处的侍卫,忙将苏妃扶坐在椅子上,绑了个结实。 刚绑好,苏妃就悠悠醒转,茫然地看着四周,当见到皇帝时,喊道:“皇上,有鬼啊,皇上快走!” 皇帝怒道:“你才有鬼呢!”意识到失了态,按下怒气,“你好好休息吧!朕改日再来看你。” “皇上,真的有鬼啊!她,她就站在门口,皇上别走那!”苏妃依然惊恐地喊叫着。 “朕不走门,莫不是还让朕翻窗?”这皇帝还有点搞笑天赋哩! 门口有鬼? 依依就站在门口附近,站的侍卫们也四周打量着。 突然夹杂在侍卫中一个“宫女”向依依裂嘴一笑,和身扑来。 “啊!”依依之所以惊叫,不是因为她抓住了自己,而是那“宫女”居然能穿透那些侍卫的身体,如同影子一般。 就算是被“宫女”卡住了脖子,依依心里也没有想象中的恐惧,只是有点呼吸困难:“皇帝……哥哥……,有人,有人掐住了我……” “皇上,那鬼抓住了公主了。” “宣儿!”刚平静下来的屋子,又开始为这看不见的恐惧而慌乱,“快去请国师,快!” 等你们的国师到这里,我早没气了,自救,赶紧自救。 在那“宫女”咬向依依前,依依一拳直直击中她面门,居然是实体的感觉。 可能她也没想到,吃惊后,马上又收紧了双手,试图将依依掐死。 心中一动,依依弯屈中指,在她第九根肋骨处一弹,那“宫女”吃痛,身体一缩,松了双手。 依依连忙后退。 这时不知自何处飞来一片绿光,将“宫女”钉在了墙上,瞬间化为飞烟。 是谁? 窗口似有人影闪过。 捡起那“绿光”,只是片叶子,略有所思地颦了眉。 第二天,苏妃就又恢复了妖娆,她没死,还和以前一样会鞭笞宫女太监,可是她的妖娆没了欣赏的人,皇帝再也没踏足沁心苑,虽然常有赏赐过去,但再多的赏赐又有何用?失去了皇帝宠幸的苏妃如盛开在最美丽时候的花朵遭遇了突降的暴雪,瞬间凋谢了。 依依原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如果没有后来那些人的出现。 第三章 序幕拉开 依依坚信,当时刘福的那句“护驾”她一定听过,而且这刘福是宫里的老人,他几乎知道这里所有的事情,只要能让他开口,就什么都清楚了,可问题是,如何才能撬开他的嘴? 用美女?人家是公公。(.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用金钱?人家在皇帝身边,什么稀罕没见过。用权力?人家是看着皇帝长大的,连皇帝都得给他三分薄面。 真是麻烦啊! 依依从来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为这种问题伤脑筋,而且对方还是个太监…… 带着满脑袋的问题,依依无力地趴在石桌上,虽然亭子外面的阳光很好,花开得很艳,可她根本提不起一点兴趣。 正想回玉淑宫时,对面行来一行宫娥,那被众星围绕着的居然是曹妃娘娘。 自苏妃的事后,皇帝常去往曹妃的沁宁院,虽然不远就是苏妃的沁心苑,皇帝好几次路过的时候也有想去看看以前的宠妃,但由于各种原因,没再往里弯过一次。 也不是皇帝喜新厌旧,苏妃那次的确是太吓人了,即使皇帝不为自己的人身安全考虑,想来宫中如刘福者,也会以死相谏。 原本英气十足的曹妃此时更是明艳动人,春风得意,对于这些小小年纪就进了这失了自由的皇宫内苑的妃子们来说,恐怕没几件比得过得到皇帝的宠幸吧? “公主殿下,您也在这啊?”曹妃笑着进了亭子。 “左右无事,就出来走走。”依依拉着曹妃坐下,“嫂嫂太见外了,总是公主公主的,听得令人生分,还是如皇帝哥哥般,叫我宣儿!” “这……” 这与礼不合,是吧? “什么这那的,都是自家人,难道嫂嫂希望我总是称你为曹妃娘娘吗?” 自上次见面后,依依就很喜欢这众多“嫂嫂”中唯一身手了得的曹妃,总觉得只有她才是能真正陪伴“皇帝哥哥”的女子。 “那好吧!”曹妃只得让步,“不过,这嫂嫂……会令人笑话的,公……宣儿叫我淑英吧!” 原来曹妃芳名曹淑英。 “刚才见宣儿你无精打采的,怎么,遇到不开心了吗?”曹妃拉着依依话起了家常。 依依很想告诉她自己的想法,可思索后,还是忍住了,毕竟,这皇宫不是表面上那么风平浪静,就算是为了曹妃的安危着想,也是不能告诉她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没什么,只是自我大病后,就忘了以前的事,有时候有点困惑,想知道以前的我是怎么样的。”半真半假地回答她。 “哦,这样啊!”对于这问题,曹妃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她进宫也没多久,眼睛一转,“诶,我想起来了,那敬事房管着这宫里的大小事,每位皇子公主的降生成长,那里应该都有记录。” 敬事房是吧?知道了。 “淑英姐姐,听说皇帝哥哥最近常去你那?”脸上满是促狭的笑容。 曹妃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跟个熟了的大闸蟹没啥区别,表情扭捏,与她当时勇斗苏妃英勇毫无联系。 “嘿嘿,被我说中了吧?哎哎,皇帝哥哥有没有说过‘我爱你’呀?” 依依,你真的很三八诶! 曹妃红着脸,摇了摇头。 “这样啊,他也太差劲了吧!你是他老婆诶!” “我是皇上的妃子。”头低得快靠到石桌上了。 不用说,言下之意就是,他肯到她宫里,是她的福气,唉……古时的女子啊! 古时的女子?这…… “宣儿,你怎么了?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曹妃好长时间没听到依依没说话,一抬头,看到她脸色很不自然。 “没,只是有点头疼。”为自己突然的想法而震惊。 最后在曹妃的坚持下,依依只得由她护送着回了玉淑宫。 待送走曹妃,依依倚靠在榻上:“福儿,刚才有谁来过吗?” 福儿是另一个宫女,地位与喜儿相似,不过却比喜儿内敛不知道多少,两人名字都那么喜庆,主要是皇帝想让这喜庆的名字能给玉宣公主带来好运。 “回公主,没有任何人来过玉淑宫。”福儿低眉顺眼地回答。 “嗯。”依依也不多问,又翻过上次看的书。 这章写的是汉武刘彻。 “这刘彻对现在的人来说,不就是古人吗?那现在的人,对几百,甚至几千年后的人来说,不也是古人?那我……” 思索了半晌,没记起一星半的过往,摇摇头,继续看那书卷:“若得阿娇为妇,当以金屋贮之。” 金屋藏娇,刘彻…… “我学刘彻,造座金屋给你,我金屋藏……哎哟!我是说只造金屋,不学刘彻~~~”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回响,闭上眼睛,那声音更加的清晰。 他,是谁?好熟悉的声音。 紧皱着眉头,那熟悉的感觉不断在脑海中盘旋,几乎只要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一个身影,但依依却不敢睁眼,因为一睁眼,她面对的就是一个空白的现实。 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福儿,我累了,想歇会,若不是重要的事,莫吵我。” 福儿依旧乖顺:“是,殿下。” 那是一片火的海洋,可那火却一点都不燎人,红彤彤的,就像世间最美的枫叶,有风吹过,不时有亮闪闪的东西露一小脸,随手拨开火叶,却原来是一朵朵银色花瓣结成的花朵,有的含苞欲放,有的笑颜灿烂。 “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何如此熟悉? 远处有仕女公子穿梭其间,衣着光鲜,笑靥如花,他们在大声谈笑着,可是没有一句传到依依的耳朵里,向他们走近些,他们也同时离远了些。 突然那些公子仕女起了小小喧哗,一辆华丽却不张扬的马车停在了林子边上,人群皆翘首以盼,依依也起了好奇。 车上先跳下几个卫士,俱着蓝色劲装,当头一个拉开了车门,一个身材欣长的蓝衫男子步下阶梯,优雅得一如他的微笑。 “涵少好!” “涵少来啦!”那些公子仕女竞相与他打着招呼。 依依不去细究为什么会突然听得了声音,所有的思绪都在那男子身上。 “涵少?”好熟悉的人,好熟悉的名字。 那涵少微笑着点点头,优雅的微笑中带着些须惫懒,那模样惹得众仕女连连发晕,他下了车,转身向后,绅士地一探手,一只白净的小手覆上面,然后出现在视线中的是她紫色的裙裾。 依依觉得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似乎要从口中跳出来一般。 那是一个怎么样的少女?虽然她蒙着面纱,但依依却本能地感到自己与她千丝万缕的联系。 心跳越来越快,仿佛要窒息一般。 “快醒来,快点醒来!”自己心中不断地呐喊着。 蓦然间,依依猛地睁开双眼,吓了面前那人一跳。 也许,不能称其为“人”。 “你是谁?”她与依依同时问道。 依依视力渐渐恢复,却发现她与自己长了一张几乎一样的脸。 “你是……赵玉宣?”试探着问她。 那“人”一惊:“你是何人,胆敢直呼本宫名讳?!” 原来,她才是真正的玉宣公主……的鬼魂。 “我也不知道我是谁。七天前,我醒过来后,大家都叫我作公主、宣儿,可我明白,我绝对不是赵玉宣。”现在更是肯定了。 “七天前?就是白虎殿突遇天火那天?”赵玉宣瞪大了她那双美目。 “天火?什么天火?”为什么没有人说起过? “是啊,那天……” 赵玉宣刚想叙述事发经过,外头传来一阵喧哗惊得她脸色大变(她……你能看到她变脸色?):“呀!那些人是要来抓我的。” “别急别急!”依依拉住要往外跑的赵玉宣,“那边那么大太阳,你不怕被晒死啊?!”推开后窗,那里是一片阴凉,“从这走!” 赵玉宣连忙越窗逃走。 依依整了整发簪,高声叫道:“喜儿、福儿。” 跑进来的是福儿,似乎喜儿还在外头。 “外面怎么了?都吵着我休息了。” “回公主,惠嗔法师带着很多人堵在门口,说是来驱鬼的。”福儿怯生生地回答,“喜儿和李顺正在门口与他们理论,怕他们惊了公主。” 会是理论吗? “一派胡言,这朗朗乾坤,哪来的鬼?!”依依状似大怒道,“福儿,为我更衣,我倒要看看这法师是怎么在我玉淑宫捉鬼降妖的!” 福儿见自己主子要为他们出头了,脸上也挂起了微笑,忙应道:“是!” 喜儿和李顺带着玉淑宫里的一班宫女太监将外人堵在院子外面,那群人里以太监居多,但也不乏光着脑袋的小沙弥,而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红光满面的大和尚,手持禅杖,正和牙尖嘴利的喜儿辩驳着。 “皇上有旨,任何人都不得打扰公主休息,法师难道要抗旨不成?”李顺在一旁帮着腔。 “阿弥陀佛,老衲不敢,不过今日老衲也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肃清这宫中的妖氛鬼气,众位执意不肯让老衲进去,莫不是里面藏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和尚挑了挑眉,用着激将法。 “你胡说!”喜儿顿时大怒,“你个臭和尚,居然敢说我们玉淑宫里藏,藏着不干净的东西!你,你……” 不等喜儿“你”出个所以然来,依依丢个眼色给福儿,后者领会,高声道:“公主驾到!” 拜托,这本就是我住的地方好伐? 呼啦啦跪了一地。 依依慢慢悠悠地说着“免礼,都起来吧!”走到那只合十微躬的法师面前,瞄了眼气愤难平的喜儿,嗔道:“喜儿,大师说得没错,还不快向大师赔礼?” 喜儿顿时目瞪口呆:“向,向他……”见依依眉头微皱,不得以,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福了一福,“奴婢不知天高地厚,冲撞了大师,请大师见谅!” 惠嗔和尚在公主面前也不好发作,只好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老衲也枉动了无名。”似还有不甘,“不知公主说老衲说得没错,是指哪句?” 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 依依微笑道:“大师说本宫的宫里,不干净(作提声处理),一点都没错。”惠嗔刚想说“不是的”,就被依依截了话,“这人吃五谷杂粮,整日里在红尘俗世中打滚,能干净吗?就拿本宫说吧,整日病病恹恹,黑气袅绕的,怎么干净得了?不像大师您呐,超凡脱俗,不用受这红尘业孽之苦,当然是干干净净的了。” 这话似褒实贬,将那惠嗔挤兑得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知道算是栽在“不干净”这三个字里头了,刚想说些什么挽回,又被依依抢了去:“刚才大师不是说要驱鬼吗?那就请吧!也让本宫安心些,省得整日介疑神疑鬼,不得安生。” 侧身让开,做了个“请”的动作。 反而是惠嗔,进也不是,退也不能,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既然如此,那老衲就打扰了。” “说什么打扰啊!大师是为本宫肃清宫里的‘不干净’呀!” 没办法,依依就是这么一个人,得罪了她,就能把你活活气死。 最后惠嗔带着人,装模做样地转了一圈,尴尬地笑道:“公主,老衲打扰了,告辞。” “那本宫就不送了!”依依不咸不淡地说着。 惠嗔只得带着一干僧众并太监灰溜溜地离去,离得远了,能听到依依在那边大声“训斥”着宫女:“以后把眼睛放亮了点,别把‘不干净’的东西堵在咱们家门口。”很有后世凤姐的韵味。 有心怀不甘的小沙弥悄声问道:“师父,公主身带鬼气,为何不明言?” 惠嗔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以为为师没看出来?让那牛鼻子去碰碰钉子吧!老子才没那么傻呢!” 第四章 意外收获 回了屋子没多久,依依就命人去内库司领了些窗纱来,说是身体弱,不喜见光,在卧室里布起了起来,专等那真正的玉宣公主到来。 可是等了好几天,她都没出现,倒是等来了一群道士。 如同那天惠嗔一般,他们还是被喜儿堵在了院门口。 那天回屋子后,依依已经和他们说过,以后遇到这种事,就让他们进来,毕竟他们说起来也是奉了皇帝的旨意,别把自己搭进麻烦里去,可喜儿他们是极忠心的,怕那些闲人吵着了他们的“公主殿下”,仍是不许来人进院,就差在门口竖块“闲人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了。 真是麻烦! “若是那些妖氛鬼气,伤着了公主,尔等担当得起么?!” 这次来的是一个蛮有仙风道骨的中年道士,而他此时正闭着眼睛,一股超脱世外的模样懒得与喜儿答腔,说话的应该是他徒弟,一个小道士,长得倒也眉清目秀,就是修的道还没到家,火气大了些。 “你说有鬼气?证据呢?!没看到咱们公主最近身体逐渐好了吗?若是真有鬼魅妖精,公主能好得那么快?!别是你们抓不到害苏妃‘生病’的根源,就来我们玉淑宫泼脏水!”喜儿虽小,但那表情令人不由得想起护犊心切的母兽,生怕主子受了半点惊吓。 旁边有福儿拉了拉她衣袖,劝道:“喜儿姐姐,公主不是说了,身正不怕影子歪,上次那法师不是也没搜出什么来吗?”福儿是个识时务,懂得能屈能伸的人。 “这不是有没有的问题,是关乎咱们玉淑宫尊严的事,若以后交不了差,都往咱们宫里扣帽子,时不时进来转个一圈,搜个一回,还让不让公主好好休息了?” 喜儿说得也在理。 “若不是得了皇上的旨意,又有谁敢来打扰公主?姐姐莫不是要小道请出圣旨来?!”那小道士阴阳怪气地说着。 “你!”说到圣旨,相信着皇宫里没几个敢依旧强硬的。 “喜儿,退下。”依依适时地为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的喜儿解了围。 “殿下!”喜儿如见了救星般迎了上来。 那边原本令人怀疑是不是站着睡着了的中年道士突然睁开双眼,炯炯有神直射依依,依依则报以微微一笑。 就在他睁眼的一刹那,依依突然改变了主意:“道长请。” 只是瞬间,那道士收敛光芒,又回复荣辱不惊的表情,微微颔首,算是行礼:“是贫道冒昧了,公主金枝玉叶,这玉淑宫有公主在,即使有个几条小泥鳅,想来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贫道告退了。” “既然如此,那玉宣恕不远送,道长若有时间来玉淑宫坐坐,玉宣无上欢迎,慢走。”依依甚至亲自送到院门外。 原以为依依会像对付惠嗔那样对付这群道士的喜儿可看不懂了,忙问依依:“殿下,您为什么对那道士这么客气?” 依依只是呵呵一笑:“因为我们已经得罪了一群,再得罪另一拨,以后就没人帮我们说话了,要平衡,懂吗?” 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感觉告诉她,这道士不简单,以后会有请他帮忙的时候。 “哦,奴婢明白了。就像皇上在朝中……”喜儿话未说完,就听得李顺在旁边使劲咳嗽,这才想起,是不许罔议朝政的,忙吐了吐舌头。 依依看了他们一眼,也不多说,只是吩咐道:“走!去崇文院。” 崇文院与敬事房不同,是皇家图书馆,里面有很多记载内苑大小事的记录,既然等不到玉宣,不如自己去揭开那些谜底,而且就是等到了玉宣,她也未必知道那“天火”是怎么回事,别忘了,她那时候已经是鬼了,有哪个鬼吃饱了撑的,没事跑天火边上去?还想不想投胎了?! 今日的崇文院值班是个看起来老实木讷的太监,慢慢悠悠地找了半天钥匙,又磨磨蹭蹭地开了半天锁,才把依依让进书库。 在让他找本年大事记的间隙,依依随手翻看了附近的书籍。 那是本《史记》,无巧不巧,一翻就翻到《孝武本纪》,脑海里立刻浮现看班固《汉武故事》时浮现的那句话: 我学刘彻,造座金屋给你,我金屋藏……哎哟!我是说只造金屋,不学刘彻~~~ 那声音在脑海中盘旋着,挥之不去,他到底是谁? 一双温暖的手,因为使惯了剑,上面有些须老茧,却一点都不扎手;一个温柔的笑,如同阳光驱散阴霾。 待到要仔细看他时,却愈加模糊,海市蜃楼一般,你越想离近些,看仔细些,他就偏不让你看清楚。 “殿下。”尖细的嗓音把所有幻境打散,依依有些恼怒地瞪了那人一眼,正是那值班太监,他低眉顺目,自然没发现依依脸上的不悦,只是捧着一本册子,“殿下,这就是至今为止,所有本年的大事记,请殿下过目。” 依依收敛心神,淡淡应道:“你放那吧!本宫过会看。” “是。” 待得他离开,依依没再想起更多的事,只得悻悻地放下《史记》,取过那册子。 前面发生了些什么,依依没兴趣知道,她只关心那天的天火。 三月初七,玉宣公主薨,停柩白虎殿。 没有死因,没有过程,只有一个“薨”字,就将一个天之娇女一笔带过,在这里,女子只是个附属品,即使她生前是多么的荣耀。 翻至下页。 三月初八,上亲为守灵,是夜,突降天火,内有火凤之姿,且伴清利凤鸣,天火正击白虎殿,幸上无恙,然殿尽毁,及至火势减,有宫人翻寻至玉宣公主,公主气息复起,忙救之,三日后,复醒,此天佑我朝…… 接着就是一大片歌颂皇帝如何如何的段落,看得人牙都倒了。 原来这就是玉宣口中的“天火”,火凤之姿?还伴有清利凤鸣?连带着“公主”死而复生,这……也太***传奇灵异了吧! 如果真的像册子里面写的那样,那皇宫里为什么没有一点传言?喜儿福儿更是只字不提,难道一切只有去问皇帝?他会说才见鬼了呢!到底该怎么做? 放下册子,依依整整凌乱的思绪。 有被压抑过的怒吼声传入耳际:“不是让你把那些都烧了吗?怎么公主还能看到?” 然后是一个惶恐的声音回答:“那本册子奴才明明已经烧了的,实在,实在是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一份资料在,还被公主的侍女拾得?没办法,只得拿给公主了。” 转了一圈,没看到人,原来是在隔壁,什么时候耳力这么好了?按下好奇和疑惑,不动声色地步出崇文院。 公主?整个皇宫都说自己是公主,也许,这是个好的借口。 先从哪里入手呢?这宫里分了好几个阵营,皇后自然是一派,皇后郭氏娘家势力很大,而且得太后欢心,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不过却不得皇帝欢心;原本有深得皇帝宠爱的苏妃与皇后分庭抗礼,现在苏妃的势力基本上是可以忽视;还有杨妃,她是太后当年为皇帝选的,是杨太妃娘家的侄女,皇帝也蛮喜欢她的,现在被苏妃夺了的风头又慢慢升了上去;至于曹妃,虽然最近她蛮受皇帝喜爱的,但她生性纯良,不似那些争风吃醋的妃子有那么多心眼,基本上也可以忽略;剩下那些妃子,因为娘家势力没前面说的那些那么大,只能依附于皇后和杨妃,所以说来,曹妃其实也算是势单力薄的一个。 杨妃,依依没有接触过她,不知道她性情如何,但也许正可一试。 自喜儿处得知,这杨妃住在永安宫,离依依住所有一定距离,离崇文院更是远,而且还得路过苏妃的沁心苑,说实话,依依不是很想靠近她,不仅是因为在她苑里被那女鬼袭击,反正依依就是打心眼里排斥那里。 但是没办法,要去和杨妃打交道,那里是必经之路。 可惜天不遂人愿,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却换来一句“娘娘陪太后太妃进香去了”,郁闷! “公主公主,前面好热闹哦!”喜儿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玉淑宫最八卦的就是她。 果然,前面有梵音阵阵传来,夹杂着玉磬金钟声。 是在做法事? 依依挑了挑眉,按捺不住好奇逆着声音跟去。 还真是诶! 就是那个扬言玉淑宫“不干净”的会嗔,哦不,是惠嗔法师,正念念有词,不时敲一下玉罄,举一下金钵的。 莫非……他是在超度?捉妖? (细窝头:这和尚也开始抢道士的饭碗了?不对,法海不是也抓过白素贞吗?) 说到道士,那群和尚旁边就站着俩,其中一个有点印象,就是和喜儿吵得不可开交的小道士,此时他脸上满是冷笑。 那和尚法力怎么样依依不知道,不过看他身手挺灵活的,蹦来跳去一点都不显老,而且他地位应该挺高的,不然皇帝会在旁边看他耍杂技? 皇帝旁边坐着一位端庄华贵的少妇,看她服色,想来就是皇后了,傍边还有很都妃嫔,曹妃坐在下首,想东张西望又不敢,正百无聊赖地偷偷绞着袖带,原来曹妃也不是像表面上那么古板的,眼角瞄到依依站在那,忙对她招招手。 皇后咳了一声,低声道:“曹妃,请注意身份。” 厉害,果然是眼观六路,莫不是皇后也是高手?! 吓得曹妃忙眼观鼻,鼻观心。 依依只得向他们走去,向帝后行了礼,拒绝了坐在高台的邀请,到了曹妃身边,悄悄扯扯她衣带:“在干嘛?” 曹妃瞅了眼皇后,见她无动于衷,悄声道:“法师说能捉鬼。”言语间满是不信。 大白天的捉鬼? 看了一刻钟,还没看出个所以然来,那边惠嗔依然在卖力表演,依依却已经有点不耐烦了,突然,那惠嗔大喝一声:“起!”一方叠在面前的袈裟自动缓缓升起,看得众人连连惊叹,接着他又端起面前的碗来喝了一口,喷在袈裟上。 呓?这是要干什么了?是剑斩妖魔,还是火烧鬼怪? 那惠嗔兜起袈裟,四周一转,最后面向走廊,又是一声喝:“现!”袈裟迸发出阵阵霞光,顿时将众人眼睛迷了迷。 还真有些手段! 这时,有惊叫声自廊下阴影出传出,一个白色身影慢慢显现,惠嗔念得更是卖力,那袈裟也愈发耀眼。 “陛下……”有乘机想表现一下自己“楚楚可怜”的妃子被皇后一瞪,只得悻悻收了声。 “真有鬼啊!”曹妃喃喃道,显然之前她是对自称既法力高超的惠嗔很是不屑,现在是将信将疑。 被霞光笼罩着的那白衣女鬼用手挡在眼前,痛苦地侧着头,这下却让依依看清了面目,正是许久不见的赵玉宣。 “救我!” 回首看一眼众人,也正是那霞光帮了忙,众人虽知道里面有人,也只是看到个大概。 依依现在坐在曹妃旁边,而且大家都被那边吸引了目光,没人注意到她,捏起一颗石子,曲指一弹,“回声”却是两句。 惠嗔痛呼了两句,念的经被打断,霞光也弱了下来,玉宣忙忍痛飞出包围,消失在花丛中。 玉宣应该是没事了,依依关心的是另一码事:明明弹出的是一颗石子,为什么落到那光头上却是两颗? 环视一遍,却见那小道士袍袖微摆,脸上毫不显山露水,眼中却满是恶作剧后的得意,心下顿时了然。 搞砸了事情,惠嗔连忙合十躬身,对向皇帝:“陛下,刚才分明有人阻挠贫僧施法,还请陛下明鉴!”眼角瞄向站着看好戏的小道士,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那小道士站了出来,道:“皇上,刚才惠嗔大师说能抓到鬼,现在却没有,不知这赌……” 诶?还有打赌?你们都是出家人诶! “刚才有人用石子打到贫僧,贫僧才不得不断了咒语。” 小道士却不再说话,只是笑吟吟地看着皇帝。 这时皇后开口了,对象却是依依:“公主刚才看到什么了吗?” 诶? 从喜儿他们的话中,依依知道,玉宣虽然心地善良单纯,但基本上可以归到凡事只会退让的孩子这一类,可依依却不是。 “皇后娘娘,书上说子不语怪力乱神。” 第五章 初露端倪 “那公主的意思是,没看到?”皇后郭氏微笑得如同最可亲的姐姐,可依依却不吃这一套,她在她眼中看到了针。(.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世上本就没有鬼。”依依保持着优雅的微笑,“又谈何看没看到?” 原来这玉宣以前是只知退让的,在皇后面前就更加了,所以皇后一遇事,就把她拖下水,不过这点依依并不知晓。 皇后颦了颦蛾眉:“那刚才廊下的白影,公主做何解释?” 你吃错药啦?干嘛耗上我? 不回答她,只是转向惠嗔:“本宫听闻大师法力高强,不知道大师可会隔空取物?” “那自然是会的。” “隔板猜物?”“会。” “念咒求雨?”“会。” “五雷咒?”“会。” “障眼法?”“会……” “喔~~~~”依依没再问,只是笑着看向她“哥哥”。 果然,皇帝脸色有点黑了,不过依然保持着优良的教养吩咐:“回宫!”不再看那惠嗔一眼。 “陛下!”皇后忙跟了去,临了还瞪了依依一眼。 唉,真是不可爱! 后来和曹妃聊天中,依依才知道,那天是皇后提议请惠嗔和尚作法抓鬼的,只要惠嗔能抓到一个半个,皇后就有举荐之功,皇帝自就会对她刮目相看。至于打赌,也是皇后设的局,因为张凌尘道长(就是那中年道士)是杨妃的父亲举荐的。 只可惜这如意算盘还没开始打,就被依依敲碎了算盘。 “看来我把这后宫第一人给得罪了。”最近是怎么了?总得罪人。 “宣儿,你不用担心,怎么说你也是皇家的人,皇后不敢把你怎么样的,再说了不是有皇上吗?”曹妃捏起一片芙蓉糕给依依。 淑英姐姐,你太天真了。 “对了,宣儿,最近晚上可千万不要出门。” “?” “我听说……”曹妃压低声音,“最近总有宫娥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是鬼?” 曹妃摇头:“我不信世上有鬼,可这实在蹊跷,幼时曾听爷爷说,他带兵征战时,见过巫师用活人炼药。我担心……” “放心啦!这皇宫内苑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那炼药的还没开张,早被扔出去了。”心中的好奇被勾了上来。 和曹妃分别后,刚踏进玉淑宫,就有人候在了那,是之前那小道士。 “小道张念道见过公主殿下。” “道长有事?” 每次见到这小子,总是见他拽得二五八万的,现在却一脸想要崇拜又带点疑惑的表情,依依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我脸上刻了“神仙”二字? 张念道双手捧着一红漆托盘,上覆红绸:“家师命小道将此物交予公主,并带来几句话。(.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喜儿上前欲接过托盘,却被小道士避过:“家师吩咐小道,务必交到公主手上。” 依依一笑,这又唱得哪出?掀起红绸,一块小小玉牌躺在上面。 那玉牌入手温润,依依略有所悟,将它扔在地上,反手自侍卫腰间拔出刀来,在众人惊呼中砍中玉牌。 按说玉器最是脆弱,如此大力砍上,原应化为齑粉,可事实上,那玉牌只是被依依砸到了泥土中,取出来是依旧完好如初。 接过玉牌依依收在袖中,对张念道说道:“请道长回复尊师,东西我收下了,虽然现在还不是很明白,但心中已有了计较,多谢凌尘道长。” 张念道早已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人家怎么说也是修行者,知道很多东西越不起眼,功用反而越大:“家师另有几句话,要小道单独告之公主,请公主借一步说话。” 李顺可不乐意了:“你这小道好不讲理,咱们公主可是万乘之躯,哪是你……” 依依挥手制止了他:“顺子,不可对道长无理,本宫相信凌尘道长定是有要紧事,你们先进去。” 众人只得退下。 “说吧!” “三句话:玉牌是在白虎殿拾得;不要轻易相信别人;从哪来回哪去。”说完,留下咀嚼这三句话的依依,告一句“小道告退”,翩然而去。 “从哪来回哪去?” 啧啧,瞧这话说得,多有哲理!我要知道自己从哪来,早回去了!还用得着你说?! 郁闷之余,一个想法在心中更是根深蒂固:那道士不是敌人。 忙了一天,还真有点累了,用过晚膳后就昏昏欲睡,可还是强打起精神,因为今晚玉宣肯定会来。 取过本书,随意地翻着,一阵风响,依依一个激灵:“刚才睡着了?” 举目四顾,却不是玉淑宫。 这是个紫色的天地。 淡紫色的窗纱随风而动,仿佛窗棂上钉着片片薄雾,拂过梳妆台,上面花瓶中插着熏衣草,不知做了什么处理,芳香清新,有安神舒压的功效。有花序落在妆盒上,古朴中更贴优雅,妆盒是用紫檀木制的,里面装了些珠花玉佩类的小玩意,粗看毫不起眼,仔细分辨无一不是精雕细琢。 靠墙边是张大床,看着就舒服,依依不由得走了过去。 床上竟是有人,隔着纱帐,看得不是真切,依稀可见是个女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就如上次那样,心脏开始剧烈跳动,想掀起纱帐,却不由得一阵惊慌。 这时,门外有声传至,依依忙转到后面躲藏。 进来的是个身材欣长的美男子,依依见过他,就是那片火树林中的涵少。 只见那涵少站在纱帐前,微微笑着,一如世间最飘逸的云,自由的风。仿佛在欣赏一件珍贵艺术品的某人微笑着慢慢吸气,笑容不变,始终优雅,躲在一旁的依依却突然心有所感地捂住耳朵…… “起床!!!”刚捂好耳朵,那堪比少林狮子吼的声音就自那个优雅的男子口中冲出。 “幸好幸好!”在脑袋微微发懵后,发现还能听到声音,依依感慨万千,能听到声音真好! 自那床上蹿出一条身影,眼睛还眯着,身体还在晃着,着装却已完毕,果不其然,脸蒙得严严实实。 “今天去哪?”含含糊糊的声音伴随着长长的哈欠。 “去了你就知道了。”那涵少亲昵地拍了拍少女的脑袋。 依依跟着两人,廊回楼转,出了府门,早有马车停在外面,仓促回头,瞄到匾额上有上官二字。 眼见得马车即将出发,依依只得跳上车顶。 一路行去,有熙熙攘攘的行人走在其间,买卖吆喝声此起彼伏,俨然一个大型集镇。 马车速度丝毫不因为这里是集市而减慢,反而是行人纷纷让路。 约莫行了两刻钟,车子出了集镇,越往前越是阴冷,天也逐渐黑了,待它停下,四周只能在一个个火把的光线下看个大概。 前面是条河,不用靠近就能听到湍急的流水声,河上有座桥,桥上行着些人,他们排着整齐的队伍,鱼贯而过,凡上桥者,皆由一白衣男子仔细打量并在手中本子上涂写了什么后,从桥头青衣小婢手中接过一碗,仰头喝下。 “莫非是上路酒?”脑海中转过这念头,马车的主人就下了车,马上有另一青衣小婢引着进了桥边小屋。 那小屋似无躲藏处,依依也就只得按下好奇。 桥的那边是什么所在? 跟在那些过桥的后面,亦步亦趋走向桥头。 当前面第三个喝那“上路酒”的时候,依依在火把昏暗的光线下看到桥头有一块碑,上书三字。 “奈……何……桥……”看得眼睛都花了,回味过来,“奈何桥?!”那这里不是地府吗?我,我可不要投胎…… 那桥边的白衣男子突然喝道:“你这鬼,怎么这么不安分?!快点喝汤过桥!” “我不要喝孟婆汤,我不要过奈何桥,我要回家!”吓得依依连声惊叫,一回头,却见白衣男子拽住的是排在她前面的那人,呃,鬼。 没有鬼拽她一眼,似乎……他们看不到她…… “怎么了?”那优雅且惫懒的声音响起,之前那涵少一挑帘子走了出来,后面跟着那少女,她此时没蒙面纱,无奈光线不强,看不清楚。 借着微弱的火光,依依想看真切点,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量拽着她向后飞去…… “公主公主……” 猛然惊醒,面前是喜儿焦急的脸。 “啊?我睡着啦?”还是在玉淑宫,还是在桌子旁,原来是做梦,可这梦好清晰。 “殿下做噩梦了?” “恩,没事了。” 依依以手扶额,一样东西掉落下来,是白天那块小玉牌,莫非这梦与它有关?这熟悉的感觉一直没有消失过,莫非它与我有关?可这上面又没刻字。 难道……掀起茶盖,依依将玉牌投入水中,幻想着能出来个只语片言,可半晌后,玉牌还是玉牌,水还是水。 用水不行,难道用火? 依依将玉牌放在蜡烛上烤了起来。 “公主,小心啊!”喜儿担忧地看着她。 依依不语,因为她看到玉牌起了变化,烛火被慢慢吸入玉牌中,一尺有余的蜡烛顷刻燃尽,玉牌变的通红。 “变了变了!”喜儿惊叫起来。 可这红色也就持续一会,马上又恢复成原样。 待再试时,那异样却没再出现过。 思索半晌,皆不得其法,依依只得作罢,将玉牌系于颈中:“喜儿,我累了,想休息了,你下去吧!” 虽然还是有担心自家“公主”会再做噩梦,喜儿还是应了声后,离开了房间。 “出来吧!”倚靠在软榻上,依依微笑着。 一道白影自窗外飞入:“多谢姑娘救命之恩。”盈盈下拜,正是赵玉宣。 “公主客气了。”依依只得下榻,扶住她。 “姑娘梦到奈何桥了?”玉宣笑问。 “听到了?”依依叹了口气,“是啊,很真实,不过不像书里写的那样阴风阵阵,惨雾戚戚。相反,那里有帅哥美女哦!嘿嘿!” “你这丫头,莫不是动了春心了?” “你才是哩!” 一番笑闹后,依依和玉宣打成了一片。 “我现在还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哩!总不能姑娘姑娘的叫吧!” “我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不如,你先叫我小九吧!我喜欢九这数字。” “哦,小九……小九,我是鬼,你不怕我吗?”玉宣马上恢复了喜儿他们口中的单纯天真。 依依乜斜了她一眼:“怕你?给我个理由。如果理由充分,我可以考虑一下。” “世人不都怕鬼吗?皇兄还找法师来收我。”玉宣悲然欲泣。 “那是他不知道那是你,如果他知道,肯定不会那么做的。”安慰她还不如转移话题,“玉宣,你……是怎么死的?” 那册子上只有一个“薨”字。 玉宣的话令依依大为惊讶:“我是被人害死的。” 是被害死的?害死当今圣上最疼爱的妹妹?!她是公主诶,又不是皇子。 “是谁?” 玉宣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是被人推下湖的,其他什么都忘了。小九,我想……” 你想知道是谁害了你?“好吧!反正我现在吃你的穿你的,我可不是吃白食的人。” 应该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我听曹妃说最近宫中常有人失踪?” “恩,是的。可查了阵子,什么都没查到,皇后说一定是鬼魅作祟,就请皇兄下旨,招那惠嗔法师来捉鬼。” “为什么抓鬼不找道士?” “因为凌尘道长说不是鬼魅干的,不肯出手。”拽!大牌就是拽!“然后皇后就说了,如果惠嗔法师能抓到鬼,凌尘道长就拜他为师,从此绝口不提一个‘道’字。”这女人也忒毒了吧!“现在法师输了,凌尘道长却只是笑笑,什么也没说。” “玉宣,你作为一个鬼,明知道人家在抓鬼,你还跑去凑热闹?!”你当鬼当腻啦?! “我是想多陪陪我皇兄嘛!而且以前那法师根本没这么厉害的,就会念念经,治个头痛脑热什么的,最近不知道怎么了,一下子就厉害了起来。还有昨天,苏妃疯了后,法师就说宫里有妖氛鬼怪,而且还暗指玉淑宫,而道长却说玉淑宫有神灵庇佑,两人还差点在御书房吵起来。”我说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玉宣所有的话都汇聚成一句:有蹊跷! 原本本事低微的和尚突然法力高强,原本活得好好的宫娥突然死于非命,原本风平浪静的宫苑突然暗潮涌动,原本井水不犯河水的两家突然势如水火…… 几乎所有的矛头都直指那和尚,惠嗔法师。 “那法师是什么时候来的?” “大约过年的时候吧!国丈引荐的,据他说,那法师有翻江倒海、起死回生之能。那时候正好我皇兄头疼,太医院皆束手无策,就是他作法给医好的。”哈!起死回生?!也没见他把你回生过来啊! “既然作法能治好,为什么不找道长?” “那时候正好是年关,道长回山主持祭祀了。”请假了啊! “说实话,我也不喜欢那和尚。”依依笑道,“玉宣,我想到了一个好玩的主意,而且,说不定还有意外的收获。” 第六章 奇峰突起 夜半时分…… 一条白影飘过走廊,脸色惨白…… “公主金安!”有巡夜的侍卫整齐行礼。 面无表情飘过…… “公,公主千岁!”有掌灯的宫娥颤抖下跪。 面无表情飘过…… 没三天工夫,就有一个消息不胫而走,传得沸沸扬扬――公主得了离魂症。 于是众人表现不一: 皇帝:“什么?宣儿得了……离魂症?还不快宣太医!!!” 皇后:“……”(沉默) 曹妃:“什么?来人,我要去玉淑宫。” 惠嗔:“老衲就说嘛,玉淑宫不干净,还不信!” 宫女太监们:“诶,连公主都被鬼迷了,天呐!我得去法师(道长)那里求张符。” 太医们:“还不快找书,天呐!这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只有两人保持着绝对的冷静。 离尘院。 “师父,我听说……”张念道不知道要不要把这小道消息告诉伯伯师父。 “离魂症是吧?哼!”一切尽在笑哼中。 太医院。 “我听说……”小药童脸上满是焦急。 “离魂症是吧?哈!”一切尽在不言中。 于是乎,方子开了一打,罐子堆了一屋,问候的人站了一院,可是…… 宫娥一:“哎,哎,昨晚我又看到公主了。” 宫娥二:“什么时候,什么时候?” 宫娥一:“大概三更时分,在御花园。” 太监一:“瞎说!那时候我明明看到公主从金安殿出来,那里可离御花园好一段路的,而且,而且我看到公主没穿鞋,就穿了双袜子。” 太监二:“嚼什么舌根子?我家公主早早就休息了,压根没出去过!” 众人:“去!是玉宣公主,不是玉冶公主!” 太监二:“玉宣公主怎么了?”作挠头不解状。 众人无视他的存在…… 从开始的惶恐不安,到后来的习以为常,甚至到现在的好奇期盼,这宫里人的适应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强。 至于那宫娥失踪事件,却也在“公主”得了“离魂症”而中止了,注意,是中止,不是终止。 ************* 夜黑风高,本就是传统杀人放火的最佳时刻。 一个小巧的身影行走在鹅卵石铺就的路上,提着灯笼的小手有点颤抖。 谁让自己命苦,好不容易服侍主子歇下,刚想离开,那床上的人突然说想吃汤圆,吃就吃吧,还非得是御膳房里王厨子做的芝麻桂花汤圆,无奈,只得提个灯笼出来。 这御花园怎么这么安静?连个虫鸣都没有?小宫娥无端想起“诡异”二字。一个冷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起白天有大胆的宫娥说在花园里见过脸白得像鬼一样的玉宣公主,想起不断失踪的宫娥,而此时又有“悉悉唆唆”的声音传到耳朵里,心下更是惊慌,加快了脚步。 不想走得快了,纳头撞上一人。 “啊~~~”神经高度绷紧的小宫娥闭上双眼放声尖叫。 “喊什么喊?!”有凶巴巴的声音在头顶喝道。 小宫娥吓得马上收声,抬头一看,原来是惠嗔一行人。小宫娥如见到救星一般:“法师,有,有鬼~~~” “打你个大胆的奴才!会不会说话?!法师哪会有鬼?!”刚才那喝断小宫娥的是个面如敷粉的小太监。 惠嗔制止了还想继续训小宫娥的太监,笑眯眯地问道:“小姑娘,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要去哪啊?” 小宫娥神情大定:“我家娘娘突然想吃汤圆,奴婢,奴婢……” 惠嗔了然:“哦,原来如此,真是可怜,这么晚了还要出来,这样吧!呐,你带着这个。”自宽大的袖子中取出一物,“这驱鬼符可保你无虞,明晚到老衲禅房来,老衲再给你专门画几张。” 小宫娥才不管画驱鬼符是不是佛家的主打工作,有**师这句话,哪会不心安?!千恩万谢地接过那黄黄的小三角,步履轻松地蹦向御膳房。 背后,惠嗔用只能他徒弟听到的声音说道:“明日她来,直接带我禅房。” 待得一行人扬长而去,旁边花丛后探出两张几乎一样的脸。 “呸!个老色鬼!”两人(一人一鬼)异口同声。 “小九,还玩不玩?”玉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依依要她一起装离魂症,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一定不只是为了好玩。 “今天不吓这老秃驴了,去别处转转。”望着小宫娥离去的方向,依依笑道。 玉宣听她笑得异样,一转头,倒抽一口冷气:“小九,你,笑得好阴险!” “有吗?”依依已经笑容“灿烂”。 如果她现在照一下镜子,会看到一个相当阴险的笑容在脸上荡漾开…… 乌飞兔走,转眼又到了夜间。 好不容易打发走前来求平安符的宫女太监,惠嗔长长舒了口气。 这画符还真不是一般的累,早知道就跟别人说不会,让那牛鼻子忙去,听说他那离尘院的门槛都快被踏烂了,原本还不信,现在看来,所言非虚,看自己的罗汉堂就知道。 留下众徒弟并侍从在前面打扫,惠嗔三步并作两步赶往后院,那里还有一道精致的点心等着他享用呢! 想到那小女子身上那如兰似麝的香味,就忍不住心神荡漾,好久没碰到如此娇俏可人的小东西了。 一抬头,正对上供在外间的怒目金刚,惠嗔一震,觉得很对不起佛祖地念了句佛号,复低头急行。 扳动机关,一道暗门出现在佛龛后,心中的忐忑在进入暗室后马上烟消云散,之前对九天神佛的歉意也抛到了九天外。 幻想着床上小人儿那完美的**,这伪君子橘皮般的脸上像开了朵花似的。 “小美人,我来啦!佛爷会好好疼你的……” 暗中隐藏着的玉宣顿时起了层层鸡皮疙瘩,见他要下手,玉宣马上对候在外面的依依发了信号。 没几个弹指,在那伪佛学还没完全褪下小宫娥的衣服前,就有小沙弥战战兢兢的声音传入:“师,师父,公,公主来了。” 惠嗔很是恼火,又不敢不去,一步三回首,比上法场还痛苦,最后咽下口唾沫,咬咬牙走出暗室。 “深夜造访,不知有没有打扰到法师呀?”依依皮笑肉不笑地道着歉,明知对方被她破坏了好事。 “不知公主所为何来?”按捺下怒火,惠嗔同样保持着僵硬的微笑。 “唉,最近本宫总是睡得不好,想来问问法师有没有什么安神助眠的法子。”纯粹没事找事。 “这……公主应该去问太医……” 话音未落,依依秀眉一挑,冷哼一声,茶杯应声而落,摔个粉碎:“本公主做事难道还要法师你来教?” “臣惶恐,请公主恕罪!”自知再次被拿住痛脚的惠嗔赶紧告罪。 哎,当公主就是爽啊!后后后后…… 算来玉宣也应该成功了,依依拂拂衣袖:“既然连法师也没办法,那本宫就不打扰了,喜儿,走,咱们回宫。” 喜儿闻言,高声道:“公主起……”喊到一半,突然想起一事,“殿下,您不是说想去离尘院拜访凌尘道长的吗?” 敲一下脑袋:“对哦,那走吧,摆驾离尘院。” “是,摆架离尘院!”说着,还瞄了眼脸色灰白的惠嗔一眼。 依依还未走到院门口,惠嗔也未踏入内院,就有喧哗传来。 一对宫娥提着宫灯,引着一位丽人,后面还跟着不少宫人。 虽然美艳照人,可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可不是来喝茶唠嗑的,化着浓妆的苏妃杀气腾腾地踏进罗汉堂,见到依依也只是礼节性地打了声招呼。 惠嗔暗自嘀咕,今天是得罪了哪路邪神了?脸上却不敢有所表示,端着假笑:“不知苏妃娘娘深夜至此,有何赐教?” 连依依也有点佩服他了,瞧瞧人家这演戏的功夫,当和尚真是屈才了。 苏妃好看的琼鼻丢了个“哼”字:“大师,本宫的贴身宫女小蝶呢?请大师叫她出来,本宫还等着她梳头呢!” 惠嗔脸色不变:“娘娘这话从何说起?这罗汉堂就这么巴掌大点地方,一目了然,哪有娘娘要的人啊?再说了,老衲一出家人,留个梳头丫鬟干什么?” 苏妃凤目一瞪:“那可未必!本宫听说有人看到那死丫头进的罗汉堂,却没出来,不在大师这里,难道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不如大师就让本宫搜上一搜。” 惠嗔也沉声道:“娘娘,老衲这里再不济,那也是皇上亲封的罗汉堂,娘娘要搜,可请了圣旨了?” 苏妃冷哼道:“大师,俗话说得好,身正不怕影子歪,如果真不在这里,还怕我么?”拍了拍手掌,有跟在最后的太监牵出条黑狗,“这是新罗国进贡来的猎犬,据说得过训练,别的本事没有,就会寻个人,闻个味什么的,本宫本是不信,不如让这小畜生在大师这里转一圈,也请公主做个见证,如何?” 惠嗔知道,今天算是栽了,那小宫娥身上一定是带了特殊的香料。 依依一直保持着旁观者的姿态,这么好玩的戏码,可不是台上能演的,这可比那白牡丹,小海棠什么的唱堂会好看多了。而且她很好奇一件事,为何这苏妃见到她这个皇帝最宠爱的“妹妹”,神情如此倨傲,与那日在御花园中只听到名字就巴结个不停全然不同?难道是因为她觉得再多的巴结也赢不回皇帝的心? 既然自己得不到,也不让别人好过?所以要对付皇后党的惠嗔? 不对啊,这样的话,她应该是去为难淑英的呀!真不明白! 不管怎样,心中还是有些懊悔,早知道就不让玉宣那么早动手了,真是可惜啊可惜! 惠嗔看了那吐着红舌头的黑狗半晌,一咬牙:“好!老衲就让你搜,不过若搜不出来呢?!” “本宫就马上离开,并想大师你道歉。”看来苏妃是胸有成竹了,只是她没考虑到意外到令人发指的意外。 自然,那黑狗追到了暗室,自然,那里已经没有人了,自然,苏妃的脸色很差,惠嗔的脸色很好。 其结果就是,苏妃恨恨地离开了(气的),依依满意地离开了(看戏看的),惠嗔得意地……哦,没离开,他回了内室,招过伺候跟前的徒弟,询问谁那么机灵,把人转移了,要好好奖赏奖赏。 虽然小沙弥们很想得那赏赐,可那宝贝并不属于自己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没有一个上前领赏赐的。 “到底是谁啊?”连惠嗔都糊涂了,连问三遍。 最后还是那跟了他最久的徒弟道:“师父,我们,我们没人进过那暗室。” “那,那小美人去哪了?!”难道她醒了自己走了?不对啊,那迷药连头大象都能迷倒的,她不可能那么快就醒的。 “也没有人出来过。”一个守门的小和尚怯生生地回答。 这可是密室啊,唯一的一个门还有人把守,那里面的人去哪了?难道,难道被鬼抓了?一定,一定是这样的。他(她)居然能如入无人之境般进出罗汉堂,一定是个厉害的鬼! 惠嗔脸上变换不定,但都不是好情绪。 还是先前的沙弥,上前道:“师父,那小宫女丢了就丢了,就当给鬼行了贿。可是今天那个苏妃娘娘……” “哼!那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一定是发现那宝贝不见了,才借口来搜我罗汉堂的。”惠嗔得意洋洋,“她也不想想,那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会放在这里?!” “那师父你放在哪……” 沙弥的话被惠嗔瞪了回去,悻悻住了嘴:“如果师父没有其他吩咐,那徒弟告辞了。” 惠嗔只是冷哼了声。 ********* 玉淑宫。 “什么?!不是你?!”小宫娥居然不是玉宣**来的,“那是谁?!” “那和尚刚出去,我刚要动手,就有个蒙面人跳了出来,哦,不是人,他能看到我,还和我打了一架,结果,结果……”玉宣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 “算了,倒是玉宣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吃亏?”这才是关键问题。 “我会有什么事?我可是太祖皇帝的子孙诶!”裂嘴一笑,这丫头,被依依带坏了,原本娇娇滴滴、文质彬彬的小公主被带得跟小野猫似的。 “不过,今天……那苏妃怎么也会掺和进来?” “她怎么了?” “她刚才也来了,说是来找宫女,其实,也许并不是主要目的,她……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是什么呢?能让消沉了好一阵子的苏妃又跳了出来,而且,她给依依一种奇怪又熟悉的感觉…… 第七章 一条线索 而此时,宫娥小蝶在一个任何人都想不到的地方――太医院。 一长衫男子站在窗台前,眺望着远方。 身着药童服饰的少年端着托盘走进房间。 “既然醒了,就吃药吧!”长衫男子头也不回。 原本还假装昏迷的小宫娥无奈,只得睁开眼睛,打量着那个像是背后长了眼睛的男子:“是你救了我?” 男子只是反问:“是谁让你戴着这个香囊的?” “是我家娘娘。娘娘说这香囊是赏给我的,说我,说我头梳得好。”小蝶犹豫着回答,似乎自己也不同意这说法。 “是吗?”说完后就不再说话,依旧望着远方。 小药童将碗端给她:“趁热喝了吧!”转头望向那男子,“接下来怎么办?” “送去给她。” 小蝶一听,挣扎着下床:“恩公,求求你,不要把我送回去,求你了。” “为什么?”男子饶有趣味地问。 “因为,因为娘娘会打死我的。”小蝶低着头,低声回答,“我这么久没回去。” “谁说要把你送去沁心苑的?” “那……” “明风,送她走。” “你是说,我可以见她了?真的?”那小药童正是司徒明风。 “嗯,她已经惹上麻烦,自己却不知道,你在她身边我就不用那么忙了。”男子不再说话。 于是明风兴高采烈地领着一头雾水的小蝶离开了太医院,虽然心里还不明白为什么千辛万苦在依依之前把她**来,现在又把她送回去。 “你叫什么名字?”依依倚靠在软榻上,端着书,眼睛却瞄着站在面前的药童。 “司徒明风。”明风站在那里噙着微笑,手却在背后紧紧地拽成了拳头,深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激动地上去抱着师父又叫又跳――现在不比以前,是特殊时期(废话,人家现在是公主,不要命了?!)。 “司徒明风?你……见过我?”放下书,依依突然问道。 “当然……”明风脱口而出,随即想到,现在还不是相认的时候,“在,在沁心苑。” “哦?是这样吗?”见他忙不迭的点头,也就不再纠缠这个问题,“她是你带走的?” “嗯。” “你……是人。”可玉宣说她对上的不是人类。 “我当然是人,只是小时候学了些粗浅道法。”明风很是毕恭毕敬。 “哦。你刚才说,带走那小宫娥是因为现在还没有到把那和尚弄下去的时候?” “是的,不过因为之前不知道是公主要人,所以……还请公主原谅。”才不是这样哩,嘿嘿! “那香味是什么?”又是突然的提问。(.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春药……”又被套出话来了,郁闷,她哪里有失忆啊,明明一点都没变,思维还是那么跳跃,“一种高级的药物,平时闻来就和普通香料没多大区别,可在服食了一种特殊药物后就完全不一样了,会变成一种烈性……那个药。” “看来这苏妃娘娘为了把那和尚拉下马,可是下了大手笔了。” 将那香囊投到火盆里,一蓬幽蓝的火焰后,什么也没剩下。 “这可是上等的香……”被依依一瞪,忙把话咽了回去,乖乖,还是一样威严,想想也是,这种害人的东西还是毁了的好。 “你,以后就留在我这边吧!” 喜儿赶紧道:“殿下,不可以的,只有宫女和太监才能留在您身边伺候您。” 明风一听,脸色大变:“公主,我还是回太医院吧!” “不行!我说了你留下,你就得留下!本宫……有办法……”依依很是执拗。 明风很不意外地看到了她眼中熟悉的恶作剧的光芒,开始为自己的前途担忧。 而喜儿则在心中哀叹,可怜了这么俊俏的小药童,还没**,就要变成另一个李顺了,真可怜。 “皇帝哥哥,皇帝哥哥!”未经通传,依依就直接踹进了御书房。 “原来你还记得有个皇帝哥哥啊!”皇帝连眼睛都没抬一下,依旧在挥毫泼墨。 “哎呀!皇帝哥哥,人家有事情找你啦!”依依上去,直接把笔夺了过来。 皇帝也不生气,接过刘福递过的手巾擦了擦手:“说吧,什么事让我们的小公主这么着急啊?” “我要个书童。” “书童?”皇帝虽然语气中有疑问,但也没说什么,“好,给你。” “您就不问问我要谁来当这个书童?” “咱们小公主要的东西,就算是天上的月亮,朕也找人架梯子去。” 我说,你也太宠这玉宣了吧?! “谢谢皇帝哥哥,还有,我要一块令牌。” “什么令牌?” “让我在宫里随处走动,而且其他人都能听我命令的令牌。” “哦?好吧!”皇帝自袖中取出一物,“这个就给你玩玩吧!” 耶!这可是类似虎符的玩意啊!哈哈!我发啦! “说说吧!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就想玩玩。”偏不告诉你。 “随你,只要不把天给朕捅破就行。” 喂喂,知道你宠妹妹,也不用宠得这样明目张胆吧?!有点过分诶! 不管怎么样,有了这免死金牌,这皇宫还有哪里是本姑娘不能去的?! 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还赚了块牌子,没想到事情这么容易,容易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陪着皇帝说了没多久的话,就有太监来请旨,说户部侍郎求见,依依只得离开(其实是巴不得离开了)。 “喜儿,走,沁心苑。” “殿下,这不是打草惊蛇吗?”喜儿知道很多事情。 “本宫就是要打一下草,惊一下蛇。”嘴角噙个微笑,现在开始行动! 沁心苑。 “殿下怎么有空来臣妾这荒废的院子坐坐呀?”苏妃弱柳扶风,眼中却没有话中那么悲凉。 “许久没来皇嫂这了,皇嫂这更添别致了嘛!不知是哪位大师的手笔?” 一句一个“皇嫂”,将苏妃叫得心花怒放:“咳,这哪是什么大师啊,纯粹是臣妾无事可做,摆着玩的。” 高级的桃花阵,蕴涵的驱鬼阵,还有旺丁阵,还说是摆着玩?苏妃,你也太有才了,只可惜皇帝不来你这里,摆得再多也是白搭。 “是嘛!”依依端起茶杯,以掩饰眼色,喝口茶后转入正题,“对了,本宫昨夜在花园中拣到一人(喂喂,你更有才,这人能拣的吗?你以为是小猫小狗啊?!),是个小宫娥,不过受了点刺激,总在那说胡话。” 苏妃眼角跳了跳:“不知她,说了些什么胡话?” “她说什么受主子之命,戴着个什么来着?” “香囊!” “对,就是香囊,诶?皇嫂你知道?莫非……” “不是!臣妾只是猜测,猜测而已。她后来又说了什么?” “哦……这样啊……她又说,是让她去某一个男子处,不知道干什么。本宫当时就奇怪了,这皇宫中除了皇帝哥哥,还有哪些是男子?侍卫们是不得在宫中单独行动的,余下就只有住在外面的太医,里面的道佛两家高人,这小宫娥说得到底是谁呢?皇嫂可知道?” “瞧殿下说的,臣妾怎么会知道,她又不是臣妾宫中的。”苏妃脸色大变,可还挤出了些笑容。 “本宫也觉得好奇,这人说话跌三倒四的,大概是有点神志失常了,唉,真是可怜呐,那么小小的年纪。既然不是皇嫂宫里的,那本宫就只有先让她在我那里待着了,咱们皇家人,总不能见死不救吧?皇嫂,你说对吗?”依依继续偷眼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 “殿下宅心仁厚,真乃皇家之福,不知殿下以后想怎么处理那宫娥。” “等呗,等她想起自己是谁,是哪个主子的,就让她回去。既然她不是皇嫂这的,那本宫就不打扰皇嫂休息了,告辞。” “恭送殿下……” 出了沁心苑,喜儿忙不迭地问:“殿下,奴婢刚才看那苏妃娘娘很是不快,殿下告诉她这些,就不怕她……” 依依微微一笑:“今晚肯定会有人来杀人灭口。走吧!” 身边三人反应各不相同…… …… 是夜,微风。 当浮云把月芽儿遮住的一刹那,一条黑影自墙外跳入玉淑宫,瞬间又融入了墙角的阴影中,似什么也没发生过。 “福儿,本宫累了,服侍我休息吧!”里面传出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是!”有小宫娥应答。 “对了,那个新来的小宫女呢?就让她和你一起吧!” “是!”接着就是喊另一人的声音。 窗外偷听者心中暗喜,这样都不用去一个个屋子找了,天赐良机! 待得屋内静下,黑衣人取出一根细小的管子,**窗纸,将管中轻烟尽数吹入,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算算也差不多了,黑衣人就用匕首撬开窗子,一个纵跃翻入屋内。 只见床上躺着一少女,想来就是公主,地上跌坐着的两人,俱是宫女装扮,应该就是那喜儿和新来的小宫娥了。 至于哪个才是此次任务的目标,黑衣人就不清楚了,既然不清楚,那就全杀了,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举起匕首,靠近离得最近的宫女,黑衣人举刀就刺,即将刺入她心脏,突然那宫女猛的睁开眼睛,手一扬,白色粉末扑面而来。 黑衣人急忙护住眼睛后退,双手挥舞,防止对方攻击,这时,后颈一阵居痛,顿时不醒人事。 “哼,这水平也想当刺客,也不撒……那什么,自己照照。”那“宫女”冷哼道,“顺子,明风,把他捆起来。” “是!”背后偷袭者和另一“宫女”马上找来一根指头粗的绳索,将黑衣人捆得结结实实。 偷袭者是明风,假宫女是李顺,假公主是福儿,而喜儿则带着小蝶躲在衣柜中。 拿水将他泼醒,黑衣大汉见自己被抓,也不求饶,只是大叫一声:“苏娘娘,小的有负重托,现已死谢罪!” 说完,一头往桌角上撞去。 依依也不阻拦,冷冷地说道:“撞吧撞吧!一次撞不死撞两次,两次撞不死撞三次,等撞死了好到下面去和你家人团聚。诶,明风啊,你说,他撞几次能撞死?” 明风笑道:“我看,五次,前提是保持这样的力道和速度,而且你不能帮忙。” “哦?我看是六次,要不咱们来打个赌,如果五次以下算你赢,六次及以上算我赢,这块玉就是彩头,怎么样?”看那大汉都傻了,忙说道,“喂,你怎么不撞了?本宫还等着赢这小子呢!” “你,你简直是草菅人命!”大汉咬牙道,“我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 “是吗?好啊,本宫等你哦!”灿然一笑,却令人不由得毛骨悚然,“好吧!既然你不死了,那咱们言归正传,谁派你来的?” “殿下,他刚才说是苏娘娘派来的,您猜得真准!”福儿欢喜道。 依依却没接她话,只是问明风:“你说,有什么办法判断一个人说的是不是实话呢?” 大抵是跟着依依久了,明风自然明白,假意地咳嗽了声,回答道:“回公主,小的在一本书上看到,说,判断一个人是不是说了实话,可以看他的脑子。”(详见韦小宝之逼供法) “这人的脑子怎么看得到?”喜儿傻傻问道。 明风冷笑两声:“这玩意姐姐就不懂了吧!皇上太后如果想吃猴脑,那该怎么办呀?” “那自然是把猴子的脑袋……呃……”刚说到一半,就开始在那里干呕了。 那黑衣大汉眼见得额头见汗了。 “那样的话,不是得要有把很锋利的刀?”依依“天真”地问道。 明风用一根手指比划着“no”:“只要一把锋利的匕首就行,把天灵盖薄薄削开一层,就能看到那白花花的脑浆,如果说真话,那脑浆就不会动,如果说的是假话,那脑浆就会像开水一样,咕咚咕咚……”边说还边带有图音效果。 不仅是三个小宫女,连依依听得都想吐了。 成功将黑衣大汉的脸由黑变绿:“你,你别以为我是吓大的!” “是不是吓大的,一试便知。”明风抱拳躬身,“请问殿下,可否赐给小的一把匕首?” “行啊!”依依懒懒说道,“顺子,给司徒公子一把匕首,就是那把鲨皮封套的。” “是!”李顺回身去取。 突然那大汉猛的向前一扑,死死咬住李顺衣摆,含糊不清地说道:“勾住迭下(公主殿下),捂淑(我说)捂淑(我说)!” 依依挥挥手,打了个哈欠:“不过本宫现在不想听了,明个再说吧!” 急得那大汉想跳脚急忙松了李顺的衣摆,喊道:“殿下,我说,是huang(黄?皇?)……” 明风抢上一步,点住他哑**:“该死的奴才,耳朵聋了不成?没听到公主说明天再说吗?” 依依赞许地对他点点头:“喜儿,去找个僻静点的房间,把他关起来,明天再审,记住,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这可是一条很关键的线索哦!” “是!”赶紧逃离这个据说要把人脑袋削开来的地方。 待得他们离开,依依问道:“我是不是个残忍的人?” “不,你一点都不!相反,你比那些披着华丽外衣的贵族仁慈善良不知道多少倍!” 有玉宣的这句话,觉得安心多了。 第八章 顺藤摸瓜 已是黎明前,一条小巧的身影出现在西厢阁。 “谁?!”刚才那被依依冷落,正无比郁闷的黑衣大汉警惕起来。 “我!” 朦胧的灯笼照亮了小屋,依稀记得是刚才公主身边的小宫女之一。 “你来干什么?”难道,难道是来杀我灭口? “我家公主心善,知道你又惊又吓的,肯定饿了,就让我拿些吃食给你,省得你饿死。”喜儿冷冷说道。 “你,你们想毒死我?!” “哈!毒死你?想得倒美,也不称称自己几斤几两!”说白了,你还不配!“想死也做个饱死鬼,省得你到了地府连你家人都认不出你来。” “我家人活得好……你是说公主要杀……” “哈!凭你?公主说了,你没完成任务,你的主人一定不会放过你和你的家人,无论从什么方面考虑,都会灭口,所以啊,现在有得吃就多吃点!” 说完,就把托盘放在了地上,转身离去。 “哼,会有那么好心?”嘟哝了几句,不去看那些食物。 不过诱人的香味不会因为不去看它,而停止散发。 再噎口唾沫,忍了好久,最终还是举手投降。因为手被反绑着,黑衣大汉只能一点点蹭过去,伏身去咬那糕点。 不想旁边突然蹿出个小小黑影,叼起一块糕点就跑。 原来是个老鼠,正蹲在远处,得意地啃着糕点。 “难不成这玉淑宫,连老鼠都是高手?!” 一直为刚才没交手就被打晕而耿耿于怀,自我解释是:他们都是高手。 见那老鼠不动,他猛地甩出个鞋子,正好砸到老鼠,发出“吱哩”的叫声:“嘿!你个***贼东西,抢大爷的东西,活该!” 发泄地骂了几句,心满意足地吃了块糕点,却听得那老鼠还在不停地叫着,凄惨异常,最后肚皮一翻,居然死在当场。 “啊?!” 居然,居然有毒?! 守在屋外的喜儿听到里面的俘虏之前还在骂骂咧咧,突然没了声响,好奇之下想看一下,忽然那大汉一声惨叫,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喜儿虽然被吓了一跳,可还是壮着胆子,往里张望,入眼的是那大汉侧身躺着,一动不动。 想起公主说过不能有任何闪失,喜儿抄起旁边的一条木棍,开门蹩了进去。 “喂!喂!”拿棍子捅捅他,不动。 用脚踢踢他,还是不动。 强忍着慌张,一探他鼻息…… “啊~~~”喜儿跌跌撞撞地往外跑,一头撞上一人。(.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想把整个后宫都吵醒吗?!”明风一把捂住喜儿的嘴,喝道。 不去想为什么明风会出现在这里,喜儿如同见到救命稻草般抓住明风,一迭声地喊道:“死了,那人死了,呜……”开始抽泣,泪流满面。 明风绕过喜儿,想进去看看,喜儿却紧紧拽住他衣袖,使劲地往外拉。 “我去看看。” 拍拍她手,示意她放开,喜儿反而更死命拽着,明风无奈,只得由着她。 一探,鼻息脉搏全无:“死了。”…… “死了?”依依却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惊讶,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怎么死的?” “中毒,糕点里。” 正好依依捏起一块芙蓉糕,张嘴想咬,被明风一说,憋憋嘴,扔回盘子里。 喜儿赶紧跪下:“殿下,不是奴婢,不是奴婢下的毒。” 也不表示,只是转过眼角,嘴角含笑问道:“喜儿,本宫可以相信你吗?” …… 自从公主“起死回生”后,玉淑宫周围中有不少双眼睛有意无意地划过,而被许多人“惦记”着的那位自然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很忙。 “说吧!要本宫怎么罚你?” 坐在椅子上的依依不怒而威,冷冷地看着阶下的喜儿,后者跪在地上,不停磕头求饶:“殿下,喜儿错了,求殿下恕罪,求殿下恕罪,喜儿下次再也不敢了!” “下次?你还想有下次?” “没有,没有下次,求殿下饶了喜儿吧!”喜儿泪流满面,额头上都磕出了血来。 细细抿了口茶,依依慢悠悠说道:“喜儿啊,其实本宫也不舍得打你,可谁让你这么不争气?也罢,就领个五十藤鞭吧!” 五十鞭下去,还不皮开肉绽,小命不保?喜儿磕得更是厉害:“殿下,殿下,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依依扫了一眼旁边掌刑的宫女:“打!” “殿下!”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李顺努力保持着不急不缓的步子,声音中却有掩饰不住的焦急,赶到依依面前,行礼,“敢问殿下,喜儿犯了什么错,要领如此大刑?” “顺子,你是不是管太宽了?怎么说本宫也是你的主子。”将手中茶杯狠狠一顿,“还轮不到你来置疑!” “殿下,奴才没有要置疑殿下的意思,只是担心殿下这么做会有损殿下的声誉。”李顺低眉顺眼地站着,却没有要退让的意思,“不知喜儿犯了什么错?” “她弄坏了本宫准备送给皇帝哥哥的礼物,那礼物可是本宫花了好大力气才弄到的,你说她该不该打?” 这下连李顺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这宫中很多主子都不拿他们当人看的,有时候只是因为梳头的时候把主子弄疼了,就是一顿打,说不定小命还会不保,更何况是要送给皇上的礼物。 “怎么?没话说了?”依依乜了他一眼,“既然没话说,那就打吧!” “殿下!”李顺突然跪下,“殿下,喜儿做错了事,是该打,可是殿下,喜儿自小体弱,如果一个不慎,出了什么事,在外面对殿下的声誉就会有所影响,而且作为玉淑宫的管事太监,没管教好手下,奴才也有责任,奴才请求,将这五十鞭,分一半给奴才吧!” 这可出乎意料了,原以为李顺顶多就求求情,没想到居然愿意为她分担责罚。 喜儿急道:“李顺,谁要你假惺惺的来装好人?本姑娘才不要你分担呢!殿下,奴婢做错的事,自己承担,不要他人……” “好!”依依打断了她,“既然你愿意,就准你的请求了,明风,你去负责他的行刑。” “谢殿下!”李顺顿首,做好挨打的姿势。 “殿下,殿下,奴婢一人承担!” “给我打!”依依一反常态,冷冷下令。 顿时“噼里啪啦”的行刑声打乱了喜儿的抗议。 半刻钟后。 “殿下,行刑完毕。”有掌刑宫女回禀。 喜儿与李顺背上俱以血迹斑斑,冷汗濡湿了发稍。 “恩,带他们下去。”暗自透了口气,依依转身回屋。 很快,院子里就散得干净,除了刚才溅出的点点血迹,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恨我吗?” “你到底是什么人?”玉宣叹了口气,无奈地反问,不过语气中并没有敌意。 “我也想知道。” *********************** “那人死了?”珠帘后高高在上的贵妇俯视着阶前的小身形。 “回禀娘娘,是的。”伏在黑暗中的小宫女颤抖着声音回答。 “害怕吗?”贵妇一如既往的优雅。 小宫女不回答,抖动的肩膀说出了她的答案。 “怕是正常的,不过你要知道,你不杀别人,别人却会杀你。”端起一杯香茶,“确定吗?” “确定,喜儿被公主打了,怀恨在心,奴婢给她送药的时候,她告诉奴婢的,公主让她不准说与别人,说是玉淑宫里死了人,怕说不清楚。” “挺聪明的嘛!都知道用计了。那尸体现在在哪?” “喜儿说,公主命她把尸体埋在了玉淑宫靠近的御花园那丛牡丹下。” “真乖,对了,本宫记得,那喜儿不是你最好的姐妹吗?” “为娘娘,奴婢愿意做任何事。”小宫女顿了顿,“奴婢恳请娘娘,如果公主要杀喜儿,还请娘娘救她一命。” “你倒还挺有情有意的,看在你最近挺乖的份上,本宫答应你。”她微微一笑,“真想不到,玉宣居然会变这么多,以前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的小公主,竟然会鞭笞奴才,还知道毁尸灭迹。莫不是人死过一次,就会性情大变?她还是经常做梦?” “是的,梦里面叫过四个名字,三个好像是人名,什么涵少,泪姬,还有欧阳。”小宫女的声音不再颤抖,恢复了柔顺。 “还有一个呢?”挑了挑眉,心中暗道一声:果然如此。 小宫女犹豫着是不是要说出来:“还有,还有……” “说!” “奈何桥!”被她主子一吓,脱口而出。 “什么?”手一抖,上好的香茗洒在裙裾上,旁边宫女为她拂拭水迹,却被她一脚踢开,“滚开!” 平复语调,继续问道:“你听清楚了?” “是的,她还说,‘我不要喝汤,我不要过桥’。” 上面的贵妇喃喃道:“难道真有地狱?”语气中有一丝连自己都控制不了的慌乱,“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奴婢就无缘无故晕倒了。” “蠢货!以后给本宫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如果再偷懒,小心你的皮!” “是!”小宫女不停顿首磕头。 “行了,还有没有别的事?” “还有就是,公主多了个书童,以前是太医院的。” “太医院来的小书童?呵呵,真有意思!”贵妇抿着嘴,眼中满是玩味。 *************************** 转过院角,就是玉淑宫,公主应该没醒过,小宫娥加快了步伐,刚进屋子,身后门突然关上,小宫娥一惊,转身一看,身后却一个人都没有,心中愈加惊慌,又有蜡烛猛然亮起,一宫装少女倚在软榻上,一个少年站在一边。 “福儿,这么晚了,去哪了?”依依懒懒地问道。 “奴婢,奴婢心闷,在,在外面转转。”福儿垂手站着。 “哦~~~”拖长尾音,脸上满是了然,“这宫里最近不是不太平吗?福儿你好胆识啊!” 福儿心中更是惊慌,可还是暗暗咬着牙:“奴婢,奴婢忘了。” “原来是忘了呀!是不是同时也忘了回来的路,走到了皇后娘娘那了?” 福儿慌忙跪倒在地:“殿下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依依很早之前就说了,福儿很聪明,是个懂得能屈能伸的人。 “你做错什么了,要本宫饶你?” “奴婢,奴婢不该去永乐宫,不该把在喜儿那里听来的话在皇后娘娘那里说。” “是吗?仅仅是从那多嘴丫头那‘听’来的吗?还是有你最近做过的?” “殿下明鉴,奴婢就说了昨夜那刺客的事情,其他什么都没说。”福儿低着头,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 “哦?那四更的时候,是谁面上说睡不着,要陪喜儿会,实则是在糕点里下毒的?” “下毒?奴婢不敢,就是给奴婢一千个胆子,奴婢也不敢的。” “给你一千个胆子,你倒是也未必敢,但如果皇后一句话,你敢不敢呢?她是不是说,如果你不听话,就让人杀了你年迈的奶奶,和年幼的弟弟?” 福儿猛然抬头:“殿下您……” “只要本宫想,很多事情都是可以知道的。说吧!” 福儿咬咬牙:“说是死,不说也是死。奴婢为何要说?” “因为你没得选。你真以为,本宫还是当初的那个玉宣?”一语双关,自己去想吧! 福儿是真的崩溃了,为自己悲惨的人生嚎啕了半晌后,就认命般一五一十地将原委经过说了出来,包括依依平时的饮食起居,以及此次她接到的命令和下毒过程。 “明风,给她一百两银子,送出宫去。”听完福儿的叙述,依依淡淡地吩咐,真没想到,原来有这么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福儿愣了会,哭得更是厉害:“殿下,求求您不要把福儿赶出去,那样福儿会死得更惨的!” 明风也说道:“殿下,现在让她出宫,本意是好,可实为不妥,皇后娘娘那边肯定能猜出原委,虽说您现在是公主,皇后要让你三分,可那都是面上的事,宫里的事,公主能管到宫外吗?” “这……”想不到还有这么麻烦的事,还幸亏这小书童的提醒,“明白了。福儿,你还是如往常一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只是,每次自皇后那来,都得向本宫说明,等过了这阵子,本宫自会寻个理由,让你安全出宫。” “谢殿下,谢殿下!”福儿现在可是真心地磕着头。 第九章 借刀杀人 七夕佳节,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 永乐宫。[.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两位俱是优雅地坐着,优雅地品着茶,优雅地……保持沉默。 等茶品得差不多了,依依赞了声:“茶不错。” “都是从库里领的,公主若喜欢,臣妾让人为你拿去。”皇后一直都很淡然。 “不麻烦皇嫂了,本宫今日来此,本就不是为品茶而来的。”依依的想法很简单也很有效,想知道答案,直接去问当事人。 “哦?不知公主此来何事?” “前个玉淑宫里遭了刺客……” “刺客?”不管怎样,皇后都必须表现出适当惊讶,即使她早就知道,“可曾抓到?” “那是自然,近日皇兄赐给本宫一个小书童,不想他本事实在了得,没几回合,就将那歹人拿下了。” “拿下就好!”皇后微笑道,“可是……公主,这功夫了得的小书童为何半夜仍在玉淑宫?这与礼不和吧?!” 依依故作惊讶:“本宫刚才有说过是半夜吗?皇嫂为何会如此认为?” 皇后顿时愣在当场,只得尴尬地笑笑:“臣妾,臣妾认为这刺客嘛,总是在夜半时分出现的。”难道不是我派去的那人?可福儿说只一人前去。这玉宣打的什么主意? “皇嫂所言极是,只是那刺客实在大胆,居然在白天行刺,而且,他居然还说,是皇嫂你,指使的。”依依诡异地看着皇后。 皇后自然跳了起来:“这贼子忒也胆大,居然敢诬蔑臣妾,公主明鉴,臣妾怎会派人去行刺公主?!像这等贼人,公主还留他做什?”(明白了,定是还有一个刺客,在福儿不在的时候出现了,会是谁?) 如此暴跳,皇后啊,别怪我看不起你。 “本宫也不是很信,而且那贼人半夜时跑了,想来是他主子派人来救的,真是伤脑筋啊!这么个祸害也许还在宫中,刺杀本宫不打紧,如果惊了皇兄,那……” “公主明鉴,不如让御林军立刻戒严,搜捕那贼人?”皇后心中暗喜,知道依依来找她就是不想将此事宣扬出去的。 “不妥,这样会更惊了皇兄的。”依依皱了皱眉,“本宫认为,还是咱们私下调查的好。敢问皇嫂,在这宫里,可有什么仇人?” “仇人?”皇后心中闹不懂依依到底想说什么,想了会,恍然大悟似的说道,“定是那姓苏的贱人!” “姓苏的?皇嫂是说苏妃?”见她点头,疑惑道,“可是皇兄已经不去她那了,怎么……” “公主有所不知,皇上虽有阵子不去那贱人处,但赏赐愈加丰厚,那狐媚子定是觉得皇上心中还有着她,只是因为臣妾的原因而不去找她,而且全国上下皆知陛下疼爱公主,公主也与臣妾交好,若杀得公主,则少了个与臣妾一条心的,若杀不得,亦可离间臣妾与公主关系,好一个一箭双雕啊!”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这样说你?“原来如此……”依依沉吟道,“哦,本宫想起来了,前些天还遇到苏妃去找惠嗔大师麻烦,想那法师是皇嫂娘家举荐的……” “错不了了,定是她!臣妾听说那狐媚子请了位法力高强的法师,她定是想将惠嗔大师逼走,这挨千刀的狐媚子!”皇后娘娘,注意言行,注意言行! 皇后的眼线还真是多啊!只是可惜,她不知道好好利用。(.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话说到这份上,目的已经达到了,依依站起身来:“既然误会已经澄清,那本宫就放心了,皇嫂,玉宣告辞。” 留着皇后一人在那咬牙切齿…… ********************* 玉淑宫,偏房。 “伤好些了么?”阻止了要起来行礼的喜儿,依依坐在床边,“可苦了你了。” 喜儿笑着摇摇头,虽然笑得很虚弱:“奴婢不苦,奴婢的命是公主救的,做什么都是心甘,而且让奴婢做了回黄盖,奴婢心里其实欢喜得紧。” “傻丫头!想看群英会就直说,本宫让他们把戏台子搭到你屋子前面来。” “公主,您对奴婢真好!”说着说着,就要掉眼泪了。 “哭什么?!说来,你还真应该好好谢谢顺子,如果不是他替你挡了一半,你这小命,可就说不定了。” “他……”喜儿将头别开,“谁要他假惺惺的!” “哈!口是心非的家伙!”可惜那顺子是个公公,不然,倒是可以考虑将他们俩拉在一起。(其实有很多宫女太监结为夫妻的,称之为“对食”,顾名思义,既只是对着吃饭的夫妻……万恶的旧社会啊~~~) “殿下,福儿她……真的是福儿吗?”见依依不语,就知道是白问了,那日就只有福儿一反常态地问个不停,“殿下,福儿定是有难言之隐,对了,她……” “她是由奶奶一手带大,还有个年幼的弟弟,喜儿,这些本宫都是知道的,你放心,本宫不会将她如何的。(.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真的?谢殿下,谢殿下!” “好了!”依依拉起不停磕头的喜儿,“别又把伤口撕裂了。你好好休息,本宫迟些再来看你。”…… 在纸上,将近日得到的消息线索都写下来,依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有了这习惯。 “在写什么?”玉宣最近基本上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在这里。 “整理头绪。” 各宫都有宫娥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之前都路过御花园…… 彷徨在沁心苑的怨气…… 小蝶…… 神秘的新法师,苏妃和惠嗔交恶,搜查罗汉堂的时候像是在找东西…… 皇后与苏妃不和,甚至不共戴天…… 白虎殿突遇天火,公主“起死回生”,当夜职守白虎殿侍卫宫女太监均被以各种理由撤换…… 真公主死于非命…… 对于宫中发生的事,皇帝一直保持着沉默…… 写了几张纸:“看来这宫里的水很深啊!” “向来是这样的。”玉宣浮在书桌上,幽幽说道,“最是无情帝王家,有女莫嫁帝王家……多少诗词都这样写。” “我有点乱了。”含着一片云片糕,以手为枕,依依嘟哝道。 “我看看。”玉宣拿起纸张,“皇兄保持沉默,这可以先放一下,他本就是个不爱管事的;死于非命……小九,最近,最近有那么多事情,我的事可以先缓缓;白虎殿……” 依依接口道:“这应该是与我有关,也可先放下,而且这些命令都是皇帝下的,想来没有什么问题。” “嗯,皇后与苏妃,法师……上面这些件除了宫娥失踪不确定,其他好像都可以合在一起。法师是皇后党的,苏妃以前虽常有请他过去,但并不很如表面上那么殷勤。” “恩,现在好像都指向苏妃。皇后和苏妃为何会互相看不顺眼到如此程度?” 玉宣抿嘴一笑,表情有些暧昧:“皇后本就善妒,那时苏妃专宠,有一回皇兄好不容易想起在永乐宫的皇后,两人都快宽衣歇息了,谁想苏妃突然闯入,硬是将脱了外袍的皇兄拉去了沁心苑。于是两人就这么对上了。” 依依觉得自己眼角有点抽搐……这苏妃…… “苏妃失了宠,皇后自然不会放过她,而苏妃一直都想把皇后拉下马,故此……” “现在得宠的是曹妃,怎么不见她们对付她?”还好淑英一直低调。 “曹妃出身军官世家,但小九你知道吗?我大宋一直以来都比较重视文臣,所以即使现在曹妃得宠,但一定不会威胁到她们的地位。” 依依叹了一声,不由得感慨道:“重文轻武,自陈桥兵变得了天下后,历代皇帝都不放心武将,当年更是有‘杯酒释兵权’的闹剧,也难怪,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许久不闻玉宣声音,依依转头,发现她正直愣愣地看着自己:“干嘛?我脸上有花?” “小,小九,这些,这些话……”玉宣舌头都打结了,“这些话说不得的!” 反映过来,也是,罔议朝政是要被,“喀嚓”,砍脑袋的,不过看她那小脸都急得扭曲了,依依只得安慰:“怕什么,就我们俩知道,以后不说就是了。”转移话题,“玉宣,我从喜儿他们口中得知,你是个单纯到白纸一般的孩子,怎么现在看来一点都不像啊?”莫非你也是假的。 玉宣神色一下子就黯淡了:“当初我活着时是这样的,因为我是人,我是公主,我生在皇家,一切都由不得自己做主,命运已经被安排好,既然由不得自己,还不如什么都不想,也许可以得到庇护,活得好点。没想到,最后还是死了。现在好了,我死了,谁也管不到我了,终于可以自由了。” 虽然在笑,可依依知道她心中的苦闷。 忙笑道:“真看不出来,原来咱们的玉宣长公主是个不露锋芒的高手呀!” “讨厌,小九,你就会取笑我!”玉宣作势欲打,忽然想到什么,“唉,小九,你为什么和皇后说那些话。” 依依神秘一笑,取过本书,翻到某页。 “借~~刀~~杀~~人~~借刀杀人?”玉宣重复了几遍,恍然大悟,“借刀杀人!” “嘘……小声点!”不怕把狼招来?! “怕什么?外面有我设的法,别人进不来……” “公主!”话音未落,冲进一人来。 两人瞬间石化,有乌鸦飞过…… 玉宣不及躲藏,一时间两人一鬼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飘到明风面前,双手在他眼前不停挥动着,口中念念有词:“没看到,没看到,你没看到……”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鬼遮眼”? 明风却傻愣愣地杵在门口,也不进去,也不大叫。 玉宣还在那里不停地念着咒,依依看不下去了,憋着笑,干咳一声:“明风,你杵哪干嘛呐?” 明风挠挠头:“我在想,是要假装看不见她,还是大叫一声,然后假装晕过去。” 两人再次石化,有枯叶飘落…… 将他摔在椅子上,依依恶狠狠地说道:“小子,如果你敢说出去,我就把你送到净身房,让你和李顺一样!” 举起双手表示投降:“我保证不说出去!如违此誓,让我,让我被我师父逐出门墙。” “这还差不多。” “你为什么不害怕?”玉宣在他面前飘来飘去,这小公主现在做鬼做得很惬意嘛! “我为什么要害怕?”明风歪着头看着她,天真无敌。 “因为,因为我是鬼啊!”居然有人不怕鬼,奇耻大辱啊! “又不是没见过!”一副很鄙夷的表情,见对面那小女鬼要发飙,赶紧道,“在罗汉堂我们不是见过的吗?” “哦,对哦!”玉宣恍然大悟,又想到不对,“可是,我们,我和她……” “不就一个真公主的鬼魂,一个假公主吗?” 现在可轮到依依两人惊讶了。 还没等玉宣反映过来,依依已经一把将他揪起:“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不能说,可是我可以保证,我不是坏人。”虽然很想说的。 松了手:“好,我就相信你一回。”其实是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相信他,“刚才你跑进来,有什么事吗?” “对了,皇后出发了。”…… ************************* 皇后出马定然是威风十足,架势摆得老足,仅次于去祭祀祭天,所过之处皆侧目连连,以为哪国使臣来了。 很明显,皇后要告诉苏妃,我是皇后,你只是个小小妃子,永远也别想和我斗! 苏妃是小小嫉妒了会,但马上又掰回了场子,绵里藏针加冷嘲热讽之下,皇后马上发飙,忘了之前和惠嗔商定的那些说辞,如果不是碍于皇后的身份,而是在平常人家,依依相信,这大房早一耳光扇到小妾脸上了。 皇后只能更是生气,因为连皇帝也被惊动了。 那位皇帝哥哥拉着苏妃,推着皇后,吵吵嚷嚷,好不热闹。皇帝自然是向着苏妃,但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那样只会让皇后更是火上浇油,只能好言相劝,最后一句:“身为皇后应当端庄贤淑,温文如水。”才把几近暴走的皇后噎了回去。 待得皇后拂袖而去,皇帝长出了口气,估计后背已经被“愤怒”的汗水浸湿了,回身还得安慰哭得梨花带雨的爱妃。 “好了,散了,散了,明日请早!”依依一直在院外藏着看戏。 转过花丛,正撞上一个低头急走的宫装少女。 “淑英姐姐?” 眼圈红红的,正是曹妃。 第十章 侧面交锋 看着自己老公和两个女人纠缠,再温良贤淑都受不了,没当场爆发已经是曹妃修养高超了。依依想,如果将来她老公也这样,一定、马上、立刻,休了他! 安慰了许久,曹妃的脸色才渐渐好转。 原来,曹妃是被皇后的銮驾惊动,出来看看究竟,正遇上皇帝劝架,一时伤心,跑了出来。 “宣儿,你怎么会来这边?” “我……我看到皇后气势汹汹地往这边来,怕出什么事,就过来看看。” “哦……诶,宣儿,有见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淑英姐姐,有什么不当讲的?”说吧说吧! 曹妃四顾一圈,压低声音道:“那沁心苑最近不是很正常。” “此话怎讲?” “我听宫里宫女说,那沁心苑以前半夜的时候总有哭声,有人说是苏妃平时害的人太多,那些冤魂居久不散,渐渐成了气候,据说上次苏妃突然发病,就是受了那怨气侵蚀。可是现在,那哭声没再出现过一次。不过,我总不信这世上有鬼,但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说得人多了,心中不免惴惴。”曹妃慢慢叙述着,但语气中难免有些不安。 恩,真的很可疑…… 几乎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苏妃和她的沁心苑。 神秘的新法师,盘踞的怨气,消失的游魂,改变的苏妃…… 那日依依告诉苏妃,小蝶在她宫中,就是依依一箭三雕之计。 一,苏妃。依着她以前性子,肯定会派人来灭“神智迷糊”的宫女的口,可是她的人没来,为什么?有人阻止了。肯定不是苏妃的亲信那个半老徐娘。那会是谁?这是关键,这也是依依的目标,直觉告诉她,沁心苑中藏着一人。现在结合皇后和曹妃的话,是不是可以假设,苏妃旁边的人,就是那神秘的新法师? 二,内奸。也许只是多疑,也许只是小心。依依一直不放心身边的人,因为她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加上凌尘道长的那句“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已经在依依心中扎根,故设下此局。原本只是想知道是不是有这人,不想一下就钓出了皇后这条大鱼。 三,内奸背后的人。本来皇后就是假想敌,现在就更得到证实,同时也对皇后有了一定了解,纸老虎啊纸老虎。 现在还有了些意外收获,比如喜儿,这丫头一直把她的公主当菩萨,但也仅止于此,依依不知道在权和钱的攻击下,她会不会改信其他宗教,既然她不是内奸,这次的恩威并施,以后再给她些窝心的好处,足矣! 还有福儿,将她提到面上来容易控制,再好好处理下完全可以当双面间谍用。 此外司徒明风,虽然这小子来路不明,本不该用,但依依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告诉自己,他和自己消失的那段记忆一定有关联! 要做的事很多,玉宣的死因,这事可以缓缓;自己的记忆,应该司徒明风那会有线索,亦可暂放;失踪的宫娥,神秘的法师,这两件如鲠在喉。 或许可以用一下前阵子设下的伏笔。 “小九,在想什么?”玉宣又逛进了玉淑宫。 “我在想,我是不是有点变态……”相对于人,依依更愿意相信这个公主鬼。 “……”乌鸦飞过…… ************************ 夜深人静。 有幽暗的宫灯在御花园中移动,小宫娥低着头,咬着牙,不时用眼角瞄一下周遭。 花园里除了她手中的宫灯,没有一丝光亮,也没有虫鸣人声,如果不是自己一直在走着,小宫娥很怀疑时间是不是停止了。 这种时候,这种场合,如果放在戏文里面一定会有事情发生。 正这样想着,忽然一段白色的裙裾出现在她面前,小宫娥赶紧站定抬头,慢慢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白如宣纸的脸,双眼毫无光彩地望着远方。 手一松,宫灯掉落在地,小宫娥双手急忙捂住嘴巴,防止自己尖叫,因为她已经认出这是玉宣公主。 公主又离魂了。 跪在一边,静等着公主走过。 再抬头时,公主已经不见了。 小宫娥跪坐在地,发现背上全是冷汗,风一吹,顿时来了个透心凉。 摸索着寻到宫灯,蜡烛已经熄灭了,寻了半天,发现身上没带火媒火石。 “真倒霉!”小宫娥嘟哝了句,扔了灯笼,凭着记忆前行,希望能遇上巡夜的侍卫。 可是,平时没一半刻就能遇上的侍卫今日却一组都没遇上。突然脚下一滞,踢到个什么,捡起那物什,正好月亮自云后露出,小宫娥看得真切,是个宫灯,就是刚才自己扔在那的。 怎么会这样?刚才明明没走错的呀!难道迷路了? 这时刚露出的月光,又被一片路过的浮云遮了去,待得浮云飘过,再次洒落到地面时,地上只剩一个宫灯了…… **************************** 黑衣人将背上的麻袋重重惯在地上,淬了一口:“死丫头,这么沉!”拉下面巾,竟是沁心苑的大宫女,“娘娘,奴婢回来了。” 坐在灯下的正是苏妃,只是淡淡得如同例行公事地问了句:“没遇到什么吧?” 大宫女摇了摇头:“没遇上什么,就是因为遇上公主离魂症犯了,奴婢在旁边等了好久,才敢动手,没耽误法师吧?” 帘幕后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回答:“没有。”帘幕挑起,步出一个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如同装在个套子里的人,踢踢麻袋,恨恨说道,“都是那贼秃,不然本尊哪用得着隔三差五的喝血?!娘娘可替我寻到那东西了?” 听得苏妃几乎是用谄媚的声音回答:“已经有些眉目了,还请法师放宽心。不知……” “哼,那皇帝已经踏足你沁心苑,法阵就起了效,不出三日,他定会临幸于你,而皇后,三日必死!”指着麻袋,“打开看看。” 命令的口气没有换来苏妃主仆的不满,相反,她们是用讨好的表情来应承那法师。 麻袋打开,里面滑出一个宫娥打扮了少女。 “公主!” “上官九儿……” 苏妃和那法师几乎是同时发声。 大宫女赶紧分辩道:“这……怎么可能?!奴婢是看到玉宣公主走远后才动的手啊!” 而那法师毫不理会,提掌就要向依依天灵盖击下,被苏妃紧紧拉住:“法师,这可是皇上最疼爱的公主啊!” “什么公主?她……”话语未尽,法师自己收了声,沉吟半晌,问道,“你说她是公主?” 苏妃赶紧点头。 拉起依依手腕,搭在脉上,确认她的确是晕了后,那法师说道:“我有一计,不知娘娘是否感兴趣?”又追加一句,“与皇后有关。” 果然,苏妃赶紧说道:“法师请讲。” 手腕一翻,一颗白色的珠子出现在手中,托起依依下巴,将其喂入:“明日你将惠嗔那贼秃找来……如此这般……” 次日,御书房。 “陛下,陛下!”惠嗔提溜着袈裟,跌跌撞撞进了御书房。 “大胆!”皇帝未曾开口,旁边一个官员怒目而对,“未经通传,擅入御书房,你这和尚可知罪?!” 惠嗔赶紧对皇帝跪下:“皇上恕罪,老衲,老衲是太开心了,一时失了礼节,还请陛下恕罪!” “算啦算啦!起来吧!”皇帝挥挥手道。 旁边那官员可不乐意了:“皇上,这事关祖宗定下的礼节律法,怎可轻易就算?他今日闯的是御书房,他日可能就是勤政殿。如此无礼无法之徒,应杖责五十,以儆效尤!” “爱卿,这……没那么严重吧?!”别吓我! “自然!” 一听要将他杖责五十,惠嗔也急了,吼道:“包拯!老衲早就知道你惯会本末倒置,小题大做,如果公主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待得起吗?!” “宣儿怎么了?”皇帝也无暇顾及黑着脸的包御史(细窝头注:包大人任监察御史在1043年,本故事发生在约1033年前后,说书人之言不可尽信,嘿嘿!),直接把那和尚从地上拉了起来。 惠嗔借势站了起来,喜滋滋地向皇帝汇报:“老衲不负皇恩,怎么找到治愈公主离魂症的法子了。” 皇帝的表情不可谓不精彩,想开怀大笑,又想皱眉。 惠嗔也是懂得见风使舵的人,知道上次的“抓鬼”事件在皇帝的心里留下了极其不好的印象,急忙说道:“老衲敢拿项上人头担保,这次绝计不会出错了。”见皇帝还是不置可否的表情,忙指着包拯道,“皇上,包大人可以在此做个证,如若老衲不能治好公主殿下的病,陛下尽管可以将老衲这颗脑袋摘了去。” 这和尚是傻了吧?想掉脑袋还不容易?如果治不好公主,皇帝治你个欺君一点都不为过,到那时候,你就等着你的徒子徒孙给你做道场超度吧! 估计包大人也是没想到这和尚会这么大胆的,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到话来反驳他。 皇帝看了包拯一眼,点头道:“好,朕就准你这要求。快说,怎样才能治好公主?” “陛下少安毋躁,容老衲细细禀来!”…… ************************ “这又是唱得哪出?”依依很郁闷被人用圣旨“请”到了御花园,从昨晚起就没睡过,一直都在忙着,还让不让人活了? “给皇帝哥哥请安!”做做样子啦!反正皇帝对她是疼爱得紧的,不在乎这些虚礼,“皇嫂也在呀?” 看来来的人还真不少哩!几乎就是上次惠嗔抓鬼时候的阵势,我说这宫里的人是不是都吃饱了没事干,整天就琢磨着怎么打发时间是吧?行啊,下乡上山当知青去! 知青?什么意思?算,不想了,反正最近脑袋里总往外蹦新名词。 不过皇帝旁边都了个新面孔,一个黑着张脸的白面书生大臣,看看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跟个小孩子怄气时表情一样呀? 说是新面孔,依依却觉得依稀在哪见过。 见她盯着自己看,包拯忙施一礼:“微臣包拯见过公主殿下!” “包,包拯?!”依依倒没什么,她身边的小书童却叫了起来。 “谁啊?”说实话,这名字挺耳熟的。 “那个,听外面的人说,他是青天。”明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语焉不详地搪塞着。 “哦,难怪板着张脸。”依依小声嘀咕着,又展颜一笑,“包大人好!”以后如果我被人发现是假冒的,你可得为我做主啊!我很冤的! “皇帝哥哥,找小妹来,何事?” “那个,惠嗔大师说近来学了些法术,能照出一个人的前世,所以朕就叫大家来瞧瞧。呵呵!”拜托,有点演技好不好?!这么烂! “真的啊?那可真得好好瞧瞧。不过话说回来,小妹还真是有些不信,不如这样吧!就拿小妹做个示范,皇帝哥哥可准?” 哼哼,别以为本姑娘不知道,那老和尚就是来寻我晦气的。 “既然宣儿愿意,准奏!” 假不假啊你?就算依依不说,你也会把她拉下水。 整整衣摆,施施然走下台去,冷冷地对那和尚一笑:“大师,你就照吧!看看本宫前世是个狐狸还是个燕雀。” 惠嗔尴尬地笑了笑:“请公主落座!” 坐在空地上的椅子中,依依好整以暇,周围摆着圈蜡烛,惠嗔一摆手,立刻有小沙弥上前点燃蜡烛,顷刻将四周照得通亮。 “凌尘道长到!”有小太监跑来禀报。 “皇上!”凌尘道长飘然而至,向皇帝躬身行礼。 “快快免礼,道长怎么来了?” 想起上次的乌龙打赌事件,皇帝就觉得很对不起人家,想那皇后和惠嗔是多么的咄咄逼人,而人家呐?只是大度地一笑置之。 “听闻惠嗔道长习得高明道法,衲子想来观摩学习一二,不知皇上可准?”凌尘道长总那么彬彬有礼。 “准准准,只要道长开口,朕都准!”拜托,人家要你皇位呢? “谢皇上!” 待得众人落座,惠嗔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了,面上又不好表现,只得开始念动真言。 只见那圈蜡烛凭空腾起一团团火焰,众人连连惊呼,倒抽一口冷气,惠嗔脸上自是得意,环顾四周,一一微笑示意,特别是看到凌尘道长时,笑得更是灿烂,不过后者可不买他账,自始至终都不咸不淡(没闭着眼睛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就知足吧)。 惠嗔撇了撇嘴,将注意回到场中。 “公主”还是端坐在椅中,没有丝毫变化。 不对啊!怎么没反应?惠嗔有点纳闷了,加快了念咒的速度。 只见圈中的公主突然皱起眉头,捂着心口弯下了腰,最后甚至自椅中滑到了地上,伴随着痛苦的呻吟,有汗水滴落,周边的火焰腾起半尺高,旋转着上升,渐渐连成一片,有向内吞噬的迹象。 第十一章 好久不见 “宣儿!”皇帝离了座位,奔下台来,却被一旁的刘福抱住,只得隔着人,向惠嗔吼道,“惠嗔,没看到公主很痛苦吗?快停下来!” “陛下!不能停,公主被狐妖所惑,才得了离魂症,停下来就治不好公主的病了!” “什么妖狐,朕只看到公主现在很不舒服,朕命你赶快停下!” 惠嗔却依旧捏着诀,念着咒:“陛下,这妖狐不除,不仅公主的病好不了,连皇上的安全都不能保障,为了皇上的安危,老衲宁冒杀头之罪!” “哼!”依旧弯着腰的依依突然一声冷笑,声音虽然不大,但足以令众人听清,“无知的人类!” 慢慢直起身来,发髻因为刚才的挣扎而散落,长发披肩,原本天真单纯的表情被冷冽代替,嘴角挂着一丝嘲弄的微笑,变身版依依横空出世啦! 四周的火焰正烧到依依脚下,然而裙角没有丝毫被烧到,相反,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消失在她脚下。 脚踏火焰,长发飞舞,青瞳紫眸,是来自火焰山的精灵,还是逃离幽冥海的魔鬼? “你!”修长的手指直直惠嗔,“妖言惑众,蛊惑生灵,善欺暗室,草菅人命……” 每数一条罪状,惠嗔就后退一步,待得说完,已退到了皇帝前面。 “本尊要代表太阳,惩罚你!”一声清利的长啸,有火凤出山之势。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啊?”明风很神经大条地考虑着另一个问题。 “凤凰,凤凰!”有宫女妃子开始惊呼,都指向同一个方向,那就是依依背后。 果然,一团阴影投递在不远处的宫墙上,俨然是画中凤凰模样,而不久之前,那里是依依的影子。 伏首,膜拜…… 就连清高的张凌尘也结了个询问手印,半躬身道:“小道见过凤尊!” 道法高深的凌尘道长都这么说了,还能有假?旁人拜得更是起劲。 “凤?她是凤?”谁也没听到皇帝口中的喃喃自语。 “妖孽!”虽然惠嗔也很想拜下去,可祸是他闯的,怎么也得撑下去,“居然敢用障眼法幻化出凤凰天尊,看老衲请来西天罗汉收你!降龙伏虎!” 平地起了一阵阴风,飞沙走石,原本有露出一丝的月亮又被遮得严严实实,一时间“护驾”声,哭喊声连成一片。 “哼!”冷冷一笑,“雕虫小技!” 挥一挥衣袖,不留下一片云彩。 清冷的月光再次降临到人世间,毫不吝啬地将自己的光辉赐予每个人,包括已经瘫在地上的惠嗔。 “也太不经打了吧?”明风很是看不起这被他师父一招就解决的人,想当年……扯远了,扯远了!回到现场。 看那和尚一副神智不清的模样,真想不明白,刚才那么大阵势他是怎么弄出来的。 “你可知罪?”再次整了整衣摆,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既然你不说话,就表示默认了?好,本尊会给你个痛快的!”(注:这是依依惯用的。) 衣袖一撇,一团火焰飞向惠嗔,目标没有丝毫躲避逃跑的机会。 待得烟消云散,只剩下一个人形的焦印留在草地上。 一片沉默,也许用鸦雀无声来形容会更贴切,所有的一切仿佛被定格在了那一瞬间。 转过脸来的依依微微一笑,虽然她在笑,但每个人都看到了冰。 “本尊……”刚刚开口,一阵眩晕袭来,顿时不醒人事。 张凌尘一个箭步抢上,扶住“公主”:“恭送凤尊!” 明风也赶紧喊道:“喜儿,福儿,还不快去扶公主?!” 这才反映过来的众人乱成一团,找太医的找太医,取软轿的取软轿,没有人注意到抢先扶住“公主”并声明凤尊已离去的张凌尘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御花园…… ******************** 包府,书房。 很平常的一次通宵达旦。 包御史紧锁眉头,手指轻轻敲打着桌沿。 有叩门声。 “进来!”声音不大,却透着威严。 敲门人即使进了门,也隐在黑暗中看不清楚脸:“包大人。”听声音应该是个年轻人。 包拯点头,示意他坐下说,他却站在门口没有动,只是温和地笑道:“不了,晚生是来辞行的。” “辞行?” “是的,数日来叨扰大人,心已有愧,现晚生伤势已大好,该是辞行的时候了。” “还是在休养些时日吧!” 包拯对这后生很有好感,不仅是因为他的修养学识,还因为他异乎常人的侦察力和判断力,如能留在身边,就如同再添了个展昭。 “晚生还要去寻我那未婚妻,今日展大哥进宫当值,正是时候,不然又走不成了。”语音中满是笑意,那位展大哥一有机会就拉着他比试武艺,讨论案情,虽然两人一见如故,但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只得辜负展大哥的一番情谊了。 包拯知他去意已决,只得无奈地问道:“可有线索?” 那年轻人应该是摇头了。 包拯叹了口气,为他的痴情,也为他的不幸,忽想起一事:“对了,老夫今在宫中遇见件奇事,本不该说的,但也许贤侄你能帮老夫参详参详。” 包拯一直很担心是不是有人想假借凤凰之名,对皇帝公主不利,当下就把皇宫中的事详细说了…… “您说火凤?那公主背后有火凤?”年轻人抑制不住声音中的激动,向前跨了一步,出现在灯下,只见他身着蓝衫,剑眉星目,嘴唇因为激动而有些须轻颤,居然是欧阳。 包拯也没料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那位张凌尘道长是如此说的,还称她为凤尊。” “一定是她,一定是她!”欧阳心中的狂喜溢满了双眼,“定是依依 (细窝头:那个,依依啊,你什么时候成欧阳未婚妻了?我怎么不知道? 依依:我现在失忆了,不知道! 细窝头:……),我就知道她不会有事的。大人,晚生,晚生现在就进宫去。”一刻也不能等了,现在就进宫去。 “欧阳贤侄,老夫知你武艺高强,但那是禁宫!” “晚生识得,想那区区宫墙,难不倒我欧阳吉。”告诉你是因为你是长辈,谁也别想拦着我! “可是贤侄,你可曾想过,她如果真是你未婚妻,又怎么会是深宫中的公主?而且老夫听闻公主起死回生后性情大变,还失了忆,如今又得了这离魂症。” 公主死而复生,有火凤护体,性情大变……是依依,一定是她!虽然还没想到她为什么会成了公主,但欧阳肯定,一定是她!火凤护体和性情大变就是很好的证明,至于失忆,定是她的权宜之计,如果不这样,就会被人瞧出破绽,依依,现在你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为什么不来找我?是否遇到了麻烦? 包拯见欧阳愣愣的出神,知道他一时是不会走了的,忙道:“贤侄,这事得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包拯:只要肯留下来,就有机会说服他,真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欧阳:还是先留下来,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以后还得倚靠老包这大树…… 两人各怀“鬼胎”,达成一致。 是夜。 欧阳辗转反侧,自展昭处旁敲侧击,希望探得依依一星半点消息,当得知她昏迷未醒时,欧阳心急如焚,狠不能立刻飞到皇宫,但与老包又有约定,脸上不能有丝毫表现,不能显露真相,怕会危及依依安全,虽然展昭是可以信任的人,但少一人知道还是少一份麻烦。 老包的意见是等,等待机会。 可是……实在等不下去了,翻身坐起,欧阳先听了听四周的动静,虽然在旋涡中受了伤,但对听力还是没多大影响。 万阑寂静,没有异常。 欧阳一转身,夜行衣服帖地穿在身上。悄无声息地开门,关门,上房,蹿! 原是可以用法力的,但伤势还未痊愈,还是保留着点好。 这北宋的皇宫远没有清末紫禁城的复杂,欧阳轻松地绕开了巡夜的侍卫,落在皇宫御花园中的假山后。 现在问题来了,欧阳虽然知道公主住在玉淑宫,但玉淑宫究竟在什么位置,他可就不知道了,总不能一间间去找吧?!虽然这里没有紫禁城复杂,可好歹也是皇宫啊! 不能用法术搜寻,因为老包说过那张凌尘还是有些法力的。 好在上天垂怜,让欧阳逮到一个小太监,问明路径,末了欧阳不忘将他击晕。 玉淑宫很安静,安静到令欧阳全身都紧张起来的程度,但是,见依依的强烈愿望,令他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公主,或者说是依依正安静地躺在床上,床前跪坐着两个守夜的小宫娥,早已睡着,想来是累了,欧阳却还是有些不放心,手一挥,一股无声无味的粉末足以令她们睡到明日午时。 坐在依依身边,欧阳轻轻为她拨开前额的刘海,她一点都没变,闭着眼睛的时候还是那么的恬静,像块最纯净的水晶。 手指拂过她的脸颊,依依轻轻皱了皱眉,却还是不曾醒来,嘴唇动了动,嘟哝了句什么。 欧阳手指颤抖了下,因为超人的耳力让他听得一清二楚,她说的是――欧阳…… “依依……”嘴角含着微笑,眼中堆砌温柔,最后眼神一定,“我们现在就走!”将依依打横抱起,“我们回家!” 正当欧阳抱着依依即将跨出房门时,斜刺里飞出一条白练,拦住去路。 “什么人?!”一张苍白的脸对他怒目而视,“**贼?” 竟是一张和依依一样的脸,一瞬间,欧阳什么都明白了。 这才是真的公主,不过,已经是死了的,而依依因为和她长得一模一样,被误会成了公主。定是她软禁了依依! “让开!”欧阳可不管她是不是公主,谁拦着他,谁就得付出代价! 被欧阳眼睛一瞪,玉宣没来由地一阵恐慌,但作为朋友,她是可不能坐视依依被“**贼”带走的:“让开可以,把她留下。” “找死!”欧阳现在已经被冲昏了头了,冷静?理智?让它们见鬼去吧! 玉宣很想告诉他,自己已经死了的,可事实时,容不得她再说,欧阳已经一脚踹了过来。 “居然偷袭,你要不要脸?!”玉宣急忙回防。 欧阳也不搭腔,一招快过一招,一招狠过一招,玉宣本就不是习武出身,完全凭的是成为鬼之后的那点鬼术,哪及得上有三四百年功力的青龙少帅?没过十招,就被欧阳一脚踢飞。 “居然打女人,还有没有王法?!快来人呐!杀人啦!!!” 不得不再说一遍……玉宣啊,你被“小九”带坏啦!!! 欧阳开始考虑是不是要杀鬼灭口,无名火起,一个火球踢出,飞向玉宣。 “啊……”玉宣不及躲避,只得使出小女子的条件反射,抱头尖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片片绿叶将火球分解,击落,化灰。 一黄衫男子自黑暗中走出:“好久不见,青龙少帅!” 第十二章 从长计议 俊美的脸庞如同玉砌,却不带一丝女气,嘴角挂着一丝微笑,最耀眼的珠玉都换不到那一丝微笑所带来的光彩,但所有一切都及不上他的一双眼眸,黑水晶般的双眼如同罂粟,美,却会带你走向堕落,直至死亡…… “柳若飞,你……怎么会在这?”欧阳是真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熟人。(.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柳若飞很随意地站着,但欧阳知道,只要他一动,柳若飞就能封住他所有的去路,不过,在结界内柳若飞那么帮他们,想来不会和他为难。 “既然如此,就此别过,告辞!” 柳若飞却身行一晃,拦住去路:“你走可以,把她留下!” 欧阳皱了皱眉头:“理由。” “没有理由。”长剑曳地,却如同灵蛇,随时可以吐出长信,噬人于瞬间。 “柳若飞,虽然你帮过我们,但是现在,请你让开,不然,休怪本帅无情!”这是欧阳中和过了,若换成以前的青?,早一剑劈过去了。 “柳某从未讲过要少帅讲什么情面,况且,你的武功与涵少比如何?”嘴角换做讥笑,很显然,柳若飞今天不是来叙旧的。 “不相上下。”欧阳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又是一笑:“既然如此,你觉得你现在,能胜得了与涵少不相上下的我?” 欧阳为之一怔,的确,柳若飞远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简单,何况现在抱着依依,自己还受着伤,可是,要他留下依依独自离去,却是万万做不到的。 将依依放在秋千上:“等我回来。”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转身对敌,抽出长剑:“来吧!” “好!”柳若飞双眼一眯,闪电般刺出。 欧阳挥剑格挡,错身,反刺,转身,一气呵成。 柳若飞自是不弱,避过一剑,揉身而上,直取心脏…… 两人一时间杀得难解难分,玉宣看得更是眼花缭乱,只觉得是两团影子在交错碰撞,既然看不清楚,索性就不看了,回首见依依倚在椅中,仍自熟睡,真是不服不行。 乘他们无暇分神,把她送回去?恩,就这么办! 玉宣避过那团刀光剑影,向依依蹩去,刚拉起她手,突然一道青光自她额间射出,将玉宣击飞,可怜的玉宣再次成了断线风筝。 “哼!咎由自取!”欧阳冷笑道,一分神,差点被柳若飞刺中,忙收敛心神对敌。 离尘院。 凌尘道长正在打坐。 小道士张念道急冲冲地奔入禅房:“伯父伯父,不得了了,不得了了!” 凌尘道长连眼皮也没抬一下:“与你说过多少次了,遇事莫慌!” “可是,可是,”小道士吞了口唾沫,缓了缓气息,“玉淑宫里有人打起来了。” “为师早已知晓。” “那咱们怎么办?要不要去帮忙?”明风刚才已经跑去了,快去帮忙吧! 只等师父一点头,张念道就会马上蹿出去帮好朋友。(两个小道士已经成了最要好的朋友了) “关好门窗,回去睡觉。”凌尘道长如吐气一般淡定地回答。 “诶!”张念道立马蹿了出去,随即反映过来不是叫他去帮忙,又转了回来,“诶?” 他的师父伯伯却没再说一句话,张念道只得悻悻应了声“是”,回去自己屋中。 明风一路狂奔,恨不能多长两条腿,只盼马上赶到师父旁边保护她,如果她出什么事,明风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如果不是自己偷跑出来找张念道玩,也许就不会发生师父被“劫持”的事了。(玉宣传音就是这么说的) 待得他赶到时,欧阳与柳若飞已拆了过百招。 “柳大哥,我来助你!”提剑刺向欧阳。 欧阳连忙格开:“明风,是我!” “欧阳大哥?”实在是想不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他,“欧阳大哥,你怎么来了?”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快带你师父走!” 明风来得正好,可以解后顾之忧。 “哦!”欧阳之于明风,就如同二郎神之于依依一般,不仅仅是偶像,更是神(废话,他们两个本就是神仙级别!)。 “你敢?!”柳若飞百忙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将明风瞬间钉在了原地。 “那个,欧阳大哥,柳大哥不是坏人,柳大哥,欧阳大哥也不是坏人,你们别打了!”明风现在可知道什么叫进退两难了,真巴不得像风意晟那样一哭了之得了。 正当明风左右为难时,一道闪电劈在了厮杀中的两人中间,生生地将两人分开。 “速速离去!”有充满磁性与威严的声音在天空中回荡,隐约间遮蔽满月的浮云分开三条缝隙,如同三只眼睛俯视着苍生。 欧阳心有不甘,却也无奈,只得对明风道:“保护好你师父!”最后又留恋地看了一眼依依,一咬牙,没入黑暗中。 目送欧阳离去,柳若飞收剑行礼:“谢真君大人。” 言罢,天空中的三条缝隙又被浮云填得满满当当…… 离了玉淑宫,欧阳浑浑噩噩地走着,漫无目的,不辨方向。 明风和柳若飞怎么也会在这里?是不是也是被爆炸波及的?那小白呢?小白会不会也在这个世界里?如果能找到小白,那就好了! 二郎神为什么会阻止他带走依依?如果这是千年前那个与欧阳从未谋面的,那为什么不直接一闪电劈死他,而是让他离开?但如果是千年后那个与他有过几面之缘的,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擅自回到过去,是天庭大忌,作为司法天神,他不可能无视这一条。 原是想找到依依,即使回不去也没关系,就在这里住了下来,过七仙女和董永当年的生活也不错,可是现在,事情好像变复杂了。 “唉……”依依,我们还能不能回到以前那种你抓鬼,我逮人的无忧无虑的生活? “什么人?!”有光亮照来,“有刺客!!!” 糟了,被巡夜侍卫发现了。 欧阳一个倒纵,跃上屋脊,飞奔。 “抓刺客!”一时间皇宫被吵醒。 “站住!”欧阳被人拦下,黑帽红袍,长剑直指,正是展昭。 双剑碰撞。 “展大哥,我是欧阳!”欧阳现在已经不想和任何人动手了,更何况是展昭。 “欧阳?你怎么会在这里?”展昭今日又是当值,不想竟遇上这种事。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咱们回去再说!”欧阳低声说道。 展昭一皱眉,微微点头,卖个破绽。 欧阳乘机倒跃,隐入假山中。 “刺客在那,快追!”展昭一指,刚赶到的侍卫们又呼啦啦地涌向反方向。 ********************* 包府。 “不是说好从长计议的吗?”老包可是真拿他没办法了。 “……” 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包拯也是不忍:“算了,欧阳贤侄,老夫从未过问你的来历,但今日不得不问一句,你到底自何处来?” 最先发现欧阳的是展昭,他没说欧阳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而且正好砸在了月华刚准备好的浴盆里(欧阳,丢脸啊!),幸好那时候月华有事离开,展昭提水进来,否则……不排除展猫猫会和一般丈夫一样,把重伤下的欧阳再扁一次的可能,即使他温润如玉,性情若水(水也是有波涛汹涌的时候的……)。而且那时候还有青龙盘旋左右。 在封建社会,龙代表着什么,相信不用说,大家都明白。 于是在请公孙先生为欧阳诊治时,展昭只说是在家门口捡到的。(原来展猫猫也是会撒谎的呀,嘿嘿嘿……) “晚生……”欧阳在犹豫,是不是要告诉老包真相,告诉他的话,又该怎么说,说了会有人相信吗?“大人,此事关系重大,可否请大人稍待片刻,待得展大哥回来,晚生,晚生向大哥告罪后,自会一一道来。” 反正到了这一步了,豁出去了。 包拯微一沉吟,点头道:“也好!” 皇宫里闹了刺客,展护卫自然没那么早回来,书房里两人只能大眼瞪小眼地耗着。 终于,在快坐得肌肉酸痛的时候,展昭敲开了书房的门,同时进来的,还有老包的智囊团,公孙先生,至此,以后扬名千古的开封黄金三角全部出场! 欧阳有被审问的感觉,这对他并不陌生,以前他常干,不过就是位置换了一下,从审问者退到了被审者。 咳嗽一声,表示要开始了。 先是对展昭长长一揖,唬得展昭忙将他扶住:“展大哥,这一礼你必须得受!”展昭无奈,只得放手,“大哥,这是谢你之前和昨夜的救命之恩,以后,只要是我欧阳吉能做到的,一定为大哥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又对公孙策一揖:“晚生谢过公孙先生的救命之恩。” 最后是包拯:“大人,请恕晚生之前莽撞,也谢过大人对晚生的信任。” 对三人都行过礼后,才开始叙述事情由来经过。 “晚生,晚生其实不是普通人。”欧阳在组织着语句,“晚生是修法之人。” 三人皆惊,却又有不约而同的释然和原来如此的眼神。 “那日晚生和未婚妻、弟弟以及一些朋友联合,对付几个意图祸害苍生的修法者,其中有一人是晚生的表妹,我们斗了七天的法,在最后时刻,其中一个敌人引爆了法器,想同归于尽,晚生未婚妻为救大家,将我们推出老远。最后,法器爆炸了,但是我却没有死,落在了大哥家门口,为大哥所救。”说的都是真话,却也不尽不实,“晚生坚信,既然我没死,那我的未婚妻和朋友们肯定也没有死,只是不知道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原来如此!”三人松了口气,特别是展昭,既然是修法者,那么召唤龙神想来不是什么难事,但是…… “既然你是修法之人,那今夜进宫为何会无功而返?” “今夜在宫中晚生确定那公主就是晚生未婚妻,但那时她昏迷未醒,晚生想带走她时,遇到了阻挠。”欧阳将柳若飞的事大致说了,只是略去真公主和二郎神的事。 沉默半晌。 公孙先生突然说道:“大人,学生认为,现在必须知道那依依姑娘是否是真的失忆,她是怎么想的。” “公孙先生可有妙计?”多年的搭档使包拯了然,公孙策定是有了计划。 “既然外界传言‘公主’失忆离魂,久治不愈,而学生正略懂医术……”话说到这份上,想来不用再说下去了。 “公孙先生此计正和我意,既然如此,欧阳贤侄,你先回去准备一下,明日就随老夫和公孙先生进宫,只是你需得答应老夫三件事。” “莫说是三件,三十件三百件也使得!” …… 一日无语。 说到也许可治公主“顽疾”,皇帝哪会不准?!忙宣了公孙策上殿面圣。 这公孙策皇帝是见过的,几乎没有什么阻拦就进了玉淑宫。 睡了一天两夜的依依刚醒过来,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就听得李顺禀报说又有大夫来给自己“治病”,差点又睡了过去。 来人大约三十开外,斯文白净,留着时下文人中最流行的胡须,笑眯眯的一副可亲的模样,但眼中闪烁着机智的光芒怎么看怎么像个师爷多过医生。 “公孙先生?”依依一皱眉,这名字脱口而出,马上被自己吓了一跳,按说自己应该没见过他的呀! 显然公孙策也被吓了一跳,不过还是一副宠辱不惊的表情:“正是草民,草民公孙策参见公主殿下。” “免礼!”依依制止了要拜下去的公孙策,又是这套,烦死了!注意到他身后一直低着头的年轻人,“公孙先生,他是谁?” “哦,这是草民的一个远方侄子,刚到京城,是来跟着草民学医的。”公孙策忙把那年轻人拉到了前面,“还不快见过公主?!” “草民欧阳吉,见过公主!”欧阳行着礼,心中满是苦涩,以前他们也是有玩过这种游戏的,现在,变成了现实,可对方却似不认得自己了。 依依歪着头,盯着他看了半晌:“欧阳吉?你……” “**贼!”刚从外面回来的玉宣认出了欧阳,“小九,小九,就是他,就是这小子那天夜里想挟持你的!快让人把他抓起来,严刑拷打,定能让他说出主使之人!” “他挟持我?你可认仔细了?” “绝对错不了!” “可他为什么好像看不到你?”依依见玉宣在欧阳面前转了好几圈,他都没反映。 “一定是装的!看我的!” 依依却制止了她,转向公孙策:“公孙先生来来为本宫治病的?” “正是!”公孙策见依依看到欧阳却无动于衷,心里那个急啊,却又不好表现出来。 第十三章 人赃并获 “公主请坐!草民冒犯……”望闻问切,现在就是要切脉。[.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依依没有像其他贵族女子般要大夫用悬丝诊脉,只是在手腕上覆了方丝帕:“公孙先生请坐!” 一顿饭的工夫,公孙策站了起来:“公主无什大碍,只是幽思过度而已,草民敢问公主,是否近来常发噩梦?” 示意他坐下说,依依回答:“正是,也并不完全是噩梦,只常梦到些人,感觉恍如隔世,前世一般。” “无防,待草民开几贴药,公主按时服下,自是无恙,只是……”公孙策做烦恼状。 “何事?”依依隐约猜到了些。 “这药配起来原是十分简单的,只是这煎药的方法就……” “很难吗?”果然如此,我是怎么知道的?哈,真是天才! “恩,需得一人时刻看守着药炉,而草民……” 我说你说话能不能一下全说出来?! 很久之后依依回想起来,公孙先生说话说半截是在生前就养成的习惯…… “公孙先生公事繁忙自去无防,他可会煎药?让他留下吧!”一指欧阳,这可是约等于钦点的呀! “他会是会的,只是怕皇上那里不好交代啊,毕竟我这侄子不是宫里的人。”原来你会说完整话啊! “先生放心,本宫自会让皇兄同意。”转眼吩咐李顺,“顺子,带这位,哦,欧阳公子去抓药。” “唉……”公孙策突然拉住了欧阳。 “公孙先生是怕本宫怠慢了你的侄子?”不会是还要在这里上演十八相送吧? “草民不敢,草民是想说,这药方还没写呐……” “……”?_?|| 端着药的欧阳走得很是小心翼翼。 “欧阳大哥,欧阳大哥。”有刻意压低的声音传来。 是明风,正在转角处鬼鬼祟祟的呢! “明风?”见四下无人,欧阳走近他,两人像是特务接头似的。 “欧阳大哥,你怎么到现在才来?” “除了些意外,我问你,你师父是不是真失忆了?”这是欧阳最关心的。 明风沉默了。 看到他如此的表情,欧阳就知道了答案,不过马上又恢复了过来:“没关系,既使她什么都往了也没关系,我们就让她重新认识我们。” “可是欧阳大哥,我师父连你们以前经历的那些风雨都忘了,她也……她也忘了你们的感情……”这是明风最替欧阳难过的。 “既然可以相爱一次,为什么不能有第二次,而且,那份感情也许本就是泪姬的,忘了也好!”既然什么都忘了,那就让我们重新开始! 深吸一口气,欧阳粲然一笑:“好了,我得去给‘公主殿下’送药了。”转身离去。 目送他走远,明风只得叹气:“欧阳大哥,真是难为你了……” “砰!”明风话音未落,闷哼一声,后脑一阵剧痛,晕了过去。 “哼!你这个小奸细!”木棍落地,玉宣在树阴下慢慢成形…… “殿下,药来了。”欧阳在门外喊了一声,却没有回答,“殿……” 突然有重物翻倒之声,然后是瓷器落地。 “依依?”欧阳猛地推开房门,冲了进去。 卧室中一人背对着他倒在地上。 “依依!”欧阳现在哪还顾得上那么许多,三步跑到依依身边,将她抱起。 突然,怀中本该昏迷着的某人灿烂一笑,白色粉末洒向欧阳,同时自己跳离欧阳怀抱,避开老远。 以袖掩住口鼻:“倒,倒,倒!” “你……”欧阳一阵眩晕,不醒人事。 “哼!跟我斗!”依依踢踢欧阳,“害我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你个死**贼!” 可怜的欧阳就此沦为花蝴蝶花冲的同行…… “道长,那两个还老实吗?”依依出现在离尘院中,对面坐着的居然是凌尘道长。 “人的恐惧源于未知,公主这句话可真所谓精辟啊!”凌尘道长说了这么一句话。 依依却是懂的,将那两人分开关在全黑的屋子里,不让人和他们说话,每日乘他们睡着时扔几个馒头进去,不辨日月,不分空间,如此几日,任何人都受不了。 该想法来源于第十八层地狱――虚无。 “既然都差不多了,咱们去看看吧!” 黑暗中亮起一团火焰,慢慢地飘近,看不到人举着它,似乎是飘着的,后面又是一团,鬼魅阴森。 黑屋中的汉子却像看到了希望,尖叫着向那火焰扑去。 “嘭”,又被踹了回来。 “弄脏了我的衣服。”原来火焰是一人手中的火把,原先之所以看不清楚,完全是因为一下子反差太大,而且那人全身都罩在黑衣中。 后面那人一样,只露出一双眼睛,而中间那位,穿着极其平常。 “殿下,殿下救我!”虽然眼窝深陷,胡子拉杂,依稀可辨,竟是那日的刺客。 依依却不答话,只是一笑,脸越发苍白。 “你,你是人是鬼?”刺客回想起当日的情景…… 老鼠惨叫着死去,原因是那块糕点,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也要和这老鼠一样,口吐白沫而死? “不想死吗?”身后有冷冷的风吹过脖子。 刺客机械般转过脑袋,眼前是一张苍白的脸,脸嘴唇都是白的。 “公主,救……”刺客像见到救星一般,求饶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那公主对他诡异一笑,示意看她后面。 刺客跟着公主的眼光移动,白玉一般的脖子,最上等的丝绸制成的白纱衣,腰带…… “啊~~~”刺客一声惨叫,厥了过去,因为他看到……公主腰以下,是没有的…… …… “我是人……”刺客松了口气,“亦是鬼……”心又被提了起来,“本宫相信,你一定听说过本宫起死回生的事吧?知道本宫是怎么回来的吗?” 自顾自讲下去:“原本本宫已经到了阴曹地府了,可阎罗王说本宫本是可成仙的,却遭奸人暗算,阳寿未尽就死了,他说如果本宫在一月之内可以找到十八个合适灵魂,就可让我完全还阳,可是谁想,本宫每找到一个合适的,就被人抢先一步,本宫那个气啊,这时候阎罗王的使者来了,说明夜就有一个合适的送上门来。谁想,来的就是你。” “……”颤抖状。 “原本本宫完全可以把你杀了交差,可是听说你家中尚有老母娇妻幼儿,实是不忍,可若凑不齐这人数……”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刺客终于有了反应了。 “本宫那时就想了,为何这人会来行刺于我,是不是与那失踪的人有关联,有人不想让本宫得道成仙?” “殿下,是皇后,皇后娘娘派小的来的。小的本是御前侍卫,一直听命于皇后。” 原来皇后只是让他来杀小蝶,嫁祸给苏妃,不过也说,如果能一并杀了公主,就更好。这些依依本就猜出来,也在福儿那里得到证实。 除了这些,那刺客还陆陆续续地说了一大堆,包括皇后总在怀了龙子的妃子饭菜中下毒(常见的宫廷恩怨),失踪的人也许与苏妃有关(这一点依依也证实过),皇后密谋除去惠嗔…… “皇后为什么要除掉他?” “因为皇后说他没用了,假意让他接近苏妃娘娘,最后一起除掉,至于怎么除去,小的就不知道了。” 明白了…… “殿下要怎么处置他?”离开了黑室,凌尘道长问,原来旁边的两人正是他们师徒。 “把他弄晕后扔到乱葬岗,放他一条生路。”就着火把,看着手中的认罪书。 “公主仁慈!”凌尘道长微笑道。 收好认罪书:“现在,去另一处。” 还是一样的黑屋,还是一样的场景,不同的是被审者换成了惠嗔,没错,他本就没死。 “惠嗔,你可知罪?” “凤尊大人,贫僧知罪了!” “呸!你还好意思说你是出家人?出家人的脸都让你丢尽了!”张念道气愤难平。 “是是是,是小的的错,还请仙人恕罪。” 惠嗔知道的可不那个刺客多得多,他甚至还见过那个神秘的法师。 “虽然她全身都罩在斗篷里,但小的永远都忘不了她的那双眼睛。” 阴狠,冷漠,绝望……几乎所有反面的情感都能在她的眼睛中找到。 “那你还偷她东西?”依依笑问道。 “大人这都知道?”惠嗔沮丧地低下了头,“她说那颗珠子可以永保青春,还能增长功力,所以……” “珠子?” “一颗红色的珠子,里面能看到凤凰。” 又是凤凰? “可惜被人偷了。” 被人偷?不见得吧!“你还想皇后为你翻盘?看看这个吧!”依依手一扬,将刺客的认罪书丢在他脚下。 “这,这……皇后……为什么……” “因为你没用了。”有时候依依真的很“残忍”。 “这贱人!哼,别怪老衲心狠!” 你再狠也狠不到哪里去! “大人,求大人让小的出去,小的要向皇上禀告皇后所做的一切。” “可以,不过不是现在,本宫现在要做的是找到苏妃和她的法师谋害宫娥的罪证。” 这是面上的话,依依实际的用意只有她自己知道。 “让你来害本宫,还说本宫是狐妖,是皇后,还是苏妃的意思?” “小的绝对没有要害大人的意思,苏娘娘的手下说只要按她教我的那招做,就能治好大人的病,说大人是被狐妖所惑才会出现离魂症。” 只教了他一招就这么厉害,看来这法师有些门道。 如果不是做足准备,差点还真着了她的道,如果不是马上到离尘院,后果不堪设想,如果……总之一句话,依依十分的好运。 “那些宫娥都是那法师杀的?” “是的,都是被那法师吸了血的,尸体都埋在北边的火场里。” 火场是宫中必备的,因为总有些无家可归的宫娥太监老死宫中,或者……毁尸灭迹。 因为那里够邪,够偏,所以平时没有人去,可是今天却会例外…… 一网成擒…… 当那徐娘宫娥背着一大口袋出现在火场时,被埋伏在周围的侍卫们逮个正着,同时,口袋里滑出一具尸体…… 人脏并获,还有什么好说的,乖乖招认啦! 那老徐娘也是嘴硬,就是不说,不过依依相信,这里有的是办法让她说的,界于那些场景不利于身心健康,依依很懂事地听从“皇帝哥哥”的话,回去玉淑宫。 据说三日后,苏妃被打入冷宫,当晚,悬梁自尽了…… 事情解决得太快,反而令依依有点忐忑…… 不过这是后话,依依现在要做的是,审犯人! 那个“**贼”还在自己宫里呢! 回到玉淑宫的时候,欧阳还保持着正面朝下,右手伸直,食指遥点的姿势,都大半天了,居然还没醒?! 玉宣点点头:“要不先审这个小奸细?”(指被捆成粽子的明风) “不急,你先把这小子关到偏房去,让喜儿看住他,我先审这贼子。” “你一个人?”见依依点头,忙道,“不行,这贼子功夫了得,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没事的,我能搞得定!”连拉带推把玉宣送了出去。 “那遇到事情记得要大声叫我!”提溜着明风的玉宣很像个不放心妹妹的姐姐。 “安啦!”拜托,就算遇到事情也不能“大声”叫你啊! 哼哼,臭小子,看本小姐怎么修理你?! 第十四章 公主?女王? 细窝头友情提示:危险动作+场景,请勿模仿!!! **************************** 欧阳是被水喷醒的。 “你醒啦?”眼前那人笑靥如花,一如当初,可是……这装扮…… 轻衫简装,挽着松松的坠马髻,是她从来都没装扮过的,却反而显现出一份另类的妩媚高贵,欧阳本看得有些痴了,待鄙见她手中的东西,顿时、马上、立刻清醒过来。 “靠!你建宁公主上身啊?!” 她手中的东西很刹风景――右手烛台,左手长鞭…… 这,这简直就是建宁公主的翻版嘛!!! 低头一看,还好,至少衣服还在,没重蹈韦小宝装备上的覆辙…… 依依双眼一瞪:“好啊,你这小贼,居然还把生意做到别国去了,说,那建宁公主是哪国的?夏辽,还是大理?!” “不是,不是的!”窦娥冤?有冤得过我吗?被女朋友“严刑逼供”是不是拐带他国公主?!说出去谁信呐?! “难道是吐蕃?高丽?扶桑?波斯?” 每说一个,欧阳就摇头一次。 “好啊,难道是方外未开化民族?!你,你居然将本公主与那些蛮夷女子相提并论?!你找死!” “啪”一鞭抽在身上,连带回音,很是结实的一下。 蒙了。“啊!你还真打啊?!” 欧阳根本、从来、绝对没有想过居然有一天依依会拿鞭子抽他。 “哈,对你这样的小贼,还想本公主手下留情?!做梦去吧!”又是一鞭。 这丫头绝对有虐人倾向,绝对绝对的有暴力倾向。欧阳突然想起当初对付音娘时发生的事,一边是痛苦的蝙蝠妖,一边是狂笑的依依,两者都是扭曲的脸,而现在的依依……不会又是被雪翩跹上身了吧? “雪翩跹!”欧阳突然大喝一声。 而对方果然愣了愣,难道?莫非?果然?欧阳不敢想下去,但随即依依的表情让他暂时定了心。 很茫然的表情。 “雪翩跹?又是谁?!”现在干脆撸起袖子,揪起他衣领,“小贼,老实交代,你到底害过多少女孩子?谁指使你来企图绑架本公主的?说!” “我真没有!”欧阳可真是哭笑不得了。 “没有?”突然换了脸色,贴近他,温柔地笑着,欧阳甚至能感受到她的呼吸:“真没有?”烛台在欧阳面前移过,“没有?”再次移过,即将烧到他的脸,欧阳都没感觉到那炽热的温度,忙一口气将烛火吹灭。 依依也不恼,笑得愈加妩媚:“吹灭了是吧?是不是嫌蜡烛太小啦?可以啊,满足你……” 银铃般的笑声却令欧阳毛骨悚然,心中将雪翩跹问候了n多遍,这哪是公主,简直就是女王嘛! 他不知道,其实依依这“毛病”在地府的时候就落下了,特别痛恨那些**别人感情的(包括身体),找他们晦气是家常便饭,涵少宠她,陈叔又惯她,还好她自己下手有些分寸,不然估计上官府的门槛早被巡检司的踏平了。 现在很不巧欧阳这“**贼”落到了她的手里,你想,都欺负到她头上了,如此胆大包天的“**贼”,她会轻易放过?!当然雪翩跹也要承担一定责任,因为小雪同志本就有些暴力倾向,而依依已经将她融合了…… 所以,欧阳,你就自求多福吧! 轻快的脚步声传来,依依自外间跑了进来,手中……是火把…… 不过还好,没点着。 将火把、烛台、鞭子、匕首、狼牙棒,放在欧阳面前。 “自己选吧!想要哪样?” 坚决地摇头。 “不选啊,那我来帮你喽!”眼角一挑,端得妩媚,只能现在却令人不寒而栗,拿起蜡烛,“个人还是习惯用这个,比较灵活,我听得明风说那些故事,有个公主特别喜欢一招治人的,叫,叫什么来着?火烧……火烧……” “火烧藤甲兵?” “对,就是这个,要不……”瞄向欧阳,后者全身毛发顿时倒竖。 心里将自己和明风千刀万剐后,欧阳咧嘴一笑:“殿下,别,咱不玩这个,行不?” 点头:“也好,省得待会着火,交代不清楚,那……”又拾起长鞭,“明风还说有一个叫西方求败的,特别喜欢别人鞭打他,然后在他伤口上浇蜡烛油,居然还有那么奇怪的人,我没见过诶,要不你就假装一下西方求败?” 这明风都给她讲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下次见到他得好好抽他一顿!欧阳开始盘算是不是也去找个师姐,在这种情况下救自己一命…… “不回答就是答应啦!”再次出现灿烂的微笑,手中的长鞭慢慢举起。 欧阳刚想大叫,依依却停了下来。 “不对!”知道不对啊?知道就好,就好! 可问题是对方显然不是这么想的,喃腩自语道:“你穿着衣服呐,那蜡烛滴上去又没感觉……” 不会吧?! 弃了蜡烛和长鞭……知道依依要干什么了吧?! “男女授受不亲啊!”虽然欧阳从来都没把这句话当话过,但今天看来还是很对滴! “你个**贼,居然有脸说这句话?!看本公主今天不扒你一层皮?!” “我不是……” “不是什么?!我说是就是!”拉了半天没把他衣服拉掉,依依直接拿起匕首,“别动哦,本公主很怕血的哦!” “非礼啊!!!”欧阳已是口不择言。 “我是谁?”依依突然问道。 “依依。”欧阳条件反射,脱口而出。 “我真叫依依?” 终于缓了一口气,正色道:“你叫张依依,又名上官依依,九月是你行走江湖的名号,不过很多人(?)都叫你九小姐。” “你撒谎!一个人怎么可能有那么多个名字?”眯了眯眼睛,紧拽着匕首,“明风说要判断一个人是不是撒谎,看他脑子就知道了,所以……”直接一匕首削了过去。 “你谋杀亲夫啊?!”好在欧阳功夫不弱,否则可就真成那餐桌上的猴子了。 “你这小贼居然敢占我便宜?!”一刀快似一刀,虽然失忆了,可功夫一点都没落下,反倒精进了许多。 眼见得退无可退,欧阳一振双臂,手指粗的绳索顿时寸断,双手一探,钳制住她的手腕,匕首落地。 “玩够了没?!”几天不见怎么这么任性了?! “不够!”一个膝顶,攻他腹部。 欧阳错身避开,手却不松,两人开始较量下盘功夫。 其实依依应该承认,无论是兵器还是徒手,她都不是欧阳的对手。 如果现在一个不知情的人进来,肯定以为他们在跳交际舞…… 突然脚下一滑,依依向后倒去,欧阳赶紧一手托住她腰,急转身,心甘情愿地当了肉垫,这倒罢了,问题是,依依收势不住,直接砸了下去……结果是……初吻没了…… 定格…… 什么叫被占便宜,这就是,而且人家还可以说是你送上去的便宜…… “啊~~”绝对高分贝,估计勤政殿上的瓦都被掀了几片下来,跳到一边,“呸呸呸……” 这边这人在不停擦着双唇眉头紧皱,既而脸红;那边那人却手拂双唇笑得灿烂,既而阴险……扳过某人肩膀,直接霸道地吻了下去,是欧阳?还是青??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被某人尖叫声引来的玉宣看到了令她脸红、气愤、自责的一幕。 “淫贼,拿命来!”举剑就刺,如果自己执意留下来,就不会发生这一幕,如果刚才先废了他武功,就不会害好朋友被欺负……说来都是自己的错。 盛怒下的玉宣暴走中…… 场面极其混乱,玉宣乱砍乱刺中,欧阳尽力躲避中,依依发呆愣神中…… 在卧室被破坏得与台风过后相同时,某人终于清醒了过来:“行了!都给我住手!” 很听话,相当听话。 原本只是好玩,等把他折磨够了,再慢慢审问,谁想居然偷鸡不成……不是,是反被将军。 “你,坐下!你,过来!”前者指玉宣,后者当然是欧阳。 “小九,不……”后面的话被一瞪,咽了回去。 面对极有可能出现暴走情况的依依,两人只得乖乖照办。 “原本是想从你那里知道以前的事,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要自己想起来,在我没想起来之前,你,必须得听我的!”蛮横到霸道的地步。 “你确定我会答应?”欧阳饶有兴趣地看这不同以往的依依。 “我确定,因为,你记得我是谁。” “好,我答应。”似乎自己从来都没拒绝过她的任何要求,而她的要求往往又少得可怜。 继明风后,第二个住进玉淑宫的正常男子,虽然他现在穿着李顺的衣服,看着还挺俊俏,就是小了点。 “你真要把他留下来?”玉宣在练抛四个苹果,昨天她已经练到三个了,而这个问题她已经问了三天了。 “恩。”趴在窗台上的某人心不在焉地回答。 “就不怕养虎为患?” “恩。” “被发现了怎么办?”在考虑她是不是在听自己讲话。 “恩。”果然…… “你喜欢他?” “恩……”这次反映过来了,“谁说的?!我是在想怎么折磨他!” “真的?”鬼都不信。 “真的……”被盯得毛毛的,“淑英姐姐!” 踏进玉淑宫的正是曹妃。 “宣儿。”曹妃笑得灿烂。 将她让进屋:“今儿什么风把姐姐吹来了?” “想起许久没见你了,就过来看看呗,怎么,不欢迎?” “哪有的事?!小吉子,上茶!” 欧阳满头黑线…… “这人……”曹妃一直盯着欧阳看。 “就一小公公,没什么特别的。”不会是瞧出破绽了吧?“淑英姐姐喜欢,就让他去你沁宁院吧!” 欧阳眼角抽搐…… “不是的,我只是见他脚步稳健,想来是习过武的吧?” “哦,哦,是啊,最近不太平,所以我就挑了个会武功的。”这么厉害! “原来如此。”曹妃不再把注意力放在欧阳身上,“宣儿,苏妃死了。” 第十五章 找点事做 苏妃死了?这并不意外,像她这样骄傲的女子,不可能在被一生的依赖再次冷落,并打入冷宫后,还重新振作起来,而且,对她来说冷宫里的生活,就是地狱。[.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那夜,宫中的冤魂安静了好久,依依就已经猜到了,苏妃造的孽太多太多,她本就是早该死的,在依依第一次踏进她沁心苑的那天。 也许是因为曹妃头上盘踞着的正气将鬼气冲散了些,也许是那片绿叶杀了那个本应该是受害者的女鬼,也许是依依的出现打乱了本有的次序……谁知道呢! 依依现在只关心一件:那个神秘的法师,去哪了? 曹妃说那日查抄沁心苑,没有发现那人,她就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可问题是,事先根本没有人知道皇帝会突然下令包围沁心苑。 那失踪的法师成了依依心中的一块病。 皇帝也知道那人的存在,下了令,谁能抓到那法师,赏金一千,有官者连升三级,无官者再赐五百金,如此大手笔之下,仍是无果,渐渐也就接受了那人已逃出宫去了的假设。 依依却能感觉,那人还在宫中,因为如芒在背的感觉时刻会出现…… 夜,凉如水;月,寒似冰……即使现在已经到了夏天。 锦衣玉食的生活虽然好,却无趣到了极点,难道真到要用听上等丝绸被撕裂的声音来打发时间?显然她还没变态到那地步。 闭上眼睛,微仰起脸,让月光完全洒在脸上、全身,仿佛那月光变成一颗颗看得见摸得着的小球,融入到她的身体里。 以前常和玉宣半夜的时候来这,皇宫的制高点,但那小妮子这些天不知道跑哪去了,整天整天的不见人(鬼?)。 远些地方的屋脊上坐着一人,即使不看他,也能感觉到他温润如玉的眼光和他温暖如春的微笑,他就像是守护神般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只要你想,他就马上会出现在你面前,同样也会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给人的感觉是什么?像多情温柔的王子,像所向披靡的将军,又像生杀予夺的君主,甚至有时候他就像是悲悯苍生的天神,不管是哪种,他都不是普通人,更不是玉宣死不改口的“**贼”。(.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他为什么会来到自己的身边?像个仆人一般对自己言听计从,予打予骂? 因为他的到来,和公孙先生的“药方”,“公主殿下”的“离魂症”许久没犯了,皇帝还特意赏赐了老包、公孙先生他们,这是依依没想到的。 自己已经慢慢习惯了他的存在,或者说他一出现就习惯了,甚至是依赖,这可不是好现象…… 再远些,有时候还会有一人,玉宣告诉她,是个好看却让人害怕的男子,玉宣说那是鬼的直觉,感觉那人是来自地狱的使者,随时会把她带到地狱,依依没见过他,却也依稀能感觉到他的存在,曾问过欧阳,他依旧笑着,说,是一个有点误会的朋友。 是以前认识的人啊!既然在他面前发过誓,要自己想起过往,所以没再往下问。 今天他又来了。不过依然是站得远远的…… 又有一队巡夜侍卫自下面走过,没发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风中有丝竹飘来,国宾馆那边张灯结彩,据说是来了外邦的使节,依依还是一如既往地对政治外交没兴趣,也就有一耳朵,没一耳朵地听了一阵,转个身忘差不多了。 至于其他地方,依旧安静,皇帝今儿宿在谁的宫中?依依希望是在沁宁院曹妃那,那个女子能给人安全感,有时候依依甚至会想,皇后之位,舍她其谁?可是现在还有个蛮横的郭皇后拦在那呢! 皇宫已经平静了好一阵子,因为皇后的闭门不出,是苏妃的死让她物伤其类?不可能,她只会拍手叫好;是想以退为进挽回皇帝的心?有可能……管她呢!反正不来找自己麻烦就行! 是不是该找点事情做了? 宫墙外面是怎么样的?听说很好玩,是不是…… “小九,我也要去嘛~~~”好难得,玉宣居然出现了,就在依依刚换好衣服的时候。 “我是白天出去的,所以,不可以!”拜托,你就不怕被晒化?! 喜儿是要带的,有个伴,明风……带上吧!那小子挺机灵,欧阳……也带着吧!反正甩不掉,留他在这里和玉宣猫狗大战?得了吧,我可不想再换一次家具,虽然皇宫里不缺这么点钱。 “好啊!你居然带那**贼不带我,我,我要和你绝交!” “那是保镖!我会给你带礼物的,乖乖看家哦!” 不顾玉宣的叫嚣,立马脚底抹油。 外面的空气真是好呀!是自由的味道。 皇帝给的那块令牌帮了大忙,待会也给他带份礼物吧! 七月的开封虽然炎热,可热闹依旧,有吆喝买卖的,有讨价还价的,还有驻足长聊的……处处都透着生活的气息。 “这才是生活!”现在的依依如同得脱牢笼的鸽子,看什么都是那么美妙,甚至连那大婶的冬瓜都格外可爱。 “要不我们买个回去,做冬瓜汤?” 虽然意见很好,但被三票否决,欧阳可不想扛个冬瓜回去做汤,他手里的东西已经够多了,他不是保镖,是苦力。 原来女孩子爱逛街是不分朝代的。 “公……子,看,那里有耍猴儿的!”喜儿自七岁进宫,基本上就没出来过,看什么都新鲜,连那糖葫芦都特别可口。 “是呀是呀!”不管后面付钱的明风和担当苦力的欧阳,两主仆挤进了人群。 “你们慢点!”欧阳很是无奈,不过还好,还在视线范围内,也就放慢了脚步。 明风却是窃喜:“欧阳大哥,咱们的角色好像互换了。” 那时可都是欧阳付钱,明风扛包的。 欧阳很没好气:“是呀,你个小东西,和你师父一样没良心!”以前欧阳还是有帮他提包的。 “好啦好啦!帮你拿就是了!”明风忍着笑,接过几件意思意思。 这边他们刚挤进人墙,那边她们又钻了出去,只得跟着,惹得周围人一阵怒骂,真不容易啊! “在哪呐?”明风已经转晕了。 欧阳努努嘴,示意茶馆门口,那里围了一群人,她们俩自然也要去看个究竟。 有鲜衣怒马少年站在中央,长得原算俊俏,只是被他狰狞的表情完全抹杀,强抢民女,殴打老者,脚踹孩童,他犯了最令依依火大的罪过之三,欧阳开始有点同情他。 “住手!”果然,一声清喝,制止了少年高扬的马鞭,分开左右,站至中间。 “哟喝,居然敢管本少爷的闲事?”那少年趾高气扬。 “既然知道是闲事,那自然人人管得。”依依利索打开折扇,全然一翩翩佳公子。 那少年转眼见到喜儿貌美,猥琐地笑道:“若将这小娘子让于本公子,那本公子就许你管这闲事。” “是吗?可惜……你不配!”也不照照镜子,想要我们家喜儿,下辈子吧!不对,下辈子也休想! “臭小子你可知我家公子是何人?敢如此放肆?!”有家仆一骄纵无理。 “不知。” “量你也不知道,我家公子乃当朝礼部周侍郎家小衙内!怎么,怕了吧?”家仆二面脸横肉,笑得恶心。 “怕,自然是怕了……”那边更是得意,话锋一转,“本公子是怕那是狼,生了条是狗,乱咬人。” “你!你小子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那周衙内一鞭抽向依依,却被依依轻巧夹住,只用两根手指一扯,马鞭自他手中轻易夺过。 “空长了一副人的驱壳。”依依冷笑。 周衙内自是气愤,一脚踹来,依依折扇一合,右手一探,捏住他脚踝,如钳子一般,秀眉一挑:“那家人如何得罪于你?” 周衙内抽又抽不回来,踹又踹不出去,只有单脚着地,端得难受,嘶声道:“那老头欠了我五百贯钱!欠债还钱,他还不出来,就拿他孙女做抵,天经地义!” 依依转向那祖孙三人:“可有此事?” 那老人摇着头,老泪纵横:“少爷,没有的事,刚才老儿这小孙儿不小心撞了那公子一下,那公子就拉着老儿三人,说弄脏他衣服,得赔钱,可老儿哪有银两?他就要强拉我这孙女,说是给他做第十房小妾来抵帐。” 转回看那周衙内:“果真如此?” “是又如何?!本少爷这袍子值银八百贯,算他五百已经是便宜他了!” “是吗?”依依笑得沉稳,欧阳知道,她要发飙了,“本朝定制,宰相、枢密使月俸料两百贯,敢问衙内,令尊身为礼部侍郎月俸几何?家中开销多少?能让你穿得起八百贯的袍子?” 周衙内自知失言,汗如雨下,却仍是嘴硬:“你管得着吗?你算个什么东西?!” “哦?是吗?”向前跨进一步,顺手一抬,将那衙内的右脚与他身体完全贴合,“现在可管得?” 疼得那衙内“嗷嗷”直叫,什么话都接不上。 群仆见主人被欺,早就想上前营救,可同样,主人在人家手里,有投鼠忌器的顾及,只得将三人团团围住。 “这一下,可抵了那五百贯?”依依手上微微用力。 周衙内叫得更是凄楚:“抵得抵得!” “那你打伤这老人家祖孙,这事又当如何?!” “还不快给钱?!” 周衙内恶狠狠地对手下吼道,家仆马上取出荷包,想抖出几个子,却被喜儿一把夺过,掂了掂分量,笑嘻嘻说道:“马马虎虎,就够个汤药费。” 依依微笑,很满意:“以后,可还如此?”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估计周衙内的劈叉功一下就提升了好几个等级。 手上用个巧劲,将他扔出:“滚!” 周衙内落回到群仆中,又回复脾性:“臭小子,老子记住你了,等着瞧!” “好,本公子恭候大驾!记住,有胆就来找赵玉宣。”只要你有这胆子。 群仆抬着衙内仓皇离去。 那老者自是对依依主仆千恩万谢,好不容易才将他们劝走。 活动了筋骨后,依依心情更是大好,又光顾了十来家珠宝玉石店,可没找到想买的,欧阳不觉松了口气。 看着逐渐西沉的太阳,喜儿开始焦急,催促依依回宫,后者却依旧怡然自得地喝着茶:“急什么?” 又喝了一盏茶,吃了一块糕点,依依才施施然站起来:“都吃饱了吧?” 喜儿第一个点头。 “那好,咱们走!” 当然是明风去结帐。 可走的却不是回宫的路。 “公子,咱们,咱们不是回宫吗?”喜儿有不祥的预感。 “回宫?回什么宫?还没吃晚饭呢!”用扇子挠挠头,“这个,该往哪走呢?” 欧阳一笑,往右一指。 “你知道我要去哪?” “周府。” 外邦来朝第十六章 自选去留 “我找周秉益。”依依往门口一站,微扬起下巴,拽也不拽一脸谄媚笑容的家仆。 在她理解中,所有高人、有来头的都是这样滴! 显然那家仆也是这样想的,本就看这公子衣着打扮不同常人,现在还敢直呼老爷的名字,心中更是疑惑,脸上的笑容虽然在听到老爷名字的时候有点僵硬,但还是很见风使舵地哈着腰:“敢问公子大名,小的好去禀报老爷。” “告诉他,今天帮他管教儿子的就是我!”依依像是惟恐别人不知道她似的。 那家仆脸色更是难看,有守卫护院马上围了上来,虎视眈眈,但总不能这样就开打吧?万一是哪家更高官员的…… 想到这里,那家仆咬牙道:“烦请公子稍等,小的这就去!” 鼻子里只是淡淡丢出个“恩”,就不再看他。 心中却在佩服,这老周家培训家丁的本事还是不错的,如果刚才那家仆能在那周衙内身边,可能……可能受害者更惨……那人心眼太多。 周围的护院还是那么一副恨不能活吞了依依的表情,但在正式命令下来前,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约一刻钟后,那家仆跑了出来,一叠声道:“老爷有请公子。” 依依很潇洒地示意他前面带路。 周侍郎保养的很好,年近半百,看起来却只约近不惑,此时他正坐在客厅主位上,见依依进来,忙站起迎接:“赵公子,老夫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周大人客气了!”只是浅浅一礼,令周侍郎愈加猜不透。 这时才发现,那周衙内正跪在一旁。 周侍郎无视依依好奇的目光,笑道:“赵公子,请坐。” 先是向依依赔礼道歉,大体就是管教不严等等之类的,依依则很“大度”地说年轻人血气方刚,有点小摩擦,难免的。 天南海北地侃着大山,话锋一转,周侍郎面露好奇:“贤侄何方人士?听口音像是带着江南一带韵味。” 依依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光亮,但很快,一时之间很难再将它还原。 “小侄祖籍是这京城,只是儿时在南方待过些时日,这许多年了,还是改不了那江南口音。” “哦,这样啊,贤侄谈吐不凡,想来家中定是显贵高官了,不知令尊是……” 来了来了,这老狐狸,摆明了用他儿子作苦肉计。 “玉宣家父早已作古,现家中兄长当家。”没错啊,玉宣的老爹,先皇早驾崩了,现在是赵祯同志管事。 “不知令兄是……哦,赵公子别误会,老夫只是好奇,能培养出公子这样的高手来,想来令兄一定也武功高强吧?是将军?” 将军?您说小了!“这个……不是,家兄手无缚鸡之力,其实,他每天做的事情很无聊的,大清早的没个安稳觉睡就得起来,听一帮老头子在那里掐架,结束后就基本上是吃饭了,满桌子的盘盘碟碟,没几样真正能勾起食欲的,吃完饭就得看满书桌的小本本,一看就是一下午,有时候早上那群老头没讨论出个子丑寅卯来,还会追到他书房。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等所有事情忙得差不多了,就得考虑今天在哪房里就寝,烦呐!” 这么一说,那小皇帝还真是蛮可怜的,同情他! “好啊!”周衙内跳了起来,“说半天你哥就是一稍微赚了点钱的商人,就在老子面前充大辈,还老子跪了那么半天?!”说着,就要撸袖子动手。 “谁让你起来的?!”周侍郎脸上漆黑,猛地一顿杯子,周衙内只得再跪了回去,看来这老头还是有些威严的。 其实现在周侍郎也吃不准那赵公子家是干什么的,往小了说,就和他儿子说的一样,就一暴发户,可商人的地位是很低的,他敢和堂堂侍郎家的公子叫板?可往大了说,这个……说是皇上的生活,也能对得上…… 这时,周侍郎见“赵公子”身边的丫鬟偷偷拉了拉她主子的衣袖:“公子,咱们回去吧!回去晚了,就进去不了。” 狠狠一瞪她:“进不去?谁敢?!”自袖中取出一物,扔在桌上,“我哥给我这玩意是当摆设的?!” 周侍郎望了一眼,顿时一**坐在了地上。 “爹……”周衙内对父亲的行为很是不齿,至于吗您?!跟耗子见了猫似的。 只见他爹,周侍郎大人,顺势跪在地上:“下官,下官不知,不知……”他真是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位“赵公子”,只能用通用的说法,“下官不知殿下驾到,有失远迎,殿下恕罪!” 看这么一个大叔对着自己磕头连连,痛哭流涕的样子,依依很是不忍,所以很大度地一摆手:“算了算了,其实我也是出来玩玩的,我也不对,出手没个轻重,不知有没有伤着周公子?” “能得殿下指点,是犬子(依依:我就说是狗吧?!)上辈子积德。”把他儿子脑袋使劲往下摁,“还不快谢过殿下。” 他儿子基本上属于思维停顿状态,对于惯于投机钻营,一心想往上爬,不停投奔转换阵营的父亲来说,还有什么比得罪皇家人更恐怖的事?估计自己要被家法禁足跪祠堂了…… “没事没事,起来吧!”依依抿了口茶,“恩,这茶不错!” “来人……” “不用麻烦了,其实我本也不想来打扰大人的,只是那时候令郎不小心碰伤了那老人家,脾气也大了点,说开了也就芝麻大点的事,赔点钱也就算了,可咱们吃皇粮的,说什么也得为我皇兄考虑考虑,省得外面的那些小老百姓说咱们只会包庇自家人,那样不仅对我皇兄不好,对大人您将来的仕途也……所以,刚才就替大人提点了下周公子,大人不会怪我多事吧?”说这么多,已经很多了。 “臣惶恐,殿下教训得是,下官一定严惩这逆子,请殿下放心!”这位大叔果然很惶恐。 喜儿在依依耳朵边上很“小声”地说道:“殿下,我们已经出来很久了,回去了吧!”然后很适时地唱起了“空城计”。 “哎呀,原来是我们小喜儿饿了,赶紧着,回宫,可别把小喜儿给饿坏了!”(欧阳和明风一阵恶寒……)很狗血地“心疼”着小丫鬟,想让人不误会都难。 这小丫鬟一定是皇子殿下的爱宠…… “殿下,殿下。”周秉益拦着依依,“老臣恳请殿下赏脸,在老臣府上用晚膳吧!让犬子有机会向殿下学习学习。” 这学习和吃饭有什么关系? 假意推辞了几回,“玉宣殿下”还是赏脸留了下来。 在饭局上一通海阔天空的“高论”,把个老周小周忽悠得一愣一愣的,直呼“殿下真乃神人也!”后后,真是过瘾啊! 最后,在周家老少热切的目光下,依依一行人被欢送出府,原因是“殿下吃醉了”。 趴在欧阳背上,依依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你说,那老周头会怎么处理他的犬子?”依依“吃吃”地笑着。 “被胖揍一顿。”欧阳恍惚回到了那个午后,她坐在他摩托车后座。 “就这样啊?”有点失望。 “被罚跪祖宗牌位。” “几天?”又开始兴奋了。 “三天,然后他娘一定会去哭求老周头,然后老周会很恨铁不成钢地让他儿子去书房好好面壁思过。” 依依笑得很开心,渐渐声音低了,起了轻轻的鼾声,睡着了? 欧阳知道她之前没醉,她很清醒。 现在的她让欧阳突然想起泪姬,那个清纯可人的女孩子,对陌生人她冷若冰霜,对自己人她温柔体贴,对敌人……她心狠手辣,甚至是赶尽杀绝。从前的依依从来不会让欧阳主动想起泪姬,但今天却…… 不得不说,欧阳有时候很敏感,从一件小事就能触动他的警觉。今天那周衙内是做得不对,但在集市上已经给了他教训,依依却追到了人家家里,这让欧阳有点不解。 “你知道吗?”原以为她已经睡着了,“以前,我也救过一个女孩子,就像今天一样,我把那恶霸少爷赶跑了。以为没事了,可谁知道,后来有那女孩子的邻居告诉我,那孩子的一家被那少爷杀了,灰飞烟灭。就因为那恶霸找不到我,就因为我事后没有去他家里敲敲鼓,那孩子一家就被杀了,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低低的抽泣声让欧阳心中一窒,不过很快,那背上的人又笑了,“你知道我后来做了什么吗?”她笑得很像只猫,一只随时会伸出爪子狠狠挠你一下的猫,“我把他废了!我没杀他,我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还割了他的舌头。” 她突然的笑声不仅是欧阳,连跟在后面的明风和喜儿也听到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身上还是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欧阳叹了一声:“是他活该。”随即心中一喜,难道她想起来了?“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些?” “很久以前了,在我认识你以前。” 欧阳抑制住内心的狂喜:“在什么地方?那家人难道不找你麻烦?” “那是地府,我哥是谁?天才判官上官涵少爷,只要我做的没错,我做的有理,他就一定有办法保护我。不过对方的确厉害,我哥哥为了帮我洗脱谋害官员家属的罪名,差点丢了官,还整整瘦了十斤。”依依叹了一声,“欧阳,我想他了,我想涵少了。” 欧阳脖子上有湿湿的感觉,是她的眼泪:“唉,我想涵少一定也在想你,放心,我一定能找到回家的路的。” “恩。” “依依。”没回答,“依依?”还是没回答。 明风跑了上来,一看:“欧阳大哥,我师……公主是在说梦话呢!” 汗,原来一直是在说梦话,自己还在和她梦话对答,但她的梦话让欧阳看到了希望。 宫门早就关了,不过对欧阳和明风来说,这算不了什么,轻轻一纵就进了高达数丈的宫墙,令喜儿惊诧不已。 玉淑宫内顺子见到依依很是诧异,原因是,晚饭的时候皇帝派人来传旨,请“玉宣公主”去赴宴,而公主去了…… 可现在…… “这……那……”顺子顿时觉得发生了灵异事件,没晕过去已经是他神经强韧。 去的当然是真公主,的鬼魂,因为那时候假公主在周侍郎家吃酒吹牛。 怎么办?赶紧替下来呗!好在现在只有顺子一个人知道。 把熟睡中的依依挖醒,一听经过,马上就清醒得跟打了鸡血似的。 “不能替下来。”依依制止了在给她打扮的喜儿,“现在替下来只会让人怀疑,让她回来!”现在宴会已经进行了好一会,露脸的工作已经完成,“明风,你穿上顺子的衣服,把她请回来。” 顺子和喜儿不能离开半步,因为依依不知道这里是不是还有第二个福儿。 明风守着门窗,欧阳在外盯梢,屋子里坐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宫装少女,依依和玉宣,站在那里的是颤抖不已的喜儿、福儿和李顺。 依依在考虑,是对他们说出实情,还是继续编造谎言。 说一个慌,你就得说第二个慌来圆第一个慌,与其这样还不如…… 因为依依是个很懒的人。 飞起一个高深的微笑,乜了他们一眼:“你们照顾了玉宣公主那么多年,想来对公主的了解比她自己还多了吧?” 点头。 “那你们相信公主死而复生后会性情大变吗?” 点头。 拜托,我要的是你们摇头!“真的?” 相顾茫然,片刻后,喜儿第一个摇头,然后是李顺,福儿则低头不语。 轻笑:“现在已经明白了吧?我不是你们的公主,她才是。” 抬头,看着玉宣,三人眼中有激动,也有惊慌。 玉宣只有叹息的份:“我已经死了。” 更加惊慌。 “那天的天火你们也看到了吧?”玉宣的话对他们更管用。 三人都很聪明,一点就通,或者说是一点就能把他们的念头导到设定好的轨迹上,所以……有时候太聪明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福儿是三人中想得最多的:幸好及时离开了皇后,向公主坦白…… 喜儿最单纯:张天师果然是张天师,一下就看出这位是凤尊下凡…… 李顺:…… 依依觉得差不多了:“我来这里,当然是有我的任务(虽然我自己也不知道),现在你们已经知道了一切,有两条路给你们选:留在宫里,守口如瓶,或者,离开皇宫。” 几乎是想都没想,三人就跪了下来:“奴婢(奴才)愿留在大人身边。” “很好!”依依笑着,但表情始终淡然。 明风看着他师父,突然有种很陌生的感觉。 第十七章 被神涮了 独自坐在池塘边,很难得明风没有去围着依依转。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嘿!”肩上被人重重一推。 因为坐在池塘最边上,因为没有护拦,因为那人推得很重……所以,明风掉池子里去了。 那人也慌了:“你别急,你别急,我马上去救你!” “别……” 没赶上,那人很利索地跳了下来。 明风暗叹了一声命苦,向他游去…… 一边拧袍子,一边数落着边上还在死命咳嗽的小道士:“拜托你下次长点记性好伐?自己不会游泳还学人家救人?!还好我学过,不然这世上又多两冤魂。” 张念道又咳了两声,很不甘心:“我那不是关心你嘛!” “哼!关心我!”坐一旁生闷气。 沉默令张念道很不习惯,也知道自己卤莽,几乎是谄笑着到明风旁边:“哎,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 “哼!”不理他。 张念道契而不舍地道歉缠人中。 拜托,你们俩现在很像对闹别扭的小情侣诶! “呐,你再生气我就不把昨晚上看到的告诉你啦!” 好奇心人人都有,但很少有明风这么强烈的,估计是和依依待久了的缘故:“先说来听听,我再考虑原不原谅你!” 张念道知道,这算是化险为夷了,忙展开他的超级八卦精神:“我跟你说,昨天晚上,我看那公主……” …… “那小子看出公主是鬼了?”依依静静听明风说完,放下了书本。 虽然张念道依稀知道点依依的事,但他的思维一直保持在他伯伯的“凤尊上身论”中,这次却看到类鬼魂状的公主…… “他只是说觉得公主很不对劲,但看他伯伯没什么反应,也就因为是自己多心了,不过他要我赶快离开这里,防止,防止……” “防止什么?”看他小脸涨得红红的,就知道是什么了。 “被那个,吸**干……”越说越小声。 依依和玉宣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小子,这么腼腆,改天逗逗他! “恩,平时是要小心点。”依依点了点玉宣的额头,“你呀,别总是乱跑,小心被人抓了去展览。(.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展览?展览什么?”没反映过来。 “大家快来看呀!大宋朝大公主的鬼魂哟!五文钱一张票,儿童半价,美女免费!” “……” 其结果是,依依被呵了半天痒…… 昨夜玉宣回来后就告诉依依,那宴会是为接待外邦使节而设的,有来自辽国的,有来自高丽的,也有来自西夏的。 至于这不节不年的,三国使者同时来京,这不由得依依不好奇,但问玉宣也问不出什么来。 怎么把那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却能始终保持半睡眠状态的张天师给忘了?! 离尘院。 “听说来了三国的使节?”也不绕弯,依依直奔主题。 “恩。”老道士品着茶。 “为什么?” “方外之人不问俗事。” “……”你拽!“道长记得那夜玉淑宫中的恶斗吗?”见张凌尘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继续说,“打得那个激烈呀!” “殿下自有神人庇佑。” 装,你继续装。 “是呀,本宫是有神人庇佑,但你知道是谁吗?”喝口茶润润嗓子。 半晌没理会他询问的眼神,继续喝茶。 “谁?”大抵修道者最感兴趣的,莫过于道法、道意,以及与神人相关的话题吧!凌尘道长居然也免不了俗。 原本只是想没话找话,曲线突破,谁想歪打正着。 “二郎真君大人。”端着茶杯,眼角却瞄着张凌尘。 凌尘道长又挑了挑眉:“殿下真乃福人也,能得真君大人庇佑。” “相信道长早已经发觉了吧,我不是真正的玉宣长公主。” 不说话?默认了。 “道长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沉默了许久:“第一天。”不会吧?我就那么菜?!“梦中神人显圣,仙童传旨,命小道配合殿下。” 哈!亏自己还极力演戏,原来人家早把你给卖了:“谁?” 又是沉默。 “二……郎……神!!!” 这本来就是一场游戏嘛!依依极其强烈地感觉被人涮了~~~ 什么显圣,什么传旨,前阵子还来个庇佑,干嘛?!你当神仙当无聊啦,拿我寻开心?!有什么话你不能直接找我当面说个一清二楚?搞那么多噱头!现在害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家里几亩地……不是,家人在哪都不知道,你到底想干嘛?! 凌尘道长很担心这脆弱的瓷器会不会被捏碎,要不要转移话题? “这次三国使者同时来京,是因为得知太后得病,皇上开始要亲政,所以……” 所以他们就跑来示好来了? 大宋虽然重文轻武,自太祖后到现在几乎没打过几场胜仗,连燕云十八州都还在辽的手里,但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破船还有十斤铁(细窝头:宋仁宗那时候还没那么惨吧?!),这小皇帝要亲政了,当然得巴巴地赶过来友好示意一下,以后有什么好处大家也能分着点,至于这三国同来,想来是一国出发了,另两国得了现报,马上也不甘人后地赶了来。 不得不说,依依的思维是无限跳跃的:“太后得了病,为什么不在宫里歇着,大老远跑那什么山上去干嘛?” “估计是人老了,感觉以前杀的人太多,怕死后不得安身,就跑去吃斋念佛去了。”原来凌尘道长也会说风凉话,“那些使者,据说都是来提亲的。” “噗”一口茶全喷了出来。 不得不说,凌尘道长的轻功很好,危机意识很强,那么一口茶,他愣是没沾上一滴。 “提,提亲?提谁的亲?给谁提亲?!”别吓我,我胆小! “如果不出意外,现在适婚年龄的,只有玉宣公主和玉冶公主,其他郡主不是还小就是已经出阁,所以……” 不会吧?!我怎么就在这节骨眼上好落不落,非落到皇帝家院子里? 不行,我得赶紧开溜…… “那你打算看着玉冶公主被推向那离乡背井的婚姻中吗?” 你个臭道士!不是说方外之人不问俗事吗?怎么,玉冶你家亲戚啊?! 很郁闷地离开了离尘院,依依盘算着怎么开溜,皇帝又一道圣旨来了,他管晚饭。 虽然今天的宴会很隆重,一些位高权重的大人都来了,后宫也到得差不多,可是,可是,真是无聊啊~~~ 绕梁三日的音乐,好听,可惜我没那细胞;蹁跹妙曼的舞蹈,养眼,不过我没那兴趣……帅哥?这里有帅哥吗?皇帝,还行,可跟欧阳没法比,那几个贵族少年,还好,但和明风不是一个档次,依依发现,原来自己不喜欢书卷气重的帅哥,皇帝哥哥有气质,可他的气质注定了一个“仁”字,而不是欧阳和明风那种霸气(明风有时候也是会有那么一滴滴的)。 至于那几个所谓的外国贵宾,没兴趣,依依对粗旷型不感冒。 那个辽国的什么小王爷还一直很没礼貌地盯着依依看,看得她都毛起来:再看,再看就把你眼睛挖出来! 一曲歌舞罢,就见那什么小王爷站了起来,端着酒杯:“天朝圣主,感谢你的美酒,为表达小王我的谢意,特地备下了几份薄礼,还请陛下笑纳!” 你的普通话很不标准馁! 不过皇帝好像并没有介意这点,能收礼物还是很开心滴!所以他笑得几乎单凤眼变单缝眼了。 抬上了几大箱子,打开,满是珠光宝气,很多臣子瞪大了眼睛,那嘴巴跟塞了鸡蛋似的。 至于吗你们? 依依注意到有两人在那群朝臣中面不改色,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一个是始终黑着脸的包大叔,另一个是一老帅哥,难道是庞籍?!(凌尘道长称病,请假了) 皇亲们这边比较好点,但某几个沉不住气的小年青还是对一下子出现这么多珠宝小小羡慕了一下。 “无聊!”拜托,你们每年从我们这里拿了多少钱去?现在就拿回来这么一点点,还来提亲?!见鬼去吧! 依依的声音不大,但足够大家听见。 那小王爷脸上变了变,不过马上又换上讨好的笑容:“小王知道,这些东西入不了公主殿下法眼,所以特地命人寻了些小玩意,希望玉宣公主,哦,和玉冶公主喜欢。”说到一半,想起还有个小公主,连忙给加了上去。 玉宣(依依)没鸟他,玉冶本着皇家人不能失了礼数这点,轻声说道:“小王爷客气了。” 黄莺出谷般的声音像小猫爪子,一字一下地挠得那小王爷几乎酥软下去。 依依这才注意起玉宣同父异母的妹妹,玉冶,她们两个应该是没多大的交情,因为“玉宣”死而复生后第三天,这小公主才派人过来慰问了一下,毫无诚意可言。现在这小丫头表现得很淑女气息,但给依依的第一感觉却很任性,唉,又是任性的小孩! 这时,那辽国小王爷的手下捧着两个一模一样的盒子上来,一看就知道是价值不菲。 “小王恳请陛下下令,熄了灯火。” 皇帝也是少年心性,马上命宫娥灭了烛火,只留门口两盏宫灯,众侍卫全神戒备,以防意外。 小王爷的手下将盒子同时打开,柔和的光芒倾泻而出,完全替代了刚才的灯火。 虽然很惊诧,但得了公主“教训”,众人只好将呼之欲出的惊讶咽回肚子里。 淑女的玉冶很淑女地惊讶了一下,把个小王爷喜得抓耳挠腮,就差翻两跟头,可反观玉宣这边,人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甚至她身边的下人,都没表现得怎么惊讶。 这玉宣公主难道真是天上下来的?这么油盐不进?! “小小薄礼,请公主笑纳!”给点面子吧! 依依点了下头,喜儿接过,面无表情…… 尴尬,很尴尬……不仅是小王爷,连皇帝都很尴尬。 轻咳了一声,想缓和下气氛:“小王爷真是客气,你远来是客,朕敬你一杯。” 殿中灯火复又亮起,宾主尽欢。 接着,那西夏的,高丽的,也不甘示弱,纷纷送上礼物,只为博得美人一笑,可咱们的玉宣公主十分吝啬笑容,甚至是微笑也不给一个,全程走神中…… 其实依依是在想,为什么这么礼物昨天不送?后来总算是明白了,因为昨天没那么多的大臣,这富贵显摆给谁看呢?可是,拜托,我们再怎么说也是称霸一方的天朝大国诶,江南中原,怎么着也比你们有钱吧?你摆给谁看哪?!虽然那些老爷子刚才小小惊讶了一下,那也只是因为突然之间看你们变大方了,感叹一下罢了,还真当回事了! 走神中,所以连那其他两国的礼物都是喜儿忙着收下的。 依依不知道,因为她的走神,令某人很是不满,以至于后来发生了很多原本也许不用发生的事情…… 第十八章 凤求凰 一大清早,就有顺子的声音传入寝宫:“殿下,我家公主还未起身,请殿下稍待。(.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还让不让人活了?也不看看昨天那“宾主尽欢”的筵席到了几点?现在就又有什么“殿下”来这搞不灵清。 “殿下,是玉冶公主来了。”喜儿在纱帐外回禀,“是不是请她晚些过来?” “让她先等着!”依依从小就有起床气。 玉冶来干什么?貌似我(玉宣)和她没啥交情诶!昨天后来问了玉宣,她也说两人自小就不是很推心置腹,虽然面上是姐姐妹妹叫得亲。 不过既然人家来了,怎么着也得问问清楚再说。 一番梳洗打扮后,依依姗姗来迟。 其实迟到也是很有学问滴!可以为看出对方企图做很大推力。 玉冶很生气,从她出生到现在还没有人敢让她等! 在她喝完第三杯茶,外带半碟小酥饼,柳眉越竖越高时,才见某人款款而至。 欧阳一身侍卫服前面开路,后面跟着顺子和明风,然后是一对小宫娥福儿和小蝶,最后才是扶着喜儿的手姗姗来迟的依依,只要再拿腔拿调地来一句:“小李子~~”,就十足一翻版慈禧。 堆起笑容:“妹妹,真是抱歉,让你久候了。”非常的假! 没人回答她。 喂!虽然你是公主,属金枝玉叶,能呼风唤雨,可是,可是你怎么说也是公主,属大家闺秀类,这样盯着我的侍卫看,很不礼貌诶! 依依马上变了脸色,重咳一声,把某人的思绪拽过来:“妹妹莫不是生气了?” “啊,没,没有,玉冶怎敢生姐姐的气?”原本就打算好发火的某人笑靥如花,说话中还顺带瞟了欧阳侍卫一眼。 喂,现在是夏天,不是春天!今年春天没延迟!!! 再次咳嗽:“妹妹好像对我这侍卫很好奇。” “没,没有。”没有你结巴个什么劲?!“听闻姐姐身体已然全愈,玉冶心中欢喜,特地,特地来越姐姐前去游园。” 这是你的初衷?我没听错吧?! 眼珠一转:“今日过于炎热,游园恐晒伤了妹妹如花美貌,不如我们就在这阴凉处弹弹琴,听听歌?” 欧阳站在一旁,眼睛里自然只有依依一人,见她一笑,眼睛一转,自是知道无什好事,果然,依依将他一指:“我这侍卫文武双全,弹得一手好琴,妹妹可有兴趣?” 玉冶眼中满是兴趣,但没立即脱口而出答应下来,用依依的话说还保持着假惺惺的矜持:“既然姐姐想听琴,那玉冶自是恭敬不如从命。玉冶宫中新得一琴,名曰‘凤羽’,今日正好用上,欢欢,去取琴来。” 欢欢?还迎迎呢! 那欢欢扯扯她衣摆,示意今天来不是来听琴的,玉冶把杏眼一瞪:“还不快去!” 小宫娥只得悻悻而去。 片刻,怀抱一古琴至池边树阴下:“公主,琴来了。” 玉冶满面堆笑:“欧阳公子,请试琴。” 欧阳不动,依依微笑:“欧阳,公主如此赏识你,还不遵从?” “是。”脸上很平静。依依你个鬼丫头,居然用我做“美男计”,看我过会怎么修理你?! 修长的手指在剔透的琴弦上随意一拨,音符随手飞出,未成曲调先有情。 “果是好琴。”欧阳一句赞,玉冶就像喝了一斤二锅头般红晕了脸。 喂,人家夸的是琴诶!(细窝头:我说殿下啊,你是不是吃醋了?依依;信不信我拍飞你?细窝头:不用拍,我自己飞,这啥世道啊~~~兄妹俩一德行~~~) 伴随着古琴声,欧阳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皇兮皇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凤求凰?心中莫名的一动,抬眼正对上欧阳那对可比繁星的明眸,大胆直白的歌词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像做错了事的小孩般使劲拧着绣帕。 眼角瞄到玉冶通红了脸,跟个苹果似的,也在拧着帕子,突然感到很不爽,相当的不爽,就像小孩的玩具被人抢了一样。 第三次咳嗽(你今天是不是咳太多了?!):“琴是好琴,音是好音,只是可惜啊!” “可惜什么?”玉冶自然是不知道的。 “可惜曲不是好曲。”依依捏了颗葡萄放入嘴中。 “不是好曲?姐姐,这曲子可是大才子司马相如写的。” “司马相如是个才子,也很大胆,不然怎会作出如此直白的诗来?但他真的爱文君吗?他只是听闻有艳淑女在闺房,他见过文君吗?他对她了解吗? 文君真是个傻女人呐!只听了首曲子就爱上了他,义无返顾地跟了他,她觉得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即使是当垆卖酒,那日子也比锦衣玉食强得多,因为对女人来说,爱情是世界,而对男人来说爱情只是一部分。但司马相如有为文君想过吗?他,给了文君幸福吗?” 玉冶瞪大了她那双本就很大了的眼睛,自小生长在这深宫中的她怎么会有来自千年后的思想。 “那公主觉得相如该如何做法,才能对得起他这首曲子?”欧阳突然问了一句。 阳光般的微笑让玉冶心中又是一阵荡漾。 “这爱也求了,也算了,但既然娶了她,就要爱她,就要给她幸福,当垆卖酒也就罢了,毕竟出生在哪不是他自己能选的,但他怎能在京城中又与青楼女子牵扯不清,浪费文君的青春,践踏文君的真情?” “姐姐,书上有这一节?即使有,男子不都以那些个风流韵事为荣吗?而且三妻四妾不是很平常吗?”玉冶的思想中男子有几个妻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很多男人呐,整日里就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像司马相如那样,有个知书达礼或者国色天香或者两者兼备的如文君者和他们来个夜奔,可他们真的为她们考虑过了吗,是不是在那些人的眼中,女人只是个附属品,只是表示他们是风流才俊的一个符号?” 欧阳始终保持着微笑。 “姐姐,玉冶听说那三国的王子都是来向皇兄求亲的,而求的就是姐姐你,但他们国中,都有侍妾在家。”杏眼一转,居然满是狡诘,原来也是个剔透的人儿。 玉冶这才是你来的真正目的吧?你怎么不说你也是他们的目标之一呢! “如果真想娶我,就得把家中侍妾都遣散了,而且要过我三道关卡。”依依继续逗着她。 “哪三道?”小脸满是好奇,但你小丫头的心思能瞒得了依依我吗? “天机不可泄露!”猜去吧你!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找点儿乐子。 “……” “小九,您真决定要出三道难题?如果真有人过了怎么办?”玉宣满脸焦急。 依依慢条斯理地玩着棋子:“逗她玩。该你了。” “可玉冶自小就喜欢……那词怎么说来着?对了,打小报告。”玉宣随意下了一子。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你能想到打发时间的事儿?哈,你输了!”可算是赢了一回了,这围棋还真是有一定难度啊! 玉宣很是漫不经心:“那你,肯嫁怎样的?” “那人啊,得对我好,对我一心一意,不能做出任何出轨之事,就是不能出墙,不管是精神上还是**上,还有,我要一座金屋。” “金屋?金屋藏娇?嘻嘻,小九莫不是想当皇后?这可有点难了,难道你想嫁给我皇兄,或者真嫁到他国去?”玉宣笑嘻嘻地调侃着。 “去!我才没兴趣呢!我要那个他只对我一个人好,我只要金屋,不要他当汉武。” 我只造金屋,不学刘彻!那个声音又出现在了脑海里,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他一定很温柔,就像欧阳……我怎么想到他了?!欧阳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他?但是,但是…… 欧阳的声音和那句话的声音…… “欧阳!欧阳!!!” 房梁上的欧阳自然将她们的话听了个满耳,一个翻身出现在两人(?)面前。 疑问的表情。 “你说这句。”“刷刷”在纸上写下一行。 “我只造金屋,不学刘彻?”这,这不就是当初依依以为被踏雪骗了后,自己安慰她时说的吗?原来,原来她一直就记得。 不对不对,不是这种语调:“好好说话,不是这样。” 深吸口气,表情扭曲,嘴角却在笑:“哎哟~~~我是说只造金屋,不学刘彻~~~” ―_―|||好丰富的表情哦! “喜儿,你来读一遍。”可惜对面那位表情没什么变化。 喜儿照着念了一遍。 自己也读了一遍后:“玉宣,听出什么了吗?” 歪着脑袋:“第一个是男的,声音丰富,后面两个是女的……” “废话!”这我还不知道啊!“我是说口音,口音。” “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到,恩……你和欧阳的声音和喜儿的,不一样,有点点……” “江南口音?” “诶,对对,就是这种感觉!虽然不是很重,但就是有那么一点点,以前听过江南小调,就是有这种味道。”玉宣回想着。 果然,那天在侍郎府周侍郎说,“赵公子”的话中带着江南口音,自己但是就像想到了些什么,就是这个,江南口音!江南口音啊! “原来如此!”似乎松了口气。 “原来如此?”玉宣不解。 “没,没什么。哎,想想那三道难题吧!(我说你这思维可真够跳跃的!)这可是给咱们的玉宣长公主挑驸马爷呀!” “去!是给你挑,给你挑!” 两丫头又在那自顾自打闹,欧阳无语问苍天,原来又只是个擦边球…… 第十九章 公主出宫 “陛下,您说,这次那些外邦使者打算求了哪位殿下去?”裸露着香肩的美女腻在皇帝身上,媚眼如丝。 “管他们想求谁呢,反正朕一个妹妹都不给。”皇帝搂着新宠,随带着捏捏那白雪一样的香腮。 “可是,看那些蛮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陛下,臣妾怕~~~” 估计皇帝的骨头都酥了,忙温声细语安慰着怀中的小猫:“怕什么,不是有朕在吗?无论发生什么,朕都会保护你,放心放心……” “陛下金口玉言,可不能骗臣妾哦!” 皇帝抓住她在他胸口画着圈圈的小手:“朕何时食言过?”在她耳边吹着气,惹得美人咯咯轻笑…… 屋内春色无边,屋外却是冰封千里。 皇后拧着衣带,咬牙切齿又不好发作,因为现在陪着她丈夫的美女正是她推荐的。 贴身宫娥轻声安慰着她,大体是要以大局为重云云…… *************** “圣旨到……”猫爪子划玻璃的声音把个好好的早晨破坏殆尽。 又是一大清早,这宫里的人怎么回事,就爱把别人的美梦搅和了才甘心是不? 现在终于演化为,依依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啦~~~ 提着刀准备出去砍人。 “是刘福。”玉宣享受着香火,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 刘福,宫里的老人,是看着皇帝长大的,连皇帝都得让他三分,而且这宫里的事基本上没有他不知道的,也就是说,那夜的天火也许除了皇帝就他一人是最知情者。 无奈地撇撇嘴,把刀扔下:“喜儿,我衣服呢?” 哈,那皇帝居然是让她出去玩?!公款旅游,有这样的事?当然啦,顺便把太后和太妃给迎回来。(细窝头:我说,你是不是有点本末倒置了?)哈哈,既然你要求的,那咱就不客气了,也**个一回? 关于为什么要她去的问题,玉宣的解释是太后很喜欢她。 老人家时间也不多了,怎么说也得抽些时间陪陪她不是? 这么一说倒还有几分道理,可是,可是……为什么玉冶会在我们车里?! “姐姐,玉冶甚是思念母后,听闻皇兄命姐姐迎回母后,玉冶亦想同去,不知姐姐肯否让玉冶同行?” 之前也没怎么见你思念“母后”呀,皇帝一提就开始思念啦?不过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而且都已经在车上了,我总不好赶你下去吧?! 虽然旅途会因此有些须无趣,但也许能从这看似大家闺秀样的公主嘴里掏出些什么有价值的……八卦…… 基本用不着准备什么,圣旨一下,午后就出发,侍卫、宫女、太监集结完毕,甚至还有几名随行太医,至于各种东西物什,大到被褥床叠,小到锈针一应俱全……喂,你不用连那描金马桶都带上吧?! 无语,有钱人的生活啊!奢侈啊!**啊!(细窝头:貌似宋仁宗时期还好一点吧?) 这边在热火朝天地“搬运”着,那边却静得吓人―― “她走了?”华贵得一如牡丹的少妇扶着栏杆望向远方。 榻上斜倚着的妩媚女子一手持书,眉也不抬,淡淡回答:“不相信可以去查。” 作为后宫之主哪受过如此待遇,但奇怪的是她居然没有丝毫怒气,也许说她不敢发作更正确:“信,我自然是相信,只是不知仙人接下来……” “山人自有妙计!”将书抛下,起身离去。 夏日的阳光透过窗棂射到摊开那页,“釜底抽薪”四字浓得如黑夜一般…… *************** 天有点闷,但不会影响宽敞到堪比加长林肯的车厢内两位公主“其乐融融”。 “对了,姐姐,你上次说的那三道难题,到底是什么?” 晕,你还没忘?我都忘了! “这个啊……”勾勾指头,玉冶一脸兴奋地靠近,“就是……还是算了……” “哎呀,姐姐~~~就告诉玉冶吧!好姐姐!”原来玉冶撒娇也很有一套。 这么一个美人对你撒着娇,是人都答应了,依依也想,可她实在是没什么能说的。 见依依还是那么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玉冶只得加强攻势:“好姐姐,就告诉我吧!皇兄也想知……皇兄也很关心你的终生大事,你告诉我,我就可以帮皇兄分担一些了,你看皇兄平时多累呀!” “那……好吧!你说哪个女子不爱美,第一件就是,我要世上最美的花。” “世上最美的花?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这就要看那些人的见闻和心思了。作为女子,自然希望自己的夫婿能保护自己,那第二件就是,我要世间最厉害的兵器。” 玉冶仔细记下:“那第三件呢?” “一句话,一句能让我感动的话。”就算那人能找到前面那两样东西(假设存在),这第三关还不是在我掌握中? 好虚无飘渺的三件事! “欧阳大哥,看来你有阵可以忙了。”坐在车辕上的明风很为好朋友担心,“如果实在不行,直接把我师父抢走吧!反正你一化龙没人追得上你。”出馊主意明风很拿手。 旁边那人却在愣愣出神。 “欧阳大哥?欧阳大哥!”居然不回答我! “啊?你说什么?” 好嘛,合着什么都没听到!“算了,就当我没说。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把之前的事情整理了一下。” “哦?发现什么了吗?”明风知道,作为公安学校的优秀毕业生,如果不是命运巧合,也许欧阳现在已经是很有名的刑警了。 “一言难尽呐!”伸了个懒腰,“看这天是快下雨了,我们得抓紧点赶路,省得待会变落汤鸡。”欧阳极富穿透力的声音传到前队,“加快速度!” 公主一行,走的当然是官道,但官道也就是意味着宽阔却一望无边的道路。 雨还是下了,颗颗皆有黄豆大小,砸在身上隐隐生疼,依依、玉冶及贴身宫女在车中,自是无妨,可苦了在外的众人,蓑衣雨伞根本起不了作用。 顺着滂沱的大雨,天也渐渐黑下。 这时欧阳远见氤氲中有勾栏瓦角挑起雨幕:“前面有人家,大家坚持一下。” 是个老旧的宅子,墨绿的爬山虎趴满整垛围墙,就像天生如此,黑漆的大门在暗沉沉的雨天显得更加沉闷,门上匾额早已斑驳,隐约可以看出,上面写的字,“贾府”。 李顺上前叫门,敲了半晌,宅子里才有了动静,“吱呀”一声门开了半扇,一团花白探了出来。 “哎呀妈呀!”顺子一声惨叫,倒退了一步。 挑着帘子张望的喜儿也惊叫一声拉住依依。 “怎么了?”见到鬼的时候(玉宣:你说谁呢?!),也没见你们怎么怕过,至于吗?! 欧阳一错身挡住了视线,快步走上扶住顺子,向那人作了一揖:“老人家,我等行得匆忙,错过了宿头,又突遇大雨,不知老人家可否行个方便,许我等借宿一晚?” “进来吧!”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 “多谢老人家慈悲!”欧阳带着微笑的声音很令人有好感。(细窝头:魔鬼啊魔鬼,这就是魔之诱惑~~~依依:你懂个p……细窝头被拍飞中……) 放下帽上轻纱,依依扶着福儿的手步下马车(喜儿吓得直打哆嗦,现在还靠小蝶搀着),欧阳在旁撑起大伞。 目所能及那老人家就站在门后,也怪不得顺子喜儿如此失态,乍一看到,还的确有些惊人,从她声音中看,应该是位老妇人,但单从她相貌,已经辨不出男女,花白的头发稀疏地耷在头顶,皱纹堆满脸面,似乎除了皮,就只有骨头,一只眼窝是个空洞,没了眼珠,另一眼睛也浑浊无光,淡淡看着众人。 “打扰您了!”依依保持着友好的笑容(虽然她看不到),微微一福,老人呆了一下,马上还礼。 接着下来的玉冶自然也被老人相貌所惊,饶是淑女如此,还是有不雅动作,幸亏有纱遮着,不然合着表情,就更形象了,战战兢兢行了一礼马上躲到了依依身边。 玉冶啊,你失礼了! 想来老人已经习惯了,不以为杵,转身带路。 自大门到大厅有些路,廊回曲折。年久失修,柱子上的漆早被风雨剥去,裂着些口子。园子里更是荒芜,已经看不出原先种了些什么,只看到各种杂草在那里争夺着地盘,开着些红红紫紫的花,在风雨中倒也有些韵味。 大厅还算干净,桌椅虽然掉了漆,但还是被擦拭的一尘不染,与外面形成强烈对比。 堂上挂着副高山流水图,不想作画之人也有风雅,此图神形皆备,如有灵性一般。四周散落着些或半成,或做好的灯笼,皆是白色罩面。 老人在将他们让进客厅后就消失了,再出现时端了个托盘:“几位客官请喝茶。” “有劳了!”欧阳伸手接过,“敢问老人家,府上厨房位于何处?可否借灶膛一用?” “出门右拐,往前一百步就到。”说着又要离开。 “老人家请留步。”依依起身相留,“若老人家无什要事,可否陪我姐妹聊聊?” “小姐不嫌老妇貌丑?”老人眼角有意无意飘到玉冶,后者当时正在扯依依衣袖。 “这世间有?喜妲己貌若天仙,心比蛇蝎,有无盐嫫母貌不经传,贤达千古。老人家在这雨夜愿意收留我们这些陌生人,本就慈悲高贵,说什么貌美颜丑,岂不折杀我等?!”一番话将老人哄得舒舒坦坦,玉冶脸上却一阵青白,“老人家请坐!” 也许是许久没有人遇她说过话了,刚开始发音说话还有些生疏僵硬,说多了,就变成她一人叙述。 老人夫家姓贾,娘家姓孟,本是外乡一大族小姐,十六岁时嫁入贾府,可婚后没几年,丈夫就因痨病过世,贾孟氏自此寡居,已有四十余年,原本娘家父兄劝她改嫁,但她就是不肯,甚至还与娘家断了关系,因为丈夫过世早,加上家族的排挤,虽然贾孟氏很想撑起这家,但最后原本风光四里的贾府还是没落了,最后更是入不敷出,只得遣散了家仆,和一陪嫁来的老妈子以编灯为生,艰难渡日熬到现在,而那老妈子年事已高,基本没了劳作能力,平时就做做简便物事。 约莫一个时辰后,小蝶走到依依身后:“小姐,晚膳已好,可是现在用膳?” 点点头,并邀了贾孟氏共进晚饭。 这顿饭对玉冶来说并不开心,她从来都没尝试过与“下人”一起用膳,虽然其中也有文武双全的欧阳公子,吃了几口就推说已饱,离了餐桌。 是夜,依依宿在西厢,隔壁自然是玉冶。 抿着福儿沏的香茗:“坐吧!这没外人。”不用抬眼,就知道杵着的福儿有话要说。 “殿下,您不觉得这宅子,这宅子……” 示意她说下去。 “这宅子怪碜人的……”说到这,福儿觉得背上都阵阵发寒。 “对啊殿下,我也觉得怕怕的。”被福儿一说,饶是神经大条的喜儿也起了鸡皮疙瘩。 “玉宣,你说呢?”依依并不直接回答,而是问起刚从伞里出来,在享受香火的正牌公主。 “我?没发现什么。”嘟着小嘴,玉宣还在生气呢,原因是依依把她闷了一天。 “没发现同类?”乜斜了她一眼,这小妮子,越来越野了,果然很有可塑性。 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下:“没有!小九,为什么这么问?” 依依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问一句,但本能驱使她脱口而出。 “没什么,随便问问,顺子,其他人都安顿好了吗?他们吃过了吗?” “回殿下,都安顿好了。” 出于习惯,在知道依依不是真公主后,他们还是称呼她为殿下,而且都很喜欢这个“殿下”,至于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她从不把他们当“下人”看吧! “那大家都睡吧!赶了一天的路,也都累了。”伸个懒腰。 “殿下殿下,今天能不能破个例,让我为您守夜啊?”从很早之前开始,依依就废除了这一条,而且要他们自称“我”。 “是啊是啊,殿下,就让福儿陪喜儿一起为您守夜吧!”其实是害怕。 真拿你们没办法:“好吧!去找几个铺盖来打个地铺吧!本公主今天……也睡地上。” 拗不过她,只好“主仆”皆打地铺,欧阳还是老地方――梁上,可怜的娃,你一堂堂魔族少帅,都快成梁上君子了。 “那我怎么办?”玉宣这才想起来,这里是宫外,晚上没那么多职守的,没事还可以找个生人聊个天什么的,这就意味着她在伞里睡了一天,又要接着睡了。 “凉拌!”依依倒头就睡。 今夜,也许,不会安静…… 第二十章 孤宅遇雨 和宫中一样,夜里还是有侍卫巡夜,只不过巡的范围小了些,就两位公主和其他随从的住所,自然人也缩减了,五人一组,两个时辰一班。[.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刘虎是这小队的队长,按惯例,接岗后就带着组中其他四人开始巡查,这次能跟随公主出巡在他认为是件天大的美差,因为各地迎接公主的“仪程”都是不菲的,这里面的油水可是大大的。 心里想的正美,忽然远处移来一点灯光。 “什么人?!”刘虎马上警觉,五人停了脚步,手按刀柄,背靠中心围成一圈戒备。 那灯又近了些。 “回答!” “军爷,是我!”低沉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贾孟氏。 毕竟人家是主人,刘虎松了口气,换了个语调:“哦,原来是老夫人。”虽然爱财,可作为军官的基本素质还是在的。 “老妇有起夜习惯,给军爷添麻烦了。”贾孟氏裂嘴一笑,露出粉红的牙肉。 “是我等给老夫人添麻烦才是,夜深露重,老夫人小心!” “谢谢军爷。”提着灯笼蹒跚离去。 目送她远去,手下李大嘟嘟哝哝道:“老大,这地方真邪门,让人老不舒服,特别是那老婆子,鬼里鬼气的。” “闭嘴!人家是这里的主人,嘴上注意着点!”刘虎瞪了他一眼,“继续巡逻!” …… “啊~~~” 马上就到交接时间,却又有一阵尖叫打乱了夜空。 整幢宅子的人都被惊醒。 “殿下,发生什么事了?”刘虎赶到玉冶门口时依依已经在了。 “不知道,本宫也刚到。”正亲**门。 欧阳拦住了她,脸色凝重:“殿下,还是属下来吧!” 看他表情不似玩笑,点头允许。 欧阳连敲几下后,门被猛地拉开,身着里衣的玉冶一头扑进他怀中:“有鬼!有鬼啊!” 欧阳手足无措,玉冶的话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后面的人炸开了锅,议论纷纷。 依依拍拍她肩膀,柔声安慰:“玉冶别怕,这世上没有鬼,乖,咱们进去说,外面风大,别着了凉。” “不,我不要!里面,里面有鬼!”玉冶紧紧拽着欧阳衣襟,没有松手的意思。 最后还是在欧阳的千哄万骗下,玉冶才跟着回了房间,手却一直拽着他衣袖。 屋里陈设与依依房中一般无二,地上倒着两人,是玉冶的贴身宫女,没什么事,只是晕了过去。 其他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遣退他人后,依依问起了经过。 原来,由于认床,玉冶睡得并不塌实,半夜时,被重物倒地的声音惊醒,一睁眼就看到床前站着个人影,长发盖脸,于是发出尖叫,然后那人一晃就没了影踪。 “别怕,肯定是你太累了,看花了眼,如果真是鬼,哪会什么都不做?你看欢欢荧荧(为什么不是欢欢迎迎?)不是也没事吗?”一指刚被拍醒的两宫女。 “可是,可是……” “好了!”握住她手,(你是不是故意要把她手从欧阳袖子上拉下来啊?!)“如果还是不放心,我陪着你。” 小脸上满是委屈,但还是点了点头。 欧阳为她画了安神咒,玉冶终于沉沉睡去。 让欢欢荧荧回房休息后,依依已睡意全无,屋外又开始下起雨来:“欧阳,看来我们明天走不了了。” “恩。”欧阳一直保持着他的招牌笑容,此时却有点没心没肺,不过也是只要他关心的人没事,就算外面天翻地覆也与他无关。 “发现了什么?”看他始终都是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表情就不爽。 “发现了你发现的东西。”拜托,不要玩高深好伐?“这宅子不大,水却很深。” “恩,这里太干净了。”玉宣说这里没发现她的同类,但是像这么古旧,又只有两人居住的宅子怎么可能会一点点异常都没有? 反常为妖,这句话有个人教过她,但是谁,却忘了。 “希望不会出事。” 可事实却没有依依想象的那么乐观―― “出事了,出事了!”明风跑进饭厅。 放下碗示意他说下去。 “有人死了。”明风用尽量平和的声音叙述。 “姐姐……”玉冶惊恐地拽着依依。 拍拍她冰凉的手,问道:“是谁?” “一名侍卫。” “在哪?” “停在后花园了,因为怕宫人乱走破坏现场,我已经让侍卫将那里围了起来。” 欧阳对他微微点头,以示嘉许。 反正这早饭也吃不成了:“去看看吧!” “姐姐!”玉冶小鹿班比样的眼睛里满是恐慌。 “你先回房休息吧!”可怜的孩子,长这么大一定没见过尸体。 “姐姐,我怕,能不能,能不能……”瞄了一眼欧阳。 喂喂,他是我的侍卫好伐?!“什么?”故意的。 “这宅子,这宅子有鬼!玉冶害怕,姐姐可不可以把欧阳侍卫借我?”越说越小声。 很不可以! 他又不是货物!!! “这个……” “殿下,这宅子的确有些古怪,您身边有明风保护属下完全放心,但玉冶公主这边现在却少了得力能手,不如先让属下送公主回屋,挑选了几名合格侍卫后,再去伺候殿下,可妥?” 妥?妥你个大头鬼!“那好吧!明风,我们走!” “姐姐好像不高兴了。”临出门时,遥遥听得玉冶如此一句。 “殿下她心地善良,怎么会不高兴?”善良个鬼!如果待会你没能给出一个合理又合法的解释,哼哼…… 那名侍卫的尸体已经停在了花园中的小亭子里,身上满是泥水,瞪着一个眼,仿佛看到了令他惊恐的事物,另一个眼睛的位置却只剩下一个空洞,左胸一片血迹,其他看不出任何伤口。 他的旁边垂手站着一个年轻人,穿着水蓝色的长衫,低着眼,嘴角却噙着丝微笑。 依依等人一到亭子马上引起他的注意,抬起了头。 他……太美了,但那双深邃的眼睛更是如同遥远的夜空,望不到边际。 依依见过他,因为一照面就有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见过殿下。”那男子躬身一礼。 “大胆!见了公主为何不跪?!”顺子喝道。 他抬眼看向李顺,还是噙着笑,李顺却没来由地一阵心悸。 “算了。你是何人?” “下官柳若飞,于太医院任职。”柳若飞知道她一定会出现,或者说,有死亡的地方,她都会被吸引过来,这是她的天性,和他一样。 “我们可曾见过?”有点想现在的套瓷,但事实就是这样。 “沁心苑中。”他淡淡地答着。 是的,在沁心苑中,那时候苏妃突然发疯,皇帝急招太医进宫会诊,那时见过,在一群太医中,他很惹眼。 “不是,我是说在这之前。” “殿下认为呢?” “我不确定。应该见过吧!” “恩,是的,在前世。”他的微笑和欧阳的完全不同,轻佻,却不轻浮,诚恳,又不真实,他像世间最美的花,却带着剧毒,想抗拒,却又抵制不了诱惑。 前世么? “殿下。”明风可看不下去了,在旁边提醒着,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候! “你为何会在这?”收回看他眼睛的目光。 “下官粗通仵作之事,故前来助殿下一臂之力。” “你早知我会来?”一挑眉,抓到话中的异味。 真像,和他一样!柳若飞微微一笑:“是的,因为,前世的你一定会来。” 好暧昧的话啊~~~明风抖落一地鸡皮疙瘩…… 假意咳嗽一声:“发现了什么?” “死于后半夜,约两个时辰前,一击致命,心脏被抓出,右眼被剜去,现皆不知去向,此外别无创伤。从两处伤口来看,皆非刀剑利器所为。”柳若飞垂着眼,看着尸体,将发现一一道来。 “你的意思是……” “是被生生抓出剜去,只是下官不知道凶手有多大的力气,或者说是速度,能够将一名侍卫,在几乎没有搏斗,甚至是没有多少挣扎的情况下谋杀掉。”但如果是他或者欧阳的话,完全可以办到,依依和明风如果不用法术,基本上不行。 “被生生地……你是说,凶手就单凭一双手?”呃…… 卖糕的! “殿下来看。”柳若飞示意依依跟着,来到一处草丛,有压痕存在,“此处是尸体被发现处,由于此处较偏,甚少有人行走,而自昨夜起就开始下雨,冲走了些痕迹,但也会留下些线索,这些是侍卫们的脚印,他们的脚印都很新鲜清楚,显然是发现尸体时留下的。” “这不是有一些模糊的脚印?”有两串几不可辨的脚印,一直从园门口通到这里。 柳若飞拿出一只鞋,一比:“这是那名侍卫自己的,从脚步的跨度和着力点来看,他当时是在奔跑,或者说是在追什么人。” 但是他前面并没有脚印,那么,他为什么奔跑,追的是什么? 喜儿打了个冷战,颤声道:“殿下,会不会,会不会是……” 依依自然知道她想说什么:“别胡说,这世上哪有那么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别自己吓自己了!” 柳若飞自怀中取出一方白帕,打开:“殿下,下官在那侍卫手指间拾到这个。” 那是几根毛,白白的,众人用探询的眼神看着他。 “像是毛发。”与其说柳若飞在解释,不如说他在循循善诱。 毛发?依依心中突然没来由地“咯噔”了一下,如果要她自己配音的话,那就是“糟了”:“传令下去,马上离开!”突然转身命令道。 顺子等人从未见她如此神态过,慌忙答应,传达下去。 很不祥的预感,曾经有人和她说过,遇到危险动物就会有本能的反应,人也一样。现在就是一种本能的反应,面对未知危险的感应。 也许这是错觉,但是,依依不能留下来证实,因为她不能拿几百人的生命陪她冒险。 “殿下,殿下,不好了,不好了!”顺子几乎是跌进来的,从没见他如此失态过。 “掌你个嘴!怎么说话的呢?!”喜儿这也是本能反应。 “去!”顺子横了她一眼,转回来,“殿下,山路被大水冲断了,我们出不去了。” “你胡说什么?!我们不一直在官道旁边吗?哪来的山路?!” 是啊,我们不是在官道上遇了雨,然后在离官道不远的地方见到一幢宅子,进来避的雨吗?怎么成山路了? 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第二十一章 哭着哭着就习惯了 山路的确被冲断了。 也就意味着一行人被困在了莫名其妙走进的山里,宅子还是那幢宅子,匾额还是那块匾额,厅堂也还是那些厅堂,可是,主人不见了…… 自早上开始,贾孟氏就失了踪影,就如同没有出现过一样。 有人说她是鬼,到了白天就躲了起来;有人说她是妖,是她吃了那侍卫李大的心和眼,因为有人记得,她恰巧失的就是右眼…… 这些都被否决了,明风很肯定地说她不是鬼,也不是妖,是人,如果只他一人说,依依还会怀疑,但欧阳也这么说,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他说的,十有**依依是信了的。这可不是个好现象,至少依依是这么认为的。 可贾孟氏去了哪?他们为什么又会进入到这远离官道的地方?凶手究竟是谁? “我们现在就像是被扔进冷水锅子里的泥鳅。” 虽然知道明风什么意思,但“泥鳅”两个字还是令某两位将龙作为召唤神兽的高手几乎用犀利的眼光将他片了。(细窝头注:这些人家还是很有讲究滴,比如说你不能把龙的主人比作泥鳅,不能把麒麟的主人比作狗……) “那个,我是说,就像那道菜,豆腐泥鳅……”明风的解释依然不能让欧阳和柳若飞收回目光,“我是说……” “哎呀,好了,知道你的意思,就是想说有人给我们下了套,或者说就像是慢性毒药,等发现的时候已经到了晚期了是吧?”依依白了他一眼,连话都讲不明白,活该被片! 明风忙不迭地点头。 “现在我们首要的任务是,怎么离开这里?”依依摇着扇子,现在的她反而冷静了下来,明风和欧阳不是都很有本事吗?还据说是有法力的,真没办法了,让他们做个法,把大家都飞了出去不就得了?她相信,路,是要靠走出来的,不是用嘴斗出来的。 “哎呀!”明风在众人陷如沉思的时候,突然叫道。 “你又怎么了?!”这小子怎么总一惊一乍的?! “我,我,我刚才运了下劲,发现我的法力,我的法力……” 你倒是说呀!怎么了? “被封了。”欧阳接口道。 什么意思? “就是说法力用不上来,我们中毒了。” 不是吧?!这不是摆明了屋漏偏糟连日雨吗?刚才的冷静镇定荡然无存。 这时太医柳若飞站了起来,转身离去。 “你干嘛去?”没看到大家在开会吗? “配解药。”丢下三字,人早不知道到哪了,莫非他也是高手? “他……能行吗?”什么症状都没有,你再高明也是白搭呀! “放心,他一定行。”欧阳依然是那副千年不变的表情,似乎一切和他没有关系。 “殿下,殿下……” 又怎么了? 依依这才发现,原来当公主,特别是长公主,一点都不轻松! 这次来的是小蝶,那个从苏妃那死里逃生出来的丫头。 “刚才在外面遇到玉冶公主的欢欢,她说玉冶公主在屋中大发脾气,把东西砸了一地,吵着要离开。” 真是麻烦!“砸吧砸吧!等她砸完了再说!” 欧阳在她耳边轻声道:“还是去看看吧!” 横了他一眼:“顺子,传令下去,无论白天晚上,都得有侍卫巡逻,每十人一组,每两个时辰一换,任何人不得独自行动,就连上茅房,都要五人一组。如有违令者……后果自负!”撇撇嘴,“走吧!看她砸完了没。” 厢房。 老远就听到“乒乒乓乓”的声音。 “还没砸完呢?!”上前敲门,“玉冶,玉冶!” 声音终于有了停顿,荧荧提溜着小裙子开门跑了出来:“见过……” “免了。” 房内只能用一片狼籍来形容,玉冶背对着门,坐在唯一一张没有翻倒的椅子上。 “哟,怎么了?是谁惹着咱们的小公主了?来,说给姐姐听听。”在喜儿收拾起的椅子上款款坐下。 “姐姐,我要回家~~~”小猫楚楚可怜,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有谁会相信这可爱的小公主会是刚才的破坏机器! 回家啊…… ************* “不去保护你的长公主?”柳若飞往罐子里倒入几味药。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这么强的气息,这里除了你我,还能有谁?” 欧阳随意地靠在门框上:“能找到回去的路吗?” “皇宫还是z市?”用筷子搅动着稠密的汤汁。 “宫廷斗争不适合她。” “她可乐在其中。”又是一味,“你,真的了解她吗?” “当然!” “自负!” “是自信!” 柳若飞叹了口气:“她不仅仅是上官依依、泪姬,还是雪翩跹。” “雪翩跹……她是个怎样的人?”欧阳知道这人,但不熟。 “她?神经质,暴力倾向,不爱读书,喜欢涵少……” 欧阳打断了他的话:“你喜欢她。” 柳若飞为之一愣,手中抓着药,悬在罐上:“别觉得自己什么都知道。” 欧阳只是微笑,不再继续这话题:“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能找到回去的路吗?” “青龙少帅不是很厉害吗?为什么还要问我?”柳若飞早已恢复冰冷。 “因为我和二郎神不熟,说吧!那三只眼到底想干嘛?” 柳若飞连眼都没抬一下:“少帅还是先想想怎么离开这鬼地方吧!和,是谁给我们下了毒。” “解毒不是有你吗?” “你不怕我在给你的解药里面再下毒?” “你不会,因为我们不是敌人,至少现在不是。”…… *************** 连哄带骗之下终于将玉冶安抚下,依依回到隔壁的房间。 “顺子,把最早见到李大尸体的人,和最后见到他活着的人找来。”边喝水边吩咐。 李顺出去没多久就带着两人回到了门口:“殿下,就是这两人。”不得不表扬一下他的办事效率。 “小的刘虎(小猴子)叩见殿下。” 来的是一个一看就知道学武的青年汉子和一个大概十三四岁的小太监。 “恩,起来吧!”依依保持着长公主应有的样子说道,“顺子,你先带小猴子出去,过会叫你们。” “你叫刘虎?” “是的,殿下。”刘虎恭敬地站在下首。 “说说吧,关于李大。喜儿,赐座。”还是不习惯自己坐着,别人站着,这样的交谈方式。 “多谢殿下。”刘虎受宠若惊,不过也没像那些文人要推个半天,谢过恩后就坐下开始讲述,“李大是年前刚进的禁军,直接划到了小人队里,平时还挺机灵的,就是有时候爱偷点小懒。 “昨夜我们巡过夜交完班后,就回了屋,也不知怎么,平时小人总要许久才能睡着的,昨夜居然一沾枕头就睡过去了,早上醒来的时候,看到其他人都在,就李大床空着,后来才知道他出了事。” “李大是和你们一起进的屋?” “是的,还是小人上的门栓,可早上的时候门栓还好好的。” “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思索中……“没有。” “你们屋几个人睡?” “就我们一队的五个。” “其他人呢?叫他们一起过来。” “是。” 刘虎走后,小猴子进了房间,依依却没开始例行的查问。 “你叫小猴子?”换上一副温和的表情。 “回殿下,是的。”小猴子不像刘虎,见多了世面,他低着眼,细声低气的回答。 “几岁了?” “回殿下,十三岁了,进宫七年了。”还是有些战战兢兢。 万恶的旧社会。 “为什么进的宫?” “回殿下,奴才家里穷,人多,没饭吃,我娘不想让我饿死,就把我送进了宫。” 可怜的孩子。 “想回家吗?” “回殿下,想,又不想。”哦?“奴才想家,可现在回家只会让家里多张吃饭的嘴。” 这时李顺插嘴道:“他家里现在全靠他的例钱养着。” 一个才十三岁的孩子,才六岁的时候就被残了身体,失去了当男人的权力和尊严,只为了能让家里人有口饭吃。 像小猴子这样的孩子宫里肯定还有很多,这些事实就这么清清楚楚地摆在面前,依依却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明风突然说道:“殿下……”怎么?“您的书房不是还缺个洒扫的吗?”十三岁啊,我那时候正穿着我爸买的名牌,花着我爸给的钱,跟我爸冷战斗气呢……明风突然很想他老爸了。 “这样啊。”这些不都有人吗?“那好吧!顺子,这孩子看着机灵,就把他从浣纱司要过来吧!”自己无法改变整个社会,但能改变一小块也行啊! “是!还不叩谢殿下?!”李顺拍了一下惊呆了的小猴子。 “谢殿下,谢殿下……”这就意味着自己从最下层的洗衣局升级到了最接近公主的书房了,天呐,这可比飞还快呢! “行了行了!”你不晕我都晕了,“小猴子,说说,怎么发现李大的?” “李大?哦,回殿下……” “下次说话前不用带上‘回殿下’三个字了!” “是殿下,回……奴才早上有喝露水的习惯……”这什么习惯啊?!你又不是蝉!“这是我娘说的,那样可以不怕风吹日晒。”这习惯不好!以后得让他改改,“前院露水不够,奴才就想去偏一点的地方看看,结果,结果就看到那人躺在那里,已经死了。” “旁边有什么特别的吗?”也就是说你是除凶手外见到死者的第一人,也就是说你见到的是最完整的现场。 “特别的……特别的……” “比如说有什么特别的痕迹。”这应该不算诱供吧?! “地上有条线算不算?”线?什么线?“就像,就像用一根木棍在地上划过一样,不过比那些深,还一段一段的。” 一段一段的线?什么意思?“还有吗?” “还有就是被雨冲得差不多了的血了。”很显然,这孩子除了惊吓,能记住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 “吓哭了吗?”依依调侃道。 小猴子咬了下嘴唇,最后还是点了下头。 “别担心,哭着哭着就习惯了。” “不会吧,殿下?!”喜儿可算是听出话外音来了。 是的,哭着哭着就习惯了,吐着吐着就习惯了,人呐,真是种神筋强韧到可怕的动物…… 第二十二章 刀劈僵尸 “我师父又捡了个小太监。(.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明风啊,貌似是你提议留到书房的诶! “哦,正常,今天是个小太监,上次是个小宫女,几年前是个小徒弟。”欧阳已经习惯了,猫啊狗的她捡的还少吗? “我才不是她捡的呢!我是她从蜀奇师父那里抢来的!”明风表示强烈的抗议! 欧阳只好笑了笑转移话题:“那些侍卫怎么说的?” “一样,都说睡得跟死猪一样,什么都没听到看到。欧阳大哥,你说,还会有人死亡吗?”明风可不希望他师父的那句“哭着哭着就习惯了”成为现实。 “肯定会有。” 是的,肯定会有! 又有人死了,即使要求十人一组,还是有人死了,一个宫女,玉冶宫里的。 玉冶已经感觉快疯了。 “那边还有东西给她砸?”玉宣享受着香火,不咸不淡地来了句。 “那是你妹妹诶!为什么你不去安慰,要我去?”很不公平的好伐?! “这样啊!”玉宣把香烛向她挪了挪,“本公主很大方的,分你一点吧!” 拜托!我还没死呢!“昨天发现什么了?” “对了,你不说我还真忘了,这里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 废话,这还用你说?!“人?”你确定是人? “不知道,就算是也肯定不是一般人。我被他引走了,然后还和他打了一架呢!那小子可厉害了……” “公主殿下。”欧阳无声无息地飘了进来。 “你鬼啊?!” “鬼是我吗?”微笑,很欠扁的微笑。 “欧阳,有事吗?”依依只能给他们做和事佬。 “我是来提醒这位,公主殿下,下次和人打架之前先分清楚敌友。” 这个…… “看,看我干嘛……”不会吧? “她和谁打起来了?”一滴汗。 “一个也是被人引了出来的朋友。” “朋友……是不是太医院那个?”一想就想到他了。 “为什么会认为是他?”欧阳有点紧张。 “不知道,直觉吧!他看起来挺高手的样子,而且他还说,我们前世就认识,能记得前世的人,难道不是高手吗?”表情单纯,相当的单纯,我敢保证,她根本没意识到话里的意思。 很无心的话,在某人耳朵里就变得相当有意。[.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前世就认识……”欧阳现在好像不是紧张了……“玉宣。” “哎!”某人很兴奋。 “以后再和他打起来,往死里揍!” “喂喂……” “得令!” 又一滴冷汗……人家也就说了一句话诶!你犯得着这样吗? “那个小宫女的事怎么样了?”擦掉汗,依依只得转移话题。 “和李大一样,心脏和右眼被挖走,当场死亡,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趁现在是白天,我已经下令让侍卫们十人一组,进行地毯式的搜查,希望能够发现些什么。” 这老宅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加上查得仔细,侍卫们整整花费了一个上午也没搜完,欧阳让他们先吃饭。 人是铁,饭是钢嘛! 午饭后一刻钟,就有一个禁军军官前来回报,前半宅已经结束搜查,可是什么都没发现。 “现在弟兄们进入了后半宅。”那军官汇报完毕就离开了。 “欧阳,我们也去看看吧!”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干。 考虑了一下,欧阳还是答应了。 “欧阳,等回去了,我让皇帝哥哥封你个官做,好不好?” 天生的领导气质令欧阳无形中成了那些侍卫们的首领,但统帅过一界生灵的他怎么会稀罕一个小小人皇封的官。 “只要你给的,都好。” 明风在旁恶寒一个,被依依白了一眼,乖乖地回到玉冶那里听瓷器碎裂的声音。 “殿下!”又要拜啊?! “免了免了,怎么样了?”还是切入正题的好。 “属下刚到这里,门是锁着的,正准备强行破入。”说话的是之前那个军官。 “那还愣着干嘛?赶紧着!”喜儿快嘴快舌地说道。 有宋一朝,特别是初期,士兵面上刺字,地位极其低下,就连像喜儿这样的小宫女都敢对他们大呼小叫。 “是!”那军官一挥手,几名禁军合力一踹,本就有些腐朽的门马上向里打开,踹开门后,两人冲了进去。 “不能进!”欧阳突然喝道,将刚踏上门槛的军官一把拽住。 可是,晚了,已经有两名士兵进入到了屋中,意外发生了…… 看似腐朽的门在欧阳大喝的同时猛然关上,惊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然后是一片嘈杂: “什么人?!” “鬼啊!” “啊~~~” 那通彻心扉的惨叫,他们无助,他们恐惧,他们绝望…… 只持续了几个弹指,马上又归为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是的,死一般。 几乎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在害怕,在颤抖,在呕吐,除了他和她,即使那惨叫中夹杂着啃噬物体发出的“吱吱”声。 欧阳抱着她,可她不怕,那血滴在地上的声音异常清晰地传到她的耳朵里,一滴,两滴……撞击着她的心,她一点都不惊讶,就像当初看到苏妃快死时一样,没有恐惧,没有害怕,有的只是熟悉,为什么? 轻轻挣开欧阳的怀抱,自那军官腰上拔出配刀。 “殿下!”喜儿可真是护住,见依依步向那可怕的小屋,迈着弹棉花一样的腿,向前挣扎。 可是依依的耳朵里只有一片空白,她要自己去揭开谜底。 “欧阳侍卫!”喜儿只好将怒火发到欧阳身上,“你没看到公主有,有危险吗?!” “她不会有事的。”惊讶之后是深深的了然,她还是她,一点都没变,“喜儿、福儿,去,让厨房烧水,准备好糯米水,还要一套干净的衣服,最好是紫色的。”她喜欢。 “可是……”喜儿还想说些什么,但欧阳令人不可违抗的眼神让她把一切疑问咽了回去。 轻轻叩了叩门,依依保持着大家风范,即使手中拖着把刀。 门开了。 地上倒着两个侍卫,胸前可见一团模糊,眼睛大睁着,满是不甘和恐惧,目所能及,墙角站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白发垂至腰际,垂着的手上满是鲜血,却不是贾孟氏。 “吃饱了吗?”依依站在门外,冷冷地问到。 那老妇裂着嘴,露出两颗黄黄的犬牙,低低地咆哮着,如同条母兽。 “是,是僵尸?!”有眼尖的侍卫。 “吃饱了,就上路吧!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老妇继续咆哮着,却不敢挪动一寸,任由依依跨入门槛,一步步向她走近。 配刀随着依依的脚步,在地上慢慢拖动着,发出碜人的摩擦声,闪出点点火花, 屋外的侍卫清楚地看到那僵尸眼睛中出现了恐惧,他们永远不会知道她到底看到了什么。 “吼……”老妇怒吼着,向前平插出双手,可在依依眼中却如同垂死挣扎,她甚至没有避让,只是举起了刀,砍了下去。 就是这把看似笨重的刀,在依依手中如神兵利器一般,或者说那双手像枯木一样,只是随意地一挥,老妇的手就被齐腕切断,乌黑的血散发着阵阵恶臭。 疼痛让她爆发出了巨大的潜力,吼叫着扑向依依,依依却依然不动声色,一个矮身,将她双脚齐膝盖切断,失去支持的老妇倒在地上。 屋外的众侍卫很难相信,他们看起来娇滴滴的长公主居然能将那凶悍的僵尸肢解了,一时间景仰之情如同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 “我知道,这里是你的地盘,我们不该打扰你,但是,你毕竟吃了我的手下,血债还是要血来偿的,你说对吗?”依依悠悠地开着口,“希望你来世不用经历这种行尸走肉的生活。走好!” 银光闪过,身首异处…… *************** “欧阳。”屏风内传出依依的声音。 “恩?”欧阳坐在屏风外,细细品着茶,其实是防止突发事件。 依依趴在木桶里:“刚才我一点都不怕。” 屋里水的波动声不屈地往他耳朵里钻,不仅让他有点思绪飘忽:“恩。然后呢?” “我以前是不是经常杀人?”虽然说过想要自己想起来,但实在是好奇以前的自己。 “哦?怎么了?” “在砍下那僵尸脑袋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了一个画面。” 示意喜儿再加些热水。 “殿下,您看到什么了?”喜儿的好奇心一点都不比依依低。 “是啊是啊,听说你刚才很帅诶!看到什么了?”玉宣飘进来得正是时候。 “我看到……一个帅哥,嘻……”(欧阳眉角抽搐)“他握着我的手。”(欧阳捏着杯子)“他在我耳朵边上说话。”(欧阳手上青筋毕现)“他叫我九儿。”“啪”碎裂的声音,“欧阳,怎么了?” “没,没什么。”没控制好力气,欧阳有点为这无辜的杯子可惜。 搞半天是涵少啊! 玉宣隔着屏风丢给欧阳两个白眼,谁让他打乱这么萌的氛围啦:“然后呢?然后呢?” “他握着我拿刀的手,说,九儿,别怕,杀了他。” 依依凌厉的眼光让玉宣和喜儿打了个冷战,“然后……呢?” “然后,就想刚才一样,我一刀把对面那人的头砍了下来,我还看到从那人脖子中喷出的血洒到了我脸上。” “呃~~”玉宣虽然是鬼,可也没见过怎么血腥的场景。 “再然后,我好像也吐了。”结束了叙述,“欧阳,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我以前是不是经常杀人?” 那件事情依依曾经和他说过,是她第一次由涵少带着出任务,一个厉鬼占据了一具刚死的尸体,做了很多恶事,涵少和依依追了他三天,才把他逼到绝境,涵少为了锻炼依依,硬是不许她用失魂箭和落魄针,愣是要她把厉鬼的头砍下来,依依不肯,涵少就手把手地教(不排除涵少动用了武力),那也是依依吐得最厉害的一次,据说她一个星期之内,看到红色就条件反射地呕吐。 “你从来都没杀过人,你只杀妖魔鬼怪,而且都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对十恶不赦的妖魔鬼怪。只要还有一点希望,你都会给他们机会。” “是吗?那,那个男人又是谁?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难道也是前世?” “真的真的?有多帅?!比我皇兄还帅?” “玉宣你个花痴女!”欧阳腹诽了一句。 “他……很帅,就像神仙一样不带一点人间烟火,但又不会让人感觉不可接近,他……就像,就像是我哥哥,一个一直保护我的哥哥。” 玉宣很失望地“啊”了一声:“没劲!” 欧阳却为手中的第二个杯子庆幸:“他就是你哥哥。” “真的吗?他真的是我哥哥?他,他叫什么?等等,让我想想……恩……” “欧阳吉?”喜儿试探性地问,曾经听依依说梦话的时候叫过。 “喂喂,欧阳吉是外面那个啦!” “啊?我一直以为他姓欧,名阳呢!” 欧阳一滴汗。 “泪姬?”这个名字出现的频率也很高。 “这好像是女人的名字。” 欧阳再一滴汗。 “涵……少……涵少?”依依的声音变得欣喜,“上官涵,对不对?欧阳,他是不是叫上官涵?” “恩。”突然间,欧阳有点嫉妒涵少了,可以让她花那么多的心力去想。 “可是殿下,您做梦的时候就说过涵少,没说过上官涵啊,您怎么知道他姓上官?” “我好像梦到过他从一幢大宅子里出来,那宅子就叫‘上官府’,等等,我常说梦话?”不会吧?! 一人一鬼,很默契地点头。 “无语……” 第二十三章 我要嫁他 自从依依回想起涵少后,欧阳就感觉日子有了盼头,每天咧着嘴,跑前颠后的,用明风的话说,活像头快活的小毛驴。 虽然依依的记忆有了突破性的发展,虽然欧阳最近很开心,但是,还是没有离开困境,雨还在下,路还没通。 看来问题还是没有被解决啊! 一只白净的手伸出窗子,接着雨水。 “这雨得下到什么时候去啊?”玉冶幽幽地叹了口气,等了半晌,没人接话,转过头来,只见依依愣愣地盯着窗外。 自从那次劈了僵尸后,依依一直处于离魂状态,她想的事情很多,多到已经成了一团乱麻,只能盯着灰灰的天发呆。 “姐姐!”玉冶提高声音又叫了声,她现在已经适应了这一方天地的生活,至少从前几天的每天砸两次东西到现在的两天一次,或者也可以说是认命了。 “啊?”这回成功把她拉了回来。 “你在想什么?”坐到依依的身边,拉起她的手,“姐姐,你的手好凉啊!” “啊,没什么,只是在想,这天什么时候能晴。”不动声色地把手抽了出来,理了理刘海。 沉默了一会,玉冶又开了口:“姐姐,如果,我是说如果,皇兄要你嫁给那些个王子中的一个,你选谁?” 这个问题啊! “皇帝哥哥不会让我嫁的。” “我是说如果。” “如果啊?我不是出了三道题吗?那要看谁能过那三道卡了。” “那我们抛开那三道题,你会选谁?” 玉冶啊,你还真是不依不饶啊!不说些绝的你是不罢休的是吧?!“前些天我做过一个梦,玉冶你知道我梦到什么了吗?” 玉冶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说到做梦,但还是第一反应地问了:“什么?” 恰巧欧阳正走到门口,收住脚步,躲在外面。(.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我梦到一条龙,一条青龙,上面坐着位少年将军。” (玉冶:真的假的?)“真的吗?” (依依:信口胡诌的你也信?)“骗你干嘛?” (欧阳:她她她……) (玉冶:骗小孩啊你?)“那你在哪?” (依依:你想听?好啊,我继续编……)“我在前面,坐在一头凤凰上。” 这是喜儿插嘴:“凤凰……”凤尊啊!真的是凤尊啊!凤尊大人又显灵了!膜拜中…… (欧阳:苍天啊,大地啊,哪位天使姐姐开了眼啊!) (玉冶:……真的吗?)“后来呢?” (依依:继续编……)“周围一片黑暗,仿佛天地间陷入了一片混沌,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还活着……(玉冶和喜儿扑闪着大眼睛)他要抓我,我就逃,突然他飞了起来,把我从凤凰上打了下来……” “呀!” 喂喂,被你们吓到了啦!“咳咳,只见我一个鹞子翻身,稳稳落地,然后一招双龙戏珠直夺他双眼,再然后……” “怎么样?” 后后,我成说书的了!“后来我就逃了。”该做总结陈词了,“要我嫁,我就嫁他。” (欧阳:感谢玉帝,感谢佛主,感谢冥君,感tv,感谢mtv……) (玉冶:别以为我不知道,哼!)“是姐姐杜撰的吧?即使是真的,也只是个梦罢了。再说了,姐姐,你忘了吗?这世上的真龙天子只有我们皇兄一个,难道那人是皇兄,那姐姐可是……” (依依:本来就是杜撰的嘛!)“不,他不是皇帝哥哥,他存在,而且他也是位王子,是另一个世界未来的王者,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骑着青龙来娶我!” (细窝头:喂喂,编大了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依依啊,你知不知道你的这些话在某人耳朵里是什么意思? “那万一在他出现之前,皇兄就要你嫁了呢?” “不会。” “姐姐,世上没有绝对的事……” 玉冶突然陷入低沉的声音令依依一呆,刚想问为什么,欧阳推门进来了。 “殿下,药熬好了,趁热喝吧!”柳若飞开的方子真的有用吗? “又喝啊!很难喝的!”自从醒来后,就不停地吃药吃药,可什么效果都没出现,这真的是单纯的药吗?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欧阳,这药我不想喝了,倒了吧!” 欧阳还没开口,玉冶先说了:“姐姐,你以前身体一直不好,大病了一场后就更加了,不吃药怎么行?还是吃吧,不然欧阳公子也没办法交差啊!” 啊,是了,欧阳是以给我医病的名义进来玉淑宫的,想到这,依依端起碗,喝了个干净,欧阳赶紧打开旁边的碗盖,取出一颗冰糖递给她,依依递回个调皮的眼神,直接从他手里咬去了冰糖,欧阳更是笑得花一样,十足情侣模样。 玉冶顿时黑下了脸,站了起来:“姐姐,玉冶不打搅你了,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屋了。” 十分钟后,隔壁屋内乒乓做响。 “欧阳,那丫头好像吃醋了。”捏着一片云片糕,依依懒懒地靠在椅子上。 欧阳没理会她的调侃,或者说他已经习惯别人的吃醋了(自信啊自信):“一大早,我就带着几个兄弟去路边查探过,山洪还很大,几乎没有搭桥的可行性,周边也看过了,都是峭壁,除了正对着大门的,没有其他的路,如果这雨一直不停,我们就有可能被困死在这。” “你带着几个兄弟?”依依却没配合找重点,“欧阳,你好像很融入这个地方啊!如果回不去了,你愿意留在这里吗?” 最后一句话如同霹雳击中了欧阳,难道说她…… “明风说我们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 原来…… 欧阳有些失望,但还是给了她一个微笑:“你在哪,我就在哪。” 原本应该很感动的。“可我不记得你了。”失望吗? “没关系,我会让你再次记得我。”欧阳最大的优点,就是自信。 “我试试。”转向窗外,“还会死人吗?” “会,有人的地方就会死人。” “不,我是说这里,我感觉,那个僵尸不是关键点。”虽然那个僵尸被她砍了,但一直没有那种解脱感,而且问题并没有解决,“这雨有蹊跷。” “我知道。” “知道?发现什么了?”来了精神。 “还要下场暴雨。”欧阳却转眼看向了窗外。 顺着他的目光,玉冶正走在雨中,后面跟着战战兢兢的欢欢荧荧,粉粉的长裙在雨中开成一朵桃花…… 是夜,恼人的雨还在坚持不懈地下着。 一袭白衣的依依步出房间,游离在曲折长廊中。 “公主金安!”守夜的侍卫已经从五人上升到了十人每组。 漠无表情地走过。 “公主怎么了?”侍卫甲刚进入禁军不久。 “难道传说是真的?”侍卫乙挠了挠头。 “什么传说?” “公主得了离魂症。”侍卫丙压低声音说道。 “别瞎说,公主的病已经被欧阳大人治好了。”队长呵斥着。 “老大你得了吧!那小白脸纯粹是靠张脸混饭吃,还大人,我看就是一面首,谁知道他是不是和公主……” “闭嘴!”那队长冷喝道。 侍卫丁挨了队长一记打,只得悻悻地嘟哝道:“小弟也是看不下他一新来的,凭什么指挥老大你啊!” “队长,我们要不要跟上公主?”侍卫甲忙扯开话题,心中有愧,如果刚才不是他说起,侍卫丁也就不会挨打了。 “废话!”正当一队人要跟上前时,背后传来尖叫声。 “戒备!”伴随着队长的命令,十把长刀同时出鞘。 “救命啊!”是玉冶的声音。 依依停住了脚步,她怎么会出来?继续走还是回去? 正在左右为难时,一道白影斜刺里蹿了出来,腥风扑面而来。 调虎离山?! 尖利的指甲几乎是贴着依依的喉咙略过,带过的风刮得皮肤阵阵生疼。 好险! 横扫之后是直刺,在那干瘪的手即将抓到依依时,她动了,不是后退,而是抬手,钳制住对方双手,离眼睛只十个公分的距离。 与她近距离地面对面,这次是张年轻的脸,梳着发髻,虽然样式比较过时,但还是很整齐,穿的衣服也不像先前那个那般破旧,如果不是她苍白的脸、手上的绿色毛发和夹带着的非人腥风,任谁都不会觉得她是个僵尸。 绿毛僵尸,等级已经相当高了,比上次那白色的高出了不止一个层次,甚至还有了不低的智商。 “有你出现的地方就有死亡,死神!你得死!”僵持中,她突然狞着牙道。 绿毛僵尸有智商,但不至于高到妖这一步吧! “我死不死与你何干?”抬脚将她踢飞,僵尸顺势飞得无影无踪,“不会吧!我一脚那么厉害!”手搭凉棚,目送她离去。 这是个好机会,但依依却没有扣下她来,因为,她没有这个能力,至少现在没有。 又一个僵尸啊!还是个高智商的绿毛僵尸,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 死神?她说,我是死神?有我的地方就有死亡?我不这么认为! 这算什么?是警告?还是挑战? 依依看着自己的手,挂在左手上的玉牌熠熠发光…… 第二十四 一次谈判 玉冶睡得很不好,自从昨夜被吓到了之后,就整晚地做噩梦,她也梦到龙了,也是在追她,可那是条三头的孽龙,一直追着她跑,要吃她,还会喷火,当她被逼入绝境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玉冶妹妹睡得不好?”早饭的时候依依看到了她的黑眼圈。 “恩,姐姐昨夜去哪了?”玉冶自己说起昨夜的事情,“半夜的时候玉冶听到姐姐开门的声音,就起来看看,正瞧见姐姐出门,好奇之下就跟了出来,姐姐那么晚了,怎么还一人外出?” 转向喜儿:“我昨夜出去过?” 喜儿点点头:“殿下忘了?昨夜你说闷得慌,想出去走走,就走了出去,欧阳侍卫和明风怕出事,也就一直跟在您左近。” 玉冶不易察觉地抽了下眉。 “呵呵,大概是我睡糊涂了,都不记得了。玉冶,以后别一个人出来,听侍卫说,你昨夜都叫了救命?发生什么事了?” 其实她什么都知道。 “玉冶,玉冶见姐姐出去,不放心,就一直跟着,后来,走到转弯处,感觉有人拉住了我的衣角,就叫了起来。”玉冶现在十足的小孩样,“可后来才发现是被树枝勾住了。” 可据玉宣说,那时玉冶很清醒,也没什么树枝勾裙角之说,是她莫名其妙地叫起来。 两者的说法,一人一鬼,你会相信谁说的? 依依的回答是,当然是玉宣啦!虽然她是鬼。 所谓鬼话连篇是指说假话,但这些不都是人想出来形容人的吗? 至于玉冶为什么要说谎,为什么要跟踪依依?依依的话是,谅她小丫头一个,也玩不出多大花样,一条小泥鳅,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好段时间没见到柳若飞了,因为他必须在危险真正到来之前把解药研制出来,任务很艰巨啊!要不带些糕点去慰问一下? 为了能够安心研制解药,他住在较为偏僻的边缘地带,因为甚少行人,长势良好的野草已经蔓延到了石径上,中间留着条小道,周遭有被践踏的草叶俯卧着。 依依微微一笑:“有人来过?”看着压痕,那人应该是很轻的,也许是个女孩子。 李顺回答道:“因为殿下说柳大人任务艰巨,所以小的就派了小蝶来负责柳大人的饮食,应该是她刚来过吧!” 果然。 屋子里没人说话,只听到药汁“咕嘟咕嘟”的翻泡声和欢快的捣药声。 一个在药罐旁熬着什么,目不斜视,表情呆滞,一个在小石臼前捣着什么,时而偷看对方一下,嘴角带笑。好一副温馨的图画。 如果让小蝶选的话,也许她愿意一辈子就在那捣药(细窝头:那不成捣药的玉兔了?),貌似有戏诶…… 柳若飞也不回头,带着笑说道:“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小蝶慌忙转身,见是依依,小脸一红,赶忙下跪。 “免了!”依依心情很不错。 柳若飞也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他惯有的微笑,优雅,却拒人千里之外:“见过殿下。”依然只是一揖。 “柳大人,解药怎么样了?”真的很想调侃他和小蝶几句,但到了嘴巴边上又咽了回去。 “还差一点,三天之内一定能完成。” “你确定?” “确定!”很自信。 “好!这三天本宫就把小蝶借给你,负责你的日常起居,如何?”实在是忍不住不调侃呀,嘿嘿! 小蝶早就被依依逗的脸红到耳朵跟上。 “只要你给的,都好!”深邃的眼睛凝视着依依。 好暧昧的话啊~~~~ 好挑衅的话啊~~~~ 好耳熟的话啊~~~~ 欧阳脸绿了啊~~~~ 他的表情好怪……不过他的眼睛……好美……好像跟着他走就能到天堂,没来由地一阵心慌。(.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咳嗽一声(细窝头:依依啊,总咳嗽不好),有点尴尬:“同意就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扰柳大人了,你继续,不用送了。” 用得着这样吗?我是公主,我才是老大诶!为什么我要像做了亏心事一样地逃出来啊?! 不过刚才的感觉真的很奇怪,我对他没什么兴趣,为什么却会突然有种脸红心跳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像是别人强加给我,不属于我自己的,可又像是从我灵魂深处发出的,这…… 哎……头痛啊!还是不想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欧阳、明风,我们去一个地方。” 三人走进了发现那白毛僵尸的院子,并下令任何人不得踏入半步。 侍卫把偏院围得水泄不通,每人都带了一袋糯米,虽然这对那绿毛僵尸没有致命的杀伤力,但至少能争取到逃跑的时间,如果还能跑得动得话。 院子还是原来的样子,唯一的不同就是门关上了,虽然那摇摇欲坠的门关上和打开在平时没多大区别,但在现在这种特殊时期,至关重要,是谁关上了门?从里还是从外? 礼貌地敲了敲门:“我觉得我们可以谈谈。” 武力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也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最好办法是谈判。 门应声而开,如果不是里面没人,一般都会觉得是两家人在串门。 欧阳气定神闲,明风却是假镇定,这样近距离地面对僵尸,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 三人刚踏进小屋,门就砰的一声自动关上,巨大的声响震得守在院外的侍卫们心中一紧,离得最近的刘虎不由得把手伸到了装糯米的袋子里,在宫里的时候就听说这位公主不同于凡人,凤尊附体在宫中早就传得沸沸扬扬,而那次逮捕苏妃身边大宫女时更见识了公主的料事如神,虽然公主并没有出现在第一线,而这次的刀劈僵尸,刘虎可是看得真真切切,那可是一把普通单刀,劈的可是僵尸,那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吗?当时他就打定了主意,如果能活着出去,一定求他那当禁军军官的姐夫把他调到离玉淑宫最近的地方当班,沾沾公主的仙气也好啊! 正想着,又一声巨响,将众侍卫的神经绷紧到了一触即断的极点,一团雪白撞破木门飞了出来,居然是公主和一个面露狰狞的女子,公主被挟持了! 一就是一转的念头,刘虎冲进院子,手里的糯米向那女子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旁边的侍卫见状纷纷效仿,一时间漫天的糯米夹杂着雨水如同下了一场雹子。 那女子一沾到糯米就发出惨叫,果然是僵尸! 刘虎撒得更勤快,突然一把抓了个空,没啦?! 这时,僵尸女一声长啸,弃了公主,忍着剧痛,转向侍卫们扑来,首当其冲的正是刘虎,一转眼,侍卫一轰而散,等他反映过来要逃跑的时候,那狰狞的表情已经到了面前。 “呵,呵呵呵……”刘虎估计是被吓傻了。 僵尸女也对着他咧嘴一笑,脸上的绿毛愈发恐怖。 “妈呀~~~”转身就跑,虽然已经有点像是徒劳,但,这是本能啊! 已经能感觉到她冰冷的爪子了,刘虎一个踉跄,摔了个嘴啃泥,也正是这一摔,救了他一条小命。当僵尸女转回来时,刘虎眼前一暗,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经挡在了他面前。 欧阳大人,以后你就是我亲哥了~~~~ “小僵尸,你的对手是我。” 欧阳故作轻松的声音掩饰不了他身受重伤的事实(刘虎的认为)。 “哼,找死!”僵尸女冷冷回道,堪比匕首的利爪刺向欧阳。 见欧阳与僵尸女战在一处,刘虎突然觉得自己很怂,同样是侍卫,为什么就不能像欧阳大人那样战斗?特别是看到僵尸女的利爪又划破了欧阳手臂时,刘虎没来由地一阵热血沸腾,当下抽出单刀,一声大喝:“欧阳大人,我来助你!” “急急如律令!”耳边突然像一阵风般刮过,一个满头鲜血的少年抢过他,手中拽着一块蓝布向那与欧阳大人缠斗中的僵尸女扑去。 僵尸女冷冷一笑:“找死!”一边招架着欧阳的剑招,一边将漆黑的利爪迎向司徒明风,只要他不想变肉串,就必须有停顿,或者绕行。 可是,他们都想错了,明风想都没想,直接撞上了利爪,顿时穿了个通透,同样,僵尸女的行动也受到了限制,蓝色的布帛一甩,盖上了她的脸,上面用血画就的符咒闪起红光,定住僵尸女。 欧阳一个飞腿,将她踢飞,一把接住慢慢跪倒的明风。 “明风!” “欧阳大哥,我,我是不是快死了?”苍白的脸色如同宣纸一般。 “不会的,你不会死的,有大哥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明风!”这时依依也踉跄地跑到明风身边,“明风,都是我不好,是我太任性,如果不是我一定要和那僵尸谈判,向她显示诚意,就不会被她胁持,就不会害你们受伤,就不会,就不会……都是我不好……”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一串串地滑落。 “不,不怪公主,是,是我学艺不精。”明风颤抖着手,抹去依依的眼泪,“其实,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发誓,绝对不会让你哭,要让你,让你永远活在阳光下……”突然双眼一瞪,僵硬着脸望向天空,“大哥,照顾好,公主……” “明风!” 第二十五章 意外收获 喜儿轻手轻脚地走近,原本是想给靠在软榻上的依依盖件斗篷,不想这么轻的动作还是把她惊醒了:“殿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唔,喜儿,是你啊,我还以为是明风回来了呢!”依依坐了起来,披起斗篷,很随意地说着。 在喜儿的耳中,却是另一番滋味。明风是个开心果,平时两人还会斗斗嘴,心里却一直把他当做弟弟一般,可现在,没有任何预兆,人说没就没了,喜儿想起了这位殿下当初说过的那句话:哭着哭着就习惯了…… 喜儿勉强牵起一个微笑:“明风他,在自己房间呐!” “喜儿啊,不想笑就不要勉强自己。”依依侧着脸,隐在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表情,“明风喜欢大家开心的笑。” “殿下……”喜儿很担心这种状态下的依依,越平静越让人不安心。 “玉宣呢?还没回来吗?” 当看到欧阳把浑身是血,没了生机的明风抱回来的时候,盛怒下玉宣差点把那僵尸女给拆了,继而跃了出去,只丢下一句:“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风小子的魂魄找回来。” “没呐,都这么久了。”喜儿也开始担心那位公主了。 “玉宣不会有事的。那个僵尸呢?”站起来的依依又恢复成了原来那什么都信心十足,甚至有点冷漠的凤尊附体。 “被欧阳大人关在了后厢房,有一队侍卫看守着。”为依依披上斗篷,“殿下您……” “去看看吧,要离开这里还得在她身上下功夫,我们的粮食已不多了,不是吗?” “原来殿下都知道了。”这件事连喜儿也是早上顺子告诉她的。 “走吧!” 僵尸女被五花大绑拘在后厢房中,外面的禁军侍卫都带着充足的糯米,当然,这也是在允许的范围下的充足。 “你不打算说些什么吗?”依依很随意地问道。 “说?说什么?说我很抱歉杀了你的书童?你会在乎一个凡人的生死?”僵尸女不无嘲讽地回答,“而且,他的死完全是因为你,有你在的地方就有死亡。” “好个伶牙俐齿的绿毛僵尸,信不信本宫拔光你的牙?”乜斜着眼笑对僵尸女,如果欧阳在的话完全可以看出来,依依的表情与涵少如出一辙,“现在我只想知道,怎么离开这里,当然了,你可以选择不说,但你放心,本宫有的是让人开口的法子,哦,不好意思,是让非人开口的法子。” “你……”僵尸女知道,虽然对面这个自称“本宫”的女子在笑,但她笑得越美,自己的下场就越…… “让开!”门外传来一阵喧哗,一个女子的声音满含着骄横和怒气,是玉冶。 “请殿下恕罪,公主有旨,任何人没有她的允许不得进入。”拦着玉冶的是刘虎。 “大胆!这里哪里有你这奴才说话的地?!”有其主必有其仆,玉冶的侍女欢欢现在想必是柳眉倒竖了。 “殿下,要不要……”喜儿自然知道这里不是玩儿的地方。 “让她进来吧!”玉冶自小就被宠坏了的,越不让做她越要做,谁都拦不了,这是玉宣说的。 “是……”喜儿走到门口,正听到玉冶喝道:“公主?本宫难道不是公主吗?谁借你的胆子敢阻了本宫的去路?!”心中顿时不服,站在门口,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公主殿下,长公主殿下有请。”长公主三字自然是加了重音。 “哼!”欢欢狠狠瞪了刘虎一眼,扶着她家公主走进厢房。 “姐姐。”玉冶满脸堆笑,“呀,这就是那害得我们被困的僵尸?姐姐为什么不杀了她?” 这么可爱的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说出“杀”的时候那么的平淡?也是,她是帝王家的小孩,手里本就握着平常人没有的权力。 依依淡淡回答:“因为我们还没有离开这里,她就有用。” 玉冶很紧张地问道:“那她说了吗?” “没有。” 玉冶闻言顿时柳眉倒竖,指着僵尸女骂道:“你这丑女人,自己一副人不人鬼的模样阎王不要地狱不收,难道还要拖着我们做陪葬?你就不怕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啧啧,真没看出来,玉冶还有这潜质?按说她也不是刘太后生的,怎么有这么重的市井味? 依依很难理解:这小公主每天哪来那么多的火气,改天送她包菊花茶降降火? 玉冶骂骂还不解气,一个巴掌扇在僵尸女脸上,不想明风用布帛制的定身符本就不牢,因为不是专用纸张,在玉冶的掌掴之下掉了下来。 “吼~~~”僵尸女脱了禁制,一声长啸挣断绳索,抓向玉冶。 玉冶完全被吓傻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依依一把扯过玉冶,一掌击中僵尸女额头,令谁也料想不到的是,僵尸女被这一掌击得倒飞出去,直直撞在墙上,一时间动弹不得,依依趁机将定身符再次贴在僵尸女额头。 “啊~~~”玉冶这才大叫着从恐惧中恢复过来。 依依看了她一眼:“行了,没事了。欢欢,扶你家公主回去休息。”也是心有余悸。 “是,是。”欢欢脸色苍白,匆匆行了一礼,扶着她的公主逃也似的离开。 目送着她们离去,依依似笑非笑地瞄了僵尸女一眼:“告诉你一句话,下次能逃就赶紧逃,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喜儿,我们走……去看看,明风……” 明风现在很安静地躺在他房间的床上,脸上的血早就被仔细擦去,凌乱的发髻被收拾得妥妥当当,衣服也换了干净的一套。脸色苍白而平静祥和,没了往日的神采飞扬,原来这小猴子一样闲不住的少年也有静下来的时候。 “明风哥哥,你上次说外面的世界很大,还有很多很多和我们长得不一样的人,他们长着黄头发蓝眼睛,还有些人黑得跟黑炭一样,是真的吗?那不是跟说书人说的妖怪一样?他们吃人吗?还是和我们一样吃饭的?”坐在明风床前的孩子细细地削着一段木头,正是小猴子。 这孩子和明风关系很好,因为他觉得自己能一步“登天”,完全是明风的恩德,而明风在平时也会跟他讲讲故事,教他写写字,所以小猴子一直把明风当偶像一般崇拜。 依依阻止了想提醒小猴子接驾的喜儿,静静地听着小猴子在那里和明风“聊天”。 “明风哥哥,你知道吗?欧阳大人真的很喜欢咱们公主,他知道公主喜欢吃核桃酥,天还没亮就去厨房做了,等做好后又去外面视察水情,再回来服侍公主,以前听人说君子不能去厨房的,可欧阳大人为了公主连孔夫子的话都不听了,难怪玉冶公主会那么羡慕。(细窝头:孩子,那不是羡慕,已经到了嫉妒边缘了。)”小猴子浑然不知背后某人已经红了脸,“说到公主,明风哥哥,我是不是会遭天谴?公主对我那么好,把我调到书房,让我可以识字,有很多钱可以寄回家,可我,可我却骗了她。”什么?“上次发现那侍卫李大的时候,我,我还看到了一个人,就是玉冶公主身旁那宫女,可能她才是第一个发现那侍卫的人,可我却骗了公主……” “是欢欢,还是荧荧?”依依出声问道,吓得小猴子手一松,木头掉落在地。 “参见殿下,殿下恕罪!” 捡起滚到脚边的木头:“起来说。” “奴才,奴才也不知道是哪个,殿下饶命!” “我没生气,你把当时的情况详细说说。”落座在喜儿搬来的凳子上。 据小猴子所说,那天他去后院接露水时,看到玉冶贴身宫女鬼鬼祟祟地从那后院出来,于是他鬼使神差地躲了起来,见她走远后才敢出来,接着就发现了死了的侍卫。 可现场并没有发现其他人的痕迹。 依依叹了一声:“看来咱们的小玉冶宫里不简单呐!”转向小猴子,“别怕,本宫不怪罪你,就算你当时说了,那丫头也肯定不会承认,说不定还会把你搭进去。明风他,以前有说过什么心愿吗?” “明风哥哥说,想回家,想父亲……还说,想和欧阳大人一样厉害,可是都……” “他的愿望,本宫会想办法帮他实现的。”依依喃喃道。 小猴子不解地望着他的公主:公主莫不是伤心过头了? 第二十六章 一波又起 虽然玉冶公主现在脾气已经收敛了许多,但被僵尸女袭击,差点受伤还是让玉冶很不爽,最简单的发泄法子就是砸东西,这房间里的东西换了一批又一批,几间厢房里的都到了她那。 砸完东西,玉冶长舒了口气,精疲力竭地坐倒在软榻上,平时的话早有欢欢或荧荧上前伺候,今天却不见人影,玉冶也懒得管,一阵倦意袭来,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梦中她回到了皇宫,太后和皇兄围着她转“玉冶啊,这个官儿可还要?”,玉宣低眉顺眼说着“公主,奴婢为您准备了燕窝”,更有欧阳对着她温柔地笑着,眼中只有她,柔情万分地唤着她的名字“玉冶……” “欧阳公子……我,我喜欢你。” 忽然欧阳对着她诡异地一笑,眼中光芒一闪,现了青色,瞳孔细成一条线,如同蛇,没错,玉冶就像被一条捕猎食物的蛇盯住了一般:“这样你还喜欢吗?”一张嘴,开了叉的信子卷向她的脸,玉冶甚至能闻到他口中喷出的腥臭味。 是有腥臭味道冲击着她的嗅觉,玉冶猛然睁开双眼,一双青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浓烈的味道几乎令她窒息,两颗獠牙在黑夜里莹莹发着?人的绿光,僵尸?! “啊……”心跳停了几拍后,玉冶才记起呼救,本能地抓起手边的东西砸了过去。 那僵尸喉间发出野兽似的低吼,尖厉的爪子抓向玉冶,吓得玉冶滚下软榻,而软榻也在她着地的一霎那被劈成两半。 “救命啊~~~”顾不得形象,连滚带爬地跑向门口,一开门,重重摔了出去,却倒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一抬头,正对上依依双眼,“姐姐,僵尸啊!” “大胆妖孽!”依依一声喝,持剑扑向那僵尸,门在她进入的同时砰然关上,里面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玉冶在欢欢搀扶下惊恐不已。 “殿下,您没事吧?”欢欢关切地问道,却换来玉冶的一记白眼。(.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你们刚才去哪了?!”怒对侍女。 “刚才长公主殿下传奴婢问话去了。”荧荧答道,“问殿下近来的起居生活,嘱咐奴婢要尽心侍奉殿下您。” “还是姐姐好。不知道姐姐能否打赢那怪物。”想起了什么,转向喜儿,“喜儿,我姐姐何时学得如此厉害功夫,怎么本宫从未听闻?” “回殿下,长公主殿下起死回生后就有了这番本事,凌尘道长说殿下是被凤尊上了身了。”喜儿回答得中规中矩。 “这样啊!”玉冶若有所思。 约有两刻钟的时间,屋中声音渐渐低了下来,玉冶刚想吩咐侍卫查看,刚走到门口,突然“砰”的一声巨响,木屑纷飞,一个青色的身影撞了出来,直飞向玉冶,好在欢欢反应够快,将玉冶拉着后退了好十几步,才没被砸到。 那青色身影自然就是玉冶见到的僵尸了,只见他着地一滚,扑进了灌木丛。 “还不快追?!”荧荧呼喝侍卫。 “不必了。”依依施施然自屋中步出,“他已经受了重伤。这里果然不止两个僵尸,现在他铤而走险前来,想必已是强弩之末,终于可以轻松点了。” “姐姐是说这僵尸是最后一个?” “是啊,这还只是个小僵尸,之所以来袭击你,想来是想胁持了你,然后要我们放了他的同伴,如果有其他更厉害的,怎么会让这小僵尸来冒险?”依依顿了顿,看向玉冶,“玉冶,你方才用什么打过他吗?怎么我与他相斗时发现他已经受了伤了?” 看得玉冶一阵慌乱:“没,没有啊!啊!可能是我的护身符吧!年前太后为我和皇兄求的。” “哦,幸亏了这护符。” “殿下,殿下!”是顺子,因为柳若飞的研究即将完成,依依将他和小蝶一起派到了偏院,难道说……“柳大人的药配制出来了!” “真的?走!去看看!” 柳若飞还是千年不变的微笑,即使是听了喜儿说明风死了,欧阳受了重伤,他也只是淡淡地叹了口气,说了声:“人生无常。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这让喜儿很是恼火,如果不是依依拦着,估计这伶牙俐齿不知又要说出些什么来。 “柳大人,药呢?”当下才是关键。 柳若飞示意小蝶打开一个木盒,里面并排着三颗药丸,约蚕豆大小。 “管用吗?”依依还是有些怀疑。 “公主尽管放心。”柳若飞当着依依的面捏起一颗药丸,吞了下去,“只是这药效来得慢些,据我估算,大约要到明日辰时,而欧阳侍卫身受重伤,最好还是晚些服用。” “也就是说我们至少还得等到明日辰时才能离开唠?” 柳若飞却摇了摇头:“凭下官一人之力,恐是不能,还得有人协助,现下欧阳侍卫和司徒一伤一死,恐怕……” “欧阳的伤,你能治吗?” “自然是能的,下官现在就为他配药,服用之后三个时辰应该可以服这药丸了。” 看着柳若飞自信满满的样子,依依也受了感染:“如此,劳烦了。” 柳若飞也不多言,提起笔就龙飞凤舞成一张方子,旁边小蝶很自然地接过,熟练地捡选着药材,看得依依心中暗笑,原来几天的时间,进展就这么快了。 依依见玉冶也跟了来,忙道:“对了,柳大人,适才有僵尸袭击了玉冶,她受了惊,你来看看,要不要紧。” “是。” 玉冶顺从地让柳若飞为她诊脉,片刻后柳御医只是笑着给了依依两个“无妨”。 “如此甚好。”依依说道,“这段日子辛苦柳大人了,等回了宫,本宫定奏请皇兄,请他对你嘉奖一番。” 柳若飞也不推托,依旧微笑:“如此多谢公主。” 又寒暄了一阵,小蝶端着一罐子小心翼翼走近:“殿下,药已熬好,不知是否现在就送去?” 依依却看着柳若飞不说话,柳若飞又是微微一笑,倒出半碗一饮而尽。 对此依依很满意:“小蝶,最近你也辛苦了,这药就让喜儿送去吧!喜儿,你带几个人连这药丸一起带去,让欧阳三个时辰后服用。” “是。”喜儿接过托盘,出了门。 “忙了这许多天,想来柳大人也累了,请早些歇息,明日还有更重要的事,本宫就不打扰了。” “是,殿下慢走!” 做戏一般的对白下,是柳若飞飞向依依的一记带笑的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还未走到院门,就听到喜儿带着哭腔的叫声:“殿下,不好了,不好了!” 扶住跌跌撞撞的喜儿,依依还没问话,喜儿就惊恐道:“欧阳大人,欧阳大人……” 不等她说完,依依立马奔向欧阳厢房,老远就听得乒乓作响和狂放的笑声,院子里一团人影战在一处,不是有侍卫被扔出战圈,虽不致命却也一时间动弹不得。 依依一踏进院子,就又有一个侍卫飞了过来,伸手一带,顺着冲力转了一圈,把他稳稳放在地上。 “殿下……” 依依认得他是那叫刘虎的侍卫队长:“怎么回事?” “欧阳大人喝了药后就开始发狂了。”喜儿也在福儿的搀扶下到了旁边,正好替刘虎回答这个问题。 此时众侍卫不再战斗,只是围着欧阳,依依知道他们在寻找突破点,圈子中的欧阳眼神涣散,披肩的头发凌乱地散在身后额前,衣服更是在战斗中扯得破破烂烂,早就没了往日的神采,狰狞的笑容挂在脸上。 “那药应该是没问题的。”柳若飞可是亲自试过药,“喜儿,你路上可遇到过什么人没有?” 喜儿回想了片刻:“除了几个巡夜的侍卫,没有遇到其他人。”被困了这么多天,早已是人心惶惶,不可能还会有其他人出来走动,“对了,走到院门口时我听到旁边草丛里有动静,就让侍卫去看了下,那时候停了一下。” 有可能是那时候出了问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依依回身自旁边侍卫腰间抽出单刀。 玉冶急忙拉住依依:“姐姐,你难道……” “如果制不住他,也只有……” 一听要将欧阳“舍弃”,玉冶更是不肯放手:“欧阳公子只是中了毒,也许柳御医能治呢!姐姐……” 依依也低下了头,似在犹豫,突然圈子中的欧阳一声暴喝,自众人头上跃过,瞬间蹿到面前。 “殿下!”众人虽然在第一时间扑了过来,却已爱莫能助,身边离得最近的是玉冶,也不知她是吓傻了还是什么,愣在当下。 抓住依依衣领,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欧阳轻轻一纵就到了屋顶。 “欧阳吉,你快放了公主,不然,不然……”喜儿也不知道能不然出个什么来。 屋顶上暴走中的某人却充耳不闻。 “欧阳吉,别以为你抓了我姐姐,我姐姐就收拾不了你,她的刀可是能把僵尸大卸八块的!” 你是想要我死是吧? 果然,欧阳一眼瞪向依依手中的单刀,一掌击向她面门,无奈,依依只得持刀反撩,划向他手腕,欧阳变掌,下切,“崩”的一声,一把虽说不上削铁如泥,但也锋利锃亮的单刀居然应声而断。 还没等依依反应过来,欧阳手一松,不是放她,而是掐住了她的脖子,慢慢收紧,原本狰狞的笑容愈加恐怖。 想挣扎却用不上一丝力气,呼吸在瞬间变得极其奢侈,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对面那人的表情逐渐改变,那是一张黝黑的脸,碧绿的眼珠配着线一样的瞳孔,脖子上滑腻冰冷的感觉,蛇……玄噬…… 第二十七章 收网时间 漆黑的屋中闪进一个全身套在漆黑中的身影,虽然没有一点光亮,但僵尸天生的敏锐嗅觉还是告诉了她来者是谁。 “是你?现在是来杀我还是审我啊?”僵尸女一副无所谓的语气,却也透露出她与来者相熟。 “贾氏,你为何出尔反尔?指使手下妄图伤害玉冶公主?”黑衣人沉声问道。 回答她的是贾氏嘲讽的笑声。 “你笑什么?!”黑衣人有些许恼怒。 “不去那边露露脸,你怎么会来看我?”贾氏笑着说,那神情就像是在和多年的老友聊天,“我还真怕了你们会忘了我这颗有用的棋子呢!” “贾氏,你别得意,别忘了是谁让你从一个低等僵尸进化到现在的绿毛僵尸的?想想你的母亲,你的奶娘……” “你!”贾氏喝道,随即蔫了一般,“说吧,想要我做什么?” 黑衣人咬牙切齿道:“杀了赵玉宣。” “我很好奇,以前你只是要困住她,想要慢慢折磨她,现在怎么就要杀她了?难道看像猫爪子下的老鼠一样挣扎不好吗?” “因为再不吃,那老鼠就要反咬猫一口了。” “可是她的身边能人那么多,我怎么可能……”再说她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放心,现在那个欧阳吉中了毒,不死也只有半条命,司徒明风挺尸了,而那柳若飞也不过是个江湖郎中,而且,赵玉宣今日悲喜交加,早已疲惫不堪,现在下手正是好机会。”黑衣人对依依那边的情形了如指掌,“我也会助你一臂之力。” “不行。” “为什么?到时候我会放你自由,还给你原本有的一切。” “除非你给我解药。”贾氏讨价还价道,见她不语,忙道,“我娘还在你们手里,而且,你们手里不是还有那件宝物吗?没有全部的法力,我可没有自信能打赢那公主。” 黑衣人思索了片刻:“看你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揭去贾氏额头的布帛,把一颗药丸塞在她手里,“快点!” *************** 光怪陆离的霓虹,灯火黯淡的小巷,随风舞动的火绳,倾盆而下的大雨,干净整洁的寓所,摇摇欲坠的仓库,金碧辉煌的发廊,尸横遍野的草原,寸草不生的悬崖…… 失重的感觉刻骨铭心,依依窒息中猛然睁开双眼,却把眼前人吓了一跳,哦,不是,是眼前鬼。 “小九,你可算醒啦!呜……”正牌玉宣一把抱住依依,把她勒得差点再次窒息。 如果不是喜儿及时把她拉开,依依很想赏她个掌心雷……掌心雷? 不等依依细想自己脑海里为什么会冒出这么奇怪的名词,玉宣就开始聒噪:“哼,想不到本公主才没在几个时辰,那**贼就开始造反了,这次居然想杀人灭口?!看我不去挑了他脚筋?!” 依依忙拉住这接近暴走的玉宣,岔开话题:“明风的魂魄你找到了吗?” 玉宣闻言顿时低下了头:“小九,对不起,我,我没找到……”随即想到一个很好的理由,“还不是那讨嫌的**贼,如果不是看到他抓了你,我要赶过来救场,也许就找到小风子了,我现在就去找。”说干就干,这小公主死了后性格变了许多。 “你找不到的。”淡淡的一句话成功就把她拉了回来。 “为什么?” 就知道她会问,依依叹了口气:“被僵尸杀了的人类是没有灵魂离体的,因为他的魂魄已经化到了四肢百骸中,如果条件合适,那人会变成僵尸,如果不合适,那他的魂魄就会在若干天或者若干年后化为尘埃,从此消失在天地间。(.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为什么?僵尸有特权?”玉宣这方面的知识真的不是一般的匮乏啊! 依依揉了揉太阳**:“如果一个僵尸潜心修炼,他的毛发就会根据修为不断变化,最高级的僵尸色彩斑斓,称为斑斓尸,再往上修炼,会遇到天劫,如果他能挨过天劫,就不再是僵尸了,可以蜕变成旱魃,旱魃一声吼叫,能让当地干旱三年,甚至更久,以致民不聊生。而天地间第一个旱魃是当时天帝的女儿,因为犯了天条才被罚下界,不神不妖,不生不死几千年。后来天帝总归是有些心疼女儿,怕她孤单,允许她把某些人类变成僵尸侍奉她,但也担心僵尸过多影响世间正常运转,设下苛刻条件,被僵尸杀死的人类如果不能变成僵尸,魂魄就会灰飞烟灭。”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给玉宣的上课成了讲故事了。 玉宣一脸好奇:“不知道旱魃犯了什么错,他的父王要这么罚她,太残忍了。” “据说是她和一个施雨的神相爱了,惹怒了天帝,天帝就把他们罚下了界,让他们永远隔着一条江,永世不得相见,旱魃在江北引起旱灾,雨神来江北治旱,可旱魃听说雨神在江南,就去了江南,到江南的时候又发现雨神在江北,又赶去江北,而雨神呢,也是一样,到了江北,治了旱,发现旱魃去了江南,又去江南,两人永远见不了面。” 一个悲剧,知道远方有自己的爱人,可却永远见不了面。 “那为什么不能停一下呢?” “停的时候,大家一起停,走的时候,大家一起走。” 其实是……当他们见面的时候,其中一个会死,死在对方的手里,这是三界共知的秘密,是他们的宿命,只有他们两人不知道,于是有好心的神仙充当起了那个传播“谣言”的“好事者”,或者是制造让他们“擦肩而过”的“恶人”。因为活着忍受思念之苦,总比看着爱人死在自己手里的锥心之痛好千百倍吧! 一阵沉默,众人沉浸在对这个故事的感慨中,最后玉宣的一句“最是无奈帝王家”成了总结句。 “我去外面转转,看看那**贼死了没。”玉宣夺门而出,依依知道,她心里很难受,那句“最是无奈帝王家”。 微微一笑,讲起这个故事也让依依有些难受,总觉得自己也和那旱魃公主一样,总是错过,不断的错过一些人,一些事。 “殿下,您怎么知道那么多?还是神仙的事?”福儿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真笨,殿下是凤尊,怎么会不知道?”在喜儿的心里,凤尊已经和依依划上等号了。 依依也不辩解,只是微微一笑:“喜儿,我还想再睡会,你们也下去休息吧!” 既然已经错过了,就不要再去追思,只会图添悲伤。 “是。”…… 思绪正飘远时,屋内的蜡烛火苗晃了几下,居然无风自灭。 “什么人?!”警觉地坐起,一阵腥风袭来,忙一个侧翻,躲过,“你果然有同伙。” “受死吧!”贾氏一声低喝,变化招式。 两人在黑暗中游斗,没有翻天覆地的动静,但随便哪一招足够别人喝一壶的。虽然看不真切,但不时有木头断裂的声音,夹杂着依依的闷哼传入黑衣人的耳朵,这足够她了解情况的了。 约有半刻钟,屋内突然归于沉寂,听得贾氏笑道:“赵玉宣,如何?可见识到我们绿尸的厉害了?受死吧!” “慢着!”黑衣人跳下屋顶。 依稀可见依依被贾氏摁在地上,嘴角挂着鲜血,而贾氏匕首一般的利爪横在依依颈部,随便一拉就可以让她死于非命。 “急着要杀她的不是你吗?现在怎么又……” “因为要让她连僵尸都做不成!”黑衣人冷漠地说道。 在贾氏掌握中的依依却开了口:“能让我死得明白些吗?你是谁?” “你真的想知道吗,上官九儿?” “是你?!”那个在苏妃处的神秘法师?只有她叫过自己“上官九儿”。 “对了,你已经忘了自己是谁了,那样也好,省得将来为自己当过第三者而耻辱,不过你也没有那机会了。”黑衣人狞笑着,举起一颗红色的珠子,“别了,上官九儿!”劈头砸了下去。 一阵红雾、一声惨叫之后,那让主人恨了几千年的女人永远消失在了这千年之前,历史将因此改变…… 当然啦!这些都只是她的臆想,事实是依依手一伸,将那珠子接在了手里:“挺好看的嘛!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口一张,将珠子囫囵吞了下去,“咳咳,噎死我了!” “你?!”黑衣人瞪大了双眼,目睹贾氏微笑着把依依扶了起来,“你们?!” “贾小姐是明事理的,在了解了原委后,怎么可能还会继续助纣为虐?” “你以为我甘心当一枚棋子?”贾氏冷冷地盯着她。 黑衣人也不问原委,一纵身,向窗子蹿去,不想窗子猛然打开,一惊,被一掌打了回来,连退几步才稳住身形。 一个身影轻巧地跳了进来:“哈哈,可算是轮到我上场了!” 待看清楚他的面貌,黑衣人已经说不出句完整话了:“司,司徒……” “没错,就是你司徒小爷我!”得意洋洋,正是“死”了的司徒明风。 第二十八章 谁是老鼠 等到欧阳和玉宣带着在玉冶房间暗室内找到的贾孟氏回到房间时,黑衣人已经被贾氏和明风联手擒下,被五花大绑在床柱上,身上头上贴满了各种符纸,不用想也知道是出自明风的手笔,这几天的装死可把他憋坏了。 “顺利吗?”依依悠闲地摇着扇子,喝着茶。 “有我和小风子出马,当然是什么都摆得平啦!”玉宣根本不知道谦虚两个字是怎么写的,“你是没看见,玉冶和她的小侍女看到穿墙而过的我和僵尸小风子时的表情,脸都绿了,哈哈,真好玩,是真的绿了哦!” 怎么没听到她们的尖叫?“一下子就晕了呗!”喂喂,那怎么说也是你妹妹诶!那么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反正我们俩是从小斗到大,如果不是欧阳拦着,我还想把她挖醒,表演身首异处给她看呢!” 汗一个,可怜的玉冶~~~ “原来真的是你啊!”玉宣把注意力转移到绑在床柱上的某人,“如果没认错的话,你是欢欢吧?” “你们早就知道了?”欢欢实在想不通自己在哪一环节出了纰漏。 其实很简单,僵尸杀人事件的确让依依以为罪魁祸首是僵尸,如果没有那连绵不断的雨和山洪冲毁山路的话,没有人会怀疑真正的凶手其实是另有其人,并进一步发现其实在进入山庄之前欧阳他们就中了慢性毒,进入山庄只是毒发了而已,所以能下毒的就只有队伍中的人。 “什么意思?” “的确,冲毁山路能把我们困在这里,但你难道不知道吗?僵尸是很讨厌下雨的,只有他们居住的地方一定不会下雨,更何况是连绵不断的雨。” 欢欢顿时语塞。 其实那一段时间她隐藏得很好,如果不是贾氏不甘心当颗棋子,去警告依依,让他们离开,依依也不会确定僵尸只是个幌子,玩死他们才是目的。 于是依依铤而走险去和贾氏谈判,达成协议,并用苦肉计,让明风诈死,欧阳诈伤,并让明风暗中调查。 “好一个诈死诈伤,好一个苦肉计,真没看出来,司徒明风你还有演戏的天分。”其实那天欢欢一直在暗处观察,居然能逃过她的眼睛,这些人做戏做得可真足。 “那是当然!”明风将她话语里的嘲讽自动忽略掉,但忽略不掉当时他欧阳大哥在他屁屁上狠狠地掐的那一下,其实也是活该,演那么夸张。 (明风:那是我对我师父感情深厚好伐?! 欧阳:……飘来一个杀神的眼光…… 明风:好吧,欧阳大哥,我承认我是想尝尝主角挂掉时的那种感觉……) 明风发现能自由出入厨房且不被怀疑的,只有两位公主的贴身侍女,而且小猴子还发现第一个现场有出现过一个不知是欢欢还是荧荧的女子。 综上所述,欢欢和荧荧很值得怀疑,而作为她们主人的玉冶公主也有了嫌疑。 “所以你那天特意将我和荧荧叫来问话,其实就是想试探公主殿下?” “聪明!” “只可惜你千算万算,没算到公主其实和这件事情没有一点关系。”欢欢冷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小僵尸就是司徒明风吧?而你和他相斗,其实在屋子里面摔东西。”看到贾孟氏,“和找她?” “是啊!当时你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山庄已经被搜了不下五次,可依旧没能找到贾孟氏,没搜过的房间只有玉冶的,所以就有了外面听来打得热火朝天,里面其实是在掘地三尺的一幕。 “你既然那时候就找到了她,为什么当时不立刻发作?” “药。” “药?” “对,药,贾氏的解药和欧阳他们的解药都没有着落,我怎么会轻易动手?”没有足够的筹码,我怎么会押宝?“现在药都到手了,要做的事就只有收网喽!” “所以,你就故意带我们到柳御医那边,让我产生慌乱,觉得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是吗?” 对方微笑的嘴角给了她答案:“本来就是嘛,我只是帮你加快了进程而已。” 欢欢只能叹了口气:“我现在只好奇一件事。” “说。”现在依依就是一个完胜者。 “我明明在药里面下了毒,而且他也喝了,为什么……” “为什么他还能生龙活虎地站在这?” “你以为那么一点毒就能让我发狂?”欧阳带着他的招牌笑容,“你太小看我了,如果不是公主交代,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喘气?”青龙少帅的高傲在此时被精确演绎,不要以为他是无害的天使,人家骨子里可还是魔鬼。 有点惊讶欧阳的变化,依依愣了愣才问:“你可以告诉我们,是谁派你来的吧?” 欢欢倒也爽快:“可以,不过你得要发誓,不会伤害我妹妹,这件事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好,我发誓。” “我主人是……”正等着她的下文,突然没了声响。 眼睛还是睁着,嘴巴也保持着最后一个字的口型,可是她已经没了呼吸。 “死了?!”贾氏才发现异常,却也发现只有自己和母亲惊讶,其他人都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是死了啊!”依依叹了口气,不带任何感**彩,如同司空见惯,“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妹妹下手的。”才合上欢欢的眼睛。 “传说中的傀儡术?”贾孟氏说了到现在为止的第一句话。 “是的,傀儡术。”好久没有见这门法术了。 “喂,你在想什么?”玉宣为自己发现欧阳的异常而激动不已:哼哼,**贼,看你那表情,一定是知道些什么,居然不说?!有鬼! 欧阳微微一笑,一指依依:“她知道。”不再搭理她,转身离开。 “恩,我知道。”也跨出房门离去。 “什么意思?”留下一头迷雾的玉宣。 “佛曰,不可说!”明风故作深沉,摇头晃脑地从她面前走过。 “什么嘛?喂!小风子,你给我站住!” “喂,为什么偏偏找上我?!”远处飘来明风的救命声。 留在屋中的贾氏无限憧憬:“娘,他们为什么能这么快乐?”一个是魔,一个死神,一个鬼,一个人,如此奇怪的组合,却能安然相处,甚至很快乐,虽然孟氏有了自己的思想和智慧,但她依然想不明白。 “也许因为他们都是好人吧!”贾孟氏裂开干裂的嘴,无声地笑着,面对女儿时无限温柔,“小玉,这阵子苦了你了。” 贾氏摇摇头:“娘,小玉不苦,苦的是您,可惜刘姨……”一人一妖无限感伤…… 第二天,依依她们终于踏出了被困多天的山庄,贾氏和贾孟氏在暗处为他们送行,双方各有伤亡,但终于化干戈为玉帛,当依依问及贾氏以后的打算时,贾氏直言生前蹉跎了许多岁月,在做低等僵尸的时候犯了很多错,使母亲苦不堪言,她决定将贾府重新整顿一番,做些利己利人的事,要让母亲不再过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 “到时候你一定要再来做客哦!”贾氏拉着依依的手说道。 “恩,我一定会来的!” 两人就是这么约定的。 至于玉冶那边,依依给的解释是欢欢起夜时遇到了真的凶手,为拖住凶手,最后毙命,而凶手在与依依搏斗中掉下了山崖。 很简单很俗套很牵强的一个理由,但不管多么简单俗套牵强,只要你想相信,什么假话都是真的了。 作为此次事件中不用怎么出场的柳若飞,此时正悠闲地坐在马车里,随着颠簸的路途舒坦地打着瞌睡。 “柳大哥。”这么叫他的就只有那个小书童了,“欧阳大哥说,他说……” “恩?”柳若飞半眯开一只眼。 “他说其实你没中毒。”明风很有被耍了的感觉。 “他是这么说的?”知道明风肯定点头了,“是啊!”他不也一样吗? “啊?”虽然知道欧阳大哥不会骗他,但得到了证实还是让明风一下子有点接受不了,“为什么?好像你们俩什么都知道,看大家在那做戏一样。”真的很不爽! “错,是看着依依在那玩。”其实他和欧阳一早就知道是人在捣鬼了,只是想让依依靠自己的方法解决而已,“而且,还可以锻炼你们俩,不是很好吗?”柳若飞最大的长处就是能将什么事情都讲得很理所当然。 “那我师父玩得并很不满分诶!” 柳若飞挑了挑眉。 “因为那个玉冶公主啊,连我都觉得她最可疑了,我师父却什么都没发现。”这一点我就比她看得清楚了。 “她真的什么都没发现?”柳若飞丢给明风一个“自己去想吧!”的微笑后,就继续他的休养生息,完全不顾明风对他听觉的“摧残”。 “我真的什么都没发现?”同时,在另一辆马车中两个顶着一模一样脸的人(一人一鬼)也在进行着对话。 “那你为什么不揭穿她?”玉宣的认为是,发现什么就抓出什么。 “揭穿了就不好玩了。” “啊?怎么这样啊?” 你揭穿了她,你能把她怎样?再怎么说她也是一个公主啊!还不如把这只小老鼠放回去,看她会不会**来一只大老鼠? 依依对着阳光,端详着手中的一块令牌,“群魔令”三个字暗沉而诡异,玉宣依稀记得依依说过这是玉冶拿来砸明风的…… 第二十九章 不做棋子 虽然天气很晴朗,虽然路途很平坦,虽然大家很想补上前阵子落下的路程,虽然玉冶这阵子很安分,但车队还是又停了下来,这次的麻烦可不是别人制造了什么陷阱,而是来自车队内部――玉宣长公主病了。 当然了,这里的“长公主”指的是顶着和正牌长公主一样脸的依依殿下。 高烧不退已经整整三天三夜,这次居然连柳若飞都没有十效的药方,只能开了些大约管用的药,控制着依依心脉和大脑。都到了怕她烧坏脑子的地步了,这高烧来势之凶可想而知,自然,我们的欧阳大人是寸步不离左右,快成了贤惠小媳妇的代名词。 虽然自己的真气没有完全修复,欧阳已经背着柳若飞给依依渡了不下五次青龙真气,其实柳若飞都知道,废话,他是大夫,一把脉就全明白了,连他都已经默许了这种行为,依依啊,你就自求多福吧!别失忆之后来个弱智啊! “不对啊!”到了第四个白天,在柳若飞把了九次脉都默默无语后,第十次终于憋出了一句话。 “不对?什么不对?!”发问的自然是非欧阳莫属(明风和玉宣:我们也想问啊,可抢不过人家能怪我们吗?) “你自己看。”柳若飞横了他一眼。 横我干嘛?自己医术不行还赖我啊?!虽然心里腹诽着,欧阳还是将手指搭在了依依腕上,这一搭顿时惊得目瞪口呆,比那神医搭在唐伯虎脉上发现呈《将军令》状更是惊讶诧异。 “怎么了怎么了?”玉宣:可算轮到我说话了。 “她的真气什么时候变这么强了?”这算是回答吧,虽然自言自语的程度更高点。 玉宣茫然不知,只好学着他们样,把手指搭了上去,却被连人(鬼?)带椅弹出了三尺远,如果不是明风正好进来当了肉垫,估计就得穿门而出直飞大街了。 “呜……为什么每次被撞飞的都是我?!”可怜的玉宣,谁让你在这群人里面最弱了?! “喂姐姐,倒霉的是我诶!”好心打盆水进来准备给依依擦手的明风被铜盆扣了个满怀,身上湿漉漉,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看来教这小公主怎么维持实体也是件麻烦事。 “怎么?给本公主当垫子委屈你啦?!” “怎么变这么强?”欧阳一声惊呼,不假思索,就把手掌贴了上去,与依依十指交握,源源不断的青龙真气输进她体内。 一边的柳若飞见状,忙拉起依依的另一只手,原本刚才探到的两股不相上下的真气变得强弱分明,而占上风的居然不是欧阳输给她的木系真气,而是一股霸道的火系真气,还在不断地吞噬着对方,如果放任它,后果极有可能是依依**被体内强大的真气焚毁,而欧阳显然是想以强势的真气将它压下去,却没想到,木生火……关心则乱,原本精明的青龙少帅也有慌乱的时候。 柳若飞暗自叹了口气,为自己的真气惋惜,但还是也把手掌贴了上去,合两人之力,希望能够在瞬间…… 可惜他还没想完,欧阳对他报以的微笑还没完全展开,一股柔和却更加强势的力量将三人生生震开。 “快跑!”还在斗嘴的一人一鬼赶紧逃命。 欧阳穿门而出,落在大厅,压塌了三张桌子,十把椅子,嘴里却还重复着:“是他,是他……” 柳若飞穿墙而出,掉在大街,砸掉了四个小摊,一辆板车,嘴里……没重复什么。 等离“爆炸”中心最近的一人一鬼探出头来时,看到了一幅令他们难以置信的一幕――一个散发着柔和金光的泡泡(?什么形容词?!)将依依笼罩着,并且升在半空中,而睡在里面的某人全身通红,甚至还发着光,看起来就像个发着光的,呃,大灯笼…… 一刻钟后,当整个小镇都知道悦来客栈(古代这是一连锁滴)有祥光出现,百姓争相赶来膜拜,被侍卫们挡在门外将起争执时,那两道光一收,依依没有征兆地掉了下来,当然啦,守在门口尽忠职守的欧阳侍卫会准确无误地接住她。 不知道谁喊了句“凤尊大人显灵啦!”顿时呼啦啦跪了一片,口中不断重复着“凤尊大人保佑我……”“请大人保佑我明天……”都是提要求的,不用问,全都是百姓。 侍卫们都免疫了:哼哼,凤尊大人就是咱们的长公主,现在给你们拜拜算便宜你们了!我们还是好好为公主站好岗,以后有的是机会。 外面喧闹震天,另一客房内的某小公主正使劲拧着绣帕:哼,凭什么?大家都去捧着她,我也是公主,凭什么?赵玉宣…… “殿下,燕窝熬好了,请……” 荧荧还没说完就被玉冶一个手势打断:“荧荧,欢欢死了,你难道不难过吗?” 小宫女还是低着头:“难过,但奴婢知道,姐姐是为公主死的,死得很值。”慢慢抬头,眼中满是坚决。 玉冶心头一震:“你……都知道了?” 荧荧却摇了摇头:“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只知道要好好照顾殿下的生活,其他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原来她也是个玲珑剔透人。 玉冶挥了挥手:“最近你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让小仙她们来伺候就行了。” “是。”荧荧低着眼,顺从地退了出去。 她知道,从这刻起,她的主子玉冶公主将不再信任她,因为姐姐死了,而她不想当姐姐的替代品。 从半个月前,姐姐就变了,双子间原本存在的某种感应,从那时起,突然就消失无踪,就算欢欢站在她的面前,也像是站着个陌生人,而那时候起,姐姐和公主常在秘密商量着什么,看到她就马上停止了交谈。荧荧当时很伤心,虽然公主还是待她很好。 可后来,就是姐姐死的那天晚上,那种感应突然间又回来了,甚至比任何一次都强烈,满是不舍和愧疚,然后被通知,姐姐死了。 浑浑噩噩过了几天,她终于相通了,她知道姐姐的死没那么简单,但有什么关系呢,姐姐最希望的是她好好活着,将来出宫后好好孝顺父母,这就足够了。 姐姐和公主之间肯定有一个秘密,但已经不重要了,她只是个宫女,所谓的公道对她来说太遥远,太渺茫了,而且,这里面还牵扯着另一个人――被传为“凤尊”转世的长公主殿下…… 外面人在吵扰着,似乎是长公主醒了,喜儿福儿边哭边笑着为她张罗着点心,顺子他们忙着为她烧水,连周围的巡逻侍卫走路都带着风。真是个幸福的女子啊!永远都被捧在手心,被大家围着,也许她会肯告诉我姐姐的死因? 荧荧摇摇头,为自己天真的想法而自嘲,刚才还说要放下呢!还是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早日熬到出宫的日子吧! 转身想回厨房看看炖的补品,忽然眼角瞄到一道身影闪过,快到令她怀疑是不是眼花了,但直觉告诉她,刚才那边真的有一个人。 虽然有点害怕,但实在是很好奇,其实撇开姐姐的事情,荧荧骨子里还是个好奇的孩子,满怀疑惑靠近。 一个包裹? 荧荧刚想伸手,忽然背后有人问道:“你在干什么?” 第三十章 外来客人 荧荧赶紧缩手,转过身来,一个书童打扮的少年正站在离她十步外,她认得,是长公主身边的书童,叫司徒明风的。 “没,没什么。” 慌乱的表情让明风更加怀疑,绕到她背后:“这包裹……是你的?” “不是!”虽然很好奇里面的东西,但本能还是让她第一反应就是摇头。 见她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明风自然是当仁不让地充当起了这检验师的工作:“帮我拿一下。”也不管人家是不是答应,直接把手里的托盘塞给了她。 将包裹放置在石桌上,明风正准备打开,见荧荧也好奇地探过头来,只好提醒道:“小心点哦,可能有暗器。” 荧荧没有一点想要相信的意思,明风只好无趣地撇撇嘴,小心翼翼地打开一角……没反应,再打开一角…… “靠!不就是件衣服吗?”害我还紧张了那么久。 拎起衣服一抖,却意外地掉下个信封来,鼓鼓的,像是装了个瓶子。 “信?”明风将信翻了过来,“转呈张……”还没念完,忽然把信藏了起来。 “张什么?我还没看清楚呢!”荧荧嗔怪道。 “没什么,你不认识的。”明风心虚地挥挥手,“那个你去忙吧!我找那人去。”端起托盘匆匆忙忙逃也似的跑开。 “不让我看,哼!肯定有鬼!张依依?谁啊?”明明是看清楚了的,荧荧呐,你也不老实呢!“会是谁呐?” 那边厢信的收件人正狼吞虎咽地卷着点心。 “殿下,你慢点吃,都是你的!”喜儿脸上还带着泪珠,嘴角却挂着满足的笑。 “饿~~~”某人含糊不清地回答,末了还抓过福儿一直再吹的茶水,牛饮而尽,却突然面前一空,“你干嘛?” 欧阳放下另一个碗:“刚醒过来,别吃那么多糕点,吃点清淡的。”一碗清粥。 “哦~~~”虽然很不情愿吃那种能淡出那什么来的东西,但知道欧阳说得在理,只好接过,可刚尝了一口就放不下了,三下五除二消灭个干净,“唔,欧阳,真没得说,太美味了,我还要!” 欧阳自然知道她的口味,虽然是清粥,但还是加了很多料:“现在吃这么多就够了,到晚饭时间才能再进餐。” 哄小孩一样哄了半晌,某人才万般不情愿地把含在嘴里的勺子还给他。 用过膳,柳若飞来为她诊脉,欧阳借故出溜了出去,因为明风刚才说要给他看样东西。 “欧阳大哥,就是这个。”明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他。 接过信,欧阳也不发表任何意见,直接拆开,明风连阻止都来不及,因为他给的理由是――如果有危险怎么办? 好吧!为了师父的安全,拼了! 里面果然是个瓶子,透明碧绿的小瓶子里面似什么都没有。 “什么人这么无聊?送个空瓶子。”明风嘟哝了两句。 “会是无聊吗?” 再没有确认是谁送的之前,欧阳不会轻易涉险,想他当年也是堂堂魔族三军统帅,这轻重缓急还是分得清楚的,知道什么时候是兵行险招,什么时候是以身犯险。 “那我们……” “先别和他人说起,包括你师父和柳若飞。”欧阳将瓶子收好,“这事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那个玉冶的侍女荧荧刚才也在,但她应该没有看到。” “那就好,走吧!”其实欧阳最在意的不是那瓶子本身,而是那信封上的字――张依依亲启…… 有必要介绍一下众人下榻的地方,一家客栈。 原本是要住官驿的,但考虑到各个方面,还是决定包了这家客栈――悦来客栈。真不愧是江湖上最大的连锁客栈,设施一应俱全,客房包厢,甚至还有几间浴室。当然了,依依和玉冶住的自然是最豪华的套房――上房,也就是现在的总统套房原始版。虽然可以让店家送餐上门,但依依还是坚持要在大厅里面吃饭,美其名曰,接近生活,接近群众。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不就是想看看古人的消费方式吗?不过要令她失望了,因为,这家客栈已经被包了。 “莫劲(没劲)……”咬着筷子,看着空荡荡的大厅,顿时意兴索然。 “乖,把筷子放下。”欧阳拿她没法子,这习惯,连失忆了都还保留着。 “呜唠(不要)!”扭头,别过脸不让欧阳夺过去(筷子)。 “乖~~~” 夺筷子比赛现在开始,镗! “咦~~~肉麻死了!”明风含着筷子,抖了一地鸡皮疙瘩。 “别管他们。”柳若飞头也没抬一下。 玉冶坐在对面,虽然桌子很大(三个拼起来的),但和“下人”坐在一桌还是令她不爽,而且还要看着某两人“打情骂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可也不好发作,想走又不舍得,只希望那家伙可以分个眼神给她,可惜…… 越想越气,正想一摔筷子起身离开,对面的“姐姐”突然小嘴一张,筷子很没形象地掉落在地,顺着她呆滞的眼神看去,顿时也移不开目光了。 “这客栈是你家买下的?”一个很没气质的黑衣男子瞪着拦住他们的侍卫。 “这里已经被我家主人包下了,闲杂人速速离去!”侍卫不为所动。 “哼!有钱就了不起吗?”黑衣男子轻蔑地斜了他一眼,扬声道,“老板!” 掌柜的赔着笑脸跑出来:“客官,真的很抱歉,小店真的是被……”后半句却没了声,因为他的眼睛已经被一个巨大的元宝给撑满了,“可是这……客官……”掌柜的尴尬地看看黑衣男子,又看看欧阳(因为他是“管家”)。 “这家客栈我们包了,闲杂人速速离去!”叉着腰,黑衣男子一脸鄙夷。 “你!”侍卫也急了,怒目而视,“再不离开,休怪我们不客气!”公主在看着呢!这人,忒岂有此理了!想砸我饭碗吗? 依依丝毫没有理会掌柜的和侍卫的眼光,她的目光完全被对方吸引了,当然了,不是那黑衣男子,而是他身后的那人,白衣玄扇,优雅从容,如同旁边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只是这么一个男子,即使是随意地站着,也就像是暗夜中最亮的星辰,夺人眼球。 对方早发现了她的注目,报以一个微笑…… 玉皇大帝,西天佛祖啊~~~他是人吗?! “让他们进来!”被白衣男子的微笑晃晕了的玉冶颤抖着声音命令道。 “可是……”侍卫看向的却是依依。 这让玉冶很没面子:“本小姐的话难道不管用吗?”小宇宙即将爆发中…… “二小姐的话没听到吗?”依依把目光收回,转投向侍卫。 “是。” 黑衣男子得意洋洋地瞥了他一眼,讨好地退在一边:“主人请。” 在白衣男子一跨进客栈门槛,依依就“腾”地站了起来,拱手道:“不知兄台肯否赏脸,一同饮杯水酒?”(依依现在是以男装示人) “那,叨扰了。”白衣男子也不推托,在客位落座,之前就有黑衣男子勤快地为他擦拭座椅。 “小二,添两副碗筷,再上些好酒好菜。”说罢,离了座,殷勤地为他们斟上酒。 白衣男子只是微微一笑,一点头表示感谢,高傲,却不会让人觉得不妥,就像一切都是浑然天成。 玉冶偷偷鄙视了一下依依――看到美男子,就连欧阳公子都不管了,真不要脸!虽然自己也有小小的那么一点惊艳,但欧阳公子也丝毫不输给他,玉冶我,我还是…… 抬头,瞄向欧阳,可惜的是没看到对方一点点的怒气,还是气定神闲地吃着菜。 很不寻常啊!欧阳公子一定是很生气了。 “敝姓赵,名玉宣,这是胞妹玉冶,敢问公子贵姓?”听得依依问道,玉冶的注意立刻很不争气地被带了过去。 “在下姓杨,单名一个晋字。”白衣男子笑着回答,“这是我的随从,小天。适才冲撞了公子侍从,抱歉。”歉意地一颔首。 依依忙回礼:“公子多礼了,是在下手下礼数不周,见公子似大我几岁,不知称公子一声杨兄,可否?” “公子通情达理,热情好客,杨某也有心结交,这声杨兄我受了。” 依依大喜,端起酒杯:“好,爽快!玉宣敬兄长一杯,请。”杨兄变成了兄长。 “贤弟请。” 作为背景的某人继续吃菜。 “听大哥口音不像本地人,不知大哥仙乡何处?”兄长变成了大哥。 “我主仆来自华山。”杨晋微笑着回答。 “哦~~~华山~~~啊!听闻三圣母受封在华山,造福乡众,玉宣早心存敬仰,不知将来大哥能否带小弟拜谒一番。” 虽然真诚十足,但作为背景二的明风还是在她眼睛里发现了一丝异样――试探,没错,是试探,可是师父为什么要试探这杨公子?他是个人类啊! “好,等得愚兄办完俗事,定带贤弟前往三圣母庙游历一番,那圣母庙中的石刻可是一绝哦!”杨晋貌似丝毫没察觉。 “就这么说定了,不知大哥所为何来?是否有用得上小弟的地方?” “也就是寻个人,就不劳贤弟费心了。” “哼,我们寻了这么多天都寻不到,你哪有……”小天不屑地插嘴道。 “多嘴!”杨晋沉声叱道。 小天只好吐吐舌头,继续埋头吃饭。 “杨大哥,你要寻什么人?尽管说好了,我家哥哥有的是人和手段,什么人都能寻到。”玉冶的话让依依听得有点别扭。 杨晋礼节性地笑道:“谢小姐关心,只是这是杨某的私事,不劳小姐费心了。” 依依也不好多说,只好笑道:“那大哥只要有需要用到小弟的地方,尽管开口。来,我们喝酒。” “好,喝酒。”杨晋用微笑回答一切。 第三十一章 美人游街 杨晋主仆也在客栈住了下来,因为外面已经没了空闲的客栈,均以客满为患,这就是小天和侍卫争吵的原因。 据早上来请安的县令说是这镇上在进行一年一度的斗歌会,其实就花魁大赛,选美诶!有看头! 外面锣鼓喧天,依依自然是坐不住的,跑到杨晋房间大擂其门:“大哥,大哥!” “早已出去了。”背后传来淡淡的声音。 “柳若飞?你怎么知道?” “之前遇到了。”柳若飞倚在廊柱上,懒懒地笑着,“殿下似对这杨公子很感兴趣嘛!”眼中满是调笑。 “是啊!”依依没有要否认的意思,“柳大人不是对他也很感兴趣吗?” 柳若飞习惯性地挑了挑眉:“哦?” “难道不是?昨日你一直在注意他,而且……”依依突然靠近柳若飞,在他耳边低声道,“眼睛里满是敬仰和崇拜……” 柳若飞微笑不改:“是吗?殿下注意到的可真不少。”为这小丫头突然变敏锐而小小地惊讶了一下,“不知殿下可注意到欧阳侍卫的表情了?” “欧阳的表情?”站直了身体,点着嘴唇开始回想,“很平淡啊~~~”不对啊,按说见到这么一个美人,他好歹也应该有点表现的啊,欣赏、感慨、嫉妒……好像都没有诶……“难道他们先前认识?啊!欧阳认识这么一个美人居然不告诉我!!!太过分了!所以,本公主决定……”等她的下文,“不带他去逛街,带你去!” 不管是否答应,直接拖走。 目送两人离去,玉冶酸酸地对旁边走过的欧阳道:“我姐姐好似忘了你呢!”见欧阳依旧半死不活地微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欧阳侍卫,本公主想出去逛街,你保护我!” “卑职遵命,殿下请!” 毕恭毕敬的表情让玉冶更加火大:“哼!” 分别跟着两拨人的两位公主正式跨出了客栈,之前自然有侍卫乔装了混在人群中。 人还真是不少呢!都挤在道路两边,伸长了脖子张望,老的少的,不过都是以男子居多,这也难怪,花魁嘛,自然是男的捧的多,以欣赏的眼光来看她们的女子可是少之又少,当然啦,依依是异数,她纯粹是觉得好玩。 今日的游街自然是炫耀教坊排场和姑娘的美貌的,因此流着哈喇子挤在前头的青一色是男子,依依也是靠着便衣侍卫们的帮助,才占了个好位子,柳若飞?哈,靠他,还不如靠自己快点呢。 “来了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人群顿时呼啦啦地往前涌了涌,又向后退出一条路,自觉程度令人咋舌。 走在先头的是些小教坊,虽然有些姿色,但尚属平平,顶多也就个中上,打扮得更是花枝招展,没有一点个性,依依宫里随便一个小宫女都比她们好看些。(细窝头:依依啊,宫里的都是全国几千少女中选出来的诶!) “这也花魁?柳大人你都比她们漂亮……”某柳含笑的眼角转来,“那个,你是绝色美男,这些庸脂俗粉在哪都不知道……” 汗啊,至于吗?说你漂亮也不行? 柳若飞微笑着努了努嘴:“那个可入得九小姐法眼?” “哪呢哪呢?”忽然打了个冷战,瞄到柳若飞似笑非笑的表情,“咳咳,那个,你说的九小姐是……” “没什么。”柳若飞将目光投向来路,“我是说那姑娘怎么样?” “哦。那个啊,比之前的好了些,呵呵,呵呵。” 讨厌的柳若飞,真想把你眼睛挖下来! “想挖我眼睛?”又瞄了过来。 “啊?没,怎么会?!呵呵,呵呵……” 可恶的柳若飞,害我只会傻笑! 忽然见他眉头一挑,注视着一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依依顿时像被磁铁吸住的铁针般移不开目光――那是,妖精吧? 玉锦楼的牌子高高举起,四个健壮妇人步履稳健,抬着一顶宽大的软轿缓缓进入街面,里面一躺一坐着一白一红两个女子。 说是软轿,其实更像是张大床,轻柔的纱幔随风摆动,轻盈而诱惑,更诱惑的是里面那半依半坐着的那白衣美人,白衣胜雪,眉目含情,尤其一双眼睛,美目流转,说不出的无限风情,她不是柳若飞非男非女的美,(细窝头:那个,柳大人别拍我,我只是说你的美跨越了性别),也不是杨晋惊为天人的美,更不是欧阳……那个,欧阳是帅,不是美,她的美纯粹是诱惑,诱惑一切生灵的美……就像,就像…… “景铭的诱惑之美。”柳若飞在耳边轻声提醒道。 “对,就是景铭……”霍然回头,柳若飞依旧似笑非笑,眼中满是了然…… 混蛋的柳若飞,就会阴人! 岔开话题:“你为什么没流鼻血?”周围很多人流了诶!“你是不是男人?”见到这么一个尤物都无动于衷? “他也没流啊!”一偏头,示意旁边。 一转头,一张脸无限扩大:“欧阳?!你,你,你什么时候来的?”你属幽灵的?这么走路没声音的?! 原本欧阳也不想走到这边来,可双脚就是不听使唤,挣扎了好久还是“挪”了过来(细窝头:欧阳啊,吃醋就直说,没人会笑话你的……不用拍,我自己飞……),旁边是黑着一张脸的玉冶,可怜的孩子。 “她?她怎么会在这里?”欧阳的眼睛却一直没从白衣美人那回来过。 虽然一直强调自己对他没意思(死鸭子嘴硬),但看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一个美女看,依依还是气不打一处来,揪起他耳朵:“欧阳!问你话呢!” 谁想欧阳一伸手捞住她手,连人带手一把挟在怀里:“别闹!” 时间静止中…… “啊………………”玉冶小宇宙爆发中…… 尖叫声引起波动,人人侧目。 “你你你你……”指着欧阳,一连十几个你,玉冶也没你出个所以来。 欧阳这才发现问题――这里可不是他们那时空……赶紧放手:“咳,抱歉……” 依依:……(石化中……) 小波动波及到正走到他们面前的软轿。 “jie?(姐?劫?杰?结?反正就那么一个发音啦!)”一直背对着依依他们一面的红衣女子霍然回头,茫然搜寻。 虽然她不及白衣美人般诱人犯罪,却也另有一番风味,或者说是更令依依心折的美丽,白皙的肤色配着嫣红的龙鳞妆,妩媚中平添了一番英气,唯一的不足是,她,好像看不见东西…… “她……原来如此……”欧阳+柳若飞同时开口,同时收声,同时微笑。 怎么了怎么了?这美人你们又认识?! 软轿中白衣美人玉手一探,轻轻挟住红衣丽人下巴:“不是他,妹妹认错了。” “可是……”樱桃小口被轻轻掩住。 “没有可是,是认错了。” 见红衣丽人似不再反驳,白衣美人移下纤手,放在自己蜜唇上,轻轻一舔……好萌啊~~~~ “噗……”数人再次鼻血长流。 虽然美人已经远去,依依却还没收回目光――刚才,她看了我一眼。 白衣美人含情脉脉,满含深意的一眼,令她没来由的一阵胆寒……我没得罪她啊! 在众人没有注意到一个街角,杨晋主仆目送软轿远去。 “主人……”一接触到主子阴沉的脸色,小天顿时识相地收了声,搞笑,这么多年的主仆,如果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还怎么混?! “走!”杨晋转身离开。 小天再次回头望望街角,很好心地为即将倒霉的某些人哀悼一下下。 第三十二章 逛逛青楼 玉锦楼,绣楼内。(.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红妹妹,你摸摸,这缎子好不好。”刚游过街的玉锦楼头牌姑娘锦儿就拉起红衣丽人小红的手,放在一批绸缎上。 “恩,很好的苏绣。”小红只是淡淡地一笑,放下了手。 锦儿放下绸缎叹了口气:“妹妹,你又在想了?和你说了,不是他。” “可是姐姐,我闻到他的气息了,不会错的。”小红激动地抓住锦儿的手。 “那时旁边只有几个人类,就算是他变化了下来混在其中,凭你姐姐我的道行,怎会发现不了?”锦儿拍拍她手,“小红,忘了他吧!说不定他现在已经拜了天地了。” 小红颓然坐倒椅中,没有焦点的眼睛愈发无神:“是啊,早就说要忘了的。” 自嘲的微笑让锦儿没来由地一阵心疼:“这缎子给你做件衣服,可喜欢?是你最喜欢的红色哦!” 小红很想告诉她,她现在最喜欢的是黑色白色和银色。 正说话间,响起叩门声:“姑娘,可起了?” “啊,是妈妈啊,进来吧!”锦儿收了温柔,又复变作妩媚,随意地倚在贵妃椅上,端的撩人。 老鸨俏姐儿扭着水蛇腰施施然走进来:“原是不想打扰姑娘的,可那客人……唉……”一声叹息把她当年风光展露无遗。 锦儿只是端着茶,没放一个眼神在她身上,俏姐儿讨了个没趣,只好自顾自往下说:“姑娘明日要斗歌,妈妈我知道不能让人来打搅……” “妈妈既然知道,为何还来?”锦儿淡淡接过口。 俏姐儿尴尬地干笑两声:“那个,还不是那客人说得可怜,说姑娘像极了他年幼失散的姐姐,姑娘你……”(其实就是钱塞多了) “哦?”这理由还是首次听到。 “那客人还让我捎来件物品,说姑娘一见到就马上……”原话是:劳烦妈妈将这盒子呈给姑娘看看,她认识的话自会相见,不认识的话小生马上就走,那些金子依旧归妈妈所有。 “什么东西?”这可奇了,凭空多了个弟弟出来。 俏姐儿手一挥,小丫鬟捧着个盒子上来:“就是这。” “是什么?” 俏姐儿一摊手:“妈妈也想先帮姑娘看看,无奈那客人说只能姑娘你看。” 是打不开吧!锦儿已发现上面设了个结界,也懒得揭穿她,接过盒子:“咦,这客人倒是有趣。” “怎么了?”小红一直在旁边听着。 “哦,没什么。”盒子上雕着凤凰浴火重生图,脚下团团烈火衬托着凤凰栩栩如生。 锦儿将手覆在盒上,默念几句咒语,盒子应手而开,一块暗沉的铁牌躺在里面,其貌不扬,锦儿却大惊失色,腾然站起:“妈妈,那人在哪?” “姑娘,那人难道真是……” 锦儿平复了下情绪,发现自己的确太过激动了:“妈妈,劳烦你请那位客人上楼。” 小丫鬟接了吩咐下楼,没多久就听得上楼声。 “妈妈请自便!”下了逐客令。 俏姐儿面有不愉,亏得那客人暗中递了个元宝,才把她眉开眼笑地送了出去。 “敢问客人尊姓大名。”锦儿将她让到桌旁,瞄了一眼小红,后者抿着唇,拽着衣带,指甲深深嵌进了肉里。 “小生姓赵。”依依微微一笑,注意到红衣丽人的脸色一下暗了下去,“姑娘可以叫我小宣。” “不知小宣姑娘所为何来?” “?”我的化妆技术就那么嫩? “姑娘莫装了,这朱雀群魔令可不是随便谁都能持有的。”恭恭敬敬地将群魔令递还给依依。 在她验证的目光下,依依很顺手地收起来:原来如此,想不到这小牌子还挑主人性别,魔域的东西就是变态。 “你是魔域的人?”小红皱眉问道,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魔族的身上会有他的气息,难道他遇上了什么不测?不会,绝对不会,他是三界中最强的。 “我?姐姐认为呢?”这个问题可真不好回答,说不是吧,明明持有魔域的东西,还是他们朱雀公主的群魔令;说是吧,见那红衣美人期盼的表情,真不忍心呐~~~ “奴家可真闹不明白了,小宣姑娘接触到群魔令没有被反噬,证明它是认了你为主的,或者说至少群魔令的主人承认你的,可你……为何会有神的气息?”顿了顿,锦儿补充道,“奴家就是这般直接,姑娘莫见怪呀!” 见小红无意中也竖起了耳朵,依依轻咳了一声:“神的气息?姑娘没看错吧?” 锦儿又恢复了原本的惫懒,倚在软榻中:“咱还是把话挑明了吧!原本见这群魔令,以为是魔域的上仙到了,可姑娘一进门,奴家就闻出来了,不是纯粹的魔族呐。” “所以你就故意将群魔令递给我,看我是不是会被反噬?” “小宣姑娘真是聪明。姑娘身上混杂着魔、神、妖、人的气息,可真是令奴家疑惑。” 半信半疑半提防的表情都那么诱惑,让依依心里感叹了句:果然是狐狸精! “锦儿姑娘真是厉害呐!”闲闲地扇着扇子,涵少语:越是被别人怀疑的时候,越要装作若无其事,越优雅越让对方摸不着头脑。 “那就请姑娘解释一二了。”锦儿乜斜着眼,为自己的发现而小小得意着。 “解释?”依依一挑眉,“解释什么,为何解释?”绽放出最灿烂的微笑,“这群魔令是我的,你是妖,所以你必须得听我的,知道这些就够了,你管我为何会有这么多的气息?!” 锦儿显然没料到她如此无赖:“你……” 举起群魔令,依依正视前方,端着表情:“九尾狐锦儿听令。” 锦儿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站了起来:“小妖在。” “本座命你,将她……”一指一直在旁边发愣的小红,“让于本座。” “我?”显然小红也感受到了两人的目光。 锦儿犹豫了一下,直起腰,笑道:“姑娘,这可答应不了你。” “你敢抗令?”见过大胆的,还没见过这么大胆的,连群魔令都敢抗。 “姑娘可知她是谁?”我管她是谁。“她可不是我辈中人,再说,她是我的好妹妹,不是物品。”挟起小红的手,柔声道,“红妹妹,你放心,姐姐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伤害。” “姐姐……” 好……狗血啊…… 干咳一声:“锦儿姑娘,考虑好了吗?”拿模拿样地端着茶,十足一强抢良家妇女的纨绔子弟,为了使恶少形象更入木三分,“本座说了,是让,自然是有条件的。”没人搭理她,也不为杵,“只要是在朱雀的封地,你想要多大,就给你多大。”多大个诱饵啊,换我是你,说不定连欧阳都……呃,还是不能卖了。(细窝头:依依啊,你可真越来越不厚道了,朱雀封地,反正不是你的,你一点都不心疼是吧?) “姑娘认为锦儿是个见利忘义的人?”锦儿柳眉一竖,“门就在那,姑娘请自便。” “锦儿姑娘是逐客了?可想清楚了?”抬抬眼,挂起个微笑,“这后果,是魔域呐!” “我锦儿虽然是个不成气候的小妖,可趋炎附势、出卖朋友的事,委实做不出来。” “哦?是嘛?”一合扇子,“看来这玉锦楼真真是太小了,容不下姑娘这么一个大人物呢!还是让本座为姑娘效劳一二……” “姑娘。”小红拦住两人,“虽然小红不知姑娘是何人,但我跟你走,请你不要难为锦儿姐姐,她是好人。” “小红!”锦儿一把将她扯到背后,“要我做出那种小人之事,办不到!姓赵的,我不管你是什么人,请你马上离开!” “九尾狐,本座念你修行不易,好言相商,你可莫给脸不要!信不信本座拆了你的楼,让你做不成那藏污纳垢之事。”涵少语:气势,在气势上压倒她! “姓赵的,你莫血口喷人!姑娘这哪里藏污纳垢了?!” 锦儿都快怒发冲冠了,那“姓赵的”反而笑了:“哪里?你自己清楚。本座最后问一次,你让不让我带走她?人家红姐姐都愿意跟我走了,你又何必呢,枉做这恶人。” “我情愿做恶人,也不会让小红涉险。” “姐姐……” “小红,你不用劝了,姐姐哪是那种小人?” “好个姐妹情深,九尾狐,休怪本座……” 话未说完,一道凌厉劲风迎面扑来,果然是打人不过先下手呀!真不厚道…… 第三十三章 我就拆楼 “公主呢?”欧阳突然发现今日安静了许多。 “啊,殿下说身子不爽,想歇会。”喜儿坐在门口绣着花,看看天色,“才一个多时辰,大人寻殿下有事?” “她不舒服?柳御医可来看过?”难道是病还没好完全? “没有。殿下说不用,睡一会就好了。” 这丫头,每次都这样!“这怎么行?我去寻柳若飞来。”也不顾喜儿呼喊,径自向柳若飞那屋走去。 见他转过转角,喜儿赶紧开门闪了进去:“公主,公主……” “我都听到了。”床上人翻身做起,却是玉宣,“小九怎么还不回来?!” “现在怎么办?”这两位殿下,一个比一个任性。 “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尽量别让他进来。这丫头,逛什么不好,逛青楼……” 门悠然转开,欧阳黑着一张脸:“哪家?” “啊!你这**贼,这里是本宫房间,你居然不敲门,你大胆,来人,把他给本宫拖出去……” “哪家?”完全无视某人自以为高超的演技,青龙少帅很生气,后果……很可怕。 主仆两人决定……妥协:“玉锦楼……” 人影一晃,抬头时早没了身影。 “小九啊,你就自求多福吧!”不是我想出卖你,实在是形势所迫啊! 逛青楼,她居然想出来去逛青楼!还是那玉锦楼……玉锦楼?难道是为了他?不可能,依依现在根本就没有关于他的记忆,就算有,也不可能知道他的目的,难道说他已经和她单独碰面了? 正想得出神,前面一人步履蹒跚撞来,与欧阳撞了个满怀。(.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喂,你这人,怎么走路的?!”不防他恶人先告状,一把扯住欧阳嚷嚷道。 “对不起!”欧阳懒得与个醉汉纠缠,手上一用巧劲,挣脱开来。 “喂,一句对不起就算了?!”谁想他又将他衣袖一把拽住。 皱眉盯着被弄脏的衣袖,不得不说欧阳,哦不,是青?的脾气越来越好了,丢了块银子过去。 醉汉一把接住,自然松了手,欧阳甩甩衣袖,面露不愉,却赶路要紧,一个多时辰了,谁知道她会捅出什么篓子来。 脑后忽然一阵疾风,欧阳反手接下,却是刚才自己扔的那块银子。 “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大爷不稀罕!”这醉汉醉得厉害,手脚却伶俐,又上前扯住了欧阳,“除非你给大爷磕,呃,磕个头。” 欧阳皱起眉头,霍然转身一甩袖子,将醉汉带了个踉跄,跌倒在地。 “打人啦!杀人啦!” 醉汉干脆赖在地上连哭带嚎,马上引来了一群围观的,指指点点。 欧阳无奈地看着他,想不到到了古代还会碰到碰瓷的,正想着怎么息事宁人,忽然眉头一展,微微一笑:“喂!” 醉汉茫然抬头,突然那张俊脸无限扩大,还不及叫出声,对方眼睛中绿色一闪,顿时失去知觉。(.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啊!”旁边的酒店却传出一声惊呼,接着就是乒乒乓乓桌椅倒地的混杂声。 欧阳直起腰,含笑望向声源,一个黑衣男子万分狼狈地爬起,整了整衣服,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向欧阳招招手:“嗨,欧阳兄弟。” 见欧阳转身欲走,小天紧赶几步,拦住去路:“欧阳兄弟,真是好巧啊!” 是巧吗? “天兄,幸会。”避过小天,欧阳继续向前。 “诶……欧阳兄弟这么急做什?相请不如偶遇,走,喝一杯去!”小天拉起欧阳的手,向酒铺方向,拽了几拽却纹丝不动,“嗯?”一回头,“诶?!”谁把木墩子移这了?! 远处传来欧阳的声音:“天兄,小弟今日有事,先走一步,改天定请天兄畅饮一番。” 早已绝尘而去。 望着欧阳远去的方向无限感慨:“主人就是主人,什么都料到了,真是有如神助呀!不对,嗯……是料事如神,也不对,是神机妙算,恩,就是神机妙算。”为自己想出了适合主人的成语而胃口大开,连吃了三大碗饭。 左转右转再左转,靠,这街道谁设计的,这么复杂!幸亏自己不是依依或者涵少,不然早迷路了。(涵少:我早就不是路痴了!路痴是我妹!) “欧阳公子这么急,意欲何往?” 一条声线钻入欧阳耳朵,欧阳不禁暗自叹了声:看来今日是不利出行。 “杨公子好兴致。”跨入茶铺,坐在杨晋对面,这主仆俩安的什么心? “还好还好。”杨晋摇着墨扇,温文尔雅,“欧阳公子赶得好急的路。” “形势所迫。” 杨晋不再纠缠那问题:“欧阳公子可见着那盆松了?” 顺着他目光,欧阳望向茶铺一角,一盆盆景松蔫黄着针叶,奄奄一息:“何意?” “本应长在悬崖峭壁上,却被禁锢在这小小陶盆中束手束脚,可怜啊!本应傲立在寒风严霜下,却被温房暖室熏得失了灵魂,可悲啊!人以为是为它好,给了它最好的,却不想,很多东西,最好的却未必是最合适的。”杨晋眼中满是怜悯。 意有所指啊!“有何指教,还请杨公子直言。”我护短?!我保护过多?!哈!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 “玉宣就是棵松。”只有经历了风霜才能傲立天地间,“欧阳公子是聪明人,明白杨某意思。” 欧阳微微一笑:“那杨莲呢?”我就揭短,怎么着?你放小天咬我啊?! 杨晋脸色微变,却也只是瞬间,转眼又恢复平静:“看来欧阳公子的确非常人,杨某言尽于此,好自为之。”你爱听不听。 “多谢杨……” “砰……”一声巨响,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去。 “是玉锦楼。”“玉锦楼塌了!”惊叫着的百姓涌向街头。 玉锦楼?!糟了! 拔腿就往声音来源处狂奔而去,欧阳也想飞啊,只是,现在是白天诶!杨晋还是不紧不忙地在后面踱着,跟个没事人似的。 一声尖厉的兽鸣刺得众百姓纷纷倒地,捂着耳朵痛苦万分,欧阳心有不忍,双手一摆,圈起一个光层,护住众人,一张张扭曲的脸才稍有和解。 杨晋挑了挑眉,饶有趣味看着欧阳,手中折扇不着痕迹地向着声源扇动着,只三下,那声音就如同被狂风吹动的浓烟般反方向吹去。 “釜底抽薪才能解决问题。”路过欧阳身边时,杨晋低声说道。 欧阳:…… 这时一道红光拔地而起,弯弯曲曲,缠缠绕绕,借着颜色的反衬,才看到还有一道白光与它缠斗着,不用问,自然是依依干的好事。 两道光不断撞击,夹杂着兵刃相击的金属声,一时间竟战了个旗鼓相当,不分上下。 “神仙!”不知谁喊了声,呼啦啦跪了一地。(细窝头:一般电视里不都大喊着“妖怪啊”四处逃散吗?看来这的确是个需要神仙的年代……) 却见那两光不断移动,竟向这边过来,地上的百姓却惘然不知,依旧磕着头。 欧阳不禁皱起眉头,心念一动,不防杨晋将他拉住,轻轻摇头。 拜托,再不出窍这些百姓就遭殃了! 忽然东南向一道黑气冲来,近了竟化作一头恶犬形象,那白光一见黑犬,顿时向西北向逃去,红光见状欲追,欧阳赶紧扬声:“穷寇莫追!” 第三十四章 最佳演员 黑着脸的欧阳真的很恐怖啊! 早知道就装晕了……依依扭着袖带,偷瞄了眼旁边一起被罚坐的玉宣:可怜呐,我们一真一假两个公主居然被个小小侍卫罚坐。 玉宣也偷眼看她:我招谁惹谁了我……以后再也不帮你了…… 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哼,什么有福同享,逛青楼都不带我去…… “交流够了吗?”欧阳冷冷开了口。 “报告,够了。”依依举手发言。 “报告,够了。”玉宣有样学样。 “知道错了吗?”欧阳老师继续提问。 “错了。”两位公主同学同时回答。 “错哪了?” “错……错在没能早些回来。”“错在没让喜儿站好岗。” “嗯?”欧阳老师杀神的眼光。 “呃,错在偷跑出去闯祸。”“错在说谎。”我们容易吗?以后谁敢说最容易的就是当公主,我跟谁急! “那个,欧阳大哥,朱县令在外面求见公主。”师父啊,不是明风不早来救你,实在是,实在是,生气的欧阳大哥真的很恐怖啊! “定是为了刚才的事。”刚才欧阳和赶到的朱县令胡诌说是有个妖怪跑进了玉锦楼,天赋异禀的玉宣公主请来了凤尊和犬神降妖,现在妖精已经逃走,大家可以安心了。 “欧阳,我知道怎么做的!”依依赶紧表决心。 点个头,算是“恩准”了,不容易啊!当初刚来时那个卑谦躬让的药童哪去了?不要哇~~~~~~ 前厅依依召见朱县令,说的不过是些客套话,什么百姓感恩戴德云云。(.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上房中玉宣正百无聊赖地玩着抛球(是够无聊的),忽然床上人发出一声低微的呻吟,玉宣赶紧蹿了过去:“你醒啦?” 小红茫然地张开眼睛:“我在哪?”挣扎着坐起。 “这里是悦来客栈,已经不是玉锦楼了。”扶她靠坐着。 “谢谢,请问小宣姑娘呢?” “我就是啊!”该死的小九,又拿我的名字去招摇撞骗! 小红却摇了摇头,笑道:“小红虽然看不见了,但这声音气息还是辨得清楚,那位姑娘是人,姑娘你却是鬼。” 玉宣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似的蹦了起来:“你怎么知道?!” “姑娘莫慌,以前我常去地藏王菩萨处听经。” 原来是这样,你早说和地府很熟不久得了! “其实我才是小宣,我叫赵玉宣,救你那个是小九,她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所以现在就冒充我,帮我做事的。”哼哼,小九丫头,本公主现在就收了你。 “原来如此。”小红冰雪聪明,怎会理解不了这李代桃僵之事,“那小九姑娘是何人?哦,姑娘别误会,我只是好奇她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本事。” 看着小红温柔如水的笑容,玉宣真的很想解答她的疑问,无奈连小九丫头自己都解释不了:“她啊,她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正好砸在我棺材上,就被人误以为是我了,至于她是谁,连她都不知道,她失忆了。” 天上下来的?“失忆了?可怜的孩子。”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那她人呢?小红想当面致谢。” “她……” “我怎么过分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门外传来某人的叫嚣,随即又蔫了,“好吧,顶多下次不拆楼了……”我直接放火,嘿嘿嘿嘿…… “还有下次?”欧阳淡淡一个眼神就将她打了回去。 喜儿忙不迭开门,某人气咻咻地跨进来,见小红已醒,变脸似的换了副表情:“红姐姐,你醒啦?!”欢喜地拉住小红的手,“好点了吗?” 小红一离开玉锦楼……呃,的废墟,就晕了过去。 “好多了,多谢小九姑娘相救。”小红福了福身。 “诶?我还以为你会恨我呢!”你和九尾狐那么姐妹情深,我把你“抢”了来,你不恨我? “为何要恨姑娘呢?虽然我看不见,但是不是被软禁了还是知道的。” 软禁?!那只狐狸软禁你?!不早说?我把前楼也给拆了! 依依拆的是锦儿住的绣楼,离热闹的前楼有段距离,加上青楼是夜间营业的性质,所以没伤到人,不幸中的万幸。(依依:什么不幸?!我那是……好吧,欧阳,不用把你那杀神的目光秀出来了。) “你之前那些舍生取义都是装出来的?” 小红不好意思地笑着。 天呐,居然有人比我演技还好?!算了,强中自有强中手,最佳演员奖还是颁给你吧…… “小红有一事不明,还望姑娘赐教?” 你说。 “姑娘为何要将我**玉锦楼。”或者说你为什么把我“要”了来? “那个……我也不知道……”越说越小声……其实本来只是好奇玉锦楼里为什么会有妖精,而且很好奇青楼长什么样,没想过…… “你不……”欧阳快崩溃了,忽然想起了什么,“你在路上有没有遇到谁?” 茫然:“没有啊~~~”遇到谁? 算了,问你也是白问,就算遇到了,他也不会让你记住的。 “其实我原本也觉得姐姐神仙似的人物,不应该在那青楼栖身。后来好像有个声音跟我说,带她走,带她走……我有想用其他办法,不过最后还是决定拿着群……呃,金子,直接去玉锦楼,把你带走。”偷瞄了一眼欧阳,好险啊,差点就把“群魔令”三个字蹦出来。“红姐姐家在何处?我让人护送你回家吧!”那个,如果他们能到那地方的话。 “我家……”小红眼神黯淡了下去,最后微笑着摇摇头,“多谢姑娘好意,我自己上路就行了。” “这怎么可以?!”你眼睛不方便,再说了,如果那九尾狐再来怎么办? “殿下,我听小红姑娘口音,似东海郡人士,正好和我们顺道,可以一路走。”欧阳又变回那个体贴的管家形象,“而且姑娘的眼睛并非无法医治,也许可以让柳先生看看。”哼哼,柳若飞,看你到底有几斤几两。 “这主意不错!”玉宣率先表态,“小九,红姐姐一个人会很危险的~~~~” 我有说不可以吗?“红姐姐,就和我们一道吧!” “诸位好意小红心领了,还是……” 没等她说完,欧阳俯身到她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引得小红脸色大变:“你……” “希望姑娘三思。” “好吧!”小红微笑道,“如此,要劳烦几位了。” 为什么什么事情到了他那里都会变得轻而易举?!你说了什么? “太好了!”依依与玉宣击掌相庆,“喜儿,吩咐下去,为小红姑娘准备沐浴更衣。” 欧阳微笑着看着两个欢喜雀跃的“公主”,有意无意地瞄向窗子,一个黑影一闪而逝…… 另一处。 “你听清楚了?”杨晋眼望窗外。 “是的主人。现在怎么办?” “查查那九尾狐的行踪和作为。”杨晋状似若无其事,“本处的土地不知道做了多少年了。” 小天知道有些人要倒霉了,而且是相当倒霉。 第三十五章 想要什么 第二天,车队终于要上路了,虽然依依很想去看那个斗歌会,无奈已经耽搁了好多天,再不上路皇帝说不定要发八百里加急来了。 这次又多了三个人,小红自然是一路的,意外的是一大早杨晋主仆也提出要一起上路,依依当然是举双手赞成了,一路上可以有这么一个美人可以赏心悦目何乐而不为? 走时送行的人从客栈门口一直排到了城门口,不用问,自然是那惯会逢迎的朱县令造的势,经他的宣传,“天赋异禀”的公主更成了救苦救难的菩萨。这县官的政绩一直平平,倒也不是什么大恶,不然依依也不会这么风平浪静,少不得要寻他晦气。一番造作免不了玉冶气闷,不过也管不了这丫头那么多。 一路无事,巳时时到了一处林子旁,欧阳吩咐下去歇息造饭。 “朱县令说城外一个的狐狸洞被烧,死了二十多只狐狸,其中还有几只是多尾的,是不是你干的?”背后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欧阳继续灌水:“不是。”看灌不进去了才站起身,递给懒懒坐在草地上的依依,“喝吧,没污染的!”想在现代,哪里喝得到这么纯天然无污染的水? 被太阳晒得带了点温度,喝起来正好:“哪会是谁呢?”还有那时帮我的黑犬,不会真是二郎神大人的哮天犬吧?! “也许是天上的神仙正好看到那窝狐狸精为非作歹了,所以降下了天罚。” “恩,大概吧!”那锦儿不知道在不在里面,不过朱县令没说有九条尾巴的,而且她法力很高强,应该是被她逃了的。 另一处。 “主人,那一窝被剿了二十三只狐狸,个个手上都沾过人血,只有那锦儿,没在窝里,被她逃了。”小天为他主人奉上一碗水,“本地土地城隍罚俸三个月,以请失察之罪。” “恩。”杨晋并没有接过碗,“你喝吧,我不渴。”这惩罚还是轻的,也亏得他们有自知之明,先来自己请罚,否则……“她……”那边有人伺候着。 惯会察言观色的小天自然知道自家主人在看什么:“主人,属下刚才看到那个叫福儿的丫鬟为四……她送水去了。”主人吩咐过不能透露出身份,即使两个人的时候。 正说着,远处一个蓝衫青年端着食盒过来。 “主人……” 杨晋制止了小天的发问。 “杨兄。”欧阳笑着,将食盒交给小天,“我家公子吩咐我为杨兄送来午餐,事先未问过杨兄,也不知道这合不合两位口味。” “出门在外哪有那么许多挑剔,多谢欧阳兄,请坐。”知道欧阳肯定是有话要说的。 欧阳也盘腿坐下,两人寒暄了几句,话题一转,说道: “适才随队大夫为小红姑娘诊治过了,说她的眼睛是因为忧伤过度,加上中了寒蟾毒和妖狐毒才致失明,其他药材倒还好办,只一味难了些,故此欧阳想向杨兄打听一下。” “哦?是何种药材?” “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要解妖狐毒还需要一颗狐胆。但我家公子心善,不喜杀生,杨兄见多识广,不知有没有听过这附近哪里有卖狐胆的?” “狐胆?”杨晋自知对医术也有涉猎,可这狐胆治病还是头一遭听得,“这狐胆一不能治病,二不能强身……”沉吟片刻,“啊,想到了。” “怎么?”还真有啊? “从这往西有处山谷,里面住了个怪人,他那里也许有。(.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那人甚是怪异,平常人前去求见他定是不见的。” “这……” “杨某与那人有数面之缘,不防让小天前去,想来他看在杨某薄面,会寻寻看。”转身吩咐吃得正欢的小天,“小天,你去那虚怀谷,向朱先生求副狐胆来。”背着欧阳使了个眼色。 虚怀谷?朱先生?狐胆?什……么啊?不过主仆果然是主仆,看杨晋眼色,小天还是转过了弯来:“哦……朱先生啊,明白了,这就去。” “唉……”欧阳甚至来不及和他说给他银两,小天已经跑没了影,速度真快呐……“如此,多谢杨兄了。” “欧阳兄客气了,助人为快乐之本,这是我辈中人该做的。”杨晋有些好奇道,“不知这小红姑娘是……” 装,你继续装。“啊,小红姑娘就是昨日我家公子救的那位姑娘。” “玉宣公子真是宅心仁厚。” 两人交谈甚欢,就跟昨天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但“就跟”和“压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欧阳自然记得杨晋对“玉宣”的比喻,杨晋也忘不了欧阳对“杨莲”的举例,都是成了精的人物啊!(欧阳:成精?您说少了!细窝头:……) 午时刚过,就听到小天的声音远远传来:“主人……主人……”还真被他“买”到了,很新鲜的狐胆,新鲜得就像刚剖出来的。 将狐胆交给小蝶,小天喜滋滋地汇报:“幸亏属下跑得够快,差点就被他们烧了。” “恩。”杨晋嘉许似的摸摸小天的头,后者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回去莫多言。” “知道,属下知道。”免得小狐狸物伤其类嘛,这道理我还是懂的。 那边柳若飞用小天“买”来的狐胆调和了其他药材,为小红敷住了眼睛,据他说换过七次药,应该就可以看到东西了。 如此走了两天,走走停停的没赶多少路,这日没遇上宿头,只好露营在野外。 有洒脱的琴声和且笑且歌的曲声自依依的帐中传出,霍然是一曲《笑红尘》: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 把一群女生唱得满眼向往。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想不到玉宣有这样的胸怀。”杨晋不知何时也出了帐篷。 欧阳真的不忍心告诉他,依依跟瑾少学了一年的琴就记住了这一曲,而且歌词还没记全过,果然,那帐中就不断传出只有“啦……”的歌声,只是没想到她现在居然还想得起来这曲子。 “原来杨兄也会为情所困。”虽然觉得很雷人,但直觉告诉他,杨晋现在就是这样。 “欧阳兄错了,杨某怎会犯那种错误?”为情所困?开玩笑! “杨兄那日说的松树与盆景之比,令欧阳茅塞顿开,但今日,我也想劝杨兄一句,莫为了一时忍耐而害得三人伤心。” “你到底是何人?”杨晋微眯起眼睛,一丝狠绝闪过眼眸。 “我?只是一个过路人,一个一直在寻找回家的路的人。”欧阳将火堆拨得更亮了些,“也是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 “是什么?”杨晋暗中戒备。 “我?我想要一个家。”遥望夜空,“不需要太大,够我和我母亲、弟弟,还有妻子住就好,远离战争,远离阴谋,远离政治,当工作了一天回到家,有可爱的弟弟调皮地扑上来,有妻子帮着母亲张罗着晚饭。吃过饭后一家人坐在庭院里,望着星空,讲些不着边际却温暖的话。也许将来我还会有个孩子,然后我就可以和他讲故事,讲瑶姬公主的故事,讲牛郎织女的故事……”欧阳啊,你的梦想还不是一般的有难度诶,先不说什么远离政治的,单只那一点,那个,你家暗雪长公主会做饭? “瑶姬……公主?”杨晋眉角挑了一下,眼神变得柔和。 “是啊,那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仙子。我还会和我的孩子讲……二郎神的故事。”欧阳弯起嘴角,挂起个微笑。 “哦?”杨晋饶有趣味地看着他。 “讲他挑山救母,讲他封神大战,讲他听调不听宣,讲他修改天条,不过,我不会和孩子讲他对自己的放弃,因为,放弃了自己,会有人伤心的,爱自己和自己爱的人。” 会伤心吗?爱自己和自己爱的人……你知道的是不是多了些? 欧阳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小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一直蹲坐在旁边,见他终于回过了神来,忙汇报道:“主人,属下去查了。其他三人在生死簿和鬼仙册都没有注册,而那赵玉宣有是有,但是……” “已经死了,对吗?” 主人怎么知道?“是啊,可她的魂魄一直没到地府报到。”小天向杨晋挨近了些,“主人,属下看那叫赵玉宣的丫头不像是借尸还魂的,而且她身上还有……” “恩,我知道了。”杨晋突然觉得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欧阳吉的意见,不过,真是疯狂啊…… 很奇怪的一群人呐……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 第三十六章 “初次”见面 “救命啊……”一声凄厉的呼喊划破夜空。 侍卫们立时戒备,刀出鞘,箭上弦,反应速度还不是一般的敏捷。 “什么人?!”禁军军官刘虎一声喝,因为他发现不远处跌跌撞撞过来一个白影。 那白影没有回答,依旧晃来。 刘虎喝道:“站住!再不回答我可要放箭了!”现在他已经调到玉宣的近卫禁军中,饱含着对“公主殿下”的崇敬,每天都卖力地工作着,他说放箭可不是说说玩玩的,只要有一丝对“公主殿下”不利,他立马会把对方射成刺猬。 在刘虎决定下令的前一刻,白影蹒跚了几步,再也支撑不了,跌倒在地,跌倒之前还不忘发出含糊的呼救。 “老大,是个女人。”上前查看的侍卫话音未落,忽见刘虎脸色一变,瞪向他……的后方,背后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四条身影,无声无息中透着无形的压力。 “什么人?”刘虎又是一声喝。 那四个黑衣人中站出一个,应该是首领的人,对着刘虎一抱拳:“朋友,请莫多管闲事。”虽然叫着朋友,言语中满是蛮横。 刘虎自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冷哼道:“是么,阁下身着夜行衣追杀一个弱女子,也算是闲事么?” 那边那人脾气应该也不好,一语不合就将手中鬼头刀对刘虎一指:“朋友,莫给自己找不自在!” “闲事天下人管得!”手一挥,手下侍卫迅速围了上去,将四人围在中心,与那女子隔离开。 也许是忌惮对方人数众多,也许是担心交起手来多有变数,那首领权衡了下,只得恨恨地瞪了刘虎一眼,低喝道:“走!” 刘虎也不阻拦,示意手下放开个口子,任他们离去。(.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一直蹲在女子身边的侍卫这才长长透出口气,他想不明白,这些人看起来挺厉害的,至少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他就一点都不知道,应该不会那么怂,被围一下就走了的。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没有损伤。 这时公主身边的李顺也带着人来了,说是公主派他们来看看出了什么事,大致解释了几句,李顺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赞了几句禁军神勇云云的,走的时候把那个昏迷中的女子带走了。 “老大,就这么让他们把人带走了?”一个侍卫不忿道,想起刚才那匆匆一瞥,那女子的姿色还真不是一般的出彩,尤其是被扯破的衣衫处露出剥皮白羊般的肌肤…… “大了你的狗胆!”刘虎自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一个巴掌拍在他脑袋上,“要找女人到镇上堂子里去,别在这给咱们公主抹黑!” 刘虎虽然没法与欧阳柳若飞之类比,但起码的眼力见还是有的,此时幡然想到,这次自己的多管闲事不会给公主带来麻烦吧?否则…… 依依身边的“神医”当然有办法能让她醒过来,不过,应该是“他”,那是个男孩子,虽然穿着女装,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孩子。难道又是一个风意晟? 只是这个男孩子在醒来的第一刻就充满戒备地瞪着面前的所有人,缩在角落,紧紧拽着被子,无辜的样子任谁都心中一痛。(.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最后还是小红出马,柔声细气地解释了许久才让他从角落坐到了角落偏中间,真不容易啊! 好在一个时辰后男孩子终于肯说话了,姓钟,名青(小青?难怪要小红来哄,嘻嘻),跟着父母外出探亲,不想遇上恶霸,要强抢他去做男宠,父母反抗之下被杀,他被掳到了那恶霸的庄子,被关了一天一夜,后来他打晕了看守的大丫头,穿了她的衣服才逃出来,不想跑了一天还是被追上,如果不是依依他们正好在这边露营,后果不堪设想。 恶霸,强抢少男,草菅人命……天呐,多能打发时间的事!!! “好,你的事本少爷管定了!”依依一拍胸膛,豪言万丈地说着。 看她眼中的闪光,欧阳无声地叹息,这路又赶不了多少了。 不过又走了一天还是没遇上小青口中说的山庄,想来是因为车队走得慢的缘故。 因为走在山区,又没有镇子,只好再次露营在野外。 期间,柳若飞来给小红换了药,说伤势好得比他意料的快,说不定七天都不用就能恢复了,这让依依他们由衷地高兴了一阵。 可小红却并没有想象中的欣喜,只是微微笑了下。 依依跑去和欧阳他们不知道商量些什么了,留下来照顾小红的喜儿百无聊赖地绣着她的花,可能小红也是闷得慌了,提出出去走走,顺便看看那个叫小青的孩子,喜儿自然是举双手赞成了,整天坐着可把她闷坏了。 走到半路,起了风,喜儿才想起忘了给小红姑娘添件披风,可又怕姑娘眼睛不方便出意外。 进退两难间,小红善解人意地笑道:“喜儿,给我拿件斗篷来好吗?有点冷了。” “那,姑娘你可别乱走啊,我去去很快的。”边说边往回跑。 真是个冒失却可爱的姑娘,小红微笑着摇摇头。让喜儿回去其实也有她的想法,她听到和闻到水了,应该是条河,而且通向海。 确定周围没有人声,小红缓缓向那河走去,只要能到河里,什么都好办了。 还有十步……五步……小红的心开始激动。 忽然锐器破空的声音挂擦着她的耳膜,身体还来不及反应,手臂就被一只温暖的手掌拉住,随即跌入一个宽阔的怀里:“小心!” 心中顿时如同煮沸的水般翻腾起来,口中五味杂陈,颤抖着生硬地挤出个字。 “姐?姑娘,杨某可是如假包换的男儿。”那带着些许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虽然是很好听的声音,但应该不是他,他怎么会用这种语调说话?而且气息也不是,可他的怀抱…… 突然醒悟自己还倒在一个陌生男子怀里,小红顿时像着了火似的跳了起来,脸更红得可媲美煮熟的螃蟹:“对不起,啊,不是,谢谢!”自己是怎么了?居然会语无伦次。不防脚下一滑,顿时歪向水里。 杨晋赶紧再次拽住她的手,失笑道:“姑娘,还是杨某扶你吧!” “谢谢。”虽然计划落空了,但小红还是顺从地由他牵着远离水边。 不远处就有块石头,白日的太阳留在石头上的余温还在,杨晋体贴地脱下外袍铺在石头上,才让小红坐下。 “姑娘有什么想不开的,为何要寻短见呐?” 敢情他是把自己当做要跳河自杀的了,小红心中暗笑,口中否认着:“我只是想洗下手。” “啊。”杨晋似有些懊恼自己的鲁莽,“这个,姑娘,真是抱歉,我还以为……” “公子莫要自责,本来就是小红不是,眼睛不好还四处乱走。” “姑娘身边的丫头呢?怎么也不照顾着姑娘?” “不怨她,是我要她回去拿斗篷的。”小红赶紧为喜儿开脱。 总是为别人着想,你什么时候才能为自己多想想?杨晋发现自己心中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居然有了些抽痛,而且是对她。 两人陷入了沉默,杨晋只好感慨了句:“今夜的月亮好亮。”话一出口才发觉不对,这么还说不说偏说月亮。 果然,小红一个激灵,涩着嗓子道:“是吗?真可惜我看不到。” “姑娘,杨某没有……”自己果然不适合这样的聊天方式。 小红微笑着摇摇头:“公子多虑了。对了,今日是几时了?” “十一了。” “已经十一了,还有四天……”小红呢喃着。 “姑娘心中有事还是说出来的好。”杨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这话与自己的性格可是大大不符的。 小红沉默良久,才抬起头,咬着唇似下了很大决心:“杨公子,我,可以相信你吗?”一个女孩子对一个男子说自己心里最秘密的事,这多么疯狂,可是……他只是个陌生人,说出来应该没关系的,反正四天后就各走各路了,反正我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第三十七章 狠狠地想他 “杨某愿意当姑娘的秘密匣子。”杨晋一脸的严肃。 “恩。”小红点了点头。 自己这是怎么了?要和一个陌生人说这些,好没羞…… 可是……原来自己也是那么渴望有一个倾听者,原来自己也并不是那么的坚强,原来自己也逃脱不了小儿女之态……与个陌生的人类说一个故事应该没有关系吧,他听过风吹过,我说出水泼出。 小红陷入了沉默,她要想想应该怎么说。 “我在很多年前就认识他了,但那时候觉得他也没什么,顶多是长得英俊了些,武功厉害了些,也没什么特别印象,直到那年在蜀中,那时候,那个地方有个龙……呃,我是说一个姓龙的人。那姓龙的作恶多端,危害乡众,而且可恶的是他还打着我们家的幌子,虽然他的确是我们家族的一个旁支,但我绝对不允许有人玷污家族的名声。”说到这小红挥舞了下小拳头,以示她的决心。 杨晋不禁失笑:“后来呢?” “我背着父……亲跑到了蜀中,在那龙……人家门口叫骂了三天,可他愣是不理不睬。到第四天,在我准备放火的时候(杨晋眼角抽搐:放火……)他终于忍无可忍,跳了出来和我战在一处。那时我年少,根本没有考虑那么许多,功夫也不好,没多久就落到了下风,甚至连兵器也被打飞了。就在我危在旦夕的时候,他出现了。”小红扬起一个微笑,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那个场景,小脸上洋溢起一片红晕,似又看到了那个英勇的身姿,“斜刺里拦出一把三……长刀,堪堪别住姓龙的兵器,然后他只一招就挑飞了那恶人的蛇矛,将他踹倒。” “后来呢?”杨晋完全可以从小红貌似平静的叙述中听出她对“那人”的崇敬和仰慕,“他就把恶人杀了吗?” 小红摇了摇头:“没有。姓龙的叫嚣道是他暗箭伤人,说自己已经战了半晌,已经力怯,这样胜之不武,算不得英雄,自己就算是死也不服。” “这般耍赖之人是该给些教训,他一定马上就把那恶人痛扁了一顿吧?” “没有。他只是大笑一声说给他一个时辰恢复,然后再决一死战。” “呀,真是可惜了。”杨晋一拍扇骨叹道,眼角却在偷瞄小红的表情,果不其然,小红还是一脸“他怎么做都是英雄”的微笑,不仅暗叹了声佛家常用句:你着了相了。 “更可恶的是,在他再次将他打倒时,姓龙的居然又说是对方在兵器上占了上风,不服,要赤手空拳比过。”小脸上满是忿忿,随即却又展开小姑娘般天真的笑脸,“不过这也让我更见识了那人的英勇无敌。”他赤手空拳对抗一条已有千年道行的龙,而且是真的龙身,“姓龙的还很不要脸地使出了我家族的绝密武器,可最后还是输了,输得一塌糊涂,体无完肤,身首异处。” 看着小红开心的笑脸,杨晋眼角再次抽搐:怎么在这丫头嘴里说出来这么的血腥……不过当时的确是有那么一点血腥,(细窝头:汗,不是一点好伐,整个灌江半条都是红色的……真正的血流成河啊~~),嘴上却笑道:“好!大快人心,此人果然是光明磊落有勇有谋的好男儿!”好别扭的夸奖啊~~~ “解决了那恶人后,他才注意到我,笑着问我是不是吓坏了。你知道吗?他那时的微笑不带一点的负担,灿烂而温暖,我想我是在那一刻永远记住了那个微笑,可是,在之后的很多年里我都没有再见过……他送我回了家。我被父亲禁了足。再见面时他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大官儿,不再微笑,即使是笑也是冷冷的。当时我不明白,以为他变了,变成了那第二个姓龙的,所以当他把自己妹妹我的好友关了起来,还扬言要杀自己外甥时,我决定站在他的敌对面,保护他外甥,而且我不想他将来后悔。(.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你,难道就不想去劝劝他?”虽然知道即使她当年来了也没用,但杨晋还是情不自禁地问了。 小红再次摇头,带着一丝落寞:“也许在他眼里我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甚至是个陌生人。不过我也找了他最……心爱的人。”声音中的低落杨晋怎么会听不出来,“可是没用,他是铁了心的。” “也许……他有什么苦衷。” “是的,他有苦衷。”小红又笑得释然,“我也是直到他杀了我之后才知道的,原来他是要做一件大事,一件造福千万生灵的大事。” “他杀了你?你是……”杨晋惊恐地低呼,心里却为自己的做作而失笑。 “公子莫慌,我不是鬼,他只是假意杀了我,其实是将我带离他外甥身边。”小红赶紧解释,吓坏了人可不好。 “原来如此。”杨晋舒了口气笑道,“杨某失礼了,还请姑娘原谅。” “公子多虑了。” “那后来呢?” 当他说出自己心中的苦的时候,小红知道,心里再也对他恨不起来了:“他告诉我其实他是要让他外甥不断得到磨练。原来他还是当年那个英雄,只是多了沉重的包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在他的密室里我每天最想做的,最期盼的,就是静静听他讲话。”我情愿当他的倾述者,让他一吐心中淤积,陪着他望月,曾经希望就这样过一辈子……即使成为他的倾听者很大程度上存在着随机性,即使他心里爱的还是那个最美丽的女子……想到那个自己的好姐妹他的爱,小红心中一阵抽痛。 “他后来成功了吧?”杨晋微笑着问道,见小红点头,“我想,他能成功有一半的功劳是你的。” 小红慌忙摇头:“没有,我没有做什么,什么都做不了,当初还总是坏他的事。”深深低下头,埋在臂弯中。 “那他……现在在哪里?为什么让你一人上路?” “他……我不知道……”他在哪?“那件大事办成后他家舅舅做主,将那个他爱的女子许配给他,他现在应该在筹备婚礼吧!” 虽然她在笑,但杨晋不用眼睛也能感受到她笑得悲伤:“你……为什么不和他讲你……” 小红摇头打断了他的问题:“最美丽的女子和最勇猛的英雄本来就应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没有什么好说的。我很开心啊,因为我最好的姐妹和最崇敬的英雄终于能走在一起了,他们一定会很幸福。” “小红……” “可是为什么我忘不了他?”嘴上能骗人,可心却骗不了,两行清泪滑下小红脸庞,“我想忘了他,可是为什么我忘不了……” 杨晋无语,默默地为她擦拭去脸庞的泪水:“如果让你再次选择,你会和他说吗?” 原以为性格爽直,敢爱敢恨的她会点头,然后坚定地回答,会!但是他错了,她还是摇头:“不会,只要他幸福,比什么都好。不然我干吗出来?”擦去脸上的泪水,小红迎着月光笑了:“我决定了,还有四天,他就成亲了,我要再想他四天,狠狠地想他四天,然后就把他忘了,彻底地忘了,然后我就回家,出来这么久,是该回家去看看了。” 她,决定忘了吗?这不正是她的性格吗?这不正是自己希望的吗?可是心中为什么会一阵抽痛,我的心不是早就应该和铁和石头一样了吗?哦,不是,当初妹妹闯了祸的时候也痛过,可那是我的妹妹,而她……也许是因为欠了她的吧…… “姑娘能告诉我,那人是谁吗?” “是谁有什么打紧呢?一切都会过去的。”小红微微一笑,“公子,谢谢你,谢谢你听我的胡言乱语,我该回去了。”站起来摸索着前进。 杨晋这才猛然从思绪中醒来:“杨某送姑娘回去吧!” 小红却轻轻挣脱了他的手:“多谢公子,但小红想一个人走走,公子放心,我能照顾自己。” 手上还残留着她挣脱时的力气,人却已经走远,杨晋呆立当场:会过去吗?那就好,就好…… “呵……”背后突然传来一阵轻笑。 “谁?!”杨晋一声低喝,有人在背后自己居然没发现。 “想不到,你也会有迷茫的时候,可一点都不像你啊!”欧阳从树上跳了下来,靠在树上,一副欠扁的模样和小白像了个十足(欧阳:废话,他本来就是我弟弟)。 “那欧阳兄觉得杨某该如何?”杨晋暗中拽紧墨扇,嘴上冷冷问道。 “明天我们又会遇到个小镇子,正好遇上他们一年一度的盛会,祭湖神,可热闹了,杨兄不想去看看吗?”欧阳却顾左右言其他。 “欧阳兄想说什么?” “那么热闹的盛会,玉宣怎么会错过?她说要大家都去,包括小红姑娘。” 杨晋隐约知道了他要说什么。 “还有四天了,四天后她就要回家了,从此再也不踏出东海,呃,郡,一步。” 她真的不再……“多谢欧阳兄,杨某知晓,告辞。”杨晋阴沉着脸转身离开。 目送他离去,欧阳一撇嘴:“难怪说他是四界里最好看的,连本帅都得承认他连郁闷的样子都那么有个性,以后得让依依离他远些……” (细窝头:欧阳被青?上身啦……噗……被少帅拍飞中……) 第三十八章 逛逛夜市 这镇子很大,因为城西有个大湖,生生地将镇子撑大了一倍。祭湖神是在晚上举行,也就是说依依他们早到了半天,不过这并不会影响一班姑娘们的兴致。 早早用过晚饭,依依就拖着小红并几个小丫头,叫上玉冶开始了夜市淘宝历程,可怜玉宣只能干瞪眼,因为“公主”微服出巡,怎么能少了便衣保镖们,侍卫们一早就换上便装混迹在人群中,如果两个一模一样的“公主殿下”手挽手出现在他们面前,估计绝大多数都会跑去医馆要求大夫检查自己眼睛甚至神智的。 那钟青也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耐不住他天使般小脸上的乞求和小猫样眼睛里的拜托,依依只好也把他带上,汗,这孩子,不会和风意晟一样吧?!不过看他粘着小红而不是明风,想来是正常的。(风意晟:你是说我不正常?细窝头:……我什么都没说……风意晟:木系之繁华落尽……细窝头被轰飞中……) 夜市上很热闹,这是依依未想到的,后来转念一想,也对,一年一度的祭祀盛会,哪能轻易放过,那得损失多少钱呀! 玉冶最近很乖,大概是欢欢的事让她收敛了些吧,反正没再惹过什么麻烦。现在她正捏着朵小珠花,起劲地和老板讨价还价,旁边的荧荧也在帮着腔。狂汗,原来还以为她看上喜欢的就一锭银子砸过去,看来也挺会过日子的嘛! 福儿和小蝶从小就进了宫,很少能出来,看什么都是欣喜,喜儿倒还好,跟着依依也开过“眼界”,不断和她们两个解释这是什么,那有啥用,把两小妮子哄得团团转。 “欧阳,看,猪八戒诶!”依依捞起个面具,其实就是张猪脸,完全没有后世那么传神,“老板,这怎么卖?” “公子真是好眼光,这猪八戒面具小摊已经卖出去十几个了,这样吧,最后一个,算便宜点,十文钱。[.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十文钱?”你怎么不去抢?!嘴上却说,“也不是很贵嘛!” “就是,看公子也是识货的,看看,这线条,多精致,多流畅?!” 欧阳当然知道依依的想法:“公子,这猪脸有什么好看的?丑死了,换一个吧!” “对哦!”依依“从善如流”地放下面具,又拿起另一个,“这个是谁?挺好看的,上面怎么还有个眼睛?” 小贩却一脸郁闷:“这是二郎神,做得好看有什么用?根本就没人买,早知道就多进些猪八戒的了,公子,这猪脸你还要不?便宜点算你八文钱。” “为什么没人买?”又精致又威风。 “就因为太漂亮太威风了,再说了,二郎神那是谁啊,玉皇大帝的外甥,一般人敢戴吗?拜都还来不及。” 依依被他那懊恼的模样给逗笑了:“那你还进?” “还不是被那个做面具的老王头给忽悠的,进了两个。” 依依眼睛一转,笑道:“我要了。” 再挑了两个面具,直接把二十文钱塞在他手里,开玩笑,一个面具十文钱,当我真是猪头啊?! “大哥!” 没走几步,依依就锁定住了杨晋,没办法,长成那样想让人忽略都难。 他还真来了。欧阳心中微笑,跟上依依。 “贤弟。”杨晋悠闲得就像在逛后花园,高傲得像在巡视领地。 “大哥,给你个礼物,呶!”直接把面具塞在他手里,“龙女诶!” “龙……”被主人一瞪,小天忙把话噎了回去,结果被自己口水呛到,剧烈咳嗽着。 “小天怎么了?” “不用管他。”杨晋微笑,“多谢贤弟,可是这龙女……”我怎么说也是一男的诶! “大哥可曾读过唐传奇柳毅传?”歪着脑袋,一脸天真,可欧阳知道,她一摆出这模样准没好事,估计前面就挖了个大坑了。 “读过。”眼神却飘向欧阳,后者赶紧表示自己很无辜,绝对的无辜。 “恩,里面那龙女慧眼识君子,善良勇敢,敢爱敢恨,为了幸福情愿放弃荣华富贵做个鱼娘,最后老天开眼,终于让她和柳毅花好月圆,玉宣可喜欢了。所以玉宣希望大哥也喜欢她。” 一番话下来,你想说不接受都难。 “是个好姑娘,可她与柳毅仙凡异途,柳毅总不过百年阳寿,待得那柳毅百年之后,她不是会痛苦?”手中龙女的面具虽然说不上精致,但也有别样的温柔。 “为什么要痛苦?毕竟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过,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只要是和爱人在一起,就算明日死又有什么关系?在说了,她可以教柳毅修仙啊,那样不是可以做永远的神仙伴侣了?” 修仙,谈何容易! “她就是这么一个性子,杨兄莫见怪。”欧阳无奈地笑着,看着依依蹦蹦跳跳的背影,眼神中满是沉溺。 世间的是那会是那么简单,“修仙”只有两个字,可其中包含的苦难哪是常人能忍受的,何况还要看是否有仙缘呐!“无妨。”这孩子究竟知道些什么? 那边依依的声音遥遥传来:“红姐姐,这个是二郎神的面具,你摸摸,二郎神可厉害了,他智勇双全,公正严明,最难能可贵的是他心怀天下,玉宣可喜欢了,所以玉宣希望姐姐也喜欢他。” 杨晋、欧阳:…… 明风凑近欧阳:“欧阳大哥,要不要我去把那姓钟的小子弄开,否则……”眼角示意杨晋的方向。 明风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看自己师父的一番作为和她的性子,不用脑子都能猜出个大概来,虽然那姓杨的公子实在是太美,小红姐姐完全被比了下去,可咱们小红姐够温柔,够聪明,够女人味,得如此红粉佳人,也不枉他杨公子跟着他们走一朝了。 “没关系,你师父有办法。” 话音刚落,那边依依拉着小红进了一个小茶寮,然后又拖着钟青出来,还不忘远远地飞个眼色给欧阳。 这丫头! “啊,杨兄,前面有个茶寮,不如我们去坐坐?”欧阳紧赶几步,追上杨晋。 “好啊。” 这茶寮在外面看来挺小,里面却也别有洞天,装饰得山水味十足,有些味道,四人一跨进茶寮,就引起一阵吸气声,欧阳自然是知道他们吸个什么劲的气的。 小红一人正坐在角落,手上是那个面具。 “小红姑娘。”欧阳也不客气,直接坐下,“你也在啊。” 小红放下面具,面向欧阳:“是欧阳公子吧?恩,我们也刚到,玉宣说出去买个东西就来。” “哦,没事,她就是这么野……呃,我是说她就是这么活泼。”哪有随从这么说主人的?!“对了,小红姑娘,给你介绍个朋友,他就坐在你左手边,杨晋杨公子。” “杨公子。”小红福了福。 “小红姑娘好。”杨晋拱拱手。 真是的,假不假啦?又不是没见过! “那个……”怎么僵局了,好尴尬…… “欧阳公子,欧阳公子……”一声连喘带呼打破了僵局,喜儿跑进茶寮,带到一条椅子,在她倒地之前,站着的明风赶紧一个箭步抢了上去将她扶住,“谢谢。”喜儿挣脱着站起来,“欧阳公子,快,公子跟人打起来了。” 不会吧?!真是的,才消停没几天。 欧阳叹了口气站起来:“杨兄、小红姑娘,欧阳先失陪了。” “快去吧!”小红善意地催促着,小九虽然很厉害,可对方是人,不好用法术,可别吃亏了。 “欧阳兄请自便。” 在欧阳他们走后,杨晋一个眼神把小天也支了出去:“小二,来壶明前龙井,加些菊花。” “好嘞,客官稍等!”标准的小二式应和。 “杨公子也喜欢和龙井加菊花?”自己正好也喜欢。 “啊,是啊,以前在一个朋友处喝过,觉得不错。”喝了好几年的绿茶加菊花,一直忘不了那清新的味道,“姑娘这面具……” “啊,这是小……宣送的,说是二郎神的面具。”声音越来越轻,带着些许心虚。 “能否借我一观?” “好……吧。”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把面具递了过去。 “真威风!” 第三十九章 最后舞曲 “唉……不知道今年龙神大人会挑到哪家姑娘。” 邻座一个年轻人的叹气传进两人耳朵,杨晋把整句话都听了去,经验告诉他,这里面有问题,而小红完全是被那个“龙神”吸引了去,两人凝神静听。 “是啊……作孽啊……”另一人搭腔。 一旁的小二马上蹿上去添水:“两位,慎言慎言。”两人赶忙收了声,闷头喝茶。 杨晋习惯性地看向小红,不防小红也转头看向他,这……习惯,习惯…… “小二。”虽然已经猜了个七八,杨晋还是将小二唤了过来。 “诶,客官,有什么吩咐?”端着职业微笑,小二转了过来。 “听闻此处祭湖神很是有名,但不知具体,可否请小哥透露一二?”暗中塞了块银子,杨晋自然明白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 谁会跟钱过不去?小二压低声音道:“看两位客官是实诚人,好吧!您知道那个大湖吗?” “就是城西的那个么?” “是啊,就是那个,这祭湖神我没么这里自古就有,但就是宰些鸡鸭,送些蔬果,可是三年前,湖里还真来了个神仙。”小二神秘兮兮地说着,就是想勾起听众的兴趣。 “神仙?”两人同时发问。 “是啊,那条龙啊,好家伙,可大了,来去都是风雨大作,天地变色。龙神大人说能保我们一年风调雨顺,只是……” “什么?” 小二声音压得更低:“就是每年要几个漂亮姑娘做他的新娘,否则就降下天罚。”难道又是西门豹治邺之故事?“刚开始大家都不信,就一夜,一夜的时间,那几家对龙神不敬的人家就全没了,别说人,连鸡鸭猫狗房子都凭空不见了,没办法,只好照办。每年这个时候就要送个姑娘给龙神当老婆。” “那些姑娘回来过吗?”小红还是试探地问了句。 “都落到水里了,哪回得来?”小二叹了口气,“可怜我那邻家妹妹,也那么没了。” “那些姑娘都是龙神挑的吗?他怎么挑的?” “说起这个,还真是神了。”小二马上从他那“邻家妹妹”的悲伤中脱离出来,“待会大锣一响,所有人就得戴上面具,然后县令大人会让戴上面具从四乡八村来的姑娘穿上红衣服,去广场上跳舞,等一曲跳完,就会有一张红盖头盖到那被挑中的姑娘头上,然后就举行成亲仪式,最后把姑娘送到龙神大人的‘行宫’。” “这摆明了是送命的,姑娘们怎么愿意?” “没办法呀,为了大家的安危,只能这么做了。” 那边又有客人,小二应了声,告个罪跑了过去。 “杨公子……” “小红姑娘,杨某不能带你去。” “为什么?”自己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拒绝,这在小红的记忆里可才第二次出现,第一次就……他…… “因为我可不想那好色的冒牌龙神娶了姑娘去。”杨晋笑道,端出自认为最风流子弟的语调,在小红再次开口前,截道,“待会我让人送你回客栈,这里乱糟糟的,我们还是找个雅间吧!小二!” 目睹了两人走进楼上雅间,刚才挑起话头的邻座年轻人忽然神秘兮兮地靠在一起。[.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大哥,那丫头会去吗?” “肯定,只要和龙有关系的,她一定会去。” “可那姓杨的小子不是不让她去吗?” “放心,这世上就一个姓杨的能让她乖乖听话,那小子还不够格。这是姑娘说的。” 一声锣响,整个镇子都颤了颤。 “开始了,开始了!” 夹杂着兴奋、惶恐、幸灾乐祸,嚷嚷着的人涌向大街,不管是本地的还是外乡的,都戴上了各自手里的面具。 茶寮里那两个年轻人也戴上面具,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楼梯口。 “大哥,他们两个不会跑了吧?” “应该不会,一个瞎子,一个又漂亮得吓人,就算跳窗肯定会引起轰动。”不过想想也有点不放心,“走,去看看。” 两人刚探头出现在楼梯口,背后就被大力一推,顿时扑倒在地:“让开让开!”那人嚣张地将两人一手一个拎起来,丢到一边,“好狗不挡道,连狗都不如!” “你……” “你什么你?”黑衣男子不屑地哼了声,噔噔噔地跑到雅间门口,变脸似的换了个表情,接近谄媚地向里面道,“主人,外面已经开始了,是不是……” 门“吱呀”一声开了半扇,一只覆着衣袖的手伸了出来,只看那姿态就可以形象那手的主人是个怎样的神仙人物,白衣玄扇,龙女面具,举手投足间满是漠视苍生的高傲,似没有任何事物能入得他双眼。 那黑衣男子忙扶住他跨出门来,他又一个回身将手递出,牵起背后红衣人的手,引着她。 楼梯口的两人完全看呆了――虽然都戴着面具,可那姿态岂是一般人能轻易学得?莫非这一男一女就是神仙? 直到小天那张毫无气质可言的脸无限放大在两人面前,才大叫一声惊醒,一**跌坐在地。 “真没用!”乜斜了两人一眼,嗤之以鼻。 小天在前面引路,杨晋与小红携手而下,优雅得如同行走在天梯云间。 茶寮里还有些不爱凑热闹的,已经被这两人(小天:为什么我又被忽略了?!)晃晕了眼睛,震撼,绝对的震撼,之前他们走进茶寮的时候已经够引人眼球了,不想戴了面具更有一番男女莫辨的致命诱惑,特别是那姑娘,刚进茶寮的时候一直都闭着眼睛,任谁都能看出她眼睛不方便,纷纷为她惋惜:多美的一个姑娘,居然是个瞎子。 可现在,二郎神面具戴在她脸上,虽然掩去了她的国色天香,却也掩盖了她的瑕疵。此时她正与那美男并肩走在一起,衣袂当风,仿佛画上走下来了两个巫仙,神秘而高贵。 当走到最后一阶时红衣姑娘脚下一个踉跄,身边的白衣人马上反应挽住她的手臂,最后可能不放心,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红衣姑娘犹豫片刻,还是羞涩地点了点头,向他更靠近了些,在外人看来就如同依偎在他的怀里。 直到他们走出茶寮,人们才长长舒了口气,原来刚才生怕唐突了佳人,大家居然都一直屏息着,互望了一眼,不约而同涌向门口,特别是那两个受命跟踪的年轻人,跑得更是跟见着猎狗的兔子般。(废话,跟丢了你赔啊?!) 出了门三人又徘徊了阵,大抵是白衣人要送红衣姑娘回去,红衣姑娘不肯,如此这般,最后还是白衣人退了步,三人同向广场走去。 虽然街上人很多,但那两个年轻人还是不担心把人跟丢,那白衣、红衣和黑衣的组合怎么样都惹眼。 广场上已经聚集了许多人,围成一个大圈子,中间燃着一堆七尺高的火堆,照着前面站着的姑娘们,单薄而无助,等待着神灵的拯救,或者说是在等待着他们神灵的放弃。 县令也戴着面具,环视了一圈,忽然眼睛一亮,示意手下衙役,马上有衙役出现在杨晋他们面前。 “姑娘请!”红衣高挑的小红很是惹眼。 “我家小姐不是你们这的人!”小天马上站了出来。 “只要是身着红衣的姑娘必须去跳舞,这是我们这的风俗。”衙役还算好脾气。 “可是……” 小红按住小天的手,甩脱杨晋的扶持,一个优雅的旋转,滑向火堆,马上有负责的嬷嬷来告诉她注意事项和舞蹈动作,考虑到她眼睛不便,又抽出两人来带她。 而另一边一个也是身着红衣的外乡姑娘被“请”了出来。 又是一声锣,鼓声响起,喜庆而热闹,背后却是少女们的父母无声的抽泣。 唱啊,笑啊,跳啊! 如同被下了魔咒,之前一片凄凄的少女们抬起头,扬起手,合着鼓点放肆地旋转着,踏着欢快的舞步,瞬间绽放出最美丽的笑容,透过面具刺痛着所有人的神经――也许,这是她们最后的舞曲…… 第四十章 龙神的新娘 端坐在云间的墨衣男子合着拍子,轻轻敲着膝盖,那欢快的曲子是他最喜欢的,他要他的女人能把这曲子跳得比东海四公主还好,那个像辣椒一样的女人,真是让龙又爱又恨啊! 他恨她,她热情,却对他漠然如冰;她善良,却对他视若不见;她耿直,却对他不屑一顾…… 但是他更爱她,他迷恋着她,迷恋她跳过的曲子,迷恋她钟爱的颜色,迷恋她瀑布般的金发……所以,他要他的新娘跳着这首曲子,穿着红衣嫁给他。 也许,也许上天会垂帘他的痴情,当他掀起面具的时候,那张白皙娇美,在梦里出现了千百次的脸就出现在他的面前……是的,无论要他做什么他也毫不皱眉,只要能让他得到她…… 可是,东海八太子要他死了这条心,说他姐姐已经有了心上人。那小鬼说了些什么难听的话都不能让他愤怒,只有那最后一句“我姐姐已经有心上人了!”。 心上人,心上人!!! 墨衣男子捏紧拳头,指关节隔着皮肤一阵发白,咬紧的牙关遏制着妄图破口而出的怒吼,瞪向天空。 他知道那人是谁,四海的龙都知道。 可是为什么?!论相貌,自己从来不觉得会比他差,说功夫,自己这许多年的苦练不一定就会输给他,只有,只有身份,他是高高在上的皇亲国戚,而自己,自己只是个卑微的井龙女和人类生的杂种…… 是的,就是这个身份,让他在她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来,让他在她经过身边时只能匍匐在地行着大礼,让他只能远远地望着她。 他恨,恨那个抢走他心上人的男子! 半晌,他才从自己编织的仇恨中抽离,长长地舒了口气,迷离着眼神再次望向那歌舞繁华的人间。卑微的人类啊!如果不是那个卑微的人类诱惑他母亲,也许他就有个高贵的身份,至少不再是个杂种,那他就可以直视着她,说喜欢她,比四海的海水还多的喜欢。 他眯起了眼,那两个女子,跳得多美,多好,特别是那身材高挑的,一举手,一投足,完全是她的翻版,不,比她跳得还好,难道真是老天开眼了?可是为什么会有两个?没关系,有二十个也无所谓,只要她…… 当最后一个鼓点所有的女子都抬起头,定格在那时,满腔的仇恨和杀气源源不断地涌上双眼――是他?可是,为什么会有两个?为什么他会混迹在一群女子中?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他要所有与那人有关的都毁灭! 抛下手中的盖头,直飞那两个舞得最美的,马上被众星拱月般推了出来,推到县令面前,只听那肥头大耳的官儿一口的官腔说道:“龙神大人已经选定新娘,现在,举行成婚大礼……” 他要亲眼看看那两个“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一阵旋风生生撕断县令的发言,“龙神大人显灵了,大人显灵啦!”跪了一个广场,只有几个外乡人茫然地站着。 墨衣男子第一次在众人面前现身,直接而畏惧的膜拜令他心情大好,早知道三年前就显身了。 走近了才发现,那两个不过是人类的女子,只是巧合吧?没关系,他直接带她们走,让龙神的“眷顾”更直接地传达给这些人类。 “龙神大人,您,您,您是来接新娘的吗?”战战兢兢的县令最后只冒出了这么一句,额头的汗水已经成了小溪。 “恩。”他只是淡淡地应了声,走向那小巧的女子,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有些惶恐,他怕掀起面具又是失望,只好先用这女子做个铺垫。 二郎神的面具做得威风凛凛,却使他心情烦躁,甚至有些畏惧,虽然他不想承认。 一个劈手,凌空将面具劈得四分五裂,是张清新可人的脸,虽算不上绝色,却能让人没来由地产生好感,想亲近她。 她张开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见到面前的他,她有一丝惊讶,他在她眼中读到了惊艳,他很满意。 她却笑了:“你是谁?” 面对举手间就可要了这一镇人性命的龙神大人,她却笑了。 “我叫玉墨。”他也笑了,“你呢?” “我叫玉宣。”依依天真地歪着脑袋,“我们的名字里都有个玉字呐!” “是啊!”多可爱的孩子,如果不是有四公主,也许他会喜欢上她,“我带你去龙宫玩好吗?” 点着嘴唇,面前这女孩儿犹豫着:“如果我不跟你去,你会不会杀这里的百姓啊?” “会。”玉墨毫不犹豫地吐出这个字,内心又不想引起这个可爱女孩的反感,“因为他们没有告诉你龙宫的美丽,没有让你知道外面世界的精彩,他们是罪人。”是辩解吗?就当是吧! “那……好吧!我们现在就走吗?”冥神宫、魔宫都逛过,还没逛过龙宫呢! “莫急,让我先看看那个姐姐好吗?”和她说话居然让他放松了警惕和不安。 依依转头看了眼身边的女子:“你也要带这个姐姐一起去?” “是啊!”玉墨已经走到那女子面前,“小姐可愿意?” 相较依依的活泼,那女子羞赧地低下了头。 玉墨揭去她的盖头,虽然二郎神的面具还是让他不适了下,但这次却不再将其毁去。 慢慢掀起面具,最先看到的是个精致的下巴,白玉雕砌一般,然后是红唇、琼鼻……玉墨甚至能听到匍匐在地的人齐齐发出的抽气声和自己砰然的心跳声,继续掀起,漆黑的两点如同寒星一般直射心间……世间居然有这般美人?! 佛说,众生万相不过一具皮囊,百年过后只余枯骨。 可他们也有载歌载舞的天女,这样的美人若出现在西方世界,天女也会黯然失色吧! 红唇一动,牵扯出一个颠倒众生的微笑:“为何要冒充龙神?” 低沉磁性,依然是诱惑,但却是男子的嗓音,眉目依旧,却是傲视苍生,主宰世界。 “你是谁?!”玉墨向后一跃,面具掉落在地。 那红衣男子却慢条斯理地拾起面具,拂去灰尘:“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转眼,微笑,却令人不寒而栗。 周围又是一阵抽气声。 一个熟悉的名字闪过脑海,玉墨感到心脏微微抽搐:“二郎……”肋间一阵剧痛,直刺心脏。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草菅人命,即使是神,也不可饶恕。” 玉墨难以置信地转过头去,那个原本甜甜笑着,脆脆说着话的女孩子正一脸冷漠,直视着他的眼睛,她的眼睛,居然带着一丝妖艳的紫色。 “还要带我去龙宫吗?”她微微笑着,眼中却是死亡。 “好,我带你去!”玉墨大笑着,回身拽住她握着匕首的手,“现在去!”一纵身,跃向天际。 杨晋右手一圈,一道金光过后,跪伏在四周的百姓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种非人类的战争还是不知道的好。凭空间空了这么许多,还真有些不习惯。 做了这些后,杨晋不再插手,依依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的,何必为了个微不足道的孽龙而暴露身份。走向小天和打扮成他的小红:“我们走吧!” “你是谁?”小红直视着杨晋声音的来源。 第四十一章 谁该离开? 玉墨刚才的那声惊呼虽然被依依强行打断,她却是听得分明,是“二郎……”,至于后面那个字是什么,小红不用想都知道,天地间只有他才会让人在瞬间产生空前的欣喜或者恐惧,不管是见过他的,还是风闻的。 原来她还是听到了。“我……”他不知道“害怕”是什么,自从家变后,他就不知道这个词的意思了,是强迫,也是勉励。但现在,他突然间想到了这个词,他怕,他怕面具下的她流泪,更怕她转身离去,他不知道要不要说出自己的名字,即使名字只是一个代号,他的这个代号附带的东西太多了。 所幸,有人帮他解决了这个问题。那两个一直跟踪着他们的人类,带着几个妖类不知好歹地蹩摸过来,手持利器,半围住三人。 小天对这些杂碎很不屑一顾,杨晋的眼中只关注着小红,而小红……呃,她看不见。 “姑娘,请跟我们走一趟。”当头的年轻人对着杨晋拱拱手,敢情他把杨晋当成要请的“姑娘”了,没办法,谁让我们杨大哥长那么祸国殃……那个,倾国倾城呢?! 三人依旧保持那雕像一般的姿势。 年轻人很没面子,皱皱眉,往前走了步:“姑娘……” “滚。”杨晋心情很不好,后果……自负。 被他扫到的人顿时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冷战,全身汗毛做了个全体立正。 可老板布置的任务还是得干啊!“还请姑娘自觉些为好,否则,这些人可都是粗人。”还真是执迷不悟。 “你走吧!”小红在这时开了口。 年轻人以为是和他说话,刚想传达一下老板的意思,很不幸,他被人直接跳过了。 “我不走。”杨晋向她走近一步,小红却在同一时间退了一步。 “回去吧!她在等着你。”虽然自己看不见,可不代表自己傻,两次的接触给她的感觉愈加清晰,只有他才给过自己这种感觉,踏实、安全,强大。 杨晋沉默,半晌才憋出一句:“那至少让我送你回家吧!” 连小天都为自己主人哀叹了,怎么就这么不……那词怎么说来着?对了,浪漫,听玉宣(依依)说的。 “没关系,我可以自己走。”挣脱了小天的扶持,小红毫不犹豫地转身,“回去吧,不要让她伤了心。” 在她走出几步后,杨晋才如梦初醒般轻声问道:“那你呢?” 脚下步子顿了顿,却没有回头,没有回答,愈行愈远。 这时候,被完全忽略的那些人才从一系列的打击中回过神来,看看木然的杨晋,无措的小天,最后一刻还是决定追向小红。 杨晋心中乱成了一团,手中的墨扇还是不由自主地打开,扇动,一道凌厉的金光过后,那些个不怀好意者同样消失得无影踪,不过与镇上百姓被送回了家不同,他们在瞬间化为就齑粉,被风吹散在天地间。 “跟着她,保护她,直到她安全回到东海。”杨晋知道,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她的性格他知道。 “是。”虽然小天很希望主人追了去。 仰首望向天际,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雨了,半空中一条墨龙和一条青龙正缠斗着,说是缠斗,不如说是墨龙正被青龙揍,看来那边的事情也快结束了…… 当依依一边拽着欧阳衣角要他把“请”青龙的法子教给她,一边逛回到客栈时,杨晋已经温好了酒自斟自饮了半壶。(.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一踏进门槛,就发现了异样的气息,依依终于肯“放”了欧阳,欣喜地向杨晋报喜:“大哥,那坏龙已经被欧阳请来的青龙干掉了诶!” “哦,那本处的百姓可以过上安生日子了。”杨晋端着酒杯,温文尔雅地回答着,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可感觉却是怪怪的。 “大哥你怎么了?不开心吗?”依依本来就是个有时很敏感,有时很迟钝的人,毫无疑问,她现在是前者。 “没有啊。”杨晋微微一笑,“我快成亲了,怎么会不开心?” 一点开心的样子都没有好伐?!“大哥要成亲了?!” “她……走了?”欧阳早已猜出了原委。 “恩。”杨晋放下酒杯,他发现这酒一点都不好喝。 “她都知道了?” “也许吧。” “谁?”喂,你们打着什么哑谜?“谁走了?” “你先回房,喜儿他们大概也等急了。”欧阳想的却是先支开她。 “为什么?有什么我不能听的?”火了,我火了! “晚些……” “玉宣。”杨晋却开了口,“你喜欢他吗?” 诶?!石化中的两人…… “你喜欢欧阳吗?”杨晋重复了一遍问题。 “大哥,你,你问得……”依依扭捏着,忽然发现不对,“不对啊,我是男……” “女扮男装不是光换身衣服就行了。” 那个……你用不着这么直接吧?! “如果欧阳受家中长辈之命要娶一个他们指定的女子,而欧阳之前也喜欢那个女子,你会怎么想,怎么做?” “大哥,你想说什么?”这样的杨晋还真有点让她发怵,“也就是说欧阳家长辈要他娶泪姬,而那个时候我也出现了,是不是?那,那要看他是怎么想的唠。” “你想起泪姬了?!”欧阳兴奋地跳了起来,她想起泪姬的事情了! “明风和我说的啊,他说你以前喜欢的是泪姬,后来她死了,再后来你就认识和她长得很像的我。” 无语,又是司徒明风!欧阳很想把他吊起来打。 “如果欧阳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呢?”杨晋对这个问题更感兴趣。 “那我会祝他们幸福。”很潇洒地一挥手,“他们本来就是相爱着的,而且最美丽的女子和最勇猛的英雄,本来就应该在一起。”泪姬和欧阳……你们应该会很幸福吧!我只是她的替代品。 “我不会离开你的!”欧阳赶紧表决心。 依依的话令杨晋猛然一震,这句话,小红不也说过吗?“应该在一起吗?”他只听到了后半句,“那你……会伤心吗?” 会啊……等等,我为什么要伤心?谁说我喜欢欧阳的?!怎么感觉一直被牵着鼻子走一样! 看依依那表情,欧阳就知道她发现什么了,赶紧在她开口前说道:“杨兄,你喜欢那女子吗?要娶的那位。” “应该是的吧!”那么多年,只能远远望着她,她温柔的笑是他无时无刻不想看到的,“可是……” “大哥你可以把你的故事说出来,也许说着说着自己就想通了呢!” “其实杨兄的事我也猜了个大概,不如让我来说,杨兄作为旁观者来听,如何?” 杨晋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 欧阳的叙述很简单:“杨兄是世家公子,从很多年前遇上了那位高贵的小姐后,就喜欢上了她,每次只要远远地看到她就觉得很满足,杨兄也找那小姐表白过,但那小姐却守着一段已经逝去了的往事不放,拒绝了。 后来杨兄家出了变故,为了让家族再次振兴,为了揭穿仇人的面目,杨兄忍辱负重,甚至做了很多在他人看来很不道义的事,为此那位小姐对杨兄更加冷漠,甚至冷眼相向。杨兄有很多次想要和她说出自己的目的,但那小姐都拒绝了。 这时,又一个姑娘出现了,她是杨兄的妹妹和那小姐的好朋友。她脾气很直,直接找上杨兄,想骂醒你,却不想无意中发现了杨兄的用心良苦,为杨兄为国为家的气概所折服,答应为杨兄保守秘密,同时作为杨兄的谋士和倾听者住在了密室中,站在背后支持着杨兄,在不知不觉中,那姑娘对杨兄也心折不已。而外界却都认为杨兄把她杀了,对你更是仇视。 后来,在杨兄的努力和计谋下真相大白,皆大欢喜。自然,那小姐也知道自己错怪了杨兄,发现自己也早就喜欢上了杨兄,只是被那段过去羁绊着,蒙蔽了眼睛。 在安定后,家中长者做主,把那位小姐许配给了杨兄,就在婚礼还有几天就要举行的时候,杨兄发现那位一直支持着自己的姑娘已经黯然离去。于是杨兄带着小天一路追寻,在这里,终于找到了那位姑娘,她受了很多苦。现在……” “小红姐姐真的走了,是吗?”依依幽幽地叹了口气,截道。 第四十二章 绑架?! 把之前的事联系起来,依依就想通了(那是当然,也不想想我家哥哥是干什么吃的),原本以为杨大哥只是为了寻找一位友人,遇上了他们,顺道看见了小红,一见钟情,于是就和他们一起走,想看看在路途中是否有打动小红心的机会,自己还自以为很聪明地为他们制造机会,原来小红就是他要找的人。想想自己也真傻,杨大哥岂是为美色所诱而忘记初衷的人。 不过还好,没有办错事。 “大哥没有追去吗?” “没有。她回家去了,我让小天跟着。” “不是因为我和小红姐姐是朋友我才这么说,我想我会选小红姐姐,但感情的事是说不好的,在感情上没有人能理性判断所做的事,也许神会爱上魔,也许妖会恋上人。小红姐姐走了,我想她也是因为不想让你为难。”正是依依这晚上说的最正常的话了。(依依:你什么意思?!合着我其他的都是废话是吧?!细窝头:我可没说……) “她总是为别人着想。” 那么多年,就这样结束了吗?那就结束了吧! “可是……为什么这个故事我好像在哪听说过?”依依却点着嘴唇思索着。 这时杨晋站了起来:“多谢两位一直以来的款待,杨某告辞了!” “唉,大哥,你去哪?”依依忙追了上去。(.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回去成亲……我已经伤了一个,不能让另一个也伤心。”虽然像下了决心,但俊美的脸上还是堆积着挣扎。 “杨兄想清楚了?”欧阳品着酒,不咸不淡地丢出一句,“有时候,还是自私些好。” 杨晋苦笑:“自私些吗?我都自私了那么多年了……” “我知道你不稀罕什么名什么利,即使给你个皇帝你也不会要。唯有一个‘情’字让你羁绊了一生,亲情,友情,亲人,兄弟,黎民。你自私过吗?你为自己活过吗?压抑了这么多年,你还要继续勉强吗?”欧阳连连的发问令杨晋一连串地皱眉,“月虽美,却在天边,水虽淡,却能解渴。”声音从急促转为轻柔,连依依这个旁观者的心里有一阵阵的发紧。 许久,杨晋才仰天一叹:“欧阳,你真是个魔鬼,希望我们不是敌人,我怕会下不了手杀你。” 什么什么,说得好好的为什么就要打要杀的?你们今晚上到底打的什么哑谜? 欧阳举了举杯:“谢谢你的称赞,真不容易。放心,我们永远不会是敌人。”一饮而尽,站起身来,“走吧!” “好!”两个男人并肩而出。 “喂喂,你们在说什么?去哪?”靠,把我当空气啊?! 欧阳一把拦住要跟来的依依:“乖,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还要上路。” “不,我不要,我也要去!”依依赶紧抓住门框,油盐不进。 “乖……” “主人,主人!”小天突如而来的**让三人一阵紧张,“不,不好了!四公主,四公主她……”惊慌之下,小天完全忘了之前主人吩咐不能透露身份的话。 “坐下!”杨晋一把扶住狼狈不堪的小天,“谁能把你伤成这样?!小红怎么了?”小天有几斤几两杨晋是知道的,居然有人能把他打伤,这实力…… “属下不打紧,主人,快去救四公主,她被抓走了。”小天刚喘顺了几口气,就单膝跪地,“属下没用,中了他们埋伏,那条墨龙使诡计,把四公主抓走了。” 当时,小天跟着小红一直走,当走到一处小树林时,隐隐感觉到不对劲,刚想提醒,四周就涌出了阵阵浓雾,小天知道自己误闯进了一个阵中,破阵他并不在行,只好挟了小红想强行突破。破了一会后,小红发现了端倪,正要找到阵眼时,一个人出现了。 “太可恶了,那墨龙居然变化成主人的样子。”说到这里,小天一阵咬牙切齿。 乍一看小天也被骗了,甚至连鼻子也失了灵,但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杨晋在小天脑海里已经是最高优先指令,就算不靠气息气味和模样,小天也识破了玉墨的诡计,与他大打出手。 “可是四公主却不知道着了什么魔,一个劲的说那是主人你,总是拦在墨龙前面。”提起这个小天就一脸委屈,“最后还把我揍了一顿,扔了出来。” 杨晋略有所思,检视了番小天的伤口,道:“她是在救你。”小红冰雪聪明,怎么会如此反常,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在演戏。 “小天,你刚才说墨龙?哪个墨龙?”依依问道。 “还能有哪个?就是那个没长眼睛,要你和……那个,当他新娘的那个孽龙唠。”小天没看到欧阳和玉墨的一仗。 “不可能,他已经被欧阳请来的青龙斩成几段了!”难道他还能拼起来?!都成能踢场足球的蚯蚓了。 欧阳却焕然大悟:“金蝉脱壳。” “还真是小看了这孽龙。”杨晋眯了眯眼睛,杀气弥漫,“他有说什么吗?” “他什么都没说。不过那阵里有很多地方用了九尾幻术,只有九尾狐才会,而且里面也有那个锦儿的气息。”小天压低声音,“他们会不会是回来报仇的?” 杨晋示意不先纠缠这个问题:“能找到他们吗?” “四公主的身上戴着避灵珠,我找不到她,但那九尾狐和墨龙的气息全记住了。” “很好。”杨晋转向欧阳和依依,“两位,我们就此别过,希望来日还能再见,告辞!” “大哥,我要跟你一起去!”在杨晋拒绝之前,依依赶紧道,“小红姐姐也是我朋友。有个人帮你在打架的时候看看衣服也好啊……” “杨兄,欧阳知道以你的实力区区几个小妖不在话下,但那些旁边的小杂碎还是让我等效劳吧!”欧阳笑盈盈地看着他。 “那……有劳二位了。”杨晋拍拍小天,“找。” “天地……” “不用了。”一个永远带着三分笑意的声音响起,柳若飞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柳兄。”欧阳知道,他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用法术找多累啊,还不如存着些力气打架呢!”谦谦君子样的他居然也会说出这么粗犷的话来,“我知道个狐狸窝。” “好啊好啊,出发!我们去英雄救美!”又多了个打架能手,还没见过柳若飞出手呢!哇哇,又一个美人加高人~~~ 欧阳无奈地笑着:这一窝狐狸也真够倒霉的…… 第四十三章 美男不值钱 “呀,姐姐,这个姐姐好好闻哦!”一个挽着双抓髻的小女孩凑近小红,闻了闻娇笑道,“是海里的味道呐,真好闻,白白可是好久没吃海鲜了呢!”舔舔嘴唇,白白甜甜地笑着,就像在评价一道真的美味海鲜,身后的小尾巴随着她欢快的笑声一摇一晃,竟是个还未完全修**形的狐狸。 “这个姐姐可不能吃哦!会有人把你炖了的。”锦儿斜靠在软榻上,慵懒而妩媚,媚眼一勾,滑向盘坐在旁边调息的玉墨。 “咦?”白白咬着小手指,满眼的疑惑,“为什么?难道玉墨哥哥要独吞吗?” 锦儿哈哈一笑:“是呐,玉墨哥哥要独吞呐!” “九尾狐,莫乱套近乎,我们只是相互利用。”运完一个周天,玉墨收了气息,冷冷地哼了一声,睁开双眼,琥珀色的眼睛中满是阴冷。 那丫头的一刀真是够狠,再前进一点可就是心脏了,龙的肋下就一处柔软,居然被她拿捏得那么准确,不去当杀手可真是屈才(玉墨不知道泪姬当年就是杀手出身),还有那条青龙,如果不是玉墨在千钧一发之际金蝉脱壳,后果可真不敢设想,想不到除了二郎神天地下还有这么一个厉害角色,可惜了那变化成自己的一丝元神。 “墨郎君可真是绝情呐!枉了小妖对你的一片崇敬痴情,好歹小妖也救了你一命,真真令人伤心呀!”锦儿做作了一番,见玉墨还是冷冷地看着她,也觉得无趣,“好了啦!我知道,事成之后,小红归你,杨戬归我,从此后进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道,互不相干。真是的,无趣!白白来。”白白乖巧地跳上她的大腿,抱着小尾巴缩成一团。 “知道就好。”转向小红,眼中堆满了温柔,这梦中出现过千百遍的容颜如今这般清晰地出现在面前,让他如何不激动,之前在锦儿的迷幻阵中她那么维护他,让他怎能不兴奋。但玉墨忽略了他当时的容貌和小红的意图。 伸手抚向那张精致的脸,却有被锦儿的聒噪打断。 “你说那姓杨的会不会来?”锦儿抚摸着白白毛茸茸的尾巴,状似无意地问道,眼角却流露出一丝狐狸特有的狡猾:我就不让你如愿,怎样?! “他一定会来。”玉墨讪讪收回手,横了锦儿一眼。 如果是以前玉墨一定十二万分的希望他来,早点来受他那一刀,可是自遇到那条青龙后……难道这些年的闭关还是有人比自己强? 还有那个广场上的男人,到底是不是他,如果是他,为什么不出手?如果不是他,这天地间还有谁会有那么绝美的容颜,和那种俯视苍生的气势? “你说的那个绝色男子会是他吗?都说杨戬的容貌就算是九天玄女和嫦娥都自愧不如的,真有那么好看?”锦儿冷冷地哼了一声,当年,当年他可是一副土鳖样,可就是这土鳖,害得她们东躲西藏,众姐妹死的死散的散。 “我又没见过他。”但是那个男人的眼神,那种气势,玉墨想不出来除了他还有谁,“就算不是他,那个刺我一刀的女孩子,一定有办法找到他。”那个女孩子身上带着他的气息,和他一定有关,只是她的手段,真是卑鄙,背后捅人刀子。 “你说那个叫小宣的女孩子吗?真是奇怪,她的身上居然会有杨戬的气息,却又不认识小红。[.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还有那条青龙,你真不认识?” “我想不出四海中的龙有哪个与他有一样法力的,更何况,他是半魔半神,除非他……”玉墨看向锦儿,锦儿也看向他。 “来自魔域!”锦儿突然坐直,把白白颠落在地,引得白白连连娇呼。 玉墨点点头:“可是……” 锦儿知道他在疑惑什么,如果那少年真的来自魔域,为什么又和身上带着二郎神气息的女孩子在一起,而那女孩子又持有朱雀群魔令,匪夷所思。 “管他呢!”锦儿挥挥手,又将白白提回怀里,“有我的乾坤如意阵,一个小小的半魔能奈我何?” 正说着话,洞外跑进一个小妖:“姐姐,姐姐,那些人来了!” “来了哪些人?”锦儿懒懒起身,由着白白为她披挂起盔甲。 “那个叫赵玉宣的,欧阳吉、杨晋主仆,还有一个绝色男子,好像是他们的大夫。”为了对付他们,这些狐狸可是做足了功课。 “大夫?这年头美色就那么不值钱?”说话间锦儿已经武装完毕,提着两口绣刀,端的妩媚英气,“就他们五个?” “是,就五个,天上地下都没有其他修法者的气息。” 锦儿知道小妖肯定是用了那件法宝了:“好!你带人迂回到他们背后,堵住后路,让他们有来无回!” “等等,那杨戬……” “好糊涂的墨龙,那杨晋肯定就是杨戬,我说呐,哪会那么巧,就差了半边字。”虽然他的身上没有一丝神仙的气息,但像杨戬这样的神仙,隐藏气息是极其简单的事情,因此杨晋定是杨戬无疑,而那小天,自然是哮天犬!想通了这点,锦儿恨得更是咬牙切齿,“居然被他糊弄了这么久,这次饶不得他!白白,看住小红,管好洞府。我们走!” 锦儿颐指气使的态度让玉墨很不舒服,但也没有多言,紧跟了上去:你个骚狐狸,等解决了那些家伙,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依依行到山脚,不由得紧张起来,但看旁边这几个,晕,就跟逛集市似的。欧阳信步闲庭,却眼观六路;柳若飞安步当车,却也耳听八方。杨晋最过分,摇着个扇子,就跟逛他们家后花园一样,刚才还有那么一点着急的样,可现在呢,不知道的人还因为他去喝茶呢!呃,当然了,现在不会有“不知道的人”,其实从进入林子开始,别说两条腿的,四条腿的都没见一个。 安静,出奇的安静,所以当那远处山坡上出现一队人马时,目光都被引了去了。 “呔!来者何人?!”有看起来很像个妖精的,呃,妖精站了出来,喝问道。 哟呵,声音还真不小呐! “就凭你也配问我家主人姓名?叫你家主人出来!”这种喊话的力气活用不到依依出马,自然有小天代劳,当然啦,人家主要是代杨晋之劳。 “无名小辈也配见我家主人?!”那妖精冷笑了声,“说!你们是什么人?!” “我呸!”居然说他主人是“无名小辈”?!瞎了你的,呃,狐狸眼!一定要让他们知道厉害!想到着小天挺直了腰板,“没见识的狐狸精你听好了,我家主人是……” “小天!”你个笨蛋!欧阳将他扯到了身后,他的身份岂是能随意透露的,更何况现在是特殊时期,“锦儿和玉墨呢?叫他们出来!” “喝!好大的口……”那妖精还没说完,一道强烈的真气如同实质的利箭般,直扑她面门而来,堪堪停在鼻尖前面,隔了半晌,才一声惊叫,软倒在地。 众妖精惊得木雕般。 一阵掌声打破沉寂,一个白衣身影出现在山坡上:“好,好霸道的真气,可真令锦儿我大开眼界了!” 一身白银盔甲衬着雪肤玉骨,正是锦儿。 “狐狸精!识相的快把小红姑娘送出来,若舌尖敢丢个不字,小爷今儿就把你这山头踏平了!”(细窝头:小爷?汗!绝对是和明风学的!)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魔域的使者小宣姑娘呐,锦儿可真是失迎了,甲胄在身,还请姑娘恕小妖不能全礼呐!” 拿腔拿调地一番虚伪令依依大怒,正想反唇相讥,欧阳突然在耳边吐气如兰:“魔域使者?依依,你最好在这事结束前给我想好个理由。”温良管家再次变身…… 瞬间石化…… “锦儿姑娘,我们素未谋面,不知你掳了我们朋友所为何事?”欧阳扬声道。 “想知道为什么,行啊,只要你们过得来,到得了我的洞府,锦儿自会把事情原由原原本本道来。”横了一眼一直没有说话的杨晋,“可就不知,你们有无这个胆量?” 杨晋冷冷一笑:“这世上还未曾有杨某不敢进的阵,摆阵吧!” “好!有胆识……果然是从封神战场上下来的。起阵!” 第四十四章 乾坤如意阵(再次求票) 拜杨晋所赐,依依终于可以完完整整见识下传说中的古阵了。 一阵白雾凭空腾起,迷了眼前树林,锦儿玉手一扬,五人眼前现出一番世外桃源,有桃林当前,开着或粉或白的花,团团簇簇,有清风拂过,落英缤纷,陶渊明的桃花源也不过如此吧! 但有一点众人还是明白的:虽然现在还看不到凶险,但越美的越有毒,只要行差踏错一步,就会死无全尸。 锦儿又是一扬手,繁花似锦中涌现出五股不同的颜色,沸腾得如同油锅。 杨晋脱口而出:“五行如意阵?” “好眼色!不过这阵子在我主人手中加了些变化,现在叫做乾坤如意阵。你们可有胆进阵?!” 拉拉他的袖子,依依低声问道:“大哥,五行如意阵是什么东西啊?” 阵法依依知道的是少之又少(细窝头:有什么东西她是知道多的?)。 柳若飞代他解释:“这是古阵法的一种,进入到阵中,即使是神佛,只要心里有一丝思索,就会出现他想的事物,是为如意,而阵法以五行想克而建,是为五行。人的思想会随着阵法的引导而愈演愈烈,最后自己都控制不了,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这阵法很多修法者都会用,算是最基本的阵法之一,但都不能将其摆得完美,所以一般用起来都会在里面加些东西。” “也就是说什么都不想就没事了唠?”依依永远是乐天派。 “你做得到吗?”柳若飞乜斜了她一眼,待会想得最多的肯定是你。也不是柳若飞看不起她,依依本就是凡人,修法之路是被形势所迫,甚至可以说她现在还就是个学徒。 “只要进了阵后,相信自己的心就行。”杨晋的微笑驱散了依依心里的阴影,与小天交流了个眼神,大踏步地走进阵去。 小天当然知道主人的意思,只要相信主人,管他什么阵呐! “欧阳吉,我和你赌,看谁先出阵。”柳若飞忽然灿然一笑。 “嗡”依依脑袋中炸出了个巨大声音,这家伙怎么,怎么能笑出花来?! “赌注是什么?”我们的欧阳也不示弱,阳光啊阳光般的笑容啊! “我输了,命给你,你输了就得三跪九叩,向涵少道歉。[.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这家伙,心里还记着这事:“好,我与你赌!” 至于吗?赌命?!不过欧阳和涵少到底有什么过节?柳若飞和我哥哥到底什么关系?值得他用命去和欧阳赌?! 眼见得五人消失在白雾中,锦儿冷冷一笑:“我赌你们谁都出不来!” 最先进阵的是杨晋,最先遇到麻烦的却是欧阳与依依。 都说一花一世界,想不到这阵中俨然就是个世界,有山有水,就是少了些生气。如果有件屋子就好了。 一念及此,一件小茅屋拔地而起,窗棂门框无不古朴而纯真。 还真是想什么就有什么呐! 欧阳叹了一声,就知道她是永远管不住自己脑袋的,依依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嘴上却还是不服:“不就是间屋子嘛,我就不信它还能……呜呜……” “我的小祖宗,你就不能安生些?”幸亏捂得及时,否则还不知道她会说出什么来,被自己紧紧挟住的依依却眼珠乱转,“什么?” “呜呜。” “后面?”欧阳疑惑地转过头去,冷清的小屋袅袅升起一柱青烟,“你……” 掰下他的手,依依长喘了口气:“我就想里面如果有人给我们做好饭就好了。”从逛集市到跳舞到赶路,我可连口水都没喝到诶,“走吧,既来之则安之。说不定里面还有个美女呢!”一溜小跑奔入小木屋。 我的小姑奶奶!你就不能少说几句?! 欧阳哭笑不得,只好紧跟着她,不然谁知道会生出些什么事端来。推门而入,脸色在瞬间凝固,这屋中的一切…… 那一桌一椅,一花一草对他来说是那么的熟悉,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边墙上挂着两副帘子,一副上是腾飞的青龙,一副上是浴火的凤凰,一转头,一丝不差。另一面墙上也有个帘子,随风而动,仿佛随时都会有个紫衣少女会…… “吃饭了!”一个清脆的声音顺延了欧阳的思路,紫色的身影一手掀起帘子,一手端着盘子,抬眼,微笑。 “泪,泪姬……”胸口像是被闷闷地击中了一拳,在过去的几百年中,这张脸出现了几千几万次,可是从来都没有如此清晰过,还是在做梦吗? “?,你怎么了?”泪姬灿然一笑,将盘子放在桌上,调皮地在欧阳眼前晃晃手指,“干嘛?才半天不见,就不认识我啦?!” “半天?”欧阳喃喃道。 “是啊,你说回军中交接一下政务,完了就马上回来。”说到这泪姬羞怯地低下了头,“回来和我过一辈子,永远不分开。” 过一辈子,永远不分开吗?可是为什么…… “?。”许久没听到他的回答,泪姬突然抬起头,皱眉问道,“你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难道是你舅舅发现了吗?” “啊,没有。”欧阳脱口而出,难道,我真的只出去了半天?“这……是哪里?” “你傻啦?”泪姬笑着跳起来拍了下他的头,“我们的家都不认识啦?!这里是三不管,天庭地府魔域都管不到的地方呀,还是你选的呐!你说这里就是我们的自由国度,我们要在这里过一辈子。”泪姬眼中冒着星星,“呐,这里的布置全都是按你的想法弄的,那龙凤是我花了七天才绣好的,这里是我们的天堂呀!” 三不管吗?我们的家吗?我们的天堂吗?“可是我记得,屋子已经被我一把火烧了,已经过去两百年了,你……已经死了……”虽然很不想说出这句话。 “?,你在说什么胡话?”泪姬眼中满是关切,“什么两百年?你才出去半天,说什么呢?你做梦了吧?” 一切都是做梦吗?那依依呢……她也是梦吗? 见欧阳低头不语,泪姬拉起他的手:“我知道,你有很多压力,那边是你的母亲,你的弟弟,还有你王位,所以,?,别和我编织已经过了两百年的疯话,只要你想,随时可以回去,我可以对天发誓,决不阻拦,就当我们缘尽了。”嫣然一笑,放手转身。 欧阳紧跟一步,自背后将她拥入怀中:“泪姬,我不要王位,什么都可以不要。对不起,我不该离开这半天。” 泪姬转过身来,勾住欧阳的脖子,偎在他怀里:“?,什么都不用说了,我知道,我明白,你什么都不用说……” 欧阳紧紧抱着她,生怕丢了一般:“不要说话,什么都不要说,听我说。” “怎么样?看到他的嘴脸了吧?”在欧阳见不到的帘后,一个慵懒却不失贵气的蓝衫公子正在依依耳边低声问着。 “不,那不是他的想法,他只是,他只是……”只是什么却连自己都不知道。 刚才一进屋,依依就被涵少拉住,诉述着依依失踪后自己的心急,说已经找到了带她回家的方法,又说要揭穿某人痴情的嘴脸,他说的某人,真的是欧阳吗? “傻丫头,那魔族哪会有什么好东西?他只是一直把你当成泪姬的替身而已,替身而已。”涵少低沉的声音在依依耳边心中回响。 只是替身吗?可是他说过,我在哪,他就在哪的,他不能骗我! “跟哥哥回家吧,那魔族不值得你这般付出,他不配。”涵少牵起依依的手,宠溺地摸摸她的秀发,“现在就走。” 望着他的眼睛,依依郑重地点了下头,甜甜一笑:“好啊,让哥哥牵着手回家,就和我当年刚学功夫时一样,对吗,哥哥?” “是啊……”涵少有刹那间的失神,拉着依依的手,“走吧!” “恩。”乖巧的小妹妹不是应该都是走在哥哥后面的吗? “等回了家,哥哥介绍个几十个帅哥给你,一天换一个的谈,一个月都不带重样。” “恩,你真好!”依依脆脆地答道,“恩……不过好可惜哦……” “可惜?”涵少笑语盈盈地回过脸来,突然肋下一阵剧痛令他瞬间清醒,“你……” “可惜你不是我哥哥。”握着滴血的匕首,依依后退一步,缓缓抬头,冰冷的笑容挂在嘴角,一抹紫色闪过双眸。 又是肋下那一处柔软,又是这个丫头,怎么会? “你很奇怪我为什么会识穿吧?”适才的乖巧甜美荡然无存,有的只是冷漠和嘲讽,“的确,涵少你模仿得很像,可是,模仿得再像,你也成不了他,我家哥哥才不会在我说了和刚学武时一样后还走在我前面,更不会在我笑得最甜时将空门大露。” “刚学武时?”玉墨不再掩饰,恢复了本来面目,维持变化也会消耗他的法力。 “当年哥哥为了训练我,让我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袭击他。”想必你没见过这么变态的兄妹吧?当然,现在不用这一套了,否则不把涵少累死?! “哈哈,想不到我墨郎君会遇到比我更狠辣的人。”玉墨的外号就是因为他做事狠辣,又长得帅而得来的。 “不,涵少不是狠辣,他是疼我,因为有些时候心不狠点,就意味着我会死。”欧阳说过我是个仁慈的死神,只要对方有一丝希望,就不会放弃对方,可当朋友也涉险时,对敌人的仁慈只会害了朋友。 “还有……” “还有?”玉墨顿感奇耻大辱,以伪装闻名的他居然会有那么多的破绽。 “如果欧阳真的背叛了我,涵少绝对不会像你这么做,他只会把欧阳杀了,然后才和我说欧阳背叛了我。”涵少绝对会做得出来,“你还会奇怪,为什么会这么不长记性,同一个地方会让同一个人捅两刀吧?这就是你的第四个破绽。” 玉墨略一思索:“就是刚才?摄魂术?” 依依微微一笑:“很聪明,涵少绝对不会中我的摄魂术。你应该觉得幸运,可以死在二郎神教我的法术和他送我的匕首之下,墨郎君。” “你,究竟是什么人?”玉墨咬紧着牙关,这伤虽然不会让他死去,但流血的滋味并不好受,特别是被一个法力低微的小女孩子放的血。 “我?我是追魂六司九队二十七号,也是二郎神的小友的妹妹,上官依依。”依依挂着涵少牌微笑。 第四十五章 要你陪葬 “受死吧!”素手一挥,匕首夹杂着尖啸刺向玉墨。 玉墨不顾伤势,一个铁板桥堪堪避过,匕首飞回依依手中。 冷冷一笑:“上官依依,你也太小看我了,别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五行相克。” “南火克西金?糟了!”话音刚落,一团烈火自地底砰然而出,依依惊叫着避过,好险!烈火将两人团团包围,“你使诈?!”故意让她想到烈火。 “哼,这是向你学的。火生土,我完全可以用火来增强我的法力,受死的是你!哦,忘了告诉你了,只有等这一拨的火攻过后,你才能盼来水,不过,你应该等不到了。” 玉墨右手虚抓,一团烈火如同倒流的水般涌入他的手心,肋下的创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血修复,完好如初:“我还要谢谢你,教了我那么多,越可爱的女孩子,越有毒。” “本来就是如此。” 依依步步后退,慌乱地躲避这四周不定向飞来的火球,无奈火攻一波密过一波,一个不察,一脚踏入烈火中,“哎呀!”扑打着衣摆上的火苗,手忙脚乱的模样惹得玉墨哈哈大笑。 “你放心,看在你叫了我几声哥哥的份上,我会给你留个全尸的!”源源不断的烈火涌入玉墨手中,土黄色的真气笼罩着玉墨全身,凭空膨胀了一圈,使他看起来如同……呃,刚从土里刨出来似的。 似被他的样子吓着了,依依傻了一样,只是注视着他的右手,不过玉墨没有注意到她垂在身侧的双拳正在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放开:八,七,六…… “再见!”玉墨冷冷一笑,手一挥,缠绕着火光的土色团成一团,如同拳头一样向依依击来。(.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依依却还是在数着她的数:“三,二,一。”“一”字辅一出口,“土拳”已经攻到离她面门仅三厘米处,也仅仅是三厘米处,停在了那里,接着依依做了个令玉墨战栗的动作,她吹了口气,就是这口气,将玉墨的“土拳”吹得土崩瓦解,化作尘埃掉落一地。 “还什么墨郎君,简直就是井底之蛙。”看不出来我是故意的吗?我可从来都没说过自己修炼的是金系法术,和我玩火?哈!你难道不知道那些火中的能量都被我抽离了?“土生火,多累啊!”不如直接拿来用。 眼睁睁地看着依依脚下的烈火百川归海般涌进她的身体:“所谓的如意阵,就是用幻象来乱人心神吧?所谓的五行阵,也就是用的相克相生吧?不过如此!那乾坤呢?” “你真想知道?”玉墨哈哈一笑,“不过,还没到那时候。再尝尝这招,土崩瓦解!” 大地剧烈颤动,地震了吗? 帘外那个世界也受到了波及,沙砾不断从屋顶墙上掉落。 “?,怎么了?是不是你舅舅追来了?”泪姬想要挣脱欧阳的怀抱,无奈欧阳的双臂如同铁钳一般。 “没什么的,泪姬,对不起,谢谢你。”欧阳低语道。 “?,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们快逃吧,屋子要塌了。” 欧阳却依然不为所动:“我不该离开那半天,否则你就不会被抓走,所以,对不起。(.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你在我最疯狂的时候点醒了我,让我看到了生活的另一面,让我知道这世界可以很美丽,所以,谢谢你,这些是对泪姬说的。你让我说出了几百年来来不及说的话,所以,谢谢你,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虽然,我必须杀了你。” 欧阳紧贴着的身体给不了她一丝温暖,只让她更加寒冷,“泪姬”涩着嗓子:“?,你……”印在欧阳胸膛上的双掌暗中运起法力,却如泥牛入海。 “对不起,泪姬,我要去陪依依了,永别了。”手上青光闪过,怀抱中空空如也。 长长叹了一声,如释重负,抬头,微笑:“依依,要帮忙吗?” “好啊!”依依左摆右晃站立不稳,却依然笑得灿烂,“那条墨龙没死哪!我要你杀了他。”一个“杀”字从她嘴里说来,简单而冷漠。 欧阳看了眼在空中翻滚的玉墨:“他中毒了?” “是啊,我下的。”第一次踏入火中,我除了抽离了火的能量,还顺便下了点料。 暗杀、下毒、背后捅刀子,在她看来是如此的家常便饭,是依依还是泪姬? “还是先离开这里吧!”那玉墨,应该活不了多久了吧! “那好吧!” 空间的摇晃令两人跌跌撞撞向前跑着,跟坐在旋转咖啡杯上一个感觉:“我,我,我站不稳了!” “吼~~~”空中的玉墨一声长啸,龟裂的大地加速开裂,巨大的石块四处横飞,飞沙走石见得多了,就是没见过这么大的“沙石”。 “小心!”欧阳一把拽过依依,躲过一块飞来横石。 “好险!”刚跳到一边,不妨脚下一松,依依以一个标准的直坠式呈重力加速度向下急坠,“啊……” 尖叫,人的本能反应。 “依依!” 眼见得她急速坠落,当时在那个莫名空间的一切瞬间涌上脑海,就是那个时候自己放开了她的手,才让她忘了一切,忘了自己。所以现在,绝对不能让她再出事,他再也不要她离开他。 “依依,别怕!”那个声音在玉墨一声“天地合”之后,在黑暗中是那么的清晰。 无边的黑暗毫不留情地将她全身包裹,什么都看不见,仿佛天地间只有她和黑暗,死神只属于黑暗。好压抑,好难受……原来死神也害怕黑暗…… 欧阳很着急吧?是啊,他是应该着急的,我的身体里有泪姬呐,他的最爱,那时候,他抱“她”抱得那么紧,虽然他在最后杀了“她”,那也一定是欧阳发现“她”是妖精假扮的了。好不争气呐,当他对着自己笑,问“要帮忙吗”时,自己居然还会对着他笑。鄙视自己! “如果泪姬没有死,或者说,如果泪姬可以从你的身体里抽离,一个是她,一个是你,他会选谁?”一个魅惑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应该,会是她吧!”好白痴的问题!他当然是选泪姬了,他们本来就是相爱的,不然欧阳怎么会为了她而追查两百年,为了她情愿放弃王位。而我,只是个替身……你知道吗?我对着你笑的时候,其实很想哭…… 坠落的感觉,当年泪姬就是带着对青?的眷恋,带着得父亲的忠心,这样跳下封神崖的吧?泪姬,你真的很幸福!泪姬,你会怎么做呢? “如果,你也这样坠落了,死了,欧阳也会记住你的,他会记住你的!男人永远会记住他所得不到的,所以,依依,就这样,对,一直往下落,往下落……”那个声音不断回荡,勾魂夺魄,“既然得不到他,让他愧疚一辈子也好啊,至少,他会记着你。你不想吗?” “是啊,让他永远记着我,即使是死,也无所谓。”微微一笑,闭上眼睛,张开双臂,“姐姐,带着我飞向地狱,好吗?我累了,飞不动了……” “好啊,我带着你飞……”一个软绵的身躯缠绕住依依,“很快,我们就能到地狱。” “恩……到地狱……”拥抱着柔软的身躯,又是微笑,“让我们一起去!”睁开眼睛,还是那残忍的紫色。 “你?!”锦儿心中一颤,主人传授的摄魂术怎么对这丫头没用?! “封住我的法力,让我无法飞行的人,是你吧!” “是我。”锦儿娇笑道,“怎么,小宣姑娘醒了?” 摇头:“我未曾睡着,何来醒了?虽然我很想死,但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上你的,锦儿姐姐。很奇怪吧?一个法力低微的小丫头会能抵抗摄魂术?”依依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轻笑道,“因为,就算是死,我也要会抓个人陪葬!”笨妖精! 无尽的杀气包裹住锦儿,绝望,如同那千年前的那一把火,那一抹血色…… 第四十六章 活着,才能报仇 “快,一队堵住各个出口,二队点火,三队捕杀漏网之狐!” 蜷缩在草丛中,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魁梧的兵丁封住了七个洞口,火光照亮了整个山头,怒骂声、哭喊声、呼救声,凄厉地撕扯着她的神经,可是她只能将自己的身体尽量地缩小,她不能动,她不能被发现,她要活下去,活着为姐妹们报仇。指甲划破了肌肤,贝齿咬裂了嘴唇,泪水模糊了双眼,心在姐妹们一声弱过一声的悲鸣中滴血…… 整整五个时辰,她就在那些诅咒中蹲坐了五个时辰,一动不动,听着姐妹们的惨叫,看着那些兵丁提着姐妹的尸体出来,开膛剥皮。那是怎样的折磨?! 她们有什么错?只是冒充仙子仙女去摘星楼享了顿国宴;她们有什么错?只是吃了些过路的人类,人类也不是在吃其他的生灵吗;她们有什么错?只是和人类不是同类!如果她能跑快些,早回来一刻,说不定就能救她们,如果她能勇敢些,说不定能跑回皇宫找姐姐来救她们了,如果……可是,她现在只能躲着,哪里也去不了。 等那些人类欢笑着走远,她手脚并用爬出草丛,嗓子已经哑了,眼睛已经红了,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安葬那些姐妹的,只记得一个念头――报仇!报仇!报仇!!! 姐姐真的很有本事,逼比干剜心,逼黄飞虎远遁,姐姐报了仇,可是,那么有本事的姐姐居然也死了,就死在那个额生神目的男人刀下。 阳光在他刀尖上跳着死亡的舞,血色晕染出一副名为绝望的图…… 那一刻,她将他的名字永远地刻在了脑海中――杨戬! 那时候她才和白白这么大。 山中的苦练只能让她更坚定,妖怪的挑衅只能让她更坚强,漫长的岁月只能让她更坚持,因为她要报仇!可是她也知道,不管自己如何努力,永远赶不上天生的半神,而且他还比自己高出几百年的修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所以,当那个男人出现在自己面前,说要帮她时,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而且他的条件也很简单,只要她用他教的阵法,活捉一个小女孩而已。 阵法的奥妙她可是见过的,要对付一个小女孩绰绰有余,甚至连他,杨戬,也定能困住!但她也需要帮手,所以,当那个失魂落魄的墨龙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出手救了他,也是天开眼,他也是杨戬的仇人,同仇敌忾是再好不过了。可是,要怎么才能把杨戬诓下界来? 那神秘的男人说那小女孩马上就要到了,要她马上准备,好,只要抓了那小女孩,这精妙的阵法就完全属于她了。虽然她一直不解,为什么他不亲自动手,他明明比自己强了不止百倍。不过那是人家的事,与她无关。 又一次天开眼,把那个红衣美人送到了她面前,她的身上带着杨戬的气息,于是她再次出手,“救”了她,只是也用狐毒弄瞎了她的眼睛,带着她去到了青楼,带着她去游街,带着她去接受别人鄙视的目光……她要他身边的人一个个悲惨地死去,她要复仇!有这红衣美人在,就不愁杨戬不下凡。 那个女孩子终于出现了,她的身上居然也带着杨戬的气息,不过没关系,凭她九尾狐的手段,还对付不了个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 可是,她算错了,她实在是低估了这黄毛丫头的手段和运气,自己居然会节节败退,甚至还赔上了一洞的姐妹,这里面就有杨戬的干涉。她恨,她要杨戬加倍偿还,她要这个丫头也死无葬身之地! 她还有那个精妙的阵法――乾坤如意阵! 收拾了她再去对付杨戬,让杨戬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敖红,他的赵玉宣被开膛剥皮火焚!一如当年她的姐妹们那样! “原来,你是妲己的姐妹。”黑暗中有一声叹。 “谁?你是谁?”锦儿睁开双眼,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一片漆黑,我死了吗?是地狱吗? “你没有死,这里也不是地狱,是你那个如意阵的下面。至于我是谁。”那声音冷哼了声,“刚才还不在想将我开膛剥皮火焚吗?” “是你,赵玉宣?!” 话音刚落,一团碧绿的火苗燃起,照亮了眼前四周,一男一女站在她的面前。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能进入到我的梦境?”锦儿警惕地看着两人。 依依摇了摇头:“不是我,是他。我只是个凡人,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人类。你刚才说我的身上有二郎神的气息,你确定?” 见依依不像作假:“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随即冷笑道,“小宣姑娘,小妖虽然道行不高,怎么说也是个九尾狐,可容不得你如此愚弄!” 生什么气嘛!“我是真不知道。”依依气道,“实话告诉你吧!我们被困在了这里,只能让外面的人来放或者来救,如果我身上真的带有真君大人的气息,也许可以请他下凡来救我们!” “下凡救我们?”锦儿直视着她的眼睛,眼神中满是狡黠。 接住锦儿的目光,依依毫不犹豫地回瞪了去,她当然知道锦儿重复这句话的意思,但还是巧妙地避开:“是。与其说是在阵法下面,还不如说是个坚固的牢笼。”玉墨的土崩瓦解和天地合让这里变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地下牢笼,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问题是,这不是一般的牢笼。 四周如同钢铁制造,不,比钢铁硬千倍万倍,不然,凭欧阳的法力,不可能还在这里。 “而且,这里的四壁还会吸收法力。”只要一用法力硬攻,就会被吸收得完完全全,就像当年小玄设的那个机关一样,连欧阳都出不去,可见做这机关的人的法力是多么的浑厚,能想到的,能来救他们的,比欧阳法力高的,只有杨戬,“也许你知道出去的法子。” 亲自检查后,锦儿已经接受了两人的说法,却还是歪了脑袋,笑道:“你凭什么肯定我会告诉你?” “因为你不想死。”欧阳也笑道,“你死了,谁为妲己报仇?那个名叫白白的小狐狸吗?让她继续你当年的路?让她继续那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你必须和我们合作,活着,才能报仇。”强硬霸道的说话,一直是青?的习惯。 “好吧!我接受,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出去,我甚至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地方。”锦儿一摊手,“不信你可以再进入到我的神识中。” “我信。”依依对欧阳的法术还是有信心的,“所以问你是不是确定我身上有真君大人的气息。”九尾狐的幻术和嗅觉在四界中一向是有名的。 “我确定。”锦儿正色道,“而且,不是源发,是外引。” 啊?“什么意思?” 锦儿翻了个白眼:“你戴了什么东西了吗?” 东西吗?依依二话不说,开始从怀里往外掏:“这是张道长给我的玉牌,不知道什么用。”指她的名录玉牌,欧阳挑眉,“这是玉冶拿来砸明风的,不知道啥玩意。”指朱雀群魔令,锦儿暗笑,“这是喜儿给我求的护身符。”指一个黄色三角形,忽略,“这是绣帕。”忽略,“银子。”忽略,“镜子。”忽略,“梳子。”忽略…… “我说你是当丫鬟的还是当主子的?”欧阳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再下去都快赶上多啦a梦的百宝袋了,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塞在身上的。 锦儿却是见怪不怪的模样,不时还插上句:“这个你也有呀!”“这家店里做的胭脂最好了。” 卖糕的!“殿下,麻烦你捡重点好吗?” 呃……那个……“好了!就这么多了。”赶紧着,不然某人又发飙了。 “没了?”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嘛!“没别的了?” 难道真的弄错了?锦儿皱起小鼻子,使劲在依依身上嗅了嗅:“不对,还有。” 诶?!“没……啊,还有这个!” 差点把这给忘了。依依从脖子上扯出一根红绳子,上面挂着个红色小绣袋,绣着凤凰浴火重生图,虽然小,却精致到连每一片羽毛都栩栩如生。 “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个?”欧阳脱口而出,话才出口,发现问题,大?。 锦儿似笑非笑地瞄向他,眼中满是暧昧。 依依却浑然不知:“这个是我贴身戴着的,你怎么会知道?!” “呃,对,那个,里面是什么?”欧阳尴尬,赶紧问道。 其实袋子一被扯出,那熟悉的光芒和气息就愈发强烈,二郎神的气息,也是那个陌生空间保护依依,排斥他的金光来源。 第四十七章 儿女情长? 四周弥漫着炼乳般的白雾,如同实质般包裹着周遭,使人几乎看不到五步外的景象,时而有风带着滑过肌肤,蛇般滑腻。(.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即使如此杨晋(也许现在可以叫他二郎杨戬了,不过,名字又有什么关系呢?)也不打算动用神力,这种阵势他可是见多了的,如果猜得没错,那所谓的“如意”马上就要发威了,如意如意,如的是何种意? 果然,一念及此,白雾涌动,一个模糊的身影愈行愈近,那抹熟悉的紫色逐渐清晰,传说天地间最美的女子,披着月色光华,华贵而清冷。 还是逃不脱心中的纠结。 杨晋暗叹一声,迎了上去。 “仙子缘何至此?” “为我的心来。”巧笑倩兮,她始终是优雅的。 “仙子意欲何往?” “随你的心走。”优雅依旧,却抹不开浓浓的哀愁。 “我的心么?”杨晋微笑。 “是的,你的心。我的心指引我来到了这里,你的心会告诉我去哪里。”向杨晋走近一步,面容愈见清晰,几日不见,她居然瘦了,“你一声不响地走了,我不怪你,要怪只能怪造化弄人。” 那你为何而来? “我只想问你一句。”她直盯着杨晋双眼,“反下天去,树旗为妖是你真心话吗?” 终于来了,这个问题,当初为了麻痹那个天地间女子中的至高者,让她觉得自己也有私心,也有把柄可以拽在她的手里,可以安心放权给自己而用的借口,不想却成了彼此的心结,纠纠葛葛。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这是他的错,他对她的亏欠,所以才会首先在这如意阵中映射吗? 杨晋承认那时的他,眼中始终留有着一段月光的余地,可是,反下天去,树旗为妖?他是那种儿女情长的人么?仙子,你真的一点都不了解我,如果是四公主,就绝不会问这个问题…… 四公主,吗……在这个时候,面对仙子,想到的居然是她…… 不过杨晋不想否认,有那个时而俏皮,时而严肃,时而泼辣,时而智慧的女子在的那几年,密室中始终充斥着阳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冰冷的神殿已经习惯了那抹温暖的红。 杨晋的嘴角挂起一个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微笑。 嫦娥低下头,一滴清泪滴落凡尘,抬头时却是微笑:“我明白了,对不起,这阵子给真君大人添麻烦了,嫦娥告辞。” “嫦娥……”她还是这么的善良。 “大人心中的月色光华已经被海蓝水色所代替,嫦娥留此只是自取其辱,何必呢?” 背对着身,看不到她的表情,但那单薄的背影刻在杨晋的心间,和四公主离去时的背影是何其的相似。 这就是自己的心中希望的结局吗? “你……要去哪里?”脱口而出,原来自己并不是那么的洒脱。 “不知道,随风而去,随日而落,但是永远不会出现在天庭,和,有水的地方。” 一字一顿,似把尖刀般刺在杨晋心头:“你,恨她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谁知道呢!”嫦娥苦笑道,“我本就不是像你那样千年修行才超脱成仙的,七情六欲对我来说一直是灵魂的一部分,有爱正常,有恨更正常,也许,等我真正超脱了,我会去神殿看大人,和她的。嫦娥告辞。” “保重!” 事到如今,还能说什么呢?你的选择,亦是我们的解脱。 杨晋发现,自己其实也真的如当年沉香他们说的,是个残忍的人。 想到沉香,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夹杂着怒气闯进了他的耳朵。 “二哥,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三妹?”做了几千年的兄妹,杨晋自然熟知杨莲的脾气,果然……“二哥,嫦娥姐姐等了你这么许多年,你怎么可以在这时候背信弃义,离她而去?你欲置她于何地?!” 杨莲的一串问题杨晋不想答,也不知如何答,即使她说的完全不是事实:首先,当初等了许多年的是他,而不是嫦娥;其次,嫦娥对他究竟是爱,还是对后羿思念的转寄,他不得而知;再次……也许,几千年和俗世打交道,他也有了私心,四公主还在等着他……对,四公主!她还在九尾狐的手中! 这是如意阵,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定心,定下心来! “二哥,你为何不回答,是心虚了?”杨莲却咄咄逼人,拉起杨晋的袖子一叠声地问,这习惯是杨莲自小就养成了的,心里一急就爱拽他袖子,每次杨晋都不由得缴械投降,可是现在,现在可是非常时刻。 不动声色拉回袖子,杨晋无奈回答:“有些事,你不懂。”即使是在幻境中,他依然不愿意伤害这个唯一的亲人。 “我不懂?有什么是我不懂的,在你眼中我始终是个小孩,可是二哥,你别忘了,莲儿已经是妻子、母亲,甚至是祖母了,还有什么人情世故是我不懂的吗?” 是的,是我忘了,你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一个孩子的母亲,可是…… “三妹,你刚才说什么?”杨晋心中不知是喜还是忧。 “我说还有什么人情世故……” “前面那句。” “什么前面那句?”杨莲被问糊涂了,杏眼一瞪,“二哥,你别转移话题!” 这时嫦娥走来,轻拉起杨莲的手:“三妹妹,你的好意姐姐心领了,可是,强扯来的姻缘怎会幸福?我们都爱着真君大人,所以现在要做的就是祝福他,你说对吗?” “可是姐姐,你为我二哥牺牲了那么多,甚至连后羿的弓都锁进了箱中……” 轻掩樱口,嫦娥再次制止了杨莲:“三妹妹无需多言,如果你真的对姐姐好,就放手吧!如此作为只会让姐姐陷于两难,让人觉得嫦娥是个寡廉鲜耻的女人。”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嫦娥的眼角转向了杨晋,杨晋却低着头,看不见表情。 “姐姐,我没有。” “姐姐知道。”嫦娥轻拍杨莲,“就送到这里吧,姐姐走了,如果有缘,我们还会再见。”华丽转身。 “二哥!”杨莲求助地望向杨晋。 “仙子去哪?”杨晋突然开口。 两人都吃了一惊,嫦娥按捺住心中激动,淡淡回道:“嫦娥适才已说,随风而去,也许会在人间某个角落安定下来,过完我当年中断了的人类生活。” “如果仙子愿意,我们一起回天吧!” 这句平淡的话在两位仙子耳中无疑是个响雷,嫦娥还未做出反应,杨莲已经笑逐颜开:“二哥,你说的可是真的?” “二哥什么时候骗过你?”淡淡一笑,似驱散了漫天浓雾。 晃晕了两人双眼。 “恩,咱们现在就回家。”杨莲拉起娇羞中的嫦娥,笑得灿烂。 “大人,莫中了妖狐诡计!”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个声音适时响起,凝住了两人笑容。 一抹红色生生劈开白雾,闯进三人眼帘,眼上还是蒙着白纱,正是四公主敖红。 ******************************************** 细窝头刚换了新工作,要好好表现一下,所以爬格子速度以蜗牛计,原谅原谅呀,嘿嘿~~~ 第四十八章 大胆妖狐(待续) “四姐姐?” “四妹妹……” “四公主。(.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三人表情各不相同,杨莲是气愤,嫦娥是无奈,杨晋……没表情。 敖红凭着过人听觉走向杨晋:“大人,这两人是妖狐所化,意在迷惑大人,使大人迷失在这阵中。” 杨莲冷笑:“我们是妖狐,那你呢?你又是什么?” 敖红也不接话,只是面向杨晋。 “四公主说的什么话?杨某的妹妹杨某难道还认不出么?” “就是!”杨莲得意地挽起杨晋手臂,“我的好二哥怎么会连莲儿都分不出来?说到这,四姐姐,你不是被妖狐抓走了吗?怎么,这么快就脱险了?还是被谁放的呀?” 言语中满是暧昧,气得敖红满脸通红。 “我敖红行得正坐得直,全是凭我自己逃出来的。” “好了三妹妹,四妹妹好不容易脱险,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说这话?还不快道歉?” 嫦娥来拉敖红的手,却被她大力甩脱:“莫要在这假惺惺!我敖红岂是好骗的?!” “哎呀!”嫦娥被甩了个踉跄。 “敖红!”杨莲柳眉倒竖,“唤你声姐姐你倒蹬鼻子上脸了!口口声声的妖狐,你有何证据,有何企图?噢……我明白了,你以为诳我二哥赶走我俩,就可以心安理得住进神殿?你别做梦了!有我杨莲在一天,你休想进得我杨家门!” “你!你如此这般哪有三圣母的模样?!大人,杨莲岂是泼妇一般?” “你居然敢如此贬低于我?!我……”杨莲一怒之下,幻出宝剑,直刺敖红。(.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听得风声,敖红也舞出漫天红绫:“我会怕你?” 一红一黄斗在一处,敖红招招果断,如火龙施威,杨莲式式凶狠,似灵蛇吐信,一时间不分上下。 “呀!大人,快分开她们呀!”嫦娥焦急万分,求助于杨晋。 杨晋却如同未见,只是转向她:“仙子认为,谁是妖狐?” “都这个时候了,大人还有心思开这玩笑话?四公主定是受了妖狐蒙骗,现在她眼睛又不好,才会误会。大人,你快分开她们,大家把话说明道白才好啊!” “有道理。那仙子希望我如何分开她们?” 杨晋的气定神闲对应着嫦娥的心急如焚显得愈发别扭。 那边杨莲和敖红你一句“妖孽受死!”我一声“妖狐接招!”打得更是难解难分。 “唉!”嫦娥算是看明白了,杨晋根本就是在“逗你玩”,眼见得杨莲一个破绽被敖红逮住,形势直下落入下风,变得岌岌可危,一咬牙,“你不去我去!” 谁想杨晋却一把拉住了她:“仙子急什么,三妹和四公主都有分寸,你去了反而会乱了她们步伐。” “可是这……” “哎呀!二哥救我!” 杨莲呼叫声打断了嫦娥的话,杨晋却依然纹丝不动,只是微微笑着:“三妹莫怕,四公主只是与你切磋武艺,不会伤着你的。” 对应着他的只有敖红红绫凌空舞动的声音,和杨莲的娇声呼救:“二哥,这女人疯了,你快……啊!”手臂上被重重抽中,宝剑掉落在地。 “三妹,你不是有宝莲灯吗?”杨晋扬声提醒。 杨莲一边腾挪闪躲,一边应答:“宝莲灯威力无比,四公主虽然不仁,我却不能不义,对她下这杀手。” “说得比唱得好听!”敖红冷哼之后一声暴喝,“妖狐,受死!” 红绫化作重拳,直击杨莲心口,危急时刻,杨晋仍旧作着壁上观,丝毫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可就在杨莲即将伤于敖红之手,形势却瞬间发生逆转: “蓬”的一声响,一蓬黄烟过后,红绫击中目标,却只是一件黄衫,一团黄色一踪而过,瞬间蹿出老远。 与此同时,一段水袖裹住敖红腰间,将她拽向一把闪烁着幽蓝的短剑,而这把明显淬了毒的短剑正握在嫦娥手中,素手纤纤映着幽蓝,白得刺眼。 眼见敖红即将陷入绝境。 可是变化再快也快不过杨晋,手中白光一闪,水袖断成两截,敖红在利剑之前被他抢到一边。 虽然眼不能视,但丝毫不妨碍她感觉到神的眷顾。 杨晋微笑道:“四公主,杨某带你打猎可好?” “打猎?在这阵中有什么猎可打?” “有。” 伴随着杨晋一声长啸,一团漆黑自斜刺里蹿出,追堵着那团黄色。 “哮天犬吗?”听得犬吠声,敖红惊道,“他来了吗?太好了!” 杨晋不答,只是专注面前那一黑一黄。 在哮天犬的堵截之下,那团黄色慢下了速度,原来是只黄毛老狐。 “妖孽!”杨晋一声喝,抱弓如月,利箭疾飞,正中老狐尾中。 那老狐被钉在当地,对上黑犬虎视眈眈,吓得瑟瑟发抖,口中作人语:“大人饶命,小妖再也不敢了!” 哮天犬冷笑:“妖孽,竟敢假扮三圣母,天阙仙子的名头岂是你这畜类可亵渎的?!” “小妖知罪,小妖知罪,是锦儿,对,就是她,是她命小妖假扮三圣母,来欺骗真君大人,意图将真君大人迷失在这如意阵中,以报当年之仇。” “当年之仇?什么仇?”小天恶狠狠地瞪着她。 杨晋的记性在三界中是出了名的好,稍一思索,便说道:“是妲己。” “妲己?那不是封神大战时候的事了吗?”小天就想不明白了,人家主子都已经“往事休提”了,怎么还有不知好歹的在这纠缠不清,再说了,当年那不是局势所需嘛?“你们还有什么阴谋?!说!不然……”小天示威似的呲出满口钢牙。 “我说我说!”黄毛老狐一叠声地回答,这一族的特性在此时完全表现,“她和一个……” 突然没了声响,踢腾了几下,口鼻流血,眼见得是活不成了。 “是她!”敖红耳力异常,纤手一指,遥对嫦娥,而后者正准备开溜。 “仙子意欲何往?” **************************************** 待续……555555555,一个月了,就挤出这么一段文字的时间……细窝头靠墙蹩走…… 第四十九章 脱险?更险! “主人,她是谁?”小天凑近杨晋身边的小孩,嗅了嗅,“她她她……” 杨晋拢了拢袖子,有意无意将小孩与小天隔开:“是山下人家的小孩,被妖狐掳上山,现下妖狐仓惶退去,可能来不及带走她。” “原来是个小孩儿,来,到姐姐这里来。”敖红摸索着拉过小孩,是个梳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女孩,带着些甜甜的奶香味,“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一声不吭,忽然甩脱敖红的手,躲到了杨晋背后。 “这孩子受了惊吓。” “真是可怜。” “柳汀。”小女孩糯糯地开了口。 “柳汀?名字真好听,姐姐带你回家好不好?” 柳汀却只是拽着杨晋的衣摆,睁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敖红。 正尴尬间,一道金黄正气直冲霄汉。 “奇怪。” “怎么了?”四公主眼不能视物,所以发问。 “那边,那边居然有一道主人的真气冲出来。”主人明明就在这里,怎么那边也有?难道,这个……不会不会的,这个主人是真的,哮天犬绝对不会闻错的! “去看看。” 那道正气当然是依依他们借助玉佩弄出来的,深洞深达万丈,而且洞壁上还有吸噬法力的原石,虽然欧阳法力高强,也不敢贸然施法,当年玄玙的机关中也镶有这种原石,威力他可是见识过的。 “杨戬会来吗?”锦儿百无聊赖地玩弄着尾巴。 “会。”欧阳斩钉截铁道,手上不停,摸索着石壁。 “为什么?” “因为他也会奇怪,这里有他的真气出现,而且还是如此强烈的。”顿了顿,欧阳道,“我劝你出去后能走还是走吧。” “你觉得我杀不了他?” 欧阳冷哼一声,并不答话。笑话,杨戬那么多的仇家,现在,乃至他们那个时代他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也是,二郎神那么厉害,又岂是我这小小狐族能对付得了的?我看我这辈子都没什么希望了。其实也是,冤冤相报何时了,斗来斗去真是了无生趣。小宣姑娘你说是吧?” “本来就是如此,生灵平等,在杀人的时候就应该做好了被杀的准备,吃人的时候就应该做好被吃的准备。” “好一个吃人就要做好被吃的准备,看来你也不是平常人呐!” “我是不是平常人与你无干,反正出去后就各走各的路,我可不想和你沾亲带故。” “哟,小宣姑娘是看不起小妖我?还是怕小妖以后赖着你这个大神?”锦儿媚眼一勾,说不出的妩媚。 咦……鸡皮疙瘩掉一地了。“大姐,你跟我抛什么媚眼,本大神对女人没兴趣。” “哎,这么高的洞壁,爬不上,也飞不得,看来我们要被困死在这了,要被活活饿死了,想不到我九尾狐会落得如此下场!不过两位就更可惜了,大好时光才过了多久,两位都还没成亲吧!真是可惜了,这人世间最重要的事情还没完成,就要陪我这千年妖精死在这里了。” 我们真的出不去了?不会的!我们一定能出去!可是,连锦儿这设计者都…… “九尾狐,你莫拿话吓她,小孩子是吓不得的。” 喂喂,谁是小孩?! “哦?欧阳小哥,你是说,我们有什么办法可以出去?” 喂喂,你爪子往哪摆?! 欧阳对粘在他肩上的狐狸爪子视若无睹,笑眯眯地回答:“有。” “是什么?” 诶?! “等人来救。” —_—||| “哟,像您这样的高人也要等人来救?哎,我看我们是没希望了,算了算了,还是在这里等死吧!”锦儿拿腔拿调道。 “高人不代表完人,有人可以来救你,有何不可?那些以为自己天下无敌而放弃接受他人帮助,一意孤行的,才是天下第一大蠢蛋,活着纯粹是浪费粮食。” 再次—_—||| “自命不凡。”暗中有声音如是嘲讽。 “谁?!”这里居然还有别人?! “柳大人既然那么厉害,为何不自找出路?”欧阳往角落横了一眼道。 柳若飞?! 火折子往声源一晃,一个黄衫男子正倚在壁上,虽然衣衫破旧,却掩饰不住绝色。 “呀,你受伤了?!”依依对血是很敏感的,抓住柳的手臂,仔细查看,“发生什么事了?” “只是些许小伤,大人挂心了。”柳若飞眉梢带笑,有意无意地瞄了眼欧阳,后者脸色铁青。 “他是医生,我是说大夫,这点小伤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你个死人妖娘娘腔!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是啊是啊,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大人太上心了。只要你一句话,就算上刀山入火海,柳某也在所不惜,更何况这些许小伤呢?” 暧mei啊暧mei的表情啊! “毫无创意,刀山火海有什么了不起,还好意思挂在嘴上?”都什么年代了,呃,我是说也不看看我们是什么年代的,还流行刀山火海?老套! “刀山火海借指任何困难任何事,当然了,人类的学问博大高深,又岂是番外蛮族能理会得了的?” “我这番外蛮族理会不了,见不得天日的地底老鼠就能理会?哈,高估自己也不先照照镜子?” (细窝头注:番外蛮族和地底老鼠语出自当年交战之时两军阵前对骂,大战结束后两词流传了下来。) “番外蛮族?地底老鼠?嘻嘻,两位大人真有意思。”锦儿乐得看好戏。 越说越不靠谱了,这都多少年了?“柳大人,你怎么也到了这里?”再不转移话题,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来呢? 谁想柳若飞却突然脸色一暗,不过也只是一个弹指:“啊,只是没留意,中了恶人奸计。”手上的伤在说话间已经痊愈。 “原来英明神武的柳大人也会中着,可真是少见呐!” 欧阳今天是怎么了? “说起英明神武,又有谁及得上少帅你,只可惜,呵呵呵呵……也不是落得被困于此?” —_—|||这个也是…… “我说,你们两个……”都吃错药了吗? “你们没事吧?”上面传了一声洪亮的询问无疑是给四人注入了剂强心剂。 正是杨晋赶到。 接下来的自然就是毫无悬念的事了,四人得见天日,只是令人没想到的是,所谓的深渊根本不存在,也就是说依依他们一直在地面上,落下深渊其实都是幻境。 在依依的请求下,杨晋放了锦儿一马,锦儿也不多作纠缠,丢下句“我会回来的”飘然而去。 “是虚无。”在回视了眼囚禁依依他们的“深渊”后杨晋如是说。 “虚无?虚无地狱吗?”可是是什么意思? “你也知道虚无地狱?” “啊,那个,在书上见过,呵呵呵呵。”汗一个,说太快了。 杨晋也不多问:“设计这个‘深渊’,用空间转换法,让你们以为自己掉落在不见天日的地方,四周再嵌上吸附法力的原石,无法爬到渊顶,再以虚无地狱为借鉴,加入‘虚无’,让你们在绝望中自我崩溃,好精妙的设计,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九尾狐应该有说些丧气的话吧?”是啊是啊!“只是可惜……” “可惜?”依依自然知道杨晋说话的习惯。 “可惜有这么多人掉进陷阱,原来话多也有好处。” 原来如此。 “欧阳,你早就发现了?”然后故意和柳若飞斗嘴的? “九尾狐最初时应该也不知道这一茬。”她刚开始时也还是满心的仇恨的。 “那就是说……”杨晋笑对欧阳。 “这样啊……”欧阳将眼神传递给柳若飞。 “哼!”冷笑。 喂喂,你们到底在传递什么意思?有个会说话的没有?!喂喂,别走啊!把话说清楚了给我! “附近有人在给锦儿传达命令。”还是小红最好。 可是,这么说来,我们不是很危险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五十章 过渡过渡 偶终于回来啦~~~~~~~~~~~~~ ****************************************** “来,啊……” 那个……这个……我没眼花吧? 堂堂二郎真君大人在给个小屁孩喂饭?!还一脸的耐心和温柔,苍天啊大地啊,说出去谁信啊~~~ 这个叫柳汀的小孩很是乖巧,一脸可怜小猫相,任谁见了都想捏捏亲亲她小脸,可她就是跟着杨晋,其他人谁也近不了她身,想去抱她,她就游鱼似的一闪身躲到杨晋身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杨二郎家的姑娘呢!也不说话,整天就睁着双乌溜溜小鹿班比样的眼睛打量四周,好像从没见过似的。 虽说杨晋说她是山下人家的小孩,可除了刚开始时说了自己的名字,之后问什么她都摇头,至于她家在哪里,家中还有谁皆无从得知,往哪送? 当然这个时代也有类似于孤儿院的场所,先不管其质量如何,单就从杨晋的“魔爪”中把个小丫头“夺”出来,就是件不可能的任务。虽然杨晋在天界总是绷着脸,生人勿近的模样,但他喜欢小孩在四界也是出了名的,据说每次要从他手里把沉香的小孩抢回来都要进行一次真君殿实战演习,如果不是身处天界,真君的名头束缚着没了时间,相信四界第一托儿所早已横空出世。 摸摸柳汀的小脑袋:“大哥,你打算将小汀怎么办?”趁机再捏捏小脸,耶,终于捏到了。 她的家人一定很担心吧?可如果能留在二哥身边,也不失为她的福分,不过话说回来,这孩子还真的是来得蹊跷,要知道,那群狐狸全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怎么就…… 一直以来遇到的事情不可谓不少,不能怪依依不多转几个弯。 杨晋放下空碗,拍拍柳汀的脑袋以示嘉许,问道:“想回家吗?” 柳汀还是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手上依旧紧紧拽着杨晋的衣摆。 又取出方巾为她擦拭嘴角:“愿意跟着我吗?” 汗,我说,二哥,你这话……好暧mei啊……你就不怕嫦娥四公主三圣母她们吃醋?即使对方是个小孩。 柳汀眼中一如既往的迷茫,但坚定的点头是谁都看到了的。 “那就带在身边吧!”貌似那个答案是你最想要的吧,笑得那么灿烂,就不怕引起交通事故? 笑容迷倒一片,把个众女生+小天羡慕死,直希望把个小屁孩换成自己。管他呢,二哥说是山下人家的小孩就定是了。 “可是大人,我们身边并不安全,带着小汀……”敖红接口,她的担忧也是合情合理。 “鼠辈宵小,杨某何惧?”难道我堂堂天神还保护不了一个小孩子? 敖红急忙分辩:“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大人的本事,只是……” “我知道。”杨晋自然知道她是好心,忙岔开话题,“小红想去什么地方?” “我?我一直很想走遍各处名山,看奇石异草,看日出日落,以前在海……家里是没时间,现在有时间了,可眼睛却……”轻抚纱布,敖红满面落寞。 “红姐姐别伤心,柳若飞说你的眼睛再敷几天药就能痊愈了。”依依轻声安慰着她。 可怜的姑娘。 “杨某会做小红的眼睛和双脚,无论去到哪里都可以。”从来都没有见过二哥这样温柔呐~~~~回去说给涵少听,他肯定不信,不对不对,是羡慕死他,嘿嘿嘿嘿…… “多谢大人。只是上边……”虽然看不到,但声音总是听得到。 “杨某何惧?”拽死个你! 放弃一切,只为陪你看日出日落?好浪漫啊~~~~书上写的古板大人原来也是个有情人。 “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脑袋上被作为背景之一的欧阳敲了几下,“饭菜都凉了。” 喂喂,这不是木鱼! “二……呃……大哥,不如你们还是和我们一路吧!反正这一路上跟游山玩水差不多,大家也有个照应。” 略一考虑:“也好。” 噢耶!太棒了!一路上有美人可以看了。 “可是主人,我们……”小天刚想说什么,被杨晋一个犀利的眼神硬生生地逼了回去,哂笑道,“没,没什么,呵呵……” “莫非大哥另有要事?” “些许小事,无妨,迟些办亦可。” *************** 一路无事,就连圆月那天也是相安无事,害得依依瞪着眼睛在敖红身边守了一天,一来防着她又心中郁结偷偷跑了,二来也防着上面的那位找她麻烦。 走走停停,渡了长江,渡江的时候连个小风浪也没有,甚至还看到了许多珍惜物种,比如白鳍豚。(细窝头:废话,有那两位在,哪个水族吃错药了来掀风浪?!)终于到了江南,到了这,依依倍感亲切,像回了家,连风都透着股子熟悉的味道。早上一醒来,就能听到窗外吆喝声,还价声,聊天声,笑骂声,无一不是吴侬软语,感觉睡在自己家似的。 这边离太后太妃礼佛的地方已经不远,依依也不急着赶路,下令休整三天,美其名曰以最佳状态面见太后。 不过她的所谓休整就是:换了男装,带着明风,去……逛街。 用一上午的时间走街串巷,不放过任何一个淘宝的地方和机会,只是可怜了司徒明风,依依逮不到欧阳,只好拖了他来,现在某风同学已经完全被大包小包淹没了小小的身形,不过本来他就是拿来当苦力的。 心满意足地坐在了临江酒楼上,有大把大把的银子可以花,而且不用担心来源,真是爽啊!依依第一次发现花钱真爽。 牛饮鲸吞灌下半壶龙井,明风这才喘回气来:“公子,欧阳大哥为什么不出来?”我们的司徒小爷已经完全适应了他的书童身份,叫起“殿下”、“公子”来一口一个脆。(某恨铁不成钢的司徒大人:孙子诶,你怎么说也是咱司徒家的传人,有点出息好伐?!) “他说要和柳若飞切磋医术。”真是的,以前也没见他这么勤快过,还是和柳若飞,他们不是一直不对付吗? 显然明风也是这么想的:“诶……他们两个……你就不怕他们打起来?”两个神级高手呐,那可是类原子弹的肉体武器! “有二哥在,他们打不起来。”依依心不在焉地嘟哝着。 “这倒是……”明风惊觉,“有二……你刚才说谁?!” “我说什么了?”依依横了他一眼。 “你说,二哥?”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没有啊,我说有大哥在,他们打不起来。真是的,小小年纪,耳朵就这么背!”依依毫不留情地揪起他的耳朵,“要多吃些猪耳朵才好。” “你刚才明明……啊,疼疼疼疼疼……”耳朵,耳朵掉了,“啊,那是谁?!”指向楼下。 “别妄想转移我注意。”小子,这招不管用了! “真的真的。” 等明风使出吃奶的劲解救出自己的耳朵,再仔细寻摸时,那人已经消失在街角了。 依依见他表情不似作假,也探出去瞅了眼,但见满街熙熙攘攘的行人,却无一人是熟识的:“哈,撒谎了吧?哪有你认识的?” “真没骗你,刚才就有个人打这下面过,我绝对认识,只是一时间想不起他名字而已。”明风挠挠头,要知道,跟着这师父,别的没学到啥,就学到了她记不住人名的“本事”,“要不我下去看看?” “算了,不就是个疑是熟人吗?又死不了人,管他谁呢!喝茶喝茶!” “哦……”是谁呢?真的很熟悉的背影。 第五十一章 他乡遇故知……仇敌 可就是有人见不得依依安逸,或者说总有那么些人很好心地给依依无聊的生活添加调剂。这不,楼下又是一阵喧闹。 “大爷,您就饶了我孙女吧!她可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求您了!奴家给您磕头了。”老妇人带着哭腔,脸上早就糊满泪水,双手紧紧抓着对方衣摆,像是抓着救命稻草。 “我说,少爷我这袍子可是上等的丝绸,把你全家卖了都赔不起!”华服少年鄙夷地哼了声,一抬腿,把老妇人踹了出去,却忽略了人的潜力,特别是在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刻,他那做工精美的袍子在“呲啦”一声中撕裂了一大口子。 这下可出大事了,那少年还没说话,手下的打手就暴跳如雷:“你他妈的不想活了是不是?我家衙内看上你家丫头,那是她的福分,是祖坟上冒青烟的事,你磕头烧香都不及,还敢在这里唧唧歪歪?还敢撕破我家衙内的袍子,说,要怎么赔?” 原来又是强抢民女的戏码,难道这抢来的就那么好? “少爷,少爷,奴家不是故意的,求您大人大量……”慌了神的老妇人只有不停地磕头来表达自己的惶恐和惊慌。 “去死吧你!”见主子不发话,打手狗腿更是嚣张,一脚踹向老妇人脑袋,这脚如果踹严实了,估计这老人家也就gameover了。 当然依依是不会坐视不管的,一颗花生遥遥飞去,不偏不倚,正中那打手脚踝穴道。 “哎哟!”打手呼痛,擦过老妇人的身畔,向前倒去,真没看出来,这长着对斗鸡眼的家伙柔韧性那么好,这么大汉子还能劈叉,“少爷,有埋伏!” 他怎么不喊有刺客? “谁?!给少爷出来,做什么缩头乌龟?!”那华服少年四处张望,一仰头,白净的脸完整暴露在依依视线中。 “周衙内?!”师徒俩异口同声。 居然就是那在京城被依依逮个正着,揍个正好的“是狼”家的“是狗”周衙内,几月不见,居然又跑江南来调戏少女来了。 楼下那小衙内还在叫嚣,楼上师徒两个开始商量。 不解,很是不解:“上次不是给了他教训吗?怎么又没长记性?” 对此明风很是习以为常:“这叫狗改不了吃屎。不过他是长了点记性,这里离京城十万八千里。” “哈,他以为我没看到就不是犯法?搞笑!”捏着下巴,“要不改天让我皇帝哥哥把他招进宫去?” “干嘛?宫外的不够他祸祸,还要……”看到依依那张狐狸脸,终于反映过来,“不会吧?你也太狠了吧?” 人家怎么说也是侍郎家的公子,招进宫?你就不怕那周秉益到你皇帝哥哥那去哭谏加死谏? “我可什么都没说哦!”是你小子有这想法吧? 丢一个“我去祸害下”的表情给明风,飞身下楼。 就连风婆婆也帮她,一阵东风扬起翩飞的衣袂,附送一阵花瓣,把个出场搞得拉风华丽,纯天然的哦! 折扇一打,端的风liu倜傥,震惊四座,哄天价地叫好。(看戏的还真不少) “光天化日,强抢良家少女,你该当何罪?!”白纱蒙面,够大侠了吧? “喝,又一个不要命的。”周衙内藐视道,“这江南地界怎么这么多打劫的呀?看来本处的太守是不想干了,是吧?” 这倒是有点意外,原本以为他马上就怂了。 “本公子是看到条是狗在这乱吠,吵了清静,特地下来替那是狼管教儿子的。” 那周衙内显然是想了一会,不过还是很给脸地没健忘:“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这混吃混喝的假皇子。怎么?不装皇子,装孙子了?你身边那美貌的小丫鬟小书童呢?卖啦?啧啧,真是可惜,怎么不卖给本少爷呢?” “看来上次的教训,周衙内是没怎么记住,要不要本公子再给你提点提点?” “提点?还是本少爷提点你吧!冒充皇亲国戚,罪同欺君,来啊,把他给本少爷拿下!带到府里,让本少爷好好提点他一下。”淫笑着的表情任谁都明白他那“提点”是什么意思。 “是!”众打手立即将依依包围了起来。 依依视若无睹,心里正在盘算是将这“是狗”送进宫当内侍,还是直接解决了。 正想着,一条齐眉棍扫到,依依轻巧避过,一探手,拽住棍梢,轻轻一带,脚下一勾,打手甲带着热情的尖叫扑向对面的打手乙,而对面那同事显然跟他关系不咋滴,很冷淡地没去回应他的热情,一闪身,让他面朝大地,春暖花开去了。 脑后风响,侧身,切掌,朴刀和大汉同色。 脚下棍到,提腿,侧踹,木棍与打手齐飞。 三下五除二解决这些杂碎,四处看热闹的群众忙不叠地鼓掌:“好!” “哈哈!谢谢谢谢!”依依拱手向四座。 人群中一矫健的身影同时在四处腾挪,仗着张乖巧的脸,嘴里不停念叨着:“各位大叔大妈,您有钱捧个钱场,没钱捧个人场……”呃……收钱…… “司徒明风!”我的老脸诶! 收钱收得不亦乐乎的司徒小爷屁颠屁颠地跑来,兜了一包的铜板,里面居然还有几块碎银:“公子,不少钱诶……够我们……我是说够那祖孙俩的压惊费和汤药费了。” 这还差不多。 见师父脸色转晴,明风暗叫一声好险,怒对周衙内:“呔,你这狗仗人势的东西,看你老子人模人样的,没想到生出你这么一个不是东西的东西,惯会拿着鸡毛当令箭,好手好脚就会吃民脂民膏,连国家蛀虫都不如,长了一付人的皮囊,卖到玉兔园都没人翻牌子。光吃人饭不干人事,小心招天谴,连人事都不行……” 这个……是不是狠了点?“明风啊,够了,够了,我们是少爷,不是泼妇。”再说下去不定说出什么来,“小子,怎么样?该付钱了吧?”师徒俩一德行。 真是可怜,自己手下被人打得猪头一样,到头来还得他掏钱,而且还是给别人的,这不是花钱请人打自己吗?周衙内脸上一阵一色,变得煞是好看:“呸,老子偏不!”不过不给钱还能怎样?手下的恶奴都被打得七零八落,好几个牙都掉了,连呻吟都是乌拉乌拉的,只有那个抓着小姑娘的手下还站着。 小姑娘?周衙内心中一舒,拽过那可怜的姑娘,将她挡在身前,匕首抵在她颈部:“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要她命。” 依依可不会任他叫嚣,一步步逼向周衙内:“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别把自己逼上绝路。” 感受到她眼中的杀气,周衙内顿时矮了半截,哆嗦了一会,一把将小姑娘推向依依,转身撒腿就跑。 依依把那哭得梨花带雨的姑娘撇给明风,后者乐得英雄救美,自己一个跳踪闪过两人,抓向周衙内后心。 “束手就擒!”猫捉老鼠的感觉真好。 “高人救命!”惊恐万状的周衙内高喊道。 高人?有意思,难怪这刚才小子有恃无恐的模样。 在他肩上借力,跃到面前:“你那高人呢?”突然耳后有风声袭来,暗器?还真有后援?有点意思。 跟我玩暗器?不是脑袋里少根弦就是被驴踢了。玩个花式,将暗器接住,只是几枚很普通的飞针,这所谓的高人就这么点花头?这就没劲了吧! 的确,那高人不会就这么点出息,只是他的目标不是依依,而是,周衙内。 惨叫一声后,几乎没什么挣扎,刚才还飞扬跋扈的少年变成了一具没有呼吸的尸体。 周衙内居然,就这么死了…… 第五十二章 不宜出行 “死了?”这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死了。”同样莫名其妙的明风在观察后得出结论。 “杀人啦!杀人啦!”周围百姓叫嚷着顿时做了鸟兽散。 “怎么办?”这次可与被风意晟耍的那次有着本质的区别,至少在别人的眼中的那样。 “还能怎么办?回去呗,人又不是我杀的。回去让他们报个官不就成了。”感觉到不对,脸上还是得表现得平静,至少装也要装出个样子来,“走了走了,死人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没见过。”得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可他们好像没这么想。” 对街涌出一群捕快打扮的人,旁边引路的是周衙内手下中的一个。 “官爷,就是他,就是他打死了我家少爷。哎哟喂,我可怜的少爷诶~~~”干嚎了两声,那打手还嫌不够,扑到周衙内尸身上,不知道是真伤心还是怕衙内死了他们也没好果子吃,反正那痛哭流涕的样子蛮凄惨的。 明风一声不响地将依依护到身后,小小男子汉此刻感觉到自己的责任。 依依却一把将他拉到后面,笑道:“各位官爷来得正好,这人莫名其妙死了,在下正想着人去报官,既然各位已经来了,那在下就告辞了,如有什么需要可随时通知在下,在下就住在凤来客栈。”保持着很有涵养的微笑,准备开溜。 “公子请稍等。”当头的捕快一伸手将依依拦下,剩下的将两人包围了起来。 “你想干嘛?”明风拦到前面。 那捕快直接跳过他:“我是本地副捕头赵申峰,现接到报案,说此处发生命案,而公子正在现场与死者发生冲突,有很大嫌疑,还请公子与我们走一趟。”也许是看依依衣着打扮不像普通人,这捕头说话倒还客气,没有一上来就嚷嚷着“你就是凶手”。 依依还没说话,明风就跳了起来:“你说话要有凭证,无凭无据莫要污蔑他人!谁看到我家公子杀人了?让他站出来,小爷我倒要看看,是谁那么没长眼睛。” 示意他安静,依依笑对赵申峰:“我家书童不懂事,言语冲撞,还请赵捕头海涵。” 赵申峰也不恼,大概是这种场景看多了:“我不会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你!”虽然在这个时代,明风这个年纪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但在现代,也还是个孩子,这些“孩子”最大的共通点就是讨厌别人把他们当成“孩子”。 在他发作之前,依依赶紧拉了他一下,将他的火气扯了下去。 “官爷,您还与他废话什么?赶紧上枷锁打入大牢呀!”那打手见嚎了半天,没人搭理,一抹鼻涕蹿了起来,撺掇着赵申峰。 大概那打手在去报官的时候已经摆明过身份,看其他衙役恨不得扑上来好好“表现”的表情就知道,赵申峰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这倒让依依有些意外。 “还请公子配合。” “好。”依依跨向前一步。 见那些衙役要上来锁依依,明风像被踩着尾巴似的:“谁敢?!” “你家主子都发话了,你个小奴才得瑟个什么劲?”打手得意洋洋道。 “明风,我的话你也不听了么?”依依瞪了他一眼,个小笨蛋,难道没看到事情有变吗?你以为本公……本大人愿意? “其他的事我都依你,就是这事不成!要是被欧阳大哥知道,还不扒了我的皮?!而且,而且,我不会让你有任何意外!”明风红了脸,不过一直在依依身前,也就不怕被看到。挺直着腰板,抽出腰际软剑,倒还有些长身玉立的感觉。 “我相信,这位赵捕头……” “我是副捕头。” 给你长一半还不愿意?!“好吧,赵副捕头,是不会冤枉好人的,再说,我只是去配合调查,又不是下地狱。”我还情愿去地狱呢!“怎么会为难我?” “那种地方哪是你去的?又脏又乱,还……” “你这小子,别给脸不要脸!”一个衙役吼了声,拽着铁尺扑向明风。 明风抬腿将他踹出八丈远,小子功夫又见长了。 不过功夫是见长了,脑袋里还是一根筋,这不正中他们下怀吗?果然,他刚一动手,衙役里就马上跳出个手拽铁链的:“你敢拒捕?”一链抽向明风。 见了那链子,依依倒是极有亲切感,想当年她可是一条赤焰链,走遍地府无……那个,阻拦(有个拉风的哥哥真好使)。 明风在依依的“虐待”下,早就对对付铁链鞭子类的兵器极有心得,闭着眼睛都知道那是啥兵器,多少重,更何况这些衙役本就没什么本事,对付他们,还不跟玩似的? 一把软剑使得灵蛇一般,猎猎作响,就看得一片白光在那晃啊晃的,最难得的是没下重手,配合着拳脚,那些挨着碰着的最多也就伤着些皮肉,没什么筋骨伤。 在揍趴下第十个衙役的时候,站着的人除了他们俩就只有赵申峰和那恶仆打手,不是明风不想扁,而是他们一个一直冷眼旁观,一个一直躲在后面。 赵申峰终于抽出了佩刀:“再不束手就擒,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怕你啊?!”热过身的司徒小侠以猛虎下山之势,却是扑向那恶仆,眼见得要刺到他,忽听得后面依依一声闷哼,明风耳朵尖,听得清楚,忙一个鹞子翻身,飘回她身边,眼瞅着敌人,紧张道:“怎么了?” “你快走!”从刚才就发现了不对劲,现在终于知道怎么回事了。 “不行!我不能丢下……” 依依一把抓住他肩膀,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趁明风目瞪口呆时,一提劲,将他远远抛出。 以她对明风的了解,逃命还是行的。 “走吧!”对着赵申峰淡淡一笑,眼角却瞄到街角一闪而过的一个阴影…… *********************************** 凤来客栈。 “你是说那药快好了,真有用吗?”欧阳靠坐在窗边,淡淡地问着。 柳若飞却在他眼中捕捉到了在意,有欣喜,有犹豫,甚至还有些不安:“药物辅助刺激能加快痊愈。” “是么?” “自然,只是有些材料不好找啊……”柳若飞摇头晃脑地叹息,眼睛却在瞄着欧阳。 “说吧,要哪些,回头我让小白找去,如果能回去的话。” “那敢情好。”要的就是这句话,魔域药疯子的苗圃里可是有连天界都没的材料。 “为什么要帮我?”小白的白虎情报系统可也不是吃素的。 柳若飞摆弄着药草,淡然道:“别,我们只是相互利用,而且,也为了想让你不安。” “哼,这世上,还没能让我不安的事物。” “真的?”柳若飞眼角一挑。 欧阳自然知道他想说什么,那二百年前的事何止让他不安过,简直是伤心伤神,刻骨铭心:“柳大人今日要我前来,莫不就是为了看我的不安?” “自然不是,柳某人可不是涵少,与你有那剪不断的纠葛。” “呵,打住。”欧阳抬手示意,“听你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涵哥怎么着呢,以前的事我都忘了。” “是么?呵呵……”柳若飞不置可否,又阴阴说道,“如果,让依依知道我们的交易内容,你会不会不安呢?” 欧阳正色道:“你不会。不属于我们的,我们不要。”我可不想将来老婆总被别人惦记着,“无论后果是什么,我都会陪着她。” “希望少帅记得今天说过的话。” “话说,一个笨丫头,值得勇冠三军的柳先锋如此上心?”“一个笨丫头不是也让统领千军的青少帅上了心吗?” “哼!”跟你有半毛钱关系?! “说起来,那笨丫头今日去哪了?” 欧阳已经恢复了淡然:“还能干嘛,拖着明风逛街去了呗!” “哦,逛街,不过今日可不太适合出门。”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五十三章 殿下丢了 什么意思? 外面起了喧哗,这些侍卫都是欧阳精心挑选出来的,虽说不能以一当百,但处理个些许小事还是游刃有余。如此慌乱,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一阵急促的脚步近来,门口响起刘虎的声音:“大人,司徒伴读回来了,不过,受了伤。” “什么?”欧阳抢上前去,一把拉开了门,“那依……公主呢?” “公主,公主被衙役带了。”刘虎压低了声音,面带愧色,先不说公主丢了可是掉脑袋的大事,单就殿下对她的知遇之恩就让这本质憨厚的禁军军官感激一辈子,现在他已经被依依提升为中级军官,“司徒伴读现已被安置在他的房间,现在只有卑职和几个手下知道公主丢了。” “很好。”欧阳深吸口气,定了定神:“柳大人,你是不是该去履行一下作为大夫的职责了?” 柳若飞也不多言,提起药箱就往外走,路过他身边时微笑着丢下了一句:“今日可真的不适合出门呐!” “……” 满地跪着跟随依依出去的侍卫,带头的是刘虎的结义兄弟田豹。 “卑职未能保护好公主殿下,罪该万死,请大人责罚!”田豹咬紧牙关,以额顿地。 “请大人责罚。”其余侍卫同样伏倒。 欧阳并不是皇帝钦点的高官,也不是他们的上司,说是“驸马”那就更是八字没一撇的事,可这些侍卫都以他马首是瞻,不得不说这是他的领导魅力了。 慢条斯理地坐下,欧阳端起桌上的凉茶抿了口,并不说话。他不说话,他人自然也不敢提问,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屋内压抑而紧张,这种氛围让他仿佛回到了魔域做少帅时,只要挥挥手,皱皱眉,就能要了这些鲜活的生命。 明风是被抬回来的,虽说是没有伤着筋骨,也血葫芦一般,很是吓人,而这些侍卫却都毫发未伤,衣角上的尘土是刚跪下而粘上去的,衣袖上的血是抬明风时染上的,背上的汗估计是吓的,换了旁人,早已疑窦丛生。 如此僵持了有一顿饭的功夫,还是刘虎忍不下去先开了口:“大人……” 欧阳在他说出什么来之前问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欧阳大人没有叫他们起来,田豹自然是不敢的,直了直腰,张了张嘴,却复又低下了头。欧阳也不催他,手中把玩着杯盖。 田豹很是纠结,最后还是下定决心般抬了头:“大人,虽然这说来您可能不信,但卑职所言绝对属实,殿下出事时我们几个根本无法动弹。” 欧阳不置可否的哦了一声。 “是的大人,卑职眼见得公主涉险,司徒遇袭怎能无动于衷?可那是却真的无法动弹,脚掌就跟钉死在了地上一般。”当下,田豹竹筒倒豆子般将依依路见不平,到与周衙内起冲突,再到周衙内猝死细细说了一遍,当他说到依依将明风扔出时,欧阳插了一句:“她与明风说了句什么?” “殿下是在明风耳边说的,卑职不知。” “哦,说下去。” “是,殿下将司徒侍读扔出有几丈远,就与那些衙役走了,直到他们消失在街角,卑职等才得以动弹,于是分了两组,一寻殿下,一寻司徒。卑职带着他三人追的是殿下,在府衙前将追上时,跟前忽然似起了道屏障,根本无法逾越。” 如果田豹所言属实,那是遇到“同类”了。欧阳知道这一虎一豹平时就是爱占些小便宜,在大事面前还是比较靠得住的,如今“公主殿下”丢了,让他们编都编不出这么一个“脚掌钉在地上”的谎言,而且,区区凡人,是不是撒谎可瞒得住欧阳? “嗯,我知道了。那明风呢?怎么伤得那么重?”欧阳更知道依依很是护短,平时把明风当个沙袋抛来扔去,至于旁人,确实是不得碰她徒弟分毫的。 另一侍卫回答道:“当我们找到明风时,就看到他呼喊着在那挥剑,像是在与人交手,可看不到任何对手,有很多伤是,是他自己的剑划的。”他想了一下,“就像是有人扳着他的腕子伤他一般,就是,就是……” “我明白。”欧阳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是说有个看不见的人在与明风交手,而那人明显力气比明风大,可以擒住他的手,用自己的剑伤自己。 欧阳知道如果不是这些侍卫平日里与明风交好,说不定会回报出“司徒明风在用苦肉计”之类的话来。 “你们回来时可有走漏风声?” 田豹赶紧否认:“绝对没有,卑职知道兹事体大,故此小心至极。” “嗯,都起来吧!”欧阳放下茶杯,站起身来。 刘虎忙赶上两步:“大人,那殿下……” “殿下的事我会想办法,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跟平时一样守在殿下屋子周围,管好自己的嘴,如果让我知道谁管不住自己的舌头,要学那长舌妇,我自有法子让他的舌头短一些。” 不带任何波动的几句话让这些汉子背上起了一层冷汗。 “你们确有失职之过,但且记下,等回了京自去领一百军棍。” 一百军棍下去,皮实些的也得躺个十天半个月,但与掉脑袋相比可是有云泥之别,众侍卫忙称谢不止。 欧阳见到被包成木乃伊样的明风时,已经是在两个时辰后。 躺在床上小脸煞白,一看就是失血过多,人倒是清醒着:“欧阳大哥……”巴拉着嘴唇,明风喘着粗气。 摁下挣扎着要起来的明风,欧阳示意他噤声。 一阵珠翠玉环声,门被重重推开,一团花红柳绿涌了进来:“司徒明风,你该当何罪?!”来者正是公主赵玉冶。 欧阳状似惊恐连忙站起:“见过殿下。” 一见欧阳在,玉冶再多的气势也偃旗息鼓,看得出努力克制的痕迹:“欧阳公子也在?免礼吧!” “谢殿下,不知公主殿下所为何事,如此怒气?”是失仪。 “我我……”直面着欧阳,玉冶就舌头打结。 还是荧荧为她完成了问话:“我家殿下是想问问司徒伴读,长公主去哪了?” 欧阳撇了眼跟在后面的刘虎,后者急忙摇头,满脸无辜。 “呵呵,长公主殿下自然是在自己的房间。”既然不是刘虎告密,那就好办。 “你胡说!”荧荧脱口而出,被玉冶瞪着矮了半截,“我是说,有人向殿下汇报……” “皇姐是不是出事了?”玉冶已经完全隐藏去刚才的公主架势,现在模样就是一无助小妹妹。 “殿下是听得何人在那胡言?长公主殿下好好在自己屋中,刚才还来看过明风,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会出事,出什么事?” 微微一笑,让玉冶玉颊飞红:“我……本宫……本宫也是听,听别人说的……” 欧阳嘴角噙着微笑,眼带温柔,轻声细语道:“属下知道殿下也是关心长公主,可是这实在是无中生有之事,还望殿下莫被不怀好意之人利用了。这人是谁,可否请殿下示下?让属下好好问问。” 美男计啊,绝对的美男计。 “就是那个……”玉冶迷迷糊糊着回答着。 “可是刚才殿下去到长公主的房间,长公主殿下明明就不在。”荧荧突然插口,让玉冶猛然醒来。 欧阳眉头微皱,瞬又展开:“哦?是么?” “那是自然!”荧荧理直气壮道。 “主子说话,哪轮得到你多嘴?!”背后传来一声怒喝。 第五十五章 进了牢房 玉冶转身,脸带欣喜:“皇姐?太好了,你没事,都怪那该死的奴才乱嚼舌根,说,说些胡话,看我回头不收拾他?!”亲热地拉起来者,笑得花儿一般。 来者竟是依依,身后跟着踱来的是杨晋,再后面的自然是拽着他衣摆的小尾巴小汀。 “我说玉冶,你的手下权利可够大的,都能直斥我宫里的侍卫长了。”依依眼角瞄了眼荧荧,后者已吓得噤若寒蝉。 玉冶忙护住手下:“小妹管教不严,惹姐姐生气了,等回去定会好好惩治于她。不知姐姐适才去了何处?” “刚才玉宣去我处,多留了会。”杨晋轻摇折扇,微笑着解释。 小尾巴忙不迭点头,表示她可以作证。 “原来如此,本宫还以为……那明风怎么伤成那样?”玉冶歪着脑袋,十足的好奇宝宝。 “之前我让明风出去为我采购些东西,却不想被人袭击,对了欧阳,报了官府了吗?”绕过玉冶,依依直接走向明风床前。 “回殿下,已经着人报了官了,本处县上已然开始调查,属下让他们晚些过来录口供。”欧阳低眉顺眼地回着话。 “那就好。”依依落座床前,“明风,刚才本宫来时,你还昏迷着,现在总算是醒了,好些了吗?” “谢殿下关心,属下无什大碍,给殿下丢脸,实属惭愧。”明风又挣扎着要起身,被依依摁了回去。 “都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怪你,好好歇着吧!放心,只要那杂碎还活着,本宫就能让他知道,什么叫后悔来这世上走一朝。”依依拽了拽小拳头,恨声道。 一直在旁边打量的玉冶被她话语中的杀气冻得打了个冷战。 见玉冶还杵在一边,说道:“玉冶,如若无事,你先回去休息吧!最近莫外出,那袭击明风的人还不知是何目的呢!” 张张嘴,似还要说什么,被荧荧暗中拉了把,也就福了福身道:“那玉冶告辞了,姐姐也请早点歇息。” “嗯!”冷冷淡淡地回了一声,不再看她一眼。 一将“闲杂人等”送离开,欧阳就“顺手”关上了门。 “师……殿下,你没事啦?”明风有点小激动。 “当然啦!本宫能有什么事?”依依捏起颗葡萄,看了看,又瘪瘪嘴,放了回去。 “外面还微亮着天呢,你就不怕灰飞烟灭?!”对着这两个真假“公主”,欧阳越来越是无奈。 “有杨大人在,我怕什么?”朝杨晋挤挤眼,“依依”笑嘻嘻着说道。 “你……你不是……你是……”这回轮到明风舌头打结了。 这位“长公主殿下”自然是如假包换的长公主赵玉宣了。 “那我师父呢?!咳咳……”一激动触动伤口,明风咳得伏了身。 “自然是还在牢里蹲着。” 明风见欧阳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想来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可怜自己受的这伤诶! 不对啊,依着欧阳大哥的性子,怎么会容许师父受这么大的委屈?不由得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真的不要紧吗?” “以前涵少曾卜算了一卦,说她今年应有牢狱之灾,不想是应在此间了。” 之前涵少闲着无聊,给依依算了一卦,说本年她有牢狱之灾。当时是被依依笑了个够本,你想想:在人间,有魔域的两位少帅当保镖,她能捅出多大的篓子?在地府,有地府七少并众多叔叔伯伯干姐姐罩着,她不横着走就已是阿弥陀佛了,就连上次闹过火,成了谋害官员家属嫌疑人,也只是被冥君下令禁足在家,听等水落石出;在魔域,连暗雪长公主都认了的“准儿媳”,只要不是谋反,谁敢动她?在天界,哦,没事她去不了天界。(细窝头:细细算来,依依你混得还真是不错。依依:哼,那是我有脑子有原则有正气,不然像那周衙内似的,再多的保护伞也是白搭。) 一头黑线:“那该如何化解?”和着你根本就没办好,“实在不行,咱们就……” 欧阳自然知道这省略号后面的话是什么,可在这边还不知道要混到什么时候,玩不明不白的失踪成悬案是最下下策,当黑户可一点都不好玩:“找证据,证明她无罪。”再说,有这天地间司法界的最高官儿在呐,你不按着规矩来行吗? 杨晋赞赏地点了点头。 “证据?”明风眼前一亮,“那对祖孙。”继而又暗了下去,“她们顶多能证明师父的见义勇为。” “不错,但至少也是个线索。”欧阳早已安排下人手去查找,相信很快就有消息。 “可那杀人的罪责……除非……” “除非能逮到那真正的凶手。”如真如田豹所说,那人可就不好逮了。 玉宣翻了个白眼:“等于没说。”起身向外走去。 “你去哪?” “我去看看我那可怜的小姐妹,居然养了这么些白眼狼,关键时刻都没个两肋插刀的,哼!”可怜的小九,你出了事他们居然还这么慢慢悠悠磨磨蹭蹭。 “殿下最好哪都别去。”欧阳丢下这句,就先她一步而去,“不坏事就不错了。” “你!”玉宣气得干瞪眼。 “玉宣姑娘稍安勿躁,想那欧阳兄弟自有调度。” 一直旁观着的杨晋开了口,玉宣还能说什么,只得乖乖得应了声,回屋安安分分地当她的公主殿下。 ****************************** 虽然知道欧阳他们肯定是有办法的,可临到了监牢外,依依还是有点心里发毛,这可是千年前的牢狱啊!不说卫生条件极差,蟑螂老鼠横行,单就那些满脸横肉,一身臭汗的牢头狱霸,只想想就让依依浑身不舒服。 “进去!”在她背上推了一把,捕快把心不甘情不愿的依依推进一间幽暗的牢房。 抓着手臂粗的栏栅,依依吼道:“喂!我要见你们县令!” 捕快斜着眼,冷笑道:“放心,我家大人你迟早能见到,哼哼……”而那恶仆朝地上重重吐了口唾沫,三人扬长而去。 “哼!”依依恨恨地捶了下木栏。 “喂,新来的?”一个不怀好意的声音从角落传出。 原来这牢房中不是依依的“单间”。 牢房比较大,光线却是少得可怜,大半个屋子都隐在黑暗中,而那些人更是在黑暗的最深处,仔细辨来,或坐或躺着,约莫有十来人,人还不少。 最先说话的应该就是那所谓的“老大”,而他旁边的“小弟”见依依只顾打量他们,不高兴地喝问:“嘿,懂不懂规矩?老大跟你说话呢!” 懒得理他们,在栏杆边找了个比较干净的地方席地而坐,只能说相对比较干净,其实还是挺脏的,不过依依无所谓,跟着涵少这么多年,的确沾了点洁癖,但这点忍受力还是有的,怎么说当年咱也在乱葬岗里过过夜哩! “喝,还挺拽的嘛!”那老大冷哼着站了起来,旁边的小弟们也跟着将依依围住,七嘴八舌地说着: “瞧瞧这衣裳,还是个有钱人。” “长得还真细皮嫩肉的。” “小子,懂不懂规矩?不知道要孝敬大哥吗?” “你小子是不是欠扁?”…… 等手下说得差不多了,那老大按了按手,示意他有话说。 自脸上看不出他的年纪,满脸络腮胡,头发蓬乱,只随意打了个结,刘海遮着双眼让依依想到了那些贵妇人养的小狗。敞着短衫,胸口还有撮浓密的胸毛,汲拉着鞋,很符合牢中恶霸的造型。 “喂,小子,老子看中你这身衣服了。” 变态! “听见没?马上脱下来,孝敬老子!” 无聊! “你耳朵聋啦?” 神经! 估计是这老大觉得很没面子了,憋憋嘴,瞄向他的手下们:“你们傻啦?这位小少爷热了,还不帮他宽衣?” “是,大哥!”马上有几双脏兮兮的粗手伸向依依,满脸的淫笑。 早闻这牢中男风盛行……真的很恶心。 第五十五章 痛扁痞子 可不能让他们的手碰到自己:“想要本公子的衣裳是吧?行,给你。”慢悠悠站了起来,手搭在玉带扣上。 那几双很是味儿的手终于在离她衣服三寸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早这样不就乖了嘛?!” 没事找茬,这些人不是牢中的恶霸,就是周衙内家找来对付依依的,或者两者皆有之,不管怎么样,依依自认没有菩萨普度众生的胸怀可以以身噬虎,对付这种恶势力,以恶治恶是她的一贯做法。当然啦,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依依现在很不爽,正好撞在枪口上。 想到这,依依手指轻按,解开玉扣,手中拽住玉带,一圈一甩,只一招就将那些不怀好意的手一个不落地抽个正着,最后那一甩更是好巧不巧地甩在那“老大”脸上。 “啊!”老大按住鲜血长流的鼻子,瓮声瓮气道,“给我打!” 没伤的换下负伤的,一下涌了上来,你一拳我一脚完全没有章法地向依依身上攻击,其结果可想而知,都被一一化解。 依依的拳脚功夫并不怎么高明(法术也是半调子),但也不是吃素的,对付这些个喽啰还是游刃有余:不把你们揍得满地找牙对不起教我功夫的n位师父! 耍几招涵少创的“逍遥游”,换上欧阳教的“龙带云”,再舞段二哥传的“落英九天”,还有瑾少的“醉秋风”,翩翩姐的“雪夜飞花”等等等等,依依玩的不亦乐乎,正好趁这机会把以前学的温故知新一下。 边施展拳脚,边回忆当初的学习阶段,想想自己还真的是得上天眷顾,有那么多的高手围绕在身边,突然很想他们了。 可怜这些没见过这种阵势的痞子,在依依一边神游太虚,一边心狠手辣下,以一边倒的完全挨打式接受依依的发泄,趴下了还被玉带卷起来踹上几脚,再趴下,如此重复。 飞起一脚,将最后一个站着的踢回墙角,依依来了个完美的收式。转身,微笑,端的衣袂飘飘。 “好!”喝彩声四面八方涌来,看来看戏是不分场合的。 “谢谢!”拱手四周,依依很是得意。 “吵什么,吵什么?”终于惊动了狱卒,持着短棍四处乱敲,到依依他们这间时只是斜了一眼,见怪不怪地走了过去,嘴里嘟囔了句“废物!”。 果然如此。 从躺着哼哼唧唧的人中走过,到最里边,踢踢那“老大”:“喂,死了没?” 哼了半天才抬起头来,脸上早已经是糊了一片血污,口歪鼻斜。都说打人莫打脸,可依依那几下全抽在他脸上了:“大爷,小的,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大侠高,高抬贵手,饶了小的,小的吧!”一口的牙已经是七零八落,说话乌拉乌拉的,正应了先前那句:满地找牙。 依依脚尖一勾,将他抵在墙上,遥遥盯着:“说,谁让你们这么干的?” “是小的,小的有眼,有眼无珠,冒犯了大爷,请大爷……” 脚上一用力,把他没说完的半句给踩了回去:“信不信我把你踩到墙里去当壁画?” 牢房里的温度瞬间下降到冰点。 不知是被吓的还是太不禁打,那老大“吱”的一声居然厥了过去。 “没用!”脚一松,庞大的躯体顺着墙体滑了下来,烂泥一样摊在了那。 眼睛转过其他人,被她扫到的都噤若寒蝉,其中几个腿脚处还出现了可疑的液体(呃……真恶心),最后视线停留在那个最先说话的“小弟”身上,他也是唯一一个还能坐着哼唧的。 不知是怕依依也要让他当“壁画”,还是以为他们的老大被踩没气了,那小喽啰腿脚一软跪趴在那,爬到依依脚边:“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说我说,是李牢头让我们这么做的,故意找茬刁难大侠,本想让大侠吃些苦头,这种事以前也偶尔有过,只是这次谁想,谁想……” “这李牢头是怎么一个?” “就是刚才打这屋前走过的其中一个,脸上有颗大黑痣那个,很是贪财……” “他怎么跟你们说的?” “他说过会会有个衣服华贵的小白脸被关进来,让我们好好‘照顾照顾’他,让他死不了活受着。” “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两个时辰前。” 两个时辰前?有点意思嘿! “这种事情你们常干吧?”说什么偶尔。 “也不是很多。”刚才依依那一眼让他打了个哆嗦,“李牢头平时就爱让那些不小心进来的有钱人吃点苦,好让他们家里……”越说越小声,“他……来了……” 三角眼、大黑痣、吊梢眉,再加上对白多黑少的眼珠子,这些恶人的标志全集中在面前这人脸上了,对了,还有一口的黄牙。 喷着酒气,李牢头脸黑得可以当墨汁:“吃食了!再吵吵就把你们都给做了!”骂骂咧咧地指挥狱卒扔下大盆黄不拉几的稀饭和硬度能媲美暗器的馒头,以及一叠破碗,四周的牢房如同浇了瓢水的油锅。 原来是到了吃饭时间,可是让依依吃这些东西,她情愿饿死,不过身边及其他牢房里的可不这么认为,看到那些“吃食”,眼睛都冒绿光了,只是碍于依依没动手,他们也不敢。 往旁边挪了挪,囚犯们呼的一声全扑向了食物,连走不动的都挣扎着爬了过去。 那名叫“大狗”的小喽啰讨好地给依依端过碗稀饭,只是依依闻到那味就想吐,摇摇头,用下巴指了指到现在都没醒过来的“老大”:“给那人留点吧!” “大侠您可真是好人啊!”大狗夸张地赞美着,大概他已经忘了刚才这个“好人”是怎么收拾他们的,“可是如果您现在不吃点,下一顿得等到明天了,一天就早晚两顿。” 原来这就是千年前的监狱:肮脏、混乱、阴暗、潮湿,甚至连肚子半饱也满足不了,还随时会死在这里,地狱比这简直就是天堂,(依依是忘了那受难的十八层炼狱)。 大盆的黄粥转眼就见了底,很多人甚至还意犹未尽地舔了破碗,那碗干净得跟刚洗过似的,不会是他们收回去根本不洗吧?! 想到这又想吐了。 狱卒们收走了碗,牢房恢复了死沉。 “你们平时就吃这些东西?”无聊地打量着四周。 牢房是用青色石砖所砌,敲了敲,实心的,比之现代的普通民居也差不了多少,不知道一拳能不能击穿,嗯,在迫不得已的时候可以试试,作为保留办法。背面的墙上镶嵌着一个小窗子,现在已经是下午五六点的模样,外面应该能看到长庚星,不过自这小窗子看出去,只有那一方死灰的天,估计连个五岁的孩童都钻不出去。除了那个地方,能出去的自然只有那面栏杆墙了,因为,那里有门。 “是啊!”大狗讨好地使劲抹着地面,直到黝黑的地面泛出青白,才一咧嘴,“大侠,来,坐这,这儿干净!” 虽然观察被打断了,依依也不恼,见他诚意十足的模样,也就不客气,微微点头表示赞许,盘腿而坐。 人可真是种奇怪的动物啊,刚才还被揍得哭爹喊娘,转眼就对“敌人”满面端笑,比如面前这些人: “大侠,你功夫那么好,为什么会在这儿?” “大侠,你使的是啥功夫呀?俺都没见过。” “就是就是,我就知道黑虎掏心,横扫千军,大侠好有本事。” “大侠大侠,您收我为徒吧!” “大侠……” 比一只苍蝇还讨厌的是什么?答案是:一群苍蝇…… 这时,一阵酒香飘了过来。 “你们……”吵吵声嘎然而止,“你们想吃那些吗?” 喂喂,哈喇子不用流那么长吧? “想!”这回倒是整齐。 “好。” 第五十六章 又见故人 为遇难同胞默哀 中国坚强! *************************************************** “你说什么?”欧阳掷下手中纱布,把明风疼得呲牙咧嘴。 立在门口的侍卫低声而快速地重复了一遍:“那对祖孙不见了。” 不见了?在这些大内禁军的眼皮底下不见了? 这个城市说小不小,可是要找个人对欧阳来说还是很简单的,法力不能随意使用,但咱手下最不缺的就是人手。 这次两位公主殿下出宫,带的人虽比不上御驾亲征,但也并非泛泛。而且欧阳更是是以“特别时期特别保护公主殿下”为名义从精英里面挑精英,组成一个特别小队,加以指点训练,在短短几个月里已经把这些挑选出来的侍卫训得跟大内密探似的了,在不惊动官府的情况下找个把人还不跟玩一样?! 如果不是因为每天要赶路,欧阳甚至想把他们训练成特种部队啥的,而且其忠诚程度让明风一度以为他的欧阳大哥对他们进行了洗脑,可怜玉宣那皇帝哥哥,用自己的粮食给别人养手下。(依依:欧阳,你想干啥?欧阳:不干啥,无聊呗!放心,赵祯的皇位咱不稀罕。) 话题转回来,就是这么一群精英侍卫,看个老弱居然还眼睁睁地看跑了。 转念一想,欧阳放缓了语气:“最后看到她们是在什么地方?” “城东一座破败的土地庙。”该侍卫很为自己的失误而愧疚,“那边还有咱们的兄弟盯着,一有情况马上知道。” 那对祖孙进去后一直没动静,有侍卫进去一看,已是无影无踪,于是马上以该破庙为中心展开搜索,同时还不忘留了两人看守,以防调虎离山。 “嗯,带我去看看。” “欧阳大哥,我师……殿下不会……” “不会有事的。”欧阳阳光的笑容给了明风很大的宽慰,“这点小关都闯不过去吗?” “那……” “好好养伤,我去去就回。” 那暗中的朋友,可不要让我太失望了。 路过杨晋的房间,欧阳很不客气地把小天“借”了出来,美其名曰:帮忙。 杨晋也不问做什么,去哪,依旧是那宽宏地笑着,说了句“万事小心”而已,又把注意力放到了小红的眼睛上,据柳若飞说,虽然晚了些时日,但那药终归还是有用的,小红应该可以视物了。 欧阳离开的时候依稀看到小红对着他的方向努力睁了睁眼,有了轻松的微笑。 …… 城东的破庙年久失修,屋顶上稀稀落落地搭着瓦片,梁柱上松松垮垮地挂着布帛,地上扬扬洒洒地散着稻草,时而又胆大的鼠类穿行其间,见着有人来,居然也不慌忙,有甚者还停在那好奇地打量着来人。 阳光透过蛛网照在土地像上,一半光明一半阴暗,彷佛在嘲笑着踩低攀高的人类。 “属下已带人搜查过,没有暗道。”留守土地庙的正是田豹,那个打定主意要将功折罪的禁军军官。 欧阳抬眼看着石像:“那人是怎么不见的呢?难道是土地爷爷送走的?” “这,这怎么可能?”这也太荒谬了吧?! “为什么不可能?”欧阳耳朵动了动,敛起笑容,“田豹,你带人退出一里地,在那等我。” 虽然不知道欧阳为什么这么吩咐,田豹还是低低应了声,带人退出破庙。 “天兄,你说这土地爷会不会知道那祖孙的去向?”欧阳笑对小天。 小天挠挠头:“我怎么知道?” “那咱们试试?”欧阳懒懒地袖起双手,居然真对着土地石像道,“土地,土地,劳烦你出来一趟。” 小天刚想嘲笑他这般没有常识,土地说小也是个神祗,岂是他可以随意使唤的?不想一蓬白烟过后,一个小老儿出现在两人面前:“小仙见过两位上仙。” 那一揖主要是对着小天的,现在他可算明白为什么欧阳路过杨晋屋子的时候把他带了出来,为着就是他身上的仙气。 欧阳却是有些忍俊不禁了:这土地公公霍然就是当年在他们楼下见到的那一位。 “不敢请问公公之前是否有过一对祖孙来过,衣缕阑珊的模样。” 土地公公摸不准欧阳的身份,看了眼小天,见他没什么异议,也就答道:“是有对祖孙来过,不过进来后不久就离开了。” “如何离开的?”这才是欧阳关心的。 土地却摇了摇头:“小仙不知,只看得一团烟雾笼罩,之后就失了踪影。” 原来如此。欧阳有些失望,不过也证明了对手是个法力高强的人,修为在地仙之上。 又问了几句,见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欧阳只得让他先行离开了。 “天兄,不知你……” 小天却也摇头:“别指望我了,如果我闻得到早告诉你了,这里被下了很重的迷路香,一进来我鼻子就失灵了。” 迷路香?!看来对手对他们很了解。 “天兄,辛苦你了。”欧阳知道这种香对于他来说无什大碍,可对鼻子异常灵敏如小天般的,可谓是极其头痛。 “哪的话?!虽然那丫头常没大没小,不过谁叫主人喜欢她呢?”小天耳朵也是一动,“土地虽然不知道,不过……”人影一晃,再次清晰时,小天将一人重重地掼在地上,“他一定知道什么。说,你是谁?!” 那人一声惊呼还没完全蹿出嗓子,就发现自己已经被摔在了地上,抬眼是欧阳冷漠的笑容。 被小天揪出来的偷听者居然是个少年,而且还是个熟人,就是那个被依依救下,好像是名叫“钟青”的孩子。 旁边有人欧阳一早就已知道,只不过他一直在好奇对方是怎么躲过田豹他们的眼线的,于是任由他在那偷窥。但这少年随后说的两个字,却令他五雷轰顶——“少帅”。 巴掌大小的脸蛋,漆黑的双眸蒙着一层雾气,扁着嫣红的双唇,眼见得就要梨花带雨,如果双眉间再加上一朵三色花…… “你是青原的弟弟,青索,索儿?” 是的,欧阳的侍卫长青原有个弟弟,名叫青索。 当年,暗雪公主在某次外游时见着这快饿死路边的兄弟俩,因他额间三色花长得别致,青原眼神清澈,一时动了恻隐之心(也可理解为好玩)就捡了回家,做了青瑄的书童,一起读书一起习武。 在此不得不提下暗雪公主的恶趣味和不着调了:青索打小就处在青原的保护下,养成了胆小怕事的性格,遇事总爱哭鼻子,加上他长相阴柔,特别是那三色花胎记,只看脸,纯粹是个小美女胚子,于是青瑄的母亲大人居然把他分到了侍女一组,照顾青瑄的饮食起居。而这青索也不负众望,把青瑄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常让绿腰她们无所事事,有一阵子如果他没在青瑄身边晃悠,青瑄都会觉得少了什么。 可就是这么一个性子懦弱的孩子在某一天做了件很出格的事:他在青瑄的酒里下了药,很特别的药…… 魔域风俗与其他三界截然不同,男宠各界都是有的,但在魔域更是开放,男子完全可以立另一个男子为正室。许是日久生情,许是想攀高枝,从此脱离下人的身份,反正青索就是动了这个心思,如果青瑄收了他,那以后就算不是王妃,也是夫人,完全是魔上魔。可青瑄完全把他们兄弟俩当弟弟看待,那怎么办呢?嗯,下药。像青瑄这么负责的人可不会做出始乱终弃的事。 第一次,下在酒里,被他哥哥无意中看到,受到了青原严重警告;第二次,下在茶里,被绿腰不小心撞翻了;第三次,下在菜里,被绿腰养的猫偷吃了……气得青索差点拿头撞墙。最后一次,万事顺利,只等青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暗雪长公主来陪儿子吃饭了,而这位殿下除了是位母亲外,还是个用毒高手,一闻就知道动了手脚。 反正自那晚之后,青瑄就再也没有见过青索,对于此事青原也三缄其口,彷佛从来没有过这个弟弟。后来,地府和魔域的战争爆发,青瑄的眼中出现了一个名叫泪姬的女孩,索儿的事也逐渐淡出了他的生活。 而在此处,居然又见到了这个原本以为已经灰飞烟灭了的书童,怎叫欧阳不激动? 第五十七章 “索儿,我们一直以为你被我母亲大人打得身形俱灭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青索突然跪伏在欧阳脚边:“索儿该死,当初居然做下那般错事,请大人责罚!” 欧阳自然知道青索说的是什么事,不过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 “起来。”欧阳扶住青索手臂,将他轻轻拉起,出于习惯,欧阳无心中探了青索的脉络,却是空空如也,“索儿你……是谁将你法力废去……”话没有问完,欧阳自己就明白了,会这么做的,只有他那位爱子心切的母亲大人了。 没有将青索灰飞烟灭,而是流放千年,永世不得与亲人相见,永世不得轮回,最残酷的刑罚不是让他肉体痛楚,而是灵魂,就像第十八层地狱,虚无地狱,没有怨灵城里的万箭穿心,没有剥戮血池的凌迟剥皮,没有钩心地狱的钩心喂蛇,而是无穷无尽的虚无,除了你,什么都没有,除了你自己。 欧阳很难想象没有自保的法力青索是怎么活下来的,他可不会天真地认为青索会像依依以前无事可干时看的那些穿越小说里主人公那样,即使穿到乞丐身上也能混得风生水起,他的母亲大人是魔不是菩萨,她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慈悲”两个字。 当年,在青瑄还是孩童的时候,暗雪公主就用过这么惩罚,而受罚者是她丈夫千骑驸马养在外面的一个“知己”。驸马爱公主,也爱那些红粉知己,这点暗雪公主是清楚的,一直以来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不知,青瑄的父亲也乐得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那“知己”千不该万不该在争宠失败后,把主意打到青瑄的头上:要对付长公主殿下我没能耐,对付你那小不点的儿子总是容易的吧!于是,青瑄被绑架了。 后果是,那千面美人被毁了容,流放万年,直接到了战乱纷飞的时代,腹中胎儿夭折,再也无法怀孕,而她的族人,上下三百余口,充军发配,永世为奴。 青瑄一直都觉得这种殃及无辜的责罚过于沉重,无奈那时的殿下完全进入了暴走状态,年轻时候的暗雪公主相当的铁血啊! 自那以后,青瑄一直处于暗雪公主的完全无菌式保护之下,直至成年,而青索正犯在青瑄刚成年时,所以……公主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如果不是青原曾救过青瑄一命,估计青龙侍卫队里也早没他什么事了。 所以,欧阳能快就猜到了青索在此处的原因。 “索儿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大人了。”楚楚可怜的青索扬起脑袋,雾蒙蒙的大眼睛含喜带忧,真个是我见犹怜啊!“索儿不怨殿下,本就是索儿错了,能再见到大人,我,我……”话音未落,泪珠子就断了线。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虽然是青索有错在先,但这么多年也够了。 “既然你们是旧识,为何原先并不相认?”一旁的小天突然插口道。 “是啊,青索,你怎么到了现在才出现?”欧阳心中也奇怪自己为什么没有认出他来。 青索擦去眼泪,抿嘴一笑:“那时大人的眼中只有那位长公主殿下,哪容得下旁人?”引得欧阳干咳连连,“而且,而且索儿怕。” “怕什么?” “怕大人不肯原谅索儿,也怕那位姓杨的大人。” “我家主人有什么好怕的?”主人最可亲了,哪里有可怕? 欧阳自然是知道的,那是妖魔发自内心对神的恐惧,就像赵玉宣一开始对柳若飞的恐惧一样。 “那你现在为什么又出来认你们这位大人了呢?”对于青索说杨晋很可怕这点小天很是生气,说话更加没了热情。 欧阳也很想知道为什么。 “因为,因为……”青索低下了头。 “哎呀,你倒是说呀!怎么婆婆妈妈的?!” 其实这就是青索的性格。 “因为之前我有偷听到大人说话……”青索赶紧声明,“大人,索儿不是故意的,是小红姐姐看大人们操心劳累就让索儿送糕点过来时不小心听到的……” 欧阳轻笑:“后来呢?” “后来,索儿想起一件事情,不知道有没有用,想跟大人说,却看到你们出来,就跟了来了,然后就躲在神像后面……”越说越小声,头更低了,摆弄着衣带,整个一做错事等着大人责罚的小孩。 欧阳揉了揉他的头发,鼓励道:“索儿想到了什么?” 青索扬起小脑袋,那表情跟小天受了表扬时一模一样(小天:切,别把我跟这种小猫一样的小屁孩摆在一起!):“今日早上小红姐姐让我上街买东西,回来时见一条僻静小巷中一家人家后门处停了辆马车,因为马车很奇怪,所以我多看了会。” “如何奇怪?” “那马车除了门完全是密不透风,本该是窗帘的地方连条缝都没有,大异于平常马车,故而多看了几眼,就见到那户人家里涌出一群人上了马车,其中两人被蒙着眼塞着嘴,看年龄模样是对祖孙。当时索儿没有多想,回来后听得大人说起,就怀疑是那两人。” “他们去哪了?”难道是调虎离山? “我没多看,不过看方向,像是出城的。” 看来还是被人捷足先登了,可田豹他们分明见祖孙进了这破庙,土地也说见得,或者说本就不是同两人。 小天说这里下了迷路香,这是地府的特产,但不是独产,其他三界也有,主要是用来让灵魂迷路,对修法的走兽也是有很强的混乱作用,其相对的就是引路香。 迷路香,出现在两处的祖孙,是欲盖弥彰,是扑朔迷离,还是将计就计? 但显然,对手不想让他们找到那对祖孙,是不是也可以假设祖孙俩有问题,甚至可以怀疑…… “青索,那户人家可还记得?”欧阳觉得很有必要去看看。 青索扭着衣带:“大概,可能,应该……还记得……” 汗一个,果然还是这样。 拍拍他脑袋以示鼓励。 青索激动地大声说:“嗯,索儿一定能找到!” …… 事实证明,青索还是迷路了。冲这迷糊劲,他和依依应该很有共同语言。 让小天和青索先回去,欧阳需要好好想想。 不知不觉中却走到了大牢,原来心中是想去见依依了,那就进去吧! 堂而皇之地走进这应该守卫森严的地方,真是失败啊!居然一个阻拦他的人都没有。(细窝头:大佬,你捏了隐身诀好伐?) 进到里面才发现,就算没隐身,也没人会阻拦他,因为整个牢房的人都睡着了。 隐隐有说话声传来,欧阳敛了气息,瞬移到那声源处。 “脚还疼吗?”一个很好听的男声传来。 是柳若飞! “还好啦!喂,你怎么来了?”这声音自然是依依的。 “我不叫‘喂’,你知道我叫什么,对吧?” 回答他的是一串惨叫:“啊~~~~~好了好了,柳大人,柳大叔,柳大爷!行了吧?!那是我的脚,不是猪蹄!!!” 依依受伤了?欧阳心里自然是不好受的,不过柳若飞在这里更让他不爽,这个老妖精,不是,老鬼,老色鬼!!! “知道疼了?谁让你不好好看顾自己的?让涵少知道,还不得……” 柳若飞的话没有继续,不过想来是触及到了依依的伤心了。 果然,传来了依依沉闷的声音:“我想涵少了。” “放心,我们一定能回去的。”柳若飞说话向来不是冷嘲就是热讽,这么温柔地说话还真是头一遭,“还是先想想眼前吧!大人在怀疑我们。” “怀疑我们?为什么?” 杨晋知道些什么?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一定已经让小天去地府查过我们的来历了。在对付玉墨时欧阳吉显露过身手,别说人间,放眼四界,能有他那般本事的,又有几个?” 呀!真是大意了,本以为杨晋是自己这边的,可却忽略了他的另一个身份,这点让柳若飞提了出来,更让欧阳郁闷。 第五十八章 以不变应万变 “欧阳有那么厉害吗?” “虽然不想承认,不过,那是事实。”柳若飞的声音一直保持着淡然,“你难道没听过四界的十大新星吗?” “呃……我失忆了。”还真没听过,我就听过地府十大帅哥和地府少女十大最想嫁的男子。 “第一个,就是欧阳吉,那时叫青瑄。” 这么厉害?! “还有是司徒华烨、上官涵、吕瑾、花倾城,其他的你都不认识,这是两百年前的排名。” “两百年前我哥、瑾哥哥和花哥哥就排上号啦?”我家哥哥真是厉害,后后! “嗯,不过是第六、七、十。涵少靠的是战功,瑾少是家世和内政,而花倾城纯粹是因为他有钱。”柳若飞估计是来扫盲的。 “那司徒华烨呢?我可不记得认识这一号人物。” 你不是失忆了吗?这么还记得认识不认识?“嗯,你不认识他,不过你认识他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孙子,叫司徒明风。” 呃……好吧,这个我认识。 “不对啊,两百年前就有司徒老爷子,明风现在才17还是18来着,司徒先生最多也就40多点,怎么算怎么不对。” “修法者的年龄你永远弄不明白。” “呃……那个,你说这是两百年前的,那现在呢?” 欧阳也很想知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听八卦吧!省得以后和依依没有共同语言。嗯,就是这样! “青瑄失踪了两百年,不过排名依旧在第一位。” 嗯嗯,这就是哥不在江湖,江湖却有哥的传说。 “涵少风头正劲,上升到了第二,然后是瑾少、白琚、花倾城、玄玙,还有几个你不认识,说了也是白说。” “哦,可是你说的是新星诶,都两百年了,这群……算了,对修法者来说两百年跟两年没啥区别。不过……那上面为什么没有你?”依依问出了欧阳也很想知道的问题。 沉默……“你的脚无甚大碍,不过最近不能着水。” 老大,你跳得好快!“哦!”话题回来,“欧阳是很厉害,不过我们好像没有碍着大人什么事吧?他为什么要查我们?我们还帮他对付九尾狐和找小红姐姐来着。” “因为他是杨戬,只要他认为有必要,就会去做,即使是最亲近的人。” “不许你这么说二哥!” 在外偷听的欧阳心中咯噔了一下。 “二哥?”柳若飞含笑着问道。 “呃……是吗……我刚才说二哥了吗?呵呵,我不记得了,我失忆了。”好烂的借口,“大人查我们就让他查吧!反正什么都查不到。” 柳若飞也不纠缠这个问题,只是叹了口气:“是啊,查不到,正是因为查不到。” “什么意思?” 依依不懂,欧阳却明白,他们在这个世界本就不存在的,自然什么都查不到,但对于杨戬来说,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不安定,不可信,不管他现在的职位是什么,有一个身份是不变的,是神,对世人有着与生俱来责任的神,只要是危害到这个世界的安危,他都有可能做出“处理”,而神的“处理”最有可能的就是……抹杀。 欧阳突然想起了杨戬曾与他说过的一句话——“希望我们不会是敌人”。 明察秋毫的二郎真君啊,原来你什么都知道了。 “那你打算怎么应对?” “不知道。”柳若飞回答得很干脆,“我可没有尝试过,或者说想过在他面前耍心眼。”涵少还差不多。 “那与我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超没主见的。 “告诉你这些本就没打算要你想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只是要你平日里多加小心。现在的他可还不认识你。” “哦……”反正我现在在牢里,惹不到那位大人,不过……“柳若飞,你今天很奇怪!”依依歪着脑袋,像是在打量个陌生人。 “有吗?”你思维的跳跃速度也不慢嘛! “有啊!以前无论是在h市还是z市,你都对我冷言相向,有时甚至还会做出类似要取我性命什么的事,那时候真的超讨厌你,长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贪财,冷冰冰,不通情理,不可理喻,心狠手辣……(以下省略百字形容)到了这里后才发现,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其实是在磨练我吧?” 柳若飞插嘴:“你真这么认为?” “自然,因为你和我哥是朋友嘛!别不承认,你和欧阳打赌时有说过,如果他输了就向我哥道歉,否则把命给他。试想一个愿意把命来赌,只为涵少可能受过的委屈,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真对涵少最疼爱的妹妹我动手?” “呀呀!九大人还真是目光如炬呐!”这才是柳若飞一贯的语气。 依依没搭理他,自顾自往下说着:“怎么说呢?你走的路线一直以来都是冷酷型的,就算温柔地说话也是假假的,笑里藏刀的,今天突然这么,这么柔和?真的让人很不习惯诶!”虽然没有找到很合适的词,但大致还是这么些个意思。 柳若飞突然邪邪一笑:“哼,那我以后都这么温柔,可好?” 呃…… 欧阳和依依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打掉捏着下巴的“爪子”,依依很没好气:“给你三分颜色就开染坊了?不过,还是很感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 突然很正式的语气让柳若飞也是一顿:“别把人想得那么崇高,我只是闲着无聊罢了。”站起身来,“你先安心在这住阵子,就算那欧阳小子想不出办法,我……们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嗯。” 柳若飞一走,牢中停顿的一切又恢复了正常,感觉相当的没有真实感。 其实当年的他也是个温柔的人吧?小雪,你也是个幸运的女孩儿,和泪姬一样…… …… “都听到了?”一出大牢,柳若飞也恢复了平时那玩世而冷漠的眼神。 “嗯。”欧阳现出身形。 “看来你的小依依并不信任你呐!恢复记忆这么久却还要装成不认识你。” 直接忽略掉柳若飞眼中的嘲讽:“二郎神,我是说杨晋,其实你很怕他对吧?连为了保命都不敢与他作对,或者说连起码的隐瞒都不敢吧?” “你想说什么?” “呵呵,这就是神族,你们这些神仙的等级高低之分还真是可怕呀!再洒脱,再无谓,总归只是表象,你从骨子里害怕着他。” 许久,柳若飞才自牙缝中挤出一句:“是敬畏。”长出一口气,“回去我即会与大人说个明白,是杀是罚都交给大人。” 大义凛然的决绝却换来欧阳的一阵大笑:“呵呵……哈哈……” 柳若飞冷着脸:“你笑够了吧?” “嗯。”勉强止住笑声,“这就是聪明绝顶的柳先锋想出的法子?真是可笑啊可笑!” “那你有什么办法?别怪我没提醒你,大人的脾气可不是和他的脸一样好。” “被恐惧蒙蔽了双眼的柳大人,难道你没发现,你的杨大人并不想对付我们吗?至少现在不是。而且,你认为那位远在千年后的杨大人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们被他自己抹杀吗?”他应该是有目的的。 “你是说得过且过?”这就是你青龙少帅想出来的好办法? “你就不能捡几个好听点的词?随机应变,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都可以。”鄙视之,“对了,依依的脚这么会受伤的?” “遭了暗算,在追周衙内的时候。”当下把从依依处听来的原封不动地叙述了遍,末了加上他的猜测,“那人好像很了解我们,有些麻烦。” “哦。”思索片刻,“柳大人可有兴趣与我走一趟?”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五十九章 升堂了 那潜伏在脚腕处的牛毛针已经被柳若飞取出,上的药清清凉凉的,很舒服,其实他骨子里还是个温柔的人吧?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变成这样。欧阳、涵少和柳若飞之间应该不会像表面那么无所关联吧? 欧阳和涵少之间还有个泪姬,让其有了交集,但应该也是只限于家国敌对的才对;涵少与柳若飞,虽同是地府官员,不过依依一直以为他们是毫不相干的两人,一人是万千子弟仰慕的地府骄子,诉冤司最年轻的司长,一人却是脾气古怪,拒人千里的勾魂司鬼差,不说地位,单指品行就差之千里,可就是这么两个看似不相干的人,后者却愿为前者舍弃性命,是两肋插刀的兄弟,还是欠了千年的纠葛恩怨;而欧阳和柳若飞,应该也不是首次见面吧? 两百年前的那场战争,究竟结起了多少个死结? 涵少,讳莫如深,因为那场战争让他失去了母亲、他爱的师姐和爱他的师妹,依依也只当不知;欧阳,闭口不谈,因为那场战争让他的心活了,又死了。依依的出现,让涵少的生活有了颜色,让欧阳的心再次起死回生,可是……依依得到了什么?一个哥哥,一个爱人,但他们真的爱她吗? “那份宠溺本不属于你。”心里有个长叹。 是啊,不属于我…… “你只是zhan有了泪姬的东西。” 是的,那是泪姬的。涵少是她的,不能对妹妹产生爱情,只能有亲情,所以他的爱很无奈;欧阳是她的,恋人的转世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容貌变了,性格也变了,不过至少灵魂还有一部分是她的,所以他的爱很偏激……不是她的,都不是她的。 “占着别人的东西却没有觉悟,你可真是不知廉耻啊!” 呵呵,真是恬不知耻啊!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是个容器,承载着别人的灵魂、别人的爱恋、别人的梦想。也许之前锦儿说得对,死亡可以让所有的人都铭记你,既然得不到,就用别人的愧疚来证明自己曾经存在过,因为……如果有一天那些东西的主人来拿回去了,那我剩下的还有什么?只是一副皮囊了,也许连这皮囊都不存在了…… “是继续zhan有,还是还给人家?”那声音又响起来了。 “我应该怎么占?又该怎么还?” “老大,你怎么了?”那些被依依收服的“牢友”都以她为首,她倒成了“老大”了,“什么怎么还?你欠人钱了?” 原来不知不觉中问了声来了。 “没事。”双手依旧抱膝,呆呆地出神,那个声音是谁?是不是我心中的魔念已经成了形了?那麻烦可就大了,欧阳曾说过,真正的魔不是像他那样出生在魔域的所谓纯血统,而是被自己的心迷失了方向的生灵。 “老大你可真是好本事,你会仙术吧?”耳边还是那小子的聒噪,自从上次用“五鬼搬运术”把狱卒桌上的酒菜“搬”来后,这些家伙对她更是五体投地。 “啊,幼时向游方道士学过些皮毛。”很奇怪,法力被封只是些高级法术不能用,像“五鬼术”和“障眼术”之类居然不受影响。 “那今天……嘿嘿……”那大狗吞着口水,不好意思地哂笑着。 那么丰盛的饮食别说是牢房中,就是在外面也不是普通人家能在平时尝到的。 “呵呵,不知道他们今天吃什么呢?”依依用了偷梁换柱,把变质的窝头稀饭冷水换了那桌上的烤鸡烧鹅白酒,狱卒们依旧吃得喷喷香。 “那就得仰仗您嘞!嘿嘿……” 其实这些犯人本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就像这大狗,家里还有老母幼儿,本是在一家药铺当伙计,后被同店伙计陷害,进了牢房;而那原“老大”,虽然性子鲁莽,却也曾有正经工作,镇东的屠户,因为了所谓的兄弟情受不了激,将人打成重伤,被苦主扭到了衙门,他那兄弟却在第一时间跑路了。 这时两个狱卒走了过来,铁尺敲着木栏:“那个小子,出来!” “是说我吗?” “没错,就是你,快点,磨蹭什么?像个娘们似的。” 现在带我出去干什么? “废话,自然是升堂了。” 呵,是升堂了啊!之前一直说什么大人下乡体察民情去了,将自己晾在这一群如狼似虎的狱霸中如此许久,现在临了晚了,却升起堂来,这县官大人可真是“勤奋”呐! “老大……”大狗的声音里居然有些紧张,也是,衙门八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 头也不回地走出牢门,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等在第一道门外的居然是那个副捕头,叫赵申峰的,也是他阻止了要给依依上手链脚镣的衙役。 “走吧!”他的声音有些低沉,看了依依一眼,就将背影留给了她。 他……认识我吗? 牢房离大堂并不远,没走几分钟,就闻到了属于大堂的气息,不管是蛮不讲理的黑暗公堂,还是沉冤昭雪的光明衙门,那种沉重是始终存在的。以前依依并不爱去涵少的诉冤司就是因为那里有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的庄严。 “威……武……”两班衙役手持水火棍,低沉悠长地喊着号。 “跪下!”身后的衙役将她一推,依依闪一个踉跄,却依旧是站着。 “能让我跪的人可不在这里。”想让我跪?做梦! “大胆!”那案后的县令一拍惊堂木,捏起一根令签,“先给我打二十杀威棍!” 哼,怕你? “大人。”在那令签出手之前,旁边的师爷很适时地拦了下来,接着就是一阵耳语,凭着过人耳力依稀能听到“不简单”“有来头”“万一”等等之类的字样,想来是那师爷见依依衣着不凡,和之前嚣张的模样,怕她有什么来头。 说得那县令连连点头,一捋胡子:“本官念你少年无知,免了你这一顿。” 依依见好就收:“多谢大人。”一揖后微微一笑,“待得晚生返京后定将大人政绩英明告之家兄,家兄虽不是朝中大官,但与几位老大人还是熟识的。”依着规矩,在大堂上一般人应自称“草民”“小的”,有功名的读书人才能自称“学生”“晚生”,依依才不管那么多呢! “呵呵,好好……”县令眉开眼笑,在师爷连声咳嗽下,才想起不是攀谈时,忙正了正脸,“大堂之上不得说些无关之事,下首所站何人?报上名来。” “是,晚生谨记,晚生赵玉宣,乃京城人士。”我刚就是在贿赂你,怎么着?别以为我没看见,那周衙内家的恶仆可是一直在和你使眼色。 “那赵玉宣,本官问你,周家告你光天化日之下打死他家公子,你可承认?” “大人,晚生冤枉啊!”按着剧情,接下来就该是那恶仆大喊大叫了。 果然,依依话音刚落,那家仆就蹿了出来:“大人明鉴呐!就是这小子在大街上打死了我家小衙内的,当时满大街的人都看到了。我家侍郎大人可是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家中的老祖宗对他更是宠爱无加,现在我家公子死得那么惨,可让我们怎么向老人家交代啊?!还请大人主持公道!” 注意,他话中有提到了“衙内”“侍郎大人”,无疑是在提醒县令,我家后台可是很硬滴! 见那县令神色有了动摇,依依赶紧道:“大人,吏部的李老尚书常与我家兄长说,一个好官要爱民如子,但也不能偏听偏信,要始终做到公正公平,晚生相信像大人这般明察秋毫的青天老爷定会还晚生一个公道的。” 既然你那么热衷于抬出你家侍郎大人来压人,我就请出吏部尚书,你家也就不过是个礼部侍郎,我这可是专管官员升降的吏部,哼哼,跟我拼后台?!好,咱们就骑驴看成本,走着瞧! 对君子要用君子的办法,对小人就要用小人的办法。 可怜的县令啊,两边的官儿都比他大,谁都不能得罪啊!眨巴着一双绿豆眼,左右不是。 算了,咱们可不是做惯恶人的:“大人,既然双方各执一词,可否请出人证物证?” “对对对,证人何在?” 不一会就有衙役带着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跑进公堂,那证人一跪下就大声说道:“小人陈二叩见大老爷,小人作证,就是这锦衣公子杀了那小衙内。” 真够直接的。 第六十章 问案?教课? “大人您看,这人证都说是他杀了我家公子,您说……”周家仆人被县令瞪了眼,后半段话只得吞了回去。 “大人,可否让晚生问这人证几句话?”按规定,依依是嫌疑人,并非讼师,更非审案者,是没有这个权利的,不过现在她在县令眼中就是一块大大的仕途垫脚石,哪有不允的?告个谢,依依转身俯视陈二,“那人证,本……我来问你(差点说出‘本官’来了),事发当时你在何处?” 陈二看了眼县令,见他没有异议,于是不情不愿地回答道:“当时我在临江酒楼的一楼,全过程我都看到了,就是你……” “你和谁在一起?”依依很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 “一人。” “在干嘛?” “喝酒。” “什么酒?” “店家自酿的米酒。” “多少钱一壶?” “这与案子有关吗?”这个问题所有人都想知道。 “有关,请你回答。” “十文钱一壶。” “下酒菜是什么?”“花生。” “和谁一起?”“这你问过了。”“回答。”“一人。” “做何营生?”“卖肉。” “猪肉几钱一斤?”“十六文。” “家中几口人?”“四人。” “周家给你几钱?”“十钱银……” 想刹住时已经来不及,大堂上所有人都是恍然大悟。这是依依惯用的伎俩,先是问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将人绕晕,再出其不意顺出。 “大人大人,小的被这小子给绕晕了,不是的,没有……”陈二自知失言,冷汗都冒上了额头,偷眼看向一边,顺着他的目光,那周家仆人一副要活剥了他的表情。 “大人,既然他说冤枉,可否让晚生再问几句?” 不用他伤神劳力审案子,县官乐得轻松,还有钱拿,何乐不为? “那陈二,我问你,当时我是独自一人,还是有同伴?” “有……对,有同伴。” “真的有吗?” “真……好像是有的……”偷眼看了看四周,没有貌似与依依一起的“疑犯”,“不对,没有。” “那我再问你,既然你见着全过程,那你说说,我和那周衙内动手之前可有争执?” “没…………有……”陈二回答得十分谨慎。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想了很久,才博弈一般回答:“没有。” “那你的意思是我和那周衙内是一见面就动手的?” “……是……的吧!” “是,还是不是?” “是。”额间已经见汗。 “照你所说,是我杀的周衙内,那我用的是刀还是剑?” “刀……不是,是剑,对,就是剑。” 不得不说,周家找了一个笨蛋。 “那之后我是马上离开了还是等了一会?” “马上……不是,之后,之后,我就不知道了,我看到那位公子死了,就和别人一起跑开了。”这是他到这大堂上后说的唯一一句半聪明话,说它是一半,因为…… “你怎么知道他死了?” “因为,因为他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旁人一看就知道这所谓的证人有问题,即使是这看起来并不怎么英明的县令。 此番问话是依依的惯用手段,先是东拉西扯问些无关紧要的事,速度越来越快,问题越来越简单,让对方可以不假思索地回答,而在最简单问题后就是她最想知道的事情,往往对方由于惯性会脱口而出真相。对方当然会在说了真话后反悔,然后就是第二步,开始问与事情紧密相关的问题,对方在经历混乱问答后,变得有些惊弓之鸟,此时问些二选一的引导性问题,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以上方法对像陈二这般心虚之人屡试不爽。 “大人可想听下晚生眼中的事情经过?”也不管那县令是否同意,径自开始叙述,“当时晚生与书童,在临江酒楼上休息品茶,不想楼下有强抢民女的恶行发生。当时晚生就想,看周围百姓安居乐业、和谐融融,此间父母官定是位有德之士,在他治下怎会有如此有悖道德之事发生,当下就下楼看个究竟,这才发现时那京城来的小恶霸周衙内又在为非作歹,晚生即上前与他理论,不想他色胆包天、手下恶仆狗仗人势,连我那相貌清秀的小书童都想强抢回府,虽说我那小书童知书达礼,但也动了无名业火,与他争执了几句,他周衙内手下就上前抢人,想我主仆二人来此间游历学习,竟遇到如此危险之事。” 这番话可算说得动qing动心,再加上依依暗中使的小法术,扩大旁人对周衙内恶行的厌恶,对依依“主仆”的同情,听者无不眉头紧皱,狠狠瞪着周家家丁,就连那家丁都觉得自己很不是东西,这招是从风意晟那学来的。 “那后来呢?”县官大人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在他这位“有德之士”的地盘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在晚生在家中与护院学过些拳脚功夫,总算没有被人欺负着。本来晚生是想让周衙内向被他欺负的祖孙道个歉,不想他转身就跑,口中还呼喊着‘高人帮忙’什么的,晚生也想不明白什么怎么回事,不想这时,自暗处飞来几枚暗器,晚生应付得手忙脚乱,终于化险为夷,可是周衙内却不知怎么倒在了地上,过去一看,却是没了气息,唉……”末了那一声叹更是将众人的心堵在了深渊,沉沉的。 “原来如此,看来周衙内之死的确与你无关。”很好,接下来该说无罪释放了,“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将你……” 就在依依都能预见他嗓子眼中“当堂释放”几个字时,那县官突然一个哆嗦,脸上一阵变幻,温和的面貌又恢复了阴沉。 与此同时,依依胸中一阵气血翻腾。有人破了她施的法术!好在是小法术,程度不深,所以只是感到有点胸闷气短,但“暗中有人”这点让她更是不舒服,而且即使是在平时对方也明显比她法力高强。看来也是自己操之过急了。 “咳咳。”县官咳嗽了声,“虽说你此番话说的合情合理,但本官可不能听你一面之词,那周家家丁,你可有话说?” 周家家丁此时也从自我谴责中“恢复”了过来,忙将如何如何蛮不讲理,如何如何霸道蛮横,如何如何手段凶残等等此类词语运用到对事情的颠倒黑白中去,在他的故事里,周衙内倒成了可怜的小绵羊,而依依和明风完全成了大灰狼的代言人。“就这样,他杀了我家可怜的公子。” 县官的愤怒完全被调动了起来,一拍惊堂木:“哆,赵玉宣,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来啊,给我……”然后又是一阵变脸,刚刚撰起的令签又犹豫着放回到签筒中,横肉堆积的脸上硬挤出一丝缓和,“说说你有什么解释。” 很好,我背后也有人。 一拱手:“大人适才也有说了,不能听一面之词,但晚生和周府家丁又是各执一词,这所谓的人证么,哼,以大人明察秋毫的眼光相信早已看穿他漏洞百出的演技了吧?” “嗯,不错,的确是没有一点相同的,来啊,给我把他拖下去,打三十大板,扔出堂去。”可怜的陈二,完全成了双方法术较量的牺牲品。 无视陈二求饶声,县官继续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总不能这样拖着吧?” “大人莫忘了,还有一样呢,物证!”看他迷惑的表情,依依真的很想以手扶额,说一句“还是让我来审吧”,“既然周府说是我杀了周衙内,那凶器是什么?”继续迷惑,“大人您不会连验尸……他们周府不会连验尸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让大人做吧?” 这堂还有啥好审的,直接把我打入地狱吧!我跑这来是受审,还是教课来了? 第六十一章 失窃案? “咚咚咚”这时堂外传来一阵鼓声。 鸣冤鼓?都这时候了,会是谁? 县令一拍惊堂木:“是谁如此不知好歹,在这时刻?速去探来。” 当下就有衙役放下水火棍,跑出堂去,不一时回到大堂,面色有些奇怪,报道:“回禀大人,是一男子击鼓,问他何事,只说与大人现在所审案件有关,具体情况说定要面见大人后方肯告之。” “将他轰……” “大人。”旁边的师爷拦下了后几个字,“属下觉得,还是让他进来再说,毕竟……”压低的声音只有两人听到,“两边好像都不能得罪。” “师爷所言有理。将那人带上堂来。” “是。”刚回报的衙役一个箭步蹿了出去。 当那人进来时,依依终于知道刚才那衙役为什么会神色怪异了,因为他,太美了。 青丝高束,眉眼带笑,冰肤雪肌,反正第一眼看到他的人基本上都会被他罂粟花般的美貌所吸引,看了第一眼就想看第二眼,依依承认曾经有一段时间,她,很嫉妒。 来者正是柳若飞,这个两个时辰前还来过大牢的大夫。 “草民柳飞见过大人。”与依依一样,顶多就是一揖。 柳飞? 县令早就被他的脸吸去了所有目光,现在被他眉梢一挑,微微一笑,三魂早就去了七魄,很让人怀疑,柳若飞现在要县官放了依依,十有八九是能成的。 “免礼免礼……”喂喂,你口水都掉了。 “咳咳……”又是那师爷。 回神,正坐:“这位柳姑娘,你击鼓所为何事?”(县令大人的心声:这是狐狸变的吗?喔喔喔喔……) 柳……姑娘? 好吧,柳若飞今天的模样有点偏阴柔,声音又介乎男女之间,再加上他穿着罩袍,根本不知道他里面穿的是长衫,可是,可是他自称的是“草民”,不是“民女”啊!!! “啊,草民先要向大人告个罪。” “告罪?为何?” “因为我家不懂事的小公子给大人添麻烦了呀!” 旁人骨头都酥了,依依却打了个冷战:这样的柳若飞,太可怕了。 “哪个是你家公子呀?”眼睛都笑没了。 呃……应该是说我吧! “就是这位被误认为行凶杀人的赵公子,是我家小公子。”柳若飞状似关心地一手拉起依依的手,一手为她理了理长发,却在旁人看不到的时候,丢来一个鄙视加恶寒的眼神:“公子你受苦了。” 又是一个冷战,我承认,这很难为你,柳大人。可是,可是这主意又不是我出的,你盯我干嘛?! “没……还好……”快被冻死了。 县令赶紧辩白:“姑娘放心,你家公子并没有受苦,只是配合我们调查而已,真的只是调查而已。” “那查清楚了吗?”转向县令时眼角居然有了点点泪光,楚楚可怜。 “这个……不是正在查吗?” “既然如此,草民有一事想向大人禀告。”轻拭去泪花,扑簌着丹凤眼。 “哦?速速报来。” “那周衙内的死虽说不是我家公子做下,但也是因他而起,故此适才草民想去周衙内灵前上柱香,磕个头,乞求周家的原谅,不想那周家正在气头上,在得知草民身份后,根本不让草民上香,还想殴打与我……” 眉心轻颦,自是一段风liu。柳若飞,你个妖孽。 “那后来呢?”显然这县令很吃这一套。 “草民当时想,如果能让他们出口气,就算被打一顿也是无妨的,只要是为了公子。”如果眼神有实质的话,周府家丁已经被众人凌迟了,“在推搡中,草民不慎撞倒了棺木,可是却发现……” “发现什么?”不得不说,他很会抓情绪。 “那棺中居然空无一物。”惊恐从他漂亮的双眸中传递给众人。 空无一物?为什么?周家不让官府验尸,那尸体应该是停在灵堂中,七日后下葬,可是为什么会是空无一物?难道说…… “周府人当时神色是尴尬慌张,而不是恐惧担忧,而草民当时如果不是随行的侍卫英勇,恐怕就……”被灭口了,“大人啊,这尸体可是第一物证呐,现在尸体都不见了,那我家公子这谋杀罪是不是也不成立了?” “这……”如果情况属实的话,“的确。” “大人。”该我出场了,“适才晚生有说过,尸体是最重要的证据,可是周家却不让大人验尸,为什么?定是因为周家人心中有鬼,才不许大人检验。现下我家柳飞(自己被自己寒了一个)又说周衙内的尸体不见了,灵堂中空有一副棺木,不正是周家瞒天过海之计么?说来晚生在京城曾和那周衙内有过过节,哼,现在不得不怀疑是周家……”省略号里面自己填空吧! 依依嘴上说得轻巧,心中却翻江倒海:为什么会这样?周衙内分明就是死在自己面前,明风也是检察过的,这小子本事不高,乱七八糟的东西倒是学了不少,判断是死是活还是有些火候,他也证明周衙内当场死亡。现在柳若飞却说周衙内的尸体不见了,尸体去了哪里?是我们的瞒天计,还是对方的过墙梯? “我家公子的确是被这小子杀了的,千真万确,大人,莫要听信他人的胡言乱语啊!我家大人……” “住口!”县令一拍惊堂木,将周家家丁拍了回去,“那么赵玉宣,以你看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我果然是来上课的。 “大人,晚生认为,既然周府家丁说他家公子是被晚生所杀,那就让他们将周衙内尸体交出来,至少也应抬到堂上来,不然,晚生倒要告他们个诬陷之罪,即使对方是礼部的侍郎大人,即使告到御前,也要讨个公道。” 赵祯的话应该会很“心情沉重”地将案子发给开封府,现在开封府府尹正是铁面无私的包大人,以他的本领应该能解开谜团,还我清白,但是同时,这件事会举朝皆知,堂堂长公主殿下居然身陷“杀人门”,现在可不是21世纪,直接的后果是“皇家颜面何在?!”,这也是依依没有显露“身份”的原因,为了赵祯,更是为了玉宣。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我怎么离开这啊?! 正当县令要发下传唤签文时,又一阵鼓声震彻大堂,这又是谁? 其实,不用来者介绍,光凭他眼中对依依的仇视就知道,他是周府的人。 这位周府的总管大人目的很简单,也很不简单,他是来报案的,失踪,不,确切的说,应该是失窃案,周衙内尸体不见了,被人偷了,而所有的矛头皆指向依依和她的随从们。唉,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不得不说,这位名叫周忠的管家口才实在是了得,简直可以用舌灿莲花来形容,十分钟的即兴演讲,从案子到朝堂政事,明里暗里把个县令压得喘不过气来,总的一句话,得罪了他家周大人,你就等着吃苦头吧! 所谓枪打出头鸟,依依也打定了主意:只要我一出去,你周秉益就等着哭吧!单从你那宝贝儿子时不时显摆的华贵袍子,就够你喝一壶的,上次皇帝哥哥怎么说来着,哦,对了,国库有些紧张诶! 这位口若悬河的周大管家完全没想到,有人已经野心勃勃地将主意打到了他家大人的小金库了,还在做着总结陈词:“定是这小子指使家丁将我家小衙内尸身盗走,毁尸灭迹,妄想逃脱王法制裁。” “呃……事情好像很复杂了。”县令嘀咕道,将求助的目光转向师爷,师爷却是一张扑克脸,完全没有表情,县令只好硬着头皮道,“本官看今日天色已晚,不如……” “大人。”柳若飞站了出来,“此事涉及到当朝官员,已经不是简单是杀人案件了,不如请一位尊贵的大人来,向她请教一下该如何是好,怎样?” “尊贵的大人?谁啊?”这地面还有比我这县令更尊贵的?! “有,当朝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柳若飞,你想干嘛?! 第六十二章 公主驾到 因为依依不可告人的目的(其实就是想学别人“微服私访”),这次是他们几个轻车简行先到了本地,大队人马还在陆续赶来。说是最简单的配置,出于各种考虑(包括玉冶),人数还是有些的,虽然没有官方通知县上,但这么多人一下入城还是有人会有所察觉,之前以为是富贵人家出行,谁想却是公主殿下驾到。 在旁边师爷的猜测提醒下,这位县令大人冷汗一层层地往外冒,说话也不再利索。 “这,这,这……长公主殿下,殿下来了我县?” “是的,就下榻在凤来客栈。”柳若飞很喜欢看别人惊慌失措的模样。 “啊?啊……啊!”某县的表情很搞笑,似想哭,又想笑,最后居然厥了过去,真是的,承受能力这么差。 “大人,大人!”这可忙坏了师爷等一班人,又是掐人中,又是灌凉水,忙活了半天,才把他一口气给顺了出来。 “呃……”差点中风了,“你,你说殿下……” “大人,你这个问题已经问过了。”好心的师爷不想他家大人再出丑了。 “那,那……还不快去迎接殿下?!”急匆匆地甚至想爬过文案。 “大人,大人。”还是师爷稳重啊!将他扯下文案,低声道,“既然殿下没有发文书到这里,证明殿下不想太多人知道,一定是有什么重要打算,现在冒冒失失前去,恐会惹殿下不快的。而且……是真是假也……” “师爷所言,有理。可如果……”如果是真的怎么办? “大人,草民知道,突然说公主殿下在此地任谁都会怀疑,而且让殿下劳心劳力很是惶恐,但此案涉及到礼部侍郎大人,草民也担忧公子的安危,才不得不说出此事。不如将殿下请到此地,旁听此案,待得水落石出,以后吏部考核大人政绩时,也是一件功劳,而且,这位殿下可是陛下最疼爱的妹妹哦!”会对你的仕途很起作用哦!至于是推力还是阻力,就看你的造化了。 “有理,师爷以为呢?”女子不得干政,这在各个朝代都是三申五令的,但只是做个见证应该不算干政吧! “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师爷突然想到了什么,“殿下的行踪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柳若飞抿嘴一笑:“因为我家公子和殿下住在一家客栈。” “嘶……”大堂上都是抽气声。 正当妙龄的长公主殿下和一来历不明貌似富贵的少年公子住在同一家客栈,而该少年还对公主的事情了如指掌,即使不是同一屋子,但其粉红指数(意味八卦、暧mei等等)可是不低的。 “大人,之前这位赵公子是说住在凤来客栈的。”一直当做背景之一的赵申峰插了一句,马上将粉红指数又拔高了几个百分点。 准驸马啊! 中场休息。 将柳若飞扯到一边:“柳若飞,你要死啊!把公主抬出来,以后还让不让赵祯活了?” “殿下何出此言?卑职可是为了尽快让殿下得脱囹圄呀!再说了,这与陛下又有何干?”某人笑得很欠扁。 “长公主殿下与一少年公子同住一客栈,而且关系暧mei,传出去还让不让我混了?”你就装吧你! “殿下以为现在在外的传言很好吗?”诶?啥意思?“殿下的玉淑宫里可是养着一个清秀小书童(司徒明风),一个英俊小药童(欧阳吉),路上还收了个美貌小太医(柳若飞),捡了个绝色小平民(杨晋)哟~~~~~现在就算再多个态度不明的富贵小公子好像也无伤大雅吧!” 抖落一身鸡皮疙瘩:“麻烦你把那些‘小’字去掉好伐?我说,是谁在那里乱嚼舌根子的?!本宫有那么荒唐吗?!” “嘘……”修长的手指点在依依唇上,吓得她跳开到三尺开外,“别把狼给招来了。殿下很想知道是谁传出的谣言吗?”嗯,很想知道,“自己去想呗!” “柳……若……飞!”耍我很好玩吗? “诶,公子何事?” 算了,把你那张精致的脸挪开些就好了。 从我宫里的书童、药童,到路上的太医,以及通行的杨大人,那人一个不落都知道,证明是我身边的人,是奸细,还是……玉冶……不管是谁,目的自然只有一个,就是要败坏长公主的名声,如果是玉冶,还好理解,是为了争皇帝的宠,玉宣说过,她们本就不和,其中还牵扯到那个“小药童”。等等,如果那人本就知道我是张依依,不是赵玉宣,那…… “大人,殿下请来了。” 一顶四人轿子直接抬到了大堂上。 喂喂,这也太夸张了吧?! 随行的侍女只有喜儿一人,侍卫却……杨大人,你来凑什么热闹?!甚至还给赵玉宣那死丫头打起轿帘,呜……赵玉宣,你也不怕折寿?!不对,她已经是鬼了。 现在这位大宋朝的长公主殿下正装模作样地迈着小步伐,仪态端庄地走过依依面前,虽然戴着纱帽,可那与身份不符的调皮还是没有隔阂地传达给了依依。 落座,看茶。 某人很高傲地说道:“本宫知道,贵县现在心中很是怀疑本宫的真伪,也不怪你,毕竟本宫到本地未曾知会贵县,也罢,喜儿,给县令大人看看本宫的信物。” “是,殿下。”喜儿也一该之前的活泼,庄重地请出一方令牌。 诶,这不是我向赵祯要的玉牌吗?什么时候到她那了? 皇家用物,特别是高贵如皇帝的,都会有龙形标记,而这玉牌上刻的正是五爪龙,是最最正宗的皇家标示。 这下还有谁会怀疑,大堂上顿时跪满了人,对着玉牌三呼万岁,又叩拜了公主。 样子还是要做的,跪就跪吧,毕竟死者为大,嘿嘿! “本宫听说赵玉宣公子身陷人命官司,不知具体如何,贵县可否解释一二?”玉宣拿腔拿调地问着话。 此话一出,周家的人就知道没戏了,人家赵公子可是长公主殿下认识的人呐,自己家大人再了不得也是皇家的外人,怎么能和他们比啊? 县令也是在心里哀叹了声“完了”,早知道这赵公子这么身份不同,打死也不收周家的银子了,还把他扔在最脏乱的牢房里,如果他在公主那里吹吹风……完了完了…… “大人,大人,殿下正看着你呐!”旁边的师爷低声提醒道。 “啊,殿下恕罪!”县令诚惶诚恐道,“下官也是刚从乡下探访民情回来,得知发生了人命大案,于是连夜开堂审理,不想却惊动了殿下,真是该死。” “其他的也就不用多说了,说说案子吧!说赵公子杀人,可有人证物证?”端着茶杯,一遍又一遍地团去茶沫,却不饮用。(玉宣:废话,我也得喝得了啊!) “之前是有一个人证。” “之前?”如果不是纱帽挡着,估计县令已经被玉宣挑挑眉的神情吓趴下了。 “是的,之前,不过那人已经被赵公子识……” “殿下,那所谓的人证已经被县令大人明察秋毫地识破了。”依依突然插嘴道,将功劳推给了县令。 县令很感激地投来了一眼:“是啊,那人前言不搭后语,一看就是有问题的,不知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过会下官就将他提来审问。” “嗯!”玉宣没有起伏的语调让县令稍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那物证呢?比如凶器,尸体之类的。” “尸体,尸体不见了。”县令都快哭了,都怪他自己不好,非要收周家的银子,想乘晚上草草过下堂,把这杀人凶手判个秋后问斩,什么检验尸体,寻找证人,就地取证,一样都没做,谁想到从升堂开始事情的发展完全不在控制范围之内,根本就是在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现在更是捅出这么个马蜂窝,还让他怎么收场啊? “不见了?”捏着杯盖的手停在那里。 县令真的很怕那青花瓷的盖子下一刻就在自己脸上了,只好硬着头皮道:“是周府的人说的,之前下官要验尸他们百般阻挠,现在却又来报案说他们衙内的尸身被盗了。” “周家人,是这么回事吗?” 周忠不知道她问的是“百般阻挠”还是“尸身被盗”,只好择其一回答:“我家小衙内的遗体的确被盗了。” “这样啊。”这位公主殿下很认真地思考了起来,最后将杯子一放,说了一句很震惊全场的话,“既然如此,那把赵公子放了吧!” 第六十三章 真不见了! 玉宣殿下,你真的很猛,居然把我一直想说的话给说了去了。 “啊?可是殿下……”这对周家好像很不公。 摆摆手:“本宫知道,这样看来像是对周家极其不公,而且看你那表情是认定了赵公子的手下盗了尸体,可是本宫想问你一句。” “殿下请讲。”周忠拱了拱手。 “这尸体一直都在灵堂吗?” “回殿下,是的。” “有人守灵吗?” “回殿下,有。” “那好,那你告诉我,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周衙内的尸体是怎么被外人盗出的?” “这……这不正是我,草民报案的目的吗?找到公子的尸体。”刚刚还是舌灿莲花,现在变成哑口无言了。 “可是,本宫不得不怀疑你们的用意啊!”意味深长的拖音。 “殿下明鉴,我家公子的确……” “好了,本宫明白。”转向县令,“县令大人,此案一无人证,二无物证,连这最重要的尸体都不见了,依本宫看来,不如撤了,等破了那盗尸案,再次立案也不迟吧!” 我说,公主殿下啊,你相当的武断啊!而且这撤案一说更是专制呐!哪有立了案,说撤就撤了的?!照你这么说,但凡命案只要把尸体毁去就万事大吉了? 可是县令却点头:“殿下所言有理,只是此案也涉及到赵公子,不知……” “有本宫做他的保人难道还不行吗?”威严啊!只这点,依依救觉得自己不是做公主的料。 “是是是……下官不敢,那不知下次如再有疑问,可否请赵公子……” “自然,只要有用得到赵某的,大人尽管开口。”见好就收咱们可是懂的。 于是,在整个衙门的夹道欢送下,依依昂首阔步走出这待了近三天的地方,自由的空气真是新鲜啊! 人家是公主殿下,所以有轿子坐,偶们只能走路的说。 “腿脚好些了吗?”轿子里有低低的声音传入耳朵。 “嗯,好多了。”心情好了,脚上居然也不疼了,“对了,欧阳呢?” “哈,那小子现在可舒服嘞!美酒佳肴,说不定还有美人在旁哩!”玉宣一直以来对欧阳都是冷嘲热讽,横眉冷对的。 “是么?”虽然知道玉宣说的十有八九是假,但没见到他心里还是怪怪的,有点失落。 还是杨晋体贴人,见依依心情低落,解释道:“他另有要紧事要办。” “嗯,我想也是。” …… 欧阳现在,美酒,有,佳肴,有,可是,都是别人的好伐?!美人也有,而且就在他身边,不过被这么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任谁都受不了。 “青索,看我干嘛?看下面。”被青索盯着一个时辰,欧阳实在是挨不住了。 “可是索儿怕大人突然就不见了呀!那索儿,索儿不是……” 我错了,青索大人,别动不动就哭呀! 安定心神,欧阳决定忽略跟屁虫一样的青索,仔细听下面。 一桌酒席,色香味俱全,只是对坐的两人没有动过一筷,纯粹是摆摆样子。就算酒菜再香,这下面两人也没心思品尝的。 “大人,之前不是说好的么?一升堂就将那姓赵的小子问个秋后问斩。”说话的正是刚才大堂上后到的周府管家周忠,听他语气,似与县令很熟识。 “我也不知道今儿是怎么了,一看到那姓赵的小子,连例行的杀威棍都没打,之后好像什么都依照他说的在做……啧……这脑子里好像一点主见都没有。”县令挠着脖子,很无奈,“师爷也好像是这样,都向着那小子在说话。” “那师爷不会是……”周忠低沉着声音。 县令连连摇头:“不会不会,师爷是我专门找来的,跟了我有些年头,完全是自己人,之前我问了他,他也说像是被人牵着走了。” “看来就和高人说的那样,这些人不一般。” “高人?什么高人?” 周忠四下望了望,压低声音道:“之前我们府上来了个游方道士,正遇上我家小衙内游玩回来,只三言两语就把一肚子火的小公子给哄得服服帖帖的,所卜之卦件件皆准,此后我家小公子就将他奉为上宾,前几天就卜算到近日有公子的仇人来到本地。” “既然他卦卦皆准,怎么就没算到你家小衙内突然……” “哼!”周忠冷哼了声,满是不屑,“连这点你都没看出来?” 果然如此!梁上的欧阳暗中一笑。 “你是说,你家小衙内并没有……那他人呢?” “是真不见了!”周忠憋着嗓子道,“如果不是我压着,家中早闹翻天了。” “真不见了?!”原来还以为是你们又一次栽赃呢!“那还不快去找?” “家里早暗中散出人手去了,再有一天,如果公子吃不到解药,后果不堪设想啊!大人你手上不是有权吗?有些地方可不是我们能进去的。” “既然你们那高人道长这么厉害,让他卜一卦不是都知道了吗?”你们有那么厉害的工具不用,找我干嘛? “所以高人说那些人不一般呀!高人卜算到小衙内正在正东方,卜算具体哪里时却受到了干扰,而那些人正住在镇东的凤来客栈,这,不会是巧合吧?” 县令却很是为难:“以前还好说,可现在那里正住着公主殿下呐!” “我的好姐夫,我的好大人,你怎么这时候却犯起糊涂来了?”原来这两人是亲戚啊!难怪说话不像一般的行贿者和受贿者呢! “我哪糊涂了?” “她是堂堂公主殿下,能住在客栈那种地方吗?” “噢……明白了。”话说三分,不点自明。 欧阳也听明白了,的确,殿下的话的确不能住在鱼龙混杂的客栈里,即使已经包了场了,得住到官驿去,这是规矩。一搬地方,那自然容易露出破绽。 可是他们这算盘可就打错了。 …… “什么?你说那周衙内的确不见了,不是你们把人给藏起来的?” 是的,周衙内真不见了,不仅他们周家不知道,欧阳他们也不知道,他到底去哪了,这大活人……半活人,就这么眼睁睁地飞了。 “欧阳吉本想让我去验尸,可是却不见了尸体。” 术业有专攻,柳若飞对中医西医法医都有些研究。(柳若飞:其实我最擅长的是毒药,那些是顺便学的。) “所以你们就以这点,加上玉宣的官大压人,把我弄了出来?” “以防夜长梦多。”杨晋做总结。 本来欧阳他们是准备一点点找证据,找人证,特别是那对祖孙,可是事情有变,不得不采取最直接的方法。 “可能事情不会就这么完了的。” 杨晋的自言自语被依依一字不落地听了去,刚想问发现了这么,一个冒冒失失的黑衣男子撞了过来。 “主人,主人,不好了,出事了!” 来者真是留守客栈的小天。 第六十四章 玉冶被掳走了 小天啊,为什么每次都是你大呼小叫地宣扬“出事了”?难道你是扫把星的徒弟? “怎么了?”杨晋扶住小天。 “赵,赵玉冶,赵玉冶不见了。” 的确是出了大事了,公主赵玉冶不见了,确切的说,是被人掳走的。之前去接回依依,欧阳、柳若飞以及杨晋都出了门,明风受伤,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为了以防万一,杨晋留下了忠心耿耿的小天,和刚痊愈的敖红,可是没想到还是出了那万一。杨晋他们前脚刚走,敌人后脚就到,先是偷袭了小天,将其打晕,然后打伤了敖红,接着就掳走了玉冶,那些侍卫简直就成了摆设,完全没有起到作用。 “小汀呢?”杨晋抓住想要晕过去的小天。 “小汀,小汀,不知道啊!对啊,那小丫头去哪了?”只一句话就让小天清醒了过来,惨了,主人现在超喜欢那个小屁孩的,“小汀,小丫头!” 杨晋抿着好看的唇,沉着精致的脸,一语不发地走向后院。 “有杀气……”玉宣打了个冷战,看了眼众人,吼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找?!” “找人找人。”众人一哄而散,也不知道是要去找玉冶还是柳汀。 只有依依还留在原地,若有所思,或者应该说疑惑不解。 “怎么了?”耳边突然有人呵气。 “啊!你鬼啊?!”赶紧跳开三尺远。 原来是欧阳回来了,后面跟着千年不变的尾巴青索,正眨巴着眼睛打量着依依。 “在想什么?”欧阳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 “这位是?”好像很眼熟诶! 扳过依依肩膀:“先回答我的问题好不?” “奴家青索,见过未来夫人,之前隐瞒身份,还请夫人谅解。”青索福了一福,笑语焉焉。 依依:他不就是那个钟青吗?怎么成了欧阳的跟班了?礼节是一点不差,态度也是不错,可是,这是女子的礼节诶!而且,你为什么要用“奴家”啊?还有,这“未来夫人”是怎么回事?! 欧阳:不错不错,青索,说得好,未来夫人,嘿嘿嘿嘿…… “那个,青索是吧?没事,不用多礼了,那个,你也帮他们去找人吧!”他的眼神很让依依心里发毛。 依依发话,欧阳自然是同意的,青索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追其他人去了。 “你跑哪去了?”我出狱这么大的事居然都没参加! “啊,去监视那猪头县令了。” 既然是正事,那就原谅你啦:“发现什么了吗?” “周家和他有‘生意’上的往来,待会他会来请公主移驾官驿,想趁机找到周衙内。”欧阳三言两语就将事情重点说得清清楚楚。 “那怎么办?” “不能让外人知道玉冶不见了,所以不能搬,放心,凡事有我。”这话说得,多让人窝心呀!“你刚才在想什么,那么入神?” “我在想,二……呃……杨大哥好像有点反常。”差点又顺口顺出来了,记住,张依依,你现在不知道杨大哥其实是二哥。 “怎么说?”他正常才怪! 依依左顾右盼,才压低声音道:“你不觉得吗?在我认为哈,小天和小红姐是他重要的人,如果说小天刚出现在我们面前,说明他没什么事,可以先放在一边,那小红姐也遇袭了呀,小天说她还受了伤,可是大哥第一句话不是问小红姐怎么样了,而是问“小汀呢?”,这难道不奇怪吗?而且你没看到他刚才的表情吗?” “我刚回来,就听到,没看到。” 真费劲:“大哥刚才的表情很恐怖,像要杀人似的。”玉宣都被吓着了。 终于开窍啦?欧阳眼中有笑意,嘴上却是猜测:“也许是杨兄觉得小红姐有本领防身,对她有信心,而小汀只是个人类的孩子,所以就……” 有时候依依就是很敏感:“不对,还是不对!” “那你说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一种直觉,难道说……” “什么?”书上说慢慢诱导可以让人变聪明……呃,是发现更多不寻常的事物。 “难道说大哥不喜欢小红姐了,喜欢小孩子了?想进行一次萝莉养成计划?” 欧阳:“……” 面对这么发散性的思维,欧阳真的真的很无语,这怎么被她想出来的?还萝莉养成计划?!小心杨晋赏你掌心雷! “那个……我觉得杨兄不会有那么跨时代的想法的……我们还是帮忙去找小汀吧!”真不知道她接下来会发表什么惊天地的话语来。 “急什么?有小天在,还怕找不到?” 后院。 “对哦,我可以闻味道的。”小天在翻箱倒柜之后才想起来,其实他的鼻子远比他的眼睛好使得多。 “天地无极,万里……” “你们来看!” “阿嚏!”小天很不爽,你们干嘛每次都是在我刚运功的时候打断我啊! “这是小汀的发带。” 在水井的背面,喜儿发现了根火红的丝带,记得这是上次她买给小汀的,这发带在水井旁,莫非…… “小,小汀……”这,这不可能,那么小点的孩子,怎么就……阎王爷也不会忍心收的吧? 喜儿不敢去看水井里面,生怕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形漂浮在水上。 “小汀!”杨晋真的是急了,冲到水井口,将喜儿拎到一边,刚把头探向井口,突然一只雪白的小手蹿出,一掌印在了他脸上。 “鬼啊~~~~~” 喂喂,玉宣,喜儿叫叫倒还情有可原,你瞎嚷嚷什么?! 我们的杨大人自然是不怕鬼的,一手握住那小小的手掌,轻轻提起,一张可爱又水灵的脸冒出井口(真的很“水”灵),正是小汀。 “小汀!”喜形于色的杨晋一把将湿漉漉的小汀搂进怀里,像是怕失去一件宝贝似的,完全没有在意她衣服上的污迹,不是传说杨大人有点洁癖的吗?(依依:不是传说,是真的,我家那变态哥哥就是从他那学来的,可怕的洁癖~~~~) 跨进后院的依依正目睹了这一幕:“真的很不寻常哦~~~” 欧阳很不客气地一个爆栗敲在她脑袋上,以阻止她的胡思乱想。 小汀勾着杨晋的脖子,小脑袋靠在他颈窝处,小肩膀一耸一耸无声地哭泣着,看来小家伙真的是吓坏了。 刚月明星稀的天空突然飘起了细雨,和润的雨丝让提心吊胆的众人暂时松了口气。 除了玉冶被掳走,小红姐受了点伤,其他没什么损失,只是,玉冶被谁掳走的,出于什么目的,对手到底是谁,这些问题有谁能回答? 小天:“我在厨房找吃的,突然闻到一股陌生又有点熟悉的味道出现在我背后,还来不及回头,就被人敲晕了,那人速度真快!” 敖红:“我在房间看书,突然窗外一道黑影闪过,我追了出去,是个身材高挑的黑衣蒙面人,我和他打斗了一阵,最后不敌,手臂受伤,也被击晕。奇怪的是,我们打斗了那么久,一个人都没发现。” 小汀:“……”杨晋的翻译:我在房间玩玉宣姐姐的绣球,小红姐姐追窗外黑影去了,我担心她,跟了出去,被人拎着后领,扔到了井里。(发带是她挣扎中掉落的。) 明风:“我在养伤,什么都没听到。” 荧荧:“我在殿下屋中绣花,闻到一阵香甜的味道,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侍卫们:“什么都没听到。” 很明显,对方本事很高,也很小心,甚至可以肯定他用了隔音结界,所以明风和侍卫们什么都没听到。但问题来了:他用了结界,每次出手也只是将我方有实力的人打晕,并没有害他们性命,却将小汀扔到了井里,这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第六十五章 真实身份 更深夜重,两条黑影悄无声息地蹩到客栈后院某一后窗外。 “殿下啊,你就不怕被发现?”里面那位可不是好对付的,可怜我重伤才刚刚好诶!我的师父大人,您就不能换个人? “嘘,不想死就别吵!”如果不是因为抓不到人,才不会带你这半吊子的小道士呢! 半个时辰前: 玉宣:好啊好啊,偷听谁?……他?呃,那个,小九啊,我记得还有一篇论语没看,等我哦! 柳若飞:没兴趣。 欧阳:……(此人辜负男主角的身份,再次人间蒸发) “可是,可是为什么要是我啊?” 可怜的明风,刚下床准备活动一下睡懒了的筋骨,那个懒腰还没伸完全,就被无意中路过他门口的依依绑了出来,美其名曰,锻炼他窃取情报的能力。其实心里很清楚,这位想一出是一出的师父其实是拉自己来壮胆的,欲哭无泪! “你难道不好奇吗?柳汀的真实身份。”压低声音诱惑着。 “柳汀?不是杨大哥捡来的小孩吗?还能是谁?”明风并没有见到水井边的一幕。 “错错错,这孩子一定不简单。”当即将那一段给明风补习了下。 这么说来,的确很不简单。“可是殿下(明风更想叫‘师父’),你为什么会怀疑到杨大哥的头上?”这位可是你们上官家一直信奉的神呐!难道真的失忆到这地步了? “我并没有怀疑杨大哥,只是为他担心而已。” 担心?他?你吃错药了吧? “为什么小天和小红姐只是受伤,而小汀却被扔到了井里,是苦肉计,还是别有隐情?还有,最关键的一点是,那么一个小小孩,怎么可能从那么深的水井里爬上来?”如果换做是我,不用法术的话可得花阵子力气的,小汀那么细胳膊嫩腿的,是怎么办到的?那孩子本就来路不明,即使是二哥也会有被迷惑的时候吧? “这个……的确很可疑……” 正是因为这句话,造成了现在和某胆大过心的不良师父趴在人家杨晋大人窗外墙根的局面。 加个结界,再加个,加个隐身术,再加个……想到课本里对杨二郎的描写,明风恐惧已经战胜了好奇:不会被秒杀吧?我招谁惹谁了我?听欧阳大哥的话好好在床上装病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好奇不止会害死猫啊! “那个,师父……殿下,杨大哥好像不在诶!要不我们改天再来?”转身,溜,被揪回,“真的很危险的!” “以前单挑鬼屋的胆子去哪了?年纪活到空气里去啦?”真是的,当年那么破点本事都还敢去鬼屋抓鬼驱邪,现在连听个墙根的胆子都没了? 他可比鬼可怕多了!嗯?“你你你,你想起来了?”我们第一次见面! “呃……被你一气就想到了。”汗,嘴太快,“嘘,有动静。” 是开门的声音。 有人走进房间,两个脚步声,应该是杨大哥和小天回来了,关门后,就听到小天的声音向窗口这边而来。 “主人,真的要让小汀住这吗?”虽然只是个小孩,但也会不方便吧? “嗯!”杨晋好像是放下了什么东西。 “那四公主那边……”不会吃醋把主人捡来的的小孩扔出去吧? “她不会,而且她受了伤,照顾小汀多少有些不便。”杨晋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 奇怪,二哥不是接受小红姐姐了吗?怎么提到小红姐还是这么冷淡,跟陌生人似的?难道吵架了?继续听。 “主人,这孩子……”小天欲言又止,依依知道,他一定是被二哥横了一眼而把话吞回去了。 “这孩子没有问题,不用担心。” “哦!”狗狗可真是乖啊!主人说没问题就真的不问了,却把依依给气着了,真是的,我还打算你把我要问的都问出来呢!“那主人,我为你打水去。” “嗯!” 然后又是开门关门的声音,是小天去打水去了。 安静…… 旁边的明风一个劲地对着依依眨眼睛,意思自然知道: 明风:没动静了,我们先回去吧! 依依:再等等,没听到二哥有支走小天的意思吗? 明风:这也听得出来? 依依:废话,也不想想我是谁?! 明风:…… 其实依依猜的没错,那安静没有持续多久,屋中又有了动静。 杨晋带着笑意的声音:“小天说你不见了,还真把我吓着了。” 一声叹息:“哎……我也以为这次没命了。”是柳汀的声音,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奶味,却给人成熟稳重的感觉,不像是一个孩子学着大人说话,而是她自然而然的流露。 柳汀果然不简单。 窸窸窣窣的,应该是杨晋扶起了躺着的小汀。 杨晋温柔地说着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好些了吗?” “还是老样子,找不到感觉。” “别急,慢慢来。” 明风: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依依:你问我,我问谁? 明风:看来是你多虑了,杨大哥知道小汀的真实身份,而且关系还不浅哦! 依依:那小汀会是谁? 水井旁片段回放中…… 依依、明风:三圣母?! 依依:不对不对,三圣母怎么会是小孩子的模样?我可是见过杨莲的,很标致很正常啊! 明风:你忘了玄玙的事了吗?那种能把人变回到小时候的毒药啊! 依依:也不对吧!小玄不仅是身子,连记忆也都清除到了六岁。 明风:那我就不知道了。 “也只能如此了。这阵子给你添麻烦了。”这么客气,看来也不是杨家三姐,可是除了杨莲,依依他们实在是想不出能让杨晋这么挂心的人(神)了。 “别这么客气,以后我要麻烦你的时候会更多。” 小汀没有接话,气氛有些微妙。 依依:有情况哦!傻小子,我们想不出,不表示就没有啊!也不想想二哥贵庚了,这红颜知己什么的总是有个那么几个的,嘿嘿嘿嘿…… 明风:师父啊,你是不是想到不怎么好的地方去了? 在依依和明风无声交流时,屋子里的两人还在打着哑谜。 小汀奶声奶气地咳了一声:“那个……你打算将他们怎么办?” 他们?指谁? “放心,我不会杀他们,只要他们不做出出格的事情,而且,他们还有用。” 那个……二哥,你们说的“他们”,不会是指我们吧? 想到这,师徒两人交流了一个眼神,背上冷汗层层地往外冒。之前想听懂的一句都没懂,现在不想懂的却一点就明,悲哀啊! “我看他们不是坏人。”小汀啊,还是你好,不枉我疼你一场,可要在二哥那边为我们多说些好话哦!“而且小九那孩子好像与你关系不浅呐!” 依依:……小汀,请注意一下,不管你是谁,至少现在这模样我比你大。 杨晋也笑了:“是啊,那孩子好像认识我的样子,可是我真的想不起来。”(依依:想得起来才出鬼了。)笑意更深:“之前一直没说,原来你小时候这么可爱啊!像个小包子,呵呵!” 依依、明风:⊙﹏⊙b汗……小包子……二哥,你怎么想出来的?不过,很形象! 小汀:“……你欺负人,哼,不理你了!” 可爱的模样惹得杨晋哈哈大笑,窗外的两人也被引得相顾一笑,不想那爽朗的笑声嘎然而止,被冰冷完全代替:“外面的朋友,听够了吧?” 糟糕!要被秒杀了!快溜! 第六十六章 青衣再现 “哈哈,杨大人果然名不虚传,我只是吹了下头发就被你发现了。” 一个爽朗的声音传入耳朵,有窗户开合之声响起。诶?难道不是说我们? 好奇大过恐惧,依依一手揪着要夺路而逃的明风,一手扒窗棂,从窗缝中向内张望。 室内点着一枝蜡烛,橘红色的光映得满室温暖。 窗边的软榻上坐着个梳着双抓髻的红衣小童,背面看去小脑袋像个米老鼠头,圆圆的发髻上扎着红色的发带,随着对对面人的打量而一晃一晃,正是柳汀。 柳汀的侧面坐着杨晋,白衣玄扇,从容镇定,丝毫没有理会不速之客的嚣张,依旧有下没下地摇着扇子。 而那明面化的偷听者站在软榻前五尺,长身玉立,青色长衫熨帖合身,即使是随意站着,也有说不出的气度,气质上居然丝毫不输给杨晋,更让依依惊讶的是他的脸,蒙着面的不是惯用的布帛,而是半个银白面具,遮去半张脸,是他?!当初在z市出现过的蒙面青衣客?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依依刚到z市的时候,为了从槐树精的手下救出无辜小童而吸入了大量毒气,导致法力尽失,那时就出现了这蒙着半张脸,守护着z市的青衣客,以其公正的处事原则而大受好评,被冠上了“侠”的名号,不过依依只在处理相思妖的时候见过他两次,多方查找均未知其真实身份(详见《破茧》之《此物最相思》),不久之后,他更是消声弥迹,无从查找。不想却在此间再次见到,这不得不让依依怀疑了。 按说他们是被紫辰公子引爆法器卷入到此的。当时在结界中有哪些人?紫辰公子、朱瑜,是敌对方,应该是可以排除了;小白,他为人张扬惯了,做无名英雄他可没兴趣,而且喜欢穿白色已经到了bt的地步,再说这么久了,他不可能不和他哥哥见面;风意晟和司徒明风,完全可以排除,身高不够;依依自己,排除;那剩下的就只有欧阳吉、柳若飞和司徒晴鹤了,结合多种原因司徒先生可以排除。那么是一直以依依的骑士王子自居欧阳,还是不按常理出牌的柳若飞?这是个谜……好吧,是现在还是个谜,除非当时的爆炸卷入了无辜的“人”。 暂且将这神秘人的真实身份放下一边,听听里面是这么说的吧! 丝毫没有剑拔弩张的气氛,完全像是老友见面般的随意。 “在下无意与大人作对,实在是为自身安全,才不得不做出窃听之事,还请大人海涵。”青衣人作了一揖,嘴角挂着不卑不亢的微笑。 “杨某做的不是见不得人的勾当,不惧他人知晓。” “好!说实话,我不喜欢拐弯抹角,说话向来直来直去,如果待会有什么言语冲撞……” 杨晋轻摇折扇,打断了青衣人的话:“杨某也不喜绕弯子,有什么话就说吧!” “杨大人果然名不虚传,够爽快。”青衣人径自走到桌边坐下,“大人不辞辛劳来到此间,我想,不止是为了寻人吧?” 二哥不是专为了小红姐来的? 杨晋不答反问:“那你认为呢?” “在下也想知道,故此来向大人请教。” “阁下就那么自信杨某会回答?”杨晋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青衣人的微笑中满是自信,一如欧阳:“会,因为大人也有不解之处,而在下可以为大人解惑。” “我凭什么相信你?” “不凭什么,信了就是信了。与其这样大家耗着,互相猜忌,不如将该说的都说了,大人以为呢?” 今天大家都跑来打哑谜了。 “如果我不想说,也不想知道呢?” “那就只能随便大人了,在下也只能言尽于此了。”青衣人也不遗憾,如刚才坐下一样随意地站起,走向门口。 “阁下以为,还能走得了吗?” 杨晋突然一合折扇,一股强大的真气瞬间释放,喷薄而出,卷向青衣人,而一墙之隔的依依和明风自然不免受到池鱼之殃,还来不及做出任何抵御,就被掀出一丈开外。 两人交流一个眼神:快跑! 几个起纵,依依自我感觉轻功从来都没有像今天那么轻过,可不能留在这里,两大高手之间的交战,被刮着擦着碰着了怎么办?咱们都还年轻,可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客死异乡啊! 后面似有追兵,不能让明风涉险,否则怎么对得起将他交给我的司徒先生? 依依传音给明风:跑,不要回头,绕远路回客栈。 虽然不明白什么意思,但依依语气中的坚决还是能听出来的,习惯了对这师父言听计从的明风只能遵从。 逐渐将速度降下,眼见得明风没了踪影。当感觉来人已到身后时,依依一个回旋踢,踢向来人。 那人速度不减,只是右手轻轻一格,就将依依攻击挡下,左手一探,扼向依依颈部,却在三寸处停下:“小九?” “小红姐?怎么是你?” 来者居然是敖红,还以为是杨晋派来杀人灭口的。 是熟人,两人自然停下了攻击和飞纵,落到一片树林中。 “适才我担心敌人还会来犯,想在客栈四周设几个警示阵法,路过杨……大哥屋子时见到两道黑影离去,所以就追了过来,不想却是小九你。还有一人是谁?” 原来如此。 “呃,一个手下。”依依神经很大条,不表示缺心眼,虽然不知道欧阳让明风装病的目的,但还是不说了的好,即使对方是小红姐姐。 “是自己人就好。”拉着依依的手,两人慢慢向客栈走回去,“这么晚了,小九怎么会在那里?” “我也是不放心,就出来看看。”自杨晋的态度上,依依有些对他们两人起了好奇,“小红姐,小天说你受伤了,之前想去看你,杨大哥却不让,说是怕打扰到你养伤,现在怎样,还好吧?” “还好,只是些皮肉伤,是杨大哥小题大做了。”弯弯的嘴角挂着甜蜜。 “那是杨大哥关心你嘛!诶?小红姐,你出来没关系吗?小汀一个人在房间。” 明明知道小汀在杨晋屋中。 “啊,之前杨大哥将小汀带走了,他可喜欢那孩子了。”言语中居然带着一丝丝的醋味,小红姐吃醋了?! “是杨大哥怕小汀影响到你吧?”这也是杨晋给小天的理由。 “大概吧!不过那孩子好像不怎么喜欢我,唉……” 很有后妈得不到女儿欢心的失落,不会吧?难道二哥打算把那孩子带回家去? “哎,小红姐,别担心啦!杨大哥不是也说了吗?小汀受了很多苦,胆小很正常的。据说一般小孩子受了惊吓后,总是会黏着第一个对他微笑的人。”信口胡诌,随手捏来,“慢慢来,小汀会发现你的好的。” “希望吧!”敖红微微一笑,容光又回到了她的脸上,一扫刚才的郁结,“对了,小九,你最近有好点吗?有没有想起以前的事来?” “偶尔能想到一些零星片段,却总也记不全。”对几乎所有人依依都是这句话,对不起,小红姐,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我有我的打算。 “用你的话说,慢慢来,会好的。”敖红长长呼了口气,“真是的,许久没有锻炼了,跑这么几步居然就累了,小九,你累吗?” 刚才不觉得,被敖红一提醒,依依还真觉得累了:“嗯,有点。” 拉着依依来到一棵树下:“是吗?累了的话就休息一下吧!休息一下没关系的,对不对?” 一阵倦意袭来,小红姐的声音越来越飘忽,越来越遥远,眼皮越来越沉重…… 第六十七章 任务明朗 好黑的地方,这是哪? 茫然站起,依依活动了一下麻木的手足: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刚才不是在和小红姐姐往回走吗?怎么一下子到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四周没有一丝光亮,更没有一点气息,树林去哪了?小红姐去哪了? “喂,有没有人啊?小红姐,你在吗?”难道我被人算计了,进了一个阵法中? 心念所至,一片虚无,天地间仿佛除了她,什么都没有了。 一定是某个阵法中。 运气法力,将火气凝聚到手掌上,一掌击出,红色的火焰在只飞行了一段,就完全被黑暗包围、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一掌接着一掌击出,皆都泥牛入海,而火焰划过条条轨迹,照亮的地方一无所有。 什么提示都没有,让我怎么办啊? 静心,静下心来张依依,别慌,一定有办法的。就算自己没办法,欧阳他们一定会发现自己的,别急,别急。 这样告诫着自己,依依盘膝而坐,守住心神,调稳呼吸,心中逐渐一片空明。 突然空气中一阵波动,感觉到了有人接近,好机会!依依将气息灌注到头顶,一道真气自头顶冲向空中,说来这还得感谢那九尾狐锦儿呢! “依依?是不是你?”好熟悉的声音,却不是欧阳。 那波动逐渐增强,有光亮伴随而来,生生撕裂了黑暗,一张精致无瑕的脸出现在光明中,微微一笑,宛若天神,不,他就是神。 “二哥。”口中不禁地发出声音。 “还真是你啊!”杨晋一如既往的信步闲庭,“你这丫头,这么跑到这里睡着了?”黑暗在杨晋背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合拢。 回神,这里的杨戬与自己没有熟到那份上:“呵呵,杨大哥怎么会在这里?”将手放在杨晋伸出的手掌上,借力站起,“大哥小心,这里……” “小小困神阵,能奈我何?”玄扇打开,只轻轻一扇,那黑暗就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却,光明终于战胜了黑暗。 还是那片小树林,不过天已经亮了。 “小红姐姐呢?”难道刚才是她? “小红?她一直都在客栈啊!倒是你,一夜不见踪影,如果不是明风回来报信,我们都还不知道呢!你知道他们有多着急吗?现在还在各处寻找。原来你是被困了。” 小红姐一直都在客栈?那我之前遇到的是谁?为什么只是将我困在这没有多少杀伤力的困神阵中?为什么心中总是感到一阵阵地别扭?不对不对,一定是哪不对。 不对! “大哥,你,刚才叫我什么?”没错,是称呼不对,态度也不对! “依依啊,小涵不也这么叫你的吗?”杨晋还是带着他温润如玉的微笑,见依依一副变幻不定的表情,好笑地拿扇骨一敲她脑袋,“哈哈,现在才发现疑点,小涵是怎么教你的?别装了,现在没有外人,我是那个杨戬啊!” 杨戬?是那个二哥?不是化了名的杨晋?这,这,这怎么可能?! “你是……二哥?”不确定地看着他。 得意地一扬脖子,杨戬也有如此可爱的表情:“自然,没想到吧?” “可是,可是,可是你为什么会来这里?难道就不怕被这里的真君大人发现吗?”擅自回到千年前,即使是司法天神也是不被允许的,这可如何是好? 杨戬微微一笑:“傻丫头,莫忘了,他就是我,我就是他啊!只要避过他的感应,什么事情都好办!至于我怎么会来这里嘛……自然是有要紧的事情要办,而且……你试试被你哥不眠不休地缠上一个月看。” 汗一个,我家涵少缠人撒娇厚脸皮的功夫是天下无敌的。 真的是二哥呐!可是…… “要避过那位大人的耳目,就不能太过靠近他,二哥怎么知道小红姐姐一直在客栈,欧阳他们在找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小看本大人我了吧!要避过他的感应未必要离着十万八千里,莫忘了,你二哥我可是会七十二变的,只要收敛气息,变作个普通人什么事都好办了。” 看着他那得意洋洋的表情,依依一度想去扯扯他的脸,看看是不是上官涵或者白琚假扮的。 “不逗你了。”杨戬终于收起了那灿烂得让人嫉妒的笑容,表情恢复严肃,“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回到了宋朝?” “具体我也不清楚,但据我分析,这与褚紫辰练就的法器有关,那圆盘一样的东西能控制时间,虽然那时候还没有完工,但威力已不容小觑。” “能控制时间?他想做什么?” “是的,能控制时间,他不仅要对付我爹,甚至野心勃勃地想一统四界,在关键时刻柳若飞拼了命想将它毁去,却引起了大爆炸,可能就是这个原因我们才到了这里,好在是在结界里,不然,真的很难想象会发生什么。”也许整座城市都被移了来了。 “原来如此!”杨戬敲着扇骨探究道,“不过有一点我还是很好奇,风意晟、魔域白虎和司徒晴鹤逃出升天,你们受到波及,可为什么你们都是落到了这个时间?” 小白他们没事?那太好了! 对哦!为什么我们四人都是落到了这个年间,按说应该是不确定的才对。 “那二哥认为呢?”这么深奥的问题还是留给二哥吧! “你之前说褚紫辰的法器即将完成,那会不会他能够设定时间?”设定时间?你是说……“没错,也许他本就打算到这个时间段内。” “可是这个时间段内貌似没有什么大事件呐!”戏文里的襄阳王之乱根本就不存在的,周边国家也在大宋朝的“岁赐”政策下称臣(就是我给你钱,然后你管我叫老大),小赵同志虽然年轻,但好歹也把国家治理得国泰民安了,百姓才懒得造反呢!既然没有大事件发生,褚紫辰又为什么会选这么一个波澜不惊的时间呢? “没那么简单。如果是我的话,我不会想去改变历史,因为历史大环境一旦改变会震动天道,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将抹杀,重新开始,所有的一切都会充满了不确定。” “如此说来,也是,据我哥说,那褚紫辰是个极其自负的人,他想要什么事情都按着他设定的来进行,改变了大环境,那他就失去了主导权,而且动历史的话,上面的史仙官也不会坐视不理。”高级史仙执行官有先斩后奏的权力。 杨戬赞许地点点头:“分析得很对,如果他不是想将历史改写,那为何又到这么一个时间来?” “嗯……既然不能改变大环境,那可以改变小环境……我爹?!二哥,褚紫辰的目标是我爹,是我上官家族!”没错,涵少以前说过,大宋仁宗年间,老爸下凡历练,也是在这时候与老包成为好友,也奠定了之后上官家完全崛起的基础,“他想取代我爹。” 将我老爸取而代之,接手老爸做过的一切事情,甚至是上官家族在地府的作为,将老爸、涵少、我,以及上官家族从历史和仙史上彻底抹去,没错,只有这个方法才能既报复了我老爸,又不会引起天道震动,历史才不管帮忙推动它的是你上官家还是褚家。 想到这里,依依一阵发寒,如果老爸在这一世出了事,那她和涵少也就不存在了。 杨戬也叹了口气:“这也正是小涵担心的。”和着你们什么都想到了,就在这给我上课来着?悲哀啊,我哥他都想到了,可笑我还在这里做些小孩儿的游戏。 “那二哥,我该怎么做?”依依,别慌,镇定,镇定! “依依,冷静,冷静听我说,事情还没有那么糟,之前我一直在搜寻褚紫辰的气息,但没有找到,估计他也受了重伤。而你没有消失,更证明你爹没事。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先他一步找到你爹,然后将他保护起来,以逸待劳,等那褚紫辰上钩。” 嗯嗯,依依明白! “还有就是,我毕竟不应该在这里出现,得马上离开,你莫对他人说起你我相见之事,恐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以后凡事都要靠你自己了。” 嗯嗯,依依明白! “另外,那欧阳吉不管怎么说都是魔域的少帅,你多少还是得注意着点。” 嗯?依依不明白!为什么要防备欧阳,在魔域的时候二哥你不也见过他,而且看你对他的印象还蛮不错的嘛! “依依,你是不懂的,人心是最难琢磨的东西,一个能将俘虏的两万地府兵活埋的铁血少帅会说变就变吗?当然了,如果他能改变那是最好的,否则……即使伤了你的心,二哥也要将他除去。” 第六十八章 战争和无奈 ?欧阳,不,青瑄曾将我两万地府男儿活埋?这不是真的……但,这是二哥说的,他没理由骗我。 呵呵,依依,这些都已经是过去了的事了,都过去两百年了,而且战争哪有不死人的?青瑄最后不是不顾魔君的命令撤兵了吗?这一举动又避免了多少家庭妻离子散、分崩离析?都过去了…… 可是,还是很在乎啊!两万的兄弟啊!只是他一句话,就被活活埋葬了。如果他们拼死在战场上,也许我心里还没那么难受,虽然结果是一样的。 如果有一天,二哥和欧阳真的刀剑相向,我该怎么做?一个是我上官家族信奉的神,一个是……是我在乎的人…… “你去哪了?” 直到手臂被紧紧拉住,依依才反应过来。 “啊,那个,我迷路了……”越说越小声,故作心虚地将头埋得低低的,实在是不知该怎么面对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欧阳被气笑了,没有发现依依的异常:“以后可不许这样了啊!我们回去吧,大家都很担心你。” “嗯。欧阳……”突然很想问他。 “什么?怎么了,不舒服吗?”欧阳担忧地想探探依依额头的温度。 侧头避过:“没有,只是……只是,前几天看到书上写白起长平之战,坑杀降卒四十万,我很不解,觉得他……” “很残忍是吗?”转过身微笑着面对她。 “嗯……”白起坑杀赵兵四十万,一直以来都是依依所厌恶的,现在却听说自己的好友也做过类似的事情,虽然是二十比一,本质却是不变的。 “可是依依,在一些特定的时候,仁慈也可能会变成残忍。”欧阳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可他的话却让依依心里发冷。 “为什么?”脱口而出这三个字。 “那你告诉我,白起是什么时代的?” “春秋战国时期,秦国大将,为战国四将之一。”他有个外号,人屠,顾名思义,屠夫一般的人物,不过别人屠的是牲畜,他屠的是人类。 “那你再告诉我,那个时期的战争以及经济,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人?”上课的时候老师好像说过。 “是的,人。在那个时期,最重要的是人,因为他们没有高科技可以依赖。战国时期,每个君主的目的都是将敌国消灭、吞并,而不是收编。 白起长平之战俘虏的四十万赵兵就是例子,如果是你,你俘虏了那么多人,你会怎么做?像解放战争时期我方对待俘虏那样,想留下的欢迎,想回家的发放路费吗?在那个时代这种想法根本是不可能的。秦赵两军皆是血性之军,他们现在是俘虏,等回到了国家,下次战争爆发时,他们又会成为攻城掠地的凶悍战士,又会去杀戮你的战士、家人,所以那个时期,很多将领打的是歼灭战,而白起就是其中最有名的。所以,虽然我不太赞同他偏激的做法,但也不怪他,他也是为了自己的国家。” 国家吗?这就是你的理由吗?以国家为名,就能手染鲜血吗?“你……做过这种事情吗?” “……有。” 欧阳的声音平静得让依依心中有些抽搐,这样的欧阳让她十分的陌生。 “当年我刚接手青龙封地时,猲狙族叛乱,就曾将他族叛乱的三千余口成年妖……斩首。”猲狙者,凶兽也,其状若狼,赤首鼠光,喜食人,“因为猲狙是种很可怕的东西,你不将他打得无还手之力,他随时都会反扑。” 是的,我知道,那是种残忍的妖物。 “你没想过将他们收编吗?”还是心存侥幸。 “有,虽比不上诸葛孔明的七擒七纵,也有个五六次,可是没用。从首领到士卒皆是顽固不化之辈,从来都不考虑自己的父母妻儿。领地内有这么一个不定时炸弹,还让我怎么治理?其实那么做也有杀鸡儆猴的道理。” 那我地府的两万……是啊,我地府的男儿又岂是善于之辈?他们的字典里没有“投降”,两万的地府军完全可以消灭一座中型城市。对一心想消灭天庭地府的魔君来说,这两万会让他损失二十万,甚至更多。 怪来怪去都怪那魔君挑起的战争,世间为何要有战争? “嗯……”知道你很无奈,但我……“我听说当年,你曾活……” “大人,你在这啊?”青索的突然出现打断了依依提出那个敏感的问题,“公主殿下,您也在呐!大家都很担心你哦!” “嗯,我知道,我们回去吧!”看来是无法再继续那个话题了,也不和欧阳招呼,径自往客栈而去。 “大人,公主殿下怎么了?好像不开心的样子,是因为索儿吗?”青索是个敏感的孩子,生怕自己惹得“未来夫人”不快。 “没有。走吧!” 今天的依依有些奇怪。 …… 回到客栈,依依当即召集内部人员开始会议,与会人员有:欧阳、明风、柳若飞、依依自己。 至于不邀请杨晋的原因:毕竟他们都是历史黑户。 闲话不多说,直接进入主题: “我突然想起来,褚紫辰如果也和我们一样到了这个时代,那他会不会去找我爹?” “你爹?他现在不是应该在地府吗?褚紫辰神籍已经被冷冻,去地府的话不会那么容易。” “不是的,在这个时代,我爹现在不在地府,他在人间。” “什么?!”欧阳和明风大惊。 当下依依就将和杨戬的推论和欧阳说了一遍,不过略去了杨戬的事。 柳若飞安之若素:“你这么一说我倒是也想起来了,上官大人现在的确是在人间历练来着,这可就麻烦了。” “原来如此,那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到你爹,他现在在哪?”不知道,“叫什么?”不知道,“多大?”不知道,“做什么的?”不知道…… 什么叫一问三不知,就是这样,她还多一不知。 柳若飞也摇头,表示没有线索。 “我就知道他在这一世会和老包成为很好的朋友。” “如此说来还是得从老包入手。”想到那个以天下为己任的包大叔,欧阳就佩服不已,“我们得快点回开封。” 那玉冶怎么办?现在还一点线索都没有呢! “说来,我倒是有些她的线索。”欧阳的话让困境有了转机,“之前我请小天帮忙,大致已经知道了方位,而且还收到了这个。” 一张飞刀留书,上书一行字:赵玉冶,仙女山。 “结合小天查到的大致方位,这字条可信。” 仙女山,正是此行的目的地,太后和太妃,以及杨妃都在那里修行祈福,至于她们为什么要挑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江南小山头,就不得而知了。玉冶为什么要独自到那里去?她一从未出过宫门的小公主,怎么可能到得了?留书的是谁? 这时柳若飞冷笑道:“赵玉冶的目的,恐怕是太后吧!” “此话怎讲?” “你们可还记得狸猫换太子?”这是自然,小时候一到暑假电视台就播《包青天》,这个可是主打戏,“之前坊间就有传言说,皇帝生母并非太后,而是老皇帝的宸妃,而那赵玉冶就是宸妃生的。” 诶?玉冶是宸妃生的?电视里不是说小皇帝一生下来就被当时的皇后,现在的太后用个剥了皮的狸猫换走,导致李宸妃被打入冷宫了吗?那怎么还有小孩出生? 柳若飞用他那双好看的丹凤眼横了依依一眼:“那是电视!” 好吧!就当我错了,那你说说玉冶找太后有什么目的? 又被横了一眼:“我怎么知道?” 依依:“……” 第六十九章 内部会议 直到两人停下了眼神交战,欧阳才又说道:“我的话还没说完。玉冶未必是一个人去的仙女山。”那还有谁?她的贴身宫女荧荧都还在这里,“你难道没发现吗?两位公主的仪仗队到现在都还没到。” 对哦!大部队虽说走得慢,但不至于这么多天都没到啊! “刘虎刚接到传书,仪仗队和护卫队被人控制,绕过此镇,马不停蹄地赶往仙女山。”欧阳可算是把话说完了。 “被人控制?谁?玉冶手下?”不可能吧?一娇滴滴的公主怎么可能有私人部队? “不知道是谁,但可以肯定的是,来自宫里。”刘虎接到的传书就是这么写的。 宫里?皇后? 如此说来,是不是可以将之前的事情串联起来了: 路过小镇,“偶遇”强抢民女的周衙内,依依“失手”将他打死,身陷囹圄,即使不会被问斩,也会被缠上而无暇顾及其他。按着欧阳他们之前的想法,是要收集人证物证,甚至抓住真正杀死周衙内的凶手为依依洗脱嫌疑,那样就正中对方下怀,因为根本就什么都查不到,周衙内的“尸体”、导火索祖孙二人,都是不存在的,即使到后来发现,也已经被拖住了许久。与此同时,玉冶,或者那宫里的帮手调集手下,控制住仪仗队和护卫队,绕过小镇,直奔仙女山,目的可能是太后。 本来玉冶有的是时间慢慢计划完美出逃,无奈周衙内尸体不翼而飞被发现,依依将提早出狱,以后将没有了合适的机会。而此次去接依依出狱,调开杨晋,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于是她的另一帮手铤而走险,袭击了小天和小红,成功将她带走。 而在树林里被困阵中,恐怕也是出于这个目的吧!对方变化成小红模样,让她放松警惕,如果不是杨戬,恐怕依依被找到还要花更多的时间。 “不管怎么说,我们必须要先赶上玉冶。”不管那留书的是谁,何种目的,追上玉冶才是关键。 “那,那个猪头县令怎么办?”明风提出了一个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是哦,之前有答应他要留在小镇,随传随到的。 “咻~哆~”又是一张。 欧阳一个鱼跃,自窗户飞了出去。 依依将那钉在柱子上的飞刀拔下,还是一行字:县令将至,欲留殿下。 想将我留住?看来那县令知道些什么,得马上离开,可怎么做才能保住“殿下”的颜面呢?依依可是她赎出来的。 “你可以去求一下你的杨大哥。”柳若飞飘走之前留下这么一句。 对哦!可以去求求万能的杨晋呐!也不知道他和那青衣客交手怎么样了。不过,在依依认为,一定是杨大哥赢了的。诶?柳若飞为什么不一起去?难道是他? 片刻后,欧阳回来,回说,被逃脱了。 居然还有人能从你手上逃脱?真是出举哉(江南方言:出鬼了)! “杨大哥,小妹有一事相求。” 杨晋果然在小红这里,偷眼看小红那表情,也不像是袭击了依依的模样。 将来意简单说了一遍,杨晋恍然大悟:“原来于此,此是小事,小九放心。” 果然是二哥,这种小事信手捏来,随便扯下两张树叶,吹了口气,叫声“疾”,白光过后,两个活灵活现的依依就出现在眼前了,当然啦,她们的身份不同,一个是长公主殿下,一个是赵家公子。 “可以吗?” “相当可以!” 杨晋微微一笑,又变出几个侍女内侍。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主子,县令大人前来拜会。”门外是李顺的声音,虽然杨晋他们已经知道依依的“身份”,但还是以“主子”称呼。 杨晋微微一笑,嘴唇合动,那树叶版公主殿下也是微笑,放下纱帘,回应道:“知道了,请那县令稍坐,我马上就到。” 语调音色一模一样,真是神奇啊!看“自己”与人交谈可是件可遇不可求的事,一定很好玩! 捏个“隐身诀”,尾随“玉宣”而去。 看到另一个“自己”,李顺的脸居然瞬间就绿了,好在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哆哆嗦嗦地向“玉宣”告个罪,逃也似的回了自己房间。 那边依依已经忍笑到内伤。 目送他们离去,小红眼带忧虑:“大人,这样可妥?”也很奇怪作法之事居然不避讳小汀。 “放心,无妨,就由她去闹吧!” 小红在杨晋的语气中听到了宠溺:“大人……是不是,很喜欢那孩子?” “她很有趣,像极了三妹。”收回自己的目光,杨晋看向小红,“眼睛可好些了?” “恩,好多了,只是那位柳大夫说还不能过多的接触水,这可让我如何是好?我已经好久好久没入水了。”快乏闷死了。 杨晋呵呵笑道:“莫心急,快结束了。待得此间事务一了,我就陪四公主去看泰山日出。可好?” “恩,大人可不能食言哦!”原来他还记得。 “那是自然。啊,说来我也许久没去拜会黄飞虎黄将军了。”抱过小汀放在腿上,柔声道,“小汀可知黄将军?” 又恢复成可爱小包子的柳汀歪着小脑袋:“可是泰山府君黄老爷?” “呀,小汀知道?”小红有些诧异这小孩居然知道泰山府君,看到杨晋“大变活人”也不惊怕。 “是啊,前些天小天哥哥带我去听说书,那说书的说的。姐姐认识他吗?他真的有一只金眼神雕?漂亮吗?” 小红躲过小汀扑闪闪的大眼睛,笑道:“见是见过的,只是人家是大人物,哪会与我认识?倒是你杨哥哥,可真是与他相熟。” “那可以让小汀和金雕玩吗?”小汀转向杨晋,小红暗中松了口气,心中居然有些惴惴:这孩子的眼睛黑亮黑亮的,仿佛能看穿一切,到底是什么来路? “当然可以,黄将军一定会喜欢你。” 杨晋眼中的宠爱毫不掩饰,和对依依时相差无几,刺痛着小红的双眼,那灼热的感觉居然比狐毒更甚,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外人。如果这一幕让她看到,有会作何感想? “姐姐在想什么?为何一会不开心,一会开心的?”耳朵里钻进个甜甜糯糯的声音。 小红惶然回神:“呃,没什么。我去看看小天,怎么这么半天了还不回来。” “恩,去吧!最近晚上比较乱,切莫乱走。” 杨晋不前不后的话让小红心中一惊,按捺下一丝慌乱,应了声,匆匆而去。 在她看不到的后面有一双眼睛一直尾随着她,那小小人儿靠入宽大的怀中:“我从没有见过武成王殿下。” “看来真的快了。你说她会去哪?” “我想吃月饼了。” 揉揉她的脑袋:“说话越来越有玄机了,小汀。” 小汀懊恼地抓住杨晋的手:“我不是小天。讨厌!” 那些看似无所关联的对话只有三人才懂,另一人在一阵清风之后站在了两人面前。 “大人真是好福气。”居然是那夜与杨晋斗法的青衣人,嘴角带笑,丝毫未见两人动过手的痕迹。 小汀脸一红,从杨晋腿上跳下:“不许告诉别人!” “是,姑娘之命莫敢不从。” 那丝微笑中带着对孩童的戏谑,这让小汀很不舒服,刚想发作,被杨晋接去了话。 “阁下今日前来,不会又是来切磋武艺的吧?” 那青衣客收起嬉笑:“鱼儿浮水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七十章 寻人算命 要糊弄糊弄那县令完全是小菜一碟,依依突然闪现出一个主意。 “贵县所言有理,本宫也不好拂了贵县好意,也罢,今夜就劳烦贵县派人过来,本宫住到官驿去。”在依依耳语后,那“玉宣”殿下如是说。 县官受宠若惊,本以为这位公主娘娘是抬也抬不动的,现在还让自己的人来帮忙,正中下怀,当即告辞,说是去安排打扫,实则通风报信吧! “为什么要答应搬去驿站?”柳若飞不知何时飘到了身后。 “因为我还是很好奇那留书的,到底是谁。”不管他是好心还是恶意,这么安排他肯定会有所行动。 “你不怕打乱欧阳吉的计划?”话虽如此,依旧是听不出半点担忧。 欧阳的计划?那……不管能不能得知那留书人的身份,计划不变。“今晚就走。” 事实证明,依依的猜测还是有点准的,那人下午就又出现了,还是留书,不过是约她出去,城东城隍庙,终于要露面了吗? 有那位“玉宣”顶着,要摆脱众人还是不难的,见过那人之后马上回客栈,肯定不会被发现。 不过没有任何标记,连接头暗号都不知道,怎么找人?转了几圈才想起:哎呀,真是笨,对方不是认识自己的吗?等他/她来找自己不就得了?虽然被动了点。 这里的城隍庙倒是香火鼎盛,人来人往,所谓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的确是个接头的好地方。 会是谁呢?是那个小货郎,他步履轻快,轻功高手?是那个卖花女,她手藏篮中,暗器行家?是那个吹糖人,他掌心有茧,剑术宗师? 看谁都可疑……脖子都扭疼了。 “公子,可要算卦?”背后有人! 依依霍然转身,退开一步,警惕地打量着对方。 是个算命先生,蓝衣蓝巾,留着小胡子,也算是眉目俊朗,右肩挂着褡裢,上绣一八卦,左手持着一竿,有一副“算命测字”的布帛,不是时下常见的“某某半仙”,这倒还让依依有点意外。 微微一笑:“如何算法?” 当看到他眼睛时,依依就改变了要一走了之的想法,他双眼有神,内藏锋芒,却带有一丝温柔。更重要的是,这人很眼熟。 “那要看公子所算何事了。”在看到依依的微笑时,那算命先生眼中的温柔更甚。 他一定认识自己,不是欧阳变化的,欧阳眼中的温柔不会这么含蓄。 “就这么站在路上算?” “呃,公子这边请。” 将依依引至一个偏僻角落,那里有一张桌子,铺着张画有八卦的白布,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标准的算卦摊。 在他摊前坐定,那算命先生就问道:“公子欲问何事?” 眼睛一转:“寻人。不知先生用何种方法卜算?” “解签、排卦、测字、相面皆可。”呵,四项全能啊!“敢问公子欲访何人?” “这需要告知先生吗?” “知道得越详细越能测算得准。” 呵呵,我也想告诉你,可惜我也不知道:“这样吧,你先算算本公子的命格,也让本公子看看你的道行。”眼角上挑,明明白白的挑衅。 算命先生也不恼,点头称是:“那就让我为公子看个手相吧!” “可以。”伸出左手。 “公子,另一手。” 切脉和看相同一道理,男左女右,这人现在让她伸右手?有点意思。 “公子请看,此为太阴丘、太阳丘……”算命先生在依依手掌上介绍着各个区域,将其代表内容一一到来,如数家珍,笔杆子画得依依手心发痒,刚想喝声“无礼”,忽然发现似有端倪。 为……何……不……走……为何不走?!他在依依手心写的是“为何不走”。 果然是他! 不动声色抽回手,笑道:“先生的意思我不懂,还是劳烦先生直接说出本公子的出身经历吧!” 算命先生眉心微拧,随即又展开了类似职业般的笑容:“公子所言有理,是山人卖弄了。依着公子相貌和手相来看,公子出生贵不可言,俨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富贵,一直以来都是被捧在手心,含在口中的。只是金笼困凤凰,宝匣藏明珠,公子自小到大虽然任何事都有父母兄长安排好了一切,却感觉一直没有自由过,所以公子渴望得脱富贵的牢笼,翱翔于天际。不知山人说得可对否?” 当他说到这里时,依依已经完全肯定之前的猜想了:他不是真的算命的,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完全不是自己的出身,不过这人却是真的认识自己,确切的说是,他认识真正的玉宣,成了鬼的玉宣,而且很熟。 “没错,继续。” 这山寨版的算命先生继续说道:“本年初,公子有一大劫,如能渡过,则之后福泽绵长,否则……现在看来公子是渡劫成功了,可喜可贺!” 无法忽略他眼中的哀伤,依依故作忧愁:“命是留了,可是以前的事情却都忘了。”这个人一定与玉宣的死有关,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先生能帮我算出来吗?我的从前。” “忘了从前了吗?难怪……”心中一痛,脸上却保持着淡定,说道:“其实过去的已经过去……” “过不去。”依依断然截下,“我过不去那段过去,虽然忘记了从前的事,可是我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我,一定要记起来,那里有一个很重要的人,不能忘记他,就算忘记自己是谁,也不要忘记他。每每午夜梦回,总是会闪现一些模糊的片段,可是,我始终无法看透那迷雾一般的阻隔,无法看清那人的脸……”想起自己刚醒过来时就是如此,所以也不能说她在撒谎,“你能帮我算出那人是谁,在哪里吗?” 偷眼看他,已是痴了:“玉宣……” 喃喃自语没有逃脱依依的耳朵,扭头擦拭并不存在的眼泪,以平复自己的心情:越来越有趣了。 算命先生连忙掩饰自己的失神:“咳咳,公子,那人就是你所要找的人吗?” 歪打正着:“是的,无论出多少钱都无所谓,只要能找到他。” “哎……公子,这并不是钱的问题……适才山人推算出公子忘记的过去很是不愉快,忘记了就忘记了吧!山人相信那位对公子很重要的人,他也不希望你为了想起他而记起以前的不愉快,他一直在暗处守望着你,只要看到你平安无事,他就很满足了,至于见面,有缘自会相见。” “有缘自会相见吗?”哀伤布满双眼,“真的能再见面吗?” “能,一定能。”低下头不去看依依的双眼,“公子还是尽快离开本地吧!” “为何?”之前就一再在我手上写“为何不走”,现在知道我“失忆”了,所以改成明示了? “因为,因为自公子手相上看出,公子与本地不和,敢问公子一句,是否到了本地就一直诸多磨难?” “是啊!”你的“道行”还真是高呢!这都被你发现了,“差点丢了性命。” “所以公子还是尽快离开吧!前途凶险牢笼成,趋吉避凶绕道行。” “多谢先生提醒,我记下了。这是卦金,请笑纳。” “愿公子福寿双全。” “借你吉言。” 转身时已经收起眼中的哀伤,依依的嘴角挂起微笑:很重要的人,不想信口胡诌也能得来意想不到的结果。玉宣,看来你也不简单呢!算命先生,虽然我还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不过至少我知道你与玉宣有旧,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第七十一章 发现古怪 回到客栈时正看到睡够了的玉宣显形晃了出来,依依冒出一个恶作剧的念头。 “这位小娘子可要算卦?” 玉宣的懒腰刚伸到一半,急忙转身,看到来人时眼中满是惊诧。 变化成刚才那算命师模样的依依又微笑着重复了一遍:“小娘子可要算卦?” “啊,不,不用了。”玉宣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来人,原本就苍白的脸带上了铁青色,甚至有些慌乱,想起什么,“你是怎么进来的?”外面可是有守卫的。 依依回头看了看门:“走进来的啊!”难不成还是飞进来的? “不是,我是说,没有人看到你?” 展现一个自认为高深莫测的笑容:“自然是不会让旁人看到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只能说山人与小娘子有缘,上天让我来为你指点迷津。”信口胡诌完全是小菜一碟。 别过头去:“不必了,你走吧!今夜我就会离开。” 依依心中一惊,玉宣居然会把他们商定的事告诉他,难道之前的行踪也都是玉宣透露出去的? “之前不是答应县令大人要搬去馆驿吗?” “他们……”玉宣一手掩口刹住话头,变幻脸色,“我自有办法,你只要做好本分就行。莫让旁人见着你。快走!”这些话说得快且急,最后两字甚至带着命令的语气,这是依依没见到过的。 “是,小的告退。”虽有满腹疑惑,脸上还是不动声色。 于角落处变回自己的模样,依依翻墙回到客栈,从这走可以绕到玉宣身后,如果她还在原地的话。 那小女子果然还在,呆呆地望着刚才她离去的方向。 调整心情,依依展开笑容:“玉宣。” 又一次见到玉宣的慌乱:“啊,小九,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刚到啊!你刚才在看什么呀,那么入神?”见玉宣的脸色又变了,“怎么了?不舒服吗?要不要找柳若飞看看?”我什么都没看到哦! “没,没什么,可能伞里面待得久了。” “哈哈,骨头都懒了吧!让我给你松松?” 作势要去呵她痒,这才让玉宣笑了出来:“别别,我怕了你还不成?” “对了,刚才我出去逛了一圈,有个人好奇怪,一直盯着我看,看得我心里直发毛,讨厌死了。” “哦?是吗?是什么人啊,那么没礼貌?” 玉宣,你眼睛里又出现慌乱了,这可不是好现象:“是个算命先生打扮的,还以为他会上来说什么‘公子,你有血光之灾啊’之类的,哈哈,幸亏我走得快!” “是看你长得漂亮吧?小九啊,现在这种神神叨叨的人越来越多了,可莫被骗了。”口中虽然说着调笑的话,眼睛却不敢与依依对视。 “哈哈,我会被骗?才怪!玉宣,我们还是回去吧!免得被别人看到。” “哦,好,正好准备一下。” 换做平时,她一定抱着柱子,拖也拖不动的,今天好听话。 …… “怎么才回来?”等了许久才等到真正的欧阳,虽然在别人看来自己已经和他面对面坐了半个时辰。 收回留在房间中的假象:“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我?” “如果我说是心有灵犀你会不会很高兴?” “会。”在欧阳眼中的温柔让依依有些晃眼,心中莫名地一阵慌乱。 慌乱?玉宣看到那算命先生时是不是也是这种心情? 吸口气平复心情:“那人是谁?” “谁?”难道被她发现了? “那个算命先生啊,别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你一直都跟着我。”本以为瞒过所有人,后来才发现欧阳其实一直都跟着她,“这个啊,只要你一接近,我就能感觉到,是什么?”拉出一枚精致的玉佩,明知故问道。 之前在z市的时候,为保护依依不被朱瑜暗杀,欧阳曾将随身玉佩送给依依,这玉甚有灵性,能感应到他的存在。 “是以前送你的,跟了我很多年,就算将来我不在你身边,只要看到它……” “我不要!”脱口而出的话让两人同时愣住了,“我是说,一个玉佩哪能替代人?”其实自己心里清楚,是不允许欧阳离开自己的,“而且你说过的,不会离开……” “恩,我明白了。”心里跟灌了蜜一般。 “说吧,那个人,到底是谁?你应该是跟了去的。” “那人武功不错,学过些粗浅的道法,现在身份是捕快。” 捕快?脑海中浮现一张刚毅的脸,是他?“是不是叫赵申峰?” “你认识?” 难怪那么眼熟。 如此说来也就想通了,当初那个怜悯的眼神,那个孤单的背影,原来他和玉宣早已相识:“他和玉宣认识,今天还不止一次地要我离开,想来是把我当做她了。其实玉宣本就会武功的,对吧?” 今天的依依让他刮目相看:“没错,她的鬼术中夹杂着些拳脚武术。” 所以赵申峰在逮捕她时没怀疑“玉宣”突然会了武功,也不阻拦将她关在满是恶霸的牢中,再加上依依无意中说的失忆,现在的赵申峰完全把她当做了玉宣。 “他应该不止这么一个身份,凭他的身手。”能从欧阳手中逃脱了,除了之前欧阳的轻敌外,那人的轻功也是让人出乎意料。 “我们的行踪也是他报告给外界的吗?”如果真是他的话,那玉宣呢?不对,从玉宣今天的反应来看,两人之前应该没有接触过,否则那“失忆”的谎言瞒不了他。 欧阳也否定了这个猜测:“应该不是,也许,他对玉宣有情。” 意外发现啊!一个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一个是默默无闻的小捕快,多么有故事的一对组合,当初的皇宫一定发生了许多事情,那人莫不是与玉宣的死有关?赵祯压下了多少东西? 欧阳却突然笑了,见依依疑惑看着他:“我想起了当初的我们。你是地府上官家的大小姐,我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警察。” 说来也真是像。“造化弄人啊!” 当初的自己怎么会想到事情会发展都这一步,自己从一个偶尔会担心考试通不过的平凡高中生,到地府的实习死神,到得知自己其实是三个灵魂的混合体,再到后来炼魂炉中的考验、与泪姬她们的对抗,都是为了一个目的,活下去;现在,莫名其妙的穿越,无缘无故成了公主,遭遇了种种,目的又是什么? 是为了回家吧?! 而欧阳呢?从刚出校门的实习警察,到魔域的青龙少帅,再到现在乱七八糟的一堆身份,只是为了陪在我的身边,得友如此,夫复何求? 之前一直萦绕着的纠葛在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欧阳,谢谢!” “傻丫头,谢什么?” 从他的眼中看到了闪亮的东西,是依依没有发现,或者说是从前么有好好注意的,这让她感到自己不是一个人,从前、现在和将来,这完完全全属于自己,而不是泪姬。 阳光透过窗子洒落在地,铺就一条金黄大道,原来一直有人在陪着她一起走。 “公子,公子……”偏生就有人要这么不识相,“呃……索儿打搅到公子了吗?”刚才公子在瞪索儿?可是大人从来都不会瞪自己的。 “没事,没事。”依依赶紧打圆场,刚才青索的声音让欧阳有些薄怒,现在正扭头调整,“怎么了?”跑得这么慌慌张张。 青索这才回过神来:“外面,外面有个大美女。” 诶?!有美女?! “大人,殿下怎么跑这么快?”一眨眼就不见了。 “没事,习惯就好。那个,青索啊,以后不要跑那么急,要稳重,稳重知道吗?”刚酝酿出来一点气氛啊,很不容易的! “是,索儿记下了。那,那个美女……” 哎,去看看吧!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七十二章 嫦娥下凡 真的是个大美女啊!只是随便站在街上就像是站在雪山顶上,那飘舞的发带,那带风的裙摆,连那周遭的红尘也彷佛只为衬托她的飘然空灵而存在。 之前见到锦儿是第一感觉就是美,而现在见到她,锦儿的美早已跌落到了尘埃之中。冷艳孤傲,不带一丝人间烟火,如果她不是下凡的仙女,谁是? 看那些路人商贩,无论男女,早就被施了定身法一般,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怕自己比别人少看一眼,甚至连平时油腔滑调的公子哥也忘了去搭讪。 自认为对美色有些些免疫的明风还是被惊艳到了,当然,及不上第一次看到杨晋时的场景,所以还是由他来打破这僵局吧! 刚想上前,身边一阵风刮到,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是谁,计划泡汤。 其实自己这师父比他更爱看美女帅哥,现在一定眼睛瞪得……眯缝眼?有杀气!不是,她怎么没惊呆,反而刺猬一样竖起了倒刺? “她怎么来了?” 诶?师父认识这美女? “哟,嫦娥下凡呐!”柳若飞晃荡出来,轻飘飘地来了一句。 “对对对,真个是嫦娥下凡啊!”周围终于有路人甲乙丙丁活了过来。 在依依肆无忌惮观察那美女的同时,那美女也在打量她,然后直接走过来,带着淡淡桂香,步态优雅,没来由地想起“步步生莲花”来,古人诚不欺我。 “仙子。”收起锋芒,作了一揖,毕竟自己是小辈,等级也没她高。反正旁边人已经把她当做仙子了,这么叫相当的“无妨”。 嫦娥微微一福,温声细语:“劳烦通报一声,我要见他。” 任谁都无法拒绝如此佳人的要求,更何况她的要求没有被拒绝的理由,他们之间的事情还由他们自己解决,我们无权插手。 “仙子请!”将嫦娥迎到大厅,“请稍坐。” “有劳。” “不必了。”打后院出来一个黑衣男子,“主人请仙子后院叙话。”正是小天,虽然他不是很喜欢嫦娥,可这礼数不能忘,否则别人会笑主人的。 朝依依微微一笑,嫦娥进入后院,自始至终没有看旁人一眼,而她一离开,周围的人才定身法解除似的活跃起来,争相讨论着刚才那位美人,炫耀着美人看了自己一眼。 人类啊! 依依摇摇头,示意侍卫们把住门口,莫让闲杂人等进入,自己跟进了后院。 躲在暗处关注着院中,想来小天之前就清场了,整个后院只有他们几个:杨晋、小天、小红,以及嫦娥,没想到的是小汀没有被清场出去。 沉默…… 小红看着嫦娥,尴尬异常;嫦娥看着杨晋,五味杂陈;小天时而看看嫦娥,时而看看杨晋,小心翼翼;杨晋看着小汀,无喜无怒;小汀,呃,她在玩自己的。 最后还是杨晋叹了一声,打破僵局:“仙子别来无恙否?”添上一杯香茗,示意嫦娥“请坐”。 “大人下问,嫦娥无恙。”笑得有些僵硬,特别是在看到敖红后,“原来四妹妹在此处,伯父快把天下翻过来了。” 敖广为了找女儿几乎动用了所有海族,这也是依依他们不久前刚知道的事情。 “累得父王伤神,实乃敖红不孝。”红红着眼睛,悲然欲泣。 “四妹妹,你莫哭,对不起。”嫦娥本是想找些话来缓解尴尬,不想却勾起小红伤心,忙轻声致歉。 “四公主莫伤心,待得此间事情一了,杨某即陪你回去东海。” 一句话震全场。小红是惊喜,嫦娥是惊诧,依依等人是惊讶——他居然会说出这么直白的话来。 真的真的越来越有趣了,本觉得应该自动回避的依依现在打死她都不走了。 “敢问仙子如何知道杨某在此间?”“罪魁祸首”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优雅地品茗。 “有人在月宫门口放了封信,打扰到大人,嫦娥失礼,只是……” 在见到那封信后,嫦娥坐立不安了一整天,考虑再三,最后还是敌不过自己的私心,决定下凡一趟;而在来的路上她想了好多话,可是为什么见到他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有何话仙子只管讲来,此间并无外人。” 诶?二哥把我们也当非外人了?激动呀! 千里迢迢而来,不就只为一句话吗? “那,嫦娥就厚颜问大人一句,大人心中可还有,还有那月光的位置?” 这句话问得含蓄,却也花尽了嫦娥所有的力气,羞怯布满双颊,这句话应该是这位大家闺秀最大胆的了吧? 那个……要不我们还是回避吧! 还没等他们转身,那边杨晋已经开了口:“仙子可知当年杨某的心情?” 众人皆安静等待他的下文。 “当年,只要能让那温柔的月光照着片刻,我就觉得什么疲惫、委屈、忧虑都会烟消云散,每天最想做的就是看到那轮明月的升起,总是幻想着,有一天能完全地拥有它,让它洗涤灵魂。可是那月光却离我越来越远,远到了天边,让我赶之不及,求之不得。” 杨晋目光遥远哀伤,声音低沉浑厚,如锤子敲击在嫦娥心上,雾气弥漫上双眼。 嘴角挂起一丝微笑,似在回忆那段艰苦又幸福的日子:“后来,我的神殿里,那原本应该是月光照耀的地方流淌着了一泓清泉,将所有担忧、不安、犹豫带往深渊,抚慰伤痛,让冰冷的神殿有了泉水的叮咚声,有了活力,也让我知道了什么是依赖,什么是理解,什么是分担。” (依依:这个,这个,二哥的表白?!千年难遇啊!谁有录音机?) 悠长的寂静后,又是一叹:“之前一位小友说,让我自私一些。可是说实话,我从来没有这么犹豫过,月光和清泉,到底该如何选择?”在两人脸上一一掠过,最后,停留在一旁的小汀身上,“小汀,如果是你,你选什么?” 背对着他的小汀似抖了一下,呆滞半晌才慢慢站了起来。 “这孩子是?”一进来就只看到杨晋的嫦娥,刚才一直让他的话揪着心,现在才注意到这小小孩童。 “是主人从狐狸精手里救出来的人类小孩。”让主人伤心了那么久,小天不喜欢你! “不能,不能都选吗?”小汀犹犹豫豫地说道,偷眼看了下嫦娥,拧着衣角。 “不能。”许久不开口的小红和嫦娥居然同时脱口而出,飞快地看了眼对方,马上又尴尬地转过头去,杨晋也笑着摇了头。 小汀低着头,咬着嘴唇:“我,我,我希望你选水……”最后几个字细若蚊吟,说完就埋首膝间,死活不再抬头。 杨晋摸摸她的脑袋,淡然看向嫦娥:“所以,仙子,对不起。” 很多时候,得与失只在你的一念之间。 虽然依依也希望杨晋选择“清泉”,但让一个小孩决定,会不会太过了,对嫦娥不公平?不对,如此更肯定了小汀的身份不简单。 嫦娥深吸了几口气,惨然一笑:“请大人莫要说什么‘对不起’,本就是嫦娥打扰了。”走到小红面前,拉起她的手,“祝福你。”转身离去,“嫦娥告辞。” “嫦娥姐姐……”指尖还留有她的温度,人却已在三尺外。 外表柔弱内心坚强的嫦娥始终挂着微笑,却让依依他们一阵阵的心疼。 “仙子留步!”杨晋突然高声道。 “大人有何赐教?”人是停了,却不转身。 “四公主之前中了毒,里面有蟾毒,而那种品级的只有月宫有,敢问仙子……” “你是怀疑我下毒?”霍然转身,眼中的泪水决堤般涌现。 “姐姐,大人不是这个意思。”小红急忙上前解释。 “仙子误会了,杨某只是想问,可有可疑情况出现过?”彷佛那些眼泪不是因自己而流的,杨晋平静得让旁人冷然。 拭去泪痕,嫦娥低头回想:“可疑情况?蟾毒很少用到,一直是玉兔保管,许久未曾检点……说到可疑,之前有听玉兔说起,少了个新招的手下,本以为是她受不得月宫的清冷逃回凡间了,现在想来……” “想来是那刚登仙界的小兔子偷了毒,逃下凡了,只是不知是受何人唆使。”杨晋沉吟道,“杨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仙子可否……” 没等杨晋说完,嫦娥就说道:“大人说得什么话,四公主也是嫦娥的姐妹。那蟾毒剧烈无比,虽然看四妹妹现在无事,定然还是有残留的。只是这解药也是有毒,现下未曾带着,我即刻回去让玉兔调配一副解药送下凡来。” “那就有劳仙子了。” 小红却拦住了嫦娥:“姐姐不必费心,我是说,那位柳大夫医术了得……” “妹妹,虽然我们……但还是好姐妹,对吗?姐姐怎能眼见得你受伤?你且放宽心,我让玉兔尽快调配出解药来。大人,告辞。” 平步生云,嫦娥飘然而去,也许说逃走更合适一些,再坚强毕竟还是女子。 “好戏要开锣了。”身后却是欧阳带笑的声音。 第七十三章 去看好戏 虽然有嫦娥的插曲,计划还是没有打乱,一切按照原定进行。 夜幕刚垂下小城,就有衙门里的仆役手下来帮“公主殿下”搬家。那县令更是为“公主”鞍前马后,如果“公主”骑马的话,他就是当仁不让的马前小卒。 隐在欧阳设起的结界内,依依特别注意那赵申峰。现在的他卸去了装扮,穿着捕快服色,挺拔严肃,有谁能看出他就是之前那个装神弄鬼的算命先生?赵申峰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众人将公主的行李装车,不过眼神却不时滑向紧闭着的客房,那里面坐着树叶版玉宣。不用想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要不要再戏耍他一下? 念头刚产生,就被欧阳一把扣住:“别节外生枝。” 真是的,玩玩也不可以?! 这时另一边客房的门开了,杨晋等四人走了出来,小天前去敲门,“玉宣”出现在众人眼前,一如既往的带着纱帽。 “公主殿下,杨某特来此行的,这些天叨唠了。” 诶?二哥要先走?不是说有等假玉宣进了官驿,然后和依依他们一起走的吗? 那边的玉宣说着些客套话,大抵就是不用客气,大家可以继续结伴而行之类的。 最后杨晋一拱手,说是家中有突发事件,要回去处理等等。 “既然如此,本宫也不好强留,杨公子一路平安。” 见是不相干的四人,也无行李夹带,那县令也就没有说什么,只是催促衙役们手脚麻利了些,莫耽搁殿下休息。 除了那些将声音制造成噪音的“搬运工”,依依还注意到有这么几个人,专门在那些箱子柜子上敲敲打打,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想来就是周府的家丁了,为的,自然是他们家那位失踪了的小衙内,看来那人的计划周府并不知情。 有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才整理完毕,那县令在玉宣门口点头哈腰道:“恭请殿下移驾。” 树叶版李顺趾高气扬喊着:“公主起驾……” 开门,走出,登车,一切如同事先安排的那样,一切太过意料之中了,这让依依很是无聊,突发奇想道:“我觉得应该会发生些什么……” 话音未落,后厨方向一股浓烟拔地而起。 有乌鸦飞过,高叫:乌鸦嘴,乌鸦嘴…… “你少说一句会死啊?”柳若飞阴凄凄地飘过。 我错了还不成吗?欧阳,连你也用那种眼神看我! “失火了,失火了!”结界外的人们惊慌失措,找桶的找桶,警报的警报,乱成了一团,间杂着“保护公主”的语句。 “我去看看。”欧阳认命地说道。 这时一个黑影自墙角飞掠而起,稳稳落在马车上,一脚一个将驾车的侍卫踢下车辕,提起缰绳一振:“驾!” 马匹吃痛,嘶叫一声,绝尘而去,那马车上坐的正是玉宣。 不会是赵申峰吧?见公主没有听他的话赶快离开而铤而走险,用这个方法把她送走?这也太感情用事了吧?! “救驾!”尽忠职守的李顺尖细着嗓子高喊着,追着马车跑,可是两条腿哪比得上人家两个四条腿?只有吃土的份。 侍卫们纷纷翻身上马,紧跟马车,这些侍卫是真实的人,可不知道马车里面只是个西贝货,他们只知道公主再丢了,他们的脑袋也可以丢了。 事情的转机总是一个接着一个,那架马车堪堪转过街角,就听得凄厉的马嘶传来,然后是“蓬”的一声响,完全的音响效果告诉众人,那边发生了大事。 “谁在哪里?”欧阳在,柳若飞在,连明风和玉宣都在,那会是谁? 只几个瞬间的连接,侍卫们的包围圈还没形成,就有三条影子出现在地面,然后是本人,正是“玉宣”、“喜儿”,以及白衣玄扇杨晋。他怎么回来了? 原来马车刚转过街角,就被杨晋截住,真气逼住吃痛的惊马,几个回合就将黑衣人打得身负重伤落荒而逃,副作用是把马车给震裂了,不过不管怎么样,没事就好。 插曲插曲,纯粹的插曲。 目送“玉宣”及众侍卫侍女们进入官驿,依依等人才在暗处现出身影。 “那官驿中有结界。”欧阳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结界? “是的,镜反射。” 镜反射,结界的一种,可以将人困在结界内,只有施术者允许的人能自由进出,其他人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很难突破,其间所用法力都会反弹给破解者,除非你法力比施术者高出数倍,能在瞬间以压倒性的法力突破,而一般能使用镜发射的,法力都不弱,要对付依依,这绰绰有余。 所以赵申峰再三要“玉宣”离开,那黑衣人是不是他? 欧阳努努嘴,示意依依看那边。 果见那赵副捕头正紧锁眉头站在官驿门口,冒充门神,没有“身负重伤”的迹象。 “那会是谁?”看欧阳那表情,胸有成竹?“喂,告诉我!” “带你去看戏,可好?” 看戏?回头看看,那“门神”还在,貌似一时半会不会走,这边有他在,想来“玉宣”不会出什么意外。很好奇欧阳说的看戏,喂,别走那么快啊! …… 四公主不是说去找主人吗?为什么到了这么一个黑漆漆,鸟不下蛋,狗……那什么的地方?还东张西望的,在找什么?主人吗?不会,这里没有主人的气息。 背上的小汀拍拍他的脑袋,示意隐藏好。 这孩子也是古怪,小大人似的,刚才不是她说跟着四公主的话,还真不知道四公主不是来找主人的。 一股浓烈的香味飘入小天鼻子,痒痒的。不好,要打喷嚏了! 小汀一看不妙,一把捏住小天的鼻子,迫使他把冲上来的气体压回去,好险! 未见其人,先闻其香,来者居然是被主人放过一马的九尾狐锦儿。 她和四公主有什么联系? 这时小天心念一动,这感觉好熟悉,若有所思地转头,一张熟悉到骨子里的脸出现在眼前。主人?! “嘘,看戏。” 嗯嗯,主人说看戏就看戏!诶?看戏? 主人的旁边跟蘑菇似的冒出一个个脑袋,居然就是那带着主人气息的小丫头,和她的同伴们,看来真的是来看戏的,而他小天,就是那个先到场占座的。 那舞台上,一红一白就是主角。 “我要的东西呢?”小红的声音低沉冷漠,全然不是平时的阳光开朗。 “你急什么?”锦儿倒还是一如既往的妖媚,“这许久不见,就不许人家好好多看你几眼呀?” “哼,九尾狐,莫在那做戏,我们只是相互利用。”小红高傲地一扬头,眼神中带着鄙夷,“如果不是为了对付他,我会与你合作?”现在的小红让人一阵阵地陌生,完全的一个陌生人。 “你可真是绝情呐!” 娇滴滴的佯嗔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乖乖,原来女子可以嗲到这个地步…… “少罗嗦,东西呢?”小红显得有些不耐烦了,厉声喝问。 锦儿也收起媚态,轻哼道:“哼,主人让我问问你,为何不听他的命令?三番四次欲致人死地?莫不是忘了之前的约定?” 小红冷笑道:“致人死地?我致谁死地了?不都活得好好的吗?” “其他不说,就说那小九,主人只是让你暗算于她,让她失去抵抗能力身陷牢狱,你倒好,直接下毒想废了她一双腿,甚至还想真的杀了姓周的小子,好让她罪名坐实;还有那小汀,谁让你把她扔井里的,多此一举,就不怕被发现?如果不是她们命大,如果不是我和主人一直盯着,还有你现在趾高气扬地对我说话?” 诶?暗算我和小汀的是小红姐姐?!这,这怎么可能?! 第七十四章 抓现行 “一口一个主人,九尾狐,你倒是很有做人奴才的天赋!”小红嘲讽道。 “你!”锦儿柳眉倒竖。 “你什么你?哼,妇人之仁!”小红乜斜着锦儿,“那人既然那么讨厌那叫小九的丫头,为何不让我杀了她?还绕个弯子让她坐牢,说什么好实施计划?什么计划?我只知道杀了比什么都干脆!” “你懂什么?主人还要通过她来找一个宿敌呢!身陷牢狱只是为了拖延时间,也是要给她些苦头尝尝,只是计划的一部分。” 果然如同之前预料的,让我进牢房是为了拖延时间,那玉冶的失踪是不是就是他们的计划?明风曾说在临江酒楼看见过一个熟悉的背影,莫不就是小红? “好,这丫头有用,杀不得,那个柳汀呢?我倒是要问问你,她到底是你什么人?将她安置在杨戬身边,是何目的?还害我下不了手。” 锦儿也是一脸迷茫:“不让你杀她是还没到时候,怕被杨戬怀疑。我还想问你呢?怎么杨戬身边莫名其妙多了个小娃儿。” “柳汀不是你的手下?她可是那天杨戬从你狐狸洞里带出来的,说什么山下人家的孩子。总是粘着他,让我想接近都接近不了。”想起小汀的一双眼睛,她就一阵心寒,在她面前总是有被看穿的感觉,无所隐藏。 “我洞府中可没有这孩子,那天还害我赔了好几个孩儿。”锦儿心念一转,想到一事:难道是她?! 小红没有错过她的表情:“想到什么了?” “呃,没,没什么。”锦儿娇笑道,“看来你的美人计也不怎么高明呢!能让你如此沮丧,莫不是杨戬换了口味,看上了那孩子?”看来锦儿和依依很有共同语言的潜力。 “我怎么知道?你啰不啰嗦?快将东西给我!嫦娥今日来过了。” 嫦娥仙子来过与她们见面有啥联系? 锦儿取出一个碧绿小瓶,依稀有液体晃动:“你真的要用它?” 小红将瓷瓶劈手夺过,拔开盖子就要仰头喝下,吓得锦儿呵斥道:“你疯啦?”夺回瓶子将盖子复又盖紧,“这是蟾毒,不是仙丹!” “我自然知道。” “知道还喝?本以为你是用来对付杨戬的呢!”就算是苦肉计也不是这么用的,这一口喝下去,玉皇大帝也救不了你。 “没听我说吗?嫦娥来过了,说是回去让玉兔调配解药,以毒攻毒拔除我体内潜伏的残毒。先不说那解药会让我中毒,单就之前杨戬已经有了怀疑我的征兆,这次若被他发现其实我根本就没有中蟾毒,那就麻烦了。你是怎么诊脉的,连这都没有发现?!” “当时切她脉搏明明只有狐毒没有完全解,我怎么知道蟾毒会潜伏在体内?你们龙的构造就是麻烦。” 锦儿说的“她”又是谁? 小红横了她一眼:“莫再啰嗦,这东西到底怎么用?” 锦儿丢给她个白眼,揭开盖子,气灌指尖将蟾毒气化,引出瓶口,褐色的气体缠绕在她指尖,凝聚不散,想是她用真气凝结着,将毒气在小红眼睛上一抹后迅速收指,收好瓷瓶。 “这么多的量应该是正好,既不会让你失明,体内又有蟾毒残留的迹象。喂,杨戬这样就会信了?” 闭着眼睛强忍不适的小红咬牙道:“至少不会在中毒上怀疑我,身中两种罕见剧毒,而且程度基本一样,任谁都不疑其他。”冷笑挂在她的脸上,“今日你是没看到,那杨戬居然会拒绝嫦娥,可怜的女人,她那么自负,一向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被拒绝恐怕还是头一遭吧!”据说当年后羿杀光山上所有的银貂,就只为了她想得件银貂斗篷,。 “杨戬拒绝了嫦娥?看来那东海四公主还是有些魅力的,那你不是有很多机会对付杨戬了?” “那是自然,我要让那三只眼众叛亲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狰狞布满她白皙的双颊,扭曲了那张玉砌的脸。 即使依依再迟钝也听出来了:这人根本就不是她的小红姐姐。 锦儿娇笑道:“到时候莫忘了我那一份。” “放心,少不得分你一杯羹。” “那就多谢啦!对了,你出来这么久,不怕被发现?” “我设了个分身在哮天犬身边,凭那笨狗的道行根本发现不了是假的,而且杨戬身上被我下了海域千里香,即使是在水里,我们龙也能闻到。”她也是龙?究竟是谁?“既然柳汀不是你的手下,我们也已经离开那小九单独上路,到现在我总能杀她了吧?在那碍手碍脚。”好几次要对杨戬使用神控术都是被她打断的,她简直就是自己的克星。 锦儿一摊手,笑靥如花:“请便!”一抹阴险划过她的双眼,只是那假小红没有发现。 假敖红冷眼一瞥:“告诉你的主人,要肉体找别人去,下次再敢上我的身,我定将他炼化在体内。也莫忘了你的承诺,若你让四公主受了半点委屈,我定然踏平你所有的狐狸洞。” “小狐那敢呐!”装模作样地福了一福,抬头时却陷入了呆滞,“你……” “你什么你?”烦于与她纠缠。 “你的海域千里香真的有用吗?” “废话……”察觉到锦儿的异常,那假敖红也不回头,纵出一丈开外,才霍然转身,却见她刚才站的后面三尺处一个白衣男子正优哉游哉地扇着玄扇,“杨戬?” “正是区区在下三只眼。” “你都听到了?”假小红暗自心惊,有人站在她身后,她居然一点都没察觉。 “前面听了些,中间听了些,后面有听了些。” 那个……二哥,我知道你很酷,也不用这样吧?直接说都听到不就得了? 假敖红冷笑道:“听了就听了,我本也就不打算多呆,你以为凭你现在的状态还能打赢我吗?” 她居然胆敢向天庭第一战神挑战?不要命了? “你下了毒?”杨晋依然是不愠不火。 “没错,告诉你也无妨,这是我龙族体内自己炼制的毒,就算那姓柳的医术再高,也解不了龙珠毒。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一掌拍向杨晋胸口。 杨晋也不躲避,合起玄扇抵住一掌。 “龙族?凭你也配?”稚嫩的声音在杨晋身后响起,一个身穿红衣的小女孩转出,正是柳汀。 惑于她眼中的威严,假敖红收掌后跃:“你是谁?” 第七十五章 意想不到 柳汀扬起脑袋看着杨晋:“能让我来吗?这是海族的事。” 杨晋对她微微一笑,看向假敖红时眼中满是冷漠,手中折扇打开,扇出一阵利风,假敖红忙撑起一堵真气墙,以抵挡杨晋的真气,人没受伤,身上外衫却被震得粉粉碎,如蝴蝶归花丛般落了一地。 “这身红衣,你不配穿,还有这张脸。” 额间神目闪过冷光,笼罩住假敖红,只几个弹指,收了神光,一个面貌英俊眼神阴霾的黑衣男子站立在刚才假敖红站的地方。 玉墨?假敖红居然是玉墨?! 乾坤阵破除后就不见了他的踪影,原来当时就已经变化了潜伏在他们身边。是了,他最擅长伪装,那时他变的涵少,从外形到声音根本没有破绽,现在变做同是龙的敖红,本就不在话下,而且从刚才他对锦儿的警告来看,他对小红姐姐应该是很了解的。 杨晋满意地退到一边,将位置让给柳汀。 柳汀双眉一竖,喝道:“大胆孽蛟,你假扮龙神,荼害百姓,劳民伤财,草菅人命,如今还助纣为虐,企图谋害天部正神,今日本宫就代四海龙王,除了你这妖孽,为四海清理门户!” 虽是不足三尺孩童,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刚正不阿。 玉墨仰天长笑:“哈哈哈哈……孽蛟,妖孽,没错,我就是妖孽,所以我做什么恶事本就是本性,轮不到你这小小娃儿在这指手画脚。本宫?你是哪家龙王的小丫头?我劝你还是早早回家去找娘亲吧!莫在这装大人,到时说我墨郎君以大欺小。” 柳汀喝道:“废话少说,看招!”一掌拍向玉墨。 玉墨冷哼一声,道:“自不量力。”使个花架,迎了上去。 两人(呃,两龙?)斗在一处,居然是不相上下,看得依依连连称奇:小汀怎么有这份功力,居然能与玉墨斗个旗鼓相当? 杨晋摇着扇子,倒是悠闲,一点也不担心单薄的小汀会落败。 “这边没我们什么事了。”欧阳对依依说道,眼睛瞄向了锦儿,“九尾狐,想去哪?” 正悄悄溜走的锦儿顿住身形,转身娇笑道:“哟,少帅,唤奴家何事呀?” 那边柳若飞已飘到锦儿背后,堵住去路:“锦儿姑娘只需回答几个问题,既可离开。” “哟,两位公子是想与个弱女子为难了?” 欧阳没有理会她的矫揉造作,冷冷问道:“你幕后主使者是谁?他在哪?” “如果我不回答呢?” “由不得你不回答。”欧阳的微笑藏着刀,刮得人彻骨的疼,“我弟弟有九九八十一种讯息方法,我未婚妻有八八六十四种自创刑罚,听他们抬杠唠叨得多了,也记住了些,虽然我一直觉得逼供不好,不过在没有办法的时候,这也是个办法。” 欧阳啊,你真的变坏了!而且,越来越厚脸皮了! 那个那个,你的未婚妻是……(依依咬手指中……) “少帅真是自信呐!”锦儿以袖掩口轻笑,“还是先抓住我再说吧!” 衣袖一甩,扬起一团黄烟,将她身形遮得严严实实。 好臭! 果然是狐狸,跟黄鼠狼一德行。 “哼,雕虫小技。”欧阳扬扬眉,“你上还是……” 那边柳若飞皱着眉,做了个“请便”的动作。 欧阳也不多言,双手一圈,推出一道青色光芒驱散黄烟,就在黄烟淡去的瞬间,一只白色小兽闪电般蹿向空位,她要逃! 欧阳和柳若飞却没有要去堵截的意思,难道已经预备着后招了? 果然,那白毛狐狸刚跑出五步远,就如同撞到墙壁一般被弹了回来,落地一滚,恢复女子模样,大口喘气。 那无形的“墙壁”也起了阵水纹,一个少年拎着张大网出现在眼前:“哈哈,算你运气,不然这地网可有你受的。”正是司徒明风。 原来欧阳他们故意留下这看似缺口的地方,让她以为可以逃走,不设防下撞上地网,就算不是头破血流,也能伤筋动骨。锦儿是狐狸,本就机灵,一触及地网发现不对就极力后跃,抵消去势,饶是如此,也是狼狈不堪。 “这不公平!一群大男人,欺负我一小妖精呐?算什么君子?”锦儿妖媚地一一扫过他们。 明风挠挠头:“我是少年,还不能算大男人吧?”明风啊,你不是一直嚷着自己已经长大了吗? 柳若飞白白眼:“我本就不是君子。”这个大家都知道。 欧阳挑挑眉:“我是魔族。”欧阳,欺负人就直说。 好么,锦儿这伤算是白挨了。 看我干嘛?“我是女子。”可不是大男人! 旁边柳若飞嘴角突然扬起一个微笑,依依本能地暗道一声不妙,转身脚底抹油,不想后领已被拽住,被某一无良冷血动物扔到场中:“既然你要公平,那就给你公平。” 我不叫公平! “九小姐,证明你实力的时候到了。”柳若飞,信不信我片了你?! “殿下,加油加油,你的书童我会好好看着、记着、学着的。”司徒明风,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 “别担心,我们是你坚强的后盾。”欧阳吉,连你也在那说风凉话。 心里在打鼓,可不能输人,腰板挺直,昂首挺胸,学着柳汀:“大胆九尾狐,你杀人伤命,助纣为虐,妄图为难天部正神,今日我就以天下为名,容不得你再次作恶!识相的话,尽早投降,不然没你好果子吃!” 锦儿柔柔弱弱地站了起来,娇笑道:“小丫头好大的口气,以天下为名?天下与我何干?还不如说以魔域之名呢!贴切些。你不是有朱雀群魔令吗?怎么?不舍得用了?” “朱雀群魔令?”欧阳的喃喃自语飘进依依耳朵,糟了! “少啰嗦!看招!”左手一扬,一把落魄针打向锦儿,同时右手赤焰炼翻卷而出,人也如同离弦之箭般蹿出。 “来得好!”锦儿几个后翻躲过刁钻的飞针,幻化出双刀,迎向依依。 又是一对斗在一处。 欧阳眼睛盯着场中,传音给柳若飞:“为什么这么做?” 柳若飞懒懒地斜靠在树干上:“看看这丫头有没有长进唠!如果连这小妖精都收拾不了,死了也是活该。” “你!”虽然已经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欧阳还是为之气结。那锦儿可是有着上千年岁数的老妖精,依依涉足法术才几个年头。 “几千岁的老妖精?连个小丫头都摆不平,白活了。”柳若飞风情万种地打了个哈欠,眼睛同样留在交手的两人身上。 “欧阳大哥啊,我这么觉得我师父好像有点不一样。”把地网挂在几根树枝上,明风蹩了过来。 是有点不一样,比如速度。两年前的依依,速度和耐力是她最大的弱点,虽然在接受了泪姬和雪翩跹的法力后能力有了提高,但人类的肉体还是她速度最大的阻碍,根本无法将涵少以快闻名的武功发挥出应有的威力,与人交手,靠的都是瞬间的爆发力,不适合打持久战。与锦儿打了这么久,换做以前在她凌厉的攻势下早已躲闪不及,现在却是游刃有余,还不时给予锦儿打击。 还有就是招式,同样的招式,现在看来也有了很大不同,毫不相干的两招居然能被她以意想不到的过渡连接起来,不得不让欧阳说出“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的话来。 “是你做的手脚?”找到依依后,她的一切都处在欧阳的眼皮底下,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柳若飞先于他找到依依的那段时间。 “只是给她喝了些好东西而已,少帅莫要如此慌张。” 柳若飞带笑的声音让欧阳更加不安,下决心待事情一了,马上请杨晋为依依诊视一二,话说医药之类欧阳不是很在行。 不过有另一件事也得弄明白:“那九尾狐说的朱雀群魔令是怎么回事?”瞄向脸色发白的明风。 “呃……那个……”师父有交代,不能和欧阳大哥吐露半句。 “吼……”一声浑厚的龙吟打断交谈,给明风解了围。 是杨晋他们那边。 第七十六章 意外连连 法力高强的玉墨居然被柳汀逼得现了原形,妄图以身躯上的优势压倒小小孩童。是条黑色蛟龙,那爪子足足有磨盘大小,一脚踏下来,哪里还有柳汀的踪影? “欧阳大哥,小汀她……”明风正看到那蛟爪落下的一刻。 欧阳拦住要上前帮忙的明风:“再看看。” 看什么?看那恶蛟挪开脚,下面一团浆糊的小丫头? 欧阳自然有他的打算,这边依依和锦儿正打得难解难分,容不得他们离开,而那边有杨晋压着阵脚,他还是胸有成竹的模样,如果小汀只有这么点能耐,杨晋这么可能放任她挑战玉墨? 玉墨猖狂的大笑还没收声,他那碾着小汀的前爪被慢慢推起,下面红色的衣角隐约可见。玉墨大惊,那柔软得布娃娃般的小童现在变成了钢柱一般,无论他脚上如何使力,也只是将小汀双腿踩进土里。 只听得小汀一声暴喝,清厉的啸声响彻云霄,一道红色自玉墨脚下冲向半空,临到他下颚处蓦然一旋,将他生生打飞出去,一路撞倒无数高树,扬起漫天尘土。 那红色聚而不散,逐渐收敛了耀眼光芒,一条火红的龙站在玉墨刚才的位置。 “终于成功了。”杨晋欣喜道。 深受震撼的不止是玉墨,连依依和锦儿都忘了过招,楞在当地。 “小红姐姐?” 小汀是小红姐姐?这这这这……难道他们都知道了? 看众人表情,各不相同:杨晋,了若指掌,估计他早就知道;小天,一头雾水,可怜的狗儿,你主人这回连你都瞒着;欧阳,嘴角含笑,他什么时候知道的?柳若飞,惫懒带笑,貌似也没怎么吃惊;明风,目瞪口呆,他比我高明不了多少;锦儿,冷笑无语,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最可怜的要数玉墨了,什么叫呆若木鸡,就是这样! 最后还是这木鸡有了反应:“四公主?你是四公主?!”白光闪过,庞大的身躯迅速缩小,最后恢复年轻男子模样,匍匐在地,刚才撞在尘土中,那华贵的袍子早已破旧不堪,但他无暇顾及其他,摇摇晃晃站起来,跌跌撞撞向红龙走来,右手颤抖着伸向敖红,似不相信这是事实。 敖红俯视着玉墨,皱了皱眉:“墨郎君,没想到吧?你处心积虑要除去的孩童,正是本宫,也亏得你将我扔到井里,让我恢复了记忆。” 诶?小红姐姐也失忆了?我到底错过了多少事情? “不,我没有,我没有要杀你,我不知道那是你!”玉墨惊醒般缩回手,赶紧申辩。 “不是我就可以滥杀无辜了吗?连个小孩子都不放过,你的心莫不是也是黑的?”红色巨龙威严庄重,神似不容侵犯的法律。 “我……”面对令他魂牵梦萦的女子,玉墨哑口无言,最后一咬牙,将手中兵器扔到敖红脚下,自己跪倒在地,“小蛟知错,请公主殿下责罚。” 见他已低头认罪,兵器也扔了,敖红收了法身,回身一转,又恢复成小小孩童柳汀。 “怎么还是这么小?”嘟囔了句,柳汀版敖红板起小脸,“既然你已经认罪,那就随我回东海,接受四海法则制裁。” “是,还望殿下饶命。”玉墨极尽恭敬,与刚才判若两人,“对了。”背过身去取出一物,“这是小蛟下在真君大人茶饮中龙珠毒的解药,还请殿下收下,给小蛟一个恕罪机会。” 敖红笑道:“你真的认为大人能中你的毒?”话虽如此,还是去接那解药。 低眉顺眼的玉墨突然微微一笑。 “红儿,小心!” 发现异样,杨晋急忙去救,只拽住敖红一手,那半边身子已经被玉墨拖入一道黑暗门户中。 “大人,放手!”再不放手都得被拽入那未知中。 想挣扎已是不及,巨大的吸力将两人一起拉入黑暗。 “主人!”门在小天的鼻子尖前消失了。 “二哥!”一切发生得太快,根本来不及反应。 锦儿伸手一挡:“小死神,你的对手是我呐!” “找死!”挑开锦儿手臂,依依一链抽向她面门。 “好狠的丫头!不过这才有点意思。” 心中挂念着杨晋和小红,依依手上更是凌厉,赤焰链舞得如同风车。 “果然很有意思。”旁边柳若飞眼中带着欣喜,彷佛看到自己最满意的作品出世一般,“丹凤朝阳。” 接到命令似的,依依攻势突然收缓,脚尖一点倒退半步。 “怎么?没力气了?”锦儿嘲讽道。 冷冷一笑,以脚尖为支点依依开始旋转,越转越快,最后整个人被包围在一团火焰之中,一时间热浪灼天,周遭草木瞬间枯萎。 锦儿大吃一惊,双刀一架,只听得“刺啦”一声,雪白的刀身转眼变得通红,烫得她脱手甩出,巨大的旋转力将双刀抛上半空,落下时已经成了两团扭曲的废铁。 “丹凤朝阳?”欧阳重复这四个字,狠狠瞪向柳若飞,手中青龙剑已铿然出鞘。 柳若飞闪身挡住去路:“少帅还是莫管的好。” “闪开!”欧阳现在脸青得能滴出水来。 这丹凤朝阳他自然知道,是当年泪姬的杀招之一,利用旋转力把自己包裹在火焰之中,严重者可将所遇物皆化为飞灰,与她的凤舞九天同样凶险,也同样极耗法力气力,凭依依现在的修为要控制真气将这招收放自如相当困难,一个不留神极有可能导致真气暴走,最后经脉俱焚。 当初在对付音娘时依依曾用过凤舞九天,那时她真气不足,空使招式加上涵少的及时施救才没酿成大祸,现在她体内融合了泪姬和雪翩跹的几百年法力,加上一股不知名的真气,如果同时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欧阳反手撩剑:“柳若飞,你安的什么心?”貌似欧阳要先暴走了。 “欧阳吉,你要护着她在你羽翼下到什么时候?”柳若飞出奇的只是避让,“上官将军如此,涵少如此,你也如此,你们能守护她到什么时候?” 闻言欧阳手下一缓,马上又是一紧:“这不是守不守护的事,我只知道现在依依情况很危险。” 师父很危险?“你们别打了!”明风急得快哭了,之前不是好好的吗? “只有靠自己的力量意念挺过来,她才能成为真正的自己。”柳若飞也幻出长剑,抵住欧阳攻势。 醍醐灌顶震醒欧阳,是啊,泪姬和雪翩跹的法力只是被依依囫囵吞枣,说是融合,其实根本没有完全消化掉,还是三个不同的个体,要完全融合法力,只能靠她自己,如同凤凰涅槃一般,经历了凶险才能获得重生。 “现在这九尾狐就是她的导火索。”见欧阳不再失控,柳若飞收回宝剑。 “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谁说你什么都不做的?”弯弯的狐狸眼透着戏谑,“你可以为她准备套衣服,或者,一口棺材。” 最后四个字换来欧阳一个掌心雷。 交战中的两人自然不会知道旁边发生的一幕。 锦儿双刀已失,现在的依依周遭每一片火焰都成了飞刀,她根本不敢与她碰触,只有极力躲闪,寄期望于依依体力不支或者法力不足,可她的法力泉眼一般,汩汩冒个不停。突然锦儿脚上一僵,被定在了地上,动不得分毫,而面前那团炽热的火焰已经扑面而来。 “啊……”绝望之下,锦儿双掌推出,打算做最后抵抗,一股不属于她的真气灌注双掌,浑厚充沛,居然突破的火焰球,虽然锦儿的衣衫被震得破碎不堪,却也结结实实打上依依双肩,将她打飞出去。 “依依!” 欧阳飞跃而出,将倒飞中的依依拥入怀中,巨大的冲力使两人直抛出十丈远,直至撞上一面山体,才停下,等两人落地回头看时,那山体上凹入一个背影形状。 “终于出来了。”与此同时,柳若飞扯过明风挂在树枝上的地网,将一头抛给他。 虽然有点糊涂,明风还是本能地配合柳若飞的行动,扑向锦儿。 惑于突然出现的法力,锦儿有些迷糊,但见那两人虎狼般飞到,忙倒地一滚,现了原形,蹿向灌木丛,只差一步,面前钉入一排飞刀,锦儿条件反射反身躲避,不想那地网已到,被兜了个结实,稍微一动上面附着的符咒就灼得她刺骨的痛,忙趴在地上不敢乱动一下。 “看你往哪跑?!”明风得意地大笑,却瞄到柳若飞脸色苍白,“柳大哥,你怎么了?” “没事,被蚊子叮了一口。”柳若飞咬牙道,反手自背上拔下一根飞钉,黝黑的针身,显然是啐了毒的。 第七十七章 控心摄神 柳若飞说得轻巧,脸上萦绕的黑气还出卖了他,苍白的双唇在黑气中格外明显,只是几个弹指,他的身体开始颤抖,不自禁地打着摆子,就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一样,脚下一软,跌坐在地。这飞针不是一般的毒,欧阳手指翩飞点了他伤口附近几处大穴,暂时阻止毒气扩散,手掌抵在他后心,希望用真气将毒逼出来。 “不用了。”缓过口气来的柳若飞身体前仰,脱离欧阳的手掌站了起来。 “柳若飞,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都什么时候了,难道还要因为那些古老的成见拒绝欧阳的援手? “死不了。”明风的手他倒是没有推开。 “你!” “依依。”欧阳制止了眼睛喷火的依依,“九尾狐也许有解药。”半蹲在锦儿面前,“把解药交出来。” “哼,我会那么傻吗?”锦儿媚眼横扫,冷笑道,无论外表怎么狼狈,她还是保持着风情。 “这不是商量,不是交易,更不是请求,是命令。”欧阳冷冷说道,浑身散发出一股霸道的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勉力抵抗着压力,锦儿咬紧牙关:“怎么?少帅决定用你弟弟的八十一招和你小娇妻的六十四招来招呼我了?你以为这样我就怕了吗?” “这些你自然不怕,怎么说你也是从封神战场上下来的,虽然转世了几次,但记忆没有被抹去,几世累加起来见过的世面定是比我多,用那些法子没得辱没了你。可是……再强韧,也有你的,弱点。”欧阳用真气勾起锦儿下巴,直视她的眼睛。 慑于他眼中的青色,锦儿背脊上不是地网带来的灼热,而是阵阵发寒:“你想怎样?” “看了就知道。” 就见到欧阳邪魅地一笑,他眼中的青色逐渐扩大,布满双眼,居然还在扩大,铺天盖地的青色笼罩住她,粘稠得如同某些水族的血液。一抬手发现身上的地网已经不见了,遂站了起来,嗤笑道:“小小幻术,能奈我何?”向着隐约可见的光亮走去…… 看着一动不动盯着欧阳的锦儿,依依有些纳闷:那张脸就那么好看? 柳若飞哼了一声:“白费力气。” “喂,欧阳也是要救你诶!”不说声谢谢也就罢了,居然还这么不知好歹!不过看在你现在是病号,算了,安慰安慰你吧!“放心啦,锦儿一定能交出解药的。” “那九尾狐真有解药就好了?” 诶?她没解药?不过就算她没有,她也知道谁有。 柳若飞脚下一个踉跄,半跪在地,“明风,我腰间百宝袋里有桂蟾,帮个忙。” 桂蟾?这可是天界的宝贝,你怎么会有? 明风“噢”了一声,让他靠坐在树下,从他摸索出一个鹅黄色的小袋子,盈盈一握,和明风无极袋差不多大小,不过上面绣的是只展翅金鹏,柳若飞的召唤神兽不是黄龙吗?难道这是他的家族标志? 念动咒语,一个装饰精美的盒子出现在明风手上,同时出现的还有一只金丝手套,戴上手套,明风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只见一只小小蟾蜍蹲坐盒中,晶莹剔透,这就是传说中只有月宫桂树下有的蟾蜍,他怎么会有?杨大哥说小红姐姐中了蟾毒,难道说他也有份? 依依心中一怔,看向柳若飞,他可也是使毒能手。 柳若飞解开系带,肩头衣衫顺势滑落,露出白玉一般的肌肤,依依急忙背过身去。柳若飞也不管她,指挥明风将桂蟾放在他背上,被寒气一激,冻得闷哼一声,大约一顿饭的功夫脸上的黑气居然散了大半,示意可以了,拉好衣服,逗笑道:“九小姐莫不是没见过男子的肌肤?” 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要你管?!” 见依依不时瞄向桂蟾,柳若飞了然道:“四公主中的是冰蟾毒,不是桂蟾。”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呵,你那点小心思都放在脸上,谁看不出来?” 有那么明显吗? 明风点头啄米一样。 “既然你有桂蟾,为什么不拿出来给小红姐姐解毒?”你也太小家子气了吧? “你是说之前的四公主还是之后的四公主?”呃……有区别吗?“之前的真公主,我早已为她解了毒,只剩残留的狐毒要慢慢调理;之后的假公主,我干嘛要浪费宝贝?” 也是,这么说来你也早知道那是假的了?合着又只有我被蒙在鼓里?哦,还有明风。 白了她一眼,柳若飞自负道:“我治过的病,诊过的脉,岂会忘记。” 瞧你那得瑟劲!玉墨也真是可怜,为了所谓的逼真,白受那罪了,现在又中了蟾毒;那么杨大哥说的潜伏的蟾毒,也是为了骗玉墨露出马脚撒的谎?顺道连嫦娥也骗了? “不然,用平常法子解是会留下残毒,桂蟾和冰蟾生长环境相似,却是相生相克,故而用桂蟾解冰蟾毒为上选。” 同一物种却相生相克,在自然界中可不多见,许是因同在天界的缘故吧! “那你已经没事了?” 柳若飞却摇头:“桂蟾能解毒,却不是万能,只能暂时克制毒性,延缓其蔓延发作。要治本,还得要找到解药。世上没有万能的东西。” 不由得又将眼神投向欧阳那边:“欧阳在干嘛?” 两人自刚才开始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似的,锦儿背对着依依他们,看不到她的脸,但从她散发出来的气息不难发现,锦儿现在很恐惧,她的气息杂乱无章。 “是控心术的一种,摄住对手心神,将其弱点无限扩大,当其处于最软弱时,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青瑄的控心术还是有些火候的。” 那锦儿看到了什么? 她看到了她的弱点,在如意阵中被依依钳制着落入深渊时,就看到了那段过往:黄飞虎的亲兵,燃烧的火焰,惨叫的姐妹,以及,杨戬的刀锋,妲己的死亡。 即使过了上千年,转了几次世,她还是无法忘记那段过往,因为她的记忆被刻在了灵魂里,驱使着她不断的修炼,不断的战斗,可是,每当夜深人静时,那段过不去的过去就会像幽灵一样飘到她的眼前,缠着她,提醒她,报仇!报仇!报仇! 可是她的敌人是谁?是泰山府君,掌管着地府实权的黄飞虎啊!是二郎真君,掌管着天庭兵权的杨戬啊!她一个小小狐妖,岂是他们的对手,要她如何去报仇? 于是,只有在心头伤口上不断浇着烈酒,妄图麻痹自己,不去想敌人的强大,不去想当年的鲜血,只要记得,修炼、报仇,修炼、报仇…… 如今,这结了疤的伤口再一次被揭开,鲜血汩汩地冒出,淹没了锦儿的脚踝、膝盖、小腹、胸口、脖子、口鼻,她只有仰着脸,费力地为自己争取更多的空气,血还在冒着,已经到了眉梢、眼眶、眉头……灭顶…… 彷佛间,居然看见了妲己姐姐,她在云端,脱去了铅华,洗尽了红尘,笑得好美。倏然间,那张干净的脸上涌出血污,眼耳口鼻,七窍之中皆是刺眼的血红,就如当年的姜后,突然,一把三尖两刃刀跃入眼球,带着夺目的光芒和死亡的音讯,手起刀落,那枚头颅滚落在地,浑圆的眼睛瞪着锦儿,双唇仍然开合不停,刮擦在金属上的声音刺痛着鼓膜:“锦儿,为我报仇,锦儿,为我报仇!” “不,不要!我不要!”即使是捂住耳朵,仍然无济于事,妲己的声音化成一条条虫子,钻入她的耳朵,啃食着她的神经,“啊……” 那被她称为支撑动力的东西,其实就是她无法正视的弱点。人前的妩媚狠辣,在此刻早已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颤抖。 “告诉我,是谁主使的你?”欧阳的声音极尽温柔。 抬起涣散的眼神,锦儿无法聚焦到他的脸上,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模糊:“是……是他。” “他是谁?”欧阳近前一步,希望听得真切些。 “就是,那紫袍……” 紫袍?难道真的是他?“他在哪?” “他……就在这!”紫光闪过,锦儿眼神一变,一掌打向欧阳胸口。 一切变化太快,刚才还在坐等欧阳套取情报的三人都来不及反应,欧阳已经被打飞出去,扑倒在地。 “哼,看你能躲到几时?!”柳若飞强忍寒毒,一剑刺向锦儿。 依依和明风赶紧去扶持欧阳。 所幸欧阳及时用双臂格住锦儿手掌,抵去大半真气,饶是如此还是因法术反噬呕出口鲜血,勉强支撑坐起:“是他,没错。” 他?到底你们在说谁? 第七十八章 北海雪极 锦儿在欧阳被打飞的同时站了起来奋力一振,地网如同破布衫一般,被她撕裂,落在地上:“区区地网,能奈我何?” 刚才不是被地网灼得不敢动弹,怎么一下子就……莫不是被刺激得不正常,导致潜力爆发? “褚紫辰。”欧阳咬牙切齿道,眼中冒着火焰。 他是褚紫辰?可这模样分明就是锦儿,又是变化?不对,和她交手时,先前法力根本不强,后来突然爆发,破了依依的丹凤朝阳,难道是元神上身?一定是这样。 “明风,照顾欧阳。” 抽出赤焰链,依依一跃加入战团。 褚紫辰的修为法力她虽不是了如指掌,依稀也听涵少说起过,是个和父亲齐名的神级高手,即使现在用的是锦儿的躯体,凭柳若飞的功夫,恐怕也有些吃紧。更主要的是,欧阳的眼神,是仇恨。当年泪姬自尽、父亲被冤,褚紫辰是最大嫌疑人,为了给泪姬报仇,欧阳自封法力,在人间辗转了一百五十年只为寻找褚紫辰,现在仇人就在眼前,而且也算是最弱时刻,怎让他不怒火中烧又激动兴奋? 那边小天已经绕到锦儿身后,堵住去路,举着骨头杖跃跃欲试:主人和四公主现在吉凶未卜,这九尾狐是关键,要把她生擒活捉了。 锦儿格开柳若飞宝剑,依依锁链已经抽到,扭腰转身,以古怪的姿势躲过,又借回旋力逼开小天的闷棍,三人居然一时间奈何不了她。 “明风,你取六张困灵符,去那边,这么做……”欧阳边说边在地上以脚为笔,画出个简易困魔阵,“明白了?” “嗯,明白。” 这在爷爷的手札上有记载,能困住一般的妖物,对法力高强者也有一定的阻碍作用,当即绕开战团,在四周设符,每设一处,就要配合相应的咒语,比较费时,所以需要同伴的掩护,现在正好。 锦儿眼观六路,见明风即将设下第六处,冷哼一声:“找死!”手上还在与依依他们拆着招。 防备着她出手,不想自别处飞来一蓬飞针,铺天盖地。 与此同时,欧阳扔出一整把木叶飞刀,人也离弦之箭般蹿向飞针出处,可惜还是慢了步,那树枝上只留下一行血迹,一数,树干上只钉着三把,也就是说还有两把打在了那人身上。 “逃得倒挺快。”到也没怎么失望。 转眼那边,一个半透明的罩子罩在几人上空,飞针都被弹开了去,没伤着人,倒是锦儿,以为同伴来救,心中松懈,被柳若飞抓住破绽,一剑刺在肩头,一愣神的功夫,赤焰链、骨头杖都落在她身上,同时困魔阵已经成形,三人倒退跳开,明风念动咒语,六张困灵符闪出白色光芒,连接成一个正六边形,锦儿就站在中心。 “啊……”惨叫声中,锦儿再次被俘。 “总算抓住了。”柳若飞松了口气,跌坐在地,气血上涌,扶住胸口呕出一口黑血。 “柳大哥!”明风见状,急忙扶住他。 “没事……”话还没说完,人已晕厥。 “喂!柳若飞,你别死啊!”虽然我很不待见你,但怎么说也是同伴吧!不希望任何人出事。 欧阳把住他脉搏:“只是晕了过去,暂时还无什大碍,不过没解药终不是长久之计。”将目光再次投向也已经晕过去的锦儿,叹了口气,“先和玉宣他们会合,再从长计议。” “那我主人怎么办?”小天拦住去路。 “凭他的本事,玉墨岂是他的对手,不是还有四公主吗?放心吧!” 不放心还能怎样呢? …… 杨晋法力高超,自然不会有事,当外面打得火热时,他和小红正穿行在冰天雪地中。 放眼四周,除了白色还是白色,白色的湖泊,白色的原野,白色的山丘,白色的月光,身边的小红是这天地间唯一的色彩,一把温暖的火。 在仔细查看了土质和水色后,小红说道:“这里像是北海的雪极岛。”只是我们为什么会到这里? “雪极岛?” 雪极岛,地处北海边缘,是四海除极底外最寒冷的地方,只有在外面是夏天的时候,这里才有两月的温暖,此外冰雪封岛,而且土壤贫瘠,几乎不出产农作物,是海族的流放之地。不过这里也有四海其他岛屿中没有的某种宝石,流放的海族得要不停地开采,以换取食物。 他们两不是被玉墨拖入了某这空间吗?怎么出来的地方是这流放之地? “雪极岛常年有重兵把守,设有结界,对法力有很大影响。除非是龙王特赦,否则这里的海族几乎没有机会离开,如果没记错的话,西北方有个较大的矿场。”小红指向以处。 “没记错?”杨晋自然知道这个地方,他只是好奇小红用了“记”这个字。 抿嘴一笑:“幼年时到叔父家玩,跟着北海五太子哥哥来过这里。” “偷跑来的吧?”杨晋斜了她一眼,笑着调侃道。 小红嘟嘴佯嗔道:“不是偷偷的,怎么可能到得来?五太子说这里是他唯一没到过的地方,就一直撺掇着我和西海三姐……”想起龙三和杨晋的过往,小红自知失言,忙掩嘴闭口,看向杨晋。 杨晋将她的歉意收入眼底,微笑道:“三公主向来大胆。”他自然知道小红顾忌什么,想那三公主,确是仗义,当初为了从金乌太子手中救下他,而编出这谎言,好在现在她已经找到了幸福,否则杨晋真的亏欠她太多太多,“那后来呢?你们三个能进得岛来?” 小红哪知道杨晋和龙三的秘密,以为是他为了掩饰心痛装得不在乎,也就跟着转移话题:“那是自然,五太子从叔父书房偷了个令牌,假装成要提取犯人的特使,虽然被盘查了阵,倒也顺利进了岛。” 想起幼年时的大胆,小红莞尔一笑。 “说来听听。”杨晋提起小红,将她背在背上。 “大人……”这可把小红给惊到了。 “雪极岛常年冰封,寒气透骨,即使你是龙身,也还是幼儿的身骨,我可不想你从此就长不大了。” 听了杨晋的话,小红只觉得心如鹿撞,脸上已经红得与衣服一般:“谢,谢大人。” 杨晋微笑:“后来怎么样了?” 感受着他的温暖,小红无比幸福。回想着那段经历:“虽然有令牌,可守卫队长还是派了两个人跟着我们,说是岛上路径多,怕我们失了方向。”其实就是监视他们的,“当时我们就去的岛上最大的矿场,看,就是那!” 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那个矿场边缘。漫山遍野都是白色的石头,有包裹在粗布麻衣中的人伛偻着身子,拿着镐铲翻凿,麻木而机械,四周还有装备精良的士兵巡行。 按说在这重地,他们两人的出现,应该第一时间就会被发现,可是别说那些罪犯,连守卫也没有看他们一眼。 “难道他们看不到我们?”小红疑惑道,他们没有用隐身术。 “去看看吧!” 正当他们滑下山坡时,那些罪犯中忽然有人脚下一个踉跄,栽倒在地,顺着斜坡直滑到坡底,一动不动。 周围的人马上围了上去,更有一个女子声音关切地叫着“相公”。 那女子穿着麻衣,本来脸也包裹在内,慌乱之间包头滑落,露出一头带着水蓝色的长发,容貌虽比不上四公主,也能算是妩媚。 “是北海的龙女。”小红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属地,只是脑海中有灵光一闪,待得去抓时,只留下条尾巴。 “那人是她丈夫?” 那晕厥之人已经被那龙女抱在怀中,露出了脸面。杨晋知道以貌取人是大忌,但也免不了想当然:看那龙女相貌不凡,想来她的丈夫定也不错,入眼却是一张满是皱纹和老年斑的脸,这可出乎他的意料。 小红想法也是如此。 那龙女呼唤了几声她丈夫,没见起色,忙向四周张望:“玉儿,玉儿!” 周围人闪开一条通道,一个与现在小红差不多高矮的孩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孩子……我见过!”小红呆滞半晌,自言自语道,只是,那不是已经过去近千年了吗? 第七十九章 虎毒不食子? 那孩子看来就六七岁的模样,穿的也是麻布短衫,头发倒是束得整齐,只是那张脸上没有属于那个年纪应有的纯真,他木然站在人群外,看着龙女和她丈夫。 龙女又唤了声,满是哀求,那孩子还一动不动。 有守卫士兵赶过来,驱散了人群,嫌恶地呼喝着,让龙女将她丈夫弄到一边去,莫要耽误他人采矿。 帮着龙女将丈夫扶到一边山洞,旁人都摇头离开,这次那玉儿倒是没有再离得老远,走向龙女,机械而漠然。 “玉儿……”见没了旁人,龙女欲言又止。 “何事?”声音很低,带着厌恶。 “玉儿,娘求你了,救救你父亲吧!” 原来那老夫少妻是他的父母,可他那表情为何如此冷漠,完全像是在看对陌生人? 一撩衣袖,伸出手臂:“这身皮肉本就是你们给的,拿去就是。” 跟着进来的杨晋与小红正见到这一幕,皆大吃一惊,小红更是惊呼出声:那孩子的手上横七竖八布满了伤痕,一条条蜈蚣一般趴在他干瘦的臂膀上。 龙女也不多言,拉住玉儿手臂,居然一口咬了下去,玉儿咬着牙关,轻哼一声,龙女已经抬头,口中满是鲜血,居然被她生生咬下一块肉来。 旁边连杨晋都皱起了眉头,都说虎毒不食子,这龙女为何要如此狠心? 龙女不再看玉儿,扶起她丈夫,口对口,将一口血肉喂了下去,而玉儿默默走到一边,轻车熟路撕下一片衣角,左手与牙齿配合着包扎住伤口。 “都几十年了,你还不放弃?”玉儿背对着龙女,冷冷说道。 “我是不会放弃的。”抬起头来的龙女也用同样冰冷的声音说道,刚才的焦急和温柔早已不复存在。 “大人,她的头发。”一边的小红发现了异样,在杨晋耳边轻声说道。 龙女的头发刚才带着水蓝,现在隐隐带着丝血红。杨晋示意他也已看到,静观其变。 玉儿冷哼一声:“一个卑微的凡人,居然值得堂堂龙族,一位龙公主自降身份,哼,你可真是崇高啊,我的母亲大人!” 龙女对他话语中的嘲讽充耳不闻,转头看向她丈夫时,又恢复成满眼的温柔,将他头枕在自己膝盖上:“你不会明白的,爱本就会让人疯狂。” “以我血肉饲养这行尸走肉,也是为了你那所谓的爱吗?” “他是你父亲。”龙女厉声道。 “他不配!”玉儿也吼道,“他只是个人类!世上最自私贪婪的生物!他凭什么做我父亲?!我的父亲应该是高贵的龙,海龙!你看看他现在老态龙钟的模样,根本就已经踏进棺材了,有那点配得上你?!” “我一个小小井龙女,哪配得上那些高贵的海龙?而且玉儿你不知道,你父亲当年可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啊!”龙女抚摸着丈夫花白的鬓角,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丈夫,“只是人类的身体抵挡不了岁月的侵蚀,很快就会老去。” “那你就该顺天由命,让他早死早投胎,而不是妄想逆天改命。” “不!”龙女霍然抬头,“我命由我不由天!森罗殿算什么,水晶宫算什么?只要是为了相公,什么事情我都愿意做!包括……” “包括等我蜕变成龙,用我的龙骨给他脱胎换骨?”玉儿已经平息怒气,淡淡说道。 淡淡一句话,在旁边三人耳边炸了个响雷。 这女人疯了吗?小红知道,在他们龙族中是有这么一种法术,用成年龙的脊椎骨可以给凡人脱胎换骨,使其拥有类龙的身躯,青春不老,刀枪不入。在换骨后,因为有排斥,必须要喝下龙血,否则爆体而亡,而那龙基本上就没命了。因这法术太过危险和有违天伦,早已被定为禁术。这龙女怎么会,还要用她儿子的龙骨,也太狠心了吧?!是了,所以她在丈夫晕厥后不是用自己的血救治,而是用他儿子的,以便将来换骨。 天地间怎么有如此狠心的母亲? “不,不是的……”龙女否认道。 “说什么只要长期服用龙族至亲的血肉就能让他返老还童,长生不死,还让我吃了外公的龙珠,说是可以提高我的法力。可你看向我的眼神早已出卖了你,这种阴险的法术在外公的秘本上有记载,而你,我的母亲,就要用这种方法给一个卑微的人类换骨!都说虎毒不食子,为何你比那恶虎还要毒?难道就应了那句最毒妇人心吗?” “不是的,玉儿,不是这样的,父王的秘本上也有记载,说,一直喂食以血肉,待得适应了龙血,时机成熟时,只需取该龙的尾骨,就能行换骨大法,不会对你有影响的。我是你娘,怎么可能会害你?我爱你父亲,也爱你啊!”龙女的声音带着哽咽。 玉儿却不为所动:“父王?外公真是幸运啊!在过世后还有人这么叫他,而且还是害死他的那人。” “你说什么?父王他,他……” “外公他死了!”玉儿咬牙切齿看着龙女,“是被你害死的!如果不是你去森罗殿改命,去水晶宫盗宝,触犯天条海律,外公怎么会死?!你倒是好,东窗事发后带着这个人类一走了之,却连累外公获罪,化作赑屃模样在石碑林里驮石碑,永世不得超升!” “父王,父王怎么会……你骗我!”龙女眼神有些涣散,指着玉儿的手不停在颤抖。 “骗你?哼,如果不是你偷了外公保命的龙珠,外公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我怎么会沦落到这鬼地方?!”玉儿无视悲痛欲绝的龙女,冷笑道,“不过,也是命中使然,让我又到了母亲大人您的身边。”虽然用的是敬语,眼神语气中没有半点敬意,靠近他母亲,轻声说道,“让我可以,给外公报仇……” 一直旁观的小红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这孩子太可怕了。” 杨晋也叹了口气:“当年的我,在目睹亲人离去时,也是恨不能把天给翻过来。” 小红握紧杨晋的手,柔声道:“大人,都已经过去了,一切都已经好了。” 轻轻拍拍她小手,杨晋笑道:“嗯,一切都好了。”看向那一家人,“那男子没救了。” 诶?不会吧!龙的血肉有疗伤之用,怎么会……小红还没想完全,就见那男子脸上开始漫起黑气,手脚不自主地抽抽,幅度越来越大,甚至带动身体在那不停地颤抖。 龙女慌乱地抱住男子,瞪向玉儿:“孽子,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在我血里融入了外公的龙珠毒,每次你将我的血肉喂给这男人,就等于是喂给他毒药,慢性毒药,等发现时,已经没救了。” 小小年纪,居然有如此的计谋和阴毒。 “你!”龙女恨得目眦欲裂,忙凝聚法力,向她丈夫体内输送真气。 玉儿看了看天,问道:“你说,这岛上的结界一般是多久就会发挥作用?” 龙女心中一惊,就觉得真气像是破了的水袋般往外流失,输入到丈夫体内的寥寥无几,是岛上的结界开始发挥作用了,马上手掌内敛,她的丈夫也在失去支撑后,向后倒入龙女怀里。 “把解药拿来!”龙女喝道。 “每天你都看着我,几时见我炼过解药?”玉儿看着抽搐的父亲,脸上堆满了狠辣,“只是可惜,不能让你在清醒的时候毒发,否则,会更有趣。” 放下丈夫,站了起来,龙女发色在瞬间变成了红色,本来清秀的容貌变得狰狞,每走一步脚下都被踩下去一个印子,石刻一样。 玉儿冷冷说道:“母亲大人,你还是好好陪陪她吧!不过没关系,过不了多久,你们又能相见了。不知鬼魂和龙魂是不是能一同上路。” “即使死,我也要你陪葬。”龙女掐住玉儿脖子,将他提起。 玉儿不惧反笑,抚摸着龙女的长发:“这才是您的真面目吧?母亲大人。外公说当年您在外婆腹中,就是吞噬了我那位素未谋面的姨母才活下来的,是吧?真是心狠啊!” 原来如此,所以龙女的发色才会变化,这在自然界中不并少见,母体怀了两个孩子,却由于营养不足或者其他什么原因,不能供养两个孩子,那处于本能,两个孩子会产生竞争,为了获取更多的养分,一般情况是导致出生是一个孩子大些,一个却瘦弱许多,但也有其中一个被另一个吞噬的,不得不说,生存是很残酷的。 “如果不吃了她,两人都结不成龙蛋。说我心狠,你这企图弑父杀母的逆子恐怕有过之无不及吧!” 龙女手指逐渐收紧,玉儿已经呼吸困难,脸色已经出现酱紫。 这时,外面有脚步传来,龙女赶紧扔下玉儿,抱起旁边的丈夫,发色又恢复成水蓝。 是个巡查的士兵,见三人果然还在,喝道:“出来集合!” “大人,我相公他……”龙女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我见犹怜。 那士兵却不为所动:“死没死?没死也得出来!”说完转身离开。 后面龙女咬牙切齿,心中说道:待我法力恢复,有你好看的!警告地瞪了玉儿一眼,后者淡淡地笑着,迎着她的目光走了出去。 外面已经聚满了人,皆是一脸茫然,那边巨石中间站着三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见那体型,不是少年就是女子,甚至还有个孩子,不过他们斗篷上绣着金线龙纹,居然是龙宫特使。 跟着出来的小红愣在当场,那不正是她和北海龙五、西海龙三吗? 第八十章 旁观 小红算是真的明白了,他们回到了过去,可是为什么是雪极岛,这里的人一生都不得离开,应该没有什么与当时的他们有交集。 “确切的说,这里不是过去,是记忆,应该就是你和那玉墨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这段记忆可能对他来说是刻骨铭心的。”杨晋解释道,眼中满是了然。 “玉墨?对了,我们不是被他拖入一个空间吗?怎么回事?”既然大人说这里是我和玉墨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那玉墨莫不就是那孩子?不对不对,我们是被玉墨拽入的,他怎么可能让我们见到他的记忆,这可是对敌大忌。 杨晋微微一笑:“那玉墨估计正对这杨某大放厥词呢!” 小红略一思索,笑道:“大人好计谋。” 想来在刚进玉墨阵法的瞬间,杨晋已造出两个假人,让他们被玉墨吸走,而自己两人却在杨晋的法术下进了玉墨的记忆。 “大人怎知玉墨对这段记忆……刻骨铭心?”这个词让小红有点怪异。 “看下去就知道了。” 那边领队的军官见犯人已经到得差不多,清清嗓子,说道:“尔等听好,今有龙宫特使前来,特使大人会提取尔等之中一人,叫到名字者,站在旁边。”扫视一眼下面,见没人反应,白了一眼。转向龙五,笑道:“大人,请!” 这时的龙五还只是个青涩少年,却要故作老成,也不多言,背着手走下台去,仔细端详众犯人脸面,那幼年龙四亦步亦趋跟在龙五身边,好奇地打量着这些“十恶不赦”的海族。 小红知道,龙五是不知道所谓“提取”的人犯姓甚名谁。 那边台上龙五对着脸带怀疑的军官嚷道:“看什么看?大人是尽忠职守,要亲自将那犯人提出来。” 军官忙作揖道歉,说道自己失礼了。 当走到玉儿面前时,龙四停住脚步,盯着他脖子猛瞧,见玉儿别过了头去,问道:“你脖子上怎么会有道红印印?” 走在前面的龙五闻言,回过身来,拉着她要走,龙四倔强地等着回答。 玉儿看了眼龙四:“你是特使?”见龙四点头,略一停顿,千年寒冰的脸上出现个笑容,“晚上睡觉时被挂件勒着了。” 那笑容纯真可爱,彷佛一道阳光。 龙四对着对她笑的人向来没有防范,掏出一个小瓶子道:“这个给你,听说治伤极好,不会留疤。” 龙五拉了她一下,嗔怪地低声叫了声小妹。 龙四却不理他,执意要递给玉儿。 旁边侍卫喝道:“还不谢特使恩典?” 玉儿接过小瓶:“谢特使大人。” 龙四这才满意地跟着他北海五哥继续“查找”人犯。 一边的杨晋与小红见到那玉儿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扬起一个诡异的微笑,使得小红打了个冷战,心中升起不妙的感觉。 那边的龙四自然不知道,在跟着堂哥装模作样晃荡了一圈后,学着龙五摇着头走回台上。龙五对那军官说了句“那人没在这里,去下一个矿场”,军官心中疑惑更甚,无奈人家有正宗的令牌,级别也比他大得多,只好控制住表情,心中焦急地盼着去龙宫的人快点回来。 龙三催促着带路士兵赶紧带他们去下一矿场,威胁着再磨磨蹭蹭没他们好果子吃,其实是想在被发现之前多逛会。 不想远处已有烟尘扬起,有快马飞奔而来。三位太子公主心知不妙,暗道一声惨了。见来者居然是龙王身边的龟丞相和蟹将军,更让龙五为即将到来的面壁生涯哀叹。 旁边小红抿嘴笑道:“五哥回家后被叔父狠狠揍了一顿,面壁了整整一年。” “那你呢?”杨晋突然想知道更多关于小红的事。 “我那时还小,加之父王宠爱,只象征性的禁足一月。”所谓的禁足是只要不出水晶宫随她怎么闹腾。 龟相责怪地瞪了龙五一眼,龙五则与一般小辈恶作剧被抓时一样吐了下舌头,想来这种事常干。 好在龟相倒没有揭穿他们,假模假样地传旨道,龙王有令,命特使即刻回宫,人犯不用提了,等等之类。三龙只好跟着演戏,乖乖地随老龟回宫。 当走到矿场边缘时,后面起了一阵喧哗,有稚嫩的声音不停叫道:“让我过去!” 龟相传人去看,回报说是个孩子,一定要见刚才的特使大人。 带上前来果然是玉儿,那孩子直接跪到龙四面前,叩首道:“刚才蒙大人赐药,罪民无以为报,只有这宝石,希望大人笑纳。”举起双手,捧着一些闪亮亮的宝石。 龙四看了龙五一眼,龙五点点头,于是龙四也点点头,上前去接,却被蟹将拦住,代龙四接过回礼。 “谢大人!”玉儿又磕了个头,转身跑了回去。 旁边杨晋叹了一声:“不想这小小年纪居然有这心机和法力。”之前他说吃了井龙王的龙珠,想来已经融合吸收了。 “怎么了?”小红隐隐觉得不对,却又说不出哪里出了问题。 “是高级的替身术,他的真身在那捧石头里。”能骗过龟相蟹将的眼睛,除了他们当时对一孩童的轻视疏忽外,此子法力不容小觑。 “这岛上有吸收法力的结界,这玉墨即使变做石头也无法持续许久。”当时怎么就没有发现异样。 “此处接近小岛边缘,那玉墨吃了井龙王的龙珠,法力大增,拼了一口气,要支撑到出岛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两人随着三龙登上龙舟,一路潜行,直到达龙宫,殿内早已坐着四位龙王,而那北海龙王敖顺早已对着龙五吹胡子瞪眼,如果不是几位哥哥在,早一个五雷诀劈了这小子,自己胡闹就算了,居然还带着两个妹妹,如果两位小公主有什么三长两短,可叫他怎么跟哥哥们交代?! 于是,就如小红说的,龙五被他老爹在后殿狠狠揍了一顿,被罚面壁;龙三好不到哪去,因为还拖着个小妹,禁足半年;而龙四,因年幼,老龙王舍不得罚,只是禁足一月,不过这些对这个年纪的龙女龙子们来说,已经是很残酷了。 嘟着嘴,回到房间,龙四很郁闷地在那砸枕头,扔被子,丢衣服。 “这一屋子的瓶瓶罐罐,你怎么不砸?就砸这些砸不坏的?”杨晋好笑地问小红。 “因为觉得那些应该很值钱,砸坏了会心疼,还会被父王骂。”小红很郑重地回答,转眼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想不到她这么小的时候就知道顾家(或者说是财迷)了。 杨晋也不觉莞尔,这个习惯比龙三动不动就砸古董的好。 听着没动静了,贴身侍女珠儿才探头往里面看了看,就见龙四在跑来跑去,把丢在地上的衣服都堆到桌子上,下面铺着张绸布。 “殿下,您在干嘛?”“你在干嘛?”珠儿与杨晋同时发问。 “离家出走!”龙四和小红同声回答,不过前者的表情是恶狠狠,后者是笑嘻嘻。 “……”珠儿和杨晋。 好在珠儿跟着龙四久了,知道她脾气,挥挥手,就有一小丫鬟端着托盘上前,接过托盘,挥退旁人,笑吟吟地说道:“那殿下不要这些石头了?”托盘里放着些花花绿绿的宝石,正是玉儿的“回礼”。 果然,龙四被吸引住了目光,也不管她的“行李”,蹦蹦跳跳到侍女面前:“这是什么?”敢情她早忘了。 “奴婢可不知道,这是蟹将派人送来的。” “哦,我想起来了,是那个孩子的回礼。”龙四捏起一颗,想起什么,歪着头问道,“珠儿,你说,怎么睡才会睡得脖子上出现道红印印?” 珠儿摇摇头:“这个奴婢可不知道,许是挂着什么吊坠,睡时忘了取下,勒着了。” 点头:“我也觉得。好了,放那吧!”等珠儿放下托盘,龙四马上粘了上去,“珠儿,好珠儿,带我出去玩吧!” 珠儿皱皱眉:“殿下,这可不行,陛下会生气的。” 龙四一甩胳膊,又走向她那堆衣服:“哼,哼,哼,我不和你好了!”说着又要“离家出走”。 小红在旁边眉脚抽搐,偷眼看杨晋居然一副好笑的表情,更是尴尬。 珠儿忙从她手里夺下“行李”:“我的小祖宗,您就别闹了。”看龙四还是嘟着嘴,只好妥协,“那,就到花园……” “好诶!珠儿真好!”马上阴转晴,扔了包裹,拖着珠儿就往外跑。 旁边的小红这才舒了口气,真不知道那时的自己还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 “你幼时就如此雷厉风行了,呵呵,真有意思。” 小红脸又红了半边,低头看着脚尖:“那我们,去哪?” “守在这,看看那玉儿什么时候熬不住。” 话音未落,就见那堆宝石中自己滑落出一颗貌不惊人的灰白色宝石,蹦跶了几下,落在地上,白光闪过,一个孩童匍匐在地,正是那玉儿。 大口喘着气,玉儿勉强站起,向门口挪去,抵抗结界是耗费了大量的真气,他现在极其虚弱,如果不是井龙王的龙珠,估计早已被结界折磨得魂飞魄散了。 一路跟随他在龙宫乱走,任谁都能感受到他强烈的求生欲。可终归还是个孩子,既要辨路,又要躲避巡逻士兵,当跨出龙宫范围时,玉儿终于脚下一软,昏倒在地。 既没有好心的百姓路过,也没有神秘的隐士垂帘,玉儿一直趴在路边,直到自己苏醒,然后继续向远离龙宫的方向踉跄前行。 目送玉儿单薄的背影越行越远,杨晋叹了一声:“这孩子背负了太多,生性又倔强,如果遇得正直人士,仔细化解引导,成为海族栋梁倒也不无可能。” “只可惜,他最终还是走错了。” 第八十一章 质变 眼前景色如飞般变幻,彷佛天地间的一切都在旋转。杨晋紧紧握着小红的手,待得景色再次正常,才松了松,没看到小红嘴角已经扬起微笑。 这次的环境小红是熟得不能再熟,是她东海水晶宫偏殿的宴客厅,觥筹交错,正是敖广在宴请四方仙友,那前面的莲花台上旋转着的红,正是少女模样的自己。 仔细听来,伴奏的乐曲就是在那个小镇上“龙神”选新娘时用的那首。 “这首《怒海红焰》是父王命人专门为我谱写,这舞也是我最喜欢的。”隐隐间似明白了些什么。 杨晋说道:“看来那玉墨记性不错。”示意看向殿外。 一个面貌英俊的守门侍卫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莲花台上的龙四,那目光灼热得能燃起火来,看那相貌,就是玉墨,不过要青涩许多。至于他是怎么进入军中,就不得而知了。 小红皱了皱眉,以旁观者的身份看来这人的目光还是令她不快:“这人好生无礼。” 杨晋却笑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可怨不得他。” 里边的龙四巧笑嫣然,外面的玉墨痴迷呆望,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失礼,直到龙四感觉到异样,回头看去,他才慌乱地低头躲避。 接下来场景的变幻愈加快速,翻书似的掀过一张张一页页,每一张每一页都有龙四的身影:她的仪仗自玉墨面前进过,玉墨只能匍匐在地;她的背影在珊瑚丛中滑过,玉墨只能痴痴凝望;她的歌声从远处传来,玉墨只能遥遥聆听…… “这人,这人……太过分了!”涨红了脸的小红许久才憋出一句,偷眼看杨晋,后者还是一副悠哉游哉,不由得暗中跺脚,气愤玉墨脑袋里都放了些什么。直到画面相对稳定,小红还在低头生气。 “这不是敖春吗?”杨晋的话让她抬起了头。 这时的玉墨已经变得和与他们交手那个极为相近了,从相貌发型到衣着打扮,都透着股自信,与面前人说着话,他对面那人,正是小红的弟弟,八太子敖春。 敖春一脸不耐,言语中不免恶声恶气:“找我何事?” 小红知道她这弟弟最烦别人在他玩得正开心时打扰,这个时候平时豪放爽朗的他态度会极其恶劣。 玉墨赔笑着道歉:“打扰到太子实在抱歉。” “知道还来?”敖春很不友好地顶了一句,忽然想起什么,好奇地打量着一脸尴尬的玉墨,“诶?墨郎君,你不是跑去闭关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我还以为你没个千儿八百年的是不会出来呢!” 讪笑道:“那不是惦记着殿下和一班兄弟吗?” 听他语气,应与敖春相当熟识,小红心中下了决心:回去把敖春爆摧一顿。 摆摆手:“得了吧!你直说惦记我四姐就得了。” 杨晋不由得“扑哧”一声失笑:“八太子一直都这么直爽。” “……”小红石化中。决定了,回去扁他两顿。 玉墨倒是腼腆笑着没有否认:“我听说那蓬莱岛上有个仙友会,不知殿下与公主可有空……” 挥手打断玉墨,敖春说道:“我劝你啊,还是趁早死了这份心吧!我姐是不会看上你的。虽然你长得还算可以,功夫也还凑合,当然了,比本太子是差了些。我姐已经有心上人了,你比那某人可就差远了。” “……”继续石化。上升到三顿。 “心……心上人?”闻言如同五雷轰顶,玉墨是僵化了。 “那是自然,你也不想想我姐多大了,我父王早就急了。这几十年求亲的都快把我龙宫的门槛踏平了,哦,我家没门槛,反正就那么个意思。本来我就不怎么看好你,平时神采飞扬,见了我姐走来就跟堆海泥似的,能被她看上吗?估计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这号人。”敖春全然不顾玉墨苍白的脸色,继续在那唾沫横飞,“现在我姐心里终于有人了,哈哈,估计我很快就又有小侄子玩了。想他相貌身材不错,武功法力也高,人品更是没话说,连我都自叹不如,上天入海多少女仙虎视眈眈着,嗯,这个女婿我父王应该会相当满意。”忽然一拍大腿,“哎呀,不对!” “怎么不对?”玉墨耳朵顿时竖了起来。 “他地位那么高,说来我父王他们都得恭恭敬敬称他声‘大人’,我老爹不会发憷了吧?不行,我得赶紧去给敖广大人打打气,否则我姐嫁不出去,成天在家拿我出气可就悲哀了!”敖春可不管这些话会不会把别人打击得精神失常,“那个谁,你没事了吧?那我先走了哈!” 性格直爽到缺心眼的八太子殿下风风火火地向龙宫他老爹的寝殿冲去。 “……”石化升级中。上升到每天三顿。 旁边杨晋却笑得灿烂,小红自动忽略不去想他在笑什么。 留下个被敖春忽略忽视的玉墨喃喃自语:“难道传言是真的?”牙关咬紧,玉墨失了支持跪坐在地,眼光甚至没有了聚焦,忽然仰天长啸,“我玉墨信己不信天!”顿时周遭起了巨大的水流漩涡,将珊瑚海石卷得满海满洋,许久才恢复逐渐平静,发泄完郁结后的玉墨眼中布满阴霾,与那个墨郎君完全一样。 杨晋叹了一声:“看来玉墨的堕落,我也得负一定的责任。” 没头没尾听了这么一句,小红自然问出“为什么”来,等一问出,再见到杨晋的笑容,立刻就明白了原因:“谁,谁说是你了?”刚褪下去的红晕又爬满了俏脸。 “你弟弟说的啊!”杨晋敲着扇骨,一脸的理所当然,眼中满是俏皮,这个表情倒是相当不常见,“相貌身材不错、武功法力又高、人品更没话说、地位高到龙王爷都得称声‘大人’,最主要的是连桀骜不驯的八太子都心服口服,承认自己不如,普天之下,应该就只有我了吧!红儿还能想到别人符合这些条件吗?” “……”小红觉得自己快成东海边的石头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一句,“大人,你……”至于你什么,实在想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此刻的杨晋,说没皮没脸一点都不过分。 “我是实话实说呀!”杨晋很无辜地一摊手,见小红又羞又窘的模样,心情顿时大好,本想再逗她几句,忽然感受一阵法力波动,心知是那边终于被发现了,“看来,这戏是演完了。” 小红诧异他声调的改变,想抬头询问,周围蓝汪汪的一片海色已经潮水般退去,黑暗包围了两人,一个与周围同色的男子带着杀气出现在对面。 “花了这么久才发现是假的,墨郎君不过如此。”杨晋嘴角挂着笑,不过任谁看都像是嘲笑。 小红跨前一步:“玉墨,你胆敢拒捕?!海律上写明,疑犯拒捕者,可当场格毙。本宫劝你还是及早投降!” 玉墨却不看小红,直指杨晋:“杨戬,有胆就与我比一场,站在女人身后,算什么男人?!”想起刚才,以为杨戬终于被自己打到,四公主殿下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一切都变得美好圆满,不想却是海市蜃楼,浮华掠影,自己其实是被耍得团团转,而且那些只属于自己的记忆回忆,被他人窥探,这些都让玉墨怒火中烧,不能自己。真的很怕如果和四公主交手,自己一怒之下会伤了她。 “好!杨某就与你走一场。”杨晋墨扇一合,幻出三尖两刃刀。 “大人……”刚想说这是海族的事,见到杨晋的目光,小红改变了语句,“小心!” “看我重演当年灌江屠蛟之故事。”豪气万丈,不怒自威。 “嗯!”柔柔一笑,满是关切。 就是这一笑,击溃了玉墨最后的理智,怒吼着提枪向杨晋刺去。 “来得好!”杨晋赞了声,迎了上去。 一白一黑斗在一处,小红的目光始终跟随着杨晋的步伐,生怕错过一丁点。 玉墨是龙女与人类的孩子,较之一般的龙族天生法力要低了一些,虽然自小吸收融合了井龙王的龙珠,却在对付自己父母及逃离雪极岛时,几乎将真气法力耗费殆尽,现在的真气都是自己付出常人难以想象及做到的努力,后天自学修炼而成的。 而杨晋是神与人的孩子,比之一般龙族都要高出一等,更何况他自小跟了名师,加上自身努力,一路从战场上走来,今日的成就修为早已不是区区蛟龙可比。 所以这场比试根本没有可比性,奇迹向来不青睐作恶多端的人。 第十次被杨晋踹倒在地,玉墨第十次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这点倒是让杨晋不由得赞叹了句。不过赞叹归赞叹,对付敌人,他向来不会手软。 “可服?” “不服!”玉墨一声长啸,身躯暴长,现出原形,一口咬向杨晋。 虽然离得近,杨晋还是一个后翻脱离“龙吻”:“吃我?就不怕拉肚子?” 一个飞跃,落到玉墨头顶,紧紧拽住他双角。 玉墨犯了个严重的错误:杨晋在对付龙身形态的敌人很有经验,不管是亲自对敌得出的,还是听哪吒胡吹海侃的。即使是坚不可摧的龙身,也有一处逆鳞,只要拔了,那再凶猛的蛟龙都成了翻不起浪头的泥鳅。 刚碰到玉墨的逆鳞,玉墨就惊觉,暗道一声糟糕,腾起一团烟雾,将自己与杨晋围得密不透风,伸手不见五指,更何况战团外的小红。 待得烟雾散去,两个“杨晋”站在小红面前。 第八十二章 分辨 “哼,雕虫小技!”两个杨晋同时开口,声音语调完全一样,额间神目同时闪现光芒,又同时被耀得避开眼睛,光华散去,仍然是一般容貌的两人。 神目居然失效?这怎么可能?!不仅是小红,连那真杨晋自己都惊呆了,不过玉墨变化的杨晋也是一样的表情,照镜子一样。 “大人……” 小红上前一步,却被两人同时拦下:“莫要过来!”左边杨晋对着右边杨晋喝道,“大胆妖孽,胆敢变成本君模样,该当何罪?!” 那右边杨晋也是一瞪眼,道:“这话该是我说才对,你小小孽蛟胆大妄为,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多说无益,看我收了你!” 左边杨晋右手虚抓,幻出三尖两刃刀,挺身而上,那右边杨晋居然也是一柄三尖两刃刀,起手招式一模一样,两人再次交手,这次交手居然斗得难见难分。约莫五十招后,两人同时弹开几尺远。 “好!再来!”左杨晋语气中带着丝兴奋。 “正有此意!”右杨晋也是一样。 这也怪不得他,想他杨戬在天界已罕见对手,即使是内敛如他,亦早已心生“英雄寂寞”的感慨,如今见了这和自己一般功夫的“另一个自己”,怎让他不激动? “这,这是怎么回事?”小红可真是糊涂了,就算那玉墨擅长变化,变成与真君同样相貌也就罢了,可为何连招式都一般无二?这要如何区分? 又过了百余招,杨晋已经打得尽兴,借碰撞之力与玉墨分开两边。 收了兵器,两个杨晋都在沉思,眼睛紧盯对方,左杨晋一笑:“杨某居然能遇到如此有趣之事,看来一时间还真奈何不了你。不想你有如此功夫,之前怎么没拿出来?” 右杨晋冷哼一声:“莫要猖狂,待会有你受的。” 两人同时转头:“红儿。”扭头扫了对方一眼,“你来说说,谁是真的?” “诶?!”要,要我来分辨?连大人的神目都失了功效,我怎么分得出来?即使我分得出来,又如何能擒住那冒牌货?不过既然大人这么说了,定然有他的打算。 上前一步,仔细打量,都是一样的俊美无双,估计三圣母来了都分不出来。单从容貌上是没什么区别了,只能问些问题。 “我来问你,三圣母的诞辰是何时?” “四月初八。”左杨晋答道,看了另一杨晋一眼,又说道,“红儿莫问些天下人都知道的,如此更难分辨。” 右杨晋也点头道:“这话我同意,问吧!” “那好!”小红略一思索,问道,“当年在灌江口,有恶蛟施虐,我曾打上门去,大人及时出现,助我败了那恶蛟,那时大人与他斗了几个回合?” 右杨晋回想了片刻,回答道:“如果算上一出来就挑飞他的武器,那应是三个回合,在湖边时你曾提过。” 小红闻言红了红脸,又暗中轻皱眉头,对着那左杨晋道:“刚才你说那问题太简单,那公平起见,我也问个难点的。”见他点头,“玉鼎真人最讨厌什么?” “师尊他最讨厌徒弟偷懒,和脏。”杨晋的洁癖说来还要“感谢”玉鼎真人。 “也对了,这可麻烦了。”小红嘟囔道,脑中一闪,眼睛一亮,又要发问,左杨晋打断了她。 “这么问法即使发现了谁是假的,红儿你也奈何不了他吧?”微微一笑,“你怎么忘了屠龙匕了?这可是老龙王压箱底的宝贝。” 刚想说“我哪来的屠龙匕?”,小红马上刹住了话,只一瞬就明白了原委,于是也笑道:“虽然不知道你是真是假,不过还是要多谢你提醒我,这个宝贝怎么忘了?”小手一翻,金黄色的匕首出现在手中,一条栩栩如生的金龙盘桓其上,绕成护手,“既然你们都说自己是真的,那好,待会如果谁答得不对,就得受一刀来证明自己只是记错了,而不是假的,不过这屠龙匕虽然专为屠龙而制,刺在其他人身上也比一般神兵利器危害大,你们,可同意吗?” 两人都笑着点头,小红则紧盯这他们的表情。 又问了几个问题,两人都一一作了回答,小红的心里已经有了计较,看向左杨晋。 合起墨扇,左杨晋道:“又到我了吧?问吧!” 小红也不多言,只是脸上有些尴尬,问道:“当年……那只耳环,嫦娥姐姐的耳环,上面都几颗珍珠?” 左杨晋也是一愣,低头回想,回答道:“三颗。” 小红抬头厉声道:“不对!” 右杨晋喜道:“红儿,快!” 小红没有理会他,只是看着左杨晋,左杨晋手一摊:“许是我记错了,来吧!现在只有屠龙匕能证明我的清白。” 反握着匕首,小红走向左杨晋,目光紧紧锁住他眼睛,那里面只有笑意,毫无惧意,小红的心里可满是紧张,一咬牙,扎入他左腹,裂帛之声同时扎入她的耳朵。这时身后劲风袭来,三尖两刃刀贴着她脸庞刺入左杨晋身体,透体而过,竟是右杨晋突施杀手。 “哼!”右杨晋冷笑道,“你也不过如……”话音未落,左肋一阵剧痛迫使他撒手倒退三步,一把金色匕首正插在自己身上,鲜血已经染红了白衫,不可置信地指向小红,“你……我是真……”“真什么?真的杨戬吗?”背后传来一声冷笑,即使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锋芒在背,手上一提劲,兵器像被冻在对面那“杨晋”身体里一样,无法抽动分毫,同时一片冰冷的兵刃已经架在了他肩上。 “很奇怪吧?墨郎君,即使模仿的如此相像也能出错。”用捆仙索将玉墨五花大绑,杨晋才收了分身。 “是我答错了?”玉墨不去看杨晋,问小红。 小红摇头道:“你回答得完全正确。”抬头看了眼杨晋道,撅嘴道,“大人,你好多都答错了!”杨晋呵呵一笑,也不反驳。 “那为何……”既然都回答对了,为什么还说我是假的? “就因为你回答的太正确了。从你的,你的记忆来看,你对本宫想来是很了解吧?可是真的大人对我以前的事知之不多,我问的问题,他多是答错的。”小红问真杨晋的问题里,夹杂着些真正属于他们的秘密,即使玉墨对她再了解,也不可能知道,真真假假又可迷惑对方,“还有就是屠龙匕。” “屠龙匕?”玉墨低头看向那把小巧的匕首,不是说被刺中的龙都会被匕首吸尽鲜血而亡吗?怎么他还没有死? “本宫并没有屠龙匕。”一句话把玉墨给噎住了,“而在‘屠龙匕’出现的一瞬,你脸上有出现过惊恐。” 其实在这之前,小红就已经怀疑这个站在右边的杨晋是假的了,就因为他多说的那句“在湖边时你曾提过”,玉墨以为这句话能加大他的可信度,但是小红知道,真正的杨晋可不会说这让她尴尬的话的,不过想到当时只有他们两人,这些话应该没有旁人听得,(她不知道,至少还有个欧阳也听到了),所以小红一直没有发难,直到杨晋提出“屠龙匕”,因为海族是不会主动提起这件恐怖兵器的。再加上后来那些关键问题,小红更肯定了真正的杨晋。 “殿下果然心细如尘。杨戬,其实你是故意让四公主来分辨,好找出我的破绽?”玉墨笑道,脸上没有丝毫沮丧,像在闲话家常。 “是啊!只是很奇怪,我居然找不出破绽,就像是在照镜子一样。所以,我就想,是不是真的在照镜子?你是将‘镜反射’反用了吧?”所以神目会不起作用,所以对打招式完全一样,杨晋刚才就是自己在和自己交手,“这法术很费法力真气,又要对‘参照物’有一定了解,所以之前你完全不堪一击,只是为了更多地了解我,我说得可对?” “二郎神果然名不虚传,只是我很好奇,你怎么会知道这‘镜反射’反用?”这么用法可是在很多年后才出现的,现在的杨晋不可能知道。 杨晋不答反问:“是褚紫辰教你的吧?”看玉墨那表情就知道猜对了,自言自语道,“果然是个人才,只是走错了路。” “说吧!要如何处置我?”听杨晋说到褚紫辰的名字,玉墨已经知道,自己是栽了,索性不再像脱身之术。 “海族之事还是交给四公主的好。”其实这是杨晋的谦辞,他是司法天神,本就有处决刑事的“便宜从事”的权利,这么说完全是给小红面子。 小红自然知道,但依法来说,她也只能将玉墨交由海律院处理,只有在对方拒捕反抗时,他们才能“便宜从事”:“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这有何难?”杨晋噘唇轻哨。 一个欢快又激动的声音传来:“主人,主人,是您吗?您在哪呐?”接着就是乱转刨坑的声音。 “哎哎,小天,你能不能别转了,头都晕了!”一个少女怒斥道,“哎呀,别刨了!你家主人又不会被埋在地里!” 这狗儿…… “明风,你走离位,依……九儿到坤位,天兄站巽位……好,我们一起发力。”终于来个人指挥了。 耀眼光芒闪过,一切黑暗被光明代替。 杨晋与小红都松了口气,欧阳并依依几人站在面前笑得灿烂,小天则一个飞扑,紧紧抱住杨晋,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主人~~~~” 第八十三章 合作 为柳若飞诊视后,杨晋也说无法为他解毒,只能输些真气,暂时克制住寒毒,修书一封给医仙,请他下凡一趟,同时也给小红看看。 看到杨晋的眼神,欧阳借故去寻许久不到的玉宣他们,与杨晋前后脚进了树林。 “褚紫辰抓到了?”杨晋没有回头。 “杨兄此言何意,欧阳不知。” 杨晋回身微笑,手中晃了晃一个精致的半脸面具。 欧阳苦笑道:“我也是没法子,说白了只是自欺欺人。”之前的蒙面青衣客正是欧阳。 “我知道。身为魔族的你,与神族的我合作,按说应是我掩了相貌,收了气息,你能这么做足见你心思缜密,不会给别人惹麻烦。只是你也说了,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身份有何关系?”杨晋一扬手,面具无火自燃,随风而散。 “这么说杨兄是信了我说的?” 来到这个世界已有几个月,无论他们怎么努力都无法找到回去的路,而且之前还受到了他们那个时代的二郎神的阻挠,于是欧阳转而想到,也许可以反过来利用他,通过这里杨戬来找到回去的方法。许是天开眼,真个把他送下了凡,只是这个“杨晋”表面逃婚追人,实际另有目的,欧阳吃不准可不可以与他坦承,所以假借“青衣客”,和他进行了接触,不想杨戬早已识破了他的真正身份。 “放在几个月前是不信的。”杨晋直视欧阳双眼道,“只是与你们接触了些日子,再看玉墨的反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那褚紫辰到底是何来路?据我所知,地府并没有这么一个神级高手。” 欧阳之前并没有和盘托出,只是试探地告诉杨晋,他们在追踪一个叫“褚紫辰”的地府叛徒,以及他所擅长的法术。现在应该是说明一切的时候了,否则恐怕柳若飞也没救了,欧阳可不相信他会没有能力治好寒毒。 当下将他们的来处、身份,以及到来的原因一一说给杨晋知道,不过略去在皇宫受到杨戬阻挠的事,听得杨晋不由得动了容,末了问道:“如果我猜得没错,杨兄此番下凡,一是为了东海四公主,其二么,恐就是我们吧?” “告诉你也无妨,的确如此。几月之前,应该就是你们到达这里时,我感到一阵阵地法力波动,而且其中一种居然与我的相近,恐人间有祸,故此借机下来走一遭。” 心中赞了句:果然心怀苍生。 欧阳虽是魔族,以前青瑄时也没少找天庭和地府的麻烦,但对这天庭战神还是相当敬佩,成为欧阳吉后,常听依依在那念叨“二哥最近怎么怎么样了”“二哥前阵子又怎么怎么样了”,吃醋之余,更添了些敬意。不过他更想做的是,何时与杨戬比试一场,看是他天庭第一战神厉害,还是他四界第一新秀强势。 现在听杨晋说到一种波动和他相近,莫不就是杨戬阻止他带走依依那次?不对,那已经离了有些日子了,还是说他们的穿越与杨戬有关?不管怎么说,和这另一个杨戬合作,回去的希望还是大了些。欧阳可不是那种为了所谓的面子拒绝合作,只靠自己蛮干的人,那种人说好听点是自力更生,说难听点就是缺心眼。要强大,合作和自身努力是不可分割的。 “想来杨兄早已去地府查找清楚了。” “那是自然的。” “请恕我直言,在地府杨兄是查不到任何信息的,按说我们都是对现在人间的不安定因素,杨兄为何没有当机立断将我们抹杀?” 杨晋轻笑:“在你们心目中,杨某是这么一个嗜杀的人?” 欧阳也笑了:“这倒不是。” 杨晋换了个话题道:“你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本来我们是想先去和玉宣他们汇合,然后再慢慢找,不过小天突然说闻到了你的气息,所以又折了回来,发现了一个隐藏法阵。”最主要的是,依依也说感应到了杨晋。 那个法阵是要靠施术者强大的法力真气支持,突然间失了效力,莫不是……“你之前说那褚紫辰上了九尾狐的身,而九尾狐已被擒?” “是的,只是那褚紫辰……已经逃走了。”之前欧阳也以为这次终于成功捕获褚紫辰,可想到他比狐狸还狡猾的心性,有些不放心,用法力进去锦儿思想才发现,很不幸被言中了,“他们还有一个内应在我们中间。”将有人暗发飞针的事说了一遍,“要再找到他,可得费些功夫了。” 杨晋笑道:“那也未必,只要,小红肯帮忙。” “四公主?” 其实只要是杨戬提出,敖红没有不答应的,更何况是去问话,虽然对方是那个讨厌的玉墨。 看到被捆仙索捆着玉墨时,小红突然想吃粽子了,每逢端午,总有人将粽子祭祀在龙神庙或者抛入江海,那粽叶包裹的食物样子就和玉墨现在的模样一样。暗笑了下,收回飘远的心神,小红走到玉墨面前,递过一个馒头。 “吃吧!”心里白了一眼,如果不是大人吩咐的,鬼才懒得理你。 玉墨表情复杂地看着小红,这张娇憨可爱的一直嵌在他记忆里,可自己为什么会没有认出,还差点做出懊悔终生的事。 见他一直看着自己,小红有些恼火了,一跺脚:“你吃不吃?” 那秀美倒竖的模样可没有一点要用“美龙计”的意思。不过杨晋本就没打算要她那么做,他的原话是——“美人计?要去让你的九儿去!”欧阳当时的脸就成石块了。 玉墨就着小红的手,三口吃下馒头。 小红一挑眉:“不怕有毒?” “能死在殿下手中,玉墨心甘情愿。”这还是他第一次直视着四公主,与她面对面说着话,以前不是卑微地低眼顺眉,就是左顾右盼。 “哼,还有些胆识。” “殿下过奖,有话就问吧!玉墨可不会天真到认为殿下回心转意离开那三只眼了。” 这倒让小红有些意外,说实话,小红根本没想到怎么问,还准备了许多个引子。 “爽快!”小红赞了声,问道,“褚紫辰去哪了?他的目的是什么?” “不知。”玉墨很想为小红解答所有疑问,可他真的是不知道,“那人与九尾狐接触得多些,只依稀听他说过要找个仇人。” “仇人?谁?” “好像是那上官依依的父亲,现在在人间历练。” 隐在一边的欧阳眉梢一跳。 “上官依依?”小红只知道依依叫“小九”。 “就是和你一起的那个小死神啊!”想到依依,玉墨就恨得牙痒痒,那个没多少本事的小丫头,居然连捅了他两刀,如果是不他命大,还真说不得会阴沟里翻船。 一旁的杨晋传音给小红。 “这些都是你听他说的?”小红充当他的传声筒。 “有一次,那褚紫辰上了我身,假扮成杨戬模样,说了些奇怪的话,大致意思是要她去找她在人间历练的父亲。听他们说话的语气,那上官依依与杨戬很是熟悉,关系可不一般。”玉墨吊着眼梢,阴阳怪气地说道,“那杨戬可真是好福气……” “你闭嘴!”小红喝道,依依身上有杨戬的气息,她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失明时误以为是杨戬,至于原因,她是百思不得其解,但她相信杨戬不会骗她,他说了不认识,就肯定不认识。 而欧阳在一边暗道了一声难怪,之前他就怀疑,依依怎么突然想到了上官浩正,本来他是怀疑柳若飞,现在看来是褚紫辰捣鬼,他要利用依依去找上官浩正。 “他为什么不自己去找?”小红问出了欧阳想问的。 “不知。不过那褚紫辰没有了实体,可能也是一个原因吧!” 这消息可谓重大,褚紫辰居然失去了身体,所以他一直是假借锦儿、玉墨之手,所以一直搜索不到他的气息,所以他一时间也奈何不了他们,所以…… 这么说来,褚紫辰就在附近,隐藏在另一个内应身上,当务之急就是找出那个内鬼。 “殿下问完了?可以回答草民几个疑问吗?”见小红没有拂袖而去,玉墨收敛了笑容,“是谁将殿下害成这般的?” 玉墨眼中的关切不似作假,小红倒也不好继续冷对,只是淡淡说道:“九尾狐喂我吃了种药,想毒死我,不想阴错阳差只是将我变回幼儿,说来也要多谢你,如果不是你将我扔入井中,我的记忆也不会那么快恢复。” “又是那只狐狸精!殿下放心,玉墨定会为你寻得解药的。” 对于玉墨脱口而出的这番话,小红依旧淡然。 杨晋是不会忘记在狐狸洞找到浑身是血的小红时,她眼中的迷茫、无助、惊恐,当下就现了身,走到小红身边,牵起她的手,说道:“这些倒不劳墨郎君操心了,杨某自会为红儿解毒。” 一声“红儿”刺痛了玉墨的神经,更何况他们眼中交流的温暖,咬牙道:“杨戬,我实在不知是哪里露出了破绽?殿下也说了,她那时失了忆。”四公主的音容笑貌已经深刻在他脑海中,要模仿她完全是信手捏来。 “好,也让你输得明白。”杨晋直视着玉墨,“其一,那假扮成嫦娥与莲儿的狐妖只是引子,是铺垫,一看到你出现,就马上露出许多破绽,好让我认定:她们是假的,看到你这个‘真的’就露出了狐狸尾巴;其二,那黄狐本要招供,是你出手杀了她,却嫁祸给假嫦娥,我虽没看到你出手,小天却判断出灭口的暗器不是出自假嫦娥的方向;故此,那时我就不信了。其三,在法阵中你可记得自己穿的是什么吗?红色外衫,这的确是红儿常穿的,可是你没发现,自小镇遭遇‘龙神’娶亲闹剧开始,她一直穿的是我的白衣雪衫,而我找到变小的红儿时,她依旧穿的那一套。”只是已经被狐狸血染红了。 一番话说得玉墨哑口无言,想他以伪装闻名的墨郎君,居然三番四次遭遇打击,不说那上官涵他未曾见过,只是凭褚紫辰指导,被瞧出破绽也就罢了。谁知变化成四公主也被人轻易识破,这些不得不说是对他的摧残。 许久才自牙缝中丢出一句:“二郎神果然名不虚传。” “主人,主人……”被差去送信的小天一叠声地唤着,离得近来才发现他架着浑身是血的柳若飞。 第八十四章 解救太后 身中寒毒的柳若飞再遭重创,此时已经气若游丝,靠欧阳和杨晋的真气,才勉强缓过一口气来,一睁眼看到欧阳,居然一把揪住他衣领,喝道:“都是你做得好事!” 见他如此模样,欧阳自然知道出了事,忙问道:“依依呢?出什么事了?” 受了大量真气,柳若飞断断续续说道:“依依,依依去追赵玉冶了,你那,你那不男不女的书童(柳大人,你居然也好意思说别人不男不女?!),说发现公主,仪仗,明风和依依,追了去,让玉宣,玉宣来通知你们,不想,那,那书童又从旁处蹿出,重伤了玉宣,如果,如果不是我反应快,将玉宣收入,守魂珠中,她可灰飞烟灭,了,他杀伤了一些侍卫,我也不是对手,打斗中又跳出一个青索,趁乱救走了九尾狐……如果不是,不是小天回来,及时,后果,后果不堪设想……如果,如果当初不是你不听劝,执意,执意留下那青索,何来,何来此番麻烦,如果,如果依依出了,出了什么事,看你如何……”说了这么多话,柳若飞还是来不及说完,就晕厥了过去。 “我一下来就发现有人设了消音结界。”小天补充道。 青索不是被母亲大人废了法力吗?怎么还会三色花分体术和消音结界,还将柳若飞打成重伤?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依依:“依依往那边去了?你说啊!”欧阳心下一急,抓着柳若飞就是一顿晃。 “欧阳,冷静!”杨晋拉下欧阳双手,“小天,赶紧找人。” “是!天地无极,万里追踪……”运用真气,小天极力搜索依依他们的气息,一指东方,“往那去了!” “小天,李神医下来了吗?”见小天肯定,“你留下,和神医医治伤员,看管玉墨,我们走!”玉墨已被封了法力,应该无妨。杨晋当即拉着小红腾云而起,欧阳紧随其后。 玉墨冷笑道:“哼,活该!” 小天呲着牙,狠狠道:“闭嘴,不然咬死你!” 玉墨横了他一眼:“哼,狗仗人势。” …… 一路东行,依依恨不能运法驾雾,无奈在这些侍卫面前还是得悠着点,只能驱使着马,忽然眼前出现一片树林,依依赶紧勒住缰绳:“吁……” 身边贴身侍卫整齐划一地勒停马匹,刘虎上前问道:“殿下?” 前面的青索见众人停了,忙回过来问道:“殿下,怎么了?二公主殿下就在前面呐!” 明风却是知道依依再犹豫什么的,兵法有云:逢林莫入。这树林是最能设埋伏的地点之一,贸然进入,有些不妥:“要不我先去探一下?” 依依不语,只是看向青索。 青索正色道:“殿下,奴婢知道您在怀疑,但奴婢骗谁也不会骗您啊!否则我家大公子会生气的。”他口中的“大公子”自然是欧阳。 想到他与欧阳的关系,依依安了些心,但还是并起食指中指,运起法力,在双眼上一抹,顿时远处一切变得清晰无比,这极目术能起到望远镜的作用,不过依依法力低微,维持不了许久,但也够她看到想看到的。 果然有打着公主旗号的仪仗队在林中休整,侍卫太监们远远候着,隔着一段距离,依依的那辆马车版加长林肯停在另一辆更豪华的马车旁边,上面霍然是太后的旗色。只三天的时间,玉冶居然已经把太后太妃从仙女山上接下来了?莫非有假? 再次运法,视力直接穿透厚厚的木板,只见马车中围坐着五人,其中两个衣着华贵的妇人被捆绑着,靠在车壁上,背对着依依的女子握着一把匕首,看背影,就是玉冶,正在问着什么,匕首在其中一个贵妇的面前比划,而那贵妇一脸的忿恨,却无惧色。 视线逐渐模糊,依依收了法,命道:“刘虎,你带一半人留下,随时接应本宫,明风及其他人,跟我走!” “殿下!”刘虎真的很不放心,虽然知道这位殿下很不简单。 “留下。”还是留一手的好,不过假使连我和明风都出事了,那你们跟去也是白搭。 一甩马鞭,依依带头冲入树林,明风紧随其后,落在最后的青索扬起个诡异的微笑。 离得有一丈远时,早有被惊动的侍卫禁戒守备:“来者何人?!” 勒住缰绳,明风喝道:“大胆!长公主殿下在此,还不接驾?!” 有见过长公主的,在看清依依面貌后,马上下跪请安,旁边人一看,顿时呼啦啦跪了一地。 最烦这一套,摆摆手,道声“免礼”,问那当头的军官:“二公主呢?”也不用藏着掖着,长公主我有的是眼线。 那当头的军官其实就是向刘虎飞鸽报信的那个,对依依一拱手,说道:“殿下,二公主正与太后娘娘、太妃娘娘在马车中叙话。殿下这边请。” 依依翻身下马,示意他前面带路,在靠近马车时,有玉冶宫中的太监拦手道:“殿下有命,闲杂人等……” 那军官上去就是一个耳光,喝道:“大了你的狗胆,长公主殿下敢拦?!” 那太监忙仓皇下跪,这番动静早已惊动了马车内的玉冶,施施然地下了车:“姐姐,你怎么来了?”脸上泰然,丝毫没有偷跑出来的尴尬。 本来自欢欢的事件后,依依觉得她已经得了教训,会有所收敛,不想她平静的背后是更大的风波,这小女子究竟是太聪明,还是太愚钝? “玉冶,一个人跑出来可是很危险的,为何不与姐姐我知会一声?” “玉冶不是也没办法吗?那日接到皇兄的八百里加急,要我等马上接了母后回宫,玉冶遍寻客栈都未寻到姐姐下落,只得自作主张,先来迎接母后,留下荧荧告诉姐姐,怎么,荧荧没有与姐姐说明?” 玉冶一脸的纯真,如果不是熟知她的秉性和事情真相,还真会被她忽悠过去。 见依依摇头,玉冶一颦秀眉道:“这荧荧,居然如此误事,看我回去怎么惩治她?!”转眼又是甜美的笑容,“姐姐,玉冶在半路上遇着了正好出来的母后,现在她与杨姨正在马车中,姐姐快来见过母后吧!” 上面还有你的埋伏吧? 依依微微一笑,走到马车前,躬身道:“玉宣恭请母后金安。” 车厢内无人应答,想来是太后太妃被威胁着。 转身看向玉冶:“母后睡着了吗?” 这是车厢内一个女中音道:“是玉宣吗?进来吧!” 依依早丢了个眼色给明风,后者会意,悄然蹩到另一侧,见他已经准备好,恭恭敬敬道了声“是!”,早有宫娥打起车帘,在见到车内的一瞬,依依惊呼道:“母后。” “上车!”妖冶的宫娥低声喝道。 装作投鼠忌器,依依扶住门口那宫娥的手,作势上车。 与此同时车后的明风接到信号,催动符咒,凭空一道惊雷劈在车厢上,两宫娥条件反射回头,就是那么一个刹那,依依改扶为抓,欺身上前,右手已经幻化出匕首,插入宫娥心口,眼见她没了气息。 那边,太后借那宫娥分神之际,一扛肩,将她撞开,叫道:“玉宣快走!” 那宫娥反应也快,在靠垫上一撑,匕首刺向太后,不防背后有枯木折断之声响起,肩膀被擒住,眼前一花,就见到对面的依依一个箭步蹿入,再回神时,就见到一个匕首柄出现在自己胸口,不可置信地看着依依,似不相信这么娇滴滴的小公主会在瞬间将她二人击杀。 一掌击在宫娥额头,借她后坠之力抽出匕首,收起眼中杀气,向刘太后弯腰行礼:“让母后受惊,玉宣该死。” 刘娥是受了惊,不过这惊是来自依依,她实在是没想到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公主举手投足之间已杀了两人,连眼都不带眨一下,半晌才回神道:“无妨,快免礼!” 依依直起腰,才看到刘太后和杨太妃还被绑着,忙为她们松了绑。 “玉宣,你……”刘太后刚想说什么,被外面一阵喧哗打断。 “怎么回事?”依依问道。 外面明风声音沉重:“出事了。” 一掀窗帘,依依倒吸了口冷气,忙又将帘子放下:“母后、杨姨,您们留在里面,千万莫出去,玉宣去处理一下。” 刘娥见她面色就明白问题严重,虽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点头道:“你要小心。” 眼中满是关切,看来这铁娘子还是蛮关心这“女儿”的。 掀帘下车,明风及众侍卫早已背对着马车围成一圈,而包围他们的就是刚才诚惶诚恐的仪仗队侍卫太监们,此时的他们一脸呆滞,泛着青色,而最恐怖的是,一双双眼睛已经变成了红色,随着音律向马车一步步逼近。 摄心术?! 玉冶已经站在他们中间,手持玉笛,见依依走出马车,于是停下吹笛,笑靥如花娇声道:“姐姐,玉冶这一曲《醉心》如何呀?” 皱了皱眉,依依沉声道:“玉冶,别闹了!”你难道不知道此曲的凶险?! “玉冶没胡闹啊!只是向姐姐讨教音律之事,想姐姐那一曲《笑红尘》实是惊艳,玉冶不会,只懂这《醉心》,不过这曲子比之也不逊色,姐姐仔细听听……” 苍翠欲滴的玉笛衬着鲜艳的樱唇,生生地突出份妖异,曲子响起,被迷了心智的人又开始向马车靠近。 这些人现在已经被玉冶的曲子控制了心智,但还是活生生的人类,而不是行尸走肉,待会动起手来依依他们难免诸多顾忌,唯一的办法就是毁去玉冶的玉笛。 “明风,结起防御结界;其他人配合明风,不到万不得已莫要杀人。” 吩咐完几句,马上一个飞纵直接向玉冶扑去。 在离得只三尺远处,一个侍卫一跃而起,腰刀迎面砍来,依依只得收势下落回防,右手赤焰链顺势甩出砸开腰刀,一落地马上有侍卫围上来,将依依团团围住,音律音调一高,众人咆哮着揉身扑来。 第八十五章 以音破音 心下着急,恨不能速度再快个几倍,放在现代,交警早追着他开罚单了。欧阳现在可没心情想超速不超速,只希望早一刻赶到依依身边。 “欧阳,停下!”杨晋扬声道。 欧阳只得按下云头:“怎么?” “有些不对。”杨晋凝神道,“以我们的速度,莫说是凡马,天马也追上了。” 是啊,按说追了这么久,依依他们只是骑马,应该早就追到,可是为什么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不会是过头了吧?” “听。”小红说道,“有笛声。”小红对音律最是敏感,闭上眼睛仔细辨认,“醉心?在那边!” 一指斜下方,可是那边除了茂密的森林,什么都没有。 “障眼法。”欧阳双掌运法,凝聚住真气,向小红所指之处推去,一阵空气波动,如同迷雾退去,现出片空地,有呼喝打斗之声,自云间看去,手舞索链的依依战得辛苦。 “是九儿!” 欧阳立刻向那空地冲去,不防一团紫云拔地而起,将他撞得倒飞出去,好在杨晋及时出手,阻了他的去势。 “什么人?”欧阳闭上双眼,再睁开时已经变成青色,青瑄的法力完全觉醒。 那团紫云逐渐散去,显现出一男一女两个美人,竟是青索和锦儿。 “青索!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即使早已有些怀疑,欧阳还是不想接受这个现实,这可是与他一起长大的玩伴。 “公子,索儿有苦衷的,请您原谅。”青索在与欧阳四目相交之时已经含起泪水,此时听欧阳质问,更是泪如泉涌。 “那你让开!”欧阳皱眉道。 “不!”青索却斩钉截铁地拒绝,“她有什么好?值得公子如此为她?索儿哪点比不过她了?” 欧阳对青索的咄咄追问,只有一声叹:“青索,你还是无法看透。” “看透?公子要索儿如何看透?是放下那几百年的爱恋,还是祝福公子与他人出双入对?凭什么?凭什么付出的只有我,得到的都是别人?我不要!” “既然如此,莫怪我不念当年情谊,手下无情!”欧阳幻出青龙剑,刺向青索。既然避不过,何不直面?谁都不能伤害依依,否则,无论是谁,他都要他付出惨重代价! 见欧阳与青索战远,杨晋看向锦儿:“听闻你突然间法力大增,他们几个险些拿不住你?” 锦儿掩口娇笑道:“大人说话真是好听呐!锦儿哪有那本事,不过是仗着他人,借力打力而已。” “看来不将你打服,你是不会让我过去的,既然如此,就让杨某也讨教一番你的借力打力。” “那敢情好啊!正好可以让锦儿一了多年夙愿。”擎出双刀,锦儿收起风情,喝道,“杨戬,今日我就要为妲己姐姐和众姐妹报仇,拿命来!” “哼!想取杨某命的多了去了,不知你有没有那本事。”三尖两刃刀迎向锦儿。 当杨晋松开小红手时,滑过一个眼神,小红会意,见他四人两两为战,一纵身跃下云头,现出原形飞向依依处。 那地面上依依已经战得浑身浴血,那些侍卫只是被控制了心神,本体还是活生生的人,要她如何下得去手?只得极力防御,希图靠近玉冶,而玉冶也发现了这一点,不断用笛声指挥着侍卫以血肉相拼,自己则远远站在众人后面。 明风及依依的侍卫只有干瞪眼的份,每当他们想离开结界帮忙时,都被依依一个严厉的眼神给挡了回去。明风知道她在顾忌什么:一是太后太妃的安全;二是他们的安全,难保他们离开结界不会也被《醉心》控制;而第三则是异变的侍卫们的安全,两相火拼,谁都无法保证自己人与自己人不相残,而这是他师父最不想看到的。 “明风,你快想想办法吧!这样下去殿下可危险了!”有侍卫焦急地说道,马上引起共鸣。 明风自然早已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我也急啊!”都说在紧要关头,人都有急智,明风突然灵光一闪,“啊!我想到了!” 众侍卫脸带喜色:“什么?” “唱歌。” “唱歌?”侍卫们又一片迷茫,有侍卫诺诺说道,“我唱歌很难听的。” 就是要难听。“没关系,只要能打乱笛声就可以。”只要打乱了玉冶的笛声,师父和其他人就能脱险,“快唱!”他可不会唱这个时代的歌曲。 “那,那我试试。”马上有机灵的侍卫明白原因,自告奋勇上前,清清嗓子,“诶……” 好嘛!这一嗓子,不仅玉冶的笛声被带得抽抽,连刚靠近过来的小红都差点从天上掉下来,太震撼了! 不过那效果还是有目共睹,见那些被控制的侍卫顿住身形,明风喜形于色:“快,大家一起唱!” 这下可好,得了鼓励的侍卫们顿时扯开嗓子在那开唱,说好听点是感情激昂,说难听点就是撕心裂肺,那个壮观啊!明明是一首《大风》,居然被唱出和侍卫人数一般多的不同调子来,实在太有才了。 玉冶的笛声被破锣嗓子们带得找不到北,被她控制的侍卫们则停住身形,一脸迷茫。小红见如此情景,也提供声援,一声浑厚的龙吟彻底打乱了《醉心》。 好机会!依依心中赞了句“好样的”,脚下不停,向玉冶奔去,手中赤焰链翻卷而出,玉冶急退,可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公主哪快得过训练有素的死神?只听得“啪”的一声,翠绿的玉笛被索链抽中,顿时碎成粉末。失去笛声控制的侍卫们全都瘫倒在地,失去意识。 依依就近探了几个侍卫的脉搏,还好只是晕厥,脉搏还算正常。抬头看向玉冶时,已经没有了装作玉宣时的耐心,她最讨厌不拿人命当回事的人事物,别说是区区公主,就是神,也不可原谅! “你,你待如何?”慑于她眼中的愤怒,玉冶不自觉地退了一步。 “做错了事就得付出代价。” “我,我是公主!是当朝天子的胞妹,连皇兄都不舍得责罚于我,你只是一个嫔妃的孩子,凭什么要我付出代价?!”玉冶颤抖着手指指着依依,口不择言,连这大内密辛都抖搂了出来。 “凭什么?凭我是大长公主,凭我是……”说到这,依依停住了话头,看向玉冶,右手一挥,一条无形的绳索将玉冶卷起,倒飞着悬吊在树上。 玉冶何曾遇到过这种事情,吓得只有尖叫。依依折了一根树枝,边向玉冶走去,边折去树叶,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你,你想怎样?!”玉冶挣扎着,“我才是长公主,我,我才是!你这妖怪,你不许过来!” “这叫什么?这叫色厉内荏。我不会把你怎么样,只是惩罚一个不听话的小孩。”说话间,依依已经走到她跟前,树枝被她折得只剩下光杆,抬手就是一下,狠狠抽在玉冶臀部,估计她长这么大都没受到过这种待遇。 “啊~~~赵玉宣,你,你居然真敢打我?!”玉冶是真的蒙了,不仅仅是疼痛,更主要的是她居然被打了,她可是和当今皇上同一母妃所生,即使现在只是传言,皇上也没昭告天下说生母是李宸妃,玉冶是他的同胞妹妹,但玉冶已经这么认定了。 “打你怎么了?你再执迷不悟,哪天丢了性命自己都还不知道怎么死的!我今天就要替先皇,替皇帝好好教训教训你!”每说一句就是一下,她才不管你是不是公主呢! 直到抽了十几下后,玉冶才接受这个事实,开始哭喊求饶,依依依旧充耳不闻,手上不停。倒是小红看不下去了,走来拉住依依的手:“行了行了,这真知错这么多下也够了,不知错你就是打死她也是死不悔改。” 果然还是小红的温言软语有些用场,想到这小公主自小也没被人这么罚过,总能让她长点记性,依依也就停了手:“我是气她枉顾他人性命,忘了公主的责任。” 玉冶见她停手,也抽抽搭搭地停了嚎啕,嘟囔道:“责任,公主能有什么责任?”依依一个眼神飞来,她马上又噤若寒蝉。 “这事不会就这么完了的,待我回宫定要奏明皇兄,让他来评评理。”放下玉冶,依依还是不忘警告她,“如果再让我发现……” 突然破空之声袭来,依依左右推开小红和玉冶,自己直接后仰倒地,一片冰冷的回旋刀贴面而过,与此同时,那曲《醉心》再次响起,周围晕厥的侍卫们在音律驱使下又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在那!”小红听声辨位,指向不远处的树上,只见一个翠衫绝色少年正倚树吹奏,心中明白,但也无奈,“青索?又是分体术!小九小心!” 小红丢下几句即凌空飞起,红绫卷向青索,而青索在小红飞起的同时倒退飞离。 第八十六章 又见朱瑜 忙于应付侍卫们的依依眼见得小红离开,脑海中马上闪过“调虎离山”这个词,张口想唤她回来,可小红已经飞离了她的视线。笛声渐远,侍卫们又倒地不醒。 如果没猜错,事情不会就这么完了:一群人只来了小红姐姐,这是不可能的,杨大哥根本不会让幼童身份的她独自外出,而欧阳在得知我先行一步的情况下不会坐视不理,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遇到了阻隔。既然对方用分体术来调虎离山,使我们分开,那么一定还有一个及以上的敌人在暗处。 想到这里,依依当下就拉起吓得只知道抱着脑袋的玉冶,警戒着四周,慢慢向马车退去,有明风接应她进了结界。依依这才松了口气,这结界虽不上孙猴子的画地圈,也能防御些突发袭击。 侍卫们马上围上来向他们的长公主嘘寒问暖,却没人理睬二公主,大家都是明眼人,玉冶的所作所为都看在眼里。 依依安抚下众人,问道:“是谁想出用歌声破笛声的?” 众人皆指向明风,明风挠了挠头,憨笑道:“我也是突发奇想。”其实是明风见到依依遇险,想到了他的欧阳大哥,继而想到了郭靖,然后想到了桃花岛求亲,想到以音破音,至于他欧阳大哥与郭靖之间的联系,那就只有问他了。 拍拍他脑袋,以示赞许,这招可是和杨晋学的,当然了,这可不能告诉明风。 “殿下,那接下来怎么办?”有侍卫问道。 “也只有等小红姐姐他们回来了。”依依心中叹息,没有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众人,怕引起恐慌,“只要在结界中,一时半会敌人攻不进来。” “哼!”背后一阵冷笑,众人惊然回头,只见马车内慢慢走下两个贵妇,其中一个被另一个挟持着,居然是太后和太妃,此时太妃手中正握着一把娥眉刺,抵在太后颈部。 “玉冶,过来!”杨太妃叫道。 “玉宣,杀了这妖孽……”太后后半截话被太妃一勒,吞了回去。 玉冶看了看依依,见她没有反应,忙奔向那边。 “你不是杨姨,你是谁?”依依极力保持着冷静,她怎么也没想到,结界没有被外部攻破,却是祸起萧墙。 “你怎知我不是杨太妃?”“杨太妃”乜斜着依依,嘴角挂着冷笑。 “天下尽知,杨太妃乃是大家闺秀,端庄贤淑,与太后更是情同姐妹,又怎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说,你是何方妖孽?”如果没猜错的话,是一个法力高强的非人用元神进入了杨太妃的身体。 “上官九儿,这么快就把我忘了?本宫可是对你日思夜想呐!恨不能将你剥皮拆骨,方消我心头之恨!”“杨太妃”咬牙道。 “你是朱瑜?”怎么会是她? “你怎么还没死?”明风脱口而出道。 “哟,小道士,怎么说话呐?你亲爱的师父都没死,本宫怎舍得独赴黄泉路?” 明风白了她一眼,冷哼道:“黄泉路?凭你也配走?没的脏了地府的地儿!” 朱瑜没有理会他的嘲讽,转向依依:“好聪明的丫头,难怪瑄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可我就不明白了,说瑄对你不能忘情,是因着泪姬那个不知廉耻的贱人,怎么小白也对你死心塌地?” “不许你污蔑泪姬前辈!”依依努力恢复平静,“朱瑜,你此番前来不是为了辱骂泪姬的吧?有什么话就说吧!莫要将无辜之人牵扯进来。” “好,够爽快!本宫也不是偷鸡摸狗之宵小,此番前来只为一事:上官九儿,你还欠我一场决斗!” 依依尚未发话,明风先忍不住了:“朱瑜,你还要不要脸?你分明是欺负我师父忘了从前,那场决斗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你用下三滥的诡计,骗我师父说涵少战死,妄想乱她心智,却不想更激发了她的潜能,你已经输得一败涂地,现在却还来说欠你一战?没见过你这么颠倒是非的。” 朱瑜被明风数落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索性不去理睬他,只看着依依,手中娥眉刺更是紧了紧:“说,答不答应?” “玉宣莫要答应她。”太后强忍着不适说道。 “闭嘴!”朱瑜喝道。 依依看了看太后,说道:“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放了太后。” “果然不愧是上官判官的妹妹,有胆识。放心,这老太婆我可没兴趣。”朱瑜转向玉冶道,“玉冶,想报仇吗?” “报仇?报什么仇?”一直听得云里雾里的玉冶迷茫道。 “她,赵玉宣,抢走了你父皇的宠,皇兄的爱,宫人的敬,太后对你不闻不问,侍卫对你视若无睹,英武的欧阳公子,无双的杨晋公子对你不屑一顾,连那猪一样蠢的辽国王子眼中都只有她,这一切都是她赵玉宣造成的,你难道不恨吗?” “朱瑜,你想怎样?”依依发现不对,喝止已是不及,玉冶的眼中已经满是红色。 “恨!是她抢走了我的一切。”玉冶长发无风自扬如蛇女美杜莎一般,充满仇恨。 “很好。”朱瑜刚说完这两字,杨太妃的身体颓然倒地,而玉冶像过了电,浑身一颤,再回眸时,脸上已经挂着属于朱瑜的微笑,“还是这具身体好些。” “朱瑜!你太卑鄙了!”依依喝道。 “卑鄙?卑鄙得过你?”朱瑜收了娥眉刺,手中长鞭一甩,“拿命来!” 夹杂着呼啸,长鞭直卷依依脖颈,依依赤焰链向上撩起,将鞭子打开:“朱瑜,你不觉得这地方不怎么样吗?有胆子与小爷出去一决胜负。”也不管她是否同意,跃出结界,向旁边山顶奔去。 “本宫正有此意!”朱瑜紧随其后。 明风急得火烧火燎,心里已经转过无数个念头,无奈他的这种防御结界必须要有设法者本尊在场,否则防御能力会大打折扣,而且这里就他一个是学过法术的,虽然是半吊子,总好过这个普通人类,心中只有祈求欧阳大哥或者杨大人快点到来,再不行小红姐姐也可以啊! 指挥宫娥将杨太妃搀扶回车厢,太后看向背对着她的明风若有所思,这玉宣死而复生,而且传言有凤尊附体这事,她早已知晓,可想她刘娥能从一个歌姬爬到天下女人的顶峰宝座,可不是那么容易相信“传言”的。明风刚才肆无忌惮的口称依依为“师父”,还有那什么决斗,显然已经引起刘太后的足够“好奇”。 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明风霍然转身,正对上太后双眼。 太后可没想到这少年会突然转身,尴尬地笑了笑,只对大宫娥耳语几句,回了马车。 明风一头雾水,那大宫娥已经走到他面前,说是太后有请。请就请吧!谁怕谁啊!在发现太后盯着自己时,明风已经想到了可能的原因,就是:“大长公主”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师父,而且与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妖有过节,还有那一身的好武艺。只是一分钟的时间,明风就已经想好了说辞:凤尊。这年头,最缺的就是神话。 “小道见过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因为很不情愿,明风继续冒充道士,行了个道家常用的“问询”礼,他才不高兴行跪礼呢!她又不是我师父!只是明风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傲慢的态度给他后面的说辞起了铺垫的作用。 而太后见他没有跪,居然破天荒的没有生气,只是点了点头:“敢问小道长如何称呼,仙乡何处?” “小道明风,清风明月之明风。小道的来处么……”明风瞄了一眼随侍的大宫娥。 太后赶紧说道:“小道长莫在意,哀家只是随意问问。这宫娥是哀家信得过的。” 明风只是微笑,给人恭谦有礼、高深莫测的感觉,与刚才那泼妇样截然不同:“不知太后召见小道,有何事吩咐?” “吩咐可谈不上,只是哀家心中有些疑问,希望小道长能不吝赐教。”示意大宫娥,“还不快请小道长坐?!” 大宫娥赶紧搬过一个绣墩,明风也不客气,道了声谢,一屁股坐下:“太后请问。” “适才哀家听小道长称玉宣为‘师父’,而且见你们与那,那蛊惑太妃的妖女似熟识,不知是……”平时的刘太后可不会这么一副慈祥老太的模样,实在是这两日异事发生得太多,而且加上明风那仙家小道的架势震着她了。 明风一手掩口,作失言状,继而懊恼道:“都怪小道失言!也罢!小道见太后与我道家也是有缘,也就不瞒您了,只是希望太后……” 太后见这么快有了结果,忙接口:“哀家保证绝不泄露半句。” 明风点点头,忽然一抬眼瞪向那大宫娥,大宫娥顿时失去知觉。 这手露得恰到好处,使太后对他们身份又起了神秘感,她可不知道这完全是明风的小把戏:刚才大宫娥来请他时,他就已经将一张安眠符打入她体内,现在只是催动而已。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八十七章 信口胡诌 “小道相信,太后早已知道长公主殿下在起死回生后被凤尊附体这件事吧?”明风很直接地问道,“太后相信吗?” “以前不信,现在就……”太后还真的是犹豫了,毕竟这世间,人人心中都有神佛,可有谁见过呢? “如果小道说这是真的,太后愿意听下去吗?” “还请道长明示。” “好!那小道就姑且觉得太后是相信了。”明风理了理思绪,“我师父自然就是火凤大人,她在二郎真君大人麾下效命,我是她身边的小童,当然了,也有那善男信女管我这样的叫‘仙童’的,真是汗颜啊!(细窝头:明风啊,你真的应该汗颜一下!)这事儿还得从几个月前说起,真君大人接到禀报,说发现一个作恶多端的妖女出现在人间,于是大人派我师父前去查明……”明风开始他添油加醋、胡吹海扯的“叙述”,反正你也无法求证,有本事去问真君大人去!“终于在那一天,我师父联合她的好友青龙、白虎等,将那自称朱雀公主的妖女和她同伙困在结界中,朱雀公主说我师父的哥哥已经被她所杀,还取出了大人的随身物品,妄想乱我师父神智,却刺激得我师父法力大增,将她打成重伤,眼见的就能将他们一网成擒,不想她同伙引爆了法器,企图拼个鱼死网破。为保护同伴,我师父和青龙大人将其他人都推出了结界,他们却被波及,落到了凡间,我师父更是恰巧落在长公主仙体上,意外地引回了她的魂魄,于是长公主起死回生了。不过这些小道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明风赶紧加了这句,“真君大人大为震怒,命黄龙大人下凡寻找火凤和青龙两位大人,继续追捕朱雀公主和她同伙,小道忧心师父,央着黄龙大人也将我带了下来。”明风正大光明地观察着刘太后的表情,“因到凡间我等不可过多使用法术,黄龙大人查了很久,才查到了我师父的下落,只是我师父因法力震荡和心伤兄长之死,失了忆,青龙大人也受了重伤。”黯然神伤,将一个忧心师尊安危的弟子形象演绎得恰到好处,“小道知道,这些事说来实在蹊跷,太后不信,小道完全可以理解,不过太后只要回京后向张天师求证一二即可知道小道所言非虚。”抬出念道的天师伯伯师父,你还不信?! 太后居然还真的被明风乖乖儿的外表所欺骗,出言安慰道:“哀家相信。小道长莫要伤心,吉人自有天相,令师定会恢复,那朱雀妖女也定会伏法。” 明风擦拭着不存在的眼泪:“嗯,一定会的。只是太后娘娘,适才小道所说,您切不可告诉他人,否则小道被黄龙大人赶回去事小,让朱雀的同伙有了防备可就糟糕了!” “哀家省得。要让令师恢复,怕得要解开她的心结,只是她兄长已经……” 明风展颜一笑:“我师父的兄长,乃是地府最年轻有为的判官大人,又岂是浪得虚名?当时就发现了朱雀公主的刺客,只是后来被地府事务绊住,一时无暇联系我师父,才被朱雀公主钻了空子。” “那就好,那就好!”太后又问道,“那哀家的玉宣孩儿……可会受到影响?” 明风故作为难,沉吟了半晌才道:“要说没有影响,那绝对是骗人的,我师父附身长公主殿下,已与殿下结下牵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这可……” 这可如何是好是吧?说出来好了,本道爷原谅你的。“我师父法力没有恢复,而长公主的魂魄也很是不稳,两者需要相辅相成,等到我师父恢复法力,自然可以离开长公主,回归本位,到时也就能还太后一位活蹦,呃,健康完整的长公主。”虽然玉宣现在真的很会“活蹦乱跳”,但还是换个词的好。 这么说自然有明风的打算,玉宣死于非命本就可疑,不管你是对玉宣是好是坏,无论你是想救玉宣,还是害玉宣,只要有这“凤尊”大人在,由不得你不掂量掂量。 “那就好。不知令师与那妖女斗得如何了。” “小道也是不知,不过娘娘请安心休息,我师父定能凯旋。小道告退。” 得到太后的同意,明风一步三晃地摆出了马车,车门关上那一刹那,他似看到刘太后那双有神的双眼还在探究地看着自己。 哈!让她怀疑去好了,我本来就不打算你完全相信,不然也太辱没您刘太后的威名了。这暗示明示已经种下,至于能达到什么效果,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明风心中哼着歌迈着方步踱向侍卫们。 那马车内,一直呈现昏迷状的太妃悠悠醒来,叫了声“姐姐”。 太后扶起她,问道:“那孩子说的,你可听得?” 太妃点头:“依稀听了个大概。”以手支额,掩盖不去疲惫。 “你如何看?”刚才满是悲天悯人的双眼此时堆满了凌烈。 “如果换做以前,臣妾定是觉得匪夷所思,只是刚才,刚才虽然身体由不得自己,但神志还算清醒,分明有另一个人强行控制着臣妾的一切,从身躯到声音,所以……” “所以?” “所以臣妾觉得那孩子的话还是能信的。” “他的话也只是片面之词,至少他们不是普通人这点还是真的。” “姐姐不信?那孩子适才提到了张天师,不如……” “天师那哀家自然会去问。此事莫要对他人说起,可明白?”警告的眼神滑向太妃。 太妃连忙低头:“臣妾明白,好在玉宣起死回生,实乃上天眷顾。” “这倒是挺意外的。”太后自言自语似的应和着。 看着她非喜非怒的表情,太妃没来由地起了一阵冷战,忙别过脸去。 …… 就在太后太妃各怀心事暗自思量时,杨晋和欧阳那边已经有了结果。 遍体鳞伤的锦儿第无数次的摔出,杨晋早已紧皱起眉头:这九尾狐本事法力皆在自己之下,只是这倔强的性格实在意料之外,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几乎没了,还在挣扎。 “九尾狐,孤念你对妲己一片赤诚,饶你一命,你还是速速离去,只要你从此改过,好好修心,莫再做那伤人害命之事,成个地仙并不是毫无可能。”这已经是对你网开一面了。 锦儿却大口喘着气,冷笑道:“哼,地仙,我才不稀罕做你们天神的走狗呢!自命清高的神,你们无情无义,只是些铁石心肠,眼中容不下旁人!妲己姐姐有何错?我那一洞姐妹有何错?人可以吃猪狗牛羊,为何我们不能吃人?弱肉强食本就是这世界的法则,人,也在吃人。收起你假惺惺的悲天悯人,杨戬,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绝不向你屈服。拿命来!” 锦儿再次握紧双刀,咬紧牙关,砍向杨晋。 杨晋暗自叹了一声,收起三尖两刃刀,衣袖轻挥,将锦儿甩向一边。锦儿倒地一个翻滚,居然又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这次她不再选择逃离,因为她知道,失去了这次机会,别说再遇杨戬已是千难,单就着借力之事也是万难,还不如趁现在有人肯帮助自己,与他拼个玉石俱焚。 只是这杨戬的法力武艺为何要如此的高强,莫说那人只借了自己一半力,就算是全借给她,恐怕……不!有志者事竟成!我锦儿一定能打败二郎神!只是这杨戬为何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遥远?他要逃! “杨戬,你站住!”锦儿奋力一扑,却重重摔倒在草地上,锋利的石子刮擦着她的肌肤,让她恢复一点点的神智,再抬头,哪里还有那可恶的身影。 念及惨死的妲己和姐妹们,锦儿不禁悲从中来,伏地呜咽,哭那死于非命的姐妹,也哭无能为力的自己。 “痴儿啊!”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幽怨自上方传来,是那么的陌生,却又那么的熟悉,就仿佛穿越了千年的时光。 慢慢地抬头,西下的夕阳照耀着她的眼睛,也给面前那人点缀起一个光环,在那一刹那,锦儿以为自己看到了菩萨。 看不清她的脸,但那身形为何如此的熟悉?与刻在自己记忆中的轮廓是那么的相像,她弯下细腰,捧起锦儿的脸,与她正视,入眼是张刻骨铭心的脸,只是那曾经妖冶的脸庞已洗去铅华,媚笑的双眼已满是柔和,她真的还是那个倾国倾城的妖妃吗? “锦儿,苦了你了。”吐气如兰,悠悠一叹已包含千言万语。 “妲己姐姐……”口中呢喃出那个名字,眼泪已经决堤,泪眼婆娑中,锦儿突然推开了她,“你是杨戬!你走开!”一定是他变化的,都说杨戬精通变化之术,有七十二般变化,当年商军吃的这亏还少吗? 妲己被锦儿推了个踉跄,却笑道:“傻锦儿,你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还不相信自己的心吗?我真的是姐姐啊!”轻轻抱起锦儿琼首,让她可以舒服地靠在自己肩膀上。 就是这种感觉,与当年自己心伤姐妹之死,哭倒在姐姐怀里一模一样,还有姐姐的味道,狐族特有的味道。 “姐姐!”锦儿在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扑入妲己怀中嚎啕大哭,似要将千百年来所有的委屈都一股脑儿发泄出来。 妲己轻拍她后背,柔声安慰着。 哭了半晌,锦儿才止了声,问道:“姐姐,你怎么会来这儿的?” 妲己跪坐在地,让锦儿枕着她双膝,慢慢为她理散乱的秀发:“我在打坐时,一阵心血来潮,算出你有难,就下来了,不想还是迟了一步,累你受了这么重的伤。” “不怪姐姐,要怪只怪锦儿法力不精,无法为你报仇。” “锦儿啊,都过去千年了,为何你还是堪不破呢?” “姐姐要我堪破什么?难道我们那么多的姐妹都白死了吗?”声音再次哽咽。 “说句实话也许会让你心寒,只是,当年的确是我们错了。”掩住锦儿樱口,妲己继续说道,“让姐姐说完好吗?当年女娲娘娘只是让我轩辕坟三妖去惑乱纣王,我却自作聪明地去干预朝政,迫害忠良,杀人害命,妄图让商亡得快些,好及早去娘娘处领赏。殊不知,人在做,天在看呐!所作所为只将我推到了风口浪尖,受千夫所指,最后还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虽然最后娘娘慈悲,还是给了我重新开始的机会,可锦儿你知道吗?每每午夜梦回,那一张张宫人血淋淋的脸就浮现在我面前,挥之不去。你说人吃猪牛,为何我们不能吃人?但人不会只为了杀而杀,想想我们当年做了什么?只是为了杀生,而不是为了生存,所以,我们错了。” “不会的,姐姐不会错,我不信!”锦儿哭着捂住耳朵,不想让那些事实钻入脑海。 “锦儿,锦儿,听我说!”妲己执着地拉下她双手,“不要再让仇恨继续侵蚀你的灵魂了!放手吧!”最后三个字,妲己用尽力气使出了“镇魂术”。 锦儿似被震住一般,可是看向妲己的双眼没有聚焦,突然,一口鲜血喷在妲己衣襟上,双眼一翻,倒在她怀中,与此同时,一个半透明的人形飘然而去。 第八十八章 双双落崖 流光一闪,带着啸声,那人形被一支金箭透体而过,瞬间烟消云散。 “锦儿,锦儿!”妲己惊叫道,怀中那风情万种的美人正在逐渐缩小,最后化作一只白毛九尾狐团在衣袂中,“大人,这……”妲己求助地看向面前那人。 来者正是杨晋,他叹了一声:“那借力给锦儿的人将那法力元神抽离,使她独自承受超额使用法力带来的反噬力,现在她……已经被打回原形了。”可惜她千年的修为。 妲己却冷静了下来:“这也好!”抱起九尾狐,向杨晋深深一躬,“求大人网开一面。” 杨晋说道:“锦儿已被打回原形,千年修为毁于一旦,也算是除死刑外,最重的处罚了,也罢,望仙子往后好生教导,莫再令她入了歧途。” “多谢大人开恩。妲己告退。” “仙子慢走。”曾经水火不容的两人却礼遇有加,不得不令人感叹命运的诡异。 目送妲己离去,杨晋笑道:“出来吧!看戏也看够了吧?” 那树后转出一个蓝衫青年,脸上挂着阳光般的微笑,口中却叹息道:“哎,难怪他们说,即使是做妖怪,也要做个有后台的妖怪,看来还是蛮有道理的。” 杨晋嗔道:“哪来的歪理?!” “历史的沉淀。杨兄真是好本事,连妲己都被你找来了。” “也是凑巧,小天回去时正遇上了她,不说这些了,你的事情解决了?” “大部分是解决了。”欧阳面色不虞,“可是褚紫辰还是跑了。” 杨晋没有责怪他:“看来,是他命不该绝,或者说,我们不是他命中的执行者。” “那会是谁?”三番四次被他走脱,欧阳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故意的了。 杨晋却这么给了他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呵,天机。”欧阳自嘲地笑了声,“又是天机……” “你那书童呢?” 说到青索,欧阳一脸的淡然:“死了,我送他上的路。”也许这才是他最好的归宿,那么多年的不老不死,偏又生得美貌,却连自保的力量都没有,青索受的罚已经够了,这样一个孩子,最后被褚紫辰利用,也怪不得他,怪,也只能怪命运使然。 “红儿那边不知怎样,我们还是快过去吧!”杨晋知道此事还是不问的好。 “嗯。”不知道依依怎样了。 依依现在很不怎样,对手可是魔域的公主,朱瑜,即使这只是她的一个分身,好在玉冶不会武功法术,全靠朱瑜元神的控制,两人一时间都占不到对方便宜。 勉力支撑着,依依将期望全寄托在外援们身上,只是可惜事与愿违,一声轻叱,一道翠绿加入了战团。 “公主殿下,索儿来助你!”来者居然是欧阳以为杀了的青索。 依依心中道了声“糟糕”,加紧了攻势,十之五六被青索拦了去。 一个朱瑜就已经够吃力,再加入一个强弱不明的青索,本以为胜利的天平向朱瑜倾斜,不想朱瑜愣了一下,却一鞭抽开青索的白绫,喝道:“谁要你这贱人假惺惺?!” 这个……难道你们有隙? 依依不知当年在魔域发生的事情:朱瑜恋慕青瑄举国皆知,而那时青瑄的身边总是跟着个小鸟依人的青索,每次朱瑜的独处安排都被他破坏,而青瑄根本就是个木头,丝毫没有察觉,朱瑜不会怪怨青瑄,自然而然地迁怒到青索头上,所以,两人的梁子早已结下,本以为朱瑜的姑姑,也就是青瑄的母亲将青索给灰飞烟灭了,不想却在这里又见到了他,现在只能用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来形容朱瑜。 “你不要我帮,我偏帮!” “滚开!”朱瑜怒喝道。 那个……要不你们先解决矛盾?我不急的。 依依想来招祸水东引,让两人自相残杀,只是可惜,这两人的年纪都不是白活的,怎会让她轻易脱离? 混乱至此产生:有时朱瑜帮着依依抵挡青索,有时青索助着依依对付朱瑜,而依依最是可怜,要防着不时抽风一样的两人,消耗的体力比刚才还多。 三人使的都是鞭类长兵器,于是形成了三人呈等边三角形,远距离攻击的状况,周围草地上已被抽出一道道的印痕,土草共飞。 如此各不相让又斗了两刻钟,朱瑜手下先出现疲软,原因自然是娇滴滴的玉冶公主无法承受高强度的法力支配,只怕再这么下去,会落得香消玉殒的下场。虽然依依很不喜欢那丫头,可怎么说她也是无辜被牵扯进来的,当下调转矛头对付青索。 对于形势的变换,青索当然发现了,冷笑一声:“不知好歹的丫头,上官浩正就是这么教女儿的?”语气声调与之前大相径庭。 “是你?!”依依与朱瑜异口同声。 一声诧异导致两人手上慢了半拍,只见青索诡异地一笑,嘴唇阖动,喝道:“禁!”两人身边突然起了圆形光柱,堪堪罩住身体,随着青索又一声喝,光柱散去,身上多了道金箍,紧得无法动弹。 “这,这是什么?”他是什么时候在我们周围设下禁咒的?为什么我们一点都没发现?依依和朱瑜不由得面面相觑。 青索冷笑道:“看看地上吧!” 地面上满是坑坑洼洼,都是刚才留下的,看着这些痕迹,依依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青索正是借刚才的混战,将禁咒用白绫画在她们周围,想她二人居然一点都没发现。 “明白了吧?呵呵,还不算太笨。”双手一合,口中同时道,“合!” 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依依拽向朱瑜方向,而朱瑜也是一样,向她飞来,两箍相连,两人被捆在一起。 “双生箍?”朱瑜惊道。 青索拍手道:“公主真是好眼力,正是这宝贝。” “什么东西?”你们知道,我可不知道。 朱瑜白了她一眼:“顾名思义,就是能把人像我们现在这样,捆在一起的两个箍。”瞪向青索,“你想怎样?” “没怎么,只是希望两位能和平共处而已,哦,对了,还有,生死与共。”青索突然发难,双掌隔空击向两人。 只来得及惨叫一声,依依和朱瑜已经被青索浑厚的掌风推出悬崖。 “小九!”空中有人惊叫,一道红色飞向依依。 青索冷哼一声:“自不量力。”又是一掌,拍向小红。 小红急忙推出一掌,不想却被打得倒飞出去。 “红儿!”正好赶到的杨晋急忙飞起,半空中截下小红。 欧阳目睹依依翻下悬崖,借青索对抗小红的间隙,纵出悬崖,掠向依依,不防青索已经回神,叫声“公子”,一把拉住欧阳腰带,将他甩了回去,自己却已离了地面,向深渊落去。 “依依!”再次回到崖边时,哪里还有依依的身影,连青索也只剩下一抹绿色,飘然而逝。 那两百年前的一幕,再次出现在眼前,欧阳只觉得眼前一黑,胸中气血翻腾,喉间已有了腥甜之味。 不过这次欧阳知道,还不是心伤之时,强压下了那心头之血,努力平复下自己的气息,运起驭云诀,向崖底冲去。 “大人,我们也去看看吧!”刚经历几百回合的交手,又被法力高强的对手拍了一掌,小红还是咬紧着牙关,心中带着无尽的懊悔,如果自己能早来一步…… “嗯!”杨晋拉着小红,也驾云向欧阳追去。 及至落到崖底,一眼能望到边际的山谷中,除了心慌意乱的欧阳,哪里还有那三个身影? 这人,去哪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八十九章 毁容 运用法力,杨晋在谷底搜寻一圈,还是不得要领,只得打声唿哨,不一会一只通体漆黑的细腰犬欢叫着落下云端,落地一滚化作一个头发蓬乱的精瘦男子,与他同来是个脸色苍白的绝美男子,正是小天和柳若飞。 “主人。”小天不知道他主人为什么突然唤他前来,但是能看到主人,这比什么都开心。 杨晋点点头,说道:“小天,找一下小九姑娘去哪了。” 旁边同来的柳若飞闻言皱起眉头,瞪向欧阳,见后者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就知道出了事了,只是碍于在杨大人面前,不好发作。 “是。”小天深呼吸,运起法力,“天地无极,万里追踪……”四人四双眼睛都紧紧盯着他,突然小天鼻子一抽,“阿嚏,阿嚏,阿嚏……”接连就是一长串喷嚏。 “怎么了?”杨晋关切地问道。 “主人,我刚追寻到小九姑娘的气息往北去了,突然遇到阻力,是迷魂香。” “迷魂香?”欧阳似想到了什么。 “就是上次在那个破庙里闻到过的那种。”小天也想到了。 也就是在那里,欧阳遇到了青索,难道这些都是青索设下的圈套?可是青索已经被自己杀了呀!不对,不对!刚才那个将自己拉回悬崖的人,好像就是青索……又是三花分体术,凭青索的根基,即使再过五百年也达不到这种分体两三人,还能以假乱真、长久作战的地步,唯一的解释就是褚紫辰控制了他。 我们都中计了! 想到这里,欧阳攥紧了拳头,杀气蒙住双眼。 杨晋感受到欧阳情绪的波动,拍拍他肩膀:“冷静!” 欧阳也知道自己又激动了,闭眼深吸几口气,好一会才平复:“没事了。” 杨晋看了他一眼,确定他是真的没事,才说道:“唯今之计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欧阳,如果你可以的话继续寻找小九的下落;柳若飞,你留在大队中控制局面,让玉宣姑娘出来帮衬着,毕竟一下失踪两个公主实在说不过去;小天,你留下帮着柳若飞处理有可能的突发状况;我与红儿去地府绝密阁查找近期官员下凡情况。可都清楚?” “明白。”“是。”“是的,主人。”三人都同意杨晋的安排。 “欧阳吉,如果依依有个什么好歹,即使是拼个鱼死网破,柳某人也要取你性命!”柳若飞在欧阳走过身边时,低声斥道。 欧阳惨笑一声:“到那时,即使不用你动手,我也会追她而去。” 柳若飞乜斜着他,不置可否,眼角扫到小红,想起了什么,自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对杨晋道:“大人,前些日子我已大致配出替代的解药,只是,还少了一味。” “少什么?”杨晋紧张地问道,也就是说,只要找到那一味药,小红就能恢复正常了?不管少的是什么,即使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为她找来。 柳若飞为难地回答:“是……是中毒者中毒前的血液。” “什么?这,这……” 小红本散发希望的脸瞬间变得黯淡:“这去哪找去?”她中毒前可没有将血液备份。 杨晋似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他的表情落在小红眼中,小红心中一惊,忙拉住他的衣袖:“大人,算了,这也是命。”坚决地摇了摇头。 杨晋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太过疯狂,安慰地拍拍小红的手:“放心,我一定会抓到那褚紫辰,拿来解药的。”转向柳若飞。 柳若飞察颜观色,忙说道:“我也会继续调配,再寻他法为小红姑娘解毒。” “那就有劳了。” “不敢。” 听着他们的交谈,欧阳脑海中划过一道闪光,却怎么也抓不住,暗叹因依依的事他乱了方寸,连记忆都下降许多。 五人有约定了见面时间和方式,各个驾云而去。 小天说,依依的气息往北去了,北边……那么广阔的地域,究竟在哪啊?欧阳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杨晋为什么不把小天借给他?继而又摇了摇头,那大队中更需要高手,柳若飞重伤未愈,玉宣只能自保,留下小天也是情理之中,而且,即使没有那头神犬,他也一定能找到依依。 欧阳不知道,在那通往地府的路上,小红也问出了这个问题,杨晋倒也没再故作高深地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而是给了个更难理解的解释:“权当是考验吧!”考验?难道他知道了小九的下落?见他那胸有成竹的模样,小红也就不再多问了,他这么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只要相信就够了。 …… 那位焦点人物此刻正费心费力地将同伴拖上岸来,心里已经将褚紫辰的上至祖宗十八代,下至后代二十一代问候了个遍,她才不管褚紫辰有没有儿子。她只认定,那青索就是褚紫辰假扮的。 那双生箍可真是厉害,居然还能禁锢人的法力,如果不是在最后关头褚紫辰收了法宝,使她可以运法驾驭风力,估计欧阳得要一片一片地找她了。 对了,这么久了,欧阳怎么还没来?不对,我们不是落下悬崖吗?怎么周围一片平坦?别说是崖了,连个土包都没,唯一的落差就是这湖面和岸的距离。 难道,我又穿越了?呵,呵呵,老天啊,你别耍我好伐?! 心力憔悴,依依很干脆地晕了过去。 直到一阵白光亮起,依依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又被光亮照得闭上眼睛:“这谁啊?把灯开那么亮。” “依依,是我。”那白光中有一个身形轮廓伴随着声音出现。 很耳熟,依依突然跳起:“杨大哥,不是,二哥?是你吗?” “是我。”那白光中的声音说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二哥,你怎么来了?” “你这丫头,如果不是我算到你有难赶来,收了双生箍,你早就钻到水底喂鱼了。”杨戬佯嗔道,语气中满是担忧。 “还以为是褚紫辰良心发现了呢!原来是二哥救了我呀!嘿嘿,谢谢二哥,等依依回去,定将涵少的火梅雪偷来孝敬你。” 依依可没有听到玉墨的那段坦白,她哪知道之前那个和现在这个“二哥”都是褚紫辰假扮的。 “杨戬”爽朗地笑着:“你呀!对了,依依,你可找到你父亲的下落?” 依依摇头道:“还没有,本想回开封后再细细查找,无奈遇到麻烦,落到这幅田地。” “我倒是找到了些线索。” “真的吗?二哥。我爹现在在哪?”只要找到老爸,就能守株待兔,坐等褚紫辰了,不过要先通知欧阳他们,否则……我可打不过他! “据我所知,你父亲现在还是叫上官浩正,是个将军,至于戍守在那个边关,就不得而知了,你知道,现在皇帝重文轻武,武将总是在调来调去。这里的北边就是关隘,你可以去那边打听,我不方便再此空间久留,一切就看你的了。” “嗯,我知道了,谢谢二哥。只是有一件,还请二哥告之欧阳一声我的去向,我,我怕他担心。”欧阳知道我落了崖一定伤心死了,再没有我的消息,他会疯掉的。 “哎……痴儿啊!”“杨戬”叹息道,“好吧!依依,此去艰险,多加小心。” “嗯,依依省得。” “杨戬”点头:“还不醒来,更待何时?!” 一声喝,将依依震醒,原来是个梦。不对,是二哥进我梦中将事情告诉了我,一定是这样!依依还在感谢这那位真君大人不辞辛劳赶来救他,殊不知他隐在半空中冷笑。 好,方向:北方!目标:老爸!加油! 只是……这丫头怎么办?看着昏迷不醒的玉冶,依依一个头两个大了,之前探索她的灵脉知道,朱瑜早跑了,留下了这乱摊子,如果她醒来发现……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还没等依依想出个子丑寅卯来,那娇蛮的小公主已嘤咛一声,醒了过来,看到笑容僵硬的依依,玉冶还是副没睡醒的样子问道:“姐姐,什么时辰了?” 诶?时辰?我还真不知道诶!“现在啊,应该是申时了吧!” “哦……姐姐,我脸上怎么这么疼啊?”玉冶后知后觉地摸向自己的脸。 “别……” 已经来不及了,玉冶的手已经摸上了脸,入手却是一片湿粘:“嘶,好疼!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啊?姐姐,我的脸怎么了?”歇斯底里的玉冶拉住依依吼道。 “没……什么……”实在说不出谎话来。 玉冶弃了依依,奔向湖边,一照之下,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惨叫,晕倒在地。 是的,玉冶的脸不知是在落崖时被山石划到还是其他原因,已经,毁了…… 金戈铁马之初闻踪迹 面容的损毁对玉冶来说是个巨大打击,不亚于天塌地陷,醒来后就一直空睁着双眼,没有聚焦,空洞茫然,这让依依很担心,如果她哭了闹了还好,现在却这样不哭不闹,让她喝水就喝水,让她吃饭就吃饭。 现在的玉冶让依依想到了当初的自己,那时候以为涵少遇刺身亡,继而想到亲人朋友会一个个离自己而去,于是自己把自己给封闭了,那时的她就是这样对所有事都不闻不问,不理不睬,此乃心病。 是的,玉冶最在乎的就是地位和容貌,作为一个庶出的小公主,地位自然比不上玉宣这个长公主,所以她挖空心思想除去依依假扮的玉宣,甚至不惜挟持太后,要她说出当年的大内秘辛。只是没想到依依会来得这么快,并一举解救了太后太妃,即使太后没说怎么处罚她,但她还是知道刘太后的手段的。地位是没希望了,至少还有容貌可以让她在远嫁他国后立于不败,可是现在,现在连她最引以为荣的容貌都毁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玉冶呆滞地站起来,慢慢地向旁边走去,依依警觉坐起,却见她向那个湖走去。 “玉冶,怎么了?” 她不会是要寻短见吧? 玉冶没有理睬她,依依马上追了上去,一把擒住她手臂,喝道:“你干嘛?!”玉冶这才转过脸来冷漠地看着她:“我想死。” 好直接的回答。 “你发什么疯?!年纪轻轻的学什么不好,学人寻死,你,你太让我失望了!”本来想说“你对得起你爹妈吗?”,想想这小公主的性格,还是换一句。 “失望?”玉冶冷笑道,“你本来对我有希望吗,赵玉宣?” “为什么没有?你是我妹妹,即使我们从小就不怎么亲近,但每个人都好好的是我一直以来的希望。你不是一直想超越我吗?现在我还好好地站在你面前训斥你,你难道就服气?遇到点挫折就寻死觅活,你还是不是太祖皇帝的子孙了?” “是,我是不配做太祖的子孙,我不配,行了吧!”玉冶甩开依依的手臂,哭喊道,“赵玉宣,你好狠毒的心肠,我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来刺激我,我现在的样子,你让我怎么和你争,啊?我承认,我是容不下你,你也不用这样糟践我吧?连死的权利都不给我!” 依依上去就是一个耳光,将玉冶完全打蒙了:“你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不就是脸伤了吗?你怎么就知道医不好?皇宫里养的那些个太医是吃干饭的?我大宋朝子民千千万,难道就找不出一个医术高强的?照你这么说,那些天生下来面貌不佳的就应该一死了之?那些意外伤残的都必须去填沟壑?又不是什么治不好的绝症,即使是不愈之症,也要勇敢地面对每一天你知不知道?!” 玉冶抚摸着被依依打肿的脸,其他的话一概未闻,只有一句听了进去:“你说我的脸,还能治?” 依依心里翻了个白眼:“废话!”知道猛料下够了,也不跟她多说,径自走了。 玉冶急忙跑来拽住依依手臂:“姐姐,我的脸真的还有得治吗?” 高兴的时候就是姐姐,不高兴的时候就是赵玉宣,你当我吃吃那么空的?又翻了个白眼,依依按捺下怒火:“即使太医们治不好,不是还有张天师吗?”还是先给她希望,把她稳住了再说,不然又要添许多麻烦。 “对,姐姐说得是,张天师法力高强,可以与天神交谈,他一定能治好我的脸的。对了,姐姐不是有凤尊吗?姐姐,快请凤尊大人帮帮我吧!玉冶求你了!” “你以为凤尊大人是我宫里养的巴儿狗?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人早休息去了,不然你觉得我们还会在这荒郊野地闲逛?” 说到荒郊野地,远处有疑是狼嚎传来,两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冷战:“不会有狼吧?” 玉冶是平常人的害怕,依依是嫌麻烦,这一天已经消耗了太多的力气和法力,拉起她几步登到树上,先凑合一晚上吧! 好在只闻狼嚎,未见狼踪;好在玉冶终于平静下来了;好在现在不是冬天;好在……反正两人很太平地在树上窝了一晚。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树叶照在依依脸上时,她醒了过来,呼吸着清新空气,感受着天地间的宁静,突然间生出些许感慨,不由得叹了一声。 想我堂堂地府震魔大将军及夫人的掌上明珠,玉面神判的无价之宝(反正涵少是这么说的,寒一个~~),放着现代化的美好生活不过,被个死法器震到这千百年前,陪着一群老古董玩腹黑不说,还不时失个忆,受个伤,中个毒什么的,死神当到我这份上,真是前无古人,希望也别后有来者了。我的天鹅绒小被子啊,我的全自动电器啊,我的老爸老妈老哥啊,我的欧阳啊,呃,欧阳也来了这边,还好有欧阳他们在,不然真得发疯了。 欧阳啊,你啥时候才能找到我啊?万能的二哥啊,你既然知道我们在哪,咋不做个法把我们弄回去,或者让雷震子把褚紫辰劈了也成!遭瘟的褚紫辰,我上官大小姐画个圈圈诅咒你,出门被车撞,从1路到868路,从童车到推车到马车,雨天遭雷劈,从一雷轰顶到九雷轰顶,上厕所没手纸……呃,这个扯远了……反正你最好别落到本小姐手里,不然不让你知道“怕”字怎么写,我就白活19年! “姐姐,你在想什么?怎么脸上阴晴不定的?”玉冶看了半天依依的变脸,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这丫头居然完全忘了被朱瑜上身的事,依旧保持着人格分裂的骄纵公主模样。 依依摸了摸脸,看来真该学学杨大哥的喜怒不形于色:“只是想起了之前的种种。”动了动被玉冶枕麻木的腿,拉着她下了树,见她的脸伤已经有结痂的趋势,心里又加了声叹息,将纱罩衣扯碎做了个面纱。 玉冶黯然戴上,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倒是没再说什么,依依却知道她想说的,只做不知。 “走吧!”对着湖面随意梳洗了下,依依说着,向北方走去。 原来这湖是被一片茂林包围着的,毫无人烟,甚至连人迹都没有,但也不乏果子之类,倒饿不着两人,只是玉冶自小娇生惯养,哪里遭过这种罪?没走几步路,就开始眼泪汪汪,依依只能半扶半抱着她赶路,要说腾云术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凡人体重,即使使了法术,也坚持不了多久。 走出了树林,又转了些崎岖小路,终于看到了条黄土大道,还看到了人,很多的人,很多衣着破烂的人,确切的说,是难民,三三两两结伴扶持着。 “姐姐,他们是……”打从出生起,看到的就是金碧辉煌,听到的都是天下太平,玉冶去哪里见“难民”?恐怕平民也是这次出宫第一次看到。难民是什么,难民是前朝无道的证明,是暴君的产物,怎么会出现在她温文歉良的皇兄治下?现在可是国力强盛的大宋朝啊! “是离乡背井的贫苦人。”跟随着大队人向前走去。 两人都是锦衣玉带,虽然在打斗和落崖时有些破损,但还是和这周遭格格不入,不过旁人都没看她们一眼,漠然呆滞。 走在依依她们前面的是一对瘦骨嶙峋的祖孙,那孩子看个头才不过六七岁的样子,正是长身体需要营养的时候,可现在不说营养,对他们来说能填饱肚子已经天开眼了。孩子脚下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爷爷马上将他抱起:“孩子,摔疼了吧?” 那孩子摇了摇头,倔强地爬起来:“爷爷,小山没事。”肚子在同一时间发出了声“咕噜”。 正好玉冶听到,“扑哧”笑了出来,那小山涨红了脸,而他的爷爷则无奈地叹着气。 依依瞪了玉冶一眼,低声喝道:“无礼!” 玉冶一撅嘴:“笑笑也不成?” 横了她一眼,依依走到小山面前,取出几个果子:“小弟弟,给。” 小山看了看果子,又看了看他爷爷,依依忙说:“舍妹失礼,希望老人家接受晚生道歉。” 老人点点头,小山才接过两个果子,却把其中那个大的递给他爷爷:“爷爷。” “爷爷不饿,你吃吧!”老人家摸摸小山的脑袋,欣慰地笑着。 正好大队人休息,依依借机跟他攀谈。原来他们都是从一个村子来的,本来男耕女织倒也自足,不想他们县今年遭遇春旱,将庄家全部晒死,刚补种下苗子,不想又来了大汛,反常的天气将农作物全给毁了,无奈之下只能出来讨生活。 “难道官家不管吗?为何没有赈灾?”玉冶问道。 “姑娘下问,老汉不敢隐瞒。只是……哎……” 老人没说下去,旁边一个年轻汉子愤愤地接了话茬:“哼!官家!不逼着交赋纳税就不错了,还赈灾?” 依依知道,有些当官的视人命如草芥,但当地发生天灾导致颗粒无收,没有上报朝廷或者赈灾不力,从而形成难民流,如果被巡查司发现,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当地官员如枉顾百姓性命,知情不报,被朝廷知道,可是要杀头的。” “那县太爷可是有后台的。” “听说朝廷是有发钱粮下来,可是却被一些贪赃枉法的家伙给扣了。” “有乡民去理论,却被打了出来,说什么朝廷的粮还在路上,几个月了,还在路上!” 周围的乡民七嘴八舌的愤慨,有脾气火爆的当即就破口大骂。克扣灾银可是比知情不报还严重,自古因克扣灾银而丢官丢命的还少吗?可见着色字头上有把刀,利字边上也有一把。 乡民们在家乡实在是生存不下去,于是只得背井离乡,听说那永宁县虽然地处边关,却因那的官员好,百姓都丰衣足食,安居乐业,于是大家一合计,决定到那寻个生存的机会。 等到了县城应该马上告诉皇帝这件事,依依可不会按着规矩傻傻地逐级上报,先不说最后能不能被皇帝知道,单就这速度可不是一般的不敢恭维,等一级一级上去,再一级一级下来,黄花菜都凉了。 不行,也不能直接告诉皇帝,两位公主失踪,欧阳他们一定会有所应对,如不出所料,现在应该是真的玉宣在顶着。得要找个办实事,有权威,能随时见到皇帝的,找谁呢?还得是对她知根知底的。依依只想到了张天师和包大人,只是这站着睡觉的天师大人总是飘来游去无定所,包大人过于严谨加严肃,还是做两手准备,张天师和包大人各一封信。 “那里的官儿真的好吗?”依依试探地问道。 “传闻那上官将军爱兵如子,协同县令大人将一县治理得井井有条,都是难得的好官。”先前的年轻汉子满脸敬仰,“如果能入得上官大人营中,也不枉此生了。” 有宋一朝,重文轻武,新兵入伍皆面上刺字,地位实在低下,可被逼到绝境的百姓才不管这些,只要能让他们活着,其他都是空的。 依依没想那么多,她完全被那两个字给吸引了全部注意——上官! 第九十一章 进城 那姓上官的将军会不会就是老爸的前世?如果是的话,那就太好了,只要守住老爸,不怕那褚紫辰不来,那时正好以逸待劳,然后一劳永逸。 有了希望,依依的劲头就足了,跟随着大伙向永宁县赶去,只是苦了玉冶,脚上走起的水泡还没缓缓,就又要上路,有那么几刻她真想就坐地上不管了,但她知道,丢下她独自上路这种事她的“长公主姐姐”绝对做得出来,怎么死了一次,什么都变了? 那小名叫作小山的孩子跟依依熟了,一直“赵大哥”的叫个不停,依依也正好可以逗逗他解闷,从刘大爷(小山的爷爷)那得知,永宁县地处边关,以前常受到北边外族的侵扰,特别是在青黄不接时。那些外族其实就是辽的所属部落,他们是游牧民族,很少或者根本就不会种植庄稼,当每年草原上牧草稀少时,为了生存他们就来侵扰周边的县城,而富庶的宋一直是他们最为垂涎之地,最靠近边境的永宁县之前一直是他们的“仓库”,当粮草不足时,就会来“取”些用用,百姓不堪其扰,又不舍得背井离乡,毕竟这个时代的人还是有很深重的根土观,直到那位上官将军的出现,这种常被打草谷的状况才得到极大改善。 依依记得涵少这样评价过老爸:“对魔域那群小子来说,咱老爹就是座无坚不摧的长城。” 如果那位将军真的是老爸的前世,那可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看,那就是永宁县。”刘大爷指向前面。 一座被高大城墙围裹着的城市屹然立在一片黄沙尘土中,仿佛承载着所有的希望。 只是没想到的是,就在这希望之城的门口,他们被守护者,即门卫,给拦了下来:“大人有令,尔等不得入城。” 千里迢迢赶来,却被驱赶,任谁都接受不了,马上又乡民与他们理论,但那守卫士兵翻来覆去就一句话:“这是上头的命令。” 乡民们自然不信,一时间吵嚷起来。 “姐姐,那我们怎么办?”玉冶小声而焦急地问道,她可指望着进城能好好休息休息,然后跟仪仗队取得联系,将她抬回去呢! 依依示意她噤声。 一阵马蹄声从他们后面赶来,在一丈外停下,是一队军士,与那守门的有天壤之别,衣甲鲜明,精神抖擞,明显的高级许多。 “吵嚷些什么?”副将模样的军官骑在马上面有不愉。 那守卫中马上有一人小跑上前,回答道:“王将军,宋大人日前下令说不得难民继续进城,小的只是在……” “在什么在?你哪个眼睛看出来他们是难民的?”那王将军显然不是怎么会慢条斯理讲话的,当下就截了守卫的话茬。 “这……”这可把守卫给难住了,硬要说他们不是,也说得过去,毕竟他们脸上身上都没写着“难民”两字,可他们明显就是难民嘛! 那王将军得意洋洋道:“没话说了吧?哼,无故将百姓拦在门外,你安的什么心?莫不是要败坏你们宋大人的名声?来人,给我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王将军一顿吼,把乡民们说得激动不已,轰然叫好,他倒也不谦虚,直接抱拳领了,见那守卫还杵着,一瞪眼:“愣着干嘛?还不来人,给我打!” “大哥,真打啊?”手下低声问道,毕竟人家也是奉命行事。 “那是当然!” 一阵尘土飞扬,又是一队军士,那王将军一见那领头的,不等他发问,忙一抱拳,说道:“大哥,这几个兔崽子假传宋大人命令,无故将这些外乡人拦在门外不让他们进城,你说可恶不可恶?” “上官将军,我们冤枉啊!”守城士兵赶紧喊冤。 他大哥显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只看了眼双方就知道了个大概,也明白最近难民越来越多,宋大人是恐难民大量进城对本城治安及百姓安危造成影响,但他的副将已经将事情说圆,再收回去不妥,而且那宋大人的命令也有饮鸩止渴之嫌。 “让他们进城吧!本帅正要去宋大人处。” 那守城士兵都松了口气,看来这板子也不用挨了,急忙放行。 乡民们欢呼了声,皆对那将军感谢不已,那将军笑着应着,嘱咐了几句进城要安守本分,及早找到工作之类的,就驱马向城内走去。 从那将军一出现,依依就没再说过话,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是他,老爸的前世!看到他的第一眼,依依也认出了,老爸的模样一点都没变,不,变得更加英气蓬勃,都说老爸是儒将,这话一点都没错,特别是那身明亮的铠甲映衬着,将他的气质完全展现出来,浩然正气长存天地间。 感受到依依异样的目光,那上官将军转过头来,四目相接,他也是一愣,旁边的王副将见他脸色变化,顺着他的目光看来,呼道:“诶?!这少年与大哥好像!” 咋咋呼呼的声音将上官将军吵着了,回神瞪了他一眼:“走吧!”回头又看了依依一眼,见她不像是要和自己打招呼的样子,于是打马而去。 王副将挠了挠头,忙驱马跟上。 依依之所以没贸然上前,实在是没想到这么快见面了,没想好说辞,二则她还要再观察观察,即使第一眼就认出他是老爸的前世,但小心驶得万年船。 可是,实在是想待在老爸身边啊! 玉冶在王副将那声惊呼后也在细细打量依依面貌。 依依看了她一眼:“人有相似,有何奇怪的?”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小旁人就说她是和她老爸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不过她是女孩儿,所以偏阴柔些,现在她穿着打扮都是按着男子的习惯,分明就是那上官将军的少年版,难怪旁人要疑惑了。 不再理会玉冶的目光,依依向城内走去,还是先落脚再说。 因为是公主,身上自然不会带什么钱,好在那些玉佩珠宝能换些钱,考虑再三,依依还是只当了个成色最一般的玉佩,饶是如此,也够一般人家几月的花销。又去成衣铺买了衣服,依依才带着玉冶投了家一般的客栈,一切都低调处理,对外皆称兄妹俩是来投亲的。 要如何才能接近老爸的前世,又不会让他起疑?难道直接上去说:“老爸,我是你千年后的女儿,现在来跟着你混了。”人家不把你当神经病乱棍打出来已经是客气了。不过那褚紫辰随时会出现,这事得要抓紧。 不过眼下还有件更要紧事情要做,就是难民。 让小二取来纸笔,依依当即就写好两封书信,想了想,又在给张天师的那封上画了个云纹天眼,并设了障眼法,他不是说二哥让他全力配合自己吗?正好试试他的态度。 让玉冶留在房中,依依去了驿站,八百里加急一般只有官家能用,但这世上也有句话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多花些银子,比什么都快捷。 办理好手续,走出驿站,依依在街上走着,最近的事情太多,得要好好理一下。从很久之前开始,她就养成了这么一个习惯,整理头绪时要不就是在绝对安静的地方,要不就是在喧闹的场合,回到客栈那缠人的小公主又会马上问东问西要她联系仪仗队,还不如在这闹市中来得好,因为这里闹归闹,但没有一个是闹她的,周遭一切皆与她无关。 随意在街边茶铺找了个位置,依依盯着那混浊的茶水发着呆,思绪已转过万千,她不喜欢动脑筋,不代表她不会。 几个月前,褚紫辰引爆法器,将他们带到了这边,具体人员应该是,她、欧阳、柳若飞、明风、褚紫辰,以及朱瑜,依依落到了皇宫,因相貌与亡故的长公主相似,被误认为公主死而复生;欧阳被展昭所救;柳若飞和明风藏身太医院;朱瑜也是落在宫里,因为那个在苏妃宫中出现的神秘法师曾叫她“上官九儿”,后来苏妃自尽,朱瑜去向不明,极有可能还是在宫里,最危险的地方正好是最安全的,以她的性格不可能落落无闻,那些控制住公主仪仗队的人,是不是她的人还不得而知,这颗炸弹随时都会爆炸,得快点挖出来;而褚紫辰应该是落在民间,收罗了锦儿、玉墨和青索,与他们为难,现在已知他的目标是我整个上官家族,是不是抓到他就能解家族的燃眉之急,甚至能回到现代? 从出宫到现在,给依依的感觉就是一切仿佛是个巨大的圈套,看着他们往里钻,先是荒宅遇傀儡杀手和僵尸女,这些都是玉冶争宠不成闹出来的事……等等,玉冶并没有玉宣那些特殊机遇,那欢欢也是极普通的宫娥,她们从来都没有接触过法术,怎么可能会傀儡术,还与僵尸女小玉联手?当时她手里有朱雀群魔令,是朱瑜在暗中指挥,而且朱瑜在挟持太妃时表现出与玉冶熟识……我怎么把这些事情给忽略了?哎呀!真是该死! 依依霍然站起,把周围几个喝茶的吓了一跳,而她却又慢慢坐下。 不会,不是忽略了,而是被其他事情占据了。在客栈与这个时空的二哥相遇,引出了他与九尾狐的千年宿怨,以及玉墨、青索,然后是褚紫辰,在这个大boss面前朱瑜已经变得不那么紧要,但是是谁设下让周衙内假死,依依身陷牢狱的圈套,是褚紫辰,还是朱瑜?目的难道只为了让玉冶暗中赶到仙女山挟持太后?挟持太后的目的又是什么?只是为了当年的大内秘辛,好让玉冶上位?不对不对,褚紫辰或朱瑜不会那么简单。 如果和玉冶联手的一直以来都是朱瑜,那还好办一些,毕竟还有个欧阳让她顾忌;但如果后来变作褚紫辰,或者是朱褚再次联手,那问题就大了,二哥说过褚紫辰的目标是我上官家族,欧阳也说过褚紫辰有一统四界的野心,四界中最容易下手的,就是人间界,人间界的皇帝是最好的棋子,朱瑜如果就在皇宫,那皇帝岂不危险?外有太后为人质,内有皇帝为筹码,然后随便找个皇族子弟做傀儡…… 想到这里,依依居然惊出一身冷汗,不是她杞人忧天,是这些实在是最有可能的解释,虽然这次挟持太后事件被她撞破,但褚紫辰和朱瑜都落跑了,即使那时候褚紫辰连朱瑜都要杀,可是,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不行,得赶紧知会张天师,防范于未然! 那这边呢?褚紫辰要成就他的霸业,老爸一直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一定会来除去他,如果我能将老爸的封印解开,那岂不是我们也多了张王牌?不行,这有违冥界律法和冥神法则,会遭天谴的。只能混到老爸身边见机行事了,至于观察,在他身边更容易观察。 我要怎么混进军营呢?缺少一个契机呀! 依依没想到的是,那个契机很快就到了。 第九十二章 法师 “呛呛呛呛……”一阵嘈杂的锣声将整条大街上的人的注意力都引了过去。 依依丢下几文钱在桌上,也随着人群向那边挤去。 一个披红挂绿,打扮得像印第安酋长似的男子站在个木台上,手舞足蹈得抽风一样,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巫师妆? 见人到得差不多了,那敲锣的停了锣,摆出一副江湖卖艺的嘴脸,说着些场面话,大致意思是他们法师法力高强,能与神人对话,不忍世人受苦,特地从很……远的地方赶来,显灵以向世人示警。 他话音刚落,那法师抽得更是厉害,大约一刻钟后,周围看客几乎以为他是羊癫疯发作,想去救治时,那法师才一个激灵,停了舞蹈,把观众们都吓了一跳,阴阳怪气地开口:“先旱后涝,实乃旱魃与应龙交手,乃是异象,天之不详,人间大祸也~~~~~~” 好家伙,依依被他“也”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没听错吧?旱魃与应龙交手?是谁给写的剧本?旱魃和雨神应龙会相遇?你以为那么多好心的神仙都是吃素,呃……吃干饭的? 有好事者高叫道:“那大师说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那大师又是一抖,颤声道:“若要解此灾厄,别无他法,唯有紫气东来,辰星耀世时,方有贵人前来。” 紫气东来?哈!老套!你有本事给本小姐来个红光满天看看。 “吾去也!”法师突然一睁双眼,拔地而起,伴随着他动作的是一蓬巨大的白烟蓬然扬起。 依依冷笑一声,三颗石子脱手飞出,只听得那白烟里“哎哟”一声,有重物倒地之声,脚下一点,依依冲入白烟中,一阵拳脚后,扔出一个非洲鹦鹉似的男子,正是那法师。 此时这法师正一脸无辜加迷茫:“我怎么在这?你是谁?”声音语调与刚才全然不同。 依依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少在本公子面前装蒜,装神弄鬼你还嫩了点!”本小姐装神弄鬼的时候你还没入门呢!“说!谁派你来这妖言惑众的?” 那法师挣了几下没挣脱:“你说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啊!我知道了,一定又是天神上我身了,是天神派我来的。” 旁边那敲锣的急忙上前附和道:“对对对,就是天神,你这人怎么如此蛮不讲理,我家法师好心……” 依依一瞪双眼:“闭嘴,不然让你知道什么叫蛮不讲理!” 刚才脑中一转,那什么“紫气东来,辰星耀世”分明就是仿当年泪姬留下的藏头诗“疑是紫辰”嘛!这段时间,她对“紫”和“辰”特别敏感。 “我真不知道!”法师委委屈屈地说道。 周围也有人觉得依依太小题大做,纷纷上前劝解,说就当是看个杂耍么好了。他们怎么会知道依依的担忧,如果这人是褚紫辰派来的,绝对不会就这么说说就完了,他完全有能力让这里先旱后涝。 “大宋律写明,若有人惑乱民心,罪重者当腰斩,罪轻者亦要杖责,以儆效尤。”这可不是依依胡说,完全是“有法可依”。 这时一阵铠甲铁片摩擦声传来,一队士兵跑步而来,一个洪钟似的声音后发先至:“闹哄哄吵些啥?堵在大街上像什么话?”居然又是那位直性子的王副将,从众人中间走了进来。 依依一抱拳说道:“将军,此人在此妖言惑众,大放厥词,还请将军明察秋毫。” 王副将走到两人面前,只扫了眼法师,却对依依很好奇似的打量许久,眼睛不离她地问着旁人:“是这样吗?” 旁边有人回答:“这小哥说得不假,却只是个江湖术士在那装神弄鬼罢了,小哥言重了。” 依依正色道:“这位大哥可不能这么说,你是没发现,这人实乃在污蔑当今,他说什么天之不详,人间大祸,不就是在说我们大宋朝……”自己填空吧! 旁人果然都静默不语,什么事情一旦和朝廷扯上关系,还是闭嘴的好。 王副将一瞪他那双铜铃似的双眼:“敢在这惑乱人心,来人,把这个狗屁法师给我抓起来!大家都散了散了。” “将军,将军我冤枉啊……”不出意料地,那位刚才还“被上身”得起劲的法师口呼着冤枉,被士兵拖走。 依依却没有离开,再次抱拳:“将军果然是明察秋毫,真乃晚生辈学习榜样。” “嗨,你甭给我老王戴高帽子,我们是粗人,就喜欢喜憎分明,哪有你们读书人那么多花花肠子?呃,对了,劳烦小哥也与我走一趟,做个见证,不然我大哥又得说我了。”不知是这位王副将本性如此,还是因为依依的相貌起的作用,看起来他对依依很有好感。 依依也不推脱,她要的就是这句话:“乐意效劳。” 跟着大队向军营走去,一路上依依旁敲侧击着,倒也套出了些话,此地虽名为县,但因靠近边关,实际与州相差无几,不仅知县远比其他县的权利大许多,重许多,还设有通判等职,而且也有一支人数众多的驻地守军,而那位上官将军果然名叫上官浩正,就是本地驻城军的最高长官权知军。其他地方的权知军常常更换,以防他们天高皇帝远的拥兵自重,这里倒是自从上官将军来了后没换过。这位将军采用曹操时兴起的屯田制,减少了对百姓和朝廷的负担,也让士兵除军饷外有一点额外的收入,这让当地百姓和士兵们皆拥护至极,而且他对训练士兵很有一套,行军布阵往往出人意料。 依依对其他的倒也感觉一般,毕竟这些与老爸在地府时做的很是类似,不排除潜意识作为或现在的习惯影响了后世,她只对一点感兴趣,那就是“自从我大哥来了后,这里的老大就没换过人”。在重文抑武的宋朝,这几乎是不可能的,都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在这里是铁打的兵营,流水的将军。 “听说是我大哥不喜官场,京里有人在帮着他。”王副将也说不出了所以然来。 “让人在战场上拼杀,过着刀头上舔血的日子是帮他?我看是想害他。” “嘿嘿,这点小兄弟你就不知道了吧!有时候啊,那官场可比战场可怕多了,在这里至少死了还能留个尸身,那官场上可是会连骨头渣都留不下的。”王副将感慨道。 一时间依依倒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或者安慰有些黯然的王副将,同时也对他有些无语了,这些话如果被有心人听了去,可是要你吃不了兜着走的。默然跟着他,心里还是将那个把老爸“发配”边际的“京里人”定位在不怀好意上,腹诽了几句。 那远在千里之外的某人一连打了两个喷嚏,惊得身边少年赶紧嘘寒问暖,他只是说了两个“无妨”,吩咐道:“念道,近日远方有书信至,记得第一时间送于我处。”少年马上称是,暗中还是准备了些驱寒的汤药。 这边法师的吵吵嚷嚷早已惊动了正在研究地形图上官将军,有贴身侍卫查看后禀报。上官将军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副将性子直爽,重情重义,就是太过爱管闲事。让侍卫将人带来。 王副将一见上官将军的贴身侍卫,就知道他大哥已经知道得八九不离十,低声对依依说道:“小兄弟,待会可要帮衬着点。” 依依暗中好笑,面上恭敬地称着“那是自然”。 一进大帐,就看到上官将军坐在桌旁,品着茶,于周遭万物充耳不闻,那悠闲自若的模样,让依依恍惚间似看到了涵少。他一抬眼,一挑眉,与他几百年后那个儿子如出一辙,依依现在可算知道他老哥的那些习惯都是从哪来的了,除了高兴时喜欢摸她或者翩翩脑袋是跟杨戬学的外,其他都是从老爸那里照搬照抄来的。 上官将军抬眼正看到那与他相貌相像的少年又一瞬不瞬地盯这自己,那眼中的色彩不像是看一个与自己相像之人的好奇,倒像是见着了许久不见的亲人,心里不禁有些纳闷了:莫不是这少年与自己有什么瓜葛?自己若是那种常行荒唐事的,倒是还可往那失散多年的儿子方向想想,可自己一直以来都是洁身自好来着。不禁为自己的突发奇想莞尔。 幸好依依不怎么会读心术,否则可真的要被雷到了。 旁边王副将将街上发生的事添油加醋了一番,最后说道:“就是这个妖言惑众的家伙,还请大哥定夺。” “法师”赶紧叫冤:“草民冤枉,草民真的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哼,你敢说那些扰乱民心的话不是你说的?”王副将一瞪双眼,堪比牛眼。 “真不是草民说的。” “那你身上那些披红挂绿的,难道还是我给你穿的不成?” “法师”一扬双袖:“草民早就说过了,那些话是天神说的,是天神上了我身,都是他……” “一派胡言!”王副将很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照你这么说,任何人做了坏事,只要把责任往神鬼上一推,就万事大吉了?” “可,可,草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法师”翻来覆去就这句,看那模样都快急哭了。 “看来不用刑你是不会招的了,来人!”王副将一声喊,马上有两个士兵应声而出。 “胡闹!”上官将军突然一顿茶碗,斥道。 王副将被他一瞪顿时没了音响,想来这种事常有发生。 “我等属于兵马监,此等民事事件自然要归府衙管辖,我等怎可越俎代庖?还不快将人送往衙门?省得又落宋大人一顿埋怨。”挥手示意速速离去。 依依参照老爸的性格,知道这位上官将军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果然,在空中捕捉到一个他与王副将交流的眼神。 王副将立刻会意,脸上还是表现得不情不愿,推搡着“法师”:“走走走,送你去府衙。” 一个纸包很“不小心”地掉了出来,正落在依依脚边,俯身拾起:“这是什么?”也不等人发问,直接打开,惊叫道,“蒙汗药?烟雾丸?匕首?伸缩刀?这是什么?”捡出包裹得最好的一包,“砒,砒霜?!”诧异地看向“法师”。 上官将军一愣,道:“拿来我看。”依依赶紧呈上。 王副将也凑上前来,一见之下,阴阳怪气地问道:“这些也是你的天神给藏你身上的?” “法师”脚下一软,向地上瘫去,依依眼睛一转,上前一把扯住他衣服:“挺着点。”相当“巧合”地将他肩上衣服扯开,露出一片肌肤,那肩胛上面居然有个狰狞的狼头,“这是什么?”她自然知道关外某些部落有将图腾刺于身上的习惯,那句话完全是明知故问。 现在就连上官将军也阴沉着脸,说道:“在去府衙之前,你是不是先给我们一个解释?” 刺着疑是外族图腾,携带毒药利器,散播惑众言论,这可不单单是民事事件了,已经升级到了军事层面,上官将军“想不管”都不行。 “法师”扯着自己衣服,使劲去看后肩,诧异道:“将军,草民真的不知道啊!草民真的只是个跑江湖,耍把式,偶尔装神弄鬼骗口饭吃的,这,这,草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草民真的是汉人,不是……” “是不是的,我们自会调查。你现在还是先说说这次的事吧!是谁让你散播谣言的?有何目的?”上官将军很快地进入角色,开始问话。 “法师”颤声道:“昨夜一人三更时分到草民住处,给了草民一大包银子,要草民今日在集市上散播那些言论。” “那人是何模样?” “全身都罩在件斗篷里,根本看不清他脸面,来去无踪的。他一说完草民就晕了,如果不是早上看到一包银子还在,都以为是在做梦。” 上官将军又问了几句,见实在是问不出其他有价值的东西,就示意王副将将人带走。 “等等。”依依突然发问,“那人要你说旱魃和应龙会交手?” “那人是这么说的,不然凭草民所知,那会想到这两位神仙?” 看着他们将“法师”押走,依依若有所思,旱魃、应龙,希望只是那人捏造的谣言,否则…… 第九十三章 被监视着 上官将军看着沉思中的依依,不禁问道:“小兄弟,你怎么了?”刚才他从王副将口中得知,那所谓的法师就是这位小兄弟识穿的,又因她的相貌,不仅仅是与自己形似,还有就是见识了她的手段,上官浩正可不会天真到认为那些毒药和狼头都是那么的巧合,一时起了好奇心。 依依收回思绪,皱眉道:“我只是担心,如果那人说的并非危言耸听,那就麻烦了。” 此时其余人都已离开,只余王副将和他们两人,听了这话,王副将哈哈一笑:“小兄弟是杞人忧天吧?这世上何来鬼神?” 依依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上官将军扫了他一眼,转向依依时却也笑道:“小兄弟多虑了,那人也许只是想惑乱民心罢了,毕竟再过几月即是收获季节,又到了防备外族的时刻了,民心安定与否很重要。”沉吟一下,还是问道,“如若他所言属实,小兄弟有何高见?” 我能有什么高见?从小还不是听你指挥?依依张张嘴,话却被王副将抢了去:“莫不是要去与那旱魃应龙劝架?我们可都是凡人。” 依依很不客气地横了他一眼:“我不是担心那法师口中的鬼神,而是那先旱后涝,听闻今年很多地方都出现灾情,种下去的苗子都毁了。” “那法师所言皆是虚假,他怎会预测到有灾?他若真能预测,怎么就测不到自己的灾?”看来这王副将还真是不一般的乐天。 “我只是觉得还是早做准备的好,免得被不可预测的天灾酿了人祸。” 上官将军点头道:“小兄弟所言极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来人。”马上有近身侍卫闪出,“去将宋大人和主管田农水利的几位大人请来。” “是。”侍卫领命而去。 人家要议事,我还是先闪了吧!“将军,若无他事,晚生告辞了。” “小兄弟请留步。”意料之中的挽留,“还未请教小兄弟高姓大名?” 依依很想说自己叫上官九,但考虑到这相貌,再说自己姓上官,很有“别有他图”的意味,而且客栈中还有个随时会泄密的赵玉冶,于是依依只得一抱拳,说道:“劳将军下问,晚生赵玉宣,您也可叫我小九。” “不知小九你可有其他要紧事要办?”上官将军倒也不客气,很熟稔地叫起了她小名。 “无事。” “那好,那待会众位大人来了,你也一起参加吧!” “诶?!”这回别说是依依了,连一向大大咧咧的王副将都被惊到了。 “将,将军是说让我参加你们关于预防旱涝的会议?”这虽说不是直接的军事会议,但也关系军民生计啊! “是啊!这意见是你提出来的。”上官将军一脸的理所当然。 “可是将军,你我才是第二次见面,我赵玉宣是好是坏,是忠是奸,你都未曾调查,就让我参加这么重要的会议,不妥吧?”你就不怕我是他国的奸细? “你我一见如故,何须繁文缛节?冲你这些话,就足见其心。你还可为我们提出意见呢!” 看着老爸前世貌似真挚的笑容,依依并没有他人意料中的感动,而是心中一凉一叹:老爸并不信任我。 作为一个驻守军事重地的最高武将,他会如此毫无防备地相信一个才见过一面的陌生人吗?而且并没有任何人的举荐担保。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上官将军之所以会留下她,想听听意见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原因,自然就是将她放在眼皮底下了,不出意料的话,依依会知道这防旱涝的计划和官方声明,但绝对不会知道细节。 将所有已知的不确定因素放在自己的可见范围内,一向是老爸的习惯。 “一切但凭将军安排,只是有一样,可能要麻烦将军了。” “你说。” “晚生在那高升客栈中还有一个妹妹,她自小被我们宠坏了,什么事情都不会做,晚生担心她的晚饭问题,不若让晚生回去安顿一二?” “大哥,不如让小九兄弟和他妹妹搬来营房住吧!反正那边还有空房,住客栈多费钱。”王副将提出了个惊天动地的意见。 依依真的被雷到了:你们怀疑我也用不着这样吧? “这主意不错。就这么定了,小九你说呢?” 你都说“就这么定了”,还要我说什么啊?扯扯嘴角,一笑:“那晚生恭敬不如从命了。” 见到玉冶时,依依已经参加完高级农业会议,具体与会者为:上官将军、王副将、县官宋大人、掌管水利农田的官儿若干,以及端茶倒水者若干,还有依依。一番推来搡去后,把这烫手的山芋率先丢给了依依,自认倒霉后,象征性地提出些意见,依依对农业并不怎么在行,只能将在瑾少那听来的东拉西扯了些,换来些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的赞扬,看那些人的眼神,估计对她这张脸比对那些意见更好奇。 “姐姐,我们为什么要住到这?周围都是些粗人臭男人,讨厌死了!”玉冶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抗议。 当然不能跟她说咱们被监视了:“整个县城,这里是最安全的,这些兵丁可是连阎王都不怎么想收,可比宫里的禁军厉害多了。你我身为公主,自然要将安全工作做好啦!” “姐姐说的是。对了,姐姐,可与仪仗队联系到了?” 联系?你以为打个电话就搞定了?“我已将信函寄出,估计近日就有消息。” “那姐姐为何不与那县官说明?迎着你我进入馆驿?”终于问了。 依依将手中茶杯一顿,把玉冶吓得收了声:“你是真不知,还是装糊涂?”眼睛瞄了眼窗外,外面没人,才压低了声音道,“我与那官儿怎么说?说,我们是公主,是皇帝的亲妹子?你猜他会相信吗?” “为何不信?”虽然被依依吓着了,玉冶还是顶了一句。 “为何不信?你的公主印玺在身边吗?”摇头,“没有印玺,没有官文,没有侍卫,没有凤驾,如果你是县令,你会信吗?”继续摇头,“而且,别告诉我你已经忘了对太后和太妃做过什么了吧?” 自小在宫中长大,即使再天真单纯,也会知道刘太后的手段,而且这小公主远没有她长得那么单纯。 见她嚅喏着嘴不吭声,依依放缓了语气:“太后的手段你应该也是知道的,我也只能将信函寄给我的亲信,让他们打点好一切,你我才有可能平安回宫,否则……”想想那笑中藏刀的刘太后,依依也寒了一个,“记住,这段时间,管住自己的嘴。” “姐姐的亲信,是指欧阳公子吗?” 乜斜了她一眼,依依没有说话。 玉冶打了个冷战:“玉冶记住了。” 希望是真记住了,否则出了什么岔子,我可救不了你:“走吧!上官将军让我们去吃晚饭。” 不吃白不吃,反正不会比鸿门宴更糟糕。 第九十四章 两巨头出动 开封,包府。 “大人。”公孙策截住刚下朝回府的包拯,“今日门房收到一封书信。” “拿来我看。”一目十行看完,将信纸递给公孙策,吩咐左近,“你们都下去吧!王朝,请展护卫来。” 几句话的时间,公孙策已将书信看完:“这……” 包拯示意等下展昭。 不一会,展昭推门而进:“大人,您找我?” 包拯点头,同样将书信给他看了,展昭却没有公孙策那么惊讶,也自怀中取出一签信纸:“卑职也正有事向大人禀告,是欧阳兄弟的书信。” 两人传阅完毕,都紧锁着眉头,最后还是包拯打破了沉默:“兹事体大,切记不可外传。二位可有良策?” 见展昭不语,公孙策说道:“依学生看,还是先向陛下禀告灾民的事吧!贪污本就是大事,贪墨赈灾银两更是重中之重……” 包拯点头:“自然是要禀告的,我为监察御史,本就有督察百官之职,待会我就修本上奏。” 展昭有些担忧:“大人,那公主之事,如何处置?” 包拯沉吟,说道:“依欧阳与依依姑娘所言,公主已流落民间,却未有信息传扬,定是被太后压着,此事切莫声张,还得从长计议。” 展昭突然想起:“依依姑娘说已到永宁县,那永宁县权知军是上官浩正将军,与卑职有旧,不若卑职修书一封,问个端的?” “不可,少些人知道为妙,这样,展护卫,你且辛苦一趟,去往永宁县一探究竟。”包拯说道,“切记,莫要声张。” “卑职明白。” “公孙先生,你立即吩咐下去,只要皇命一下,我等即刻动身,前往那灾患严重之地。” “学生知道。” 包拯自己则落座书桌后,一番龙飞凤舞,不等墨迹干透,马上袖入衣袖中,直奔皇宫。 …… “陛下,陛下……”唾沫横飞了半天的包拯许久没听到反应,大胆地抬起头,发现对面的老板根本就是在练神游太虚 “啊?啊!我在听呢!”赵祯急忙回神,否则又要被这督察百官兼皇帝的御史大人唠叨个半天。 包拯心里叹了一气,换个话题:“臣斗胆请问陛下,莫不是近来睡眠不好?” “啊,没,没事,真没事。” 那么大两个黑眼圈,快赶上猫熊了,还没事?! “臣闻近来专宠某位美人,而至国事积压,不知可有此事?” “呃……这个……”尴尬,有点尴尬,包大叔啊,你可真够直接的。 “包拯,你大胆!”皇帝身边的老太监可火了,搞笑,皇帝的私生活怎么轮也轮不到你这黑炭头来管? “没事没事。”眼见包拯要反唇相讥,反倒是皇帝赶紧当起和事佬。 没反对就是默认了,这下可让包拯来劲了,进言道:“陛下,那位美人来路不明,虽有绝色容貌,然实则乱君左右,还请陛下三思啊!” “陛下,张天师求见。”小黄门尖细着嗓音禀告,打断了包拯的痛心疾首。 “天师?”赵祯有些纳闷,这行踪不定的张天师今天怎么有空冒出来了?不过来得正好,“宣。”再被这胆大包天的老包说下去,不定褒姒妲己都出来了,这家伙正直耿直,就是太直了,让人有点受不了,管事都管到他皇帝家后院来了,亏得是他这样的贤明君主,不然几个脑袋也不够他掉的,想到这,赵祯在心里狠狠地表扬了下自己。 “宣张天师觐见……”一层层的传达,如同回声一般荡漾出去。 眼睛转向那眼观鼻鼻观心的监察御史,不过这包黑子貌似没有自动消失的觉悟。 与皇帝共处一殿的,除了刘福,自然是急冲冲抱本求见的包拯,刚开始向皇帝“委婉”转达某府某县百姓的“民不聊生”“背井离乡”,以及“规劝”皇帝莫要过于亲近女色,荒废功课,才叙述了两刻钟,就想让他闪人?搞笑! 听皇帝那很兴高采烈的声音,包拯心里暗笑:估计这小皇帝是要拖个人挨我唠叨,不过这人有用吗? 张天师来得可比包拯悠闲,一步三晃游了进来,只对皇帝行了个问讯礼:“贫道见过陛下。” 赵祯才不在意这是不是符合规定,人家可是高人,是天师,能和凡人一样?“天师免礼,不知天师此来,所为何事?” 张天师也不绕弯,也不理会现场还有一“旁人”,直接说道:“昨夜贫道夜观星象,见几处异象,又推演伏羲八卦,发现些事情,兹事体大故来向陛下禀告一二。” 能让堂堂天师大人觉得“兹事体大”的,能小吗?赵祯马上紧张地身体前倾:“哦?快快请讲。” “是。贫道听闻今年多地受灾,旱涝齐至,陛下宅心仁厚,一早就已发下救济来控制灾情,救民于水火。然昨夜贫道又见水德耀眼,火德夺目,而多闪在那北地边境之处,恐又是一场劫数。而且……”说到这,张凌尘停顿了下,把个皇帝的眉毛都揪了起来,“北方血色冲天,哎……那苦寒之地怕又是要起刀兵了。”悲天悯人的张天师又是声长叹,“而且……” 还而且?皇帝的心被张天师的几个递进词完全揪起来,怎么还有? “陛下有爱民心,有些人却无怜民心呐!” 皇帝有意无意地瞄了眼包拯:“此话怎讲?” 张凌尘也滑了他一眼,估计这位耿直的御史大人又在心里哀叹皇帝“不问苍生问鬼神”了,我容易吗我?还是扯回正题吧!“听北地回来的朋友讲起,路上有很多背井离乡之人。” 张凌尘今天的话不可谓不多了,平时不是一语不发,就是“天机不可泄露”,再结合包拯刚才声情并茂的启奏,难道事情真的很糟糕了? “天师之言与包卿所奏不谋而合。”皇帝紧锁着眉头,“依卿所言,当如何是好?” “陛下仁德,自是不忍见子民蒙难,自古以来,灾祸有人为有天定,天定之数无人可变,但人为之因却可更改。” “天师的意思是,这些灾祸多是人为?”赵祯激动得站立起来。 “非也。只是贫道觉得有些蹊跷,恐有异人作祟,故此来向陛下请奏,准许贫道前往北地一探究竟,而贫道对那农作之事略懂,或许可帮上些许。” “准卿所奏。”你早说嘛! 如果把事情推给鬼神异类,总是能让人心里舒坦些,即使是很贤明的皇帝。 “然而……” 我说你能不能把话一次讲完啊?“什么?” “鬼神之事,贫道尚可解决一二,人为之故,却是爱莫能助,陛下莫不如选任贤能之人,代天查察。” 包拯一直在那冒充殿内装饰,听张凌尘和赵祯的一问一答,不由得挑了挑眉,一直以来,他对凡事都推给鬼神的作为很不以为然,所以对那惠嗔法师很是反感,不过听了张天师这番话,感觉假借鬼神之手也许也能达到造福百姓的目的。 “那天师认为,何人可担此任?”哼哼,包黑子,朕就是把你当空气,谁让你说我那美人的坏话了。 张凌尘微微一笑:“贫道认为,包大人就可当此重任。” 你们是不是串通好的? 此时包拯也不好继续当他的背景了,向皇帝一拱手:“陛下,解民于倒悬,臣义不容辞。” “如此……有劳包卿了,务必将贪墨赈灾银两之人揪出,还百姓一个公道。”张天师给你打包票,那朕也就不追究你诬蔑瑜美人的事了。 “臣定不辱命。”这天师比那和尚可要明理多了。 “刘福,拟旨……” …… 第九十五章 视察地府 两界之间。 一黑一红两道身影行走在不归路上,阵阵阴风扑面儿来,却在离两人三尺开外消弭无踪。 “大人为何不让哮天犬跟着欧阳吉去寻小九?”挣扎了很久,小红终于还是问了,又加上一句,“莫对我说‘天机不可泄露’。” 杨晋呵呵一笑:“考验,对他的考验,以他们的身份,想要在一起,必须要有考验,有属于他们的回忆,不然只会如同浮云,这一瞬紧密相连,那一刻天涯一边。” “属于他们的回忆吗?”小红若有所思。 发现小红突然停下了脚步,杨晋回头:“怎么了?” “没什么。大人知道小九他们是什么人?”小红跟上几步,问道。 “一群很有趣的人。” “你搪塞我!”撅起了嘴,佯怒道。 杨晋停住脚步,蹲下身与缩小版的小红平视,捏了捏她鼻子:“我发现,小红生气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呃……“啊,大人欺负人!”捏着小粉拳捶了他几拳,脸已和衣服同色。 杨晋哈哈一笑,越来越发现这丫头好玩了。 “站住,什么人!”杨晋的好脸色在两个鬼差出现时消失不见,又恢复成冰块脸。 “放肆!孤的路也敢拦?速将十殿冥王与判官叫来。”司法天神的威严压得两鬼差几乎趴下。 “是是是,请大人恕罪,小的这就去请几位王爷。”鬼差一撒腿就往聚神鼓跑,一边哀叹怎么没认出这位铁面天神,他可是让冥王都颤抖的主儿,苍天啊!可别让他跺脚,那会比孙猴子当年做的事还恐怖。 鬼差二忙将两位大神请进鬼门关(这话怎么这么让人瘆得慌?),引到第一殿的偏殿,马上有扭着小腰肢的美貌鬼女捧出香茗,地府可不只有鬼怪和恐怖,也有香茶美食。 鬼女为杨晋奉上茶水:“大人请用茶。”眉眼一勾,风情妩媚。 “谢谢!”杨晋微微一笑,把鬼女的心都钓了起来。 “奴婢名唤翡翠,大人有事尽管吩咐。”好帅哦!这才是真正的神中之神。 “知道了,你可以下去了!”小红的声音幽幽飘来。 鬼女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急忙躬身道:“奴婢告退。” “好看吗?”好大的怨念。 杨晋忍俊不禁,吃醋了?“还行吧!” “哼!”不理你,偶表理你! “不过……她再好看,也没有这丫头好看。”杨晋幻化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小红。 某红拽过盒子打开,一张粉嘟嘟的小脸映入眼帘,还嗔做喜:“大人……” “漂亮吧?”这招可是欧阳说的,不想这么有用。可能是当神当得太久太无聊了,杨晋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逗这丫头了。 要不要进去呢?冥王们有些纠结。 “进来吧!外面风大。”司法天神华丽变身。 “是。”以秦广王为首的一班冥王鱼贯而入,后面跟着判官们,作揖行礼,“下官见过真君大人。” 杨晋手一挥:“免礼吧!”点视人数,少了,“怎么就你们几个在?” 秦广王蒋王爷拱手道:“禀大人,五官王去人间巡视,卞城王往泰山府君处汇报,而阎罗王则下凡历练了,故此三人不在地府,望大人海涵。” 杨晋点头道:“原来如此。孤也只是路过,想起许久未来地府,故而进来坐坐,顺便检视一番。” “是是,大人受累了。” 杨晋端起茶喝了一口,状似无意地问道:“近来可有私自下凡的官员呀?” 蒋王爷顿时将脑袋摇得拨浪鼓一般:“绝对没有,各府各司各组每日一小点卯,每十日一大点卯,且去往人间的执行公务和历练的具有报备,绝对没有私自下凡,哮天犬上次来查之人定然不是我地府中官员。” “唔,孤也觉得应该相信诸位的管理能力,只是孤在人间公干时遇见一人擅使地府法术,虽事情已经解决,总觉有鲠在喉之感,故此路过地府时进来瞧瞧。你说各下凡的官员都有报备,且拿来我看。” 这话一出,把各位王爷惊得额头冒汗,蒋王爷连连称是:“这就要问薛王爷了。” 旁边一位应声而出,正是转轮王薛王爷:“是的大人,各转世、历练、公干的报备都会汇总到我第十殿绝密阁,还要劳烦大人移驾。” 杨晋也不多说,站起身来:“嗯,头前带路。”出了殿门发现各位王爷还弓着腰跟着,“各位王爷辛苦了,还请各位各司其职吧!莫要为杨某贻误了政事。” 剩下的几位暗地里长透了口气,毕恭毕敬地送走这位天神。 只是…… “他身边那孩子是谁?” “不知道,没听过真君殿有这么一个丫头。” “就是,就听说之前东海的四公主在那住了一阵子……” “如此说来,那眉眼脾气也与四公主有些相似……” “哦?难道说是他们的……” “不对吧,那也不可能这么大了……” “那嫦娥仙子怎么办?” 八卦无处不在,即使是高高在上的冥王判官们。 “喂喂!”平等王满头黑线,横了他们一眼,制止了众人的蜚短流长,不过可遏制不了他们的想入非非,“蒋兄,你说这二郎神怎么会对我们地府的事这么感兴趣?前几天是哮天犬,今天还亲自跑来了。”陆王爷可不会单纯地相信他说的“路过”。 “估计是哪个没长眼的犯到了他手里。”蒋王爷扶了扶腰,“哥几个辛苦一趟,马上回去点视一番各司官员及其手下弟子,是否真有私自下凡的。” “明白。”冥王判官们急忙往自己府衙赶去。 蒋王爷遥望第十殿方向:这小子可比他舅舅有本事多了,千万不要真有什么事。 “大人为何不直接询问那上官浩正的去向?”支走转轮王,小红不解地问,面前的记录一打一打的,看到什么时候? 杨晋翻看着报备资料:“来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后来改变主意了。” “为何?” “若欧阳吉所言属实,那么就是说现在的地府也有褚紫辰其人,即使他现在与上官家未曾有过积怨,甚至还是知己好友,但……此事还是莫要多于人知道的好。” “小红明白。”如果被他知道,自己就是要杀死自己好友的人,想来任何人都会有所纠结,而且如果知道了事情始末,此时的褚紫辰和那时的褚紫辰难保他们不会溶为一体。 “当然了,这些都是建立在相信欧阳他们的话的基础上,所以,我需要先验证一番。”不偏听偏信是杨晋一贯的做法,即使是共处许久。 “如何验证?难道……”小红第一时间想到了天庭的时间轮,据说那是可以看到千万年前和千万年后的法器,只是要使用时间轮得经过层层审批,相当的麻烦。其他的法器的话虽然有同样的功能,但效果远远不如时间轮。 “使用天庭时间轮太麻烦。”才不要听那群白胡子老头的喋喋不休,“还有一处。” “莫非就在此间?”冰雪聪明的小红一点就通。 “真聪明!”杨晋拍拍手,“来,找吧!” “找?”怎么找?连时间轮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是轮子?盘子?镜子? “时间之轮乃是重器,即使是在戒备森严的第十殿,那东西的周围一定还有把守,只要找到灵力异常之处,就是法器的所在,但运法要谨慎些,莫要惊动殿外和把守之人,所以,我们要‘找’。” “嗯,小红明白!” “而且……”杨晋将手中的小瓶向小红扬了扬,把她脸色惊得惨白。 “大人,这太冒险了!”那小瓶子正是来地府之前柳若飞给的少一味的解药,而时间轮除了能看到过去未来,也能将人带去过去未来,可是这是绝对触犯天条的行为,“不能为了我连累大人!” 杨晋在小红碰触到小瓶前一刻,将瓶子收入怀中,正色道:“我们有属于我们的记忆,既然有可能,我希望这份记忆没有缺憾。” “大人……”泪珠子在眼眶里打着转。 杨晋赶紧哄道:“莫哭莫哭,地府会发洪水的。” 扑入杨晋怀里,眼泪沁湿了他的衣襟:“让他发好了,人家就是感动,就是想哭嘛!” 承四公主殿下“吉言”,地府整整下了半个时辰的大雨。 第九十六章 辽兵突袭 “小东西,居然敢偷大爷的东西?!”随着一声暴喝,一个小小的身形从旁边店铺被丢了出来,却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子。 突然有个浑身乌黑还散发着酸臭的孩子落在自己脚边,吓得玉冶尖叫着急忙后退。 那孩子充耳不闻追出来的大汉的恶骂,使劲把手里的东西往嘴里塞,大汉怒不可遏,提脚就往孩子的身上踹去,把孩子嘴里的食物都踢得震了出来。 “喂!只是一个馒头,至于这样吗?他这么小,这么可怜。”玉冶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那大汉斜着三角眼看了眼玉冶:“哼,老子也快饿死了,怎么就没人可怜可怜我啊?小娘子,要不你可怜可怜我?给我点钱?”见玉冶蒙着面纱,身上却透露出贵气,大汉堆着恶心的笑,手脚不干净地拉住玉冶的衣服。 “大胆!”玉冶甩开大汉的手,怒道。 “哟,有点脾气,我喜欢,要不小妞你跟了老子我,这小子就是咱们的媒人,别说是馒头了,老子每天大鱼大肉地供着他。” “大胆奴才,滚开!”从小到大可没人敢这么跟她说话。 “哟哟哟,还真以为自己是人上人呐?让老子看看你到底长了怎么一副好相貌,看看值不值得老子收回家。你们说是不是?” 周围已经围着些看热闹的,纷纷叫好。 大汉伸手去扯玉冶的面纱,惊得玉冶急忙后退,不妨脚下被人一拌,重心不稳向后倒去,大汉乘机扯下了她的面纱,那一片伤疤触目惊心。 愣了一会,大汉发出嘲讽的大笑:“老子还以为是个天仙呢!原来是个丑八怪!哈哈,丑八怪,老子的闲事你也敢管?就算老子打死这小兔崽子又怎么样?” 那一声声“丑八怪”刺痛着玉冶的神经,只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你,你,你好大的胆子,等本宫回宫,定叫我皇兄诛你九族!” 这次连周围围观的人都发出哄笑。 “她以为自己是谁啊,还诛九族?” “你以为自己是公主娘娘吗?” “原来是个疯子……” 那些嘲笑讥讽刺得玉冶几欲晕厥,心口一阵阵的发痛:等我回宫了,一定要皇兄把你们杀了,都杀了! “辽兵来了,辽兵来了……”远处有人喊叫着。 “啊……”盛怒下的玉冶冲出人群,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回京! …… “快关城门!”城楼下的值守队长急吼吼地叫着。 辽兵突然而至,把出去打猎的上官将军截在半路,那些家伙居然分兵迂回到他们的后方,想突占城门,幸亏发现及时。 身后急促的马蹄直冲而来,小队长只来得及看到一抹嫩黄,一人一马就闯出了城门,谁这么不要命了? “老大,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还不快关?你想死啊?”小队长踢了他一脚骂道。 被气昏头的玉冶直到冲入混战的两军中才悲哀地发现,自己跑错方向了…… 上官将军趁交手辽军军官分心一刀将他斩于马下,又拨开向玉冶刺来的长矛,把尖叫中的玉冶拉到身边:“你来干什么?!”他见过玉冶,却没见过她的“真容”,一见之下,微微一愣。 “我,我迷路了……”玉冶的答案让上官将军很无语。 迷路?迷到了战场上?这孩子…… 一面要对抗辽军军官,一面还要分心保护玉冶,上官将军有些吃紧,这次辽兵的作战似不同以往,不仅设下包围圈,好像还对他的用兵很了解,一进一退间居然有些门道。 寒光一闪,一枝狼牙箭飞向毫无防备的玉冶,避无可避,上官将军将玉冶使劲一拽,自己硬受一箭,狼牙箭透体而过。 “老爸!”依依心中惊呼,一把拽过旁边的宋县令吼道,“快派救兵啊!” 宋县令被她眼中的狂怒震得打了个哆嗦,依然嘴硬道:“不可打开城门,你难道想让辽兵一拥而入?你安的什么心?”试图将依依拽在他衣领上的手拽下,试了几次还是失败,“放手,成何体统?” 依依是真的火了:“你眼睛瞎了吗?上官将军有危险,你又安的什么心?” “大人,快派援兵吧!”旁边的几位也纷纷劝说。 “不行!本官只知道若开了城门,将有……”一记老拳将他后半截话留在了嘴里。 打了宋县令后,依依头也不回,在护栏上一撑一跃,向城下落去。 “赵公子!”“小九兄弟!”与依依相熟的官吏兵丁惊得大呼,而城下的辽兵也似被惊着了,他们可从来没想过有人会用这种法子出城,虽然是最快的。 其实依依知道,宋县令这么做无可厚非,因为一开城门,就意味着辽兵会乘虚而入,可是那陷入困境的是她的父亲啊!叫她如何无动于衷?而且她气急了宋县令那不痛不痒的表现。 半空中幻出赤焰链,一圈一舞,将下面举着长矛想将她刺个对穿的辽兵清理掉,夺过一匹马向上官将军飞驰而去,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浪费,多耽搁一点,上官将军就多一份危险。 该死的赵玉冶,又发什么神经?想走就走,干嘛还连累他人?!回去后看我怎么修理你?!你还是祈祷我老爸没什么事吧! 见马背上挂着弓箭,依依放开缰绳,抓起把羽箭,撮成扇面,开弓,射箭,前面堵截的六个辽兵应声落马,后面城楼上居然还有叫好声传来。 如此几次,周围辽兵人人自危,又不甘心,向她回射,依依只得挂下弓箭,挥舞起赤焰链,将危险隔绝在三尺之外,强行冲入包围圈。可能辽兵们觉得上官浩正是个很有价值的“猎物”,他的包围圈比之其他人紧上一倍,所过之处皆退避三舍,过去之后又如同潮水般合拢。 靠近中心时,为防止伤及自己人,依依收回赤焰链,幻出长枪,左挑右刺,一时间也无人能近其身。别以为依依的武器只有赤焰链和失魂落魄箭,弓箭长枪单剑双刀她可是也有被训练过,上官涵曾一度想将方天戟传授给她,最后介于依依臂力有限只得作罢,又逼着夜叉十一郎教习过她三个月的马术和马上作战,后来遇到了欧阳,依依又学了阵子飞刀,她现在是什么都会,却什么都不怎么精。 一勒缰绳,胯下坐骑人立而起,依依白袍小将的气势镇住了周围双方。 “皇姐……”玉冶哭丧着脸唤道。 依依瞪了她一眼,只对上官将军说道:“将军无恙否?” 上官将军也被惊着了,见依依发问,忙回神呐呐回答:“没,无妨。”顺手砍倒几个辽兵。 还没事,箭尖都穿到这边来了,依依一发狠,倒霉的是周围的敌人。 “哈哈,又来个送死的!”辽将狞笑着,双斧剁向依依。 “滚开!”依依一迎一架,将他震开一步,双臂也被震得发麻,好一把子力气! 因为她的冲击,打乱了敌人的包围,不过看那走势又能马上整合恢复,依依已经做好了受伤的准备,不想一阵金锣之声传来,士气正旺的辽兵虽有不甘,也令行禁止,潮水般退去,不消一刻居然跑了个干净。 那辽将跑出几步,还不忘回头一指依依:“你这小子,老子记住了。”给他的回答是依依的一排箭,可惜没把他串了。 王副将要带人追赶,被上官将军制止,防着是诱敌之计。 一路回来,玉冶也知道自己闯了祸,保持着静默忏悔,而王副将则一路聒噪,对着上官将军嘘寒问暖,上官将军和依依却也沉默不语。 上官将军在想什么依依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刚才遥望敌军方向,有一抹紫色在后方格外惹眼,正定定地看着这边,依依甚至能感觉到他惑人心智的微笑。 褚紫辰,终于出现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九十七章 无间追捕房 在上官将军的坚持担保下,宋县令倒没怎么为难依依,只官样文章地对上官将军说了几句“好好养伤”之类的话,就回了他的县衙。上官将军赞了依依几句“少年英勇”,也因疲惫,早早睡下了。 一阵闹腾,又帮着救护伤兵,不觉已经有些晚了,依依带着玉冶走在大街上,因为辽兵的突袭,大部分商家都关了店门,只从门板间透出些微弱的光,说不出的凄惶。 轻轻一叹,依依没有文思如泉涌,她想的只有一件事:好饿! 虽说这么想有些没心没肺,可是人是铁饭是钢嘛!再说了,上官将军不是没事嘛,睡一觉,明天又能一拳打死一头牛了。 兵营上下为医治受伤的兵将们忙活了半天,谁会管饭啊?现在上官将军也受伤了,她总不好意思跑去厨房说,她饿了,想吃面吧?这也正是她们晃荡出来的原因。 袖子被轻轻拉了拉:“姐姐,那边还有个没收摊的。”敢情你也一样。 “老板,来两碗面。”几步蹿了过去,依依急吼吼地嚷道。 “好嘞,客官稍等!”老板兼伙计兼跑堂的熟练地操起汤勺,麻利地将一卷面条扔下锅,不一时,勾人口水的香味就扑鼻而来。 “好香哦!”玉冶不顾形象地咽了下口水,“这味道简直跟宫里的厨子一样棒。” “那是你太饿了,闻什么都香……”依依打量着摊主,“店家是本地人?” “啊,是啊!客官是外乡人吧?听口音像是京城那片的。” “店家好耳力,我们兄妹就是京城来的。” “京城可是个好地方呀!来喽,两位慢用!”说话间,两碗冒着热气的面条被摆在面前。 “我不客气了!”玉冶欣喜地准备大快朵颐,不防筷子被依依一把打飞,“你!”刚想发作,眼前一花,刚还在面前的面条已经被依依一把掀翻,另一碗则出现在摊主的脸上。 玉冶一懵,胳膊已经被大力拽住,一把钢刀架在她脖子上。 “退……” 刺客的话还没出,就见眼前一花,手肘一软,钢刀掉落在地,一把匕首反架在他脖子上。 “说,谁派你来的?” 玉冶再傻也知道出了什么事,急忙躲到依依背后。 “啊……”摊主充耳不闻,突然使劲抓挠着自己的脸,那被面汤淋到的地方起了片片红色,被他一抓,已经血肉模糊。 依依拉住玉冶倒退几步,眼见得那摊主嚎了一阵,倒地不起,没了气息。 “好烈的毒。” 玉冶心有余悸,如果刚才不是依依及时打掉了她的筷子,那后果…… 依依挣脱玉冶紧拽着的手,脚尖轻踢,将那摊主翻过身来,在他身上摸索。 “小心,有毒。”玉冶脱口而出道。 依依只是轻笑,一番查找,最后摸出一个腰牌,借着路旁人家的灯笼,“大内侍卫”四个字映入眼帘。 “是,是大内侍卫?难道是皇兄?” “能调动大内侍卫的,不止皇帝哥哥。” “你是说太后?不对,太后现在应该还在路上,难道是皇后?” “别多想了,我们先回去吧!” 聆听了四周没有异动,依依带着玉冶匆匆赶回军营。 刚才真是悬啊!如果不是玉冶的那一句“简直跟宫里的厨子一样棒”引起她的注意,可能真的要糟糕了,一个边城的小面摊,怎么可能煮出和御厨一样的美味,虽然民间很有些卧虎藏龙的高手,但是,前些天依依闲着无聊时已经跟那些大兵打听过本地的美食,可是很遗憾,这里连美食界都属于穷乡僻壤。怎么在她们半夜饿得慌时,冒出来一个堪比御厨的面摊老板?还有他那双手和使汤勺的姿势,根本就是使惯单刀的。 玉冶能想到太后和皇后,依依自然也能想到,但是是她们中的谁?太后在路上,不会派出侍卫,为什么不会?玉冶对她做了那么过分的事,依着刘娥的性子,不杀她才有问题,只是一下子就要了玉冶的命会不会太便宜她?皇后呢?假设当初那个神秘法师是朱瑜,她是皇后一边的,皇后按她意思派人追杀依依也属正常,只是朱瑜的性子,会让她死在别人的手里? 现在关键问题是,那个大内侍卫要杀的是她,还是玉冶? 摩挲着玉牌,依依陷入了沉思,不仅是为谁是幕后,也会今后考虑。欧阳他们一个都没在身边,杨大哥更是不知踪影,虽然老爸已经找到,可是他现在根本没有法力,身边是玉冶这颗不定时炸弹,敌营中还有个更大的炸弹,不对,是原子弹,让她如何是好? 小时候她只需要挨着父母老师的意思,长大后只需要根据指示命令行动就都可以了,明处暗处都有保护着她的人,而现在真的只有她一个人了,面对陌生的环境、陌生的敌人,甚至连指令都是陌生的。 玉牌啊玉牌,如果你能说话就好了…… 玉牌?!对,这么好的资源为什么不用呢?这东西是刚来这里不久,张天师送来的,上面刻着依依的职位、编号、简介,以及追魂司徽章,完全是地府发放的正宗标识,虽然是千年后的产物,但是他们只认地府徽章,根本不会去查,就算查,呵呵,现在可是千年前,不像现代,直接往系统里面一输,就什么都知道了。嘿嘿,这么一来,被朱瑜的朱雀群魔令指挥的宵小不得不绕着点走了,还能为玉冶解决掉一些日常的下毒暗杀,虽然依依不喜欢她,但不可能不管她。 只要能找到他们——无间追捕房。 虽然这名字听起来很拉风,很官样,却不隶属任何一界,又由三界联合管理,主要做些追捕工作,偶尔也会寻寻人或物什么的,这些工作都是有偿的,说白了,就是类似赏金猎人的活,只要你有本事,经过简单的身份审核就能进去,依依有地府的玉牌,根本不用面试什么,直接可以工作。 进去的好处有三:其一是可以赚些钱(这也是很多仙家赚外快的地方);其二是只要是修法者,不管人神鬼妖,不得对“无间追捕者”出手,否则会面对整个追捕房的追杀,除非那个“追捕者”做了触犯天条地律的事,而那时候他也不再是“追捕者”了,而是“被追捕者”;其三就是能向追捕房提一个要求,这个要求的大小,取决于你本事的高低。 只是有一点,这地方进去容易,出来难,每三个月就得交至少一件工作。 哎呀,管他呢!等抓住褚紫辰,我们就和这大宋朝说“再见”了,他们去哪找我去?千年后?后后后后…… “姐姐,你在笑什么?”玉冶纯真无害地眨巴着眼睛问道。 “啊?哦,没事。”低调,低调,“玉冶,我出去一趟,你乖乖待在这里,切莫走出屋子,知道了吗?外面很危险。” “哦,玉冶知道,哎姐姐……” “什么?”又怎么了? “你,你早点回来,玉冶害怕……” “嗯,知道了。”看来那刺客把她吓着了。 仔细锁好房门,走出几步想想不放心,又回来结了个防御结界,依依这才安心离开,只是她没有看到刚才还是一副受惊样子的玉冶在烛火下挂起一个诡异的微笑…… 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今晚居然是一月一次的山市(鬼市),没费什么劲就找到了这无间追捕房驻北地办事处,好……热闹啊~~~~我不会是走到某专做非人生意的酒馆呢吧? “姑娘,就一个?”妖娆的小二上下打量着依依。 他从哪看出我是女的来着? 小二“娇笑”道:“如果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还怎么做跑堂的呢?”敢情跑堂的还是个技术活儿,他那温声细语的模样连依依这正宗的女性都自叹不如。 “这里是无间追捕房?” “是啊,那外面不是写了吗?”小二再次打量依依。 是写了,还是很张扬的一块匾额。 “姑娘是想赚些外快?” “外快?” “看姑娘的气质,说是神,还嫩了点,说是妖,没那勾人劲,姑娘是仙吧?像你们这样的小仙家,怎么会把追捕房的事当正经职业?不是正式职业,那自然就是外快啦!” 依依是阳间的人做阴间的差,算得上半个鬼仙。“厉害,果然是追捕房的人。那请问我该办些什么手续?” “如果是无职散仙或文官,要先和我们的人过上几招;如果是有武职的仙家,只要出示相关证明就行了。不知姑娘在何处仙府任职?” “请借一步说话。” 小二很了然地将依依引到屏风后,见四下无人,依依出示了玉牌,不过只让他看了地府追魂司徽记那一面,小二也不多说什么,想来这种事常发生,转身取出一本名册。 “小娘子的闺名不便出示,但总得有个称呼,总不能称呼您地府那位,或者追魂小娘子吧?” “九月。”以前就是用这名号“走江湖”的,不想到了千年前还用得上。 “好的,九月姑娘。有些规矩小的不得不说明。”见依依没有异议,小二接着说,“首先,我们这追捕房是进来容易出去难,知道是为什么吗?因为咱们这福利好,能力大,每道每界都得给些面子。呵呵,但是有获得,总有付出,为了防止某些人只是为了寻求庇护而不做事,每位要进咱们这的,得吃一种丹药,每三个月至少完成一件任务,来换取部分解药,否则……可是会很不好哦!” “会怎么样?”原来如此。 “别的先不说,单就您这花容月貌可会不保哦!肌肤会一片片腐烂掉落。” “然后呢?”打了个冷颤,依依不由得摸了摸脸,虽然这张脸算不上绝色,但自己还是很满意的。 “然后会从手指开始,各个关节一寸寸地折断,是为‘寸断’,痛足七七四十九天后,七窍流血而亡,魂飞魄散。姑娘可想好了?” 这么恐怖?不过姑娘我也不是吃素的,柳若飞那可是使毒的行家,还有我那干姐姐李嫣然大小姐,俏鬼医什么毒不会解? “想好了,拿来吧!”见小二从随身小包包里取出一个锦盒,里面滴溜着颗红色药丸,“那如果要退出,需怎么做?” “那就要您提出要求和原因,然后管事们综合您之前的工作,看是否同意。” 这个嘛,那是相当的简单呐!也不多言,依依接过药丸,一口吞下。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九十八章 龙格分裂的……龙 就在依依忙着无间追捕房的事时,被她在心里念叨着的欧阳吉警官,正披星赶月地往北地赶着。 错过宿头的欧阳自认倒霉,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的他还真有些疲惫了,这脆弱的人类躯体,还真是麻烦,居然会眼花错过客栈。(你怎么不说是你飞太快了?) 还是找棵结实点的树,凑合一晚上吧!就这棵了。 欧阳一个纵跃,跳上树枝,蓦然一个白呼呼的大脑袋猛贴上来,四目相对。“咦~~~”想也不想,欧阳本能甩出一个光球,自己则脚下一滑,一头栽了下去。 “蓬”光球与另一股力量相撞,激撞出艳丽的烟花。 “什么人胆敢打搅我睡觉?”一个低沉的声音带着梦呓,不满地嘟哝着。 原来有人形生物存在,还好,沟通简单些。当下欧阳一抱拳:“是在下唐突,打搅了阁下休息。” 又是那个把欧阳吓一跳的脑袋先伸了出来,借着月光,欧阳可算是看清楚了,好长一张马脸,不是,龙脸啊!那白呼呼的家伙,居然是条白龙。 看清楚了“罪魁祸首”,欧阳不由得腹诽道:“难怪会时不时出个一个两个屠龙勇士,这年头,龙族好不值钱。” 那白龙把欧阳上下左右前后都细细打量了番,才缩回树丛中,估计是在向他主人描述,不一时,那个低沉的声音说道:“见到我家小白也不惊慌失措的,年轻人,也是同道中人?” “不才习过几年法术。”在这个神仙乱飞的时代,还是低调些的好。 “几年?你可真客气,几年时间就能把青龙真气修炼得如此炉火纯青,莫不是从娘胎里就开始修炼?”那声音调侃道。 可不是嘛!欧阳的本尊是魔域的青龙少帅,生来就是神仙体质,说从娘胎里开始修炼一点也不为过。 “阁下说笑了,打搅阁下休息,实属抱歉,告辞!”还是离得远远的吧! “诶,慢着!”树丛晃动,晃得树叶纷纷落下,伴着下落的还有一个白衣人,“年轻人,你搅扰了老人家的美梦,一句抱歉就算完啦?” 等看清楚他的面貌,欧阳实在对那句“老人家”报以十二万分的怀疑:好嫩的一张脸呀!还带着与四公主类似,却不完全相同的水灵,他更接近淡水江河,而不是咸水大海,他气息强大,有故意释放示威的意思,但是不容小觑,还真是龙族! 对于他的示威,欧阳选择的是将气息收敛得滴水不漏,有这么强大气息的,战斗力可能不在二郎神之下,也许在天庭也身居要职,被这样的家伙缠上,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依依? “哟,小子,挺厉害的嘛!老人家居然看不出你从哪来的,是什么东西。”他这话可不是在骂欧阳,实在是看出欧阳本质非人类,却不知道他的原形。 “阁下谬赞,在下不过是会些三脚猫的功夫,若无他事,就此别过,告辞。” “哎哎哎,我可没说让你走了。”白影一晃,已拦在欧阳面前,好快的速度。 龙族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个高手?欧阳以青龙为召唤神兽,自然对龙族的事多少感些兴趣,而他弟弟的白虎营又以侦查为长,当年白琚年幼,白虎营归他暂领时,欧阳曾让他们搞来过近几千年龙族高手的绘影描图,可上溯到夏商周秦,好像没这号龙呐! 在欧阳思索时,那白衣人也在继续打量他:这么多年在人间行走,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后起之秀?有点意思。 “阁下还有事?” “你要去北地?”白衣人答非所问,不等欧阳回答,径自说道,“正好,老人家我也要去往北地,同行如何,相互还可有个照应?”问得礼貌,可那表情却没半点商量的意思。 “阁下好意,在下心领,实在……” “哎,你这年轻人,怎么如此磨叽,就这么说定了,早些睡觉,明日叫你。”不等欧阳说完,他就是一串噼里啪啦,莫了挥挥手,“晚安。” 白影又是一晃,已经失了踪影,欧阳只觉得半空中有一排乌鸦飞过。 这什么人嘛?! 叹了口气,欧阳无语,飞上另一棵树,不是他不想独自上路,实在是已经被监视住——谁能告诉他,为什么那条白龙居然是三个脑袋的?! 三个脑袋的龙并不少见,二郎神的三尖两刃刀就是由一条三首蛟龙变化而来,西方传说中三首恶龙经常和主角抢公主,但是在东方本土三首的白龙并不多见,还是被人豢养着的,这白衣人究竟是什么来路?可惜青影(青瑄的另一个侍卫长,与青原平级)不在,对于各家各派他比欧阳更了如指掌。 甩去对那陌生人的猜测,欧阳将思绪拉了回来:在之前那个镇子上居然见到了展昭大哥,出于本能隐藏了行踪,跟踪他到客栈,无意中见到了包老给依依的手书,确定依依在北地一个名叫“永宁县”的地方,老包也奉旨出巡,在路上了。除此之外,欧阳并没有找到更有价值的线索,想来老包知道的也不多。 依依以前说过,要去找上官将军的转世,她说她在永宁县,难道上官浩正也在哪里?那么褚紫辰应该不在那里,就是在去那里的路上(这话怎么这么耳熟?)。我的依依啊,你一定要坚持住,你的王子我还在劈荆斩棘的路上,还有雪山要翻,有草地要过,有恶龙要战,你还是继续死睡吧!呃……扯哪去了? 甩去白琚灌输的乱七八糟,欧阳收敛心神,不一会就陷入了深眠。 当阳光穿过树叶,在他脸上落下第一点斑驳,欧阳就醒了,一睁眼,kao,又是那张龙脸,大哥,我的脸就这么值得你研究? “白莲已经好几百年没见过见到他不怕的生物了,所以难免对阁下好奇了些,莫怪。”树下站着那白衣人,笑得温文。 为什么我总觉得怪怪的? “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既来之则安之,在这个不属于他们的时代,低调低调。 “我叫龙英,龙族的龙,英俊的英,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在下欧阳吉。”知道了,昨晚上那家伙一口一个“老人家”,自命不凡,今天却温文尔雅,彬彬有礼,他不会是有人格分裂吧? “原来是欧阳兄弟,不知在下可否与你同行?哎,这些年来只有白莲与我作伴,可白莲偏生不会说人话,好不容易遇得欧阳兄弟这般非凡人,在下有些失仪了。” 呃,还真不习惯。 “无妨,只是在下有急事,怕赶得急了,害阁下错过了沿途风景。” “哦?欧阳兄弟有急事,不知是何时,在下是否帮得上忙?是寻人,还是找物,只要是在下能力所及,请尽管开口……” 欧阳突然想到了那位罗氏唐僧。 “呃,没那么夸张,只是要赶去与我未婚妻会合。”说“女朋友”,大叔你懂吗? (依依:阿嚏,阿嚏,谁在骂我?) “哦,欧阳兄弟是要去与未婚妻会合呐,那真是刻不容缓,我们还是上路吧!白莲。”龙英打个响指,白莲咻的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最后变成一条小蛇大小,缠绕在龙英手腕上,如同一个别致的首饰。 这造型不错,赶明儿给依依打个金的。 呃,我说龙兄,你不用这么好奇地打量我吧?没话找话:“不知龙兄往北地所为何事?” 原以为又会招来他一大箩筐的话,不想龙英只是淡淡一笑:“听闻北地风光独特,故而前往一睹。顺便去寻个人。” 那淡然正经的样子还真让欧阳一时适应不了,可是十秒钟后,他深感后悔。 “你知道那个人有多可恶吗?我已经追了他快三千年,每次就要逮到他,就又被他逃脱,太可恶了!”之后的半个小时内,龙英没有一句话重复地控诉了那人的“可恨可恶”、“阴险无耻”、“野蛮变态”。 当欧阳赔笑的嘴角快抽筋时,龙英终于结束了对一个题目的论述,“更可恶的是他居然把我最爱的女子给封印了!更更可恶的是他还引发灾难,害得民不聊生!这次,我一定要替天行道,将他绳之于法。” “既然他那么可恶,为什么只有你一人来追捕他?” “因为只有我才能克制他啊!”龙英用看白痴的眼光看欧阳。 欧阳大汗:好吧,我的意思是,既然他那么十恶不赦,为什么没有人和你一起追捕他,你们这些自命“正义之师”完全可以把他围得铁桶一般,然后由你这个“克星”去灭了他。 “你知道吗,我的阿莲是天地间最美丽的女子。”这是对第二个题目的论述,“她的舞姿让天帝赞不绝口,她的歌声让白云停滞不前,她的微笑让阳光失去颜色,轻吟慢唱,步步生莲、亲切善良、心怀苍生。可是这么一个美丽的可人儿现在却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某处,周围只有无尽的黑暗,我一定要把她救出来。” 龙英兄,你确定,天地间真的存在这么一个完美的“神物”?据欧阳观察,那些所谓“完美”的女仙女神,都有或多或少的缺点:嫦娥,冰山一座;杨莲,小屁孩一枚;玄女,暴力女一个;百花,长舌一条;王母,阿姨一位;至于瑶姬、织女、小七之流,哎,瓜女子哟……(呃……欧阳啊,你是不是太片面了?) “那是自然,当年我因过错被囚禁在锁龙树上时,只有阿莲风雨无阻,每日来为我们唱歌,洗涤我们的灵魂,消弭我们的戾气。” “风雨无阻?”天界经常会刮风下雨? “好吧,我的意思是阿莲是个善良的女神。当年我领兵下凡,她来送我,虽然躲在暗处,但我知道一定是她,只有她才能唱出那么美妙的歌曲,三千年了,依稀还在耳畔萦绕。” 好嘛,人家是绕梁三日,你倒好,绕耳三千年呐!厉害! 说实话,欧阳真的有点怀疑龙英是不是龙格分裂,外加妄想症? “那个恶人,叫什么名字?” “他的名字是……” “让开,让开!”一阵急促的马蹄和呼喝打断了龙英的话,一骑黄尘,将他雪白的外衫刮得和刚从土里刨出来似的。 欧阳依稀看到龙英的额角有青筋爆出,呃,我什么都没看见。 第九十九章 解救“旱魃” 欧阳虽然很希望从此摆脱那个口才好到爆的龙族,尽快赶到永宁县,但还是向龙英的方向追了去,因为他嗅到了暴戾和仇恨,身而为魔,对这些东西或多或少都有些敏感,他有些好奇,多大的事才能酝酿出如此浓烈的仇恨,只要有一个导火索,这团仇恨引起的灾难不亚于原子弹爆炸。 进了城,本应繁华的街道因久旱不雨,早已尘土飞扬,四周充斥着干燥和萧条,水对于生灵来说就是生命。此时,不断有人向着广场的方向奔跑,还有人喊着断断续续的字句,整合之后得到如此一句:“快去看啊,抓到旱魃了,法师要烧旱魃祈雨了。” 旱魃?上古神女旱魃?她怎么可能被人类抓住?荒谬! 那并不大的广场已是人满为患,显得更加拥挤。 好不容易挤到龙英身边,却见他额角的青筋已经平复下去,眼神中倒还是满怀愤怒:“那孩子只是普通的人类。” 那人正被绑缚在广场中唯一的高台上,低垂着脸,蓬乱着头发,依稀可以看出原本是盘着发髻的,也就是说龙英口中的“孩子”,其实已经是个少妇了,不过对他们龙族来说,即使是白发苍苍的老者也是“孩子”。 如同龙英所说,那少妇的确是普通的人类,难道又是之前“龙神娶亲”之故事,她只是个牺牲品? “我娘子不是旱魃,她不是!”高台下一个年轻人挣扎着要向台上扑去,无奈被四五个相近年纪的后生按捺着,只是徒劳地喊叫。 那少妇虚弱地抬起,冲着丈夫微微一笑,也许已经虚弱得连话都说不出了,她的脸色苍白如同宣纸一般,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不知是否是被殴打所致。 “你说她不是旱魃,又怎么解释大家看到的,她在吸你的血!”一个年长者痛心疾首道,“柱子啊,你这媳妇是不祥的,她一嫁过来,我们这就开始大旱,而且大伙亲眼所见,她在吸血。你到现在还在为她狡辩,真真是鬼迷心窍!” “族长,我说过了,我娘子不是妖怪,我们这大旱并不是从来没有过,怎么能归咎到我娘子身上?还有,吸血是我自愿的……”柱子没有说完,就被旁边人用布帛塞住了嘴巴,只能发出“呜呜”声,急得眼眶中满是眼泪。 那族长叹了口气,转向一边作揖道:“有劳法师了。” 一直坐在台边的一个道者走到族长旁边,回礼道:“无量天尊,斩妖除魔,解救苍生是我辈应做之事,责无旁贷。”向台下一挥手,有四五个年轻后生搬抬着柴草而上,堆在那少妇脚下,急得柱子一个劲的往台上冲,却被按得死死的,眼泪从大睁的眼眶中倾泻而下。 之前骑马飞奔的汉子也跳上台,自背上取下一个竹筒递给那道者:“道长,您要的符水。” 道士点点头,从里面又取出一个小瓶子,墨绿的瓶身隐隐可见里面有液体晃动,看着那瓶子,欧阳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瓶子!“点火!”道士的命令打断了他,突然腰上一紧,不等他反应,已经脚下一轻,被人扔到了台上。 “住手!”赶鸭子上架,欧阳只得英雄气十足地喝道,暗中白了龙英一眼,后者笑得无辜。 “你是何人?”族长怒道,“居然敢打断法师求雨!” “你们求风求雨求洪水我都管不着,但要残害无辜我就要管上一管!” “无辜?哼!”那道士冷哼道,“这是十恶不赦的旱魃,施主居然说她无辜?施主可知道有她在一天,会有多少生灵惨遭涂炭,有多少无辜枉送性命?” “你说的是旱魃,但是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她就是旱魃?” “这里很多人就是证据……” “你是说看到她吸她丈夫的血是吗?”欧阳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道士,“为什么不让她丈夫把话说完?”手一挥,扯去柱子口中的布帛。 “是我逼她的,我娘子病得很重,书上说人的鲜血做药引可以治好我娘子,所以我才逼她喝我的血的!”柱子此言一出,四周都是唏嘘之声。 “痴情人。”欧阳也为他所感动,又转向那道士,“道长可听到了?还有如果她真是旱魃,试问尔等区区人类又怎会这么容易就抓住她?” 道士冷笑道:“呵,那年轻人已经被这妖孽迷了心窍,自然事事为她开脱。施主适才说什么?区区人类?哼!” 旁边一个小道士适时站出来:“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我家师父可不是普通人。” “哦?是吗?”欧阳戏谑道,“难道你师父不是人?”这句话怎么听都是骂人的。 小道士却没有发现,径自傲慢地说道:“自然不是。我家师父法力高强,烧符能请神,发令能祈雨,小小一个旱魃岂在话下?” “小子孤陋寡闻,倒要听听,你家师父是怎么请神祈雨的。” 小道士更是得意,在他师父示意之下,清清嗓子:“你可知道旱魃最怕的是什么?看你那样,定然不知,旱魃最怕的是上古大神应龙大人,我家师父就是请应龙大人上身,才一举擒获这为祸苍生的妖孽,只要把她烧死,这里的旱情就能解决,你这人却来多事搅扰,误了时辰,你可担待得起?” 小道士的话引起不知真相的群众的共鸣,有温和的劝欧阳离开,有暴躁的直接破口大骂。 欧阳充耳不闻,只是微笑:“哦,既然如此,那这个女人一死,那么世上就再无旱灾了?” “哈!”小道士嘲笑道,“谁告诉你旱魃只有一个的?自从上古时天帝把他最宠爱的公主打落凡间,贬成不神不妖的第一个旱魃后,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人被她变成僵尸,然后变成和她一样法力高强的旱魃,这世上的……” 突然一道白影冲上台来,将那小道士提起:“你说什么?!”竟是龙英,此时的他目呲欲裂,原本俊秀的面目变得狰狞无比,“什么天帝的公主,什么旱魃,你说清楚,你说!” 可怜的小道士完全被吓傻了,就连欧阳都没料到这一出。 “你说啊,你是胡说八道的,天帝的公主怎么会是那个妖孽?!” “你这疯子,快放开我的徒弟!”那道士倒是护犊,只是刚上前一步就被龙英强大的气息掀倒在地,动弹不得。 “龙兄!” 又是一道耀眼的白光闪过,本被龙英提着的小道士跌倒在地,回过神来顿时嚎啕大哭,龙英却不见了踪影,只有欧阳在那白光中见到白莲冲他安然地眨了下眼。 摆出一副打酱油的模样,欧阳笑得无辜,等所有人的眼睛恢复,才施施然地对族长说道:“他说要烧死她才能下雨,但我说现在我就能求到雨,你信不信?” 族长在遭遇刚才一连串的变故后,已经不知道该相信谁了,只是茫然地看着欧阳,等他的下文。 “如果我能求到雨,也就是说这个女人不是旱魃,是不是就能把她放了?你想啊,如果她真的不是妖孽,而你们却把她杀了,那不是造了杀孽了?”又压低声音,“那家伙真的是法力高强的高人?怎么连我刚才的障眼法都没瞧破?还真以为有人欺负他徒弟呢!” “你是说,刚才的都是假的?”对龙英,看来族长是心有余悸。 “自然,不然的话,怎么那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世上真有那么多神仙啊?” 几句话后,族长看道士的目光就完全不一样了,直接对欧阳说:“如果公子真的能求来雨,柱子家媳妇我们马上就放了。” “族长……” 只一个眼神就把旁人皆法师给瞪回去了,看来这族长还是有点用的。 哈,不就是求雨吗?小菜一碟!不过演戏还是要演全套的,欧阳装模作样地在台上摆起了“乌龙阵”,舞着桃木剑的样子倒还似模似样。 不一刻,乌云遍布,大雨倾盆而下,让干涸的土地恣意吸收着甘露,让沉闷的小镇又充满了生机,原本盘绕在小镇中的暴戾仇恨也烟消云散了。 半小时后,欧阳冲半空中的白龙打了个手势,顿时云消雨止。 在居民们的感恩戴德下,欧阳离开了小镇,原本想设计个乘风而去什么的,就怕大伙心脏承受不了。至于那所谓的法师,在下雨的那一刻就跑没影了,朴实的百姓们也遵守诺言,放了柱子和他媳妇,只是这要命的“朴实”实在令欧阳心有余悸,如果今天不是正好他们路过,那就是一条无辜的生命啊!欧阳愈加坚定了回去的念头。 虽然对赶路有了点点的耽误,但刚才那道一闪而过的灵光被他抓住了尾巴:瓶子,当初在客栈中莫名其妙出现的瓶子和信封——转呈张依依亲启。欧阳突然记起以前见过的上官涵写的外交公文,那信封上的字分明是出自涵少之手。怎么现在才想起来?! 只是这里与他们那个时代已经差了近千年,为什么涵少会“寄”这么一个瓶子来,他又是怎么做到的?唯一的解释就是,二郎神,他允许他这么做。可是,为什么? “欧阳兄弟。”树下一声招呼,透着些许疲惫。 “龙兄。”可算是赶到了。 “之前真是失仪了,抱歉。”龙英满怀歉意。 “无妨,现下可好?”说实话,欧阳对这个奇怪的龙族还真是有点好奇了,他居然会不知道旱魃的来历。 “好些了,咦,这是……”龙英对欧阳手中的瓶子很是好奇,“龙血?” “龙血?你说这里面有龙血?”龙血是无色无味无态的?不能吧! “自然,我可是正宗龙族!”话题被转移,龙英又来了兴致,“可听过大相若无,大音若希?诶,这上面就被加了这种超高层次的法术,这种上古法术现在还有人会?” 现在是不是有人会,欧阳不知道,但他们那个时代,有个神一定会,就是被依依称作变态学习机的吕瑾,传说他酷爱研究上古法术,而他正好就是上官涵的好友。 “你会解?” “那是自然,呀,还是个美女小龙的。” 拜托,人家是不是美女你都闻得出来? 第一百章 五官王爷 无间追捕房驻北地办事处。 收拾收拾大堂,小二伸了个懒腰,这几天可真累死,怎么非人里也有那么多的酒徒?正要向后堂走,已经关严实的门砰然而开。 “没看到吗?小店打烊……” “大胆!”有怒斥打断小二的抱怨。 小二回头,一见来人,急忙匍匐在地:“小人不知王爷驾到,有失远迎,王爷恕罪!” 怒斥小二的侍卫往旁边一让,他身披黑色斗篷的主子出现在酒店中,淡淡说了声:“起来吧!”径直向后堂走去,正遇上赶来的掌柜。 掌柜的刹停脚步,躬身站在一边:“王爷请!” 直到后堂会客厅,那王爷才摘下帽子,脱去斗篷,竟是个面带英气的青年,他身着淡黄色王侯常服,发髻梳理得一丝不苟,戴着束发紫金冠,虽然只是随意站着,却有一股贵气油然而生。 年轻王爷落了座,一指下首:“坐吧!” 掌柜的谢恩落座,静等着王爷问话。 等奉茶的小厮退下,年轻王爷才漫不经心地开了口:“最近生意怎么样,可有人捣乱?”那模样与人间巡视各分号店铺的东家一般无二。 “回王爷,其他一切正常……前日本店又新进了个‘追捕者’,一个丫头,是追魂司的下属小差。”(依依啊,和着你就是一小差) “哦?”王爷好看的丹凤眼一挑,等着下文,他知道如果只是个小吏,掌柜的不会拿出来说事,他又不似都市黄王爷那般多情。 掌柜的左右看看,确认除了王爷的贴身侍卫外并无旁人,才压低声音道:“那日赶巧小的在店里,正是交接班。” 追捕房的小二自然不会只有那妖娆小二一个,掌柜的说的交接班是他和另一小二换班之前,当妖娆小二走到假山处,被人打了闷棍。 “有人换了他豹皮囊中的药。”掌柜的之所以没有声张,是发现来者法力比他高,只能隐在一边静观事态发展。 “就是那种新进‘追捕者’都要吃的毒药?” “是的。”掌柜的在王爷示意下,继续说道,“后来那孩子就来了。” “你的意思是有人或是要给追捕房抹黑,或是算准了那小差会来,借刀杀人?” “是的,而且小的更倾向于认为是后者,因为那人就换了一颗。”小二们的豹皮囊内里设计精巧,每次伸手去拿,正好是一颗。 王爷嘴角微扬调侃道:“凭妙手刘三的本事,想来不会任由自己的场子出意外吧?” 掌柜的微微一笑,透着自信,自袖中取出个小布包:“请王爷过目。”却递给旁边的侍卫。 侍卫接过布包,里面有颗红色药丸,颜色大小和依依之前吃的居然一般无二。 在侍卫查验时,掌柜的又说道:“无论外形、轻重都与真正的药一样,只是里面多了几味,平时没什么,但却会与解药相冲突,从而令解药变成更烈的毒药。” 侍卫点头证实掌柜的所说。 “哦?”王爷拿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笑道,“这倒有点意思。” 掌柜的知道,这位平素好管闲事的王爷已经被勾起兴趣。能在这个位置上坐上这么多年,猪也能成精,更何况他妙手刘三本就是个伶俐人。 那偷袭小二的人能神不知鬼不觉进入追捕房后堂本就是了不起,还熟知毒药和解药的成分,以及追捕房的行事方式。那丫头再大也不过双十年华,想来最终目标不是她,怎么看都是家族门派恩怨引发的暗杀,人间的家族恩怨已经够呛,更何况是地府的。 所以他刘三惹不起,也不想惹。但总得有人管吧?不然这无间追捕房好不容易才轮到地府主事,就成权门斗争的帮凶,说破大天都说不过去。 “那小差现在何处?” “回王爷,她原本住在军营,现在永宁县的将军府,代号九月,本名赵玉宣。不过依小的看,这赵玉宣也未必是真名。” 一个丫头,居然住在都是大男人的将军府里,怎么看都很有意思。 …… 第二天。 “敢问兄台,在下可以坐这吗?”头顶有个温文的声音响起。 依依随意抬了下头:“请便……”后半个音就被掐在嗓子眼里了。 玉皇大帝、二郎殿下、各殿冥王,请问你们是和我开什么玩笑,不玩死小的,你们这些大神就不舒坦是吧?为毛把瑾哥哥也给弄来了? 对面站着那位帅哥也在打量着依依,眼中满是自信和骄傲,想来他是以为依依被他的俊美震到了:“兄台?” “呃,请坐。”依依赶紧回神。 不对,他不是瑾哥哥,瑾哥哥眼中没有他那种身为王者的倨傲,而且如果能从21世纪穿越来,来的肯定是她哥哥涵少爷。现在是宋朝,吕瑾和上官涵都还没出生,他们的爹都还是“毛头小伙子”(相对大神们的年龄),那么眼前这位,气息与瑾少接近,却比瑾少深厚,如果不出意外,他是瑾少他爹——五官王吕王爷。刹那间,依依觉得有天雷阵阵滚过。 据说这位冥王中最年轻的王爷自我感觉好到爆,在瑾少出生后某一天“幡然醒悟”,都是当爹的了,万一走在街上还是被围观,那可怎么给儿子做榜样?于是第二天,他的王妃,瑾少他娘醒来豁然发现她的王爷相公多了五绺长髯……对瑾少常说的一句是“我们要以理服人”,天晓得他年轻时很爱管闲事,又最是爱以拳头服人,而很不幸,现在他正年轻…… 想到这,依依赶紧扒完碗里的饭:“吃完了?吃完了,我们走!”扔下饭钱,拖着玉冶蹿出饭馆,留给吕王爷一个逃窜似的背影。 “呃……我很可怕吗?”某王爷第一次对自己的脸产生怀疑。 “爷,您没发现吗?那孩子好像认识您。”侍卫明思压低提醒。 “认识我?恩恩,她是司里的,认识我也正常。”对哦,她是追魂司的小差,见过本王也是正常,哎呀,忘了变普通点了,长太漂亮真是罪过。 明思自然知道主子在想什么,顶着一脑袋黑线,继续提醒:“爷,那孩子好似一人。” “谁?” “上官家的四少爷。”基本上每位有背景地位的大神身边都有一位百科全书似的侍卫或秘书,比如上官浩正的无念,上官涵的雪翩翩,青瑄的青影,二郎神的……呃,他本人就是百科全书……这位明思侍卫就是吕王爷的便携式电脑。 “你是说那个刚把上官家弄到面上来,就义无反顾跑到人间历练的上官家老幺?这么一说还真是,长得像,气息也像。” 那个“弄”字弄得明思黑线多了几根,闷声点头。 此时的上官家刚由寂寂无闻变得小有名气,全因他家的四子上官浩正:他在战场,骁勇善战,曾连跳四级;他于官场,刚正不阿,曾将兵部尚书辩得哑口无言,同意将一个权贵家的逃兵少爷斩立决……他爱兵如子,深得手下爱戴;他谦和有礼,甚得同僚赞许,即使是那位兵部尚书大人,说起他也不由得竖拇指;他面貌正气,在地府俊秀榜上直追他吕王爷……正当他风头正劲时,这位上官将军居然做了个谁也想不到的决定:入世历练! 他难道不知道他们上官家根基还不稳定吗?他难道不知道转世历练要历劫很痛苦吗?他难道不知道地府俊秀榜更新很快吗? 后来吕王爷才想明白:这是以退为进,很高深~~~~~ “爷?” “啊?啊!”吕王爷总算是回了神,“你说那小差,不是,那丫头是上官四的女儿?” “属下不敢妄言。若她是上官大人在这边的千金,为何会在司里?若她是上官大人在那边的孩子,为何毫无传闻?而且上官少爷并未成婚。” “嗯……明思啊,你这个设想很有建设性,越来越有意思了!”于是在吕王爷的脑海里,依依被不容置疑地打上了上官家私生女的标签。 明思在他主子的眼中看到了一只狐狸,不由背上起了凉意…… “阿嚏,阿嚏……”连打了几个喷嚏,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愈发强烈,依依有种很不好的感觉,就像自己是关在笼子里的老鼠,外面站着一圈猫。 “姐……哥哥,你怎么了?”玉冶有些关切问道,虽然对刚才的事情很不满,在她心里,依依已经被鄙视了n遍——看见个美男就毫无形象,偶表认识你。 “没事……阿嚏……”感冒了,嗯,一定是的。 在外面晃荡了一个多小时,才晃回到将军府。上官将军受了伤,城外暂时没敌人挑衅,于是搬回了城中心的将军府,依依她们也跟着来了。 一进门就有小兵跑来:“赵公子,将军请你去书房。” 书房?嘛事? “哈哈……大哥真是愈发风趣了。” 离得老远就听到爽朗的笑声传出,没听错吧?上官将军,风趣?两者相关? 敲门,进门,然后,依依很华丽丽地呆立当场—— “小九啊,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好友,吕大官人……” 雷震子大人,请您赏个雷,劈死我吧~~~~~~ 第一百零一章 展护卫到 笼子外面的猫其中一个就是王爷你吧?你不知道这样我很有压力吗?不管你是用什么方法让我老爸认为你是他的旧友的,不管你为什么原因出现在这里,不管你对我有多好奇,马上回你的地府去!不然的话……我求你了,吕王爷~~~~ 耳朵里是两位长辈的侃侃而谈,背上却是层层冷汗,一个二郎神不够,现在还要掺和个冥王,稍有不慎被他知道了我们的来历,那就是历史黑户!不行,得想个法子送他走! “不知吕官人是做何营生?”您在哪发财? “啊,家中做些布帛生意,近日在外收笔旧债,路过永宁,特来拜访我兄长。” 呃,王爷,我没问那么多呐! “原来是路过,我说呢,这边陲之地,怎会有吕官人这般富贵的大商人。” “小哥过奖,吕某也不过是糊口而已。” “不过吕官人来得真是不巧,近来将是收获季节,边事不断,不然的话还可请将军带着去打猎呢!”所以说,您还是赶紧走吧! 上官浩正也说道:“贤弟来得确实不巧。说来也怪,那辽人不知为何,变得有些门道,一进一退甚有章法,上次中埋伏,若不是小九来得及时,愚兄怕是危险了。” 这话虽有抬高依依的成分,吕王爷还是听得有些诧异,在地府时,他和上官浩正的接触不多,但耳闻是不少,知道这位是战术上的天才,武艺上的奇才,即使现在转世了,也不至于如此吧?要个小丫头来救。 “将军抬举晚生了,上次若不是舍妹突然出现,冲乱了将军的防御,将军也不至于涉险,实则晚生过错。”说到这,依依站起来对着上官将军深深一揖。 上官将军急忙扶住。 吕王爷看着两人的谦让,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推测:这孩子真是上官四的女儿?怎么他好似不知情?难道是她没有挑明?也是,上官四现在在转世历练,就算说了估计他也不信。想到这,吕王爷微微一笑:“真看不出来,小兄弟看起来跟个小姑娘似的,竟有如此本事。” 依依:我知道,你是故意的! “小兄弟家乡何处?” “晚生家在京城,幼年时在江南住过阵子。”这是最近依依常用的借口,谁让她普通话不那么标准,有些字音带着明显的江南韵味。 果然,吕王爷恍然大悟长“哦”了声:“难怪听起来糯糯的。诶,大哥,你发现没,小九兄弟相貌与你有似诶!” 依依:我知道,你还是故意的! 上官浩正当然早就注意到这点,一直以来没人提出来,他也只当不知而已。上官将军哈哈笑道:“这就是缘分呐!有人还在那猜测小九是不是我家的孩子呢!” 依依:嗯嗯,老爹说得好。 估计吕王爷没怎么想到上官将军会这么没好奇心,讪讪一笑:“是啊是啊!”他也是那么想的。换个话题:“大哥说近来辽人变了策略?” “是啊,好似很了解我的模样。也是我轻敌。” 看来吕王爷真的下了工夫,让上官将军以为自己和他是无所不谈的挚友。 “大哥常年驻扎在此,辽人对大哥有所了解,想来也是正常。还是说大哥认为……” “哎,愚兄有如此担心?” 是怀疑有奸细?依依知道,褚紫辰九成九是到了辽军那边,他和父亲当过几百年的兄弟,最了解父亲的行事作风,父亲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现在,既然知道是你,哼哼,褚紫辰,我虽然打仗法术武艺都远比不上你,但是也不会让你好过,我爹在这呢! 至于吕王爷,虽然他在这里是很大的保障,但也是个炸弹,总不能到走的时候让欧阳把他的记忆也消了吧?欧阳是敢,我不敢! 褚紫辰见到我出现就马上撤兵,打的是什么主意?是离间?还是测探? “将军,若将军信得过晚生,晚间晚生想去辽军那边看看。” “探营?”上官将军是惊着了,“不行!绝对不行!” “将军,我……” “我知道小九你的功夫,但是探营不是说说玩的,更何况对方是凶残的辽人。你若出了事,让我如何向朝廷交代?” 没那么严重吧? 吕王爷不咸不淡地劝道:“就是,一个小姑娘……样子的孩子,怎么能做那么危险的事?” 依依:你不说话会死啊? 上官将军:你是劝人,还是激人? 依依也沉默了。当白天第一次见到五官王的时候,以为是巧合;再见时,觉得可能是自己身上的气息引起了他的好奇。但是现在,他一定知道些什么,有什么目的。 “既然如此,那,将军若有用得着晚生的,尽管开口。” 这时门被叩响,有贴身侍卫在外报告:“将军,展护卫求见。” 展昭?! “将军,晚生先行告退。”“大哥,小弟先去外面走走。”两人同时说道,依依是怕展昭揭露身份而被动,吕王爷纯粹是出于礼貌。 一前一后离开书房,吕王爷还要说什么,被依依抢了一步:“吕官人早些休息,晚生告辞。” 脚底抹油,撒腿就跑。心虚啊…… 明思鬼一样出现在王爷身边:“上官大人什么都不知道,这孩子有秘密。” “明思啊,你说,今晚上天气怎么样?”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明思却了然:“属下前去准备。” 书房内。 “上官大哥。”一袭蓝衫的展昭带着尘土跨进书房。 “展兄弟,你怎么来了?”听展昭的称呼就知道,不是为公事而来。 “小弟受朋友所托,办点私事,正好路过此地,特来拜访大哥。” 上官浩正打趣道:“原来如此,那包大人那边能准你的假?” 展昭一句含糊带过:“大人那边有公孙先生帮衬着,我出来阵子也是可以的。” “如此正好,我们许久未见,这次定要与兄弟好好喝一杯。”对这个年轻的兄弟,上官浩正有种说不出的亲近。 展昭失笑:“大哥啊,听闻你受了伤,还是莫要饮酒的好。” “哎,这点小伤,碍的什么事?走走走,我们换个地方,好好叙叙旧。” 拗不过他,展昭水都没喝口,就被拖去酒家,心想着如何从这位大哥口中探访公主的事。 这位在战场上指挥有度的将军喝酒也是相当有量,他贪杯的王副将和他一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展昭知道要想灌醉他再套话的法子,基本不可取,还不如趁他喝得正开心旁敲侧击。 酒过三巡,才说道:“大哥,这次出来,是受朋友之托寻访一人,可能要在大哥这里叨扰些时日。” “那敢情好啊!待会回去我就让人准备屋子。兄弟要寻的人如何模样,姓甚名谁,告诉我,为兄马上把手下调出去找,实在不行,把城外的小的们也调回来。” 展昭:“……”还是有点喝多了,“没那么麻烦,只要大哥平日里帮我留意一下就可,是两个姑娘,小的十六七岁,不谙世事,大的约双十年纪,会点武艺,相貌么……”还真不好说,展昭是外臣,只隐约见过,“清秀,带着英气,让人很生好感,对了,嫉恶如仇。”只能用欧阳的形容词了,汗啊,想他堂堂御猫何时用过这么模糊的词,不过见到她一定能马上认出来。展昭不知道,半个时辰前,他和依依刚刚前后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这……还真不好找……”上官浩正也迷糊了,“那姓名可知道?” “……”我哪知道她用的什么名?赵玉宣?张依依?抑或其他?“姓张。” “这可是大姓。不过兄弟放心,为兄挂在心上了。来,喝酒!” “好,大哥请!” 推杯换盏,喝得兴起,惹得上官浩正大呼痛快:“哎呀,当初一别已是多年,不想兄弟酒量见长了,哈哈!” “大哥许久没喝酒了吧?” “是啊!怕贪杯误事,也没遇到像兄弟这样的好友,可以一醉。对了,兄弟此次来得正好,晚些介绍个小友与你认识。” “喔?能得大哥青眼的,想来是有些能耐。” 现在的上官浩正不喜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和江湖上的来往也不多,故此没有多少朋友,能得他重看一眼的,实在是屈指可数。 “嗯,这孩子真有些本事。之前我出城打猎,中了辽兵埋伏,城中无人救援,若不是她冒死相救,为兄恐怕不是受点伤这么简单了。”当下,上官浩正把之前的事说了一遍,只是略去了玉冶的事。 听得展昭一阵咋舌:“城墙有三四丈高,在江湖上凭着轻功安全下落的,不在少数,但还要应付城下的辽兵,此子了得!还有连珠箭……大哥,若能将此子收入帐下,不啻于如虎添翼。只是他的来历……”边关重镇,对他的来历又一无所知。 “所以也想借着兄弟的慧眼给识别识别。” “若他身份无他,凭着大哥的形容,倒是可以一交的朋友,想来应和艾虎那小子差不多的脾性。” 其实两人都在相互不同程度地隐瞒着,却能达成共识:走一步看一步。 第一百零二章 夜探辽营 是夜,无风。 展昭是被渴醒的,坐起时头还有点沉重,就知道会这样,当时真应该以“上官大哥养伤为重”为由“死谏”回去,不该贪杯啊! 摸到桌边,喝了一杯水,院中一阵轻微的响动清晰传入展昭耳朵:开窗关窗,翻身上房。动作轻巧,是个练家子!将窗子拎开条缝,一个黑影在对面屋脊上一闪而没,正想有所行动,不远处又有条人影出现,紧咬着前一人离去。想不到这将军府也是卧虎藏龙,除了上官将军,还有这么多的能人,前一人倒还算了,之后的那个,展昭连他怎么出现在屋脊上都没看到。能发现他,是因为……他穿了身白衣服……大晚上做贼还穿个白衣服,不是想当箭靶子,就是像白玉堂那样艺高人胆大又对白色独好到偏执。(细窝头提醒:此类偏执狂人还有小白。) 有问题!展昭抓起巨阙,也翻身上房,紧跟上去。 一路往北,眼见得到了城门边,这是要出城? 第一人躲过巡逻的卫兵,在一个隐蔽处,向上甩出条锁链,借力攀上城楼,灵巧如猿猴;后一人更甚,没有借助任何外力设备,居然凭空飞了上去。展昭自问没有他那份功力,只能靠壁虎游墙登高。站在城墙上,远处隐约可见第一个身影几个纵落,已到一里开外,白衣人一直跟随,明显是往辽军方向。 展昭在犹豫是否要跟上,从城门到辽军驻地中间有一片开阔,毫无遮挡,很容易被发现。正这么想着,那白衣人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正是展昭位置,四目相对,展昭甚至能看到他眼中的笑意,管他呢,反正被发现了,跟了! 又赶了两刻钟,已经可以看到白色帐篷密密麻麻,灯火耀天,一对对的辽兵巡逻其间。 那第一人自然是依依,别以为上官将军几句话就能让她乖乖呆在屋子里,今晚一定要一探究竟,褚紫辰就像是一根刺,扎在肉里。 凭着体内泪姬的本事,探营真如小菜一碟,也许待会走的时候还可以送把火给他们。只是她没发现,她被跟踪了,也是,吕王爷不仅法术比她高强,武艺更是。 中军帐的位置各方大同小异,不费吹之力就能找到,飞身而起趴在顶上,内有激烈争论。 “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那么好的机会,只要再围个一二时辰,不愁不把上官浩正累死。”这是一个气呼呼的声音,咬音吐字稍显生硬,不过还算凑合。 “将军息怒啊!我不是说了么,现在还不是时候。”这倒是说得流利,不过声音有些熟悉,又不是褚紫辰。 “真不懂你们汉人是怎么想的?”那辽将嘟哝了句,也没再追问,显然这样的对话不止进行过一次,沉默了一阵,那辽将又问道,“你带来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嘘……”那汉人带出一阵妩媚,“将军莫要被她听得,她会生气的。” 辽将重哼了声:“我管她生什么鸟气?!本将军只知道,她把我好几个手下给咬死了!”好心给她送饭,她倒好,饭菜一口没动,却把送饭的辽兵当了饭菜。 “将军自让手下小心着些,每日喂她一碗人血,不能多哦!就是不能让她吃饱呀!”一阵低笑。 依依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脑海中闪过一张娇艳的脸——青索!为求证猜测,依依小心地割开帐顶,光线有些刺眼,微微一眯眼,再看去时,下面居然少了一人。人呢?!依依顿时惊觉,仔细倾听,突然右手后甩,赤焰链自袖中甩向背后人。 背后那人娇笑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长公主殿下驾到,怎么站在外面?外头风大,快里面请呀!”一面躲闪着依依的攻势,一面说着俏皮话,一时间,依依连他身都近不了。 “你到底是谁?” “你猜~”青索眉梢一挑,眼神带着钩,让依依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发狠又是一链子,被躲过,忽然声音一变,“上官涵就教了你这么点三脚猫?要不跟着叔叔我吧,保证你法力一日千里,富贵荣华享用不尽!” 果然是他,褚紫辰! “哼!这点三脚猫足够把你逮捕归案。涵少说你武艺高强,可比我父,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福分与我父相提并论?!” “那你就试试,看看本座够不够格?”只一句话的时间,速度力道强了不止一倍。 依依知道,就算如此,褚紫辰也没有使出真本事,在他眼里,自己就是只被逮住的老鼠,不过这只老鼠就要让他看看,老鼠也能咬死老猫! 褚紫辰还在说着让依依跳槽的话,依依没再搭理他,自顾自加紧攻势。 “啧啧啧……上官家真是没落了……” 褚紫辰左手虚划,右手实推,直拍依依面门,依依后仰避过,不想他实化为虚,左手虚化为实,印向依依心口,临到一寸外却突然撤招,依依趁机后跃,心有后怕,这下要是被拍实了,不死也得废。 耳中有异声。“那你看看这招!” 依依劈手一道紫色甩向褚紫辰,被褚紫辰侧身躲过,那道紫色落入他身后帐篷,褚紫辰脸有不屑,见依依眼带讥笑,身后传来异样法力波动,自帐篷中反射出一道强光,褚紫辰急忙回身推出防护墙,依依趁机扔出一把飞针打倒一波辽兵,飞身跃出包围圈。 “想跑?”褚紫辰(青索)压制住强光,一掌拍出,眼见得依依一个踉跄,落入军营中,青索冷笑道,“你们,封锁南线,你们,给我追!” 那辽将这时也跑了过来:“有刺客?” “不是刺客,是贵客,记住,抓活的!”说完这句,青索不再搭理他,兀自遥望永宁方向,自言自语道,“游戏开始了,大哥!”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怎么办?这什么破军营,怎么造得这么乱七八糟,我都迷路了!(依依啊,你这叫慌不择路!) 听得辽兵的嘈杂接近,依依一咬牙,掀起一个门帘,飞身跃入,很好,没人……不对! “谁?!”半蹲在地,依依低声喝问。(依依啊,这个字应该是对方问的吧?) 不过对方没有声息,依依适应了光线变化,借外面的火光可见帐篷内基本上没有什么陈设,只有中间四根铜柱诡异地竖立着,每根铜柱中部延伸出一条铁链,锁着一个人,那是一个有着无比美貌的女人,只是她的眼睛,血红血红…… …… “开门开门!”寂静的街道被纷至沓来的喧哗打乱,将军府的大门被擂得震天响。 “谁呀?大呼小叫的?!”守门的兵丁揉着惺忪的睡眼不满道,“还让不让人活了?”边门一开,就被推了个踉跄,“哎哎哎……宋大人?” 紧跟进门的居然是县令宋守儒,他一把拉住守门兵丁:“上官将军呢?赶紧去通报!” “宋,宋大人?什么事啊?”兵丁还在迷糊中。 “快去!耽搁了事,你几个脑袋都不够掉!”宋县令拧着脸喝道。 “是是是!”兵丁算是被吓醒了,从没见温文的县令这么样子过。 “吵什么吵?什么人,吃了熊心……”王副将气呼呼地嚷着,正遇上宋县令往里走,“宋大人?这么晚了,什么事啊?”口气依然不怎么恭敬。 “将军呢?急事!”宋县令可没时间跟这莽夫较劲。 “我大哥睡了,他伤势需要休息。”王副将瞪着铜铃一样的牛眼,貌似这宋县令说不出事的“急”,他就用拳头“伺候”打扰他大哥休息的罪魁祸首。 宋县令懒得理他,径自奔进大厅,在他催到第五次的时候,上官将军终于出现了。 “宋大人?何事惊慌?”头有点疼啊,好久没这么喝了,真不习惯。 “将军,你府里那个少年呢?叫赵玉宣的。” “小九?这么晚了,应该是已睡下,怎么了?”上官将军打了个哈欠,脑中却转过好几个念头:这么晚了,宋守儒为什么找小九,如此兴师动众,怕是府衙里的人都给他带来了。 “哎呀!他在那个房间?”宋县令焦急地往后厢闯,被上官将军一把拉住,“有可靠消息,那小子现在去了辽军营地,他是奸细!” “什么?!宋大人说笑了吧?” 上官将军一愣神,被宋县令一把挣脱。 宋守儒虽然有些诧异上官浩正今天的态度,但也顾他不得,带人往后厢去:“是不是奸细,只要看看他是不是在这就知道,当面问不比什么强?” 上官浩正此时正担忧一件事:小九不会偷偷跑去探营吧? 此时宋守儒已经开始敲依依的门,这边门没开,旁边房间倒是出来一个气呼呼的孩子:“吵什么吵?信不信我让我皇……”后半截话及时吞了回去,玉冶完全醒了,想起现在不是在皇宫里,长公主姐姐交代要保密,“干嘛呢?” 宋守儒见过玉冶一次,知道是依依的“妹妹”,凶巴巴问道:“你兄长呢?” 玉冶木然指指房门,然后想起什么似的,跑去宋守儒面前,拦着众人:“不能进去!” 上官浩正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这玉冶姑娘是怎么了?难道她不知道她的样子像极了是要隐藏什么吗?难道小九真的不在?可这么做实在是下下策。 宋守儒也在想这个问题。 僵持了没一会,宋守儒实在失去了耐心,告一声“在下失礼了”,将玉冶拨倒一边,一脚踹进房间。 房间里乌漆嘛黑,没一点动静,宋守儒撩起隔帘,往床上瞄去一眼,一时间愣在当地,连身后挤满了人也没反应过来。 那边床上坐着个人,侧着头直愣愣地看着涌进她房间的不速之客,没有表情,没有焦距,如同木偶,诡异之极。 第一百零三章 被疑细作 王副将咽口口水,左右看看,见没人问话,就自认为充当“熟人”问道:“小九兄弟,你在呐,咋不吱个声?看把宋大人急得。” 依依不说话,还是木然看着众人。 被她看得毛了,宋守儒咳嗽一声:“赵公子,可否移步后厅,本官有些许问题想请教……” 话音刚落,依依有了动静: 她下床,晃到宋守儒跟前,直直看了一会,旁边衙役想表现一下,呵斥她无礼,眼睛一花,腰上的刀居然出现在了依依手上。 “你想干嘛?”事实证明,人在极度惊恐下,反应速度会大大提高n倍:宋守儒喝问,后跃,一气呵成,看得上官将军也叹为观止。 “小九兄弟,有话好说!” 依依僵硬地扭头,改看说话的王副将,看得他都有点发憷。 “小九,放下刀。”这次换上官将军说话了。 依依木偶一样移动视线到上官将军脸上,手一松,钢刀落地,那衙役急忙捡回来,紧紧抓在手里。 做完这些,依依没再看任何人,转身晃荡回她的床,坐好,双眼一闭,直直向后倒去,不一时,传出轻微的鼾声……她睡着了。 从上官将军到宋大人,到其他所有人,集体石化,空中有个乌鸦欢叫着飞过。 玉冶幸灾乐祸道:“跟你们说别进来的嘛!还不听!今天算好的了,有一次我家一不懂规矩的奴仆还被我哥哥打了个半死呢!” 宋守儒十分不愿意相信这个理由:“你不让我们进来,就是因为……” “是……是啊,我哥哥有离魂症,特别是在睡梦中被人惊着时,特别容易犯病,谁知道下次他会不会梦中杀人!”玉冶虽然也有些不解,不过还算机灵,想起这个典故:当初宫中盛传的长公主得了“离魂症”。 这时,床铺上的某人“悠悠醒转”,揉着睡眼,“惊讶”道:“将军?这是……” “哦,宋大人有点急事找你,敲了会门你都没有动静,怕有什么意外,就撞了门……”上官将军也有推卸责任的时候。(上官将军:本来就是嘛!) “原来如此,可我一点都没听到,真是奇怪!”依依嘟哝了会,想起众人还在那杵着,“那个……宋大人,如果可以的话,可否请你在外面稍等片刻,晚生总不能如此答话吧?” 宋守儒瞪了她一眼,甩袖,出门。 依依陪着笑,将他们送出,关上门后,手指翻飞,结了个消音结界:“出来吧!” 后窗无声开启,一道黑影飞跃而入,半蹲在地,手中握着一把匕首:“你是什么人?”面纱拉下,豁然就是依依。 “我?”“依依”轻笑,“我不过是个奉命行事的人。小娘子还是想想如何应对外面那些人吧!那县官儿似有备而来,你的妹妹也似与小娘子不在一条心。” “多谢阁下提醒。”依依放下戒备,“敢问阁下高姓大名,在下日后……” “不必了,好自为之,告辞!” 那人一拉隔帘,依依快跟两步,哪里还有他的踪影?!好厉害的瞬移! 到客厅时,那宋县令显然有些不耐烦了,不停向门口张望。 依依姗姗来迟,因为她在回忆自己到了这里后的所作所为,里面是不是有让人觉得是奸细的事。结果是,没有……吧?待会该用怎么样的态度呢?倨傲,了然,低调,迷茫,还是装傻?哎,还是见招拆招吧! “晚生见过将军,宋大人。不知大人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宋守儒也不多客套:“赵公子,明人面前不做暗事,本官有一事相询,望公子实言相告。” “大人请说,晚生定当知无不言。” 说实话,宋守儒接到密告,说依依是奸细当时正在辽营,马上带人来捉拿,谁知道人却好好在那,但是话已经说出去,再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估计上官浩正那边说不过去。宋守儒心里也在后悔着呢:真是鲁莽! “不知一刻钟前,公子在何处?” 我再回来的路上,可我会这么说吗?我傻啊?!“晚生正在屋中,睡觉。但如果大人要我找个证人什么的,晚生可就为难了。晚生习惯一个人睡。” “那令妹为何要拦住我们?” “是这样的,大人,听家人说晚生有离魂症,可能玉冶是怕我误伤了大人吧!” 玉冶也插嘴道:“你这官儿好是无礼,之前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吗?” “玉冶,无礼!” 宋守儒拧着眉,依依知道他在自责自己的鲁莽,却又见他突然展了眉头,嘴角居然还有了点笑意。 “赵公子,本官也不与你绕弯子了,今日此来,是接到线报,说有一个奸细从辽军营地出来,交手时发现身形声音与公子一般无二,交手几招,打伤了那黑衣人,在肩头。当然了,本官也不想怀疑公子,毕竟上官将军很信任你。” “你大胆!”玉冶先发飙了。 依依知道她的想法:如果依依被发现是女子,就会被怀疑接近军营的居心,那是万一她们的公主身份被揭穿,还不知道会招来什么危险,毕竟太后那边还是个未知数。 “宋大人,可否请那人证来当面对质?”上官将军却也站了出来,这倒是让依依有些意外,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外人”,而且还关系到国家大事。 “为了保护人证安全,现在还不到他出场的时候。”宋守儒居然硬气起来,“赵公子,若你是清白的,还请让我们看一下你的右肩。” 依依心中一惊,自己右肩的确是受了伤,就是刚才被褚紫辰打的,但是,他怎么会知道?这么短的时间。 “赵公子?”宋守儒催促道,眼中有了揭穿“阴谋”的得意。 依依微微一笑:“不用检查,我的确是受了伤,而且,就是在右肩。” 所有人都是吃惊的表情,谁也没想到,她会承认。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你这奸细。” “宋大人,我只是承认受了伤,可没承认就是奸细,我难道就不能在别处受伤吗?还有,对于你那人证,我可是有些怀疑呢!”依依在赌。 “等你到了公堂上,他自然会出现,来人!” “慢着!”上官将军厉声道,“宋大人,这里可是我的府衙!” “上官将军,你莫不是要袒护这细作?”面对上官将军,宋县令还是有些发憷。 上官将军没回答他,而是看向依依:“小九,你说,你是不是奸细?” 依依直视他的眼睛回答:“不是。” “那告诉宋大人,你的伤是怎么来的?”老爹眼睛里满是鼓励,估计就算依依胡乱掰扯,他也能帮她说圆了,一如当初。 “我……” “是一蒙面人打的。”一个声音从厅外传入,接着一袭蓝衫映入众人眼帘,正是展昭。 “你是何人?”宋大人可没见过他。 “御前带刀侍卫,展昭。”亮出令牌,很酷。 宋县令急忙行礼:“见过展大人。”展昭是正三品,远比他这县令高,自然受得他的礼。 “宋大人多礼了。” 某一根筋还不死心:“下官请问展大人,适才是大人说的,一蒙面人打伤了赵公子?” “没错。” “下官是否可以问一句,展大人如何知道,在何处?”宋守儒还是一如既往的执拗。 “子时前后,本官发现有人交手,上房后发现两人一前一后离了将军府,因擒贼心切,于是未及通知将军就尾随而去,那两人又于空旷处交手,蒙面人打伤对方后逃离,本官赶到才发现,受伤的是她。”展昭一直没有看依依,自顾自地一脸严肃往下说,“本打算天亮之后知会将军,没想到宋大人先得了信息。” “这么说大人也无法证明赵公子是否是清白……” “宋大人。”展昭打断了宋守儒,“为何不能?本官就是她的保人,而且她的身份和去向,包大人也是知晓。” 一语激起千层浪,就连依依也不易察觉地挑了挑眉:展哥哥,编大了吧? “大人是说他是开封府的人?” 展昭没回答:我可没说她是开封府的人。 “敢问大人,赵公子的身份和到此的目的是……” 展昭:“机密。” 尴尬,宋大人很尴尬。 怎么说也是同僚一场,上官大人开了腔:“宋大人得到的消息是小九从辽营回来时,被人打伤,而展大人看到的却是他从将军府追贼出去被打伤,既然如此,可否请宋大人将那位人证带来,当面对质?” 这句话比展昭那句更令宋守儒尴尬,他算是知道,今天栽了,从进入房间发现依依在开始,就栽了,当时为什么不拂袖而去呢?如今还打草惊蛇,实在是大大的不该。 “这……” “怕是没有吧?”王副将绝对是属于落井下石之类,“宋大人,这污蔑罪可是很重的哦!” 这次上官将军倒是没有斥责副将,只淡淡看着宋县令:“宋大人?” “是……是有人飞书寄简。本官想到上官将军日前被围,怕是出了细作,故此……” “原来这样啊……我还以为那和小九兄弟交手贼人是宋大人的人呢!”王副将不依不饶。 依依:是不是该我说话了?“将军,展大人,晚生认为宋大人也是心忧国事,才产生误会,虽然鲁莽了些,但其情可勉。就算了吧!” “既然小九这么说了,夜已深,宋大人若无他事,还是请回吧!” 上官将军生气了,宋大人您还是悠着点! “下官告辞。”落了这么大的面子,估计宋守儒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主动求见上官浩正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百零四章 “展……” “展大人。”依依一见玉冶倨傲的表情,赶紧截了话,“多谢展大人出面澄清。”作了一揖。 “展某只是实话实说,赵公子不必多礼。”急忙还了一礼,展昭锲而不舍地编着话。 “诶?你们俩不是……” “大力,夜深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上官将军同样截了王副将的话。 “是,大哥。”跟着上官将军这么多年,王副将自然知道他的脾性,虽然有满腹疑问,还是乖乖离了客厅。 依依也支走了玉冶。 跟着到了书房,只剩下他们三人,上官将军不紧不慢地喝着已经凉了的茶水,安静得可以听到呼吸声,恍惚间依依似回到了小时候,考试不及格,老爸也是这样,在晚饭后自顾自喝着茶水,什么话也不说,可比骂她一顿还让她难受。 记得那时候她说的是—— “……我错了……” “错哪了?”上官将军没看她,淡淡问。 “不该去探营。”很老实地坦白,虽然坦白等于把展昭给卖了,但是对着上官将军这么一张熟悉的脸,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没办法将角色定义为“不熟悉的人”,突然记起,欧阳和涵少都用过同样的“招式”,看来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还真的无法逃脱这几个人精的眼睛。 “可是,可是,我有重大发现啊!” “嗯?”等着下文。 依依赶紧把在辽营看到听到的一五一十说了,特别是那个奇怪的女人,依依做了很详细的描绘,直觉告诉她,那个女人很危险。当然略去他们和褚紫辰之间的关系,只说是个神秘的军师样的男子。 “辽营里锁着个汉人女子?还有重兵把守?” “是的。那个军师好像对她特别在意。” 上官将军不答搭话,手指下意识地敲击着扶手。 又是一阵安静。 “雄飞,你说呢?” “小弟觉得,不得不防。”展昭目睹了依依和褚紫辰的交手,知道这些人已经无法以“江湖人”来定义,“可连对方是什么来历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根本没有办法做到针对性地防范。”锁着眉,上官浩正想听他的结论,“如果有压倒性的武器,想来任何人都惧怠三分,比如,火。” “你是说,火枪?” (细窝头注:火枪在宋代时即是一种著名的用于近身战的火器,但最早可能五代时就出现了) 展昭知道他的顾虑,火枪无法远距离作战,辽军多骑兵,转眼就到面前,火枪更本没有优势:“不是,能够远距离打击的火器,如火炮;又能阻骑兵之势的,如火药炮之类。” 火炮?火药炮?什么东东啊?难道是大炮?这不是明朝年间才出现的吗?后来依依才知道,当时所谓的火炮就是投掷可燃物的投石机,而火药炮就是原始的地雷。 “我怎么没想到?!明日一早,我就让工匠们赶出一批来。只是这火药……委实不多啊。”刚舒展的眉头又拧成一团。 “万一遇上雨天,火器就糟糕了,晚生还有一法。” “什么?”上官浩正和展昭赶紧追问。 “连弩,诸葛连弩。” 刚说完,就觉得不对劲,两人并没有想象中的欣喜,反而是一种怪怪的表情。怎么了嘛? “小九啊,普通的弩即使新兵就能使用,但是每次只能发射一枝;而诸葛弩虽然能连续发射一矢(十枝),甚至改良后的可有五矢,但其制作极其复杂,而且箭矢要求很高,军中并没有此物。现如今辽军随时都会发动攻击,实在是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研究了。” 怎么这样子的?地府的守军中这是基本配置,别说是一矢诸葛弩,连十矢的都有啊,还有神臂弩,完全可以单兵使用,而且穿透力强,射程远,甚至可以说是骑兵的噩梦。 不过貌似神臂弩要到宋神宗时代才出现。那个……作为一个非自愿穿越者,稍微小小剽窃一下应该没关系吧?顶多,我求个神似好了唠! 打定主意,依依也没再多说什么,心里想着怎么让众人大吃一惊。 过了会,上官将军的“勤务兵”送了宵夜来,讨论进入中场休息。 依依注意到上官将军不时摁着太阳穴。 “将军,可有不适?” “啊,只是近来总感头痛,无妨。”上官将军笑了笑,并不在意。 “晚生帮将军按按吧!以前家父也常头痛。” “那,就麻烦小九了。” 一边帮上官将军做着按摩,依依一边暗自庆幸:幸亏刚才拦住了玉冶,哪能让回宫这种小破事来给他们添堵呢? …… 不过,玉冶可不这么认为,好不容易盼来个从京里来的,还是皇兄面前的红人展昭,眼见得马上就能回宫,却被可恶的“赵玉宣”截了话,自己不想回去就罢了,还要连累她,这脸上的疤痕再不治疗,万一来不及了怎么办?简直是可恶至极。 越想越恨,玉冶无名火起,翻身下床,抓起妆台边的花瓶就想砸去,一阵敲门声响起。 “谁?” 门上印着个黑影:“赵姑娘,赵公子让奴婢来看看您是否已经睡下,若未曾歇息,就让奴婢给您送宵夜来。” “不要,走开!”都什么时候了,还宵夜,都快早点了。 “桂香凤肝酥,赵姑娘真的不要吗?”那女子说道。 “凤肝酥?”玉冶一转念,悻悻放下花瓶,“进来吧!”自己坐到桌前。 开门关门声后:“奴婢知道殿下一定会喜欢。” 悚然回身:“你?!” 对面屋脊上的黑影眼见着房门关闭,回身行礼:“爷。” 一道白影落在面前:“明思,回家一趟,查查最近有无官员行踪异常,顺道看看有没哪个爷闲了,拐了来跟爷我作个伴,再告诉余下几位爷,小心门户。” 明思腹诽:最闲的不就是您吗? 面上毕恭毕敬:“是。”想了想,有点疑问,“爷,怎么了?” 吕王爷依旧笑得风淡云轻:“魔化。” 明思一惊,马上回道:“属下立刻就去。”转瞬消失。 目睹明思消失在黑夜中,吕王爷遥望书房方向:小丫头啊,你到底是何人?居然惹上这么一个麻烦,若不是本王爷我,你的小命早丢那边了。 看了看右手,依旧微微发麻,笑得更加灿烂:魔化了的地府高手,居然能和他对上一掌而无事,还有这么一号,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第一百零五章 “主人,欧阳吉的药有用吗?”黑衣男子讨好地蹲在雪衫男子脚边,扬着脸,期望得到主人的注意。 他主人没有答话,眼中只有躺在小榻上的红衣女童,自服下两种药她就开始昏睡,已经过了五个时辰,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莫不是哪出了问题?那样的话,我情愿你依旧小童模样,千年的时间,我也等得起! 突然,一道红光毫无征兆地笼罩住小红,整个人形彷佛完全融化其中,不等旁边两人反应,红光大盛,竟化作长虹破顶而出。 “哮天犬!”杨晋呼道。 “是!”小天早已蹿出,化做黑烟紧随红光之后。 所幸红光并无远走之意,掠到大殿外就停止不前。 “大人,怎么了?”动静惊动几位冥王,陆续落在广场上,转轮王薛王爷问得急切。 上次被孙猴子捣了个窟窿,可才修好没几时,怎么又这么大一个?比上次那个更大,我的真君大人,您别是想把我这小庙给拆了吧? 杨晋眼瞅着红光,口中淡淡回答:“修缮费用提报到我真君殿。” 薛王爷称谢,心里转起小九九:那后偏殿的修建费用是不是也可以……嗯,砸吧砸吧! 小天化成的黑烟一直盘桓在红光周围,即想把她拦下,又怕伤着四公主。而红光如同拉面一般逐渐增长又变粗,等到有水缸般粗细时,开始一圈圈盘旋而上,自下而上四分之一处和四分之三处各生出两道枝桠,顶端分裂成五分,而那顶端同时起了变化,树杈般的一对顶角,长长的脸盘,铜铃样的双眼,这分明就是条沉睡中的五爪红龙! 一时间乌云齐聚第十殿,雷电交加,狂风大作。 一道闪电劈来,小天躲避不及,被生生劈下,“呜哩”叫着,落地翻滚扑灭身上火苗,爬到杨晋身边。 杨晋轻拍其脑袋以示安慰,仰首唤道:“红儿,醒来!” 那红龙似在享受这天地变色的动静,听得杨晋叫声,低下头来,眼皮轻颤,裂开一道缝隙,似醒而未醒。 “醒来,红儿!”杨晋又是一声唤,提高十几分贝。 红龙似有些恼怒,冲着杨晋就是一声龙吟,杨晋岿然不动,脚边的小天却被掀了几个跟头,冥王们也是相互搀扶着才不至于失态。 杨晋拔地而起飞到红龙顶上,半跪在两角之间,右手轻按在她头顶,红龙发现异常,吼叫着想将他甩下,无奈杨晋紧拽住她双角,如生了根,动不得分毫。红龙大怒,一跃而起,直冲云霄。 层层黑雾刮擦着脸颊,还没有在地府空中急速飞行过,地府和天界真的大不同,千万年的怨气结成愁云惨雾,就连他也压抑得有作呕的感觉。 “红儿啊,你莫要闹了!” 红龙依旧上下翻飞,下边的冥王判官只能仰着脑袋关注,虽说二郎大人智勇双全、法力无边、武艺高强……可任谁都看得出来,真君大人不想伤害那红龙,而一条暴走中的红龙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万一、不留神,真君大人受了点啥伤啊痛的……呃…… 王爷们想到了瑶姬公主绝美而杀气腾腾的脸,想到了玉鼎真人看似微笑却冰封着的眼,想到了那把神挡杀神、魔堵灭魔的诛仙剑,顿时寒风四起,然后,估计他们也没什么然后了。 真君大人啊,求您千万要保重!就当是为了几千万的地府官民。 “王爷,明思求见。”有秦广王的侍卫轻声请示。 “待会再说。”没看到正忙着吗?真是没个眼力见的! “是。”近侍躬身离开。 谁?明思?这吕老幺(十位冥王,吕王爷年岁最小)又出什么幺蛾子了?说来他家老王妃前几天好像说让我发现他就将他拿下,捆回家来着,难道吕幺又逃婚了?算了,待会再说吧!现在什么事都比不上真君大人重要! “哎呀!” “主人!” “怎么了,怎么了?”刚走了神,一抬头居然看到令众神魂飞魄散的一幕——真君大人掉下来了! 只见红龙一声长吟,后折倒飞,她头上的一个黑点直直向下落来,那不正是真君吗? 惊呼声中,已有几位王爷紧随哮天犬飞去接应,不想那红龙的龙吟接连不断,冥王们如同被实质的重拳击中纷纷坠落,有反映稍慢的,被重重砸在地上,落成一个大坑。 红龙看着自然下落的杨晋,不解他为何不加任何防护,还有那丝嘴角的微笑,就像千年冰封的雪原照耀上一丝阳光,温暖而罕见,突然间雾气弥漫的心中有了光源,现在那丝阳光渐行渐远,即将被黑雾掩盖。 “不要。”她要看得清楚些,不由自主地急追,右爪前探想去抓住那段温暖,可恶,这讨厌的龙爪,如何握得住那细微的丝线?焦急间,自指尖突然变得纤细白皙,龙爪居然恢复成女子的柔夷,“大人!” “红儿。”那阳光更加灿烂。 指尖相触,那感觉如同丝丝细线缠绕起牵绊,将两人紧紧相连。 “大人,可伤着了?”小红焦急问道。 见佳人恢复原样,杨晋也不再假装,借着小红一拉一扶站直身体,站在云端相视而笑:“啊,伤着倒未必,怕只怕你就此飞走,不再回来了。” “小红不再跑了。”小红低着头轻声说道。 “嗯。”杨晋微微笑着,抬手想把她那丝散落的刘海归拢,小天那聒噪的声音就刮擦着耳膜:“主人,汪汪,主人!”这孩子,一高兴就这样。 小天:我能不高兴吗?我主人没事,四公主也好了,当然开心啦!汪汪~~~ “下去吧!”牵着她的手向下飞去,这次可不想再松开了。 刚一落地,冥王判官们就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嘘寒问暖。 “让一让,让一让!”小天挤进包围圈,“主人主人,您有没有伤着?” “没事,担心了。”杨晋拍拍他脑袋,表示无恙。 “嗯嗯嗯嗯!”主人肯定是没事的,“四公主是怎么变回来的?” “啊,可能是药效发挥了,就回来了。”只有自己知道,存着很想看那阳光一样的微笑的念头,才回来了。 偏殿,小厅。 “你是说那位天界的司法天神二郎神殿下?”明思端着茶,捕捉到一个话题。 与明思相熟的侍茶小童一边忙着手上的活计,一边回答着:“还能有别的二郎殿下吗?听说一来就去了绝密阁,我也只远远望见一面。常听大人们说起,现今可算也亲眼见着了,果然是不同呀!那气度、那风采,真个是无神能及。”小童眼中满是艳羡,“怪不得大家都说,百万年方出瑶姬仙,千万年才现二郎殿。” “真君殿下日理万机,怎么有闲心到这来?”明思状似无意问道。 “这就不知了,我可只是个侍茶小童。”小童回忆道,“不过无意间听到几位判官大人说起要各部紧急点卯,难道是很大的事情?” 紧急点卯?地府各府各司各组每日一小点卯,每十日一大点卯,去人间的都有报备,转轮王薛王爷又是极细致的,基本上不会有官员私自入世要过许久才会发现的事发生,那这紧急点卯又是为了什么? “紧急点卯?”明思若有所思。 “是呀!这些日子,王爷们可都忙得团团转了。说来真怪,前阵子哮天犬大人才刚来过,这次真君大人又来,莫不是真出了什么大事?”小童摆着茶盘。 “许是例行巡查吧!” “是呀,若出了大事,明思大哥怎么会不知道呢?”小童一脸天塌下来也砸不到他的表情,“适才绝密阁那边像是出了变故,王爷和大人们都急急赶了去,不然你定能见着蒋王爷,明思大哥,莫急,王爷应该就来了。” “啊,不急。”嘴上说着不急,脑海中却转过千般:二郎神突然驾临地府,还紧急点卯,莫不是那么巧?可是刚才追魂司的段大人却说没有异常入世官员。 小童还在絮絮叨叨说着别的八卦,突然大殿那边又传来喧哗:“出事了?明思大哥……诶?人呢?”哪里还有明思的人影。 明思可没心思再听那小鬼继续八卦各府各殿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趁他被喧哗吸引,闪身出了小厅,借隐身术到了第十殿绝密阁,各位大人还在广场上。可要怎么进去?不仅有守卫,还有结界,一抬头,正看到屋顶上那个突兀的大洞,暗赞一声:真是天助我也! 地上散落着些瓦砾,想来就是那破洞的,其余地方是一尘不染,彷佛没有人来过,真君殿下真个有洁癖?不过明思可没他家王爷那么八卦,直奔主座而去。几上堆着些书简,除了摊开在桌上的一简,其余都被放回了绣着“绝密”的简袋中,整齐有序。 明思有些紧张,私自查阅绝密文件,就算他是吕王爷的亲信,也免不了天雷轰顶的下场,唯一可以考虑的是一雷到九雷的选择。可是,为了王爷…… 第一百零六章 人间,将军府,厢房。 “二郎殿下正查看上官四的档案?” “几上摊开的正是那份。”只是不知是特意,还是巧合。 某王爷以扇掩口,状似惊恐,实则窃喜地大呼小叫:“哎呀呀,明思呀,你什么时候胆子变这么大了?多大点事,可不值得你冒这么险呐!若被抓了,可怎么办呐?” 明思顶着一脑袋的黑线,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明思自作主张,请王爷恕罪!” “呐,明思可真是冷淡呐!本王又没说要责罚于你,下回可不许了哈!”某无良王爷挑了挑眉,很无辜很无奈地叹着气。 明思心中暗叹遇人不淑:“谢王爷,明思不敢了。” “可是明思啊,为何本王昨夜瞧着一稀奇事?” 明思静等着主子的下文。 “昨夜,可是有位尊贵的大人驾临这小小将军府哦!”对明思的淡然,吕王爷很不满意,“喂喂,你好歹也吱一声呗!” “哦?是哪位尊贵的大人?”明思又无奈又无辜地接道。 “那是啊……不告诉你!哈哈……” 在吕王爷张狂的大笑中,明思真的很想在他后脑勺来个一下流星锤,干脆砸傻了倒也省心,省得每次乱跑,到最后却都他被老王妃责罚。 正郁闷中,他的主人突然收敛了嬉笑,正起那张俊脸:“明思啊,咱们这次可真是遇上好玩的事儿了。”但是那脸上哪里有“好玩”的感觉。 “爷……爷是否要再去会会那孩子?” “嗯……也好,去瞧瞧。不过,明思啊,你说,大半夜的,到人家姑娘家的卧室,会不会被打出来?” 呃……这个…… 可惜,王爷本打算提点依依一下的好心白费了,床幔做得好似里面正有人熟睡,却是个空城计,依依不在。 正想离去,窗口有一些响动传入,吕王爷看了一眼明思,明思暗叹了声,认命地捏起法诀,摇身一变,幻化做依依模样,钻进被窝。吕王爷则隐去身形,藏在帷幔处。 两人刚各自就位,一阵香甜就钻入两人鼻翼,约半盏茶后,门被轻轻推开条缝隙,一个黑影闪进,借着外面的月光,可以辨别出是女子,蒙着块面纱。 有明思的传言:“是她的妹妹,赵玉冶。” 哦~~~就是明思提起过,那个貌似也不简单的丫头。这种出场方式可不适合乖宝宝哦! “姐姐,姐姐?”玉冶轻声唤着靠近床榻,又在帐外唤了两声,听了会呼吸声,才满意地走进纱帐,坐在床沿。 脑海里有自家王爷很不正经的口哨声,明思再次考虑起那个“砸傻”计划。 玉冶就这么坐着,静静地盯着他,过了许久,才有轻笑声响起。 “姐姐睡得可真香呐!也好,这样无论玉冶说什么,做什么,姐姐都不会打断了,对吧?”玉冶的轻笑没有让两人感到里面有一丝喜悦,“自小啊,姐姐什么都是最好的,比如宫殿啊,伺候的宫女太监啊,服饰头面啊,父皇宠你,因为你是他第一个女儿,母后宠你,因为你打小就寄养在她眼前,而我,只不过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妃子生的庶女,可是为什么连皇兄也那么宠你?明明我才是他的亲胞妹,我才是大宋朝皇帝的嫡亲妹子啊!”玉冶极度压抑住情绪,才没有喊出来。 明思的脑海里又有王爷的传言:“皇帝的妹子?家斗?宫斗?内斗?更有意思了。” 深吸了几口气,抬起头把眼泪和怒气压制回去,玉冶才继续说道:“不过姐姐别担心,玉冶不怪皇兄,不怪姐姐,怪只怪那刘娥,若不是她把刚出世的皇兄夺走,母妃何至于到死都没听得皇兄唤她一声‘母亲’,皇兄何至于那么多年不知道自己真正的母亲是谁,我又何至于受到与那几个小妹子一样的待遇?所以啊,姐姐,当你出现在那树林里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生气吗?你为什么要救刘娥?为什么?那姓赵的侍卫长为什么会被贬出宫?你宫里的翠环是怎么死的?你又是为的什么而落水?这些你都忘了吗?哦,对了,你什么都忘了。”玉冶自嘲地笑着,“后来玉冶一想,还多亏了姐姐,玉冶还真是鲁莽,如果那件秘辛被抖出来,皇兄又将被置何地,我可真没想过。既然如此,还是换个法子吧!” 一个红棕色的小瓶子出现在玉冶手上,拔开盖子,一股浓烈的药味直冲脑海:“一直以来,姐姐占着长公主的名头已经享受够了吧?华服美食、万千宠爱,是时候还给玉冶了吧?虽然你这张脸远比不上我的,但总算还是完整,还能做很多有意思的事,以后,什么东西都是我的了,身份、宫殿、卫士、珍宝,对了,还有欧阳公子……” “明思,小心!” 突然,一道气息冲入房间,出现身形时已在玉冶身边,玉冶的手被紧紧一握,那个小瓶子已被夺去,那人反手就是一记耳光,将玉冶打倒在地。 “你这贱婢,竟敢打我?!”玉冶气急骂道。 “打你又如何?若坏了主人的事,你万死难辞其咎!现在还不是时候,你知不知道?!”声音清脆,也是个女子。 “等等等,左不是时候,右不是时机,到底要我等多久?” “与你说了几次,她还有用,而且之前下的药还不够,贸然使用换脸术,你也得不了好。” 玉冶这才收了愤怒,嘟哝道:“她能做到的,我就做不到?” “即使你做得再好,你也无法替代她。你以为我不急?我姐姐难道就白死的?跟我回去!”也不管玉冶情绪,直接将她拖走。 等两人走远,暗处的吕王爷才松了口气,想现出身形,一道人影从房梁上落下,站在了床前,吕王爷暗暗心惊: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那人青衣蒙面,带着尘土气,像是赶了很久的路,难道他赶很久的路就是为了在别人床前站一会?是敌是友不清楚,吕王爷决定还是等下再说。 那人居然坐下了,就坐在刚才玉冶的位置,手指轻抚上“依依”的脸颊,眼中满是温柔。 吕王爷强忍着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气息:这人可是个高手,千万不能被发现。明思啊,你今天可真是“艳福”不浅哦! “依依,我来了。”那人执起手,终于开了口,是很好听的男中音,很能给人安全感,“这些日子可苦了你了,不过放心,很快我们就可以回家了。我找着个帮手,姓褚的那里由我解决,你只要保护好自己就可以,刚才那种危险的事,可不许再发生了,知道吗?算她命大,若不是那人来得及时,本帅定将那女人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升!”那人的周围居然出现实质的红色,想来是气急,也只是片刻,他已经收敛得滴水不漏,“你这丫头,装什么不好,装公主,看看,惹多大麻烦?放心,敢对你出手的,本帅定要一个个收拾过去,现在姑且让那女人多活些日子。我知道你宅心仁厚,所以这些事,都交给我去做,你只要做我永远快乐的小公主就可以了,知道吗?” 一阵沉默,那人眼中的柔情完全能滴出水来,半晌后才恋恋不舍地放开手,为她掖了掖被角:“我得走了,等我!”说完,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吕王爷:明思…… 那人去时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 “爷,该回去了。”有人在说话,好熟悉,是谁? 明思叹了口气,在他家那位石化了的主人背上狠狠推了一把,终于回魂成功:“王爷,该回去了!” “你你你,刚刚刚……”吕王爷吞了口口水,终于发出爆笑,边笑还边拍明思肩膀,“哈哈……明思……哈哈……” 明思又叹了: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主子?在别人面前他不是很温文尔雅吗? “不是我!”示意他自己看。 吕王爷转眼一看,那边居然还躺着个“依依”:“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明思你的分身术和变形术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刚说完,就听得“嘭”的一声轻响,那个“依依”化作了一阵轻烟,烟散去后,只有一个玉佩躺在那里,上面缠着些发丝。 “哦~~~明思,你居然偷东西哦!” 明思暗中翻了个白眼:“当时只想可能会有用,就借用了。”幸亏“借用”了,否则肯定露馅,刚才那人绝对是高手,而且和那位上官家女公子极其熟识,脸装得再像,气息绝对不会一样,贴身之物做的替身却可以解决这个问题。虽然他没有二郎神撒豆成兵的本事,但用她的玉佩和头发,做一个几可乱真的替代品还是可以的,即使只能坚持半个时辰。 “哎哎,你是什么时候换的?”吕王爷不依不饶追问着。 “赵玉冶抬头后,就是玉佩。”明思之前见过那丫头给她姐姐茶里下药,当发现她情绪很不稳定时,就想着以防万一,谁知,这万一还真给他防着了,万幸那蒙面人是之后来的。 “明思,这两招教我好不好?几可乱真的替身,神鬼不觉的替换,这样以后母亲就抓不到我了,哈哈,好主意!” “不教!”明思很冷静地断然拒绝,就知道露这两手会糟糕,被老王妃知道,还不直接把他皮扒了,踢上奈何桥? “哎呀,明思,我们都这么熟了,教一下又不会死!”“……(无声抗议)”“本王给你加俸禄。”“……(继续抗议)”“替你说媒。”“……(还是抗议)”…… 半个时辰后,正主回来,抽抽鼻子:“怎么好像有欧阳的气息?哎,定是太挂念他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百零七章 祝各位朋友元旦快乐! ******************************** “回来啦,年轻人?”面朝里睡在阴暗中的一人发出类似梦呓的声音。 “啊。”青衣蒙面的男子脱下斗篷,扔在另一张榻上,同时扔下的还有他自己,等了一会,没听到那罗氏唐僧翻版的聒噪,对了,现在是晚上,应该是倚老卖老的深沉大叔,真是麻烦的龙族,“有何发现?” “哎呀,这游牧民族的伙食真差劲,不是大块肉食,就是马奶味浓烈的酒,老人家我还是喜欢江南的清粥小菜。”那边床榻上一阵抱怨。 老人家您一天就发现了这个? 那位翻身坐起,鹤发童颜,还真是一派老人家的模样,搔搔白发,龙英慵懒地打着哈欠:“见着你那丫头了?” “嗯。”虽然相貌截然不同,但那微笑依然是欧阳的微笑。 “看样子她挺好的。”否则也笑不出来,“真想见见你那丫头。”能让你这么一个任何方面都优秀的人牵肠挂肚的。 “她做的清粥小菜可是美味。”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离温柔有那么些距离,但做的菜很是温暖,有家的味道,多久没有尝到她的手艺了?怪想念的。“龙兄,要出去?”看到龙英套起外套,欧阳警觉坐起。 “这四处漏风的破地方真不舒坦,还不如直接在外边吹风呢!” 除了大将的金帐,这帐篷可是最好的。“龙兄还真是挑剔。”站起,穿上扔在一边的斗篷,戴上帽子,“也罢,这漫天星斗许久未见了,可惜无酒。” 不过两人最后可没在赏星斗,而是趴在某个帐顶上。 “龙兄,这的风可大?” “正好正好,风大星亮,正合适。” 欧阳一路追寻,先是寻到依依的气息,而后发现褚紫辰的踪迹,考虑再三,欧阳决定擒贼先擒王,说动龙英,两人改头换面以游方道士的身份来到这辽军营地,小露了几手,就被那主帅奉为上宾,住进第二豪华的大帐,搜索一圈没见到褚紫辰,但这留存的气息是褚紫辰没错,他不会平白舍掉这么好的藏身之处和工具,一定会回来。 昨夜龙英说感受到一股强烈异类气息,自营地西北角发出,前去查看时,触动结界,被巡夜的辽兵发现,因是主将的上宾,好不容易才搪塞过去,白天接近又察觉不到特别处。欧阳实在没察觉,不过这一路走来,龙英的本事还是见识了些,他既然说有,就肯定有问题。 那顶普通的帐篷跟旁边的没有什么区别,细看之下才能发现些端倪,那帐篷和其他帐篷之间距离有些远,再近些,欧阳才发现细微的异常气息——龙英要是多大的能力,才能离得那么远就能发现异类? “好热。” 欧阳对龙英突然说话感到不解,这天高气爽的,怎么会感觉到热? “难受。”龙英的表情不像作假,完全是痼疾发作的动作,道袍已经被他揪得起了层层褶皱,额头上的汗珠密密麻麻一片。 有结界,那帐篷周围有隐藏气息和防盗的强结界,难道龙英对这个东西过敏?为什么欧阳没有任何不适?一时间想不出所以然来,欧阳只得挟着龙英返回他们居住的帐篷。 一盏茶后,龙英的脸色才舒缓下来:“我没事。” “我越来越好奇那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这有上古天神身手的家伙如此狼狈,里面的东西可不一般。 “是敌人。”龙英咬牙切齿道,“不共戴天的敌人。” 欧阳想起龙英曾说过,他这几千年来一直在追踪一个敌人,那个将上古天帝的爱女囚禁起来,又给百姓带来灾难的敌人。因为龙英是他的克星,所以一靠近就有察觉? “不会错的,一定是他,每次接近他,都会如此,我们之间终于可以正式交战了。” “龙兄难道一直都没见过那个敌人?”不会吧? “嗯,说来也怪,每次我一感觉到他在附近,就有不相干的家伙来插科打诨,或者莫名其妙的事来牵绊手脚,白白错失机会。这次可算是能如愿了。”那你怎么确定你的莲公主被他囚禁了?“是天帝告诉我的,让我追杀那人。” 这次就不怕不相干的人来打岔,又让他跑了?欧阳突然想起一个典故。 “不会,我相信,他也能感觉到我的靠近,接连两次他都在,证明他被困住了,或者,不想离开了,所以这次,我相信一定能把阿莲救出来。”龙英一反深沉大叔造型,兴奋地掏出白莲,在那自言自语,也不管人家白莲是不是想听。 “龙兄擅长水系的法术?” “是啊,老人家我当年可是雨师,不然怎么能那么容易让白莲降雨,来配合你演戏?” “那‘敌人’是火系?” “自然,水能克火嘛!”你的问题很白痴!“怎么了?” “啊,没什么。” 上古雨师,天帝女儿,相爱不能相见……悲催的遭遇,无关法力,无关道行,完全是这么多年积累下的牵绊。不用说那“敌人”是谁,欧阳已经猜到八九分,看来这次要我青龙少帅来当这插科打诨、多管闲事的路人甲了,依依在的话又要感慨一番造化弄人,真是的,本帅堂堂魔族为毛要管你们神族的闲事? “哎,小吉啊,那个人,那个姓褚的,你与他到底有何深仇大恨,要这么费尽心机抓他?他又没有抓你的爱人。”上了年纪就爱打听年轻人的八卦。 欧阳呵呵一笑,用调侃的声调解释:“他是我爱人要追捕的重犯,是害死我以前爱人的疑凶,是导致喜欢我以前爱人那人曾爱过的女子身死的罪魁,而我又欠了那人一个人情。” “晕了晕了晕了……”龙英感觉眼前全都是圆圈圈。 欧阳:我是故意的! “也就是说,因为那姓褚的与你有三件事想关联。”龙英开始掰手指,“第一,你那个小丫头在追捕他;第二,他害死了你以前的爱人;第三,这个有点复杂,你欠了一男子人情,他喜欢你以前的爱人,而他曾爱过的女子也是被褚害死的,你想通过这件事来还这个人情。这姓褚的还真是造孽,专破坏别人幸福,他是不是见不得别人好还是怎么着?” 欧阳:话说回来,这里面还涉及到政斗、上辈恩怨、官场现形,不过与我无关。 龙英同情地看着欧阳:“小吉啊,你还真是好男人啊,别的男人对你爱人有非分之想,你还要为他曾经的爱人报仇,太伟大了点吧?” “说来还是我夺人所爱。”我曾经爱人疑是他曾经爱人的转世,我现在爱的人是他最疼爱的妹妹,对那个妹控来说,我真的是恶魔啊! “好复杂的关系。”是好变态的关系!“那姓褚的收留我的敌人,所以我们要同仇敌忾,一起,嗯,灭了他!”龙英揽住欧阳肩膀豪气万丈说道。 “那姓褚的也不是好相与的,趁他不在,我们要把那帐篷里的古怪一探究竟。明日且如此如此……” 两人嘀嘀咕咕一阵后,很满意地结束谈话。 “将军大人,贫道昨夜观星象,结合堪舆之术,发现军营布局有大大的不妥。”龙英捏着白胡子,摇头晃脑装神秘。 这辽将虽然是粗人,可对中原文化中的神秘部分,什么茅山术、堪舆术、佛法降魔之类尤其崇拜,深信不疑,听龙英这么一说马上就紧张了。 龙英继续“蛊惑”:“贫道发现这营地的格局似被人改动过,啧啧,大大的不妥啊!” 辽将急问:“有何不妥?” 龙英知道那么说,别人肯定会追问,心里暗笑了声,果然咬钩:“如果说以前只是运势平平,那现在,通过改变格局,把原本平平的运势瞬间提高,一时间可以所向披靡,但是却把之后的运势都用尽了,接下来就是无尽的颓势。” “什么,什么意思?中原话说太快了。” 呃……老人家我辽国话不是很会啊! 龙英只好用水来打比方,放慢速度重新解释一遍,花九牛二虎之力才让那大将明白事态的“严重”。“那是哪里,有不妥?”辽将紧揪着“不妥”不放。 “让贫道算算。”装模作样地掐算掐算,得出结论,“问题在西北方。西方属金,金者,兵器也;北方属水,水者,阴属性也。若在军营西北地结起海纳法阵,可将这方圆百里的煞气归纳到一点。兵者,凶也。煞气浓烈了,自然就战无不克。但是法阵是把双刃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把煞气用透支了,其后果可想而知,当运势达到最高点时,只要有一点外力抵抗,贵军的运势就会呈摧枯拉朽之势,一败涂地。” 一番咬文嚼字,把本就不熟悉汉语的辽将更忽悠得晕头转向,对此,龙英很满意,只要最后那个“一败涂地”被对方记住就够了。 “据贫道推算,那西北角定是被人禁锢着极其厉害的物件,那位改运势的高人想必就是利用了大凶之物,将煞气汇聚到一起。敢问将军,那里到底是何物?” 辽将挠了挠头,有些犹豫。 龙英叹了口气,故作为难:“既然让将军为难,那就算了,本还想为将军想想解决法子。”还是回家吧! “大仙且慢!”辽将的称呼让龙英一阵恶寒,“是个女人,那里,是个女人。” “女人?”原来我一直追踪的是个女人,想必是个面目狰狞、满目疮痍的怪物吧! “对,很好看的女人,不过也很可怕。”想起那双嗜血的眼,身经百战的辽将也不禁打了个寒战。 诶?想岔了?不一定,辽人的审美观值得打个问号,嗯,就是这样! 第一百零八章 真的是个漂亮的女人,肌肤晶莹剔透、吹弹可破,双唇殷红娇小,唇边还有个小小的酒窝,杏眼浑圆,猫儿一般。如果除去那干涸在脸上的血迹,如果除去残留在唇边的可疑红色,如果除去布满双眼的血丝,如果除去贯穿双肩的玄铁锁链,这应该是个绝代风华的美人吧? 欧阳自认见过无数美人,但她的美绝无仅有,是堕天使啊! 微微一笑:“金安,莲公主!” …… 欧阳不知在哪,什么时候能寻到此处;包大人已接到信件,展大哥是前哨,但他们会如何作为;张天师有没有接到信件;还有明风和柳若飞……一切都是不确定因素。欧阳和涵少都擅长设局,能将有限的条件,发挥最大的效果,不确定因素在他们手中也可成为计划一部分,但对依依来说,不确定就是不确定,太难掌控,因此凡事她都习惯留几手后手。 二哥说这方子可以暂时解除老爸的封印,将他的力量释放出来,可是这么做会不会打乱老爸这一世,从而影响之后的轨迹?会不会有副作用,应该没关系吧? 哎呀哎呀,我怎么在怀疑真君大人? 端着药盅的依依盘桓在花园中,不远处就是上官将军的书房。 城外的辽军又在蠢蠢欲动,预计近日就要攻城,褚紫辰能隐忍,却不是会错失机会的人: 上次围堵上官将军,就是一次试探,依依的探营又给他以肯定:城里的就是上官浩正,他的旁边只有依依。如果有其他人在,根本不会让依依一个人出城。只要把上官父女俩掌握在自己手中,无论还有其他什么目的,一切都好办,还会让欧阳之类投鼠忌器。 这里是人间,又是已成为历史的某段时间。若在这里随意过分使用法力,会被这时期的监测者发现而被实行“天诛”,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这时期的“土著居民”——辽军,利用人类来对付人类,而他只需要以军师的身份躲在幕后,动动嘴皮子。 借刀杀人,实在是很好的法子! 所以现在,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了。 想到这,依依握紧端在手中的托盘,向书房走去。 “哟,小九?”背后有个带着笑意的声音。 依依却笑不出来,又是这个麻烦家伙:“吕官人?” “端着什么呢?” “晚生见将军伤势未愈还日夜操劳,故此准备了份补汤,让将军补补。” “小九还真是有心。不过现在大哥正与几位大人商谈公事。” 这样啊,那我还是过会再来。 “哎,小九。”吕王爷叫住转身欲离开的依依,“不如坐下聊聊,正好可以一边等。” 访谈节目?小的不是很想诶!还有,王爷殿下,小的貌似与你不熟吧,一口一个“小九”的,我家哥哥都没这么热乎。 “那,晚生恭敬不如从命了。” “听大哥说起,小九似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不知是和谁学的本事?” 自然是我们家那变态哥哥了,什么都要学,还有,欧阳和小白也有责任。 “晚生只是跟着兄长学了些花拳绣腿罢了,当不起样样精通四字。” “那其中小九最擅长的是什么?剑?” 你才贱呢!“也说不上擅长,只是偏好鞭子类的兵器。”微笑,继续微笑,反正不花钱。 “原来如此,不过鞭子类的兵器偏阴柔,女子用得比较多些。小九本就长得如此文弱,不如选用长枪、蛇矛类的武器。” 蛇矛?您老人家不是开玩笑的吧?我才不要和莽张飞用一样的兵器。 “如果臂力够的话,可以试试青龙刀、方天戟,有反差才惊艳嘛!我将来有了儿子,一定要让他习武学这些,一个面如冠玉的少年,手持玄铁精钢打造的方天画戟,迎风而立,啧啧,想想就帅。” 吕王爷完全陶醉在对未来的设想中,依依很不忍心告诉他:殿下您画出来的是我家哥哥涵少爷,您家瑾小王爷偏好轻灵的宝剑,剑穗还特长,因为他觉得那样比较飘逸。 “一定要选刀剑之类的也没办法,但是驾驭神兽肯定要选威风凛凛的,比如青龙,端坐在龙角之间,高高在上,于天地间俯瞰苍生。” 殿下,我求您了,别在那神游了好不?现在您口中这位也不是小王爷,是青瑄,又称欧阳吉,瑾少爷的驾驭神兽是白狮,可能他觉得龙虎之类已经不够吸引人目光了。 说来我周围的人(?)里面品位还真是各不相同,就拿神兽来说吧,没一个一样的:欧阳和小白的是他们的封号一样,一个青龙,一个白虎;“地府七少”里依依知道的,涵少是麒麟,瑾少是白狮,十一郎是狼,而黑白无常两位最特别,居然是猫,黑无常的是白猫,白无常的是黑猫,其他几位就不得而知了……等等,神兽?! 依依觉得脑袋上落下一排汗,要不要提醒吕王爷一下:您现在cosy的是位商人。 干笑两声:“吕大官人说什么呢?什么龙啊神兽的,晚生怎么一点都听不懂,像神话似的。” “神话?”吕王爷一点也没有要掩饰的打算,轻飘飘一句就揭过去,“哈哈,也许吧!对了,小九可认识一位,嗯,高人?” 依依也不想继续这个危险的话题,借坡下驴:“高人?吕官人是说谁?” “嗯……一个与我差不多身量,青衣蒙面来无影去无踪,声音还算好听,全身散发着霸者气息的年轻男子。”王爷,很抽象的好伐?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高手,“还有么,就是,应该是认识小九的。” 依依心中一动:难道是欧阳?脸上却不动声色:“吕官人形容得好模糊,晚生认识的人也不少,一时还真想不起来,不知吕官人是在何处何地见过?” “就是昨夜,在这将军府里。” 八九不离十是欧阳了,时间和地点都对上,还有就是霸气这一块,明风没有,柳若飞是没兴趣。欧阳既然来了永宁县,为什么不来找我?王爷是怎么见到他的,他们有没有发生冲突,欧阳有没有受伤? 她可不知道,吕王爷是在诈她,光看她的表情就猜出:这孩子有同伴,她藏了很多事,虽然不是辽军的细作,但是地府中与上官府敌对的也不少,会不会…… “可真不知道了,不过待会还是得和将军说说,这府里的警戒有待加强。”王爷说那么多,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可以当朋友吗?现在身边貌似只有他一个非人类,那个女人的眼睛一再出现眼前,“吕官人走南闯北,一定见识过很多稀奇,晚生有一事不解,不知……”我赌吕王爷会告诉我。 “说来听听。” “一个很漂亮的年轻女子,却有双血红的眼睛,被锁在一个小屋子里,四周立着四根铜柱子,每根铜柱上有一条很粗的锁链,锁着她的双肩。”这个女人看着她的眼神中有无助,但是直觉告诉依依,她很危险。 吕王爷用扇子搔搔头:“哎呀,就和刚才小九说的一样,好模糊啊,还有其他的特征吗?” “她的头发,是像彩虹一般,五颜六色。” “哦?还有吗?” 依依想了下,在地上画了半个类似困魔阵图形:“晚生依稀记得她的脚下有这些图案。” “双困魔阵?”吕王爷脱口而出,自知失言,“在古书上见过,这可是个了不起的东西。看来那女人很危险呀!”斑斓的头发,血红的眼睛,姣好的面容,还有双困魔阵,难道是…… 双困魔阵?这可不是一家一等于二的问题了:“书上有没有写克制的法子?” “古书上说但凡遇到用这图案封印的东西,我们凡人有多远就跑多远。”吕王爷边摇扇子,边观察依依表情。 依依的表情自然是若有所思:的确,教科书上有提到过,将困魔阵双层叠加,以此封印极度危险的东西,但是要结成功这个法阵可不是把困魔阵画两次那么简单,不仅需要大量时间,更需要施术者以自身血气元神为引,一旦被破,施术者承受的反噬之力与所使力呈几何增长比,轻则道行减半,重则灰飞烟灭。褚紫辰以此阵囚禁个女子,那她岂不堪比天神之能? 还有那个帐篷里弥漫的血气和怨气,怎么看都是在培养一件重型武器,对这边实在不利,但凡事有弊有利,如果能毁了法阵,褚紫辰也会被反噬,说不定还省了我们力气。 依依在那自顾自设计未来,表情时阴时晴,吕王爷心中暗叹了声,觉得她远没有长得那么乖巧听话,不由得飘去一句:“那东西可不是半调子能破解的。”(依依:呃,是说我吗?)“而且,用那东西封印着的,贸然放出来是不是会更危险?” 这个…… “好香,小九的手艺居然相当不错呐!”某王爷捏着盅盖赞叹道。 依依急忙抢过:“吕王……吕官人若喜欢,待会晚生送一盏去您房中。”喂喂,大叔,这是给我老爸准备的,没你的份!听到书房开门声,急忙蹿了出去,“吕官人慢坐,晚生先去将军处,晚些再来讨教。” 吕王爷笑眯眯地叮嘱着:“好的,慢些走,莫要撒了!”眼角瞄到转角处有一黑影一闪而没,对身边使个眼色,一阵风吹起吕王爷衣角,隐在旁边的明思已紧跟而去。 “她刚才是想叫我‘王爷’?”摇摇扇子:幸亏来了人间,好戏是一台接一台,这婚逃得真值! 第一百零九章 “进去!” 背上被重重推了一把,脚下一个踉跄,依依摔倒在一堆潮湿腐臭的东西里,这是哪? “敢刺杀将军,等着挨砍吧!”牢门被重重关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如同敲击在依依心上: 刺杀……将军…… 刚才,她只是把熬好的汤药端给上官将军,将军很开心地喝了,大概是想说:辛苦你了之类的话。但是,根本来不及有交流,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军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 当时脑袋里一片空白,完全忘了该做什么,说什么,甚至有刀砍来都不知躲避。如果不是展昭拦着,就算她是九命猫也不够死。 这里是牢房,我还没消失,也就是说将军还没死。 依依,定一下心,不要慌,回想一下,哪里有问题?昨夜拿到方子后,回来就检查了,都是认识的草药,相互间没有相克相反,而且熬好后,还尝过一口,隐隐间对法力是有激发,最重要的是,那是二哥交给我的,不可能有问题。那碗药一直都在我的视线中……不对,在花园时……不会不会,吕王爷不会做那种事情……可是,将军是喝了那药才吐血倒地的……是我,是我熬的药让将军陷入危险。 “呵呵呵呵……”角落里有低沉的笑声传来,让依依起了阵阵寒意。 谁,谁在哪?! “眼见得父亲死在自己面前,还是亲手喂的药,那滋味如何?”那低沉的声音继续说道。 到底是谁? 依依向前几步,借着方口窗映进的光线,依稀可见是个长发男子,正巧他抬头。 “青索……不是,褚紫辰?!”劈手一个掌心雷甩去。 褚紫辰只是轻轻一挥,就将掌心雷拂去,他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活动了下四肢:“小九儿,你一直被保护得太好了,偶尔也要见识见识……痛苦啊……” “一切都是你做的,是不是?解药,把解药给我!”一定是他,只有他才会做出这种事。 “解药?我怎么会有那东西?药是你熬的,碗是你端的,一切都是你亲力亲为,现在却来问我拿什么解药?” “如果不是你,这一切你怎么会知道?定是你趁我不注意,动了手脚!” “呵呵,小九儿,你们上官家的,还真会推卸责任呐!叔叔我等在这里只想告诉你:是你害死了上官浩正,你,等着消失吧!”褚紫辰掸去衣衫上的草屑,“叔叔我可要走了。” 褚紫辰刚说完,就有狱卒恶狠狠的声音:“喂,那个偷东西的小子,可以走了。” 依依没有说什么,靠这个破牢房的栅栏和明显是草包一个的狱卒,凭自己的修为根本打不赢他,与其浪费力气,不如韬光养晦,以图后进。 褚紫辰临出门前又回过头,微微一笑:“这点还是比你那草包哥哥强,懂得审时度势。”青索本就生得妖娆,那微微一笑更是被褚紫辰演绎得妖异异常。 莫要猖狂,总有一天会让你跪在泪姬灵位和我哥哥面前磕头认错。 “哎呀呀,被算计了吗?” 又是谁? 光鲜的常服和肮脏的牢房格格不入,这些王侯贵族或多或少总是有些洁癖,能让吕王爷纡尊降贵到这种地方,可真不容易。 “小爷我现在心情很不好,想说风凉话改天。”郁闷,原来他在这里,算了,即使有他在,还不是眼睁睁看着褚紫辰跑了。 “小爷?小丫头脾气可不小,是在怪本王没留下刚才那人?”悠闲地摇着扇子,吕王爷高傲地俯视着依依,“给个理由先。” “呵呵,殿下不玩微服私访了?这么早摊牌会不会不好玩了呀?” 褚紫辰的打岔非但没有让依依继续自责,反而清醒了过来:将军不知道怎么样了,得赶快去看看,现在不是追究原委的时候,解决问题才是关键。要从这牢房出去易如反掌,问题是出去后谁来掩护我,褚紫辰不会简单地说几句风凉话就离开,这将军府已经不再安全,单枪匹马有太多的不便。 “你果然不简单,说说吧,接近上官四有何企图?如果不是本王在那汤药里下了些东西,护住他心脉,上官四早就一命呜呼。”吕王爷看了眼依依,“莫要怀疑本王,本王可没那么傻,本王的药可是绝对不会和任何东西产生反应。” “王爷说我有企图,我能有什么企图?如果上官将军死了,我也会消失。”依依举起左手,那手掌正在逐渐变淡透明。 吕王爷看了一眼:“你到底是什么人?”见依依闭口不语,叹口气,“姑且相信你一回。丫头,你该感到荣幸,可以让本王……”牢房中哪里还有人。 依依一路狂奔,将惊动的士兵远远甩下,现在不是浪费法力和气力的时候,手掌越来越淡,已经能透过手掌看到对面的东西,再不赶快就真的回天乏力了。那毒到底是什么成分,上官将军一咽气,不会只是肉体的死亡,魂魄也会飞散吧?不然自己不会有即将消失的感觉,不仅自己,还有远在现代的涵少,而地府的上官家族千年基业也会毁于一旦。 正胡思乱想中,她被人捂着嘴,拖进暗处。谁? “是我。”耳边有熟悉的声音。展昭?外面杂乱的脚步远去,捂在嘴上的手才放下,“失礼之处还请姑娘见谅。” “多谢展大哥相助。我要去见将军,希望展大哥调开旁人。”言语恳切由不得展昭拒绝。 “好吧!”说实话,展昭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相信她。冒充公主,殴打衙内,夜探辽营,现在又涉嫌刺杀将军,就算是欧阳的朋友,自己是不是有点过于“包庇”了?躲在廊下,展昭想仔细打量这个“胆大”的姑娘,却惊恐发现对方的异样,“你的脸?!” 连脸都开始变淡了吗?“如果展大哥再不想办法,你就能透过我看到对面的墙柱子了。” 展昭皱眉,最近有太多的事情无法解释,可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站起来整整衣角,推门进了将军的卧室,不多时,王副将和大夫走出。 可是,门口还有两个士兵,不能再多浪费法力施展隐身术了。 这时,右边有异样响动,两个士兵警觉,如同刺猬一样竖起尖刺,握着刀亦步亦趋向那边查看,一道黑影一闪而逝,“有刺客!”士兵发出警告,四面八方的士兵涌向那黑影消失处,依依趁机蹿进上官将军卧室。 展昭看了她一眼,自觉地走到门边放哨。 上官将军一动不动躺在床上,脸色铁青气若游丝,依依探脉发现,确如吕王爷所说,有一丝灵力游走在将军心脉之中,而一股霸道至极的力量正在侵蚀着心脉,非毒又似毒。 “中毒,上官四中了邪毒了。” 房间里突然出现的声音让展昭警觉,手按剑柄,警惕看着来人。 “我该怎么办?”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好管闲事的某王爷轻摇折扇:“现在只有把邪毒抽离出来,才能救上官一命,只是……”眉头轻锁,貌似心怀不忍地摇了摇头,在旁人面前,这位王爷永远都是那么一幅君子的模样,能看到他的另一面还真是“荣幸”。莫非经过千百年的那些“老妖怪”们都有这么两面? “会怎么样?”展昭脱口而出。 “大概会很糟糕吧!”吕王爷轻描淡写回答。 依依自然知道会很“糟糕”,在现代对付槐树精的时候就遇到过,把毒气吸入到自己体内,虽然没有挂掉,但还是差点法力永久丧失,更何况是邪毒。可是现在有时间考虑这些吗?与其拉着整个上官家族陪葬,还不如挂我一个,本来这几年就是多赚的。 “烦请王爷为小的护法。” “好说。”吕王爷拍拍展昭,“展护卫是吗?待会无论看到什么,请不要惊讶,也不要外传哦!”居然还附送一个眨眼。 喂喂,大叔,都什么时候了,还送秋天的菠菜?! “开始。”依依扶起将军,盘腿坐在面前,双掌平摊将将军双掌覆盖其上,默念口诀,“火凤之灵,护诸吾魂,倒悬之能,加诸吾身,翻江倒海,斗转星移,以物易物,生死无欺,移!” 红光在依依胸口亮起,逐渐加重,覆盖住她全身,同时通过双掌把两道血液一样的红色传导入将军体内,将军周遭也笼罩着薄薄的红光,片刻后,有妖异的绿色慢慢显现,与红色抗衡冲突,杀伐之气透体而出,将军体内经脉已经成了一个战场,由依依控制的红色和妖异的绿色正在不断交锋。 “丫头用自己的法力将毒物显形,从上官身体的各个角落揪出来,她的法力就是一支军队,毒物军队正被她各个击破。”吕王爷解释说,对于展昭关于为何不直接消灭的问题,很是鄙夷,“如果那么容易就能拔除,本王早就下手了。” “本王?敢问阁下是……”从刚才起就在意这两字。 “啊,这个嘛,说了你也不信。”吕王爷嘟哝了句,打个响指,瞬间修改展昭思绪,“快看!”展昭果然恍恍惚惚转移了视线。 绿色被红色化整为零,纷纷驱赶到丹田处,而后又化零为整,团成一团墨绿色的球形,绿球不时有冲击,妄图从红色的包围圈中突围,却都被逼回。一盏茶后,绿色完全被红色控制,有两条细线样的东西从中被抽离出,游向将军双臂,以手掌为跳板,游走到了依依手臂上,并在她膻中汇聚。 一炷香的功夫,将军体内的那团绿色如同毛线球一样,随着两条细线抽离,越来越小,却在依依体内抱结成团,越团越大,远远超过之前。绿光大盛,红色锐减,两人的面貌逐渐清晰,将军原本铁青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而依依本透明的身体也实体化,只是白得宣纸一般,毫无血色。 吕王爷心中一动,突然想起依依之前加入无间追捕房时曾吃过一种毒药,面上不动神色,暗道一声糟糕:这么年轻的一个生命就要消逝了吗?真是可惜了。 眼见得绿色自上官将军体内完全移走,吕王爷上前一步,以扇骨为凭,挑开两人手臂,失去扶持的两人,各自仰面倒下。一探将军脉搏,虽然微弱,却已平稳,恢复只是时间问题。 只是依依却不容乐观:苍白的脸色,涣散的眼神,软弱的双臂……却还在那笑着:“王爷,这下,可不再怀疑小的了吧?” “本王何时怀疑过?”吕王爷违心说着,一个公主抱将依依抱到旁边小榻上,取出一颗丹药喂入她口中,“没事的。” “是吗……”话音未落,黑血自依依口鼻中涌出。 “喂,丫头!”“依依姑娘!” “难受……”依依能感觉到那些毒力正在自己体内左冲右突,肆无忌惮。 “依依……”那边的上官将军居然睁开了双眼,眼中满是依依熟悉的慈爱和不忍。 呵呵,褚紫辰,原来这就是你的用意。 我说嘛,要让我以为亲手害死了父亲,只要在牢房用你的绝望之眼,就能让我堕入悔恨和绝望,可你没有,更没有杀我。说来是我不够格,入不了你的眼,你的目标一直都是父亲。 你是要让父亲绝望:女儿为了救父亲,将毒力引渡到自己体内,最后七孔流血而死,死的时候还十分清醒地感受到锥心的疼痛,而父亲眼睁睁地看着女儿死亡却无能为力。对于家人胜过一切的父亲来说,这确实是个好法子。 好狠呐!你是什么时候下的手,借现在上官将军的身体,承接未来时空我父亲的记忆?果然不愧为与父亲齐名的神,这么复杂到变态的问题都被你解决了。 好难受,睡一会也许会好点…… 正在辽营布阵的欧阳心念一动,一种不祥的预感贯穿脑海。 “怎么了?”龙英见他脸色异样。 欧阳只是摇头,手上加快结阵,不能功亏一篑:依依,很快,一切都要结束了…… 第一百一十章 这里又是什么地方?不是厢房,更不是牢房。还有意识,真是小强的命,怎么都死不了。 “泪姬姐姐,是你吗?”根据经验,每次没挂掉,基本上都是泪姬的功劳。 嘿嘿,小丫头,你还真吃定我了?也罢,姐姐我睡得够久,该活动活动筋骨了。姐姐我造得这虚拟空间如何? 乌漆吗黑的,谁知道如何?“老爸怎么样了?” 师父没事,放心。有吕王爷在,旁人想再下手可难了。你这笨丫头,就算瑄和涵弟没教过你,化学课上先生没说过吗?(依依:姐姐啊,现在都叫老师了,不叫先生。)有些物质虽然分开都是无害,但两种或更多混合在一起却会变成至烈毒药。想来这将军府也不那么纯粹,师父应该是早就被人下了一种药物,而你拿去的第二种药物正好和前一种反应,若不是王爷下了护心丹,你哭都来不及。 “他不去当偷儿可真屈才。”手脚那么快,“他到底干什么来的,出现得好生莫名其妙。” 算算时间,王爷应该是巡视人间来着。可能是你的气息引起了他的好奇,你知道的,这时候的王爷最是喜欢多管闲事。 “真的只是好奇吗?”为什么他像是对我了解很多。 算了,至少他没有恶意。那次探营,若不是他关键时刻发了暗器,你不死也重伤。 “那天他有跟在我后面?”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原来都在别人视线之下,“对了,那天那个女人是谁?”既然你一直在,就一定看到了。 泪姬沉默很久,才悠悠一叹:你不关心自己会怎样,却还在那里在意别人的事,你的脑袋到底怎么长的? “只是觉得她很危险,又很可怜。” 哎……你这性子到底跟谁了?她是谁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如你所说,很危险,莫要接近她。 “可是……” 别在那妇人之仁。听好,接下来见到的,听到的,都给我记清楚了! “哦!”泪姬突然变严厉的语调让依依下意识地答应,暖流从心口向四肢百骸流动,灵魂与躯体都有说不出的舒坦,熟悉的感觉,难道是……“泪姬,你在做什么?!快停下!” 笨丫头,你以为邪毒是那么好控制的,加上追捕房的入门药,以毒催毒,以毒养毒,不想内脏和灵魂全部烂光,就跟我念: 火凤之灵,护诸吾身,三昧之焰,熔融吾魂,沧海桑田…… 依依啊,这次可真要结束了…… ************************ 黑暗过后是光明,可是光明来得太突然也会让眼睛无法适从,这里又是哪?这一天来来去去的,让不让人活了? “醒了醒了。”说话的是个衣着光鲜的少年,戴着王孙公子们最喜欢的束发小金冠,上面缀着颗光彩熠熠的东珠,显然不是凡物。这少年的相貌依稀在哪见过。 “那是自然,不看看本姑娘是谁?!”娇俏的少女声音是从一只白毛小狐狸的口中发出,“本姑娘一口仙气儿,就算死了也能拽回来。”得意洋洋地把毛茸茸的尾巴一翘。 “自然自然,小白是最有本事的。”少年谄笑道。 “再叫我小白,拍死你!”小狐狸狠狠瞪了他一眼,“都说了,人家叫千颜!”对上依依的双眼,满是怜悯,“可怜的小东西,是被道行高的打伤的吧?还遇到雪天。不过万幸,遇到本姑娘,下回可要当心了哦!喂,把小东西放个安全地。” “本少爷可不叫喂,笨小白。” “我叫千颜!”白毛小狐狸真炸毛了,一脚蹬在少年头上,“该回去了,待会被二郎老爷发现我们偷偷下凡,你小心被脱层皮。” “哈,二哥才不舍得呢!要脱皮也是你,正好给少爷我做围脖。”少年把依依放在堆干草上,结了个防御结界,“小东西,放心哦,只要你不走出这个圈圈,普通角色伤不到你。” “吱……”怎么了,我是想问你们是谁,为什么只有发出动物一样的声音?我的手,怎么变成爪子了?什么情况?难道泪姬和我融魂失败,我魂穿了?! 名为千颜的狐狸蹦来跳去,歪着脑袋看依依:“我们吗?美女姐姐我叫千颜,是天狐哦!” “啥天狐,根本就是半调子。”少年又被千颜一脚踹趴下:“住在天上的狐狸自然就是天狐,白痴涵。呐呐,小东西,这家伙叫白痴涵,记住了哦……” 少年揉着脑袋上的包嘟哝:“二哥不是说,为善不欲人知吗?”这时,漫天阳光瞬间被乌云遮蔽,有团不起眼的光环在乌云中闪烁,千颜叫道:“信号?糟了糟了,二爷回家了,涵少,快!”两人(?)脚底抹油,驾云溜得飞快。 呃……涵少……这是啥情况?哥哥,你缩水了?啥时候又招惹了这美女狐狸?为啥我貌似变成了某种小兽? 确切地说,这“某种小兽”是小狐狸,现在的她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水潭里的自己…… 苍天啊!这到底是怎么了?!我魂穿加回到过去?不对,是未来?晕了…… 就在依依快崩溃时,那白雪覆盖的森林完全消失,周围变成漆黑一片,正淅淅沥沥下着雨,像是个大湖泊旁的树林,自己正蹲在一个灌木丛中,依依马上检查自己模样,万幸,是人模样,我在看3d电影吗? 再看眼前,是一副打斗后场景,一个衣履破烂的年轻人倒伏在血泊中,他前面不远是个身着同样衣衫的少年,不对,是个变化了的少女,一动不动,胸口有把长剑透体而过,半把已插入泥土中,年轻人费力向前爬着,地上血痕被雨水晕染得无比狰狞。 “含墨,含墨……”年轻人伸长手臂,勾住少女的手指,口中含糊重复着一个名字。 这声音,这背影,哥哥?! 听到呼唤,少女动了下,紧了紧勾在一起的手指,低声轻笑:“又叫错了,人家叫千颜,白痴涵……” “千颜?可是,千颜是白狐,含墨是灰狐……”呆了片刻,涵少已经明白其中关节,“傻瓜,千颜是傻瓜,为什么要自封法力?” “白痴,人家只是把毛染成灰色而已,等换毛后,人家又会是个漂亮的白狐了,涵少喜欢白狐狸,还是灰狐狸?” “都喜欢都喜欢,含墨,不,千颜,你别说话,留着体力。”涵少搂着千颜脖子,轻声安慰着,“等恢复了,你想染什么颜色都可以,咱每天换着颜色地染,七彩的也好看。” 千颜牵动嘴角艰难地笑着,呆滞着双眼望向漆黑的天空:“好想回去。” “千颜是天狐,自然要回天上的,等好了,我们就回去……” “人家只是个住在天上的小狐狸罢了。”千颜勾住涵少小指,“说好了,不许赖。” “不赖的,本少爷说话,何时赖过?” “嗯,就算是到来世,也不许赖……” “含墨……”涵少紧紧抓着千颜已经垂下的手,埋首在她颈窝处泣不成声。 依依的心里被刀绞一样,她从未见过没心没肺的涵少哭得这么撕心裂肺,这含墨到底是谁,看涵少模样,应该是个极重要的人,为什么从来没听他提起过,不过这么痛侧心扉的事,任谁都不想说与他人知道。 再睁眼时,是黄昏,残阳如血,遍地饿殍,一身破布烂衫的依依蹲坐在一具少妇尸体旁,手中还拽着个冰冷铁硬的糟糠窝头。 只抽了抽鼻子,依依就判断出:这里怨气含量已经严重超标。 她是谁?面前的少妇骨瘦如柴,脸色灰白,已经死去多时,为什么要守在她身边,为什么我感觉到一丝悲伤。她是饿死的吗?我的手里有窝头,是她的吗?如果是她的,那她又为什么会死?不是饿死……的吧? 一团阴影盖住依依,抬起头,是个高大的男子,背着光,看不清面貌,能闻到他身上干净的味道,与这周遭格格不入,好熟悉的感觉。 “她已经死了。”他说,“跟我走吧!” “去哪?”仰着脸,努力分辨那丝熟悉。 “地府。”男子说完这两字,依依就把手交给了他,因为即使背光,她还是认出了他:父亲大人上官浩正。 第四个场景是片满地萧杀的战场,天边悬挂的是清冷的满月。 依依坐在火凤背上,后面是条气势磅礴的青龙,这场景很熟悉…… 不等她细想,一道破空之声袭来,躲避之下掉下火凤来,那青龙背上一个将军模样的飞身而下,接住依依,两人掉在草地上,向坡下翻滚。终于在坡底停了下来,依依猛的推开将军,顺手给了他一耳光。那人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却还笑嘻嘻的:“火气还真大!” 欧阳?!是欧阳!“哼,你欺负我!”口中说出的却是气呼呼的话,这,这是泪姬刺杀青瑄失败后的场景,那我现在,现在不成了泪姬了?不对,这些是泪姬的记忆。 “是本帅挨了你一支袖箭诶!”青瑄坐起,笑道,“而且你好象忘了,你是来刺杀本帅的。”此时的欧阳还完全是青瑄,霸气毫不掩饰地释放在外。 “你不服啊?!单挑,谁怕谁?”依依撸起袖子,完全是泪姬的行径。 青瑄哑然失笑:“喂,现在你是本帅的俘虏。” “怎么,想杀我?” “你真是个奇怪的……”话音未落,手指已插到他眼前,青瑄只得回防,跳到一边。 依依趁机招回与火凤,逃之夭夭。“你叫什么名字?”后面的青瑄也不追赶,只是喊道,却没等到回答。 之后的场景几乎都是和青瑄相处的记忆,从刚开始的敌对到后来的笑颜。 最后一段是在三不管,那个属于他们的家,在对阵玉墨时依依曾见过。 挂着浴火凤凰绣帘后是个布置温馨的闺房,最惹眼的就是挂在妆台边的一套红色吉服,针脚细密,花色新颖,每一寸都显示出主人待嫁的喜悦,只是,好像还少了点什么。 “泪姬。”帘子一动,有人要进来。 依依赶紧在来人挑帘之前闪身而出:“别进来别进来!” 来人自然是青瑄,那时的霸气已经完全收敛,看着泪姬的眼中是熟悉的柔情,他取出团金色线球:“这种如何?能做腰封上的绣线吗?” “嗯,正合适。”原来少了的是条腰封。 青瑄轻笑道:“到底是如何的服饰,神神秘秘的。” “不告诉你。”泪姬转向厨房,“晚饭准备好了,先吃饭吧!” 不多时就准备下一桌饭菜,青瑄端着碗感慨道:“泪姬的饭菜,就算吃一辈子,都不会腻。” “贫嘴。”泪姬笑嗔道,给青瑄夹了筷青菜。 “对了,明日我要回魔域一趟,有些事物要交接一下。”青瑄抬头微笑道,“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然后,外面就算是天翻地覆都与我们无关了。” “嗯,好,我等你回来。多吃点,等你回来,我的新衣就大概好了。” 依依知道,这一走,泪姬再也见不到青瑄,而青瑄再见到的,只有泪姬来不及穿的嫁衣。 第一百一十一章 睡得怎样? 依依睁开双眼:“好长的梦。”四处不见泪姬身影,想到她已经快和自己融合,现在听到的是她残存执念,“你又救了我。”当初融合雪翩跹时也看过那些珍藏在她心中的记忆,只是没有泪姬这么强烈,完全是代入术,“你们的记忆里最先出场的都是哥哥,呵,那个家伙……” 翩跹一直爱慕着涵少,记忆中当然都是他。而我么,你也见到了,他和那位天狐千颜大人救了我的命,千颜的仙气助我修行加快不止一倍,当我能稳定化做人形,第一时间就去找他们,却不想见到的是那一副生离死别。 “那位天狐,后来如何了?”有些在意那位能让哥哥伤心的女子。 灰飞烟灭…… “什么?她是天狐,应该不会……是不是……”还可以转世的。 本该灰飞烟灭的。褚紫辰那一剑本是想要将涵弟神形俱灭,却被含墨,也就是千颜用了替代法,代受了那一剑,导致魂飞魄散,但是我曾受千颜大人一口仙气,经过多年刻意修炼,能感觉到她的存在,千颜没消失,最后关头是被一位高手救了,但之后我们的羁绊就被强行切断,从此失去了她的踪迹。 “那人是谁?” 不知道,当时的我修行尚浅,根本追踪不到他,只感觉到他很强大,应该比师父还厉害。 “哥哥知道吗?”涵少应该是不知道的,否则以他的性格不会将一个生死约定置若罔闻。 当时的他半条命都丢了,而且后来,他……把我当成了千颜大人的转世。 “啊?!”这,这也太刺激了吧?! 我的本体是狐,小有成就时被森林中的其他妖怪袭击,差点丢了命,靠千颜一口仙气才捡回一命,而且修行突飞猛进,修成人形后,下山想去报恩,却遇上千颜被杀,涵少重伤的事。后来涵少被人带走,我也回了森林继续修炼。几年后我渡劫失败,拼了一生修为才将元神保住,巧遇一个胎死腹中的孕妇,因那女胎是新死,被我借用了,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那个死了的少妇,是你的……”依依想起那个死在路边的女人。 嗯,名为母亲的伟大存在。那女胎是遗腹子,是母亲带大了我,那年遇上灾荒,大家都逃难了出去,走到半路,母亲就倒下了,再也没站起来。后来才知道,她把食物都给了我,却一直谎称吃过了,吃得很饱。说来真是不孝,我连她的模样都已经忘了,只记得,她很美。 “嗯,她真的很美。”美丽的母亲,把活下去的机会完全让给了孩子。 过路的师父带走了我,使我不至于饿死。师父说是因为我有修行的慧根,他给我开了神窍记起前世所有,并教授我武艺,让我重生,师母也把我当自己女儿一样,让我感觉自己还是有人疼的,上官家就是我的家。 再后来,外出游历的涵少回来,因当年褚紫辰的重手,他法力去了七八,虽然恢复了些,但总是为救助别人而使用法力,再遇时法力修为比我还弱,被师母逼着管我叫师姐。涵少也乐得如此,整日和翩跹绕着我转,像个孩子,我还以为他忘记了千颜。 “那么,你是怎么发现的?” 涵少有一回喝醉了,说出了实话,我在他眼中一直都挂着“千颜转世”的标签。我也说过了,我的本体是狐,虽然转世了,还是与千颜本质相同,灵体中带有千颜的气息,所以涵少以为千颜转世,来找他了,他很开心。这也是他后来和瑄杠上的真正原因。说来都是我不好,因为那点虚荣……如果能早点和涵少说清楚,就不会害他那么痛苦了。 “也许你说了,涵少会更痛苦吧!”这时,泪姬频繁的咳嗽引起了她的注意,“姐姐,休息一下吧!”说出这话才发现,自己真傻。 傻瓜,再不说就没时间了,我要把我的一辈子都说一遍,否则,我怕没有人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曾存在过一个叫泪姬的女子。 “知道的,大家都知道的,青瑄、涵少、老爸、我,大家都知道你的存在。” 在他们眼中,我已死了快两百年了。 继续那些经历吧!后来,开战了,连收十城后,上官军终于和青瑄的青龙军接上了兵,相持不下,最后决定了刺杀的计划,别惊讶,这很正常。于是,我的命运第三次改写了。 遇到瑄之后,我才知道什么叫做爱情,还真的可以让人舍弃一切呐!瑄为了我放弃了魔君的霸业和他的准太子位,我为了他离开了疼爱我的家人和朋友们,两人说好远离战争和政治,过我们的小日子,本以为就此能够与外界两不相欠。却未曾想,虎无伤人意,人有杀虎心,以褚紫辰为首的一派,岂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上官将军第一弟子与魔域第一少帅私奔了,多好的题材,完全可以衍伸出无数的“罪证”来置师父于死地。在蛰伏了几个月后,他们终于在青瑄不在时动手了。我的罪名是暗通敌部,出卖地府。 “于是你为了不连累师父,选择了自尽?” 我别无他法,连翩跹都被他们利用,家里每一次行动都被对手抢先一步,师父既要顾及蠢蠢欲动的魔族,又心伤师母之死,还要为身陷囹圄的我寻找翻案证据。上官家不能因我而遭遇危机,师父的英名不能让我毁于一旦,一切事由皆因我而起,只要我一死,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 “傻瓜,真是傻瓜。”依依打断了泪姬的话,叹道,“你是我们的家人,父亲和哥哥他们没有放弃你,你为什么要放弃自己呢?你的自尽不是辜负了所有人对你的爱吗?” 我自然知道,可是你知道吗?最后那一晚,只要我的意志不够坚定,就会被控制,从而在众目睽睽下签下认罪书,一切就全完了。 “褚紫辰会用控魂术,证明他也拿你没法子,才会出此下策,如果你……” 傻丫头,在这个世界有个词,叫做“舍车保帅”,有时候撤退也是一种进攻。 “可是这一撤,把你给撤没了。” 就当是还了这个世界一个清静吧!你若觉得我活得失败了,那你就好好活着,把我的失败给活成功了,好不好? “能问个问题吗?”依依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如果让你再选一回,你还会跟青瑄走吗?” 我想,我还是会那么做的。 “也不枉青瑄对你的痴情,当年你被抓的同时,青瑄被魔君软禁,当他逃出魔域,孤身潜入地府想将你救走时,已经错过,眼睁睁看你跳下封神崖,从此相隔近两百年。” 原来如此,也是我们无缘,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依依,能最后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 ****************************** “欧阳公子?你终于来了!”玉冶见看守的士兵已经撤走,优哉游哉地溜达出来,正遇见欧阳一路闯进将军府,忙制止旁人,迎上前去,“我姐……哥哥害将……” 欧阳只一个瞪眼就把玉冶隔绝在千里之外,后半句话也噎在喉咙中不上不下。 甩脱玉冶拉着他的手,欧阳直闯入依依房间,却见那一直牵挂的人躺在那毫无声息,死了一般。难道一直以来的忐忑不幸成真了?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哎呀!哥哥……死了……”在欧阳喷火的眼神中,玉冶感到无边的恐惧,声音越说越小,尾音只有自己能听到。 “欧阳。”展昭让开路,满是惋惜。 依依一定不会有事的,她怎么可能消失呢?这么多的关我们都闯过来了。不是约定过,要一起回家的,以后还要继续她抓鬼我逮人的生活的吗?可是这一路上剜心一样的伤痛,丝毫感受不到依依的气息,旁人悲伤的眼神,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轻轻抚上那张巴掌大点的小脸,入手冰凉,感觉不到一丝的生气。 “小懒猫啊,该醒啦!再睡下去,头都要睡扁了。”欧阳只觉得心头堵着块铅,强笑着说道,“看看,发髻都乱了,赶紧起来,欧阳给你绾个流云朝天髻好不好?对了,上次见玄女的飞仙髻很是好看,嫦娥的百合髻也似不错,要不要试试?”换做平时依依早一把揪住他耳朵,吼着“人家发髻比我好看是不?!”,“看你,脸白得纸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没给你饭吃呢!你是不是想你家那妹控哥哥跟我打起来?那可比原子弹爆炸还恐怖,知道不?” “我知道你醒着呢,再不睁眼,我们就丢下你自个回家了啊!那被小玄打坏的花瓶,我在娘亲处找到个一样的,真的是一般无二,咱们快回去吧,不然说不得又被小玄和豆豆当成保龄球瓶了。上次你说放在冰箱里的面膜少了许多,其实是被小白偷偷拿来用了,再不回去,他可一丁点都不会给你剩下。还有你的新裙子,意晟可垂涎了许久……” 展昭见欧阳轻声细语说着话,却隐隐有失控的迹象,上前劝慰道:“欧阳兄弟,节哀,莫要让她在天之灵反为你担忧。” 欧阳反而笑道:“大哥不懂了吧,依依不会去天堂,她会去……对了,地府!”欧阳猛然站起,眼中闪耀着熠熠光辉,“凡人死后魂归地府,地府一定有她的魂魄!” 展昭急忙拉住他,这欧阳莫不是急火攻心疯了不成?“欧阳兄弟,冷静,冷静一下!” “展大哥莫要阻拦,地府我是去定了!”右手虚握,青龙剑已出现在手中。 “呵,好大的口气。”吕王爷向前一步,正好挡住欧阳去路,饶有兴趣地看着欧阳,他已认出欧阳就是那夜出现的青衣蒙面人,“地府莫不是你家,来去自如?” 因为眼中一直只有依依,欧阳到这时才看到吕王爷,从他高贵的气度和收敛的气息依稀感觉到他不同一般,不由得提起防备,再仔细一看,“吕小王爷?”但欧阳比依依反应快,马上又自己否认,“你是何人?” “哦?吕小王爷?正与孤同姓嘛!”吕王爷很期待见到欧阳错愕的表情,不过令他失望了,欧阳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原来是吕王爷,失敬!不知王爷拦住在下去路是何道理?” 吕王爷暼了眼欧阳紧握的宝剑:“你去了就真能把她找回来?”她真的在那吗? 欧阳误解了吕王爷的意思,冷哼一声:“只要我想,这世上估计还没本帅做不到的。” “青瑄?你是青瑄!”刚进来的上官将军正听到最后一句,感于欧阳的自信,脱口而出。 “上官大哥,你感觉如何?”展昭扶住走路还在打晃的上官浩正,脸色苍白的将军让他眉头紧皱,上官将军之前就是见依依气息消失,急火攻心晕了过去,现在刚醒就急冲冲跑来。 上官将军摇摇头以示无碍,眼睛却一直盯着欧阳,神色变幻,对于欧阳,上官将军一直以来的印象都很复杂:当年在战场相见,双方斗得天昏地暗,虽然棘手,倒也逐渐起了英雄相惜的意思,至于后来的刺杀之类,只是战场上的惯用手段。但到之后,涵少被擒,青瑄与泪姬私奔,以及泪姬冤死,翩跹自尽,一切变故都让上官家与青瑄起了理不清的纠葛。是该恨他吗?可他也是受害人之一;该可怜他吗?但一切事情皆因他而起。及至最后冥魔两界停战,青瑄失踪,上官将军以为那段心痛的过往会随着时间流逝掉,儿子能独挡一面了,爱妻寻到了,亲如女儿的徒弟转世成女儿了,一切都平静了下来。可那天儿子居然告诉他,青瑄又出现了,还是出现在女儿的身边…… 现在,这个扰乱上官家的罪魁祸首,终于站在了自己面前,是该恨,还是该可怜? “上官将军?”听到上官将军对自己的称呼,欧阳已经把原委猜到个八九,“难道你也要阻本帅?”对于他,欧阳还是有些愧疚。 上官浩正摇头:“如果闯地府能带回依依,我定不会阻止你,可是,你去了,能找到吗?”说完,看向吕王爷。 欧阳也疑惑地看向吕王爷,吕王爷呵呵一笑,顾左右言其他:“只要你想,什么都能做到?好气魄啊!” 刚才也是欧阳情急之下,现在回想发生的一切,很多事情并不是自己想做就做好了的,比如保护依依……当即闭口不语。 上官将军叹了口气,看来吕王爷对这魔域太子的印象并不太好:“依,小九的魂魄……” “啊,不见了。”当发现依依气绝,吕王爷马上开始招魂,孤魂野鬼招来一堆,独缺依依。 欧阳急道:“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吕王爷一摊手:“不见了就是不见了,上天入地也找不到了。” “找不到了?”难道是因为我们来自千年后,一旦身死,就连回魂的机会都没有吗?最后的希望被浇灭,心口气闷得即将窒息,强咽下心痛,“哪吒连躯体都没了,还能以莲为凭复生,我就不信九天十地还找不到起死回生之法?!” 吕王爷冷眼旁观,飘来一句:“当时哪吒的魂魄还在。” “那……” “魂魄在,什么都好说,魂魄没了,即使你有通天手段,把她救醒,也如同行尸走肉,她已经不再是你认识的那个她了。现在,没办法!” 这些道理他又何尝不知?只是不愿面对。“行尸走肉?没有办法?到头了?闯不过去了?怎么可能……”只觉得头晕目弦,脚下一绊,欧阳跌坐在地。 从进门开始就被人遗忘在角落的玉冶一直听得云里雾里,但欧阳的伤心还是看得到的,终于鼓起勇气,走到欧阳旁边,圈起他的手臂:“欧阳公子,不要难过,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这就回宫,请皇兄将姐姐大殓,让她入土为安吧!虽然姐姐走了,可玉冶,玉冶还在啊!玉冶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你?”欧阳眼神散乱,勉强看清旁边人。 “是啊,姐姐能做到的,玉冶一样能做到。”玉冶见欧阳终于正眼看她,喜形于色,“还能做得比她好!”什么长公主、凤尊转世,玉冶我都能接收! 上官将军一皱眉,从欧阳身边挤过走到床前,等于是将玉冶和欧阳强行分开。 玉冶勃然大怒:“大胆,上官浩正!敢对本宫不敬,信不信本宫让皇兄灭了你九族?!”自从见到欧阳,玉冶就感觉回宫就在眼前,不由得又显露出以前跋扈的脾气。 展昭冷冰冰地提醒:“赵姑娘,请慎言!”虽然已经知道她就是小公主,但展昭气她说话态度,假装不知。 “慎言?慎什么言?本宫是当今皇上的妹妹,大宋二公主,不,以后本宫就是大长公主了。展昭,你竟敢顶撞本宫,本宫定要奏明皇兄……哎呀!” 上官将军已经抱起依依,正好将她撞到一边:“冒充官家也好,显摆身份也罢,莫要搅了我家依依的美梦。” 欧阳左臂一展。 “你想怎样?”刚才玉冶对欧阳的亲昵已经让这位父亲大人恼怒:我女儿还在边上呢! “让晚辈带她走,可以吗?”欧阳转过身来,眼神不再涣散,却已蒙上层层雾气,“晚辈请求上官大人,把依依还给我,给我个赎罪的机会。” 上官将军淡淡说道:“依依已经死了。” “晚辈曾向自己发过誓,要永远守护她,现在食言了,就让我用余生来陪伴她,以赎前罪!”就让我把她永远放在心里,然后,关上门,这样她就不会乱跑了。 “以你的身份,何愁寻不到倾国佳人?又何必纠结于一个已经失效的誓言?” “当年的大战让我们都损失惨重,我一直觉得上天在抛弃我先祖之时,连身为他后裔的我一并抛弃了。但后来却让我遇到依依,虽然最先开始是青瑄对泪姬的思念让我一次次接近她,相处下我才发现,青瑄已经死了,当年已经随着泪姬死了,现在活着的,是一个叫欧阳吉的人,他恋上了一个名叫张依依的女子,无关前世,只为今生。只要能和她平平淡淡地生活在一起,比什么都好。什么少帅、太子,青瑄当年就能放下,难道我放不下?外面纵有天仙倾国,与我无关。我在感激上苍之际,发誓不让百年前的悲剧重演,可是……原来我不是被上天抛弃,而是被上天诅咒了。既然没有守诺,就该接受惩罚,就让我在回忆和痛苦中度却余生吧!” “你这又何必呢?以此来惩罚自己,依依不会喜欢的。” “这样依依就会永远活着,活在我心里,直到我死亡。”欧阳突然跪地,“晚辈心意已决,请将军成全!” 上官将军又是一叹:“希望你这次不会再食言。”端详依依,眼中满是不舍。 “多谢将军!”欧阳接过依依,转身走出几步,“将军,若能见到涵少,请代晚辈转告他:珍惜眼前人。” “欧阳吉!你太过分了!你当本宫是透明的吗?”玉冶尖声叫道,“你们一个个都是这样,皇兄如此,你也如此,他在白虎殿守了三天,整宿整宿地跟个尸体说着话,你居然要用一辈子来陪她,难道一个死了的赵玉宣就那么重要?你们情愿陪着一个死人,也不愿看本宫一眼,本宫就那么不堪?”眼泪早已糊了她的双眼,“你们难道看不见我吗?她能做到的,我也能!” “玉冶,对不起!”欧阳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只觉得说声“对不起”可能会好点。 “对不起,对不起,为什么你们都是这句话?!我不要!” “没错,你是不需要,因为没有人对不起你!”一个清冷的声音淡淡说道。 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术,最后还是玉冶一声尖叫打破僵局。 “诈,诈尸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缓缓睁开双眼,依依微微一笑:“小爷我回来啦!” “依依……”欧阳喜极而泣,“你……啊~~~~~~”满脸的柔情瞬间被疼痛取代。 “玄女娘娘的发髻比我的好看是吧?嫦娥的百合髻也不错对不?嗯?”依依揪着欧阳的耳朵不依不挠,“好啊,原来牡丹仕女瓶是欧阳玄打破的,还说什么被风吹倒自个摔碎,你知道那个花瓶我花了多少宝贝才从翩飞那边换来的吗?那些面膜,我答应司徒先生教明风驾风才得来的一罐!还有那裙子,可是哥哥缠了织女娘娘许久才求来的,既然你知道小风垂涎,怎么不说与我知道,不定什么时候被他替换了呢!”一只手不够,再加上一只。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欧阳腾不出手,只好连声求饶,却满是甜蜜,“九月小姐,公主殿下,凤尊大人,小的耳朵掉了,真掉了!掉了就不好看了。” “掉了正好,省得你尽在外招蜂引蝶!” “说起招蜂引蝶,你家涵少不是更会?上至飞天仙女,中到郡主女侠,下到妖精女鬼,多少女子对他念念不忘?上次那什么音娘,不就是他惹下的官司?” “怎么?你羡慕?是不是那些个朱雀公主,三小姐的还嫌少?” “哪有?”哪来的公主小姐,我什么时候多看过别人一眼?冤啊!“那金屋我早就给你造好,谁都没住过!” 闹了一阵,依依才放开那通红的两耳朵:“你敢?!”见欧阳还在那傻笑,给了他一小巴掌,“放我下来!”落地转过一圈,对着上官将军,“老……将军,我又活啦!”本想叫“老爸”来着,想到现在的情形,赶忙改口。 上官将军上前拉起她手:“活了就好,活了就好。”生怕一个不注意又消失。 “将军,你是不是早知道?”刚才那么爽快就放手,现在又拉着不放,你纯粹试我呢吧? 上官将军笑而不语看着吕王爷,吕王爷打了个哈欠:“这招魂招不到,不外乎那么三个原因:被囚、被灭。” “还有个什么?”依依口快,欧阳倒是一副讪讪无语的表情。 吕王爷哧笑一声:“人没死,招个屁魂?” 依依:…… 吕王爷继续道:“那时你气息全无,却不见鬼使来拘,怕是在本王没留神时你晃荡了出去,就试着招招魂看,招了三次都没见着。”顿了下,略带点自负道,“孤自认招魂还是有些手段。” “招了三次都没招回我,只有这三种原因?” “没错。上官兄关心则乱,本王却只是个旁人,静下心来再次检视你的尸体,呃,躯体,发现了一个隐秘空间,若不是那空间壁上有一丁点你的气息,还真发现不了,进而感知到你的气息不是因死亡而消散,而是收敛了,魂魄也是进入那空间,这些都是没有外力下的作为,孤可否解释为那是你遇到极度危险时的自我保护?”丫头,本王对你越来越好奇了。 真是厉害啊!“大概、可能、也许是吧!我也不清楚。”只是这自我保护的代价太大了点。 “既然醒了,那是不是该介绍一下,这位是?”小子,本王对你同样好奇。 “呃……朋友,一位朋友,欧阳吉。” 欧阳靠近依依,显示这个“朋友”关系很好。 “哦?朋友?”吕王爷玩味的眼光在两者间逡巡,“可为汉武之故事的,朋友?” 那个……王爷,你很八卦。 显然上官将军也不想王爷深究这个问题:“适才靠近小九,发现气息居然开始复苏,故此借机问了几问,青龙少帅不会埋怨本将吧?”不经意间把依依拉到自己旁边。 欧阳微笑:“将军还是叫我欧阳吧!刚才的答案可否满意?”依依又被拉了回来。 “据说少帅重情重义,今日一见果然,对朋友义气尚且如此看重,更弗论其他了。”小子,记住,你们还只是“朋友”。 “将军这话说得对,对朋友都很看重,更别说是依依了,想来还有些后怕,刚才若不是她醒得早,怕是我失控之下这将军府也要殃及。” “这将军府虽小,可还经得起冲击。” 刚才不想王爷深究,结果两人自己绕进去了,可怜的依依就被这一长一少拉来扯去。 “哎呀,头都晕了!”依依一甩双手,逃脱两人“摧残”,“什么时候了,还在那纠结无关紧要的事。将军中毒原委还没查清呢!” “是呀是呀!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真正的凶手。”展昭早就被这些乱七八糟的变故绕晕,现在听到一句自己能理解的,赶紧顺势搭茬,“说来,理论上你还是有嫌疑的。” 吕王爷一直抱着看戏的心态在……看戏,此时一合折扇:“正是,小九啊,这你可是第一疑凶,那就给你第一辩解的权利吧!” “辩解什么,我怎么会害将军?” “你是不会害上官兄,否则也不会冒死救他,当然了,旁人也可说是苦肉计,但依本王看来,你的心机没那么深。” 什么意思,直说我笨不就得了?“王爷所言极是。” “关键在你给将军喝的那碗汤药中。”展昭眉头紧锁,当时场面极其混乱,有要杀依依的,有忙救将军的,自己还得极力保护她,导致那碗汤药什么时候失踪的都没发现,如此更加显得可疑,展昭不得不怀疑这事的严重性,因为当时在场的都是本地要员。 “依依,你给将军喝了什么?”欧阳刚到,但从只言片语中大致了解到,是依依给上官将军喝了什么,然后将军出现中毒现象。他当然知道依依是不会害将军的,十之八九这丫头又被人当枪使了。 “补汤。”依依一口咬定,“见将军连日操劳,故熬了些汤药。”二哥说了,不能把他出现在这个时空的事告诉旁人,我又怎能食言? “方子呢?可否让我们一观?”展昭紧盯着她,生怕这孩子真是被利用了。 “在我脑子里,可以写下来给各位查验。”二哥给的方子没有问题,这点我早就查看过,写出来也没事。 “不用看了,本王粗识药理,之前一闻,里面的成分倒也识了个八九。但本王好奇的是,谁计算的那么精准,在第一种药物发挥效益时,你正好带来第二种药物?方子,哪来的?” “王爷怎么就那么肯定那方子旁人给的,抑或外间寻的?” 吕王爷突然厉声道:“事到如今,你还要替那人隐瞒?” “他不会……”依依脱口而出,收声已来不及,只能暗自懊恼,居然加了震魂术! “他?谁?”吕王爷又恢复温文尔雅,以扇掩口,怀疑的眼神飘向欧阳,却见后者同样疑惑,“依依,是谁?” “他不会害将军,也不会害我,定是我熬药时或端给将军时被人暗算了。”一定是这样,只要法力武艺在我之上(这样的人很多),完全能够栽赃于无形,“对了,褚紫辰,定是他动的手脚,在牢里他就说,那药是我熬的,也是我端的,既然他知道这些,定是他了。” “褚紫辰?”上官将军和吕王爷同时说道,前者是痛惜,后者是疑惑。 欧阳却拉过依依:“依依,和我说实话,那人,到底是谁?”能让依依言听计从,又极力维护的屈指可数,“从那闹假龙神的小镇上后,你就变得奇怪,到底是谁在背后误导你?” 那小镇上依依失踪半夜,而后又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好像是关于白起坑杀赵兵的,之后“突然猜到”褚紫辰的目的,虽然依依推论事件方面常有灵犀一闪,但那时却是突然之极,现在又是这无心的承认……他,是谁? “欧阳你别问了……” 对了,是他!欧阳在依依耳边轻声问道:“可是二郎神?”见依依大惊失色,欧阳了然,即使是亲如涵少,为了上官将军安危,依依也不会隐瞒如斯,但二郎神不同,上官家族世代信奉二郎神,他又算是涵少的授业师长之一,依依受她老哥影响深重,二郎神若是要依依做些什么,又要她严守秘密,依依是绝对不会违逆。当时擒住玉墨,他曾提起褚紫辰失去了肉体,附身在他体内变化成二郎神的模样,要依依寻找上官将军,有第一次,难保不会有第二次假借杨戬之名行事! 自己怎么把这事给忘了?真是该死! “你是何时见到他的?” “大,大前夜……”依依也想到一种可能,顿时汗流浃背,那位二哥,不会是假的吧? 见欧阳不忍的表情,依依不愿相信这是真的:“玉墨招认,褚紫辰曾让他变幻成杨戬模样,让你寻找上官将军。” “竟敢假冒神君……这,难道真是我?”是我亲手把毒药端给了父亲? 欧阳赶紧扶住摇摇欲坠的依依:“褚紫辰才是罪魁祸首。” 没错,都是他害的!“褚紫辰,我与你势不两立!” “哎呀哎呀,可算水落石出了。”某一直处于看戏状态的王爷优哉游哉,“那,现在可否满足一下本王小小好奇心?你,还有你,究竟是谁?” 那个……这位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百一十四章 十万分确定依依安然无恙,欧阳才万般不舍地离开,约好三日之后一起行动,他那边依依并不担心,何况还有位相助者。那人的身份欧阳没细说,因着还有旁人在,只说是位很高手的高手,到时会给她个天大的惊喜。惊喜?会是啥?难道是涵少、瑾少、小白,抑或是隐藏级高手司徒晴鹤先生?!不对不对,那样容易想到,就算不得惊喜了。 算了,这事不急,急的是这边,宋军能不能顶住辽骑兵的冲击。现在已经不是封神时代了,过度动用法力对付人类军队,估计上面那群闲得发慌的监察司会很兴奋。 之前依依按照古书记载和自己为数不多的了解,再根据老爸的建议修改,勉强做出类似神臂弩,威力尚可,但由于制作耗时,远远达不到她想象中的装备全军,只能召集城内所有工匠日夜赶工,利用现有的成品半成品弓弩,组合制作,可现在只剩下三天时间,只能尽量。 还是去看看进度吧! “这个倒是有点意思。”正和工匠说着,旁边一个笑模笑样的声音毫不生分地插进来。 啊噢~~~王爷,你属鬼的吗?来去无声! “看着像诸葛弩,却更强劲,要求貌似也高些,叫什么?”吕王爷自顾自把玩着件成品。 这是仿着后世的神臂弩做的,但总不能叫这名字吧?跟抢人家孩子似的。“霸王?” 摇头:“俗气!”呃……吕王爷,给留点面子好不?“如果是一枝箭能消灭一堆敌人,叫霸王弩倒勉强。”王爷,那是狙击炮!“暴雨梨花?”“不够大气,而且那好像是江湖上某种暗器。”呃呃……爷,您也是穿越的?小的赌您以前是网络写手……“有多少矢?这么多,嗯……叫神臂怎么样?跟加了条神的臂膀似的。啧啧,这名儿好!”呃呃呃……神宗时候那位将军是王爷您转的?“怎么样怎么样?” 看着吕王爷兴奋地脸,依依真不想打击他,神臂就神臂吧!反正回去时把图纸成品啥的都带走就成。反而是这位殿下,怎么还在这?说实话,依依真不敢相信,他居然相信了欧阳给的解释:我们的身份,二郎神清楚。 他居然信了?! 吕王爷可精明着:这些人来历不明,又和二郎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还牵扯到魔域,啧啧,怎么看自己都是适合当看戏的,现在戏文快接近最精彩部分了,去揭穿他们做什? 吕王爷随口说道:“对了,你那妹妹不见了。” “不见了?”之前玉冶以为依依诈尸,吓晕了过去,等众人商量好诸多大事小事也还没醒来,依依不着急,只让将军府里一个叫翠儿的丫头看着,现在却说不见了,“什么时候?” “大概一个半时辰前吧!” 也就是三个小时了,依依转过几个念头,随意地走到一边,装作去喝水,知道吕王爷会跟来,微微一笑:“去哪了?” 吕王爷失笑道:“都说是不见了,我怎知道?” 依依转身直视吕王爷:“旁人不知道,王爷一定知道,而且,是王爷的人发现的吧?” 这会是换吕王爷惊讶:“有点意思嘿!说说理由。” “王爷说玉冶不见了,那是怎么不见的?不外乎外因内因两者。” “说来听听。” “先说外因,假设玉冶是被人掳走的。承蒙将军错爱,对小九兄妹关怀有嘉,不仅让府里的丫鬟好生照顾玉冶,外面更加派了兵丁守护。若是要在大白天掳走个大活人,还要避过训练有素的兵丁和贴身丫鬟,这很难度呐!如果是强行掳走,则将军府阖府皆知,为何要到一个半时辰后我才知道?” “为何不是遣开兵丁,打晕丫鬟,或者连丫鬟一起掳走?”“能这么容易遣开兵丁的,自然不是陌生人。设想一下,一个军官模样的,来到门前,先遣走士兵,然后和玉冶说,我或者将军找她,然后玉冶和丫鬟一起跟着离开,到僻静处打昏,扛走,短时间内是不会有人发现。如果是这种可能,那王爷现在来告诉我,会是谁发现了呢?兵丁被按程序遣走,丫鬟被掳走,只能是王爷的人发现吧?”依依没告诉吕王爷,无间追捕司中给了她一个守护鬼使,能保护玉冶不被外力伤害,如果鬼使被囚被灭,追捕司定会知道,那时,她也能马上知道。 吕王爷也从妙手刘三那里知道守护鬼使的事,想到她是放在了玉冶那:“那内因呢?” “玉冶是自己悄悄走的,那最先发现玉冶失踪,不应该是那个翠儿吗?难道是那个翠儿一起走了?那她为什么一起走,又不告诉外面的兵丁?如果那样的话,可有点意思了。” “你在用你妹妹当鱼饵?” “小九怎会如此残忍?”依依的笑无辜而纯真,看着她的笑容,吕王爷越发觉得这丫头醒来后变了许多,“继续那话题,两人若一起走了,将军府中自然不会知道,能发现的,自然只能是无所不能的王爷您了。我猜现在玉冶附近有王爷的人,而且很安全。” “本来本王只是想试试你的反应,不想却让本王大开眼界了。你觉得那翠儿……” “小九自认做人低调而收敛,这永宁县也是首次到来,从未得罪过这儿的谁。” “因那翠儿对你有杀意,所以,你要看看她到底是何成色?” “看来王爷看过很多戏呐!”依依掩口轻笑,“现在可否请王爷告知玉冶所在何地?” “自然可以,出门一直往西走。”“多谢王爷。” 在依依走到门口时,吕王爷突然问道:“小九可曾听过换脸术?” 依依一顿,转身作揖:“多谢!” 换脸术,这种阴毒的法子现在还有人敢么?玉冶,莫让我对你完全失望。 ************************************ 赵玉宣没死,她为什么又没死?刺杀将军,那群大老粗不是应该把她千刀万剐吗?为什么那些人还把她当上宾来对待?欧阳公子已经到了,展护卫也来了,为什么不回宫?连称呼还是“赵二娘子”?她是公主,大宋的二公主,不,是长公主殿下!只要赵玉宣一死,什么都会是她的,容貌,地位,宫殿,所有的一切! 玉冶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周遭的喧哗听来似在嘲笑她,她的容貌、地位,以及被欧阳公子嫌弃。她只想快些离开这里,逃离这个地方。 一阵发足狂奔后,却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所在,周围密密麻麻地建着些茅草房,连宫里的茅房都不如,黄土路坑坑洼洼,稍不留意就会崴脚,还有那些走在路上的人,穿得破破烂烂不说,还一股酸臭味,对着她指指点点,让她忍不住想作呕。“我不会又迷路了吧?” “你是赵家姐姐吗?”身后有个童音问道。 是个六七岁的孩子,扎着个小辫儿,衣服虽然打着些补丁,倒也洗得干净,依稀见过。 “你是……”能见到个可能熟悉的人,这让玉冶慌乱的心有了些安定。 “真的是姐姐你呐!我是小山,刘诚山,赵大哥给我取的名儿。”小山自豪地回答。 是那个一起到永宁县的小山,当时他跟着他爷爷,和依依很是投缘。 周围的人见小山认识,就都散了。 “姐姐怎么会到这儿?” “我……”玉冶还未回答,肚子先“说话”了,才想起自己很久没吃过东西,顿时被臊成个大红脸,当时还笑过小山饿得咕咕叫的肚子,不想现在轮到自己不争气。 “姐姐跟我来。”不等玉冶说什么,小山拉着她就往前跑。 没多久就远离了那片茅草房,眼前是条宽阔大道,来往车马络绎不绝,原来是条官道,那边有个木棚茶寮,一个伙计在忙前忙后,见到小山,忙扯开嗓子喊道:“小山子,跑哪去了,还不来帮忙?!”又看到旁边还有人,还是个估计很漂亮的姑娘,“还有……朋友啊?” “嗯,是个朋友。”小山拉着玉冶到一个空座,“姐姐坐这儿。爷爷,爷爷,你看谁来了?” 听到小山叫唤,那边灶台处一位老者站起身来,自然是小山的爷爷,那位刘大爷,老人家眯着眼睛细看了会,忙不迭地跑出来:“原来是赵姑娘,可真是稀客呀!” 那边小山端出一碟馒头并茶水:“姐姐,请。”看着热腾腾的馒头,玉冶的“空城计”唱得愈发欢快,左右摸摸,低声说道:“我,我没带钱……” “姐姐提什么钱,小山就不能请朋友吃馒头吗?”小山歪着脑袋问道。 “朋友吗?”从小到大从没有人和她说过“朋友”两个字。 “自然是朋友。姐姐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四个大馒头没多一会就全进了玉冶肚子,连水都没过一口。 小山笑着递过一个粗茶碗:“姐姐喝茶。”“这茶好香,是龙井吗?” “姑娘说笑了,这简陋茶铺哪会有那么好的茶叶?”刘大爷得个空,端着盘点心,过来闲聊几句,“一直想着能去拜谢赵公子和姑娘,总是没机会,现在可好了,姑娘来了,尝尝,这可是小老儿最拿手的。” 和小山聊得久了,玉冶不再生分,捏起一片糕点:“嗯,真好吃,比宫里的还好吃。”“呵呵,姑娘真会逗小老儿开心。” “没逗你,真的。对了,刚才你说想去谢我哥哥,为什么?不就是几个果子的事吗?” “不止那件,你看这茶铺子,是赵公子给的银子才能置办起来,足够我祖孙两个并这小伙计衣食无忧。姑娘看那个跑车马的,做小买卖的,还有很多人,都受过赵公子的恩惠。对了,与我们同来的李秀才,也是得了赵公子的襄助,办了个书铺,平时还教着孩子们认字。” 玉冶左右观望,不满道:“哥哥也真是的,既然给了,就多给些,让你们过更好的日子。”忒小气了! “姑娘此言差矣,银子再多,总有用尽的时候。有这铺子却能让我们自力更生,自食其力,这可比金山银山珍贵百倍。那话是怎么说的,受什么鱼来着?” “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小山抢着回答,“李先生教的,小山现在会写好多字了,等着下回写给赵大哥看呢!” “若不是遇上赵公子和姑娘,说不定小老儿和孙儿现在正沿街乞讨,哪有现在这等自在过活?想来公子和姑娘是上天派下来搭救我们的。” “我,我什么都没做……”面对刘大爷感激的神情,玉冶一阵愧疚,之前还嫌弃过他们穷酸,这些感谢的话听来越发刺耳。 “姑娘太谦虚了,小老儿看人可是很准,能逗小老儿开心的,姑娘自然是好人。” “小二,来碗茶,四个馒头。”头戴斗笠的歇脚客粗声粗气地嚷道,小伙计忙迎了过去,刘大爷告声罪也赶去帮忙。 好人……吗?“殿下您是仙女下凡,求殿下饶了奴婢吧!”“殿下您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奴婢再也不敢了。”……很多人说过这些话,当时是怎么样的?她高高在上,宫人匍匐在脚下,诚惶诚恐。从来没人平视着她,诚恳地说“你是好人”,如同没人说她是“朋友”一样。 “殿下可让奴婢好找。”背后一个冰冷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惊得她立刻站起。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百一十五章 将计就计 “怎么是你?”玉冶脱口而出,警惕地盯着来人。 那丫鬟打扮的少女嗤笑道:“不然还能有谁,赵玉宣?” 玉冶不想承认,但此时第一反应确是希望皇姐能够出现。 “赵玉宣是不会来的,估计这会不是被生擒,就是被灭口了。”少女得意道,“等了这么久,殿下急了?放心,只要赵玉宣一带到,您的脸马上就能治好,现在还请殿下跟我走吧!” “我不去!”虽然很讨厌赵玉宣,虽然很想要她的脸,但玉冶脱口拒绝,连连后退。 “这倒稀奇了,殿下不想要回本属于你的东西?名分、宫殿、美貌、仆从,还有……欧阳公子。”少女向前逼近,没有丝毫诱惑,完全是咄咄逼人,“以前那位骄傲的小公主哪去了?莫不是这些贱民几句感谢,殿下就当了真?” “大胆!本宫不许你这么说我的朋友!”玉冶怒道,却换来一阵嘲笑:“朋友?殿下居然说朋友?真是太可笑了!” “你!你放肆!信不信本宫……” “信什么?是要诛我九族,还是斩立决?”少女又逼近几步,“我唯一的姐姐已经被你们害死了,还有什么可挂心的?还是请殿下莫要迟疑,否则……”话未说完,被人重重推开。 “你走开!”小山挡在玉冶身前,“没听到赵姐姐不想跟你走吗?” “你是哪来的小东西,敢管我的事?!”少女一把提起小山。 “住手!”玉冶和刘大爷同时惊呼,刘大爷情急之下被凳脚绊倒,里面帮忙的小伙计听到不对,急急跑出来,正扶着刘大爷对少女怒目而视。 “走,还是不走?”少女只是盯着玉冶,见玉冶犹豫,改拎衣领为脖子,小山顿感气促。 “不要伤害他,我跟你走。”玉冶急忙求饶,先自己纳闷,明明自己百般不愿。 “这才对嘛!那些本就该属于殿下的,也是殿下最想要的,殿下怎么会拒绝呢?”少女手一松,小山掉落在地,大口呼吸,大声咳嗽着。 旁边歇脚的汉子心有不忿道:“你这女娃过分嘞!人姑娘根本不想跟你去,你咋的……” “要你管?!”少女回首只一个犀利的眼神,那大汉就被道无形的重力击出老远,脑袋正对着一堆乱石,这要是撞上,不死也得脑残,在周围惊叫声中,却见那大汉离乱石堪堪只有两尺,居然顿住身形,眼尖的发现他腰中多了条火红的链子,链子的另一头牵在一个不起眼的歇脚客手中。 那歇脚客慢悠悠地把碗中茶喝尽,才手上使劲,近两百斤的汉子就被他轻易拽回,稳稳落地。 “吓死老子嘞!”那汉子长出口气,瘫坐在地。 “多谢兄台仗义执言。”歇脚客收回红链子,对着那汉子作了一揖。 那汉子摆摆手:“是你救了我嘞!” 歇脚客只是微笑,摘下斗笠一甩,旋向少女。 少女侧身躲过:“什么人?”“赵大哥!”小山欢快地叫道。 “姐……哥哥……”玉冶心中一舒,又心虚地低下头。 “在想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了?”来者自然是依依,拽过玉冶,低声喝道,“待会再收拾你!” “奴婢当是谁呢,原来是长公主殿下驾到,奴婢失迎了。”少女微微一蹲,行了个宫礼。 依依微微一笑,无视周围被定住了的众人,只好奇眼前这个穿绿色衣衫的丫头。“你……不是翠儿?”虽然这张脸是翠儿,可感觉又应该是之前认识的。 “皇姐,她本是我身边的荧荧,中了邪了。”玉冶急忙说道,生怕依依失了判断,“她恨极了你。” “荧荧?”整容了?不是,中邪了?“中什么邪?”她不是回宫了吗?怎么在这,难道宫里真出了变故?为什么要恨我?我又没……呃……难道欢欢的事她已经知道了? “真是小看了殿下,二十个妖化的大辽勇士居然困不住你,都说殿下死了一次,就变了,可奴婢觉着像完全是换了个人,由不得奴婢不怀疑:你真的是长公主殿下?” 依依冷笑道:“是与不是,还轮不到你这小小傀儡说三道四,是朱瑜?她许了你什么好处,是让欢欢起死回生,还是将本宫姐妹交由你处置,抑或是长生不死外加魔域贵族?” “许或不许,也轮不到殿下您操心。”荧荧狠狠地盯着依依,忽然展颜一笑,“哼,看来那些个辽狗也不是全无用处,殿下花了许多力气吧?识相的,就把赵玉冶交出来,奴婢还可请仙长饶你不死。” 荧荧的眼光很毒辣,依依的确是花了不少法力气力才闯过伏击,辽兵本就彪悍善战,更何况是妖化之后的:“无知宵小,能奈我何?” “既然殿下不肯,那,奴婢就厚颜,向殿下讨教几招,看招!”荧荧突然出招,火红的双掌夹杂着腥风拍向依依心口。 依依避过一招,一个错身的时机闻到荧荧身上的确是被下了朱瑜的傀儡术,于是自百宝袋中取出异物,转身喝道:“跪下!” 荧荧刚刚回身,猝不及防听得依依断喝,身体已经先过思维反应,膝盖一软,跪倒在地:“我,这是……” “大胆傀儡,连本宫都不认得了吗?”依依举在手中的,正是朱雀群魔令,刚才确认是朱瑜动的手脚,那这群魔令正好可以号令这些傀儡,只可惜,这傀儡术自己解不了。 荧荧还在挣扎起身,可膝盖如同被钉在地上一般,动不得分毫:“你,你使了什么妖术?” “妖术?呵,自己中了妖术还不知。”想起一事,问道,“上官将军的毒是谁让你下的?” “哼,明明是自己下的毒,却推诿给旁人,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惯会推卸责任。都是一丘之貉。”荧荧放弃挣扎,干脆跪坐在地,“哎,只可惜,这么多计谋都被你躲过了。” “你果然是内应。那宋守儒也是你引来的?荧荧啊,真没发现,你还有当细作的天赋。” “殿下没发现的事多着呢!比如,你的好妹妹都做过些什么。” 玉冶叫道:“你这奴才,莫要信口雌黄……” 依依制止玉冶的叫嚣:“荧荧,本宫给你个机会,若你好好回答,可饶你不死,否则……” 荧荧咬牙切齿道:“否则如何?像我姐姐那般?姐姐何辜,对赵玉冶忠心耿耿,可结果呢?被变成不人不鬼的傀儡,末了却落得死于非命的下场?”恨不能生食了两人。 当初欢欢死后,对外一直声称,她是遇到了真凶,为拖住凶手,最后毙命,现在看她的模样就知道朱瑜说了很多实话,又说了很多假话。“你都知道了?你既然知道欢欢是怎么死的,那就也应该知道她是为朱瑜所利用,做了很多……错事。” “姐姐都是被逼的!”荧荧瞪着玉冶,“如果不是你强行将姐姐变成傀儡,她,她又怎么会连命都丢掉?” “强行?”依依皱眉,这小公主到底做了什么? “欢欢是自愿的……”玉冶脱口而出才发现失言,见依依转向她的目光起了怀疑,顿时大怒,快步上前一掌掴在荧荧脸上,“你这奴才,居然在这诋毁本宫!看我不……” 依依一把抓住玉冶再次扬起的手,喝道:“行了!”本以为经过挟持太后未遂反被朱瑜附身这事后,玉冶能收敛些,谁想还是如此,“我答应过欢欢,不伤害你。若你能答应以后不再为虎作伥,就放了你。” “那……奴婢是否要多谢殿下了?”荧荧收起悲戚,展颜笑道,“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殿下,就是,她给你下了……毒和蛊。”嘴唇阖动,一串古老的咒语流淌而出。 不好!“啊……”不及闭聪,咒语轻却密的声音已经一串串直往依依耳朵里钻,几个寒颤后,全身如蚁噬骨,恨不能将自己的肉尽数剜去,依依脚下不稳,痛苦地倒在尘土中。 “姐姐姐姐!”玉冶已经知道荧荧同样恨着自己,明白只能依靠依依,若失了依依庇护,不难想象自己会遇到什么,可现在自己只能干焦急,“你说过只有毒的,为什么还有蛊?” 荧荧不理睬她,只顾念动咒语。 “姐姐!”对,杀了荧荧,姐姐就没事了!玉冶杀机一起,拔出随身匕首,走向荧荧,这可是她头一回自己动手杀人。 “玉冶,回来!”依依强忍着疼痛。 玉冶依旧一步步走向荧荧,口中安慰着:“姐姐莫担心,只要这奴才一死,你就没事了。玉冶可是为你好。”荧荧啊,别恨我!一咬牙,闭着眼睛扎向荧荧,可是没有实体感,一睁眼却看到荧荧不再跪倒,而是站在自己面前,“你……” 荧荧出手如电,掐住玉冶脖子,玉冶只来得及挥出手中匕首,被荧荧轻轻一挥打落在地。 “你……怎么……” “怎么能站起来了是吧?因为我,不仅仅是朱瑜仙长的傀儡。”荧荧对着依依冷笑道,“长公主殿下,恕奴婢不能伺候您了,不过三日之后,会有厚礼送上。” 眼睁睁地看着荧荧拘着玉冶消失不见,依依依旧伏在地上动弹不得。 “已经走了,小九演得好戏。”一个调笑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 依依这才站起,若无其事地拍拍沾上的尘土,又取出一方丝巾仔细擦去满头汗水,毫无刚才的痛不欲生,轻笑道:“王爷看得好戏。” 吕王爷带着明思显了现,折扇轻摇:“小九这是唱的哪出?苦肉计?” “将计就计。”依依想起泪姬说过,她体内有多种毒物,还有蛊,融魂洗髓时,已经给一并拔除,但这件事一直如鲠在喉。进无间追捕司吃了那种毒药,依依是知道,那其他的呢? 在现代,无论人间还是地府依依的饮食不是有专人负责,就是和同学吃大锅饭,还有上官府鬼医定期检查,不会悄然中毒;到了宋朝后,柳若飞多次给她诊脉,也没听他提起。也就是说在永宁县之前,她都是好好的,那,是谁在这永宁县给她下了毒和蛊呢? 现在荧荧一语惊人,玉冶也变相承认,她们只是要给玉冶换脸?依依的即兴发挥不错,荧荧没怀疑,显然那蛊并不是剥皮蛊。那他们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抓走玉冶,控制荧荧的还有谁,真是褚紫辰吗……问题解决了一个,又涌出多个,真是头痛,这些恐怕只有那幕后操纵者才知道答案。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请那人说出答案?”吕王爷把扇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 依依笑而不答:“还请王爷解了法术。” 见周围众人即将醒来,依依隐去身形离开。吕王爷目送她往荧荧离去的方向而去,闲闲一叹:“哎呀呀,明思啊,你有没有发现,这丫头越来越会装深沉了?” 明思:“……”谁有您会装啊? 第一百一十六章 再探辽营 电脑终于修好了,继续努力更新中~~~~~*********************************************** 荧荧的目的地果然是辽营,至少引路香是这么告诉他的,看来最担心的还是发生了。 朱瑜那么不长记性,褚紫辰当初那么对她,她都不记得?不,朱瑜不仅不笨,还很聪明,欧阳说过,朱瑜会把仇恨埋在心里,利用并联合原本的敌人,来获得最大的利益,然后再有仇报仇,有怨报怨。那个女人,学乖了,会隐藏自己了。 不知道皇宫那里怎么样,明风他们是否顺利? 引路香的味道就在前面那个帐篷里,玉冶应该也在那,依依却开始犹豫,上次探营被青索发现,褚紫辰可是与父亲齐名的神级高手,岂是她一小小死神能单挑的?上次若不是有吕王爷暗中相助,加上她逃得快,估计现在也没她什么事儿了。 那现在怎么办?回去从长计议,还是继续观望,或者先找到欧阳,和他商量一下? “嗷……”一声兽吼打断依依思路,什么东西?! 那边阴暗处一团更浓郁的黑色慢慢显现,逐渐凝聚成形,四肢着地向依依逼近,那模样也渐渐清晰,像是个老虎,背上好像背着什么东西,人?是翅膀,老虎长翅膀了?那是……穷奇?上古妖兽穷奇?!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还是先闪人。一念及此依依慢慢向后退去,可这时背后也出现危险的气息,依依霍然转身,又一团黑色拦住她去路。 它没有像穷奇那般吼叫,红色的眼睛中却满是杀气,告诉依依,它也不是善茬。这又是啥玩意?像个大猫,红色的豹子?粉红豹?不对,豹子可没长着这么多尾巴和角……等等,五条尾巴,一个角……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这破地方会有狰?!没错,就是那种传说中洪荒时代住在长留山的野兽,叫起来像敲石头。 依依觉得今天出门前应该看看黄历……前有穷奇拦路,后有狰逼近,估计无论她往右闪还是向左蹦,或者向上飞,它们都能在最短的时间把她扑倒在地,穷奇从头吃,狰从脚啃,并且连骨头渣都不会给她留下一丁点。现在已经没有时间翻黄历了,上面也没说遇到两种及以上的上古妖兽该怎么办。 依依大脑正飞快运转,两位妖兽同志可不管她,吼叫一声,齐齐向她扑来,依依只来得及抱头一蹲,不想却有向下急坠的感觉。“嘭”的闷声在她头顶响起,穷奇和狰居然撞到一起,正眼冒金星,四肢打颤乱晃。 那两个在她头顶,也就是说,她在地底?这是……哈哈,我什么时候学会遁地了?!难道说是危急关头无师自通?我的人品潜能爆发?可之前那么多的危急关头怎么没见爆发过? 对了,我现在有泪姬和雪翩跹加起来好几百年的法力和功力了,哦耶! 算了,没时间臭美,还是赶紧闪人吧!那些辽兵已经被惊动,褚紫辰出手只是迟早的事,被他逮到可不是好玩的事儿,谁知道那个变态会想出什么法子来折磨她。 还从没在地底行走过呢!好在夜视眼能看到前面的东西,不至于撞石头上。感觉怪怪的,阻力远比在水里大,透光性也不好(喂喂,能看到前面就不错的,你还管透光性?)。 依依只顾闷头向前跑,直到感觉胸闷气短,法力快供应不上了才止住脚步,细细一听,上面没有了嘈杂声,光线也不再明亮,想来已经跑得足够远,于是向上一使劲,钻出地面。 “呼……上面的空气真好!”贪婪地深吸了几口气,依依才努力适应上面的光线,却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警惕地一转头,一张绝世无双的脸正满是好奇地观察着她。 “怎么又是你?!”两人同时叫道。 居然又是那个被锁在双困魔阵中的女人,也就是说,我还在辽营,不仅还在,而且还往人家更里面跑了?“靠!” “靠是什么意思?”女子歪着脑袋问道,天真得绵羊一般。 “呃……语气词,和‘啊’‘呀’一个类型。” 女子点点头,表示理解了,继续观察依依。 上次见到她时,她根本没有出现过这种表情,只是一味用嗜血的眼睛近盯着她,如同野兽见到猎物,还以为她不会说话呢!现在却会用好奇的眼神,还会交流,说明并没有丧失神智。也许,并不如吕王爷说得那么可怕,也许,我可以救她。 被盯得实在不好意思,依依挠挠头问道:“那个……你是谁?”对着这么张纯净的脸,她实在摆不出酷酷的死神状态。 “你又是谁?”女子反问。 怎么这样啊?“可我先问你的呀!” “所以你要先回答呀!” 呃……也对,问别人名字前,得先自我介绍。“好吧,我叫九月。” “我叫阿莲。”她抽了抽鼻子,“你是地府的。”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真厉害,闻闻就知道,(依依:好吧,我承认,刚才气息没收敛好)依依就没这水平,顶多就知道知道别人是不是人类,有没有中邪,怨气有没有超标之类,果然人家比她高不止一个等级,否则也享不到双困魔阵。 虽然她没有那本事,但是她有测试纸呀!上次贺茂洛樱给她寄来的五芒星识别符还在,当即取出一张,向前伸了伸,马上又缩手:张依依,你个笨蛋,向前就是双困魔阵了,你想死啊?“阿莲,你能对着这张纸吹口气吗?” 虽然不明白依依在做什么,阿莲还是对着纸片吹了气。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依依一跳,金色,不是涵少瑾少的淡金色,而是和二哥一样的纯金色,跟金箔似的。 这阿莲是天神?!褚紫辰也忒大胆了,绑架天神? “为什么这面是红色?”阿莲单纯而天真地问道。 红色?依依翻过试纸,却见背面居然是如血般浓烈的红色。这是怎么回事?试纸过期了?不对呀,上次用还好好的来着。难道说阿莲是……半神半魔? “阿莲,你……是什么?”不想阿莲却迷茫地摇摇头,“那,你为什么会在这?”继续摇头,看她那表情不像作假,难道已经被双困魔阵困得精神失常、记忆衰退了?可是她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我好像以前在南边,后来有很多人追我,我就跑,迷迷糊糊过了条大河,然后……就不知道怎么在这儿了,只记得很多人来过,可是都很怕我的样子,只有你们几个。”阿莲努力回忆着,可惜都只是些模棱两可的片段,唯一一句有用的是,“我在等人。” 至于她在等谁,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还有谁来过?”她用的是“你们几个”,而不是“你们两个”,除了褚紫辰和她,还有谁来过?欧阳吗?难道她就是欧阳说的“惊喜”?那欧阳为什么不救她出去? “一个很漂亮的孩子,却很古怪,有些……不男不女……而且很不好,可能就是他把我关在这儿的。”阿莲的表情很别扭,有些像在抖鸡皮疙瘩。理解理解,阿莲,我知道你说的是谁。“还有个一直微笑着的男子,眼睛像最温暖的阳光,模样很普通,可是丝毫让人感觉不到他的普通,他非常强大。”这个人是谁,我也知道了。 “既然他那么强大,为什么不救你出去?”欧阳已经来过,有何打算? “这阵法可不是小玩意,那人试了很久,都不能再不惊动旁人的情况下破解,不过他答应我,说一有机会,就马上帮我。”阿莲很信任欧阳,也是,欧阳本就让人容易产生安全感。 “那……那个漂亮孩子有说过什么吗?比如让你做什么事。” 阿莲又是摇头:“他只让我喝一种很难喝的药,然后说到了时候就放我。”褚紫辰会那么好心?鬼都不信。事情一定是这样的:他让阿莲喝药,是要把她完全魔化,然后让她攻击永宁县,嗯,一定是这样! 不能让他有这个机会,否则,无论无辜百姓枉死,还是阿莲被诛,都不是依依想见到的。 正想着是不是要去找欧阳,阿莲突然道:“送药的来了!” 依依刚隐身,就有一个下等兵打扮的辽人掀帘走入,用蹩脚的汉语喝道:“喂,吃饭。” 吃饭?阿莲不是说喝药吗?难道在辽语里喝药吃饭一个意思,然后翻译过来就这样了? 辽兵从篮里端出一碗黑乎乎的液体,浓郁的味道扑鼻而来,径直将手伸到阵法中,估计是身上有什么抵抗符咒之类。 这个味道是…… 依依心中念头一闪,一跃而起,一击手刀将辽兵击晕:“阿莲,不能喝!快吐出来!”那液体中浓郁的草药味下分明是血腥味。 阿莲垂着头,长发披在脸前看不清状况。 “阿莲,你怎么了?”中毒了?不会吧,貌似才喝了一点点。 只听到阿莲呼吸逐渐粗重起来,最后居然变成一种从喉部发出的低吼。 “阿……”依依刚向前走了一步,想看清阿莲究竟怎样,不妨她突然抬头,整个人扑向依依,“啊!” 依依触不及防,跌坐在地。若不是那四根铁链,阿莲已经扑到依依身上,饶是如此,她还是狞着脸,向依依咆哮着,原本绝色的她此时满脸的狰狞,纯净的双眼布满血色,嗜血,比之上次更甚,她已经失去了理智。 依依咽下口唾沫,定了定神,刚想说什么,有熟悉的气息接近,忙再次隐去身形。 来人妖娆妩媚,正是青索。进门只是皱着眉,口中啧啧有声:“公主殿下好大的火气,是这饭菜不合胃口?也是,里头加了那么多的旁物,换做奴家,也是不喜,又把这小小人类当了食物?”用脚轻踢辽兵,使他翻过身来,“咦?没死?”盯着阿莲看了会,“不是公主做的?”突然喝道,“谁?出来!” 不等依依动作,一个男子身形慢慢显现,出现在青索右手边。 “哈哈,法师好生了得,看来真是在下冒失了。”那是个相貌普通的年轻人,说着满不在乎的话,但依依还是第一时间判断出,这是欧阳。 青索只紧紧盯着欧阳:“你是那辽将说的高人?” “法师说的是我那道友吧?在下可没那本事。”欧阳笑着拱拱手,“在下只是好奇这儿藏着什么,若打扰到法师,可真是抱歉,告辞!” “等等!”青索叫住转身欲走的欧阳,语气神态不像是要为难欧阳,依依决定按兵不动静观其变,“你……你就不好奇,这女人是谁?” (依依:“他会说?才怪!”)“法师会告诉在下?”欧阳没有回头,调侃的语气一成不变。 “如果你想知道……”青索越说越轻,最后咬咬牙,抬头道,“她,她是旱魃。” 第一百一十七章 旱魃公主 阿莲是旱魃?这,怎么会这样? “上古神女旱魃公主。” 那边欧阳还在扮演着震惊的练气士,跟青索打着马虎眼。这边依依已经陷入沉思。 青索的话无疑是一道霹雳,瞬间就把依依给劈晕了。难怪吕王爷说双困魔阵困住的东西,不是她一个小小死神能对付的;难怪五星识别符会一面金色一面血红;难怪…… 不由得想到第一天到永宁县,依依在大街上见到的那个自称天神附体的假法师,他说,“先旱后涝,实乃旱魃与应龙交手,天之异象”,当时虽有担心,但也只觉得是褚紫辰惑乱人心,假借上古旧事,自行扰乱人界之事。现在看来,他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先旱后涝,完全可以假手他人,让阿莲服食含有人血的汤药就是要把她完全魔化,然后只要把阿莲放出去,只要有充足的诱饵,只要这世界上还有僵尸……永宁县将变成地狱。 不对,永宁县只是个小目标,褚紫辰的眼中装的是天上地下,整个四界,小小的宋辽之战不值得他花如此大的手笔。褚紫辰和朱瑜已经联手,荧荧的目的地在这里就能证明,那上古妖兽狰和穷奇在此出现绝对不是偶然,莫非褚紫辰已经借朱瑜的朱雀令与魔君接上头了? 本以为他不敢做得太过,否则震动天界够他喝一壶的。可是现在看来,褚紫辰之前的低调并不是他本意,他只是在蓄势,他在等待,僵尸大军、上古妖兽、魔族兵马……待到导火索被点燃,巨大的爆炸足可以让天地变色,江山易主。 依依浑身发冷,仿佛看到血流成河的一幕。 不行,封神大战不可以重来,人间界不能变成炼狱,历史不能被改写! 要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想到这,依依眼神狠决地看向阿莲。入眼还是那状似疯癫的咆哮,可闪现在脑海中的却是之前她纯净的眸子,嗜血狰狞的恶魔旱魃和单纯无辜的天界公主,截然相反的两种性格,哪个才是真正的她?依依犹豫了。 这一切不是阿莲的错,她也是受害者,可是…… 青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只有欧阳还留在帐篷里,背对着两人,长长一叹:“出来吧,他已走远。” 依依轻轻走到他身边,还没开口,又听得欧阳淡淡叙述:“青索已经发现我了。” “我知道。”虽然不想承认,“他看你的眼神中有情。”青索跟了他几十年,爱了他几十年,即使欧阳的相貌再变化,他也能认出来,原来青索种的情不浅。“他会告发你吗?”依依的眼中又闪现了杀气。 如果对阿莲尚有怜惜,可是对青索,依依没有半点顾念。 发现她气息的变化,欧阳豁然转身,将她拥入怀中,一手覆盖住她杀气弥漫的双眼:“我不要你的手粘上血。” 依依感受着他温暖的味道,心不由得跳漏了一拍:“我的手,早已沾满了血。” 我是死神,追魂六司的死神,当踏上这条路的那一刻起,我的手就不再干净。有罪的、邪恶的、敌对的,他们的血也是血。 当神的双手沾染了魔的血,神也变成了魔。 “所以,从你醒来那一刻起,我的手就要代替你的手,所有的罪恶就让我一人来承担。依依,你要……” 依依伸手紧紧抱住欧阳:“如果你敢说出‘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之类的话,我就勒死你。” 欧阳不由的失笑,拍拍她脑袋:“傻瓜,我怎么舍得离开你?” 虽然知道欧阳不舍得离开自己,虽然知道欧阳本事高强,虽然知道欧阳不会骗自己,可是,为什么总觉得心里慌慌的,仿佛马上就会有重大的事情发生。这种不安全感让她无所适从,只有紧紧依靠着欧阳,才有一丝的安定。 ******************************** 回到永宁县,依依就直接找到吕王爷,后者正在某戏园子津津有味地听着戏。 “我想知道,旱魃的事情,越详细越好。”末了再加一句,“八卦花边谈资也要。” “你怎么不去问上官四?”吕王爷悠闲地喝着茶,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不时哼上两句。 王爷,您什么戏没听过,这边疆小镇的曲目也能入您法眼?还一大清早就来?“我……将军对小道……”某王爷眼神不善地瞄过来,“不是,将军没有王爷您见识广博嘛!这天上地下,没有王爷不知道的,只有王爷没兴趣知道的。” 一旁的明思眼角抽抽:原来马屁是可以这么拍的。 “嗯,这话倒听着顺耳。”台上正好演完一折,吕王爷才拿正眼瞧向依依,“说吧,想问啥。” 和着我之前白说了?“那个,小的就是想知道关于旱魃莲公主的事。” “不错嘛,还知道莲公主……”突然刹住尾音,“你不会和她杠上了吧?”随即又否定了这个猜测,“不对不对,真遇上她的话,你丫头早不在这了。” 王爷,人家现在好歹也是有几百年法力的人,给留点面子好吧? “我来这里之前有遇到过一些僵尸,于是想知道一些关于第一个僵尸的事情。” 吕王爷斜了她一眼,阴阳怪气道:“小九儿,这么说莲公主,可是有些失礼了。” 好吧,王爷,小的错了。 从吕王爷那,依依才把之前自己知道的关于旱魃公主的故事补充完整。 莲公主并不是像依依看到的那么对外界单纯无知,相反,她是个很特立独行的女子。 最先开始,她的确是一位纯粹被保护着的小公主,每天在天庭唱着无忧无虑的歌。后来莲公主爱上了一位施雨的神,那位雨神受命参加过黄帝与蚩尤的大战,阿莲为了追寻恋人,也请命下凡,当然了,理由自然是为苍生想,于是莲公主摇身一变,成了魃将军,两人都立下了赫赫战功。 可是,命运弄神,雨神和公主沾染了过多红尘,出现类似中毒现象,法力大打折扣,两人来不及在规定时间赶回天庭复命,于是就想,干脆咱们留人间算了。但天帝岂是你能随便糊弄的,莲公主与雨神私恋,且置天命于不顾,未能及时复命,数条罪名成立,天帝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雨神被贬下凡,没有天命不得上天,而莲公主被带回了天庭。天帝还让手下散布谣言,说雨神已被处死。本是想让莲公主死了心,乖乖待在天界,却不想莲公主听到这消息,受了刺激,本来已经被压制下去的红尘之毒发作,莲公主变成了力大无穷的魃将军,且迷了心智,变得嗜血狂暴,连伤了多位仙家,还把辰霄殿(凌霄殿前身)都给拆了。 天帝震怒,把不神不魔的莲公主打落凡间,并立下诅咒,雨神应龙与旱魃莲公主相爱不得相见,相见必相斗,不死不休。再后来,天帝又想念起女儿来了,可命令是自己下的,天规还在那横着,只好下令,被旱魃咬死的人类若机缘巧合可变成僵尸,来陪伴旱魃公主。 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天帝,想女儿就想女儿,还搞出这么多的花头来,你知道一个有等级的僵尸有多难对付吗?你知道相爱的人不能相见有多痛苦吗?你知道阿莲也是无辜的吗?你知道,你知道小仙现在有多头痛吗? 难道要去找应龙?让他来对付他恋人?我猜他估计不同意……同意也没地找呀! 或者……依依眼神不善地看向吕王爷,后者打了个冷颤,跳道:“别看我!本王没空!”拖着明思一溜烟跑没了影。 至于吗您?最空就是您了,真谦虚! 算了,欧阳可是魔域千百年难得的一见的天才少帅,对付一两个上古半神应该不在话下。 对了,忘了问他惊喜到底是什么了。 欧阳解决阿莲的事,那褚紫辰谁对付?不会是我吧?呃……额滴神呐~~~对了,欧阳说这里的二哥去了地府,怎么还没赶来?直接回天庭了?不会不会,二哥岂是会失信之人! 嗯……还是要好好合计合计。 呆坐了好一阵子,连小二都纠结了:要不要去加水呢?依依突然跳起,一阵风似的刮回将军府。 冲回自己房间依依一阵捣鼓,末了擎着个千纸鹤感慨:“张依依,你真是个天才!” 四个纸鹤缓缓飞出将军府,升到空中慢慢化做四个亮点,“咻”的一声朝京城方向蹿去。 另一个厢房,一扇窗子推开一半,某笑得狐狸一样的王爷摇着扇子:“飞鹤传书,真是好玩。”见旁边站得标枪一样的侍卫长,“明思啊,你说二郎殿下这会有没空来看戏呢?” 明思点头:“属下这就去办。”眨眼没了人影。 吕王爷倚在窗边自言自语道:“魔族和死神,入世历练的地府贵族,魔化的地府高手,外加上古谪仙,哎呀呀,真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好戏,快到最精彩部分了,二郎殿下可要快快赶路,不然可就赶不上了。” 只有两天时间了,工程进度并不理想,注视着眼前的箭杆、铁块、羽毛,依依又是许久的发呆。 负责制作箭支的工匠头真的很为难,这么短的时间内要赶出最多的箭支,工程不是一般的大呀!刚想和依依打商量,却见依依已经向他走来,怀中抱着一堆材料。 “哪里有空屋子,给我一间。”走进空房,关门前特意关照,“我不出来,谁也不准进来,也不准来打搅我。” 刚才脑海中灵光一闪:她和泪姬是火属性法术、翩跹是木属性,难道这么多年的法力还做不出几支箭?不就是消耗法力和精神力吗?拼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青索”来袭 “报~~~~”一长串不带换气的高音打断大帐内热烈的讨论。 “说。”副将王大力代替主将发问。 斥候单膝跪地:“报主帅,辽将忽勒亲自带兵十万,逼近城池。” “离此多远?” “尚在二十里之外。” “再探再报!” 斥候得令离去,不等王副将说什么,帘子一掀,又有人跨入。“将军,辽人来了?” 上官浩正点头称是,眼神复杂,一方面他实在不希望女儿卷入战争中来,另一方面却也知道,女儿的本事不容小觑。 依依自然知道她老爸在想些什么,微微一笑:“将军莫不是怕我见了血会哭鼻子?” 上官浩正失笑,想来是自己多虑,这丫头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整天想着怎么抄作业应付考试的普通孩子了,上次沙场救父的戏码足以证明她的实力,更何况现在还融合了泪姬和翩跹的法力。当即不再多言,继续和副将们的军事会议。 依依静静听着大家的意见,心里在想着自己的事。 在那屋子里炼铁做箭,法力虽有亏损,却更得心应手,想来是她融合了两人的法力后练习得少,现在驱法做箭反而歪打正着,让法力更融贯。原本是想剩下的两天都用来边加工边修炼,可只过了一天,神识中感受到的浓烈杀伐气迫使她走出小屋,外面已经在传扬着辽兵即将攻城,众将已带大军驻守城门的消息。 还有一天,欧阳约定的日期还有一天才到,辽军提前攻城,莫不是青索出卖了欧阳,或者褚紫辰进入他身体时,无意中发现了? 袖中双拳紧握,欧阳,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报~~~~~”斥候又到,“报主帅,辽军于十里外停止不前,却有一队人马,约百人向我方靠近,并押着辆黑布蒙罩的板车。” “带队者可是忽勒?”依依有种不好的预感。 斥候摇头:“是个汉人,身着紫衣,戴逍遥巾,不俗不道,很是怪异。” 心中“咯噔”一声,这么快就摊牌了? “报~~~~~”有兵丁前来,“报主帅,有辽兵叫战。” “走,去看看。”上古浩正的脸色也不大好,毕竟是当了几百年的兄弟,突然要正式交手,心中还是五味杂陈。 依依落在最后,正见着吕王爷优哉游哉地晃荡过来,没事人似的表情让依依很不爽:大佬,都快出人命了,你还这么悠闲?“王爷今儿得了空了?” “哎,本王也是忙里偷得半日闲呐!”嗯,您是玩得很忙,“诶,那猫儿哪去了?好几日未见着人影。” 猫儿者,展昭也。“展大人回京复命去了。”其实是依依拜托了展昭帮忙做事。想到王爷对他的称呼,突然恶寒了一个:那个,王爷,您该不会…… 收起鸡皮疙瘩,依依又没事人一样:“王爷如果不忙的话,可有兴趣往城楼一观?” “嗯……左右无事,看看热闹也好。”可真难为您了。 城门外边,那一队人马已经走到近前,有兵丁喝止,声称若再靠近则要放箭。这倒不是吓唬,他们的位置已经进入弓箭射程。 那人马倒也听话停了下来,领头人骑着匹五点桃花驹,身着紫衣,头带逍遥巾,额间有三点桃花瓣样的妆饰,正是青索,只是不知那里面的到底是谁。 青索微微一笑,妖妖娆娆犹如百花盛开,即使是双方敌对着,也有不少兵丁看得心跳耳热,只觉得是见着了天仙下凡。不过青索的眼神并没有分一点给任何一个旁人,而是静静地注视着上官浩正,而上官浩正古井无波的双眼也只看着他。饶是那些兵丁明白将军的为人,也极度敬重他,心里还是生出这样那样的八卦情结。 幽幽一叹:“大哥这模样,倒是让兄弟生出些似曾相识的感觉。想当年你我纵马扬鞭,挥剑沙场,是何等的热血,仿若还在昨日。”声音带着磁性,分明是褚紫辰。 “你我早已割袍断义,形同陌路。”上官浩正声音平淡无奇,依依还是在他眼底见到了一丝悲伤,父亲还是在顾念着几百年的兄弟情谊。 “大胆青索(因不想节外生枝,依依还是以‘青索’称呼他),你涉嫌伤人害命、受贿行贿、污蔑忠良、制造冤狱、叛国投敌、扰乱阴阳二界……你罪孽深重,罄竹难书,条条件件天理难容!”依依一脚跨上墙头,“本差奉劝你尽早缴械投降,束手就擒。”自己都感觉说得热血沸腾,“负隅顽抗只会更加暴露你们外厉内荏的虚假本质,事实证明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迟早是要淹没在人民的汪洋大海之中的!” 吕王爷:“好!说得好!”虽然有些词跟现在情形不是很贴切,但贵在气魄。 上官将军:“小九啊,有点跑题了……”当初高二分班时你怎么就死活不肯选文科,看你现在说得多溜啊? 王副将:“扰乱阴阳二界?” 顶着青索脸的褚紫辰“娇笑”道:“负隅顽抗?小九儿说的是你们自己吧?还有哦,你刚才说的那些,我一件,都,不,承,认~~” 喂喂,你好歹也是宗师级别的,有必要这么不要脸吗?“哼,本差有的是办法让你承认。”虽然刑讯逼供不好,很不好,但对付像褚紫辰这样的叛国者,有必要讲这些吗?如果不是因为打不过他,依依早一巴掌扇过去了。 “听说追魂司又出了几种酷刑,倒还真没见识过。不若这样吧,小九儿你来抓我,抓住了,就跟你去见识见识。只是怕……你没这个胆量。” 怕你?哼! “叔叔我效仿当年,造了个小阵儿,不知道小九儿有无兴趣一观?” “阵法?”看来他让辽军大队留在十里外,独自带人过来就是要摆阵。“什么乌龙阵,你摆来我看!” “不急。”使了个眼色,有两个辽兵将后面一辆车子推到阵前。 依依早就注意到了那个被黑布蒙着的东西,瞅着像是个十字架,莫不是褚紫辰又炼了件大杀器?他拎着一角,一扯一扬,露出那东西的庐山真面目。 “玉冶!”那十字架上绑缚的居然是赵玉冶。 听到依依的叫声,玉冶虚弱地抬起头来,牵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皇姐。”脸上的面纱早已不见,露出那大片的伤疤,触目惊心。 “都说钓鱼的蚯蚓,套狼的羊肉抛了出去就收不回来了,哎呀呀,真是可怜了这小小孩子。”吕王爷还有闲情说着风凉话。 依依狠狠瞪了他一眼。之前的确是她气玉冶从前种种作为,想给她个教训,再则,也要探听敌情,才将计就计,任由荧荧抓走玉冶,本以为顶多就是将她关押起来,做日后要挟依依之用,谁想到会是如此——玉冶的脸色明显是失血过多之后显现的苍白。依依留在她身边的守护鬼使想来已经殉职。“青索,你的目标是我们,与她无关,放了她!我入阵就是。” 这时玉冶抬头直视着依依,惨然一笑:“皇姐,你说过的,公主的责任,以前不懂,但现在玉冶,像是明白了,我决不会,成为这些匪寇进入我们国土的跳板。”贝齿狠狠咬向舌根。 “玉冶不可!”无论玉冶究竟经历了什么,才生出如此觉悟,依依始终还是在意这个娇蛮的小妹妹的。 褚紫辰一把抓住玉冶头发,迫使她仰起头:“小公主殿下,您可不能就这么死了,本尊许诺的那些,都还没给你呢!美貌、地位、名分、爱情,你不是都想从她那里夺回来吗?现在怎么就蔫了?”捏着她的脸,掰向依依,“好好看看,就是那站得高高的家伙,把原本属于你的东西都抢走了,难道你不恨吗?” “本宫再不济,也懂得敌我,你这化外蛮族的走狗,休想以本宫来要挟皇姐。本宫恨,恨自己瞎了眼,被那些子虚乌有蒙了心,没看清你这披着羊皮的狼!”玉冶一口啐在褚紫辰脸上,“本宫恨不能将你剥皮拆骨,挫骨扬灰!” “好,很好,恨谁都一样。”褚紫辰眼底有一抹阴霾闪现。 “玉冶,别看他眼睛!”上官将军想起褚紫辰最擅长控人心魂,扬声提醒,可惜还是晚了,层层黑气笼罩在玉冶四周,她的怨气已经可以用肉眼直视,还在不断升级。 马上有辽兵捧着托盘走到旁边,褚紫辰一手拿起匕首,一手牵起玉冶左手,在她手腕上轻轻一划,嫣红的血液因重力不断落入碗中,玉冶越是挣扎,血流得越快。 “玉冶!”依依在城墙上一撑,飞向玉冶,临得近了却突然有金光闪起,依依猝不及防,险些被耀伤双眼,右肩被人扯住向后飞跃,落地才知道是吕王爷拉了她一把。 “真是个冒失鬼!”吕王爷笑得悠闲,“也不怕撞坏脑袋。” 那金光闪耀处已凭空竖起一道透明墙壁,高达百丈,遥遥不知所终。 “小九儿,叔叔我就在这里,若是能抓着我,成你功名利禄;若不小心丧了命,莫要怪叔叔不懂得疼惜晚辈。”褚紫辰在那里面笑得灿烂,端在手中的碗里已接了半碗的鲜血,而玉冶早已昏死过去,“要快些哦,这小公主肉体凡胎的,可撑不了多久。” 地面一阵晃动,那阵中心轰隆隆升起四根铜柱,每根铜柱中部延伸出一条手臂粗铁链,锁着一个人,正发出阵阵咆哮。 “阿莲!” 那边褚紫辰捏住阿莲下颚,将半碗血强行灌入,阿莲的表情越发狰狞恐怖了。她最终还是被褚紫辰变回了旱魃。 本以为褚紫辰是要将阿莲引入永宁县,让僵尸军团屠城,不想却是将她做了阵眼,阵法中的层层煞气就是出自阿莲,将原本透明的“墙壁”变成乌黑一片。“这不是大材小用吗?” 吕王爷却摇头:“以旱魃为凭,发动煞阵,此人用心险恶。” 第一百一十九章 观阵入阵 破阵主要有暴力破阵和阵眼破阵。顾名思义,暴力破阵就是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技术含量不高,但危险不小,常遭遇爆炸、反噬之类的后果;阵眼破阵技术含量高,可谓是智勇结合。基本上每个法阵都有阵眼,从一个到几十个不等,而阵眼的关键组成,常是厉害的法器或功力高深者方能胜任,有甚者还是作法者自己居其位。 当年封神大战时,秦天君、金光圣母诸人就是以自己为阵眼,若将其打败,法阵自破。 现在褚紫辰带来的九十九名辽兵成了阵脚,阿莲明显作了阵眼,他以玉冶的血刺激阿莲,将她本就已经是半魔的体质变成全魔,加上旱魃本就凶煞,以其为阵眼,可谓凶险万分。更重要的一点是,阿莲现在还处在双困魔阵中,若要破阵,先要破解双困魔阵,然后再打败旱魃,这两样都接近不可能完成任务。 “褚紫辰为何要用玉冶作为引?”如果褚紫辰是要以她大宋公主的身份要挟守城官军,连依依都鄙视他。莫说她只是个不得宠的小公主,就算是玉宣这个地位的长公主,到了这一步估计也只能杀身成仁。如果是要刺激阿莲魔化,那随便抓个人类就可以。 “赵玉冶是人君后裔,莲公主原是天帝幼女,两人都带有皇气,能激发莲公主的法力。而处子之血属阴,能刺激魔化,其中怨气越重魔化越快。”吕王爷的话让依依不寒而栗,原来从很早开始,玉冶就已经成了他们的目标之一,引诱、绑架、逼迫,都是为了她皇室处子之血,“还有一点恐怕就是出于人类的目的,即使是位小公主,也能起到投鼠忌器的作用。” 吕王爷很难得的叹了一声,“赵玉冶处心积虑要除去你,那人更是火上浇油,百般示好承诺。可是后来发现赵玉冶对你的怨恨根本达不到他的要求,于是反其道而行之,让赵玉冶发现自己是个笨蛋,一直都是在被人利用,当枪使,所有被承诺的东西根本就是海市蜃楼;而你,她最讨厌的姐姐,却一直在暗地里保护着她,忍受她的无理取闹。现在因为她的缘故,你将面临极度危险,她的国家将陷入战火纷飞。你说,赵玉冶心里会起怎么样的变化?” 玉冶虽然刁蛮任性,会嫉妒,小心眼,但观察了她和小山他们的对话,依依发现玉冶并没有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后悔、自责、害怕,更多的是对青索的怨恨。”完全超出了之前对她的嫉妒和敌视。“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像是亲眼看到似的。 微微一笑:“猜的。” 依依脚下一个踉跄:猜的?!不过猜得还是挺合理。 不管出于何种原因目的,依依都有责任把她们两个带出来。 身形甫动,又被吕王爷拽住:“连里面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贸然闯入,到时别怎么死都不明白。要破阵,总得先观阵吧?” 对哦,之前好像杨大哥也是先观阵的,一刺激就忘了。 里边褚紫辰大笑道:“小九儿,你还真不是一般的笨啊!” 依依脑门上出现可疑的青色筋状物:姓褚的,你给小爷等着! “朋友,若已摆好,可否让我等观阵?”吕王爷正色道。 “好!”褚紫辰右手轻抹,将团团黑雾扇开一片清明。 本来还像学着杨二哥当年,来个一句“我等观阵,莫要暗兵暗宝突袭暗算”,现在实在是没那心情。 如同锦儿的乾坤如意阵,入眼就是一片祥和美妙,绿柳如荫,落英缤纷,泉水叮咚中夹杂着清脆鸟鸣,若不是知道这是褚紫辰的法阵,咋一眼看去还以为到了桃花源。 褚紫辰哈哈一笑,衣袖挥动。 那片人间美景顿时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团团簇簇的愁云惨雾,里面景象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群魔乱舞。厉鬼冤魂完全是小儿科,狐妖狼怪根本是低等级。 等要再仔细看去,法阵墙壁又恢复乌蒙蒙一片,褚紫辰的声音遥遥传来:“小九儿,可有兴趣一试?叔叔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之前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若你没那胆量,还是莫要逞能的好,若有个闪失,你那父亲想给你收尸都找不着一根骨头。” 激将法?就算你不用这招,小爷我也要去会会你。 依依回头看向城墙上,上官将军已经一脸焦急,若不是旁边王副将等人死死拽着,这位父亲大人早不管封印有没有解除跳下城楼来了。 “不能进去!”上官将军当然知道褚紫辰的本事,即使他现在借用别人躯体,摆法阵的本事可不会耽搁多少,里面的景象上官将军没有看到,但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法阵比褚紫辰以前摆的更胜一筹。而之前莲公主出现上官将军是有看到的,虽不是很确定,但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猜测:用上古半神做阵眼,即使是他上官将军法力全开,也没有完全的把握。 现在不是她想不去就能不去的,灿然一笑:“放心,我还等着回家吃饺子呢!老爸擀的皮、老哥剁的馅、老妈包的料。”说完后毅然回头不再看上官将军一眼,生怕不争气的眼泪会决堤。老爸现在虽然有千年后的记忆感知,但是法力等于零,完全是个普通人,不能让他冒险。 紧紧拽着挂在颈中的玉坠子:二郎殿下请保佑我,泪姬姐姐、翩跹姐姐请帮帮我,欧阳…… 向前助跑几步,身上衣衫已经换成死神制服:紫衣翩飞,长裙曳地,轻曼纱巾掩去下半张脸庞,头发扎成简洁马尾,簪着朵式样简单的珠花,却有光华流动。 脚下发力,离弦之箭般射向黑雾,右手赤焰链挥出,黑雾被生生撕开一个口子,紫色身影一闪而入,黑雾马上合拢。 “依依!”上官将军目睹女儿没入法阵中,一阵心痛,引动内伤,口中满是腥甜。 “大哥,你怎么了?”王副将扶住上官将军焦急问道,外面那些已经不是他能用人类的认知去理解了,如果这被他们视为主心骨的将军再出什么意外,可如何是好?! 上官将军摇摇头,定了定心神,现在不是他担忧心痛的时候,那口腥甜被他强行咽了回去,那边辽兵蠢蠢欲动,眼见得就是要攻城了,身为主帅的自己不允许有一点差池,可目光还是不由得求助地转向吕王爷。 吕王爷摇着扇子,不用回头也知道那道炽热的眼神是谁的,折扇一收向后上方遥遥一指:“十坛火梅雪啊!” 合着我宝贝女儿就值十坛酒啊? 目送吕王爷飞入法阵中,上官将军心中决定:这天大的人情我上官浩正定会报答。 被吕王爷撕裂的黑雾没有马上恢复,上官将军眼中闪过一道紫色身影,背后空门大开,一群丑陋低等的妖物正慢慢靠近。 “小心……”不等上官将军声音传入,那黑雾又严丝合缝成一团完整,突然一道光华围绕着铁桶似的法阵转了一圈,似乎有文字逐渐显现。 “逆天阵?”耳边有一声冷哼响起,绝对不是王副将等人。 上官将军霍然回首,一张绝世倾城的脸出现在眼前,急忙作揖行礼:“大人。” 来者正是杨晋,墨扇一抬:“免礼。”眼睛依旧盯着那法阵,当年连孙猴子都只自封了个“齐天”,他小小一个半魔神居然敢妄言“逆天”?“杨某倒是要看看,他如何逆天!” “不知小龙我可有眼福,目睹杨督粮官大人除魔灭妖之英姿?”小红巧笑倩兮,拿出当年封神旧事,谁都知道,当年那场大战,狡黠机敏的杨督粮官可是立了无人能比拟的大功的,特别是在破阵攻城时。 “贫嘴!”杨晋笑着轻轻敲了小红一记扇骨,转向上官将军又是一脸严肃,取出四张符,“若我们天黑之前还未破阵而出,将这些悬在四个城门之上,切记!” 接过符纸,上官将军心中欣喜,躬身行礼:“多谢大人!”直起腰时,面前那位大人已带着身边的红衣美龙敖红、黑衣侍卫明思进入法阵之中。 这位大人一来,心中那块大石头可算是放下了。 王副将今儿可算是大开眼界了,且不说小九兄弟变成了个本事高强的女娃儿,单就后面莫名其妙出现的那三人,个顶个的漂亮,跟神仙似的(杨晋:废话,杨某本来就是神),还有那位吕大官人,都是会飞的诶! 没等王副将等人转过弯来,一阵地动山摇将众人成功拉回现实中。 辽兵开始攻城了! 第一百二十章 从“买”到“借” 远在千里之外的东京开封,外城北区有座不起眼的普通道观,香火不是非常鼎盛,也还过得去,与前殿人来人往截然相反,后院一片安静宁和气息。 一位仙风道骨的中年道士正在东厢房打着坐,突然一阵心血来潮,睁开双眼,未等门外来人出声,先开了口:“进来!” “师父,北地似有异动。”小道士恭恭敬敬地说出自己的发现,刚才天地间阴阳元气一阵摇晃,虽然很快又归于平静,但张念道还是敏锐地捕捉到北地闪现过一道冲天煞气,绝对不是他的幻觉。 凌尘道长点点头,这侄儿徒弟有些出息了:“无妨。”算是安慰吧!“都备好了?” “那个……还,差了些……”张念道犹犹豫豫地拎出身后的麻布袋子,一边取出里面的东西,一边抱怨道,“这些天不知怎么了,官家居然大肆采购朱砂黄纸硫磺,还有那些上好的桃木、柳木、槐木,都被买断了,若不是师父吩咐得早,周老板又给藏起了些上好的,怕是连这些都没有了。” 凌尘道长皱了皱眉,这可还远远不够。“可知是谁下的令?”这些都是作法用物,莫不是被那东西察觉出了什么?转念又自己否定了这个猜测。 “说是内库受命采购的。”小道士突然想到什么,“师父,不会是皇帝开始想学秦皇汉武了吧?”不会吧,他才二十几岁,而且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做那种事的人。 秦始皇嬴政和汉武帝刘彻最易被想到的共同点:晚年开始迷信方士之言,渴望长生。 “那要桃木柳木槐木做甚?”这小徒弟能想到这些倒也难得。 张念道挠挠头:“桃木常用做降鬼辟邪,柳木槐木却是易招惹阴煞之物,莫不是……有人也要做法阵?”心中一紧,“难道是师父说的妖孽发现了我们?” 想他师父冒着抗旨的危险,收敛气息偷偷潜回京城,不就是为了麻痹那妖孽吗?现在…… “那倒未必。”如果发现了,可不会只是买断货物这么简单,“这几日莫要轻举妄动。” 虽然没有发现他们的意图,但也已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城外的山村近来常有野兽下山伤人事件,城中总能见到结队出动的鼠蚁……这京城怕是要“热闹”阵子了。 张念道心里却在想着另外的事:官家采购了这么多的朱砂等物,不知道放在哪了?不如……嘿嘿嘿嘿…… 凌尘道长斜了眼低着脑袋的小徒弟,毫不意外地在他嘴角看到丝狡猾的微笑,也不戳穿,只叹了口气,悄悄在他身后凌空画了张符。 入夜。 正在打坐的凌尘道长捕捉到院子里一丝动静,嘴角牵起个无奈的微笑:这小子…… 张念道一身夜行衣拾掇得干净利落,一方黑巾蒙着面,宝剑斜背在身后,走街串巷,时而在人家屋顶上一跃而过,时而从河中船篷上稍稍借力,终于在神行符失效之前到了皇城墙根。确定四周无人,矮身一纵,稳稳落到墙内。 对这皇城地形张念道可是熟着呢!左转右拐,不一会就到了处散发着药香味的宫殿——太医院。 摸到太医宿舍中的一间小屋子,刚一进窗,脑后就有劲风袭来,张念道向前一个翻滚轻巧躲过,不想对方速度不是一般的快,不等他起身,对方一招泰山压顶直接砸了下来。 闷哼一声,我的小腰啊~~~“司徒明风……是我……”你个混蛋! “有……诶?!念道?”那正想高叫“有刺客”来过过拍戏瘾的某伪小道士,硬生生把后面两个字改变形状音量,“你怎么来了?” “你能不能先起来?”你属什么的,怎么这么重?! 明风的泰山压顶直接导致某真小道士在地上趴了好一会,才哼哼唧唧爬起来。 揉着手臂,明风悻悻坐到桌边:你那把破剑不能换个地方啊?膈死我了! “你这是干嘛?道士不当,当盗帅了?”瞧这清秀小脸,长大后倒是可以和楚留香跨朝代比试一下,“我这可没钱。” “去!小爷才不稀罕你那几个破铜板呢!”张念道扶着腰,一瘸一拐地挪过去摊在椅子上。 那你干啥来了?别告诉我说出来赏风赏月的。 “哎,你知道不?”知道啥呀?“内库把街面上几乎所有的朱砂黄纸硫磺,还有桃木什么的都给买了,都是和我们作法或炼丹有关的东西。”你想表达啥意思,“你知不知道放哪了?” “内库啊,刚不是你说的吗?”明风眼前一亮,“你……不会是……”又大摇其头,“我告你,别拉我下水啊!师父说了,不问自取是为贼也,被她知道大耳刮子拍死我。” “谁说我是去偷东西的?!”张念道脖子一梗,扔出一包东西,“小爷我是去买东西!”偷盗可是道家一戒,本小道士我怎么可能会犯这种错误? “噗”明风把口茶全喷了:穿着夜行衣“买”东西?您真有才! 是该说你狡猾奸诈好呢,还是自欺欺人? “你去不去?”“不去!”“真不去?”“煮的也不去!” “那好,我去告诉皇帝,长公主是个鬼。”脚还没跨出去两步,就被明风揪着后领拖了回来。“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眼珠子滴溜乱转,张念道谄笑道:“要不……你把无极袋借我?”上次无意中发现了明风的宝贝,张念道一直垂涎着呢!这次去“买”朱砂等物,没有个趁手家伙,怎么搬运? “借了你你也用不了。”上次无极袋被玄玙收了去,不就是因为明风法力不够吗?白琚帮他“顺”回来后,指导着明风让无极袋认了主,现在等闲之人都用不了,除非明风特许。“那,可说好了,我只是简单的搬运工。” 明风啊,你更是掩耳盗铃。 张念道早已把脑袋点得小鸡啄米一般:搬运工就搬运工呗!就怕你不去。 换过衣服,两人蹑手蹑脚出了门,刚蹿上房,旁边屋子的一扇窗无声开启,半张白皙的俊脸上挂着个戏谑的微笑,窗子又悄然关合。 其他地界明风不是很熟,内库倒是来过几次,路径也熟,当初记得清楚完全是因为这地方名字实在太让人记忆深刻了。 库房重地自然有侍卫把守,间或还有小队巡逻,可这些怎么可能难倒两位“法力高强”的夜行者。贴张隐身符就大摇大摆地晃荡了进去,这时就看出咱们明风同学的稳重来了,张念道小朋友不停对侍卫做着鬼脸,明风就没有。(明风:切,幼稚,对着我家那些保镖都不知道做过多少遍了,任嘛反应都没有,有啥意思?) “哇,这么多宝贝啊?”一进库房,张念道就被满眼满眼的宝贝给晃晕了。古董、字画、珊瑚、东珠、黄金……说来他们山上也有历代先祖留下的各种珍奇,可哪比得上这皇宫内院的藏品?再说了,术业有专攻,山上多是法器之类,哪有这么多的真金白银? “喂喂,口水擦一下。”明风白了他一眼。宝贝是漂亮,远比千年后博物馆里的耀眼多,可咱又不是没见过,欧阳大哥家比这多多了! 隐隐有些不适:世人爱财,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下子见到这么多的珍奇宝贝,念道他会不会…… 张念道听话地擦了擦嘴巴,也不管是不是真有口水,忽然垮下了一张小脸:“明风,你说,既然官家有这么多的钱,为什么还有人饿死路边?” 心里咯噔一下,这个问题明风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跟他解释战略储备的作用、合理分配的方式、市场经济的需求、基础建设的备用?或者和他大谈封建君主制度的纰漏,官僚主义的压迫,资本主义的剥削,天下均富的遥远?这个,貌似不是一两句话能解释清楚的。(明风抓狂:再多的话我也说不清呀~~~) “我们还是先找朱砂吧?不然会死更多的人。” “哦!”张念道不再留恋珠宝,开始专心寻找今晚的目标。 师父的纸鹤上很明白地说了她的猜测:如果被朱瑜和褚紫辰得手,不仅是人间界,连其他三界都会陷入无尽的战火中,到那时,不仅仅是人类,还有各界生灵都将遭受灭顶之灾。 不知道赵祯和刘娥怎么样了。师父说朱瑜极有可能潜伏在他们身边,待得时机成熟,就会发起宫变,而其中最有可能的是赵祯。但明风他只是个小药童,顶破天就是长公主的书童,以这两个身份在内宫各殿之间转悠,明显的打草惊蛇,只能请玉宣帮忙,只是她…… “明风明风,这边这边!”思绪被张念道兴奋的声音打断,算了,走一步是一步吧! 显然张念道找到了好东西:一个个布袋叠放在墙角,与这金碧辉煌的周遭格格不入,一打开就见着红红的物什,正是朱砂。那旁边这些估计就是黄纸之类。 看着这满满的一袋袋,张念道很是纠结,小脸皱成了包子:“明风,我钱不够~~~”明风脚下一滑,差点跌倒:你这时候还在纠结这个问题?!然后张念道下一句话把他彻底打凌乱了:“要不,我写张欠条?” orz我服了,真的。张念道道友,您的脑袋是咋长的?还真是来“买”啊?平时看你挺精明的嘛!怎么现在这么古板? “那个……我觉得哈,写欠条的话容易留下线索,待会被抓住了的话,不是给你师父抹黑吗?我们是君子,只要我们心里记得过阵子来还就可以了。”梁上君子也是君子~~~“再说了,我们拿这些东西,是为苍生计,作为皇室,理应作出些贡献不是?”哎,现在怎么变成我在劝你了?师父,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对不?徒儿我不是为自个,是为天下才那个啥的,原谅徒儿吧! (依依:明风啊,变通之道懂不?师父原谅你了!) 张念道重重点头:“明风,你说得太对了!”小道士把钱袋子又揣回怀里,反正借一袋是借,借所有也是借。 看着面前笑得灿烂的那张脸,明风莫名的和狐狸联系在了一块。 “嘘,有人来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重要发现 刚隐去身形,库门就被打开,是两个太监模样的,可是明风还是闻到了股异样。 和张念道对视一眼,显然他也注意到了。 走得近了,更加确定那种异类的感觉,虽然模样是普通的人类,但是气息收敛得这么差,显然是霸布尔奔、奔布尔霸之流的跑腿小妖。 “罗四,你说瑜妃娘娘会不会是朱雀公主?” 朱雀公主?朱瑜果然在皇宫里? 那名为罗四的小妖一瞪眼:“瞿二,你,你舌头被,被狗叼了吧?怎么说话呢?咱,咱们魔域的朱,朱雀公主怎么可能屈尊当,当个凡人的妃子?” 说这么一段话,连旁边隐着的两人都替他觉得累。 “哟哟哟,说得你好像很知道似的,你又没见过朱雀公主。还说什么咱们魔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连魔域大门都没摸过。”瞿二偏就是个伶牙俐齿的,说得罗四愈发激动。 “我,我是没去,去过魔域,但架不住人,人公主是个大,大人物,谁,谁不知道……” 见他脸涨得绯红,瞿二笑道:“行了行了,我知道朱雀公主杀伐决断不输于青龙太子,巾帼不让须眉。若不是太子之位早早定了,说不得下任魔君还是位女王呢!” 他们说的朱雀公主应该就是欧阳大哥的母亲,暗雪长公主吧? “不管她是不是公主殿下,那朱雀群魔令倒是做不得假的,所以,咱们这种小妖只能认命跑腿呗!”“听,听娘娘的意思,是要把这皇宫变,变成咱们的,安乐窝,以后可,不用东躲西藏,藏了,只是,那张道士的本事了,了得,娘娘能对付?” 瞿二鼻子里哼了个音,不屑道:“那是自然,张道士算个球啊?他再厉害也是凡人,咱们娘娘可是正经魔族,以后这皇宫就是咱们的天下了。”走向朱砂袋,拎起一袋,“哎,你拿袋槐木,娘娘还等着呢!” 明风使个眼色,张念道了然,快行几步包抄,“噌”的轻响。 “什么声……嘶……”瞿二抽了口冷气,脖子上噌噌噌地往上冒鸡皮疙瘩,“好汉饶命!”虽然看不到是谁拿着的,但明晃晃的宝剑架在脖子上总知道吧? “救……”罗四刚出半个音,后一半就被捏回嗓眼,明风已经一击重手把他打晕了过去。 瞿二:真丢脸,身为妖物居然向那些人类求救。念头刚转过,瞿二就来了个180度大转弯:“好汉想知道啥,小妖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尽心尽力,力……” “行了!”张念道向前递了递宝剑,“啰嗦!”小道士气他刚才那般轻谩张道长,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 “留神留神。”瞿二脑门上一层层地冒着汗,生怕他一个手滑,他可爱的脑袋就搬了家。 明风那边已经把罗四捆成粽子,在他脑门上贴了张符,见张念道对小妖怒目而视,显然还在对之前两小妖对张道长不敬而气愤,不由得心中失笑:这小道士还真是容易喜怒形于色。 念个定字诀,将瞿二定在当地,明风才转正面。 不等两人开口,瞿二就在那噼里啪啦倒豆子:“两位好汉,小的只是个小妖精,顶多就是欺负欺负林子里禽兽们,真没干过什么坏事。这次是罗四家兄长罗大拖着我们来的,我们也只是想讨口饭吃,绝对绝对没伤过人。” 瞿二有些眼力见,察觉出脖子上这把宝剑上萦绕着道家法力。这些道门中人一向以卫道护法为己任,若碰上个讲理的,还会念着慈悲,放过不曾作恶的异类,若碰上个不讲理的,那就算你倒了血霉了,他们是见一个灭一个,见两个除一双。希望这俩年纪不怎么大的人类会是个讲理的。 “你真没伤过人?”明风观察着瞿二的神色,瞿二忙不迭地点着头,“我们可以不杀你。” “别被他骗了!”张念道大急,这可是个妖精! 明风以前有过一位师父也是个妖精,所以明风对异类并不像张念道这般排斥。虽然依依师父顾及蜀奇师父的面子从未透露过,但随着法力的提高,明风自己也能分辨人类和异类,刻意了解后早就知道蜀奇师父是个老鼠精,却依然敬重他。 “小妖对天发誓,绝对不敢欺瞒两位道爷。”如果不是被施了定身术,瞿二铁定举起手指。(瞿二:运气不错!) “好。我问你,你们是哪来的,到这里做什么?” 明风刚问完,小妖精瞿二就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知道的坦白了出来:“回两位道爷的话,小妖是景福宫瑜妃娘娘手下当差的。” 这宫里出现了位美人,本是皇后举荐给皇帝来固宠的,不想这位娇娇柔柔的美人甚得圣宠,别说是皇后,其他妃嫔完全被夺了光彩。没多久她就从美人跳过嫔,直接到了妃位,称瑜妃。因封妃时皇帝怕其出身“低微”,惹着那班御史,就让她认了皇后娘家一位张姓远房亲戚为兄,算做皇后的远房表妹,这也是皇家惯用的伎俩。就是这位瑜妃张氏下令让内库买尽全城所有的朱砂等物,现在要用到朱砂和槐木。 “她要那么多的这些东西做什么?”那位美人难道是朱瑜? “这……小妖就……” “嗯?”注意到瞿二别开的眼睛,想隐瞒什么,明风沉闷地哼了一声,张念道适时地把宝剑抬了抬,吓得小妖精心头打颤。 “瑜妃娘娘,瑜妃娘娘说要利用这宫中的煞气和贵气结个法阵,过不了多久,这里就是我们的安乐窝了,小妖地位低,这些也是听其他妖精说了才知道的。其他的小妖真的不知道了。”瞿二都快哭了,若被瑜妃娘娘知道了,自己的小命还有的? 原来如此,那柳木槐木是收集阴煞之气,可她要结个什么阵,要用到这么多东西?“那这个法阵开始结多久了,还要多久?” “小妖真不知道!只说,时间紧迫,要加快动作,否则被死神察觉就坏了。” 死神?朱瑜说的是他师父,还是柳大哥? “明风,你想到了什么?”张念道见他沉默不语,只在那皱着眉头。 “我……” 不等明风说话,平地起了一阵狂风,“多罗罗”,劲风扑向明风。 “罗四,快,杀了他们!”瞿二高叫。 “想杀我们?哼!”张念道手中宝剑一牵一引,瞿二顿时身首异处。 “瞿……”瞿二死不暝目。 那边明风向旁边斜掠,躲过一击,飞快结手印:“乱石千斤,重!”一声断喝,那物背上闪过金光,犹如泰山压顶,将他重重砸在地上,不停挣扎着,无奈背上像长了座山一样,扑腾了一阵子终于不动,显然断了气。 明风本想饶他们一命,顶多废去法力,无奈他们先动了杀机,现在张念道杀了瞿二,他也没多说什么。 那俩小妖慢慢现出原形,都是鸟形的怪物,明风打了个哆嗦,这形象,太异类了吧?瞿二一脑袋的白毛,却长着张人类的脸面,无比的怪异,还有那三条腿。 “这个好像是瞿如,我在师父的百妖图册上见过。”张念道用宝剑翻弄着瞿二的尸体,想了一会才得出结论,又研究了会罗四,“罗罗鸟?这可是个稀罕物。” 明风想起这俩名字在山海经上出现过,当时只觉得那种异类不大可能会在现实中出现,也没怎么刻意记忆,谁想到现在居然还真碰上了。 “你刚为什么只在罗罗鸟背上贴了张移山符?”为什么不用定身符之类的? “我想看看他们到底是不是坏妖精。”这招“钓鱼”还是从现世中学来的。 “只为了想知道他们本性,就铤而走险?!”小道士很生气,这可是拿自个小命开玩笑。 铤而走险?好主意! 正当门外的侍卫想敲门进去查看时,那两个瘦弱的身影自己出来了。 侍卫一抱拳拱手道:“适才像是听得里面有异动,公公没事吧?” 横了一眼侍卫一:“能,能有啥事?走!”趾高气扬地从侍卫身边挤过,扬长而去。 待得两人走远,侍卫二狠狠在地上啐了一口:“呸,什么玩意儿?!没根的东西。” 侍卫一讨了个没趣,挥挥手:“行了行了,少说两句,你又不知道那是瑜妃宫里的。”那女人在皇上耳边吹吹风就够我们受的了。 背着口袋走在御花园中的自然是司徒明风和张念道两人,为制造妖气,可怜那两个小妖,死了还要被拔光羽毛。 张念道一半兴奋,一半担忧:“明风,我们这样行吗?” “放,放心。有,有我在呢!你怕,怕啥?”明风很入戏。 张念道嬉笑一声,尖着嗓子道:“是,罗四兄弟。” 穿过御花园,向西走约两百步就是瑜妃的景福宫,走进几步,两人同时感受到法力的波动,对视一眼:有结界。 难怪明风他们回来这么久都没发现异样,原来这里有个隐藏气息的结界,这么大手笔,想来花费了不少力气吧? 借着变形符和揣在怀里的鸟妖羽毛,明风和张念道顺利地进入了景福宫,出来接手的是个大太监模样的妖精,以瞿二和罗四的身份,是不怎么能见到瑜妃的,这倒是让两人喜忧参半,忧则无法确定是否确是朱瑜,喜则那位瑜妃可能法力高强,要骗过她实属不易。 进入结界后才发现,这里十之八九已经被妖精们接手了,人类所剩无几,怕是那瑜妃担心暴露身份,暗中替换了,难怪要撑起结界,这里的妖氛实在太浓烈。 正想着怎么接近瑜妃寝殿,外边有尖细嗓子高喊:“皇上驾到!” 皇帝来了?那么瑜妃肯定会出来迎接的。明风赶紧扯了张念道躲在柱子旁边。 那明黄色渐渐近了,赵祯笑容满面出现在视眼中。俩小道士不及交流什么,那边一道红色身影已经飞了出来。 “陛下,怎么才来?臣妾可等了您一晚上了!” 抖落一地鸡皮疙瘩,明风实在无法将这个嗲得让人发毛的声音和手段毒辣的朱瑜联系在一起,可是,这张脸分明就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女人! 第一百二十二章 魔音桃花 赵祯很无奈,本来说好下午就要来瑜妃这的,可居然被那班御史堵在了御书房,车轮战啊车轮战,若不是他赵祯宅心仁厚,那群书呆子早被扔出去了。 自从得了这位美人后,皇帝无比宠爱,刚开始还好,后来居然性情大变,最近有连着五天未曾上朝,御史们实在是忍无可忍,才出此下策。 好不容易天晚了,碍于宫规,御史们离了宫,不想太后身边的人来了,说太后要他一起用晚膳,鸿门宴啊鸿门宴,明知道太后要说什么,孝顺的皇帝只能硬着头皮去陪老人家。 太后也急啊,这皇帝虽然不是她亲生,但也是一手拉扯大的,如今皇帝为个女人罔顾前廷**,让她如何不气?本来以她太后的身份,处置个妃嫔易如反掌,可那女人居然也不是省油的灯,连皇后都帮着她,这让太后匪夷所思,最后只好“婉转”提点皇帝一二。 现在可算是清净了。 虽然答应太后常去看看皇后,但他又没说啥时候去,至少今天绝对不去!他的瑜妃美人可等了他半宿了。 “走,里头说话。”赵祯拥着美人进了寝殿。 明风和张念道悄悄退离人群,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 这赵祯两人以前都见过,端的是仪表堂堂,一脸帝王相,而且周身龙气萦绕,现在却一副病鬼模样,两颊凹陷,眼袋深重,印堂暗沉,连身上的龙气都变得似有若无。怎么才几个月的时间,变了这么多? “朱瑜不会是在用皇帝采补吧?”明风挠了挠头,得出唯一能想到的结论。 张念道很不屑:“切,明显是被酒色伤了元气。以前见他挺好一皇帝。”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这皇帝若是再不悔改,可要步李隆基后尘了。 “明风,中间少了几句。”张念道弱弱提醒。 明风:呃……“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岔开话题。 张念道很顺溜地接下这个话题:“如果真如你所说,她是朱瑜,显然咱们俩去了也是白给,还打草惊蛇,坏了师父们的大计,反正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不如我们先各自回去,我去找我师父,你去找你柳大哥。” 也只能这样。“幸亏我没把所有的东西打包,嘿嘿,真是聪明!” “我看到你还造了些虚像,可是虚像总是会被发现的。” “这样可以拖延时间呀!”越晚发现朱砂等物被盗,自然对他们越有利,“外头放着真的货物,后面的是虚像,只要他们来拿的时候不是一起全部,自然就没那么早发现我们已经发现了他们的阴谋,自然就不会狗急跳墙,那么早发动法阵啦!” 张念道顺着绕口令转了几圈,恍然大悟:“哎呀,真是疏忽了,下次‘买’东西还找你哈!” 明风:呃呃…… 帮张念道把货物“运”外城北区,确定他一个人能行,明风才赶回太医院。 小心翼翼翻进窗子,不等他喘口气,屋内的蜡烛突然亮了:“谁?” 桌边一位俊美到漂亮地步的男子正拨弄着烛火,回首看他,似笑非笑:“回来啦?” 明风摸摸鼻子,尴尬地笑道:“柳大哥,还没休息呐?” 抬手扔过几张纸:“以后要长久造虚像别用你师父给的,没用。”(依依跳脚:姓柳的,你什么意思?!想跟我抢徒弟?没门!) 接过那几张符纸一看,明显比之前自己用的高几个等级,当下了然:“谢谢柳大哥。” 柳若飞淡淡笑着:“今夜发现重要的事儿了?” 说到这个话题,明风明显激动了,马上把看到的一五一十说了,末了没了主意:“柳大哥,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是不是去抓朱瑜?”以柳大哥的实力,区区一个朱瑜不在话下。 “等。”说完这个字后,柳若飞站到窗前,方向正是北方,仿佛要透过层层空间,看到那战火纷飞的北地,看到那个可能已经面临危险的紫色身影,虽然知道她有危险,可是自己却无法负担。 “为什么?”就算柳大哥怕对付朱瑜时她手下小妖为祸皇宫,不是还有念道的师父吗? “褚紫辰。夜深了,早点休息。”柳若飞身形逐渐模糊,转瞬已经消失。 “哦。”虽然还是不明白这里怎么又和褚紫辰扯上关系,但是柳大哥一定有他的原因,现在只要相信就可以了。 褚紫辰……不知道师父怎么样了,今天白天那道煞气是不是和他们有关?师父千万不要有事情,欧阳大哥千万千万要保护好师父啊! ********************************* 明风心心念念的师父依依大人不好,很不好! 入了那逆天阵后,依依一直把心提在嗓子眼,步步为营,步步谨慎。 最先是浓浓的白雾,走着走着,白雾渐渐散去,入眼是那片生机盎然的桃花林,但越美丽越有毒的道理依依还是懂的,当初锦儿的法阵也是开眼美丽,之后凶险,若不是锦儿法阵摆不完全,若不是有其他几位高手照应着,估计依依也没那么容易逃出生天。现在这可是出自褚紫辰的亲手笔,大意不得。 安静,太安静了,安静到四周只有依依的呼吸声和心跳声,走了半个小时,除了桃林桃花,还是什么都没有,却处处杀机,又仿佛突然之间会有一个庞然大物飞扑出来。 赤焰链上已经沾满汗水。 “叮”一声琴音在安静的桃林里如同惊雷。依依豁然转身,面向声源,谁? 那桃林深处一团粉色逐渐成形,最后凝结成一个抚琴的粉衣人形,朦朦胧胧不辨男女。 终于来了!依依举步向他走去,刚踏出两步,又一声琴音,之前还在两侧的桃树突然移动,挡在她身前,想退,后面的路也被桃树堵死。 哼,想学东邪黄药师?本小姐我就烧了你的破林子! 甩动赤焰链抽向前面的桃树,那桃树仿若生灵,在赤焰链离得三寸前滑开三寸,正好躲过。背后有异动,依依回身跃起舞动锁链,抽向身后,那突袭暗算的桃树向后倾倒,躲过一击后拔地而起,向依依腰眼直撞来。 人在半空不及变动,依依左手甩出三枚落魄针,“咄咄咄”三声连响,已经钉在树干上,那桃树发出一声惨叫,萎靡在地,一团黑烟冒出,凝成一张脸狰狞着扑向依依。 怨灵?! 眼中一亮,依依取出收灵葫芦对准那团黑雾:“收!” “叮”第三声琴音,落英缤纷,夹杂着破空之声向依依卷来,来不及收那怨灵,依依向后连翻,避让花瓣,不想背后出现大片阴影,等到她发现时,一根粗壮的树枝已经近在眼前,这要被抽上,我的脸还能见人的? 只能将双臂格挡在面前,狠狠受了一击,掉落回桃林中。 “嘶……”疼死了,估计那已经乌青一片。 落地连退几步,心里却有了计较:原来这桃林都是怨灵恶灵所化,知道了这点就好。依依紧了紧腕上的失魂箭。 那边抚琴人貌似已猜到依依的意图,手上一划,牵出一串音符。 来了! 那些桃树听得命令,发了疯似的攻向依依,一时间枝枝桠桠,左穿右突,依依穿行其间,左右格挡,抽冷子将落魄阵钉在树干上,将桃树逼回怨灵原型。 可长此以往不是办法,来不及将那些怨灵收回葫芦中,使得场面更加混乱,不仅要应付钢鞭一样的树枝,也要抵挡刀片一般的花瓣,还要提防不停扰乱视线的怨灵。 虽还未落败,但身上衣服已被刀片一样的花瓣波及,变得狼狈不堪。 不行,要快点解决那抚琴人。 一念及此,依依调动法力,右脚狠狠一跺,借力跃上半空,那桃树见状,纷纷跟上,围成大圈,封住依依前后左右。依依只当不知,闭眼继续调整呼吸,周身燃起红色火焰。 抚琴人似在考虑依依又想出什么幺蛾子,手上一顿,继而是一串更急促的琴音,驱使桃树圈加速旋转,外层怨灵圈也在以更快的速度反向旋转,最后成了两道虚影,将依依围得密不透风。 “破!”厉啸响起,一团耀眼的红色撞向桃树壁。 “找死!”抚琴人冷哼,手上不停,一把抓住琴弦,待张力最大时轻轻一松,刮破人耳膜的噪音化作实质力量冲向那团红色,瞬间对切而过,红色伴随片片粉色洋洋洒洒落向地面。 不等他得意,一枝袖箭瞬间到了眼前,一晃而过,只在他额头留下一个小孔。 粉色抚琴人片片龟裂,再度变回烟雾,不过显然依依不准备就此放过他,在抚琴人背后地上飞出一个葫芦:“收!”化作轻烟钻入葫芦中。 “哼,幸亏本小姐会土遁。”刚千钧一发之际,依依射出一支失魂箭,留下虚影,自己本体趁机钻入了地下,抚琴人大喜之际未及细查,被依依偷了空子。 拍拍葫芦,又将四处逃窜的怨灵收了个干净,天地间恢复白雾茫茫一片。喘息几口,刚才使出那招“丹凤朝阳”耗费了许多法力,依依也不管是不是在法阵中,用符纸设置了一个防御结界,席地而坐开始调息。 约一炷香时间,依依才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浊气,法力恢复了些,可为什么还是有种闷闷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像是回应她的不安,一阵阵怒吼伴随着兵刃相击之声顺风飘入她的耳朵。 白雾中如同滴入几滴墨汁,晕染开去,一个古战场如水墨卷轴般铺设延伸开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吕王爷的心魔 吕王爷是紧跟着依依进的逆天阵,正看到她不管不顾地往前走,浑然不觉背后已经跟起一队的低等妖物。 心头叹了声:“哎呀呀,背后出手可有失本王风范。”手上却在做着另一件事:折扇平展飞出,一个回旋就是数个妖头脱离其躯体。 收割生命一如他的微笑般风淡云轻。 那群妖物这才惊觉自己成了螳螂,背后的黄雀一点也不介意螳螂们在捕到蝉之前就把他们给打包了,吼叫着转身怒视吕王爷,却不急着扑来。 “有点脑子。”凤目含笑透着威严,无视有妖物包抄到了他背后,吕王爷依旧摇着扇子,评头论足,仿佛面前的都已经是些死物。 待得包围圈形成,那些妖物终于按捺不住凶残好斗的本性,呼吼着扑来,在他们眼中,吕王爷也早已是一盘可口的午餐。 自然的,他们要失望了,那“午餐”凭空消失了。有扑得慢的,半空中生生顿住身形,扑得快的就没那么幸运了,因为志在必得,那力道那速度一点都不小,只听得“嘭”的一声,几个硕大的脑袋撞在了一起,顿时眼睛变成蚊香眼,步履发飘直打转。 吕王爷怎么可能容忍他人将其放在盘子里,yy也不行! 一把描金折扇出现在还在打转的妖物头顶,周边妖物只看到扇子化作一道金光闪过,那些挂着蚊香眼的脑袋已经被鲜血冲着飞起半空,无头的躯体还在原地打着晃。 接连见了两次身首异处的现场“表演”,饶是凶恶嗜血的妖物,也不由得股生颤栗,犹犹豫豫着向后退去。 不过吕王爷显然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们,那把带着死亡气息的折扇又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众妖头顶,怡然自得地打着圈。妖物们知道,当它转得飞快的时候,那扇子就是收割他们生命的镰刀,第一次他们没有为自己存在智商感到优越,相反的是深深的恐惧。 呼啦一声四散逃窜,折扇还在自顾自加速。 “哼!”冷笑声在空气中扩散,让妖物们的心沉到冰海底,结界,是结界,他们逃无可逃…… 惨叫一声比一声凄厉、绝望…… 淡蓝的结界撤去,站着的只有一个身着淡黄色王侯常服的青年,带着束发紫金冠,摇着描金折扇,笑得优雅华贵,只是他的脚边地上,尽是些断臂残肢,嫣红的液体将草染成血色。 不是霞光普照的天界使者,而是散播死亡的地狱王侯。 “觊觎地府者,死!”吐气如兰。 冷冷冽冽摆着酷样的吕王爷得意地四顾左右,刚才还得瑟着的俊脸转眼就垮了下来:“啊咧,我的十坛火梅雪嘞?” 依依在他的眼中就是十个酒坛子垒起来的。 当他兴奋于关结界打妖物的时候,他受托看顾的某人早已不知晃荡到哪里去了。 白雾在不知不觉中蔓延,覆盖住惨不忍睹的地面,遮挡住茫茫未知的前路,天地间恢复死寂,仿佛一切回归到了混沌未开之际,无始无终。 吕王爷嗤笑道:“这又是什么变故?”莫不是打不过本王就开始用毒了? 心念及此,鼻端果然捕捉到一丝异味,急忙闭合嗅觉却莫名感到熟悉,细细一辨,分明是他五官王府后花园中的极品郁金香,这还是老王爷在时从天界寻来的花种,老王妃宝贝得不得了,不仅亲自打理,等闲人等还不许靠近,吕王爷知道,这是老王妃对老王爷的眷恋。 不知母亲大人怎样了。 心感母亲一把年纪还要为自己操心担忧,吕王爷不由得低下头,想着此间事情一了就回地府去陪母亲,即使是要他每天去相亲也无妨。 暗叹一声,抬头却是愣在当地:这哪里还是白雾锁林,分明是他家的后花园! 那在风中摇曳的不就是开得灿烂的极品郁金香?而立在花丛边的华服贵妇不就是他的母亲吗?这究竟是梦还是幻? “母亲……”不对,我在法阵中,不是在后花园!定心定心! 吕王爷惊觉,立刻提醒自己,眼睛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望向那位贵妇人。 那位贵妇似察觉动静,优雅转身,和曦的微笑在她脸上展开,母亲鬓边似又多了些银丝。 老王妃眼神却没有落在吕王爷身上,而是他的左边。 左边?彩衣滑过,只见着个侧面,依然可以感觉到她华贵如同牡丹盛开。 吕王爷知道,她是地府四大家族之一花家的嫡出女公子,闺名花明妍,正是这次母亲大人为他物色的王妃人选之一,性情温顺又不失大方,端庄秀丽又不落古板的大家闺秀。 花明妍福身对老王妃行了一礼,老王妃上前将她扶起,拉着手不知在说些什么,喜笑颜开,花明妍却娇羞地低下了头。吕王爷只见着她们嘴唇开合,听不到一丝声音,不过看那表情,也大致猜到了个大概,左不过是夸奖花明妍知书达礼,“若我家王儿能娶了你,真真是再好不过”等等此类的话。 想到这,吕王爷不仅为自己的猜测汗颜,这些话貌似是上次老王妃对他的大表妹说过的。 当时母亲也是极力撮合两人,说亲上加亲再好不过,天知道那表妹表面上乖巧懂事,背地里纯粹就是个小猴子,上天入地打架闯祸什么都会,就是不会老王妃口中的“温文娴淑”。吕王爷实在无法忍受自己将来的媳妇比他还会惹事,所以义无反顾地……离家出走了。好在表妹也无意做他新娘,吕王爷才得以在出走三个月零八天时回到家中,没挨板子。 据说这次母亲大人为他安排了九位大家女公子见面,据说里面还有海外仙岛的女弟子,据说一个赛一个的貌美和顺,据说背景一个比一个深厚,据说……没等明思汇报完“据说”,吕王爷已经跳窗逃之夭夭,连留书都没有。搞什么啊,我是娶媳妇,又不是娶政治工具! 回想这次翘家原委,吕王爷无比惭愧,至少,先让母亲把事儿说了再走不迟,现在留下一堆烂摊子给她,于心何忍啊? 两人已走到花园小亭中,刚开始还和和气气说着话,可是说着说着,老王妃却开始抹眼泪,悲戚之色触人心弦,花明妍在一旁不停劝慰着。 母亲定是因着他的缘故,想到了大哥,吕家的大公子,原来的五官王世子。 眼前似闪过那张与他酷似的脸,“弟弟,看哥给你带了什么。”“弟弟,咱们去钓鱼吧!”“小弟,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别再惹母亲生气了!” 大哥总是对他宠溺地笑着,温暖得如同三月的春日,音容笑貌尚在耳畔,可转眼间却是血肉模糊,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插满箭羽,怵目惊心。 那一夜,母亲哭晕过去五次,最后一次晕厥直到三天后才醒来;那一夜,父亲一夜白了头,弯了背脊;那一夜……那一夜,他流着泪,默默地为大哥擦洗着身躯,把大哥身上的箭羽一枝枝拔下来,一边拔,一边数,每取下一枝,就如同在他心头扎了一刀,二十七枝带着倒钩的狼牙箭,他的心被扎了二十七刀……当时的他恨不能举全地府之兵一举荡平了魔域。 吕家大郎尽忠职守,战死沙场,追封为忠勇王,以王爷仪厚葬之,其魂魄投胎至富贵大善之家,一生无忧;吕家二郎钦定为五官王世子;五官王夫妇教子有方,赐东海珍珠百斛、天锦百匹、金银各百万两……大哥用他的生命、几百年的修行,就换了一道天旨…… 上头说,为了来之不易的安宁,为了四界平衡,为了天下苍生,不能首先挑起战争。书上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前辈说,战争嘛,哪有不死人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从青涩少年蜕变为独挡一面的冥王,学会了游戏人间,学会了隐忍暗藏,学会了遗忘过去。 为了让母亲不再落泪,他向狐朋狗友们“虚心”求教,时而逗得她开怀大笑,指着他直呼调皮的猴子;时而惹得她怒发冲凤冠,领着家将满大街的“缉拿”他……这就够了。 他以为他已经释然了。 可是现在,母亲又流泪了,她的眼泪,让他又回到了那个疾风骤雨的夜晚,回到了那间充斥着血腥味的房间,回到了永远不会再睁眼的大哥面前。 魔族,可恶的魔族,若不是他们卑鄙无耻,他才华卓越的大哥怎么会年纪轻轻,尚未封妻荫子就落得马革裹尸的下场,让父亲白发送黑头,让母亲不时伤怀落泪?魔族! “欧阳吉就是魔族,青龙少帅。”有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回荡。 欧阳吉?魔族?青龙少帅! 再抬眼时,双眼已被仇恨灼得火红,周身迸裂出淡金色的火苗,逐渐加浓,金色中流转着妖异的红色,令人望而生畏。 “啊……”仰天长啸,生生震落漫野浓雾。 那尽头一袭青衣飞掠而来,眼中尽是忧色:“吕王爷,你怎么了?” 欧阳吉!魔族青龙少帅! “要你偿命!”描金折扇夹杂着层层杀气,袭向欧阳咽喉,毫不留情。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百二十四章 魔帅vs冥王 欧阳很冤,相当冤!好心相询,却换来没头没脑的杀招。 本与龙英改头换面潜入辽营伺机而动,暗中勘察,计算出褚紫辰的法阵要三天才能完全摆好,他们的计划实施也正好需要三天的时间,于是和依依约定,三天后内外夹击,一举擒拿犯罪嫌疑神——褚紫辰。 可谁知,还剩一天,褚紫辰居然怂恿着忽勒出兵攻打永宁县,他的法阵分明没有达到最完美的地步,要求苛刻如褚紫辰的,怎么会如此心急,莫不是他回到青索躯体中时发现了他的出现?不,不对,自负如他者,即使知道他们近在眼前,也会做完事情,再来对付他们。 那是出了什么变故? 只有先入了阵再说,逆天阵尚有缺陷,但饶是如此也够呛。 欧阳和龙英打晕两名辽兵,换了衣裳,大摇大摆就入了逆天阵,打入敌人内部。 异化的辽兵做为阵脚压住周边,即使少了两人,阵法依旧岿然不动。这逆天阵里面有若干个小阵法,由褚紫辰招募的奇人异士、妖物魔怪坐镇,再由阿莲作为主阵眼,发动主阵,笼盖住各小阵,即使破了一个小阵,也会马上进入到另一个小阵中,或者直接进入大阵,环环相扣,凶险异常,手笔之大堪比当年万仙阵,也不知褚紫辰在短短几个月内从哪搜罗来如此多品性相投的修法者。好在此阵是褚紫辰主坐镇,褚紫辰比之通天教主总是差了不止一大截,否则让欧阳去哪里找堪比另两位大神的大神? 在法阵发动前,这里察觉不出任何东西,他和龙英只能在一发现阵法被启动才分头行动,出手拔除各小阵,同时继续他们未完成的工作。 正当欧阳破除第五个小阵时,霍然感受到异样的气息波动,紧接着就是吕王爷失控的大吼,端的地动山摇,这动静对欧阳来说并不陌生。 细细一想就记起,当年他还是青瑄时,曾多次与心魔打过交道,知道但凡被心魔缠上,只要一个心性不坚,压抑在心中的魔性就会迷失其本性,若不能及时控制疏导,最终只有堕入魔道,生不如死。当初他就见识过一位得道高僧在心魔诱惑下一步步堕入魔道。 每个人心中都有魔,即使是神,也一样,相反亦然。 欧阳一接近吕王爷就见他的折扇夹杂着劲风向他咽喉袭来,当下青龙剑竖起格挡,巨大的冲击将他生生震退两步,好强劲的法力。 “魔族,都去死吧!”伴随着吕王爷的怒吼,描金折扇上又传来一阵霸道的法力。 欧阳这时已经有了准备,调动青龙真气进行对抗,趁吕王爷这波法力耗尽,宝剑一挥挑开折扇,后跃五米与他保持距离观察。 吕王爷的眼睛已经变成红色,里面流动的只有仇恨,狠狠瞪着欧阳,似在盘算着如何下口咬断他的喉咙,原本温文尔雅的脸庞狰狞扭曲,到底是怎么样的仇恨将个笑对诸事的冥王变成嗜杀危险的屠夫? 如果能进入到他的神识……这貌似危险不是一般的大,只要他一抽离元神进入吕王爷的神识,相信不远处周遭虎视眈眈的妖物们就能把他肉身瓜分得一干二净,而且看吕王爷这模样,比那些妖物危险n个加。 他刚才说的是“魔族”?在将军府时他明明知道他的身份,也没那么敌视。心魔只是控制并扩大他人内心的魔性,而不是制造,也就是说吕王爷内心对魔族极度仇视,只是出于各方面的考虑而压制了自己的仇恨?或者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内心对魔族的敌视? “要你偿命”“魔族”…… 欧阳一边格挡着吕王爷的招式,一边在大脑急速组合着各种可能。 突然眼前一亮,忆起一段密报: “地府五官王,吕姓,已故五官王次子,因其兄战亡故得以承爵”,“兄友弟恭”。 当年吕王爷的哥哥是在一次对魔域战斗中,中了埋伏被射死的。之后没多久魔域退兵,与天界约定停止进犯边境。那时欧阳的舅舅还是青龙太子,极度尚武,不时骚扰地府和天界,虽然其他两界未见得怕了他们,但也被打烦了,为了来之不易的短暂和平,吕世子的死定然被作为战将战死处理了,所以,吕王爷即使心里有恨,为了大局只能吞下这口怨气。 现在心魔将这口怨气用什么引子给引了出来,并将其无限扩大——一个魔化了的冥王,危险度不下一捆原子弹。 左不过是幻化了吕王爷的至亲,或是当年吕世子马革裹尸还的场景。 你会,我也会! 欧阳手中宝剑翻转,挡去吕王爷又一招的袭击,却让面前空门大开。 吕王爷迷了心智,对敌手段倒是未失,见欧阳露出破绽,狞笑一声,折扇长驱直入,直抵欧阳心口,平地突起一阵迷雾,吕王爷一惊,以为又是欧阳诡计,不想手上却传来宝扇入肉的触感,成功了? 面前迷雾散去,手中的宝扇正刺在对面那人左肩,嫣红的鲜血染得白袍分外刺目。 白袍?刚才,不是青衣吗? “弟弟……” 弟弟?谁?为何这声音如此熟悉? 抬眼是一张更为熟悉的脸,是自己最想见,有最怕见的,那个人。 “大……大哥……”眼中红色稍稍散去,“你是大哥……你是大哥吗?” 还好,没有完全迷失,至少还能认人。“傻弟弟,除了我,还能是谁?”泛红的眼圈蒙着层层雾气。 大哥,我伤了大哥? 吕王爷手上一抖,折扇拔出,带出一串血雾,也带出吕家大郎一声闷声。 “大哥……”上前一步想去捂住吕家大郎的伤口,脑海中又是一荡。 “他是魔族青龙少帅幻化。”那个声音又说道。 “敢冒充我大哥,罪无可恕!”红色,再次充满眼眸。提起宝扇又是一刺。 又被迷惑了。欧阳迎上前又受了一扇,不等他撤回,一把握住扇骨。(欧阳:不握住行吗?待会又来第三下!本少帅可没那么多法力精力体力来奉陪。) “弟弟,你连我都不认识了吗?”悲痛沉痛以及头痛,呃,伤痛啊……偶是你亲大哥……的模样啊,你咋就不认嘞?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吕王爷握着宝扇另一头声嘶力竭地吼道,执拗得如同一个委屈的孩子。 “弟弟,可还记得地府的火树银花林?” “火树银花,不夜天……”口中喃喃,脑海中闪闪亮亮耀得热闹,士子王孙嬉戏期间,还有闺秀贵女巧笑倩兮,这是他幼时常央着大哥带他去的景点,他有多久没去看那留下他美好回忆的地方?他有多久没去了?好像…… 欧阳本是想着火树银花林是地府最著名景点之一,在宋朝时候并没有怎么对普通鬼民开放,但作为地府有钱又有闲的吕家兄弟不可能没去那玩过,只没想到他随口说的地方竟歪打正着,勾起吕王爷深深地回忆,见他痴痴地回想,知道起了作用,忙趁热打铁:“还有小银子,可是咱们一起寻到的。” 在吕王爷想起,吕家大郎过世后他就没再踏足火树银花林之前,欧阳又抛出一个让他回忆的话题,不可谓不幸运。 小银子者,吕王爷召唤神兽也,一条威武的银龙,当初是吕家大郎得了线索,帮弟弟收服的珍奇神兽。这条倒不是欧阳蒙的,完全来源于白虎少帅的白狐侦骑营,当年很长一段时间白琚的白虎军归青瑄暂领,其中的白狐营尤以刺探侦查为长。 “对,小银子是大哥找到的。”吕王爷涣散着眼神,显然还沉浸在过去。 心魔,利用的是心病,心病自然还需心药医。心药各个不同,有需要破坏发泄的,有需要循循善诱的,也有需要当头棒喝的。吕王爷这种情况自然不能让他用破坏发泄的方式,那样只会让他更快地堕入魔道;当头棒喝现在还不到时机,不会有效果。 只能因势利导,让他不断回忆曾经,然后从那些回忆中截取有利因素。 “还记得父王常对我们说的话吗?” “保家卫国、虽死犹荣。”吕王爷呆呆看着欧阳,口中像是在本能反应地回答,这话从他幼时起就由老王爷耳提面命无数次,忽然吕王爷脸色又是一阵反复,“大哥,已经死了。” 前言不搭后语的回答自然是心魔又在作怪,欧阳借这话茬,没有被他狰狞的表情打扰,努力把面前的吕王爷想象成白琚,依旧温柔得能把钢铁熔化:“是啊,大哥已经死了,为了保家卫国而死,我自豪,因为我死得有价值,虽然中了奸计,但是大哥也把敌人拖住了,为我们的主力突围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大哥虽死犹荣。”顿了一顿,让吕王爷有时间消化,在他软下表情即将开口前,喝道,“可是你看看你!你现在像什么样?!” 断喝中加了震魂术,换做平时,吕王爷自然不会中招,此时却是在大喜大悲之际,反应速度慢了半拍,这半拍时间足够。 “我……”吕王爷顿时局促,大哥生气了,我惹大哥生气了。 “区区一个心魔就让你忘记作为神的基本要求吗?是爱,不是恨!” 爱与恨,神与魔,这就是区别,就这么简单。 “我……”吕王爷紧颦着眉头,想要狠起眼神,却表情却不想配合他做出凶恶形状,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落,原本红润的嘴唇被牙齿咬得泛白,好不痛苦,他的心中正式开始交战,成与不成得靠他自己。 不过……欧阳不动声色逡巡一圈,暗中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冷笑,默念一段咒语,喝道:“青龙,破!” 一道青色光芒自他心头射出,直直穿过吕王爷身体,吕王爷顿时像被抽离了所有力气般软了下去,单膝跪地。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两个依依? 青光带出一团黑影,欧阳幻出青龙剑,飞身而起,银光闪过,那道如蛆附骨般依附在吕王爷身体上的黑影被一劈为二,和着凄厉的惨叫消散在空气中。 用吕家大郎的面貌打乱吕王爷的心神,用言语刺激他神智。冥王的法力高强,心魔要控制他并不容易,稍稍一个空隙就会被吕王爷的神智占上风,导致反噬,心魔只能不断做法,而欧阳正是在心魔做法时探查到法力波动来自吕王爷的身体里面,最后趁吕王爷自行斗争时突施奇招,将心魔逼出、消灭。 时间掐算得刚刚好。 身后吕王爷已摇晃着站起,大汗淋漓如大病了一场。 王府花园、血腥卧房顿时如潮水般退去,在吕王爷的眼中周遭又是白雾弥漫的一片空蒙。 “吕王爷,无恙否?”欧阳适时地搀了一把。 吕王爷点点头,倒是没有拒绝欧阳的援手,长吸了口气:“年年打雁,倒让雁儿啄了眼。”向欧阳拱拱手,“多谢!吕某欠你一个人情。”刚才种种历历在目,吕王爷自然记得欧阳是青龙少帅这回事,现在这么说显然已经是放下了。 共同对敌,最忌同伴之间相互猜忌,现在吕王爷这么说,欧阳乐得如此:“王爷客气,举手之劳罢了。” “你的伤?”方才自己明明刺中了他两次,那伤口还是那么可怕,吕王爷有些愧疚。 欧阳微笑着在左肩一抹一拍,哪里还有什么伤口?吕王爷微微一愣,不觉失笑,原来如此。 “爷!”一个焦急的声音在浓雾中穿来。 “是明思。”吕王爷解释道。明思回来了,这么说二郎神也请来了?“这儿!” 黑衣翩然而至,正是明思。刚才他听到吕王爷的吼叫,心忧主子,但旁边敌人又是难缠得紧,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摆脱纠缠,急忙赶来主子身边,这边人家都已经完事了。 “没事就好。”见主子没什么大碍,明思终于松了口气。 虽然常抓狂于自己主子的不着调,但吕王爷若真出个什么好歹,明思觉得他绝对会拿剑抹脖子,一命殉了主。吕王爷之于他,不仅是主子,还是朋友、兄长、恩人,更是精神指引。 吕王爷瞪了他一眼:“干嘛?一副要殉主的样,你家爷还没挂呢!”见他千年耍酷的表情居然有一丝如释重负的喜悦,吕王爷感动之余得寸进尺,跳到明思面前,俩爪子扯住他脸颊使劲向外拉扯,“你笑一下会死啊?!” 欧阳:呃……我啥都没看到…… 明思:也许……把他砸傻了真的是个好办法…… 欧阳觉得还是有义务提醒一下那位刚才还要死要活的冥王,现在在法阵中,很危险。咳嗽一声:“王爷可有见到依依?” 努力了半天,明思还是张冰块脸,吕王爷只能悻悻撒手,调整表情正色道:“我就是跟着进来的,可以眨眼就失了踪迹,但应该就在左近。”那么短的时间就没了身影,十有八九是闯进了什么小阵中。想到此间凶险,连自己都差点折了进去,那丫头才多大点道行,可别连人家牙缝都不够塞。 欧阳的心已经揪了起来,当初在现代他把青龙玉坠给了依依,十里之内他就能感觉到依依的存在和安危,除非她自己隐藏了气息或者进入了结界之类的地方。这逆天阵占地理距离绝对不会超过十里,但现在欧**本感觉不到依依,他最担心的就是依依没头苍蝇一样乱闯到连他都不知道的空间。 “向前走走看看吧!”介于吕王爷法力没有恢复,欧阳觉得还是一起走的好,相互好有个照应,等他法力恢复了再分头行动不迟。 对此吕王爷倒是没有异议,正好借机观察观察这个不同的青龙少帅。 吕王爷与他大哥手足情深,当年吕家大郎阵亡后,吕王爷心中一直矛盾着:既怕想起大哥,勾起伤心事,旁人不能谈及吕家大郎,否则他就如同炸了毛的猫;又自觉得有义务带着大哥一起活得精彩,所以行走人间多以“吕大”为名,就是存着这个心思。 他的大哥只能由他在孤独的时候,小心翼翼地想起,暗地中自己独自一人轻轻地擦拭着伤口。可现在,这个来自魔域的家伙居然变幻成大哥的模样,直斥他忘了作为神的基本要求,而他居然没有反驳的能力,就像大哥当年一样,也许,是时候把伤口暴露在阳光下晒一晒了。 明明是个魔,却让自己这个神觉得他更像是神,真是有趣的感觉! 当吕王爷用“本王对你很好奇”的眼神盯着欧阳看时,旁边的明思万分忧郁:主子不会是……看上那小子了吧?寒啊…… 欧阳没来由地背后一阵阵发凉,像是被狐狸盯着的猎物。 正走神,脚下一膈,像是踩到了什么,欧阳蹲下身捡起那硬物,顿时激动万分:失魂箭! “这是……”看到他的异样,吕王爷紧走两步。 将失魂箭收入袖中,欧阳茫然四顾:“依依来过这里。”可是现在该往哪边走? “爷,结界。”明思双手虚推,面前有道看不见的墙。 欧阳赶紧抢上前,在明思旁边摸索,果然是道结界壁:“你退开。”双臂一振,真气凝灌于手掌,修长的手指逐渐呈现出木青色,不断加浓,最后欧阳的两个手掌上都团着团肉眼可见的青色真气,呈球形状。 好浑厚的真气!吕王爷在心里赞了声,旋即有些疑惑:奇怪,为什么感觉不到魔性? 欧阳一声断喝,双掌同时击在结界壁上,那空气中起了阵阵波动,水纹一般向周围扩散开去,借着那波动,三人看清了结界壁:好大! 如同锅子一样的半球形结界倒扣在地面,遥遥不见顶端,漫漫不知对岸,这显然已经超出了逆天阵的地理周长,完全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能造出这个一个空间来的,会是普通人吗? 欧阳心中一荡,那结界似感觉到他片刻的恍惚,水纹一阵激荡,耀起红光,一股强大的力量向欧阳手掌处汇聚而来。 “小心!”亏得吕王爷判断及时,扯住欧阳齐齐后跃,才没使欧阳正受那红光一击。后跃之际,欧阳将手上真气脱手甩出,与红光碰个正着,真气击撞,“嘭”的一声巨响,将三人冲飞百米开外,亏得法力浑厚,没有狼狈不堪,不过饶是如此,欧阳还是受到真气波及,口中泛出一阵腥甜。 那边结界壁受到两股真气撞击,居然显露出一片景色,就像之前褚紫辰允许他们观阵时一般,又有不同,这是一个古战场。 欧阳顾不得擦去嘴角的血迹,踉跄着奔到结界壁前,那里面站着的背影如此熟悉。 她的背后一个倒伏的士兵微微颤颤地站起,高举着长矛刺向她后心。 “小心!”欧阳脱口而出提醒道。 也不知她是听到了,还是感受到了背后的危险,悠然转身,携着一道剑光,闪耀过后,背后偷袭她的士兵一分为二,左肩向右腰延伸的创口整齐完整。 杀人如同切豆腐。 欧阳一阵沉默,紧紧拽着青龙剑,这里面的人真的是依依吗? “是那丫头。”吕王爷悠悠一叹,虽然找着她了,可是…… 一地的残肢断臂中那纤弱的身影长身玉立,身上紫裙被鲜红的血染得不黑不紫,在阳光下泛着妖异,手中宝剑卷了刃,正向下滴着粘稠的液体,发带早已断裂,一头青丝披散在肩头,半遮着脸,冷冷地看着刚才袭击她的那士兵,挂着同样冰冷的微笑,小巧的舌头卷过唇边,将飞溅到嘴角的血滴卷入口中,红唇愈发妖艳。 哪里还是巧笑倩兮的小丫头,分明就是嗜血残忍的女修罗。 “啧啧啧,真血腥!”某王爷嫌弃地以扇掩住口鼻,仿佛那血腥味已经透过结界扑面而来,却忘了之前是谁,同样站在一地妖尸中,冷冷地摆着pose。 依依冷笑着,弯腰捡起一根旗杆,突然一团黑影自右后方扑来,毫无章法,纯是困兽斗的扑击,依依连眼睛都没抬一下,反手就是一剑,将那黑影又是一刀两断,不想旁边一道红色席卷而来,她侧身避过,红色却如同拥有生命一般半途变换方向,向她腰部席卷。 依依张臂后仰贴着地面躲过,电光火石间又是一道黑影掠过,却没有攻击她,只是从她身边掠过而已,但依依的脸色却比受到袭击还难看。 那黑影跃到离她五十米远处一个土包上,脚下踉跄几乎跌倒,手中旗杆支撑着,倔强地站了起来,而依依左手空空如也,被夺去的正是她适才捡起的旗帜。 黑影已经站直了身体,倚着旗杆站得标枪一般,扯着旗帜脱手一扬,一副威武的图腾迎风而舞:“小爷我还没输呢!” 挂着淡淡的笑,那面貌分明就是依依。 两个依依?!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字长蛇阵 “你到底是谁?”站在土包上的依依(姑且称之为“依依1”)问道,伴随着剧烈的咳嗽,抓着旗杆的手上凸显出青筋,如果不是有旗杆支撑着,她那站得笔挺的腰杆是不是还能坚持一分钟。 下面那依依(依依2)乜斜她一眼,笑得妩媚:“不是说与你知道了?我就是你呀!” 不过显然依依1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淡淡笑着,冷冷看着。 依依2被她看得发毛,妥协道:“好吧好吧!若你一定要分个彼此,那就这么说吧!就当我是恶人吧!”这不是她赌气话,善与恶,天使与魔鬼,每个人的体内都寄住着这一对天生冤家,她就是依依体内的恶。 依依1凝神思索:如果她的话可信,那之前的事情是不是可以解释清楚了。 为打败抚琴人的魔音桃花,依依使了一招“丹凤朝阳”,耗费过多法力,只得原地打坐调息,再睁眼时,面前已经是一片古战场。 轰隆声中,两队骑兵自远处冲击而来,先头部队不带任何防护直接向对方撞去,完全把自己当做尖刀,刺向敌人,“嘭”,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除了留下一地自己和敌人的残骸,双方没有获得任何好处,骑兵的优势已经在刚才全速冲刺中耗尽,双方进入短兵相接,一时间金戈铁马,兵刃交错,骑兵步兵交杂期间,好不混乱。 为什么没有主将? 一念及此,依依再三确认,的确没有主将,不管是身先士卒,是居中调度,还是压住阵脚,都没有一个类似领头人的人,那他们是在干什么,为谁而战,为何而战? “你来了,不就有主将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谁?”依依一纵出十米,转身对敌。 原本她站的地方正站着个紫衣女子,不仅声音熟悉,连体形装扮同样眼熟。 她是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我一点都没感觉到? 她缓缓侧首,戴着面纱,但是依依犹如雷击,这模样,她在镜中见过,不就是她自己吗? “你是谁?为何要变做我的模样?”定是个擅长变化的阵主,但这里除了她没有旁人,即使变得再像也毫无用处,总不是用她自己的脸来让她不忍下手吧?依依自认还没那么自恋。 “我?我自然就是你啊!”她笑得愉悦,扯去面纱,那张脸与依依的一般无二。 依依一阵眼晕,这和平时照镜子的感觉完全不同,人家可是三维立体的。 不等她再说什么,那依依2号已经将目光投向战场,那边还在进行着最原始的对抗:“表这么紧张嘛~~~我们来玩个游戏,如何?” 挑挑眉,等着她的下文,依依1自然不会单纯到相信她说的什么“玩个游戏”就真的是游戏。这一定是个无聊的阵主,否则怎么会顶着她的脸出来晃荡?不过好过其他暗箭伤人的,说不得她比之前的抚琴人要容易对付些。 玉冶和阿莲还在等着她呢! 那依依2突然换了脸色,冷笑道:“莫要将自己想得那般伟大,没了你,地球照样转动。” 见依依1不接她话茬,依依2讨了个没趣,翻了白眼,右手翻动,光华闪过,有两杆旗帜握在她手中,抛过一杆,解释道:“这就是你的帅旗哦!可要拿好了。” 依依1展开,是上官家族的图腾,威武帅气,轻轻抚过上面的线条,依依1原本忐忑的心中逐渐安定下来,像是在狂风骇浪中见到了指引方向的灯塔。 抬眼看向对方,她也已经把旗帜展开,入目却是狰狞张扬的一个脸面,依依1依稀想起,那是书上描述的撒旦模样。 冷笑道:“撒旦?你当自己是路西菲尔吗?” “路西菲尔?我可没长那么多翅膀,也不想有那么多累赘,六个翅膀未必比人家雷震子大人飞得快。不过……我还是挺喜欢他那‘堕天使’的名字。”依依2迷恋地注视着旗面,“小依依,涵哥哥让你看的书你都看到狗肚子里去了吗?撒旦并不是路西菲尔,他是宇宙中最伟大的存在,可不是区区一个原天使长能比拟的……” 依依1很不给面子地打断了她:“你出现在这里就是想探讨撒旦的来历和路西菲尔的翅膀?抱歉,我现在对西洋神学没兴趣。” 依依2也不恼,依旧笑得妩媚:“也罢,你不想听,那我们就进入正题吧!很简单,这里有两队士兵,你我各执一方,对阵攻讦,任务是保住这帅旗,战到最后一人为止,如何?比西洋神学里乱七八糟的人物关系简单得多吧?” 是要简单得多,可是:“我为什么要和你对阵?” “因为你别无选择。”依依2指向后方,“挑一队吧!然后他们就是你的战士、你的生命。” 挑……都死光了还挑啥?!依依1抓狂,后面哪还有人站着? 依依2素手微摆,原本已经扑街的士兵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散落一地的断肢像是有遥控一样,各自飞回主人躯体,一时间肢体横飞,比刚才的混战还混乱。 饶是依依1已经对血腥场面免疫,现在肚中还是一阵阵的反胃:这tm太重口味了。 依依2带着笑意的声音解释:“他们是不死不休的战斗机器,战到最后要不同归于尽,要不一方全灭,得出结果后,回到起点,重新来过,厮杀、流血、死亡,他们的灵魂禁锢在这个战场上,战斗,就是他们的命。”看着依依1不愉的表情,“怎么样,又动了慈悲心,可怜他们了?那就好好与我战斗吧!否则,你也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目的,你的目的是什么?”既然要冒充另一个我,总得给个理由吧! “等你有资格和我谈条件时,再问我这个问题。”依依2倨傲地扬着下巴,瞬间已到了战场上,一扯缰绳,胯下一匹银合马人立而起,发出吁聿聿嘶鸣,像是在嘲笑对面那桃花驹没主人要。 桃花驹刨着地,小心翼翼地瞄一眼依依1,见她在看着自己,忙将目光收回,过一小会,又悄悄瞄她一眼…… 这么可怜兮兮的小眼神,换谁都会被萌到。依依1暗叹了声,“怎么自己这么心软了?”飞身上马,桃花驹马上精神抖擞,对着银合马毫不客气地回嘘回去。 她们俩主人还没开打,这坐骑先斗起来了。 依依2见她应战,眼中迸射出兴奋,先勒转马头面向她身后军队:“我的战士们,你们,生前是最骁勇的士兵,你们的长枪让无数敌人胆寒,无论凶残的番邦异族,还是阴险的狼子叛逆,都在你们的铁骑下化为飞灰,你们用身躯换来了幅员辽阔,你们用鲜血换来了四方来朝,你们用生命换来了太平盛世;你们,死后依旧是最精锐的鬼雄,现在……”依依2突然回身一指,指向对面,“就让这些懦弱得娘们一样的宋兵见识见识,什么叫大唐雄风,什么叫战无不胜,什么叫铁血战将!” 依依2话音刚落,身后的士兵整齐划一地举起手中武器:“杀!杀!杀!”端的是声动长空,震耳发聩。 什么状况?大唐……鬼兵?还是大唐开国时的那些悍兵? 那我背后……宋兵?现在是宋仁宗年间,背后这些兵士少说也是有五十年阴寿,看来也是开国之兵。 脑海中也闪过一段文字:赵匡胤麾下禁军,历陈桥兵变、灭乱世诸国,长于步兵骑兵。顿时心中有了底气,先是一串长笑,笑得敌方莫名其妙,笑得对手手足无措,将对方的士气先泄了些,才一敛笑颜,对着她的士兵:“兄弟们,她说我们是弱宋,说我们不是战士,呵,那就用我们手中的长枪钢刀来让他们看看,我们到底弱不弱?!” “杀!杀!杀!”更强的杀气弥漫全场。 依依1噙着一抹微笑:振奋人心的动员已经被对手抢先说了,被抢了先机任她说得再天花乱坠也达不到对手的程度,与其气势上弱了一截,倒不如让她的士兵憋着,当怨气和怒气达到一定程度,爆炸的效果会让人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有时候堵未必不如疏。 依依2饶有兴趣地看着依依1,对她只轻描淡写几句话就调动了士气深表意外:“那么,游戏开始了。” 依依2手中撒旦旗帜翻飞,唐鬼兵一字排开,骑兵分为首尾两翼,以步兵为中心挺进。 依稀有些眼熟,依依1自然知道这一字排开的法子不会那么简单,但一时间还未想出个所以然来,眼见依依2向后方退去,顿时心急,若被她退到保护圈中,要夺她帅旗可没那么简单了,于是手中帅旗一挥:“杀!” 一马当先带领骑兵呈锥状向依依2冲击,目标:帅旗。 依依2冷笑,在步兵方阵掩护下向后方退去,两翼的骑兵却飞驰电掣般飞奔而至。依依1顿时腰眼受敌,不得不回身对抗唐骑兵,不想唐骑兵右翼一触即走,宋骑兵即刻抓住时机主攻唐左翼,但唐左翼像泥鳅一般滑溜,且战且退,迫使宋骑兵越追越远,这时背后蹄声雷动,居然是那唐右翼卷土重来。 如此这般,攻右翼,右翼走,左翼击;追左翼,左翼撤,右翼袭。宋鬼兵完全被牵了鼻子走,死伤远比唐鬼兵来得大。 依依1现在也已经退到步兵方阵中间,注视着战场上动态,脑海中原本模糊的记忆越来越清晰,仿佛随时能破土而出。 击蛇首,尾动,卷;击蛇尾,首动,咬;蛇身横撞,首尾至,绞! 对了!一字长蛇阵! 第一百二十七章 你消失,或者我灭亡 眼见得宋鬼兵要被蛇尾卷成春卷,依依1当机立断挥动帅旗,宋鬼兵且战且退,退回到依依步兵方阵左右严阵以待。 仔细检视,己方折损五分之一,对方连十分之一都未到,顿时暗自责怪自己大意,若不是自己贪功冒进,这么些士兵也不会枉送性命。 依依2扬声大笑,刚想说些话来奚落对手,却见她咬紧牙关挥动帅旗,宋步兵齐列列分成两队,宋骑兵后退填补步兵两队中间空隙,刚列队整齐,就见那高扬的图腾帅旗向下一挥,步兵跨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步步为营分别向唐骑兵两翼攻去。 “不自量力!”依依2也挥动帅旗,两翼骑兵风卷残云般平地席卷而来。 宋步兵也不慌乱,在离唐骑兵一箭之地顿住步伐,“垮”,一面三人多高的盾牌墙集结树立,静等着唐骑兵的冲击。 依依2突觉异常,刚想高呼“退”,已是晚矣,那盾牌墙微微侧过一个小角度,阳光堪堪洒在牌面,折射向唐骑兵。 唐骑兵猝不及防被耀晕双眼不辨东西,宋步兵突然发难,一枝枝长枪递出盾牌,完全不费力气,唐骑兵自己把自己串了糖葫芦。 依依1不等依依2将一字长蛇阵变化成二龙出水阵,紧咬着步兵步伐,宋骑兵马蹄生风如飓风般刮向唐步兵,专攻步兵骑兵交界处,唐步兵虽然结牌自卫,但背对着阳光,无法加用金光阵,所以依依1的骑兵适时勒停坐骑,一串串长箭划着完美的弧度,毫不客气地落入对方阵营,虽被挡去些但贵在打个措手不及。 长蛇阵至此被切成了三段,完破。 依依2反应也快,立刻下令撤退,再又消耗了六分之一的兵力才撤退成功。 一阵得手,依依1感觉精力前所未有的充沛,马上反客为主变换阵法,二龙出水阵双龙一阴一阳配合默契,见唐鬼兵摆出破阵架势,又变换成四门斗九阵,紧接着顺势就是北斗七星阵、九死连环阵分层迭出。 依依1越打越兴奋,到后来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似的进入亢奋阶段。依依2连连败退,气势直线下降,最后被依依1一个十面埋伏阵把她和她的唐鬼兵包了汤圆。 唐鬼兵即使是陷入困兽状态依旧保持军人的作风,坚定的双眼中未见丝毫怯懦,将依依2围在中间。 依依1本想高呼一句:缴械不杀。但看到他们笔直的脊梁,知道就算自己说了也是枉然,反落个得势小丑下场,强压下心中的不忍和抽搐,自口中冷冷蹦出一个字:“杀!”战士,就该像战士一样死去。 困兽犹斗战未休,负隅顽抗终成空。 宋鬼兵以压倒性的优势对唐鬼兵进行着屠戮。不可不说,困兽之斗的力量也是惊人的,亏得数量上占了优势,否则被他们突围了也未可知。 令人深感莫名其妙,依依2眼见的身边士兵越来越少,敌军越围越紧,居然仰首大笑,忽见她眼中闪过狠绝,笑声变得凄厉狂躁,依依1顿时心中一惊。 “快走!” 出言提醒已经晚了,只见依依2俯下上身,平地一阵罡风,“赫!”,一声断喝,一个冲击圈以她为中心向外辐射开去,隐约有龙凤之姿上下翻腾,却毫无祥瑞之色,只见焦躁不安,那冲击所触及之物皆被震飞出去。 只是一瞬,依依2又收住真气,胸中气血翻腾,呕出一口黑血才觉得畅快了些,缓缓站直腰身,触目所及唐军宋兵尸横遍野,除了她没有一个人形物体是清醒的,这次终于快意地大笑,笑得畅快淋漓。 远处有一根杆状物倒伏在地,帅旗?依依2一脚踢开脚边的尸体,抬脚走去,不妨旁边一声暴喝,右手边一道身影飞掠而起,向她扑来。 “不自量力!”她冷哼着,手中幻出宝剑,反手就是一剑,将那宋鬼兵斩于当下,不想这鬼兵刚落地,又有数条身影向她扑来。 依依2皱了皱眉头,这些都是处在外围的宋鬼兵,若不是那死丫头之前夺了她一些法力和精神力,刚才那一招“凤狂龙躁”定能将这些杂碎一次解决。剑挑脚踹,宋鬼兵却前仆后继,悍不畏死,即使是她也不由得佩服起他们来。“没完没了了还?” 不对,怎么不见那丫头?若死了,怎么没有法力和精神力被吸收入账?若没死,她会忍心手下送死? 一个恍惚,依依2只觉得头上一松,发带已经被挑断,若不是她躲得快,头皮怕是要被削了去了:“杀!” 杀气充斥着她的双眼,也不管面前的到底敌是友,她自顾自舞动着宝剑,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杀开一条血路,一袭紫衣从斑驳散了血迹到化为血衣她也只做不知,或是根本不在乎。 当她站在那旗帜旁边时,周围再次没有站立着的人了。 虽然宝剑已经卷了刃,但那丫头的帅旗到手了不是?只要再把她找到,法力精神力肉身,就全是她的了。 依依2很满意地笑着,这么多年见不得光的阴暗面,她已经受够了! 不妨再次有未死的突袭暗算,大意之间被夺了旗。 “小爷我还没输呢!”她如是说。 “刚才那是‘凤狂龙躁’吗?你不是说你就是我吗,为什么你会这招?”依依1已经接受了依依2的说法,她就是她,那些无法用所谓的证据证明的感觉不会有错,但她还是抱着侥幸,这杀气勃勃的家伙不是她。 以前是泪姬和雪翩跹要夺她肉身,那也就罢了,毕竟每个人都有生存的权力,蝼蚁尚且贪生,况人乎? 可是现在,却是她自己在和自己抢夺同一具躯体,这叫什么事儿啊? “‘凤狂龙躁’并不是什么最高明的法术,我为什么不会?还有很多你想都不敢想得暗黑法术,哼,涵少以为不说我就不知道了?” 的确不是最高明的法术,当法力达到一定高度此招一出,人挡杀人,神挡诛神,不留一点余地,杀伤力太大,而且自己也会受到反噬,损人未必利己,所以当年涵少并没有仔细传授给她,只大致提了提,却把后果说得特别严重,因此依依并不会。还有她说的暗黑法术,难道我在不知不觉中触犯了法则? “你可知道我们的体内有多少宝藏?”依依2不等她回答自顾自说道,“涵少、欧阳、柳若飞都给我们输过真气,泪姬和雪翩跹几百年的法力全都给了我们,还有二郎殿下也送了一份礼,这么多各种属性的法力真气,你知道是多大的造化吗?” 这些依依1自然都知道。 “可你呢?空有高深法力,却不会运用,空守宝山而不自知,霸着躯体实在是暴殄天物。说来还真得谢谢褚紫辰叔叔,造了这法阵,可以让咱们公平竞争。” “呵呵,不客气。”空中传来充满磁性的声音,豁然就是褚紫辰。 原来一切都是在他掌控中。 依依1现在算知道这阵法的妙处,把闯阵者另一面实体化,就是常说的‘战胜自己’,但是战胜自己之后呢?监控着这一切的褚紫辰会放自己离开?“你想把我吸收了,为你所用?” “没错!你实在太弱了。”依依2回答得很干脆,“本想用你并不擅长的沙场对敌,神不知鬼不觉地吸收了法力精神力,不过,光线却帮了你,算你运气,现在可逃不了了。只要由我支配,那些法力真气马上就可以炼化,到时候,什么朱瑜、褚紫辰之流,全都得给我匍匐在脚下,只要我想,一统四界又有何难?” 那声音笑道:“原来小九儿也不是池中之物呀!好好好,叔叔我期待着。”说完这句,褚紫辰再没了动静。 依依1实在也是被吓乐了:自己居然还有这么大壮志雄心。“太狂妄了!的确,我有浑厚的法力真气却不能运用自如,是一桩心事。但是你以为凭些暗黑法术就能炼化得了他们给我的真气?就算真被你简单就炼化了,以你一个入了魔道的小小死神就可以称霸四界?做梦!” “有何不可?”依依2笑得魅惑,“单靠我一人是不行。可你莫忘了,外面还有玉面判官、青龙少帅和荡魔先锋官,凭着这张脸,耍些小手段,他们还不是乖乖把这天下打来给我?如何?比那褚紫辰吃力不讨好,自己四处招摇容易多了吧?”说着乜了天空一眼,满是挑衅。 玉面判官是涵少,青龙少帅指欧阳,那荡魔先锋官是谁? 依依2惊讶于她的无知:“自然是柳若飞了,你以为他真是冰山一座?泪姬受众人爱慕,小雪儿魅力也不小的哦!” “卑鄙!”依依1无耻于她的阴险。 依依2白了她一眼:“不要这么说自己嘛!我就是你呀!” “只为一己之私,却要致天下苍生于战乱之中,你与褚紫辰有何分别?” “苍生?一将功成万骨枯,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依依2嗤笑道,“既然你说苍生,那好,就当这个世界已经够腐朽了,为了更美好的明天,他们的牺牲也很值得,难道你没有信心让天下苍生过得更好?” “在我的信条中没有为祸天下这一条。”一定要破后才能立吗? “妇人之仁!” 不可否认,依依2比依依1有能力、有野心、有手段,但是依依1却并不想就此束手,泪姬和雪翩跹都被她感化了,难道到末了却要为他人做嫁衣?而且还是个战争狂人。 依依1注视着帅旗上的图腾,不由得握紧旗杆,暗下决心:即使拼个玉石俱焚,也不能让自己的阴暗面出现在这世间,为祸苍生。 依依2察颜观色,见到依依1的决绝,也明白她不会凭她几句话就拱手将躯体奉上,毕竟是另一个自己。当即抛了手中宝剑,取出帅旗,沙场对战没能趁乱解决了她,那接下来就是王对王的直接对决,没人能逃避。 帅旗挥舞,向着对方攻去。一模一样的动作,一模一样的脸,甚至连杀气都一模一样,都是为了天下,只是一个为了苍生,一个为了自己。 没有刀光剑影的闪烁,没有法力真气的碰撞,没有死缠烂打的纠葛,只有一招的机会,你消失,或者我灭亡。 擦肩而过,背对着对方,时间仿佛完全静止在了这一刻。 第一百二十八章 因你无心 结界外的欧阳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苦于无法马上赶到她的身边,只是,即使他进去了,要帮谁?谁又该消失? 这个念头只刚出现,就被欧阳打消,自然是执着上官家图腾的依依了,他爱的一直是那个傻傻的、纯纯的依依,不会做什么天下霸主,却爱着这世间每个生灵的小丫头。 “呼啦”狂风大作,两面旗帜猎猎作响随风翻飞,图腾威武傲然飞扬,撒旦狰狞却在瞬间化为飞灰。 “为什么?”手中撒旦旗帜灰飞烟灭,依依2长出一口气,她不明白,明明自己偷偷修炼的暗黑系法术要高出她半吊子的光明系法术几个层次,明明自己精神力法力要强大一倍,明明……为什么要倒下的是自己,精神力法力迅速流失的是自己?她不懂。 “因为你无心。”轻轻说出一个答案。 因为你无心,所以赢不了用心战斗的我,因为依依是个有心有血的死神,不是无心无血的机器,所以,无心的你永远不会,也不配拥有这具躯体。 “呵!”嘴角牵扯出勉强的微笑,直直向前倒去,身形已经黑色蝴蝶般解体。她怎么就忘了她也是依依啊,那个总是做老好人,傻傻地想要大家都幸福的丫头,天下什么的,她从来都没想过,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感受着源源不断涌入体内的精神力,精神力自动带动体内的真气向那些外来真气进攻,逐一炼化。依依有些慌张,又有些兴奋,原来被暗黑自己隐藏的精神力如此强大,难怪她有信心炼化那些法力真气,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褚紫辰会给她这点时间吗? 越来越浓厚的真气被化入筋脉中,又被散出体外,再吸入体内,此时的她最不设防,但是事情的迅速发展已经由不得她控制了。 半空中有闪电如同银蛇般翻腾飞舞,远处有雷鸣般的声音响彻耳扉,这法阵结界已开始崩塌,如果不能在崩塌之前掌握对自己的控制,都不用褚紫辰出手,她就得歇菜。 只是现在只能集中精神,几个呼吸间,依依已经把自己调整到神游太虚的真空状态,无视外界发生的一切。 欧阳无法如她那般淡定,眼见得那霹雳一道道向依依劈来,她却青松样岿然不动,青龙少帅又一次接近抓狂边缘。 手中再次聚集起两团真气击向结界壁:“给我破!”肩膀却被大力向后扯去,所以欧阳没来得及击破结界,已经被拉离几米远。 回头一看,却是吕王爷。 “欧阳关心则乱,被蒙蔽了双眼了。”在欧阳发飙之前,吕王爷赶紧说道。 被蒙蔽了?欧阳被他泼了盆冷水,冷静了些。 “你没发现那两个丫头有什么异样?” “异样?没有异样啊!”欧阳认真回忆两个依依的状态模样,最后得出这么一句结论,“对,她们是一样的!” 吕王爷赞叹地挑挑眉:这魔帅倒是不笨。 两个依依是一样的,只说明一点,她们都是元神,依依的元神被分成了两个。那是不是说,元神才能进入那结界? 欧阳强迫自己定下心神,念动真言,一道元神已经离了身躯,向结界飞去。 一道闪电笔直劈向依依天灵盖,出于对危险的本能感觉,依依恢复了一点神识,但是她依旧动不得分毫,还有一点点时间就成了:欧阳,欧阳快来! 那危险已在纤毫之外。 蓦然,身后一道熟悉的真气磅礴而来,与那闪电对撞过去,临得近了却化刚为柔,将那闪电整个包裹住,一只强壮有力的手掌将它牢牢握住,一使暗劲,闪电被捏得粉碎,化为点点星光洒落在青草上。 他终于来了,在最危险的时候终于到了她的身边,这就够了。 感受到危险的消失和安全感的降临,依依心中大定,收敛心神,专心炼化最后一点真气。 欧阳舒了口气,若不是吕王爷发现及时,难道自己又得眼睁睁看着她陷入绝地?不,他绝不允许! 气息暴涨,那道道凄厉的闪电莫非也感受到他的愤怒不敢接近,四周即将恢复萧瑟?欧阳恍惚间似又见到了那战火纷飞的岁月,那时,他叫青瑄…… “哎……”结界外守着欧阳肉身的吕王爷无奈地叹了声。 身边明思明白自家主子叹息什么:那针对小九的法阵已经解除,只要她能熬到结界坍塌就可出阵,但是阵眼并未拔除,她只是闯阵成功并未破阵,一旦有新的元神进入法阵,它又会自动恢复,欧阳,陷进去了。 结界外的声音并不能传达到里面,希望他能如小九般有惊无险吧! 欧阳神识强大,感觉到自己像是要被撕裂成两个,已经大致明白怎么回事,但要他重新选择,他也还是会毫不犹豫地进入结界。 千军万马已经集结,等着他的检阅;铁血军魂已经彪悍肃立,等着他的指令……那里有他的战士,有他的权力,有他的荣耀,他该回去吗? 不,不要,那里没有他的爱。 欧阳抗拒着内心,青瑄在蠢蠢欲动。 欧阳用尽全身力气吼道:“青瑄,泪姬已经死了,就因为战争!” 心安静了下来,死寂一样的安静。 “啊~~~~”不等欧阳进一步安抚青瑄,耳边一阵长啸动天彻底,长啸过后是悄无声息,一个小小的停顿让天地间似归于虚无。 “喝!”断喝干脆利落,强大的气浪使得欧阳也倒退了三步,也就三步的距离和时间,让他感受到依依前所未有的强大和喜悦。 “破!”她手中掷出一道流线,夹杂着啸声,破空而去,牢不可破的结界壁应声而破,裂出一片碎纹。 图腾旗帜并未就此停歇,穿透结界壁直入云霄。 一瞬间空间如水纹般扭曲变化,周遭换了模样。 那边吕王爷浅笑晏晏,守着一具闭目不动的身躯,正是欧阳他自己,不远处有一紫衣女子盘膝而坐,成闭目调息状,豁然就是依依。 这么说他们出来了? 欧阳心念一动,元神归位,一睁眼就急急奔向依依,此时依依也清醒了过来,正对着他微笑,一切仿佛还是那么宁静美好。 在欧阳身上停留的目光是温和的,但投向远处那人时,如刀锋般尖利,咬牙切齿道出两个字:“青索!” 褚紫辰挽着旗帜,笑得万般无辜:“哎呀呀,这么快就被你们找到了,真是无趣。”他的后方一白一红两条身形悄无声息地出现,迎风而立,端得玉树临风。 “杨大哥,红姐姐!”依依笑得欢快。 小红挥手示意,杨晋浅笑回应,并不多言,两人破除十数个法阵,身上依旧光鲜整洁,不由得人不佩服。 褚紫辰眼眸收缩:“二郎神?”旋即又笑得妩媚,“褚某何德何能,可引得真君下凡,就是就此死了,也不枉世间走这一遭了。” 小红对他那张妖孽的脸很是无爱,更何况他对着杨晋时,眼波流转带出的风情令她万分恼火,当即喝道:“你已穷途末路,识相的立刻束手就擒,省得刀剑无眼,伤了你性命!” 杨晋自然知道她恼火什么,心中窃喜,脸上始终保持着淡笑,由着她闹腾。 这两人一出现,自动沦为二线背景的依依也跳了出来:“就是就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青索你逃不掉的,放下武器,举手投降才是正道。”本想说“缴枪不杀”来着,貌似不合场景。 “哼,哈哈哈哈……”褚紫辰仰天大笑,“来了个杨戬就把你得瑟成孔雀了,小九儿,你可真没见过大场面。” “什么?!”被小瞧的依依跳起,“我……” 被华丽丽无视的小红本想给他点颜色瞧瞧,被杨晋拦下,而这边欧阳拽了依依一把,还是尽快解决的好:“索儿,你真要助纣为虐吗?” 啊咧?欧阳你干啥这么一副痛心疾首模样? 第一百二十九章 去而复返 欧阳长长一叹令青索心头一紧,眉眼间流出犹豫:“我……”眨眼间又是坚定,“欧阳吉,你莫拿话儿激他,没用的。” “索儿,大公子真的不想伤害你,想当年你二人对我忠心耿耿,我视你二人情同手足,我们一同学文习武,嬉戏玩闹,难道这些你都不记得了?”欧阳突然的转换令旁人一时间无法适应,都默不作声看着他卖力表演,“那时青原调皮,总是撺掇着我闹腾,上山爬树,下水摸鱼,而你每次都静静待在一边,守着我们的鞋子外衣,虽然你不说,但大公子看得出来,你很担心我们,对不对?” 青索紧绷着脸,眼中却泛起水雾。 “哎,那时以为,我们三人可以永远在一起,因为有你们在,我觉得很快乐。”欧阳继续他的忘我投入。 “大公子……”眼泪模糊了视线,滑落脸庞,颦着眉,如梨花带雨。 青索的脸上不断变幻着色彩,挣扎、隐忍、纠结、痛苦。 “欧阳吉!”褚紫辰狠狠瞪向欧阳,算你狠!若不是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他怎么会用这么一个男生女相的躯体?!手上飞快结着手印。 “想跑?”依依甩出赤焰链卷向褚紫辰,其余众人纷纷出手,想要留下他,唯独欧阳却负手而立,静静看着,眼中流淌着担忧和不忍。 “大公子……”青索轻声呢喃,无奈褚紫辰强势,他万般不舍却违拗不得。 褚紫辰不退返进,向依依冲去。 “来得好!”依依舞动锁链迎头而上,褚紫辰临近了,却抛出一件大物,“什么东西?” “姐姐!”那物体凄厉尖叫。 依依赶紧收回锁链,想去接住赵玉冶,刚触及衣角,玉冶又尖叫着被大力向后扯去,依依收势不住,也跟着飞去,褚紫辰从玉冶身后跃出,与依依狭路相逢,两人瞬间交手,拳脚相撞怦然作响,褚紫辰毫无恋战之意,错身而过时在依依背上猛推一把,依依被他一推依旧向着玉冶飞去。 这番交手只几个弹指的时间,欧阳后至,截住褚紫辰,长剑递出,噬向他咽喉,眼中不忘做戏般的变幻神色,在青索看来欧阳是极不愿与他为敌。 褚紫辰长枪拦截,架住青龙剑,笑道:“你的小美人快没命了。” 欧阳眼中余光轻扫,仿佛是在配合褚紫辰,一阵地动山摇,团团黑雾出现在前方,正是依依和玉冶正前。 借他走神,“砰”的轻响褚紫辰化做一阵轻烟掠向空中。 “休走!”欧阳手中飞出一道青光,和着飞星赶月的一道金色没入轻烟中,一声闷哼,知道褚紫辰中招,只是不知是他的木叶飞刀立了功,还是杨晋的金弓银弹得了手。 吕王爷和明思慢了步,没能与褚紫辰交上手,却阴差阳错截住了依依,在她落入那黑雾之前将她拉了回来,玉冶却已救之不及。 “姐姐,救……”玉冶的声音堙没在雾气之中。 对着黑雾众人一筹莫展,不知是否要冒进时,杨晋已携着小红翩然而至,对于刚才没有出手小红很郁闷,见那团团黑雾,心中有了计较,取出一个布袋子,那袋子本是其貌不扬,角落一个图腾却让它顿时有股神秘魅力,小红自信说道:“让我来!” “这是……”吕王爷眼前一亮,没有挑破,笑谑地瞄了杨晋一眼。 杨晋自然认得那是什么,只是本应该在他藏宝阁中的疾风袋,怎么到了这丫头手中? 小红扯开扎着口子的绳子,一股飓风喷勃而出,瞬间就将黑雾吹了个干净,显现出一个透明的圆柱体,里面有两个人形。 “玉冶!阿莲!”看清了里面情形依依越发焦急。 玉冶哭得抽抽嗒嗒,阿莲依旧是那谁都不认识的模样,虽然外面多了很多人,但在她看来只是食物多些而已,当与杨晋四目相接时,她的神情才有了变化,有了恐慌有了不安。 “放了她。”杨晋说道,她就是上古神女吗?怎么落到这幅田地? 阿莲用她的行动来回应杨晋的要求:她一口咬在玉冶颈动脉上。 “不要!” “起!”夹杂在依依和小红的惊叫声中,欧阳一声喝,四周亮起片片星光,直冲到半空汇聚成一点,笼罩在那透明圆柱体上,“破!”有个浑厚的声音遥相呼应,那圆柱应声而破,碎落了一地。 “双困魔阵就这么破了?这么简单?”依依不顾形象地大张嘴巴。 欧阳眼角抽搐,这可是他和龙英花了七天时间,注入许多法力才布好的,还要设计和双困魔阵上的移动法阵连接,怎么在她口中问来这么的轻描淡写? 杨晋可是识货的,赞了句:“好手段!”与吕王爷飞身赶到铜柱旁,吕王爷一扇刺向阿莲,调开她注意力,杨晋隔空取物将玉冶扯离,两人又同时后跃,失去了“食物”的阿莲咆哮连连,这一切发生在一瞬间,那远处的人影还在三里开外。 “哈哈!小吉啊,愚兄法术可还使得?”那人影转眼已到了近前。 欧阳顾不得调整气息,一个错身已挡在他面前:“龙兄手段果真了得,小弟甘拜下风,只是……”欲言又止的模样成功将龙英的注意扯了过来。 “吞吞吐吐所为何事?”刚刚他已经明显感觉到那敌人的气息,怎么就不见了? “小弟失手,被敌人逃了,现在小弟受了伤,驾不得云,哎……” “什么?让他逃了?!那我的阿莲不是……你说,他往哪去了?”白天本是斯斯文文的龙英也急红了眼。 “阿莲?”依依捕捉到一个熟悉的名词。 在龙英注意力转向依依之前,欧阳赶紧说道:“开封,他往开封方向去了。” “原来如此,小吉,你好生保重,愚兄先走一步。”龙英急赤白咧地驾云向东京飞去,逆天阵少了褚紫辰的坐镇,法力大减,是以凭着龙英的法力修为进出并不难。 “欧阳,他是谁?为什么要骗他?”这人就是欧阳说的惊喜?他认识阿莲? 欧阳还未回答,杨晋已撤回结界,露出呆滞的阿莲,叹道:“上古雨师。”在龙英靠近此地时他就察觉了那气息,再结合旱魃阿莲,龙英的身份呼之欲出,于是配合欧阳,演了戏。 “他是……谁?”之前还状似疯癫的阿莲喃喃自语,两滴清泪落入尘埃。 依依不是笨蛋,旱魃和应龙的故事她耳熟能详,现在大家隐晦的表情已经说明了答案,暗中侥幸,差点坏了大事。 “那阿莲,我们该怎么办?”眼见得那双纯净的眸子变得狂暴,依依很不好受,本是那么美丽的东西,为什么就有人见不得它的好,要毁了它? 是该怪褚紫辰,还是要怨上古天帝? 这个问题让众位仙家陷入纠葛:杀,不忍心;放,不放心。 莲公主和应龙雨师的遭遇令人同情,不然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仙家在其中充当和稀泥的角色阻止他们相见。按说现在天条已经改了,这对苦命神已经可以守得云开见月明,但别忘了,里面还涉及到上古天帝的诅咒,这可不干天条的事。 “要让她真正获得自由,须得由同是起源上古,且法力与天帝相等或高于天帝的天神相助,可是上古神们如女娲娘娘者已经进入到三十三天外天宫,千年难得一见。”杨晋常在天宫走动,连他都觉着困难,可见这事对依依他们来说等同于不可完成之任务。 “还有一个法子。”吕王爷微笑道,“让她重生不就解脱了旱魃身份了?” “切~~~”某王爷被齐齐鄙视了。 阿莲是天神之体,万年来不生不死,岂是那么容易说重生就重生的? 依依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欧阳,你为什么让褚……青索给逃了?” “到刚才我才发现,我们中计了,这仅仅是他一份元神,就算杀了青索也无济于事,他还能寻找另外的肉身,还不如让他就在青索体内,可以随时感知他的方位。”欧阳刚才与褚紫辰交手时趁机把追踪符隐藏在了他躯体内,他要靠青索来找到褚紫辰另外的元神,一网打尽,否则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怕只怕他的计划本不是我们。” “什么意思?”对依依的问题,欧阳长叹一声。 “还能有什么意思?”吕王爷口快,“那人造出如此大阵势只为将我等引来,不管是为了应战,是为了救人,还是为了杀敌,只要让我们进入此阵中,他自己却使了个分瓣梅花计,阵中与外面隔绝,外面也没有了我们的人,算算时间已经有三天,这么久的时间他要对付什么人,不是轻而易举?失算失算……” 这逆天阵如此大手笔的工程,耗费无数怨魂厉鬼、妖魔精怪,启动时惊天动地,本以为已到了决战时刻,可褚紫辰只是要把他们都引入阵中来,他莫不是疯子?“他要对付什么人……对付……”依依不敢想下去,虽然她已经依稀想到那答案。 “那雨师不是在外面吗?”明思突然插嘴道。 众人一振,对啊,刚才龙英不是被欧阳误导着追去了吗?如果…… 不等大家设计出美好的未来,小红抽了抽鼻子,尴尬提醒道:“那应龙,回来了。” “妖孽,拿命来!”暴喝声中,一道白光转瞬即至,直直射向阿莲。 龙英居然去而复返了。 第一百三十章 以前的事 远处丝竹声声,轻歌曼舞,鹤鸣凤飞,龙吟虎腾好不热闹,可是热闹是他们的,永远不会传染给他们,因为他们是罪人,千年万年囚困在锁龙树上的罪人,每日午后子时都要受百道霹雳轰击的罪人。 没有人愿意接近这里,连那些守卫天兵都离得远远的,若不是职责所在,怕是每日三次的巡视都会被他们给免了。 真的好想再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一条小龙往外张望着,外面有红艳的花,碧绿的草,还有蔚蓝得天一样的海,作为一条龙,他向往着海,那是如同母亲一样温暖的地方。可是,他是罪人,虽然只是小小的过错,但恰巧被天帝撞上,于是,小错成了十恶不赦。 “你是谁?”树下有个轻轻的声音问道。 他向下望了望,一眼就发现那个梳着两小包子头的小丫头,七彩羽衣衬得她白皙的小脸灿烂明媚,明明弱小得他一爪子就能拍扁,却让他觉得仿佛太阳一样耀眼。 “我是罪人。”他故意装作恶狠狠地样子,希望能吓跑她,可是又怕见到她鄙夷的目光。 “罪人是什么?”她歪着脑袋,问得纯真。 他:“……” “我可以在这里练歌吗?”见他半晌无语,她轻声问道,低着头,小绣鞋不安地踢着地面,她也在担忧吗? “随便。”他很希望她留下来。 “太好了,你真好!”她扬起笑脸,笑出一片阳光。 她的歌声真是美妙,比九天凤吟还要清冽,比冬日暖阳还要温暖,比东海珍珠还要柔和……他把能想到的褒义词都用在了她身上还犹觉不及其万一。 她用她的歌声洗涤着罪恶,净化着心灵,就像大海一样伟大的感觉。 如此过了千年,千年的服刑变得短暂,仿佛只过了几天。明天,他就要离开这里了,去遥远的人间完成他的使命,那个纤弱的身形怎么还没有出现?原来他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 锁龙树上的同族纷纷恭喜着他的出狱,只是他心中怎么空落落的? 兔飞乌走,到了他离开的时候了,他始终没有等到她。 站在南天门外,他披挂着崭新的铠甲,点视着本部人马,面对未知的明天,他有些忐忑了,没人知道那场战争会持续多久,会有多少人再也回不到这南天门。 遥遥的,飘来一阵若有似无的歌声。 他心中一振,是她! 歌声抚平了他们出征前的紧张,坚定了他们安定人间的决心。 “出发!”最后再看一眼南天门,他毅然转身,展开双翼飞奔下界。 等我回来,阿莲! “可恶的蚩尤!”他一拳击在拴龙桩上,粗壮的树桩应声而折,但他的愤怒丝毫未减。 若不是连年征战,消耗了大量法力真气,想他身为堂堂雨师,怎会不敌蚩尤乱军中的巫师?本应飘向九黎营地的雨雾笼罩住了轩辕营地,累得他们多日寸步未进。 虽说风后的指南车可指明方向,但总不是长久之计。这几日他日以继夜的作法,还是无法将雨雾收尽,眼见得九黎部落整装待攻了。 “将军,陛下请您前往大帐。”有传令兵奔来。 走近大帐,就听得轩辕陛下爽朗的笑声:“真乃天助我也!”掀帘而出的轩辕黄帝执着一位军士打扮的少年,见到他来,欣喜道,“龙英,太好了,我们有帮手了,这是魃将军。” 魃将军?明明未曾谋面,为何如此熟悉? 那少年魃将军果然了得,只一声长啸就止住了雨雾,喜得黄帝丹凤眼成了单缝眼。 轩辕大军长驱直入,九黎部落不堪一击。 那位魃将军自然留在了大军中,随着他们南征北战。想他小小少年,这艰苦的军营生活未曾令他沮丧低靡,总是笑眯眯的,有他在,阳光总是洒在他们四周。 终于有一天,仗打完了,可是,他再也飞不回南天门了。 多年的征战,消耗了大量的法力,红尘俗土如毒药一样侵蚀着他的仙根,他变得如凡人一般体重难以飞升。 “既然回不去,那我们就留在人间吧?”魃将军笑嘻嘻地说道,扯开扎着头发的麻绳,小手在脸上使劲搓着,再抬头时已换了模样。 “阿,阿,阿,阿莲?!”他惊得目瞪口呆。 “是呀是呀是呀!”她笑得一如当年初见。 她求了天帝,借了禁术魃的法力,下界来助黄帝,说是为天下苍生,实则因他久久不回。 “龙英,我们不要做神仙了,就留在人间,可好?”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傻丫头,我怎会贪恋那长生不死?”没有你在的天界与我何干?有你在人界远胜天界。 可是,这个世上总是有那么多的坎坷曲折,她是天帝最疼爱的小女儿,天帝又怎会放任她留在人界,留在他这小小雨师身边? 那日,天地变色,草木含悲,明明相爱的人被硬生生拆散。 天帝震怒,本是要将他打入黑水牢,永世不得超生,幸得黄帝陛下求情,加之平乱有功,最后他的功绩全部购销,被打落凡间,非得奉诏不得回天。 回天?当他稀罕么? 只是阿莲,她怎样了? 他在人间等了多年,却等到这么一个消息:阿莲红尘毒发,被魃夺舍了金身,叛逃下界,而她的灵魂被妖孽魃囚禁在了不知什么地方。天帝的近侍说起这事时悲痛万分,说天帝多么多么懊悔,多么多么无奈,魃为旱神,只有身为雨师的他才能降服,所以作为一位父亲,天帝请他一定要手刃旱魃,救出可怜的阿莲。 他会拒绝吗?显然不会! 三千年,整整三千年,他都在追捕着妖孽旱魃,可是每次都失之毫厘差以千里,狡猾又可恶的旱魃! 这次,终于撞在他手里了,旱魃,还我阿莲!长剑包裹着千年怨气,向旱魃直刺而去。 “当”金戈相交之声震动耳膜,一把青色宝剑半路杀出,抵住他的攻势。 “小吉,为何拦我?!”龙英后撤,怒目而视。 “因为,因为你若杀了她,莲公主就再也回不来了。”欧阳实在没有料到龙英会突然回来,不知他是出于心血来潮还是心有疑惑,但现在再多猜想都已来不及,只能由他来做这恶人了。 “只要杀了他,阿莲自然就会回来。”龙英死死盯着阿莲,无视她变幻异样的颜色,“你让开!”否则连朋友都没得做。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欧阳是为你好。”依依先不依了,欧阳可是为你好,“你若杀了她,有得你后悔的。当年那天帝根本就是为了自己面子在骗你,阿莲根本就没有被囚……” “住口!”龙英喝道,“不许你诬蔑天帝,的确,刚开始他是做得有些过分,但在阿莲被旱魃囚禁后,他万分懊悔,那是他的女儿啊!有哪个父亲会将自己女儿安危信口搬弄?!这妖孽不仅占了阿莲金身,还把她变成这不神不妖的模样,为祸人间,本神君现就替天行道,收了这妖孽!” “你,你真是老顽固,几千年的时间把你脑袋都过成石头了!她就是阿……” “啊!”依依的话再次被打断,阿莲仰天长啸,层层怨气化为实质的黑雾,从她身体里涌出,包裹在她周围。 不神不妖,为祸人间,他说她是妖孽,他要收了她?他到底是谁?那团莫名的熟悉感在她脑中凝聚成一个高大的背影,为何如此熟悉,熟悉到她头痛欲裂。 在团团黑雾中,两行血泪顺着苍白的脸庞滑落。 不要告诉他,不要告诉他她的名字,不要! “啊~~~~”他是谁?她又是谁?谁能告诉她? “不好,魔变了。”杨晋感受到异样的气息突变,五指箕张将小红手中的疾风袋扯过,拉开袋口,比之前强劲数倍的厉风将那黑雾吹个干净,若被阿莲将那些散发出来的怨气吸收回去,其实力就会大涨。 小红大张着嘴:“好厉害!”原来疾风袋的终极威力这么强劲。 厉风只吹散大部分黑雾,还是有些被吸收回了阿莲身体内,升级的阿莲正一步步向他们走来,原本禁锢着她的铁链被绷得笔直,她也毫无感觉,“嘭”,沉闷的响声宣告了它们寿终正寝,被依次崩断,铜柱轰然倒塌,扬起漫天尘土。 血红的眼睛嗜血地盯着众人,原本乌黑的头发化为七彩斑斓,纤纤玉指凭空长出乌黑油亮的长甲,只有皮肤依然白皙得过分,完全不是活物应有的颜色,这就是旱魃的最终状态吗? 阿莲,不对,应该称之为旱魃了,旱魃赤足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又是一声长啸,较之之前,这次已经接近无文字原始声音,类似兽类。 遥遥远处有同样的啸声应和,虽然气势弱了些,但此起彼伏,显然不止一个。 “僵尸军团。”杨晋手中墨扇一收,幻出三尖两刃刀,小红见状幻出长枪。 吕王爷也收起惯常的淡笑,他后悔了,后悔感于依依对阿莲的怜悯,同意救助她,后悔刚才龙英被欧阳拦住宝剑时他袖手旁观,之前救赵玉冶的时候就该顺势抹了旱魃的脖子。 区区小僵尸对他们来说算不得什么,但若是被僵尸军团进了城,那…… 第一百三十一章 红莲业火 同是神族,就让他送她一程吧!不要再受这无止无境的行尸走肉生活之苦了。 杨晋拽刀直刺阿莲心口,蓦然甩过一条火红缠在他刀口上,将他两刃刀拉离原来轨迹:“嗯?”她在做什么?! “二哥,不要!”依依大着胆子直视杨晋双眼,那压力不是一般的强大,但为了阿莲,她只能咬紧牙关,屏息对视,她知道,杨晋那一刀下去,阿莲连转世的机会都没了。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只是见过几面,伤感于上古神女凄美的爱情故事,就能让她置一城百姓不顾?她到底是太博爱了,还是没脑子? “我知道。”二郎神的气息让依依牙齿不住打着颤,但是她就是不想让阿莲死,“二哥说过的,要让阿莲得到自由。” “可旱魃已经失控,苍生和她,只能择一。”将危险抿灭在初期是最好的选择,否则等到混乱爆发再收拾,即使获得最后的胜利和崇高的荣誉,与杀人者有何异?“莫要妇人之仁。” 余光瞄到欧阳独自一人对抗龙英和吕王爷,虽然不至于马上落败,但显然并不轻松,如此下去不是长久之计,只是为了她那是一句自负的承诺,“阿莲,我会救你出去的”,就让他与朋友刀剑相向,依依很不是滋味。 “给,给我半个时辰,不,两柱香的时间,求你了二哥。”依依勉力对抗着杨晋的气场,就怕一松劲会跪下去,“若不能成功,依依愿成仁,与旱魃同归于尽。” “你有办法?”杨晋惑于她眼中的坚决,扫视了四周一眼,估算时间后撤回刀,召回正与旱魃缠斗的小红和明思,念动法咒,一个穹形结界将依依和阿莲笼罩其中,他站在结界外:“三炷香,过后莫怪二哥无情。”凭着旱魃的实力,再久这结界就困不住她了。 “谢谢二哥。”依依轻声道谢。 刚才情急之下把杨晋叫成“二哥”,但他终究不是千百年后那个她熟悉的二哥,在这里他们没有过多的交情,在他眼中她充其量就是个特殊的外来客,如果危及这个世界,他会毫不犹豫地抹杀掉。 那千年后的二哥呢?会纵容她“胡闹”吗? 甩甩脑袋,把无关紧要的念头甩出去,依依正对向阿莲,身边结界一阵波动,熟悉的气息出现在身畔。 “这次你再也休想丢下我,独自一人去弄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欧阳淡淡笑着,他可得多谢谢杨晋,造了这么好一个结界,只进不出。 “什么就乱七八糟的事儿啊?人家做得都是大事!”依依本不想欧阳牵扯进来,若被他知道自己的想法,估计脑袋会被他敲成释迦牟尼发型,“欧阳,你只要再旁边守着就好,若待会我失手,会给你信号,你可要马上出手牵制住她,不然我可真会挂了的。记住不管你用飞绳捆,还是用飞刀钉,反正只要限制她行动,但你一定要离得远远的。” “好。”千年后的二郎神会不会由着她性子不知道,但欧阳绝对会任她胡闹,当然最后他会为她收拾一切残局。 盯着虎视眈眈的旱魃,欧阳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请问九月小姐,这三炷香你打算怎么过?”那外面几位脑袋里可都提着弦呢! “保密。欧阳,答应我,无论见到什么,都不要阻止我,相信我,我要和你一起回家,不会客死异乡。”当年天帝定下诅咒,旱魃和应龙相见就要相斗,不死不休,现在求不到上古天神的远水来救这近火,只能由她这小小死神越矩来管管这闲事了。 “好。”欧阳斟酌再三很无奈地答应,就知道待会动静不会小,但除了支持,他还能做什么呢?依依决定要做的事,莫说九牛二虎,十牛十虎都拉不回来。 如果欧阳现在知道依依的打算,哪还会管她生不生气,直接把她敲晕,打包扛走。 依依深吸一口气,展开无害的微笑:“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欧阳:到底是谁会伤害谁呀? 旱魃一下失去对手,正呲着獠牙茫然四顾,听到声音,对着依依就是一阵咆哮。 依依憋着气,眯眼忍受着那铺天盖地的腥气:唉呀妈呀,太刺激了。上次见她时说话谈吐带着股子清香,怎么现在变这么重口味了?你吃大蒜啦? 不知道在西方对吸血鬼很有用的大蒜,对付旱魃效果如何,如果将一多吨的大蒜砸向旱魃,就算她不怕,也会被熏晕过去,倒省了我力气,嘿嘿…… 欧阳关注着依依的一举一动,见她在那窃笑,不由得很抱歉地猜测:这丫头不会又跑题跑到西伯利亚了吧? 依依自个在那yy,旱魃也在观察着她。虽然理智已经被压制,但不表示旱魃没有智商,相反,她能在龙英追捕下逍遥了几千年,并不是只靠蛮力的:这个挡着她去路的人类到底想做什么,不过她看起来很美味的样子,她的血比之前那丫头要可口得多。 想到这,旱魃的胃已经取代大脑成为思考工具,尖利的手指变掌为爪,直接向依依脑门抓去,这要是被她抓实了,岂止是多五个窟窿那么简单。 依依并不惊慌,在那乌黑的爪子离她一尺外,倏然一晃,人已不知去向,只留下一道残影,逐渐消失在旱魃面前。 旱魃连连转身,防备她背后偷袭,见她出现在右手边,又一抓攻去,暗中加快速度,防止她再逃脱,可是她快,依依更快,旱魃连虚影都没抓到。 但依依要实施计划并不容易,旱魃反应极快,依依刚一靠近,她就会做出反应。 “欧阳!”依依叫道,在旁边磨刀霍霍待命中的欧阳立刻控起一排木叶飞刀,喝一声“去”,飞刀如同蝗虫军队般夹杂着破空声向旱魃飞去,依依等到飞刀临近才一个错身,瞬间移动到安全位置。 旱魃砌起道真气,将飞刀齐刷刷拦截在半米外,正要反击,不妨半空中有两道真气凭空冒出,霸道地穿透真气墙,垂直下落正中她脚面,将她钉在地上。 旱魃气急败坏大吼一声,见那罪魁祸首正得意地笑着,仿佛在说:旱魃什么不过如此。 欧阳自然知道普通木叶飞刀伤不到她,于是以数以百计的飞刀为掩护,独独以真气化作两把大飞刀,隐藏在小飞刀之后,当小飞刀将旱魃的大部分抵抗真气诱导至面前时,大飞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绕到真气相对薄弱的上空,以诡异的角度无失误完成任务。 依依心中感叹了声:计算得真准!又化作虚影向旱魃攻击,却只在半米外游走,一触即走并不恋战,速度不断提升,最后只觉着那旱魃周围围绕着一层薄薄的膜,哪里还能看到依依的人? 最吃惊的莫过于欧阳,之前的法阵中依依炼化了外来真气法力这他是知道的,但实在没想到她能一下子提高怎么多,比之当年的泪姬拥有两世的法力更加浑厚,她唯一欠缺的只有经验了。 所以只逃跑的话,估计一时三刻连他欧阳都未必能抓到她。 如此转悠快一炷香的时间,依依突然顿住身形,对着欧阳灿然一笑,右手一扯,借着阳光的折射,欧阳看到那似有一条亮晶晶的绳索,一头牵在依依手中,而另一头……居然正绑着旱魃。 差点被转晕的旱魃没想到那个只会逃跑的家伙将她绑了个结实,她这头居然还打了个骚包的蝴蝶结,当她是打包好的礼物吗? 只是……她是什么时候动手的? 挣扎了两下没松下来的意思,反而更紧了些,旱魃勃然大怒:欺神太甚!长啸一声,周身起了团团火焰。 旱魃一声长啸能让当地大旱三年,自然能控着火,还不是凡火。 但依依的绳索也不是凡物,这可是采自昆仑山极寒雪顶十年才吐一次丝的雪蚕丝,加上东海玄铁,还有……老君的腰带(不过老君的腰带不止这么一条,人家可没那么小气),以及些特殊矿石,在地府鬼锤子大人手中千锤百炼而成,后来又在老君的八卦炉中进修过,就算是三昧真火也不能燎着边,而且可长可短,实乃居家旅行必备之物。 至于这怎么来的嘛……自然是别人送的啦!地府财大气粗的花倾城少爷可也是地府七少之一,与上官涵极其要好(其实是臭味相投),“区区”一条“痴缠”(取自花少原话),花大少怎么会弄不到? 依依正是要旱魃燃起火,她修炼的是火系法术,现在又融合了大量法力,但依依接触修法只有几年时间,有些高级别的控火术并不是她法力高就能控制自如的,得要脚踏实地一步步修炼出来,比如业火。 旱魃的并不是业火,但也不是依依现在马上能制造出来的。那金色中夹杂着妖异红的火焰在旱魃身边缠绕,妄图将“痴缠”焚断,却一直不得其法,只将周围白地烧出一圈焦黑。 依依一边躲避旱魃的火焰远距离攻击,一边静静观察着那火焰的颜色,从最开始的金色,到夹杂红色,再到现在的红色为主,她嘴角扯出个微笑:就是现在! 翻身跃起,停留在旱魃头顶一丈开外,依依开始飞快旋转,带动空气波动,那火焰被风席卷着呈顺时针旋转,通过“痴缠”向依依蔓延而去。 欧阳眯着眼,心中有些惴惴,这招很像“丹凤朝阳”,又似乎有所不同,他记得“丹凤朝阳”的火焰不需要外引,可以自发,难道这样能发挥更强威力?若只是这招的话,凭依依现在的法力完全能够驾驭,但这招……他实在不确定。 只一个念头的时间,那火焰已经包裹住依依全身,她舞动得如同烈火凤凰:“上穷碧落下临黄泉,九天十地诸天神佛,五百重生红莲业火!” “不好!”欧阳大叫一声,向依依冲去,红莲业火,她疯了吗?! 第一百三十二章 红莲凋零 欧阳虽然反应够快,但还是晚了一步,夹杂着神兽清厉的鸣声,炽热的气浪翻滚而来将他推开数丈。 那红艳红艳的纯正火焰瀑布般倾泻而下,蔚为壮观,甫一落地火焰就如同潮水一样向外奔涌,铺设成一个巨大的圆,朵朵红莲荡漾期间,紧接着有亮光在那火圈外围闪起,亮如繁星点点,控制住火焰的流动,使其不再向外流动。 依依就是在刚才绕旱魃转圈时设下的伏笔,可以暂时将火焰控制在这圆圈内,保持浓度。 旱魃意识到危险的降临,挣扎得更加厉害,将双脚从木叶飞刀上生生拔出,就算多了两个窟窿也总比被烧成焦炭强吧?事实是就算她不这么做,飞刀也已经钉不住她了:在红莲业火之下,木叶已连飞灰都没留下。 旱魃吼叫着拔地而起,向依依撞去,依依也在同一时刻向她俯冲,不等旁人有任何思考反应时间,包裹着两人的火球已在半空相撞,“嘭”,如同原子弹爆炸,辉映着地上的极圆,两人相撞出的一个圆面轰然而成。 可怜的欧阳被气浪撞飞到结界壁,闷哼一声,顺着结界壁滑落在地,抬眼望去,原本依依所处之地早已陷入一片火海,触目所及全是火红,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火舌翻卷,三千业火吞噬着周围一切可以吞噬的东西,莫说进入中心,连靠近都会被燎得外焦里嫩,若不是杨晋法力雄厚,结界牢固,单只刚才相撞产生的能量,足以将背后的永宁县挥去十次有余。 欧阳捏着避火诀只能勉强护着自己,心中也似燃起了一把业火。 他知道,这红莲业火来自西方极乐世界,本是佛家为焚去世间罪恶才生成,后多用于地狱,以烧去极恶之魂的罪孽。若怀有悔过之心且能抵住业火焚烧,则灵魂得到升华涤净,得以投胎转世,若不能,那就只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 凤凰本是人世间幸福使者,每五百年,它就要背负着积累于人世间的罪孽、仇恨、怨愤,投身于熊熊烈火中,以生命和美丽的终结换取人世的祥和与幸福,同样在肉体经受了巨大的痛苦后它们才能获得更美好的躯体得以重生,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凤凰涅槃”,而那烈火最好的选择就是红莲业火。 那不是“丹凤朝阳”,那是“凤凰涅槃”,依依居然是要以自身为引,来焚尽旱魃的罪孽和诅咒,让她得到重生…… 人人皆知涅槃后重生的美丽,但是又有多少人知道,涅槃之后未必能得到重生,美丽之外更多的是牺牲,他们知道吗? 欧阳紧张地注视这火焰中的红莲,心中不断安慰自己:没事的,一定没事的,依依是福将,什么危险都能应付过去,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即使是超负荷作法都能遇到贵人,捡回一条命来,这次也一定可以。 可是周围红莲一朵朵凋零消失,那团火光渐渐缩小,已经有了燃尽的趋势,里面旱魃凄厉的吼叫声也趋于微弱,最后归于死寂,再无动静,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来带给他惊喜。 结界外的众神心中皆叹了声可惜,杨晋耳边还回荡着依依最后的那句“谢谢二哥”,心中空落落的,这就是要维护这世间稳定而付出的代价吗?那个傻瓜。 欧阳心如刀绞,痛得像被撕裂了一般,她还只是个半吊子,懂什么红莲业火,懂什么凤凰涅槃,懂什么洗净罪孽?红莲燃尽之前若不能重生,那…… 单手遮眼,却遮不住他眼角滑落的晶莹,嘴角的笑容满是苦涩:“你随时准备成全他人,什么苦难都自己扛,什么报应都揽到自己身上,除了牺牲自己,你还会做什么?你真以为自己是凤凰吗?要让所有人都幸福,可是,他们都幸福了,你怎么办,我怎么办?!” 痛到骨髓,欧阳仰天长吼,气息暴涨,纵身一跃,化作一条青色巨龙,扑向那团缩小了的火光,将它盘在怀中,如同怀抱着一个婴儿般温柔,一波波的真气荡漾向火团。 “他在做什么?”小红扯住杨晋的衣袖,悚然问道。 “怕是他恐于业火燃尽后里面什么都没有,才用自己的真气来护住火焰,不让它熄灭。” 杨晋也想过要帮助依依,可是业火燃烧的速度太快,瞬间就将结界壁焚烧得任何人都无法进入其中,若强行撤去结界,则业火会将人间变成地狱,这风险他不能冒。 “那……那他的真气总有耗尽的时候,那……”小红对欧阳的龙身倍有好感,即使知道他不是纯正龙族,但像他这样的青年俊秀若是不待造福世间就陨落了,实在太可惜了。 从业火燃烧开始就一直处于离魂状态的龙英突然跪倒在地:“那是阿莲,那真的是我的阿莲!”业火烧去罪恶,将阿莲原本的气息传递了出来,龙英自然能捕捉到,可是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追捕了几千年的仇人,居然就是他的恋人,而现在又被他逼着进入到业火中。是他逼死了阿莲,他罪恶滔天,他罪无可赦,他罪该万死…… 龙英一声龙吟,化为双翼应龙,向结界扑去。 “拦住他!”杨晋叫道,率先飞起,龙英受不住刺激,定是想以死殉情。 话音未落,身边划过一道红色,连绵不绝,龙身状态的小红已后发先至,缠住龙英龙身,其他三神趁机堵住龙英去路。 龙英狂怒左突右冲,希图冲破阻拦。狂怒下的应龙不容小觑,更何况他有几千年的道行,比之小红大闹地府绝密阁完全是大巫小巫的区别。 龙英也会挑软柿子,认准明思法力最弱,卯足了劲向他冲击,杨晋明白他的意图,对明思传去心语秘言,明思了然,卖个破绽斜飞出去,龙英突然失去对手,顿了一顿。 借着他的错愕,杨晋瞬间移动到明思的位置,三尖两刃刀携雷霆之势拍向龙英龙头,龙英大惊,想回身后退,发现尾巴被条红龙死死缠住,只那一个犹豫,刀面已到眼前,闭眼咬牙硬受了那一击,只觉眼前一团乌黑,再睁眼时四周白乎乎的,夹杂着一闪一闪的小星星,稍稍清醒点才发现自己已经倒在地上,恢复了人身。 杨晋那一拍若是换做刀刃,估计吕王爷可以引着龙英回地府了。 “为何不让我死?”龙英万念俱灰,匍匐在地喃喃自语地问着。 “欧阳吉没选择自杀,你为什么要死?”杨晋凌厉的眼神扫向龙英,后者虽然没有抬头看到,心中还是打了个突。 “你不是知道吗?他在掩耳盗铃,自欺欺人!谁都知道,红莲燃尽,凤凰不出,就会化为飞灰,什么都留不下,他以为那团火不烧尽,他的女人就不会死吗?真是可笑,哈哈,可笑啊~~~”龙英放声大笑,两行热泪却顺着俊美无俦的脸庞悄然滑落。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两个痴男儿的眼泪让众神心中憋闷无比,可是,已经回不到之前了。 此起彼伏的厉啸声已近在咫尺,被旱魃召唤来的僵尸军团已经接近永宁县,开始攻城了。 城里只是些普通人类,即使勇猛无比,可谁教过他们怎么对付僵尸?杨晋入阵之前趁交给上官浩正四张符,本是为了防备逆天阵中妖魔怨鬼偷跑入城,不想却在此处派上用场。 但法符虽能抵挡这些僵尸,可僵尸也不是全无智商的,旱魃本是僵尸之祖,她召唤来的僵尸怎么可能只有些低等的白毛僵?等级越往上,智商越高,进不了永宁县,现在又没了旱魃的气息吸引他们,他们完全有可能转向其他城镇,而且几十里之外还有辽兵驻扎,辽人也是人类,都是神的子民,岂能厚此薄彼? 杨晋微微皱眉,轻抚小红秀发问道:“待会会有看到很多脏东西,怕吗?” 小红本是玲珑七窍心,怎会不知杨晋所指,笑道:“小红会降雨,待会可以下场大雨。” 杨晋看着她的眼神满是温柔,面向永宁县方向又恢复成不苟言笑,右手虚握,三尖两刃刀闪过金光瞬间缩小成匕首模样,杨晋握着匕首,在左手背上轻轻划过,一道血痕出现在他白皙的手背上,有鲜红的血液蔓延出来,小红看的一阵心疼,直想着能替代,但杨晋绝对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杨晋竖起左拳不断移动,任由鲜血滴落在地,须弥之间,一个复杂的符图完成,“起!”杨晋断喝一声,浓烈的血腥气蓬勃而出。小红赶紧扑来,念咒愈合杨晋的伤口,流了这么多血,得好好炖汤给他补补。 鲜血怎会不令僵尸们兴奋?更何况还是带有大量灵气,即使可能会遇到法力高强的修法者,但灵血的诱惑已经超越了一切。前仆后继的,僵尸们舍弃永宁县,想逆天阵扑来。 守卫城池的宋军得以得到喘息,很多人一松劲,就瘫软在城头上,他们情愿与凶狠的辽兵大战一年,也不愿再见到那些破破烂烂、狰狞腐败的东西。王副将遥望逆天阵方向,紧锁眉头:小九啊,你怎么还不回来,出大事了! 法阵内众人自然不会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他们现在只关心怎么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这些麻烦。等僵尸都被吸引到那符图附近,四周中间各有一条人影现形,同时震动结界,四方合围,将僵尸们关在逆天阵内,关门打……僵尸。 杨晋已经操刀飞入僵尸群中,其余三人纷纷跟随,而龙英则负责稳定结界。 本萧条愁苦的龙英在被杨晋耳语几句之后又活了回来,最好奇的自然是体内八卦因子极高的吕王爷,无奈人家是司法天神,可是他这冥王的上司,没见到自杨晋出现后,他的出镜率已经下降到和明思齐平了吗? 吕王爷暗自叹息,将宝扇幻成单刀,紧跟上司投入战圈。 正当现场杀得难解难分之际,地底有闷闷的声响将所有非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紧接着就是地动山摇,地面出现道道细纹逐渐扩大,有本事的赶紧飞离地面,而那些初级僵尸或者反应慢的顿时被地裂吞噬,连惨叫都没留下。 但只几个弹指,一切有归于平静,若不是地面那条条如同大张着嘴的裂缝,任谁都以为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地震了吗? 第一百三十三章 浴火重生 万阑寂静之中,一道清丽的凤鸣划破长空。 被青龙护着的火光急速缩小,欧阳大惊,迅速抽离龙身,甫一离开就见火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只一个弹指就扩张成最先大小,并有继续的趋势。 火团膨胀速度太快,却及不上能量的扩散,最后在“嘭”的一声中,剧烈的爆炸意料之中地发生了,排山倒海的能量将杨晋的结界击个粉碎,那些飘离在空中的僵尸连怎么回事都没明白就在瞬间化为了齑粉,而与之战斗着的众神却是安然无恙。爆炸还在扩张,那些躲藏在暗处,伺机反扑的妖魔们如同僵尸一样,也没有逃脱被毁灭的命运。 爆炸过后是燃烧,更加纯净的红色火焰铺得满坑满谷,那中心位置的火焰始终凝聚成一团,此时如清莲盛开一样,火焰化成的花瓣逐渐张开、旋转,最后绽放成一朵火焰莲台。 红莲出世。 红莲中心站有一人影,秀发飞舞张扬,衣裙翩飞,火光萦绕中忽隐忽现。待得火焰散去,可依稀见得她紧闭着双眼,等那红莲完全盛开,她一声长啸,与之前的凤鸣丝毫不差,悠然睁开双眼,纯粹却不茫然,干净却不空白,慢慢步下莲台,一步一生莲。 她不是幽冥海的妖孽,她是浴火池的凤凰,为了人间的平和祥泰,她以己为凭,燃尽了罪恶,此时终于浴火重生了。 铺设在地的火焰奔腾而来,争先恐后地涌入她的脚下,那一片火海缩小消失不见,又是一声长鸣,盘桓在逆天阵上的那片愁云惨雾瞬间烟消云散,天地间恢复清明。 “我回来了。”依依浅浅笑着。 欧阳心中的那口浊气现在才得以吐出,一言不发拽过她,扯入怀抱,用尽全身力气,似要把她融入自己身体。 (呃……我没被火烧死,可别被他勒死了?) 依依知道欧阳心情的激动,但实在是透不过气来了,轻轻推了推,纹丝不动,再推,还是不动,猛的一口咬在欧阳肩上,这才迫使他回了魂,恋恋不舍地松了手。 依依见欧阳狂喜的俊脸突然板了起来,知道他要秋后算账,赶紧说道:“阿莲怎么这样了?”双手平抬,呈公主抱状,一缕淡淡的人形在她手臂间显现,正是闭目不动的阿莲。 “阿莲,阿莲怎么了?”原本在不远不近地方观望着的龙英三步并两步移到依依面前。 那是他这几千年来魂牵梦萦的女子,那个笑得干净无邪的小公主,可是此时却毫无生气。 杨晋后至,看着有些眼熟,依稀是魂魄不稳的症状,只是她的金身去哪了?转过几个念头,大致猜到了原委,看向龙英时满是可怜:“她……只剩下魂魄了。”金身烧没了。 之前原本寻死觅活的龙英在杨晋跟他说了几句话后又抖擞精神,加入战斗,因为那时杨晋说的是:“莲公主没死,还活着。”可现在又要面对这么一个结果。 依依经验浅薄,勉强开启红莲业火,却因法力后续不足,差点落得爆体而亡的下场,倒应了她那句话——“与旱魃同归于尽”。在红莲燃尽之前,欧阳自欺欺人的做法反而歪打正着,木生火,他木系的真气维持了红莲的燃烧,不仅救了依依,使得她能破茧重生,而且还加大了火势,让业火在极短的时间内燃尽旱魃的罪孽,但是旱魃罪孽过于深重,最终在金身被毁的条件下,才得到救赎,也就是说,阿莲现在只是一缕幽魂,如果现在要去投胎转世,连照孽台都不用去,直接可以上奈何桥喝孟婆汤。 “我……是不是好心办坏事了?”在听了杨晋的解释后,依依倍感沮丧,她是要救赎阿莲的,可不是要将她弄成这么不死不活的样子。 “不,你做得很好了,谢谢!”龙英接过阿莲,对依依牵出一个安慰的微笑,却让依依看得更加歉然。 “你要带她去哪?”吕王爷见龙英转身欲走,出言问道,倒不是他与龙英交情有多深厚而关心之,完全是不想依依的努力白费。 龙英背对着众人,带着淡淡的笑意:“龙英本已是应死之人,现在天佑于我,让我有生之年又得以见到阿莲,现在我只想陪着她,永远和她在一起。” “可是你一旦走出这法阵,失去结界保护,莲公主将魂飞魄散。” “什么?”龙英没有转身,但僵硬的肩膀已经出卖了他,这短短一刻钟内大悲大喜都尝了,莫要临末了还是落得大悲的下场。 “五官王说得没错。”杨晋接道,“虽然这逆天阵不是什么善类,却能保护游魂怨灵在白天也行动自如。莲公主魂魄不稳,若离了此地,即使你法力高强,也是杯水车薪,无法长久顾得她周全。” “那收魂珠有用……吗?”依依问道一半就知道多次一问,若有用,吕王爷早拿出来了。 “当年我魂飞魄散之后,是大人求了老君的聚魂鼎让我安身,只是现在也是远水救不得近火。”小红轻咬贝齿,“若现在有一安置魂魄的容器就好了。” 众人陷入沉思,半晌不语。 正当龙英要想出什么偏激法子时,明思突然眼前一亮:“有。” “有什么呀?”吕王爷乜了他一眼,你家主子我都想不出来,你能有办法?不是为了搏出镜率吧? 明思可不管他主子的阴暗面,取出一个楼台状物件,做得小巧精致。 吕王爷也是一亮:“鬼锤子做的安乐窝?” 明思白了他主人一眼,念动咒语,一道白光自那楼台门口飞出,见风就长,落地化为一人形物体,苍白的小脸不及巴掌大小,发丝凌乱,细长的玉颈上两点牙印怵目惊心。 “玉冶?”原来她是被明思藏起来了。 从旱魃口中救出这大宋小公主后,吕王爷顺手丢给了明思,明思就又顺手把她丢在了“避风楼”中(明思:比那什么“安乐窝”可好听多了):“收魂珠容纳普通魂魄尚可,莲公主是上古天女,即使是魂魄,收魂珠也会被挤裂,但若是一具肉体就……” “妙啊!”吕王爷抚掌笑道,“赵玉冶是人间皇女,与莲公主的皇气接近,而且莲公主吸了她那么多血,又容易融合。现在赵玉冶只剩下一口气,将莲公主安置在内却同时能救两个,妙啊!明思,你是怎么想到的?”吕王爷很“哥俩好”地揽住明思肩膀。 明思保持着侍卫应有的矜持,淡然回答道:“这也是四公主给的启发,需要一容器。” 原来如此! 众人也不再多言,立刻动手将阿莲送入赵玉冶体内。 亏得有赵玉冶在,否则难道让小红姐当这容器,她好歹也是龙族公主,比人界公主的等级要高许多吧?依依又一想,顿时有些不平衡了:搞毛啊?这一行女性同胞,一个天界公主,一个龙族公主,再不济也是人界公主,怎么就她才不过是一小小死神? 欧阳拍拍她脑袋:“你是我的公主。”有你这么对“公主”的吗? 依依抖落一身鸡皮疙瘩,扯过那爪子,呲牙又是一口。“哇……你召唤的到底是火凤凰,还是哮天犬?” 旁边杨晋闻言白了他一眼。 褚紫辰已落跑,旱魃已收服,这逆天阵也就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了,众神合力将这滔天巨制夷为平地,可惜了这大手笔,若是换个其他同等高手坐镇,或者褚紫辰专心应对,说不得,还真也可能被他偷了鸡,逆了天去。 当背后扬起漫天尘土,一行人御风而出时,那巍峨的城墙上响起震天的欢呼声。 若说之前刚入阵时,大宋兵将们普遍还有些迷茫,那当历经僵尸攻城后的他们,即使不懂,也知道那些恶心的东西进入这逆天阵后再也没有出来,而这些活着出来的天神样的“人”,就是他们的英雄。 众神再淡泊名利,也被这炽热的敬仰眼神所感动,有些陶然。 依依自豪地微笑着:这里面顶厉害的旱魃可是她……在欧阳帮助下搞定的哦!还学会了“凤凰涅槃”,身体法力得到改造,老爸一定会对她刮目相看的。 可是,为什么没有见到老爸?他这时不是应该站在城墙上等她吗? 一进城门,王副将就将众人迎入大帐,并屏退左右将官。 “王将军,我……上官将军呢?”依依急忙问道,就是傻子也看出有异常发生。 “小九兄弟,你们可算是出来了,大哥出大事了。”王副将拉着依依焦急说道,“他被召回了京城。” “召回京城?怎么回事?你快说呀!” 第一百三十四章 宽阔平坦的管道上飞奔着数匹骏马,扬起一路黄尘。说不上是横冲直撞,也实在是势不可挡,明眼人一见那领头的骑手就知道是行伍出身,还是那种从战场上下来的真正的军人。 这批骑手怀揣着最新战况的塘报,用的是八百里加急。平日若是有加急文书,常是一人递送,最多也就两个,现在却是一行五人,说不招惹注目那是不可能的。 其实里面真正的“快递员”只有两人,其余三人分别是依依、欧阳和龙英。 在北地大帐中听了王副将的叙述,依依再也坐不住了,老爸居然被内侍省使者十道金字牌给招回了开封,这是什么情况?后世的岳元帅也就比他多两道,还是弄臣当道造的孽,现在可是清平时代,按说赵祯没那么昏聩才是,莫不是那冤家对头提前动手了? “不想我上官浩正辗转两世,还能遇着岳武穆之故事,也不枉千里迢迢走这一遭。”上官将军接了十道金牌后很“自得”地大笑着说。 当王副将转述了上官将军的话后,很虚心地向依依请教“岳武穆”是何许人。 依依已经被老爸的感慨气乐了:能和岳元帅同一遭遇,和着您还挺开心是吧?就算准了小赵同志不会制造场风波亭事件,您就有恃无恐了是吧?料定了您女儿我死不了,就算劫狱也会把您救出来是吧? 欧阳一扬手:“前面又到驿站,歇一会再上路吧!” 按着常例八百里加急是换马不换人,“递送员”的吃喝全在马上,不到目的地绝没有“歇息”这一说法,若是耽误了军情,按律会被施以绞刑,但欧阳才不在乎什么宋律不宋律的,他只知道,依依已经骑马一天了,再不歇会,她会累着的。 收到那两位兵士恳求的目光,依依摇头道:“我没事儿,还是尽快入京的好。” 老爸被带走已是第四天了,现在知道对方也是以加急的法子赶路,此时怕是已经进了开封,虽然知道赵祯不是昏庸的皇帝,但那皇宫里还藏着个朱瑜,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来,说不得那十道金字牌就是她假借圣谕发的,只是上官将军与她又无瓜葛…… 他们几个本是可以驾云,但在逆天阵中消耗过多法力,那开封府内又不知会是如何的一场恶战,所以无奈之下只得以马代步,假借塘报递送,启用八百里加急,所幸缩地成尺之类的小法术还是可以用用,不会消耗太多法力真气。 可欧阳还是心疼依依呐,不断用眼角瞅她一眼,再瞅一眼……依依被他瞄得头皮发麻,假做不知是不可能了:“好吧,就歇一会。” 欧阳精神大振,率先驰入驿站:“速速备下饭菜,我等暂作休整。” 那驿馆中人早准备下快马干粮,候着他们换骑,不防他这么一声吼,俱是一愣,好在那驿长见过此类情况,也有递送员暂留片刻歇脚的,赶忙吩咐下去。借着“加急递送”的特权给开了小灶,不一时就备下一桌热饭菜,效率不是盖的,此时那随行兵士才灌下第三碗凉水。 依依也真的累了,虽然在地府时常把涵少的流风偷带出去遛弯,虽然流风远比这些凡马来得神骏,虽然没人限着她骑马时限,但流风是灵物,怕颠着依依,从不会急速飞驰,自个觉着时候差不多就不管依依是否尽兴,踏着优雅的小步子踱回它的专属马厩,所以,依依真没骑过这么久的马,还是这么颠啊颠的骑,骨头都散架了。 “大伙赶紧着!”操起一碗米饭,依依就要往嘴里扒拉,突然手上一轻,“啪啪啪”连响,桌上多了三个趴着的青瓷碗,边上是三个莫名其妙的人。 那俩兵士对视一眼,想不明白欧阳公子为什么要打翻他们的碗。出来前王副将千叮咛万嘱咐要听从“赵公子”的话,显然“赵公子”是以这欧阳公子为主心骨,而他又有种让人信服的气场。欧阳公子绝不会无故这么做,定有原因!“欧阳公子……” 欧阳拾起一双筷子,将其中一个碗翻过来,用筷子随手扒拉着,雪白的米饭被扫成一摊,正当他们不明所以时,那米饭居然动了,虽然是轻微的蠕动,但他们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那,自然就发现,有两点漆黑在蠕动的白色中闪烁,还有条红色的“细线”忽隐忽现,这是…… 那白色突然弹起,噬向离它最近那人,欧阳眼疾手快,流光一闪,“哆”一声轻颤,那白色已经被一根似银非银的细针钉在桌上,那白色痛苦地扭曲缠上细针,挣扎了片刻,终于软下,顺着细针摊成一团,一条细小的白蛇?! 三人毛骨悚然,俩兵士是心有余悸,那饭碗可是他们刚才捧着的,若不是欧阳公子出手快,那……胃中一阵翻江倒海,把之前灌的凉水吐了个干净;而依依是女孩子,本就对这种冷血的爬行动物有本能的恐惧,身上起了阵阵鸡皮疙瘩。 另几个碗碟中分别有一两根的细针插着,三人已经没有勇气细看那里面是什么了,因为已经没什么东西让他们吐了。 龙英一直淡笑着,似于周遭无动于衷,忽然身形一晃,一出一入带着虚影,只眨眼的功夫,手中已多了个不断挣扎的驿夫,他的短刀还未从怀中取出。 “吃下去。”龙英依旧挂着微笑,却让那驿夫不寒而栗。 驿夫紧咬着牙关不吭气,心里已擂鼓一样。同行的兵士也是一阵发冷,这位龙公子一直以来都是笑吟吟,一副凡事好商量的样,谁知出手这么快,现在还要这驿夫……吃下去?那一看就是有毒的啊! “要我喂?”龙英拽着驿夫衣领,端起一盘青菜香菇,中间“点缀”着一团小碧蛇。 驿夫打着摆子,额头冷汗乱冒,最终敌不过恐惧:“大人饶命。” 龙英扔了盘子:“怎么,嫌素的不好吃?”又端起一盘回锅肉,“这里头可是荤的。” “小的只是下了些,下了些粉末,没,没有这些,这些毒蛇的。”他真的只是撒了些毒粉。 龙英还想继续换盘子,被欧阳拦下:“那是谁让你下的?” “是……是大前天从这过的内……”那驿夫突然双眼一瞪,连抽搐都没有就歪下了脑袋,气孔中冒出浓稠的黑血。 “死了?”龙英悻悻地扔下尸体。 “是恶灵,还是蛊毒?”依依想起书上见过这类东西,没见过实例:平时是粉末或者其他无害的模样,一旦进入人体内就会现形成恶态,多是蛇蚁虫蝎之类的毒物,噬人心肺。当年听贺茂洛樱当故事样说过,她的n代先祖父那位很有名的弟子安倍大师就遇到过恶灵变化做瓜果企图伤人性命的事件,一般只要把恶灵现形就容易对付,至于蛊毒么,貌似要麻烦些。 “是蛊毒。”感受那毒物上残留的气机,欧阳肯定了猜测:朱瑜,这些小手段有何意义?“看来内侍省已经在朱瑜手里了。”这驿夫虽然没有说出是谁给了他药物,但那个“内”字已经说明了问题,“内”么,还是刚过的,不是只有“内侍省”了吗? 龙英翻看着驿夫的尸体:“也被下了蛊,只要一打算说出指使者,就会毒发身亡。” “那我们的马匹……”依依冲出饭堂,几步赶到马厩,还好,几匹马安然无恙。 欧阳紧随而至,取下备下的干粮,无火自燃,化为飞灰,亏得发现及时,否则刚才直接换马赶路,这干粮饮水之类自然会随行随用,即使他们三个最终无恙,也会耗费时间和精力,而那俩兵士定是无法躲过,必死无疑,好狠的心! 欧阳亲自监督着重新安排,如此一来又耽搁了些时间,依依心急如焚,朱瑜把手伸到了这,那上官将军入京怕是已落入她的掌控,这让依依如何能安心歇脚? 所以一旦安排妥当,依依二话不说就翻身上马,向开封飞驰而去。 ********************************* 开封,太医院。 正在捡拾药材的黄衫男子突然心有所动,抬头望向西北方,若有所思。 “柳大哥,怎么了?”当着小药童的某人停下手中碾的药材。 柳若飞闭目计算了片刻,淡淡说道:“明日申时,你去朱雀门外五里地处等着,若见着你师父,把她带去张道士那。” “我师父来了?”司徒明风欢快地扔下手中活计,颠啊颠地蹦到柳若飞面前,“她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欧阳大哥怎么样了?有没有一起来?” 柳若飞瘪瘪嘴:“明日见了不就知道了?”他又不是千里眼。 明风“哦……”完,转身就往外跑。 柳若飞刚要出言将他召回,只听得明风远远丢来一句“我去念道那……”,早没了影,无奈地摇摇头,端起煨在小炉灶上的药罐,倒出一碗浓稠乌黑的药汁,瞬时间浓郁的药香味充盈满屋子,漆黑的液体影照出一张妖孽的脸,正愣愣地出神。 她要回来了,有没有受伤,之前那道通天彻地的光华是不是她升级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动静,如果真是她,那小雪儿和泪姬真的再也不会出现了吗? 原来他的问题一点都不比司徒明风少,原来他还是放不下。 门外有脚步接近,柳若飞收敛心神,手上稳稳端着药碗,趁来人还未进门,在上面隔空画了个符,放入托盘中。 一切刚完成,一个头戴无翅纱帽,身穿绛红宦官服的老太监就站在门外:“柳太医,今儿可备好?” 柳若飞点点头:“陈公公,请进。”侧身让过,把老太监迎入房间。 陈琳端着笑,径自将药碗放入随身带来的提篮下层,随即在旁一掰,药碗移动,居然又出现一格空白位置,柳若飞将另一个盛着药汁的碗放入其中,陈琳这才盖上盖子。 “柳大人这篮子可真是精巧,任谁都想不到其中暗藏乾坤。”当初陈琳第一次见到也是有被惊到,这机关实在是太精巧了。 “若不是有陈公公这般有胆有识,又对皇上忠心不二的近侍,再精巧的篮子也无用。” 当年若不是这陈琳,机智大胆又忠心,那赵祯怕是早就死在襁褓中了,哪还有现在的仁宗皇帝?所以这件事交托给陈琳完全可以放心。 “哎,只是不知陛下还要受多久的苦啊……”上了年纪就容易伤怀,说着说着陈琳就开始抹眼泪,他可怜的皇帝陛下呀! 柳若飞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很快就要结束了。”很快! 第一百三十五章 波澜渐起 “师父~~~~” 打马急驰,刚可远远看到那巍峨的城门,就有急切的呼声带着颤音向他们冲来。 勒住马左顾右盼,诶?悟空吗?这有五指山? “师父!”声音带着道虚影,向着依依扑来。 等她回神,身上已挂着条八爪鱼,小俊脸在她手臂上蹭啊蹭的,笑出一张偷到鱼的猫脸。 什么,什么情况? 不等她有所行动,身上又一轻,那八爪鱼已呈抛物线向护城河落去。 “那个……”好像是明风吧? “没事,咱们进城吧!”欧阳收回投标枪的手势,笑得温文。 呃……为什么我好像见着有一群乌鸦欢叫着飞过? “欧阳大哥……”明风顶着张大荷叶,无比怨念地趴在护城河边,至于嘛,不就是激动了一点点,和你女朋友稍微亲昵了一点点吗?人家好歹也是她徒弟,拥抱一下都不可以?! 欧阳虎着脸不理他,嘱咐俩兵士先行入城,按照正常流程将塘报上报,然后静等他们消息。目送两人离开,才转向复又回转的司徒明风,后者正认真地拧着衣摆上的水,后背没来由地一阵发冷,抬头正对上一双笑弯了的眼,更是一阵冷战。 “嘿嘿……”一串傻笑后,扁扁嘴,双眼蓄起雾气,“欧阳大哥啊~~~小弟可想死你啦~~~”明风双腿一蹬,激动地攀上欧阳,蹭蹭,再蹭蹭。 “想再洗个澡不?”欧阳带着笑意的声音让明风如坠冰窟,讪笑着爬下马,摸摸鼻子,不是想你们了吗?“姓柳的让你来的?” “欧阳大哥,瞧你这话说的,我最最敬爱的师父和最最崇拜的大哥回来,来接一下,不行啊?”明风丢了个白眼过去,只是这白眼抛得跟个媚眼似的。 依依抖落一身鸡皮疙瘩,这孩子,不会是和柳若飞呆久了,也妖孽了吧?呃……偶滴个神……不是,偶可怜滴徒弟呀! 欧阳嗤笑道:“你心意倒是做不得假,只是若不是他让你来,你如何得知我们此时到达?” “对哦~~不是,欧阳大哥,你也忒小看我了,怎么说我最近可是在非常努力地练武修法。”明风还是不服,倔强地仰着脑袋。 “你法力再强,也控制不了柳若飞下在你师父经脉中的真气呀。”这傻小子。 “真气?什么真气?”依依和明风异口同声问道,她怎么不知道。 欧阳无语,只得给她解释。当初在遇到杨晋那个小镇上,之前依依一度昏迷,欧阳和柳若飞为护住她心脉曾数次输真气给她,那些真气就留在了她经脉中,只要离得近了,放出自己的神识仔细感应,自然能探查到依依的方位。 “但是……你们的真气不都被我炼化了吗?” “你把一杯墨水倒入装满水的水缸中,墨水会被稀释到看不到,但看不到黑色不代表水缸里没有墨水分子啊!”欧阳举了个很直白的例子。 依依一下就明白了:“哦?哦……哦!原来如此,那……是不是表示,我也可以利用这些分子来感应你们的存在?” 欧阳笑道:“理论上成立。” “那……我感应一下……” 明风拽着辔头,左摇右晃道:“师父,咱们先去张道长那吧!”拜托,这里是官道诶,会造成交通堵塞的。 想想也是,当即从善如流拨转马头,向城北而去。 ******************************* “什么?跟丢了?”红衣妖娆的宫装女子柳眉一竖,瞪向面前太监打扮的手下。 垂手低头的小妖强忍着来自主子的怒气,一叠声地告着罪:“小的明明见他们到了朱雀门,可转眼就不见了人,连一丝气息都觉察不到。”小妖回复得小心翼翼,生怕她一个不爽把手中的茶盏砸过来。 “哼,凭你?也配觉察他的气息?”朱瑜轻蔑笑着,松了气压,舒适地倚在美人靠上,转手放下琉璃盏,“也罢,没跟上也算是正常,下去吧!”屏退其他侍从,转向身边大宫女装扮的心腹,“红鸳,你怎么看?” 红鸳是她从众多小妖中亲自挑选出来,赐名调教的,本是要给她洗脑,但洗脑后的傀儡用起来总是诸多掣肘,脑子也不如之前好使,是以红鸳成了例外,现在为止,朱瑜用得很是顺手,很多事都与她商量几句。 “回娘娘,奴婢以为还是早做防范的好,毕竟连褚紫辰的逆天阵都困不住少帅。”红鸳毕恭毕敬回话,说得中规中矩。 “褚紫辰?提那废物做什?本以为是个成大事的,不想却是如此德行,雷声大雨点小,为个不知所谓的男人居然放弃如此绝好的机会,若换本宫了坐镇,即便那上官九有青瑄助阵,也让她化为飞灰。”朱瑜冷哼道,“防范自然是要做的,只是……”她在考虑是否到了主动出击的时候。 红鸳察颜观色,猜到朱瑜心中所想:“奴婢以为,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若被他们形成合围之势,怕是又要费些力气了。” “有道理。可恨惠嗔那死秃驴,居然把我的朱雀珠偷走。”朱瑜恨恨地敲击着小几,若不是朱雀珠被盗走,她至于这么久还蛰伏在宫中吗?“玉淑宫和沁宁院那两个近来可有动静?” 玉淑宫本是玉宣的住所,红鸳知道那长公主很有古怪,朱瑜关注那也在情理之中,但沁宁院住的曹妃是个人类,难道还会碍着朱瑜的事?虽然心中多有疑惑,红鸳还是将查探到的一五一十汇报给了朱瑜。 朱瑜点点头:“继续盯着,上官九一定会和她们联系。” 正如红鸳所疑惑那样,曹淑英只是个普通人类,即使会些武艺,也远不是她朱瑜的对手,本是不会引起朱瑜注意,但一次无意的邂逅,让朱瑜完全改变了想法,那一脸稚气的女子如同根刺一样扎在她肉里,本来凭她的手段要除掉个把人类易如反掌,但派去的小妖居然都不知去向,这让她不得不上了心,曾动过自己出手的心思,临了动手,朱瑜又变了主意,她倒要看看,这少年妃子到底是什么成色,是以形成现在观而不动的局面。 “皇后娘娘驾到~~~~”院外有尖细悠长的喊道声。 朱瑜皱了皱眉:这女人怎么来了? 当初她是以皇后家远房表妹的身份封的妃,认的也是很外的外戚张氏为兄才得了这“身家清白”的幌子,而得宠之后也帮这皇后着实得了些时间宠幸,但也只是“有些”罢了,在她眼中,皇后郭氏,不过是个跳板而已。 郭皇后贪心不足,想让朱瑜助她完全霸占皇帝,不想朱瑜达到目的,早没了那最先时的耐性,郭皇后在碰几个钉子碰得鼻青脸肿后,幡然醒悟自己引狼入室,朱瑜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也渐渐低调,不再和她面对面硬来,隔三岔五就向皇帝进进“良言”,无奈皇帝一门心思全放在了他的“瑜妃”身上,皇后的“规劝”弄巧成拙,反而让皇帝愈加厌恶皇后,不再踏足她宫殿一步,皇后记恨朱瑜,也与她断了来往。 此时她来,到底所为何事? “请吧!” 等皇后进门,朱瑜才懒懒起身,在红鸳手上借力,站得柔柔弱弱,向皇后半福了福身:“臣妾不知皇后姐姐驾到,有失远迎,还望姐姐恕罪。”假意咳嗽几声,表示自己抱恙,不能远迎可不是她的错。 郭皇后端着笑,赶上两步扶住朱瑜:“妹妹何须多礼,听闻你病了,做姐姐的来探视探视,怎能让你出迎呢?若加重病情,岂不是让陛下怪罪?赶紧坐下。”虽然姐姐妹妹叫得亲热,任谁都听得出一股酸味儿。 朱瑜借势站起,落回她的美人榻上:“姐姐也请坐呐!红鸳,上茶。” 等一番客套虚伪做足,郭皇后向她手下大宫娥使了眼色,大宫娥会意,将满屋子伺候的都屏退了出去,顿时屋子空荡了许多。 朱瑜不再做作,端着茶盏抿了一口,淡淡说道:“说吧,什么事?”语气神态早没了之前的柔弱和亲热,冷冷的拒人千里之外。 郭皇后居然也不着恼,却也敛了笑颜:“听说,玉宣回来了。” 朱瑜心中一跳,脸上好不显露:“玉宣公主?她不是早就跟着太后回来了吗?” 郭皇后冷冷一笑:“法师还想瞒着本宫?有人可是瞧见玉宣领着她那姓欧阳的侍卫午间出现在城外,即使后来没了踪迹,但……” “娘娘真是好手段,连城外情形都在掌控中。只是……若有人瞧见公主出现在城外,那,现居玉淑宫的又是何人?莫非她有通天彻地的本事,早间还去探视过皇帝,午间就出了城?”斜眼见郭皇后颦眉思索,嗤笑道,“娘娘是从哪得来的消息?” 郭皇后直了直腰,道:“本宫自有消息来源。”难道真是看错了? “娘娘就是专程来告知我此事的?”朱瑜手指敲击着小几,金箔包裹成的护甲套发出轻微的声音,悦耳清脆。 郭皇后瞄了眼那新鲜事物,眼中有神采闪过。护甲套是在明朝时候出现,清朝时候才流行的,在这宋朝哪里会有人见过?这物件皇后可是从未见过,看似尖锐,却毫无突兀感觉,还平添了股妩媚华贵,若是能戴在她玉葱样的手指上,陛下见着……陛下已经有月余未曾进入她永福宫了…… 朱瑜注意到郭皇后的视线,收回指甲,爱惜地轻抚上面的花纹。朱瑜才没有依依他们那种身为穿越众的自觉,她本有留指甲的习惯,极爱各式的护甲套,是以才不管这种小东西是不是该在此时出现,下令让工匠连夜赶工出多套,却让皇帝感觉新鲜,对她愈加宠爱。 瞧着郭皇后怨妇一样的神色,她心中一笑:这皇后许是还有点用处。 “娘娘辛苦。”朱瑜组织下文字,“你我相识也不是一日两天,也是时候告诉你些事儿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搜宫 “皇后娘娘驾到~~~”沁宁院外响起尖锐的嗓音,蛮横地划破这内宫少有的宁静。 书房中执着笔的曹妃轻微皱眉,惋惜地看着最后歪了的那一笔,差一点就完美了,这可是她练了许久,本是最满意的一副飞白。 悻悻放下笔,整肃衣饰向外迎去,刚来到院中就见皇后整幅仪仗一字摆开,皇后冷着脸坐在轿辇上,曹妃委身下拜,不等她行礼周全,就听得皇后冷冷吩咐:“来人,给本宫搜!” 曹妃顾不得皇后未曾让她“免礼”,抬头惊问道:“且慢,娘娘要搜查沁宁院,是为何故?”说也不说一声,一上来就搜宫,什么意思? 郭后玩弄着手上新得来的护甲套,挑眉看了眼曹妃,才发现她似的:“哦,是这样的,本宫得着密报,说陛下龙体抱恙实为有人在宫中行那巫蛊之事,意图祸乱内廷,本宫作为皇后,执掌凤印,安定内廷责无旁贷,更何况还牵扯到陛下龙体安危,故此内廷诸宫各院都在此检查之列。只是检查而已,曹妹妹没有意见吧?” 安定内廷,这么大帽子扣下来,曹妃淑英还能说什么呢?加上她心性宽厚正直,只要你有合理合法理由,查就查吧,身正不怕影子斜。 只是身边宫娥内侍多有不忿,郭后摆明了欺他们主子心善仁厚。有心思活泛的,隐隐察觉出不妙,苦于周围都是皇后的手下,明为仪仗,暗为监视,若是那些检查的动些歪心思……史上此类事故还少吗? 正厅偏室不时有桌椅倒地,瓷器碎裂的声音传出,曹妃心中也有些气愤了,再是淳厚的心性也会被惹出三分火来,说什么为陛下和内廷着想,分明是在搜宫抄家嘛,太欺负人了! “妖怪啊!”不等曹妃说些什么,鬼哭狼嚎中一个搜查的内侍连滚带爬地撞出书房,脚下踉跄,左脚踩右脚把自己滚了葫芦,不及站起,手脚并用匍匐到皇后脚下,“娘娘有,有鬼啊!里面有鬼啊!” 有沁宁院内小宫娥暗中窃笑:活该! 郭后身边大宫娥上前就给了那内侍几个耳刮子:“光天化日之下,胡说些什么?!” 那内侍被打得一愣,也亏得大宫娥的巴掌,总算是回了神,捂着火红隆肿的脸颊,哭丧着脸:“里面有鬼,那符……字画自己会动的。”本来想说的话被大宫娥一瞪,急忙改了口。 “哦?”郭后眼睛一亮,直起身下了步辇,虽然和计划中的说辞有些不一样,不过貌似很接近,“曹妹妹,你这书房中……”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何来鬼神?”曹妃一副“我才不上当”的表情,率先走向书房。 郭后紧赶两步,来到曹妃身边扯住她:“姐姐我怎么能让妹妹冒险?还是让那些奴才们先去看看吧!” “皇后娘娘,此事事关臣妾名誉、沁宁院安宁,及陛下安危,臣妾自当亲去一看究竟。” 其实郭后要的就是她这句话,她要她在众目睽睽下无可辩驳:“既然如此,姐姐我陪你前去。怎么说本宫也是皇后,即使有那什么邪祟,也定能压得住它。” 曹妃怎么听不出皇后语气中的炫耀?只是纠结于书房之中情形,当作不知。 两人联袂入内,早有随侍宫娥打起珠帘。 那匍匐在地的内侍不及传递消息,众人已经入了书房,只好悻悻跟上,期望有机会告诉皇后事情不是她期望的那样,是……真的有鬼啊! 郭后的大宫娥将那内侍一把扯过,让他指认,内侍抖搂着身子,微微颤颤伸出手指飞快一指角落,急忙缩回,像是有什么东西会突然跳出来咬他似的。 角落摆着个画缸,印烧的是富贵牡丹图样,并不是五颜六色,而是白地蓝花,这么素净的色样并不多见,但和周围的氛围意外的融洽,浑然天成,如同它们的主人一样清清白白。那青花画缸中插着许多卷轴,一股书香气扑面而来。 “就是那?”大宫娥又问了声,得到肯定回答后,无视那内侍的挤眉弄眼,犹犹豫豫向画缸走去,一面小心翼翼观察着,思索如何按计划将那些符从画缸中取出来。 当她离画缸只两步时,一个卷轴毫无预兆地晃动了下,大宫娥本就紧绷着神经,遭逢如此,条件反射地惊叫了声。 卷轴并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又一阵晃动,连带着旁边几卷,晃动中带着上下跳动,好似一不小心就会蹦跶出来。 郭后退到宫娥们身后,才强压着惊恐,涩声问道:“曹,曹妃,妹妹,这里是,是何物件?” 曹妃心说,我怎么知道?口中安慰着:“娘娘莫急,待臣妾前去……” 话音未落,突然一团黑色自画缸中蹿出,落地打个滚,似被满屋子的人惊着了,口中“呜哩”作响,黑漆漆的乌眼打量圈四周,豁然发现曹妃,顿时欢天喜地地蹦过去,毛茸茸的小脑瓜子使劲蹭着她双脚,竟是条毛色乌黑油亮的小狗崽子。 曹妃松了口气,弯腰将它操起,抱在怀中:“原来是你这个捣蛋鬼呀!吓我一跳。”语气态度十分熟稔,想来是她豢养着的。 郭后业已回神,恢复冷然,冷冷哼了声,瞪了那内侍一眼,内侍惊恐万分,连连辩解道:“是真的有鬼,刚才,刚才那,那张,纸突然就烧起来了,还有鬼脸儿向奴才扑来,是真的娘娘,娘娘您要相信奴才呀!”内侍知道,再不说清楚,怕是以后就没机会说话了。 “胡言乱语的东西,来人,将他拖下去掌嘴二十。”马上就有身强力壮的行刑内侍上去将那太监拖出去,一路远离还能断断续续的求饶声。 郭后知道计划已经破灭,象征性地宽慰了曹妃几句,下令内侍省将沁宁院中损坏了的物件换了新,又耀武扬威地离去,只是气势明显比来时短了一截。 曹妃目送郭后銮驾远去,才长出了口气,回到书房呆坐半晌不言不语。 她很好奇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好似最近她宫里都有些怪怪的,有不怀好意的窥觊,也有令人安心的守护,莫非真有妖魔神仙? 将怀中小狗放在书桌上,揉揉它脑袋:“小黑啊,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呐?是不是你把那太监吓得尿裤子了?” 贴身宫娥被她天真的言语惹得“扑哧”一笑,她家这位娘娘还真是小孩心性,居然跟个小狗说话。 小黑狗不理她,自顾自在桌上扑腾。曹妃也自嘲一笑,想想自己真是无聊,居然会觉得有神仙。 “飞墨,近来玉淑宫可有来人?”曹妃突然问道。 贴身宫娥飞墨摇头道:“无人来过。玉宣公主殿下自回宫后就一直待在玉淑宫,除了向太后娘娘请安之外,可谓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听说是在虔心抄录佛经,为玉冶公主祈平安。” 虽然曹妃与“玉宣”认识才几月,但两人甚是投缘,在她印象中,“玉宣”并不是那种会将希望寄托在祈福祝祷这种事情上的人,她会将向上天求祷的时间用在实际行动中。而且玉宣回来后都没有来过她沁宁院,她去拜访,结果玉宣不是去了太后处请安,就是在抄录佛经,再不就是午睡中,见着她的次数屈指可数。 “玉宣……最近怪怪的。”曹妃半天才得出结论。 飞墨一直贴身伺候着曹妃,自然知道曹妃与“玉宣”的交情,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慰她,于是转移话题:“娘娘,皇后此来怕是来者不善。” 曹妃叹息,她怎会不知,她可不是痴傻之人,郭后来势汹汹,显然是有备而来,若不是在这书房中发生了些他们所不知的变故,想来她现在已涉嫌以巫蛊之事惑乱内廷了。 “我已尽量低调行事,却不想还是招来他人觊觎。”在这深宫之中,即使是圣眷正浓时,她也一直低调内敛,从不张扬惹事,待人接物彬彬有礼,这上上下下,哪个不说她好的呀?再说了,现在陛下正宠幸着瑜妃张氏,皇后怎么就又想起她来了? 飞墨犹豫着提醒道:“娘娘可见到皇后娘娘手上之物?” 曹妃仔细思索了片刻:“那黄灿灿的长指甲?好似在哪里见过……在哪来着?” “奴婢记得,瑜妃手上戴过此物。”因为这东西很是稀罕,飞墨很快就想起在哪见过。 “你是说……可是之前她们不是闹僵了吗?”想到那位妖娆妩媚的瑜妃,曹妃心中略带着不适,她忘不了初次见面时,那女子眼中冰一样的感觉,而且宫中有传言陛下近来龙体抱恙,就是因着常去她宫中的缘故。 飞墨压低声音道:“瑜妃可是皇后娘娘的表妹。”他们联手很有可能。 曹妃左右张望,确定近旁无人,拉着飞墨,压低了声音:“飞墨,我身边诸人中只有你顾得大全,可以相信,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飞墨轻拍曹妃手背:“娘娘勿扰。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与其坐以待毙,不如……” “不可不可。”曹妃连忙拒绝,“即使知道她不怀好意,但她始终是执掌凤印的皇后,我怎可逾矩?我是让你帮着想法子自卫,我们多加小心,仔细防备就是。” “娘娘!皇后此时若真的与瑜妃联手,想除去内廷中各位娘娘,算来算去,首当其冲的就是娘娘您了。”在飞墨认为,苏妃冷落之后,瑜妃出现之前,最受皇帝青眼的只有曹妃和杨妃,而杨妃一直跟在太妃身边,有太妃撑腰。曹妃出生将门,后台不硬,才会首先招来皇后和瑜妃,“这已经完全不是逾不越矩的事,而是您保命的时候了啊!” 这娘娘什么都好,就是不够心狠。 “可是……” “您也要为曹家满门想想,若我们一直仔细防备,她们寻不到机会加害娘娘您,可是外廷的事儿,娘娘您防备得了吗?那瑜妃眼见得不是什么良善之人,若在陛下耳边鼓捣几句曹家的坏话,即使一回两回的陛下不信,但三次四次呢?” “那……”说到曹家,曹妃还是犹豫了,虽然家中父母常教导她,入了宫就是宫里人,即使再得宠,也不可挟宠自傲,为曹家做些画蛇添足的事,自古后妃牵扯外戚都是大忌,但此时要她将曹家不管不顾,她是怎么都做不到的,“那该如何?” “奴婢以为,此事还得着落到玉宣公主身上。娘娘,您且听奴婢说……” 一阵耳语,曹妃连连点头,两人又计较了许久,只是因为两人太过投入,没发现窝在书桌上的小黑狗脸上牵扯出一个只有人类才会出现的无奈笑容。 第一百三十七章 请“龙脉” “说说吧,发现什么了?”朱瑜只瞄了眼郭后就知道没成事,于是退而求其次,若能知道些别的情报也好。 郭后将在沁宁院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和朱瑜说了遍,末了恨恨道:“若不是那条死狗,坏我好事,那曹淑英不入冷宫也得禁足。” “黑狗?”朱瑜挑了挑眉,这宫里妃嫔多是养鸟养猫,这养狗的并不如清廷那时那么多见,还是条普通黑狗,她自然知道猫狗牛马之类最是通灵,莫不是什么外物假借了那黑狗的躯壳,一直在与她作对? 郭后见她沉吟,忙道:“我也觉着那死狗怪里怪气的,不如……” 朱瑜冷哼了声,若真是如她猜测,那凭你能对付?若你能对付,就不足为怪了。不过……也好:“若姐姐想做,那就去做吧!” 郭后连忙应下,又想到一事:“以前见玉宣与曹妃交好,奇怪这次我去搜沁宁院,玉淑宫居然一点动静。” 自然没动静,那爱管闲事的“玉宣”还在宫外呢!上官九,你这次回来,总是来做了结的吧?朱瑜冷冷一笑,挥挥手,红鸳端出覆着方红帕的托盘。 朱瑜掀起红帕,捏起一个大红色的荷包,上面绣着只模样奇怪的鸟,虽然知道是绣上去的,却给人毛骨悚然的感觉,仿佛随时都会择人而噬。朱瑜将荷包交给郭后:“找个机会,将此物藏到玉淑宫中,切记,莫被旁人发现。” “这是……”郭后接过荷包,被朱瑜的话惹得有些惴惴,虽然玉宣与她不睦,但怎么说也是她小姑子,还是皇族。 朱瑜鄙了她一眼,冷哼道:“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这位大公主已经不是当初那唯唯诺诺的小丫头了。而且,这玩意儿又不会害她性命,只令她近期出不得门罢了,当务之急,姐姐还是找个由头,及早把她嫁了的好。” 郭后叹了口气道:“妹妹又不是不知道,自打玉宣醒后,陛下愈发将她当个宝,莫说是选驸马,就是这天下……呸呸呸……我是说,陛下什么都依着她,怎么会听我的,更何况……更何况,陛下已经许久未曾来我永福宫了。” 朱瑜将郭后偷眼看她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中冷笑:当她稀罕这男人么,若不是可恶的上官九,没良心的青瑄…… “你只要将这荷包放入玉淑宫即可,在陛下那边么,略微提个一两句,其他莫要多言,本宫自会设法将她嫁出去,越远越好。” 郭后大喜,这么说,陛下不日即将来她永福宫了?可得好好打扫打扫。 见她欣喜离去的模样,朱瑜对郭后的鄙夷更重了几分。 朱瑜看似随意地问道,神识却关注着周遭可能藏人的地方:“那老家伙可还安分?” 说起这个红鸳满是不忿:“咱每日好酒好肉招待着他,他自然安分,奴婢看着,比几日前还胖了圈,每日介好吃好睡的,哪像个阶下囚呀?” 朱瑜轻笑道:“傻丫头,猪羊之类的都要养养肥再杀才有赚。除了吃睡,他还做些什么?” “就是发呆。主人可是要去审审他?” “不急,再晾他几日。”让他愈发摸不着头脑,“你们每日只管招呼好他即可。”取出一颗圆石,“在他门前再加一颗。” “是。”红鸳领命而去。 朱瑜独自留在屋内,透过雕花窗棂仰视天际,半晌淡淡一笑:“上官九,本宫要动手了哦!” ********************************************* 太医院中,柳若飞负手而立,不知在想些什么,一只小小的纸鹤扑棱着翅膀落在他肩头,传递着只有他明白的讯息。 不动声色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挥挥手让纸鹤远去,回首见一少年正傻愣愣盯着飞纸鹤流口水:“想学?” 明风忙不迭点头,飞鹤传书诶,师父说要一年后才教他的。 “入我门墙,就教你。”柳若飞很喜欢看别人纠结的模样。 是的,明风很纠结,一面是明显法力远高于师父的柳大哥,一面是怎么说对他还算可以的师父,不过……想到依依那张“狰狞”的脸,明风很明智地把脑袋摇成拨浪鼓:“背师弃祖会下地狱,不是,会遭雷劈的。” 柳若飞勾勾嘴角:“哎呀,你失去了一个大好机会,我可从不收徒的。” “除非我师父同意,否则只能多谢柳大哥好意了。”这家伙怎么看怎么像戏耍他多过真心。 哈,要她同意?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柳若飞意兴阑珊,本还想挑拨挑拨这俩小家伙呢!“你师父安顿好了?” “嗯,安顿好了,师父说其他还是按计划进行,还要你一起查查上官将军被关在哪了,她和欧阳大哥都搜不到将军的气息。”见柳若飞点头,明风很是惊讶,“上官将军被抓了,你一点都不好奇,不惊讶?比如谁抓的,为什么抓他,等等此类的。”他可是很惊讶,很好奇。 “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柳若飞斜了他一眼,“转告你师父,最迟明日,就能知道。”不等明风再次惊讶、好奇,“背上家伙什,要给皇帝去‘请脉’了。” “哦……”明风就是一壮丁,到哪都是苦力。自从上次他和张念道无意中发现赵祯的异样,并把自己的怀疑告诉柳若飞后,柳若飞进出内宫都带着他,也不告之原委,只让他跟着打打杂之类,不过明风相信这平时看似很不正经、很不可信的柳大哥一定别有深意,也就安之若素了。 但是他还是很怕会遇上朱瑜,那个疯女人啊! 太医有太医的特权,比如可以隔三岔五出入内宫。这内宫明风也来过多次,以前还在玉淑宫住过一阵子,但皇家气象依旧看不够,原汁原味的宋皇宫远不是后世修复诸多、隔离线遍地的紫禁城可比,即使后者远比它“幅员辽阔”。 看那雕栏画栋,看那飞檐斗拱,看那……为毛大白天的有人站在屋脊上?! 明风很想马上去扯柳若飞,一起看有人cosy叶孤城,想到师父一直谆谆教导——演戏要演足,才悻悻打消念头,以一普通小药童该有的视力——无视那白袍人。 如芒在背的感觉直到转过长廊才得缓解,原来被关注也未必能让人虚荣得到满足,还是被别“人”。 “那是什么?”明风悄声问柳若飞。 “鸽子。”柳若飞吐气如兰吐出俩字。 “鸽子?”鸽子喜欢冒充叶孤城?想想也是,那小妖八成是朱瑜的手下,来监视内宫的,鸽子战斗力不足,当不成特种兵,侦察兵还是可以胜任,小时候看《黑猫警长》,里面的白鸽侦探不就是擅长侦察之类的嘛?那个……貌似扯远了点。“宫里养了很多鸽子吗?”这是问引路内侍。 内侍半侧着身体回答:“瑜妃娘娘素喜豢养飞鸟,她宫里除了传说中的神鸟,各种各样的鸟儿都能见着,这鸽子自然也是她的。”言语中透着卑怯的巴结,好似他那“娘娘”是万鸟之凰,所以能引来那么多的鸟类。 明风呲之于鼻,不就是个小小朱雀吗,得瑟个啥? 难怪柳大哥用了纸鹤,若用鸽子传信,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朱瑜窃取了情报,如此看来,学会飞鹤传信还是很有必要的。 “到了,柳大人请。”内侍终于停下了的吧的吧,卑微地退到一边,自以为无人见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柳若飞嘴角含笑向迎到门口的刘福招呼,袖底有道银光闪过,除了明风真个是无人察觉。 明风向那引路内侍投去一瞥,万分惋惜的……继续走他的路,一个助纣为虐的小妖,真是可惜了柳大哥一枚草丝针。 刘福亲自推开庞大的殿门,木质结构发出沉闷的呻吟,一股浓郁的龙涎香扑鼻而来,连柳若飞都皱起眉头,不管多么名贵的香料,过量就会对人产生负面影响,更何况是对病人。 “把窗子都打开。”此时的柳若飞完美地诠释了一个悬壶济世的杏林国手形象。 刘福稍一犹豫,见皇帝没有反对,忙招呼小太监开窗换气。 柳若飞这才向赵祯行了礼,并要求皇帝配合。得到应允后,明风颠颠跑到御塌边布置,安排妥当后,大总管陈琳适时屏退左右,连刘福都被安排去了守门。 柳太医净过手,在那龙手上诊了会龙脉,莫测高深地开始沉吟,他这一沉吟把陈大总管给吓着了,莫不是有什么变故? “柳卿但说无妨。”赵祯轻咳道。 第一百三十八章 路遇熟人 “赵祯病了。”欧阳将手中纸张递给依依。 依依接过一看,皱起眉头瞪了欧阳一眼:“也不知是真的病,还是别的病。” 欧阳倍感憋屈:“又不是我的缘故!”太受欢迎也错了?“好吧,起因是我,但是,张依依同学,你也有责任的好吧?” “我……”貌似是有,“但本质还是在你,如果你不回魔域,我们就不用去救你,我和朱瑜就不会结怨,她就不会和褚紫辰联手,混战中就不会引爆法器,我们就不会流落宋朝,就不会遇到赵祯……不对啊!”好像很不对,想了好一会才从沟里爬出来,“欧阳吉同学,这里面涉及到概率学问题,以及偶然和必然的辩证法。就算有我们之间的恩怨,朱瑜未必一定要和褚紫辰联手,法器未必会引爆,未必……乱了!都怪你啦!”抡起小拳头就是一阵砸。 “ok,咱不谈这个话题。”欧阳窃笑,傻丫头,这么容易对号入座,“现在京城也回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欧阳知道依依之前有过布署。 依依收起嬉笑,正色道:“我现在要确定我老爸的下落,还有褚紫辰和朱瑜的,然后……轰死丫的!” 欧阳满头黑线,暴力女!“根据明风和柳若飞的言辞推断,那新晋的妃子张氏就是朱瑜,上官将军是被她假借圣旨召回,应该是在她手里,他老人家可是个不小的筹码,暂时不会有危险。至于褚紫辰么……”欧阳也陷入困惑,直到现在他还是想不通,为什么褚紫辰会弃阵而走,若与朱瑜约好,怎么连他们都到京城了,褚紫辰反而一点动静都没有,越平静越可怕,“这样吧,我去走一趟皇宫。” 虽然这是最直接的办法,但依依还是不怎么希望他去:“我也去。”加上一句,“我要去找我老爸。” “不行,宫里很危险,而且今夜是朔月。”按柳若飞的说法,那里已经是朱瑜的天下,朔月阴气最盛,朱瑜法力最强,依依现在去不就是自投罗网? “我现在法力很强了!”才不用怕朱瑜呢!“不信你问张天师。” 欧阳无视她的抗议,直接对天师张凌尘嘱托:“这边还要劳烦道长挂心。” 张凌尘点头,同样无视依依求助的眼神。 依依磨牙:哼,不让我去,我自个去!欧阳忽然靠近,在她耳边说道:“如果让我发现你偷溜进宫,哼哼……”丢下石化的依依,扬长而去。 张凌尘忍笑道:“九月大人尽管放心,区区皇宫内院怎么难得住魔族少帅?” 依依悚然变色:“你,你怎么知道?” “神人降旨,梦中嘱托。” 又是这句!心中腹诽了下某神吃饱了撑的:“那他,还说什么了?” “只吩咐小道转告大人,尽快结束此行,拖延越久,影响越大。” 屁话,我当然知道千年后的人呆在这越久越麻烦,可又不是我们想的,他以为组团穿越很好玩啊?“他那么洞若观火,怎么不直接一个九雷轰顶把那俩货给轰了?” 话音未落,“轰隆”震动屋梁,凭空雷响把依依惊得一个哆嗦,赶忙对空作揖鞠躬:“二哥二哥,我错了我错了,小的这就行动这就行动!”撒腿就往外跑。 张凌尘暗笑,目送她仓皇出逃样的背影远遁,施施然收起“引雷符”。 走在大街上依依才反应过来,刚说他一句坏话就打雷,怎么那么巧,他如果能放雷“恐吓”她,怎么就不能真把朱瑜他们九雷轰顶了?八成是张凌尘那老狐狸动的手脚。 “大意,太大意了!” 不过二哥说得对,在此处滞留久了,接触的人、涉及的事就多,难保不会一个不留神影响大局,哎,他们怎么就没像那些小说里那样落在个架空世界?说到底都是褚紫辰的错! 不知道老包那怎么样了?只要本小姐计划成功,哼,姓褚的,让你再小瞧我! 依依在那暗自yy,街角一抹熟悉跃入眼帘。“诶?那人好眼熟。”当下顾不得去见包拯,紧赶几步撵上那青衫男子。 依依远远跟随,只见那青衫男子步履匆匆,像是在逃避追踪,但依依知道他并不是发现了她,而是另一拨明目张胆的“跟踪者”,那拨人约十余许,以五人为主,不时有假装成路人的同伙眼神示意青衫男子的行踪,所以即使青衫男子施障眼法,依旧不能摆脱“尾巴”。 是的,他会法术,不过在依依眼中尚显粗浅。 可能他打算办什么事已经没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也可能青衫男子也觉得怎么绕圈都摆脱不了追踪,越发显得急躁,不时撞到个路人,碰上个挑夫什么的,所过之处不时有呼喝斥责,又走过两条街,到个僻静所在,一闪身折进一条小巷。 跟踪者中一个刀疤脸的,像是头领模样,他顿住步伐,谨慎地张望了番,见四周没了路人,一挥手,身边突然冒出众多同伙,皆是之前在街面上冒充路人甲乙丙丁的,细数之下居然有十六人之多。 之前没有发现,现在周围少了人类,他们的气息一下浓烈起来,依依心中一跳:什么时候这些妖物胆敢光天化日在这京城聚集了? 要知道,京城乃是天子脚下,萦绕着天龙真气,寻常妖物从不敢明目张胆地招摇。莫非赵祯是真的病了。 捏住隐身诀,依依尾随他们走向小巷,突然一股炽热扑面而来,剧烈的爆破将先遣五妖轰得断肢横飞,连声惨叫都没有。依依急忙跃起一丈,虽然凡火伤不到她,但会因火焰触及隐身壁绕道而暴露她的所在。 站得高看得远,只见一条青影守在半巷处,持剑而立,他伏低身形,右脚发力,如离弦之箭般向对方攻去,刀疤脸已从刚才的爆炸中回神,取出兵刃指挥手下蜂拥而上。 可是这是个小巷,仅容一人挑担通过的小巷,要两人并肩使动兵刃完全不现实,不是甲的刀柄砸到乙的脑袋,就是丙的手肘撞到丁的鼻子,还有个使方天戟的,愣是把自个给卡在了巷口,一时间进退不得。 青衫男子挥动铁尺全然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趁对手愣神大乱之际又敲倒四个,这里是断头巷,对手还有七个,在他看来形势一片大好,就是可能累点。 “是他?”坐在墙头看戏的依依很悠闲地晃动双脚,越觉那舞动铁尺的身形眼熟,蓦然一个名字从大片大片的记忆存储里冒了出来——赵申峰,那个“逮捕”过她的副捕头! 难怪铁尺使得那么好!跟加长臂似的。 只是他不是应该在那馆驿守着犯了人命案的“赵公子”吗,怎么会出现在这? 莫非…… 不等她莫非出个所以然来,一个黑乎乎的脑袋从赵申峰背后悄无声息地冒了出来。 的确,他想得很好,这里是断头巷,只要他守在半巷处就能和对方单挑,但他怎么就不想想,对方既然能看破他的障眼法,会是普通“人”吗?还有那些碎落在巷口的动物残肢。 当然,赵申峰可能来不及细究就已和对方开打了。 依依细看那从地底冒出的狼状脑袋,眉头紧皱:“无伤?”又是远古的妖物? 难怪杨晋大哥执意要去魔域和人间界的连接口查看,原来他早就察觉,逆天阵中出现的妖魔并非偶然。 必须在杨大哥做出更大动作之前解决所有事!他们既要借助二郎神的力量和影响,又要防范天庭进一步干涉,真是麻烦呐! 依依思考期间,那无伤又向赵申峰潜行近几步,持着的兵刃已经崭露,瞄准他后心,赵申峰依旧对抗着面前敌人,对背后危险一无所知。 无伤见时机成熟,手中长兵器脱手飞出,直取赵申峰后心,这么短的距离,这人类必死无疑。无伤露出一丝冷笑,可他表情还没全部展开,令他百思不解的事在瞬间发生:那方天戟在离赵申峰堪堪只有一尺处居然悬空停住,好似有人拽住戟身,紧接着方天戟向上画起个半圆,利刃直向他砸来。 无伤无暇顾及自己的兵器怎么反了水,倒头一钻,潜泳似的向地底扎去,不等他发动速度逃蹿,背心一阵发凉,剧痛紧接传来,全身血液在那一刻凝固。“凭你,也配使方天戟?”这是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赵申峰察觉背后异样,仓惶回头,只见一紫衣少女手持方天画戟,亭亭玉立,她的脚边是半截妖尸,另半截赫然还在土中。“哟,好久不见!”她笑得灿烂,手中画戟脱手飞出,擦过赵申峰脸颊,正中对面敌方咽喉,一击毙命。 不等赵申峰做出反应,肩上一沉,依依已经借力飞到他面前,他只来得及捕捉到一抹红光闪过,两名敌手瞬间化为焦炭。那仅剩的刀疤脸见机不妙,折身向地上扑去,想借土遁逃走,不防腰部一紧,炽热的触觉仿佛要将他全身血液蒸发。 “现在才想到要逃?晚了!”依依跃到他旁边,抬脚将他踢入小巷,连带着之前四处乱飞的断肢残体。 赵申峰这才看清,那红色流光是条长索,不同于他平常锁人的铁索,那红索要细得多,通体还燃着火红的火焰,这要磕着碰着,还不燎起一串水泡?难怪刚才那两人中招就成了焦炭。赵申峰开始有些同情那被锁住的刀疤脸。 “请问,你是小九娘子吗?”赵申峰向依依一抱拳,目光不离她脸,实在是太像了,不,她们还是有不同的,这个女子淡泊、自然,令人不觉想要亲近,而她…… “过会再叙。”依依挥手打断赵申峰话头,微笑着看向刀疤脸。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百三十九章 疑心暗生 在刀疤脸身上搜寻片刻,摸出一块牌子。“大内侍卫?”朱瑜派来的?依依斜了他一眼,继而笑眯眯地问道,“侍卫大人,你是要当识时务的俊杰呢,还是要做宁死不屈的好汉?” 刀疤脸一阵心寒,紧咬着牙关不搭腔。 依依状似无奈地摇头:“哎呀呀……原来你是要做好汉呐!好吧好吧,小爷就成全你,真是可惜了,死后连个坟都没有。” “为何会没坟?”赵申峰很机灵地接话。 依依心里大大表扬了下他,以前这种活都是小白或明风做的:“因为我要将他杀了,然后让他魂飞魄散,将他尸体挫骨扬灰,想想他主子也不是那种会给战死的手下立衣冠冢的,自然就连坟都没有啦!”配合认真的表情,依依很好地扮演为人解惑的师者形象,却让旁人齐齐打个冷颤。 “不要以为死能吓着我!”刀疤脸狠狠地瞪向依依,丑陋的刀疤透着狰狞。 依依夸张地拍着胸口娇呼道:“哎呀,别瞪我,人家会做噩梦的!”忽而眼角一挑,划过一丝狠决,冷冽道,“真不说?”变化判若两人,看得赵申峰连连咂舌,直怀疑自己刚才眼睛出了问题。 “就算灰飞烟灭,我也不会出卖主……”一句话未曾说完,凄厉的惨叫划破人鼓膜,那蜈蚣一样爬在脸上的刀疤居然有生命似的,开始不断颤动胀大。 依依暗道声麻烦,手中一紧:“好吧!你可以死了。”赤焰链腾起金色火焰,瞬间将刀疤脸的惨叫湮没,一阵风适时吹过,焦黑色的人形洋洋洒洒散落成满地尘土。 还好,赶在傀儡异变前。 赵申峰心中一阵悸动,这看似柔弱亲切的女子,怎么下手这么狠辣。 依依也被吓了一跳,当然不是自己性格的变化,在吸收泪姬和雪翩跹之前她就有这觉悟,她是被赤焰链吓着了:原来法力强了,在兵器上就能体现出来! “赤焰你太帅了!” 手中锁链叮当作响,像是在回应依依的赞扬。惹得依依又一阵兴奋,假以时日我的赤焰说不定也能练出灵体来呐!回去定要向欧阳显摆显摆。 心中欣喜,脸上却依旧摆出冷酷的模样,踢踢倒在一边的另一个俘虏:“别人的戏看够了,自己的戏演够了吧?”之前都是被赵申峰的铁尺击晕,但这种小伤怎么会影响到妖类? 那被依依踢着的大内侍卫突然弹起扑来,尖利的爪牙直插向依依面门,望之可怖。 “小心!” 赵申峰站得远,抽出铁尺扑上前已经来不及,那妖物本就在依依脚下,现在更到了她面前,眼见得那漆黑的爪子就要穿透她头颅。 可是变化就在那么一个眨眼间——赵申峰和那妖物只见着依依脸上的冷笑,再睁眼时,依依已经站在另一俘虏面前,完好无损。 而那妖物依旧保持着暴起伤人的架势,微微低头,见身下黄土晕染开一片嫣红,还有不断扩展的趋势,红色正从自己胸口源源不断地滴落,长出最后一口气,背上长兵刃的重量将他压趴在那摊血泊中,抽搐着现出原形,状如虎而牛尾,是头丑陋的彘。 依依眉头越皱越紧,探究地看向赵申峰:这小小捕头,怎么就引来这么多远古妖物?朱瑜也太舍得下本了。 赵申峰被她看得心中发毛,刚想说点什么,依依已经移开目光,反手把彘妖背上的方天画戟拔出,向上划过个圆,点点彘血洒在另几个脸上。有个“昏迷”中的侍卫条件反射动了动眉头,一片冰冷贴在了他脸上。 依依用戟面拍着侍卫的脸:“就剩你们三个了,是想被钉在地上,还是想化为飞灰,还是想好死不如烂活着?”眼睛在剩下三人间逡巡,关注任何异动。 赵申峰手持铁尺靠近依依,防止刚才那样的突发事件。 依依对他微微一笑,以示感谢,又对那三人道:“小爷我耐心有限,数到三,谁没说出我想要的答案,谁就可以去陪你们同伴了。一……二……” “我说!”那被依依特别“关注”的侍卫高叫道,一骨碌爬起,跪在依依面前,“上仙饶命,小的什么都说……”尾音被掐断在喉咙中,一只漆黑的枯手自他胸口穿出,侍卫不可置信地扭转头颅,背后的“同伴”满脸戾气,最后半口气只吐出一个“你”字。 依依嫌恶地挥动方天戟,两颗脑袋被各自颈部喷涌的鲜血冲上三尺方才落地,骨碌碌滚到“硕果仅存”的那名大内侍卫脚边,瞪着眼满是不甘。 “我说,我什么都说!”那侍卫不等依依问话,忙不迭爬到她脚边,“是瑜妃娘娘让我们来的,她说一定要把赵侍卫长带回去,一定要活的。” “哦?”依依玩味地瞟了赵申峰一眼,后者很是迷茫,“为什么?” “小的不知,娘娘只吩咐我们做事。”见依依面露不愉,急忙道,“可能,可能是要用赵侍卫长威胁玉宣公主吧!听说听说……公主很在意他……” 赵申峰目赤欲裂,喝道:“胡说八道!你竟敢毁坏殿下清誉,罪无可恕!” 依依画戟挥出,格住赵申峰的铁尺:“生这么大气干嘛?”赵申峰那带着的一丝慌乱可没有逃过她的眼睛,不过还不到细究的时候,“我再问你,你们从哪来的?” 那侍卫自然明白依依所指:“我们是接到‘朱雀群魔令’才从深山中出来的,刚才那个刀疤脸的是我们队长,他是从魔域来的,还有使方天戟的也是。” 真是魔域。“知道是谁的封地吗?” “据说是青龙太子那边。”侍卫求饶道,“我们一时昏了头,信了瑜妃的鬼话才鬼迷心窍离了深山到这来,求上仙饶小的一命吧!以后再也不敢了。” “瑜妃许了什么?” “她说,她说这天下马上就要易主,以后就是我们妖魔的世界,再也不用怕修道者,所以,所以,我们才……” “哼,妖言惑众!”依依瞪着他说道,“妖魔的世界,你以为这天下的修道者都是吃干饭的?你以为上面那些都是摆设?” “小的再也不敢了!”侍卫顿首如捣蒜,不停赌咒发誓。 “行了行了。我有言在先,自然可饶你一命,但是你也要帮我做一件事。” “上仙请讲,上天入地……” “没那么麻烦,只要你去相熟的妖精中间说那瑜妃每逢朔望月就要吸血,而且法力越高强的妖魔精怪她就越喜欢,她想占领人间界就是为了以后有取之不尽的‘食物’。知道的妖精越多越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明白了。”侍卫小妖得到许可后一扭身现出原形,钻入地底没了踪迹。 “原来是个穿山甲。”依依嘀咕了句,平端起方天画戟,念动真言燃起真火,将上面异味清除干净,画戟顿时亮堂了许多,“做工蛮不错的,正好给明风当礼物。”她的小徒弟可是连个拉风的兵器都没有,那把桃木剑还是老司徒留下的,早该退休了,而且太招摇,人一看就知道是道士。收好方天戟,招呼赵申峰,“走吧,赵侍卫长。” 赵申峰扫视了圈脚边的异样“战况”,目露迟疑,见依依已走到巷口,一跺脚追上去,刚想问她这边如何处理,就见依依打个响指,背后突兀出现暖暖的感觉,豁然转身,金黄的火焰覆盖住整个小巷,片刻后火消焰灭,那土黄色的地上什么都没留下,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欧阳,对不起,我的手又染血了,而且,这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 半个时辰后,两人坐在一家茶楼里,赵申峰把来意说了清楚。 “so?我是说,所以,你就跑出宫来找我?”依依依旧保持着不置可否的表情。 玉宣突发“急病”,她能接受;内宫蛰伏危机,她能相信;皇帝不理朝政,她能想象……但是,她为什么要相信他? “殿下嘱托,只有小九娘子你能救她。”赵申峰直视依依双眼,让她看到自己的真诚。 依依回视,托起腮帮,展颜一笑:“可能我是能救她,也愿意救她,但是我突然很好奇,你的身份,从一个小地方的副捕头突然变成了长公主的侍卫长。别说……”依依在赵申峰开口前插言,“别说什么,公主途径你们那,知人善用,发现你的大才能,于是把你带回了京城,并向皇帝请旨,破格提拔你为侍卫长。”笑眯眯,等着你编故事。 赵申峰张张嘴,踌躇半晌,依依也不催他,自顾自把玩着竹编茶托,非是她强人所难,实在是这小捕头和那小公主之间有太多事让她好奇,她很期待对方会给出什么样的解释,或者说玉宣允许她知道些什么。想到这,心中一阵抽痛。 小捕头终于开口,先是长长一叹,带着自嘲:“九娘子目光如炬,自然什么都猜到了吧?没错,我本就是这京城大内出去的。” 一个在西方太普通,在东方不太允许的故事,大意是,深居内宫的“单纯”公主和她的侍卫长相爱了,爱到没对方活不下去那种,但是公主的哥哥——“邪恶”的皇帝,不允许这种有碍公主清誉的事情发生,本要将侍卫长就地处决,在公主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攻势下,皇帝无奈将侍卫长贬到个小地方当捕快,不许他们相见。后来公主真“跳湖”了,虽然救了起来,但可能缺氧时间太长“失了忆”,皇帝这才发现妹妹的重要,于是变本加厉地千依百顺。再后来公主和侍卫长又相遇,忆起以前种种,不顾一切把他带回了皇宫,皇帝感叹天意之际,将他官复原职…… 好一个催人泪下、肝肠寸断的故事啊!如果她没有牵涉其中,如果她只是个普通听众,如果她没有那两次“恶作剧”的话……依依可不会忘记那时候,赵申峰把她误认为玉宣,而说的那些大有深意的隐晦话,以及玉宣见到变化成赵申峰模样的依依时,那异样的表现。 依依低头叹息,在旁人眼中她是在感慨那曲折的故事,只有她自己明白那心中隐约的痛:玉宣,你真的只是个单纯无辜的小小公主吗?我们,真的是朋友吗? 扬起脸庞时,那灿烂得令阳光失色的笑容又回到了脸上:“我帮你,不,我帮玉宣。” “多谢小九娘子!”赵申峰欣喜若狂,公主有救了。 可是他没听过一句话:有阳光的地方,一定有阴影……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百四十章 再次入宫 欧阳说不许她偷溜入宫,好吧,她很听话,真的很听话——她光明正大地进宫! 稍微化了化妆,穿着内侍服饰,依依垂着眼低着头,谦卑温顺地跟在赵申峰身后,静等着他交付腰牌,没有人怀疑这少年内侍居然是在这深宫中住过好一阵子的小主子,也是,她之前进出宫门都是横着膀子走的。 很顺利地进了宫门,但依依知道背地里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们,或者说是在盯着赵侍卫长。依依只能尽量收敛自己气息,伪装成个普通人。 从宫门绕廊穿园,好一阵子才看到玉淑宫的外墙。看到这她来到这个遥远时空最先停留的地方,依依有些许感慨:兜兜转转,我又回来了。 正叹息间,一群莺莺燕燕涌出院门,老远就闻到浓郁的脂粉香味,依依皱眉,她玉淑宫怎么变成怡红院似的。(某人忘了,玉淑宫本就不是她的。) 那边顺子和福儿陪着笑脸,一直送出院门,才如释重负地同出了口气,想来他们也是笑到脸部抽筋了,没见着喜儿,是在陪着玉宣吧?她那直脾气,最反感这种做戏似的场景,后来又被依依惯得越发“不像话”,让她送客不定惹出什么来呢! 李顺眼尖,发现了赵申峰,颠儿小跑就到了跟前,猛地发现藏在他背后的依依,居然一眼就认出了他,激动中眼见着就要往地上出溜,依依赶紧上前一步搀住他,尖细着嗓音道:“李总管当心呐!”暗中使个眼色。 李顺见机快,借着依依搀扶,假装崴了脚,向赵申峰告罪,后者也陪着他们演戏,假模假式地客气几句,一路走一路说进了玉淑宫。 福儿招呼个小宫女守门,紧跟着进了寝殿。 李顺见左右不再有外人,终于轻轻一挣扎,离开依依搀扶,膝盖一弯跪在她面前:“殿下,您终于回来了!”说话间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了,福儿磕了个头,早已泣不成声。 依依一挑眉,心中泛起涟漪:自从知道她是假公主后,他们三人私下以“大人”称呼她,现在李顺激动之下又称呼她为“殿下”,这分明是在心里一直把她当主子看待,这让她如何不感动?毕竟,她只是个“外人”。 不等她说什么,里间一道身影已经冲了出来,一把紧紧抱住依依:“殿下,您可算是回来了!喜儿,喜儿实在是……”后面的话被哽咽声掩盖,自然是听到动静的喜儿。 依依轻轻拍着喜儿,温和地注视着李顺和福儿:“这阵子,可苦了你们了!”又惹得三人大哭。 好一阵安慰,三人才渐渐平复了心情,垂手立在依依面前,述说分别后经历的种种。 自从上次为追寻玉冶离了队伍,再到后来坠崖,又辗转北地,细细算来一别已两月有余,今日见着三人都憔悴了不少,想来这宫里的日子并不比她在北地安稳多少,宫里的明枪暗箭比之战场上的性命相搏更令人防不胜防。 “玉宣呢?怎么样了?”旧可以待会再叙,这最主要的事还是抓紧办了的好。 一句问话又把喜儿福儿的眼泪勾了下来:“殿下,公主殿下可受了苦了。” 示意他们莫急,依依向内间走去,三人紧紧跟随,似怕跟丢了。赵申峰反而落到了最后,自依依进门后,他一直都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也没说什么,依依却一直不着痕迹地关注着他,目的只有她自己知道。 内间的纱幔都被放了下来,包括床帏,玉宣缩在最里面,是的,她全身卷曲着缩在角落,不停打着摆子,苍白的脸上越发没了神采,可能是听得动静,向依依看来,依依却发现玉宣眼神涣散,根本没有聚焦到她脸上。 “怎么会这样?”依依自言自语道。与欧阳相遇后,依依也知道了些她坠崖之后的事情,那时杨晋大哥安排玉宣照常回宫,还传了她门小法术,在非阳光下可以维持人类形态,以便瞒天过海,现在的玉宣却又呈现半透明状。 喜儿轻声道:“不知怎么就这样了,前两日还能勉强说些话,今日说什么都不理人了。” “几天了?” “四天,我找了你也有两天了。”赵申峰脸色凝重,“就是最先发觉异样时,殿下嘱咐我若情况不对,就去寻你。” 依依看了赵申峰一眼,并没说什么,转而甩掉鞋子,向玉宣爬去:“玉宣,过来,别怕,我是小九,我回来了。” 玉宣听到话,又把脸转向了依依,微微眯起眼睛,似在思索考虑,还是没有焦点。 依依又慢慢向前爬过两步,口中不断叫着她的名字,说些她们之前的事,玉宣静静听着,安定了些,不再打摆子,将手伸向依依,旁边四人不觉露出欣喜,可突然间,玉宣吼叫着,合身向她扑来,指甲暴长,瞬间变成漆黑,青面獠牙。 “啊!”喜儿福儿都被这突变惊得尖叫,李顺煞白了脸,不知该做什么。 依依置若罔顾,也不后退,也不躲避,只狠狠瞪向玉宣,一股强大的气息如同实质的拳头将玉宣一击击倒床尾,“咔嚓”一声断了床柱。 离得最近的赵申峰受到波及,气息顿时紊乱,在巨大的压力下他情不自禁地想要屈膝下跪。好在这种窒息的压迫感很快消失,依依已经收敛了气息,正静静注视着异变了的玉宣。赵申峰心有余悸,这女子到底有多么可怕? 玉宣如同困兽一样低低咆哮着,迫于依依的强大,只能远远示着威。 依依右手一翻,掌心中变戏法一般腾起团幽蓝的火焰:“来。”嘴角挂着温和的微笑,一如观音娘娘身边龙女一样可亲。 玉宣惑于她的微笑,又贪恋那萦绕鬼气的幽火,犹犹豫豫着伸出漆黑的鬼爪,探向幽火。 “来。”依依的微笑由温和向诱惑转变,玉宣迷离了眼神,呲着牙的唇部慢慢柔和,覆盖住苍白的牙肉。等她手指甫一接触幽火,依依突然向前递进,紧握住玉宣的手,手掌又一翻,两掌贴合在一起,幽蓝的火焰“哄”一声变成红色,玉宣凄厉地尖叫起来。 “你干嘛?!”赵申峰心里知道依依可能是要救玉宣,可玉宣痛苦的叫声令他心神俱乱,下意识地抽出铁尺,向两人贴合的手掌抽去。 “滚!”依依右脚斜踹,一脚将赵申峰踢了个跟头,手上继续发力,火焰由红色渐变为淡金色,玉宣的尖叫渐渐低了,面孔也恢复成苍白,最后身体一软,倒在床上。 依依并没有就此收回火焰,将淡金色进化为纯金色,左手竖起两指,点在右掌掌心,引出一簇火苗,曲指弹出一团火苗,火苗在屋中盘桓飞舞着,片刻后倏然钻入床底,依依紧跟着跳下床钻入,出来时手中多了个荷包。 “这是什么?”喜儿脱口而出。 “近来可有外人来过?”依依反问道,脸色有些凝重。 三人思索一阵,李顺最先想到:“曹妃娘娘、杨妃娘娘都来过,对了,皇后娘娘也来过,就在四天前。” “她?”依依对那善妒的女人没多少好感,恢复记忆后也知道了历史上那女人没什么好下场,“她来干嘛?” “左不过来说些不着边际的话。”那边玉宣已经虚弱地睁开眼睛,对着依依惨然一笑,“若没你,我怕是又要死一次了。” 依依微笑道:“醒了就好。”右手一握,荷包燃起火焰,彻底化为灰烬:朱瑜,我回来了。 景福宫中,倚在榻上假寐的朱瑜突然一阵气血翻腾,霍然睁眼,吐出一口黑血,咳嗽连连,惊得随侍在旁的红鸳要传太医。 朱瑜制止红鸳,一脸的欣喜:“她回来了。”一阵畅快的大笑把红鸳搞得莫名其妙,末了脸色一收,“去,把赵祯请来。” “是。”红鸳低垂着眼躬身后退,脸上定若磐石。 朱瑜依旧沉浸在她的喜悦中:“上官九,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投!” 若依依听到这宣言,一定会很好心地提醒朱瑜:地狱的门一直为我敞开着,倒是去天界有些麻烦,手续太多。 第一百四十一章 鸿门宴 “皇帝请晚饭?”依依加了个疑问语气重复了遍,只略微挑了挑眉。 “是。”李顺垂首站在两步开外,“之前公主殿下突发‘急症’,因事情蹊跷,并未上报,故此陛下并不知公主殿下的事。听说,听说,是瑜妃娘娘提议的,名为家宴。” “鸿门宴么。”依依勾起一抹冷笑,她朱瑜动作倒快:“也好,让玉宣好好休息,我去会会那‘瑜妃娘娘’。” 李顺暗自打了个冷颤,这次回来,九大人为什么总给人种无法名状的压迫感? “蝶儿去哪了?”那个从苏妃手中要来的小宫女怎么就一直没见着? “自从大人您让蝶儿给柳太医打下手后,她就一直留在了太医院。”喜儿是宫女中的主管,这些自然是要她回答。 依依点点头:“既然在柳太医那,就让她继续在那伺候吧!”又吩咐道,“福儿你去照顾玉宣,赵申峰一个大男人总呆在里间不合适,让他带人巡逻去;喜儿你去给我找找那件紫色的外衫,顺便安排些晚宴要的头面衣裳。” 两人领命下去,喜儿还有些不解地瞄了李顺一眼:大人怎么没提顺子? 依依抿了口普洱,略一回味,还是喜儿知道她的口味:“顺子啊,你跟着玉宣有多久了?” “五年了。”李顺心中忐忑,怎么单只留下了他? “五年,赵申峰来得比你早?”依依端详着杯盖,让李顺看不明白她眼中的神色。 “赵侍卫长很早就跟了殿下,后来,公主失足落了水,陛下迁怒众人,把他发配到了外头。此番跟着大人出去,才知道他被贬为了个捕头。”李顺将自己知道的事捡重要的说了,心中愈发不安。 “那翠环呢?”依依的问话在李顺耳边炸出个响雷,九大人怎么会知道翠环?! 依依原本并不知道翠环,那时玉冶面对的只是明思用玉佩和发丝做出来的假象,也是后来欧阳无意间提起,依依追问出来的。 “嗯?”许久未听到回答,依依瞄了他一眼。 “翠,翠环本是玉淑宫里的,主管宫女。”李顺垂在袖中的双手已经满是汗水,“她,她……” “她死了,就在赵申峰被贬出宫的时候。而且,赵申峰怕也不是因着皇帝迁怒才被贬的吧?”依依淡淡地替他说完,“顺子啊,这几个月的相处,你还不了解我?我不是什么好事的,只是不想活得不明不白。” 李顺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无措地应了个“是”:九大人真的变了。 “你知道很多事,别人知道的,不知道的,你都知道。因为你,真正的主子,是皇帝。”依依突然厉色对向李顺,后者眼中一阵惶恐被她准确捕捉到,即使他马上恢复镇静。 “大人说什么呢?奴才是玉淑宫的,玉淑宫是皇宫的,皇宫是陛下的,奴才自然也是陛下的。”李顺不死心地打着马虎眼。 “你还装?外人不知道我是谁,你们还不知道?你本是掌印司的,受陈琳大总管直接管辖,如果说皇帝对这内侍省中有亲疏远近,那么,陈大总管的掌印司无疑就是皇帝最信任的。我,说得没错吧?”见李顺艰难地点头,“而你,是陈琳的干儿子。” 李顺悚然抬头,这秘密她怎么会知道? 依依继续说道:“当年皇帝以宠爱妹妹的名义,把你和其他多个宫女内侍赐到了玉淑宫,其他人也就罢了,你却是陈大总管的干儿子,怎么会和其他人一样,成为低等内侍?因为你的目的就是不引人怀疑,从底层做起,慢慢接近玉宣,然后监视她……我,说得没错吧?” 李顺颓然坐倒在地,惨然一笑:“大人什么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 依依微笑着伸手将他搀起,拍拍他肩膀:“别怎么沮丧,这事旁人都不知道。之前我就说了,我只是不想活得不明不白,死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李顺长长叹了口气:“我能问句,大人是怎么知道的吗?” 依依讳莫如深道:“几个,朋友,帮着查的。”指着旁边小凳,“坐吧,慢慢说。” “大人想知道什么?”李顺明白依依不会告诉他那些“朋友”是谁,顺从地坐在凳子上,静等着依依的问话。 依依又是一笑:“全部。” *************************************** 初秋的夜晚已经略微有些凉意,风中带着些桂子甜味,呼吸间胸腔中渗入了甜甜的凉凉的感觉,脑中随之一片清明。 以前失忆时知道了福儿是皇后安插的眼线,当时并未多想,后来经过一系列的事,对玉淑宫中越发怀疑,传信让柳若飞和明风暗中探查各人的来历背景,意外发现李顺不太简单,连蒙带诈的却掏出那么多些秘辛—— 水好深! 仰望着皓月半晌,依依才淡淡地叹了口气,未抒发任何情怀,心中却感慨万千:这叫什么事儿啊? “殿下,前面就到雀雅台了。”李顺低声提醒道,他倒是步履轻快,再是少年老成,再是成熟稳重,他也只是个未满双十的小小内侍,那些秘密已经快把他逼疯了,现在可算解脱了枷锁,九大人是不会出卖他的,是她拯救了他。 依依“嗯”了一声,收回目光,月中又无人可求助,坦然方能自救。 雀雅台灯火通明,丝竹轻歌随风飘出数里之外,也不知那些不得宠的妃嫔宫娥又是如何心境。移步进入正殿,暖意扑面而来,夹杂其间的还有陌生的妖氛,依依不悦地皱起眉头,莫不是到了商纣之摘星楼? “宣儿来啦?”那坐在御座上的年轻男子温和地笑着,那抹温暖令依依一瞬间恍惚了时空,仿佛又见到涵少。 定了定心神,依依行了个规矩的宫礼:“玉宣见过皇帝哥哥。”垂首低眉的她并未发觉赵祯那片刻的失神。 “宣儿何须多礼,来,到哥哥这儿来坐。”赵祯拍拍身边,那本应该是皇后的位置。 依依也不客气,迎着众人的目光款款步上高台就坐,侧首注视着赵祯道:“皇帝哥哥,宣儿几日未曾向您请安,怎么今日见着觉着您清减了许多?”赵祯不是病态的清减而是中邪的干瘦,柳若飞信中传递的意思原来如此。 不过赵祯虽然呈现出憔悴,但似并没有伤及内里,或者说是柳若飞太医很尽忠职守? “恐是近来国事诸多吧!”赵祯自然已经知道了是怎么回事,现在依依问起,带着尴尬地解释了几句,还给依依举例说明国事的繁忙。 依依心中鄙视:那些国事还不是你之前积压下来的?脸上还是露着真诚道:“原来如此,国事重要,皇帝哥哥龙体同样重要呀!陈公公,之前你回乡探亲不在京中,现下回来了,可要多多监督陛下哦!莫让他为任何事儿伤了自个。”小心他当了药渣。 陈琳笑吟吟地躬身道:“奴才遵旨。” 这时殿外有小黄门高声唱报:“皇后娘娘到,瑜妃娘娘到~~~” 琅环叮咚中,一位明黄色宫装华服的少妇携着位大红宫装的女子仪态万千地步入大殿,一一向皇帝行了礼,又受了其他众人的礼。 从那红衣女子一入殿,依依就挂起一丝似有若无的微笑:朱瑜,好久不见。 朱瑜眉目流转,看似在对皇帝明送秋波,实则是对依依暗藏杀机:上官九,好久不见。 皇后郭氏见依依丝毫没有给她让座的觉悟,又见皇帝没搭理她的意思,只得悻悻在旁边皇贵妃品阶位落了座。 “皇帝哥哥,这是何人,好生妩媚妖娆?”依依天真孩子样地问着赵祯,然后又恍然大悟似的,“哦,是了,这位想必是适才小黄门唱报的瑜妃吧?可是哥哥新纳的?” 朱瑜听到那被加重了的“纳”字,眼中划过狠戾:上官九,还不是你害本宫落到这田地?以前可只有本宫纳公子的! “正是。”赵祯宠爱地看向朱瑜,“爱妃啊,这就是朕的妹妹玉宣,你不是一直嚷着要见见吗?你们年岁相仿,以后可要好好亲近亲近。” 朱瑜柔柔弱弱地站了起来:“一直听陛下提起,公主殿下果然天仙儿似的,以后臣妾可要多多亲近了,只到时殿下莫要嫌臣妾烦才好。” 依依假笑:“瑜妃多礼了。”谁跟你年岁相仿,个老妖婆! 赵祯笑得灿烂:“好了,过会再叙,现下开宴吧!” 马上就有随侍着的内侍们陆续奉上酒菜蔬果,轻歌曼舞翩然而起,一时间气氛热烈融洽,将张朱两人之间的眼神交火暂时隐没。 依依环视了四周,疑问道:“皇帝哥哥,曹妃淑英姐姐呢,为何没见着她?” 赵祯解释道:“淑英宫里飞墨来报,说她偶感风寒,刚服了药,正在宫中歇息。”说话间为妹妹递过个葡萄,“怕这几日都出不得门了。” “这样啊!真是可惜了,好几日未曾见她,原以为今日能遇上。”依依说的是真心话,曹妃出身将门,身体向来很好,怎么说病就病了,不过看赵祯神色不似作伪,何况她身边还有人保护着,想来无碍,只是保险起见,还是去看看的好,“玉宣明日可否前去探视一二?” “自然可以。”赵祯那瞬间的停顿并没有逃脱依依的眼睛,莫非还是有异?“现下玉冶已经有了消息,回宫是迟早的,咱们一家终于能团聚了,之前你不是闭门宫中祈福,就是在陪伴母后,宫中走动少,大家可都念着你呢!所以啊,宣儿,接下来你可要多出来走走。” “玉冶有消息了?太好了!”依依假意欣喜,玉冶的境况没有比她更了解的,自从和阿莲合体后就一直留在明思的避风楼中,旁边还有龙英的保护,赵祯又是从哪得来的消息? “是啊,这可是瑜儿的功劳,瑜儿有朋友打北地来,说起在大街上见到个女子自称公主,脸上却布满伤疤。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瑜儿当即就取来玉冶画像,她朋友仔细辨认后觉得大致容貌相似,于是瑜儿来告诉了我。前阵子大内侍卫传来消息,说有人在永宁县见过玉冶,想来玉冶就快能回宫了,哎,可怜她小小年纪却被歹人所掳,定是受了不少苦。” 说起玉冶,赵祯一脸的担忧,小妹子始终牵挂在这个长兄心中。 依依暗皱眉头,赵祯说的是事实,记得那时候玉冶在大街上碰上地痞无赖,无意间被扯掉面纱,露出伤疤而大受刺激,还冲出城门到了战场上,害得上官将军为救她受伤。也就是当晚她们遇到了大内侍卫的暗杀,本以为是皇后或者太后,或者朱瑜借皇后派出的人马,现在看来,朱瑜那时候就已经将势力渗透入内宫中了,甚至将她支出宫就是朱瑜计划的开始。 想想心中都一阵发寒,她到底要酝酿多久? 朱瑜正巧也转过眼来,对着赵祯柔柔一笑,款款站起:“陛下,臣妾有个提议。” 第一百四十二章 音域交锋 赵祯笑道:“爱妃但说无妨。” “久闻玉宣殿下琴棋书画歌舞刺绣样样精通,特别是舞蹈一项,有过人天赋,不知今日可有幸能一饱眼福?”朱瑜娓娓道来,声音娇媚动听,别说是赵祯,就连旁边随侍着的内侍们都酥了骨头。 依依咬碎贝齿:死朱雀,你丫一定是故意的! 的确,当年涵少找到她后制定过一个伟大的计划,暨野丫头变大淑女计划,为此他上天入地求教各方,琴棋书画歌舞刺绣轮番轰炸,课余更是亲力亲为,就为了把依依打造成地府第一淑女,刚开始依依的确突飞猛进,令他欣喜不已。可三个月后,一个月前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四个月后,两个月前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半年后,上官涵老师终于绝望了,认命地专心教她武艺法术。事实上依依是对那些深闺弱质的玩意兴趣乏乏,倒是骑马射箭舞刀弄枪什么的她上手就来,令涵少刮目相看。 所以,让依依展现有“过人天赋”的舞蹈,orz,饶了她吧! “是啊,宣儿,哥哥许久未曾见你跳‘雪轮舞’,怪惦念的,跳一曲吧!” 好嘛,赵祯的话把依依刚到嘴边的拒绝完全给堵了回去,那边朱瑜得意地笑得意地笑。 “来人!去把公主的雪轮取来。” 什么雪轮冰环的,听都没听过,她可不是赵玉宣。 喂喂,赵祯同志,你用得着这么着急吗?“等一下。”依依赶忙叫住正要领命下去的内侍。“皇帝哥哥,总是‘雪轮舞’,说得好似宣儿不会跳其他的了,这回宣儿外出,闲暇时候想出段新舞蹈,不知哥哥可有兴趣一观?” “此话当真?可有什么要准备的?” 当听到依依说要一面大鼓时,赵祯更是来了兴趣,命人速速去办。 “请皇帝哥哥允许宣儿暂且退下,更换衣物。”依依缓缓步下高台,路过朱瑜面前,两人眼神交错,撞起无形的火花。 依依:朱瑜,想让本小姐丢脸,好揭穿我?那你就睁大眼睛好好瞧瞧。 朱瑜:上官九,本宫倒要看看,你这舞蹈白痴能跳出什么穿越舞来,兔子舞,还是钢管舞呀?本宫拭目以待喽! 半柱香后,一条柔软火红的长毯自殿外直铺入内,旁边力士见状,步履矫捷抬起大鼓摆到红毯上,才放稳就见一道红色飞掠而来,闪着耀眼金光,稳稳落到大鼓正中,流云水袖舞个花儿,缓缓露出半张小脸,眉目流转,那一身红舞衣并没有如同朱瑜那般妖娆,反衬出她脸庞的清新脱俗,额间寿阳公主妆更为她平添了三分神秘。 “天人。”赵祯呆呆半晌,喃喃自语道。 朱瑜略带深意地瞟了他一眼,依旧冷笑地看着依依。 “陛下,不如让臣妾为玉宣殿下伴奏吧!”朱瑜招手令人取来一架筝,摆在面前几上,抬手花指划出一串空灵。 依依应和着划音,赤着玉足在大鼓上踏出个深厚的音符,脚腕处环绕着的金铃上下跳动,仿若风动屋角风铃,叮咚清脆。铃声一旦响起,如同信号破空,鼓面上娇小的身形开始变换着步伐手势,长袖翻飞,一道道带着虚影的红色越变越快,使她周遭缠绕着层红色薄雾,如梦如幻。 赵祯并一班后妃看得如痴如醉。 渐渐的,那团红色变成了远处的烟雾,朱瑜的伴奏占据了众人意识,一时恍惚了神智,眼前耳畔萦绕的只有那如同江南菲菲雨雾的筝音。 垂柳刚刚抽丝新嫩,在水光氤氲的湖色上迎风摆舞,那白墙青瓦的民屋旁铺满掩映着绿苔的石阶,有娇柔苗条的女子撑着水墨桃红的纸伞迤逦而行……只觉得希望沉醉在这片如烟似雾的音域之中。 只愿身在烟雨中,从此长梦不复醒。 突然一声天雷响彻长空,绕指柔的春丝细雨被天雷震动得上下跳跃、融合凝聚,漫天丝雨化作点点豆大,在沙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干脆利落,雨打沙滩万点坑。 那团在大鼓上跳动的火苗仿若远古时的第一蔟火苗,带来希望,带来生命,顿时将众人心神推到顶点,之前被霏霏淫雨包裹后的阴愁荡然无存,只觉得热血在血管中沸腾,如同置身在那峥嵘的铁血时代。 在泼天夏雨中,沉闷的雷声夹杂铁蹄敲击黑土声,刀出鞘戈林立,人如龙,马似蛟,金戈铁马自接天雨幕中轰然而至,向着敌军悍然无畏地发起冲锋、短兵相交。 漫天的黄沙,嘶叫的马鸣,英勇的士兵,血红的双眼……书上说战场上都是凄美,可是战争就是战争,战争只有血腥和死亡,没有美,只有凄。 再凄惨,再血腥,再无奈,他们也不会退后,即使拼到刀卷锋、枪折刃,拼到最后一人,拼到只剩血肉,也没有人能抵挡他们,因为他们有心中的守护,遥遥身后是他们的家国亲人,在入伍的第一天,他们就用鲜血起誓:要用生命誓死捍卫祖国和家人。 “陛下,敌军溃退,请准许我军追击!” “陛下,我军十天之内连收六城。” “陛下,敌军见我主御驾亲征,拔营远遁。”…… 所有人都说他是“有德仁君”,可是谁又知道他也为北地连绵不绝的战事所苦恼,他也为无良将可用所头痛,他也想让四夷臣服,真正的臣服,而不是为那些“岁贡”做出的虚情假意。依依的鼓舞让他仿佛见到太祖太宗当年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热血岁月,那一直为他所向往。 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依依在大鼓上忘我地舞动跳跃,敖红四公主的“怒海红焰”被她引用修改,又将赤焰链中的招式融合到水袖中,演变成了现在的“金戈铁马”。 鼓声铿锵有力连朱瑜的筝音也被鼓声带走,频频走音,额上沁出点点汗珠,眉头紧皱:上官九的法力怎么会这么强。 “咚”最后一个鼓点振聋发聩,将众人自黄沙古战场拽回皇宫雀雅台。 没有折戟沉沙铁未销,没有可怜河边无定骨,没有古来征战几人回,只有歌舞升平天下安,只有温香玉软美人笑。 赵祯并后妃众长长舒了口气,轻轻拭去额头细汗。 “铮”一个破音抽动众人心脏,“嘶……”朱瑜捏住被断弦抽痛的手指。 赵祯努力平复住激荡的心情赞道:“宣儿的舞真是美妙绝伦啊!” 依依微微一笑,轻轻一跃跳下大鼓:“皇帝哥哥谬赞。”眼光轻扫,“瑜妃这是怎么了?” 赵祯这才发现她的异样,关切地问道:“瑜儿,你受伤了?” 朱瑜勉强笑道:“无妨无妨。殿下的舞姿真是令臣妾大开眼界!” “瑜妃的琴技也令本宫耳目一新,仿若见到了江南缠绵不休的梅雨季,若得了闲,还希望瑜妃能指点指点。” “殿下客气。” 交谈融洽,很友好,很友爱呀! 依依:朱瑜,没想到吧!真以为本小姐什么都不会?这场,我赢了。 朱瑜:上官九,你别得意,小看本宫可有你受的。 朱瑜要依依演舞,不仅仅是要她出丑,还要测测她的深浅。朱瑜虽然自信满满,但出于谨慎,加之几月不见,她还是想要先测试一下,以便制定接下来的计划,谁想这一试,居然试出了“大吃一惊”——上官九的法力怎么如此浑厚? 这时皇后开了腔:“陛下,玉宣殿下的舞技如此高超,明日为各国使节送行的夜宴上,不如请殿下再舞一曲,如何?” 赵祯虽然不待见她,但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些:“嗯,宣儿,你可愿意?” 依依微笑道:“皇帝哥哥想让宣儿跳,宣儿再跳一曲又何妨?”都几个月了,那些使节怎么还没回去?“诶?这次那些使节怎么住了这么许久?” 赵祯仔细解释道:“因为这次来了几位异国的王子,仰慕我中原文化,想要多多学习,所以在国子监旁习了几月,再过几月就是年关,各国有多事要处理,故此要提早归国,待得来年再来。” 原来如此。“就是上次见到那几位吗?”那辽国的胖王子可是印象深刻,见到两位公主都快流哈喇子了,土包子! 皇后插言道:“后来又来了几位王爷大汗的子侄,都是青年才俊哦!” 皇后呀,您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像媒婆。 赵祯不悦地皱了皱眉,转眼又笑对依依:“都是些番邦小王,宣儿不用如何上心。” 皇后直接忽略皇帝的横眼,继续道:“听闻宣儿说过,三题选驸马,不知可否属实?” “殿下还有如此自主心,不知是哪三题?”见依依爱答不理的,朱瑜很自然地转向郭后,“皇后姐姐可知道?” 依依:你们是在说相声吧?双簧? “宣儿,有这回事?”赵祯的脸色有点发黑,“婚姻大事,怎可儿戏?” 诶?怎么突然就变脸了?赵祯是个老顽固?“是有这么一说。” “哦?是哪三个问题?”朱瑜抢在赵祯之前问道,最佳捧哏奖非她莫属。 第一百四十三章 朱瑜的提议 无风,有月。这样的天气很适合夜行探密。 欧阳吉在一排排屋脊上飞掠,一路灯火辉煌,视野开阔,未受到任何阻隔就到了内宫深处,有歌舞丝竹遥遥传来,在清冷的夜中显得格外热闹,热闹得异乎寻常。 通常这种时候,应该有—— “什么人?!”厉喝在黑暗中响起,一道身影蹿出,呈侍卫装扮,手按刀柄满脸戒备。 身后有他同伴紧跟而出,一叠声地问着:“怎么了怎么了?” 侍卫一浓眉倒竖逡巡着:“有人。” 侍卫二四处张望一面茫然:“哪有人?”见同伴还是在备战状态,调笑道,“哪有人?这周遭都是结界,谁闯得进来?你是神经过敏吧?再说了,我们可是妖……要做大事的,哪能总是疑神疑鬼?那话怎么说来着,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走走,接着喝酒去。” 侍卫一拗不过,被侍卫二拽进旁边歇息室,临进门还疑惑地回首打量四周:“明明像是有人经过的。” “切,有人经过我们会不知道?”侍卫二的话终于打消了侍卫一的疑虑。 两妖离开后,阴暗处墙体上显现出一个高大的人形,冷冷一笑,继续向楼台处飞掠而去。 小小结界,能奈我何? “听闻玉宣殿下的三个条件分别是:最美的花,最锋利的兵器和最动听的话,不知本宫说得可对?”那楼台中有个倨傲的声音带着笑音问道,虽然笑着,却丝丝冒着冷气。 “皇后娘娘知道得可真多,玉宣是这么说过。”熟悉的声音回答。 欧阳无奈地笑了:你这丫头,又不听话,看回去后本帅怎么“修理”你? 当时他满心在意着众人被下毒的事,依依那三个条件他也只听了个零星大概,现在倒是要听听她怎么说。 “能具体说说吗?”还是那个冒着冷气的女声,是郭后的。 “也没什么特别的。”依依的声音带着些淡然,像在说别人的事,“女子么,自然爱美,世上最美的花谁不爱?作为女子,自然希望能被自己夫君保护着,所以我希望未来的夫君拥有最锋利的兵器。” 说到这,依依瞄了眼朱瑜,眼中带着挑衅,后者依旧是脸上微笑,眼中狠戾,心头发恨。 依依自然知道她在恨什么,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和朱瑜握手言和这种事她连下辈子都没想过,既然如此,还不如干脆把矛盾激化了。 “那最动听的话呢?”郭后见她停顿,急切地问道。 “我要一句能打动我的话。” 闻言众人心中转过不同念头,大多都是在想着:这能不能打动你,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吗?殿外的欧阳眉头舒展,依依的条件不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吗?而同时舒眉的还有赵祯。 朱瑜说道:“陛下,臣妾有个提议。不如推迟国宴到后天晚间,就给那些外邦新贵和本朝俊秀们一个机会吧!” 如果这些话是皇后说的,皇帝会完全无视之,但出自他的宠妃之口,皇帝只能装不知道地问道:“爱妃此意何解?” “让青年才俊们在国宴之前准备好这三样东西,给咱们的长公主一一挑选。而两天时间就是要他们在短时间内发挥自己的想象和实力,考究他们的诚意。”朱瑜眉眼斜向依依:上官九,本宫的第二题,你接不接? 依依没有反应,朱瑜却不由得背脊一阵发寒,像是被什么人满含杀气地瞪了一眼,四处张望未果,暗暗怪了自己声多心。 那道杀气是谁的自然是不言而谕,欧阳此刻就想掐死她。 “好啊。”依依无所谓地回答,对着朱瑜微微一笑:朱瑜,本小姐的未来还轮不到你安排。 后天的此刻,也就是说还有两天两夜,在这二十四个时辰里,估计京城很多人都睡不着了,想不到我这小小死神也能有机会颠倒下众人,也不枉穿越一回。 依依和朱瑜的目的都已达到,此后就是些无关痛痒的对话,虽然依旧火花暗藏,倒也没其他特别事件。 又过了些时间,依依越发觉得索然无味,向赵祯行礼道:“皇帝哥哥,宣儿有些乏了,想先行告退。 赵祯执着依依手,将她扶起:“既然如此,宣儿早些回去休息吧!近来秋凉,让内侍们多加床被子。” 依依微笑着点头,赵祯不仅是个好皇帝,更是个体贴的好哥哥,一如她家涵少。 一路无语,回到玉淑宫时依依还真是有些累了,这半夜功夫,又是跳舞,又是和朱瑜斗法的,费力气,强撑着精神和玉宣说了晚宴的事,又嘱咐她要多加小心云云,然后就回了她暂住的偏殿。 以前依依是住在寝殿正屋,玉宣回来后和她一个屋。现在玉宣先回了宫,一直住在正屋,依依不习惯再去挤,就选了间离正屋不远不近的偏殿,以防备突发事件。 屏退下左右,依依疲惫地倚在靠枕上,轻轻按摩着太阳穴,希图缓解些疲劳:“出来吧!少帅殿下!” 床前空气扭动,熟悉的身形慢慢显现,一如既往地带着温暖的笑意:“回来啦?公主殿下。”很熟练地倚靠在依依旁边,为她轻按太阳穴。 “那么重的杀气,你就不怕引起朱瑜的怀疑?”依依趴在靠枕上,享受着魔族少帅的特殊照顾,半眯着眼睛,舒服得像只冬日里太阳下的猫。她随身带有欧阳的青龙玉佩,而且欧阳并未对她刻意隐瞒,她自然能感应到欧阳的靠近。 “不会,本帅隐藏得好,她才不会发现,八成是以为自个亏心事做多,疑神疑鬼罢了。” “朱瑜怎么说也是你表妹,你嘴上就不能积点德?” 欧阳哼了声,继而挂起温和的笑容:“三个条件哈,长公主殿下!” 依依被笑容中的寒意冻了个哆嗦,干笑道:“人家这是要引蛇出洞,然后一网打尽。” “哦?”欧阳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朱瑜想出这么一招,后天肯定是要有所行动了,现在关键的人物,除了褚紫辰,都浮现聚集在了京城,而褚紫辰肯定也隐藏在京城某处,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这也是我们的机会,时间可不等人。我们要借二郎神的手,更要防备着他,现在他和小红姐姐一定已经到达界线处,再拖下去,被天庭发现异样我们都得玩完。” 依依将救下赵申峰的事原原本本说了遍,着重提了无伤和彘妖。 “天庭那边倒是不急,二郎神会给我们争取时间。” “我知道你和他之间有协议,你们都是君子,会遵守约定,但你还是不了解他,天下苍生在他心里比什么都重要,一旦触及到临界点……” “这我知道。”欧阳舒口气,“朱瑜的提议倒是给我们也争取了时间,吕王爷他们应该快到了,能解决人手不足的麻烦。”可怜的司徒明风和张念道这几天跑腿跑得腿都细了。欧阳问出最好奇的事,“那曹淑英怎么也在你的选择之内?” “曹妃是凤命,这你不会不知道吧?”恢复记忆后依依很容易就想到曹妃的将来,“她可比我这冒牌凤尊压得住场得多。” “凤?”欧阳突然想到赵祯,似有所悟,嘴角挂起个冷笑,“原来如此。”依依并没有看到他表情,也没深究到底“如此”些什么,“老包是阎罗王转世,还有其他几个,想来也是类似的理由……你这张网是越织越大了。” “是啊,网越来越大了,大到能保罗万象,解决一切。”依依把脑袋枕在欧阳腿上:“欧阳,我是不是特傻?是不是特容易利用?” 欧阳被她突然低沉的情绪顿了顿:“怎么了?”随即顿悟,停下手中的按摩,轻柔地拨开依依的刘海,“是啊,你是最傻的傻丫头。可是傻点有什么关系,大家不都念着你的好吗?那些想利用你的人,很快就会被暴露在阳光下,无所遁形。而且有本少帅在,他们的奸计怎么可能得逞?” 依依轻笑,低低说道:“今夜,很多人都睡不着了。”说完就没了声音,不一会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很多人都睡不着,她却会睡得很好,很安稳。 欧阳为她掖了掖被角:“丫头,好好睡吧!我会保护你,永远!”斜靠在依依旁边,舒适地闭上眼睛,就让他也躲会懒吧,管他外头天翻地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地府七少第八人 “出来吧!九月小姐。”类似的话从那个美得令人嫉妒的男子口中说出,带着丝了然,像是在专等她的出现。 “你知道我要来?”依依出现在房间中,自然熟地坐到桌旁。要骗过欧阳独自外出可真不容易,看来他真是累了。其实依依没发现,欧阳早已元神出窍,留在她身边的只是一具躯壳罢了。 柳若飞并没有回答她,只挑了挑芯子,让烛焰明亮了些,眼角一挑等着依依说别的话。 “我老爸在哪里?你让明风带话说一日之内就能找到他,可这‘一日’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依依带着些薄怒质问道。 “上官将军很好,虽然现在还在朱瑜手中,但为你考虑,他还是待在那更安全。”柳若飞落座在另一边,脸上依旧是惯常的漫不经心。 “为我考虑?”依依横了他一眼,转念一想明白了其中关节:老爸在朱瑜手中,朱瑜自然会将他视作最后的一张王牌,如果现在把老爸救出来,反而会打草惊蛇,不说朱瑜会提早动手,更会令她有拼个鱼死网破的想法,既然柳若飞说他现在很安全,姑且先暂放一放,等到全面动手时再把他接出来也无妨,反正他已经知道老爸被藏在什么地方了。 想到这,依依按捺住了怒气,只是口中依旧冷哼道:“那本小姐倒是还要多谢柳先锋了。” 柳若飞倒茶的手顿了顿,旋即恢复平常,依依很满意他这个反应,那恶依依刻意提起过“荡魔先锋官”一名,柳若飞对这旧时称呼还是有在意的。 展颜一笑:“其实,你和我哥很久之前就认识了,至少是一起经历过冥魔大战,对不对?”心中的大石头刚放下,依依体内的八卦因子又开始蠢蠢欲动,问出一直以来的疑惑。 “上次小姐不是还猜测我和涵少爷是朋友么,现在怎么就退到战友了?”柳若飞调侃道,“莫不是小姐觉得柳某不配称为涵少的朋友?”不等依依回答,他自顾往下说道,“也是,我只是勾魂司一个小小死神,他是诉冤司最年轻的司长;我本是混乱的平安街一个名不经转的混混,他是高贵的将军府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少爷……两人死轴不搭嘎,难怪你会那么……好奇。”柳若飞用满不在乎的口气说来,听到依依耳中别有一番心酸,他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吧? “你们是怎么成为朋友的?你又怎么会只是个普通死神?” “这故事说来可就长了。”柳若飞轻叹了声,收起那些嬉笑,俊美的脸上显出淡淡的落寞,思绪顺着眼神飘向了远方。 依依一直很好奇这个美得过分,又贪财得过分的男子,尤其是在知道他那些表象也许只是伪装后,愈发有去了解他的意图。只是柳若飞一直用调笑的口吻顾左右而言其他,本以为这次他又会故技重施,不想现在看来倒是有那么一丝的希望了。 那会是怎么一个故事? 过了许久,柳若飞才收回飘远了的思绪,脸上带着丝惆怅,反问依依:“小姐知道‘地府七少’吗?” 考究我?“自然知道。”不等他提问,依依已经开始掰着手指细数那“七少”,“有我哥哥玉面神判上官涵、多面小王吕瑾、千手鬼医李默然、富可敌国花倾城、铁骑夜叉十一郎,还有就是无所遁形黑白无常两位哥哥。怎么样,没说错吧?”依依得意地一扬脸庞,心中却腹诽道,一群老妖怪还学人间江湖人士,取那么多拉风的外号。 柳若飞嘴角挂着轻笑,将杯中冷茶一饮而尽:“不全对。” “怎么可能?!”依依又点了一遍,我小学毕业了,明明是七个来着! 柳若飞放下茶杯,右手做“八”状:“百变无踪柳若飞。” 依依脑袋停顿了几秒钟后才从嗓子中挤出个短促惊叹:“啊?!” 柳若飞很满意她的表情,“欣赏”了好一会依依牌木鸡,才开始叙述他的故事:“当年我本是平安街贫民区一个小混子,虽然年纪不大,倒也靠拳头打出了些名声,本以为这一世冥寿会在和别的混子斗殴、抢地盘中消磨殆尽,谁想到事情会在我十岁时候改变。” “你十岁时候就在平安街抢出一块地盘了?”依依还没完全从那个天雷滚滚的“八”上恢复,耳朵里又捕捉到一个同样强劲的话题。 平安街的贫民区,那可是连诸多冥界大佬都头痛的地方,打架斗殴完全是小儿科,他当年居然在那个地方立了足,还就只有十岁?讲故事的吧? 柳若飞用种自豪的语气回答:“就是十岁。” “那后来呢?”依依咽了口唾沫,艰难地问道。很难想象,这么一张娇艳如花的脸,会在那个充斥着暴力、贫穷和血腥的地方,打出片天下?! “后来,与我相依为命的姐姐意外地找了份差事,成一位大官府上的厨娘。”那时候觉得真是天下最好的差事了,至少能吃饱饭,穿暖衣,每月还有富余的银钱可以积攒,姐姐说,等他长大了,就能给他娶个漂亮媳妇了。姐姐……如果知道之后的事情,他情愿姐姐不去那个地方,情愿每日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至少那时候他们很开心。 依依在他眼中看到了少有的温柔,发自内心的温柔,忍不住插嘴道:“姐姐一定很美吧?” 柳若飞闭上眼睛,喉头蠕动,强压下心中苦涩:“是啊,美极了。”顿了一下,“当年涵少也说过同样的话。” “后来呢?那家大官对姐姐不好吗?”从他的样子推断出,柳家姐姐应该已经不在了。 “好,怎么不好?”柳若飞自嘲地笑道,“他好极了,他还娶了姐姐当他家的女主人,他怎么不好了?”那咬牙切齿的表情可不是在表扬别人的,“我姐成了官太太,我这小混子自然也就水涨船高,不仅可以骑马坐轿,还能进入冥府学堂读书识字,这在以前,可是想都不该想的事儿。这么好的日子皆拜他所赐,你说他好不好?” 依依尴尬地笑笑,不知该怎么评价那位大官,只能第三次问道:“后来呢?” “后来么,我在冥府初学遇到了一个好管闲事、整日无聊、死缠烂打的小屁孩,你知道是谁的吧?”呃,这是在形容……我哥?“没错,就是你那没个正形的哥哥,他对我很好奇,几次接触下来也就熟了。” 依依可以想象,如果当年柳若飞就是这么个臭脾气,她家哥哥这个“几次接触”后的“熟了”,花了多少功夫,特别是他当年还只有六岁的小屁孩,而某人已经是十来岁的小混混了。 “初学里有很多世家出身的小少爷,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涵少瑾少那样,那些小子自作清高,看不起我这种从平安街出来的庶民,其中以夜叉家的十郎少爷最甚,他一直处心积虑想把我挤走,只是没找着合适的机会。后来你哥被青狼打伤了,所有的孩子都争着慰问他,送他礼物。于是夜叉十郎在我最后一个离开教室后,联合另一个同学,把瑾少送给涵少的《论语》偷出来放到了我抽屉,借此诬陷我,想让学校以偷盗的名义把我开除,要知道,冥府学堂的规矩可是严得很的。后来么,你家年仅六岁,却过分早熟的哥哥明察秋毫,帮我洗脱了冤屈,于是,我觉得这小子还是可以一交的,就成了朋友。” 涵少曾说过,他之所以会当判官,起源于六岁时候某次小试牛刀,想来就是这次了。 “再后来,你哥去了天界,跟着二郎神殿下学艺了,我们很久没见面,却在某天他回地府,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兴冲冲地跑来找我和瑾少,非要建个组合,像当年‘三君子’一样。当时以为他就是吃饱了撑的,谁想他还真开始调查诸多世家公子,最后确定了六个,还非要再找一个,因为‘地府六少’没有‘地府七少’来得顺口。最后刚修行回来的无常家两位少爷知道这回事,很生气,说这么好玩的事居然不找他们,太不够义气了,还和你哥打了一架。”说到这,柳若飞“扑哧”笑出了声,依依也忍俊不禁,她完全能想象哥哥当年的胡闹。 “那为什么不叫‘八少’呢?” “不好听呗!”柳若飞翻了个白眼表示对上官涵的无语,“于是你哥又想出让无常家这双生子并称一少,所以,‘地府七少’实际上是八个人,因为我当时做的是情报系工作,不能像他们那样常在外头晃荡,故此,多数人都以为‘七少’只有七人。” 原来柳若飞当年在世家子弟中也是有一号的,这倒要感谢他那姐夫了,等等,姐姐?依依突然想到在z市,他们伏击褚紫辰时候,柳若飞曾提到他的姐姐,褚紫辰说了什么来着,对了,他说,她是他最爱的女人,是他的妻子……柳若飞的姐夫是褚紫辰?! 柳若飞似没有发现依依眼中的惊恐,自顾自往下说道:“后来魔域大举来袭,又打仗了,我们八个或因家族原因,或因自己想法,不约而同的入了军营各司其职,因我的摄魂术对付魔兵极有效果,居然还当上了先锋。我们跟着上官将军抗拒魔族,一路势如破竹,锐不可当,直到遇上青瑄和他的青龙军,双方胶着不下,追魂司的刺客也数次无功而返。 “这时无常兄弟带领的斥候探出条偏僻小径,于是涵少提出兵行险着,由他带轻骑迂回到青龙军后方,待约定时间一到,由我先在正面佯攻,他在后方奔袭。因事关重大,具体操作内容和时间只有我们为数不多几人知道。可是,涵少却被俘了,原因是有人泄密……” “这人是谁?”以前听小白说起过,是有人泄密,才导致涵少被俘,从而引起了后来一系列的事故,只是连青瑄都不知道那人是谁。此时听柳若飞说来,依依突然有种不祥的感觉,在z市的伏击中,褚紫辰说的难道并不是要控制她心神而撒的谎,那人真的是……他? “这人,也许是我。”柳若飞吐出一句话,顿时如释重负。 依依倒吸了口冷气,又注意到那个“也许”,一定有蹊跷的。“也许?为什么说是也许?” 他叹了口气,徐徐叙述道:“那日,褚紫辰来军营探望我,他是我姐夫,又是教授我法术的导师,自然没什么突兀,褚紫辰并没呆多久就离开了,可是紧接着就发生了轻骑兵被伏击的事,对手完全是有备而来。知道那件事情的只有我们几个,当即我就开始暗中查找原因,别人都没问题,只有我自己,那日我出现了一炷香的记忆缺失,那段记忆无论如何都找不回来,这根本就是摄魂术的后遗症。所以,也许是我把这计划告诉了褚紫辰。” “我老爸和我哥,知道吗?”依依小心翼翼地问道。 柳若飞点了点头:“知道,我和将军说了,并求上官将军军法处置,不过将军用一句,令我将功折罪,来结束了此事。” “但你一直不肯原谅自己,你觉得是自己的缘故,害了那些将士,害了泪姬和翩跹,所以,战后本该升任谍报司高级官员的你,自降到勾魂司当个普通死神,我说得对吗?” “差不多。另外我还有个私心,我要将褚紫辰亲手逮捕归案正法,为了姐姐。” 依依知道,柳若飞不仅是为了柳家姐姐,他也在寻找雪翩跹,一如青瑄这么多年寻找泪姬,都是痴情的男儿。依依犹豫要不要把自己看到的,关于雪翩跹的记忆告诉他,他也曾出现在雪儿的记忆中,是她除涵少瑾少外最好的朋友。“若是遇着涵少,还请小姐代柳某说声,对不起。”“嗯?你……” “小姐若无他事,还请回吧!让我悼念一下逝去的青春。”柳若飞突兀的咏叹诗将依依轰出了屋子,把她到嘴边的疑问和安慰全堵了回去。今天的柳若飞怎么这么奇怪,诶,他不会想不开吧?想到这,依依顿时毛骨悚然,返身擂门:“喂,你不会上吊吧?”内有某物砸到桌上的巨响,柳若飞弱弱地回答:“死不了!” “哦,那我先走了哈,晚安!”算了,总有机会的,等事了了再和他好好聊聊,反正很快就能结束了。 感受依依气息的离去,柳若飞靠在椅背上,痴痴半晌未曾动弹:小雪儿,你是最害怕孤单的,这么多年,苦了你了,还怕黑吗?别怕,大柳很快就能来陪你,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百四十五章 自欺欺人 赵祯是被渴醒的,唤了几声“来人”,却没一人应答,今夜无人侍寝,怎么连个内侍宫娥都没在旁前?算了,记得桌上有刘福温着的茶水,就防着他夜半口渴。 自己动手斟了杯茶,赵祯一饮而尽,顿时舒坦了许多,长舒了口气。 真是不该贪杯,柳太医再三告诫了的,可是我心中的苦闷,谁又能知道? 都说做皇帝好,削尖了脑袋往上挤,可做个好皇帝岂是那么容易的事?辽人一直在那虎视眈眈,他们不敢妄自破坏会盟约定,小骚乱却还是时有发生,周遭其他蛮夷也有在蠢蠢欲动,一桩桩一件件都盘桓在他的脑海中。宣儿的舞曲还萦绕在耳畔眼前,那金戈铁马的壮阔令他体内的鲜血依旧澎湃。 我望着能如太祖太宗那般血性,荡平那些边乱。当年父皇若能重用杨延昭、寇准等人,一鼓作气,将强弩之末的契丹赶得远远的,今日又是如何光景?哎,罢了罢了,古语有云,子不言父过。也许父皇不签那议和书,牺牲的将士会更多。好不容易得来的太平,岂是我能红口白牙一句话说毁了就毁了的,妄起刀兵苦的始终是百姓,即使成不了流芳百世的明君,我也不要做陷百姓于苦难的昏君啊! 外敌未肃,边境未平,这内院又即将是场腥风血雨,随时都会蔓延到宫外,使得生灵涂炭,想到那些流离失所的难民,赵祯心中的苦涩直冲向双眼,鼻中酸胀得难受,强自按耐才将几乎夺眶而出的眼泪换成长长一叹。 “哎……”竟有一声叹息真的响起,在静夜中异常清晰。 “谁?!”赵祯口中叱问,脚下紧赶几步,奔到墙边取下宝剑,龙剑出鞘声在夜中同样清晰突兀。 静,折磨人的静。 赵祯很清醒,刚才那声叹息真的存在,有人在寝殿中:“谁?出来!” 话音刚落,对面阴暗中似有一团东西在移动,向他走来。赵祯手腕翻动,借着手中宝剑光洁如镜,将烛光折向那阴暗中,一双明亮如星辰的眼睛率先跃入他双眸。 “你是谁?”好似不是怪物,赵祯的心稍稍安定了些,迅速判断当前情形:能悄无声息出现在他寝殿中,加上周围内侍宫娥侍卫没一个赶来,这定不是寻常人,而他的眼睛,并没有什么恶意,应该可以交流一下,当然了,也有可能是他在做一个很清醒的梦。 “深夜闯入朕的寝宫,你意欲何为?” 那人并未回答,依旧慢吞吞地向他走来,只一步就完全跨出黑暗,完全出现在赵祯眼前。 这是个青袍人,看身形似年轻人,脸上带着张银白色的面具,遮住了半张脸庞,不过单凭那光洁的下巴,上翘的嘴角,和投射出亮光的双眼,依旧能判断出,这是个美男子。 赵祯又舒了口气,真不是怪物。 “刚才从暗中到灯下的一步,皇帝陛下可有悟出什么来?”青袍人微微上扬的嘴角中吐出个温和的声音,令人心中安定。 赵祯不知道他的身份和来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如实回答道:“当我知道你在黑暗中时,因为看不清楚,觉得很危险;当你在灯下,我能看到你,虽然还是提防着,但已经稍觉心安。只短短一步,却能令人瞬间松懈。”说到这,心中咯噔一下,似有所悟。 “陛下好悟性,不愧是真龙天子。”青袍人随意走着,像在参观这屋子,边走边看,“人们对隐藏在暗中的事物总是抱有警惕防备,对展现在他们眼前的事物又总是安心淡然,因为暗中的,是他们未知的,当这未知暴露在眼底,他们就心安了,会说,哦,原来如此。而要对付敌人,就是要将自己暴露在敌人眼前,占据他们的一切注意,令他们觉得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中,从而放松警惕,可是旁人不知那光的伪装下却隐藏着股暗的力量,随时能择人而噬。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古人诚不我欺。” 赵祯握紧剑柄:“你想说什么?” “陛下不就是这么做的吗?”青袍人不为赵祯的警惕所动,不紧不慢地说着话,“在人前,你是宽厚温文的好君主,宽厚到令人觉得优柔寡断。可是他们忘了,一个好皇帝不仅有仁爱,也有铁血。你爱你的江山,你更爱你的百姓。你不是没有能力荡平边乱,你是知道再伟大的功绩都是用百姓的性命来堆砌。善待百姓,不起刀兵,这是你为君的准则,为了这个准则,你可以做任何事,包括……” “你到底是谁?!”赵祯惊诧地喝问道,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我只是个路人。”青袍人的微笑不再令赵祯觉得温和,反而有股彻骨的寒意,那阳光般的微笑包含着了然,就像他一样,和熙无害下是掌控一切。 赵祯深吸了口气,对方知道很多他的事情,可能是一切,他的目的是什么,要挟他,还是交换什么?“我不知道你是谁,不知道你知道些什么,也不知道你想要做什么,我只知道,我问心无愧,我做一切都是为了赵氏皇族,为了大宋天下,为了黎民百姓。” “好一个问心无愧,好一个黎民百姓。”青袍人一摊手,“那么激动做什?我并不想做什么。只是很好心地想告诉你,这次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插手,这不是你能对抗的敌人。即使你有再多的信心和强大的力量。” 赵祯眯起眼睛:“你在威胁我?” 青袍人竖起手指轻摇:“不不不,我说那么多只是想告诉你,我知道你的性格,了解你的能力,所以特意来告诫你,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你以前做的,都将付之流水。” 赵祯冷笑道:“哼,你是想说,你是来给我警示,让我不要飞蛾扑火?这么好心?” 青袍人又一摊手:“随你信不信。”顿了顿,见赵祯没有一点相信的意思,只好改口,“好吧,被你说中了,我可没那么好心,之所以大半夜不睡觉跟个大男人嘚吧个没完,纯粹是怕你自取灭亡的行为破坏了我女朋友,呃,未婚妻的计划。” 听到这,赵祯犹豫了,这次的敌人他多少还是了解到了一些,的确不是平常人能对付得了的,可是要他袖手旁观,他怎么能做得到?那赌注可是全天下万千的百姓,他的子民啊! 青袍人似读懂了他的犹豫:“就是为了你的子民。恕我多句嘴,陛下知道对手是谁吗?” “我……朕自然知道……” “你不知道。”青袍人毫不客气给予否认,“说直白些也无妨,你这次面对的,实非人力所能扭转。” “你要我坐以待毙?”赵祯横眉冷对,即使敌人再强大,可要他什么都不做,就举手投降,下辈子都不可能,“我赵祯不是能力拔山兮的霸王,但也不是胆小软弱的懦夫。” “没有你,自然有别人来为这事负责。” “你是想说你么?”赵祯对他不置可否,一个随意出入别人寝殿,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的人,有多少可信度? “这不是你怀疑就能否认的。”青袍人的话打断了赵祯的欲言又止,“我言尽于此,听不听的,全在陛下自己。” 他倒退几步,在即将退入黑暗时突然又站住,“不要再做自欺欺人的事了,”他直视着赵祯双眼,定定说道,“就如,你明明知道一切,她不是她,不是你的凤命归属,更不会是你的所有一样,想补偿,想赎罪,就多想想当初做那件事的原因,善待你的百姓。” 青袍人最后的话让赵祯顿时如坠冰窟,被人看透思想,就像把他整个儿赤裸裸地暴露在天光下:“你……”只说了一个字,青袍人就退回到了黑暗中,再无声息,好似已经离去。赵祯却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殿门口有人探头张望,见赵祯柱着宝剑站在地上,急忙跑到近前跪地顿首,口中一叠声地告罪:“奴才该死,未发觉陛下醒了,奴才该死!” 赵祯回神,低眼看是个小内侍,长出口气,看来那人的确是走了:“朕无事,恕你无罪,出去吧!” 小内侍感恩戴德地倒退着爬了出去,见赵祯没有要回去睡的意思,片刻抱了件斗篷来,轻声细气道:“陛下,夜里凉,您多披件衣服吧!”赵祯木然地任由小内侍为他披上斗篷,无力地挥挥手,令他下去。 世界又清净了,终于只有他一个人了,而且只会是他一个人。 青袍人最后的话是在警告吗?他真是在自欺欺人吗?他的小宣儿不会再回来了吗?她不是上天可怜他而派来的天使吗?上天真的不再给他补偿的机会吗? “宣儿,我的宣儿……”眼泪无声滑落赵祯英俊的脸庞,口中尝到那咸涩的味道,苦得令人窒息。 “最是无情帝王家。”青袍人心中叹息,站在殿外迎着清冷的月光摘下面具,露出一张英气勃勃的脸,正是欧阳吉。 背后的殿内是赵祯低沉的呼吸声,那压抑的哭泣像是在控诉欧阳的残忍。那个人为了他的百姓,却眼睁睁看着最亲爱的家人受到伤害,他只是想在做了个好皇帝后,弥补做哥哥的失败。而他却用一句话,把那美得仙境一般的画面撕扯得支离破碎。 欧阳知道自己为什么到了这里,说什么怕赵祯的行动打乱依依的计划,说什么为了黎民百姓,说什么好心提点。 引子,欲盖弥彰的引子;借口,冠冕堂皇的借口! 他有的只是一个私心:他不想依依再次变成别人的代替,当初的他伤害过她,所以,他不允许这伤害出现第二次,不管对方是什么目的,他不要他的公主成为别人的影子公主。 可是那些话已经伤害了一个可怜的兄长,心中出现郁结,是不是和那些人处久了,自己也摆脱了冷酷的青瑄,要戴上这冰冷的面具才能说出冰冷的话来?谁知道呢? 欧阳最后回首看了眼殿内,一纵身跃入黑暗中…… 第一百四十六章 准时开宴 只转眼的时间,两天就从指间溜走,到了国宴的日子。 宴宾楼张灯结彩,洋溢着一派喜气,今日不仅是为那些外邦使节举行的欢送宴,更有可能为长公主殿下招到位驸马,怎么能不隆而重之呢? 玉宣长公主站在窗口,定定地遥向那热闹丝竹的来源,许久没有说话,只是手上一直机械地撕扯着面前盆景的圆叶,好好一盆绿叶植物眼见得要变成光秃麻杆,玉宣突然手指一颤,倒吸了口冷气,“嘶……”。 静立一旁的赵申峰急忙抢上前,捉住她的手,查看是否受伤:“如何?” “没事。”玉宣紧张地抽回手,口中淡淡说着,衣袖一拂,将盆景砸到园中,摔个粉碎。 以前是一缕无意无识的游魂,现在却恢复成有疼有痛的人身,这让玉宣欣喜若狂,她已经多久没有感觉到痛楚了,有半年了吧?如果能永远拥有这种状态,该多好! 是的,可以的!她是天之骄女,她有最疼爱她的哥哥,而她哥哥富有天下。原来鬼魂也是会有欲望的,而且还会不断增长。 赵申峰安静地退回一步,依旧保持着一个侍卫应有的姿态,等着主人的命令,手指上萦绕的冰冷冻得他心痛。 玉宣开口问道:“阿峰,你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对吗?” 皎洁的明月毫不吝啬地将光华洒满她周遭,洁白的蚕丝薄纱折射着月光,衬得她如同下凡的仙子,一尘不染,随时都能御风而起,奔向那琼楼玉宇。 这就是他的公主,他的举世无双。虽然他永远只能在背后偷偷注视着她,在暗中默默保护着她,但这就够了,为了她,他能做任何事,任何事! 即使她看不到他的表情,赵申峰还是毫不含糊地回答:“是!”短促有力的一个字包含了他所有的忠诚和决心,他一直就是这么做的。 “好,很好。”玉宣负手而立,“那就,开始吧!” “是,殿下!”赵申峰欲转身离开,又似想到了什么,“殿下……” “说。”玉宣冷冷丢下一个字,她最讨厌男人婆婆妈妈。 “她……好似很关心殿下,殿下真要如此对她吗?”虽然接触没几次,但赵申峰的直觉告诉他,那人不想成为他们的敌人。 玉宣微眯起双眼略有诧异,走到赵申峰面前,食指轻抬托起他的下巴:“你喜欢她?” 赵申峰深感惶恐,后退下跪也不是,低头请罪也不是,只好涨红了脸庞拱着手:“属下惶恐,只是觉得她是殿下难得看得上眼的,恐殿下将来……” “怕我将来后悔么?”玉宣放下手指,见赵申峰急忙后退一步弯腰请罪,不由得无奈一笑,“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可是,本宫已经没有资格拥有朋友了。” 赵申峰耳中感受到她的苦涩,脱口而出:“属下会一直陪在殿下身边,不论生死。” 玉宣只是背过身,低低嗯了一声:“去准备吧!” “是!” 玉宣闭起双眸,陶醉在轻柔的月光下,享受着阴华的滋养,心中却在反复着赵申峰的话: 她关心她吗?如果被她知道了所有,她还会继续关心她吗?不会,肯定不会了! 他会一直守着她吗?不论生死?如果他知道了她已经死了,是个鬼魂了,他还会继续保护她吗?不会了吧? 所以,她要拥有一切,包括一具完整的肉身! 坚定了心念,玉宣睁开双眼,斜挑起眼角瞄向天际,笑得妩媚,不似平时颜色:雪轮啊,若是你染成红色,会不会更美丽? 她没有注意到的一个角落,黑暗中一个背影索然离去。 “开始吧!”那黑影下了同一个命令,手中纸鹤飞向各个方向,带着主人的无奈。 长身玉立,和玉宣同一个动作,却透出无限惆怅,这短短几天内就让她看遍了欺骗和信任,阴暗和光明,心痛和感动。 冷冽清明的月色光华倾泄着缕缕苍白,沁入心脾的桂子甜香带着丝丝血腥,今夜的帝都不会平静。 最后向玉宣的方向看了一眼,依依决然转身。 做不了救苦救难的慈悲菩萨,就让我当肃清罪恶的怒目修罗;你不要完全的光明,就让我给你永远的黑暗。我本来就是来自地狱! 宴宾楼内君臣和睦,其乐融融。这次的国宴名义上是为即将回国的王子公子们办的践行宴,大家心里更期待为长公主举行的招婿会。 “有心人”们在这两天里可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就只为了今天晚上这场比拼能一鸣惊人:赢了,不仅能抱得美人归,还能得到富裕的大宋朝作为强大后援。 来自辽国的小王子大刀金马端坐几后自信满满,他可是最得辽王宠爱的王子,要人手有人手,要金钱有金钱,公主殿下舍他其谁? 不过还是先和皇帝陛下套套近乎的好,怎么说也是将来的大舅哥么!虽然心里对文质彬彬的皇帝万般不屑,辽王子还是扯出最虔诚的笑容面向赵祯,端起酒杯正要开口,殿门口的小黄门一声唱名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长公主到~~~” 主角终于出场了。 一袭紫色宫装贵气逼人,整幅美玉头面华而不俗,在众人注目中依依迈着小方步端庄典雅步入大殿:“玉宣参见皇帝哥哥,来迟一步还望见谅。”微微抬头,浅浅一笑,如空谷幽兰刹那绽放。 赵祯笑盈双眼:“无妨无妨,宣儿无须多礼,入座吧!”因是国宴,规矩愈发严格,皇后更是早早随着皇帝入了御座,赵祯无法如上回那般把最宠爱的妹妹安排在身边,只好在靠近御座的地方设下公主座,紧临着太后座。 依依谢恩落座,一番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得体,加之依依今日特意化的妆容,看得几位番邦王子暗中吞着口水,心中卯着劲要得到公主殿下青眼。当依依眼光扫过众人时,自认为被公主注意到的那位,皆是昂首挺胸,意图表现出器宇轩昂。 依依本以为自己是来得最晚的,不想在现场都没有见到几张熟面孔,比如曹妃、朱瑜,以及太后。曹妃不在此,依依心知肚明,这是她的安排;朱瑜不在,这让她很是在意,躲在角落的狗更会咬人;至于太后么,据说自回宫后,她身体一直不好,深居简出。 太后最终还是来了,一盏茶后,刘娥才带着杨太妃姗姗而来,众人又是一番行礼问安。作为最重要人物,她自然是要致辞一番,不外乎希望天下太平,邻里和睦,风调雨顺之类。因着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择驸马”事件,依依注意到太后一边说着话,一边还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那些“竞选者”,这让依依不由得小汗了一下下,这幌子会不会选得有些过了?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理由能让皇家的各位都聚在一起呢? 趁众人的注意皆被太后吸引,依依对明风递了个眼色,明风悄然退下,没有人会注意一个太监打扮的孩子。依依是让他去探查各方面的动向,现在明风完全能胜任这项任务,不得不说,在她不在的这些时间,柳若飞还是挺照顾她小徒弟的,司徒明风实力突飞猛进,不由得依依不刮目相看,同时暗自形愧,这教徒弟方面还应该多多学习。 待得歌舞又起时,依依问了赵祯,朱瑜的去向。赵祯只是神秘兮兮地表示,他的瑜妃待会会有惊喜带给大家。 说什么惊喜,惊吓还差不多,不定在哪个角落冒坏水。 不一时,明风蹩进了殿,替下为依依斟酒的宫娥,跪坐在她身边。 “如何?”借着饮酒的动作,依依传音给明风。 明风的密语传音还不怎么到家,得离得近些才有效:“有好几拨人,殿下想先听哪一拨?” 依依瞪了他一眼,还学会卖关子了?“一拨一拨说。” “我们的人都已经到位,几位大神很给师父您面子,早早就位,只等信号;朱瑜的手下有一半力量聚集在这宴宾楼左近,其他邀约来的在宫外,像是要堂而皇之攻入皇宫的模样;还有两拨藏得深了些,像是在等我们鹬蚌相争,他们好渔翁得利。” 依依在几上草草画了几笔,大致了解了布局结构。朱瑜在她回来之后就在暗暗收拢人马,这她知道,是要防着她各个击破,现在又用邀约来的妖怪攻打各个门户,怕是要分散她的人马,使她应接不暇,又防着自己被她瓮中捉鳖,一网打尽。心中不由得哀叹:又是一场恶战了。 “褚紫辰可有消息?”这是依依最在意的。 明风摇头:“欧阳大哥和柳大哥还在追踪。” 还是没有消息,这紫辰公子到底有什么阴谋?正出着神,一阵异域音乐响起,众人皆是一静,瞩目殿门口,一列佳人正款款而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 开场舞 一身火红火红的舞衣夺人眼球,周遭皆是白衣舞姬,愈发能显出她来,红如火,媚似烟,宽袖长裙,琉璃为冠,金箔做钿。如同北国雪地中霍然升腾起的烈焰,炽得双眼生疼。薄纱覆面,只余一双妩媚的眸子勾人魂魄,同样也是红色,妖异而惊艳。 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飘转蓬舞。 热情奔放的西域乐曲鲜明欢快,众女配合着张扬的节奏,以朱瑜为中心点,时而旋转踢踏,时而舞袖翩飞,眉目有情,眼送秋波,看得众人眉飞色舞,喜不自禁。 突然,鼓点一顿,众白衣舞姬或轻展广袖,或匍匐曳地,个个展现出姣好的身姿,将朱瑜围在中心。紧接着是一串密集绵长的鼓声,朱瑜闻曲起舞,先慢后快,不停旋转,最后只觉得那身红衣已经变成了一团火苗,较之之前依依的《金戈铁马》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是朱瑜在找场子,她可是要翻盘呀! 左旋右转不知疲,千匝万周无已时。人间物类无可比,奔车轮缓旋风迟。 脑海中突然出现这句诗,胡旋舞! 唐时曾风靡一时的传奇技艺,传说贵妃玉环就极擅长这种舞曲,因此格外得帝宠爱,乱臣安禄山也擅此舞。后来胡旋舞被很多人所排斥,认为不是正道,致使胡旋舞渐渐淡出宫廷夜宴的舞台,就是因为他们偏激地把“安史之乱”的原委过错归咎到胡旋舞和杨玉环身上,却不去问罪沉迷美色和歌舞的皇帝。 依依一边欣赏着美妙绝伦的舞蹈,一边不无嫉妒地腹诽着:朱瑜你这一曲舞倒也合你身份,同是帝王宠妃,同是娇俏妩媚,同样被称惑乱君心,下场么,应该同样不咋样吧!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那句惑乱君心,杨玉环无辜受牵连,你却是包藏祸心。 那依旧旋转的红色眩晕了众人双眼,仿佛那红色蔓延成无垠的花海,有佳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马嵬坡下香消玉殒时,她可曾忆起当年御花园中旋转舞动的欢快和自由?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蓝天碧空之间,舞衣轻盈,如朵朵朝霞,妩媚容颜,似盛开牡丹,回眸一笑百媚生,从此六宫无颜色…… “师父,不对,头好晕!”明风突然半扶半靠地推了依依一把。 推搡把依依惊醒,条件反射地扶住明风,将一丝真气渡入他经脉,抬眼望去,满殿文武并皇亲国戚神色皆如出一辙,一样的聚精会神,随着鼓声舞蹈的起伏而变幻颜色,形同提线木偶,就连之前面露不愉之色的太后也是这般。 想不到朱瑜一出场就开始出招了,倒被她偷了空子。 “坐好。”依依将明风扯到身后,双手酝起层层法力,现在她有泪姬和雪翩跹的全部法力,又得到了欧阳等人的帮助,实力不可小觑,若是这一掌被她打个正着,朱瑜不死也残。 此时朱瑜那边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原本定格在她周围的舞姬一甩宽袖,默契地在一个拍节上同时起舞,开始旋转。 依依收势不及,只得在掌力未完全用尽时变换方向,击向朱瑜的一掌中途偏转,打向鼓乐师,心中惴惴不安,音乐停下固然能破解朱瑜此招,但说不得也要枉送一条性命。 不想那一掌真气堪堪停在乐师身前三寸处,如有薄膜隔开一般,“薄膜”甚有弹性,依依的掌力居然被弹射回来,而那边朱瑜宽袖一展,一团红色紧跟着依依的真气追来,两厢碰撞,闪现出点点火花,速度不减,方向却改变,胶着在一起的两团真气向着皇位直直飞去。 依依来不及惊叫提醒,飞身而起,人在空中幻出赤焰链,连番挥舞,终将真气团在即将撞上御座前分解,长舒口气,转身面对朱瑜如临大敌,却未发现那御座上本是看得如痴如醉目露呆滞的皇帝,眼中划过一丝波动。 朱瑜的舞曲与之前玉冶的《醉心》异曲同工,单从音律上讲实属上佳之作,不过此类曲目夹杂摄魂术,皆是有控制人心神的作用,常被视为妖邪之术。其实很多法术和兵器在很大程度上是一样的,并无正邪之分,完全看使用者心性正邪和用在何处。就比如摄魂术,很多修法者都会,柳若飞还曾以此术大败魔族,为冥君大加赞赏;再比如依依在逆天阵中吞噬的自己阴暗面,细细想来,她的法术虽被列为禁术,但纠其根本原因,实则威力和消耗太大,施法者无法万全驾驭罢了。当然那些损人利己的法术被列为禁术就万全情有可原,如朱瑜常在朔月吸食人血、妖血以提高自身法力的法术,被人所不齿完全是咎由自取。 想到此点,依依徒然生出“卿本佳人,奈何为贼”的感慨。 “师父,以音破音。”明风不知从哪搬来一架古琴,抬手扔给依依。幸亏他没说用他那破锣样的歌声,好吧,如果还能称之为“歌声”。 依依一愣,见琴已到了面前,只得左手一托,右手一抚,稳稳接住,手上感受到的异样令她眉头舒展,盘膝抚琴轻笑道:“朱雀公主,今日就让我为你伴奏一番,如何?” “上官小姐,求之不得。” 也是以音相对,上次是依依击鼓主攻,朱瑜奏琴对抗;这次完全掉了个个。 依依不需要全力对抗朱瑜,只要在伴奏中渗入一点就够了,轻柔舒缓的琴声由远而近,渗入狂野热辣的鼓声中,干渴的旅人闻到了溪水的清凉,就会越发急切地想要寻找那飘忽来去的潺潺声。鼓乐师周围有朱瑜的防御结界,要击破并不容易,但只是渗入他的音乐并不困难,幸而今日击鼓的不是朱瑜,否则怕是没那么容易。也是朱瑜贪心不足,每次都是想要控制所有人的心智,面广而力弱,依依却只要专攻一点就够了。 本全力预备对抗依依攻击的朱瑜也发觉到依依的企图,立即转而向鼓乐师增援。 两厢抗衡之际,远处遥遥传来一阵柔和低婉的箫声,应和着琴曲,急旋中的朱瑜心中一颤,不觉低唤了声“表哥”。见机不可失,依依眼中划过狡黠,左手手指轻弹,三枝寒气化成的玄冰箭悄无声息地射向朱瑜,在离她一臂远处被她狠狠一瞪,化为蒸汽,消失得无影无踪:“雕虫小技……呃……”得意的嘲讽声音未落,朱瑜突觉脚腕处被针扎了一般,顿时萎顿倒地,顺势摆出一个曲终姿势,娇媚如贵妃醉酒,只是眼中的恨意可不那么可人。 耳畔是朱瑜咬牙切齿的怒喝:“卑鄙,说我是邪魔歪道,你自己不也常做些背后偷袭的小人招数?” “我本就不是正人君子。”依依挑衅地一扬下巴,心中却感慨了声,侥幸。 若不是刚才欧阳的箫声令朱瑜有瞬间的失神,依依隐藏在那三枝玄冰箭之后的烈焰针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就伤到她,这招还是和欧阳学的。 舞曲已停,众人自然就醒了过来,毫不吝啬地赞美着朱瑜的高超舞技。 只有赵祯目含温柔地赞道:“宣儿的琴曲沁人心脾,倒是令朕刮目相看了。” “皇帝哥哥谬赞,玉宣哪及得瑜妃之万一?”回身落座,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朱瑜换过一身宫装回到殿中,落座妃位,就在依依左近,依依举杯向她示意,朱瑜微笑回礼,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两人说不出的融洽。 依依注意到朱瑜身边的大宫娥不见了,于是低声向明风询问了几句。 不想明风对她很了解,张口就是一串介绍:“她叫红鸳,表面年龄二十六,是朱瑜从据说的娘家带来的贴身侍女,掌管她宫中的所有事物,很多朱瑜不方便出面的事都是她去办理的,很得朱瑜信任。” “实际呢?”那个“表面年龄”就是切入点。 “实际自然是某种妖类,不过我现在还看不出她的原形。”明风的话得到依依一个大白眼:你小子想看出别人的原形,还嫩着呐! “宫里无辜的人类,能让他们不卷入就不卷入,毕竟这不单单是刀剑无眼的事。” “实际上宫中的禁卫大多已经被朱瑜替换,或者军官被收买,只有很少是属于皇帝的人,表面上。但是这皇宫中内侍宫女,说少也不少,要减少他们的伤害,只能擒贼擒王。”明风顿了一下,“你的善心总是无时无刻不在发作。”你到底是死神还是菩萨? “手握修罗刀,足证菩萨道。”依依略一沉吟,“让几位大神做好准备,若那些小妖想进皇宫看看,就给他们留个后门,但是**尽量还是不要被打扰到。” 明风了然,他当然也不愿无辜人类受到牵连:“紫宸殿前面有个广场,较为宽阔,离这儿又不太远,朱瑜接收到她手下‘攻入’皇宫的消息,一定会有所表示。” “紫宸殿?”依依对这名字相当不感冒,“就那吧!”褚紫辰还是没有出现,他就是一根刺,不时扎一下,表示他的存在,脑海中有灵光一闪,“明风,我知道褚紫辰去哪了。”在几下匆匆写下两张传言符,“去外面无人处。” “好。”偷偷塞入袖中,悄无声息地退出大殿。 明风刚走,有一大宫娥跪到依依几旁,手中端着一盘新鲜果子:“殿下,太后娘娘觉着这果子新鲜可人,殿下定会欢喜。”在背对众人时她悄悄并匆匆说道,“请莫让坏果子,影响了官家的心情。”依依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见她波澜不惊的表情,顿时了然,心道:我说呢,能从个平民身份爬上这显赫位置的,怎么会是普通女人?举杯向太后敬酒,太后也示以微笑。 “嘭”殿外有内侍点燃了烟火,漫天的火花绚烂无比,昭示着宴会的热烈。 “终于开场了。”依依向朱瑜遥遥一祝,缓缓饮下杯中琼酿。 第一百四十八章 烟花宴 一场与送行宴同时举行的烟火大会令帝都的平民大饱眼福,共同享受视觉的饕餮盛宴,普通人只看到了烟火的迷人,而某些各怀心事的则看出他们想要的讯息,与此同时在围绕皇宫的各个方向上演着一幕幕大相径庭的情景剧。 剧情一: 一身庄重正式朝服的白面书生样官员端坐正厅,轻捋长须,相比身边的文士主簿,他要沉静得多,而且文士不停的絮絮叨叨更显得自己的紧张。 黑帽红袍的青年提来三张蒲团,轻笑着安慰:“公孙先生尽管安心,又不是要大人上战场,依依姑娘说,只要大人在这打坐就可以。再说,不是还有我们陪着吗?” 这三人自然是开封黄金三角——包拯、公孙策,以及展昭。 “哪里只是打坐,还要什么,正气震煞,听着都玄乎,我是担心这会对大人……” 包拯闻言,也微笑道:“展护卫所言极是,公孙先生无需担忧,只是打坐罢了,而且我相信那位依依姑娘是有分寸的。” 虽然有包大人的宽慰,展护卫的保证,公孙先生还是持担忧态度。 其实包拯早在十天前就带着公孙策微服潜回了东京开封,当初让包大人举告北地恐有不法事,并顺其自然地领命离开帝都,令朱瑜可以“大展拳脚”,就是依依计划之一。当然包大人一路上也没闲着,还真挖出了些国家蛀虫。现在他“代天巡狩”的队伍正一步三摆地继续前进着,只有开封府f4——王朝马汉张龙赵虎知道,车驾中并没有人。 “大人,讯号已起。”展护卫一句话又把公孙先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担忧地看向包大人;知道内情的包大人捏了捏拢在袖中的符,暗中不无忧虑,这可是拿江山社稷在做赌注啊! 剧情二: 一处雕梁画栋,无处不精美的酒楼中,临窗处一位华服贵公子正优雅地品尝点心,不时点头表示满意,他对面的黑衣侍卫面沉似水,连坐姿都标枪一样。 此二人,吕王爷及明思是也。 吕王爷放下半块玫瑰糕,旁边马上有只白玉般的小手捏着方丝帕为他轻拭嘴角:“明思啊,你被点穴了?怎么一动不动的?” 明思斜了他一眼,继续摆正眼珠,目不斜视,心中默念《清静经》,眼角有铺天盖地的光点闪耀:“爷,烟花。” 吕王爷笑道:“哎呀呀,明思,你真是可爱,想要爷陪你看烟花就直说嘛!好了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把你们妈妈唤来。”吕王爷的话令旁边侍候着的两位红姑娘对视一眼,眼神中满是“原来如此”的“了然”,明思眼角不由自主地抽搐着。 连明思身边的总共四个姑娘,脆脆地应了声,捏着银票欢欢喜喜地飘出去。 好吧,这里不是酒楼,是那些所谓风流才子趋之如骛的,青楼。 见那些熏得十里外都能闻到味道的女子离开,明思才暗暗松了口气,可更熏的一个半老徐娘又扑了进来:“啊哈哈,公子有何吩咐,可是我家姑娘……”“刷”一张银票展在眼前,老鸨差点把自己舌头给咬了。 “妈妈啊,不用姑娘伺候,你这宝地本公子要借住三天,另外,你家糕点做得不错,给本公子再多端些来。这些可够?” “够够够,当然够。”心中说着,十天都够了。老脸笑得菊花一般,市侩的眼睛瞄了眼容貌英俊的明思,笑得越发“了然”,“那公子您先忙着,老身马上命人为您送糕点酒菜来。” 她们的笑容令明思浑身起了层层鸡皮疙瘩,只希望小九姑娘早点解决问题,他好把主子打包寄回地府。 剧情三: 柴门,草屋,水井,竹衣架,典型的农家小院。 背影欣长的窈窕少女正起劲摇着水井上的轱辘,这些对她来说充满着新奇,见水桶接近井口就吃力地去够着,斜刺里伸过一只宽大的手掌,一把拎起水桶,纤腰上一暖,被另一只手揽个正着。 不等少女惊叫出声,耳畔传来个温和的声音佯斥道:“大半夜不睡觉,打什么水呀?” 少女顿时弃了轱辘,回身环住男子脖子:“龙英,你回来啦?”看面貌竟是大宋公主赵玉冶,实际上,现在称她为“莲公主”更恰当些。 龙英用自己挺拔的鼻子亲昵地蹭蹭阿莲的小琼鼻:“怎么不多休息休息?才刚醒来。” “总是睡,脑袋都快睡扁了,我和玉冶说好了,以后上半月是我,下半月是她,可莫要弄错了哦!否则我可不饶你!”阿莲撅起小嘴,说不出的娇俏可爱。 自从将阿莲的魂魄送入玉冶的身体后,不仅救了玉冶一命,阿莲也得以重生,又在明思的“避风楼”中将养了些时日,这姑娘才下得了地。玉冶从小养在深宫内苑,阿莲不食人间烟火,两人对这农家小院的一物一件都透着新奇,整日东摸摸西瞅瞅。 “是是是,我的公主殿下。”龙英宠溺地笑着,揽着阿莲纤细的腰肢向小屋走去,这里就是他们的家。 突然天际闪现一片光亮,阿莲叫道:“龙英龙英,烟花烟花。” “嗯,烟花。”龙英站住脚,看着阿莲欢喜得拍手叫好,他的心却在一点点往下沉,脑海中回荡起二郎神的传书:妖氛肃清,天道复明,说不得,一如往昔。 是该盼着天下太平,还是该让它继续动乱?龙英暗暗叹了口气。 剧情四: 每个城市都有些破落的寺院庵观,即使是帝都东京也不例外。平日里这种地方常是流浪汉叫花子聚集栖息,可这间破道观中只打坐着两个道士,看他们衣着又不像是云游修行的游方道士,倒像是哪间皇家观院的住持和道童,而事实就是如此。 “念道,你心不静。”一派仙风道骨的中年道士闭着眼,吐气如兰。 小道士张念道颓然睁开眼睛,垮下腰:“师父,徒儿很担心明风。”想起好朋友现在正处在群妖环视中,张念道就忍不住的揪心。 张凌尘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这才睁眼:“念道,为师也不与你举例了,只问你,你担心有用吗?” 张念道摇摇头:“没有,可他是我朋友,这是种对朋友的感情!” “那这种担心他能感受到吗?” 小道士弱弱地回答:“不能。” “他不能感受到你的担心,你却用这种心情来打乱你的修行,你觉得做这种与人与己皆无用处的事合适吗?” “那,我该怎么办呢?” 凌尘道长叹了口气,这小徒弟还真是简单,什么都要问:“既然担心无用,你又无法坐视他身陷险地而不管,为什么不做些对他对你都有益的事呢?”比如?“比如打坐。”说完,道长又合上双眼,开始入定。 念道小道士十分无语,细细一想才明白师父的话,明风的师父要师父坐镇此处为她压阵,也就是说这边法力调集得越多越稳定,对他们帮助越大,明风就越安全,嗯,就是这样! 想到这,小道士急忙调整状态,要为好友出一份力。却听见师父嘱咐道:“念道,待会为为师护法。” 嗯?啥意思?张念道刚想问出问题,就见远处烟火亮了半边天。 剧情五: 一身戎装的妙龄女子遥望皇宫方向久久不语,怀抱着乌黑幼犬,不知在想些什么。 同样身披战袍的侍女为她披上火红披风,衬得她白净的小脸愈发靓丽:“娘娘,回屋吧!” 曹淑英没有回头,像是自语,有似问她:“今夜宫里一定很危险吧?”她却不能陪在他的身边,保护他,支持他。 “陛下是信任娘娘,才把如此重要的事交给您,娘娘莫要在此关键时刻伤了自个身体,而耽误了陛下的事儿。”飞墨劝解着,轻轻扶了扶曹妃。 “我那有那么娇贵?”曹淑英这么说着,架不住飞墨的好意,最后让步成到廊下坐等皇帝的信号,虽然这信号可能不会出现。飞墨只好为她去取薄毯御寒。 曹淑英是昨天出的宫,名曰:回曹府省亲,有三天假期。实际上皇帝还有一件绝密事交付给了她,这让自以为失了宠的少年妃子心中窃喜和得意:陛下最信任的还是她。 曹妃斜靠在廊下长椅上,静静想着她的小心事,连怀中小黑狗什么时候跳到地上都没发现,渐渐倦意袭来,迷迷糊糊间似看到她的小黑长成漆黑油亮的短毛长腿细腰犬,好生高大威猛,正盯着天际,那边闪闪亮亮的,仿佛她入宫之夜,曹府为她燃放的漫天烟花,好美丽…… 剧情六: 一群奇装异服的妖怪三五成群各自为政,纷复杂乱地攻打着宣德门,守门的禁军军官早已被朱瑜收买,组织的抵抗毫无秩序可言,且战且退,不一时就被逼到了大门之内,宣德门关之不及,被大力的小妖抵住门扉,加上禁军军官无心恋战,宣德门宣告失守,此时眼前烟花恰恰绽放,仿佛是为妖怪们庆功。 妖怪们长驱直入,欢呼着奔过大庆殿,不见一人出来抵抗更增加了他们的信心,相信朱雀公主已经为他们铺好了路,只要能进这皇宫,天下就是他们的了。攻打皇宫一点都不难嘛!宣德门不就是很好的例子?他们不知道只有他们是如此的“好运”。 眼前就是紫宸殿,再过去就是皇帝待的**,那里可是有好多好多美味“食物”的天堂。得意洋洋的妖怪们竟然没有一个发现,刚被他们攻破的地方,自宣德门开始一扇扇高大的宫门悄无声息关闭了…… 剧情七: 手持玉箫的英气青年负手而立,似在欣赏着绚烂多姿的漫天烟火,可是紧皱的眉头出卖了他的心情,他很郁闷,极其的郁闷:如此美景,如此天,为何他是和一个男人待在一处? 不想旁边的美貌男子却先开了口:“这么美的时刻,居然是和一个魔族共处,还是个男人,真真扫兴!” 欧阳懒得理他,扬扬手中的传言符:“柳先锋可有兴趣比试一场?” 柳若飞挑挑秀气的眉毛:“我劝少帅还是省省心吧!你必输无疑!”不等回答,纵身跃向鳞次栉比的屋脊。 欧阳微笑着摇摇头,回首看了一眼喜庆热闹的宴宾楼,御风而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上官将军的困惑 倚靠在石墙上,上官浩正睡意全无。 在这暗无天日的密牢中,他连过去多少日子都有些模糊了,十天,十五天?说他丝毫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不知道依依怎么样了,有没有安全从那逆天阵中出来?应该是安全的,不然那魔族少女早就以此来刺激他了。况且二爷也进去了,依依一定会没事的。 细细想来,自儿子出现带走依依开始,这孩子从没有到过这么凶险的地步,即使上次去魔域,也有小涵在她身边保护,还有各方势力可借。而现在,依依身边只有个青龙小子(上官将军并不知道柳若飞也一起流落到这时代)……想到这,上官老爹皱起眉头,在他眼中欧阳吉远没有上官涵来得可靠,儿子总是自家的好,更何况这青龙小子还是要抢他宝贝女儿的。上官老爹选择性遗忘了之前他已经默许了两人的交往。 妖魔鬼怪尚在其次,关键是随时都有被天界或地府通缉的危险。 上官家族世代以二郎真君马首是瞻,还是了解他的性格的,只要这几个孩子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二爷多少还是会念着这携手对敌的情谊。可问题是即使二爷和吕王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天界地府还有其他监察势力,现在他们不会插手,是顾忌着二爷,但等朱雀公主和褚紫辰伏法后呢?他们会放过顶着魔域太子名头的欧阳吉和属于历史黑户的依依? 一直以来,他都作壁上观,对依依采取放任自流的态度,由着她去胡闹,去折腾,去碰壁,可现在,上官浩正强烈怀疑自己这么做是否太残忍,明明可以让她少走弯路的。 差不多到了他该离开的时候了,他要为女儿做他现在能想到,最关键的事,就如同当年他将儿子送到二郎真君处学艺一样,二爷的庇护从古至今都是万能的。 上官浩正睁开眼,双手一撑跳下石床,略微活动活动手脚。这囚室早已被他摸透,四周被那魔域的朱雀公主布了结界,用一种罕见的法力圆石代替符咒,囚禁他的同时隐藏住他的气息,使外界无法探知他的所在,出入只有从牢门,上面挂着的是个设计技巧的铜锁,大概朱雀对她的结界和铜锁很有信心,守卫并没多少,但,小小朱雀真以为他上官四爷老了么? 确认此时外面没有守卫,上官浩正自玉带上抽出一根绣花针长短的金针,原本那金针是玉带上云纹的一部分。探入锁眼,只轻轻一别,铜锁应声而开,比原配钥匙还轻松简单。嘲讽一笑:也不打听打听我上官四当年在哪些行当历练过,而且我家儿子会开锁,教他这些的老子会被个区区铜锁困住?至于那“金针”本来用处,就要研究我家女儿的一门技艺“暗器”。 掸掸衣摆,上官将军志得意满地推开门走了出去,才走两步,又见他慢慢退了回来,原本自信的脸上满是无奈,他的对面站着个娇柔妩媚的少年。 “大哥。”少年轻轻唤了声,声音却是充满磁性的男中音,“小弟接你了。” “接我?哼,是来杀我吧?”上官浩正冷冷一笑,这机会你等了几百年了。 “不,大哥怎么会这么想?小弟可寻了你许久了。”褚紫辰抢上一步,却被上官浩正转身避过,随意地一摆手:“请坐。” “大哥还在为当年的事怪我?”褚紫辰坐到床尾。 “紫辰公子误会了,本帅从未怪过任何人。”上官浩正只是淡淡地回答。 上官浩正越是淡然,褚紫辰脸上越显露出懊悔的神色:“大哥还是在怪我的,大哥……” “紫辰公子。”上官浩正打断了褚紫辰的话,“你我早已割袍断义,这‘大哥’的称呼,上官浩正担当不起。” 褚紫辰黯淡了眼神,慢慢低下头去,有悲然欲泣的趋势,若是旁人早被这娇俏可怜的模样早已大发“我见犹怜”的疼惜,奈何上官浩正不为所动,甚至暗地里皱了皱眉:这小子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其实上官将军这次真的错怪他了,褚紫辰迫于无奈借助青索的躯体,一直以来都是他在控制着青索,但青索的性格也在无形中影响了他,现在一举一动都带着些“青索式”。 “大……上官将军。”褚紫辰这次倒是临了改了口,“当年,我真的不想那么做。”上官浩正并没有接他的话,因为即使早已绝交,褚紫辰的习惯还是记得的,他会自己把话接下去,“我那么做,都是因为你。” 上官浩正只冷冷一笑。 “说我贪赃枉法,说我贪恋权位,说我野心勃勃,可我那么做都是因为你,你知不知道?”褚紫辰眼中含着雾气,只能紧要着牙关才能忍耐着。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句话:不要给自己的过错找各种借口。”一直以来上官将军都很恨他,但是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褚紫辰有些可悲,只是一个不断掩饰自己过错的人。 “我没有。”褚紫辰开始用平淡的语调问着,却更像歇斯底里的嘶吼。“你知道吗?当年我是多么喜欢我们三人在一起的感觉,或驰骋沙场,或煮酒论道,或泛舟湖上,‘地府三君子’多么惹人注意和艳羡,一直这样下去不好吗?让我一直跟随着你不行吗?” 上官浩正也忆起当年年少时光,只能一叹:“我并没赶你走,是你自己走上了不归路,道不同,不相为谋。你……” “那你为什么要爱上芳慈,为什么要娶她?你把本该属于我的,都给了她。” 上官将军隐隐有些怪异,莫名其妙地看了褚紫辰一眼:“我与芳慈两情相悦,我们成亲莫非还要经由紫辰公子同意?芳慈她,一直把你当成弟弟,如果你后来不走错路。” “将军怕我解不开那结,怕我伤心,所以婉转地告诉我,芳慈并不爱我,对么?呵,不过一个女人罢了,紫辰不才,倒也没缺过女人。”褚紫辰挂起个嘲讽的微笑,“都说我是为了个女人才与大哥决裂,真是可笑之极。啊,错了错了,说到底,也是因为这个女人。当年啊,紫辰也曾想过用她来给我褚氏家族涨涨门面,第一眼看到她时,觉得她挺吸引人,挺不同的,可也仅仅是与那些庸脂俗粉不一样,说到底也不过就是女人中的一种罢了。” “你想说什么?”听着别人不断贬低自己妻子,上官将军很是不悦。 “将军生气了?紫辰马上就要说到重点了。重点就是,我恨她,我恨那个女人,都是她的错,是她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了,是他害我们成为对立。” 褚紫辰的话让上官浩正有天雷滚滚而过的错觉,以至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自从她出现,你就再也没有关心过我,你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身上。我只想你关心我,注意我,呵,将军知道我后来做了什么了的,我受贿,我行贿,我贪权,我贪钱,我是故意让你知道我的所作所为,可又不会给你抓到确凿证据,这样你就会注意我。每次你来,或呵斥我,或规劝我,或调查我,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因为那时候你的眼中有看到我。” 上官浩正越发听不下去,难道他不过是占有欲膨胀到心里畸形?“何必呢?”只因他的私心,害死了多少人?“你想说一直以来的陷害也是这个理由?” “那是因为大哥的担子好重,让紫辰觉得心疼。从前都是你在保护着我和司谦,后来你还要保护你的家族,和那个女人。我不想你那么累,只有我能帮你。我不想要什么天下,我只想要变得强大,比你强大;我不想要你的命,我只想要你没有那么多的累赘,这样我就可以保护你。” “你该去看一下心理医生。”上官将军暗中拽紧拳头,只因面前这人变态的想法,多少地府将士战死沙场,芳慈与他死别,徒儿魂魄离散,爱子屡蹈险地,这些都是他造成的。 “将军是觉得我心理病态了?大概吧,只因我太爱你了。” 褚紫辰的话让即使愤怒中的上官浩正也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恶寒从心中层层往外冒,这么畸形的感情是怎么变异来的? 上官浩正心念一转,问道:“你既然恨芳慈,为什么要娶柳絮?那孩子是个善良的姑娘,她与我们毫无关系,她是无辜的。” “将军真是会怜香惜玉。劳将军动问,紫辰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褚紫辰嘴角始终噙着一抹笑,残忍的笑,“不错,我娶她,就是因为她那张脸。当年大家都猜测,说我得不到芳慈,所以退而求其次,看中了与芳慈样貌相似的柳絮,以慰相思。将军现在知道我有多恨芳慈,就奇怪我怎么还会娶柳絮?因为我想知道整日对着那张脸,是什么感觉;我想知道这张脸到底有什么魔力,可以让你离我而去;我想知道,若有一天毁去那张脸会有怎么样的快感……最重要的是,那张脸能让我时刻警醒着,记着自己的梦想和追求。” 上官浩正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他了,他已经不但在折磨别人,也在折磨着自己:“你疯了。” “对,我是疯了,所以大哥最好还是答应这个疯子的要求吧!否则,再疯狂的事我都做得出来。大哥真以为当年小涵能一次次逃过我的追杀是他运气好或者实力强?啊,不说小涵了,这孩子现在成长为能独当一面了,倒让我有养虎为患的感觉。那小九儿呢?” “你在威胁我?”上官浩正微微眯起眼睛,这习惯涵少和依依都有,每次他们有这下意识的动作时,就表示,他们起了杀心。 褚紫辰自然了解这以前的结义大哥的习惯,却视若无睹:“紫辰不敢。紫辰只是想让那么多年的辛苦付出有个回报,只想和大哥在一起,这要求不过分。” 上官浩正定定地盯着褚紫辰,半晌不语,临了却突然展颜一笑,忍不住调侃道:“紫辰公子是想说,本帅毁了你做好人的机会?呵,你真演得好戏。” 第一百五十章 得脱牢笼 上官浩正提起茶壶,溜溜倾出杯冷茶:“说了那么久的故事,渴了吧?抱歉的很,这只有最普通的茶水,请!”他的反应反而让褚紫辰有些诧异。 见褚紫辰微愣,上官浩正笑道:“紫辰公子不会是怕本帅下毒吧?” 褚紫辰端起冷茶一饮而尽:“将军的话真像这杯茶,让紫辰冷了心了。” “那些胡话,是为了让我觉得你是个疯子,为了份所谓的感情而扭曲了自己的疯子,认为造成以前种种悲剧的理由竟是如此的荒唐可笑,于是,产生了不甘、不值。 然后,你会把我劫走,让我目睹一连串的悲剧,你的手段会让我的慈悲每每发生在不合时宜的时候,联系你那荒唐的理由,于是,产生了无力、无能。 接着,你会在我面前杀了小涵和依依,就像那时候依依为我解毒,将毒引到自己体内时一样,让我眼睁睁看着儿女的死亡却无能为力,于是,产生了自责、懊恼。 你之前的话做了铺垫,让我觉得你的可悲,提不起力气来恨你,这时所有积累在我心中的负面情绪找不到宣泄口,就会在瞬间爆发……最后,这世界上就再也没上官浩正了,有的只有活在后悔和痛苦中的疯子。”上官浩正也为自己倒了杯茶,“紫辰公子恨一个人,从来不会直接杀了他,你会让他一无所有,众叛亲离,精神崩溃,却还活着……你,竟如此的恨我?” 褚紫辰默声不语,良久才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将军为什么要看得这么透彻,糊涂些不好吗?”褚紫辰半低着头,斜斜看着上官浩正,“那些话说得我自己一阵阵的反胃,你就不能信了,让我的不适有些回报?呵,不知将军从何看出我的破绽?” “的确,你的演技较之当年愈发的高超,这张男生女相的脸,更增加了那些话的可信度。只是,你太心急,刚才不该挑起我的杀心。”这是你最大的破绽。 “呵呵,原来如此,本以为拔了爪子的老虎会变成猫,看来我真是与将军许久未见,有些忘了,震魔大将军岂会是个容易被三言两语蒙蔽的武夫。” “听闻这幅皮囊本是青瑄的书童,却希图成为他的姬妾,后来事败被魔族暗雪公主流放千年。这就是你刚才那些话的灵感来源?” “将军知道得倒是详尽,奇怪了,将军可不是那爱探人八卦的人,啊,可是小九儿告诉将军的?”褚紫辰低低笑着,“原来那丫头吃醋,向她父亲告状了。” “依依没你那么无聊。”虽然上官浩正知道,自己女儿当时说起被褚紫辰附身的青索时,那明显的抵触就属于吃醋的一种。 “无不无聊将军清楚,也由不得紫辰多加置喙。既然将军看得透彻,那可考虑了紫辰的请求?跟我走吧,也许我会考虑给小九儿个痛快。”褚紫辰站起来摆摆手催促。 “走?莫说是我,连你都不用走了。” 上官浩正的笑让褚紫辰心中一阵莫名的悸动,第一次怀疑,自己真的了解他吗?冷哼一声,道:“将军现在法力全无,凭你武功再高,怕也不是紫辰的对手。”突然腹中一阵痉挛令他眉头紧锁,想起那杯冷茶,“你下毒?上官浩正居然会下毒?” 虽然成了敌人,虽然一直在外人面前编排他的不是,但在褚紫辰心中,上官浩正永远都是那个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 上官浩正没有答话,依旧在微笑,这让褚紫辰有些熟悉感觉的笑容绝对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脸上,应该是在……“你,你是小柳?” “上官浩正”学着他的话戏谑道:“紫辰公子为什么要看得这么透彻,糊涂些不好吗?” 对面人影恍惚,时而柳若飞,时而上官浩正,在褚紫辰以为毒素发作令他出现幻觉的时候,一道淡淡的身形自上官浩正背后剥离,渐渐凝固,左跨一步露出张美如妖孽的脸,正是黄衣翩飞的柳若飞。 “紫辰公子,好久不见。”淡淡笑着,眼中却堆砌着千年寒冰。 “哈,本公子真是阴沟里翻船,会被你阴了一把。”褚紫辰强作镇定,暗中运动真气压制剧毒,“我说呢,堂堂震魔将军怎么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法。” “你太抬举本帅了。”柳若飞一离开,上官浩正就又换上了他那宽宏的招牌笑容,落座石床,带着丝故意为之的不解,“紫辰公子莫非忘了,当年追魂司可是在本帅的手中的?” 褚紫辰微微变色,是啊,别人也许不知道,他怎么就忘了,这永远彬彬有礼的谦谦君子当年一手掌管着追魂司,追魂追魂,索命追魂无所不用其极…… “哼,倒是紫辰健忘了。”褚紫辰斜了眼柳若飞,“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他居然到现在才发现,还是在对方故意显露出来之后。 “因为你老了。”柳若飞尖酸刻薄地没有做直接回答。 “你在那故作深情的时候,小柳就来了。”上官浩正看了他一眼,“紫辰公子在拖延时间,想把毒素压制住?” 褚紫辰毫不退让地回视上官浩正:“哼,区区毒物能奈我何?” 旁边柳若飞怪异地看着他,挂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你是想说,制毒、解毒、下毒都是学自你么?难道在你眼中,我就如此的不思进取?师父,若飞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莽撞的无知少年了。” 勤奋上进的柳若飞同学从第一天接触毒物开始,就在研制一种连他师父褚紫辰都不识不解的毒物;从第一天学习摄魂术开始,就在强化锻炼自己的意志;从第一天跟随褚紫辰学武开始,就在思索衍化并克制这些技艺……是的,他要用褚紫辰教给他的,来打败他。 如果这次不把握住,柳若飞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机会,几百年的曲意逢迎,终于等到了这个时刻。柳若飞背在身后的手兴奋得有些颤抖。 这细小的动作丝毫不落地落在上官浩正眼中,他清楚柳褚二人的过节,他也清楚自己无力化解,就如同在褚紫辰眼中,他们两人之间只能是不死不休一样。 柳若飞含笑的表情让褚紫辰的心瞬间有些沉重,脱口而出:“小柳你就那么恨我,甘愿冒着弑师灭长的大不韪?是,柳絮的事的确是我的过错,但这么多年我给予你的,也不少了吧?”无论怎么说自己都是他的授业师长,还占着个姐夫的名头。 “紫辰公子是在后悔?是在说你有补偿我?是在求饶?哈,莫让我瞧不起你。” 闻言褚紫辰涨红了脸面,心中仅存的悔意荡然无存,冷冷说道:“此处狭小施展不开,不如换个地方,让为师来考究考究你的功课。” “何必那么麻烦,不过是几招的事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欺人太甚!”褚紫辰幻出双枪,直取柳若飞咽喉。 “来得好!”柳若飞快意地低喝着,擎出宝剑反手上撩,架开双枪,揉身而上,两人顿时战到一处。 “走!”上官浩正耳边一声轻喝,肩上一紧,有超重的感觉,眨眼间石室已变成空旷的广场,原来已经瞬移到了囚牢之外。 欧阳现了身形,对着上官浩正长长一揖:“晚辈来迟,令伯父受苦了。”为了套近乎,欧阳自作主张地改了称呼。 上官浩正自然知道他有讨好的意味,只淡淡回了句:“少帅不必多礼,是该老夫多谢你才是。” 欧阳挠挠头,尴尬一笑:这称呼怎么又回去了?“这是晚辈该做的。”见上官浩正回首那囚室方向,“伯父在担心柳若飞?” 上官浩正叹了一声:“小柳未必是褚紫辰的对手。” 欧阳不以为然,上官浩正时隔多年今日甫一见到柳若飞,怎么就这么肯定,柳若飞早已非吴下阿蒙,何况现在褚紫辰还中了毒。 “小柳只知道自己恨他,却没发现心中也还敬他,即使最后褚紫辰落到他手中,他也不会下狠手。”柳若飞曾在上官浩正麾下效力多年,上官将军待他如子侄,所以对他的心性了如指掌,“说到底,小柳的心还是软了些。” 对最后一句话,欧阳很是持怀疑的态度:柳若飞心软?您是没见他怎么折腾依依。“难道伯父赞成现在就杀了褚紫辰?”可依依一直想的是把褚紫辰捉拿归案。 上官浩正怪异地看了欧阳一眼,想在奇怪他怎么这么幼稚:“除了杀人,还有很多方法,比如……散去他的修为,再用钉魂针钉住他的元神。” 欧阳暗暗心惊,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上官将军如何也会想到这种辣手? 看到欧阳眼中掩饰不住的诧异,上官浩正仿佛看到了当年的上官涵,不由的解说道:“为将之道慈心必不可少,辣手也不可或缺。莫非这么多年的安逸生活令少帅忘了生存法则?” 欧阳略一思索,恍然一笑,躬身作揖:“多谢伯父教诲。”是啊,他怎么就忘了?很多时候对敌方的心慈手软,就是对己方的残忍无情。当年的上官浩正也是为了自己的信仰计谋百出的,欧阳自己不也一样么? 正回忆间,见上官浩正已撇下他向宫门走去,忙紧赶几步追上:“不知伯父有何打算?” 上官浩正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欧阳。 欧阳知道上官浩正对依依的疼爱,问了几个当年那事的细节才说道:“可否请伯父缓行一时?”见他的上官伯父露出不悦,欧阳忙解释,“伯父可曾想过,依依现在与涵少当年情况完全不同。当年您让涵少学艺,主要还是因为见涵少入了二郎神的眼,得了他亲睐而临时起意。而现在即使二郎神答应了,可凭的完全是上官家族和您的战功和功德,与依依并无多大关联,在二郎神眼中,她只是个靠着祖先福祉寻得一树荫蔽的孩童,不免轻视了几分,原本有的好感也许也会打了折扣。若是现在依依能创下一份大功劳,岂不事半功倍?” 欧阳的解释让上官浩正有了些犹豫,欧阳说得在理,可这毕竟关系到自己女儿的安危。 欧阳赶紧趁热打铁:“伯父说是担心其他监察势力多加为难,但若依依得了手,二郎神岂会袖手旁观,怕到时不用您去求,他自己就出手了。”末了加一句,“伯父关心则乱,这其中的好处如何视若不见呢?” 他可不会傻乎乎地现在提什么“有我在定不会令依依受了伤害”,这只会令上官浩正觉得他不过是个只会说空话、办事不牢的愣头青罢了。 上官浩正细细一想,果然是自己乱了阵脚,不由对欧阳在短时间想到这许多有了些赞许:“那你说现在该如何相助依依?” 欧阳灿然一笑:“伯父这边请!” 阻止上官浩正的话冠冕堂皇入木三分,可欧阳自然明白自己的私心:他可不想自己未来的小媳妇一世活在别人的庇护下,即使是也只能是他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 图穷匕见 宴宾楼内,一场斗宝大会正如火如荼举行着,本就华丽贵气的大殿被衬得越发富丽堂皇,珠光宝气耀得旁人眼神迷离,不过有某两个却完全对那些俗物视若无睹。 依依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对那些奇珍异宝不置可否。对面的朱瑜眼中只盯着依依,稍稍一瞟那些凡物也是目露不屑,想她朱雀宫中这等货色只配做垫脚石……想到朱雀宫,朱瑜又狠狠瞪了依依一眼,依依只是举杯示以微笑,更恨得朱瑜牙痒。 依依正热衷于与朱瑜斗眼神,身旁悄然跪下一大宫娥,轻声问道:“娘娘命奴婢过来请问殿下,可有中意的?”同时见位于上首的皇后微微笑着看向她,原来是皇后身边的来探口风了。想到这,依依并不多说,只是故作娇羞地对皇后摇摇头。 皇后倒是没有面露不愉之类,想来是她觉得堂堂大宋国的公主眼界不可能如此之小,说是花,其实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当季的鲜花就不必说了,还有不少珍贵宝石雕琢珍珠串联的珠花,更有甚者如大理小王子现场用块寒冰雕了朵栩栩如生的荷花,美其名曰最美的就是最容易失去的…… 第一题各位王子公子已经展示完了他们认为最美丽的花,“长公主”未曾显露属意于谁,各位俊秀心中忐忑之外不免庆幸,至少自己还没输,第二题更是表现得卖力,不就是最锋利的兵器么,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家的是天下第一的神兵利器。当然了,有武器还是不够的,得要有驾驭这武器的本事,不用他们捉对厮杀,单人表演一番总是要的,一时间这欢送宴又成了考武状元一般。 殿内施展不开,又恐刀剑无眼伤了哪位国之栋梁,甚至当朝天子,最后依依提议到殿外观看一二。至于那搭台布景的工作自然有内侍杂役动手了,只片刻就将宴宾楼外的小广场布置得喜庆得体,灯火照得如同白昼。 热热闹闹的“武艺交流会”并不影响到依依的听觉和感知:明风回来了。 不等他坐稳,依依就不动声色地发问:“怎么样?” 明风发现了她不含喜怒的表情下焦急的眼神,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好挑最重要的先说:“上官伯伯已经被欧阳大哥救出来了,可是柳大哥没有出来。” “柳若飞没出来?难道他是在囚室中冒充我爸?”一定是这样的,柳若飞说过,父亲在朱瑜手中,她就不会做最后的困兽斗,也能拖住褚紫辰,现在父亲被欧阳救走,囚室中空无一人或只是个虚像替身容易引起朱瑜或褚紫辰大动作,。 “不是的,褚紫辰也在那囚室中。” “什么?”依依心念急转,跳出个可怕的想法,又不敢说出来,“仔细说。” 原来明风得了欧阳的传言,一路追踪到了囚室,本想跟进去,欧阳发现里面居然真的有褚紫辰的气息,就传言让他在外面潜伏着做接应。明风一直提心吊胆等着剧烈的爆炸或者打斗发生,不想风平浪静过了半个多小时,欧阳就施施然地带着上官浩正走了出来,柳若飞和褚紫辰还留在囚室中。 虽然欧阳让他马上回来报信,但明风担心柳若飞,又悄悄赶回了囚室,却被一道结界挡在外面,试了几次皆不得其法,再仔细观察,发现那结界竟然出自欧阳和柳若飞的联手,想来他们的打算不是他这小跑腿能妄加插手的,只得悻悻跑回了宴宾楼。 听明风的叙述,依依心中那个不安的想法更加清晰:那家伙,莫不是要拼死击杀褚紫辰?回忆之前种种,愈发肯定——柳若飞与褚紫辰有不世之仇,当初留在褚紫辰身边是为了寻找他的破绽;那夜他絮絮叨叨对依依说了很多以前的事,那不为人知的身份,那埋藏心底的过错,他是想如果他真殉职了有人还记得有他出现过吗? “欧阳他,没有说什么吗?”依依有些惶恐,就像突然间听到一位兄长平时表面上总是毒舌不断,和她过不去,实际上对她的关心不比别人少,现在他即将面临危险,甚至死亡……她不知道是来自雪翩跹还是自己,总之这种惶恐令她心乱如麻。 明风摇摇头,他也大致猜到了柳若飞的意图,心里的难受不比依依少,柳若飞虽然总是捉弄他,但也教了他很多东西,多次救他于危难,或者给他收拾残局。这段时间他已经把柳若飞提到了不下于依依和欧阳的地位。 “欧阳那么聪明,一定看出了柳若飞的打算和决心,他们之间一定暗中有个连我们都瞒下了的计划,一定是这样的,不然他们不会联手设那道结界,没错,一定是这样。”几句话依依像是在劝说明风,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明风不禁拽住依依的手,轻声道:“师父,欧阳大哥重情重义,不会放弃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他们肯定有他们的打算。而且现在我们别无他法,冷静,深呼吸,冷静。” 依依紧咬着牙关,强迫自己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压制下心中的不适:“没错,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明风,柳若飞为我们拖住了褚紫辰,欧阳的处境不比我们轻松,所以我们不能自乱了阵脚。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一切按计划进行着。”感受到依依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萧杀之气,明风不仅挺直了腰板,“随时都可以开始了。” “很好。”依依邪魅地一笑,毫不掩饰眼中的阵阵杀气。 那边朱瑜身边的大宫娥也在做着汇报,抬头看到依依凌厉的眼神,朱瑜笑得妩媚得意:“红鸳啊,我们的时代要来了。” 位于上首的赵祯一直在注意着依依,也许依依专注于和朱瑜的“互动”而没发觉,但赵祯把她的一举一动都收在了眼底,见她突然满含杀气的眼神,赵祯心中犹如被针刺了一样,正想和她说些什么,一阵突如其来的喧哗把包括他在内的所有注意都吸引了去。 传个眼色给随侍身边的陈琳,后者会意,打发手下小内侍前去打探,小内侍忙不迭地一溜小跑奔向那边宫门。正当赵祯等着小内侍的回报时,就先听到一声尖利的惨叫,紧接着纷繁杂乱的脚步径直向这边涌来。 “什么人?”尽职的侍卫们拔刀声不绝于耳,周围禁军纷至沓来,却有更高亢的声音压制住了调动的步伐,“鬼啊……” 众人惊闻又是一阵骚乱,御座周遭的内侍宫女们乱做一团,有挺身而出要保护皇帝的,有恳请皇帝和太后避难的,更有混乱不知该做什么的。 赵祯将金杯往桌上重重一顿:“自乱阵脚,成何体统?”厉喝如同醍醐灌顶,真把那些慌忙中的大臣贵戚给震住了,见皇帝太后并长公主这些金枝玉叶没有一丝慌乱的意思,不少人微微颤颤地回了自己座位,不过看那些表情更多的是做好了以死殉国的准备。 喧哗此时竟然也静了下来,但这种寂静更给人压抑的感觉,就像是被一群饿狼环视着。有惴惴不安者举目四顾,不知怎么,原本亮如白昼的广场现在能见度低得可怜,只能看到护卫禁军们的背影,本应该威武雄壮的后背此时颤抖得如风中秋叶一般,唯一值得夸奖的是,他们还站着。 这时朱瑜端起玉杯,娇滴滴地唤了声:“陛下,臣妾敬您一杯,请陛下满饮此杯。”本是素手持玉杯,娇声赛莺啼的美好图画,此时却那么的不合时宜。 “爱妃请。”赵祯毫不怯场,端起杯微微一笑浅饮则止,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温言问道,“爱妃有话要说?” 朱瑜柔柔弱弱地站起身来,幽幽一叹:“见陛下日日操劳国事,日渐消瘦,臣妾真是心疼不已,这可如何是好?”那美人蹙蛾眉的娇怯实在我见犹怜,又见她展颜一笑,“臣妾日思夜想,终于想到了个好法子,陛下可愿一闻?” “爱妃但说无妨。” 这两人旁若无人的对白在此时看来异常诡异,当事人却像一无所知似的眉目传着情。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朱瑜身上,现在就是傻子都看得出来,这瑜妃很有问题。 “臣妾的法子呀很简单,陛下不做皇帝了不就什么问题都没了吗?陛下您说这法子好不好呢?”朱瑜笑得依旧妩媚,在旁人眼中却有如坠冰窟的感觉。 赵祯还未答话,旁边太后刘娥已重重一拍桌面,喝道:“妖孽敢尔?” 朱瑜乜斜了她一眼,呲地一声冷笑,不屑与她对话,这表情更令刘太后火冒三丈,欲拍案而起,被身边护主的大宫娥死死拉住,只能对她怒目而视。 赵祯波澜不惊的表情倒令人有些意外:“可惜了,朕而今正值盛年,还想为百姓社稷多做些事儿,只能辜负了爱妃的厚爱了。” 闻言朱瑜又是一叹:“哎,这又苦又累的差事有什么好的,怎么有那么多的人贪着这位置不舍呢?原来陛下也是一俗人。” “朕不过是一肉体凡胎,比不得爱妃超然脱俗,令爱妃失望了。” “如此一来,臣妾只能用些别的办法来为陛下解脱痛苦了。” “哦?是么?”赵祯又持起杯,不温不火的怎么看都是胸有成竹的模样。 玉手一翻,一卷血红妖异的长鞭出现在朱瑜手中,皓腕甩动,灵蛇一般噬向赵祯咽喉,旁人救之不及,离赵祯最近的皇后郭氏早已吓得手足无措,只知尖叫。就在所有人以为赵祯救无可救时,另一条火红斜刺里甩出,将长鞭团团卷住,扯离赵祯面前。 朱瑜斜向锁链的主人,媚笑道:“不声不响的,本宫还以为你死了呢!” “你还没死,本差怎么舍得这么早走?”依依一手持链,一手扯下头上累赘多余的珠冠,“今日本小姐就替青瑄好好管教一下他任性妄为的表妹。” 听依依提起青瑄,朱瑜脸上再也绷不住了,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冷笑道:“是么?就凭你这半吊子的鬼差,和你那半吊子的小道士徒弟,还敢在本宫面前提瑄?” “半吊子对付你绰绰有余,识相的赶紧束手就擒,本差还可给你记个投案自首。” “场面话不必多说,本宫这就送上官小姐回地府。” “没办法,吃这碗饭,过场总得走走。放心,本差已在地府为朱雀公主您物色了块好地,咱一起走。”依依向明风使个眼色,手上发力将朱瑜扯向自己,脚下一点,飞向那刚搭好不久的“舞台”。 明风收到指示,幻出依依送给他的新礼物——方天画戟,一步蹿到御座旁,将赵祯和刘娥等人纳入保护范围内,原本懵懵懂懂的小道士终于有机会展示他独挡一面的风采。 脱离险境的赵祯继续手上的动作,将杯中物一饮而尽,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甘冽的琼酿和着一丝苦涩。 第一百五十二章 玉宣的出现 “朱雀公主不是总说本差欠你一场对决吗?今日就圆你这心愿,只希望公主莫要如上次那般藏着掖着,那样,不好。”依依一边说着话,一边心念催动,发丝无风自动,凌乱的长发束成一束,防止阻碍视线。 朱瑜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倒是也收了轻视,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放心,这次本宫不会再给你机会,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很好,闲话不多说,看招!”依依抢得先机,挥动赤焰链,攻向朱瑜。 朱瑜兴奋地喝道:“来得好!”长鞭甩动,迎了上去。 战火点燃,连周遭的物理温度都急剧上升,离得近的急忙涌向皇帝处,因那边离战团最远,还有个威风凛凛的“小内侍”保护着,众位大人们可清楚记得他是“长公主”身边的人,明显是她派去保护皇帝的,说不定自己沾着皇帝的龙气能逃过着一劫。表面上看来还能理解为他们担忧皇帝安危,想以身相护呢! 赵祯紧拽着拳头,注视比武台上紫如仙霞,红似烈火,可能那两人自己没发现,她们无意中散发出的气息凝聚成两羽异禽,也在捉对厮杀,有不死不休的架势,全身是火焰织就的羽衣,分明不是人间凡胎。 对于他来说这两个女子像是远在天边,她们是谁,从哪来,来做什么,有什么过节,又将去哪……他一无所知,原来自己从未了解她们,她们也没有要让他去了解的意思,要走的终究是要走的。 “你们,你和宣儿,你们到底是谁?”赵祯涩着嗓子像是在问明风,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们……”明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要继续那个仙差下凡的幌子,还是要说实话。 赵祯的眼中含着淡淡的哀伤,平生第一次用恳求的语气说着话:“说实话可以吗?” 这人虽然是富有天下的皇帝,但此时在明风眼中只是个孤立无助的兄长,明风组织下语言,简短而诚实地说道:“我们不属于这里,那位是我师父,流落此间完全是无奈之举,待将叛徒和不法之人捉拿归案我们就走,不会妨碍此间秩序。” 虽然已经知道答案,赵祯还是问了:“那宣儿呢?她也要走吗?” “她……”明风只说了一个字,就有个清脆的声音截断了他的话:“宣儿自然不会走。” 悚然回首,明风脱口而出:“你怎么会在这?” 来人一身月白轻衫,带着丝清寒款款而来,竟是真正的赵玉宣长公主:“宣儿参见皇兄。” 底下众人惊诧不已,一时间忘了尚在险地,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只有刘娥脸上阴晴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祯豁然站起,激动地冲下御台,一把拽起玉宣:“宣儿,真的是你?你,你怎么来的?”手中的冰冷冻得赵祯一阵寒颤,心中跟着一颤。 玉宣不动声色地抽回双手,亲热地挽住赵祯手臂步向御座:“宣儿意外故去,幸得那位九儿仙姑搭救,日夜为我塑形救治,今日终于可以独自外出,不用再与仙姑同体以求庇护,皇兄可为宣儿高兴?” “高兴,自然高兴,来,宣儿到这坐。”赵祯虽然脸上在笑着,但心中已不似刚才初见时那般狂喜,甚至有种不知名的失落在悄悄滋生。 见明风还是愣愣看着自己,玉宣抿嘴一笑说道:“司徒公子,此处有玉宣在,你尽可放心,还是去襄助九儿吧!” 明风柱着方天戟,看了眼热浪翻滚的比武台,淡淡说道:“这是我师父和朱雀公主的对决,我插不了手,也不能插手。” 玉宣似有触动地叹了一声:“也是,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旁人是插不得手的,只是……为了个男人有必要如此性命相搏吗?” 明风皱起眉,不悦地看着玉宣:“公主在说什么!我师父是在为民除害,岂是你口中的小儿女之态?”今天的玉宣让他感觉非常陌生,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玉宣不解地眨眨眼问道:“既然是为民除害,群起而攻又有什么打紧?对付邪魔歪道难道还要讲君子之道?” 明风挺起胸膛,自豪地回答:“区区一个朱雀,我师父不需旁人相帮。”而今的依依早已到了令人刮目相看的地步。 “啊,倒是玉宣忘了,皇兄,九儿可是凤尊下凡,那小小朱雀定是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了,皇兄尽可安心。” 虽然对玉宣的语气感觉怪异,明风还是明智地闭了嘴,暂时性失聪般当他的门柱。 玉宣见明风不再接自己话茬,也不再执意要他去帮助依依,转向赵祯:“皇兄,虽说此处有九儿仙姑和司徒仙童坐镇,但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咱们肉体凡胎的,不如先行规避,不然九儿要顾忌我们安危,难免束手束脚,皇兄以为如何?” 赵祯温柔地拍了拍玉宣的手,安慰道:“皇妹放心,你不是也说了吗?宣……那位……九儿姑娘是凤尊下凡,自会庇佑我等,而且她还为你重塑的人身,有这等神通的仙人,岂会让邪魔伤了我们?” “可皇兄看那边流火飞焰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司徒公子,玉宣知道九儿的神通,但那朱雀公主可不是什么君子,若是她暗使什么诡计,挟持天子,令九儿投鼠忌器,那就……” 明风见下面其他人都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知道其他人都怀着“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惶恐,只好犹犹豫豫地说出:“陛下尽可放心,我师父早已在此处设下结界,刚才已经启动了防护模式,不仅外力攻击起不了效,而且妖魔鬼怪也进不来,否则……”明风环视了一圈外面,“那些喽啰早已攻进来了。” 明风的话令众人大大舒了口气:难怪那些妖魔只是围而不打,难怪那位九儿姑娘提议到这里观看演武,难怪她只留下个小徒弟……原来如此! 玉宣舒了口气:“原来如此,这我就放心了,就是以那圈侍卫为界限吗?”见明风点点头,报以安心的微笑,忽然脸色一板,向旁一指,“将她拿下!” 众人顺着她指点看去,掩藏在其他宫娥身后红鸳顿时成为焦点,如狼似虎的侍卫立刻冲了过去,红鸳脚下一软跪倒在地:“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被侍卫们连拖带拽地押到御座前,摔在当地,红鸳还在不停求着饶,“奴婢是人类,奴婢只是听命行事,并不知道瑜妃娘娘实属异类心怀不轨啊!陛下饶了奴婢吧!”伏地泣泪,哀嚎不止。 见红鸳哭得撕心裂肺,赵祯似有不忍,问道:“你真的是人类?” 红鸳听出一丝生机,忙不迭地点头,此时更顾不得规矩,抬着泪汪汪的双眼可怜巴巴地望着赵祯。 玉宣拉住赵祯手臂,微嗔道:“皇兄,您总是如此心慈,如果她是那朱雀公主的帮手,不是坏了九儿的大事?现在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呀!” 赵祯还是有些犹豫,转眼问道:“依小仙人看,此女该如何发落?” 要明风说出那个“杀”字可是千难万难:“不如先将她绑缚在一边,我用张符定住她,等此间事了再依律发落,陛下以为如何?” 一直沉默的刘娥也开了口:“小仙人说得有理,哀家也觉得此时不应多生事端,再说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官家还是依了小仙人所言吧!” 玉宣心中冷笑,你也配说这“上天有好生之德”?刚想反驳,旁边孝顺的赵祯已连忙应附:“母后所言所言甚是,那就有劳小仙人了。” 明风点点头,取出一张定身符,贴在红鸳背后,旁边等候着的侍卫向御台上看了一眼,忙取来绳索将红鸳绑起,丢在一边。 红鸳的事暂告一段落,众人又将目光投向比武台,随着那边的拳来脚往而变幻神色,长公主的“死而复生”一时间无暇顾及,毕竟依依的生死也关系到他们的存亡,就连赵祯也只是轻轻握着玉宣右手,目光同样追随着那一袭紫衣,玉宣垂在广袖下的左手不禁握起拳头。 明风一直用眼角余光不动声色地察看着这位长公主,她平静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但眼中却涌动着复杂的神色,有紧张、不忍、痛苦,还有仇恨。明风心中叹了口气,莫非师父又被人利用了,如此善良的她为何总是所遇非人,难道就是因为她善良?这也是错吗? 此时异象突变,原本混沌不明的两羽异禽分别幻化出清晰的形状,其中一羽与画本中描绘的凤凰一般无二,而另一羽模样相似,除了体型小了些,羽冠短了些,对下面那些人来说已经是属于庞然大物了。 “凤舞九天”“覆巢倾卵”两声厉喝同时刺入耳膜,伴随阵阵那两羽“凤凰”的长吟,把包括明风在内的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明风握着方天戟的手因用力过度而拱起条条筋状物,成败在此一举。 两团火红一上一下正面冲撞,引起剧烈的爆炸,几个离得近的侍卫受到波及,被强大的气浪掀飞出去,重重掉在地上生死不明。 玉宣万分紧张脱口而出:“九儿小心!” 红影中的两人手掌相接,真气膨胀爆裂,刚强劲的气浪袭来,撞击到结界壁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原本毫无异样的空中出现条条龟裂,眼见就要碎裂,外面蓄势待发的妖魔们口中啸声不止,他们耳中兴奋激动的声音在众人听来犹如催命的魔音。 明风急忙收起方天戟,双掌翻飞,飞出张张符咒,修补那裂纹:“补天修地,固!”黄纸的符咒应声发出耀眼的光芒,本已裂到一半的纹路渐渐往回修复,堪堪复原,那边一道紫色裹挟这火焰直直撞来,那本应该炽热明亮的火焰此时忽明忽暗,有薪尽火灭的颓势。 “师父!”明风心急如焚,顿时不顾依依的嘱咐,飞身扑向那坠来的身形。 见明风飞身而出,玉宣双手回拢,本已拔出一半的匕首悄然入鞘收回袖中,连自己都不明白原因地松了口气。 第一百五十三章 擒获朱瑜 明风施展刚学会的御风术赶到依依背后,巨大的冲力把依依撞入明风怀中,两人连带着向地面砸去,这一下假如落实了,就算小命保住也得伤筋动骨瘫上半年,明风急忙顺着势用转圈的方法消减冲力,亏得见机快,未曾如何伤着,饶是如此落到地上也倒退了十来米,“噔噔噔”几步把坚硬厚实的白玉石板踩出刀刻斧凿的一串脚印,换做平时早已激动地大呼小叫,此时自然没了那兴致,甚至连注意都没注意到。 “师父师父。”明风焦急地晃动依依,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忽然想到就算自己哭死也于事无补,忙一抹小脸,努力回想救治方法,又是掐人中,又是渡真气,终于不知是他的救治起了作用,还是依依自己缓过劲,咳嗽一声后吐出一口淤血。 见依依终于睁开了眼,明风再也绷不住,“哇”的一声眼泪决堤:“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紧紧搂着依依脖子,哭得稀里哗啦。 可怜依依刚从生死边缘坚强地奔回来,差点又被明风送回去,突然很不合时宜地好奇如果自己死了,是会变成鬼,还是会变成魙。 好不容易安抚下明风,看着他花猫一样的脸,心里挺高兴,还是有人真心担忧她的。 “朱瑜呢?”依依借着明风的扶持才站稳,举目四顾,比武台另一边一团红色倒伏在地,“扶我过去。” 朱瑜没有依依那么幸运,没有人飞去接住她,加上她是受了依依的“凤舞九天”一掌被轰到半空后再砸到地上,比依依受到的重力撞击更大,此时已经伏在地上动弹不得,如果她只是人类肉体的话已经全身粉碎性骨折了。 朱瑜听到脚步声,吃力地抬起头见是依依走来,不想输了气势,勉力挣扎着坐起,要背靠着台柱才能坐直,她苦笑道:“上官小姐果然厉害,真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居然比之当年的泪姬还要胜出三分,莫非这短短几个月内你有什么奇遇?” 依依哈哈一笑,胡言乱语道:“那是自然,本小姐落崖捡到朵万年灵芝,还遇到位万年老仙,他给了我本武功秘籍。” 朱瑜横眼:“本宫认了输了,上官小姐何必如此排遣于我?” “呵,要公主道这个输字真是不容易呀!”依依捂着心口,每次呼吸都带着些抽痛,朱瑜那一掌真是狠呐! “认了就认了吧!不过,上官九你别得意,你也活不了多久,哈哈,哈哈哈……”朱瑜狂笑不止,伤了的内脏涌出大量鲜血,呛得她连连咳嗽,最后呕出大口血,把本就红色的宫衣染得怵目惊心。 明风心中大急,喝问道:“你什么意思?!” 朱瑜挑着眉得意地说道:“小道士听不懂人话吗?你师父活,不,了,多,久,了!”一字一顿敲打着明风心头,朱瑜的语气表情不像是在诅咒过过嘴瘾。若不是要扶着依依,明风怕已经去揪朱瑜的衣领追问了。 依依拦住明风,见朱瑜轻蔑地斜着她,说不出的得意,依依眉头微皱,心中转过几个念头,不过并未多说,径自取了明风的无极袋,念动真言,将朱瑜收入袋中,随手丢给明风:“看好她,不管这女人说什么都别理。” “可是她……”明风心急如焚,才几个弹指,依依脸色愈发苍白,还有她微微颤抖的手,无一不在显示——她受的伤绝对不会只是因为外力冲击震动筋脉而已。 依依虎起脸,低声喝道:“我的话你不听了是吧?”见明风泪汪汪的无辜表情,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叹了一声,放缓语气安慰,“放心,我有泪姬和翩跹加起来近千年的功力,朱瑜的小手段奈何不了我。扶我过去吧!” 明风这才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走回结界。 一路往回走,不时有狰狞着脸面的小妖在两边对依依虎视眈眈,却不敢多做动作,依依也不想多生枝节,视若无睹自小妖中间走过,倒像是小妖们在夹道欢送她。明风不由皱眉,朱瑜不是已经被收了吗?难道这些妖魔还有别的命令指示? 刚走进结界,就有喜儿、福儿和李顺急急迎上前来,眼中的担忧和紧张不比明风少。 “我没事。”依依心中感动,温声安慰道,忽然压低声音飞快地嘱咐,“待会自己找个地方躲好。” 三人交换了眼神,不安地点了点头。 原本依依是要他们待在玉淑宫,她可以设置一个结界护他们安危,而到宴宾楼却是步步危机,但三人无论如何都要跟在依依身边,怎么劝说都不听。 正当依依要用强硬手段留下他们时,欧阳适时地提醒了她:他们知道的太多了,有人若包藏祸心,未必会容得下他们。一语惊醒梦中人。 依依深吸一口气,一转眼看到赵祯已经了面前,他俊秀的脸上毫不掩饰关切:“你……可好?”也许是一时间不知道应该用什么称呼,直面依依时他有瞬间的尴尬。 “我没事,皇帝哥哥。”依依轻声回答。 这个一如之前的称呼让赵祯心中舒展,就像冬日里喝下了杯暖茶,浑身舒坦,想拉着她走向公主位,依依突然又开始咳嗽,咳得撕心裂肺。 “宣儿!”“师父!”赵祯和明风一左一右紧紧扶持住依依,赵祯更是不断催促:“太医呢,快宣柳太医!” “我没事。”依依缓过气来,直起腰对两人微微点头以示无妨。 “九儿,辛苦你了。”上面传来个清冷的声音。 依依抬眼,见玉宣端坐在御座上,挂着微微的笑意,但依依没有感受到一丝温度,心中一痛,脸上还带着微笑:“无妨。” “那瑜妃如何了?”此时的玉宣一直含笑,可是那居高临下的俯视又充满了倨傲。 “朱瑜已经被我擒获……” 玉宣微微前倾,截断了依依的话:“她在哪?”见依依不解地皱眉,忙尴尬笑道,“我是说,莫要被她逃脱了,那可是个大祸害。” “放心,她在我的收灵葫芦里,没有我的咒语,谁也放不了她。”依依拍拍腰间,那里正悬挂着一个式样古朴的小葫芦。 明风疑惑地看着他师父,朱瑜明明是被师父收在了他的无极袋中,还是在他手中,为什么师父要这么说,再说了,收灵葫芦只是件普通的法器,怎么可能会用来关押朱瑜?莫非…… 明风偷眼看了看玉宣,那张与师父相似的脸此时笑靥如花,看不出异样,难道是他想错了?不对不对,之前玉宣就有些怪异,一定是师父也发觉了什么问题才诓骗她的。 “既然首恶已除,九儿可以把这结界撤了吧?” 明风受不了她高高在上的语气,冷冷说道:“公主殿下,虽然朱瑜已经被擒,但事情远还没结束,你没看到外面还环视着许多妖魔吗?” “司徒公子所指本宫自然有见到,但这些小喽啰如何能是你们师徒的对手?九儿,我说的可对?”玉宣歪着脑袋,貌似纯真地问道。 依依摇了摇头:“我受伤了,现在需要调息,过会再撤。” “我扶你过去。”赵祯殷勤地说着,扶住依依继续向公主位走去。 依依不推却,微微颔首:“有劳皇帝哥哥了。” 明风在依依另一侧,无意中发现依依眼角有意无意地扫了眼玉宣,眼中居然有一丝挑衅的意味,顿时愕然:师父和玉宣到底怎么了? 玉宣将依依的表情尽收眼底,垂在袖下的双手不禁又握成了拳头。 依依盘膝坐下,对玉宣招了招手:“玉宣,到这来可好?” 刚才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只用目光追随着依依,此时自然由她的话顺势看向玉宣,眼中流露出异色,怪异、不解、鄙夷,甚至几个食古不化的老大人脸上出现了愤怒。是的,她是公主,她逾矩了,她不是太后,更不是皇帝,即使再得皇帝宠爱,也只能在御座侧面落座,可她现在端坐在御座正中,俨然一国之君模样。 皇后此时已经恢复了她的雍容华贵,冷冷说道:“殿下逾矩了。” 玉宣脸色微变,没理会她,只对着赵祯讪讪笑道:“啊,玉宣一时不查,还请皇兄见谅。”站起身来,心不甘情不愿地一步步走下御台,满是皮笑肉不笑的假意。 “皇帝哥哥,请。”依依优雅地示意赵祯坐回御座,赵祯本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她坚定的眼神,不由打消了念头,向回走去。 每每依依笑的淡然时,明风总有种错觉,觉得她是欧阳或者涵少变化了的,什么事情都了然于心,成竹在胸,现在也一样吗? “皇兄恕罪。”玉宣在赵祯面前微微一福,行了个宫礼。 “皇妹免礼。” 赵祯弯腰扶起玉宣,突然“轰”的一声巨响把所有人都震得心惊胆颤,玉宣更是尖叫一声扑入赵祯怀中,紧接着,一团光彩明亮的焰火兀然出现在空中,炸出点点金花,简单勾勒出一朵花形。 “是火花兰!”明风指着半空,小脸上洋溢起灿烂。 “那是瑜妃娘娘的景福宫方向。”判断方位,有嘴快的同时惊叫起来。 刚松口气的众人又绷紧了神经:怎么又是和那女妖有关? 依依心中却转过另一个念头:原来柳若飞的讯号是这种图案,火花兰,花语——忘不了的人。他忘不了吗? “师……”依依一把拽住明风,截下他的大呼小叫,沉声道:“不好,柳若飞有危险!” 明风虽然有些莫名其妙,还是紧张了神色,脱口而出:“危险?那怎么办?” “赶紧发信号给欧阳,要他迅速回援,他在城外,应该来得及,快!”依依焦急地吩咐。 明风忙不迭地应承,有些慌乱地在身上摸索信号弹:“找到……”话音未落却被人劈手夺去,竟是玉宣,“你做什么?” 第一百五十四章 狼子野心 “见司徒公子心慌意乱,还是让本宫帮你这忙吧!”玉宣一招得手,马上退回赵祯身边,晃动着手中物什,丝毫不见话语中的动作。 明风按捺住急躁,摊手恳请道:“现在不是玩闹的时候,请公主把东西还给我。”生怕言语冲动,刺激到她,她手上拿的可是救命的东西。 “说来本宫还未曾见过传讯烟花长什么样呢!倒是个有趣的玩意。皇兄你见过吗?”玉宣娇俏可爱的表情未赢得皇帝的欢喜,赵祯低声呵斥:“皇妹休要胡闹,快快发送信号!”口中说着话,要去拿那信号弹。 “我不!”玉宣右臂微展侧身躲避,让过赵祯,明风见机,飞身而起扑向玉宣,玉宣闻得风声,脚尖一点滴溜溜转了个圈,绕过明风,空着的左手竖立为掌,拍向明风后心,明风感知危险,松去内劲将身体一沉,生生扑到地上,险险避过一掌,玉宣变招也快,一击不中又改肘击,砸向明风。 眼见得明风避无可避,赵祯急呼“住手”,上前拉扯玉宣,被玉宣反手一推,撞到案边,就是这一拉扯的瞬间给了明风喘息机会,双掌一撑翻身跃起,凝聚真气拍向玉宣,玉宣冷冷一笑,单掌相对。 明风心中冷笑,自认早已非吴下阿蒙,突然腰上一暖一紧,被扯离当地,重重摔在几上,身下木几被压得粉碎,抬起头正见着依依与玉宣对上一掌:“师父!” 依依与玉宣双掌相接,只觉得掌心一阵酥麻,急忙后撤。玉宣也被她震得连连后退,一掌击中身后屏风转移压力才稳住身形,而屏风已碎成片状。 “你真受伤了,还不轻。”玉宣摩挲着手指,侧首问道,“还中了毒?”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把明风完全击懵,这侧首冷笑的女子哪里还是那调皮可爱的公主,那个曾经以为他被杀,而扬言要掘地三尺找他魂魄的热血姑娘?虽然刚才已经在怀疑她,可是明风一直都不想承认,现在,不由得他不承认——赵玉宣变了,也许这才是她的本来面目! “公主殿下深藏不露。”依依气息紊乱,脸色越发苍白,腰杆却挺得笔直,淡淡笑着,淡淡说着,“倒是我走了眼了。” “年前也有人和我说过同样的话,玉宣没记错吧,母后?”斜眼扫了刘娥一眼,后者只是捻动佛珠,闭目默念着佛号。 观察这一家人的表情,再联系之前得到的讯息,只瞬间,依依就把之前猜测出的事件片段串联起来,整件事完全浮出水面: 以前的玉宣表面上乖巧听话、天真无邪,在大多数人眼中她是个胆小而善良的小公主,而背地里她却有着见不得光的计划。皇帝有所察觉,念及骨肉亲情,只做了些防范措施,比如将包括李顺在内的几个心腹内侍以宠爱妹妹的名义赐到玉淑宫,暗中监视。而后来不知怎么走漏了风声,被太后得知,刘娥自然不会坐等威胁自己儿子安危的人事物出现,即使是名义上的儿子,那也是她的精神寄托和依靠,于是这个心狠手辣的母亲留下一道密旨,带着杨太妃出游到仙女山去了,名为求佛参禅,实为掩人耳目。接着玉淑宫中莫名其妙或失踪,或被杖杀了些人,触觉敏锐的玉宣察觉到异样,先一步寻个由头将赵申峰贬出宫,总算留下了点星火。最后么,就是天才演员长公主殿下一日“失足”落水,一代天娇香消玉殒。至此,玉淑宫中该死的死了,该杀的杀了,该跑的跑了,一切本该盖棺定论,如果,她没有出现。 依依幽幽一叹,伸手道:“把信号烟花给我,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没发生过?可能吗?”玉宣纯真的表情实在无法令人将她和依依猜测中的主角联系在一起,“九儿你说过的,要为我找到杀害我的凶手的,现在凶手就在这里,你猜她是谁?” 明风心有不甘地插口问道:“你不是说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忘了吗?” 玉宣嗤笑道:“你师父她早已恢复记忆,却一直瞒着你,本宫就不能也装装样?不过说来那段时间倒是本宫过得最开心的日子。若不是要成就大事,本宫可真想就这么下去了。” 依依平静的脸上没有变化,像是早已知晓内情:“玉宣,收手吧!这么下去你会入魔的。” “入魔?入魔好啊!能让我得到以前一直求而不得的东西,这可是你们这些所谓正统的神仙不能给予我的。”玉宣轻抚自己脸颊,“能触摸到的感觉真好,今天我被树枝扎到,感觉到疼痛了,这种欣喜你们能明白吗?” “真君大人已经给了你一个实体,与活着没有什么区别。”依依不想把她归到自己的对立面,可是一个人的欲望一旦膨胀,又岂是旁人三两句就能说服的。 赵祯疑惑地看了看这两个“妹妹”,玉宣不是说,是九儿给了她肉身吗,怎么又出来个“真君大人”?不过玉宣自小就善撒谎,刚才那些话大概又是她随口搪塞他的。赵祯心中一阵悲凉,她到底那些话才是实话? “真君大人?啊,那位杨大人果然是天庭的二郎真君?真是英武不凡!”玉宣如同其他人一样露出花痴的表情,毕竟这世上能抵挡真君大人魅力的基本没有,“可是他只在意你,他是为了救你才借给我一个躯体,是借,不是给!是暂时的!你知道他当时怎么说的吗?他说只因事出突然而便宜从事,待得事了,让我安心前去投胎!” “真君大人说的是事实,若不是我们突然出现,你本就应该在奈何桥了,但若你……” “但若什么?但若我实在不想投胎,可以求真君大人再给我些阳寿?是因功封赏,还是怜悯施舍?我是不是应该对九儿你感恩戴德?”玉宣一指依依,“这张脸和你几乎一样,为什么那么多人的眼中只有你,什么事情都要以你为中心?你不过是异界一个小小的差役,我才是堂堂大宋长公主,凭什么我这公主只能像影子一样存在在暗处?连活着也要靠着你的施舍,凭什么?凭什么!” 依依不可置信地看着玉宣,玉宣歇斯底里的模样让她有那么一瞬间的跳戏,好像看到了之前的玉冶,为了欧阳就曾这么嘶吼过,难道是遗传? 依依叹了一声:“此间事了我们立刻会走,不要说如此过分的话,好吗?”玉宣激愤之下已经有些失控,原来自己给她带来了那么多的负面情绪,虽然更多的是她的占有欲、私心在作祟,依依还是不希望自己在玉宣心中是这么一个形象,“而且二爷并不是那么不近人情,他一定会圆你一个心愿。” 玉宣冷笑道:“如果我要的不只是一具肉身呢?” 依依眯起眼睛,心中已有了一丝怒意:“你还要什么?太太平平活着不好吗?” “太平?本该属于我的不属于我,就是太平?是懦弱,我就是要把属于我的拿回来。” “长公主永远只能是你,我从未稀罕过。”依依明知她说的不是这个,故作不知。 “呵,区区一个公主位置,当我很稀罕吗?”玉宣突然面对赵祯,“皇兄,为什么当皇帝的是你,我哪点比不上你?” 赵祯已经在皇后的扶持下退在一边,此时被点名,诧异地看着玉宣:“皇妹,你在说什么?” 玉宣冷笑道:“不就是所谓的正统吗?不就是我是女儿身吗?父皇说我聪明睿智,文韬武略,胆量见识不下于你,可惜了只是位公主,注定只能养在深宫。玉宣知道在父皇心中,我一直都比你适合当皇帝,如果不是因为我是女儿!可是女儿又怎样?武媚区区一个才女出身都能当皇帝,我本就是帝王血脉,为什么只能藏在金丝鸟笼中当个金丝雀,守着御花园上那一方天空?”指着御座,“那位置应该是我的!我一定能做得比你好!” 赵祯呵斥道:“皇妹休得胡言!”眼神不安地扫了眼太后和众大臣,玉宣有不轨之心他早就知晓。虽然她一直隐藏得很好,但他们毕竟是自小一起长大的亲兄妹,他赵祯又不是愚昧之人,只是他不舍骨肉亲情而暗中布置了些措施,可是现在她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大逆不道的话,要他如何保她?难道又要坐视她的逝去而无能为力? 依依不忍赵祯那心痛难言,又惶恐紧张的神情:“赵玉宣你够了!之前死的人还不够?翠环他们的死还不能给你警告?” 玉宣神色一僵:“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却还和我亲亲热热地称着姐妹,九儿啊,你真虚伪!” 被一个虚伪的人说虚伪,依依实在是被气乐了:“我虚伪?玉宣啊,你可知道,我一直在等,等我把这里所有事情都解决,该抓的抓了,等回到你的玉淑宫,你很欢快地飞出来,拉着我叽叽喳喳地问东问西。而不是在这里等你出现,拿着我救命的信号弹在那痴人说梦。” “做梦的是你!以为凭着几句故作心痛的劝诫就能让我放弃一直以来的宏图伟业?让我把这么久的布置、蛰伏、做戏都付之流水?九儿你别痴人说梦了!” 依依深吸了口气,将眼中湿热的感觉强压回去:“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把信号弹给我。” “呵呵,你还是想要这个?隔了这么久,那柳太医救不救估计没什么区别了。”玉宣挥挥手中的信号弹,“那把那收灵葫芦给我。” “朱瑜实现不了你的愿望,她是恶魔,和她交易只会出卖你的灵魂!”依依侧身避过玉宣投在葫芦上的视线,“我不会把她交给你,醒醒吧!趁现在未铸成大错。” “九儿,你真残忍,罔顾我们的友情,既然如此,那……”玉宣手掌用力一握,“咔”的一声响过,信号弹裂成碎片,“就让一切来不及了,回不去了。” 依依心中抽搐,像有条绳索系在上面瞬间收紧,难道真的是她不近人情?可她怎么能为了所谓的友情而置道义职责不顾?她没错! 幽幽一叹,依依直面玉宣:“赵玉宣,认识这么久,你只知道我叫九儿,在异界当差,至于在什么地方任职,负责什么都不知道吧?” 玉宣知道两人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亲密无间了,现在她们已经是敌人:“哦?宫中都传说你是凤尊下凡,凤尊不是应该在天上吗?” “那是副职,只在特殊时刻上头宣召时前去应差。”虽然已经到了这个时刻,依依还是记着涵少的提点:说谎要说圆了。当初推说自己失忆而未对她细说来历,现在看来倒是意外收获了,“我本职隶属地府追魂司,追魂六司九队二十七号上官依依,职位追魂死神,职责……追捕鬼魂。”右手一振,赤焰链叮当作响。 “原来你也是死神,和那位柳太医一样。现在死神大人是要逮捕我吗?”玉宣素手一番,一把华丽昂贵的匕首出现在她手中。 “我只是不想让你错下去。” “多说无益,动手吧!本宫一直觉得武力才是最直接有效的手段,能解决一切问题。”玉宣缓缓拔出匕首,“本宫可不会因你身受重伤而手下留情,小心了,死神大人!”一言已毕,如离弦之箭般刺向依依…… 第一百五十五章 欲擒故纵 神武门外。 本应纤尘不染的宫门广场,此时混乱不堪,地面已被红的绿的液体浸染的污浊不堪,散发着阵阵腥臭,间或有断肢残躯梗横期间,不时被踩踏踢动,只是没人注意到这些,那些站着的只在乎自己手中的利刃如何刺入敌人的胸膛,如何割断敌人的咽喉,否则自己就会是那躺着的一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鸣金,收兵!”密切关注门外情形的传令兵一个激灵,豁然转身,那威严稳重的声音来自背后威风凛凛的中年男子。 “将,将军?”传令兵哆嗦着嘴唇,激动颤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眼中含着两泡热泪,“真的是将军!” 他身边的将士们也是刚发现身边多了个人,一时间都忘了有所反应,被传令兵一声变调的高喊喊回了魂,簇拥着他们的将军又跳又叫。 “好了好了,正事要紧。”上官浩正安抚下激动异常的兵士们,“开门,收兵。” 众将士面面相觑,最后一位参将大着胆子提出了异议:“可是将军,此时开门,那些妖魔也会趁机入宫的。” 他们一直以上官将军马首是瞻,可那门里面住的是皇帝,他们效忠的最高领导人。自那些真正的禁军溃逃后,他们的人便按欧阳的指示接收了几个宫门,开始了宫廷保卫战,他们英勇无畏,将生死置之度外,比之真正禁军完全是有过之无不及,现在开门,他们的牺牲说不得就付之流水了——这可是妖怪,比洪水猛兽危险百倍! “就是要让他们入宫,一网打尽。”上官浩正坚定的表情最终还是说服了众将士,“传令下去,门一开所有将士贴墙而立。” 虽然好奇将军这命令,将士们还是按照他说的做了。 沉重黯哑的“吱呀”声响起,神武门缓慢打开。 那些正疲于应付“禁军”的妖怪们欢呼雀跃,做着各种怪状,兴高采烈地涌向宫门。 “他娘的,谁开的门?!”被妖怪流裹挟着进入宫门的王大力怒吼着,顺手又砍倒身边两个妖怪,可是门内却空无一人,“人呢……”话音未落,耳边响起个冷静的声音,是一个字——“隐!”转首寻找,却发现被同时带入宫门的其他士兵都消失得无影无踪,难道要他独自一人对付这些妖怪?王副将顿时头皮发麻。 就在他做好战到最后一口气,以身殉国的准备时,豁然发现,那些近在咫尺的妖怪居然也像是看不到他一般,漫无目的地四处张望,甚至他在一个牛角怪面前做鬼脸,那家伙也无动于衷,奇了怪了! 正当王大力心中大喜,准备大展拳脚时,那些妖怪发一声喊,欢呼着涌向内宫方向,他抬腿欲赶,手臂被一把拉住,转头正对上一张熟悉的脸,刚想如那传令兵样大呼小叫,上官浩正已快一步,做了“噤声”的动作。 军中有名的王大喇叭苦挨到他的上官大哥解除“指令”,手中鬼头大刀一扔,抱着他大哥又哭又笑,激动的孩童一般,哪还有空去管那些妖魔鬼怪。身边不知从哪冒出一张张熟悉的脸,围着二人欢呼雀跃。 等众人笑闹够了,欧阳才显露出身形,默默陪着笑。上官浩正对他大大改观,微笑着点点头,转向众将士,向下虚按了按双手,场地上顿时鸦雀无声:“众将听令,关闭宫门,从现在开始不得放入一妖,更不得放走一怪。” “是!”众将士条件反射地轰然应声,话音刚落又一阵糊涂:既然如此,刚才为什么要把那些妖怪放进宫去?难到宫里有更厉害的人物,那又为什么之前不出手? 上官浩正自然看得出他们的疑惑,平生第一次向手下所有人解释自己下达的命令:“大家都知道,这次我们面对的不是一般敌人,不是我们能轻易对付的,所以小九在宫内设置了一个专门对付这些妖魔的法阵。设置这法阵需要很多时间,设置太早容易被敌人侦知而失去作用,而且我们还要把所有暗藏着的敌人都引出来,然后一网打尽。现在基本上的敌人都被引入了包围圈,我们只要紧守宫门,消灭那些漏网之鱼即可,这么说大家明白了吗?” “大哥是说我们先要把狗都引出来,然后关门打狗是吧?”王大力对上官浩正一向是报以无条件的服从,乐呵呵地说道,“大哥怎么说,咱就怎么做,大哥永远都是对的,小兔崽子们,打起精神来,让将军看看这些时日咱有没有偷懒?” 众将士轰笑着答应,按部就班地各守其位去了。 王大力挠挠头,不好意思地悄声问道:“大哥,刚怎么回事?那些妖怪怎么看不到咱们?” 上官浩正一指坐在台阶上的欧阳:“都是这位欧阳公子的功劳,你问他。”很“大人物”地把问题抛给了“小喽啰”。 “小喽啰”欧阳吉乐呵呵地接口道:“王将军可还记得,在来京之前,那位吕爷有在你们身上画下过记号,或者给过你们什么东西?” 王大力点点头:“来之前那位吕爷让我们在大太阳下光着膀子晒了半个时辰,吃了张黄纸。”说到这,王副将左右瞄了眼,压低声音道,“说实话,那时候吕爷特像一神棍。” 上官将军横了他一眼,佯怒道:“不得无礼。” 欧阳握拳假意咳嗽,以掩盖笑意,继续解释:“那张黄纸是道符,就是我说的记号,之前我和吕爷约定好的,可以让我知道你们谁是自己人,刚才施法让‘自己人’们隐藏了身形。”顿了顿又说道,“你们的兵器应该也是被吕爷施了术的,不然没那么容易砍伤那些妖怪。” 吕王爷正是因为要给那些将士分批施法,使其拥有对抗妖怪的能力,并将他们运送到开封,才姗姗来迟,用他的话说:可花了爷半条命了。 这时王大力才满怀敬仰地嚷道:“难怪这口刀今日如此了得,原来是被神人开了光的。” 欧阳顶着几根黑线:“呃……你要这么理解也成。” “那咋不一直隐着身,咱一刀一个,偷偷的把那些东西都给解决了?” 上官将军给了他一个脑崩儿:“你玩石锁还举一会歇一阵呢!你以为这隐身术是吃肉夹馍?”见王副将终于憨笑着,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挥挥手,“去,赶紧盯着去,现在可别出什么幺蛾子了。” “哦!”王大力提着鬼头刀跑出几步,想了想又折了回来,“大哥,你,你去哪?”那小心翼翼,畏畏缩缩的模样实在不符合他高大粗犷的形象。 上官浩正心中一暖,他知道边军未得奉诏,入京等同谋反叛逆,这些兄弟们是提着脑袋来救他的,现在更被卷入了非人之间的斗争,拍拍王大力肩膀:“我还要去其他地方看看,等事情结束了,咱一起回永宁县。” “嗯,大哥,我听你的。”得了句承诺,王大力乐呵呵地跑开了。 欧阳趁两人叙话的间隙,暗中调息了片刻,连续对近万人施展隐身术,即使他有青龙少帅的体格也受不了,亏得最近勤奋修炼,不然怕是早厥过去了,饶是如此,欧阳站起来时还是踉跄了几步。 上官浩正眼疾手快,一把搀住欧阳:“你怎么样?”说来他比涵儿还要小了上百岁,却有如此功力,实属难得的天才。 “还好。”欧阳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感觉舒畅些,“刚柳若飞发了信号,看来他已经得手,可为何我总有些异样的感觉,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上官浩正点点头:“我也有这感觉,不管怎样,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如果褚紫辰那么容易被打败,就不是褚紫辰了,上官浩正对柳若飞现在的状况极度担忧,甚至怀疑那火花兰的信号到底是不是出于柳若飞之手。 欧阳突然脑海中跳出一个名词:“伯父,青索擅长三花分体术,之前褚紫辰就使用过,您说他会不会故技重施?” “三花分体术?”上官浩正皱起眉头,想了下,缓慢地摇摇头,“应该不会,褚紫辰中了小柳的毒,如果他再分神施展分体术完全不是小柳的对手,而且很容易被小柳识破,再说了,小柳是他徒弟,褚紫辰也有他的骄傲。” 欧阳对最后一句不置可否,思考无果之下问道:“伯父觉得我们现在去哪边合适?”要他选,自然是去依依那边,但是某人现在存着讨好未来泰山的私心。 上官将军乜了他一眼,对他的小心思了如指掌,思索片刻说道:“去依依那边吧!柳若飞那边既然发出安全的信号,不管事实如何他都会到依依那边汇合。而且距离你说的那三个小时,已经快到了吧?” 依依的计划是,烟花会开始三个小时后,开启最终阶段,现在距离这个时间只剩下不到半个小时了。半个小时后,之前做的铺垫、设的伏兵、藏的阵法将全面发动,包拯、吕王爷、龙英、张凌尘、曹淑英,以及依依自己都是这计划中的一部分,因错不得分毫,所以欧阳和柳若飞充当了救火队员的角色,随时补救疏漏。 这承载着许多人命运的最终阶段没有什么响亮的名字,只在他们几个心中默念着一个词:回家! 欧阳回头看了眼那逐渐关闭的宫门,厚实的质感仿若故纸堆中的历史,沧桑而凝重,半个小时,一切都将见分晓,是逃出生天,还是堙没在这历史长河中,化为齑粉? “少帅在担心了?”不得不说上官浩正极善于察颜观色,欧阳只是一瞬间不经意的动作和神色就被他逮个正着,“你是在担忧,今日过后,是能继续逍遥物外,还是就此画上句号。说实话,你后悔了吗?把一切交给依依做主。” 欧阳没有看上官浩正,轻声说道:“从和她一起离开魔域开始,我就把一切都交给她了。”没有声嘶力竭的呐喊,透露出无比的坚定。 上官浩正未对他的宣言做出评价,只一针见血地说道:“但你还是紧张了。” “嗯,有点,就像当年第一次上战场,紧张中透着兴奋,又带着忐忑。”欧阳长出口气,突如其来地说道,“晚辈突然想到个书名。”见上官将军疑问地挑了挑眉,笑道,“《尘埃落定》。” 上官将军哈哈一笑:“希望此次能尘埃落定。”负手而行,“走吧!” 欧阳紧赶两步,脚下生风,扶住上官浩正御风而去,他们没发现在远处的半空中有朵云彩停滞不动许久了,人间的一切都落在云彩上两人眼中。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为伊解惑 “大人为何不现身与他们相见?”红衣丽人扬起脸不解地看着身边的墨衫男子。 “我相信她能做好这件事,还世界一个清平。”墨衫男子温和回视红衣丽人,微微一笑就让天地失了颜色。 那绝世无双的颜除却化名为“杨晋”的二郎神杨戬还有何人?她身边的丽人自然是与他形影不离的东海四公主敖红。(哮天犬:呜呜……主人不要小天了……啊呜……) 杨晋见小红持怀疑态度,衣袖挥动,抹开一片清晰,画面中有四个同心圆层层相套:中间一点呈明黄色,是为圆心;外围紧贴着一圈淡金色;再外围是点点稀稀拉拉的黑色,在不断的联合凝聚,向那明黄的圆心涌动;第三个圆由五个亮点组成,隐隐约约有膨胀的趋势,显然是被压制着的;最外围,与其说是圆圈不如说是一个倒置的半圆形,扣在大地上。 小红眨巴着眼,犹犹豫豫地,像是在回答先生问题的小童生:“最外面的是个结界,将争斗控制在皇城内,尽量不使战火蔓延而殃及无辜;那五个点颜色各异,但都蕴涵着强大的正能,是为了消灭里面那些黑点,对了,那个结界也是要凝聚这些正能,不使它们扩散减弱;中间的亮点是和这五点遥相辉映,也是为同样目的存在的,可那圈淡金色是做什么?难道那明黄圆心没有自我保护能力吗?” 杨晋赞许地摸摸小红脑袋,这动作引起小红强烈抗议,他却乐此不疲:“大致是这个意思。” “啊?只是大致吗?”小红拉起杨晋衣袖,轻轻晃着,“哪不对了,哪不对了?” 杨晋心情大好,遥指地面:“那结界,作用不止这些。据我估算,明黄圆心释放的能量会直冲天际,当冲击到结界壁时会折向地面,正好落在那五个亮点范围,形成密不透风的第二层结界,如同一把巨伞,被这巨伞笼罩着的一切邪物都将无所遁形,所以它的另两个作用分别是折射和阻拦。”说到这杨晋不无赞赏地叹了一声:“如此坚固厚实,计算精确,该是由几个人联手施为,想来逃不出身处其中的那几位。” 闻言小红却打了个寒战,这不就和哪吒的九龙神火罩同样原理吗?若一个控制不好,将是良莠皆毁的惨状,杨晋看出她的紧张,温声宽慰道:“莫担心,你看那五个亮点,皆是正而不邪,那明黄圆心更是聚集了仁和和慈善。” “那些亮点是谁?那个孩子怎么有这么大的能力,能聚集这么多纯正力量?”小红未等杨晋回答,自言自语道,“啊,那个,像是五官王吕王爷,旁边的是应龙龙英,其他几个……是谁?我认识吗?”这两个与杨晋小红在逆天阵中有过联手,小红能分辨出来并不奇怪。 杨晋见她辨得吃力,一次性地代她说了:“吕王爷旁边的的确是龙英,另一边是阎罗王包王爷,包王爷旁边是宋国皇帝的一个妃子,名为曹淑英,曹妃与龙英之间的是天师张凌尘,中间的圆点是皇帝赵祯。” 小红恍然大悟地长“噢”着,突然又颦起眉:“其他几个都可以理解,但那曹淑英只是人间帝王的妃子,为什么会有这么浓烈的正能?难道也有什么不寻常的来历?”看那圆点,曹妃的能力比之其他几位并不弱,“诶?不只是她,那边怎么好像还有小天的力量?最近一直没见到小天,就是为了这曹妃吗?” 杨晋心中暗笑,这丫头,都成好奇宝宝了,还是很耐心地解答:“那曹妃自不是寻常人,她本是天界凌凤阁的一位凰仙女官,因与那皇帝有一世姻缘而下的凡,加之她这一世出生武将世家,与生俱来的忠诚正气不输旁人,但小九还是担心她因是天仙下凡被封印了力量,所以向我借了哮天犬,借用小天的纯真、忠诚,以补作不足。” 小红故意嘟起嘴,佯怒道:“大人为何对她如此了解啊?” 杨晋失笑:“哎呀,这是谁家丫头,在吃醋啦?”小红横了他一眼:“谁吃醋啦?”杨晋呵呵一笑,继续说道:“小天当年在人间历劫时受过她一饭之恩,此次正好借机让小天守候其旁,护她一时平安,报答当年的恩情,算是圆了小天一个心愿。” 小红口中喃喃自语赞叹道:“那丫头难道真是手眼通天,能找到这么隐秘的人物。”杨晋早已知晓原因,当即未予说明,小红想起在地府绝密阁中的事,压低声音问道,“大人在时间轮中看到了什么?为我解毒的药从哪来的?”虽然只有他们两人,但小红还是小心谨慎地左右环顾着,生怕隔“云”有耳,她真的很担心杨晋趁她不注意时进了时间轮,那…… 杨晋启齿笑着:“那里面啊,可是看到了相当有趣的东西。”瞄了眼旁边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眼,故意叙述旁事,“比如很多年以后,咱们神殿里出现了个可爱机灵的宝宝,攀上爬下整日不得安生。” 小红顿时红透脸颊小声道:“大人……说什么呐……” 杨晋见她扭捏模样,心中坏笑,并不点破那孩童其实是沉香和小玉的孩儿,很享受见到英气蓬勃的四公主娇俏害羞的小表情:真是越来越喜欢逗这丫头了。“那孩儿可漂亮了,小红可想见见?” 小红见他目露促狭,知他有心捉弄,琼鼻中轻“哼”了声,别过脸去不睬他:“随便喽……” 杨晋哈哈大笑:“好啦好啦,再扭脑袋都到身后啦!” “哼,那是我本事。” 杨晋怕她再追问时间轮的事和解药的来历,低低闷笑了几声,牵牵那小手,另起个话题:“红儿你看,现在这些亮点都还没有发动,一旦发动,必定惊天动地,即使有这结界,怕也会引来些不必要的麻烦。” 虽然他知道小红是可信任的人,但正是因为信任,所以有些事不能告诉她,知道的太多有时候不一定是好事,他只希望她平平安安的。 小红转首抿嘴微笑,调皮地一扬下巴:“大人会坐视不理吗?” 杨晋宠溺地捏捏她下巴:“就你知道得多!”小红又晕红了双颊,刚想反击几句,突然见杨晋脸色一肃,眼睛直视她身后远处,语调变得冷冷,“鼻子这么长,平日里怎么就会装聋作哑?”小红回头看去,有两个光点直直向两人飞来。 杨晋不理会那逐渐接近的光点,双手掌心向下缓缓推出,一道柔和的金光自他双手间向那皇城落去,覆盖在那结界壁上,本是隐形通透的结界变得模糊混沌,像是整个皇城被拢到了千年不散的浓雾中,气息更是掩藏得若有似无。 做完这一切,光点正好飞到面前,按住云头,化作两个衣着光鲜的神仙,看服色正是天界监察司的官员,一长一少。 监察官员向杨晋拱手施礼:“见过真君殿下。”见小红在旁,神色复杂地也施了礼,“见过四公主。” 小红发现了他们眼中暧昧不明的神色,自然而然地想到最近听得的风言风语,暗暗跺脚:这帮神仙太闲了是吧?整日介无所事事尽聚在一起嚼舌根子! 杨晋瞄了小红一眼,见她满脸委屈,安慰地握握她的小手,这动作落到那两个官员眼中,不知道心里又衍化出多少韵事,也懒得理会,只淡淡问道:“两位大人所为何来?” 两人对视一眼,长了把长胡子的官员显然要高了一级,当下就由他向杨晋汇报:“回禀殿下,下官等收到现报,说发现近来人间似有异动,妖氛浓烈,故此受命前来查探。”说到这,他探头向人间察看了片刻,疑惑道,“奇怪了,刚才还有正邪激斗的迹象,现在怎么淡了?” 年轻官员闻言挤上前跟着察看,半天前还报说邪气熏天的帝都怎么变得若隐若现?就像是……有人设了禁制……有人…… 两人对视了一眼,眼神交流着什么,面向杨晋时又掩饰住眼中对他的怀疑,长须官员客气地询问道:“不知殿下适才可有异常发现?” “孤也是被人间的异象所引,前来查看,适才见人间帝都正气渐盛,已压制住邪气,故此停滞云间以便静观其变。”杨晋背负着手,一脸的公事公办,“想来两位大人也记得,我等虽为天神,但人间的事不可过多插手,若人间能自定混乱,我等还是不要妄加干涉的好。” 长须官员不断点头称是,年轻官员却有些不以为然,刚想开口,被长须官员抢先了一步:“殿下所言甚是,只是下官有一不情之请,不知殿下……” “且说来听听。” 长须官员拱拱手,貌似为难地说道:“是,下官二人受命前来查探,若回去一问三不知,怕是有负天命,不知可否与殿下一起,在此查看?”他可不会说是因为看不清楚和怀疑殿下。 杨晋一口答应:“自然可以。” 小红以眼神相询,杨晋还以安然。若是他一意孤行,拒绝了这要求,或者干脆把两人赶走,谁知道这些笔杆子会写出些什么来。他不惧流言,但明明是不必要的麻烦,何苦要去沾惹?他杨晋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而且杨晋还有个打算:依依等人的来历他已完全知晓,他明白若是被监察司查知,总是会有不大不小的麻烦,凭他的能力可以保住他们几个,但若是有件大功德来堵住那群古板老头的嘴,自是极好,省得有那不开眼的暗中使绊子。有这两官员在这,可以做个见证:这大功德是那几个孩子自己拼死得来,不是完全靠了他二郎神的荫蔽。 关于这点,他倒是和欧阳想到一处去了。 所以现在,杨晋不仅不会赶走两人,还会千方百计留住他们。现在皇城上有他设置的禁制,淡化皇城气息,是为了不让他们惊恐之下向上边求救。这俩官员法力低微,要看清楚怕是没那么容易,还不是在旁边听他“叙述经过”“解释原委”?等到事情快结束时再撤了禁制,即使下边事实是妖尸遍地,草木含悲,也已经尘埃落定了。 冰雪聪明的小红见杨晋一改常态地对俩官员慢慢叙述人间模样,细细思索之下,居然把杨晋的打算猜了个八分。不过小红没猜到杨晋的另一个想法: 之前他二人匆匆赶到人间和魔域的交界处,那里果然出现了个裂痕,不断有妖魔钻入人间,亏得发现及时,两人合力进行了修补,并召唤出一千草头神把附近来不及远遁的妖魔围剿追杀消灭一清,也算是亡羊补牢未为晚也。最后确定左近没有类似的缺口,两人才连夜赶回了帝都。 小红不知道的是,目光如炬明察秋毫的二郎真君发现了她所没有发现的东西——那裂口曾有高等魔族进入的迹象。 那气息与欧阳的魔性很接近——青龙太子。 天界若是干预早了,青龙远遁,哪还有预期中一网打尽的效果?而且他很好奇两个相隔千年的青龙太子见面,会是如何场面? 且让孤拭目以待吧! 第一百五十七章 来世再做姐妹 第三次把玉宣打倒在地,依依觉得自己已经快失去耐心,每次呼吸都带着隐约的抽痛让她有些烦躁,只想早点结束这里夹缠不清的纠葛。 淡淡注视着摇摇晃晃要站起来的玉宣,依依不禁叹了一声:“玉宣,那张冰冷坚硬的椅子对你真如此重要,不惜冒天下大不韪?” 玉宣终于还是站了起来,牵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反问:“欧阳对你真那么重要,不惜四面树敌?” 依依怪异地看着她,有些莫名其妙,两个根本不撘噶:“他本来就是我的,自然重要。” 刚到此处,隐在一边的欧阳一阵窃喜,上官老爹自然黑了一张俊脸。 “同样的道理,那椅子本就是我的。” 依依摇头轻叹,这女子已经魔怔了,低头看看手中的赤焰链,难道真要送她上了路吗? 心念一转,想到之前闪过的念头,仰头看看天色,再次叹息:“即使我受了伤,你也不是我的对手,既然你心念如铁已不容改变,我也不会再手下留情,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调整,同时有几件事我还不是很明白,还请长公主殿下不吝赐教。” 玉宣彻底绝望了,之前依依虽有自报名号,但手下并未真正下杀手,每次都只是把她打倒,本以为凭着她的“毅力”能“感化”她,可是现在,依依带着心痛的叹息仿佛已经在说:“玉宣啊,我对你失望了。”当即毫不浪费时间开始调整内息状态,她知道,一盏茶后所有人的命运都将改变,胜者成王败为寇。 “死神大人下问,玉宣定知无不言。”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事情会向什么方向发展。 见师父又开始咳嗽,明风心疼地拎起把椅子一溜小跑到她跟前,依依也不客气,落座在玉宣对面,像极了讯问官:“你和朱瑜什么时候开始接触的?是从仙女山回来后?” 玉宣盘膝而坐,微微睁开眼睛:“别把所有人都想得那么笨,朱雀公主早在你散布什么离魂症时候就把我们的关系猜了个七八。” 依依细细一想,回想到之前她和朱瑜在宫中的第一次“见面”,虽然她没有“见到”她:“啊,是为了引蛇出洞,我假装宫娥被苏妃的人劫走那次?想不到那么早你就开始演戏了。” 当时依依假装昏迷,听到有人叫她“上官九儿”,她猜到那所谓的法师是朱瑜。没想到朱瑜也凭着她与玉宣相似的容貌和之后未显出狐狸的“原形”猜到,她是“上官九”,不是长公主复活,既然她是假的,那真的公主就是真的死了。 死了总有魂魄。招魂一术并不难,于是朱瑜见到了真公主的魂魄,然后大概就是诱之以利吧!两位公主联手了。 不想玉宣摇了头:“当时我可没有答应她,因为我觉得你比她有本事,一个失了忆的凤尊,总比一个失了法的朱雀要有用得多,而且你那些整治苏妃惠嗔的手段让我倍感兴趣。”见依依探究的眼神,玉宣继续说道,“但我不会把宝全押在你身上,你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鸡蛋不要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于是你一面在我这边言笑晏晏,一面又和朱瑜眉来眼去?”好一个单纯善良的长公主,好一个天真烂漫的赵玉宣,当初依依那脑海中转过的话果然没错:这玉宣公主不止是朵云,还是朵很厚的云。 云,总是善变的。 “朱瑜见一时间无法将你完全拉拢,就将目光转向了玉冶,还给了她散功毒和朱雀群魔令,要她找时机困住我们。但单凭玉冶和她宫中那几个小丫头要成事可没那么容易,毕竟她只是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管的小公主,于是你又搭了把手,暗中相助,令她能顺利将散功毒下到我们的饭菜茶水中。可对?” 依依完全恢复记忆后又将之前发生的事理了个遍,越想越觉得奇怪,越觉得什么没当初想得那么简单,特别是这死因蹊跷的长公主。 玉宣显然对玉冶嗤之以鼻:“那个遇事只会尖叫发脾气的白痴,群魔令给了她真是浪费。不过那件事也令我见识到了朱瑜的能力,凭一块小小令牌就能号令妖魔僵尸,倒是个可谈判的好筹码,还有傀儡术,真是大开眼界。”如果她能学到那么高深的法术,何愁没有千军万马? “最后让你下定决心投靠她的契机又是什么?”依依实在想不通,玉宣为什么要舍弃正道,与个妖邪为伍。 “是那位举世无双的杨晋公子。”这个理由的确是依依想不到的,“想问为什么?”看来这次玉宣是要完全摊牌来了,“那位杨公子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小九你又对他那么上心,开始我还以为你移情别恋,着实为欧阳吉不值了阵子。可后来就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你对他带着敬重、崇拜,甚至还有些讨好。结合你的身份,我知道了,杨公子十有八九是天神下凡,于是我有意接近他。但很快,我失望了。” 真君大人会让人失望?依依不可置信地看着玉宣,静等着她的解说,玉宣没令她失望,喘息了一阵后又接着上面的话题。 “他丰神俊朗、法力高强、神机妙算……大概所有赞美的词都不足以形容他之万一,但他有个致命的缺点,他是神仙,所有的神仙都是注重所谓的正统,讲究所谓的大道,他要我去投胎就可窥见一斑。你凡事都以他为尊,怎么会忤逆于他?而且平日里我与你谈起皇兄,你都是赞不绝口,称他是不世出的好皇帝。这样墨守陈规的你们,如何会助我成事?” 依依真不知该不该告诉她,不能一棍子打死一船神,二爷是个异数,若他也是古板迂腐,又怎么会一次次地反驳他的天帝舅舅,久居灌江口听调不听宣?而且也并不是所有的神仙都是不知变通,他们讲究的是平衡和谐。再说玉宣本就是错了的,与是否正统无关。 “这时候褚紫辰也出现了,还是和朱瑜一路,于是你不再犹豫,投了那边。” 玉宣边活动着四肢边回答:“差不多吧!他们是有野心的高人,要实现心愿自然是和他们联手。”玉宣说得理所当然,好似她现在做的不是逼宫谋反,而是拯救苍生。 “你有褚紫辰给的消息,自然知道我和玉冶流落到了北地。”依依突然想到一事,“那大内侍卫是你派去的?”那个在午夜长街,假装面摊小贩想要刺杀她们的大内侍卫。 “聪明。” “原来如此。”依依一直以为那是皇后或者朱瑜派出去的,却原来是她,“为什么?”瞬间恍然,“你是怕我在北地乐不思蜀,忘了在皇宫中还有个敌人?”依依笑得了如指掌,“不管是你和朱瑜商量后的结果,还是你自己的决定,其中你的目的不言而谕,就是将我的注意引回皇宫,因为,你并不完全信任朱瑜和褚紫辰,你不想做那捕蝉的螳螂,你想做那黄雀。” “成大事的,哪会屈居人下?只是相互利用罢了。”玉宣站起身来,握紧匕首,“一盏茶的时间快到了吧?” 提出一盏茶时间的是依依,她反倒气定神闲:“急什么?最后一个问题,我可以问问你那侍卫长去哪了吗?”那个粗通法术的武术高手一直不见踪影,可是不得不防,虽然依依大致猜到了他大概的去处。 “你的侍卫长不是也不在吗?”玉宣歪歪脑袋,“问了那么多,可否回答我一个问题?” “殿下请说。”依依也站了起来,对明风挥挥手,后者知机地跑回结界中,拄着方天戟立在皇帝身边坚守岗位。 “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玉宣自负演得周全。 “公主要我说出具体什么时候,我可真说不出来,只能套一句话,天下无不透风的墙,心怀不轨的,日久时长总会露出破绽。” 依依心中清楚,真正开始怀疑玉宣是赵申峰的出现,也许是赵侍卫长太在意长公主殿下了,言多必失! 本以为玉宣是她流落大宋结识的真正的朋友,却原来她远不及权力来得诱人,即使她真心待人。到最后转了一圈,隐在她对面的,就是本来站在她旁边的一个。 面对一次次的利用和背叛,依依不再如年前那边心如刀割,叹息过后只余一点点无奈和失落,是她长大了,还是看破了?也许哥哥说得对,那些活了千百年的老家伙不是一开始就铁石心肠,只是他们看多了喜怒爱憎,经多了生离死别,如果不把“心门”关上,到最后那“心”会被风霜雨剑侵蚀的支离破碎。 收回思绪,依依缓缓垂下赤焰链,扯过面纱蒙起半张脸,再抬眼时已是一片淡然,眸中隐隐流过紫色,周遭平地无端起了一团旋风,扯得衣裙猎猎作响。 玉宣直视依依,红色的妖异充盈双眼:“若有来世,我们再做姐妹!”一团红色如烟似雾萦绕在玉宣背后,由淡及浓凝固,有异禽的身姿若隐若现。 悠长鸣叫声后,红雾淡去,一羽朱雀站在玉宣背后,冷冷俯视一切。 “这,这,这……”结界中众人大哗,为何长公主也会瑜妃的妖术?而且看起来还是实体,不是之前那样的虚像! 果不其然……依依冷笑,舞动赤焰链,以自身为轴原地旋转,逐渐加快,到后来只看得一团红色在那不断膨胀扩张,完全看不到她本来的紫色衣裙。 “丹凤朝阳。”明风欣喜地看着那红色,师父的法力比之前更胜一筹了。 “丹凤朝阳?”赵祯听到他的自言自语,满是疑问地重复了一遍。 “嗯。”明风见过这招,连千年狐狸锦儿都不是对手,更何况个小鬼?“通过旋转用赤焰链的高温包裹住全身,无论什么碰上去都会被熔化。”明风知道得一知半解,解释得也含糊不清,因为他只见过“丹凤朝阳”把锦儿的双刀给熔化了。 “如此厉害……”赵祯有些无措,他不知道应该是盼着玉宣接得下,还是接不下。 那边玉宣自然感受不到她皇兄纠结的心情,她只知道她心情现在很好,小九刚才那一瞬间的诧异她有捕捉到,而且还受了重伤:小九真是黔驴技穷了,不然她唤出朱雀神兽,她应该是用火凤来应对,现在连虚象都幻化不出来了吗?那么,小九,别怪我! 玉宣一声断喝:“破!” 朱雀仰天长吟,跃过玉宣,向依依扑来,直直撞中火团,依依被它突如其来的冲击撞得连退三丈,地上划出道沟壑,土石飞扬。但依依还是抵住了,赤焰链毫不客气地抽在朱雀喙部,伤得朱雀阵阵悲鸣。 因为丹凤朝阳是通过飞速的旋转,造成火团的假象,其实每条红色都是赤焰链的余像,朱雀抵住火团等于是把自己送到赤焰链上,一时间一人一雀相持不下。 玉宣皱眉,她没想到依依重伤之下还能抵住朱雀的攻击,莫非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么?不过现在已经不是后悔动手过早的时候了。玉宣一咬牙,手中手印结得飞快,顿时气息暴涨,同时朱雀身上火羽烈焰大炽,一声厉吟,扬头一甩,依依居然被它抛上半空,如绣珠一般,远远看去还能仿个火凤戏珠。 虽然在“凤凰涅槃”中身体经过了改造,但总归没完成脱胎换骨的洗礼,依依依旧是有人类躯体,“丹凤朝阳”耗费了她大量的力气,不断飞速旋转持续不了长久,一被朱雀抛到空中,她就无力再继续这招,借着朱雀一抛之力,飞身又跃起几丈,脚下朱雀紧追不休,有不把她啄个对穿绝不罢休的趋势。 第一百五十八章 青龙太子 说实话,依依没想到玉宣的朱雀能抵住她的“丹凤朝阳”,看来朱瑜真是下了大手笔:与她交手时,发现自己不敌,最后关头居然把大半法力都转移到了玉宣身上,来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怕是含着想在紧要关头阴她一把的打算,难怪她连一招“凤舞九天”都接不下。只是朱瑜没想到玉宣会那么心急,一见她受伤就迫不及待地动手了吧? 其实依依并未完全猜出玉宣的顾忌:一是依依受伤,法力大减;二是欧阳等人不在旁前,这种机会千载难逢,若是被他们人手聚集,哪还有她的作为? 可是,依依哪里还是当初那法力低微的小小鬼差? 眼见得朱雀烈焰熏天,玉宣已经不再结印,只维持着一个姿势,屏气紧盯着半空。 就是此时! 依依人在空中,挥动右袖对着朱雀甩出一物,那物脱手飞出,火光映衬下显现出亮晶晶的光泽,正是依依之前捆旱魃的“痴缠”。“痴缠”围绕着朱雀飞速疯长,朱雀大惊,不退反进,向着依依冲来。 依依大笑喝道:“来得好!”双臂平伸延展,背后一道英姿腾身而起,清冽凤吟穿破云霄,居然又是羽火凤,正舒展双翅冷冷注视着对面的异类,比之前更胜一筹。 玉宣大惊失色,手中又是一番结印,却不见丝毫作用,急得她心神大乱,但她忘了,要控制驾驭神兽最忌心神不定。 朱雀得不到玉宣的指示,本能地对比自己强大近一倍的凤凰产生畏惧,就是这一瞬的犹豫被依依抓到,等玉宣反应过来想召回朱雀保存实力时,依依的“痴缠”已经把朱雀捆了个结实,嚣张的气焰顿时被压制得所剩无几。 “杀!”依依冷冷一指朱雀。 一声令下,火凤长吟着扑向朱雀,如此短的距离,朱雀避无可避。 “不要!”玉宣尖叫着飞身来救,匕首充当飞刀甩向火凤,袖中白绫卷向朱雀,想将它扯离当地,现在她与朱雀神兽气息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完全是保命之举。 依依居高临下遥遥一掌拍向玉宣,迫使她回防,果然玉宣感受危险到来,条件反射般收回白绫护住周身,硬受一掌,重重砸到地面,若她是完全的实体,想来已经鲜血长流。 错过机会,玉宣绝望地看着半空中的朱雀,等着反噬。 火凤无视匕首,因为那鬼器一接近它身躯就化为了汽水,利爪如神兵利器般切入朱雀躯体,朱雀凄厉而绝望地仰天悲鸣。 正当火凤引喙啄向朱雀额间,破它神力时,异象突生,一道青色光华遥遥射来,瞬间到达眼前,卷住朱雀,向后急掠而去,堪堪避过致命一击。 火凤微一愣神,利爪上还留有朱雀的血肉,怎么突然就没了身影?也就只是一个弹指的诧异,火凤毫无征兆地向后飞掠,原本它的位置划过一道青光,透着无尽煞气。 是一直以来的战斗经验救了火凤。 依依没有火凤那么多的经验积累形成的条件反射,见朱雀被救,她就已经四周提防,但她没有想到危险就来自她的正上方——一只青色巨掌毫无虚招地拍向她面门。 不及躲避,那巨大的手掌铺天盖地一般,仿若即使自己使用瞬移也逃不出它的手掌心。依依同刚才的玉宣那般仓促回防,咬紧牙关推出双掌抵抗,心中已做好受伤的准备。突然腰上一暖,撞入一个宽厚的怀抱,鼻中呼吸到熟悉的气息,低头看去已被环上条坚实的手臂,顿时放松了紧绷的神经,低低唤了声:“欧阳。” 欧阳一言不发,搂着依依向后急退,借着回旋之力,右手全力拍出一掌,正对上那巨掌,他不算纤细的手掌显得蚂蚁一样细微。形状虽小,力量却不小,双掌相接,一触即分,确切的说,那巨掌被欧阳打得烟消云散,分崩离析,不过欧阳也被那一击之力弹落地面。 “有没有受伤?”甫一落地,依依就急忙拉过欧阳的手,细细查看,生怕漏过一丝伤口。 “没事。”欧阳抽回右手,左手亲昵地拍拍她脑袋,“我可是小强的生命力,哪那么容易受伤?” “真没事吗?”依依心中疑惑,可欧阳的脸上看不出任何问题。 “当然啦!骗你干嘛?”欧阳脸上堆满满不在乎的微笑,心中低沉,那一掌之力委实不轻,他背在身后不停颤抖的右手出卖了他,幸亏没被依依发现。 欧阳的表情毫无破绽,依依终于信了,遥遥一指:“那是谁?” 极目远望,欧阳暗叹,提声说道:“青龙太子大驾光临,何不现身一见?” 青龙太子? 依依和明风眼中都满是惊惧,不可置信地看着欧阳,欧阳只注意到了身边这一个,安慰地拍拍她紧拽着他的小手,依旧注视着刚才巨掌的来处。 半空中传来一阵洪亮的大笑声:“小子,不错么,接了孤一掌还能站着。” 一道蔓延弯曲的青色逐渐显现,离得近了才发现居然是条面貌狰狞的青龙,龙角间一个年轻人盘膝而坐,嘴角挂着丝不羁微笑,那面目与欧阳有几分相似,只偏粗犷了些。 “他是……”依依再笨也知道那是谁了——欧阳的舅舅,未来的魔君。 欧阳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眼中意味不明地微闪着光亮。 青龙太子很享受结界中纷乱的惊叫,像是在给他歌功颂德似的:凡人啊,真没见识。 抬了抬下巴,倨傲地俯视欧阳:“小子,你叫什么?” 欧阳毫不示弱地回视他:“欧阳吉。” “你是什么人?”青龙太子仔细观察着欧阳,显然对他很感兴趣。 “一个路人。” “路人?呵!”青龙太子勾唇一笑,“说说,你怎么会有青龙真气?” “打小修炼的。”欧阳微微使劲,将依依拉到自己身后,隐在身后的右手在她手心匆匆写下行字,眼睛依旧盯着青龙太子,“不知殿下所为何来?” 青龙太子斜了眼依依,对她毫无兴趣,依旧打量着欧阳:“听说人间出现朱雀群魔令,召集了大量妖魔,孤正好在人间游玩,反正闲着没事,就过来看看。” 依依只在朱瑜的“婚礼”上见过魔君一次,印象并不深,更何况那是千年后历经多事的魔君。现在听了这番话,看来欧阳的舅舅在年轻时候也是个桀骜不驯的,若不是上面有老魔君压着,怕早已举兵造反了。 “青龙殿下,朱雀公主被那死神抓了,请您救她一救!”不远处传来玉宣的喊叫。 依依心中咯噔一声,知道要糟了。 果然,青龙太子危险地眯起眼睛,视线落到依依身上:“你抓了蛮蛮?”虽然年少时读书武艺总是输给妹妹,但并不妨碍青龙太子对幼妹的宠溺,一听依依居然胆大包天抓了“朱雀公主”,青龙太子怒发冲冠。 依依顿时像被投入到了真空中,窒息的感觉突如其来,额头冒出豆大汗珠,只是个分身就这么厉害,那本尊要怎么程度? 可是真以为本小姐就怕了你么?依依将握着她的欧阳的手紧紧一拽,制止他的急救动作。微微低头,霍然扬起脸来,气息爆涨,将压制她的青龙真气瞬间反弹出去,长长舒了口气:“在下并没抓令妹。” 青龙太子口中的蛮蛮,就是欧阳的母亲——魔域暗雪公主。依依抓谁都不可能抓她呀! 能抵住自己瞬间压力,青龙太子倒是对这小小死神有刮目相看的意味:“有点本事嘿!” “你说没抓就没抓?”玉宣又插了进来,成功让青龙太子将对胞妹的担忧凌驾到对依依的赞赏之上,她还犹嫌不够,一指依依腰间葫芦,“朱雀公主就被收在那葫芦里,殿下不信可以取来一观,玉宣敢以性命担保。” 青龙太子嗤笑道:“性命?你还有性命在?”一句话把玉宣噎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喏喏不知所言。他口中如此讥讽,心里还是信了几分,对依依勾勾手指,“喂,那丫头,把葫芦给孤拿来。”言语神情满是命令。 依依在长辈眼中向来是内敛谦和,但不代表她没脾气,相反私下的她脾气并不太好,更何况这几年被涵少、欧阳、小白之流惯得越发大小姐。此时对玉宣的一再捣乱,依依为之气结,而对青龙太子的倨傲,依依更是无语,许是他有生俱来的魔域贵族身份给了他无与伦比的优越感吧,想当年青瑄也是这么高傲得欠扁,当即俏生生翻了个白眼。 对依依这个“回答”,青龙太子愣了一愣,印象中好似除了他家妹妹,还没谁敢这么对他:“你,你敢抗命?!” 笑话,本小姐又不是你家臣将侍奴:“我说了没抓就是没抓,爱信不信!”若不是看在欧阳面子,哪只是白眼伺候? 青龙太子大怒,喝一声“找死”,手指弯曲成爪,对着依依虚抓一把,一股堪比飓风的强大吸力将依依吸向他的方向。 欧阳早已料到三句不和,他舅舅就会动手,一直暗中调动着真气,见青龙太子动作立即一手在依依肩上一搭,一手挥出如同实质的真气刀凌厉劈向青龙太子。 “来得好!”青龙太子哈哈一笑,离了青龙飞身而下对上欧阳,他虽然尚武,但不是没脑子,早已看出,若不打败这欧阳吉,是不能把那死神丫头怎么样的。 欧阳无奈,只得离了依依,全力对抗青龙太子,临了不忘丢给依依个眼色,依依会意,捂着刚才被青龙太子真气勒疼的喉部,转身向结界奔去,因为欧阳之前在她手心中写的是: 速回结界,终阶将启。 最终阶段即将开启! 可是青龙太子并不想就这么放过她,打个唿哨,待命在旁的青龙得令,一个猛虎……龙扑羊扑向依依,依依倒地一滚,狼狈避过龙头一击,却被龙尾余风扫中,尖叫着摔向一边,火凤急忙掠来,在依依落地之前衔住她后领,贴地掠起。 青龙见“猎物”被救,怒吼着卷向火凤,火凤感受敌人的强大,避其锋芒,挥动双翼向上飞去,青龙紧追不舍。火凤见青龙来势汹汹,临近结界时引颈一甩,将依依丢向结界,自己折身倒掠,面迎青龙,为依依争取时间。 “朱雀!去!”一声清叱,红影急掠而来,居然是之前受伤败下阵来,被青龙太子救了的朱雀,见来了帮手,又恢复了之前趾高气扬的嚣张,带伤上阵希图一雪前耻。 依依大惊,仓促之间不及御风,眼见得就要被朱雀撞个骨断筋折,突然斜刺里射到两道颜色,一道青色将得意洋洋的朱雀拦腰撞开并阻在一旁,另一道黄色将惊魂未定的依依接个正着,竟是一青一黄两条神龙。 “哟,今儿可真热闹了!”载着依依的黄龙上不止是她一个乘客,龙角之间背对着她还站着个黄衫男子,扶剑而立,玉树临风。 依依大喜:“柳若飞!” 第一百五十九章 结界碎了 柳若飞回眸一笑:“哟,好久不见,九小姐!” 真要人命了,依依打了个哆嗦,横了他一眼,直言不讳道:“打个招呼罢了,你至于笑出朵花来吗?个妖孽!”其实见他安好,心中说不出的欣喜。 柳若飞接得顺其自然:“我可以理解为这是小姐给我抛的媚眼吗?” 懒得理他,省得欧阳知道又吃醋:“你没受伤吧?褚紫辰呢?” “哎呀呀,得小姐一句问,再重的伤都值了。至于其他么,放心,他再也掀不起风浪了。”见依依还要追问,一直下面,“先顾着这边吧!” 依依探头看去,不防黄龙翻身,顿时尖叫着坠向地面,手忙脚乱地御起急风,勉强算是安全落地,只是姿势不太完美,实在不像是仙女下凡,于是很干脆地赖坐地上扬头一指:“柳若飞你个混蛋,你家小黄打滚也不吱个声!” 半空中的黄龙闻言一阵恶寒——小黄?当他是哮天犬的人界同类吗? 见逼得她终于忍不住“破功”,不再装死,柳若飞心情大好,指挥他家“小黄”联合“小青”围殴朱雀,柿子自然先捏软的。自己则盯上了与欧阳碰撞不断的青龙太子——若是青龙太子死了,那以后的历史……柳若飞勾起一个危险的邪笑。 身后有赵祯犹犹豫豫的声音响起:“宣儿,不,小九?你,现在可好?”之前见她半死不活,咳得随时都会厥过去,现在岂止死不了,完全是生龙活虎啊! “呃……”依依收起“泼妇”模样,讪笑着回头,“皇帝哥哥安心,小九现在一切安好。”借着机灵的徒弟搀扶,依依揉着腰站起来,末了还不忘恨恨地瞪了柳若飞背影一眼:丫一定故意的,气本小姐说他妖孽。 明风学着依依的口吻,怪声怪气地“呻吟”:“哎哟,我的小蛮腰呀,可摔死小爷了。” “去!”依依抬手就是个脑嘣儿,被明风嬉笑着躲开,“没大没小。” 忽然明风哼了一声,撅嘴埋怨道:“那信号实际是平安信号,柳大哥根本没事,师父你居然说他很危险,你骗我,我伤心嘞,心拔凉拔凉嘞!”可怜巴巴的小模样惹得依依和旁边的赵祯莞尔一笑,刚想说点什么,不防后面也有人吼道:“你骗我!” 豁然转身,却原来是玉宣,正怒发戟指,一副大受伤害的模样:“你根本没有受伤,柳若飞根本没有危险,欧阳吉根本就在左近,你骗我,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 明风腹诽道:你在演琼瑶剧吗? 依依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脸上可不能那么显露,否则怕是接下来就是“你无情,你无耻,你无理取闹”了,只能无奈一叹:“公主莫非忘了,是公主施骗在先,在下说谎在后。” 如果不骗你,你又怎么会那么容易就露出狐狸尾巴? “我,我……”玉宣一时语结,争辩道,“你不是君子吗?这就是君子所为?” 记得当初锦儿也提过这个问题,所以依依回答得径车熟路:“我本不是君子,而且有一点我没骗你,我的确是受了伤。” 玉宣可不再相信什么受了伤、无奈自保之举:“呵,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再顾念那难得的友情。” 依依很想告诉她:你不顾念友情已经很久了。 莫不是那一摔,摔坏了脑子?“你是说那青龙太子吗?请神容易送神难,青龙太子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你可知自己是在引狼入室?” “这是我的事,用不着你假惺惺的故作担忧。”玉宣嘲讽笑道,“噢……你是怕你的欧阳吉打不过他,丢了性命,故意说些话来吓我,好让我把青龙太子送走是吧?” 赵祯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丢的可是他赵家的脸:“皇妹你够了!这一日你做的丢脸事还不够吗?你有什么立场指责别人?快给我向小九道歉!” 玉宣瞪大双眼,颤抖着手指指着自己:“我丢脸,我哪丢脸?哼,赵祯你惯会假仁假义,说得比唱得还好听!要我道歉,下辈子吧!” “你!”赵祯气急,指着玉宣,骂也不是,打也不是,眼角不自禁地扫了眼依依。 依依知他其实是要救玉宣,道个歉服个软,这事儿就揭过去了,可是事情哪会那么容易?这么单纯的想法可不应该出现在他脑袋里。 拉下他直指玉宣的手臂,轻声说道:“皇上,小九尊你一声哥哥,是感念当时你的救命之恩和一直以来的关照,小九知道你心中所想,若是有万一的机会,定会救她一救,圆你一直以来的心愿。” 赵祯见被她看穿,叹息道:“你道我愿意私心作祟不顾念大局么,我哪里看不出现在的复杂?我担忧玉宣,是觉得亏欠了她,但我,我也同样担心你,你也是我的妹妹。我不想两个妹妹兵戎相见。” 依依内心苦笑:早已经“相见”了。“能帮个忙吗,皇帝哥哥?成功,天下太平;失败……”依依不再说下去,却比说下去更严重,“可信我?” 赵祯郑重地点点头,短短几个月的相处,但他还是相信她,无条件地相信。 “你们在说什么?交待遗言吗?”玉宣鄙夷地看着两人的低语交流。 依依见她执迷不悟,不再浪费精力,眼波一转,轻笑道:“玉宣,你胆子倒是不小,敢一个人会结界,你的朱雀现在都不知道在哪犄角旮旯抹眼泪呢!要擒拿现在的你,明风都绰绰有余。”明风闻言,自信地挺起胸膛跃跃欲试。 “哈!嫌人少?”玉宣双手连击三下,刀剑出鞘之声接连起伏,对着旁边各位大人贵族虎视眈眈,其他禁军既要防范外围妖魔,又要提防背后“自己人”,一时间有些慌乱。 “人可够?哎,本来本宫是不打算走这最后一步,但若你们始终不合作,可怪不得本宫了。对了,这些可都是凡人,你们神仙大概不能和他们动手吧?” 见依依颦眉沉思,玉宣觉得是达到投鼠忌器目的,笑得得意:“这结界护不了你们,识相的,交出玉玺和那个葫芦,我还可请青龙太子饶你们一命。” 终于把这些暗桩逼出来了,玉宣,你太得意了。 依依冷笑嘲讽道:“玉宣,你现在可像极了青龙太子家的人。” 玉宣怒目而视,听出依依是在说她像青龙太子的奴才,突然表情一变,扬声惊叫道,“你干什么?别毁那葫芦!太子,青龙太子,快救救朱雀公主!” 依依无语地闭上眼睛:玉宣啊,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轰”,一股巨大的冲击撞上结界,众大人顾不得周围倒戈的禁军侍卫,慌张失措地涌向依依,惊叫着“恶龙来了”、“大仙救命”,结界外面目狰狞的青龙虚像对着依依咆哮嘶吼。 欧阳法力高强,要打败青龙太子的分身只是时间问题,更何况旁边还有个柳若飞虎视眈眈,青龙太子居然不顾自身安危,分出一部分真气凝结成青龙虚像,来救他“妹妹”,兄妹情深可见一斑。 欧阳的青龙发现异样,率先飞掠而来,黄龙和火凤也纷纷弃了对手,紧随其后,青龙太子的青龙紧咬在其身后,不时进行着骚扰,至于朱雀么,已经被欺负得奄奄一息,趁机躲到一边舔舐伤口,寻机报仇。 一时间结界正上方龙吟凤鸣,“热闹”异常。结界中众人此时没了膜拜的动力,反而皆是叶公好龙般的瑟瑟发抖。 依依提声吼道:“不想死的找地躲好!” 躲?让他们躲哪去啊?不过众人可不敢出言诘问,忙各自寻地躲藏,一时间几下凳旁人满为患,只有太后一直老僧入定一般端坐着,从刚才开打开始就保持一个姿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老人家驾鹤西去了。 青龙虚像躲过黄龙的一次攻击,又一次撞击到结界上,嘭然做响,玉宣狞笑道:“你的末日到了,上官大人。” 话音刚落,一道红光射到结界顶部,紧贴在青龙虚像的撞击处,虚像见状,以此为目标,撞得越发起劲。 “喀拉”一声,结界裂开道缝路,明风欲提法修补,被依依一把拉住,听得耳语一句:“保护赵祯。” 依依右手虚抓,将一宫娥摔到玉宣身边,却是之前被明风绑缚着的红鸳,刚才那红光就是出自她的手笔。 玉宣优雅地扶起红鸳:“哎呀呀,上官大人真是粗鲁啊!” “你!”明风明明记得用了定身符……不对,定身符是侍卫贴的,他们是玉宣的人!当时他们抬头看御座处是在看玉宣,而不是看赵祯! 依依不再理会她们,转身面对赵祯:“相信我。”赵祯正要点头,被她轻轻一掌印在额头,顿时失去意识,依依扶住他,让他坐回到御座上。 顶部的裂缝愈发明显,不少人都咬牙闭上了眼睛,是死是活,认命了。 玉宣笑得愈发张狂,仿若天下已在她掌控之中。御座在向她招手,她轻移莲步,向那人间的顶点走去,眼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明风提戟跃出,拦在面前:“闲人止步。” 玉宣歪了歪脑袋,此时她心情大好,大度原谅了这小小少年的无礼:“闲人?这天下是本宫的,本宫会是闲人?听说人间帝王的封镐也可上达天听,不若司徒公子投靠了本宫吧,本宫还可封你个天师真君什么的。” “你别得意,小心风大闪了舌头。”明风反唇相讥,“赵玉宣你可真是大言不惭,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就在想着昭告天下了?也不想想自己有没有那命。” “放心,本宫肯定活得比你们久。”玉宣注视着结界顶部,“哎呀呀,要碎了,不知道你们师徒二人能否抵挡住这成千上万的妖魔鬼怪呢?不知道你的欧阳大哥和柳大哥能否给你们收个全尸呢?” 明风环视,不禁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结界外一双双颜色各异的眼睛闪着嗜血的光泽…… 第一百六十章 终阶启动 赵祯像是进入了一个陌生的世界,这里没有人烟,没有河川,没有树木,甚至没有天地,不辨东西,不分上下,有的只是白茫茫的一片,整个世界像是浸沁在牛乳之中,又像是被浓雾侵蚀攻占了的。 这是哪里?他怎么会在这?刚才……刚才是小九在他额头拍了一下,然后他就到了这里,那么…… “小九,小九,你在哪?”赵祯有些惶恐,这是人的本能反应。 “这是你的梦境。”远远的,传来那个让他安心的声音,“别担心,没事的。” “你在哪?”赵祯原地转了360度,依旧没有找到那声音的来源,“我该怎么做?” “你希望我在哪,我就在哪。” “我希望……”赵祯一念及此,身边有气流波动,一偏首,果然是那熟悉的紫色,一把将依依拉住,“太好了,你在这!这里是我的梦境?为什么我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外面龙啊凤的乱飞,没人管吗?” 没人管吗……这个问题实在令依依汗颜。 “说来话长,现在来不及多解释了,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实际上是事情出现了意外,青龙太子的出现实在是不可预料的。 “什么事?”赵祯忽然发现,对面的依依眼睛居然是带着些紫色的光泽流动,宛若水晶,一时间看得呆了。 “记住,你是皇帝,你是真龙天子,天下苍生是你的子民,只有你能救他们。” 那双眸子如同魔法石一样,吸住了他的灵魂,把那些话刀凿斧刻般记入他的脑海,口中喃喃自语不断重复:“我是皇帝,我是真龙天子,我满怀仁慈,天下苍生是我的子民,只有我能救他们……我是皇帝……” “很好,对。”循循善诱的同时,依依将自己的真气通过两人接触的双手渡入到赵祯体内。 当初泪姬参照催眠术和摄魂术自创了这引魂术,通过类似催眠的方法让受术者在一个时间段内只记住一个事实,再利用自身法力引导,激发对方潜在的法力能量。本是她当年闲来无事琢磨着玩的,不想融魂后却被依依捡了个便宜。 红色的真气缓缓而动,逐渐碰触到一丝阻力,却不是想象中的汹涌磅礴,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朱瑜真这么厉害,把他的天龙真气都吸干了?不对不对,朱瑜若吸走了天龙真气,不会那么容易被她打败,而且柳若飞冒充太医给赵祯做过急救,他的医术和下毒的功夫一样高明。 百思不解,真气继续游走,希图引龙出洞,临近心脉时终于被依依觉察出端倪——半封印!赵祯的天龙真气被人半封印在了心脉处,是木系法力的作为。 原来如此! 大约是柳若飞回宫后,发现赵祯的天龙护体真气大量流失,知道是朱瑜下的手,于是借太医之职采取了急救动作,许是针灸,许是汤药,在他体内设置了这半封印,一面护住赵祯性命,重新积累天龙真气;一面又给朱瑜一个假象,赵祯即将油尽灯枯。难怪上次见赵祯还是一副缠绵病榻的衰样。 依着柳若飞的性子,暗中给朱瑜下几味“补药”也不无可能。 似乎感应到依依真气的入侵,封印中的天龙真气开始焦躁不安,就像被强制堵在大坝后的滔天江水,只要中间有一条缝隙,那将一溃千里,现在依依要做的,就是打开一条缝隙。 柳若飞的是木系真气,依依的是火系,木生火,正好可解。于是不再犹豫,调动更多真气,向那封印攻去。 也许是五行生克原理,也许是依依真气中夹杂有柳若飞的真气,也许是柳若飞非常先进地设置了“真气识别功能”,总之一念之下,那封印壁一点即燃,如同燎原星火,瞬间打开缺口,天龙真气得到宣泄,夺路奔腾,顺着脉络凝聚成形,势不可挡。 依依急忙控制真气向赵祯天灵百汇奔去,背后汹涌如洪水般的天龙真气紧追不舍,大有吞之而后快的意图。依依的火系真气既要自保不被天龙真气吞噬,又要引导它跟随自己前行,一时有些畏首畏尾,几次差点被突然暴起的天龙真气“咬”着尾巴,从心脉到天灵短短一段“路”变得像是长征路那么漫长。 远处有隐隐光亮透来,火系真气急忙飞奔,“出口”就在眼前,“追兵”也已到了身后,似乎都能听到它的“呼吸声”……咬牙一个扑腾鱼跃而出,侧闪,一气呵成。 收回真气,元神归位,依依开双眼,疲惫地长舒口气,正见着天龙真气自赵祯百汇穴奔涌而出,成形实化,蜿蜒成一条黄金巨龙,比之欧阳的青龙少了一些锐不可挡的威武,多了一分天命授受的华丽,雍容华贵。 几乎所有人都忘了手中的事,呆呆看着这闻所未闻的异象。 黄金巨龙收势不住直直撞上结界,本已被青龙虚像撞得裂出条条纹路的结界在巨龙威势下脆如糖纸碎成一地,巨龙去势不减怒吼着直奔天际,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它要上达天庭时,巨龙突然一顿,融成一团,如伞状倾泻而下,正是它撞上了最外层的结界壁。 地面上五个地方适时亮起光点,急射而出,恰到好处地承接住金光,呈现出七色斑斓的彩虹光华,光点在地面两两相接形成巨圆,将皇城团团围住,顿时皇城像被笼罩在一个流光溢彩的半透明光罩之中。 遁在空中的杨晋嘴角勾起个赞赏的微笑:“启动了。”成功在望,杨晋暗暗挥袖收了禁制,将人间一切展露在监察司官员面前,触不及防接收一切的两人顿时目瞪口呆。 当地面圆圈连接形成时,融合了皇气的七彩光华反向向着“圆心”奔涌而来,席卷过大街小巷,但凡有胡作非为的邪物皆在瞬间被炽烧得灰飞烟灭,而人类和修炼正道的异类被自动识别为“非攻击对象”,毫发无损。 因着依依之前有放出风去,说朱瑜实际是为想着吸食他人法力,才广发朱雀群魔令召集异类齐聚京都的,也不用她多加描述,添油加醋的本事谁都会,有那些胆小无大恶的、闲晃打酱油的闻风而走,洁身自好的察觉风云涌动也早已远遁他方暂避锋芒,现在聚集皇城的大多是些望着能浑水摸鱼或投机倒把的嗜杀分子,倒也不用担心杀戮无辜。 饶是如此,这么大范围的识别和杀伤功能已大大超出几位大神平时的法力使用程度,怕是几位参与者此日过后都要卧床几月了。不知道其他人会做何反应,明思肯定很高兴,这样他主子就能安分一阵子了,说不定还能听从老王妃的话,去相几个亲什么的。 玉宣目睹异象突变,一时忘了反应,待得回过神来,急忙挥手一指:“给我杀!”自己连退几步,避到侍卫人墙后,防止依依或明风对她下手。 玉宣本不想大开杀戒,计划着控制大局后,让皇兄能识时务地下个退位诏书,不仅面上好看,还可留存着些骨肉亲情,而这些父皇留下的和皇兄新任命的大臣,都是国之栋梁,暂时保存着可做些后用。但现在她已经顾不得那么许多,大不了全杀了重新招过,向外报个妖邪屠杀为国捐躯之类,什么人心归向,若得不到那位置,什么都是空的。 现在结界已经完全碎了,还是被天龙撞碎的,那就怪不得她了。 听得她一声令下,原先结界外不远处的妖邪兴奋异常,纷乱混杂地向“圆心”扑来——据说皇帝是真龙下凡,他们还没吃过下凡的真龙呢!而且只要杀了他,那可怕的天龙真气就会消失了。 玉宣身边的侍卫们相互对视着,这可是真正的弑君谋反了,可是,他们还有选择吗?犹豫着向前逼近,依依与明风异口同声喝道:“谁敢!”把蠢蠢欲动的谋反侍卫镇得后退一步。 躲在一边的众大臣们见完全没了退路,钢刀已经快架在脖子上,保护好皇帝的黄金巨龙就是他们唯一的活路,再也顾不得什么神仙妖精,看到什么能当武器的就抓到手中,将皇帝团团围住保护在身后,对着玉宣和她的侍卫怒目而视。 此时形成了怪异的状态:最中心是被大臣贵族们保护着的皇帝,外面是一圈玉宣带来的逼宫侍卫,他们外面是些胆战心惊的禁军侍卫,而最外围垂涎欲滴的妖魔鬼怪…… 玉宣见妖邪黑压压的一片围在四周,顿时有恃无恐:“杀!” “杀!”整齐划一的断喝在她身后响起,不似龙蛇混杂的妖魔鬼怪,倒像是训练有素的行伍军队。玉宣微感诧异,定睛望去,正见到依依“诡计”得逞的笑容,霍然回身,却见那最早到达结界外,围得水泄不通的妖怪们,齐齐转身递出长枪,全力奔来的外围妖怪收势不住,自己把自己送到了枪尖上,待得反应过来为时已晚,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的“同类”。 “为什么?”很多被穿了“糖葫芦”的妖怪都想问这个问题。 “为什么?你……他们……”玉宣是真的急了,本已不小的双眼更是瞪得浑圆,猫儿眼一样——“倒戈”的“妖怪”们一手执枪,一手扯住自己的头发,向后一扯,如画皮一样“脱”下一身皮毛,露出刚毅的面貌,淡黄的盔甲,周身上下熠熠发光。 毕竟做鬼日短,对着天神,玉宣还是本能地后退了几步,惊恐问道:“他们,他们是谁?” 依依骄傲地一抬下巴:“五百草头神。众位兄弟辛苦了!”草头神们齐齐向前一步,用坚定的行动回答依依。 玉宣颤抖着手指,嫉妒而不甘地叫道:“草,草头神?真君大人的草头神?他居然连这些家将都借给了你?” “是的,作为守方,我必须考虑太多东西。”依依排众而出,立在御阶上,“刘虎、田豹何在?”两条大汉自外围禁军侍卫中轰然应声:“属下在!”正是依依假扮长公主出宫时,一路跟随着的禁军小队长。 依依一指逼宫侍卫:“给我拿下!” “是!”两位小队长紧张而兴奋地带着亲信反包围住玉宣和她的侍卫,刚才装孙子扮孬样可把他们憋坏了,终于轮到他们出场了。一边是勤王的凤尊,一边是谋反的公主,傻子都知道站哪边,更何况凤尊大人对他们还有知遇之恩。 “原来,原来真正会演戏的是你,你什么都安排好了。” 依依负手而立,望着七彩真气远远而来:“玉宣啊,你错过了很多机会。” 第一百六十一章 凤狂龙躁升级版 玉宣曾应该有很多机会: 在依依和朱瑜对战时,玉宣就在赵祯身边,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但她想着先借朱瑜的手打败依依,囚禁赵祯,而那时朱瑜十有八九已经在与依依的对抗中自伤八百,她可以坐享渔人之利,那样她的手就是“干净”的,可以“清清白白”地站在御座前,说着言不由衷的悲语,流着惺惺作态的眼泪; 在朱瑜落败,依依刚回结界时,她接收了朱瑜的法力,若是全力一击,受伤的依依未必能抵挡得住朱雀的攻击,但她想要一具完好无损的身体助她还阳,面貌年岁与她相似的不好找,带有法力的半仙之体更不好找; 在她与依依对战时,她可以启用结界中的暗桩和红鸳,反正那时她不轨之心已昭然若揭,但她胃口极大地想要一网打尽,不再有后顾之忧,就像是取经路上抓了唐三藏的妖怪,想把孙猴子先铲除,再舒舒坦坦地享用美食。 可是作为这个计划的策划者,有可能出现的可能依依怎么能不考虑到,而且那时候玉宣已经成为了她提防者之一。几个月的接触下来,依依发现她们俩的思考方法有时候很接近,所以每考虑到一种可能,依依就要做好对应的准备,皇帝不能有任何闪失,否则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比如明风,冒牌小道士的武艺法力突飞猛进,短时间内必能护得赵祯安全;比如刘虎田豹,假冒普通不知情的侍卫混迹在禁军中,提防可能存在的暗桩;比如五百草头神,在紫宸殿外包抄小股妖怪,将其全部替换掉,名为围困众人,实为保护,同时给朱瑜或玉宣以错觉,让她得意忘形之下不及细察就发动叛乱…… 同时她也在赌,赌朱瑜的高傲,赌玉宣的虚伪,赌柳若飞能拖住褚紫辰,赌欧阳能在关键时刻回到身边,赌天龙真气和五神正气完美接轨,赌所有一切上下浮动都在可预计范围内。 唯一的意外就是青龙太子,但是她有欧阳,欧阳就是为应对意外突发的安排。 场面几乎已经完全逆转。 包围圈外草头神神勇无敌,还有青龙黄龙火凤几位穿插其间,协力诛杀着妖魔鬼怪,妖魔方的败势已成定局,虽然有青龙太子的青龙实体与虚像撑场;包围圈内文武大臣协助禁军侍卫举着手中的凳子、托盘,甚至酒壶之类,如饿虎扑羊般扑向叛乱侍卫,叛乱侍卫紧靠着玉宣做着困兽斗,现在他们唯一的使命就是保护玉宣,堵上一切跟随的主子。 可就在此时,他们主子做了件令人心寒的事:玉宣转身提起旁边两个侍卫,飞身而起,临近包围圈时全力一抛,将手中的侍卫抛向草头神,趁阻拦她的草头神分神接人,在那侍卫背上踏过一脚,逃出包围圈。 眼见得七彩真气汹涌奔腾而来,玉宣正向着那死地飞奔,依依大惊,急忙紧随玉宣飞出,玉臂长伸意图擒拿住玉宣,不想她在妖怪中左穿右突,口中呼喊着“殿下救我!”,原来是期望那青龙太子对她施以援手,依依一时间无法将她拿下。 可惜现在青龙太子自顾不暇,听得呼喊,架住欧阳青龙宝剑匆匆斜了一眼,丢下一句:“葫芦取来,孤救你。”说完就不再看她,自顾自对抗欧阳。 玉宣顿足,回头看去,她们中间隔着大堆妖魔,依依还在与之大战,赤焰链舞得滴水不漏,却举步维艰,在玉宣看到她的同时她也恰好抬头看向玉宣。 青龙太子的话依依也听到了,嘴角勾起个微笑,抽出一链,对玉宣勾勾手指,返身折向包围圈,玉宣懊恼地一跺脚,倒追向依依,白绫遥遥甩出卷向依依,在即将勒住她时,被她滑如游鱼般拧身避过。这次换依依与她捉迷藏了。 玉宣一声长啸,向天抛出一面赤红玉牌,喝道:“拦住她!”玉牌迎风见长,转眼便成了盾牌大小,悬在空中光华炽眼,竟是一面放大了的“朱雀群魔令”。 “群魔令?”青龙太子情不自禁地诧异出声,欧阳抓到这一瞬走神暴露的破绽,一剑刺入他肩膀,只可惜被他避过要害。 青龙太子大怒,顾不得追问玉宣,赶紧收敛心神全力对抗欧阳。 地面上各自为政的妖魔们一见令牌顿时不顾草头神的威胁,不约而同向依依杀来,依依瞬间陷入妖魔海中,只能舞动赤焰链将他们隔绝在几米之外,草头神有心相助,无奈被七彩真气逼迫而来的妖魔实在太多,短时间内无法靠近,再这样下去怕等不到七彩真气或欧阳回援她就得累死。 依依抬头高喊:“柳若飞,给个结界!”见柳若飞注意过来,依依嘴唇开阖无声“说”出一段心语密言。 柳若飞勾唇一笑,手指翻飞不断结着手印,末了双手平推,一道似有若无的光华向下盖去,逐渐成形,落地变成一个半圆形的玻璃罩子,单将依依和妖魔笼罩其内,草头神和玉宣以及部分妖魔则被隔绝在外。 正当他们不明所以时,依依加快手上动作,赤焰链舞动得风车一般,清出一片空地,不等结界中妖魔补充上来,她突然向前半俯,断喝一声,“凤狂”,一阵罡风平地而起,“龙噪”,罡风以她为中心飞快旋转形成一个飓风圈,向外辐射开去分裂成六股飓风柱,每个风柱内都隐约有龙凤之姿上下翻腾,焦躁不安,所触及之物皆被震飞出去,撞到结界上又被反弹回来,再次落到飓风之内就被卷得粉碎。 飓风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但结界内的除了依依,其他都已化做了齑粉,就连结界也被飓风撞击得片片皲裂,落成点点星光。 目睹一切的活着的妖魔们两股颤栗,居然没有一个敢上前偷袭法力透支的依依。 柳若飞悠闲地观看着依依的新招,口中自语着,带着些欣喜和赞赏:“胆子真不小。” 在依依高喊柳若飞名字时候,欧阳就把眼神余光投向了地面,他知道依依是见柳若飞闲得无事才让那家伙出手,但还是有一丝醋意。“凤狂”“龙躁”两个词落到他耳中更是炸出两个惊雷,他是没见过逆天阵中恶依依使这招时的情形,单凭后来依依对他的描述,就知道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术,这丫头发什么疯? 欧阳既要对付舅舅,又要挂心依依的安危,难免左支右绌,好几次都差点被青龙太子偷了空子,他已经无心恋战,只想着马上落回地面确定那丫头的现状,偷空扫视一眼,却正好见依依半跪在一地妖尸中,连背后有一道白色掠来都未有动静。 “依依小心!”欧阳大惊失色扬声提醒,自己却差点被青龙太子一剑刺个通透,幸亏柳若飞一把将他拽开。 “东张西望可不是好习惯。”不等欧阳道个“谢”字,柳若飞已优雅地抬起右腿……毫不客气将欧阳一脚踹了下去……缓缓拔出宝剑,眉眼一挑,“青龙太子,那小子心乱了,打死也不尽兴,不若让在下陪你走几招。”微微一笑,“殿下不会怕我们这是车轮战吧?” 青龙太子心中暗骂无耻、不要脸,丫摆明了是车轮战,当他眼睛瞎了吗?口中狠狠说道:“孤会怕你?尽管放马过来!” 黄龙宝剑已铿然出鞘,挽个剑花刺向青龙太子:“看招!” 感受到柳若飞比之欧阳毫不逊色的真气,尚武的青龙太子兴奋地大喝了声“好!”,举剑迎上,两剑相交迸出点点火花。 而被柳若飞一脚踹下的欧阳没时间抗议,心急如焚地飞向地面,在仓促中还是回首看了一眼,见柳若飞已拖住青龙太子,心中稍安,这样就表示他暂时不会加入到地面的战斗,可片刻安心之后,是柳若飞给他的浓烈的异样感。 但现在他已不暇细想,依依比什么都重要——白色的身影已然到了依依身后,一掌拍向她后心……“依依!”欧阳空自着急,他不敢发掌相救,那样反而会伤了她,只能加快坠速。 依依早发觉玉宣的靠近,只是现在的她无力对抗,刚使出改进过的“凤狂龙躁”,虽然不会像上次恶依依那边呕血,真气还是大大亏空。 但总不能让玉宣平白偷了鸡去,那样她就算没被拍死也冤死了,当即扯下葫芦,全力向旁丢去,做完这动作,就再也没力气想其他事情了……欧阳应该快到了吧? 玉宣条件反射地追向葫芦,半路想起该先擒了依依才是,待要回身,见欧阳已到眼前,急忙又追向葫芦的方向,临落地操起葫芦,左手白绫卷起一具妖尸,甩向欧阳方向,果见妖尸凭空炸得粉碎,亏得妖尸挡了欧阳大半法力,她还是被强大的气流掀出几丈开外,若这掌直接落在她身上,哪只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依依扯住欧阳,虚弱地吐出三个字:“别杀她。”她答应过赵祯,而且……“她还有用。” “依依。”欧阳愧疚地抱起依依,若不是他沉迷与舅舅对战的快意,又怎会陷她于险地,使出危险的法术。 “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依依安慰地笑着,“这招被我改进过,不会很严重。”支撑着揉住欧阳脖子,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待会,把玉宣给我带来,如果她没挂的话。” 欧阳全然不问原委地点头:“我先扶你去休息一下,外面有我呢!”耳颈上被如兰气息吹着,腾红了脸心曳摇动,趁她离得近,情不自禁飞快而温柔地在她唇上轻啄了下,把个依依的脑袋瞬间荡空,不等她有所反应,脚下一点已飞回包围圈将她放下,又飞入战团中。 依依脑袋还处于真空状态——刚才,他……坏家伙!心中小鹿乱撞,只是现在实在不像是花前月下的好时机。 耳边一阵聒噪:“嘿嘿……刚才欧阳大哥和师父在kiss哦!”明风笑得贼兮兮地凑过来,“我有看到了!” 依依横他一眼,嗔道:“去!小屁孩别管!” 第一百六十二章 玉宣邀功地长伸着手:“青龙太子,葫芦!”她之前期望朱瑜和依依同归于尽,现在总是越多帮手越好,而且她发现朱瑜的法力在她这留不了多久,正在逐渐流失,极可能也是朱瑜不信任她而设置的。 青龙太子大喜,横挥宝剑,迫开柳若飞,跃到玉宣面前一把夺过收灵葫芦,揭开黄符,要拔出塞子时被玉宣拦住:“不能拔,没有咒语强制打开会很危险。” 青龙太子翻起眼白,嗤之以鼻:“小小收灵葫芦有何玄机?!”拔出塞子,见一股青烟飘摇而上,喜形于色,“蛮蛮,蛮蛮!” 柳若飞一直冷眼旁观,此时一见青烟冒出,悄悄后退几步,双手结出一个防御盾。 青烟冒尽,原本几不可闻的“呲呲”声突兀地明显起来,青龙太子微感诧异,他从来没有见过收灵葫芦这种状况,对着葫芦口向内张望,只有黑乎乎的一片,似乎,好像,有一点光亮,光亮突然急剧膨胀……“嘭”……青龙太子在爆炸之前的二分之一秒脱手丢出收灵葫芦,还是被强大的气浪波及,与玉宣两人被掀飞砸到地面。 “哈哈,手榴弹!”明风大笑,真有师父的,居然把个收灵葫芦做得跟手榴弹似的,“师父你太帅了!”这么强烈的爆炸,您加了多少火药啊? 依依一本正经地说道:“特殊需要,请勿模仿。”不仅仅是火药哦! 明风:“……” 玉宣悲催地遭遇池鱼之殃,可怜她本就带伤,此时更是雪上加霜,若那躯体不是杨晋给做的怕早已灰飞烟灭。 玉宣落地处恰好在欧阳附近,一时之间无力动弹,刚睁开眼就见一只大手向她覆来,“依依,有你快递!”那人如是说,反应过来时,玉宣已身不由己地腾空而起,向包围圈飞去。 “不要!”无奈力不从心,再次重重落地,滚在一双薄地快靴旁边,那上面覆着紫纱裙摆,目光上移,直到见到一双冷冷的眼,玉宣颓然叹息,闭上了眼睛,好似认了命。 依依蹲下身,轻轻说道:“虽然你不仁,但我做不到完全的不义。” “本宫不需要你假惺惺的慈悲。” “过了这么多年,我已心软得不像话,按着当年的心性(疑是泪姬或翩跹时期),你早死得渣都不剩了。”依依干脆盘膝坐在她面前,徐徐说来,像是在唠家常,“而且,我答应了赵祯,你应该庆幸,自己有个好哥哥,他是真的爱你的。” 玉宣瞪着依依,恨恨说道:“因为他心虚!他欠了我的!” “欠你?他欠你什么?皇位?社稷?还是一条命?”依依竖起三根手指,弯下第一根手指,“皇位?真宗皇帝留了遗诏,说要传位给你?当时名正言顺的太子赵祯是篡改,还是伪造了诏书?”弯下第二根手指,“社稷?你能做得比他好?你能爱民如子?你会在深夜批阅奏章时,怕因加餐一顿羊肉汤宵夜导致劳民伤财不良风气,而情愿自己挨饿?你会在游园时,怕内侍因忘记带水受到总管责罚,而情愿自己忍受口渴?”弯下第三根手指,“一条命?你是他推下湖的?还是他下的令?你为什么不想想有人要杀你的原因,自己做了什么?嗯?” 玉宣被依依问得哑口无言,张张口想说些什么来反驳她,却发现自己一时理屈词穷。 “你说你文韬武略远胜于他,可你却要将得来不易的太平毁于战火;你说你聪明睿智,可你却要将清平人间拱手给妖魔邪族;你说你胆略见识无可比拟,可你的表现却显示出你目光短浅。你说,你有什么资格统治这泱泱大国?只凭了当年真宗皇帝的一句夸赞,你就做起了白日梦,就罔顾一切,亲情、友情、爱情,这些在你眼中只是登上那冰冷座椅的踏脚石?” 不等她喘息回答,依依的又一波攻势到了,“你说武媚区区才人出身能登上皇位,太平也是公主差点成皇太女,可你只看到了她站在巅峰的荣耀,你知道她付出了多少,她为那个国家做了多少?她有陷百姓与水深火热吗?你呢?你看看你自己,你在做什么,你引狼入室,六亲不认,背信弃义。说什么不破不立,现在赵祯已经把这个国家腐朽到亡国边缘?恰恰相反,他励精图治、兢兢业业,虽有天灾人祸,可这一路走来你应该看到了,绝大多数的地方百姓衣暖食饱、安居乐业,他们愿意你把他们的家园毁于战火吗?你为他们做了什么?他们为什么要拥护你?成皇成帝不是坐上那位置就行了的。” 玉宣突然发出低低的笑声,像极了某种伤兽的嘶吼:“原来在你眼中,我是如此不堪,如此一无是处。”侧首直视依依,“如果我站在那上面不会做得比他差!” 依依淡淡回答:“玉宣,告诉你自己,你有多少为了私心,有多少为了国家?” 玉宣被她突然转为平淡的语调问愣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扪心自问,我有私心吗?好像,有的,好像,小九说得都对,我都是为了自己,因为父皇当年的夸奖,我觉得,自己就是第二个武瞾,皇兄就比我多了一个太子的头衔。他们会拥护我,是因为我的许诺。禁军侍卫,因为我许给了他们高官厚禄;翠环他们,因为我许给了他们荣华富贵;阿峰……因为他一直爱着我。可是那些百姓呢?我许给了他们什么?高官厚禄,荣华富贵,还是封妻荫子?我好像什么都没有给过他们…… “趁如今大错尚未铸成,收手吧!” “我收不收手还有意义吗?”玉宣低下头不去看依依,“即使现在青龙太子和朱瑜联手,都不是你们对手了吧?” “有,那样可以少死很多人,你的军队,你的侍卫长。” 依依也是在刚才才想起,一阵打斗和忙乱导致她差点忽略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玉宣留着后手,她的手中握着一支人数不少的军队,在赵申峰的带领下蛰伏在皇城的一处。如果朱瑜和褚紫辰的妖魔部队能逼宫成功,那就最好,如果不能,那这支军队就是在他们两败俱伤后玉宣的奇兵。如果玉宣一直不服软,或者直接被杀,那这枚炸弹也许会暂时蛰伏下去,也许会化整为零散落民间军队,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发出最可怕的爆炸。那里面有死士,其中最大的就是赵申峰。如果不能和平解决,流血只是唯一的结局。 依依心惊肉跳地感到庆幸,刚才玉宣没被她炸死,刚才她想起了那个忠诚的侍卫长。 玉宣冷笑,气定神闲地坐在地上:“对啊,我怎么把阿峰忘了,你不敢杀我,所有人都可能背叛我,但阿峰永远不会,我不能保证如果我灰飞烟灭了,他会干出些什么来。” “你在威胁我?”依依恢复了她的平淡,含笑应对玉宣,“你忘了我说的吗?我说可以少死很多人,你的皇兄会不会做赶尽杀绝的事我不知道,但依着刘娥的性格,你觉得她会放任危险一直存在?如果我把你的侍卫长藏身处告诉她的话。”见玉宣惊惧地霍然抬头,依依笑得越发灿烂,点着头,“我知道他在哪。” “你在诈我?”如果你知道他在哪,为什么不早就把他们挖出来? “我本不想过多干预你们,人类的事最好还是留给人类自己解决。趁我现在心情好,念着相识一场,想救他们一命。” “你一直都喜欢这么高高在上地说话吗?之前的你不是这样。” “之前的你也不是这样。”只能说环境能左右一个人的思维和举动。 “好,如果你们能打败青龙太子和这些妖魔,我就答应你的要求。” 依依勾起她一根小拇指:“一言为定。” 七彩真气已近在眼前了。 青龙太子被依依的“收灵葫芦”炸到地面,抬头时见那闪烁着危险光芒的真气壁逼近到近处间,被它扫到的妖魔皆灰飞烟灭,不由开始后悔自己来趟这趟浑水。急忙收了青龙虚像,招回青龙,奋力一跃而上,咬牙向真气壁冲去,想着自己即使是分身也远超那些妖魔,拼了全力应该能逃出生天。 但有人很“热情”地想留下“客人”——欧阳在地面混战妖魔,当即指挥青龙前去拦截;柳若飞招回黄龙紧追其后。 因欧阳的青龙飞升及时,堪堪在真气壁前一丈处将他们截住,青龙太子大怒,挥出一剑直劈欧阳的青龙,动作间那真气壁近在咫尺,皮肤上完全能感觉到那神圣光辉辐射而来的灼热,依这真气的磅礴度好像有些不太能突出重围,安全起见不能莽撞行事,顿时有些庆幸被半路拦截了。 青龙太子无意间瞄到包围圈内的众人,顿时有了计较,当即改变决定,想到“擒贼先擒王”,指挥青龙缠住欧阳的青龙,自己折身向包围圈飞去。 “贼子休走!”柳若飞仗剑直刺。 “找死!”青龙太子挥出一道虚影,豁然又是一条虚像青龙,张着龙口,大有将柳若飞和黄龙吞入腹中的意图。 柳若飞放任黄龙和虚像缠斗,自己一跃而起,扑向青龙太子,临近处双掌缓缓推出,使个太极中“粘”字诀,一股粘力将青龙太子与自己紧紧粘连住。青龙太子触不及防,被他撞得倒飞,向七彩真气壁撞去。 青龙太子这次是真急了,双掌连番挥动,击向柳若飞身躯,柳若飞却好似浑无感受,只冷笑着死不放手,浑身上下散发出怪异的颜色。 地面上的明风一直在关注着空中的打斗,这孩子眼尖,顿时惊叫起来:“褚紫辰!师父,是褚紫辰!褚紫辰出现了!” 依依闻言,心中一阵冷颤,起了层层鸡皮疙瘩:“柳若飞,回来!” 第一百六十三章 紫辰被捕 那笼在柳若飞身周的紫色烟幕,分明是褚紫辰元神的气息,昏昏沉沉的好似睡着了一般。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柳若飞并没有把他消灭或者收服,而是把自己作为一件器物,将他封印在了自己体内,现在又利用“粘”力,将他元神半放半收粘连在自己周围,用来承受青龙太子的击打。 可褚紫辰的元神真气是把双刃剑,一旦他完全苏醒,柳若飞极有可能会被反噬而夺了舍。即使元神暂时醒不过来,那七彩真气壁已触手可及,在它“眼中”,那紫色的气息和青龙太子都属于“可消灭范围”,柳若飞极有可能会被“误杀”。 或者,他本就抱着这个目的,玉石俱焚。 “柳若飞!”依依紧赶两步御风追向柳若飞。 “伯父,救人啊!”与此同时,欧阳扬声高叫。 不等依依明白过来他在呼喊什么,一道青色划着子弹的轨迹弹射向柳若飞,临近真气壁时模模糊糊显现出个高大身影,只见他一拽一击间,轻易将两人分离,正是隐在一边的上官浩正。 欧阳知道上官浩正现在没了法力,于公于私都不能让他出事,于是施了隐身术将他安顿在旁,又给了他一些符咒,说是防着紧急事件。 本是私心的安排多过有备无患的打算,不想真派上用场。 上官将军虽然法力全无,但对符咒的了解运用依旧得心应手,那两人正全力对抗彼此,居然被他轻易得了手,一边拽住柳若飞后领,倒飞向地面,一边对青龙太子击出一掌,可怜青龙太子早已是强弩之末,只充当了他们的借力,被上官浩正一掌正撞上七彩真气壁,怒吼着化为飞灰。 “欧阳吉,柳若飞,孤记住你们了!给孤等着!”远在魔域的本体呕出大口鲜血,狞笑着摁去嘴角血迹,惊得随侍在旁的姬妾大呼太医,一时间东宫内乱成一片。 依依才不管远在千万里之外的魔域发生了什么,她只关心眼前的状况。见柳若飞被突然冒出来的上官将军所救,长舒了口气刚向上前,突然天空掉下一物,亏她闪得快,否则还真被这“天外来物”砸晕当场。 是个紫金色的葫芦,看模样就比自己那收灵葫芦要高级n倍,依依仰头张望:莫非老君老爷失手把宝贝葫芦丢下凡间了? 耳中钻入一串细密的传言,是杨大哥的声音,咒语?!原来真君大人一直在旁关注着! 依依顿时信心大生,捡起葫芦迎向匆匆而来的父亲。 “依依,快来!”上官将军焦急地唤着,依依顺着他眼光看去,倒吸了口冷气:那缠绕在柳若飞周遭的紫气正不断向上官浩正手臂上蔓延侵蚀,大有弃之另占的意图。 “大哥莫躲,让兄弟永远陪着你吧!”有褚紫辰充满磁性却有些虚弱的声音回荡,他要苏醒了。 上官将军进退两难,现在的他无力收服褚紫辰,抽手后撤又等于将柳若飞完全放弃——重伤下的他完全会被逐渐苏醒的褚紫辰夺舍。焦急之下只得唤来女儿,他记得儿子给了她许多乱七八糟的宝贝,许是有能暂解燃眉之急的。 依依对杨晋的雪中送炭大大膜拜了下,举起紫金葫芦脱口而出那串咒语,话音刚落,就见葫芦口刮起一股小而大力的飓风,将那不断蔓延开来的紫色团团卷起,瞬间吸入葫芦内,依依得意地拍拍葫芦,极其“小人得志”地笑道:“叔叔啊,这里头壶中日月长,您老就好生颐养天年吧!” 葫芦中传出褚紫辰闷闷的咒骂声,依依笑得更加张狂,心中在隐隐抽痛:泪姬、翩跹、柳家姐姐,还有那位天狐姐姐,以及那些遭了他毒手的无辜者们,褚紫辰终于被逮捕了,是真的被逮捕了! 轻声对着葫芦补充那段许久未曾说起的台词:“我是追魂六司九队二十七号,现在以扰乱阴阳二界、叛国投敌、受贿行贿、杀人害命、造谣生事……等罪名对你实施逮捕。” 朱瑜和褚紫辰都被擒拿,终于功德圆满了吗?依依回望战斗中的欧阳和草头神们:“老爸,看女儿的手段。” 上官浩正欣慰地看着女儿挥链跃入战团:这孩子终于是长大了。看到脚下晕厥不醒的柳若飞,不由得摇头: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原谅他自己? 有依依的加入,本已高手环伺的战局,更是呈现一边倒,加上七彩真气壁势不可挡的逼近,完胜已成定局,只是一切都结束了吗? 依依与赵玉宣的约定,上官浩正有注意到,但是他并不相信那个女孩,她只因了父亲的一句夸奖就想抢夺兄长的家业,这么野心勃勃的人会这么容易幡然悔悟? 上官浩正突然想到了之前热播的古装电视剧中的某位唐朝郡主,与这大宋公主简直如出一辙,她最后的结局并不好,被武则天一杯毒酒赐死。那赵玉宣的结局……也许……也许依依又要失落了。上官浩正叹了口气。 “赵玉宣!住手!”明风的惊呼令包括上官浩正在内的众人都被吸引过去。 上官浩正心中一沉,暗道了一声:果然! 转眼看去,一阵混乱后一切像是被施了定身术般定格在原地:玉宣幽蓝鬼爪架在太后刘娥颈部,她背后站着个大宫娥正庆幸笑着,脚边躺着个大宫娥不知死活,明风护在赵祯身前一脸的诧异和惊喜,其他人可以忽略不计。 “玉宣你……”依依旋风一般冲来,被上官浩正一把拉住,“她……” 上官浩正摇摇头:“这种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父女俩退在一边冷眼旁观。 那边刘娥平静如水,依旧捻动着佛珠,对颈部冰冷鬼爪视若无睹,有人将那僵硬的手一点点移开,虽然那手的主人万般不情愿。 “殿下,您失仪了。”玉宣背后有声音说着,继续把她变成鬼爪的手拉开。 “红鸳?怎么会是你?”那声音正是来自她背后的大宫娥红鸳,玉宣怀疑过任何人,甚至怀疑依依会分身术,一边在外对敌迷惑她,一边隐在旁边监视她,她实在没有想过,在她背后贴上定身符的是红鸳,朱瑜的那个心腹宫娥。 “因为我家大人的命令。”红鸳转到她面前,笑得纯真,完全不似平时阴冷狠毒的神色,“你碍着我家大人事儿了,他很不开心。” “你家大人?朱瑜?不,你不是红鸳,你是谁?!”玉宣大睁着双眼,惊恐得像是看见鬼一样,虽然她忘了自己本身就是鬼。 依依也轻声问父亲:“她是谁?”虽然那张脸没有变化,甚至连身上的妖气都如出一辙。 “你认识她,还救过她一命。”见依依还是云里雾里,进一步提示,“从别人那要过来的,小宫娥。” “小蝶?!”依依睁得比玉宣还大。 不怪她惊讶,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小蝶怎么会变成妖类?据说很多朱瑜的命令都是红鸳去实施的,包括某些暗杀任务,可小蝶……她只是个胆小无辜的小丫头! “赵玉宣有暗桩,小柳也有内线,本是用来防备朱瑜用的。”上官将军将自己知道的合盘托出,就连他之前被囚禁之处也是小蝶探查出来并报信给柳若飞的。 原来那红鸳的确是妖类,是朱瑜从众多小妖中挑选出来身世最“清白”的,为她做些她不方便出面的事,但在一次自作主张刺杀柳若飞的行动中,红鸳被生擒活捉,当时正巧柳若飞接到依依的飞“鸽”传书,大致知道了依依的计划,于是产生了一个大胆的计划——隐魂,将他们这边某人的魂魄隐藏在红鸳体内,在最关键的时刻发挥最强大的作用。 之所以选择小蝶,而不是明风,原因众多,柳若飞还是经过了深思熟虑:首先,明风若无故失踪肯定会被朱瑜怀疑,而且依着明风的性格让他藏在个女妖体内,怕是难度不一般的大;再则,明风的作用远不止这些,大材小用实在是浪费,而小蝶相对无关紧要;三则,小蝶无意中得知了柳若飞的身份,一直仰慕着他的小蝶死心塌地地要为他承担负担。 “这些都是小蝶愿意做的。”小蝶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她面前,将之后的事娓娓道来。 原本发现依依擒拿住了朱瑜,柳若飞已不打算再启用这步暗棋,等设定的时间一到,就让小蝶的魂魄自动回到她自己的躯体还阳。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使用这隐魂,有什么副作用他心里并不很有底,频繁地让小蝶主宰一具妖躯,也许会伤到她的魂魄。 但在柳若飞打算与青龙太子同归于尽时,还是启开了封印,瞬间用小蝶完全替换了红鸳,因为有人让他有太多的不放心。 明白了柳若飞的良苦用心和小蝶的牺牲,依依拉着小蝶的手默然不语,许久才感激道:“小蝶,谢谢你!苦了你了!” 小蝶微笑着摇头:“只要是大人和柳大人想做的事,小蝶义不容辞。”原本胆小而没有存在感的小丫头在短短几月时间已经完全成长了。她低头略一思索,低声问道,“大人,长公主该如何处置?” 依依心中踟蹰,玉宣一次又一次的欺骗令她心灰意冷,可是她已经答应了赵祯,悠悠一叹,看向她父亲。 上官浩正知道,要她不再干涉这些事是千难万难的,也是一声叹息:“去吧!” 依依点头,走向玉宣,却惊见刘娥正将一串佛珠挂向玉宣颈部:“住手!” “住手!”同样一声惊呼在角落响起,一道冷光直刺刘娥。 第一百六十四章 死不回头 “当!”金铁相交之声铿然作响,明风与来人交手数招,双掌对接,同时被震退几步。 将刘娥也护在身后,明风怒视来人,发现是个熟人:“赵申峰?” 来人正是赵申峰,他并不理会明风的疑问和敌意,念过一段咒语揭去定身符,上下检视着玉宣:“殿下,您可有受伤?” 玉宣毫不领情,一掌掴在他脸上:“笨蛋!你出来干嘛?” 赵申峰急忙单膝跪地:“属下自作主张,请殿下责罚,可是,可是属下无法坐视殿下……” 不等他说完,玉宣蛮横地一脚将他踹倒:“笨蛋!那女人在诈我们,就是要引你出来,你知不知道?如果我灰飞烟灭了,你还能给我报仇,他们永远会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现在我们就等着被一网打尽吧!” 赵申峰爬起继续跪在她面前:“殿下放心,属下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但属下自己却无法苟且偷生,只想与殿下同赴黄泉!” 玉宣依旧不依不饶地踢打着赵申峰,口中不停骂着:“谁要你出来?谁要你自作主张?谁要你同赴黄泉?我要你好好活着,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是吗?你要死死别处去,别来碍我眼!滚!赶紧给我滚!” 赵申峰始终抿着嘴,一言不发地承受着玉宣的打骂。 旁边刘娥冷冷说道:“宣儿啊,戏演够了么?” 玉宣终于停下踢打,直起腰来冷笑道:“太后娘娘真是目光如炬,今天,我是彻底栽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宣儿,这是与母后说话的语气吗?”刘娥乜了她一眼,“哀家本想给你个体面的死法,你为何不领情,死了还要回来?那就怪不得哀家了。”轻抚赵祯即使沉睡不醒也依旧紧锁的眉头,眼中满是温柔,“为了我儿子,为了赵家,只能舍了你,和你的人了。若你想听,哀家可以说一句:对不起!”转向赵申峰,“赵卿啊,若能到那彼岸,好好伺候长公主。” 玉宣冷哼着别过脸,赵申峰站起身来,将玉宣护在身后:“这是我的使命,不劳娘娘费心。” 依依跨前一步,有意无意间将两人与刘娥隔开:“太后娘娘,上天有好生之德,不若饶过他们一命吧!无论是终生监禁,还是发配边地都可以啊!” “上官大人,哀家很感谢你为我大宋,为人间做的一切,但有些话还是要说一下,你太善良了。普通人家若有不肖子孙,顶多逐出家门,可这皇家不比普通人家,那句成王败寇虽然残酷,但更多的是无奈。”回视赵祯,“哀家猜你定是在祯儿面前许了诺,要留她一命,但你听听她刚才那些话,岂是善于之辈?若她一直都如此执迷不悟,岂不是反害了祯儿?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对这些话依依无法反驳,刘娥的顾虑不无道理,玉宣之前已与她约定,若打败青龙太子,就召回手下军队,可她离开没一会,玉宣就向刘娥下了手,如此反复无常令她如何再相信她? 可若要她眼睁睁看着玉宣正法,这是绝对无法坐视的,玉宣说得对,她就是妇人之仁。 依依只得面向玉宣:“玉宣,你与我说句实话,现在可愿放手?” “已到了这地步,我也懒得再装了,也许你之前说的那些都对,我自私,我残忍,我虚伪,但我就是如此固执,即使碰得头破血流,也是义无返顾。一直以来为之奋斗的目标破碎了,此时要我放弃,我想我会疯了的,所以……虽然已到了不归路的悬崖峭壁,但,我已无法回头,也不愿回头。”玉宣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依依惨然一笑,“小九,不要再为我向她求情,她不会放过我,我也不会向她低头。” “那他呢?”依依一指赵申峰,“他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就忍心让他年纪轻轻就陪你送了性命?” 玉宣半晌无语,只将额头抵在赵申峰背上,轻声说道,“阿峰,对不起,连累你了。” 赵申峰背部一阵僵硬,心脏狂跳得要从口中蹿出,涩着嗓子回答:“殿下,请不要再赶我走了,无论你是人是鬼,我只想陪在你身边。”感受到背后那人片刻僵硬后坚定的点头,赵申峰扬起灿烂的笑容,缓缓抽出腰间佩刀,要为她战到最后一刻。 见两人已不愿再回头,依依直如上官浩正所料,一阵失落。身处局中,面对这不死不休的僵局,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是该继续坚持为玉宣求情,还是狠心地退到一边。 她来自未来,知道赵祯是一代仁君,知道大宋的大致走向,可在她的记忆中并没有见过关于赵祯妹妹的文字,她浅薄的历史知识在此时丝毫帮不到她忙。而且现在玉宣的死活已经没什么关系,本是家国的大是大非,已经完全变化到个人之间私人恩怨。 “我们只是过客。”有人轻拥着她的肩膀。 回首见是欧阳,依依只能无奈摇头,自嘲说道:“我这性子是不是永远也成不了大事?” 欧阳安慰地拍拍她脑袋:“我们只要过自己平凡的日子就够了,管那么多大事做什?” 平凡的日子吗?傻瓜,这是最奢侈的想法。 “外面都结束了?”依依回身见那七彩真气壁已紧贴在草头神的保护圈外,“大杀器”完成了它的任务,静等着下一步的“指示”。 依依甩出一张金黄色的符,半空中耀出夺目光芒,恍若金乌。那七彩真气见光分解,纷纷落回原处,四周归于宁静。 天龙真气一回到赵祯体内,赵祯就慢慢苏醒过来,一见场上剑拔弩张的情形,就把过程猜了个八九,眼中掩饰不住浓烈的郁结。 “皇妹,你还是不愿回来吗?” “皇兄,对不起!多说无益,一切都已经迟了,如何处置还是及早下令吧!”玉宣昂首挺胸直视赵祯,毫无愧疚。 赵祯暗暗自责,那也有他的责任,若他能强硬些能阻止太后,或者努力打消玉宣的念头,也许悲剧就不会发生:“宣儿,都是皇兄的错,你要怪就怪我,不要再错下去了!” “皇兄,你我再也回不去当年了。” 见玉宣坚决的表情,赵祯心中愈发难受,只有他了解,这妹子自小就是个倔性子:“皇妹,那些跟随你的人,他们本没有错,为何不放他们一条生路?” 玉宣抿嘴一笑:“皇兄是在怕那些将士会回来报仇吗?呵,皇兄尽管放心,妹妹是不想伤害你的,但是,我永远不会放过刘娥。”玉宣目露凶光直视刘娥,“我要她永远如鲠在喉。” 赵祯手撑在扶手才勉强站起,刚才那七彩真气耗费了他太多的力气,幸亏陈琳及时扶住了他,另一边也被一双纤细而有力的手搀住,侧首对上英气勃勃的妙目,她对他点点头,两人相视一笑。 “宣儿,所有人都给了你机会,可你为什么要一次次地将这些好心践踏得支离破碎?”赵祯挺起腰背,一股俯视万姓的气势浑然而成,不仅是旁人,就连依依他们被这磅礴气势震惊到,原来这就是天命所归的霸气。 玉宣避开他的直视,以掩饰眼中的惶恐:“皇兄生气了?” 赵祯对身边示意:“爱妃。” 他旁边一身戎装的小妃子正是依依设计环节中的凤命所属,天界凌凤阁原凰仙女官——曹淑英。 说到那计划,差点在她这儿出了问题:依依并不想过多干涉她的生活,拜托小天暗中引出她的天凤真气,事成之后再让她醒来,神不知鬼不觉。本是曹妃与小天共同撑起一柱真气,却因她心中极度挂念赵祯,被她自己醒了过来,居然还发生元神一分为二的奇迹:一边带领侍卫家将继续去执行皇帝的嘱托,一边继续支持着真气的输送。 这是在下凡天仙中几乎不可能出现的事情,不得不说依依的运气实在是太强劲了,连意外都发生得有惊无险。 曹妃还不知道自己之前被依依“算计”了,她挥手示意,一列侍卫押解着些黑衣人鱼贯而来,旁人窃窃私语中,玉宣与赵申峰脸色大变,这些人分明就是他们安排下的暗线。 “你!”玉宣怒指依依,在她看来定是依依将那些人藏身之处告诉了曹淑英。 依依无辜地摊手耸肩——她还糊涂着呢!那些黑衣人的所在地有赵申峰设置的结界,虽然粗浅,但应付普通人足以。 “宣儿,你太小看皇兄了。” 黑衣人人数不少,自然不可能众人一心,有降有抗的,赵祯一并交由大理寺做对应的处置。 玉宣一直很平静,好似这些人都与她无关,待得一切落定,才抬头问道:“接下来该轮到我了吧?” 面对这妹妹时,赵祯依旧纠结而哀伤,无助地看向他的另一个妹妹,依依更是无奈,扯扯欧阳,欧阳只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去吧!” 依依心中哀叹,说好置身事外的,怎么又轮到她的事儿了?“玉宣,安心上路吧!” 空中降下一道金光,将玉宣这个笼罩其中,当旁人都以为神迹发生,玉宣被仙人收去时,那金光中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不要!” 金光散去,原地匍匐着一个若有似无的身形,面色苍白不似活人:玉宣的实体被真君大人收回了。 赵祯心如刀绞,却无能为力;刘娥半合双目,默念佛号;至于旁人有欣喜者,有不忍者,有解恨者,还有低声咒骂者,不一而足。 赵申峰离得最近,刚才被金光弹开,急忙挣扎着去搀扶玉宣,手指从她手掌中穿过,他却不愿相信,一次次出手,又一次次落空,最后只剩一声哀号:“殿下……” 第一百六十五章 玉宣之薨 吕王爷带了明思飘然而至,耗费大量真气令他脸色呈现出病态的苍白,不过并不影响他的心情,毕竟肃清人间妖氛这功德是跑不了的了。 他是擅察颜观色的,刚才又在旁听了些经过,拍拍依依肩膀,说道:“丫头,这事还是交给我处理吧!” 赵祯无法最终下令处决玉宣,依依又何尝不是,听得吕王爷如此说,感激地点点头,而且说到底玉宣是这时候的鬼,而不属于他们那个年代:“有劳王爷了!” “放心,我会安顿好她的。” 吕王爷示意明思动手,明思得令,取出收灵葫芦,将口子对准玉宣,不防旁边扑来一道身影,紧随着玉宣被收入葫芦内,明思大惊失色,急忙念动真言,葫芦剧烈震动,“噗”的一声轻响,一人被剔出葫芦,却只是具毫无生气的尸体,喉部一道裂口狰狞诡异。 却是赵申峰。 依依低声骂道:“这个疯子!”她猜到赵申峰会为玉宣做偏激的事,只是没想到最终会是这么个结局。 收灵葫芦容不得活物,即使被吸入,就算明思不念真言,片刻后也会将活物排斥出去,赵申峰为了和玉宣在一起,居然在那里面自刎了…… 依依阻止了要将赵申峰的魂魄也揪出来的明思,转向吕王爷:“即使令他还阳,他也不会苟活于世了。还请殿下怜悯那赵申峰一片痴情吧!” 吕王爷瘪瘪嘴,懊恼道:“哎,又要被蒋大哥说教了,也罢,就让他们做对黄泉路上的同命鸳鸯吧!” 依依长长一揖:“多谢王爷!” 吕王爷挥挥手:“不谢不谢,这没孤啥事了吧?那孤先走了哈!不送不送!”说到做到的某王转身就走。 “恭送……” 身后突然有人高叫:“仙人留步!仙人请留步!” 只见赵祯一溜小跑追向吕王爷。 吕王爷打量着赵祯,知他是人间皇帝,少有地摆出一本正经的表情:“有事?” 赵祯拱手相询:“赵祯肉体凡胎不识仙人尊驾,敢问仙人尊号。”他是皇帝,也是人类,在这神仙面前总觉得矮了一辈。 报名号的小事自然是明思代劳:“我家王爷乃幽冥地府第四殿冥王,五官王吕王爷是也!” 赵祯大吃一惊,虽然有听到依依称这人为“王爷”“殿下”,他也自称“孤”,但实在没想到竟是地府的冥王,顿时重新见礼:“祯不知冥王殿下驾到,有失远迎,失礼之处万勿见怪!” 吕王爷心情大好,也还了一礼,拿腔拿调回道:“陛下客气了。你乃人间帝王,我奉职地府,分不得上下。”见赵祯眼神闪烁,心中猜出个大概,笑道,“陛下是想问令妹之后的归属?” “殿下明察秋毫,祯正有此意,还请殿下明言以告,祯不胜感激。”见吕王爷面露为难,赵祯更是紧张,“还请殿下怜祯兄妹之情,祯不胜感激。” “这……”吕王爷瞄了眼长揖不起的赵祯,重重叹了声,“哎,难得你手足情深,她心心念念要致你死地,你却一再顾念骨肉亲情……也罢,孤就说与你知道了吧!” 依依背后鄙夷地白了他一眼,说得真是冠冕堂皇,不知道的还真被他那表象迷惑住,以为他是那种老板官腔的官员。 赵祯可不会这么想,闻言大喜:“多谢王爷!” “陛下多礼了。说来怕陛下担忧心悸,依现下看来令妹罪责不小,罪涉谋朝篡位、忤逆尊长、伤人杀生、勾结妖魔、魂不归府等多项,具体要听候第一殿秦广王最终判决,怕是……要在多狱受刑以偿罪孽了,刑满之后自然能前去投胎。”至于要等多少年,投入什么道,还为未可知。 吕王爷并不是耸人听闻,而且还照顾到赵祯的感受而收敛了些言语,饶是如此,赵祯还是听得毛骨悚然:“多狱受刑……这,会,会是什么刑法?” “最终判决下来之前,孤也不得多加置喙。”吕王爷扫了眼心慌意乱的赵祯,拖长语调说道,“不过……” 赵祯眼中顿时亮起希望:“什么?可有转圜余地?” 吕王爷深深看了他一眼,用神仙该有的语气:“善待百姓,安稳社稷,广积功德,自然能福泽亲人。” 赵祯细细咀嚼着吕王爷的告诫,抬头又是一揖:“多谢王爷指教,祯铭感五内!” 吕王爷慈眉善目地点点头,把个普度众生的神仙样诠释得淋漓尽致,优雅地转身,淡定地开口:“明思,我们走。” 明思配合地前头引路,显然做熟了的这些。 “恭送王爷!”路过依依身边时,依依很给面子地行着礼,抬眼瞄到吕王爷调皮地眨着眼,好像在说:孤演得咋样? 依依狂汗,真应该把这些录下来,带回去给吕瑾哥哥看看,彻底打破他心中英明神武的严父形象。 听到依依“高呼”,旁人顿时回了神,赵祯作着揖,大臣们呼啦啦跪了一地,真个是恭送。 依依扯扯赵祯:“皇上,吕王爷已经走了。” 赵祯这才直起腰,长舒了口气:“宣儿要受苦了吗?” “做错了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毕竟那么多人因她而死,人间差点陷入纷乱战火,她也有一定责任。”依依安慰赵祯道,“不过陛下请安心,吕王爷会关照她的。” “那赵卿呢?我是说阿峰,他会怎么样?听说自尽的人也是杀生,也是要被判罪的。” 依律,自尽者属杀生,亦属枉死,当入枉死城,每日受万箭穿心之苦……依依只得宽慰他:“赵申峰忠心护住,对玉宣不离不弃,秦广王殿下定会酌情量刑的。” 赵祯淡然一笑:“谢谢你,小九,你们是不是要走了?” 依依抬头看着乌压压的天空中不时划破天际的闪电,风雨欲来,即将洗涤人间的污秽,也是让他们离开的信号,属于杨晋的信号。 “长久以来多谢陛下关照,小九永记在心。” “小九,我有两个请求,能答应我吗?”赵祯眼中的恳求炙痛着她的双眼,容不得她拒绝:“陛下请说。” “第一个请求,你,还能再叫我声哥哥吗?” 原来这么简单啊!依依灿然一笑:“皇帝哥哥!” 赵祯强忍着心痛,笑着地应了声,眼中泛起层层酸涩:“哎!小九妹妹。第二个请求……也许有些强人所难,我,我想玉宣有个看起来很好的结局,希望在旁人眼中,她不是罪人,一直是位高贵善良的小公主……可以吗?” 篡改记忆吗?他们本来就打算事成之后修改相关记忆,毕竟他们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顺手帮赵祯个忙并不怎么困难,玉宣在茫茫历史长河中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颗沙砾,在故纸堆里,属于她的只有那一句:三月初七,玉宣公主薨,停柩白虎殿。 欧阳幽灵一样贴了上来:“我们可以演出戏,就当是回报赵祯这段时间的关照。”依依疑惑地看着欧阳,后者微笑,“神迹在任何时代都不过时。” 原来如此。 两人捏起腾云诀飞向半空,杨晋和小红已经等在云端,那两个监察司的官员早被杨晋打发了回去。 将计划说了遍,杨晋捏着下巴,瘪着嘴如吕王爷那般拖长语调:“这个……不怎么好弄呀!” 依依满头黑线:大人,您学谁不好,学那油腔滑调的家伙。 欧阳微微笑道:“有劳杨兄了。” 目光穿过两人直视他们身后,一道与周遭闪电形似的光线隐在墨云堆中低调隐忍,杨晋恢复惯常的雍容高贵:“虽然只接触短短几月,但杨某可不是不讲义气之辈。可惜你们要走了,不然我真君殿中有千年的太阳雨,用来招待朋友是极好的。”眼光转向欧阳,那声“朋友”是最好的肯定。 欧阳欣然接受:“无论相隔多远,有没有美酒,也永远是朋友。”这是约定,也是承诺:你我只会是朋友,不会是敌人。 杨晋满意地点头,拎出一枚玉佩,递给依依:“杨某能得偿心愿,还得多谢你们。见玉如见人,无论是什么时候什么要求,杨某定会全力相助,不过事先说明,坏事儿杨某可不做。” 依依被杨晋最后的附加说明惹得失笑,也不客气虚套,接过玉佩,惊见与自己贴身保存的玉佩一般无二,那是涵少给她的“护身符”,眼珠一转,抬头弱弱问道:“嗯……我可以转送别人吗?” 杨晋也不问缘由,只慈祥笑道:“你舍得当然可以。” “多谢大人!” 一直默默在旁的小红上前一把拥住依依:“小九,我会想你的。” 依依还以一个重重拥抱:“小红姐姐,我也会想念你的。”小红是她在这个世界认识的真正的朋友,那几月的朝夕相处两人早已结下深厚的友谊。 半晌后才不舍地松了手,依依自百宝袋中取出两个面具,与当初那小镇上见过的面具依稀相仿,却更加精致:“这是我自己刻的,希望大人和姐姐不要嫌弃,就当是存个念想。” 小红轻抚面具:“真漂亮,小九,谢谢你!” 杨晋拍拍小红施以安慰:“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莫误了小九他们的时间。” 欧阳拥着依依,落向人间,那边还有一场谢幕演出在等着他们。 第一百六十六章 落幕之剧 “陛下请看,小臣这把可是由传说中的锻剑师干将亲手锻造,三年方成的名剑干将。”好出风头的辽国小王子捧着把宝剑,唾沫横飞地吹嘘着,也不知是打哪听来干将莫邪的故事,被他生拉硬拽套到上面。 地下已有人在窃笑不已,又是一把传说中的名剑。 依依暗中扶额,这是她第几次听到传说中的神兵利器出世了?好似不套上那远久传说就不是好兵器了。欧阳那家伙怎么还不出现,可闷死九小姐我了! 适才与杨晋商量好戏剧过程,两人就回了地面,少不得与相熟的朋友依依惜别,虽然他们在之后会被修改或抹去相关记忆,“小九”其人从未曾出现过。但在依依他们心中,这些熟悉的面孔都代表着一份记忆,独一无二。 喜儿他们倒还罢了,毕竟有三人相互扶持安慰着,只可怜了小蝶,对她的柳大人情根深种,本想着千山万水永随其后,却不得不被送回到原本的起点,依依能做的只有把她和喜儿他们的记忆联系在一起,认做玉淑宫里一个常驻宫娥,以后有个照应。 事后依依笑问过柳若飞,为什么不求杨晋让他把小蝶带走,反正小蝶之前已经夺过红鸳舍,算不得纯粹的人类了,带走她也无不可,就算还是让她端茶倒水,那小丫头也心甘情愿。结果被柳若飞大骂一通,说她有“草菅人命”的潜质。依依知道,柳若飞不想欠着那情债,他还不起。 至于那些驻守边地的将士,早就在战役结束后被杨晋抹去记忆顺道送了回去,这些本来是要吕王爷做的“售后服务”,被他借口要送玉宣归案而带着明思早早躲了去,其实却是外表游戏世间的吕大官人见不得那分别的场景。 欧阳自去找包大人等辞行了,展昭于他有救命之恩,老包于他有知遇之情,公孙于他有共事之谊,还有王朝马汉张龙赵虎等,都是一起喝过酒、巡过街、打过屁的好哥们,无论哪个,他都不应该不辞而别。 明风么,自然跑去找他的小道友张念道了,俩小道士在那几个月里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张念道与他相约要好好修法,将来再见。明风明知两人再见已绝无可能,还是在纸上认真写下他家地址,和他推算中自己回到现代的大概年月,藏在锦盒中,细细叮嘱念道一定要道法大成后方才打开,算是给这穿越千年认识的好友一个奋斗的目标。 柳若飞在醒来后失踪了一阵子,也不知是去和哪位好友告辞去了,依依可没想到这时冷时热的家伙居然也有不舍的朋友。 杨晋小红等负责大修改,而依依欧阳他们负责小手术,历史的轨迹也许会因为一件小事而大变样。比如杨晋给依依的那枚玉佩,被她悄悄融在了上官浩正的元神中,等上官将军这世历练结束,玉佩会在他回到地府时出现在他手中,以及二郎真君的那个承诺。若她推算无误,之后这玉佩会出现在上官涵的身上,最后会辗转回到她的手中。这样一来至少不会出现两枚真君殿玉佩,至于那个承诺,被谁用了都无所谓,反正是她家的人。 一切就绪后,万能的二郎真君将下神光,一切都仿佛回到了混战开始之前那一刻,只是少了一些人,比如娇媚柔弱的瑜妃娘娘;多了一些人,比如英武端庄的曹妃娘娘。 之前耗费掉的时间被修改成有刺客刺驾,趁乱祸国,被临危不惧的曹妃淑英带领侍卫禁军一举歼灭,从中脱颖而出一些忠君爱国的大内侍卫,比如刘虎田豹等人。 大局已定,该赏的赏了,该罚的罚了,夜宴继续,于是长公主殿下的招驸马大会也还在继续。 听着那些夸夸其谈,依依百无聊赖,暗地里打了个小哈欠: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正神游物外,听得上面有温和的声音问道:“宣儿,意下如何?” 依依赶紧回了神,恭恭敬敬地欠身:“皇帝哥哥,他们都把自己家的宝贝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宣儿听的莫衷一是,实在是无从抉择呐!”赵祯点了点头,显然他也觉得那些介绍很多都是在夸大其词。 瞄了一眼那些紧张兮兮的少年们,依依抿嘴一笑:“不若说第三题吧!一句能让宣儿动心的话。”这才是决定一切的关键。 贵族少年们一个个皆挺胸微笑,显然对自己无比自信,深觉这驸马之位舍他其谁? 又是那位辽国王子越众而出,他就爱极了这种出风头的事儿,实则是担心自己的话被旁人说了去了:“公主殿下,本王子要让你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见旁边有几位公子面色一紧,轻轻摇头,猜测他们也是那么想的,顿时心情大好,下巴仰得更高了,仿佛身轻如燕飘到了半空。 依依以扇掩口:“王子这话说得,真是……毫无新意呐!”把个胖小子打回到红尘泥地中。 胖王子悻悻坐回座上,对着周围窃笑不已的公子们把个铜铃似的双眼狠狠一瞪。 一位自信满满的贵族公子站了起来:“殿下,您是这世上最美丽的女子。” 依依淡淡一叹:“哎,这话说得,让本宫怎么说呢?若本宫是,那你叙述的本就是个事实;若本宫不是,那你岂不是在哄骗本宫?”少年顿时进退两难,尴尴尬尬地退了回去。 又一少年故作深情地大胆表白:“殿下,我,爱你!” 这话说得,且不论字面,单就那语气,就让包括依依在内的多人起了层层鸡皮疙瘩:现在可还是相对保守的宋朝啊!这孩子,别是被逼疯了吧? “你我只是初见,这个‘爱’字本宫委实担不起。” “殿下,我会为您做任何事。” “公子好意,本宫心领了。” “公主,……”“殿下,……”…… 种种或深情款款,或肉麻兮兮,或信誓旦旦的话令依依大开眼界,原以为这时代的人都是内敛含蓄,怎么也有这如此豪放大胆的一面,莫不是书上写得都是骗人的,不止大唐,这大宋也是以豪放见长? 赵祯见终于出现了冷场,轻锁眉头问道:“宣儿,难道就没有一位符合那三个条件的?” 依依半掩其面摇着头,暗地里大骂欧阳再不出场她可就要愤然离席了。 赵祯状似担忧无奈地叹息着,依依却敏锐地从中捕捉到一丝如释重负,疑惑地抬眼望去,捕捉到一丝稍纵即逝的笑意,心中大疑。 突然遥远天际传来一声长吟,若龙似蛟,众人一阵骚乱,反应快的已摆开架势准备救驾了。 依依一阵轻松:少帅殿下,您可算来了。面露惶恐神色:“皇帝哥哥!” 赵祯不愧为真龙天子,此时毫无惧色,安抚众人:“诸位莫慌,且静观其变。” 却见一庞然大物蜿蜒而至,却是一条威武雄壮的青色巨龙,地面又是一阵哗然。 青龙盘桓空中,自上跃下一英气青年,身着淡金王服,头戴金冠抹额,手按青龙宝剑,腰悬玎珰玉璜,足蹬皂色丝履。目若朗星,面如冠玉,宽背窄腰,龙行虎步,走动间气势昂然,隐隐有帝王之像。在那一刻,不止那些贵族公子,就连赵祯都被比了下去。 这是第二次依依见欧阳穿得正式,第一次是他被骗回魔域成亲时候的喜服,完全没有此时的自在和气势,总之一个字:帅! 欧阳眼神流转,见众人看的痴了,大为得意,微笑着对赵祯拱拱手:“方外之人,不知是否有那福分,参加盛会?” 赵祯回神,一时间还是有些讷讷,拱了手:“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依旧微笑:“青瑄是也。”转向依依,“公主殿下,青瑄也想一试,能予机会否?” 依依装样十足,“娇羞无限”地点头,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公主殿下”眉梢眼角流露出“本宫对他很感兴趣”的暗示。 身后有飘来悠悠的调侃声:“师父,你心跳得跟打鼓似的。” 依依和欧阳同时狠瞪了那小灯泡一眼:“去!” 说实话,被这样的欧阳深情款款地盯着,依依还真的很不争气地红了双颊,心如鹿撞。 定了定神,这戏还是得演下去:“第一题:本宫要世上最美的花。” 欧阳自胸前衣襟中捏出一朵珠花:“此珠乃东海千年蚌仙所产,由地府第一技师亲手制作,有净化灵魂之功效,本是一位高贵神秘的女公子遗落在我袖中,曾在危急时刻救过我一命,使我不至误堕魔道。殿下觉得这可是最美的花?” 旁人已露出窃笑表情:别的女公子的东西,他也好意思拿出来?可他们不知道,那位高贵神秘就是他们面前的“公主殿下”。 依依记得那是她和欧阳第二次见面,打斗间不小心勾在他衣服上的,后来玄玙搞鬼,欧阳差点堕入魔道,就是这宝珠将他拉了回来(详见《死神实习中》之《一念之间》)。所以在欧阳心中,这“花”是最美的。 欧阳目露温情:“可允许我将它送给我的公主?” 依依俏生生白了他一眼,低声佯嗔:“油嘴滑舌。”装模作样地说道,“公子且先听第二题吧!本宫要见见世上最锋利的兵器。” 欧阳更是满脸轻松,长身玉立,将悬在腰间玉钩上的青龙宝剑取下,捧在手上,缓缓出鞘,眼神温柔得不像话:“此剑并非传说利器,却也是少有神兵,其名青玄,乃我母无意间寻得珍贵玄铁,由我亲手锻造而成,斩敌一千八百六十四首,无数次救我水火之中。殿下觉得可还中意?” 此言一出旁人已不敢再对其小觑,且不说那“一千八百六十四首”是否属实,单就那出鞘后沁体的寒光,就令他们背脊生冷,那些公子王孙手中所谓的神兵利器相形见浊。 依依轻抚剑身,入手隐隐有丝暖意,全然不是旁人感受到的寒气。 欧阳解释道:“他喜欢你。”青玄早已有灵,有着自己的喜怒爱憎,依依深感荣幸。 “只有在对的人手中,利器才能成为神兵。”她嫣然一笑,“第三题,一句让我心动的话。” 欧阳收剑入鞘,伸出右手:“我们回家吧!”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百六十七章 剧终人散 我们回家吧! 这就是她想要听的。没有华丽的辞藻,却来自他的内心;不是指天的誓言,却满含承诺。 颤抖着手,轻轻覆在那温暖的手掌上:“嗯!” 欧阳捏着珠花,小心翼翼簪在她鬓间:“我们走吧!” 依依拉住了他,对上欧阳询问的眼神,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有一件衣服在你那里,对吗?青瑄公子。”“青瑄”二字用上重音。 欧阳注视这那双隐隐有紫色流转的眸子,里面有期待,还有些乞求,读懂含意:“公主稍待,青瑄还有一物相赠。” 退开一步,右手轻挥,依依身上的淡紫宫装转身换成大红吉服,针脚细密,花色新颖,宛若祥云,特别是腰封上两羽金凤展翅翱翔,栩栩如生似随时要一飞冲天。 四周都是情不自禁的抽气声,依依恍若不闻,心中暗暗祷告:“泪姬姐姐,我答应你的:为青瑄穿上亲手绣制的吉服。” 两人忘了时间,忘了地点,在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坚定地叙述他们的誓言: “我是青瑄。”“我是泪姬。”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依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泪决堤而下,颤着声音说道:“欧阳,我们带泪姬和青瑄回家!” 回答她的是欧阳一如既往的温柔:“好!” 这场戏,该落幕了。 欧阳转身对赵祯和刘娥作了一揖:“好叫陛下、娘娘知道,她与我本是缘定三生,此番入世历劫,劫数已满该回归本位。在此谢过陛下、娘娘关怀照顾,我二人皆感激不尽。” 依依规规矩矩行了个宫礼:“皇帝哥哥、母后,并诸位嫂嫂,宣儿就此别过,愿诸位亲人福泽延绵,长寿安康。” 赵祯知道是再也留不住这妹妹了,不舍道:“宣儿,你,也要多多保重。请青瑄公子好生照顾我家妹子,祯不胜感激。” 刘娥长舒了口气,在她记忆里“玉宣”总归还是那个居心不轨的皇女,她可能在想着:终于把这“祸害”送出去了。面上笑得慈祥:“宣儿啊,你终于长大了,以后可要好生做个相夫教子的好媳妇啊!” 余人皆纷纷送上了吉利话,在那些浮在面上的笑容中,依依只在屈指可数的几个中读到了真心的祝福和浓烈的不舍。 最后还是刘娥做了总结陈词:“让宣儿上路吧!莫误了吉时。” 欧阳如释重负,可算是把“媳妇”“娶”到手了,扬手招来青龙,紧随其后的还有一羽火凤,一条黄龙,一羽白鹤。 神人青瑄公子演戏上了瘾,假模假式地环视四周,高声笑道:“诸位道友,一别数日,瑄满心挂念,真君大人有言各位劫数亦满,当各归其位,不若与我二人同路而行如何?” 被他扫视到的皆昂首挺胸向前探了探,期望自己就是这青瑄公子口中的“道友”。 明风心中雀跃:青龙是欧阳大哥的,火凤是师父的,黄龙是柳大哥的,那白鹤是不是就是我的?噢耶,谁有相机谁有相机? 柳若飞翻了个白眼:谁是你道友?丫还真当自己神仙下凡了?个番外蛮族! 为了配合依依,柳若飞道友还是暗中挥出一团云霞到明风脚下,随即自己也跺跺脚生出祥云,引起一堆的概叹,顿时心情大好,对欧阳拱拱手:“有劳青瑄道兄,稍后回归洞府,且容小弟做东,好生招待道兄。” 欧阳对着那美如妖孽的笑颜,没来由地一阵发寒,僵笑着客气几句,心中鄙视:敢不敢再笑得妖孽一点?个地底老鼠! 第一次驾云的明风说不出的新奇,左摸摸右捏捏,跟棉花糖一样诶!听到两人的互动,把自己角色定位在小仙童上,调皮地眨眨眼:“三位大人,明风可参加否?” 依依假装没看到那两个间四处飞溅的火花,拍拍明风脑袋:“哈哈,哪能少得了你呀?” 在众人艳羡的眼神中,四位神仙终于驾着神兽飘然而去,成为传说…… 赵祯收回追及天际的视线,在袖中紧紧捏着一枚盘龙玉佩,俨然是当初依依为方便出入宫门向他求来的那枚,呢喃出一句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低语:“我会做个好皇帝的。一路走好,小九妹妹……” 身后刘福捧着封信,低声禀报:“陛下,适才宫门处收到封信,是……玉冶殿下手书。” 赵祯霍然回身:“快快呈来!”顾不得仪态,一把抢过,一目十行往下看去,薄薄的几页纸在此时变得重於千斤,端得他双手轻颤,末了面如死灰,长长一叹,“走了,都走了……” “官家此言何意?” 赵祯将信笺递给刘娥:“玉冶说往北地一行,深知百姓生活不易,她愿入道修行,以祈国泰民安……也罢,玉冶长大了,懂得为民担忧了。”深吸口气,赵祯吩咐刘福,“公主玉冶入道修行,赐名妙元,号清虚灵照大法师,此外命人务必打探到她修行之地,修葺道院。另,长公主玉宣死而复生,今与我等尘缘已尽,得登天界,追赠花神名号。拟旨去吧!” 刘福领旨离开,赵祯还是久久无法自拔:玉冶,宣儿走了,小九也走了,为何连你也走了?皇兄还能再见你一面吗? 原来记忆并不只代表着美好。 感受到赵祯的落寞,曹妃轻扶住他的手臂,示以安慰,赵祯回身微笑,不顾旁人脸色,将她轻拥入怀中——还好,我的身边还有你。 被赵祯心心念念着的赵妙元大法师正抱膝蹲坐在一叶小舟上顺流而下,望着船头摇橹的高大背影,歪着脑袋十分不解:“龙英,你身体没事了?我们为什么要连夜搬家?不和小九他们打声招呼吗?”那声音依旧是天界莲公主。 龙英正紧张地关注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声息,听得阿莲发问,心中哼哼几声:开玩笑,我寻了千年才找到爱人,哪能再放手,不跑路等着被二郎神修改记忆?当我傻啊? 嘴上说得冠冕堂皇:“阿莲有所不知,我在人间游历,做了不少善事,自然少不得得罪一些恶人,此番作法耗费了太多真气,我担心那些仇家会循迹追来,万一打不过他们,岂不是在我家阿莲面前大大堕了面子?” 阿莲不疑有他,丢了个白眼给他:“哼,油嘴的家伙。”心里却在懊恼定是自己拖累了龙英,下定了决心,“龙英,我会加紧修炼,以后由我保护你!” 龙英哈哈一笑:“好啊,那以后咱们家可就男主内,女主外啦!” 说话间龙英的警惕性一点都没放松下来,虽说借由水气可以掩盖阿莲的火性,但总漂在水上也不是长久之计,得赶紧找个隐秘地恢复法力。寻常角色白莲能打发了,但若是像二郎神那个级别,一百个白莲也是白搭,现在他脑袋上还隐隐作痛,对杨家二郎那一拍始终是记忆犹新。 聪明一世的龙英也会糊涂一时,只想着水性能掩藏火性和气息,却忘了水中是谁的天下。 半空中早有两人隐了气息按着云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水镜也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折射给了两位大人。 “大人,为何不与他们相见?” 小红疑惑地看着杨晋,刚送走小九,他们就去龙英住处,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后动用水族力量才在这追上两人,可他们在上面待了一会,看大人那样好似又不急了。 杨晋本来是想告诉龙英,不会修改他们的记忆,更不会把阿莲变回到旱魃。仙史不同于人类历史,他发现这场意外也已经被纳入允许范围内,而且阿莲能恢复正常是小九拼了命换来的结果,他又岂能将那孩子的努力践踏了? 纵使之后有旱魃为害,也与莲公主无关,旱魃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她是原生的,还有一些后天的呢!若是人类历史或旁的小仙要穿凿附会,那是他们的事。 不过作为雨师,龙英又有了一个新的任务——追捕旱魃,无关感情,纯是责任的追捕。 杨晋不能也不打算刻意广而告之上古天帝的诅咒已失效,因为那必须解释原委,反正揽功诿过的事他做不出来,若其中有心怀叵测之辈,学那褚紫辰非法炼器穿梭时空,震动天律,可不是闹着玩的。嗯,有必要将此事列入绝密档案。 至于三山五岳不知内情的神仙们是否还会继续和稀泥的好心,那就不是他杨戬能左右得了的了,权当是给龙英的考验吧! 想到这,杨晋不仅露出“阴险”微笑,看得小红毛骨悚然:“大人,你笑得好贼!” 杨晋摸摸脸庞,无辜道:“哪有?”拉着小红回身离开,“咱回去吧!” “可是……”不管他们了? “过阵子让小天送封信来告之原委即可,现在还是不去打扰他们为好。” 其实是——哼,就让他提心吊胆东躲西藏一阵子吧!谁让他不告而别的,在他们眼中我杨某人难道就是那么的惯做恶人? 如果小红知道她身边这位英明神武的真君大人真实想法,真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突然想到一事:“对了,小九曾在那江南小镇上被诬陷杀了个小衙内,后因那衙内的尸体失踪,此事不了了之了,到底怎么回事,大人可知道?要不咱们去地府查一下,了一个心愿。” 杨晋呵呵一笑:“之前没有机会告诉她,那件事已经解决了。”见小红迷惑,“那衙内自然是没死,赵玉宣留了他一命,只让锦儿把他丢得远远的,可怜那打小就没吃过苦的周衙内一路乞讨着,现在才走回东京。”杨晋失笑,“想来那小混账再也不会狐假虎威了。而那对祖孙,也被打发到了一个边远小地方,衣食无忧,说来赵玉宣还存着善心,并非完全无可救药。” 小红低头轻叹:“可惜小九不知道。” 杨晋微微一笑并未作答,他知道千年后的自己定会回答小九那些问题。 尘埃落定 第一百六十八章 终于回家了 四人已经进入千年后的杨戬为他们专门开设的空间裂缝,自然不知道离开后发生的一切,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够他们全力应付的了。可以依靠的力量只有紧紧牵连着的手,无论如何,这次不能放手了。 虽然有过经验,但突然袭来的失重感觉一如既往的令人不适。 脚下还是和来时一样的那条河流,只是来时是逆流而上,现在是顺流而下。这就是时间长河,他们正奔着21世纪奋力前行。 等完全适应了压力,找到平衡点,依依真想停下来看看其他几个时代的风土人情,只估计二哥和身边这几位不会怎么答应。 “还没到地方吗?”依依自己可以支撑着,毕竟她现在有了泪姬和翩跹完全的法力,身边的明风已经小脸煞白,真不知道他第一次是怎么穿过去的。 正想加大传输给明风的法力,一道柔和的光芒自下而上照住四人,周围的压力在瞬间消失无踪,停顿只一秒钟,四人突然往下坠去,甚至能听到那一瞬间有发出“咻”的一声。 “啊……我们在坐跳跳蛙吗?” “咚”“跳跳蛙”们被丢进了长河里,剧烈地旋转。 进入水中后那光芒只控制着他们不至于失散,翻天覆地的感觉始终存在,四人就像是四只被丢进洗衣机滚筒中的小耗子,巨大的离心力甩得人头晕目弦。 依依坚信,如果回到地面时她还清醒着肯定会呕吐到只剩半条命。 “欢迎回家!”一个宽厚的声音抚慰着众人,听在耳中犹如天籁,眼前更好似乌云盖顶的天空中一道阳光穿透云层,照耀大地。 听到这顺利号角,依依精神一松,很不争气地又晕了。 猛地展开双眼,入眼已变成紫色的帐顶,身上搭着条蚕丝软被。 我是谁?我是张依依;我在哪?我在家里;我活着?我没死;欧阳是谁?我男朋友;涵少是谁?我大哥;明风是谁?我徒弟…… 问了自己一连串白痴问题,才确定自己没有失忆,好像,大概,应该已经回到21世纪了。 直挺挺坐起,他们人呢? “醒啦?”有个慵懒的声音问着,好似并没有转头看她。 依依僵着脖子转向声源,呃……好像……落枕了…… 那人果然没有看她,眼睛始终盯着手上的书页,正是她玉树临风的哥哥——上官涵。 呼,果真回来了! “《高等数学》比你妹还好看吗?”依依不忿一跃而下,脚下发软,她到底睡了多久了? “你昏睡了四天了。”涵少挑眼看了她一下,那似笑非笑的模样让依依有些发毛。 四天?“欧阳他们呢?回来了吗?褚紫辰和朱瑜关好了吗?” “欧阳吉守了你三天不眠不休,怕他垮掉,半天前被我打晕送去了厢房;大柳的伤有些重,还泡在然少的药缸里;司徒明风在司徒大人家里,估计也还没怎么醒过,不然司徒家早遣人来报信了。褚紫辰和朱瑜现在关押在天牢中,有专人把守。” 涵少那挑眉斜视微笑的表情让依依越来越没底,仔细回想是不是睡梦里把他揍了一顿,可看他那张爱惜得要命的俊脸上也没留下啥爪印呀!于是打算先发制人—— “哼!你什么表情,你妹妹失踪了几个月,九死一生好不容易回了家,又昏迷了四天,现在一睁眼,你居然摆出这么个不冷不热不死不活的表情,啊~~~我郁闷了,我伤心了,我心碎了……呜……呜……”假哭中间还夹杂着胡搅蛮缠的打闹和偷眼观察。 涵少冷静应对依依的胡闹,轻巧避过“魔爪”,使她感觉一拳打在棉花絮上,很没意思地自己停了下来。 “闹够了?”涵少抛下厚厚的书本,震得杯碟一阵颤,淡淡问道。 “哼!”一扯被子坐回床上,开始第二招:生闷气。 “既然闹够了,那么……” 依依支起耳朵想听听“那么”后面的话,眼前一花,双颊被同时捏住,被不停向外拉扯揉搓着:“呜……” “长本事了,翅膀硬了是吧?不通知司里就跑去抓捕褚紫辰,嗯?” “呜由船术会低符(我有传书回地府)……” “什么都不记得了,还去刀劈僵尸,怎么没让那白毛怪把你拆了,啊?” “呜由赞都紧宴科以驿咔(我有战斗经验可以依靠)……” “拿着朱雀群魔令假冒魔域使者,单挑千年狐狸精,招惹孽龙,嫌命长是吧?嗯?” “拿由但条,步是海由偶杨他么吗(哪有单挑,不是还有欧阳他们吗)……” “你还有理了是吧?是不是还要哥哥我把你的英雄壮举一一列举?比如什么都不懂就发动‘凤凰涅槃’,改造‘凤狂龙躁’。嗯?” 依依努力了半天才挤出一句完整的话:“破相了破相了!” 涵少愤愤收回“爪子”,把个背影丢给依依,以示自己的恼怒。 依依揉着脸,肯定被捏得发红了,死涵少!知道得这么清楚,肯定是这三天里欧阳告诉他的,真看不出来,青龙少帅还是个碎嘴子,啥都说,死欧阳! 当然这可不能表现出来,实际上是启动了第三招:撒娇——一个手扯扯涵少衣袖,被他奋力扯回,百折不挠地继续骚扰,配上软软的一声:“哥~~~~表生气了嘛!那当时真不知道是去抓捕褚紫辰,柳若飞飞刀寄简又没写明白,我真有传书回地府。那后来脑袋撞到白虎殿房梁上,失了忆,只本能地觉得自己能搞定那僵尸嘛!事实证明我还真想起一些事情来了。再后来还不都是被情形所迫么?最后都有惊无险啦!” 涵少翻了个白眼,表情狰狞地吼道:“有惊无险?万一失手怎么办?!万一你回不来怎么办?!万一你客死异乡怎么办?!那时候爹娘怎么办,我怎么办?” 依依知道涵少凶巴巴的表情下是对她的担忧操心和后怕,摇摇他的手:“那人家不是回来了嘛?好了啦!玉面神判上官涵大人,表生气了嘛!人家以后会更小心仔细的啦!” 好像还不太管用,只好加大撒娇力度,干脆勾着涵少脖子,整个人都挂了上去,左右摇晃着,“哎呀,好了啦,再生气就不帅了,会长皱纹的啦!” 涵少又好气又好笑地哼了一声,一把把她拎了下来:“臭死了,洗澡去!” 知道涵少终于是雨过天晴,依依笑嘻嘻地跑去浴室。 一边享受着花瓣泡泡浴,一边和外间的涵少闲扯,知道老爸只是意识被褚紫辰连接到了千年前的上官浩正身上,身体元神都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让依依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哥,待会欧阳醒了,我想和他先回人间一趟。”外间有涵少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对了,我们离开好久了吧?这段时间谁在维护辖区安危?” “三个月,你们学校刚放假,看来过去和现在的时间流逝是不一样的。至于辖区,倒是不用怎么担心,有一群人帮你们照看着,凤无笑很少见地没有新派遣其他死神常驻,好像对你们的回归很有信心。” 真难得,工作狂的凤大人居然会这么信任小差我:“嗯,得去拜见感谢一下凤大人,顺便报个到。具体有哪些人呀?我好去好好谢谢人家。” 涵少仰头想了半天:“风家小子、小白虎、竹子精、中司徒、小狐狸、豆子保姆、五胞胎、小艾、阿如、小抹布、俩小东西,哎呀呀,太多了,反正你认识的和认识你的,都自发地维护着辖区的治安。” 依依满头黑线,努力将那些名字对号入座: 风家小子是风意晟,很好!小白虎是白杰,必须的!竹子精是祝霜正学长毋容置疑;中……司徒?大概是司徒晴鹤先生,他终于出山了?噢耶!小狐狸是景铭吗,她旅游回来了?豆子保姆……不会是周克吧?想来应该是。五胞胎一定是柳若飞手下那五姐妹;小艾和阿如不用解释,她一失踪总是这俩好朋友帮她打掩护;小抹布……人家是叫莫卓布!俩小东西,嗯,知道的,俩捣蛋鬼——欧阳玄和豆豆…… 猜得好辛苦呀!真感动呀! 依依正在那无限感激加感动,外边涵少轻飘飘丢来一句:“有件事刚才不告诉你,怕你刚醒来再晕过去,现在看你完全活过来,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什……么?”依依声音发涩,很不祥的预感,有张纸飘了进来,“什么东西?” 一张表格,一些数字…… 等弄明白内容,依依一声惨叫:“五十六?!高等数学五十六?!” 某不良兄长飘来一句幸灾乐祸:“明天开始补课。” 依依欲哭无泪:难怪涵少在看《高等数学》……小艾大姐,你不是号称全才吗?你就不能再努一把,多考四分?啊呜……补考啊……污点啊……啊呜…… 第一百六十九章 隔阂与误会 等依依哀悼完自己的期末分数,悲愤地从泡泡浴中爬出来,又磨蹭半天穿戴整齐,再晃荡到外间时,涵少已经离开,亲自去吩咐厨房准备晚膳了,带着在一星期内不把依依养肥十斤决不罢休的决心。 不惊动旁人,依依自己晃荡到了厢房。 廊下有两个青衣小童趴在长椅上,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张棋盘,依依悄无声息地蹩过去,探头一看,上面黑白两色的棋子错落有致,看得眼晕。 右边的小童子突然眉头一舒,以迅雷手法“啪”地摁下一字,拍手笑道:“双活三,你输了!哈哈,请我吃巧克力!” 五子棋啊……依依满头黑线…… 左边的小童子懊恼地叹气,一抬头看到依依,急忙跳到地上行礼:“小姐。”右边小童子这才发现身后有人,紧跟着行了礼。 依依挥挥手,问道:“童儿,那位欧阳公子可在此间?” 小童子拱手回答:“是,欧阳公子一直在里面休息,未曾醒过。” 依依点点头:“你们去厨房让做份清粥小菜,过会就送来。” 小童子齐齐领命离开,依依推门而入。 厢房的布置整齐而简单,墙上挂着几幅山水,不以花色乱眼,想来欧阳不会住得不适,不过他是被打晕了送过来的,估计还没啥时间参观。 绕过屏风,后面就是卧室,宽大的床上一人向内侧躺着,发出轻微的鼾声。 依依摇头轻笑,看来欧阳真是累了。走到床边,为他将薄被往上掖了掖,却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轻皱眉头,也不多言,在一边桌旁落座,给自己倒了杯凉茶,坐等着他醒来。 等到小童子将清粥小菜送来并轻手轻脚退出去,又过了一刻钟,欧阳才打个哈欠,伸着懒腰醒过来,睁眼见到桌边背对他坐着的某人,惊喜交加:“依依,你什么时候来的?” 依依把玩着杯盏,也不去看他:“自然是在少帅休息时候来的。” 满脸欣喜的欧阳听到依依不冷不淡的回答和那个称呼,有一瞬间的愣神:“依依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说着探她额头,想查看是否有发热什么的。 依依侧头避过:“没有不舒服。” 欧阳尴尬地收回手:“你到底怎么了?” 依依勾唇一笑,带出些淡漠:“不是我怎么了,而是你怎么了。”回头直视欧阳,“欧阳,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将话说得这么清楚,他应该会和盘托出的了吧?可依依失望了,欧阳只是低垂下眼睑,脸上布满犹豫。 心中一痛,瞪了他一眼,依依愤然站起,往外走去。欧阳在那一刻有伸出手,在依依以为他会拉住自己时,欧阳又没了动静,她只得跺脚拧身奔出房间。 听到外间重重的摔门声,欧阳的心也在往下沉去,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只好闭起眼,换来长长一叹。 一路低头闷走,东闯西荡漫无目的。 待得平静下来时,发现已闯到了后花园中,想着还是回房间去的好,如果待会欧阳想解释了,又找不到她,一定会很着急的。 即将转身离开,耳朵里飘到些说话声。 都快晚饭时间了,谁还在花园中? 遁着声音寻去,一座小凉亭隐在繁花之间,有两人分坐石桌两旁交谈着什么,正是上官涵大人和他的秘书(主簿)雪翩翩小姐,面前桌上堆着些纸张。 本是俊男美女花前月下的美景,依依却顿时没了兴致,老套路:定是哥哥借口她昏睡不醒,躲懒在家,将工作又全丢给了翩翩姐,现在被翩翩姐逮着了吧? 刚想离开,那边传来涵少悠长的呻吟声:“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要离家出走……” 可以预见翩翩额头已暴出个十字包,强忍着怒气,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大人请认真批阅,这些都是很重要的公文。” 某人死皮赖脸地晃悠人家的小手:“翩……翩……你看啊,我妹吃了那么多的苦,才刚回家,正是需要亲人陪伴的时候,你就忍心那小可怜一个人窝在家里,没人陪,少人关心?” 听到这番言辞的依依一阵恶寒——“小可怜”…… 见翩翩眼神有了松动,涵少忙趁热打铁:“你帮我批吧……就画个字,盖个章的事,很简单的……就让我多陪陪我家宝贝吧……” 依依皮肤上的鸡皮疙瘩犹如秋天风中的麦子一样,此起彼伏。 心软的雪翩翩犹犹豫豫地答应道:“那……这次看在小九的面上,下……” “嗯嗯,翩翩最好了!”上官涵得意忘形,马上截了她的话,“哎呀呀,咱们家翩翩打小就是天才,你不是啥字迹都会模仿的嘛,以后都你批么好了呀!又没啥关系,有你在,涵少爷我完全可以高枕无忧啦!”说着还抱着人家姑娘的手臂使劲蹭了蹭,笑得很贱。 呃……哥哥……依依同情地捂住耳朵。 雪二小姐妙目一瞪,施展狮吼功:“还得寸进尺了你!白痴涵!”一个凌厉的侧踹将涵少爷踹入旁边牡丹丛中,扬长而去。 许久不见涵少自花丛中钻出,依依轻声绕过去,只见他坐在草地上,手背顶着下巴静默不语,头上还顶着些断枝落叶,脸上不见刚才的轻浮,而是淡淡的哀伤和追思。 “九儿,我是不是错了?一直都错了?只有她才会这么叫我,只有她才会这么踹我,只有她……” 如果不是经历过泪姬的人生,依依并不知道涵少说的是什么,但现在她知道。 跪坐在涵少面前,依依真诚说道:“泪姬姐姐让我代她向哥哥说一声,对不起。” 涵少自嘲笑道:“她说对不起,为了什么?因为她不能爱我,还是因为她辜负了我?” “因为隐瞒了一些事情。”当下依依把在泪姬记忆里看到的事捡相关的说了,末了不忘为泪姬辩解,“泪姬是为了让哥哥振作起来,才将错就错,后来想解释的时候已没了机会。” 当年含墨死后,上官涵虽依旧在人间行走,倾尽法力救助他人,心中却已没有了生命活力,犹如死灰,对于那时的他来说,活着仅仅只是活着罢了,行尸走肉。直到遇见泪姬,错认成含墨转世,才又恢复生机,重新振作。后来涵少酒后吐了真言,泪姬不得不将错就错,继续扮演含墨转世的角色,却导致局中众人越陷越深。 涵少不再纠结这个话题,抓着依依双肩,紧张地追问:“你说含墨的魂魄真的是被人救走了?”以前只是在心中骗自己,现在在依依这里得到肯定,涵少眼中闪烁着狂喜,有些语无伦次,“是她,一定是她!含墨一直就在我身边,她一直都在,我就知道,她一定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这么多年,我早就习惯了翩翩的存在,却没发现她就是我的含墨,就像,就像当年我习惯了含墨,没发现她就是千颜一样……对,她们真的是一样的,平时很多的细节我居然都没有发现,我,我真是该死!” 在他脑海中翩翩和含墨的形象逐渐重合在一起,一丝不差。 面对充满希望的涵少,依依鼓足勇气把一盆冷水浇下去:“哥哥,你要想清楚,一个称呼、一个动作说明不了什么,完全是巧合的概率在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翩翩和含墨也许根本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如果哥哥只是把对含墨的思念嫁接在翩翩身上,也许多年后又会重演泪姬和青瑄的故事。你被伤得还不够吗?” 不得不说这残忍的话有醍醐灌顶的作用,涵少收敛狂喜:“那也还有百分之一的概率。对了,我去第十殿,转轮王那里有所有的转世记录。” 依依急忙拉住涵少,压低声音喝道:“你疯了?查阅普通转世记录都要上报,通过层层审批,更何况是四家族的雪家,哥哥根本没有正当的理由。单就说那位隐在事后的大人物,他既然连救含墨这件事都做得滴水不漏,你觉得他会留着这么明显的线索让你去查?而且……”依依深深看了他一眼,“以哥哥做事的习惯,当年怕是就早已去查过转世记录了吧?” 依依一针见血,涵少当年的确违规查阅过转世记录,但是根本查不到特别有用的线索,就连泪姬的前世记录都是语焉不详含糊其辞,因为是偷查,其中有涵少等级权限受限的原因,也说不得是被人故意为之——能干涉到地府的事物,那会是如何强大的所在? 涵少带着无助慌乱和患得患失:“九儿,哥哥该怎么做?” “我只能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说这些话:如果哥哥想一直守着对含墨的爱,那就去找那位毫无线索的大人物,或者继续寻找含墨下落,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恢复她前世记忆,你们再续前缘;如果哥哥选择翩翩,那就忘了千颜,忘了含墨,和翩翩重新开始。”见涵少一脸纠结,依依安慰道,“但感情的事只有自己知道,哥哥那么聪明,定能想出自己的法子来。” 上官涵将这两个提议翻来覆去倒腾许久,不得其法:如果是在以前,他一定毫不犹豫地选择含墨,可是现在,在刚才那一瞬间,他突然又放不下翩翩,含墨和翩翩……现在的他心慌意乱无从选择,只好叹了一声暂时按下,好在解开了他与泪姬纠葛百年的误会。 抬头问道:“你不是去找欧阳了吗?怎么在这?” “呃……”这次换依依纠结了,纠结要不要把发现的事告诉兄长。 刚才欧阳身躯留在厢房沉睡,元神却出了窍,半天的时间可以做很多事,等他解释又遮遮掩掩,不得不令依依深感其中明显有问题。 涵少乜了她一眼,嗤道:“吵架了?”真不知道刚才是谁在那要死要活。 依依翻个白眼,嘴硬道:“哪有?” 涵少拍拍她脑袋,用一种过来人的口吻劝道:“两人相处,信任很重要,懂吗?” 有嘴说别人,没嘴说自己!“好了啦!我知道了啦!能吃饭了不?饿死我了!” 第一百七十章 “造孽”的涵少 遣了侍从去请欧阳前来用晚膳,依依和涵少就在偏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从涵少口中得知,之前有不轨者将依依失踪的事编辑了各种版本的原因,在地府广为谣传,意图打压上官家族,上官家和追魂司不得不就此事做出辟谣,甚至干脆反其道而行之,将依依推到最顶点,半真半假地解释说:上官家依依小姐得到确凿信息,前去追捕紫辰公子,因事关机密,其去向严格保密。反而引来心怀鬼胎者旁敲侧击上官小姐的去向,追魂司顺藤摸瓜居然挖出逮捕了一些褚紫辰的余党,纯属意外收获。 这时有侍女来报,说雪家三小姐前来探视。 依依多少有感动到,虽然那丫头来见涵少多过探望她。 说来这雪家小姐们品味出奇的一致,从翩跹,到翩翩,再到这老幺翩飞,都无法自拔地迷上了涵少,据说当年年幼的翩翩小姐刚会说一整句囫囵话就发下豪言壮语,扬言要嫁给上官涵哥哥,为此还被她姐姐揍了一顿,真看不出翩翩姐居然如此霸气。 哥哥你真是造孽!依依扫了兄长一眼,嘴角勾勒起一个诡异的微笑,看得涵少心中发毛。 翩飞一如既往地带着她的贴身侍女吵吵闹闹,扛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多是糖果玩具之类。 三人重新落座,继续闲聊,不过多了饭前甜点——翩飞的礼物,大多进了她自己的肚子。 依依万分庆幸,幸亏翩飞不知道她实际上是穿越了,不然这麻烦精雪三小姐还不得死缠烂打磨着她讲三天三夜的故事? 等到欧阳到了偏厅,终于可以开饭了,翩飞径车熟路地蹭着饭。 依依和欧阳之间有了隔膜,交谈都显得有些怪异。依依在小心翼翼避过和努力无视刚才的冲突,欧阳依旧带着属于他的招牌微笑,只是熟悉他的依依多少发现了他眼神中的躲闪。 迟钝的翩飞没有感觉到异样,依旧在那叽叽喳喳说个不休,若是在她自己家里怕早已挨雪老爷子筷子了,食不言寝不语在地府大家族中依旧流行。不过也亏了有她在,总算没有让现场太过冷场,涵少则在扮演相声搭档中捧哏的角色,只是交谈的内容总被他巧妙地引导到关于雪二小姐的方向。 “对了。”翩飞想到一事,突然提高的嗓门把三人的注意都抓了过来,她很满意。 “怎么了?”谦和温文的涵少问道。 “过几天月老爷爷和红娘姐姐要来地府。”小姑娘的脸上出现了纠结的表情。 “叮”涵少失手筷子碰到玉盏,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们来地府干嘛?”没有听到提问,依依顺手接过捧哏大旗,有些奇怪地看了涵少一眼,刚才,哥哥的表情怎么像是慌乱和尴尬? 翩飞托起下巴,嘟起嘴说道:“据说是要亲自来冥学院中挑人,爹爹想让我去天界跟着红娘姐姐学习学习,说是个好机会,可去了天界哪有在地府自在?” 依依点着头,很感兴趣地和翩飞在那一搭一唱交谈着,一边的涵少却显露出越来越明显的不自然。 两个丫头中间欧阳插不进话,自然地关心一下涵少:“涵哥你怎么了?” “呃……没,没什么……”涵少想了一下,向欧阳那边靠了靠,压低声音问,“那个……欧阳啊,你说如果有人因年少无知,对你恶作剧了,呃,一下,你会不会记恨他五六百年啊?” 欧阳听得糊涂,但见涵少的表情,又看了翩飞一眼,她们还在那继续月老红娘的话题,带着试探问道:“涵哥你不会是……”见涵少笑得讪讪,“呃,月老还是红娘?” 涵少擦着冷汗,无声地做着口型:“月老……和红娘……” 不能怪他忘记,都过去五六百年了。如果不是刚才为取舍含墨和翩翩,涵少一直在回想以前发生的事,现在又突然听到这两个名字……应该不会怪罪他了吧?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以前在真君殿学艺时,闲着无聊开了些小玩笑罢了。 比如趁月老午睡时候,给他长长的白胡子编了把新疆小姑娘的小辫儿,并串上了些彩珠铃铛;比如在红娘的唇彩里加了点辣椒末;比如把红娘的仙果汁和月老的百花酿对换了一下;比如用几根红线打了个中国结,天地良心他绝对没有打死结和动头尾连接,很好解开的;比如在鸳鸯镜上面画了对鸳鸯,在龙凤台上画了对龙凤;比如…… 他的姻缘到现在都没着落不会就是他自己造的孽吧?可那些真的只是小玩笑…… 远没有他用八卦炉灰把老君的脸画成个猫儿那事那么后果严重,因为老君打盹醒来直接去赴了镇元大仙的宴,杀千刀的金童银童一路上愣是没抬头看老君的脸……呃…… 回想当年的“英雄事迹”,涵少擦着继往开来的汗,心惊胆战地想到,如果不是后来杨二哥找茬把他丢到了人间历练,他迟早会被抓狂到忍无可忍的神仙们齐心协力打落凡尘,那时候怕不是历练那么简单,可能他只能在净坛使者那寻找到共同话题了。 摸着依旧俊朗的脸,涵少心有余悸之余,在心中将二哥大大膜拜了一番。 即使不用读心术,欧阳也能猜到他回想到了些什么,拍拍涵少,无语地安慰着。 依依终于发现了两人的互动,好奇问道:“哥哥,你们在说什么呀?” “呃,没,没什么。”条件反射地重复这句话。 有地府超级小喇叭雪翩飞在,涵少自然不能把自己的担忧说出来,心想着要准备多少礼物去天界一家一家地送礼道歉,哎,好大一笔开支,悔不当初~~~ 一顿晚餐就在一个人的计数算账,一个人的无忧无虑,两个人的心不在焉中结束了。 一头扎进书房,涵少思来想去,还是遣了心腹侍从去请秘书雪翩翩,顾不得之前刚把雪二小姐惹得炸了毛。 对着一叠账本,上官涵神游物外,越想越觉得离不了雪翩翩,可又舍不了含墨,于是十分“无耻”且一厢情愿地幻象,要不收了后……宫? 有阴阳怪气的声音问道:“大人召唤属下前来,所为何事啊?” 本在那傻笑的涵少一秒钟变脸,抬起头时已换上了副楚楚可怜模样,双眼泪汪汪地看着翩翩:“翩……翩……你要救我啊……” 翩翩打了个冷颤:“怎,怎么了?”看他这表情,怕也不会是什么重要的事,大概又是什么东西找不到了。 涵少装得愈发起劲,眼泪八叉地把自己的担忧怀疑和曾经的陈芝麻烂谷子打了包和盘托出,对着翩翩他几乎从无隐瞒,末了还加上句自认为很到位的总结:“本少爷一定是被大家嫌弃了,呜……” 翩翩嘴角抽搐,真不知道他又哪两根筋搭牢了,翻出几百年前的旧事想忆苦思甜还是怎么着,无奈问道:“涵少爷打算怎么办?” “你帮我算算,咱家还有多少可流动资金,能买多少礼物,然后陪着我去道歉,好不好?” 翩翩回答得干脆利落:“不去!” “翩翩……”又软又糯地拖着长音,又把翩翩拖出一串鸡皮疙瘩,“你怎么可以见死不救?你舍得涵少爷英年早逝、香消玉殒、天妒英才、芳华刹那(此处略去一百字)吗?” 翩翩白了他一眼,无视他乱用成语,也视不过来:“现在知道当年有多恶劣了?神仙们没你想得那么小肚鸡肠,若真要记恨你一个小屁孩,当年你在人间历练时早就去找你晦气了,那时候弄残你还不跟玩儿似的?而且都过去五六百年了,你这一上门,人家本已忘了的事都被你重又勾了起来怎么办?” 涵少脱口而出:“那为什么涵少爷我到现在还没人要?” “那,那是因为大人你要求太高了。”翩翩转身就走,“大人若无旁事,属下告退。”脸上不容忽视地挂着可疑的绯红。 “翩翩……连你也不要我啦……” “懒得理你!”远远传来翩翩的声音,人已仓惶逃窜。 目送翩翩逃一样的背影离开,涵少收起可怜相,恢复了平时惯有的惫懒,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双手枕在脑后,闭上眼悠闲地靠在太师椅上,嘴角挂起满足的微笑。这么多年了,那一颦一笑,一嗔一喜分明还是旧时模样。 第一次真正感受到毫无负担的轻松和满足,就如当年在人间时:依靠在古树旁翻动书页,有阳光顺着树叶间隙洒落在脸上书上,晒得他暖暖的,身下是嫩香嫩香的青草,一只灰色的小狐狸盘在他身边,睡得香甜…… 一道青色烟雾自他腰间玉佩飘出,凝聚成形。 “黛麒,原来上天始终待我不薄,是我自己没发现,却一直在责怪老天夺走我太多。” 青衣黛发的美男子倚坐在窗台上,悠闲地晃着脚,扯出书桌上一张半成品,粉面半露的美人图,豆蔻年华言笑晏晏:“她身上没有含墨的味道,我的鼻子不会错。” “如果是被人加了封印呢?”涵少依旧没有睁眼,喃喃的声音像是自言自语。 玉麒麟挑起眉,不服气地问道:“比如谁?” “比如……”涵少嘴角轻勾,挂起一个了然于胸的自信微笑,其实聪明如他早应该怀疑到他了,只是之前一直被别的蒙蔽了双眼,“我妹妹醒了,是该带她去真君殿道谢去了。” 玉麒麟一摊手:“随你啊,不过本少爷可提醒你了,问得出就问,别脑子发热和他打起来,到时候别说含墨下落问不到,本少爷我还得赶着去给你收尸,你打不过他的。” 涵少鼻子中哼哼一声:“我就那么菜?给点鼓励好不啦?” 玉麒麟无视涵少的愤愤,飘回玉佩中继续他刚打断了的美梦。 涵少心说,本大人不记小孩儿过,你丫一定是嫉妒,赤果果的嫉妒! 待得书房里没了声音,依依才脚上发力,从倒吊着的姿势中解脱出来,轻飘飘落了地,抹了把淋漓不止的汗。 当年的哥哥居然这么小恶魔,神仙大人们果然有修养,换了她早抓狂把这坏小子扔猪圈里了。话说哥哥和玉麒麟之后的话什么意思,他们在怀疑含墨是被二郎神救走的?可是被哥哥视为父兄一般存在的二爷怎么会这么多年不透分毫?他就忍心见哥哥忍受相思之苦? 又听了一会,书房里依旧没有动静,估计一时半会不会去天界,依依才狸猫样蹿了出去。 这么多时间过去了,欧阳应该已经到了他的秘密所在地。既然他不肯说,就只有她自己去揭开谜底。 打开胭脂盒一样的小盒子,取出一枚“黑豆”,“黑豆”见风一晃,长出双薄薄的翅膀,在依依给它准备的青龙玉佩上转了几圈,嗡嗡叫着向府外飞去,这是追魂司最常用的追魂虫,只要有参照物,其追踪的本事等同于训练有素的警犬。 在宋朝这么多个月,使她差点忘了自己隶属追魂司,本就最擅追踪。 第一百七十一章 逍遥侯 追魂虫用近似冲锋的速度,毫不迟疑地往北飞去,差点把依依甩丢了。不辨路径一路狂飞,待得追上它时,面前已无去路。 一座园林豪宅的后门。 追魂虫不再一味直冲,只在那墙边打着转,示意已经到了地方。 依依收回追魂虫,仔细辨认,似乎是到了冥神宫的北区,这里环境清幽、远离喧嚣,居住的多是些致仕的高官、闲赋的王侯,多用于养老,才第二次到地府的欧阳怎么到了此地,连她也是第一次来。 左右查探了番,确认无人,依依敛住气息,隐去身形,一跃而入。心中有些突突,这可是私闯民宅,呃,非民宅,谁知道里面住的是哪位殿下大人。 不过好像是她多虑了,看那亭台楼榭,古木异花的布局,应该是后院花苑什么的地方,莫说是人了,连个鬼影子都见不到,只有串悠扬的琴声远远飘来,若有似无,多少有些熟悉。 觅着琴声而去,几个飞纵就见到座凉亭掩映其间,依稀有两人身处其中。 隐在近处,依依抬眼一看,顿时大跌眼镜:欧阳跑这弹琴来了?!再一转眼,更是双眼圆瞪:小白?!这家伙怎么来地府了?还一身公侯常服?这兄弟俩脑袋抽抽啦? 再仔细一看,才松了口气,那不是白杰,咋眼看去他与小白有几分形似,细辨之下就会发现他却比小白成熟稳重得多,眼中堆满着化不开的忧郁,那种历经沧桑的气质是活跃跳脱的小白装不出来的。 他是谁? 欧阳手指轻滑,带出一串滑音,一曲终了,任由余音缠绕。 陌生人鼓掌赞叹道:“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啊!真乃神乎其技也!” 欧阳半欠了欠身子谦虚道:“侯爷缪赞,欧阳委实担当不起。” “欧阳公子若无旁事,不如陪着老朽聊会天,如何?” 欧阳微笑着拱手道:“固所愿不敢请耳。” 那侯爷笑得愉悦,挥挥手,候在亭下的小童抱起古琴放在一边,摆上茶具糕点,乖觉地回避开去。“小友可会茶道?” “略懂一二。”欧阳净过手后摆开阵势,煮水暖杯洗杯熟练而自然。 那侯爷看得满意,慢悠悠说道:“说来老朽多年未曾离开地府,外面的世界怕是已大变了模样,与老朽说说,可好?” 欧阳顿了顿,继续手上的动作:“自然是好的。” 一边煮着茶,一边讲外面的事娓娓道来,讲阳春三月的桃红柳绿,讲腊月寒天的冰天雪地,讲可歌可泣的人类抗战,讲自强自立的世界发展……讲所有优美的风景和美好的事物,虽然有些杂乱,但无一不显示出欧阳对外面那个世界的喜爱。 在欧阳提壶倒茶时,那侯爷给出一句结论:“你爱那个世界,是因为那里有你爱的人。” 欧阳用公道杯倾出两杯热茶:“是啊,那里有疼爱我的母亲,敬爱我的弟弟们,爱着我、我也爱着的女孩,还有很多重情重义的朋友,有他们在的地方,就是我爱的世界。” “果然,是因着有爱。”侯爷端起茶,闻着茗香,细细品着,不知是在品茶,还是在品话,“小友好手艺,如此醇香……老朽也许久未曾品到了,旁人的茶总少了些什么。” 欧阳的嘴角依稀挂着丝熟悉的微笑,依依记得,那名为“诱惑”:“侯爷不想出去看看?” “外面吗?老朽想不起出去的理由,可又好像有个很重要的理由,哎,老了,总有些事情想不起了。”侯爷长长一叹,目光已经飘远,好像是在思索那个“很重要的理由”,可始终不得其法,末了只能苦笑着摇头,放弃了努力。 “为什么一定要理由呢?只是去看看。也许,看着看着,就想起来了,那个重要的理由,那个重要的人……江南三月,莺飞草长,一袭红衣于潋滟湖中,翩然起舞,宛若仙子……” 欧阳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像极了心理医生在对患者进行催眠。 侯爷口中喃喃重复着欧阳的话:“江南三月,莺飞草长,一袭红衣于潋滟湖中,翩然起舞,宛若仙子……”又如自言自语道,“暗香浮动,雪落寿阳,惊起潋滟剪水眸……” 欧阳眼睛一亮,刚要开口,那侯爷呻吟一声,一手扶额,眉头紧锁状极痛苦,许久才抬眼歉意笑道:“多年的旧病复发,叫小友见笑了。” 欧阳失望之色溢于言表,只能摇头安慰:“侯爷客气。”知道不再有什么进展,眼角又瞄到那之前的小童踮脚张望的动作,只好站起来辞行,“侯爷身体不适,还请多多歇息为好,欧阳告辞,改日再来拜访。” 侯爷点点头,招呼那小童过来,对欧阳笑得歉然:“今日实在不巧,倒搅了小友兴致。老朽身体不适,只好让童儿代为相送,小友勿怪勿怪!” “侯爷折煞欧阳了,实乃欧阳搅扰了才对。侯爷且请留步,欧阳告辞。” 说话间,那小童已到了亭下,引了欧阳离去。 欧阳虽然走了,可依依还不能走,因为那侯爷还站在亭子里,目光追着欧阳离开,久久不动半步。 隔了半晌,他才自己动手抱回古琴,放在膝上,熟练地抹出一串音色,正是之前欧阳弹的那首古曲。 依依于音律并不在行,但也听出不同来,他的曲中含着郁郁不快的凝重和如释重负的轻松,两种背道而驰的矛盾感情被他放在一起……纠缠得愈发令人心中沉闷。 终于在铿然一声后,有琴弦不堪重负,断成两截。 那侯爷呆呆看着断了的弦,叹出一声:“知音少,弦断有谁听?”抬头又变成一段轻笑。 笑得隐在暗处的依依一阵发毛。 “你终于长大了……瑄儿。” 天雷滚滚啊……被滚滚天雷碾成粉末的依依啊…… 那侯爷什么时候走的,依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侯府的,依依不知道;怎么回到家的,依依还是不知道……她的脑海中只滚屏一样不断翻滚着那侯爷最后的那句话。 这个自然不是之前赵祯称呼她的“宣儿”,这是对着欧阳离去的方向说的,那么这个音同字不同的应该是“瑄儿”,“青瑄”的“瑄”…… 他到底是谁?! 毛骨悚然啊!即使知道自己是在地府,依依还是无法制止层出不穷的颤栗。 等定下了神来,依依开始回想刚才的经历,离开侯府时候依稀有看到“逍遥”二字。 不与任何人招呼,刚回到家的依依又打马奔出了府,一头闯进地府图书馆,直奔王侯志板块,把正在整理书架的小艾整整撞出十米远,弹到对面墙上。 “呃呃呃……”可怜的小艾如同海报一样被阿如从墙上揭下来,暴跳如雷,“谁,谁大了毛胆,居然敢偷袭小艾大小姐!” 阿如无声地指指充耳不闻埋头翻找的依依。 “呃……”小艾顿时蔫了,顺着墙角向外蹩摸……高数……五十六……没发现没发现…… 就是他,这造影描形分明就是深沉版的白琚,逍遥侯,可是……“嘭”!依依突然重重摔下砖头样厚的图书:“小艾!给我出来!”(依依没有发现刚才自己撞到的就是小艾) “到!”刚挪到门口的小艾立即一个立正,极其狗腿地飞到依依面前,笑得谄媚,“哎呀呀,哪阵阴风把依依姐吹来了呀?怎么不事先打个招呼呀?看这里乱得,走走,小艾那刚得了瑶池的荷叶,用来煮茶解暑是极好的。” 依依对她假笑一番,把脸一板,指着书上:“这怎么缺页了?”一把扯住小艾翅膀把她拉到面前,捏住她的小脸,“大了胆是吧?这么重要的书籍有缺页,你这管理员怎么当的?” 不管是什么,先推了责任再说:“圆王啊(冤枉啊)……族奔赖揪雀勒的(这本来就缺了的)……”在依依的“魔爪”之下,小艾坚强地努力着,她引以为傲的字正腔圆啊! “本来就缺?”依依一愣,小艾趁机逃脱,躲得老远。 关于“逍遥侯”的叙述只有寥寥数语,生平来历本该是在下一页上,可后面只粘夹着一张批注:“本页已失,原因时期俱不可考。”下页开始的是其他侯爷的介绍,关键就在那缺失掉了那页纸上。原因时期俱不可考……那为什么连补充都没有?逍遥侯还在地府,要补充资料并不复杂。 见依依沉默不语,小艾凑过来瞄了几眼:“逍遥侯啊,你早说嘛!” 依依一探手又把她拎了过来,兴奋地摇着:“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不是缺失了吗?” 小艾被她摇得七荤八素直翻白眼:“救……命……啊……” 听到哀号,依依才抱歉地停了手,把她放到桌上,目光炯炯期待着下文。 小艾歇了好久才缓过劲来:这丫头速度怎么变这么快了,自己连防备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布娃娃一样拎来拎去,太丢脸了! 一扬脑袋,小艾得意地开始叙述:“小艾我早就发现这里的缺页了,按规矩向上做了汇报,可上面下来的批复只有三个字:知道了。” “知道了?”依依大为不解,那为什么只给了个“知道了”就完了? “是啊,很奇怪。所以天才美少女无敌小艾大小姐本着以知足为耻的精神,在书海中上下求索,旁征博引,多方求证,终于!” 依依心中不啻,吊人胃口的伎俩对她早不管用了!不过因有求于小艾,只好装出紧张的表情:“怎样?” 小艾点点头表示满意:“我发现,虽然这里的资料缺失了,但地府终端机上的资料库中有最详细完整的全部资料。” 依依实打实地白了她一眼:“废话,我也知道那里有,可要访问权限密码授权的!”其高级资料的访问要求之严远超于到第十殿查找转世记录。 这还用得着“上下求索”、“旁征博引”、“多方求证”? 小艾叉腰仰天大笑三声(真不知道她怎么找到腰的):“哈哈哈,小艾我还没进不去的地方呢!” “真的假的?”小艾曾号称进出人间某西方大国的军事数据库如无物,可人间所谓的高级防火墙远比不上地府的,依依继续怀疑着。 “骗你是小狗!”“你是小鸟。”“……好吧!收回刚才的话,重说:骗你干嘛!” 见依依还是用足了怀疑的表情,小艾大受刺激,在桌子上左蹦右跳:“那个逍遥侯以前是战俘,因宁死不屈,东岳大帝感其节义,破例封了他个侯爵,赐园林俸禄,他是整个地府最闲的闲神!” 什么什么嘛……既然宁死不屈了,怎么还会在地府享爵受禄的?还闲在地府n多年? “别蹦了,仔细说来。” 第一百七十二章 无双公子 醒木一拍,小艾进入说书模式,摇头晃脑压低嗓子在那仿单大师的声音:“话说两百多很多年前,混沌初开,天地始分……” 依依冷冷飘过一句:“两百多年前才混沌初开?” “……好吧!”小艾扔了醒木,从阿如端来的果盘中抓了把瓜子,开始叙述别人的血泪史,“那时候不打仗嘛,就是最近那次冥魔大战,咱地府涌现了大量的英雄,他们魔域也有几个厉害的,比如你们家欧阳,哦,当时他叫青瑄来着。” 依依脸颊一红:“说逍遥侯,你说欧阳干嘛?” 小艾委委屈屈地嘀咕:“那说故事不是要有铺垫嘛?”看依依脸上不善,急忙进入主题,“可能涵少瑾少他们有些知道,魔域曾有个战术天才对抗冥界雄狮,当时很是名噪一时,不过和青瑄不是同一路军队,所以涵少他们和他并未曾正面相遇冲突。” 又是冥魔大战,到底他们在那场大战里结了多少结?“他叫什么名字?” “他本名慕无双,年少时有个诨名,无双公子。” 依依皱着眉头想了好一阵:“慕无双?这名字没听过嘛!” “很多高手高高手的本名早就被人遗忘了,反而是些绰号、封号、代号更让人传诵……” “无双公子这名号好像也没怎么有印象……” “你还听不听了?”小艾阴凄凄地问道,依依赶紧为自己一再的打断而道歉,好说歹说才让小艾继续叙说,“据说这无双公子曾风靡魔域万千少女,他每次出游都会引得无数魔域女子围追堵截,甚至大打出手就为了占个好位置。” 看小艾那花痴的表情,依依真怀疑她在惋惜自己晚出道了几百年。 “说重点……”围追堵截?是不是还有掷果盈车? 小艾白了她一眼,像是在责怪她打断了自己的臆想:“慕无双虽然艳名在外,不是,风流多情,但他带兵很有一套,我们冥界大军着实吃了些亏,不过暂时的失利说明不了什么,任何无谓的抵抗都阻挡不了我们人民军队前进的步伐!” 热血沸腾的小艾同志一脚踏在书堆上,一手(?)弯起平端在胸前,很跃进,很激进。 “现在不是毛概课……” “哦。”悻悻跳下书堆,继续磕瓜子,“后来慕无双被打败,还被生擒活捉了,不过这人真是狠啊!他在多次逃跑不成后,又开始求死,折腾了好一阵子。” “后来呢?”看逍遥侯现在的样子不像啊! “所以才说他狠啊。在多次求死不成后,慕无双总算安分了下来,因为怕他是假装的,当时有做防范,使他想死都死不了,后来一次看守不严,他拼尽所有修为,把自己格式化了。” “格……式化?”依依一下子对这个很现代的专业术语有些转不过弯来。 “嗯,就像电脑重装系统时候那样,他把自己所有的记忆都清空了。”说到这,小艾一阵唏嘘,继而是一阵跳脚骂街,“他以小人之心度咱地府君子之腹,怕我们会用摄魂术,他怎么不说是怕自己意志不定,心神不坚啊?” 依依为之咂舌:“还有这说法,自我清空记忆?” “当然有,既然能清除别人的记忆,自然能清除自己的。”小艾又把泼妇模式切换到悲天悯人,“自古战争中都有光荣弹和牙间毒的存在,非人类中也有类似的东西,防着被俘,一死一了百了。清空记忆是最无奈的最后一步,对修法者要求很高,一个不慎就会变成痴傻。” 一份记忆,代表着一个生命,没有记忆的人,与行尸走肉有多少区别?逃,逃不出;死,死不了,他只能选择把自己变成一具没有记忆的躯体,从此忘了家国,忘了爱人,忘了自己。 她们没有权利评价他的做法是偏激还是其他,他是在用自己的方法来捍卫心中的信念。 “事发后狱官不敢有所隐瞒,把慕无双的‘遗书’和经过都向上做了汇报,层层上报,最后文书到了东岳大帝案前,殿下感念其节义,破例封了他一个爵位,为防节外生枝,发出无双公子战时阵亡的传言。于是这世上没了曾经的无双公子,有了今天的逍遥侯爷。” 依依跟着小艾一阵感叹,又想到一事,问道:“当年被俘后的敌将有毅然自尽的,有弃暗投明的,也有执拗不化的,为何独慕无双有这殊荣?还有,他没有了记忆,于敌于我都没了关系,为何战争结束后不做个人情,把他送回魔域去?可以修书一封说明原委。” 小艾用“傻了吧你”的眼神看着依依:“如果换你被魔域抓走,等战斗结束被遣返时,发现你什么记忆都没有了,你家涵少会怎么样?” “我家哥哥在小事上可能会冲动一下,但在国家大事上他绝对会顾全大局。”虽然有yy一下涵少会再次举兵压境为她报仇,但事实上她和哥哥都是理智的人,“我们很理智。” “好吧好吧,你们是理智的人,你们全家都是理智的人。”小艾终于磕完瓜子,把杯凉茶一饮而尽,“魔域的暗雪公主怕不是什么理智能占上风的人呐!” “诶?” “你不是说没听过无双公子吗?因为那是他年少时的绰号,后来大家都习惯称他……千骑驸马。” “诶?!” 留下呆若木鸡的依依,小艾为自己抖出的最终包袱取得的效果而自得,跳下桌子扬长而去——总算报了刚才的一箭之仇了。 千骑驸马?!青瑄他爹?!他没死?!他就是逍遥侯?! 那一刻,之前所有的线索都联系在了一起,依依觉得自己需要冷静冷静。哆哆嗦嗦摸来杯凉茶,一口灌了下去,总算把心定了定,实在是小艾最后那话太震撼了,她之前只是怀疑逍遥侯顶多就是魔域的某个皇室贵族之类。 当年千骑驸马战败被俘,或为防止被我方套取情报,或怕自己心神不坚,或不想被人利用,在逃跑无果和求死不成后,作法把自己的记忆全部消除,将自己变成一具空壳。东岳大帝感念其气节,将他封为有爵无权的逍遥侯,算是对其作出的补偿,虽然地府实际上并没有把他怎么着了。 后来战争结束,地府不想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破坏得来不易的和平,半遗忘半软禁地将千骑驸马仍旧留在了地府,在外界所有人的记忆中,千骑驸马早在战场上就已经阵亡了,而且尸骨无存。否则依着当年暗雪公主铁血暴躁的性子,怕是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再次掌印挥师杀到地府了。 而那本王侯志编辑时有相关记录,所以后来被故意抽掉了一页,装作年代久远无故缺失模样,想来就是有人为了大局着想,可谓煞费苦心。如果不是有心人的刻意查找搜寻线索,或者是像小艾这样既有本事又有好奇心的天才,谁也发现不了那段往事。 欧阳可能发现了线索,趁这次在地府养伤的机会,亲自前去一探究竟,千骑驸马离开青瑄的时候,青瑄已经好几百岁了,自然很容易确认了逍遥侯就是自己的父亲,所以才会在小亭中不断启发引导他。 这也就是欧阳为什么不肯把事实告诉她的原因,因为涉及到的问题实在太多了,一旦被牵扯进去,后果不堪设想,欧阳不想将依依置于危险之中。甚至他还有更深的目的…… 依依豁然站起,刚跨出一步,自己又止住了步子:“不对,这不对啊!” 既然千骑驸马已经把记忆格式化了,为什么还会说出“瑄儿”这个名字? 将躲在书堆中小艾扯出来,依依把自己的疑问提了,小艾也支着下巴想了半天,最后半猜半测地说道:“我们平时重装系统不都是要将重要的资料拷贝存盘嘛?也许那逍遥侯使了招瞒天过海,将自己的记忆备份了,藏在极其隐秘的角落,加了密码,然后遇到特殊人事物时,备份资料就能自动解密,重新复制回去。我们消除凡人的记忆,有时候不也是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吗:他们见到相关的事物,突然就恢复记忆了。大脑这个特殊的元件,小艾大小姐我还没怎么研究过。” “也就是说,他其实并不一定是完全消除了记忆,实际是自我封印了,只是这个封印极其高级,也许在他大脑中,也许是旁的物件中,在旁人眼中就像是格式化了一样?” 小艾一摊手:“不知道,大概吧,我又不会那么高级的法术。” 依依又思考了一阵子,还是觉得这个推测最靠谱:逍遥侯见到欧阳,尘封的记忆开始苏醒了。心里的那块石头总算是快落到地面了——欧阳并不是要做危害地府的事。 一阵轻松后,依依正色对向小艾和旁边伺候着的阿如,郑重其事地说道:“今天的事,万万不要告诉第四人知道,因为,那会威胁到我们的小命,可明白?” 阿如自然是无条件地点头,小艾一愣之后可怜巴巴地问道:“涵少呢?” “包括我哥。”以涵少那脑袋,一见到逍遥侯的样貌,在片刻功夫就能把其中关节猜个七八了。依依突然脑海中一段记忆鬼使神差像流星一样划过:当年涵少第一次见到白杰时,有怪异的表情,不仅仅是因为他看破了白虎少帅的真身,说不定也是因为他将白杰和逍遥侯联系在了一起,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以涵少的性格,怕是回地府后就把这事查了个清楚,难道他在几年前就知道了真相,却瞒得滴水不漏? 太可怕了,这些家伙实在是太可怕了! 小艾见依依脸色发白,关切地问道:“依依,你怎么了?” “没,我没事。只是,需要冷静冷静。”依依脑袋中又是一片混乱:他们到底有多少秘密,或者说,他们有多少秘密在瞒着她? 小艾调皮地笑道:“那要不要我去把孔明先生的扇子借来,给你扇扇?” 依依对着小艾的好意报以微笑,只是这笑容多少有些沉重,拍拍她脑袋:“记住了,万万不能让第四人知道。”转身而去。 目送依依失魂落魄地离开,小艾歪着脑袋始终不解:“阿如,我们好像知道了了不得的事情了,哎呀,会不会被灭口呀?” 阿如丢给她一个白眼,飘然而去。 第一百七十三章 柳若飞的忠告 依依真的需要冷静冷静,这短短一个时辰内的发现比她在宋朝待的几个月还要惊心,不能否认,即使知道欧阳不会对地府造成危害,她还是心乱如麻。 恍惚间已走到岔路口,往左径直回家,往右背道而驰。 她现在不想回家,向右信马由缰走一程,抬头又是些高门大院,有熟悉的两字映入眼帘。 “笃笃……” “吱呀……” 厚重的开门声后,依依已经站在司徒府的门厅:“管家,明风可曾醒来?” “上官小姐,我家小少爷未曾醒过,老爷心急如焚,早间亲自带着去百草园了。” “默少的百草园?” “正是。” 依依呆滞地在门口想了一会,又厚着脸皮敲开了司徒府的大门:“管家,百草园怎么走?” “呃……”早闻上官家兄妹俱是路痴,今天算是见识了。 在司徒家护院的陪同下,依依顺利而快速地到达了百草园。入门就是扑鼻的草药香,浓郁厚重。 李默然正施施然地往一个大浴桶里丢些根根叶叶,配合着蒸汽,不知怎么,依依就想到了药膳煲。 “哟,小九,精神挺不错嘛!” 哪不错了?“小九能这么快痊愈全赖默哥哥妙手回春,你亲自配的药自然是极好的。” “这小嘴甜得,可比你哥哥强多了,那有蜜饯,自己拿吧!” 蜜……饯?依依掉下三条黑线:“嫣然姐姐,你为啥总是喜欢装默哥哥?” “李默然”妙目横睇,惊起依依浑身鸡皮疙瘩:“你这死丫头,就不能别这么明察秋毫?”那娇俏妩媚神态分明已变回她的本身——李嫣然。 依依懒得解释,往浴桶里瞅瞅,司徒明风双目紧闭,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脸色倒是被药浴蒸得白里透红:“明风什么时候能醒?” 又被李嫣然横了一眼:“我又不是神算子,哪知道?不过据默然说,快了。” “哦。”依依终于在雾气氤氲中找到了那盘药蜜饯,尝了一颗就没了兴趣,口味真重! 扯了几句关于明风的伤势,俱不得要领,想起还是与主治医师聊聊的好,“默哥哥呢?” 李嫣然随手一甩:“后头呢,说是陪柳少做康复治疗。” 康复……治疗?柳若飞醒了? “啊,早半天前就醒了,你哥没告诉你?” 那时候她大概在外头晃悠:“我去看看他们。” “去吧去吧,反正风小子一时半会醒不了。”嫣然小姐提起木勺大力敲上木墙,“火再大点!没吃饭呢!” 姐啊,你真要把我徒弟给煮了是吧?明风,你要坚持住啊! 闷头奔出,不再去想炖了还是煮了,反正死不了。 分花拂柳间已到百草园的花园中,那池边亭中一站一坐的自然是李默然医生和他的病人柳若飞。 “哟,小九,精神挺不错嘛!” 为啥你们兄妹俩打招呼的遣词用句连同语气都一模一样? “小九能这么快痊愈全赖默哥哥妙手回春,默哥哥亲自配的药自然是极好的。”为了不在心中继续鄙视自己,依依赶紧又说道,“此番明风又要劳烦默神医回春之术,小九先行谢过。”躬身行礼,这可做不得假。 李默然心安理得受了礼,才大笑着把依依扶起:“哪来那么多的礼数,可不生分了么?” 柳若飞暗中翻了个白眼:受都受了,假不假啊你?“默少可否帮我取件薄毯来?” “这个容易,细辛!”“咳!”“呃……陪我去取件薄毯。”携了小童,李默然飘然而去,远远丢来一句,“小九,帮我看着他,别让他乱动。” “哦~~~~” “算他见机快。”柳若飞嘟哝了句,附送一个白眼。 柳若飞支开李默然应该是有用意的。“柳大人可是有话要……说……呃,你这造型真不错!”依依这才注意到他满头银针,晃得人眼晕。 “别动!”柳若飞狠狠一瞪,制止她毛手毛脚摸向银针的“咸猪手”,“扎傻了怎办?” 傻了才好! “哦!”依依悻悻收回,问出最关心的事,“诶,那时候你是不是想与褚紫辰和青龙太子同归于尽?” “是与不是重要吗?” 你用得着这么酷吗?“重要。” “是。” 不耍酷你要死啊?“为什么?那时候他们死不死都改变不了我们胜利的事实了,你难道不怕我们伤心难过吗?” “你们伤心难过,好过我自己伤心难过。” 呃……依依在考虑要不要在那某根银针上动一下。 柳若飞莞尔而笑:活着还是有些意思的,比如能看到这丫头满头黑线的模样。 “以前,我与你说过,离欧阳吉远些,现在我还是坚持这一点。” 柳若飞突然的跳题让依依一时间有些脱节,下意识地问出“为什么?”。 “我与他做过一个交易。” 柳若飞为欧阳研制一种解药,作为交换,欧阳为他将雪翩跹的魂魄从依依体内抽离。 “当年去魔域之前我就将翩跹融合了,欧阳怎么可能把她再抽离?” “那时候你只是初步合并了她,在青瑄恢复法力后合我之力有七八成的概率。先合力破开上官将军设置的禁制,将你魂魄打散,分辨出其中雪儿的一部分,从中取出,再将剩余部分送回你躯体就可以了。” “你骗人!既然有可能抽离,欧阳当初为什么不做,那样他和泪姬就可以破镜重圆了。” 在欧阳和柳若飞之间,她自然是偏向欧阳。 “我说了,要先破开禁制,哪怕是法力全盛时期的青瑄加上白琚,也破不开上官将军亲手设下的禁制。” “你是想说你比小白厉害?” “上官小姐,请注意重点,虽然你说的是事实。”柳若飞不屑地横了她一眼,“我要表达的重点是,欧阳吉为了得到一种药可以罔顾你的安危,这样的人你还能全无保留地相信吗?” “什么药?” 柳若飞翻了个白眼:你脑袋缺根弦吗?“一种帮助人恢复记忆的药。” 恢复记忆?欧阳是有备而来的! 柳若飞察言观色:“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发现了什么。是什么?” 依依个翻了个白眼给他:“干嘛告诉你?喂,既然魂魄可以抽离,那后来为什么不抽了?” “你凤凰一涅槃把她们两人都完全融合了,让我抽什么?” “所以你不想活了?” “要你管?!” 依依心满意足地舒了口气:“哎呀呀,柳大人果然是个痴情种呀!” “外头风大,上官小姐还是请早些回家,免得着凉。”这是下了逐客令。 “最后两个问题:一,如果翩跹的魂魄抽离了,我会怎么样?二,那解药是给谁的?” 柳若飞同样先竖起根手指:“魂魄少了一部分,轻些的焦躁不安,言智不清,一般的长睡不醒,严重的可能魂魄离散,气绝殒命。若少了雪儿的那些,你只是昏睡,虽然漫长了些年月,但等吸收足天地灵气补全了,自然就醒了。只不知那欧阳吉要抽的,到底是多少,要知道,真正属于你的只有一魂一魄。”又竖起一指,“我们只是交易,我不需要也没兴趣知道他要给谁,但,那是比你重要的人这毋庸置疑。” 依依长叹:“柳若飞,你真残忍。” “恩,我知道。” “行了,我回家了,你保重吧!” 等到依依不见了踪影,柳若飞才自喉中叹出一声:“你也保重。” “什么时候柳少多愁善感了?”一袭蓝衫自花荫处显露身形。 “什么时候涵少爱听是非了?”柳若飞毫不客气反唇相讥。 “我本就消息灵通。”“我本就心性纯良。”两人异口同声回答对方。 “好吧好吧,你打小就纯真纯情纯良。”上官涵抖抖衣摆,大刀金马坐在旁边,“哎,大柳,你这造型真不错。” 柳若飞无奈道:“你们兄妹俩能不要这么像吗?” “那你告诉我关于那解药的事情,我就假装不和我妹像了。” 真怀疑自小怎么容忍到现在的。“褚紫辰有本手札,辗转到了我手中,上面有一例自我消忆的详细记载,据他研究,所谓自我消忆,其本质是一种极高级的封印术。可以通过药物辅助刺激来达到解封效果,只差了几位药的斟酌。据手札记载,我推测那人与魔域有关,想是褚紫辰为投靠魔域做的准备。欧阳吉与我说起时,我一下就想到了这病例,于是就做了给他。” “你没望闻问切直接就给做药了?吃死了人怎么办?” 柳若飞一摊手:“关我什么事?” “……算你狠!” “你妹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关于欧阳吉和那解药的。” “如果发现不了什么,她就不是我妹了。” “这对她不公平,你当初就该杀了那欧阳吉。” 涵少面向柳若飞,端正表情语重心长道:“柳少,我们是神,不是魔,我们要兼爱一切生灵,打打杀杀的有悖老君教导。” “兼爱是墨家。” “我们是神,兼爱一切是本能!”见柳若飞一脸鄙夷,涵少轻咳,“好吧,以前是想过,后来觉得若他真伤了她,还是让她亲自动手的好,伤口若腐烂了,自己剜知道轻重。” “你最近是不是去哪听课了?思想觉悟提很高么。” “听了几次法家的课,不过好像和今天我们的话题没关系。我思想觉悟本就高。” “是没关系,不过你也没回答我的问题,那丫头发现了什么。”眼见涵少沉吟犹豫,柳若飞横眉道,“涵少爷莫非怕我守不住秘密,坏了事?” “嗯。”“你!”“好吧好吧,看在咱们几百年交情的份上,告诉你也无妨,不过你要答应为我做件事。” “交情就是让你拿来等价交换的?”见涵少又要点头,柳若飞用上轰苍蝇的嫌弃表情,“行行,爷今天心情好,你且说来听听。”他知道,若不是紧要的事,涵少不会相托。 “明天我要去一趟天界,如果很久没回来,帮我照顾……” “你那些红颜知己们?” 涵少持续翻白眼中:“我不是花倾城。我说的是小九和翩翩。” “你终于要为当年在天界受的非人折磨而去向二郎神讨回公道了?虽然知道你打不过他,但作为兄弟,我还是很支持你。” “二哥那是在磨练我!你别管我去干嘛,答不答应?” “好。” “谢谢!那就这样,好好休息,走了先!”涵少心满意足地拍拍尊臀,准备扬长而去。 柳若飞好整以暇靠在软靠上,玩着捆神索,慢悠悠说道:“涵少啊,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嗯?啊……哦!呵呵呵呵……我就站起来活动活动。”涵少摆出他说书的架势,“话说两百年前……” …… 第一百七十四章 涵少的“杀手锏” “翩翩姐,我真要穿成这样吗?这个好重!”天还没亮,依依就被雪翩翩从温暖的被窝里拖了出来,穿衣打扮整整折腾了一个时辰,看那架势还没有到结束的时刻。昨夜思绪万千,才合眼没得一时,翩翩就领着侍女们鱼贯而入,现在的依依睡眼惺忪,明显不在状态。 昨日回到家中,却有小童来报,说欧阳突然有急事要办,等不得辞行,先行回了人间。因为有涵少爷的手谕,欧阳可以随时离开地府,所以鬼门关处也未有为难,他乘着上官家的马车径自回了人间。 在卧室中有欧阳留的手书,只短短四字“等我回来”。 这让依依怅然若失,一阵的恍惚,想着他终于要做些什么了。 回想起来,她还情愿留在宋朝回不来,至少那时候她知道谁可以依靠,即使可能各怀心事,但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现在,她不知道自己该帮谁,该信谁,该告诉谁,为什么所有人都好像知道一切,就她什么都不知道。 这种感觉令人极度不安,像个傻子。 “怎么了?”耳畔有翩翩关切的声音,“弄疼了吗?” 面对可能什么都不知道翩翩,依依收敛起悲色,胡乱扯谎:“啊,没有,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要穿这么繁重复杂的衣服,感觉好假。” “今天是去感谢大人的,穿上正装,是为了显示出对领导长辈的尊重和重视,就像去应聘,衣着形象也会占些分数,甚至很大比例。” “这倒也是。”依依很想点头,但沉重的发冠迫使她只能保持抬头挺胸模式。 “姐,问你个事。”依依始终是藏不住心事的人。 “嗯,你说。”翩翩手中不停,随口说道。 依依摘捡着词句:“如果有一天,你发觉我哥在背着你做一件很重大的事,不知道是什么,也许是好事,也许是重大的阴谋,也许是会波及到雪家的事,你会怎么办?” “会去问问他。” “但他让你什么都别管,在家待着等他回来。” “那就等他呗!” “可那也许会危害到雪家的利益。” 翩翩正绾好一段发束,微笑着直视镜中依依的双眼:“既然他不告诉我,也许真与我无关,知道了反而会威胁到我的安危,我相信他,因为他是涵少。所以,我只要等他回来就好啦!” 等他回来就好啦!多么可爱的小女子,哥哥,你为何还要追寻那遥不可及的一个梦,而无视这就在身边的幸福呢? 可是我们,已经产生了怀疑,我们的信任已经有了裂痕。 翩翩在依依额头轻轻一弹:“干嘛啊?又是这么一张悲戚戚的脸。” 依依捂着额头叫道:“哪有?这分明是羡慕的表情,觉得哥哥好幸福。” “谁好幸福呀?”推门而入的是串爽朗的笑声。 迎接他的是翩翩的一张黑脸:“涵少爷,作为一位绅士,进一位淑女闺房之前能不能先敲下门?” “好。”听话的涵少退出房门,反手关好,敲门,“淑女,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依依强忍着笑意:“绅士,请进。” 涵少一进门就摇头晃脑道:“啧啧,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淑女,可以走了吗?” “等一下,还差点。”翩翩拉回依依,捏起一枚花钿,抬手就摁在她额间。 “翩翩,你轻点,小心弄疼我家小九。” “去,边儿待着去,女孩子打扮时候别那么多意见!” “好吧好吧,咱家你最大。现在好了吧?误了时辰就得等明天了。” “翩翩姐不一起去吗?” “我……”“她得留下来看家。” 依依心中暗笑,看来哥哥这次是势在必得了,听那些词句“咱家”“看家”,啧啧,哥哥你真行啊,潜移默化中把雪翩翩收归上官家所有,厉害! 一出门就见锦旗招展,人马昂然,堪比参加每年一次的超大朝会样的隆重,涵少这次是做足了功课,使劲地显摆,其用意就不为世人道了。 这片区域多是官员世家府邸,少有行人,不过也已惊动其他各门各府,暗中打探着上官家的用意。当得知是上官家主挟幼妹上天拜见师长,汇报平安,这才恍然地“噢”了声。 车驾预备在门口,一钻进车厢依依就开始神游物外,希望在拜见大人时候精神抖擞些,涵少在耳旁的聒噪直接无视。 一路无事,等依依睁眼时候,已然到了真君神殿,不想却碰了个软钉子——真君大人闭关研法,不知几时方成。 兄妹俩直接傻眼。 由康老大会见,也算了神殿对兄妹俩的重视,本想劝已半石化状的哥哥先回转地府,转眼却见到旁边作陪的哮天犬贼眉鼠眼模样,顿时起了疑心。 涵少做事谨慎,自然已经打探过二郎神的行止,此月当在天界批阅公文,可千算万算,他居然开始闭关?不会是刚开始的吧? 依依未曾开口客套并且套话,涵少已跨前一步,满面堆笑:“此番幼妹失踪,多劳老大与众位兄长四处打探,大恩大德铭感腑内,小涵在此拜谢。”说完深深一揖。 康老大急忙上前扶起:“这说的什么话,兄弟间还说什么谢?小涵你此番来得真是不巧,二爷突然接到西天佛家的书函,请二爷对一部佛法对些点校,你知道的,二爷与佛家有些交情,故此只能接了。令我在此告知一声。” “有劳老大。不知二哥可是在后院闭关?”康老大不明所以地点了头,就见涵少微颦其浓眉,幽幽怨怨叹道,“二哥待小涵恩重如山,视小涵又如自己小辈子侄。此番家妹失踪,也是劳心劳累,四处打探,眼见得消瘦了几分,小涵心中既是不忍,又是愧疚。托二哥与诸位兄长庇佑,幼妹安然归来,此行若不向二哥道声谢磕个头,怕是小涵与幼妹自此茶饭不思,深感惶恐,郁结五内了。老大可忍心否?” 眼见得要“梨花带雨”“声泪俱下”。 康老大顿时头皮发麻,这小子自小就擅把人说得内心极富罪恶感,觉得不按他说的做,天马上会塌一般:“可是……二爷闭关……” “小涵知道佛家的情面驳不得,烦请老大让小涵与幼妹在庭院中叩谢二哥大恩,也好了了小涵一桩心愿,拜托了!” “这……”康老大挺为难的,二爷半个时辰前进了后院密室,号称闭关,摆明了要避开“某人”,那个“某人”浩大的声势也摆明了别有用意,很为难啊!不过这小子自小就犟,不达目的绝不会罢休,别看他现在笑得天使一样,谁知道暗中又冒什么坏水,其“危险”程度不低于成佛前的孙猴子。 康老大斟酌再三,还是点了头:“好吧!不过只能你们两人,扰了二爷就不好了。” “多谢老大成全。”涵少暗中对依依使个眼色,紧跟着康老大去了后院。 哥哥果然了得,翻脸堪比翻书,遥想当年必是令这神殿众人倍感头疼。 涵少的目的,自然是名正言顺地到后院,离大人越近越方便他行事。康老大实心,不会把他们带去其他场地,然后假意告之乃二爷闭关场所。他说是就一定是了。 涵少扬声说道:“上官涵携幼妹拜谢大人大恩,请大人受我等叩拜。”两人跪倒,涵少结结实实地磕在石板上,咚然做响。 呃……哥哥…… 依依赶紧学样……疼啊…… 三叩首,涵少站起,依依正想舒口气,不想他目不斜视,居然又跪了下去…… 三跪九叩啊?我能先把这有我一半重的发冠先拆了吗? 诚心诚心,心要诚! 规规矩矩的叩拜之后,依依一手扶冠,借着涵少的搀扶才站起来,总算没有失了礼仪。 涵少诚恳地拜托康老大:“劳烦老大将幼妹带去前院。” “那你……” 他笑得温文:“涵尚有一事不明,想向二哥求教一二。”不等两人反应,一个漂亮的转身,跪在当地。 依依和康老大傻眼了。 原来……这就是哥哥的杀手锏——跪求…… 事后,涵少本着为师者当传道解惑的目的对依依解释:“这‘求’之一字最是深奥,有探求、追求、请求、谋求等等,其下分各小种,不一而足,方法又五花八门,极考验技术,有明求、暗求、强求、犹抱琵琶式求……具体我可以写篇论文给你,题目都想好了《论中华文字的魅力之‘求’》。扯远了。我本就是去求二哥的,这关系到好几条人命,人命关天知道不?以及你哥哥我后半辈子幸福,自然是顶重要的,要拿出最诚恳的态度和姿态。” “所以你用了跪求?” “二哥于我如师如兄,又熟知我心性,这跪一跪么更表露我的决心和诚意。”涵少得意洋洋道,“看,效果还是很明显的。” 以上乃是后话,且转回此间。 事实是,涵少整整跪了一天一夜,那密室石门毫无动静。 他这一跪为难了康老大,就知道放他进来要出事,总不能把他叉出去吧?康老大敢保证,这小子肯定不会用一点法术抵抗,然后能闹得九天皆知,那些闲着没事的神仙大佬们不都差些佐酒的谈资吗?之前那喧天的排场就是他的铺垫。二爷是不怕那些传言版本,但终归烦人,他作为属下,不应该为二爷排忧解难吗? 所以老大只能对外封了消息,放任他在那,爱跪就跪去呗! 这隔着石门的两位是杠上了,就看是谁先心软。 “你是不打算跪死在这?” 涵少挑眉,见是依依:“不是让你先回地府吗?怎么还在这?” “……不认路。”依依:我才不是因为迷路呢!你不回去,我会丢你在这?“问你呢,二哥不开门,你打算跪死吗?” “跪死拉倒。” “哟,还学人家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是吧?” 作为妹妹,是不是该有难同当呢?答案是肯定的。 “你干嘛?哥是神仙,没事的。快起来,回去!” “我不!”依依执拗地跪在涵少旁边,“你不就想用诚心打动真君殿下吗?你是我哥,有事妹妹服其劳,加我一份,顶多下半辈子坐轮椅。” 见她笑得灿烂,涵少心中一阵温暖,拍拍她脑袋,跪得更加规矩。 无奈的叹息后,石门吱呀一声悠然转开:“连兄妹情深都用上了,我若再不开门岂非成了铁石心肠?” 第一百七十六章 我来保护你 本是美味佳肴,某人却味同嚼蜡,全程走神中。 依依看她哥哥三魂在七魄丢的模样,知道结果并没他想象那般美好,再磨蹭下去也没个终数,只好向两位殿下辞了行,拖着兄长匆匆离了九天仙阙。 离家还有些车程,依依忍不住用膀子拱了拱木雕状的涵少:“诶,傻啦?” 涵少半晌才转过呆滞的脸:“嘘……我在参研佛偈。” 这当口你在参研佛偈?!“……你莫不是被二哥刺激得想出家吧?我不许!我无法接受哥哥剃光头的模样,坚决不许!” 脸上终于有了变化——他狠狠地白了依依一眼:“像我这么英俊潇洒、英武不凡、英气勃勃的地府俊杰会出家?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顿了顿,捏着下巴想象道,“不过按说我的头型不错,剃光头应该也好看的。” 依依柳眉倒竖吼道:“不可以!你就死了那心吧!” 涵少赶紧捂住耳朵:“哎呀,轻点轻点,都震聋了。”见依依始终撅着嘴装委屈,涵少无奈撇嘴,“好了,别装了,我不是活过来了嘛!” 依依马上翻书一般变了脸,笑靥如花:“这才对嘛!哎,哥,大人和你说什么了?一直见你魂不守舍的。” 涵少皱眉:“二哥今天说话云里雾里,且意有所指,浅层次的我已知晓,现在进行深一步的思考。” “说来听听嘛,说不定说着说着就灵光一闪想明白啦!” 涵少点头,当即将密室中与二郎神的对话原原本本地向妹妹叙述了遍,说到二郎神对宋朝时候那些事的手段时,自然引起依依不断的抗议和抓狂。 “综上所述,二哥是在说我身在局中、一叶障目,还用行动形容我举棋不定、优柔寡断。哎……难啊……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鱼与熊掌不可得兼啊!” 如何才能做到身在局中心在局外? “你道理总是一套一套的,自己很清楚,但你就是不肯告诉自己谁是熊掌谁是鱼。呃……你说,翩翩姐如果知道你把她形容成鱼或者熊掌,会不会大耳刮子抽死你?” “我说,我们家翩翩才没那么暴力。” 对,她不会抽你,她会把你耳朵拧下来。 “其实吧,哥哥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了,对吗?”依依突然的变调令涵少心中一紧,“你放不下含墨,不是因为你爱她爱到死去活来,没她不行。你在怪自己,怪自己慢了一步,错过了她;你在愧疚,她为你付出一切,你却来不及爱她;你在不舍,让你突然一天内放下多年的寻觅等待误会,你会失去重心,好似没了目标。” 此时此刻,涵少除了叹息,还能有什么呢?“大概吧!” 将脸转向车窗,希图借着窗外连绵的白云冲淡眼中的郁结:“可是我怎能做背信之人,当年我答应含墨的,即使到来世,也不会忘记她,我说过要带她回天,她的眼中没有绝望和后悔,只有信任、期望和对我的爱。这样的她我怎能说放就放,说忘就忘了?”眼前闪过那个雨夜,那片森林,就是在那里,含墨离开了他,他却无能为力。 沉寂了四百年的心痛再次袭来,绞得他冷汗淋漓,痛不欲生。 依依轻轻拥住涵少:“现在的你,与当年的青瑄又有何异?” 当年的青瑄为了寻找泪姬混迹人界一百多年,甚至不惜封印自己青龙元神,来达到滞留人界的目的。如果,她遇到的不是欧阳,而是青瑄,又会是怎样的发展,是不是她也会陷入鱼与熊掌的被选择区?她又会作何心情? 涵少枕在依依膝上:“他比我幸运,至少你和泪姬共用一具躯体。” 可是我们毕竟是两个人……依依张口欲言,却觉到膝上有湿润的感觉透衣而入,涵少闷闷的声音传来:“别说话,让我靠一下,一下就好,哥哥有些累了。” 在那一刻,依依下了决心:无论欧阳将做什么,无论人界地府魔域要发生什么,她都不想去想了,她现在只想为她的哥哥做些什么,这样的涵少令她心疼。 一直以来都是你在保护我,现在请让我来保护你吧!我亲爱的哥哥! 地府的事,还是回地府解决的好。 却不知有件天大的变故在等着他们。 晃晃悠悠几个时辰,终于到了家,下车前涵少就恢复了他一贯的贵公子形象,和煦自信高贵,他的软弱和无力从不会在旁人面前表露。 管家侍卫早已恭候多时,连雪翩翩也在其中,这是规矩。毕竟两人用了浩大的声势出门,若暗暗回了府,那才惹人猜测呢! 一到后院偏厅,翩翩就告诉依依,追魂司传她立即回司述职。 自醒来后事情繁多接踵而至,倒把这公事给落下了,依依赶紧回房更衣打扮,这压死人的发冠终于可以取下了。 涵少瘫在椅中,似笑非笑地看着翩翩:“述职急在这一时半刻?” 翩翩挥退左右侍从,这举动倒让涵少觉得事情大概有些紧要,不由得正了正坐姿,就见她自袖中取出一封红底烫金书信双手捧来。 “日前有魔域专使来访,送上太子青瑄亲笔……战帖。” 涵少终于知道翩翩为什么要支开依依了。 “该来的终究是会来的。”他终于要有所行动了,“左不过是些虚礼假语。时间、地点。” 见涵少不接贴,翩翩代启了信封,一目十行看去:“腊月十四,就三日后,三不管。”末了翩翩皱起秀眉道,“怎么连他也变得这样,冰冷虚假却令人无从挑礼,像作秀,真真讨厌。” 涵少一愣,哈哈一笑:“傻瓜,不就是要做给大家看么!顶着魔域太子的名头,派了专使前来,写就官样文章,呵呵……我猜日前定是人人瞩目,议论纷纷吧!” 翩翩更加皱眉:“大人的意思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悚然一惊,“他要做什么?” “做他想做的事。”做这些事,他应该下了很大决心吧?那个家伙冰冷坚硬的心已经被我家妹妹熔化得像夏日艳阳下的巧克力了。 “你要应战?” 涵少拧了拧眉心:“你家大人我岂是怯战之人?而且……两百年前开始讲的那些老掉牙的故事,终究还是要画上句号的。该埋的埋了,该放的放了,该清算的也清算了吧!” 今天的涵少令翩翩一阵的异样,这样多愁伤感的表情不应该出现在他脸上,陌生而令人心疼,脱口而出:“我陪你!”刀山火海我都陪着你! 涵少讶异地抬头,那坚定的眼神可爱得不像话,如当年稚嫩的她发下“宏愿”要嫁给他时一样,当年他一笑了之,此时再次忆起,心中却变得柔软。 二哥说得对,在司法上,他总能心坚如铁,秉持公义;于感情上,他却总因一时心软、瞬间感动而欠下一次次的债,情债难偿。 我英雄气短,我儿女情长,我堪不破“情”,因为我太自私了,自私地想满足所有人的愿望,自私地怕见到别人的失望,自私地不舍得一切美好事物…… 走近翩翩,高大的身形令她要仰着脸才能直视他的双眼,即使如此她也毫不退让,以示决心。 微微一笑,涵少抬手覆住翩翩双眼,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傻瓜,杀气可不适合这么漂亮的眸子。打打杀杀有什么好看的,而且,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啊!” 有什么事会比你更重要? “我的妹妹,她比我更重要,不要让她知道这一切。只有你去做这件事,我才能安心应战。翩翩,帮帮我,好吗?” 这个姿势稍嫌暧昧,温热的气息吹动她的发丝,低沉而柔和的声音令翩翩没有拒绝的力量,可是她多么希望能一直陪在他身边!“好!” “谢谢!”涵少没有放下覆着她眼睛的手,反而单手将她环在怀中,声音更加磁性而深邃,“如果,有一天,我失踪了,或者死了,或者,把你忘了,那你也要把我忘了!不要等待,不要寻找,这世上痴男怨女够多了,不要加入他们,好吗?” 翩翩心中发紧,口中却依然吐出个“好”字,涩着的嗓音磨得她耳膜发疼,疼得眼泪滑落脸庞也不及擦拭。 “真乖!”涵少在她额间落下一吻,“累了就休息一下吧!” “嗯。”话音刚落,翩翩脚下一软,晕在涵少怀中。 涵少始终保持着拥她入怀的姿势,连腰间玉佩飘出道轻烟也恍若不知。 “为什么要对翩翩用控魂术?”玉麒麟于椅中晃悠着二郎腿,不解又事不关己。 “为了保护她,不让她成为第二个暗雪公主。” 魔域的长公主?“她和她有什么关系?” “千骑驸马阵亡的消息传去魔域,暗雪公主固执地坚信他只是失踪了,一定会回家,等啊等,等得白发染青丝,等了两百年,还在等。”涵少无法想象怀中人会在漫长的等待寻觅中,白了秀发,皱了雪肤,那是天下间最浪费的事,他会遭天谴的。 “就你知道得多。以情绝情,你倒是做得出来!不过,你太自信了吧?” “自信是我的魅力。” 也许漫长了些年月她终会忘了自己,也许不会。翩翩那性格,看着体贴贤惠,却是个擅一条道走到黑的。他不敢赌,青瑄的战帖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它出现得太早了些,以致打乱了所有计划,他不知道接了这贴以后会发生什么,可他不能不接。他现在能做的只有尽可能地保护想保护的人。 玉麒麟突然瞪着他:“上官涵,你想做什么?你不会是想去和青瑄同归于尽吧?我告你啊,如果你敢那么做,如果你敢死,信不信我马上把你妹妹卖到外太空去?” 涵少:“……说些好听的会死啊?” 第一百七十七章 褚紫辰的谋 依依更换衣服结束,正想去和涵少打声招呼就回司里报到,却见涵少将翩翩打横抱着走向厢房,身边还跟着个青衣青发的绝美男子,正不停聒噪着。依依下意识地隐在廊柱后,想想又隐去身形,悄悄蹩了上去。 那绝美男子是哥哥的玉麒麟,名叫黛麒,向来是个有些精神分裂的,有时装酷惜字如金,有时又停不了嘴,这与龙英倒有些相似,不同的是黛麒擅毒舌。 此时想是那话唠的毛病又犯了,正嘚吧嘚吧说个不停,直说的涵少连连皱眉。 他刚说什么?决斗?谁和谁? 可惜不等依依听清楚,翩翩常住的厢房就到了,依依不便跟进,正在廊外左右为难时,两人又迅速退了出来,向另一方向走去。 是跟上去,还是去看看翩翩姐?还是先跟上听听吧!也许能听到些秘辛什么的。 一路廊回曲折,眼见得到了后花园的最深处,两人停在那小湖前,这个湖依依自然知道,春夏时节涵少常带着她来游湖采莲,可是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了吧? 一念未及,那湖中竟然起了丝丝白雾,雾气逐渐增浓,只几个弹指的时间就浓得如炼乳一般,又见涵少右手挥动,那雾应手而动,生生抹开一片清明,竟是座三层高的小楼隐在雾后,有匾额挂在门楣,上书三字——千颜阁。 千颜……是那天狐的名字,也就是含墨以前的名字。原来,这里就是他的秘密花园;果然,这是他永远隐在心中的秘密。 想跟着进去,却被一道柔和的光芒阻在外头,是设了禁制的。左右转转,禁制如铁桶一般,要破开肯定会惊动涵少,依依只好悻悻回转后院,还是去看看翩翩来得实在。 她的一举一动皆落在楼内两人眼中,直到她离开。 “连她都不能进?”黛麒实在无法想象这“妹控”居然还有对妹妹保密的。 “啊,写在遗嘱里了。” 黛麒:“……” 涵少满意地点点头——终于住嘴了,吵得他脑仁疼。 取过个精致小盒,自怀中取出一枚玉色云子,郑重放入。 黛麒顾不得那什么遗嘱,跳起去夺那小盒:“你干嘛,你……不打算去找她了吗?” 涵少轻巧躲过,挑眉看了他一眼:“什么?” “含墨啊,她的下落不就是在云子中吗?为什么要收起来?” “哦?”说起含墨还是无动于衷的模样,显然是有事。 “装什么装?我们结有血契,你想到的事我花些心思也能感应到,更何况是关于含墨,你心里的波动极大,我怎会不知?!” 涵少调侃道:“这都瞒不过你,黛麒少爷果然厉害!”叹了口气,“二哥说人生如棋,一切俱在棋中,在棋中,答案不就是在这棋子中吗?如果是半天前想明白这些,也许我马上就会破开云子,寻找答案,可是现在……” “现在怎么了?那魔族的挑战难道比含墨的下落还重要?也许含墨就是翩翩,你不就不用纠结了?” 涵少不回答,只是轻笑:你还是不懂啊!又取过一个长盒子,将那战帖放了进去。 黛麒顿时不干了:“这里放的都是你独特的记忆,那魔族的战帖怎么可以放在这儿?” “这也是个记忆,是个结束的信号,也许是大团圆,也许是大悲剧。”也许是我收的最后一份记忆。 黛麒定定看着涵少:“刚才,你有一瞬间的哀伤。” “是啊,哀伤……人生如棋,我就是颗棋子。” “你从来都不甘当人棋子,这不是你的性格。”黛麒皱起眉头,“我现在就去杀了欧阳吉。” “回来,坐下!”涵少瞪了他一眼,黛麒只得乖乖回身,神色还是有些愤愤,“这帖子就是开局信号,我是其中一枚棋子,但既然已经知道这是局了,我又怎会轻易被摆布?” 黛麒深呼吸压下愤恨:“我能做什么?” “与我并肩,就是帮我。” “好!”黛麒想起一事,“坊间有传闻,说褚紫辰其实并未被捕,那只是个分身。” 涵少微微一笑:“传闻罢了,做不得真。不过……他最近应该心情很好。” …… 是的,褚紫辰心情很好,即使身在天牢,即使被镇魂钉穿了灵穴,他的心情始终没被影响到一样,好似还在褚府花园中。 现在他正悠闲地品着下午茶,看着话本志异。 “听说,你找我?”栏栅外传来一个不带喜怒的声音。 “司谦?来啦?进来坐坐?”褚紫辰还真把这当花园洋房了。 陈司谦冷笑道:“紫辰公子好雅兴,莫不是把这当度假屋了?”扫了眼牢中的书籍茶具,声音更下降了几度,“还真是舒服哈!” 褚紫辰笑得轻松:“司谦啊,莫忘了至少我的神格还在,即使现在身陷囹圄,只要判决一日不下来,我就还是有爵位神格的神员。” 陈司谦微微皱眉,虽然他说的是事实,但这也太嚣张了吧?“紫辰公子找我来,就是为了炫耀爵位神格?那抱歉,陈某尚有公务在身,恕不奉陪了。” “外面……”褚紫辰提高的声音拉停了陈司谦的脚步,“外面现在很热闹吧?咱们的涵少爷可有接下青瑄太子的战帖?黑市上可有开局,谁的赔率高些?” “你的耳朵倒是够灵通的,快赶上顺风耳了。看来,这天牢的卫生也得打扫打扫了。” “怎么,司谦又要大清洗?当年咱们涵少爷出生,你们可是清洗了一大批人,拔了本公子多个暗桩,心疼得我啊……”这账还没跟你们算呢!“你可莫要再冤枉人,不是,莫要再冤枉鬼了,虽说是在地府当差的,那酒色财气的可不是那些下属小吏能戒得了的,司谦你还是莫要吹毛求疵了吧!给鬼留条活路……” 陈司谦并不想继续和他叙旧聊天:“话快说屁快放。” 褚紫辰摇头晃脑道:“啧啧啧,如此粗俗的话怎可从温文尔雅的‘谦谦军师’陈司谦口里说来?掉价,太掉价了。不过也是,那本来就是你的面具。”见陈司谦有些不耐烦,褚紫辰终于放下话本,不过又捏起枚棋子,“大哥当年极爱下棋,说棋中有人生,常用潜龙杀棋于无形,看着多了,也学上了一两分。” “潜龙?潜龙勿用可知否?” “所以说大哥厉害么!局中局,计中计,总令对手防不胜防。” 陈司谦眼睛一转:“你对涵儿设了局?魔族青瑄也是你局的一部分?!”见褚紫辰笑得得意,“他们可不是任人摆布的主。” “他们不得不入局。”褚紫辰现在就像是个研究员,迫不及待地想要将成果昭告天下,“大哥常说,谋之一字,分阴谋和阳谋。阴谋么,大家觉得险恶,可却是纸老虎,把它曝在日光下晒晒,也就烟消云散了;而阳谋,你知道就知道,又怎样,你明知道那是圈、是套、是谋。可你不得不接了,应了,和血吞了。” 陈司谦反而松了表情,招手唤来侍卫让抬来张太师椅,与褚紫辰格栏对坐:“说说吧,你的谋,陈某洗耳恭听。” “这态度才对么!”褚紫辰也悠闲地倚在石壁上,自然熟地指挥那些侍卫,“那些谁,没见着爷们在讨论大事?” 陈司谦也不反驳,挥挥手让他们退了出去:“说吧!” “司谦可知道魔域无双公子?” “自然……你是说青瑄此处的目的是千骑驸马?他要替父报仇?不对,这都过去两百年了,他要报仇不应该到现在,他也不是那种人……” “我说你能安心听我说不?”褚紫辰横了他一眼,好似还在当年,“谁说他死了?人家可好好活着呢!高爵厚禄,深宅大院,无忧无虑……你说如果那青瑄知道了这事儿,他会作何感想?那可是四界有名的孝子。” “青瑄会相信?消息还是来自你。”千骑驸马没有死?这倒是个容易被他们炒作的噱头。 “我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自然有人辗转将消息传达给他,令他不得不信,比如他的母亲。在暗雪公主心中,她的儿子们能解决一切问题,当然,玄玙除外。当年白琚潜入地府,怕也不是单纯为了寻找他大哥的入世记录。” 陈司谦顺着褚紫辰提供的线索推敲猜测:“白琚没有找到慕无双的线索,却盗走了一份地府的地图,后来他大哥恢复记忆,于是就把相关内容合盘托出。青瑄不是莽撞的人,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他需要亲自查探来确定消息,可是一直没有机会潜入地府,所以始终隐忍着。” “司谦说得很对。”不过这表扬只换来对方一个白眼,褚紫辰不以为杵,继续“讨论”,“我被贼子偷袭,被迫引爆法器,误落了北宋,但成全为人子孝心这种事怎能放下。(陈司谦越发不屑:你能要点脸不?)那时青瑄重伤,要进入他的神识放几条小线索并不怎么难。比如,‘白狐营侦得两百年前泰山府君封了位地府侯爷,奇特的是那侯爷暗中是半软禁状态,他没有任何记忆,像是自己封印了的,同时附上模糊的造影描形’;比如,‘褚紫辰擅长制毒解药,曾将很多疑难杂症记录在一本手札上,手札落到了柳若飞之手’;再比如,‘柳若飞少有弱点,除却雪翩跹,几百年来痴心不变’。” “只要稍做些手段,像这种小线索并不会被青瑄怀疑,等到特殊时刻,再给他一条线,让他能把所有线索串起来,连成一线。” “青瑄生性多疑,给他一点线索,他自己就能连蒙带猜把关节想通。流落宋朝是个好机会,他有很多时间可以静下心来思考,也有很多机会与小柳相处。而且,他还会借机把事情做个了断,毕竟,自己爱慕的女子被别人惦记着可不是件舒服的事。” “于是,你把小柳也给牵扯了进来。小柳暗恋小雪儿不假,但更重视与涵儿的友情,你就不怕他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依依或者涵儿?不对,你就是要他把事情捅出来……” 褚紫辰愈发得意:“果然,青龙少帅没有令我失望,我的内线探听得他俩做了交易,小柳为青瑄做出解药,而青瑄会把属于雪翩跹的部分灵魂还给小柳。哎呀,这杀伐决断真真是有魄力。如果回不来,那证明我把他们都给收拾了;如果能回来,证明我失手被擒了,但之前设下的伏笔会自动发挥作用。不管小柳能不能得到翩跹的魂魄,他都会把事情告诉涵儿,这样,涵儿也会被牵扯进来。于是……” “于是……原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友谊会出现裂痕,碎裂只是时间问题……”陈司谦叹得无奈,这些孩子还是落到这老狐狸的算计中了,“你就不怕他们其中之一会不按照你设计的线路来走?” “不怕,因为我会在暗中监视着一切,适当时候给他们点个火助场风什么的。”比如,在柳若飞知道依依凤凰涅槃把三人魂魄全部融合后,想把解药毁去时,把药偷梁换柱了,并通过青索的手,给了欧阳吉。 “你说慕无双现在身居地府,并享有爵位,却失了记忆。青瑄想带走他走正规途径并不现实,地府八九是不会承认的,就算想同意,你在朝中的同伙定会阻止,所以青瑄只能用瞒天过海这一招。大张旗鼓向涵儿下战帖,把所有人目光吸引过去,好暗中下手。” “聪明!”褚紫辰挑起大拇指,“你再猜猜后面会发生什么?” “你的同伙会在适当的时候,把这件事捅到上头去,我们这些人都会成为青瑄的共犯,可对?明明是个诡计,却令人不得不往下跳……紫辰公子果真没老啊!”陈司谦掸掸衣摆站起身来,“既然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我们还会坐以待毙?” “聪明如青瑄、涵儿、小柳者,还不是睁眼往下跳?” “别人我管不着,那几个孩子的性命我怎会坐视不管?” “你且试试。”褚紫辰笑得猖狂,“我赌,你无能为力。” 目送陈司谦匆匆离去,褚紫辰眼中有诡计得逞的笑意,低声自语:“司谦啊,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没有老,即使过一千年,你也斗不过我。” 第一百七十八章 八尾狐 被人算计中的依依此时正毫不知情地继续着她的“伟大计划”。 支开翩翩厢房外伺候的小童毫无难度可言,依依轻轻松松就进了厢房。翩翩毫不知情,保持着甜美的睡姿。 如果能进入翩翩躯体,查看元神,能找到关于含墨的蛛丝马迹自然最好,省得哥哥纠结;若什么异样都没有,也能把她排除。总归是有好处。 依依做贼心虚,放出神识感应周边,确认没人后,又撑起一个结界,防着突发事件,一切准备工作做完了,才兴奋地搓着双手,嘿嘿贼笑数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捡着什么宝了。 放松心情,依依盘膝而坐进入冥想状态,将自己元神抽离,悄无声息地潜入翩翩躯体。虽遇着些抵抗,但在依依近千年的强大真气之前,那些抵抗完全可以算成零星类。 一路摸索,始终一无所获,依依不仅有些踌躇,不能在这停留太久,耗费真气元神不说,还容易将翩翩惊醒。 想想,好好想想! 对了!二郎神已经默认当年是他救走了含墨,如果翩翩就是含墨,那她体内一定有二郎神设置的封印,只要找到他的气息痕迹,自然就能发现端倪。 想到这,依依赶紧调动真气,分辨出二郎神的气息,在翩翩元神内寻找类似的痕迹感应,终于在一处隐秘角落发现异样,急忙调动全部真气扑去,不想受到极大阻力。 肯定有问题! 之前依依元神完全是畅通无阻,现在却寸步难行。以翩翩三百多年的功夫不可能组织起这么强大的抵抗,她可没有听说雪家二小姐有过什么奇遇。 莫非是遇强则强? 一念及此,依依放缓了尖锐的锋芒,虽然抗力小了,但依依的能力也小了,同样无法通过路障。 莫非这里面也有类似柳若飞设置的“真气识别系统”? 想到这,依依改变策略,将真气中二郎神的部分填充到首部。 这免死金牌果然好用,即使全力前行,对面的抗力也小了不少,不再如惊涛骇浪一般。 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终于接近了力量中心,顿时就呆了,如果一切可以具象化,那依依现在就是站在一座巍峨的冰山之前,高耸入云,绵延数百里,至于里面是否封存着什么,是史前巨兽,还是天界白狐……无从得知。 如果破开这座禁制,结果会是如何? 柳若飞说过,上官将军的禁制都要合他与欧阳两人之力才有七八分的希望,现在这可是二郎神设下的,凭她一人之力,这…… 不管了,试了再说! …… 执着拂尘扫灰的涵少突然一顿,轻轻皱起眉头。 “怎么了?”黛麒见他一动不动若有所思模样,禁不住发了问。 “刚才小九一直跟在我们后面?” “对啊,你不看见了吗?”黛麒耸耸肩一脸茫然,手上不停,继续抹着博古架,“后来回去了呀!” “不对……不对!她之前是要去追魂司诉职的,怎么会出现在后花园,并开始跟踪?会不会其实她是从后院就跟着了,只是隐着身,所以……” “所以她一定看见你把翩翩送回房间,所以她进不来就一定回去看翩翩,万一她好奇心起,或者脑袋一热进入翩翩元神,就会发现你施法掩盖的事情!” 涵少一扔拂尘,火烧火燎地蹿出门:“你才脑子发热呢!” 黛麒飞身接住拂尘,防止它带倒收藏:“喂,等等我啊!” 涵少与黛麒飞奔回后院,在刚跨过月亮门,就听得一声巨响,正是厢房方向,只见一蓬白烟后一个小巧身形划着抛物线从房间飞出,直冲小池塘。 涵少飞身而起,却不及黛麒的速度,黛麒已经幻出玉麒麟真身,四蹄生风如离弦之箭般蹿去,临落水时终于将那人形流星后领衔住。 玉麒麟转过身来,口中叼着的正是惊魂未定的依依,那小脸煞白得跟新鬼一般,双唇更是紫得直哆嗦。 涵少紧赶几步接过依依,将她搂在怀里轻声安慰着。 依依充耳不闻,只颤抖着手指指向厢房:“八,八尾狐!翩,翩,八尾狐!” “什么?”两人听得莫名其妙,翩翩和八尾狐有什么关系? 借着涵少手上传递的暖意,依依咽下口唾沫,强按住狂跳的心脏,终于挤出句完整话:“翩翩体内有座二哥设下的冰系封印,我破不开,拼尽全力也只能看出里面封着个八尾狐。” 失落压过震惊,涵少失望了:“八尾?含墨当年只是六尾,她果然不是她。” 黛麒已经恢复人身,一巴掌拍在涵少后脑壳上:“笨死了,以身养魂没听过?几百年过去了,含墨被翩翩的元神真气供养着,多出几条尾巴来不很正常?再说了,翩翩都三百多岁了,看看她那法力增长速度,完全和智力增长完全不成正比,不拼命小九也能打得过,怕就是被那八尾吸收走了吧!” 依依:喂喂,你这话怎么这么别扭啊? 这次涵少却显得谨慎:“这毕竟只是我们的臆测,如果不是含墨,万一她是恶灵,放出来不是反添了危害?” “臆测,如果,万一,喂,你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既然那尾狐能吸收翩翩法力,证明二郎神设的不是死封印唠!哪会是恶灵?” 涵少狠狠瞪了黛麒一眼,使了个眼色,黛麒马上改口:“嗯,不过你说得也对,以上还真是猜测,而且怎么说都是二郎神封住的尾狐,从长计议也是必要,要不你再去趟天界?” 这小动作可没有逃过依依的眼睛,不过她只作不知:“对,这事急不来,那尾狐已经在翩翩元神中封了许久,不差这一时三刻。我刚才试探了那封印,合我们三人之力也未必能破开。”顿了一顿,依依问道,“如果她不是含墨,二哥为什么要在翩翩姐体内封个尾狐?” 涵少思考片刻说道:“雪家以狐为尊,以九尾狐为图腾,千万年来受狐神庇佑,将尾狐封印在雪家子孙元神内不会伤害到雪家子孙;而尾狐感应到是自家人,反抗力就不会那么激烈。二哥怕是出于这两个考虑吧!” “既然如此,那就更不用急在一时。”依依扯了扯斗篷,打了个哆嗦,“不过那冰系封印还真是冷啊!那什么,这里收拾残局的事,就多劳哥哥了哈!我还得去司里报到。” 走出几步,又绕了回来:“黛麒哥,刚才多谢你接住我,不然非得毁容不可。我哥么,你就劳神多帮衬着点哈!有你在,我可省老心了。谢啦!” 留下目瞪可呆的两人飘然而去。 “她……居然叫我哥?她第一次叫我哥诶,你刚有没录下来?!” 对比黛麒的惊奇,涵少反倒是心事重重:“她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最后那表情那话,好别扭,可以一语双关的。” 黛麒不屑:“吃醋就直说!哼,以小九那炮仗脾气,如果知道了青瑄给你下战帖,还能这么好端端地去司里?怕早把房子炸了。说到炸房子,还是去看看翩翩,那屋子怕是得大修。” 涵少摇头叹息:“哎,最近财政拘谨呐!” 黛麒:“你就是抠~~~~” 两人走远,不想门廊后一道黑影悄然闪过,微风带起斗篷一角,露出一抹紫色。 欧阳……给哥哥下了战帖? 依依在翩翩元神内不仅发现了八尾狐,还有被强制设定为第一执行的任务:不得令小九知晓三日后涵少与青瑄在三不管决斗,必要时将其击晕带离此地。 第二任务是:若涵少失踪或死亡,将关于其记忆全部封存。 哥哥到底要做什么?欧阳到底要做什么?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天,谁能告诉她? 信马由缰在地府街头,依依一片茫然,偌大个地府,诸多的熟人,可她不知道该去找谁一吐郁结。 还是……去看看明风吧! 向百草园走出几步,依依又慢慢收了回来。 刚才走时那句话,果如哥哥所说是一语双关,就是为了引他怀疑,与黛麒讨论。而以他的性格,之后一定会去电追魂司套问她的行止状态,如果现在就去百草园,不是立马就露馅了?既然哥哥不希望她知道这件事,那她为什么要让他知道她已经知道了呢? 哥哥常说的话:做戏么,自然是要做足的。 深吸一口气,再抬头时已是微笑,勒转马头向追魂司奔去。 三日后,三不管,决斗么?欧阳啊,我们已经认识这么多年,你已经不再是青瑄,所以,我大概知道你要做些什么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各有打算 从追魂司出来,依依就直奔了百草园。 旁人倒是没什么,只凤无笑的秘书,他的眼色多少令依依感觉突兀,平常总是嘻嘻哈哈的家伙出现担忧和不忍的表情总是令人想得多些,更何况他与谍报司各层关系密切,有个风吹草动,他总是整个追魂司上下最先知道。 算了,不想了,由着他们去吧,她也管不了那么许多。 刚收回神思,百草园就在眼前,把缰绳丢给门口守卫,依依直接闯了进去。 李默然李嫣然兄妹俩不在左近,依依熟门熟路地找到明风的“病房”。小道士还是浸在药桶里,不过呼吸均匀、脸色红润,像只是睡着了。 取过旁边白方巾,依依仔细为他拭去额头细汗。 这小鬼可真是受苦了,本是富家小少爷,出于对爷爷几乎盲目的崇拜而走上这条路,先是被个老鼠精骗着学些神棍巫婆的把戏,后来被她“要”过来又是尽做些“苦力”的活。好不容易积累了些道行,本以为可以在小地方过他梦想中“除鬼卫道”的幸福生活,结果被她牵连着流落北宋,又是诈死,又是伪装,又是跑腿的,纯一跑龙套。 九死一生回了现代,也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地府,到头来一晕了事,要泡在药桶里度日,每日受三蒸三煮之苦,历时几时未知。 若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叫她如何向司徒先生交代?人家可是很放心地把儿子交到她手上的。勾魂司的老司徒大人怕也不会再给她什么好脸色了。 “明风啊,姐求你了,快点醒过来好不啦?最近以及之后会发生很多事情,会很热闹的,再不醒来就又要错过了。” “你欧阳大哥最近有些奇怪,可能有什么图谋,但玩脑子我不大是他对手,要不你赶紧醒过来,帮我一起想想呗!” “你柳大哥挺看不惯你欧阳大哥的,说他另有所图,还说得有根有据;你欧阳大哥么,我们认识他那么多年了,他是怎样的人我们总归比你柳大哥了解得多,所以……哎,你姐我挺纠结的,真的!” “你涵大哥最近大概有点脑子进水,遇到事情居然不跟你姐我商量,就会一个人死扛。他以为这样是为我好,哼,看他能扛多久。” 明风没什么反应,门口倒是出现了个笑模笑样的声音:“上官小姐这唤醒法子倒是独特。” 对柳若飞,依依可没那么好声气:“要你管?!” 柳若飞不以为杵:“欧阳吉最近要有动作了?” “谁说的?”你不是号称在百草园中潜心养病,两耳不闻窗外事吗? 对此柳若飞回答得云山雾罩:“猜的。那个药是给人吃的,或今天,或明天,总归有些举动,在你眼皮底下,他有什么举动你会不知道?” 说到这个话题,依依一阵失落:“欧阳他……已经回人间了。” “你不追了去?” 依依如实回答:“没想好追去了说些什么。” 柳若飞难得的错愕了一瞬,也就只有一瞬:“哦?那看来是要有大动作了。你……还是去真君神殿或者三圣母庙玩几天吧!” “算了吧,早死早超生。”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一味的躲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既然如此,还不如迎难而上,“柳少好意,小九心领了,不过真君大人能庇我一时,却护不了我一世。” “好,很好,非常好,你终于长大了。”即使是懒懒倚在门框上,柳若飞这次却没有给人吊儿郎当的感觉,“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你的伤没事了?”对柳若飞的主动请缨,依依一点都不意外。 “死不了。” “好,谢谢!” 终于,还是有人愿意帮她的。 又要织网了,这次的网大概也小不了了,只是这家伙的位置得好好考虑考虑,毕竟他对欧阳存在着很大成见,若关键时刻使个绊子可够她喝一壶的。不过只他一个,哪够? 柳若飞目光如炬:“在想哪些卒子可用?突然发现人手不够了?” 依依皱眉点头。 “其实你可以将眼睛往其他地方看看……听说,那狐狸精回来了?” “你说景铭?”依依脑袋留下黑线,“人家是狐仙……” “都一样。” 不一样,被她知道你管她叫狐狸精,她会用精心修饰保养过的指甲挠花你如花似玉的脸的,很可怕。 他说得对,不该把目光只放在地府,在人间她也有很多的朋友,可他们没有通行证…… “在想通行证的事?”见依依一脸诧异,柳若飞“呲”的一笑,“你就不能别把事都堆脸上吗?给你个建议,如果你选在地府动手,挑的人还是精少些好。这里是地府,不是菜市场。” “好吧,让我再考虑考虑。”知道的人还是少些好,要好好谋划谋划,“柳少没事的话先回去歇着吧!我再陪陪我徒弟。” “行,你先忙着,有事招呼声。”一晃神就没了影。 依依暗自嘟哝:“你属鬼的么?”走路都没声的。 转向明风那面,又变得期期艾艾:“哎……明风小少爷,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要找个像你这么有天赋,这么好欺负,这么听话,这么帅气的徒弟可是很难的!” …… 挂着陈府徽记的马车直驰进上官府角门。 “你家少爷呢?”马车内下来一白面微须的中年男子,边往内走边向管家急急问道。 管家紧跟着陈司谦脚步:“回大人,少爷在演武场与黛麒少爷切磋武技。” “演武场?行,你头前带路。” 那演武场分室内和室外两部分,此时涵少与黛麒正在室外场拳来脚往,旁边还有几个贴身侍卫大呼小叫地助兴,热闹得有些玩闹。 错身时,涵少瞄到熟悉的身形,一个愣神被黛麒抓到破绽,斗大的老拳就到了面前,涵少急忙一挡一抹,滴溜溜转到其背后,抬脚就踹在黛麒臀部。 “你丫的,说好不打脸的!” 黛麒捂着臀部,往前蹦跶几步:“谁让你走神的?再说了,不没打到么?!” 见两人停下对抗,又见陈大人到来,旁边随侍小童忙为两人递上整洁的手巾。 涵少接过方巾,跳下方台,边招呼其他侍卫:“你们继续,爷过会就回。”说话间已走到陈司谦面前,执礼甚恭,“陈叔。” 陈司谦点头含笑,暗中对涵少使个眼色,后者会意,将他引向书房。 落了座,上了茶,左右随侍了然地退出书房,顺手关上了门。原本看陈司谦神秘兮兮、心事重重的样子,黛麒也是想离开,因为陈司谦总是唠叨他太跳脱闹腾,意外的是这次居然让他留下旁听,这倒让黛麒受宠若惊。 见陈司谦反而泰然地端茶喝水,涵少坐不住了,他可不觉得他陈叔是特地来喝茶的:“陈叔,出什么事了?” “你接了青瑄的战帖?” 原来是说这事啊!“是啊,外头都传遍了吧!据说黑市还开了盘子,赌我与他谁胜,据说现在他的赔率反而高些,大家就这么对我有信心?” “还真是,刚我还听说你的是……”可怜的黛麒被陈司谦一瞪眼,委委屈屈地收了声。 涵少见状暗笑,不防耳朵被一把揪住:“哎哟哎哟,陈叔放手陈叔放手!” 陈司谦狠狠一捏,才解恨地甩了手:“你个小兔崽子,接谁的战帖不好,接他的,你怎么就不动脑子想想,现在青瑄已经不是以前的青瑄了,他怎么可能会对你下战帖,摆明了是别有用意,你就安心当他棋子?你你你……气死我了!” 涵少讨好地扶着他陈叔,将他送回主位安坐,帮他抚背顺气:“陈叔消消气,那青瑄现在是怎样的人,我知道得不比你少,咱家不还有个超级小喇叭吗?我知道,我知道,他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他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都知道……陈叔,你是不是听到别的风声了?” 陈司谦摁了摁太阳穴,出长口气:“风声,还雷声呢!” 当即,将之前和褚紫辰的对话原原本本与涵少学了遍。 末了,总结道:“褚紫辰摆明了挖好了坑,就坐等着你们往里跳。” 涵少一脸平静,听到最后还挂起个标志性的微笑:“跳就跳呗!我又不是近视眼,那么大坑会看不到?怕就怕咱们的紫辰公子等戏看的时候,闲着没事在旁边又挖了个,还拾吧拾吧些枯树叶烂稻草堆在上面,假装是块平地。” “你是说褚紫辰也是别有用意?可他已经被囚在天牢,还穿了灵穴,他已经掀不起什么风浪……”忽然陈司谦使劲一拍额头,“哎呀!” “陈叔大意了呀!” 陈司谦懊恼道:“哎,真是大意了,差点又被这老狐狸摆一道。” 黛麒听得云里雾里:“我说,两位大人,小麒麟我还啥都没听出来呢!谁给解释解释呗!” 涵少拍拍他脑袋:“笨,紫辰公子会是安心坐那看戏的?他可是随时都会上台哼唱个几句的超级票友。而且,他的铁杆粉丝还不少呢!” 黛麒恍然大悟:“你是说……他想搅浑这潭水,好浑水摸鱼?” 两人异口同声:“聪明!” 第一百八十章 战前 腊月十四,忌祭祀、会友、嫁娶、破土、搬迁、安床;宜,决战。 三不管,晴,微风。是个决斗的好日子。 这么个好日子,自然有很多人出门,向来少人问津的三不管顿时炙手可热,以至于最后,魔域青龙营和地府不得不派出专人来维持次序,闲杂人等严禁入内。 当然啦,其实都是些闲杂人等,就看你有没有关系。 此举引起众多无关无系的“闲杂人等”的抗议,风家协助维持外围次序,风家小少爷自告奋勇揽过重任,小小布包挂在胸前,径车熟路地兜售起——门票,气得风老爷子吹胡子瞪眼,提着鸡毛掸子满场地“追杀”他,算是开场前给大家的热身表演。 上官涵端坐在专门为他搭建的帐篷,仔细擦拭着方天画戟,心思却不在此地。 依依已经两天没见到人了,侍女说她去了百草园一直没回来。 她不在眼前也好,省得他总想着演戏,编些违心借口打发她。事已至此,涵少只能出门前嘱咐翩翩前去百草园,寸步不离地看住她,无论如何都要对她保守秘密。 每次静下心来回顾之前,涵少总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于保护她,总觉得她是只柔弱小鸟,他不保护她,她就无法成长。而事实证明她成长得很好,流落北宋的作为令他突然发觉她长大了,虽然跌跌撞撞的,但至少她飞起来了。 换句话说,她的翅膀硬了。 硬到发现异样、疑问、不解,都不来和他商量了。 机械地擦拭着画戟,惹得戟灵抗议道:“喂,留点神好不?老擦一处,漆皮擦掉算谁的?” 涵少习惯性翻白眼:“啰嗦,你又不是漆皮鞋。” “不是漆皮鞋也不带这么擦的呀!都起电了,待会熔化了的说。” 回答他的是涵少含得满满一口,全喷上去的水:“给你降温。” 戟灵:“……算你狠!” 说话间,门帘一掀,当先蹦进一人:“涵少,涵少,准备得咋样了,打算好给那小子狠狠一击了没?”正是夜叉十一郎,后面跟着好整以暇踱进来的吕瑾。 “快了。” 十一郎猴蹲在凳子上不满道:“什么叫快了呀?” “有点坐样行吗?夜叉少爷。”瑾少将他拎在一边,自己坐在涵少旁边,“别紧张,青瑄不是你的对手。” 涵少挑眉:“我像是在紧张的样子吗?” 瑾少盯了他几秒钟:“像,不过你不是在紧张自己,你在紧张小九。” 十一郎自己拎过个凳子,继续猴蹲着:“为什么紧张小九,小九怎么了?对了,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没见着小九?哦……你是怕小九看到你们俩自相残杀,不知道帮谁,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所以没告诉她,对不对?或者干脆把她软禁了?”捏着下巴思索着,“你说,欧阳脑子里到底哪根筋抽上了,怎么就狠心对自己大舅哥下手,他就不怕咱们小九让他以后每晚跪搓衣板?”某无良夜叉嘿嘿傻笑,开始脑补欧阳跪着搓衣板、旁边是依依提着鸡毛掸子的情景。 瑾少呵斥道:“闭嘴!” 涵少施施然将手巾入怀中,半合眼瞄了瞄光可鉴人的画戟:“能不能给青瑄一击,我不知道。不过……给你一击绰绰有余!”当头就劈了下去。 十一郎哇哇叫着矮身一蹲,着地一滚,才险险躲过:“你玩真的?瑾少,救命呀!涵少被他妹夫气疯了!” 瑾少捏着茶盏慢条斯理道:“他是被你气疯的。” 涵少端着画戟:“擎出你的双锏,给哥喂喂招。” 尚武的十一郎一反常态绕桌跑:“我不!哪次步下过招不被你揍成熊猫,我就不!” “你的意思是在马上就比我强?” 十一郎噎一噎,嗫嚅道:“反正我不!” 瑾少喝完茶,才慢吞吞劝道:“好了,留点体力吧!兄弟过招以后有的是机会。青瑄可不是什么善茬。” 涵少咂巴嘴一想,也是。收了画戟,也在旁边喝起茶来:“你们怎么来了?” “谁会错过地府与魔域两位风头正劲的大好青年的决战?本该在百多年前就举行的。” 见危险已过,十一郎又蹿了过来:“就是就是,我建议哈,下回最好别在什么三不管,又不是什么风景名胜,改在紫禁城多好,‘月圆之夜,紫禁之巅’,光这就是卖点。” 瑾少乜斜他一眼:“俗。” 涵少同样表情:“真俗。” 十一郎撇嘴:“就你们雅,雅还用在这准备决斗,还武斗,你们怎么不搞个文斗?” “文斗?你和风家小子把票卖谁去?就盯着些蝇头小利,丢不丢人?” 十一郎讪笑道:“嘿嘿嘿嘿……你都知道啦?那是未雨绸缪,万一你们打得激烈,把这绿化毁了,那不是得维护维护?或者两人伤着胳膊崴了腿,甚至半身不遂,还能当个汤药费不是?” 两人:“说些好听的会死啊?” 十一郎挥着手,咋呼道:“我是开源节流、勤俭节约!再说了,凭什么就训我呀?柳少家那五胞胎还满场地地卖瓜子花生爆米花的,怎么不说她们去?” “哼,我们不卖瓜子,你门票里的卫生管理费问谁收去?”门帘一掀,露出张宜嗔宜喜的小脸。 “卫生管理费?”另两人脸色不善地看来。 十一郎赶紧截下话题:“咳……嗯……小梅啊,什么事?” 那女子小脸一板,翻了个白眼:“我是小烟,小梅在外头。十一少就没一次叫对过。” 十一郎擦着汗:“好吧,小烟,什么事?”这五胞胎他从来就没分清楚过。 小烟这才向涵少福了一礼:“青瑄方面使者过来,请涵少一刻钟后校场会面。” 涵少点头:“你去转告那使者,说我知道了。” “是。” 小烟转身离去,十一郎也从凳上跳下,追着小烟出了帐篷,嚷着要去看看那个魔域使者是不是长得奇形怪状,头上长角背后长翅。 见十一郎终于离开,涵少正起脸色:“都安排好了?” 瑾少也收了笑容:“嗯,只要他敢动,保管让他手折腿断,有来无回。” 涵少翘起兰花指,捏着茶盏,阴阳怪气道:“瑾少不可大意了呢!” 瑾少嫌弃地皱眉:“能把那‘呢’去掉吗?”翻个白眼继续说道,“之前影子七号递来个消息,说你妹妹……” 说到依依,涵少顾不上做作,脱口而出:“小九怎么了?” 瑾少很满意这句话的效果,故意卖起了关子,慢条斯理地倒茶、喝茶、拭唇:“关运司丢了两张通关证书,七号有察觉到小九的痕迹。” “她偷通关证干嘛?”涵少眼神飘向对面青龙帐。 “应该和他没关系。而且,大柳提前离开了百草园,而之前小九一直在那陪司徒明风。” “还有吗?” “大柳启用了他的影卫。” 这线索倒是让涵少有一瞬间的错愕,柳若飞自罚降职时就把影卫封印了,这次启封,代表着什么?他终于活过来了。 “这是好事。” “有两个影卫去了人间。” “你的意思是说……” 瑾少笑得深奥:“此等推理类的环节,就不是我的事了。” “直接说是我的事不就完了么?” 只几个弹指,涵少就按照瑾少给出的线索猜出了个大概,果然还是把她牵扯进来了。 百草园、大柳、影卫、通关证、人间…… 小九在百草园与大柳密谋某事,大柳为她启用影卫,让影卫带着通关证到了人间,交给某两人,让他俩潜入地府相助。 那某事的目的自然是与她之前的发现有关——欧阳和逍遥侯;手段,怕不会怎么温和。交手既然难免,帮手要能权衡利弊,有勇有谋,又要与地府魔域没有多少瓜葛,答案呼之欲出,反正景铭是没得跑的。 至于小九要怎么做,他觉得自己已经猜出个八九分,那孩子的性子,只能说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长长一叹:“痕迹打扫了吗?”看来翩翩一人是看不住她了,希望柳少顾念情谊能帮忙隐瞒着一天半晌。 “七号做事,什么时候令你我失望过?”瑾少给涵少续了杯水,“现在告诉你这些,可不是想让你分心,有大柳在,你大可放心小九。” 涵少看了看他,张张嘴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换成个叹息,他很想告诉瑾少,有那个家伙在旁边,他更不放心了。 回想年少时候的事故,有几次不是是因他突发奇想,某人在旁煽风点火惹出来的官司? 瑾少也发现自己那句话的问题,抿嘴笑道:“这么多年的历练,大柳该是成熟了的。” “才怪!”一掀帘子走了出去。 瑾少摇头轻笑,跟上脚步。 第一百八十一章 判官vs魔帅 战! 写在前面的话:各位亲爱的们,关于依依的故事已悄然接近尾声,千颜近来在努力构思结局,并打算多囤些章节再连贯上传,故此前阵子更新又出现断层,万望海涵,千颜在此拜谢各位亲们的阅读!好了,闲话不多说嘞,看文吧哈! *************************************** 见涵少步出小帐,现场起了一阵欢呼,期间夹杂着姑娘们整齐划一的呐喊:“当世谁能倾众生,冥界涵少第一人!”声浪几乎能把人掀翻,远比奥运会场本国运动员入场时的声势。 涵少一手提着方天画戟,一手向众人挥手,同时展开那迷死人不赔命的笑容,被他目光所扫,顿时有几位招展的花枝双手捧心晕倒当地。 脸上是热情洋溢,背地里却是对瑾少的小声嘀咕:“若下次换成你与旁人决战,那词只需换一个字就好。”见瑾少疑惑挑眉,就笑着解释,“把涵改成瑾就成。” 瑾少顿时无语:“姑娘们听到会伤心的。” “正好扩展你的粉丝团。” “我已经过了那小年轻的年纪,而且粉丝团太壮观,我家小媛会吃醋的。” 涵少捏起下巴思索:“这么说来我家翩翩的属性也是傲骄,若是整天惹得大姑娘小媳妇们尖叫脸红,她会不高兴的吧?” 瑾少乜斜:“能要点脸不?翩翩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 涵少满是疑惑:“脸?什么玩意?” 充当礼仪小姐的小烟埋首将涵少引到个看台下,赶紧退下,跑去后台狂笑不止。 看台上只剩下两个空位,其余早已安坐满“闲人”,不乏天界挺有闲的某些白胡子大爷,而前面是一大片的空地,状似戏台。 “这……需要这么大吗?你们是要开跑马赛还是怎么着?”真的是一大片啊,遥遥望不到边际,跟草原一般。 “二位功力不可小觑,若是交手,破坏力不亚于原子弹爆炸,为了各位看官安全,最终确定这么个直径,而且外头有个特殊结界,你可以放手去做。” 对于瑾少的解释,涵少得意洋洋:“没错没错,安全措施还是要做好滴~~~瑾少做事始终周全,不亏是多面小王!” “过奖过奖……你的对手出来了。” 顺着瑾少的指点,果然见那边青龙帐中率先排出两列青衣劲装武士,又有一青衣男子挑起帘子恭候着,这才见今日的主角之一悠悠闲闲步出青龙帐,一身武士装束,束发抹额,端的利索,正是欧阳。 魔域那边顿时也起了热闹,欧阳对着他的粉丝团轻轻挥手,引来更强烈女生们的尖叫。 “说句实话可别不爱听。” 涵少理了理刘海:“只要不是说他比我帅就行。” 瑾少白他一眼:“我是说,那小子在战场上很是光彩照人,在小九的身边这种光华完全看不到,和个普通警察没区别,这个男人应该属于战场,不属于平凡。” “这是好事。我想他也是情愿那种光华不存在的吧!”对着欧阳遥遥挥手。 欧阳正看向这边,点点头表示回应,又转向旁边的侍卫低声说着什么。 瑾少发出“呲”的不屑声:“谱儿还真大。” 涵少不以为意,拍拍他肩膀,走上看台,马上有“闲人”们纷纷和他打着招呼,说着激励的话,涵少端着自信的笑容一一回应,这儿没一个是官儿比他小的,谁都得罪不起,他是怕了月老红娘事件重演(那所谓事件,纯是涵少疑心生暗鬼)。 片刻后欧阳也在对面的看台上落了座。 见两位当事人都已到场,小梅努力平复心情走向两看台中间,一不小心还走成了顺拐,能为冥界魔域两大风头正劲的俊杰间的对决做主持,怎能让她不激动不兴奋? “女士们先生们diesandgentlemen,mesdamesetmessieurs,Дamыnгocпoдa,damasycaballeros……” 众人:“……” 马上有同伴轻声提醒:“喂喂,这次决战不用转播到人间界。”汉语、英语、法语、俄语、西班牙语,就一句话的事你用得着使那么多语种吗? “呃,不转播?哦……”这么一打岔,小梅终于恢复正常,接下来的主持要顺畅得多。 涵少用手肘撞撞瑾少:“五胞胎真不简单,会这么多人间界的语言。” “就许你的翩翩会各种笔迹,不许五胞胎会各种语言?”瑾少一如既往地端着茶盏装深沉,“你也会很多人类的技能,听说最近还在学c语言?” “啊,是啊,要活那么久不学点东西岂不是太无聊?” “有道理。” 闲聊着,那边小梅的主持已到了尾声:“下面我们有请两位主角隆重登场!” 又是一波欢呼呐喊掌声。 瑾少在涵少站起来离开看台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一切已妥。” 涵少不易察觉地点头。 欧阳在另一边进了结界,手中提着青龙剑,步履稳健,眼神坚定而沉着,就如同瑾少说的一般,此时的他满是光彩。 涵少微微一笑:“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欧阳落下几条黑线,低声回答:“都几千年了,能换个起头不?这话客套得假了些。” “不用这么小声,瑾少做的这结界能屏蔽声音,即使我们在里面唱k外头也听不到。”涵少抚拭着画戟,在外界看来两人像是在例行决战前的公事。 欧阳马上入戏,端着青龙剑莫测高深,说出的话却是其他:“那就更不用那句客套话了。” “有必要,因为我问的是:‘好久不见,近来可好,青瑄’。” 欧阳有片刻的失神:“涵哥,你我知道,今日一战实属情非得已,与当年之事无关。” “真与当年无关吗?”涵少轻笑,“其实,即使你不下贴,我也会约战于你,为了了结当年的一切。” “依依说你面上游戏人间,心中始终放不下当年,果然如此。也许接下来的话可能有乱你心神之嫌,但我还是觉得有必要说清楚……” 涵少截了欧阳的话:“泪姬不是含墨,对吗?” 这次倒是换欧阳惊讶了,惊讶他的平淡,欧阳知道其实涵少也是性情中人,知道真相的那些天他是怎么过来的?“你……依依告诉你了?” “是啊,不过即使她不告诉我,我也知道。”涵少笑得安然,全然不见前些天的低靡纠结,也对,他的软弱从来不会轻易示人,“当年结下的结,可不止我们三人,莫要陷入小儿女之态。之所以约战,说白了只为寻个契机。只是,你太急了。”你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 欧阳叹息:“可是时间不多了……” 涵少惊道:“诶?你不会得啥绝症了吧?”幸亏没把妹妹嫁给你。 欧阳再次落下排黑线:“我只是说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再拖延又会生出什么变数谁也不知道。”你的发散性思维和你妹有得一拼。 “也好,快刀斩乱麻。既然如此,就让我们放手一战吧!机会难得,可要好好打哦,否则要对得起各位‘闲人’们的门票钱。” 欧阳觉得今天他头上的黑线可以给依依织条围巾了:“门票?不会又是风意晟吧?” “哟,挺聪明嘛!不过这回还有十一郎。”说到这涵少显然想结束闲聊这一篇,“有什么问题留到后面好了,亮剑吧!让我看看你的青龙剑。” “好!让我也试试你的方天戟!”欧阳朗声大笑,青龙剑铿然出鞘。 两人同时跃起,攻向对方。 结界外众人激动万分,光看到他们张嘴,没见到他们动手的文戏时段可把众人给闷坏了,眼见得两人动手,顿时兴奋得跟打了鸡血一般。 负责解说的瑾少和青影各自占据有利方位,抓着话筒向外头众人解说结界中自家“选手”的动作招式,毕竟有很多“闲人”位置没那么绝佳,即使有大屏幕同步跟进,无奈两人动作太快且幅员辽阔,于是常有此类情况出现: “此乃我家少帅成名绝技之一——百里无沙,此技一出百里之内树木成林,实乃官方民间必备治沙良方……”“等等,我先看看……”……“此乃涵少某日游园有感而创——佳人倾城,此招取《北方有佳人》古曲,看似风华绝代如佳人,实则暗藏杀机能倾覆国城,乃居家旅行必备消遣佳……品”“呃,接下来的是,那个……另一原创……”…… ……我说两位,不专业也有个限度好伐? 实际情况远比这两位非专业人士的解说来得精彩: 欧阳汇聚真气,直直劈出一剑,剑气所过之处,所有植物疯狂蹿长,横七竖八直冲向涵少,涵少向后跃起,同时将方天戟舞出一片圆面,旋转带动周围空气急速旋转,青草被卷上半空,盘旋在涵少周遭,宛若风雪之神裹挟着风雪而来,而后草屑顺着气流形成条蜿蜒的“青龙”,方天戟一挥,“青龙”怒吼着扑向欧阳。 原本应是粉色花瓣,倒也当得佳人二字,此时换做青草就只剩下倾城。 欧阳见招拆招,左手虚抹,带出一片青色薄膜,右手反握青龙剑,剑柄在薄膜上一磕,口中同时念出段真言,薄膜迅速扩大,此时“青龙”正好扑到,直直撞在薄膜上,不想非但没有突破,反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薄膜吸收走,团成一团落在剑尖,被欧阳顺着剑面一抹,反丢向涵少,半途青团炸开,凝聚成“青龙”的草屑纷纷扬扬撒了半空,欧阳在其后推动真气,草屑顿时化作无数利刃刮向涵少。 眼见得避无可避,原地蓝衣一闪,涵少失去踪影。正当众人极目寻找时,欧阳背后虚影化实,涵少舞动画戟直劈欧阳背脊,欧阳背后长眼一般,宝剑反手上撩,堪堪架住画戟。 “好一个佳人倾城,不过怎么看都有点眼熟呐!” “彼此彼此,是不是电视看多了?” “且看此招!” 欧阳奋力架开画戟,后跃半步,舞动宝剑护住前后,瞬间有无数剑影在他身侧形成,铺天盖地向涵少倾泻而去,在外头看来仿若九天银河泄入了结界中。 只见涵少喝了一声“来得好!”,画戟左突右劈,竟被他砍出一条捷径,一跃而起直取欧阳中门,这就是长兵器的好处,一寸长一寸强。 虽说兵器比他短,欧阳也不慌忙,也不再使用法术,揉身而上避过戟尖,宝剑抹向涵少,涵少见机迅速,后退几步又将两人间的距离来开到最适合画戟作战长度,欧阳不断靠近,企图将距离变得对自己有利。 一时间纯武艺的较量将结界内搅得天翻地覆,将结界外众人目光紧紧吸引,生怕自己错过任何一个动作一个细节。结果却是飞扬的尘土将结界逐渐遮蔽,偶尔有剑光戟影一闪而过,吊足了众人胃口。 在众看客持续抗议声中,瑾少无奈启动空气流动系统,在结界内人为制造一场清风,肃清尘土。之所以才启动,瑾少的官方解释是:战斗中任何因素的改变都可能影响结果。 现场再次清明,出现在眼前的是两人据守一边,皆捏着手印,催动的真气在结界内不断相碰撞击,迸出火花。 这么快就进入真气比拼了?! 看客们又起了兴奋,姑娘们沸腾一般呐喊着口号,他们不知道另一场比拼在结界外上演着。 第一百八十二章 通行证的作用 相对于三不管的人声鼎沸,平日里神来鬼往热闹非常的幽冥大道却是另一番光景,完全可以用“道”可罗雀来形容。 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疾驰而来,打破了原有的宁静,城门就在眼前,车夫耍个鞭花,马蹄更急。不想呼啦一声,凭空冒出无数劲装武士,将马车团团围住,甲胄鲜明明显不是普通官兵,车夫急急勒住马匹,又急又怒地吼道:“不要命啦?” 为首队长上前一步:“敢问车中是哪位?出城何事?” 车夫趾高气扬道:“车中乃是兵部员外郎萧大人,出城自有要事,尔等还不速速让开!” 队长抱拳道:“原来是萧大人,烦请大人出示官文。” 车内并无反应,车夫怒不可遏:“大胆,我家大人出城,还要什么劳子官文?!” 队长不为所动:“卑职等职责所在,望大人见谅,若大人一时忘记携带,只好有劳大人辛苦一趟,取了官文来再出城不迟。” 车夫又要呵斥,就听得车内主子淡淡说道:“既然如此,还是回去一趟,莫为难了这些兄弟。”缓了缓又说道,“不知城中出了何事,盘查如此之严?” 队长见员外郎询问,抱拳回答:“回大人,有情报显示,今日有不法宵小潜入城中,意图不轨,为防范未然,故此加紧盘查。” 说是实话,又不尽然。那萧大人也不追问,自嘱咐车夫回转府衙而去。 不远处酒楼临窗处,紫衣少女乜向同伴:“如此情形,你能出得城去?” 白衣少年倚在窗口,不屑笑得:“就这几个,还不够小爷看的呢!想当年怨灵城幽冥殿还不是任由小爷我来去?” “若是带上你那武艺不及你的父亲,你还有十足把握在暗中埋伏的一千禁卫军中护得他周全?白虎少帅。” 白杰一愣,旋即又展开他玩世不恭的惯有笑容:“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你还知道些什么,小丫头?” “知道的不多,但也够用。”手指一捏,翻出两张通行证。 白杰劈手来抢,被依依轻巧躲过,后者素手一扬,两张通行证无火自燃,片刻间就被烧个干净:“你这什么意思?” 依依努嘴示意他看下面,只见那城门口又来了几个要出城的,极目望去他们出示的正是刚才被依依烧掉的通行证式样,却不想那几人非但没有被放行,反而被恭恭敬敬请到了一边。 白杰不解地望向依依:“这是……” 依依微微一笑并不解释:“走吧!”前头引路下了酒楼,径车熟路地从后门钻进个小巷子。 白杰只好紧紧跟上,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回想之前好不容易混进地府,才潜入逍遥侯府就见着些熟人,后门口倚着的是懒洋洋的景铭,梅花树下站着的是手持桃木剑的司徒晴鹤,而坐在墙头的分明是她——张依依。被包了饺子,实在不好动手,更何况那领头的还是她。 之后他就被依依带到了酒楼,看到了刚才那一幕。 闷着一肚子问题的白杰一言不发跟在依依后面,眼睛还是不忘四处打量,越看越眼熟,当停在某高墙大院后门时才惊觉,这不就是上官家吗?莫非依依是要将他藏在自己家,等风声过后再将他送走?可那样的话很多地方说不通啊! 将小白引入小书房,依依示意他将门关上。 白杰调笑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于礼不合吧?” “向来不羁的白虎少帅何曾把人间礼数放在眼里过?”依依随意一摆手,“随便坐,coffeeortea?” “有第三个选择吗?”偶像剧里不是向来有这个场景吗?那接下来的话就是……白杰不怀好意地贼笑着。 “有。”依依在他面前放了杯果汁。 白杰:“……” 自己咬着吸管跳上窗台:“攒了一路的问题,可以开始问了。” 白杰把问题抛还给了依依:“与其让我一个个提问,还不如把你知道的都说说,让我也看看这几个月不见你长进了多少。” “也好,那你姑且当个故事听听,有点长,你得有点耐心哦!”依依挪了一下,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半靠在窗棂上,“两百年前,那时你还小,我还没出现,不过冥魔大战已持续多年,并涌现出大量英雄人物,比如我父亲兄长,比如青瑄,比如千骑驸马。后者,你不陌生吧?” 白杰把玩着杯子心不在焉道:“不,很陌生,对我和小玄来说他只是冠着父亲名头的陌生人,我们是母亲和大哥养大的。” “但对暗雪公主来说,他是她生命的一部分,事母至孝的你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完成她的心愿。”见白杰没有反驳,依依继续说道,“或许青瑄无意中得知千骑驸马尚在,于是就四处打探,他入人间寻找,不只是为了泪姬,为达到滞留人间的目的,青瑄自封青龙元神,可惜力气使太大,把记忆也给封了。上次你潜入地府怕也并不仅仅为了查找青瑄的转世记录。” “没错,上次来地府的确是为了大哥和父亲的下落,可惜没查到更多信息就被发现,那个可恶的小鬼!”白杰恨恨地捶了桌子,依依知道他说的是夜叉十一郎,十一郎貌似正太,武力却不容小觑,若不是他穷追不舍,小白也不可能会误闯怨灵城,引出之后的事故,“不过得知父亲未阵亡的消息的,是母亲,这不重要,继续。” “青瑄成了欧阳,几年前你终于找到了他,后来青瑄恢复记忆,回忆起之前种种,又结合之后侦察到的线索,觉得还是要从地府下手,只是苦无机会,但同时也做了各项准备,在事情得到确认后对各种突发事件的应对。花费了一百多年的时间,没有找到过多的线索,欧阳很懊悔,懊悔之余还是庆幸,庆幸泪姬已经找到,也就是成了我,于是,我成了你们的跳板,进入地府的契机。” 白杰推案而起:“没有,我和大哥没有要利用你,从来都没有!” 依依丝毫没有被他的情绪影响,说得风淡云轻:“别那么着急否认,继续听我说,在大宋那段时间,欧阳和柳若飞达成协议,柳若飞给他做出能让人恢复记忆的药,而欧阳,把雪翩跹的魂魄抽离给他,你说,我能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吗?” “这里面一定有误会,大哥怎么会拿你交换?!大哥一定有他的隐情!退一万步讲,大哥真的想那么做,我也不会答应的!” 依依无视他的激动,继续叙述:“欧阳到地府后,元神出窍去了各处查探,在逍遥侯府找到了他要的答案,而且逍遥侯也恢复了记忆,目的已经达成一半,然后要做的,就是怎么把千骑驸马带出地府,走官方途径根本没有可能,剩下的只有一个办法——偷。欧阳趁我和哥哥上天谢恩的机会,派人大张旗鼓下帖约战,使得地府人尽皆知,那些好武者,比如十一郎、现任黑白无常者定不会放过这难得机会,地府空虚,这就给你潜入地府创造了条件,我想接下来就是你进入逍遥侯府,将千骑驸马带出地府了吧?” 依依的叙述告一段落,白杰还在努力回忆她每一句话里的意思。她讲的已经十中八九,但归根到底,让她放不下的只有两件事:大哥用她换药和大哥对上官涵下帖约战。后者可以用之前的原因解释,就是为了便于他潜入地府,是权宜之计;可前者呢?大哥到底在想什么? 白杰无法揣摩出欧阳的想法,只能岔开话题问道:“你说大哥用雪翩跹的魂魄换解药,他是从哪得来那么确切的消息,知道父亲的事和柳若飞会制药?” “所以,我才会在那里等你。”依依心中有微微失落:你帮他编个理由骗骗我也好啊!“若那些是欧阳自己探查出来的也就罢了,若是有人故意将这些消息透露给他,那么暗中定是人想要坐收渔人之利,你带着千骑驸马想要安然出城怕是千难万难。” “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要把通行证烧了?” “如果你们魔域接到报告说异族潜入,恐图谋不轨,而此时又有关运司无故丢了几张通关证,你会怎么想?” 小白转念一想:“你是故意的?引蛇出洞?” “对,我就是故意的。”依依胸有成竹,“换做平日,通行证丢了也就丢了,顶多就是追究相关人员管理不严之过。但若得到线报说有敌人潜入,那就完全不同了,换做我定会觉得有人偷取通行证要在事发后出城,那么我会加紧着重排查携带通行证出城的人,与其让他们全面撒网,不如让他们重点检查。同时也可以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黄雀隐在后面。再说了,你本来就没有通行证嘛!”既然你们想把水搅浑,那我就把水搅得再浑些。 “现在地府什么都还没发生呢,怎么就查这么严?即使有你上述两个前提。” “我记得人间还有种东西叫‘定时装置’的吧?” 想到那埋伏在左近的禁卫军,白杰不由得皱起眉头,的确,想在地府寻衅滋事的时有发生,可没听说动用禁卫军的,而他潜入地府时并未被发现,除非他们早得了消息说潜入者大有来头:“你就不怕引火烧身?通行证的事。” “谁会想到其实那两张通行证是为了让人进来,而不是让谁出去。我让影卫驾车带着通行证出去时还带了上官府的印信凭证,回来时称邀请朋友来作客,其实车中并无真人,景铭和司徒先生来时是乔装改扮使用了通行证,就算之后有人怀疑实际用处而检查的话,那也只能说明有人内外勾结,引狼入室,谁会怀疑我上官府白字黑字的印信凭证请来的客人?” 看着她智珠在握的模样,白杰心中一阵莫名的怪异: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傻丫头吗? “通行证的实际作用没被发现也就罢了,若是发现也可将人往‘内外勾结、引狼入室’上引导,只要适时给些线索,任谁都会首先怀疑多年前涉嫌与魔域暗通款曲的褚紫辰,而且此时褚紫辰刚被下狱……好个一箭双雕。” “过奖过奖。”依依看向窗外,外面始终一片风平浪静,谁会想到其中暗潮涌动?“埋伏的禁卫军和那小队长的话坐实了猜测,现在还什么都没发生就如此严格,果然有人想当那渔人,你猜,那人会是谁?” “左不过是那些宵小。”白杰以手支颊,满是兴趣模样,“既然一切都在你意料之中,那上官小姐可有良策让我与父亲安然脱身?” “自然有,只怕到时白虎少帅会于心不忍。”依依跳下窗台不再多言,显然现在还不想揭露谜底。 白杰爽朗一笑:“连你都忍心做得出的安排,我会于心不忍?笑话!” 依依心中暗道:若是,朱瑜呢?脸上不动声色:“现在还不是时机,趁这闲暇,白虎少帅可愿帮我一忙?” “哦?说来听听。先说好哦,太难的我可只能爱莫能助了。” “不是什么难事,也就是解了小封印罢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再探封印 依旧是依依在前引路,白杰跟在后面,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各怀心思。 白杰自然是在消化刚才是谈话,而依依么,还在脑海中盘算接下来的计划,会有哪些可能出现的意外,时间太仓促,致使很多地方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比如原本在对欧阳应对这件事上有过各种猜测,对应的又考虑了不同的解决方法。之前曾担心万一动起手来他们几个会人手不够,直到见到小白,才舒了口气,还好,来的是小白。以欧阳谨慎的性格,万事都会多考虑些,怎么才能既不引起冥魔两界冲突,又能完美完成任务?要能从守卫森严的地府“偷”出一位侯爷,没那么容易。最令他放心的,只剩下他的弟弟——白琚,小白智勇双全,还曾到过地府。不过依依放心之余又起了担忧……欧阳所作所为只是为了“偷”出慕无双?到地府的只有小白? 比如刚拿到通行证时,依依只是单纯地想让景铭和司徒先生顺利进入地府来帮忙,当初她并不想使用上官家的印信凭证,临出发才想出这一箭双雕之计:如果被人注意到通行证的事,还可以顺水推舟扯到褚紫辰身上,即使对他没什么大作用,也能起到烟雾弹的作用。只是偷通行证的时候,是否有留下什么线索? 比如选择这两位来帮忙,之前只确定景铭,最后一刻才决定请司徒先生出山,为此她和柳若飞各写了信给司徒先生。一是考虑到两人武技高超,关键时刻能以一当十;二么,自然是考虑到小白,景铭和小白是不打不相识的好友,司徒先生和他又隔着明风这层关系,再加上她自己,她就不相信小白能恨得下心来下手;至于三,万一有什么意外,这二位一个是地仙级别,一个是勾魂司司长之子,任谁都会掂量掂量;第四点,解封印。前几条还好,最关键的第四点,能按照她的设想进行下去吗? 现在外面外松内紧,不适于行动,欧阳和涵少的决战没个三五天是结束不了的,那么中间这段时间还是做些别的事来打发的好! 她可没忘记初衷:无论欧阳要做什么,图谋什么,她都不想去想,她想为兄长做些什么。而那第四点,也到了验证的时候。 柳若飞说过,合他与欧阳二人之力,可以破开上官将军设下的禁制,那如果合他们五人之力,能不能破开二郎神设下的封印呢? 天界白狐也好,远古恶妖也罢,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 “你的微笑让我觉得很危险,该离远点。”不知什么时候,白杰走在了依依旁边。 “有吗?”依依摸摸自己的脸故作不知,揶揄道,“能让你这魔族少帅都觉得危险的笑容,那得是多可怕,会出现在我这么单纯的脸上?” 白杰丢个白眼给她以做回应。 “走吧,就在前面。” 几个转弯,终于到了目的地,一间厢房,推门而入,里面早已有人等候,依旧是熟人:景铭、司徒晴鹤,以及柳若飞。 让进白杰,依依反手关上了房门。 景铭始终一副凡事皆不上心的表情:“小九,东西呢?我们可等了好久了。” 依依微微一笑:“既然人已经到齐,那我开门见山直说了,今日请大家来,是有件棘手事想向各位前辈讨教一二,即使暂时没有解决法子,也可以集思广益,许或能找到些线索。” 景铭不耐烦地摆摆手:“你这丫头,都说开门见山了,怎么还绕那么多弯子?快说快说。” “既然如此,那诸位,这边请。”依依绕过屏风,撩起珠帘走进内室。 室内温暖如春,四周悬挂着淡蓝色的纱幔,随时会因风而动,香薰炉内点着熏香,散发着若有似无的味道,细颈白玉瓶中斜插着枝白梅,淡雅别致。床前梳妆台上摆满了雅致的小玩意,诸如胭脂盒、饰品盒、牛角梳、花佃盒之类。 “这分明是哪位小姐的闺房嘛!”司徒先生失笑,见那神色有要退出室外的意思。 依依急忙说道:“说是闺房也不为过,不过棘手的事也在这里。” 挑起纱帘,那床上居然真躺了个人。 一见那面貌,景铭怪异道:“雪翩翩?这不是你哥那秘书吗?她咋啦?” 依依点头“嗯”了一声,俯身将翩翩抱起放在地上,摆成盘膝打坐模样。哥哥让翩翩盯着她,曾下令说若被她发现决战的事就让翩翩把她击晕,带离地府。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她早就知道了那件事以及他植入翩翩元神的命令,并在百草园发现翩翩暗中的监视。 就如同黛麒说的那样,不拼命的话,她都能打得过翩翩,更何况是承袭了泪姬和雪翩跹几百年法力的她,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晕翩翩易如反掌,估计翩翩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景铭还是一副不可置信表情:“她就是你说的棘手事?” 白杰已经猜测道:“她体内有封印?”因为依依之前有说过要他帮忙解个封印。 沉默不语的柳若飞开了口:“这事,涵少知道吗?” “知道,但他现在无暇顾及这些闲事。而且今天未必要把封印解开,先看看再说。”是先骗进去了再说吧! 司徒先生一直保持缄默,也不多问,此时第一个站了起来:“怎么进去?” 依依松了口气,原本最担心的就是司徒先生会拒绝。“元神出窍。” 白杰郁闷道:“五个人进去查看,你不嫌挤得慌?” 依依似早有准备,在梳妆柜暗格中取出一个卷轴:“如果用这个呢?” “这是什么?”白杰没见过,不代表别人不认识。“分花卷?花倾城个败家子。”柳若飞如是说。 “分花卷”,乃花家不面世的宝贝,平时打开看时只是副普通的空白卷轴,若是配合相应咒语,则有意想不到的作用,比如将某人元神抽离到卷轴中,那整幅卷轴所呈现的就是此人元神中所有东西,只要控制卷轴者愿意,此人所思所想皆为旁人所见,实乃窥人隐秘必备利器。就因其作用,故平时被花家束之高阁。这“分花卷”并不是可以肆无忌惮一直使用,每用一次,威力就消减几分,非得十来年的功夫才能恢复。 听了柳若飞的大致介绍,白杰抚掌大笑:“有这宝贝,倒是不用挨挤了。” 景铭心急火燎催促:“赶紧赶紧,介绍得再好花家也不会付你广告费。” 这狐狸,说她雷厉风行好呢,还是说她没个耐心好? 五人盘膝坐在翩翩周围,见大家都准备好了,依依扯开卷轴,将整幅卷面覆盖在翩翩头顶,同时念动咒语,原本纯白无暇的卷面起了变化,如微风吹皱湖面。约莫五个弹指的时间,卷面上仿若晕开了水墨,逐渐显露图形,只是模模糊糊看不得真切。 “就是现在。”依依话音刚落,其他四人紧随其后抽离元神,进入画卷中。 “呃~~~”白杰一落地就打了个冷颤,扯紧衣襟防止寒气往领子里灌,“我们被发配到北极了吗?” “翩翩修习的是冰雪系法术,冷是正常。”话这么说,依依也紧了紧斗篷,“还是快点出发吧!”马上调动起真气,寻找封印,隐约有感应波动,心念及此,脚下地面一阵抖动,一座冰山突兀地拔地而起,拦在众人面前。 景铭咂舌:“这是封印?!”另两位持重者虽没有脱口而出,但眼中的惊讶毫不掩饰,“你确定没缩地成寸把我们移到珠穆朗玛峰?” 柳若飞将手按在山体上,闭眼感应片刻,表情怪异问道:“你确定要解开?这封印怕不是什么简单人物设下的吧!” “怕了?”依依斜挑眉,挑衅道,“我老爸的禁制封印敢解,别人的就不敢了?” “激我?这可没什么用!我的意思是,这里面说不定是比旱魃还厉害的妖魔,你确定不会玩火**?”大家的第一反应应该都是这样的吧? “像是冰火炉。”司徒先生无视两人的抬杠,一直在感应,半晌后淡淡说道,“家父手札中有过记载。将破碎的魂魄置于其中,一面用冰的力量保持魂魄的存活,一面用火的力量将魂魄融合,期待重生之日到来。他时刻受到冰冻火烤的煎熬,只为了能得到重生的机会,却有那么多人不爱惜自己生命。”这位成功商人最后变身文艺小青年,多愁善感起来。 “司徒先生的意思是,这封印里的是要救的,不是要镇压的?”真是这样就太好了。 “如果是冰火炉的话。”司徒先生推推眼镜,“要破开这个封印,若有什么引子就好,可以事半功倍。” 这个大家都知道。 这时景铭抽抽鼻子:“奇怪,我闻到同类的味道。”确定味道就来自封印里面,“里面到底是什么?” “其实,里面封印着位狐狸姑娘,八尾狐。”当下依依将之前企图自己破封印的事大致说了遍,包括最后差点被轰到池塘为结束,不过隐去了封印的来源和八尾狐可能的身份。 白杰捏着下巴做汇总:“照这么说,事情应该是这样的,很多年前有个尾狐被杀,魂魄离散之际被人所救,并把魂魄装入冰火炉封印在了雪翩翩元神中,以神养魂。现在某人吃饱了闲的,想把封印解开,而且还擅自动手过。”依依:喂喂,你说谁吃饱了闲的?!“按理说,这么庞大的封印是不会有那么多线索可以让我们感应到,可能是年久失修,也可能是那个某人毛毛躁躁惊醒了里面的尾狐,封印有破开的征兆,说不得还是好事。哎,还有别的线索吗?关于那位尾狐的。” 要不要把怀疑告诉他们呢? 柳若飞出声问道:“莫不是涵少哪位故人?”眼神延续刚才的怪异,令依依心里发毛。 “我进去看看。”景铭说干就干,捏起手印,唱出咒语,是依依从来没听过的音调发声,白杰悄悄告诉依依,这是狐族的古老文字。 只见随着咒语的唱出,景铭身形越来越淡,最后几近透明,一步步走向封印,突然“冰山”体上显露了一道圆形拱门,正在景铭的面前,待景铭一跨入,拱门立刻消失无踪,跟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这么牛?!那是不是可以用这样的办法把八尾狐带出来?”依依很天真地问道。 白杰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她脑袋:“那只是狐狸的意念,元神在这~~~”点点旁边,果然还有个捏着手印,闭目不语的女子。 诶?刚怎么没发现?!狐狸威武,已经是元神状态,还能抽离意念。 “这大概就和你拼全力看到核心是异曲同工,只是你用暴力,狐狸用巧劲。”这时候白杰始终不忘糗她几句。 两人斗嘴的时间,司徒先生已经绕“冰山”走了一圈(您脚程有多快啊?!),回到原点,气不喘脸不红:“这么个庞然大物得好好研究研究,很多时候对手看起来越强,越有可能存在捷径或罩门。”见依依目光炯炯等着他解说,“好比一个巨大的浴缸,要把里面的水掏空,你会怎么做?总不能拿个水瓢一瓢瓢掏吧?” 柳若飞插口:“把塞子拔出来。” 依依:“算你会抢答啊?”转向司徒先生虚心求教,“那依先生的意思,我们现在该怎么做?放下不管吗?说实话,我很不甘心。” “这封印如果真是冰火炉的话,那人就是为了救那尾狐,强行破除封印,怕是不好,万一她还没修养好,我们这么做可就间接成了凶手了,等景铭回来再商量商量。” 一语醍醐灌顶,之前她和涵少、黛麒只想着八尾狐是不是含墨,怎么破开封印,从没想过万一破开封印时,那八尾狐会不会因此而死…… 司徒先生状似无意地走到依依旁边,依依心中突然听到他的声音,竟是用了“传音入密”:“依依,凡事不可操之过急。无论是解救还是解密。” 解密?他发现什么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劫狱?暴动? 正等得焦灼,原先的拱门处起了一阵水纹,依依欣喜,跨上前一步要去迎接,就听得景铭的声音火急火燎地传来:“快跑快跑!” 不等依依反应,手腕已经被直冲而来的一道虚影牵引着,向身后跑去,环顾左右,其他三位面上气定神闲,脚下一点不慢,只看上半身还以为是踩着风火轮。 依依急忙念动咒语,眼前一花,定神时已经回到卷轴外自己躯体中,抬头看去,卷面上团团圆圆堆满皑皑白雪,填得满坑满谷。 这个……雪崩!? 回忆上次,是被反弹出来,莫非是……其他三位同她一样,面色不善地看向景铭。 某狐狸讪讪笑着,摸了摸鼻子:“大家都在呀,没事就好,嘿嘿嘿嘿……” 白杰张牙舞爪扑去:“死狐狸,你乱碰什么了?” 景铭急忙跳躲到司徒先生后面,叫道:“什么叫乱碰?我那是,那是想帮你们省点力气!” 依依觉得她和景铭能成为好友,除了曾并肩作战共患难外,还因为两人撒的谎都好蹩脚。 据景铭“交待”,开始时很顺利,可以说畅通无阻,与她之前的猜测不谋而合——封印内的八尾狐默许了她的气息。景铭甚至看到了封印在核心内的八尾狐真身,就如司徒先生所说,她整个冻在冰块中,下面却是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她紧闭着双眼,脸色粉白,瀑布般的长发垂及脚踝,与白衣白裙形成强烈的对比,双手微微摆开垂在两边,若不是身后不时摆动的八条尾巴,令人错以为那是湖中升起的女神…… 依依伸手在景铭眼前一捏:“打住,结束外部描写,快进到事情转折处。” 景铭自知理亏,委委屈屈道:“好吧!” 后来景铭尝试着与她交流,试了好几种方法,对方毫无反应;又使出各种听说的、总结的、学到的技巧来解封印,皆以失败告终。挫折没令景铭沮丧,反而激起了她的爆脾气,不管之前只是想查探查探的初衷,调动真气就开始破封印。 依依乜斜白杰:“这就叫巧劲?”她还记着白杰之前的挖苦。 白杰跳脚:“你这是无组织无纪律行为,打草惊蛇了知道不?” 景铭也拔高声调:“你叫什么叫,虽然没破开封印,但她也没把我怎么着啊!” “那我们怎么会被雪崩追杀?!” “那是因为我喊了一句:上官涵有危险……”话音未落,景铭急忙捂嘴,扭头看向画卷,像是怕被谁听到。 被她神经兮兮的举动影响,其他四人被带着看去,画卷一动不动依旧盖在翩翩头上。 景铭这才心有余悸地放下双手:“柳大人说这会不会是涵少的故人,又想到司徒先生说若是有个引子可以事半功倍,所以就那么喊了句,谁知道她突然睁开眼睛,开始发飙了。” 那里面的十有八九是含墨没错了,可是要怎样做才能既不伤到两人,又能将封印破开?难道真要等下去?可是她怕她自己等不及了,如果她心里担心的事不幸发生的话…… “快,快把翩翩元神带出来!”柳若飞吼叫似的提醒终于把依依拖回现实。 只见“分花卷”一阵抖动,幅度不断增强,随时都有爆炸的趋势,旁边四人已进入临战状态,飞快结手印创建防御结界。 依依急忙念出解除咒语,把翩翩的元神从“分花卷”中抽离出来,引渡回躯体,并念动安魂咒,手指刚离开翩翩额头,翩翩突然睁开双眼,把依依吓了一跳。 “翩,翩翩姐,你醒……”后半句话被白杰捂了回去。 “嘘,她不对。”白杰传音给她。 果然,翩翩虽然睁着眼睛,可双眼没有落焦在任何物体上,直直地盯着虚空,半晌后突然直直坐起,不著鞋袜直接跑出房门,转眼没了踪影。 柳若飞打个唿哨,招了招手,两条黑影紧向着翩翩方向追了去。 景铭怯怯问道:“她……没事吧?”见白杰拿白眼看她,不服道,“干嘛?刚才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刚才那么大声喊的第二遍,你觉得她听不到?” 景铭顿时蔫了,依依扯下白杰捂着她嘴巴的手:“谁跟去了?” “小川和小雨。”柳若飞袖起双手,略带些可惜和无聊,“那么九小姐,接下来做什么?我们今儿可都是听你发号施令来的。” 依依看了看天色:“啊,天黑了。” 天黑了,有些事天黑了才好办。 半个时辰后,依依如往常一样,一身便衣进了李默然的百草园,只是身边多了几个劲装蒙面的侍卫。 司徒明风一如既往地泡在他专属浴桶里,状如熟睡。 依依今日所来,就是要带司徒先生来看儿子的,说来这父子俩已有小半年没见面了,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吧!当然,是司徒先生说,明风听。这次这小鬼再不会不耐烦了。 悄悄退出,顺手带上房门,依依和景铭坐在屋脊上看星星,如果没有不时来去如风的黑影,这安宁场景完全可以入画。 柳若飞的影卫不时带来各种消息,她都是统一回答:“知道了,辛苦了!”事情如同她意料之中期望之外的那样发展着,该说幸还是不幸? “如果你穿越到乱世,也许能在男子称霸的世界占得一席。”景铭枕着手躺在屋顶,悠闲地叼着根狗尾巴草。 “得了吧!大家都说我傻呢!我这样的老好人哪斗得过那些在刀尖上跳舞的政客?”依依脸上是灿烂的笑,可景铭在她眼中看不到一丝笑意。 “心这个玩意儿,伤着伤着,也就习惯了。”这话听着怎么那么耳熟? “景铭也是个有故事的姑娘呀!” “那是自然,活了那么久,谁还没个三五个故事?”景铭耳朵动动,侧首望去,“举火为号,不知道的还联想不到呢!这把火举得……啧啧……好壮观啊!” 那是火灾好伐?! 只见城南方向火光喧天,映红的半边夜空,四面八方涌去救火的喧闹声连相隔数里的百草园都能听到。 “走吧!”依依站起,向着城北方向纵跃而去,身后紧随的是景铭和司徒先生,半路又有几道黑影加入,待得落地时已有十人之多,皆黑衣蒙面,利落的刺客形象,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去天牢,“劫”人犯。 与城南的喧闹嘈杂相反,城北总监狱附近一片寂静,墙高数丈,门厚三尺,岗哨上高瓦数的大灯照得四周亮如白昼,不时有光柱晃过他们躲藏的草蓬,墙楼上明甲执枪的守卫逡巡走动,壁垒森严,泛着沉闷的死气。 白杰此时还不忘调侃:“我怎么觉着像要去端鬼子的炮楼啊?” 依依瞪他:“去死!” 景铭挪到他们中间,推了一把白杰:“边儿去点。”转向问依依,“怎么弄,凭我们几个就想劫天牢?这么森严,二郎神来也不济事。” “谁说我要劫天牢?我只说劫人犯。” 景铭、白杰:“有区别吗?” 司徒先生失笑:“他们能把人带出来?” 依依成竹在胸:“能,不过我更希望这种事不会发生。”否则…… 又等了半个小时,白杰把景铭挤到一边:“消息可靠不?你第六感向来没怎么准过诶!我这几个‘手下’都快睡着了。” 不等依依回答,景铭先抢白道:“想那孙猴子拔根毫毛吹口气,就能化出一群猴子帮他打架,白虎少帅就这么不顶事?还亏得依依把道具都给你准备好了,就要你分点‘魔味儿’。” 白杰翻个白眼:“分些魔味容易吗?孙猴子有八万四千根变化毫毛,随便拔拔都是一把,自然猴子多,而且他的猴子也就能撑片刻,你倒是拔根狐狸毛,变群小狐狸出来看看。再说了,术业有专攻,他有本少帅帅吗?” “帅也是你的专业?” 白杰毫不脸红(红也看不到):“请加上‘之一’,谢谢!” 景铭还了个鄙视的表情。依依无语,这两人怎么这么喜欢抬杠。 “有动静。”司徒先生适时的提醒打断了两人毫无意义的斗嘴。 只听得喧哗来自监狱内部,警钟长鸣,岗楼上片刻纷乱之后卫兵各守其位,将各种武器架置女墙上,个个犹如竖起尖刺的刺猬,等待敌人出现将其一举歼灭。 景铭侧耳倾听:“劫狱?” 依依摇头:“不,是暴动。”这个时候发动囚徒暴动,还真会挑。 身处墙外的他们并没目睹监狱内的情况,不过通过那岗楼上不断调整增设的卫兵狱卒,监狱围墙上逐渐合拢的结界,还有即使百多米之外也清晰可闻的吼叫,想来那里面是一片鬼哭狼嚎、草木含悲吧?!在那当差的谁没个铁血心肠? “你怎么那么了如指掌?” 依依视线一直放在监狱方向:“受你当年的启发。要摆脱穷追不舍的敌人,给他们制造更大的麻烦不是最好的办法吗?里面关的可有不少十恶不赦,连怨灵城都不收的恶鬼。” “我是错手好伐?我是个有原则的魔族,手无寸铁的凡人又没惹着我。”白杰一向标榜自己是有层次的魔族,不屑于为难弱者,当然了,不为难是一回事,作不作弄又是另一回事。 依依与景铭:“切!” 白杰催促道:“肯定还有别的原因,快点快点,说来听听嘛!” “还有么……直觉,知道不,直觉!” “有情况。”还是司徒先生结束了这种无聊的话题。 只见监狱的结界已经合围成功,偏门却开了个口子,四骑武士铁蹄急促,蹿出偏门的瞬间,偏门又砰然关闭。 等骑士从面前大道掠过,依依趴在地上一会,才说道:“跟上。”当先御风悄悄跟住那四骑武士,始终隐着身。 白杰不依不饶地聒噪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白痴,你们家监狱发生暴动最先想到的是什么?”景铭毫不留情给他一个脑锛,“当然是先镇压啦!”在力量充足情况下会先想到调兵? 白杰一掌打了回去:“这么浅显的问题连你都能发现,守门士兵还会放行?” 依依解释道:“我们是旁观者,所以能马上发现问题,可在里面那么混乱的情况下,骑士又带着通行证或者调兵令牌之类的凭证,又会如何?” “万一真的是人手不够呢?” 依依终于忍无可忍一个旋踢飞过去:“我说你成心的是吧?人手再不够会派出两队人去通知,还就隔了一会会?我伏地听声的本事白学的?”那是进追魂司前的必修课。 司徒先生无奈地摇头轻笑:这三个家伙,分明都还是小孩子,跟踪时候都忍不住打闹。 第一百八十五章 劫走朱瑜 后面的追兵风驰电掣,坐骑不是一般的神骏,虽然前面四人早出发,还是在半小时后被追上了,双方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依依等人坐山观虎斗,始终隐在一边,坐等最佳出场时机。 那四骑武士只有两人是对抗的支柱,另两人看来该是正主,好似只有自保能力,面对不断袭来的攻势,要不险险躲避,要不闪到那两人之后,看着危险万分,不定时就性命堪虞。 又过片刻,眼见得那俩武士在车轮攻势下力有不逮,身上已四处挂伤,甚至其中一人坐骑都被射倒。依依这才低声通知:“动手!” 依依的计划是:由司徒先生和景铭带三个白杰的“手下”拖住追兵,由她和白杰带着剩下的“劫”走人犯,然后么,就是帮助白杰和慕无双离开。 计划很简单,操作起来貌似也没什么难度,不过一切都是看起来没什么难度罢了,也是后来,依依才知道,里面包含了某些人刻意为之的无视。 白杰如离弦之箭当先跃出,手中厚背刀舞得虎虎生风:“呔!” 因为要掩藏身份,各人的兵器都换成常用兵刃,如单刀、砍刀、厚背刀等等之类,反正怎么像打酱油的怎么来,为此曾引得白杰强烈不满,为了他白袍小将的光辉形象。 跃到路中,依依很想喊一声“此路是我开……”等等来着,她也就是想想,某不学好的狐狸嘴快,就真那么做了: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依依明显感觉到对面的追兵和身边的司徒先生默契地在额头挂起一排黑线,她甚至觉得司徒先生内心在后悔来出这一趟差。 白杰鄙夷:“能换个台词不?” “滚开!”追兵大怒,当先一人挥出马鞭抽向景铭,被景铭一把捏住。 原本大概是想把人拽下来,不想那追兵只有片刻触不及防的摇晃,并没有被景铭扯下,景铭意外地笑道:“哟呵,还有点能耐嘿!” 依依赶紧暗中扯了扯景铭,提醒别太忘形,乱了计划。 景铭入戏快,“紧张”道:“你等且去看看殿下情况。” “好!你自小心!”依依粗了嗓子和她对台词。 见他们五“人”已一字排开阻了追兵去路,依依立即带着白杰和“手下”们护着那四人匆匆离去,直到奔出几里地,确定暂时没了危险,才在其中一人面前单膝跪地:“属下救驾来迟,请公主恕罪。”心中暗道:受我一跪,真怕折了你的寿。 白杰微微一震,暗中抬起眼帘,只见那逃狱的四人都裹在黑色斗篷中,与那些追兵一样,甚至连面具也是异曲同工,那人听了依依“告罪”,冷冷哼了一声,即使只有一声,白杰也辨了出来,是他那不成器的表姐——朱瑜。 依依是要拿朱瑜做文章来助他和父亲逃出地府?! 想到这,白杰转眼望向依依,只看到个沉稳的背影。 “现在才来,本宫差点就客死异乡了!”想着之后还要靠这些“属下”,不由把语气放缓了些,“你们是哪个编制?” “回殿下,属下等隶属朱雀营鸢尾连,原本受红鸢大人管辖。”这些是从白杰那打听来的,白杰也明白了她之前不断追问关于朱雀营情况的原因。 “红鸢呢?”朱瑜很好奇那“原本”两字。 依依“沉痛”回答:“刚入地府时候不慎被鬼兵发现,红鸢大人她……已经玉碎……若不是有内应接应,怕是属下几人也见不到殿下了。” 朱瑜难得叹了声可惜,也就是片刻的事,再抬眼又是那倨傲的神色:“你叫什么?” “属下红雁。”这个自然是依依信口胡诌的名字。 “好,以后鸢尾连你来带吧!”这种情况下适当的恩赐是惯例。 这时,另一个被保护者开了口:“好了,离开这鬼地方你们要叙旧有的是时候。本座有大事要办,就此别过,朱瑜殿下多多保重吧!” 这声音依依自然记得——褚紫辰,他果然出来了,也是,否则凭朱瑜的能耐怎么可能逃得出来,还引来“脸谱”的追杀,要知道“脸谱”可是陈叔的特殊武器,一般人想被追杀都没那“福分”。 朱瑜已摘了面具,歪着脑袋,眼中有一丝戏谑:“哦?大事?还有什么大事比逃命更重要的?”即使是得了他恩惠得脱牢笼,朱瑜嘴上还是没什么改变。 褚紫辰微笑的声音中听不出恼怒:“本座说了,是大事,惊天动地的,大事。” 依依心中一紧,不祥的预感再次袭来。 “也罢,紫辰公子既然早有打算,本宫自不好多说,若是他日能在魔域再见,本宫定设下筵席款待公子,以酬公子前阵‘照拂’。”最后两字加了重音,听在有心人耳中自是知道,朱瑜始终记恨着褚紫辰前番作为,只是碍于现在状况,还不好发作。 褚紫辰始终笑得如沐春风:“如此,那本座先谢过公主了。”对并骑一马的手下简单命令了声“走”,头也不回,三人绝尘而去。 见三人已经走远,朱瑜嘀咕了句:“哼,丧家之犬,张狂如斯?”殊不知,在旁人眼中,她又何尝不是,“丧家之犬”? 依依催促:“殿下,我们也快些上路吧!”是的,该是上路时候了。黑巾下一个“危险”的笑容正悄然扯起。 朱瑜不在多言,拨转马头向出城方向奔去。 一小时后,六人在一座破落民居处停了行程,原因是,朱瑜殿下累了。 多日的牢狱生活并没有对朱瑜的心性改变多少,一如既往的跋扈,对随时可能到来的追兵不管不顾,固执地要求停下休息。殊不知依依正有此意,她要等景铭和司徒先生。 约莫十分钟左右,外头有步履急促声音,依依示意“护”着公主暂避,她去看看情况。 拽着单刀,依依靠在围墙下,说不紧张是假的,她可没那么大本事去和陈叔的“脸谱”武士商量演这出戏,她也忐忑景铭和司徒先生能不能全身而退。 好在沉默了不到一分钟,围墙外有熟悉的声音低声道:“丫头,是我们。”真是他们! 依依跳出围墙,欣喜道:“你们来了太好了!可有受伤?” 景铭一仰脑袋:“我是谁,堂堂狐仙景铭大人,怎么可能受伤?小看我!” 司徒先生也摇头微笑,示意自己平安。 探头检视,五人居然无一伤亡,这本是好事,可依依莫名觉得一阵怪异。 司徒先生注意到她神色变化:“说来真是怪,按说‘脸谱’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见你们已经走远,我们抢了马且战且退,他们居然并不穷追不舍,甚至有声势大过动作的意思,或者说故意放我们走一样,这不合常理。”说到这,司徒先生又将本就放低的声音又压低了几分,“依依,其中定是有诈。” 依依同样压低声音:“这事我也发觉,若不是那几个‘脸谱’白团裹黑心,就是我陈叔他……另有目的。褚紫辰有说了几次,大事,他要去做件大事,而且这些天我总觉得‘封资修’有要‘反攻倒算’的意思。” 司徒先生皱眉:“这事儿可就大了,我们好像不小心卷入什么不得了的漩涡了。”说到这,他倒是轻笑出声,“明风总和周叔说,和你在一起,永远别想着能一路畅行,事情每每总有逐渐扩大的趋势。” 原来,我徒弟就是这么评价我的…… 依依尴尬地笑着,老觉得每次把人家儿子“拐”出去做些危险的事非常抱歉,想着说些什么解释一下,司徒先生先开了口:“那小子说,和你在一块刺激、兴奋、好玩、长见识,还能直观见识到书上写的善与恶。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请让司徒明风继续跟着你吧!” 依依感动,还解释什么呢!人家家长都郑重托付了。“嗯,只要我能活下去,闯过去,定会将所知所学倾囊相授于他。” “若是旁人,我定会多嘴说句‘技艺倒是其次,修心最是要紧’,不过在你身边,我是放心的。”司徒先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接下来呢?可有想好做什么?” 被看穿“走一步看一步”的计划,依依老脸一红:“还是继续之前的计划,把白杰和慕无双送出地府。不是说心生嫌隙,毕竟接下来的事,以小白的身份不方便搀和进去。”末了依依幽一默道,“而且,他的作用已经被我压榨完一半了呀!” 景铭插嘴:“他的作用不就是开封印?还有一半是?” 依依神秘一笑:“借刀杀人。” 景铭不屑:“得了吧,每每说得狠辣,谁不知道你那妇人之仁的惯习?” 依依叹了一声:“这次,怕是真要造些杀孽了。” 司徒先生声音始终低沉,却能让她们两人听清:“依依图的,怕不仅仅是那小小朱雀吧?”“那她图什么?” “可知道斗兽棋?”说完不再多言,当先进了民居。 景铭大概是连番耗费法力太过,脑子不太好使,下意识地问道:“啥意思?” 司徒先生耐心解释:“大小排列顺序依次是:象、狮、虎、豹、狼、狗、猫、鼠,鼠最小,但反过来它又能吃掉象,也许依依的意思是,她就是那小小老鼠,却能吞象。” 留下景铭还在那絮絮叨叨:“她是老鼠,谁是大象?为什么斗兽棋没有狐狸?狐狸的战斗能力超级强大的。” 司徒先生很想告诉她,有些地方也有用狐狸代替狼的,不过已经进入民居的他可不能做这种破绽百出的事,见景铭在进门的刹那瞬间入戏,不再纠结斗兽棋。 进入正厅,就见到依依正焦急地和朱瑜说着什么,凭着灵敏的耳力听个大概,意思是追兵马上就到,由她带三人断后,其余六人保护她快速闯过关隘,过了关就有“自己人”接应。 朱瑜听到追兵将到的消息终于有些慌乱了,毕竟现在只有这么几人,杯水车薪哪敌得过地府正规军?“就凭这几个,能护得我周全?我现在灵穴被封,要恢复起码得一个月,现在各处关隘怕是都以接到我越狱了的消息,防守严密,哪是那么容易的?” “殿下,天下武艺,唯快不破。突围更是如此,只要咬紧牙关,在他们组成防守对抗阵型之前冲破防线,定是能逃出生天。离我们最近的是北门,北门外不远处就是魔域,现在总监狱估计已经发现逃狱的是殿下,北门处定是防守森严,不若我们转攻西门,西门外是荒山,翻过荒山是三不管,虽然路线曲折了些,但荒山和三不管都便于隐藏……” 依依变着嗓音快速地游说着,朱瑜的神色在犹豫和坚定之间游离,好似多有顾虑,又觉得依依的建议可行,举棋不定。 见一时间无法说服她下决心,依依焦急地不住张望,仿佛追兵已近在咫尺:“时间不等人啊!”最后一咬牙,像是出个无奈的主意,“虽说在这待得越久越危险,但殿下执意,不若如此……”在朱瑜耳边不停叨咕些什么。 依依言毕,朱瑜眉头一舒,下了决心:“好,就这么办,先去西门!” 作为旁观者的司徒先生诧异,朱瑜这么容易就扎进圈套了,她不是自称文武全才,事实也是狡黠如狐吗? 景铭已经挤到司徒先生身边,见这场景了然一笑,低声说道:“她用了一点点诱惑术,现在朱瑜灵穴被封,元神虚弱,加上我们若隐若现的‘魔味儿’,朱瑜不说完全信任,至少不会怀疑。先抛出个绝不可能完成的方法,被拒绝后再缓和一步出另一个主意,朱瑜中招是理所当然的。” 原来如此。 这样一来,依依他们四人就顺理成章地留下来“断后”,之后的事情么,简单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哪有千日防贼? 等那六个带着魔味的类式神替身“护送”着朱瑜远去,依依四人马不停蹄赶去冥神宫北区,那里有位王子正等着武士们去解救,呃,好吧,是位老驸马。 白杰紧赶几步飞在依依身边:“朱瑜就是你说的办法?” “什么?” “我说你就是打算利用朱瑜来帮助我和父亲离开地府?”白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西门就是我们之前观察过的地方,那里埋伏着一千禁卫军你不会忘了吧?”纯粹是让朱瑜去送死。 从白杰脸上看不出什么喜怒,也不知道他是否同意,不过依依并不打算考虑这点:“没有我们出现,朱瑜还是会和褚紫辰一起逃狱,没有我接下来的计划朱瑜还是会计划外逃,东门南门已经戒严,朱瑜即使去了,也只是浪费时间。我只是借了那洪流,小小分了条支流来灌溉旱地罢了。”想了一下补充了一句,“我不会要她命的,哥哥说过,凡事留一线,日后好想见。虽然日后不想再见她,但我也不想给自己造太多杀孽。” 虽然很不待见那又骄蛮又阴险的表姐,但听到依依说会放她一条生路,白杰心里还是不由的松了口气。 依依淡淡说道:“不过你也别太抱希望,朱瑜自己造那么多孽,也该应了。” 白杰微微一笑:“只要留着她一条小命,让她能活着还债,你玩残她我都没意见。” 依依翻个白眼:“别,本小姐没那特殊爱好。” “你后来又在她耳朵边说了什么,她就定了?” 一边的景铭竖起耳朵,她也很好奇,虽然大致知道了些。 “我跟她说,‘既然殿下觉得此法太险,不若先前往城西,寻得离得城门又近,位置又偏僻的民宅或客栈,待得天光微亮时分,守门官兵已过了全神戒备时刻,加之出城的渐多,防守必有松懈,此时再闯关,或另寻它法。那时卑职等若还留得性命,定前去寻找殿下。’” 白杰点头:“这话听着比前一法子能让人接受。” “我还和她说好,如果卯时正我们还没有出现,那就是凶多吉少了,让她寻机出城。”依依见景铭欲言又止,笑道,“你怕被她发现问题?放心,六个‘类式神’那我已做了指示,不会让她离开他们的视线,她不会有机会接触外人。” 白杰异样地看着她:“有句话我一直想说,你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依依又是一笑:“是么?人总是会变的吧!话说你不是也一样?” 说话间目的地已在眼前,逍遥侯府一如既往的静谧,与周围府邸的安宁截然不同,好似没有一点生气。 接下来的事做得顺利,慕无双在欧阳离开的时候就恢复了记忆,原来欧阳就是他解开自我封印的“钥匙”,没费多少口舌,慕无双就相信了他们,并同意离开,其实光看小白那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模样,慕无双就信了大半,欧阳的出现已经给了他信号,离开只是迟早。 在景铭为白杰和慕无双做准备时候,柳若飞悄无声息地出现,带来两个消息:褚紫辰跟丢了和雪翩翩的去向。 “你说翩翩去了冥王殿?不能够啊!”她不是应该去三不管找涵少么,毕竟她是受“上官涵有危险”这句话刺激才有了之后的异样。 “小川她们不会弄错。”柳若飞很笃定手下的能力,斜了眼白杰所在方向,他压低声音,“你是要我帮他们逃离?”眼神口气中满是嘲弄。 依依沉吟许久,才微微一笑:“对付一个小虾米和逮一条大鱼,你选哪个?” “能具体说说吗?我的伤还没好,然少说要减少脑力劳动。” 依依满头黑线,你丫又不是脑子受伤,别找那么蹩脚的借口好伐?“即使你把小白弄残了,你也得不到任何好处,说不定还给了魔君一个寻衅滋事的借口。可那条大鱼就……”说到这,依依停了话,只看着柳若飞。 柳若飞只沉默了片刻:“褚紫辰。” 依依白他一眼:还说自己不能动脑子?!“城南突发大火,城北监狱同时发生暴乱,是巧合?陈叔的‘脸谱’都追出来了,怎么有光打雷不下雨的意思?褚紫辰好不容易越狱,被人接应从影卫的眼中失了踪迹,他会去哪?丢了两张通行证,却导致全城戒严,甚至还出现难得一见的禁军,不奇怪?欧阳和我哥决斗……”柳若飞脱口而出“你知道了?!”,依依横眼,丢给他一个“你以为我真傻啊?”的表情,继续说道,“守卫冥城的官员们轮休的轮休、请假的请假,七成以上都溜出去看决斗了,是做什么的最好机会?” 柳若飞摁着太阳穴,表情痛苦:“脑仁疼,看来我的伤真很严重,直接说答案吧!” 依依再次以白眼相对:“我是不是可以做出如下猜测,有不对的地儿还请柳大人斧正。” 柳若飞做了个抚须造型:“嗯,懂礼貌,且说来听听先。” 依依顿感无语,总觉得越接触柳若飞,越怀疑他有“二”的倾向,不过也是,能和涵少是密友的,都有这方面潜质:“从影卫带来的消息看,再结合之前的种种,不难发现,褚紫辰虽然被捕获,但他余党远比我们预计的多,甚至连总监狱,也有他的暗桩。城南突发大火,是为信号,动乱南城。同时,他在监狱中的党羽煽动囚徒暴动,他设在官兵中的暗桩,甚至可能是高级官员趁机将他救出天牢,并假扮成报信兵士模样,妄图逃狱,不想被发现,陈叔派出‘脸谱’追赶,也许他另有目的,被我们轻易‘劫’了囚,于是褚紫辰跑了,不过他跑不出‘脸谱’的视线,也就是陈叔的视线。” “继续说。” “因为我哥和欧阳的决斗,和城内各处骚乱不断,和一些我暂时还不知道的原因,官员溜号,禁军外调,皇城空虚,冥王殿守卫不足,你说,如果你是褚紫辰,你会做什么?外逃?” “傻x才外逃!”柳若飞发出不屑的笑声,“若是你说的那些先决条件完全成立,若是我,这么好的机会,不反攻倒算等着干嘛?” “所以,也许过程不一样,但结局一定是,褚紫辰另有所图,且非小,他自己也说了,他要去做大事,甚至是……” 柳若飞淡淡吐出三个字:“冥王殿。” “宾果!”依依打了个响指,“那么多的线索直指一点,冥王殿。” “今天是冥王们每季一次的聚会,理所当然地把侍卫们带到了冥王殿,若现在将冥王殿控制,外围的官员军队就算得到消息,也会投鼠忌器,那么就意味着褚紫辰控制了冥界。”柳若飞袖起双手,长舒了口气,“连你都能发现的问题,上头那些会没发现?” “硕鼠,蠹虫,任何组织机关都可能存在这么一些往后使劲的家伙。”有那些人在,即使问题被发现,也会被掩饰或者修改吧?蛀虫的危害远比它们的体积大上千万倍。 柳若飞微微皱眉:“话说,这些都是你的猜测,怎么听着有杞人忧天,有被虐的意味?” 你丫才被虐!“我只是习惯考虑到最坏的情况,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书上说的。” “so?whatdoyouwanttodo?” 依依有些错愕,从这“古董”的嘴里吐出句洋文,特别还是这么一副古典装束,在这么一个古风建筑场景,非常的违和:“你会英语?” 柳若飞无语加无力:“你以为我就是个埋土里一千年才刨出来的古件儿?” 依依点头:“一直都是。” 某千年古件儿恢复淡然:“扯远了。” 咳一声扯回话题:“先把小白他们送走,能成功最好,若有意外……” 柳若飞了然:“其实你在用白琚做诱饵,如果事情真的已经糟糕,那你们‘偷走’逍遥侯的事一定也在他的计算中,你们出城很危险,随时都会被逮到,到时候加上些扇阴风点鬼火的……你原本不是不打算把上官家扯进来吗?而且你也说过,选帮手时候不能选和地府有关联的,怎么又找了司徒晴鹤?” “向来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我想通了,上官家一直都在某些人的眼中肉中,是他们的钉,他们的刺,时刻想着拔了我们,既然始终隐忍还总被贼惦记,为何不反其道而行之?至于司徒先生么,他法力高强,心思缜密,实乃办事之良助,如果事实真被我不幸言中,那争取司徒家族的筹码重了不止一点,如果不能通过他争取到司徒家族的支持,之后即使出了什么变故,以司徒家族的影响,也能保住他和明风,有益而无害。” 依依目光坚定,这次她也要做一件“大事”了,即使没有别人的庇护,即使看不到未来的发展,即使她对他如蚍蜉撼树,她说服自己,那是宿命。上天给了她机会,令三个残破的灵魂融合成全新的她,她的出现就是为了解决导致那灵魂残破的因。 柳若飞追忆:“当年涵少出世,引发军队大换血,一时间奈何桥、各地狱鬼满为患,伤了他的根基,这次你呢?是要将他连根拔起,野心大大的。” 依依突然问道:“玩过斗兽棋吗?” “你想说你是老鼠?” “打蛇不死必挨咬。”依依直视柳若飞,将自己的坚定毫不保留地传达给他,“我说了,我是老鼠,既然我这小小老鼠发现了巨象的行迹,就让我去咬住他,去吃了他,这就是命,我的出现就是命。”我躲不过。 柳若飞有些失神,她坚定的表情在那个人脸上也出现过,几乎是一样的,那次之后那个人再也没有回来过。 “你……突然开窍了?” “如果我告诉你,从我哥哥出现那一天起,我已做好随时死去的准备,你信吗?” 他说给我一个机会,作为这具躯体三分之一的宿主,我可以公平地角逐,我随时能完全赢得躯体,我也随时会消失。现在我赢了,接受了这整个生命出现在世间的责任,我又随时准备死去,为了那些能力带来的责任,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多活一天都是赚了的。 柳若飞被她淡然的声音说得心中压抑,知道根本无法令她改变主意,又不知道怎么接她的话,只能转问其他:“这是大手笔,老鼠能吃象,那只是游戏。事实是你需要很多帮手,凭我们几个,若是完成原本的计划还有可能,但现在,很紧张啊!” 依依笑而不答:你怎知我原本的计划是什么。 “你确定能逮到?” 笃定点头:“能,你要再帮我办件事儿。” “自然可以,不过……为什么我总有感觉,你在空手套白狼?” 翻白眼:“换句好听的会死啊?” 这时敲门声响起,司徒晴鹤的声音出现在门外:“依依,好了。” 依依并没有出去:“司徒先生,请进来吧!”等他进入房间,走到近前,依依才压低声音诚挚说道,“依依有一事相求,事关地府安危、四界存亡,万望先生答应才好。” 司徒先生微微一怔,见她表情明白事关紧要,先点了头:“说吧,只要我能做到。” 第一百八十七章 朱瑜的底牌 半个时辰之后,依依出现在幽冥大道西门处,天光已微亮,就如她之前说的,城门口聚集着许多鬼差,持着各自府衙开具的临时通关证,排队等着出城,气氛有些紧张,不过还算井然有序,插队的一个没有。 依依带着调遣来的家将,悄无声息地接近,暗中感应了一下留在“类式神”身上的气息,很好,就在附近。 负责检查的官军头领还是之前那小队长,而左近埋伏的禁卫军却没了气息踪迹,这令依依有些奇怪,不过也顾不得多想,如此正好,否则那如狼似虎的一千禁卫军扑出来,朱瑜一行区区七人,给他们塞牙缝都不够。 依依回头丢给景铭一个眼神,景铭了然,控着坐骑往旁边奔出几百米,寻了个偏僻角落取出传讯烟花,点燃,引信发出轻微的“呲呲”声,“嘭”的一声巨响,炸出朵绚烂烟花,凝聚成一羽金翅大鹏雕,虽只烟花化形,还是令人觉得凶恶异常。 果然是褚紫辰以前惯用的传讯烟花,依依从朱瑜那偷了来,那妖女即使在这种时候都没有对她说实话——褚紫辰给了她保命的物件。也是,在朱瑜眼中,“红雁”不过是个下人,没必要什么都说。 也有可能是朱瑜没怎么相信褚紫辰,她的潜台词说不得就是:姓褚的会那么好心,怕是想让本宫做他的替死鬼吧! 褚紫辰当然没那么好心,他不过是想借机控制城门,顺手送个顺水人情给朱瑜……不,如果朱瑜死在地府官军手中,魔君会怎么做? 不等依依思绪走远,烟花燃起,城门口所有人都抬头仰视时,一阵骚动在四周响起,周围各酒肆客栈临街的窗子被暴力推来,露出一排弓箭手,利箭上弦,隐蔽处同时涌出大量手持利刃的蒙面武士,瞬间将城门口的官军、鬼差围个水泄不通。 “缴械不杀!”领头的喝道。 很快,很及时。 那小队长也不是吃素的,在见到异变的第一时刻吼一声:“防御!”手下兵士立即向他靠拢,手指翻飞结着防御手诀,片刻间一面面盾牌凝结在他们手中。周围等候出城的鬼差纷纷各自为政,选取有利位置,做出对抗姿态。 没有一个缴械投降的。 于此同时,条条流光划破虚空,利箭离弦。 “挡!”小队长断喝,其实不用他号令,手下兵士已演练了千百遍,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举起盾牌,利箭撞在牌面上,如雨打雹击,“叮叮当当”不绝于耳,有利箭穿透法力盾牌,扎入防御阵列中,兵士中不时有人发出惨叫或者闷哼。 “杀!”暴雨般的箭阵后,那蒙面领头者冷冷一声,平地上的蒙面人蜂拥而至,官兵急忙收了盾牌,抽出兵刃,两方短兵相接,金铁相击不绝于耳。 无奈来犯者人数太多,且蓄意已久,官兵和鬼差们隐隐有被压制住的趋势,甚至连企图突围报信的都被逼了回去。 依依捏起手诀,通过“类式神”之口向朱瑜急切说道:“殿下,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朱瑜不知是想坐山观虎斗,还是在怀疑什么,那边一时并没什么回应,正当依依内心惴惴时,不远处一户民居后门悄无声息开了半扇,六人簇拥着一人快速而沉默地闪出,直奔城门而去。 官兵小队长无意中瞥见这一幕,吼道:“快关城门……”不等他吼完,一面单刀直劈他面门,小队长只得回神全力应对,有士兵想去执行,又被蒙面人逼了回去。 朱瑜一行全力奔跑之下,即将接近城门,依依勾唇一笑,抬起右手:“取我弓来。” 随侍小童候在一边,不等她落话音,已将一张角弓并羽箭递来,依依接过,挣了马镫站在鞍子上,挽弓如满月,微微眯起双眼,有清风拂来,扯起她的衣角她的发带,在那一刻,随在其后的白杰没来由的一阵失神,心中莫名迷蒙,有些恍惚,不知道眼前的到底是谁。 “咻”的一声破空,去箭似流星,化为一条直线,稳稳扎入青石板中,尾羽轻颤,堪堪射在朱瑜脚边。 “妖孽休走!”依依拿腔拿调扬声叫道,控着流风向她奔去。 有眼尖的鬼差见着图腾,虽然应对得左支右绌,还是兴奋地高喊:“上官,是上官家的人!” 是的,上官家的人,千年前也许算不上什么,但现在,任谁喊出这句话都得掂量掂量,能拉到上官家的人在自己阵营,无疑是给己方增加了一个巨大筹码。 依依一边从外围奔过直取朱瑜,一边对鬼差们说着激励的话,大致就是“兄弟们挺住,援兵马上就到”等等之类,她带来的家将也在第一时刻加入到战团中,形势又被掰了回来。 朱瑜见着老对手,恨得牙痒痒,咬牙切齿:“上官九!” 依依扯住缰绳,不过即使她不这么做,灵性十足的流风自己已经慢了脚步。依依从马上俯视朱瑜,带着些许身为胜利者的骄傲:“朱雀公主,好久不见!行色匆匆的,这是要去哪?” 朱瑜虽然被封了灵穴,仍不想失了气势,咬牙抵抗着依依施加的压力,腰杆直了直,狠狠瞪着依依:“上官九,不要用那么一副上位者的姿态来俯视本宫,本宫还没被你踩在脚下。” 依依微笑:“很好,身为一族公主的骄傲还没丢,这是我比较佩服你的地方,至少让我觉得你可以成为对手。”说话间收了气息压迫。 朱瑜松了口气,站得愈发笔直。 “不过即使如此,还是请朱雀公主跟我回去吧!在天界文书到来之前,你改变不了已沦落囹圄的事实。否则……”依依把玩着锁链,并向朱瑜晃了晃,表示她会真的动手。 朱瑜冷冷一笑:“否则什么,你就不客气了?不怕告诉你,虽然还在地府,但到了这,本宫已经不把你们这群地底老鼠放在眼里了。” 依依玩味地看着她,神识中一股隐约的危机感突然出现:“哦?公主有内应?” 朱瑜有恃无恐道:“没错!”那神情与刚才骨子里的骄傲不同,变成了有所依仗的跋扈,“不然你觉得我的手下能出现在这里?” 依依很想告诉她:你身后这些“手下”是我弄来的,与你的内应无关。不过,事情发展得还真是歪打正着啊! 当下也不点破,始终保持微笑的弧度:“好啊!就让我看看是你内应来得快,还是我的赤焰链快!”右手挥出,赤焰链毫无花架地卷向朱瑜。 朱瑜法力被封,但并不影响身体动作,在那一瞬间,她就在急退,身边的“手下”“护主”地将她护在身后,单刀对上锁链,擦出耀眼火花。 这当然是依依安排好的,演戏么,自然要对得起观众:“找死!”按照约定,她这么一喊,那些个“鸢尾连”的“手下”就该马上找机会“死”了。 故事的发展总是会偏爱意外,在依依突破朱瑜“手下”防线,正准备锁向朱瑜时,一道强大的真气箭破空而来,直射依依后心。 依依顿住身形,硬生生拧转身体,险险避过,而那真气箭在依依躲过的瞬间化为乌有,只离朱瑜仅十厘米的距离,这是多么强大的控制术啊! 对着箭的来源喝道:“谁?!”她的脸上是意外,眼中却是毫不掩饰的“果然如此”。 原来这就是你最后的牌,底牌。 红色,一团火一样的红色突兀地出现在对面屋脊上,又是一群蒙面人,被风激起的斗篷上绣着燃烧的火羽——朱雀营! 与依依依靠“朱雀群魔令”和白杰分出的魔味做成的“类式神”不同,他们的气息浑然天成,正宗的属于朱雀营的味道。虽然“类式神”几可乱真,一时间连朱瑜都瞒了过去,但若放在一起一比,马上能显露出不同,就像一块完全的巧克力和一块外面镀了一层的巧克力糖,虽然看起来也许一样,但咬下去完全不同,不过好在,“类式神”已经都“死”了,“死无对证”。 “来者何人?!”依依站直,问道。 “朱雀营灵鹫连。”领头者冷冷回答,话音刚落,人已经出现在离依依他们仅十米远处,好快的速度! 灵鹫连?听小白说这是朱瑜的秘密组织,原来隐藏在地府的就是这些人,如果朱瑜陷入险境,她们还不会现身吧!毕竟没有得到朱瑜的命令指示。 “灵鹫是特务机构,不是鸢尾能比得了的。”耳中传入白杰的声音。 依依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朱瑜激动之下,连声音都有些发颤:“红鹫,是不是你,是不是?” 那红鹫始终盯着依依,听到朱瑜发问也没有把视线转向她,口中淡淡回应:“属下来迟,请殿下恕罪!”好像只是例行公事一样的回答,没有作为属下该有的态度。 朱瑜一改对他人的倨傲,反而很开心地笑着:“没迟没迟,快,送我离开!” 红鹫稍稍侧首,低声对手下嘱咐几句,眼睛还是在依依处,好像她是极度危险的所在。 “要我去干掉吗?”白杰的声音再次出现。 “不用,记住你待会的‘任务’。”在红鹫说话的时候,依依也在快速地和白杰重申计划,有转向景铭,“狐狸,那秃鹫……” “小意思!”景铭舔舔嘴唇,这是她极度兴奋的表现。 那几个手下直接向朱瑜跑去,看来刚才红鹫就是要她们护着朱瑜离开,看她们那目中无人的模样,仿佛一切都在她们掌握中一样。 “走!”依依低声提醒,当先向朱瑜奔去,保持着锁拿的架势。 在依依行动的瞬间,红鹫也动了,而且速度极快,不过这边有人更快。 半面具掩饰不了景铭的兴奋,手中双刀适时劈向红鹫,将她逼开几步:“我来做你对手。” 第一百八十八章 混战、埋伏 新一轮的对抗,难分伯仲。原本地府官军方面加入了上官家家将,数量少了点,但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骁勇,还激起了官军和鬼差的斗志,形势已经大好,可现在又有灵鹫连加入蒙面人阵营,一时间胜负未知。 混战,绝对的混战。 即使没有突围报信,持续的混战终于还是惊动了周边,不时有小股的官军支援,可与此同时,蒙面人那边也莫名其妙地多了许多。若从空中俯视幽冥大道,绝对是一片混乱。 这是哗变的节奏吗? 依依在第五次攻击皆被守护朱瑜的“灵鹫”剑阵挡了回去时,心中不免有些惴惴:貌似一个小小烟花有点玩大了。 随即释然,没有她,褚紫辰的蒙面人还是会出现,她只是把事情提早了些,至少她和她的人处在有准备状态,没被打个措手不及。 依依咬牙挺着,左右一扫,迅速判断局势,现在局势不明,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鹿死谁手,而远处尘土飞扬,摩擦铁甲的声音隐约传来,那是属于军队的声音,但依依知道那距离明显不近,只是先令声音传来,好给肇事者以压力,这种心理战法只对小股敌人有用。 军队一到,她的事情就做不成了。 依依状似极力对敌,“忙乱中”对手下家将命令:“速速出城,找回家主,城中异变。” 白杰接到暗示,匆匆应了声“是”,携着幕无双向城门奔去。 原本依依的计划是,利用朱瑜急切出城的心理,在被守城官军围攻之下必定求援,冥界又不是铁板一块,说里面没有暗探连鬼都不信,当守城官军与魔域暗探混战时候,依依带人出现,假装不敌,令“手下”出城报信,于是不仅牵出魔域暗探,白杰和幕无双还顺理成章地逃出生天…… 若事后被翻旧账说,为什么要出城报信,而不是向城内求救?依依早已想好说辞——城中异变,我要找我哥回来主持大局,城内的求救不是有专门人员么?! 现在计划稍微出了些变故,就是那一枚烟花,引出褚紫辰方面的蒙面人,把水搅得愈发浑浊,不过结局该是一样。 眼见得白杰两人纵马急驰,城门近在咫尺,依依分心关注,觉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偏偏手上还要做出勉力对敌的模样,一时间还真有些勉强。 “啊!”城门口突然传来一声短促的呼痛,依依心中一惊,条件反射般转头看去,只见利箭如蝗虫般扑向白杰两人,白杰早已幻出长枪左挑右拨挡去大半,但幕无双还是被冷箭射中,还好只是手臂,不是什么要害。 城外有埋伏?敌?友? 依依大脑急速转动,她知道褚紫辰不会让她称心如意,本以为会是在城内,没想到埋伏却是在城外,那里是谁,依旧是他的蒙面人,还是受他指使的爪牙鼓动来的地府官军,又或者是……依依一阵发冷,因为她脑海中跳出突然三个字——禁卫军。 那些原本埋伏在左近,又突然消失的禁卫军! “住手!”依依抽身直扑城门。 身后一阵笑,笑得人浑身发冷,依依不回头也知道是谁。 “上官九,想找上官涵救急,你做梦,等着让他给你收尸吧!”朱瑜也许没有参与到褚紫辰的计划,但眼前发生的还是看得出来——城外有埋伏,可能她更多的是幸灾乐祸,毕竟原本也许应该是她受那些箭雨的,“缠住她!” “灵鹫”剑阵威力突发,剑穗化为灵蛇般的存在,卷住依依四肢腰身,将她扯向地面,各种式样的剑闪着寒光直刺她各处大穴,凌厉狠辣。 依依大怒,吼道:“找死!”赤焰链红光大炽,隐约有金色流转,手腕翻动,赤焰链如蛟龙般横扫刺来的宝剑,“叮叮当当”不绝于耳,双手握拳奋力一挣,浑身燃起火焰,剑穗遇火即燃,瞬间被烧了个干净,强大的真气将几人震退几步,包围圈顿时松了一松。 朱瑜不可置信,脱口而出叫道:“不可能!我的灵鹫蛇噬怎么可能怕火?!” 依依横她一眼,懒得对她解释:“白痴!”我的凤凰火岂是你小小灵鹫能抵挡的?趁包围松懈,依依脚下一点,直飞城门外。 撞飞几个禁卫军,依依终于闯入另一个包围圈,与朋友并肩。 白杰压低声音焦急而快速呵斥:“白痴,你来做什么?!” “你才是小白,你们全家都是小白!”依依同样低声,“我是丢下朋友不管的人吗?专心点,如果不想客死异乡的话。” 才两句话的时间,周围的禁卫军已填补空位,一手幻出黑色盾牌,一手持着银色长枪,将三人围得水泄不通,随时能发起致命攻击。 依依并不认为凭自己的修为能在瞬间闯出这铁桶也似的包围,而且她也不想对自己人刀剑相向,白杰的实力不到最后时刻万万不能显露,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城内出现叛军,众兄弟不去支援官军,却拦下我上官家寻援信使,是为何故?” 盾牌后似有低声商量,正当依依觉得有门时候,那商量声音转为洪亮:“我等受命在此,有异样出城者皆为叛军,格杀勿论。” 闻言,依依顿时有些无语,该说他们是尽忠职守,还是食古不化?没见过这么死脑筋的,没见着里面诸位都打出邪火来了么? 依依按捺住心情:“事出突然,诸位莫不是不知道变通?因时而动?” “命令未曾更改,我等怎能随性而至,岂不辜负皇恩?”那声音顿了一顿,“你说你是前去报信,怎知不是有旁的原因,上官小姐莫被蒙蔽了双眼,被人利用了。”一道眼光如有实质,穿透盾牌直刺白杰和慕无双。 什么意思?小白被看穿了?不可能!景铭的幻术绝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破了的!而且西门没有照妖镜,小白和慕无双的伪装完全可以说是无懈可击。 想到这,依依故意柳眉一竖,冷冷说道:“这位大人是何意思?是说我上官家与旁人串通?还是说我上官家的大好男儿们被人收买,妄图做出有损地府之事?”依依遁着视线,回瞪回去,“不去支援官军,又不许我等出城报信,还质疑我上官家,口口声声守着命令,分明是要将地府陷入险境,是何道理?!这门,我还出定了!” 那声音洪亮有余,暖气不足:“为难我们的怕是上官小姐,还请上官小姐退回城内,否则刀剑无眼,伤着小姐,我等不好向上官大人交待。” 盾牌向里推进了几分,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白杰低声笑道:“这里面没问题,我把脑袋揪下来给你。” 依依瞟他一眼,她自然发现有问题,无奈现在无凭无据,又处在下风,还不是捅破窗户纸的时候。 见依依丝毫不肯退却,盾牌缓慢向内推进,长枪竖起,这哪里是要将他们逼回城门的意思,分明是要“镇压”! 封城也不用这么明显吧?! “一会逮到机会马上闯出去,到三不管找我哥和瑾少,这事看来是越来越麻烦了。” “我哥那边怎么办?”被他知道还不举全魔域的兵马来救你? 略一沉吟:“尽量瞒着他,把你们那边扯进来总归不好。”那麻烦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的,到时候…… 禁卫军逼近中,依依一把抓住白杰不断蓄力的手臂,自己暗中调动真气法力,准备全力一击,心中倒是有些嘀咕,用哪一招比较合适? “住手!”正当双方蓄力到临界点,一个并不洪亮,但带着无形压迫的声音清晰传入每人耳朵,双方在那瞬间都被震了一震,可见声音的主人真气多么浑厚。 “王爷有令,禁卫军速速回城,剿灭叛军。”那人纵骑急驰,伴随着沉重铁蹄声的命令令剑拔弩张气氛缓和了些。 “哪位王爷?”禁卫军队长问出了依依心中同样的问题,实在是地府王爷多了点。 “五官王吕王爷!”那骑已到面前,黑衣劲装,与之前不同的是衣襟衣袖衣摆上皆绣着金丝花纹,形成古朴的图腾。 明思?! 那时候依依真想给明思一个巨大的熊抱并欢呼一声:及时雨!到底还是生生忍住,虽然在她感觉里才和他们别过几天,可事实已经千年,而且……还是穿越的,明思能记得她才怪,八成已经被二郎神修改了记忆。 奇怪的是,明思怎么会在这,他不是应该在冥王殿吗? 明思并没和依依打招呼,甚至看都没看她,见禁卫军虽没攻击依依三人,但也没有解除包围。顿时眉头一皱:“怎么?王爷的旨意都调不动禁卫军?还是你觉得本官在妄传旨意?还是说要殿下亲自前来说话才管用?” 本官?哦,对,明思是吕王爷的侍卫长,是有官衔的,比那禁卫军军官还高了两级。 “下官不敢,可是……”禁卫军官下意识地瞄向白杰,依依确信他在怀疑白杰。 明思可没给他提出疑问的时间:“既然如此,即刻回城,没见里面都打成浆糊了么?!” 依依真想吐槽一句:既然都成浆糊了,您咋不去搅和搅和? 话说明思不是走的冷、酷、面瘫路线吗? 不想明思鞭子一指白杰和慕无双:“你们俩,可还能行动?”得到点头的回答,明思习惯性下令,“赶往三不管,通知各位大人,假期取消,即刻回城,城中异变。”见白杰两人还有些发愣,催促道,“还不快去?!” 白杰和慕无双似模似样抱拳行礼:“是!”翻身上马,从禁卫军心不甘情不愿中露出的口子处打马而去。 禁卫军官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离开,想说什么,碍于明思在旁,最终还是忍了下去,不过明思可不打算就这么离开,一瞪禁卫军官:“还愣着干嘛?回城,打扫战场!” 依依终于忍不住,额头落下一排黑线:明思大人,里面的混战最快也就进行了一半,您就要打扫战场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正如明思说的,禁卫军是去“打扫”战场的,他们一加入就将局势扳回,以压倒性的胜利结束了混战。 依依跃回灵鹫剑阵,最终用一招“凤狂龙躁”破了剑阵,朱瑜想趁乱掩出城,被依依锁个结实,扔给一边随侍小童看守。 那边红鹫被景铭以一记凌厉的飞腿踹飞出去,再没力气起来,景铭也好不了多少,身上道道血痕将她的武士装衬得破烂不堪,脸上都是斑斑血迹,也不知道是她自己的还是红鹫的,不过景铭的精神很不错,甚至还有些亢奋,抹着嘴角血迹,笑得畅快:“好几百年了,可算遇到个像样点的对手。”转向依依,得意道,“亏得有我在,你不小心还弄不过她。” 什么叫“弄”不过她呀?依依翻个白眼,丢去一方手巾:“擦擦,别破相了。” 景铭擦着脸蹩到她身边,悄悄问道:“这是谁?好像很有来头似的。” “五官王吕王爷的贴身侍卫长明思大人,跟了他万儿八千年了吧!”依依心里也纳闷,明思到底哪冒出来的? “我找来的。”身边又一个声音飘到,把依依和景铭吓得跳开几步。“你鬼啊?!” 柳若飞凤眼斜挑:“我本来就是。” 每次见他这种眼神,依依都会没来由地一阵寒颤,抚平鸡皮疙瘩:“不是让你找人来帮忙吗?怎么找到明思的?”大惊喜啊! “你说的那些,有几个能扛得住禁卫军?”地府七少里剩下几个不是跑三不管,就是没什么实权,来了也白来;有权的高层倒是能震住场子,无奈人家真神难请啊! “这尊神还不够真?!你怎么知道会遭遇禁卫军,按你说法吕王爷该是在冥王殿的,怎么明思会在外边,你又怎么找到他们的,怎么解释的?” 柳若飞嘴角含笑:“你属鞭炮的?问题一串儿。禁卫军什么的,我只是做了最坏打算。吕王爷和明思么……”他表情古怪,像是有些无语,“溜号了。” 溜……号?这是什么解释? “王爷想看涵少和欧阳吉的决斗,所以……”柳若飞咳嗽一声,“所以”后面的话就让依依自己填空。 依依与景铭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两个字——无语。 为了看俩小辈比武,居然逃了冥王们每季的重要聚会?!这种事也就只有这位号称“稳重严谨”实则“不靠谱”的殿下能做得出来,难怪当年三不五时地离家出走逃相亲呢! “你们冥界怎么也有这么奇特的王爷?!” “你这个‘也’字用得很神奇呀!” “嗯,我幼时族里有那么几个类似的老家伙。”景铭的语气里有那么丝追忆,转而换了话题,“既然去了三不管,怎么会在这?散场了?” 这是问题关键。 柳若飞还没答话,旁边有蹄声经过,丢下明思平淡而低沉的声音:“因为那两人不在那里。” 呆呆目送明思背影离开,依依觉得自己有点发傻,先不说明思是否有顺风耳,恰如其分接了话,单说他的回答——什么叫两人不在那里?谁?欧阳和涵少?他们不在三不管?那他们在哪?既然他们不在三不管,其他人怎么还不散场?莫非三不管也有异变,那小白和慕无双不是自投罗网?! 想到这依依担忧地看向城门方向。 像看穿她的忧虑,景铭拍拍她肩膀:“如果那边真出什么事,那位明思大人怎么会让小白去‘报信’?” “或者明思看破你的幻术,故意放小白离开?” 景铭柳眉一竖,使劲在她脑袋上一敲:“你是在怀疑本狐仙的能力?再说了,上官涵欧阳吉他们可都是小强一样的生命力,而且不是说那两家伙不在么。” “三不管发生了什么,只有吕王爷和明思知道,你不好奇?”柳若飞已经翻身上马,俯视着依依。 略一思量,依依唿哨一声,流风颠儿颠儿跑来载上依依。 “上官九,上官九!你这贱人!”那边有声嘶力竭的吼叫。 偏头一看,企图挣脱羁押的朱瑜已经被看守小童掀翻在地,两个童儿见依依皱眉看来,怕惹她不快,慌忙扯出手巾要去堵朱瑜的嘴。 流风不等依依吩咐,自己迈着优雅的步子趾高气扬地踱了过去,不过依依有种流风要去踹朱瑜几脚的感觉,要知道,流风大人也极是护短,它可以把依依的骨头颠散架,但别人,哼,休想欺负她! 离朱瑜几步远,依依急忙控住缰绳拽停流风,跳下马背走向朱瑜,无意间瞥见流风在对她翻白眼,极度不满。 依依满头黑线…… 懒得理这傲娇的家伙,挥手示意童儿先行退开:“朱瑜,你有何话说?” 朱瑜挣扎着坐起道:“上官九,你在阴我,是不是?你的目的是要那两人出城,而你又没有出城的文书。” 依依饶有趣味:“公主何出此言?”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还带着家将?别告诉我你出城打猎,恰逢其会。” “我出城找我哥和欧阳,他们在三不管,这个理由可以吗?” “好,那烟花怎么解释,褚紫辰明明给了我,怎么会被人提前使用?那些鸢尾营的手下也是你的手笔吧?为了将我引入瓮中。之前一直没发现,都是魔域的气息,可刚才红鹫出现后,我越想越不对,再看看现在,鸢尾营阵亡的哪里还有尸体在?!”朱瑜的表情只能用咬牙切齿来形容,她在恨自己,不过更恨依依,这是毋庸置疑的。 依依倒是诧异她怎么突然脑袋灵光,不过依依可不打算承认:“公主,有证据吗?” 朱瑜被她无赖的表情和回答噎住。 “我怎么知道你会出现在这里?你的烟花不见了,有什么证据说是我拿了用了?你鸢尾营的手下哪个说是我的人假扮的?尸体这儿遍地都是,我哪知道哪个是你家的?公主说都是我做的,证据在哪?没有?那可就是诬陷了。”依依挂着微笑,略带嘲讽,现在她不介意被人怀疑在“落井下石”,“公主是把自己看太重了,若要整治你,我用花那么多精力?看公主最后不也没什么大碍么。” “因为你不敢真把我怎么样,我是魔域的公主!你就是要利用我让那两人出城!你那么在乎那两人,他们不会只是你的手下,他们一定是什么重要的人!他们……” “朱瑜公主。”依依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我们上官家的,个个都是重要的家人。”毫不意外地,旁边上官家家将都下意识地挺了挺腰杆,“公主的话前言不搭后语,我听得好生费解,你还是组织组织语言的好!若无他事,就请恕我不能奉陪了。” 见她转身要走,朱瑜又吼道:“小白,是小白,对不对!那些人是不是小白的人?!” 依依停住脚步,并不转身:“小白?公主好想象力。”翻身上马,侧首吩咐小童,“带几个兄弟,把朱瑜‘送’回城北总狱,遇有人拦路,你们可要好好‘保护’公主,莫要令魔域的公主在咱们地府送了性命,若再受刺激,变得更加疯疯癫癫,魔君怕是要心疼好久的。” 小童躬身领命,虽然都是副十来岁正太模样,不过依依知道心眼不比她少,她相信他们能听懂。朱瑜,你实在聪明得不是时候,你就期望别有你的人来救你,不然……即使答应了小白,我也不能留你,为了小白。 “上官九,你是在公报私仇,你是明目张胆要害我性命,你这贱人,我做鬼也不会……”后面是一串模糊发声,想来是终于被小童塞上了嘴巴。 依依开始怀疑,朱瑜神智已经有些不清楚了,不过脑海中还是不自觉地溜号:朱瑜是魔族,若死在地府,会变成鬼吗?归我们管吗? 真是费解呀!晃晃脑袋,向明思追去,上官家家将急忙跟上。 原本“热闹”的混战场顿时变得冷冷清清,只留下些普通士兵打扫现场,有未气绝又企图反抗的叛军就补上一刀,投降的自然被五花大绑丢在一边。按照明思的吩咐,城门早已被紧紧关闭,只待回援的官员回城叩关。 “九小姐好生魄力,好生细致。”耳旁是笑模笑样的声音,不用看都知道,除了那嘴贱的家伙不做第二人想。 依依懒得解释,只回了句:“只可怜那公主,想是疯了。”易地而处,如果那被捆成粽子的是我,怕不是听几句风凉话而已。 某柳姓伪狐狸捏着下巴,故作疑惑:“哦?这可奇怪了,怎么好好的就疯了呢!” “坏事做多了,遭报应了。” “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哎呀呀,果然不能做恶事,否则天不收,地也会管的。” 景铭插了一句:“为什么我觉得你们俩比我更像是狐狸?” 依依淡淡笑着,随口说着什么,嘴上都是些不过大脑的回答,因为她脑子里现在只有一个问题: 欧阳和涵少去哪儿了? 第一百九十章 宽广的大殿原本明亮森严,此时夜明珠蒙纱,长明灯势微,只在王座旁和各角落稀疏点着几支儿臂粗的巨烛,这种特制的蜡烛放在平时也是能光照一室,可放在这么个厅堂里却与萤火无异。 幽暗阴森,倒合了人类对地府的想象。 坐北朝南处,作为冥界最高象征的王座上,斜坐着个紫袍男子,头上罩着斗篷的风帽,虽看不到眼睛,但下半张脸还是能看得清,皮肤很是苍白,衬得那微笑有些突兀,上扬的嘴角显示他心情相当的好,甚至是得意。 “说完了吗?”那男子声音低沉,带着成熟的磁性,对人很有吸引力。 立在下首厅中,一位身着王侯朝服的男子重重哼了声,义愤填膺又要开口,被旁边类似服色的同伴一把拉住,后者轻拍其肩:“好了好了,老包,都半时辰了,歇会歇会。” 包王爷处于状态中,还有些忿忿不平,说话之前一手又被另一王侯拉住:“就是就是,我都被老薛赢了二十万钱了,也不来帮我看着点,还有还有这光线,内务部整天哭穷,这抠的,就这么几根蜡,够谁看的?” 旁边暗处有个声音兴奋道:“哟,陆哥儿,你都输二十万啦?这可得请客。” 陆王爷甩手哄人:“老董,你起啥哄,看我赢回来!” 董王爷旁边也有在起哄的:“你也不想想,老薛每天闲着没事尽在那琢磨鬼的前生,给人安排后世,能不算得细么?!除了吕幺儿,谁能从他手里抠出来票子?!” 那边薛王爷可不干了:“余哥儿你啥意思呐?!我是实力,是技巧,是才能,懂不?就算吕幺儿来了,他也照输不误!” 余王爷不屑:“得了吧你哈!谁不知道……”马上拔高声调,“等会,等会等会,碰碰碰!我碰!老历,你别暗落落往外塞哈,欺负我眼神不好是吧?!我看到了,那是三万,给我!” 历王爷懒懒回道:“给你就给你呗,谁欺负你啦?快点快点,你出啥?” “六筒!” 余王爷下家的董王爷兴奋道:“我吃!” 沉闷压抑的气氛瞬间崩塌,王座上的男人强忍的怒气,此时终于隐隐有爆发的趋势:“你们够了吗?!” 回答他的是薛王爷的大笑:“清一色,胡啦!” 好吧,诸位王爷在打麻将,两桌。 时间往前推n个时辰…… 十人凑两桌多两人,今天吕王爷缺席,包王爷对这不在行,没有展昭同桌给点炮,没几局就被一直旁观得相当郁闷而跃跃欲试的陆王爷给替了下来,陆王爷接替的不止是包王爷的位置,还有他的烂手气,抓上来的牌一副比一副差,没多久就输得懊恼万分。 陆王爷正嚷着要抓风换位时候,敏感的黄王爷终于发现异常,这茶水越喝越不对劲,刚想唤过随侍去御膳房问问,偏殿大门被大力破开,一行劲装武士簇拥着一紫袍男子趾高气扬地步进偏殿,说是“请”各位殿下移步大殿,不过那语气可没有什么“请”的意思。 脾气耿直的包王爷怒喝大胆,想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却发现法力一点都使不出来,同时有多柄闪着寒光的利刃加于颈部,其他几位也是同样,再转眼,一排殿门接连被暴力破开,一排密密麻麻的箭头对准各位王爷,满弦状态,看得人头皮发麻。 对安保措施过于信任的王爷们此时终于回味过来,怕是真被包了饺子。 这个时段是诸位王爷内部讨论机密前的休息闲嗑下午茶时间,除了倒茶添水的随侍童儿,贴身侍卫们都被放了几个时辰的假,俱不在身边,导致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局面。 迫于紫袍男人的气焰,几位王爷被“请”到了大殿。 来者的身份,几位大佬并不陌生,在几百年前这位经常出入冥王殿,当时风头正劲,后又陷于叛国事件而失踪近两百年,前几日刚被追魂司下属一小差逮捕归案的——褚紫辰。 进入正殿,褚紫辰径自登上只有泰山府君才有资格落座的王座,手扶王座,细细摩挲,带着狂热和贪婪。 包王爷大怒,上前斥责,褚紫辰只是淡淡笑着,回了句:“有能者居之。” 狼子之心昭然若揭。 蒋王爷将架在颈部的钢刀往外边推了推,袖着双手懒懒说道:“褚紫辰,你好不容易逃狱了,不赶紧出城,跑我们这来干嘛?” 对于这个问题,褚紫辰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蒋王爷,摸着王座扶手反问道:“你说呢?” 余王爷同样袖起手,只是蒋王爷这么做显得雍容,他却满是痞气:“哟哟哟,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哟!就你,就你手下这些货?那位置给了你,你坐得住吗?” 褚紫辰不以为杵:“是不是守得住,不劳王爷费心,王爷们还是多多费心自己的安危吧!只是不知道,冥界的王爷挂了之后,是变成魙,还是直接灰飞烟灭呢?” 包王爷冷冷一哼:“你在威胁我们?” 褚紫辰摇摇手指:“no,no,no,不是威胁,是通知,你们的结局是既定的,我有什么理由来威胁一些将死之鬼?” 余王爷挑挑眉,很感兴趣:“哦?说来听听,打算怎么处置孤们?”咂摸着味道,转向旁边的毕王爷,“怎么有种怪怪的感觉?” 毕王爷面无表情且言简意赅:“孤们。” 余王爷恍然大悟:“哎呀呀,老毕果然一针见血呀!” “我打算吸干你们的法力,当然不会让你们马上挂掉,然后穿了灵穴,带到冥界第一高楼,接天塔,让你们亲眼见证腐朽的冥界在瞬间摧枯拉朽崩塌,最后,用你们的灵血为崭新的冥界奠基,诸位王爷意下如何?”全程他用了一种商量的口气。 余王爷知道包王爷肯定会暴怒发作,忙赶在前头说道:“等会,我们哥几个商量一下哈!” 褚紫辰换上了看小丑的眼神,一抬手:“请便。” 九人聚在一处,还真有些商量的意思,只不过内容却是: 包王爷:“余儿,你脑子进水啦?跟这种乱臣贼子用得着好好说话?” 余王爷:“哥,没见着这阵势么?咱这叫好汉不吃眼前亏,就那货的智商,会被你三言两语给骂醒?鬼才信,不是,鬼才不信呢!” 包王爷:“那你什么意思?” 蒋王爷:“余儿是看那货不会把我们怎么样,至少现在不会。” 陆王爷:“为啥?” 毕王爷:“吕幺儿。” 黄王爷:“明白了,吕幺儿就是咱们的孙猴子。为啥西天路上唐僧总死不了?那就是因为那些妖妖怪怪的总想着那师徒五个一起吞了,而孙猴子总是最难抓的,于是一次次错过机会,换我,早一口吞了再说。” 薛王爷:“所以西行不找你去演主角。解后顾之忧懂不?不把后患除了,就算立马长生不老、成仙成佛,那命也不是自个的。” 黄王爷:“切,爷才不去跟那帮和尚混呢!我家小七她们(黄王爷的各位夫人们)会伤心欲绝、日日饮泣、茶饭不思、花容憔悴的。” 众王鄙视之。 历王爷:“话说,我们就干等着吕猴子搬来的救兵?” 余王爷:“干等干嘛?刚我可摸到副好牌,都听牌了,胡那是分分钟的事。” 董王爷:“蒋哥,小弟提议,下次咱们可以设个吹牛税,定能缓解财政压力。” 蒋王爷:“嗯,这个议题甚好,我附议,还有谁附议的不?” 包王爷长叹:“哎,可惜展护卫不在,否则定能……” 余王爷:“哥啊,就算展猫来了也没用,我那真是副好牌,他再给点炮都阻止不了我胡的趋势。” 蒋王爷:“老包啊,别可惜了,展猫他们不在也好,就现在坐上面那货的架势,一进来二话不说把展猫他们几个射墙上去,你不心疼?说不定他们现在已经突围出去搬救兵了呢!” 包王爷略一思索,想想也对,刚要感激他劝解之意,人家又开口了。 “不过我刚才那副也是不错,不继续真可惜。” 包王爷绝对无语了,这都是些什么兄弟同僚?! 这时,坐上面那货……不是,褚紫辰终于发话:“诸位,可商量好了?” 出面周旋的还是痞里痞气的余王爷:“好了,我说褚紫辰啊,你是打算把我们十个一网打尽?不过……”假模假式数了个遍,“不对诶,少一个诶!” 褚紫辰倨傲道:“五官王吕王爷是吧?余王爷以为本座没有发现,要你来提醒?各位王爷兄弟情深,放心,本座定会满足你们的小小要求,诸位就在接天塔等着团圆好了。”挥手令劲装武士上前。 “诶~~~”余王爷躲过武士的推搡,滴溜溜转了圈又回到原地,“没猜错的话,你是给我们下了封法散吧?如果你要吸我们的法力,就得先解了我们的毒,可无论我们中的谁,法力一旦恢复,凭被穿了灵穴的你和这些货,根本不是对手。” “这就不劳王爷费心了,本座自有办法。” “怎么能不费心呢!你要吸的可是我们的法力,自然要费费心来着。你这模样是在恢复,好各个击破?看着还要些时候对吧?” “王爷慧眼如炬,自然看得穿,本座也不打算隐瞒,好叫各位王爷知道,本座法力全盛时期,你们中任何一个都不是我的对手,就算是二郎神也讨不得好去。” 这坦白倒是令诸位有些动容,褚紫辰这次看来是志在必得了,各个对视一眼,恢复淡然。 “既然还要些时候,不如咱们来打个赌吧!” 褚紫辰满是玩味:“哦?本座凭什么要和你们赌呢?” “闲着也是闲着呗!反正吕王爷还没归位,你法力恢复也要一阵子,再说了,我们法力被封,这大殿被围得水泄不通的,还怕我们使什么幺蛾子?你也忒胆小了!” 褚紫辰略一思忖,点头道:“也好,怎么说当年诸位王爷也曾照拂与我,就当本座还诸位个情,让你们多活些时辰。” 第一百九十一章 “赌什么,或者说王爷们还有什么可以拿来和本座赌的?” 余王爷暗暗骂了声“装x”,抬头说道:“孤不是说了么,反正也是闲着,权当打发无聊呗!我们要赌的,自然是你的谋朝篡位不会成真,你有克星。” “虽然老李早几万年前就说:万物相生相克。不过这点不适用于本座。”褚紫辰倨傲地扬起下巴,“王爷们要赌的就是这个?彩头是什么?” 余王爷这次再也忍不住了:“你傻x啊?你赢了,这冥界自然是你的,包括我们几十万年的法力;你输了么,结果还用说?反正会有什么下场你自己也清楚。” 褚紫辰很无所谓:“这个赌倒是简单,时效呢?一炷香?” 翻个白眼:“神经病,一炷香给谁用?!你法力不是还没恢复吗?既然你说全盛时期我们都奈何不了你,就以这个为时限,在你恢复全盛法力之前,定有人来降你。” “好!”褚紫辰一口答应,“本座定能让你们死心。” 谈完赌约,余王爷又袖起双手:“你一时半会也逮不着吕幺儿,这么干等无聊对不?这样吧,叫几个喽啰把我们偏殿的牌桌给搬过来。”见褚紫辰爱答不理,余王爷瞪眼道,“这么长时间你要我们陪你坐着大眼瞪小眼?你又不是什么天仙模样可以养眼,孤也没那特殊爱好!” 褚紫辰木着脸,摆摆手令劲装武士去办。 余王爷追到殿门口嚷道:“上面的牌别给弄乱了!”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就在八位王爷刺啦刺啦的洗牌声和冷不丁一声高喊中度过。 半个时辰前,包王爷大概是真被闲得无聊了,和褚紫辰就“天地法则”、“君臣大义”、“苍生万物”展开了辩论,当然了,大多时间主要是包王爷在那叙述己方“观点”。 时间再次回到刚才。 薛王爷一声“清一色,胡啦!”终于把褚紫辰的怒火推到了个临界点。 恢复法力需要存思,像褚紫辰这么高端的不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但也不能时不时有个高喊二叫,还有某人不停的“聒噪”,褚紫辰原本大概是存着轻视的态度,或者想在诸位王爷面前显摆显摆,结果反而有弄巧成拙的嫌疑。 现在只要再有一丝的风吹草动,高效tnt就爆了。 “刺啦刺啦刺啦……”王爷们用行动第无数次无视他。 狠狠一拍,纯金打造的龙头扶手在瞬间碎成齑粉:“够了!” “报……”有斥候打扮的小校一叠声闯进大殿,把褚紫辰的怒火打断,“报主人,发现五官王下落。” 褚紫辰闻言大笑:“王爷们,你们兄弟团聚的时刻就要到了。”转向小校,“说,在哪?” 小校声音有些畏缩:“就,就在冥神殿外……骂阵。”承上一物,“这是檄文。” 有贴身武士下了台阶去取檄文。 对王爷们的嗤笑,褚紫辰充耳不闻,接过檄文,一目十行看去。 那里面自然不会是什么好话,虽然文采斐然,可褚紫辰不是曹操,会因为一篇檄文而头痛大愈,他的表现是——冷冷一笑,手上燃起火焰,将檄文烧个干净。 “既然吕王爷都送到家门口了,不去迎接迎接,太过失礼。”褚紫辰扫了眼王爷们,“包余二位王爷,若无他事,不若与本座一起出去散个步吧!”又吩咐手下,“看住他们,有想乱动的,扔炉子里去。” 诸位王爷还在好奇那所谓的“炉子”是何物时,“轰隆隆”一声响,一个庞然大物自地底钻出,见风就长,片刻化作八卦炉般大小,上下三层俱刻有十万恶鬼模样,中间书有三字“煅魂炉”,这就是褚紫辰之前说的——办法?这沉在黑水湖底的封印物怎么会在他手里?! “走!”在王爷们惊诧的表情中,押走包王爷和余王爷,可谓有恃无恐。 走到殿门口时,褚紫辰若有所思退了回来:“想想还是有些不放心,送王爷们件礼物。”手上一动,抛出个圆圈,如抛出个闪光弹,刺目黄光闪耀,几位王爷腰上一紧,一个黄色圆圈将他们双手并腰身死死勒住,动弹不得。 “褚紫辰!”王爷们怒目而视,褚紫辰得意洋洋,扬长而去。 等褚紫辰走远,七位王爷视禁锢如无物,脑袋聚在一起开始低声讨论,好像平时一样。 “干嘛把老包和余儿带走,他们不会有事吧?” “那货哪弄来的煅魂炉?” “吕幺怎么想的,直接在外头骂阵?” “小涵小瑾他们回来没?” “魔域那些货不会趁火打劫吧?” 蒋王爷真的很想按按太阳穴,七嘴八舌的吵得他脑仁疼,还是毕王爷沉稳,一直保持皱眉不语状态:“老毕,你怎么看?” 毕王爷:“谁下的毒?” 都不说话了,这其实是最令几位郁闷的,不知不觉被下了毒不说,连身边藏着这么个不定时炸弹都不知道,关键到现在还不知道那炸弹在哪。 七人异口同声:“耻辱!” 看守王爷们的武士首领木着脸喝道:“肃静!散开!” 王爷们抬头齐齐白了他一眼,继续讨论。 那首领又呵斥:“散开!耳朵聋了吗?”挥手令手下上前想将王爷们驱赶开。 这时,异象突生。 一道白光闪起,绕着几人转过一圈,那首领连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没看清楚,上前的几个手下已经纷纷倒伏在地,一动不动。 上前一看,那些手下已经没了气息,都是咽喉处多了一道细痕,片刻后皮肤外翻,那道细痕变成狰狞的伤口,血流一地。 “恶心!”“一点美感都没!”有两个声音在此时显得有点突兀,可以听出是两个年轻男子。 “谁?!”武士首领动容,四处扫视,剩余的武士迅速向首领靠拢,最外围的一个甚至企图拽住离他最近的黄王爷,好拿他当挡箭牌。 都市王黄王爷也不是好相与的,虽然法力被封,双手被禁,但单凭武技也不是这一个小小喽啰能轻易挟持的。只见黄王爷脚下滑开一步,右脚急弹,正踢在那武士手肘处,听得“咔”一声轻响,那手就呈别扭的角度弯曲,该是骨折了。 不等武士做出反应,之前的白光又闪过一瞬,武士骨折的手完全与自己肩膀分离,鲜血喷涌而出,此时那武士才鬼哭狼嚎起来。 “谁?!到底是谁?!”武士首领完全紧张起来,如果说之前是触不及防,那刚才呢,简直是在他眼皮底下发生的一幕,他却一点异样气息都没有感觉到。 “对王爷们不敬,片了你!”是先前那个抱怨没有“美感”的声音。 说到做到,还是那诡异的白光,只几秒的时间,那断腕的武士连“遗言”都没有留下,就被活活剐成具骷髅,临了末了白光才横向一抹,骷髅身首异处,白的红的在地上堆了一滩。 “咦~~~真恶心!”黄王爷学着前一人的语气感慨,还轻轻踢了踢董王爷,“老董,这是不你热恼地狱的造型,是不华羽回来了?” 董王爷淡定道:“不是他,每天都在碾磨肉酱地狱巡视,华羽最近改吃素了。” 陆王爷对这话题很感兴趣:“巡视和吃素有什么关系?” “看多了血呲呼啦,反胃,改小清新路线了。”董王爷若有所思仰头望天,“这声音很耳熟,我在想会不会是他……” 陆王爷和黄王爷不约而同:“谁?”对视一眼,呲牙,异口同声,“这么变态。” 那白光的主人不满:“我的爷们啊,不给鼓掌就算了,哪有说人变态的呀?” 两位王爷立刻开始用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拍击腿侧,代替鼓掌。 “到底是谁?藏头藏尾,算什么英雄?!”能被褚紫辰挑中当上领队的,按说心里素质该是绝强的,但那强烈的视觉冲击还是刺激到那武士首领,此时再有些什么风吹草动,说不定能崩溃了。 那两个声音开始交流: “你是英雄?” “不是在说你吗?” “我以为是在说你。” “你动手还我动手?” “你吧!少爷我累了。” “行!”他倒是干脆利落,话音未落,一点绿光出现在大殿正中,一化二,二化四,绿光数量呈几何增长,一瞬间众人头顶三尺处萤火虫般铺了一层,若有密集恐惧症还真受不了。 其实在那绿光出现的时候,武士们就开始结手诀,在不知道敌人位置、敌人实力的情况下,防御是最好的选择。 “下!”那声音一声令下,绿光雨点以重力加速度向下撒落。绿光没有攻击失去法力支持的冥王们,反而有意识地向防御结界砸去,又是无悬念的压制,就像肥皂泡泼上了一罐硫酸,防御结界几乎没有起到任何防御的作用。 惨叫,只持续几个弹指。 “你偷了你们法医室的浓硫酸吗?” “这叫银河落九天。” “得了吧,银河,冥河还差不多。”有声音拍拍手,像是在宣告“打完收工”,“还请诸位殿下暂时委屈一下,在大殿歇息片刻,我等定将贼子擒来,交由殿下们处置。” 等了一会,那两个声音都不再出现,声音的主人更没有出现的意思。 董王爷突然叫道:“小涵,你个小混蛋,怎么说也先把爷们的禁圈给解了呀!” “叮”有金属相击的声音,董王爷低头一看,腰上的禁圈碎成一地,有一人蹲在他身边,一手提着个金色小榔头,一手拽着把锥子,紫色死神制服合身熨帖。 她扬起小脸笑得眼儿弯弯:“小差上官依依,见过诸位殿下。” 小差是来打酱油的。 第一百九十二章 “你是……小涵的妹妹?”董王爷见过依依,当年涵少曾在热恼地狱实习过几年,董王爷指导过他公务,算是除包王爷外,涵少比较相熟的王爷,在寻到依依后,就带她到董王爷处磕头请安过,由此可见董王爷的记忆力还是相当强大的。 依依手上不停,给其他几位王爷也解了禁圈:“回殿下,正是小差。” 得到确定答复后,几位王爷又七嘴八舌问开了: “你怎么进来的?” “外头如何?” “刚那谁和谁?是不你哥?” “还有谁和你一起来了不?” “有没有遇到展猫华羽他们?我们兵马呢?” “这是什么法器,如此厉害居然轻易能解了禁圈。” 依依瞬间眼花耳晕,一起的发问令她不知道先回答谁。 这就是高高在上的冥王们?不是据说他们冷漠疏离、毫无表情的吗?不过依依转念参照吕王爷公开和私下的行径,也就释然了,虽然那是千年前的吕王爷。 老成持重的蒋王爷终于站出来维持局面,安抚下众兄弟,和颜悦色道:“上官死神,你将知道的慢慢道来就好。” 依依定了心神,忽然觉得要说来实在无从说起,只得捡重要的说道:“诸位殿下,情况很复杂,简单的说,就是褚紫辰下了老本,动用所有暗桩,串通魔域部分宵小,想趁城内空虚,先占领冥王殿、冥神宫,最后夺下冥界。吕王爷已在调集各家兵马,以解冥城之困。现在殿下们的关键是,尽快恢复法力,那时褚紫辰就无计可施了。” “我们中了封法散,不是一时三刻就能恢复的,刚才我们暗中就在冲击抗衡,无奈收效甚微,可恨那下毒之人……” 蒋王爷没有将话说完,大家都知道,能在神鬼不知情况下给他们下了毒的,定是亲近信任之人,那也就意味着最深刻的背叛。 依依安慰道:“王爷的茶水糕点、衣食起居有多人介入,只要其中一环被人利用就有可能导致中毒,说不得只是个毫不起眼的旁人。此时待此间事了,定有有司部门为王爷们解惑。” 蒋王爷沉重点头,叹息一声,依依顿觉几位殿下心中的郁结沉重,原来冥王们也满有凡人的情绪,可蒋王爷接下来的话就轮到她郁结和沉重了。 只见蒋王爷昂首挺胸,不怒自威道:“孤今特命:待此间事了,就由你负责调查此事,掘地三尺、翻山倒海定要将那蛀虫为我冥界揪出来,授你便宜行事之权,可听明白了?” “诶?!” 其他几位同时点头:“嗯,此令甚好!” 好个毛线啊?!这不摆明吃力不讨好的活吗?再说到时候我还有没命在都不晓得呢! 当然依依可不敢这么说,事实上她只能单膝跪地:“是,小差遵旨!” 见她接了令,王爷们表现出依依认为的莫名其妙的心情大好模样: “虽然关键点说了,但我们之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一个呢!” “别简单说,详细点,从你知道的说起。” 依依不敢怠慢,反正关键点已经说了,接下来权当满足领导们的好奇心呗! 话说,为什么总觉得他们有些不慌不忙、淡定冷静?难道活上几千年后就能这样了? “小差本是带着家将与友人要去三不管寻找兄长,出城门时正遇一伙蒙面人意图不轨,攻击守门将士,又有魔域朱雀公主越狱,其麾下潜伏冥城的灵鹫连妄图接应出城。小差见事态危急,仓促加入防守一方,后见敌方愈多,虽有周围别处守军赶来相助,但状况疑有哗变之嫌,无奈只好命家将二人速赴三不管寻回兄长,不想此时出城家将却突遇埋伏。” 一个停顿将王爷们的好奇勾起,连声催问:“谁?”“什么埋伏?” “禁卫军。” 本想诸位王爷听到这个答案会惊呼不断,不想他们只是一阵沉默,各个皱起眉头,一副副若有所思模样。 依依心中转过几转,装作毫无察觉继续说道:“不知禁卫军得了什么命令,不许我家将出城报信,说明原委也还不许,还隐隐有指我家将中藏有魔域奸细,小差一心想找回兄长好指挥我上官家族,情急之下与禁卫官军兄弟产生了冲突,危急之时明思大人出现,大人明察秋毫,为我等解了围,证了清白。然后就是一致对外,奸人伏诛,灵鹫连全军覆没,朱雀公主也被再次擒获。我家家将此时大概已到三不管,诸位大人该是快回援了。” 见殿下们已经舒了眉头,大概他们心中已有了各自的计较。 “而后,小差与家将跟随明思大人到了殿外,拜见了吕王爷及几位家主,方才知道褚紫辰动用秘法翻江倒海术,用黄泉罩住冥殿,又调来弱水围住周边,只留一门进出。吕王爷与家主们一时不好强冲硬攻,商量之时,影卫擒获了一名斥候奸细,审问之下方知殿内情形比预计的还要危急,最后商定由小差变化了形貌,装作那斥候模样混进城来,一为寻找诸位王爷,二为探查虚实,三么,只能说是随机应变了。” 陆王爷马上发现个兴趣点:“刚才那递檄文的斥候是你变化?你修习法术没个几年,就不怕气息什么的暴露了身份?褚紫辰可不是省油的灯。” 依依灿烂一笑:“王爷安心,咱们这边多的是伪装高手,助我短时间隐藏本命气息并不困难,而且小差有幸,曾得二郎殿下传授化形小技,加之褚紫辰灵穴被封,感知下降,要瞒上他一瞒实也不难。” 这个回答貌似大家都很满意。 “将褚紫辰支走也是吕王爷计划之一,之前有猜测诸位王爷怕是被他禁锢了,故此吕王爷将此组法器借予小差,说能解诸多禁锢,事实果然。”吕王爷那杂七杂八的藏私也不少,还都是些高档货,“只未料到褚紫辰卑鄙如斯,暗中还下了封法散,殿中御药房怕是指望不上了……小差定将此事传递出去,鬼医大人们定有解毒妙方。” 蒋王爷点头:“果真如此才好,只是你要如何出去?” 依依抿着嘴唇,她也在想这个问题,现在还没确定方法:“小差先变回那斥候模样,定能寻得机会的。”实在是进来容易出去难,“但现下只好委屈诸位殿下,先寻得隐秘安全之所,暂避一二,好及早恢复法力。” “现下只能如此……”蒋王爷沉吟道,“要说到安全之所么……” 老七位各个对视:“只能是此处了。” 啊?! 董王爷解释了一句“最危险的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又纠结道:“刚才那两人……” “小差适才也觉得那像是兄长,可他为何又不以真身相见,故此不敢贸然相认,生怕是褚紫辰什么诡计,可若是诡计,又为何将看守杀死,这……” 依依故作纠结,其实她心里已确认了九成,那两人该是涵少和欧阳,剩下的一成是在奇怪:据吕王爷所说他们的确不在三不管,可欧阳来冥王殿做什么?他不是目的只为慕无双么?如果真是他们本人,三不管那现在又算什么事? 蒋王爷大概也觉得奇怪了:“此事稍后再议,吕王爷可有指示你下一步行动?” “吕王爷令小差在殿内探查一番。”依依告个罪,“诸位殿下现已无碍,小差先行告退。”摇身一变,又成了之前那其貌不扬的斥候模样,一身短打灰不拉几。 “嗯,切记万事小心。”原本后面还有句“莫要孤身犯险”,蒋王爷想想还是不说了。 出了大殿,依依很没目的,又不敢四处乱晃,一个翻身跃到了屋脊上,阿q精神地假装自己是个螭吻石像。 刚刚藏好,一双纤纤细足飘落其旁,柔美细腻白玉雕成,银色足链缀着几点银铃,叮当作响,往上望去,白衣白裙凌风而动,青丝委地宛若仙子,额间眉心坠流动着魅惑…… 只是她的表情不那么友善,冷得冰块一般,还有些嫌弃。 冰美人正用她那双看似娇小可爱隐隐一握,实则踢飞不知多少意图不轨之人的金莲玉足,踢了踢cosy中的依依姑娘: “喂,可有见到我家涵少?” 第一百九十三章 话说你谁呀,什么时候涵少就成你家的了? 依依没敢这么问,她怕冰美人一脚踢飞她,初步估计冰美人的武力值在她之上,还是融合了泪姬和雪翩跹之后的她。 不过她……好像有点熟悉感…… 依依傻傻问道:“你是谁?” 冰美人歪着脑袋,细细打量依依,漂亮的大眼睛慢慢,慢慢眯起来,眯到一条缝时候像极了一头看到猎物的狐狸。 在那瞬间,依依的寒毛层出不穷,顿时布满背脊,冷汗透出粗布麻衣,小风一刮,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危险!先闪! “刷”寒光闪过,一把吴钩剑平抵在依依下颔处:“说!”另一把虚摆在一边,随时能在她出现任何逃跑症状之前给她致命一击。 “嘶……”比普通兵器更冷的触感,激得依依倒抽了口冷气。 “嗯?”吴钩剑向前递进几毫。 依依很识时务地脱口而出:“我也在找他……” 冰美人死死盯了依依足有一分钟,那时候依依都感到额角滑下一串汗水,那几十秒就像有几十年那么长,谁说不信“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依依一定要好好和他/她理论理论。 好在一分钟后,吴钩剑松了几分,大概是她没有在依依眼中发现敌意的缘故。 “你寻他做什?” “他……有人有件东西要我交给他。” “何物?”冰美人追问,“给我。” “不给……呃,我是说如果我把东西给了别人,那人会杀了我的。” “嗯?”吴钩剑又向前紧了紧,大有“你不把东西给我,我现在就杀了你”的意思。 哥啊,你哪又摊上这么一位冰美人了?话说你还有多少风流官司要你妹妹我撞上呀?爹妈生我下来是帮你应劫的吧? 依依欲哭无泪,磨磨蹭蹭掏出面玉牌递给她。 冰美人用左手吴钩剑勾住挂绳取走玉牌,右手上的还是纹丝不动,在她打量玉牌的间隙,依依很思维发散地想着其他事情:这要成了我嫂子,咱家会不会每天上演全武行啊!初步估计涵少也不是她的对手,那怎么办? “上官依依……何故如此熟悉……”冰美人自言自语,目光又转向依依,更仔细的打量,堪比x光射线的视线好似要穿透她,看到骨子里,然后冰美人做了个很奇怪的动作: 她俯低身体,靠近依依脸侧,使劲闻了闻。 这动作,谁也常做来着? “神族变化术和狐族幻术?你是何人?接近涵少是何目的?将原形现来!”冰美人杏眼圆睁,秀眉轻颦。 要不要说出实情? 可依依现在极度怀疑这冰美人是不是脑子不太清楚,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敌人的巢穴啊!怎么说的好像是在上官家,然后有人变化了模样接近涵少意图不轨似的,她说话方式也有些怪怪感觉…… 依依十分担心另一把吴钩剑会在她犹豫的瞬间劈下来。 话说,能看破是神族和狐族交叠的法术…… 对了,刚才那动作景铭常做! “含墨!你是含墨?”依依叫道,一道寒气侵肌袭肤,抬眼望去利刃就停在头顶三寸处,白晃晃寒森森。 你还真动手啊?! “你为何知我姓名?”冰美人眼神迷茫,像在回忆是不是认识面前这一号人。 赌对了!依依长舒了口气,瘫坐在屋脊上说不出话来,直接指指含墨手中的玉牌。 柳若飞之前说过,小川她们跟踪雪翩翩,最后的行踪直指冥王殿,当时她还在奇怪,翩翩为什么不去三不管,而去了冥王殿,毕竟她是受“涵少有危险”的刺激才醒来的。 现在终于连起来了,因为涵少和欧阳不在三不管,他们就在冥王殿! 含墨一心记挂着涵少,也许是她法力高强,也许是她作为女子的直觉,所以她能感知到涵少的方位。 想到这,依依有些不平衡了:换成以前,我法力低微感应不到别人的气息,那也无话可说,现在可是融合了泪姬和翩跹的法力了的,怎么还这么不争气?!一点欧阳的气息都没察觉…… “上官依依?”含墨眼中迷茫更盛,“上官依依是谁?我……应该是认识的……” 看来真的是脑子糊涂着呢! 大概是含墨被景铭强行唤醒,瞬间压制住了体内属于翩翩的那部分记忆,导致现在半迷不醒状态,现在她脑海中记得最清楚的可能只有一句——“上官涵有危险”! 趁含墨回想思索机会,依依扯回玉牌躲开她三尺开外,释放出一丝属于自己的气息给她辨认,在地府每个大家族都有属于自己的气息辨识,就如图腾徽记一样。 “我就是依依,上官涵的妹妹啊,哥哥和欧阳不见了,有人说他们可能在冥王殿,还很危险。可冥王殿现在被褚紫辰把持,连几位冥王们都被他挟持了。没办法,我只好请狐族和神族的高手帮我变化了形貌,混进这里来,看能不能找到哥哥他们。” “涵少的妹妹……当年他是说想有个妹妹来着……”冰美人含墨辨认出上官家族特有的气息后,开始追忆当年,目光游离,不过说话方式恢复了正常。 依依暗暗翻白眼:天狐姐姐,妹妹我不是想有就能有的好伐?不是涵少拿团泥,捏吧捏吧就做出来的。 “含墨姐姐,你可有我哥哥线索?你是怎么知道他在冥王殿的?” 含墨摇摇头,黯然:“没有,之前还有捕捉到他的些微气息,刚才一下就消失了……几百年了,他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忘了我,我好想好想见他,一直念着他就寻着他的气息来了……” 说着说着,含墨姑娘就一改冰美人状态,自动进入到柔弱无辜小女子模式,冰山融化成一汪春水。 依依下巴掉到地上,直怀疑刚才那凶巴巴冷冰冰的美人是不是她的幻觉,这模式切换得也忒快了吧!比她还快。 “我哥哥,也很想你,找了你好几百年,之前怀疑翩翩体内沉睡的就是你,可又怕强行唤醒伤害到你,所以没有敢动手。” 忍不住想道:如果换我沉睡几百年,欧阳会不会像哥哥思念含墨那样思念我?他会不会像哥哥那样假装过得很好?他会不会忘了我?我在他心里的地位是不是和含墨在哥哥心里的地位一样的高?不会的吧,不然怎么会拿雪翩跹那部分魂魄和柳若飞做交易…… 一念及此,心中还是会窒息一样压抑,甚至是抽痛,就像她马上真的会沉睡千年一样。 “你在害怕?”含墨收敛了她的小女子模样,开始饶有趣味地打量依依的表情,模式再次切换。 “没有。”依依脱口否认。 “哦?欧阳是谁?”玩味的表情很是生动。 “我有说过这名字?哦,顺带出来的。”依依表情镇定,在这狐狸面前不装得像点,大概会被八卦好久吧!“含墨姐姐,不如我们去后殿寻寻线索吧!” “也好!”含墨不再纠结“欧阳是谁”这个问题,顺口同意了依依的提议。 不过含墨看依依的眼神中依旧好似端坐着只狐狸,后面的尾巴欢快地摇啊摇着。 依依直接无视之。 刚想御风,后领一紧,人已腾空。 “乌龟样的速度,姐姐带你飞!”大概是找到了与涵少相关的事物(?),含墨变得心情大好,脸上洋溢起温暖的笑容,连线条也变得柔和,“走喽!” 依依终于问出之前很想知道的问题:“含墨姐姐,你的身体应该还是翩翩姐姐的吧,为什么模样变得不是很一样了?” 含墨的回答令依依瞬间无语:“啊,太丑,换了。” 依依:“……” 是您眼界高到三十三天外了吧?怎么说雪二小姐也是在地府闺秀名媛中“美貌与智慧并重”排行榜上名列前茅的,您这么说让排她后面那么姑娘们情何以堪?!再说了,她的面貌本来就与您有三分相似的啊! 容貌大概也是狐族,特别是天狐们在意骄傲的所在之一吧!可为毛景铭经常以不修边幅状态出现,在家时候那形象堪比包租婆? 见依依无语状态,含墨默认为她是投赞成票了。 虽然隔着个广场,但在含墨三纵两跳之下,只几个起落,两人就落在了后殿屋脊上,四周一片寂静,寂静到可怕,风雨欲来之前的那种。 “嘭!”一声巨响不负众望地震动两人耳膜,距离并不是很远。 相视一眼:“走!” 第一百九十四章 俯视着殿外乌泱泱一片,褚紫辰很有兵临城下,挥斥方遒的磅礴之意,手握生杀大权,矗立世间之巅唯我独尊,仿佛他已经是了。 数丈高墙之下“护城河”微微荡漾着银光,弱水三千,鸿毛不举,那是连神仙都忌惮的所在,传说中只有天蓬元帅能渡此水,可他不是已经到遥遥西天处挂职净坛使者了么?! 现在地府与外界联系已然切断,天界和西天接到消息时候,这里已经是他的属地了,怕他什么天蓬元帅、大罗金仙?! 余王爷背着手,对着城外连连点头,很满意的模样,好像现在是检阅军队时间;包王爷到了这地步,反而一脸平静,居然有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色。 两位殿下的共同点是:完全没有作为俘虏的觉悟。 褚紫辰乜斜:“二位殿下觉着如何?可还觉得赌约有继续的必要?” 余王爷与包王爷对视一样,嗤笑道:“褚紫辰,你就那么怕自己会输?这两百多年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哈!” 褚紫辰高傲地昂首:“王爷还是那么爱说笑,本座真是想不出会输的理由。” 包王爷回了他一个冷笑:“那你赢的理由又是什么?” 双手平推,褚紫辰满是得意:“王爷没看到么?这弱水三千,这黄泉万丈,谁能渡得?我手下精兵强将数不胜数,谁能敌得?我阵法暗伏,谁能破得?就凭外面那些蝼蚁?笑话!” 余王爷懒懒接道:“蚁多咬死象哟~~~” 褚紫辰哼了一声,表示不愿与他多费口舌。 包王爷不屑:“原来你所图的不过是偏安一隅,孤们倒是高估你了。” “王爷安心,待本座恢复法力,定叫这腐朽腐败腐烂的冥界地府顷刻间化为乌有,重建一个太平盛世。”褚紫辰对两位王爷炫耀完自己的“宏图伟业”,对旁边随侍武士使了个眼色。 武士受命,往前跨了一步,扬声叫道:“五官王吕王爷可在城下,请上前答话。” 连喊三遍,不多时,有一不屑声音穿过黄泉水幕,传入众人耳膜:“褚紫辰,你可真是好大的口气,要孤上前与你答话,有话快说,孤可忙着呢!”城外未见吕王爷身影。 褚紫辰倒不以为怵,只淡然回答道:“吕王爷好大架子,故人回归也不出来见上一面。” “有话快说,后面那句就不用孤说了吧!” “也好,那王爷可要听清了,本座尚有要事待办,不知王爷可否宽限二三时辰再来攻城?” 褚紫辰这话一出,倒是有些出乎意料,居然是用商量的口气,当然,没人会相信他是真心要和大家商量。 “哦?是么?其实你可以直接说‘否则’后面的话。” “否则,本座只好用余、包二位王爷大好头颅来祭旗了。” 包王爷愤然怒视:“贼子!” 那边吕王爷哈哈大笑:“威胁孤么?孤还真就只能答应,我两位兄长的大好头颅还是留在原处比较好些。” 褚紫辰假模假式告声谢:“如此,那本座就多谢王爷成全了,也代两位王爷多谢吕王爷留情之意。” 吕王爷呸他一声:“你算个什么,能代我兄长?” “本座是什么,诸位不是早有定论了么?” 这时,余王爷说道:“吕幺儿啊,哥几个和姓褚的打了个赌,有没兴趣下注呀?” 吕王爷听得是余王爷声音,笑道:“余哥儿,你们赌什么?赔率多少?” 余王爷兴高采烈道:“很简单的,我们赌这家伙成不了气候,没多久就有人来收拾他。我们输了么,就赔条命和整个地府,他输了么,自然是任我们发落啦!”好一阵没听到吕王爷的回答,余王爷有点惴惴,“吕幺,你还在线不?” 就听得吕王爷啧啧做声:“哥啊,我就说你们不会打算盘嘛,他那条命能和你们那么金贵的几位比?数量上也吃亏了呀!亏大发了!” 余王爷咂摸嘴:“呃……还真是哦!那怎么办,赌都赌了。” “怎么办,亏就亏些呗,省得以后别人说咱们耍赖来着。时效多少?” “在他恢复法力之前,据某人自称,他法力全盛时候,能完胜我们中任何一个诶!” 吕王爷恍然大悟道:“喔……难怪要我暂缓进攻呢,原来是坐等法力恢复呢!褚紫辰,你就好好利用这段时间吧!孤的军队暂时不进攻你们。”吕王爷有一句话没有说出,那就是:别人可就保不齐了。 褚紫辰不知是没听出弦外之音,还是有恃无恐:“如此甚好。” 押着两位王爷离了城墙,只走出几步,就听得后殿传来震耳欲聋的巨响。 巨响甚至传到了城外,一身戎装的吕王爷安坐帐内,因帐内没有旁人,吕王爷坐得很悠闲,很是悠闲——两腿高高搭在书案上,椅子两脚离地,只余两脚支撑着王爷和他那身华丽沉重盔甲的重量。 明思适时送上热气腾腾的香茗:“爷,小爷(瑾少)已开始动手。”他很担心那椅子会不堪重负提早结束寿命,他更担心他的爷一不小心会仰天摔了去。 接过香茗,吕王爷一手打着节拍:“嗯……”想了片刻,扭头问道,“明思啊,刚才余哥儿说什么来着?” “余爷说,褚紫辰法力全盛时候能完胜几位爷中任何一个。”回答得一丝不差。 吕王爷突然开始发笑,笑得灿烂:“哥几个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么容易就被拿捏住。也罢,就让你小爷他们好好玩一阵子吧!” “爷,褚紫辰那边毕竟还有很多法阵,可能不比逆天阵简单,属下担心小爷……” “你把咱家小爷想太简单了,不是还有其他几个小鬼和魔域那小子在么,哼,真以为爷老了,看不出他们暗度陈仓的小伎俩,也不想想小东西做的结界是谁教的!”对于明思的担忧,吕王爷表示了不屑,“逆天阵?那是小儿科的玩意。” 明思很想吐槽:就那小儿科的玩意让您差点栽进去?逆天阵啊,还真是个大手笔。 吕王爷突然感慨道:“说来还真想念那做梦一样的一段时间呐!” 那几个月的确和做梦一样,明思半是提醒半是期待:“希望二郎殿下没发现我们两个系统漏洞才好。” “他才懒得理咱们这两条鱼呢!”吕王爷明白,二郎神真要完全封锁那段多出来的变故,谁也逃不掉。“几位家主可有消息传回来?”虽说由着孩子们去折腾,可其他工作这位老爹还是当仁不让地一手揽过,出风头的事就由小辈们去吧! 明思取过记录名册:“风花雪月四家已经布置妥当,只等爷的号令,司徒端木慕容皇甫等几家即将到位,至于其余家主还未有消息递到,随行军官无危险信号发出。” 吕王爷捏起个花生抛到嘴里,嚼得喷香惬意:“嗯,顺利就好。风花雪月,司徒……对了,司徒斌身边那少年谁?以前没见过,气质倒和咱家小爷有三分相似。” 明风如数家珍:“司徒家主幼子,司徒晴鹤,就是小九徒弟司徒明风的父亲。此次异变司徒家是除上官家外最先有所反映的,据说就是此子功劳。” 少年……若是依依知道这两位对司徒先生的形容,怕是眼镜都跌得粉粉碎吧! 吕王爷捏着下巴,满意地点着头:“嗯,此子必成大器。明思,记一笔,在咱们殿给他留个位置,改明儿就登记上去。” 明思擦着满头黑线:“爷,他阳寿未尽……” 吕王爷横他一眼,表示不满:“笨!这叫先下手为强知道不,省得被几位哥哥抢先了去,再说了,爷只是叫你登记一下,又没要他立即走马上任。” 明思无奈只好应了声“是”。 可怜司徒晴鹤先生就这么无知无觉地被内定了下来。 预定好这么一个强将,吕王爷心情大好,抿着香茗,嚼着花生,遥遥望向冥王殿方向:“褚紫辰啊,好好享受这三个时辰吧!你最后的三个时辰。” …… 褚紫辰倚坐步辇中,由四个身强体壮的力士抬着,摇摇晃晃前往后殿。 即使后殿方向突发异样,他依旧不慌不忙,这偌大的冥王殿若是这么轻易就被端了,他才觉得异样呢!他本来就在等,等那些讨厌的老鼠出现,好让他一举荡平,以解后顾之忧。 有贴身武士驰马奔来,临近时翻身下马:“禀主人,后殿有法力波动痕迹,未发现生人。” 褚紫辰淡淡问道:“警卫队?或者其他?” “不是冥王侍卫气息,也不是禁卫警卫各营。其人残留法力强大,隐隐有军队高层之意。” “军队高层?”褚紫辰微微皱眉,“四方鬼门可有关好?” “消息称城门皆被夺下,未有高层归城,恐是原本就留在冥城内的。” “嗯,下去吧!”褚紫辰敲敲步辇,“走,去后殿。” 一行人缓缓离去,隐在暗处的两个身影逐渐显现,一人紫衣蒙面,一人白裙曳地,前者正死死拉着后者手臂,正是同样想探查后殿异响的依依和含墨。 含墨一脸忿恨:“褚紫辰!” “你认识他?”刚问出口,依依就自己想到答案,当初在泪姬的回忆里看到过那段过往: 当年含墨幻化成涵少模样,李代桃僵受了褚紫辰一剑,如果不是二郎神及时出手,怕早已灰飞烟灭,她与涵少就此天人相隔,饱受炼魂之苦,她怎么可能不认识褚紫辰,怕是刻骨铭心的记忆吧! 含墨咬牙切齿:“化成灰我也认得!”瞪向依依,“你拉我做什?” “含墨姐姐,那褚紫辰虽然灵穴被封,但岂会身边毫无守卫就这么大摇大摆地穿行而过,据我观察,他周围明的暗的,怕有不少于百人护卫,突破护卫刺杀到他,你不累着?”见她表情有所松动,依依赶紧趁热打铁,“而且刚才那巨响,说不得是涵少故意为之,就为着将褚紫辰请君入瓮,万一被我们打断而横生了枝节岂不糟糕?不若我们悄悄跟上,再伺机而动。” 含墨按捺下仇恨,思索片刻:“也好,不过说好了,到时候那姓褚的要交给我。” 只要你不轻举妄动,一切都好说。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两拨人都从眼前消失,又有两人走出暗处,真不知道这冥王殿的背阴面藏了多少秘密。 正太模样的黑衣少年捏着下巴故作深沉,却被同伴狠狠敲了个脑锛,疼得他一叠声的叫唤,成熟形象完全破功。 夜叉十一郎相当委屈:“柳少,你打我做什?” 柳若飞横眼以对:“都两百年了,还这么毛手毛脚,若不是我来得及时,你就擎等着被包饺子吧!” 十一郎自己在那嘀嘀咕咕了一句:“我就是故意的……” 柳若飞听成他在狡辩“不是故意的”之类:“什么?故意的你就死定了。”扬手要再给他一脑锛。 “都两百年了,出手还这么重!”十一郎左跳右躲,“那方位本来就是你的,都多久没演练了!谁让你一直不回来来着!” 柳若飞停下追打,抬眼观察四周方位,眉头越皱越紧:“七星绝杀阵?” 十一郎捂着脑袋,躲在五丈开外:“嗯呐!” 柳若飞冷下脸,表情凝重:“仔细说。” 见他不再教训,十一郎才磨磨蹭蹭挪回来:“也没怎么回事,就是褚紫辰成祸害了,轻易弄不死他,这冥王殿更是处处陷阱,想来只有七星绝杀能一劳永逸。”见柳若飞脸色越发阴沉,十一郎赶紧撇清,“涵少和瑾少的主意,我就一龙套。” 柳若飞自然知道,凭十一郎那好斗成分占百分之九十的脑袋是想不到这些的,他能想到的只有——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不过还是很没好气:“你不是自己有方位吗?” 十一郎得意地昂首挺胸:“那不是因为你总躲默少那药缸里装死吗?你的方位那么重要,也就十一少我能顶替,不是我上谁上?”突然脑袋上又挨了一下,“谁?谁偷袭十一少?!” “吹,吹牛不上税哈!” 虽然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柳若飞也知道是谁,只是之前一直没有想好怎么面对他们。 那调侃声出现没一会,就有几道人影陆续落在周围,端的是气质高贵,服华貌俊。 “哈哈哈,柳少终于回归了,来,抱一个!”之前的声音大笑着,张开双臂向柳若飞跑来。 柳若飞抬了下眼,不动声色往旁边滑开一步。 “花少,是我……”十一郎闷闷的声音从花倾城熊抱里传来。 “诶?” 柳若飞在旁淡淡说道:“本少爷不喜欢男人投怀送抱。” 花倾城一脚踹飞十一郎,表情受伤:“还是这么冷情的家伙呀!” 更受伤的是十一郎,每次都被这些家伙欺负,不就比他老几岁嘛!“老家伙们!分明嫉妒我正太可爱!”十一郎腹诽道。 “说说吧,你们怎么在这?”说实话,见到这些好友柳若飞还是很开心的,只是冷淡的模样,是他的习惯。 白无常打着哈欠:“还能怎么,吃饱了闲的出来晃荡一圈呗!” 黑无常伸着懒腰:“顺带打打架,消消食。” 李默然手指翻动把玩着金针:“莫将我们七少说得毫无公德心可好?” 双生子立即精神奕奕,改口道:“我们是来除暴安良、为民除害,安定阴阳秩序、维护四界和平的,此番功德无量无边,定能感天动地气吞山河……” 李默然满意点点头:“很好,记得主次要分清楚,我们七少主旨在于替天行道,当然了,顺带着能强身健体也是极好的。” 双生子:…… 这一张张熟悉的脸,一段段熟悉的对白,都令他感到温暖,但柳若飞嘴上说出来的话依旧冷漠:“废话真多,没句重点。” 当然了,这些表象迷惑不了这些几百年前朝夕相处的兄弟们,当即双生子和十一郎就同时扑来,嘴里叫嚷着:“暖一点会死啊?!”“暖男才是王道。”“给爷笑一个!” 柳若飞身法轻灵一一避过,不防背上一重,一个笑模笑样的声音得意地笑着:“可算被倾城少爷我逮着了!” 腰上手上纷纷挂上“砝码”,柳若飞无奈地翻着白眼,这些家伙的精力总是好得让人费解。 李默然笑吟吟地看着他们打闹,好一会才提醒:“话说,我们这还是在狼窝吧?” 终于等身上的分量轻了下去,松一口气,柳若飞的声音再也装不起来了:“默少,麻烦解释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李默然一摊手:“刚他们仨不说了吗?打架来了,这几个衙内阔少二世祖的日子太无聊,好不容易逮到个拯救世界的机会出风头,他们不来谁来?而本国手么,本着悬壶济世的杏林精神,自然要出现在灾难第一线的,于是也就来了。” 其他四人鄙视道:“把自个抬那么高,小心摔死!” 还是没句重点。 柳若飞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离开这两百年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刺激到这几个家伙,神智都不怎么清楚了:“拯救世界用七星绝杀?涵少不是去三不管了吗?他和瑾少呢?还有,你们不觉得自己出现得太及时了吗?” 花倾城凤眼斜挑:“哟,柳少,一下子这么多问题,不装酷啦?” 柳若飞腹诽道: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傻啊,这时候再装酷,鬼都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等到你们把事情解释清楚,一群就会耍帅装酷扮嫩的二世祖。 李默然保持着他温润如玉的微笑,手上金针流光异彩:“柳少,我听见你在腹诽我们。” 柳若飞:…… 好在随后李默然还是给了些相对靠谱的解释和解说,只是其中一句让柳若飞横眉。 “十一少其实还真是故意的,为了把你和狼引来。” 狼是谁完全不言而喻,可为什么要专门把他也引来? “自然是为了七星绝杀阵啦!” 七星绝杀阵是当年这八位少爷闲着没事,结合自身法力特长优点,参照古阵法片段琢磨出来的一个法阵,对应北斗七星方位,以自身法力结合步法接引星辰之力,达到伏魔降邪之用,凡人道士中本就有“步罡踏斗”,运用咒诀步法沟通天地,借天地之威以降魔除妖,而现在由他们这本就是神仙之体的鬼仙共同完成阵法,那功效自然不是一个人类单独施法能比拟的,据说甚至是,魔挡伏魔,佛挡诛佛。其名取自“北斗主杀”,又因北斗七星中的开阳星本就是双星,连数量都符合他们八人。 之所以是“据说”,只因为这阵法他们八人并没有完全施展过,每次演练都只用一二成的功力,若全力施为,那后果就…… “地府没了,也就我们的家没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们何惜区区性命?”李默认依旧在玩着金针,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更何况只是反噬大了一些罢了,又不一定会死。”说到这,他抬眼看了一眼柳若飞,“话说你和小九联手,危险系数更高吧!” 柳若飞失笑道:“你们对她这么没信心?” 十一郎口快:“有,怎么没有,最后一步还要她来完成呢!”被其他几人狠狠瞪眼。 看他们的表情,傻子都知道没那么简单:“要我加入,说实话的好。” 花倾城无奈:“涵少没细说明白,只说小九‘可能’会是最后的保障,你也知道,那个妹控爱妹成癖,能不把小九牵扯到最危险地步,绝对不会冒险,能说到这一步就不错了,其他的他就卖个关子先。” “好,姑且算把我引来的理由可以接受,为何阵法未成就将他引来?”那个“他”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花倾城摇着扇子故作风雅:“主角不来,请君入瓮的戏码如何上演?” 柳若飞就看不惯他那骚包样:“花少不冷?” 某花笑得倜傥:“冷,但能和风度比么?” 李默然对这俩狐狸男的“过节”从来都没兴趣:“十一刚才在你的方位做了些准备工作,后续的还是你亲自动手比较妥当,至于褚紫辰那,你大可放心,就算是昔日的紫辰公子,又怎么会想到有人在同一个坑里种两萝卜,而且……有人会引开他。” 柳若飞突然很不放心,特别是想起跟在褚紫辰身后的那人:“谁?” 十一郎刚才就在柳若飞旁边,自然知道她已经跟了上去:“除了咱们热血过头、傻得可爱的小九姑娘,还能有谁?权当是给她热热身呗!” 白无常拍拍柳若飞左肩:“安心安心,小九已不是吴下阿蒙了。” 黑无常拍拍他右肩:“淡定淡定,她旁边不是还有个真狐狸吗?” 想到那脑袋貌似迷糊中,随时会失控的含墨,柳若飞更担心,虽然她好像在这几百年的修养中提高不少。 叹息一声,柳若飞知道担心也是白搭:“涵少瑾少呢?” 十一郎天真地回答:“顺着你的方位延伸出去自然就知道他们在哪啦!他们那特繁琐,没法来迎接你。” 李默然知道他问的不仅仅是这个:“瑾少在三不管设了个结界,名为保护看客们不受波及,实则暗藏玄机,涵少早已金蝉脱壳回了地府,若不是他早有防备,各处防守也不可能集结得那么快。” 柳若飞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这种暗度陈仓的把戏,也是,前些时日那么多异样,涵少会没猜疑和防备?他倒是忘了那家伙的疑心病了。只是…… “那魔族呢?”对欧阳,柳若飞始终存有芥蒂。 “没说,这是咱们地府的事,想来他也不会来搀和,顶多是在三不管帮涵少打掩护吧!” 十一郎终究是单纯了些,其他人都知道没那么简单,特别是柳若飞,他知道欧阳和慕无双的关系,虽然来的是白杰,但谁能保证欧阳没有其他安排呢! 不过就像依依说的,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只要能手刃褚紫辰,什么都可以往后推。 李默然递过一个白玉瓶:“虽然十一有帮衬着些,你的伤势总归未得好全,这个可以激发你的潜能,不过……” 白玉瓶已被柳若飞劈手抢过:“不就是回你的药缸里住些时日嘛!” “你自己看着办吧!万不得已才……” “啰嗦!”柳若飞酷酷回答,御起风飞向他的方位,“先走一步!” 目送他远去,花倾城难得正经地叹道:“希望今日一战能解他心结。” 李默然微微一笑:“一定可以。”八人中只有他和瑾少知道涵少布的,其实是九星绝杀…… 脚边十一郎睁着无辜双眼,四十五度仰视,模仿雪翩飞:“然哥哥,你笑得好有深度呀!” “滚!” 第一百九十六章 依依觉得她一定是被霉神看上了,不然怎么会一连串的霉运?! 先是无故惹上这狐仙大人,好不容易解释完误会,又遇上褚紫辰路过,好不容易安抚下仇大苦深的含墨,又一脚踩上颗“地雷”……好吧,其实你是树枝,可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洁净光鲜的冥王殿福舜广场上会有根枯树枝,还好死不死出现在她脚下?!卫生没搞好也就算了,可为什么偏偏是在跟踪时候被她踩到?! 树枝清脆断裂声响起瞬间,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所以,在特别时刻,特别场合,微不足道的一个小动作也许会害了命的。一把拽住含墨,依依转身就跑,先逃命再说! 耳边还有含墨幸灾乐祸的数落:“谁让你那么专心查看的啦!你跑什么呀?涵少的妹妹就这么点能耐?” 专心查看爆出异响的原因是她的错吗?话说涵少的妹妹就站那任他们k?“呃……施展不开,换个空旷地。” 身后那左蹿右跳狂蜂般卷来的武士,足足有百人之多。 最终,两人还是被堵上了,劲装武士围得水泄不通,各执兵器虎视眈眈,那眼神都在说着同一句话:只等一声令下,我们就会如饿虎扑羊一般把你们都给撕了。 依依与含墨各自幻出兵器,将后背留给对方,看来,是场硬仗呢! “涵少妹妹,狠狠揍他们!” 姐,你法力高强,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还有……我有自个名字,你叫我依依、小九、上官都可以,什么就“涵少妹妹”呀?!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本座的乖侄女来了。”充满磁性的声音在外围响起,不用问,是褚紫辰到了,抬着步辇的力士平地升起一人高,怎么看怎么像是看戏的姿势。 “紫辰公子这是要以多欺少么?”依依一边说着话,一边在估算着对方的战斗力,考虑着各种突围的方式,结果最后得出一条:很困难! 最大的变数应该是背后这号称天狐的家伙。 “褚紫辰,你可有胆与我一战?!”嗯,果然不负众望,含墨承担起了“变数”的重任。 褚紫辰傲然问道:“你是何人?”居高临下打量含墨,又道,“是个狐狸?” 含墨恨恨说道:“我乃二郎真君麾下先锋,天狐千颜。大胆逆首,还不束手就擒。” 依依心中抽抽:姐,你这虎皮拉得够大! 褚紫辰不屑道:“小小妖狐,也敢口出狂言?!”看向依依,满是“可怜”,“乖侄女,你身边怎么净是些狐朋狗友,飞禽走兽之辈?” 不得不说,天狐姑娘是个火爆脾气,莫要被她白衣纤纤、若神若仙的模样给欺骗了。含墨最自豪的就是她“天狐”(住在天上的小狐狸)身份,现在却被褚紫辰贬为“妖狐”,归到“走兽”一类,不由得她不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再加上私仇,含墨终于还是把依依全然抛之脑后了。 清喝一声,含墨鱼跃而起,踩着那些武士的脑袋直刺向褚紫辰,有妄图阻拦的,皆被含墨的吴钩剑一剑两断。 褚紫辰还是那看不起人的表情,拍拍步辇,“走!” 含墨挥剑如练:“贼子休走!”直追褚紫辰而去。 眼见她飞出好一段距离,依依才反映过来:姐,我怎么办?!这摆明了你是虎,我是山,他调虎离山嘛! 周围还是那些没见得少多少的劲装武士,估计没等依依飞天,他们就能把她压死。对了,不能飞天,我可以遁地。 一念及此,依依念动法诀,当初夜探辽营,发现自己无意间发掘了这项潜能后,她曾专门向吕王爷请教过。 不防脚下先感受到异样动静,依依秀眉一颦,突然拔地而起,一双漆黑如墨的爪子破土而出,堪堪伸到她脚底,几乎要碰到她的快靴。 依依连呼几声“侥幸”,不过现场情形由不得她庆幸,那些武士见她动作,立即蜂拥而上,各种兵器向她招呼,依依急忙舞动赤焰链,将武士隔在几尺开外,心中盘算着脱身计策。 拼武技显然不行,且不说这些武士的武力值法力值有多少,单是那数以百计的人数就够她战到力竭而死了。 得寻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不过显然那些武士也是这么想的,他们一时间无法靠近,就采取围而不动的方法。 外围有些跑动跳跃的举动却落在依依眼中,暂时不明所以,而最内里一圈武士突然手指翻动,片刻间结出一面面漆黑盾牌,这些金属质感强烈的兵器并不陌生,在几个时辰前依依在围攻他们的禁卫军手中见过,果然…… 不等她往深了思考,那些盾牌已结成一面环形铁壁,而她,就是被圈禁其中的猎物。于此同时,盾牌间隙中露出一个个黝黑的箭头,这是要把她射成刺猬的意思吗? 如果这就想把她解决了,也太小看她了吧! 在那些箭矢如暴雨般袭来时,依依已经结起一个护住她周身的结界,只护她一人,不需要什么复杂的唱祝咒语和画符布阵,那些泛着冷光的箭头夹杂着风声,击打在结界壁上,漾起圈圈水纹,却近不得分毫。 箭雨足足持续了一刻钟,任不见停止的意思,噼噼啪啪的撞击声扰得人耳膜发涨,铺天盖地的数量更使人压抑,最后依依忍无可忍,左手捏诀控制着结界,右手将赤焰链自手中滑落,锁链触及结界壁顿时燃起红色火焰,将其镀上一层红色的薄膜,远远望来如悬着个火焰茧子一般。 “火茧”越演越烈,甚至真的燃起熊熊烈火,并慢慢降低高度,褚紫辰的武士们此时的感觉就是他们正围着团篝火,并往里面射箭,诡异的是那些漆黑的长箭在碰触到结界的时候居然纷纷化为灰烬,烧得干干净净。 一声清喝,“火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化,膨胀、爆裂、辐射,就在一瞬间完成,盾牌壁此时居然毫无作用,触不及防的武士们被强大的火焰气流波及,被炸得人仰马翻。 “本小姐是有火气的。”依依离地三寸悬着,目睹周边的惨状,冷冷说道。 突然一片阴影出现在她头顶,抬头看起,只见一张泛着紫光的大网兜头盖脸向她罩来,不等她下降,脚下也是一张同样的大网。 原来如此! 那些盾牌围困和箭雨攻击本就不打算能把她消灭,他们的目的是生擒,外围的武士不是蹦跳着杂耍,是在布阵,这是扯了面天罗地网啊! 趁离得最近的武士暂时还没组织起队形,目测还是往上更容易突破些。 依依以自身为轴,带动赤焰链快速旋转,当速度达到最快时,“丹凤朝阳”顺势转到“凤舞九天”,热浪熏天势不可挡,向着头顶的大网直冲而去,一羽火凤重重撞上大网,爆出耀眼的光芒,刺人双目。 外围武士齐齐断喝发力,紫色大网被拉扯着往下压了几寸,也仅仅是那么几寸的距离,依依在随后的几秒里调动全身发力,汇聚到火凤喙部,左手在怀中一掏一甩,一道金色闪过,大网应手而破,又在火凤的冲击下被撕裂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逃出生天。 可是追杀远还没有结束,地面上的武士炮弹一样向着依依直冲而来,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纯是要以人海战术来淹死她。 依依微微皱眉,还没完没了了,真以为我怕了你们? “凤狂……” 不等她蓄势完毕,突然一道磅礴的真气贴着她脸颊自上汹涌而下,如一只巨掌拍蚂蚁,地面的包括刚刚飞起的武士,都被真气死死拍在地上。 “巨龙盘岳!”一个淡淡的声音从依依头顶传来,不带喜怒,仿若已看透生死,而他刚才也只是做了个很随意的动作。 步云靴,金丝甲,双龙戏珠红抹额,凤翅东珠黑金冠,配上他英武不凡、正气凛然的面貌,端得如天神下凡,却不知他本质却是魔。 依依毫不给面子,自个在那嘀咕:“穿这么骚包,过年啊?”她决不承认,他的声音出现那一瞬间,她心里有多欢喜。 欧阳落到她身边,轻轻拉起她双手,深情款款:“我说过,以后双手染血的事让我来。” “要你管,你哪位?”想把手抽回来,却无论怎么使劲,都像是被卡在铁钳中一样,“放手!”抗议无效,依依的脚踢腿击在欧阳面前好像在给他挠痒,“放手!不听了是吧?!” 欧阳还是那微微带笑的表情:“好久没见你,就让我多牵一下吧!” 白眼以对:“才四五天不见好吧!” 欧阳抬手看了一下表(话说你这样没有违和感吗?):“是整五天十一个小时又三十六分钟,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算算这多少年,还不算久吗?” 依依心中直呼无语,甚至在欧阳手上狠狠咬了一口都没迫使他放手,最后只能用堪比奥斯卡最佳演员的纯演技,可怜兮兮的表情配上眼泪说一句“你就会欺负我”,才逃脱“魔爪”。 趁欧阳手忙脚乱为她擦眼泪的档口,依依出手如电,捏住欧阳双颊使劲往外拉扯。 “你一定是小白假扮的,说,假扮你哥有何企图,是不是想看我笑话?!快快现出原形,否则就等着本天师打得你面目全非吧!” “真是我,不信你看,我肩上可是有你专属签章的。”说着就要去解肩头铠甲。 不就是当初咬在他肩头的牙印么,还“专属签章”……“喂,怎么说你也是魔族太子,顾及点形象好吧?这可是公共场所!喂,我信了还不成吗?!” 欧阳笑得见牙不见眼:“这才乖嘛!”手上不停,还在那摸摸她刘海,捏捏她鼻子。 依依声音下降到冰点:“我说,你揩油够了吗?” “一辈子都不够。” 依依激灵灵打个冷颤,直怀疑今天欧阳是不是吃错药了,或者……他出门前吃药了吗? “你们够了吗?”他俩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终于惹恼了旁人,说话的像是个武士头领。 欧阳皱了皱眉,显然对这种不开眼的打扰很是恼怒:“找死!” 右手恋恋不舍离开依依秀发,慢慢推出一掌,落到那些武士身上却是泰山压顶般,有几个不堪重负的顿时跪倒在地,其他的也好不了多少,看那冷汗淋漓模样,被压趴下就是分分钟的事。 欧阳见还有人对抗,手上加重几分,就听到“轰”的一声,一个巨掌出现在广场上,刀刻斧凿一般,中间俱是些倒伏在地的武士,不知生死。 依依的额角落下一滴冷汗,这才是欧阳的实力,比之当年的青龙太子有过之而无不及。以前他是有多内敛?话说……青龙少帅的脾气貌似还真不怎么太好…… 第一百九十七章 解决了那些“杂鱼”(欧阳的形容),欧阳拉着依依落到某宫殿的屋脊上,优哉游哉地说着些小情话。 依依不断地出现错觉,总怀疑欧阳是谁假扮的,平时的他可不会像今天这样,嘴上抹了蜜糖一样,他们认识这么多年,对“说甜言蜜语”这项事业欧阳一直都保持着内敛和低调的态度,几年里加起来都没今天,不,是都没这几十分钟多。 趁他一段话的间隙,依依实在忍不住,抬手摸摸他额头:“是不是着凉发烧了?” 欧阳拉下她“爪子”,趁机又包裹在自己手掌中:“没有,只是觉得有些感情、有些话想说的时候就要赶紧说,不要等错过了,少了那个能听你说这些话的人的时候,才发现,那些话已经无从说起了。”依依还在为这几拗口的话捋顺序,欧阳又说了一句:“前几天,我回了魔域,见了我母亲。” 话说到这份上,依依再笨也知道原因了:暗雪长公主和千骑驸马,从甜蜜,到平淡,到无视,如果没有之后的变故,也许他们会一直这样下去,一个不见为净天下太平,一个处处留情歌舞升平,可变故总发生得那么突然,突然间得到千骑驸马“阵亡”的消息,突然间发现自己的心里还是只有他的位置,突然间知道原来自己对对方的心意没有变过……只是,那些话又该对谁去说? “小白和千骑驸马已经出城了。” 想来,公主的结局又回到童话的格调上——从此公主和驸马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你,所以该解决我们之间的事了。” 你是说我们该去紫禁城某个屋顶上打一架?“喂,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欧阳很无辜,他只是拉拉手而已,还没做其他事呢!“既然关于我父亲的事情你已了如指掌,那和柳若飞的交易,想来他早把事情叙了一遍,我就不多说了……” 依依抢白:“那你要说什么?” “依依,你知道他和雪翩跹之间的事吗?” 废话,混地府衙内那圈子的都知道,不就是三四五角恋么。 “那你可明白我知道我老婆魂魄里存了旁人时的心情吗?而且那部分魂魄还惦念着别人,也被别的别人惦念着。” 呃……你老婆……谁啊…… “当初你说进了融魂炉,融合了她们俩的魂魄,但其实只是她们将支配权交给了你而已,随时会有非常事件发生,若破开上官将军的禁制,魂魄还是能分离出来,那时你还是你,雪翩跹还是雪翩跹。天界有补魂草,要取来并不是什么难事,所以抽离一魂二魄对你的影响微乎其微,却能一劳永逸,又能绝了别人念想,所以……依依,原谅我的自私,好吗?” 呃……取来……“为什么你说得天界像你家后花园似的?” “这种小事不用在意。依依,我知道我令你产生误会,但我无法容忍,爱的你有一部分是陌生人,我更无法容忍,有人对你贼心不死,如果不是因为他和你哥是好友,我早就把他……嗯,让雪翩跹离开你是当时我能想到的最可行的办法。” 呃……小事……贼心不死……早就怎么……依依暂时语言功能停止工作。 “后来我想到,我必须先和你商量,毕竟那也是你的一部分,可是你偏偏失了忆,好不容易记忆开始恢复,该死的褚紫辰又把你弄到了北地,让你卷入了战争,你知道我有多担心?特别当你中了他的奸计气息全无时候,你知道我有多后悔,有多恨我自己。” 好吧,他有多担心,有多自责,依依多少知道些,不过现在她更知道欧阳口才有多好。 “过去了,都算了吧!现在呢?我们三个这次是真的完全融合了,你打算怎么办?” 欧阳终于舒眉而笑:“你把她们都融合了,也就没有什么旁人,这天地间就只有你,自私的欧阳吉从此可以高枕无忧。回头想想那时真傻,居然想出那么个法子,自以为能一劳永逸,却不知我家依依如此可爱,即使没有那些前世因缘,也会引得旁人瞩目。”欧阳完全不顾依依寒毛倒竖的古怪表情,继续说道,“我要把你牢牢拽在手心里,谁也休想将你抢走,至于别人,管他们怎么想的。” “空话!”呵,你纯粹得了便宜还卖乖,别以为我不知道其实解药已经又落到你手上了。“你不是傻,你是无聊,嫌天下太平的日子太舒坦,没事整些事出来做做。”不过欧阳不断的“自黑”还是有一些作用,其实再揪着之前的事也没什么意思了,如果她想原谅他,理由什么的都是多余,如果她不想原谅他,解释什么的都是徒劳。 她想要的,不是什么解释和理由,她只是想他来哄哄她,说到底不过只是个小儿女罢了。 “这次结束后,我们就离开吧!离开这些纷争,可好?” 结束吗?这次能顺利结束吗?“你的实力如此强大,为何刚才不直接灭了褚紫辰?” “这算什么强大。至于褚紫辰,他本人没什么,关键是他设下的引线。” 欧阳的话成功激起依依的好奇,关于那个“引线”。 “你真以为他只是为了占领冥界?” 褚紫辰的目的不是为了冥界?他处心积虑埋下那么多伏笔,引得欧阳和涵少纷纷入套,不管是故意还是无心,反正他们都按褚紫辰编排的剧本走了下去,冥界空虚,褚紫辰趁虚而入,鸠占鹊巢,难道他的图谋不是这些?还是说他现在以一己之力妄图抗衡地府整界,还有力气去考虑其他? “打个比方可能比较容易理解,地府有一枚超级核弹,启动钥匙就是褚紫辰本人,如果把他杀了,核弹就会自动引爆,只有切断他和核弹之间的联系才是唯一解决方法。” “真是麻烦。那这枚核弹的目标是什么?”依依皱着眉头往远了想,“不会是天界吧?”看欧阳那理所当然的表情,“他疯啦!四大天门哪那么容易破?他拿一捆原子弹都没用啊!看你那表情,不会你和我哥早就知道了吧?”你们脑袋怎么长的? 欧阳摇头:“涵少和我原本就是聪明人,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落入他的圈套?不过很多事情也是后来慢慢瞧出端倪的。”(依依:为什么你夸起自己来一点都不脸红?)“我们秘密潜入冥王殿,联系到冥王们的侍卫长,让他们暂时埋伏,等待反击,然后么,就是各种布置和等待。” “布置和等待?”依依略一思索,“莫非你们怀疑,褚紫辰在冥王殿中招摇另有目的?” “没错,褚紫辰敢于发动兵变,不仅仅是抓住时机,虽然因我们的决战间接导致冥王殿空虚(依依:您太客气了,分明是直接好伐?!),冥王对安保系统过于信任,且有不少守卫内侍被他或买通、或蛊惑、或催眠,禁卫军可能有些异样,各部门放松警惕……” 依依实在忍不住打断了他:“好吧欧阳,我知道我们地府防卫系统和内部出现了些问题,不过这些不用一一举例,你直接说‘但是’吧!” 欧阳善解人意地接道:“但是,只凭这些的话,占领了冥王殿,控制冥王们之后,他褚紫辰就应该待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慢慢恢复他的法力,毕竟被穿了灵穴这件事做不得假。” “你不是说了吗?他有‘核弹’,他有恃无恐啊!” “这是一个原因,但也是我们无意间才发现的,如果我们并没有发现呢?” 依依悠悠一叹:“明知道我脑子不如你们那么强大,你直接说结果吧!” 欧阳言简意赅:“引蛇出洞。” “这个‘蛇’莫非就指我们这些反抗势力?”被形容成“蛇”,依依很不情愿。 “我们是情理之中的,也许还有其他,比如终极武器之类的法宝。” 为什么法宝和终极武器放在一起,让我感觉如此古怪,在你却说得如此顺口?“是什么?” 欧阳一摊手:“未知中。各府各家总归有那么几样压箱底的宝贝,更弗论这么大个地府冥界了,也许褚紫辰想要那样东西,但他不知道在哪,或者他知道在哪,但他拿不到,所以……” “所以他故意做出这样那样的悠闲姿态,让大家以为他胜券在握,但我们也以为自己有所依仗,当祭出法宝时,或者之前,褚紫辰伺机夺取……太可怕了……”依依想到偏殿中冥王们的表现,“难怪诸位殿下们有恃无恐,淡然自若。糟了!” 欧阳按捺下要去报信的依依:“冥王们都是些成了精……呃,他们高瞻远瞩,谋略出众,不会那么毛躁就祭出法宝,倒不用过于担心。”欧阳心说:他们的依仗是我们这些冲锋在前的。 细想一下,也是,如果动不动就用上终极法宝,那也太大材小用了,安定了些,依依的八卦心又有些活泛:“你们魔域压箱底的宝贝有哪些呀?” “很多。”欧阳笑容淡然,“最大的宝贝不是别的,就在你面前。” 真难为他如此淡定地说出自夸的话,依依反正已经满头黑线:“谦虚点要死啊?”今天的欧阳一次次刷新着依依对他的认识,想想还是换个话题,“刚才那动静就是你们弄出来的?” 欧阳点点头:“为了把褚紫辰从城墙处引回来,防止久了他看出异样。” “什么异样?你们和吕王爷一定有什么安排了对不对?”居然什么都没透露给她知道,还说什么推算出两人也许在冥王殿。 “我们并没有直接和五官王打过照面,只是吕瑾作为他儿子,大概有什么渠道,把信息留言给他,大致意思想来就是先由我们处理,把事态控制在尽量小的范围内。现在看来他已经接到留言了。”欧阳不知道外面其实是山雨欲来了,大范围清洗在所难免,不趁机把褚紫辰遗留的党羽剪除,莫非还等他们里应外合,或者将来死灰复燃?“我说的异样是我们偷入冥王殿的事。” 对哦,依依是变化了从正门进的,欧阳他们又是怎么进来的,外面可是有弱水围城着呢!他们怎么看都不像在天蓬元帅帐下效过力的。 经过欧阳扫盲,依依才知道,在弱水旁生长有一种乔木,名为“弱乔”,可渡弱水,但数量极少,且生长极其缓慢,百年才长一寸,要等到它长成可载人的尺寸,估计也已经成精成怪。此时终于轮到以收集各种奇珍异宝为己任的花倾城出场了。花少机缘巧合之下救了一个渡劫不成的弱乔精灵,疏通关系让他投胎入了人间道,精灵为报恩,把本体弱乔送给了花倾城,于是众人得以进入冥王殿。“也为了引来柳若飞,让他归位。” 归位这一词语真让人有些歧义,另外,听那意思,其他几位少爷都跑这来了,依依还真不知道,难怪柳若飞没找到其他人。 “双拳难敌四手,多些帮手总是好的。让他回到地府男团中出力,是据说有个很厉害的法阵,发动起来惊天地泣鬼神,可令山棱崩塌江水倒流,吧啦吧啦什么的。”欧阳面无表情的叙述,令依依感觉到他对那阵法发动起来的效果秉持着怀疑态度。 喂,他们是地府七少,很拉风的称谓,怎么听来像体操队啊!这没三界运动会。“吧啦吧啦什么的,是省略了我哥关于那法阵约一百字的形容吗?” “不,一千字。”欧阳脸上洋溢着灿烂笑容,那四个字却是可疑地从牙缝中蹦出来的。 拍拍他肩膀,表示安慰和理解。 皱眉,挑眼:“司徒先生去游说老司徒了,景铭在外策应,只有柳若飞进来里面帮我忙,你们现在把他招走了,我岂不成孤家寡人?我的计划还怎么实施?” 欧阳保持笑容的阳光明媚,可里面怎么看怎么有着鄙视的意味:“你进入冥王殿后,计划不是已经更改为寻找欧阳吉或者上官涵了吗?” 依依被噎半晌:“你不是说对卜算不太在行么?”好吧,在见到吕王爷,了解了三不管大概真相之后,依依潜入冥王殿的目的的确做出了更改,可你是怎么知道的,还有,要不要说这么直接?!本小姐也是有谋划策略的好伐?! “卜算什么的,只是雕虫小技。” “好吧,青龙少帅你明察秋毫之末,见微知著,洞若观火,窥一斑而见全豹;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呜……” 欧阳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以阻止她不用换气地往外冒乱七八糟的词语诗句,阳光笑容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忧虑和叹息:“果然,不能让你留在上官涵身边太久。” 第一百九十八章 冥王殿,浮屠园。 地藏王菩萨曾立下“地狱未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的大愿,以大功德大智慧度化地狱恶鬼,十殿阎罗感其大德,在冥王殿中修建浮屠园,作为菩萨往来说佛论道时候小憩场所,平时着一班侍从常驻,做看管、撒扫、侍弄花草之职,往日里总是花香盈园、灵雾萦绕,任谁来此都是心平气和,魂安魄宁。 可此时,浮屠园一片狼藉。高耸的经幢散落一地,石质的幢身看着就沉重异常,也不知被它们压着的那些力士是否还有命在;本是奇花异草开得雅致,现在却溅满可疑的红色白色,望之可怖;就连作为点缀用途的放生池中,都漂浮着木料、破布、兵器,以及残肢……若不是有匾额落在园中,哪里能想到这里本是祥和庄重的浮屠园?! “原来是你。”褚紫辰背风而立,高傲地俯视着,烈烈寒风扯起他的长发衣角,给人无穷的压力,特别是他手中的长枪,散发着透骨寒气,随时会择人而噬。 他终于还是认出了她。 “当年为何要坏我好事?”在褚紫辰的眼里,含墨已经是案板上的鱼肉,所以他不介意给对方多几分钟的寿命,提一些他自己都觉得无聊的问题,来让对方感受死亡不知何时降临的恐惧。 不过也许他要失望了。 含墨挣扎着坐起,靠在一个幢座上,理理散乱的长发,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自私么?”她实在没有想到,褚紫辰的法力武技会那么强大,他明明被穿了灵穴了啊! 褚紫辰嘴角含着笑,静静注视着含墨的眼睛,当含墨发现异样运法抵抗时,他已经读到了答案:“哦?小小狐狸妄图高攀如今的上官家家主?可怜的小狐狸啊,你不知道咱们的玉面神判眼界有多高,就算给他做妾,他都未必要你哦!” 含墨俏脸一红,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杏眼一瞥:“关你何事?千金难买我愿意,好过有些人,阴险自私,没人爱,这种人想要为某人牺牲都找不到机会,哎,可怜,可悲啊!” “像你这么单纯的孩子可真是不多见了。”褚紫辰笑容不改,眼中满是冰渣,“小小年纪,整天就记挂着什么情啊爱的,能当饭吃吗?你懂活着,是为什么,就为了谈情说爱?” 含墨直视褚紫辰毫无退却:“我活着,就是要活得开心,活得无愧于心,吃得下饭睡得着觉,不用担心吃的东西是不是被下了毒,不用担心睡觉时候有没有人来行刺。遇到不平事可以管一管,看到好心人可以赞一赞。帮爱的人做任何对的事,甚至为他牺牲性命。你做得到吗?你懂什么叫活着吗?你存在这天地间纯就是个反面教材,行尸走肉,根本理解不了这世间的美好。” “小狐狸,挺伶牙俐齿的么!”褚紫辰嗤笑道,“你的意义就是开心?那你可知道你愿意为之付出性命的人,他是怎么回报你的?和他纠葛不清的女子,可不少哦!不信你可以读一读雪翩翩的记忆,哦……本座想起来了,你魂魄不稳,没那能力。要不要本座帮帮你,看看你所谓的爱情值不值你付出的价。” 含墨冷笑:“也就是你这样的小人,才会整天想着别人负了你,担心有人对不起你,只要我觉得值得,那就是值得。”说到这,含墨眼珠一转,了然地点点头,“原来如此呀!你辗转人间几百年,不停地问别人活着的意义,和各种人做着交易,夺取他们的灵魂,是因为你空虚,你怕,你想要找到和你一样自私的人,好自欺欺人地说世界是混沌的,人心是黑暗的,你在给自己那些龌蹉事找理由,找借口。啧啧啧,想不到当年叱咤风云的紫辰公子骨子里是个可怜虫、胆小鬼……” 褚紫辰长枪往前一递,紧贴着含墨下颔,迫使她收了声:“几百年没见,小狐狸越发长进了,这么短时间的灵魂接触,居然能读到本座的一些记忆。不过,小狐狸啊,你的嘴皮子厉害得不是时候,当年你要是也这么能说会道,本座说不定还不会简简单单给你个痛快。” 双眼一瞪,刹那的压力泰山压顶般作用在她的灵魂上,含墨触不及防喷出一口心头血,灵台顿时掏空了一样。褚紫辰很满意这个效果,右手移动,那冰冷的感觉移到含墨左肩。 褚紫辰手上微微用力,将她整个离地提起,悬在枪尖,嫣红的鲜血顺着银白的长枪蜿蜒滑落:“能说会道的小狐狸,解释一下你自己现在的状态,是困兽之斗呢,还是回光返照?” 含墨想紧咬牙关,但还是发出一声闷哼的鼻音。 “说啊,怎么不说了,你们狐狸不是巧舌如簧,又惯会窥探人心吗?说说本座现在想听什么。”褚紫辰侧首打量着含墨表情,感觉很有趣,“你在恨吗?恨本座当年令你魂飞魄散,现在又让你生不如死?傻姑娘,当年和现在可都是你自己撞到本座手上来,你要恨也该恨你的上官涵,他就是个没用的孽种,连自己女人都保护不了的,天底下第一孬种。” “呵,您可真客气了,谁能比得上你呀!你爱的得不到,爱你的留不住。” 褚紫辰眼中寒光一闪,满是杀气:“你知道的太多了些。” 含墨反而笑得畅快:“下一句台词是,‘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还是,‘本座留你不得’?” 褚紫辰杀气依旧,脸上堆起假笑:“小狐狸真是个妙人儿,本座还真没理由留下你。” 长枪一甩,含墨滑着流线向着旁边撞去,前方是园中点缀用的假山,后方急追着投射而来的长枪,前有狼,后有虎,含墨只能二选一,或者无力回天。 心中哀叹一声,吾命休矣,含墨几乎是用垂死挣扎的态度,把硬挤出来的法力团成一团向后面的长枪丢了过去,自己则咬紧牙关,做好头破血流的准备。 即使知道效果甚微,结局既定,她也没傻乎乎坐等有人来英雄救美,好吧,稍微有些小奢望,只是可惜她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没做…… 大概是老天觉得含墨之前那几百年过得太可怜,想着稍稍补偿她一下,她的“奢望”老天爷居然听到了—— 后背撞进一片温暖中,含墨诧异回首,那薄薄的笑映入双眸:“你……” 身侧银光如练,追在后面的长枪被一劈为二,化为虚烟袅袅散去。 “如此美丽的存在,紫辰公子怎么就下得了手?” 彬彬有礼,与生俱来的高贵不容人接近,现在带上疏离,更有生人勿近的气息。不过,再怎么气场强大,那眉眼脸庞始终是旧时模样,含墨情不自禁抬起手,也许,这些还是她记忆幻化出的虚像,或者她已经撞傻了。 抬手臂时,是锥心的痛,含墨还是希望能亲手确认…… 涵少静等着她青葱样的手指抚上他的脸庞,只有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那一刻,他脸上的线条才是柔和的,相顾无言,唯有无尽的言语在两人眉眼间传递。 多久了?三百年?四百年?还是更久?好像从来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含墨抬手的几秒钟在他眼中仿若万年长久,肌肤接触的刹那,凉凉的手指令他有过电的错觉,头脑颤了颤,然后…… 摁……捏……扯……再摁摁……再捏捏……再扯扯…… “我说……你够了没?”涵少裂着嘴,斜眼瞥向怀中大睁着无辜杏核眼的某狐狸。 含墨用行动回答了他——她另一个爪子捏上了他另一边面庞,同时拉扯。 “手感真好呐!肤若凝脂吹弹破,肌理细腻骨肉匀……哎呀!”话音未落,涵少手一松,含墨坐了个屁股墩,“我是伤员!” “中气十足。” 很萌很纯很唯美的别后重逢瞬间就变了味道。 褚紫辰哈哈大笑:“这英雄救美的戏码怎么不演完全?” “你没买票。”干嘛演给你看! “既然文戏结束了,那接下来就武戏吧!”褚紫辰语气淡淡,手上虚握,一支银白长枪又幻在手中,周遭的杀气磅礴升起,排山倒海般向两人袭来。 涵少画戟挥出,将杀气如实质一切为二,又将含墨一把捞起,护在后面,画戟横在身前呈攻击状态:“这天,本少爷等很久了。” 好帅好帅好帅哦! 含墨十指交叉捧在胸前,双眼直冒红心,先前冰美人的拽拽酷酷形象早已荡然无存。 “很好!”褚紫辰嘴角扯起抹讥笑,“就让本座看看……” 一语未毕,眼前就出现了令他万分诧异的一幕—— 绷紧如弦的上官涵做出战斗状态,然后……拽着含墨,转身就跑,临走时还向他丢出一个白色团状物。 大概褚紫辰一直将上官家的人定位在君子上,从没见过或者想过上官浩正的儿子会“临阵脱逃”,一时间没马上反应过来,等到那白色团状物在他面前炸成一蓬白烟,褚紫辰才一把掩住口鼻,确认只是一般的逃命烟雾弹后,顿时破口大骂,可哪还有那两人的踪影。 那边厢,涵少发足狂奔,直到觉得该是安全时才放慢步伐,手上感觉怪怪的——姑娘家的手腕再是纤细,也不该是麻杆粗细! 扯到眼前,哪里是个巧笑倩兮的美人,分明是只纯白无暇的狐狸,还保持着目瞪口呆的表情,呆萌呆萌。 涵少起了玩心,手指戳戳她脸庞,揪揪她耳朵,软软的,茸茸的,心情大好,难怪总有那么多前辈同辈后辈中意圆毛。 “含墨,你怎么还是这么傻乎乎的?” 好半天含墨才回魂,一爪子拍掉涵少的手指,人立在他面前跳脚:“上官涵,你性格怎么还这么恶劣?说好的决斗呢?转身就跑,你让观众情何以堪?” “你情无以堪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你当我和你一样傻?”褚紫辰法力就算没有恢复完全,也已经是他轻易不能撼动的高度,含墨就是最好的例子,只能说他们低估了褚紫辰。“我只是说等这天很久了,又没说现在立刻马上就要和他对决,反正已经等了,不差这一时三刻。” 含墨咂巴咂巴小嘴,发现自己无从辩驳,只好点点头:“大人真乃神人也!” 面对“夸奖”涵少毫不客气照单全收,上下打量含墨:“好好的美人,干嘛现了原形?”突然紧张跳道,“你不会伤得太重连人形都维持不了了吧?!” 含墨打掉涵少要为她诊探号脉的手,用明知故问的表情鄙夷道:“减轻重量,方便逃跑。”见涵少还是怀疑和担忧,在他发问前,含墨眼珠子骨碌一转,贼兮兮笑道,“听说……你很想我,很想很想的那种,比天上的白云还多的想念,是不是?”仰着小脸,求重视。 果然涵少不再追问她的伤势,调整着表情,深吸一口气,的确,他想念她,攒了几百年,岂是天上白云可比拟的?可对着这么一张萌脸让他说情话,还是这么个场合,有点考验技术呀!“墨啊,咱回头找丛牡丹,觅壶醇酿慢慢叙,行不?现在大敌当前,还有很多伟大计划要实施,环境不允许呀!” “你就回答是不是!”见涵少要岔开话题,含墨不依不饶,“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是是是,比白云还多,比星辰还多,比海水还多。” 从未见过涵少脸红得火烧一样,含墨满足了,大度地摆摆手:“嗯,行了,说你的伟大计划吧!”补充一句,“边走边说,大敌当前的!” 涵少摸摸鼻子,怎么说得好像是他在开小差?不过含墨这小性子,他早已习惯,当下也不多言,跨上几步去牵她爪子,不想含墨触电似的弹开:“男女授受不亲……” 呃……涵少表示他凌乱了…… 面前的萌狐狸无限娇羞地对着爪子:“可不可以牵着你的丝绦,我想看着你的背影走。” “就你事多!”涵少解下装饰用的丝绦,玉珠带着穗儿在她眼前晃了晃,含墨小跳一步,开心地拽住穗儿:“头前带路!” 涵少宠溺地揉揉她的小尖耳朵,转身几步脚下驾起雾向着他该值守的方位飘去,没有注意到在他转身后,含墨收敛了娇憨单纯,本是跳脱灵动的眼中布满阴霾…… 第一百九十九章 呆呆注视着涵少,含墨紧紧咬着下唇,她怕一不小心会泪如雨下: 真好!涵少,谢谢你,记得我,想念我,牵挂我,在这最后时刻还能实现我小小的愿望——跟着你走。虽然已经走不到天涯海角、碧落黄泉,但,这就够了。 不是不想在你面前保持美丽,实在更想让你记住我的本态,我是你的小狐狸,属于你独一无二的天狐。 要在你面前闭上眼睛,我不舍得,真舍不得,就让我看着你走远,走出我的视线,不然的话,不瞑目的死相实在太难看了。 含墨满足地笑着,弹出锋利的指甲割断丝绦,只紧紧拽着绦穗儿,眼皮使劲抬起,嘴角坚持上扬,渐渐失去光华的眼眸目送那伟岸的背影渐行渐远…… 涵少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着计划,即使丝绦垂着,也不用回头,因为他知道含墨一定会跟在他身后,仰着脑袋,满面笑容地看着他的侧脸,听着他的声音,一如当年。 可是,突如其来的心如刀绞令他瞬间失神,丝绦软绵绵搭在地上,无力垂着双手,这么多年,很少有他害怕的事情,可现在,“回头”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害怕了。 “哥……”涵少呆若木鸡,让来迟的依依心绪郁结,这样的涵少就和那天从天界回来时候一样,令人心疼。 欧阳轻轻拉住抬步上前的依依:“让他自己决定。”这个时候,没有人能代他做决定。 涵少仰起脸,使劲睁大双眼,依依说过,这样就不会有眼泪流下来。抬手扶额,划过脸庞的是滑顺的丝绦,就如当年含墨淘气时用绣帕蒙住他眼睛,又像翩翩研磨时秀发拂过他手背。 舍不得,是真舍不得!说什么有舍才有得,我怕舍了,就再也得不到了。 什么堪破,什么悟道,什么气短,无所谓! 涵少转身大步向前。 “哥哥的表情,好恐怖……”就像走在不归路上,带着永不回头的义无返顾,“他的牵绊已深入灵魂,再也解不开,斩不断了。” “要解开、斩断来做什么?悟道?飞升?他稀罕吗?”那白日飞升什么的,欧阳从来都不稀罕,所以在他心目中涵少也不会稀罕那些子虚乌有。 “我只是担心他。” 悟道什么的,岂是能强求,道之一字讲究机缘,更何况,若舍了牵绊才能得道,他们岂会愿意。 “跟去看看吧!”即使两人不用隐身,涵少的眼中也没有他们,他满心满眼的只有那倒在尘埃中的娇躯。 没有预期中的步履蹒跚,涵少走得很稳,甚至比上朝时候还稳,只有那垂在身侧微微颤抖的手,暴露他现在的心情。 扶起那已经没了生机的躯体,涵少动作轻柔得仿若在拈起带着晨露的娇柔小花,生怕一个不稳坏了那天赐的美丽。 含墨已经恢复成雪翩翩模样,除了脸色苍白外,就和平时熟睡时候一样安详,甚至还带着丝微笑,好像在告诉别人,她当时的愉悦,她没有遗憾。 将她拥入怀中,下颔抵着她的额头,涵少希望就这么坐着,就这么过完这一生这一世。 “傻瓜,你为何要遇上我?” 你为何要遇上我? 你本是长在天界无忧无虑的小狐狸,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也许,你会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偷偷溜下凡,遇到个才高八斗的书生,像戏文里写的那样,与他琴瑟和鸣,举案齐眉过完这辈子,平淡而温馨; 也许,适时的,你家小玉姑姑会央着二爷为你觅一门亲事,或仙岛的高徒,或神府的公子,或权贵的王孙,成就一段金玉良缘,华丽而高贵; 也许,二爷会按计划将你送去昆仑,久而久之受了耳濡目染,你会收了跳脱顽皮的性子,染了仙气,受了神光,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位列仙班,逍遥而绰约…… 可你为何偏偏遇上了我? 西天门外代我受过,挨九道天雷,只因我放出了囚在月宫的“重犯”,若不是最后一刻我侥幸将它降服,那第十道天雷会将你形神俱灭,饶是如此,你还是昏迷了整整七日七夜;醒来本本分分待在神殿就什么事都没有,你偏偏又去寻“窥世鉴”,窥得我的危险,染了皮毛,装成个野狐来人间寻我,说要为我挡灾拦祸,结果一语成谶,我的灾祸都降到了你头上,害你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二爷怜悯你,救你魂魄,让你投在地府权贵之家,你却阴差阳错在我身边谋了职位,既然已经忘了过往,安心当你的雪家小姐,做你的主簿秘书就好,可你我之间的牵绊还是令你醒来了,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更遭遇了那个累世宿敌…… 再也没有“也许”,再也没有“就好”,再也没有“为何”…… 遇上了我,你没了无忧无虑的生活;遇上了我,你总是身处刀光剑影之中;遇上了我,你被伤了一次又一次。兜兜转转,牵扯不清,是我的错,是你的执,还是命运的作弄? 无论什么原因,我们相遇了,故事发生了,事故突发了,什么都改变不了了。 “当你遇到我,你把我写进生命里;当我遇到你,我把你刻入灵魂里。总有一个要先走的,也好,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把我们分开了,永远都不会。” 涵少一直在用平淡的语调和含墨说着话,絮絮叨叨,那份平淡却让见者伤心,闻者落泪,心被狠狠地揪住,无法呼吸。 “如果我死了,你会这样吗?”依依似自言自语,又似有感而发。 欧阳没有说话,涵少的痛他自能感受,流落大宋永安县,他以为依依没了生机,那时他只有一个想法——让天地为她陪葬。 失而复得的他远比得而复失的涵少幸运,现在他只能从依依背后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左手轻轻覆盖住她的双眼。 这个时刻,他不希望任何外人来打扰他们,无论是他和依依,还是涵少和含墨。 一把木叶飞刀脱手甩出,将来敌阻在百米开外,无一活口,指尖又燃起青色火焰,无声的响指手势摩擦,木叶飞刀腾起同色火焰,将尸体瞬间烧为灰烬,顺风洋洋洒洒吹了个干净。 挫骨扬灰!欧阳绝不承认他是在迁怒。 “还有一刻钟。”一刻钟后,他们必须面对既定的战斗,和未知的命运。 这一刻钟,就让我们安静地度过,望老天成全! …… 风抚修竹舞,云绕石阶行。 有一黑衣一白袍分坐石桌两旁,直到清风带下梅瓣,扫过棋盘,才似回过神来,眼前虚境化实,动态的现场直播还原成纵横交错的棋盘。 白衣秀士拈着白子落在其间,微微一笑:“二郎,你输了。” 黑衣公子纵观全局,片刻后长吁一声掷了黑子:“师伯技高,小侄甘拜下风。” 白衣秀士摇头:“只误了一步。” “一步错步步错。”黑衣公子推了棋盘,马上有一身劲装的手下带着讨好谄媚的表情,奉上两杯香茗,“此茶比不得师伯紫竹林栽的云海,倒也当得个新鲜,师伯请。” 白衣秀士轻抿了口香茗,点点头:“昆仑北麓的雪绒轻,二郎炒青手艺愈发精纯,我倒是有缘了。”品着清茶,白衣秀士修长的手指点点棋盘,“二郎意欲何为?” 黑衣公子摇摇头,没有对应的失落:“本想他能成个气候,未曾想也是个糊涂的。” “这个‘也’字,用得极好。”白衣秀士眼角轻挑,笑得促狭,“倒是明白。” “师伯啊,你就莫笑话小侄了,与你救苦救难的形象实在大相径庭。小侄惭愧,原想着这孩子冰雪聪明,天资聪慧,假以时日说不得能闯出另一番天地,哎……”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白衣秀士侧首看向不远处,那边三人采花扑蝶耍得开怀,“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若那孩子真是个能摒弃一切、冷心冷情的,二郎岂会中意?” 黑衣公子也望向那边,红衣丽人拐了娇憨龙女正肆无忌惮地“调戏”着腹黑正太,偏偏原本古灵精怪的童儿屡屡吃瘪,时时有欢快的笑声响彻云霄,这一幕可不是日日能见着,不论有多少烦恼,都会烟消云散。 师伯的意思说得清楚,他知道这里面存在着问题,他骗不了自己,他很纠结。 “你当初若将情义堪破放下,怎会有今日的圆满,听调不听宣的杨二郎在仙凡魔三界都是热血的代名词。当年那句‘神仙无情,怎爱苍生’言尤在耳,莫不是二郎自己却忘了?”白衣秀士再次出现调笑的表情。 黑衣公子摇头轻笑,颇无奈:“师伯,你又来,二郎岂会忘了初衷。那孩子与我一样,又与我不同,他骨子里想要保护一切在意的,比我更甚,我又护不了他一生,所以……” “师伯自然知道你本意不是那般。但,二郎莫要忘了,你并不是一出生就拥有这样的力量。权利和力量也许很有效,却不是永恒。”白衣秀士徐徐道来,轻声细语直达人心,“其实,你很矛盾,既希望他堪破,无欲则刚;又希望他有足够力量,保护本心。” 黑衣公子望着那边一抹跳跃灵动的红色,目色温柔,许久才回了句:“实不想他与我当年那般,步步荆棘,遍体鳞伤。” “万事皆有利弊。自此一役,也许他会消沉度日,但我更愿意相信,你带出来的孩子在历练过伤痛后,会有一番蜕变。” “师伯总导人堪破红尘,以脱苦海,今日如何又将那孩子放任自流,何以忍心?再则,那样的伤痛他已经历过一次,那时可不是蜕变,而是退变。” 白衣秀士反问:“红尘业海,因人而异,若非苦海,如何脱离?”此时他更像个班主任,在劝说着溺爱孩子的学生家长,“这几百年,你能看到他的弱点劫数,那孩子也可以。水满则溢,该完全放手让他自己走下去了。”摆出鄙夷的表情,“莫非二郎还不如菩提那老头洒脱?” “激将法?他可比孙猴子长得好看。”黑衣公子失笑,“也罢,就借着师伯这话,二郎自此放了吧!”拈起一枚黑子,修长的手指悬在棋盘上空,微微一松,那滴黑色如水珠般向下坠去,荡出圈圈涟漪,瞬间消失在纵横线中,“最后送个礼物,一路好走,小涵。” 白衣秀士点点头,慈眉善目,这个表情倒是与平日里的模样一般无二。 直到黑子消失,黑衣公子才长舒口气,好似放下了一个沉重的担子:“常与人说大道,摆大义,不曾想今日被师伯说教了。”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我与你说上一说,你自是能摆分明。不得不说,二郎你被自己禁锢了。” 既然决意不再纠结那边俗事,黑衣公子迅速转变话题:“师伯今日可与往常全然不同。”无论是服色打扮,还是用词遣句,特别那句“菩提那老头”尤为惊艳。 白衣秀士暗自点头,对他的表现满意。“本座自有诸多法相,不过这身服色倒是许久不穿的。”见他师侄面露戏谑,赶紧续道,“何种外相手段都改变不了我的目的……” 黑衣公子接口道:“度尽苍生。”站起来对白衣秀士作了一揖,“对苍生,二郎不如您。” 白衣秀士不虚套客气,因为这一礼他受得,平平淡淡回了句:“此乃我辈应尽之义务。”衣袖轻拂,棋盘收拾干净,自取了白罐示意黑衣公子先行,“二郎若得闲,可以常来与老人家品茶对弈、说法论道,惠岸可是常说起他杨师兄的。” 黑衣公子眼梢斜挑,带出一段笑意:“这是诱我跳槽么,慈航师伯?”师伯您这主意打很久了吧?白衣秀士也不承认,更不否认,同样笑得深意,许是存了想听听他答案的意思。 装模作样想了一会,黑衣公子摇头:“不要,那样只能和木吒同辈,就坐实成李靖的晚辈了。”才不要被他悄悄压一头呢! 白衣秀士收敛端庄,应景地擦汗,二郎你傲娇了:“师伯我只是让你多来南海坐坐。”要被玉鼎那个疯子知道我挖墙脚,还不提了诛仙剑来把我紫竹林拆了?!“下棋下棋。” 第二百章 在那遥远地方发生的事,三人无从得知,虽然与他们息息相关。 欧阳的预算不差分毫,只有一刻钟是属于他们的,现在,这片刻的静谧已一去不返。 更多的武士找到了他们,呈半包围向三人涌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欧阳将依依推向涵少,自己幻出青龙剑,严阵以待。 这些是褚紫辰的忠实拥趸,与他们之间可以说是不死不休的关系,欧阳从未想过以德服人、以德报怨、不战而屈人之兵什么的,若是上官家的家将守卫被蛊惑了,他还会考虑留个后手,这些杂鱼么,就期待下辈子能跟个好点的主子,如果他们有来世。 欧阳右手持剑,左手在剑上一抹,带出一片青色,口中念念有词,涵少能轻易化解的招式这些杂鱼可不一定:“月落……”乌啼两个字被人生生打断。 “佳人倾城!” 一道身影擦肩而过,粉色烟雾裹在他周遭,旖旎中携着磅礴杀气,撞入包围圈中。 欧阳执剑静立一旁。 只一个照面的停顿,武士们就各执兵器向涵少扑来,杀气腾腾欲致之死地而后快,而涵少只是无焦距地空视前方,临得近了,才脚下一点,一跃而起。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国与倾城,佳人难再得!” 每念一句,方天画戟挥动粉色烟雾就收割一片生命,回应他的是一声半句的惨叫。 粉色本是旖旎的代名词,此时此刻却只给人带去绝望,是的,武士们绝望了,面对一个文职的判官,莫说还手之力,他们连招架机会几乎都没有。上官涵并不是传说中那个,靠家族庇护、阴谋诡计、师长偏袒才名声远扬的纨绔衙内。 近几百年来,不是地府的每个鬼都知道,他们八个当年是如何踏着敌人的尸体从战场上下来的。 绝望也只是刹那的情绪,方天画戟转瞬即至,又是一串生命的消失。 蓝衫白氅的涵少无疑是惹眼的,如魏晋名士,于东篱墙下安步当车。不过名士风流执篮采菊,涵少采摘的是生命。 静静看了一会压倒性的杀戮,欧阳还剑入鞘,大概没他什么事儿了。这样也好,让他发泄一下,好过哀思伤心伤神又伤身。话说褚紫辰的手下怎么这么菜了?想了一会,欧阳把原因归结为盛怒下的爆发力。 欧阳还有些怀念,有几百年未曾看到了吧,一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可以瞬间变成手染鲜血的玉面修罗。(吕王爷早被他从君子一列剔除了。) 喃喃自语:“涵少啊,你这么发疯,你家人知道吗?”那是你给含墨的悼词吗? “啊,我知道。”身后有人回答,“不过我们爸妈不知道。”这样的涵少她也是第一次见到,冷静,淡漠,无情,辣手,嗜血…… 欧阳揉揉她头发:“你倒接得顺。” 为什么这几个家伙都这么喜欢揉她头发,他们头发哪个不比她顺溜光泽!依依切换表情,愤愤不平。 “不许玩我头发,咬你!” “好啊好啊,这次咬这边,对称一些。”欧阳拍拍肩膀,“不然我可要退货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依依肩头。 依依俏脸微红,白他一眼:“青龙少帅,你还能再无耻些么?” 欧阳脸上笑得灿烂:“能啊,只要你想看。” 依依杏眼一瞪:“何方妖孽,胆敢冒充欧阳吉,速速现出原形!”扑去要扯欧阳脸颊。 当然了,这毫无杀伤力的“攻击”在欧阳看来等同投怀送抱。 张着双臂,静等温香玉软,不想腰际一沉,已先挨一脚,被直直踹飞出去十米远。 “明目张胆调戏我妹,当我死啦?!” “走,咱不理这种流氓。”某人前一分钟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后一秒钟已拎了妹妹扬长而去,临走时还嚣张地一扬画戟,警告意味十足。 依依配合地做了个鬼脸。 欧阳哼哼唧唧,柔弱无力地叫唤着:“调戏你妹啊,明明是你妹调戏我好伐?” 见两人拽都不拽他一眼,欧阳急急跟上:“喂,上官涵,剧情不对吧!这伏尸万里的情况下,不应该是由男主角牵着女主角迎着落日余晖幸福地离去吗?怎么变成哥哥带着妹妹扬长而去?别篡改剧情好不?不地道!” 听着欧阳没皮没脸的“解说剧情”,依依不断碎碎念着:“这货不是欧阳,这货不是欧阳……”原本那低调内敛,说句关心话都会脸红的小警察哪去了?青瑄,你把欧阳吉还我! 涵少悠悠叹息:“终于还是证明了。” 依依听得莫名其妙:“啥?” “白杰是他亲弟弟,绝对亲生的,因为一样人格分裂、神经病。” 呃……哥,此时此刻我是不是该提醒一句“你也好不到哪去”?不过想想还是不说的好,怕被从驾着的雾上踢下去。 刚想把欧阳设置屏蔽,那呱噪声戛然而止,回头看去欧阳终于恢复正常,正一脸严肃俯视下方:“这就是你的计划?” 涵少自豪地双手平按:“如何,可震惊?” 欧阳发出叹息般的语气:“你个神经病!” 依依暗道:你俩倒是意气相投,惺惺相惜。不过能引得欧阳动容的,那是什么样的所在,莫不是远胜褚紫辰的“逆天阵”? 驾雾的高度不低,顺着两人视线看去,依依只能看到一片雾色,仔细看却会发现那雾色有些异样,有空间叠错扭曲的不适感,还有隐隐的法力流动。 “有结界,有人在布阵?”这也亏得是有泪雪两人的法力在,否则一点异样都察觉不到,岂不丢脸?默认为欧阳也只是感受到异样,没有看到具体什么。 涵少拍拍她脑袋,以示佳许,手指在她眼前一抹,抹开一片清明,又给欧阳同样的允许,瞬时间,依依顾不得欧阳再次的感叹,她已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这…… “刺激吧!”涵少得意洋洋。 依依吞了口口水:“刺激!” 只见那片被雾霭笼罩的广场上只寥寥数人,在各自跳动腾挪忙活着自己的工作,咋一看是各顾各,将目光放远,却是分工明确各司其职,再细看,里面都是熟人,地府七少里面的几位,联想起之前欧阳提到的,莫非他们是在用几个小阵法合成一个完整的大阵法?这类大阵法一旦发动,远比逆天阵那种纯是几个小阵各自为政拼凑起来的危险系数高。 此时阵法未成,暗藏的力量已扑面而来。似猛虎困笼,身而为王的气势却无人能困,只要铁笼缺口,猛虎出笼,威震山林。似潜龙在渊,海平浪静下暗潮涌动,一旦风起云涌,飞龙出水,势不可挡。 如临深渊,如面海啸,如对雪崩,总之,那感觉就是告诉自己,什么叫不可抗力,什么叫什么都做不了……若不是有结界控着,怕百里外都会受到影响。 地府七少的杀阵?!现在还只半成品就能给她窒息的压迫,莫非真能杀佛弑魔?区区几人,奈何有如此声势?而如此声势其后果会是如何,先不说这冥王殿能不能抵抗摧残,单只阵法的反噬他们几个怕也不是怎么容易扛的。 “你是在玩火。”想了半天,依依才得出个自认为恰当的词。 “唇亡齿寒,即使飞蛾扑火,又如何?”涵少拍拍欧阳肩膀,目光切切,“可有兴趣否?” “我没这义务。”欧阳微微一笑,见涵少表情不变,于是接道,“不过,好像挺有趣。” 涵少依旧在笑,遥遥一指:“那。” “好。”一词毕,脚下移动想要飞离,衣袖被紧紧拽住。 “不许走,说清楚!”搞什么?一个两个都在那装莫测高深,很酷是吧?!“什么都不告诉我,是不是哪天我被你们卖了,还傻乎乎地帮着数银子?什么决斗,什么法阵,什么危机,必须给我个详细解释!” 把依依拎住,涵少对欧阳挥挥手:“去吧去吧,政委的工作我门儿清。” 欧阳无奈,只好丢给依依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可是……”趁依依犹豫,欧阳当机立断向下坠去,时间不等人。 “欧阳……”说不担心是骗人的。 当欧阳落到涵少指点的位置,阵法下半截隐约露出庐山真容,同时出现一个更令依依始料未及的人。 依依顿时不淡定了,拽着涵少衣领急吼吼道:“我徒弟为什么会在这?!”他不是一直都昏迷着呢么?之前还瘫在然少药缸里毫无反应,怎么才一天不到就神气活现在这布阵了?还是这种高危险高杀伤力高反噬的阵法!“你们发疯就算了,明风才十七,还是人类,他没这义务,更没这能力!”她是真急了,明风有几斤几两她很清楚,那肉体凡胎根本没可能扛得住这种杀阵的支持和反噬,“我去换他。” 涵少出手快,将依依拦腰揽住:“你才发疯呢!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换下他,你是嫌他死得慢,还是嫌自己活得长?” “那你就让我眼睁睁看着我徒弟死我面前?”如果说之前发现阵法反噬可能极度霸道,七少他们八个和欧阳有几百年的法力傍身,依依怀着侥幸心理,现在则是很担心,非常担心,极度担心,明风就算打娘胎里就开始修炼,那也才十几年,不跟车轮下蚂蚁一样? 涵少鄙夷:“你真知道司徒明风的斤两?一生两命,忘啦?” 一生两命?的确,第一次见到明风时她就看不出他的命格。 又见涵少胸有成竹,依依犹豫了,难道她真低估了明风,还是把他保护太好?定下心来,再仔细看去,明风的周围居然和其他几人那般萦绕着法力层,厚重的雾气同样呈现异兽状护在明风身畔,随着他的罡步左右腾挪。 眯着眼睛想要看清楚,无奈离得远,实在扑朔迷离,像马,似虎,自带翅膀什么的:“那什么,姜太公的四不像?神兽?”明风怎么会有异兽?他可没有依依那样的特殊来历。 “说对了一个字。”什么?兽?“实惟帝之平圃,神英招司之,其状马身而人面,虎文而鸟翼,巡于四海,其音如榴。不过这只是个精神分身,不是本体。” “英招?神?!明风请到了神?!” 话说她到底是有多不了解自己徒弟,英招诶,虽不是顶级天神,职位也不过是管理平圃,但架不住人家是现管,看看都管了些啥,土缕啊,钦原啊,六头树鸟啊,蛟龙大蛇什么的,原本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照样被人英招调教得服服帖帖。能看住这些妖兽猛兽并为其所用,还打理好天帝行宫,想想就不是什么软柿子。 “契约有很多种,常见的比如和我们个人契约的龙凤麒麟狮虎之辈,多是自己私人降服,以宠物、战将、朋友的身份出现的居多。而地府大家族中有一种大契约,是和神的契约,司徒家的就是英招。”见依依情绪多少平复,涵少开始“扫盲”,“之前你昏迷时,我去看过这孩子,发现他骨骼精奇、天赋异禀……(此处省略四十字),不过在时空裂缝中不堪重负,伤得重了些,就和老司徒提议,第三人操纵他和英招结下契约,保住小命,然后,明风小朋友不负众望地在关键时候醒来,光荣地参加了地府保卫战,因为这是他的责任。” 依依满头黑线:“你的语气能切换得更快些吗?”抓到关键点,“你刚说责任?” 涵少横她一眼:“你以为和神的契约就那么容易缔结,谁都能去试试?享受力量、权利或者富贵的同时,就必须承担责任,这点当年第一次见面时候我就说过。” “请直接说责任,谢谢。” 涵少装模作样清清嗓子:“下任司徒家主。” “啊?!” 第二百零一章 司徒家主?!我徒弟是下任司徒家主?!或者说下任司徒家主是我徒弟?! 好吧,依依承认她凌乱了,她几乎是用吼的方式“说”出这句话的,废话,换谁谁不淡定,还敢不敢比这更劲爆? 下一任的司徒家主诶,地府贵族家族之一的司徒家,和端木慕容皇甫齐名的司徒家诶…… 涵少掏掏耳朵,一脸鄙夷:“怎么说你也是上官家大小姐,就算装,也给我装含蓄点行不?不就是区区一个司徒家吗?一惊一乍,成何体统?!” 的确,司徒家是比上官家低了个层次,您是上官家主,您有优越感,可我接受不了事情发生在我徒弟身上,一路被我“虐待”过来的小龙套,摇身一变成地府贵族司徒家家主…… 请想象一下:司徒明风小朋友身着家主朝服,头戴元冠,手持笏板,排在一群白胡子黑胡子大叔中间(好吧涵少,还有美型大叔……呃,欧巴),一脸严肃迈着方步,一步三摇地走上朝堂…… 违和感爆表啊有没有?! 见依依半晌没缓过神,涵少手指在她面前晃晃:“感觉如何?” “感觉自己弱爆了!”原以为能从一普通高中生一跃成为和异世界打交道的死神,还有火凤作为伙伴,既拉风又独特,现在和明风同学一比,什么龙凤神兽,什么死神,完全弱爆了好不好?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同人不同命。 “那要不我现在就退位,家主你来当?” 依依白他:“得了吧!没那金刚钻,我可不打算揽那瓷器活。”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再说了,那活儿又累又闷,还不时要和群“老狐狸”周旋打交道,伤神!咱还是安安分分当我的上官家小公主得了,此时对司徒明风开始报以十二万分的同情。 捅捅涵少:“哥,咱家契约的是谁?”司徒家都是英招了,那上官家…… “我们家不是契约,是供奉。” 呃……好吧!我知道是谁了。“哥,我突然间想到,以后我会过得好辛苦。” 涵少挑眉,静等下文。 依依开始扳手指,细数成因:“您看啊,首先,我是上官家主即涵少爷您的嫡亲妹妹,太弱丢咱家的脸,更丢你的脸;其次,我和魔域某个号称传奇的家伙有某些联系,将来少不得虎视眈眈的魔女们明的暗的挑事;再次,我莫名其妙成了下任司徒家主的师父,这个,好担心若干年后司徒家主会哀叹少年时候遇人不淑啊!上官家主,小九表示压力山大呀!呜……” 涵少以手扶额,表示她想多了:“第一,涵少爷当这家主不是一天两天,你是我妹也不是近期的事儿,有谁说过或表示过你丢我脸的意思吗?没有!谁敢!第二,那些夷女敢挑衅,就大耳刮子抽回去,咱地府上官家的女儿可不是谁都能拿捏的软柿子,况且,放任随随便便什么人都来挑事,某个魔族也没啥资格当传奇,另外,这一点你有些想多了,咱还小,某些事为时过早,过个三五百年再说。第三,即使你法力很弱,职称不高,那又如何,将来司徒明风要敢觉得丢脸,就抽他,你打不过他,没事,放着我来,咱吊起来抽!” 布阵中的某魔族传奇和未来司徒家主齐齐打了个寒颤,直怀疑是不是要变天了。 依依顶一脑袋黑线:“哥,你确定这么安慰人合适?你确定你没暴力倾向?你确定不会教出个朱瑜第二?”我很不确定…… “确定,必须的。” 看着涵少坚定不移的表情,依依就算有怀疑,也只能保留意见,当即按下不表:“好吧,就当我想多了。咱回到原题,涵少爷能不能先解释一下当前的状况?比如法阵?”为什么这么个凶阵连欧阳和明风都要牵扯进去,不是你们七少的研发法阵么? “对,法阵,呃……”涵少又开始组织语言,这回连面部肌肉都在调动,最后把表情定格在悲愤悲凉悲伤上,“上官依依,你可知道,地府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她是我们安身立命的所在,是我们的家,是我们的一切。她给了我们施展抱负的机会,给了我们守卫正义的骄傲,给了我们超凡脱俗的高贵。若地府失守,她会被破坏得满目疮痍,她会退化到蛮荒未开化,她会再度陷入阴暗和丑陋。而我们呢,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那时的我们就是亡国奴,我们的尊严、骄傲、高贵会被践踏在敌人的脚下,我们会过些什么日子?忍辱负重,苟且偷生?别傻了,别人我不知道,但我们俩个,我们八个只有一个下场,我们会连最低等的虫子都不如地被敌人碾死。宁可玉碎不能瓦全,我们只能站着死,绝不能跪着活,所以,你看到只一个法阵,但对我们来说,这是我们赌上一切筹码的一把牌。” 看着涵少激愤的表情,依依不得不插嘴:“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涵少爷,三几四几年时候您是不是去人间了?” “涵少爷我游历天下,不定啥时候就去人间晃荡,怎么?” 依依恍然大悟表情:“嗯,你一定参加过那时候学校或军队的宣传部,可以想象当时青春正茂的你一身中山装,慷慨激昂地向同胞们号召‘誓死不当亡国奴’,想想就热血沸腾,荡气回肠,我咋不早出生几十年,就可以早点跟着哥哥打敌人了。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别打岔,难得调动起来的情绪,容易吗我?”涵少拍了依依后脑勺一把,“说回法阵,知道北斗七星不?南斗主生,北斗主杀,我们根据自身法力特长,各自负责一个星辰位置,合成北斗七星,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勾引天地能量,为我们所用,七星一出,佛魔绝杀,名为‘七星绝杀阵’,但……”涵少在依依眼中看到了兴趣,“很多人不知道,北斗有九星,七现而二隐。” “所以,欧阳和明风就是那两颗隐星?” 涵少打了个响指:“没错!左辅、右弼,九星逆天。” 依依对某两字特别敏感:“咱们换个名字行不?每次扯上‘天’都没啥好下场,什么齐天、平天、逆天的。” 涵少从善如流:“好,那就叫……九星阵!” “呃……”等半天你就给我这么个通俗易懂的名字,九星阵就九星阵吧,“你一开始就盯上明风和欧阳了?”你会未卜先知? “怎么说这也是我地府的事儿,哪好意思老麻烦人魔域青龙少帅呀?”涵少把“青龙少帅”四字尾音拖得特长,拿腔拿调。 依依心道:你刚才就很好意思。 “原本我预计的是明风和含墨,由欧阳在旁策应,关键时刻给他最后一击。”说到含墨时,涵少的语气还是有些异样。 “你……早就知道含墨会醒来?”那你设计雪翩翩又有什么意思? 涵少拍拍她脑袋,笑得阴险:“对不起,你也是我的棋。” 我是你的棋…… 一直努力向他们靠拢,但差距始终存在,涵少洞若观火,之前的一切基本都在他掌握中,而她,再怎么谋划,只能做他们的棋子。 “我在翩翩意识中植入两条指令,但我知道,第二条指令执行的概率微乎其微。当第一条指令开始执行,‘将依依带离是非之地’,你就落入整个计划。当时含墨没有觉醒,翩翩并不是你对手,你绝不会坐以待毙。当冲突产生,是以智谋见长的翩翩取胜,还是武力突飞的你强势,结局待定,于是轮到大柳出场,他不会让翩翩得手。然后,那家伙一定会怂恿你一探究竟。接着,要发现封印并不是什么难事,因为你携带有二哥法力片段,最重要的是,能做这种重要事情的,我只信任你。” “好,即便我好奇心重,柳若飞无聊多疑,你就那么肯定我们能把她唤醒?”被算计了,依依多少有些不爽,却也无可奈何。 “我也是在赌。这一步是赌棋,赌我和含墨之间的牵绊,赌你今非昔比的破坏力,赌大柳的计谋,还有就是,我在对翩翩植入指令时,故意让她意识清醒,翩翩的不甘和反抗也是计划中一部分。” 依依将过程消化了下,皱眉:“不对,这里面的时间顺序不对啊!”将问题往下说,“你说你植入指令是为了引我入套,从而唤醒含墨。可是你也是在我窥探了翩翩元神后,才知道她元神中封印着八尾狐,从而确定那是含墨啊!”这顺序不是颠倒了吗? 涵少也不易察觉地皱眉: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锐了?“谁告诉你,我是那时候才知道翩翩就是含墨的?”得意扬扬说道,“其实,在回地府的路上,我就已经从二哥给的棋子中得到答案了。” “你你你,你也太会骗人了吧?!”那爱不能,舍不得的痴情样全是装的? “连与我结有血契的黛麒都被骗了,何况你这小丫头。”涵少清清嗓子,继续叙说,“虽然其中稍微出了点偏差,但目的大致还是达到了。” “我没估计到你好奇心那么大,会趁翩翩昏迷着的时候,先行进行窥探。不过那样也好,你提早得知一些事情,好过到时措手不及,比如我和欧阳的‘决斗’,即使你当时没发现,不久之后他也会借他人之口透露给你。 “含墨醒来,凭着她过人的直觉,要找到我并不难,要说服她加入阵法更是轻而易举。至于阵法另一当事人大柳,也不是问题,地府七少可不是酒肉朋友,何况他还与褚紫辰有着不死不休的纠葛。至于司徒明风,我只能说抱歉,我利用了那孩子的责任心和正义感。” 为什么设计和阴谋在你口中说来是这么的理所当然?“这么设计含墨和翩翩,就不怕她们伤心?” 涵少心中微叹:这个妹妹总归是流于小儿女了些。“不说那些对你来说尚且遥远的君国大事,单从私人说,我能为她们去死,她们也一样。” 虽知道这是事实,但依依还是追问了句:“那条指令,第二条,只是为了激起翩翩的不甘?” 涵少微微一笑:“如果我们失败了,只有两个结局,我们一起死了,那就无所谓指令不指令了;我死了,翩翩活,那指令依旧会生效,含墨会和翩翩一起好好活着。” 如果真是那样,活着的就不是翩翩,也不是含墨了。 “只可惜,她们,终究还是比我先走了。”涵少的叹息微凉,有过尽百态的沧桑,“我高估了自己,低估了褚紫辰。” 依依急忙扯开话题,暗恼自己怎么又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是棋子,我的作用是什么?只是唤醒含墨?” “你的作用比我预期的要大得多,城门一役我可是看得真切,若不是你,说不得还真被朱瑜那条漏网之鱼钻了空子,她若逃出生天,定会引来魔域好战宵小,那些蛮族可不会顾念道义,说因欧阳而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在三不管时虽然瑾少做了些安排,但比不上你让白杰去报信这步来得真实;你还误打误撞试出禁卫军里面不干净,暗箭比明枪可怕得多;你还让司徒晴鹤去说服老司徒响应吕王爷的安排,老家伙之前还在和涵少爷置气嚷着要中立呢!因为我虽然让他孙儿醒了,但也顺手把他拐带了,哈哈!” 依依满头黑线,这有什么好得意的?“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那时候你不应该在冥王殿,或者在去冥王殿的路上吗?说得好像亲眼所见似的? 涵少摸出一面古铜色镜子,轻轻拂拭:“你哥可也是有宝贝的,知道这是啥吗?窥世宝鉴!” 这是当年……含墨留下的…… 依依急忙装作不在意地嚷道:“好了好了,现宝等事情都办完了呗!说吧,我到底做啥?” 涵少从善如流宝贝地收起宝鉴:“很简单,以前欧阳的活你干,候在一旁,若我们和褚紫辰打得僵局,你就狠狠给他一下,将他擒下。” 貌似这不怎么光彩,不过依依很清楚,现在不是讲究矫情的时刻。 “好!”略一犹豫,“褚紫辰真那么厉害?”集合了地府俊杰中最优秀的八人和魔域青龙少帅、下任司徒家主的法阵,不是说佛魔绝杀吗? “单只破坏,九星阵绰绰有余,但褚紫辰现在不能死,他还用他的本命连通着一件凶器。含墨用她的牺牲告诉我们,褚紫辰显示出来的只是一部分,他在人间游荡了两百年,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吞噬了多少灵魂。所以,我们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依依点点头,飘去地面找掩体,远远丢回个“行”字。 等依依听不到这边说话声音了,才有个叹息语气问道:“为什么编排那么多废话来骗她?你并不想把她和翩翩牵扯进来,你也没破开棋子,那两个位置你是给我和小司徒留的,更没有什么阵法外的后手,为什么要把自己形容得跟腹黑大boss似的?” 涵少紧锁眉头:“以前怎样已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和将来会怎样。既然已经被牵连,还不如让她觉得一开始就该是如此,没有什么转折,以后就没有‘如果,就好了’这样的懊悔和埋怨。她是上官家的大小姐,如公主一样的存在,就该肩负起她的责任。” “哼,说得好听,开始怎么就私心作祟要把她们送走,现在无可挽回了才大义凛然了?不就想把小九推到拼命的地步,好逼着欧阳吉拿出看家本事么!啧啧,这什么哥哥?!我可怜的小九,黛麒哥哥为你默哀啦!” 涵少被噎,狠狠一拍麒麟玉佩:“就你话多,就你明白!很闲是吧,干活去!” 第二百零二章 议事殿,空旷冰冷,本是庄严肃穆的黑色如今压抑沉闷,四角燃着的长明灯不仅未能带来光明,反而衬得大殿愈发阴森。 分列两旁的宽椅中空无一人,只高高在上的王座上一个高冠男子以手支额坐了许久,没有谁敢去打扰他,感觉只要他一抬眼,就有无穷的气压扑面而来,把四周抽成真空。 即使他面若谦谦君子,即使他袍子的紫色本是代表神秘高贵,现在总令人无端想到“以紫夺朱”的典故。 被殿內的低气压影响,门口刚到一武士就产生了要不要进去的犹豫。 “何事?”褚紫辰先开口。 武士硬着头皮跪入殿中:“禀主人,前去截杀的两小队无一生还,那四人失了踪迹。” 半晌没有动静,跪得武士越发不安,哪怕是雷霆大怒也好过这死一样的寂静,就在他忍不住想要抬头瞄一眼时候,上面终于有了反应。 王座上的男子淡淡说道:“啊,死了也好,如此小事都完不成,本座养之何用?” 武士不禁寒从心底起,直直跪在殿中不敢动作,假装自己是个盆栽,好降低存在感,以防遭受无妄之灾。 “去,把两位王爷‘请’来。” “是!”武士如蒙大赦,急忙低着头倒退出大殿,还体贴地带上了殿门,好似走得慢了吵了,他的主人会把他冻成冰棍一样。 “何故如此动气?”一双柔若无骨的白玉小手轻抚上褚紫辰双肩,面貌隐在王座后的黑暗中看不真切,不过单闻其声,猜也是个娇俏佳人。 “你怎么来了?莫被那群老狐狸看出破绽。”褚紫辰难得用上宠溺语气。 那女子俏生生鄙视着褚紫辰口中的“老狐狸”们:“嘁,才不会呢!没了法力的冥王不就跟没了牙的病虎一样,奴家一拳就能打趴下一个。”见褚紫辰没有接话,她急忙解释道,“哎呀,放心啦!他们都在恢复法力,无暇顾及奴家元神出窍。” 褚紫辰拍拍她小手:“还不是担心夫人受了伤害,若是那样为夫定恨死自……” 后面的话被女子捂回去:“不许说什么死不死的,我家夫君是做大事的,定能寿与天地齐。” 褚紫辰将她小手包入掌中,细细摩挲:“若无夫人相伴,成了大事,寿与天齐又有何用?陪着我,可好?” 女子修长的手指灵动地在褚紫辰手指间穿梭,时而纠缠,时而勾连,大概是两人闺阁中的小游戏:“既然夫君温言相求,那本夫人就勉为其难答应了吧!嘻嘻!” 褚紫辰在她手背上轻轻一拍:“淘气!”继而手上使劲,将女子扯到跟前。 女子娇呼一声,跌入他怀中,面貌现在灯火之下,顿时令殿中也仿若亮了几分。 褚紫辰抚过她的脸颊秀眉:“芙蓉如面柳如眉……我家如眉夫人可真是上苍的杰作。” 被称为如眉夫人的女子却不悦地皱起眉头:“柳如眉,好生俗气,而且这首诗的下句可是’对此如何不泪垂’,夫君要为谁垂泪奴家都不许,好夫君,就给奴家换个名字嘛!” 褚紫辰佯装板起脸:“名字可是家人给你的,如何说换就换了?” 如眉夫人勾住褚紫辰脖子,在他怀中撒娇不依不饶:“他们连人都不要奴家了,空留个名字又有何用?就给奴家换一个嘛!” 被她缠的没法,褚紫辰只好答应待事了好好起一卦,为她取个好名。 此时殿外有人告进,如眉夫人才恋恋不舍地抽回双手,在他唇上啄了一吻:“奴家留了记号,快些来噢!”话音未落,人已飘然而去。 “多加小心。”等背后没了气息,褚紫辰斜视旁边暗角,“说。” 暗中有一低沉声音回到:“找到了,不过结界厉害,看不真切。” “很好,退下。”温和的微笑慢慢扭曲成冷笑,手指划过嘴角,上面还留着他如眉夫人的馨香,自语了一句,“你一定会喜欢这份礼物的,小柳。” 抬眼看向殿外:“进来。” 殿门无声开启,两位冥王安步当车踱了进来,一个优哉游哉,一个高视阔步,旁边押解的武士完全成了他们的马弁随从。 “哟,好久不见!”余王爷懒懒挥手。 褚紫辰表示懒得理他,注视着包王爷:“殿下,可有挂念其他几位?这样吧,本座就带两位殿下去和老几位团聚团聚,如何?” 包王爷只回了个冷哼,余王爷又阴阳怪气开口:“怎么,要把孤们扔煅魂炉里了?” “看本座心情。” 说完这句,褚紫辰头也不回向后殿走去,自有手下押着两位王爷跟上。 遁着如眉夫人留下的痕迹,一行人很快就走到了一面山水画壁前,已无去路,褚紫辰面墙而立,闭目片刻后胸有成竹地挥手,手下立即将两位王爷推到旁边,余王爷被一把拽过。 “就请王爷帮忙开门吧!” 余王爷不悦地想扭过手臂,无奈褚紫辰力气大得惊人,手臂像被金箍箍着一样挣扎不开:“乱臣贼子也配入门?” “配不配的,王爷说了不算,本座说了才算。” 褚紫辰强行扯过余王爷,指甲在他手背上轻轻一划,立即有嫣红的鲜血涌出,沁满手背。 那些血被抹在画壁上,一阵水纹晃动,画壁上现出截然不同的图案,竟是冥王出巡图,十位冥王服朝服戴礼冠乘辇坐舆,力士将军持法器举华盖排行前后,侍卫心腹跨神兽骑天马分列左右,仙雾袅绕旌旗招展,浩浩荡荡直接天地,将整面画壁填得满满当当,仅仅数米的画面长短居然能看出绵延数里的感觉。 “好一副冥王出巡图!”褚紫辰赞叹不已,而后话锋一转,“若就此毁了,定是过瘾。” “疯子!”“神经病!”两位王爷异口同声。 “殿下们倒是兄弟齐心。” 包王爷也被推到画壁前,褚紫辰双掌抵在两位后背,一使暗劲,就有两道白光自王爷们心**出,正好耀在其各自画像上,褚紫辰见状,念动咒语,末了低沉了声音,“开门。” 画壁又是一阵水纹荡漾,一扇堪比议事殿殿门的铜钉双开门缓缓开启,悠长的阶梯直通地底深不可测。 包王爷一甩肩,却没能挣开后背的压制:“褚紫辰,你怎么会开这门?!” “你猜。” 褚紫辰当先往下走去,毫不在意模样,余王爷暗中腹诽道:你就装x,踩到陷阱有你哭的。 事后王爷们才知道,他哪里是无惧无畏,分明是早有人给他扫除了障碍。 行不多时,阶梯到了尽头,一面石壁挡了去路,褚紫辰又是闭目沉思,开眼时一阵咒语加手印,轻轻松松开了门。 包王爷厉声喝道:“到底是谁?!” 褚紫辰神秘一笑:“很快殿下就知道了。走!” 门内是一个通亮宽敞的大殿,袅绕着白色烟雾,颇有几分仙境的意思,与“地底”“密室”毫无关联感,七人盘膝分坐各处,俱是闭目存思状态,吞吐着白烟,脸上不断变化青红二色,好似到了紧要关头。 褚紫辰闲闲地开口:“好久不见,殿下们!” “什么人?!”角落传来一声厉喝。 咳嗽呕血声此起彼伏,更有几位不支倒地,显然被打岔引起了反噬。 “褚紫辰?!”“老包、余儿?你们没事吧?”“你怎么能进来?”稍稍缓过口气来,冥王们就诧异开了口。 “余儿,难道是你?!” 余王爷急忙分辩:“我们没有!” 褚紫辰自然不会为他们解释什么,手指轻动指挥手下,将两位王爷猛地推到另几位中间:“本座帮着王爷们兄弟团聚,是不是该得些谢礼?” 马上有声音呵斥:“你做梦!” “本座不贪心,就要那个吧!” 修长的手指一点,直指殿中间一具青铜色巨型香炉,其上饰着狻猊神兽,透过镂空升起袅袅白烟,正是冥王们所吞吐的。 黄王爷勉强站起,挡在香炉前,刚才七人中数他伤得最重,现在还是苍白脸色,人也摇摇晃晃要手扶香炉才能站稳:“休想!” “黄王爷觉得,本座会听了殿下的训诫就不想了么?”褚紫辰只一个眼神,就有一股凌厉劲风向黄王爷迎面扑去,只几个弹指的功夫,他就有无力支撑的感觉。 黄王爷也不是什么坐以待毙的主,一手扶着香炉,一手捏起法诀,念起咒语,冥王就是冥王,还真被他在褚紫辰的干预到来之前,施咒成功了,一阵耀眼白光闪现,将众人双眼瞬间耀得失明,再复明时殿中已没了都市王和香炉的踪迹。 可惜褚紫辰似早有防备,冷笑一句:“雕虫小技。”左右一看,对着角落就是一掌,真气到时就听得一声闷哼,一个人影狼狈地从阴影处跌撞而出,倒地后一串“叮咚”作响,一团小巧物什从他怀中滚出,那模样正是先前的巨型香炉。 褚紫辰扬扬手,那团金属物件直滚到他脚下,自动落入他手中:“王爷真是贴心,如此,多谢!” 黄王爷强忍着内伤怒喝:“贼子,住手!”可惜有心无力,连站起都要借着旁边两位王爷的扶持,更莫说是与褚紫辰对抗。 “此处冬暖夏凉,舒爽适宜,正利于王爷消火,待得外间事了,本座就来恭请几位殿下,同登接天塔。” 褚紫辰冷冷一笑,托着香炉扬长而去,那得意模样溢于言表。 待得石门被封,一切归于寂静,几位王爷各个对视,有些一时间无从说起的感觉。 “大哥……”余王爷打破沉默,急急走向蒋王爷。 蒋王爷却抬手示意他噤声,对着黄王爷了然一笑:“黄哥儿好手段。” 黄王爷回了一笑,站得笔直,哪里还有先前的疲态,引得在旁相扶的董、历二位王爷一阵诧异,连呼“你玩什么把戏”。 蒋王爷赞赏道:“黄哥儿演技愈发纯青了。” 黄王爷得意:“若不如此,褚紫辰怎会相信我拼死相护的混沌炉是如假包换的。”说到这,还是忍不住按住胸口骂咧,“遭瘟的褚紫辰,看这次不炸死你!” “假的?”“西贝货?”“手脚忒快了吧你!” “那是自然,只要褚紫辰念动咒语,马上炸得他魂飞魄散,哈哈……嘶……”黄王爷得意忘形地大笑,牵动伤口,疼得呲牙咧嘴。 王爷们惊讶之后是一阵庆幸,而后又是忧虑,石门被封,要如何才能离开密室? 蒋王爷一句“既来之,则安之”安抚下众兄弟,转向询问包、余二位外面的情形。 第二百零三章 黑暗总是可以隐藏很多秘密,也可以做很多事情,比如现在。 这点暗色对常常出没黑暗中的人来说算不得什么,即使稍稍有些摸索,还是准确无误地找到机关,按动浮钮,一个暗格应声而开,里面藏着枚圆环,只要拉动圆环,连接着的铁链就会启动机关,目的就达到了。 就在他要动手之时,背后有一个带有笑意的声音响起。 “您在做什么呐,毕王爷?” 同时还有片冰冷加于其颈。 “我……”突如其来的亮光耀得他双目不适,待适应了光线后放下遮挡光线的手臂,正是卞城王毕王爷,“我发现此处有异,想来看看是否有路。”注意到举刀架在他颈部的人还隐在黑暗中没有要放下的意思,不悦地皱眉,“知道是我了,还不收刀?黄哥儿?” “正是知道是你,才不收刀。”一人走出黑暗,的确是都市王黄王爷,但持刀人并不是他,依旧隐着。 “你待如何?”毕王爷有些恼怒,表情没那么平和了。 “你猜~”学的是先前褚紫辰的语气。 “是你?是你引来褚紫辰的?!黄王爷,孤真是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毕王爷痛心疾首道,“黄哥儿,老哥哥劝你一句,莫要做令亲者痛仇者快之事啊!” “哼,这些话应该我来说吧!”又一人自暗中走出,脸色阴沉,却是秦广王蒋王爷。 “老蒋!你莫要听信黄王爷一面之词,我是看这有异常,故此……” “毕王爷。”黄王爷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是不是要孤把事儿一件件都挑明了摊开了?” 毕王爷气急反笑:“既然黄王爷如此胸有成竹,那就把所谓的事儿挑给孤看来!” “好,也请几位兄弟一起听听。” 那暗中又走出几位,有疑惑不解,有愤慨难平,有不可置信,表情各个不同。 “咱们一件件排吧!”黄王爷踱步,整理着思路,“毒,是谁下的?那小差说得对,我们的饮食经多人之手,保不齐其中哪个不开眼的动了别的心思,但她不知道,当然,你也不知道,在到我们手上之前,还有一道检验工序在暗中,那时并没有异常。茶水进殿,我们在打麻将,是谁离饮具最近?是你。” 见毕王爷有要反驳的意思,黄王爷截道:“当然,你可以说是巧合,只要手法巧妙,殿中谁都有嫌疑,毕竟没有人将你逮在当场。” “第二,余儿和包哥被褚紫辰带走后,有人说,’褚紫辰莫不是要将二人严刑拷打逼问密室和法宝吧?’,待得他们回来时,又有人趁人多嘴舌说,’褚紫辰你怎么能进来?’’余哥儿,难道是你?’,这是悄悄将怀疑种在我们心里,离间我们。是谁说的?是你!” “第三,还是在他进来时候,大家都在存思入定,处在混沌炉庇护之下,外界对我们影响不大,但我们对外界的感知也会下降,可却有人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打破了平衡,致使大家被反噬震伤。是谁?是你!” “第四,这点很重要,存思时候,有人元神出窍,是谁?还是你!” “第五,我隐身藏起混沌炉,有人在我旁边发出声响,这才被褚紫辰轻易发觉,那人,依旧是你吧?” 连珠似的发问步步紧逼,将毕王爷逼到角落:“我……这都是你空口白话,证据,拿出证据来!没有证据,那我也可以说那些都是你做的,甚至最后是你和褚紫辰串通一气,使的苦肉计。” 黄王爷袖起双手(貌似这个动作王爷们都喜欢做),显得悠闲:“证据?好,人证物证都给你!” 击掌两声,只见持刀人慢慢自暗中走出,是一劲装青年,眉飞入鬓,只是脸色不是一般的差,本应亮若朗星的双目此时有些暗淡。 “这位,您不会陌生吧?”黄王爷痛心疾首,“老毕,你为何要做出这等事来!” “我……”毕王爷顿时脸色也发了白,猛的将一团黑色砸在地上,嘭的一声闷响腾起一团白烟。 等烟消雾散,哪里还有毕王爷的踪迹。 “这么快就露老底了,真不好玩。”黄王爷“可惜”道。 “黄哥儿,为何不将他扣下?”蒋王爷皱眉挥手驱赶着面前的烟雾。 “就是就是,为何老毕见着他自己的侍卫长跟见了鬼似的?”脸色苍白的青年摇身一变,化为余王爷模样。 黄王爷反调笑起余王爷来:“余哥儿演技大有精进啊!不说话光那一站就气场十足。” 旁边包王爷重重叹息:“我还是不相信老毕会做出这等事来!” 其他几位同样是沉默,共事几千年的兄弟做出此等事情,不是谁都能坦然接受的。 黄王爷却是哈哈大笑:“包哥说得没错,我们老毕自然不会出卖我们。” “你什么意思?”“莫非另有隐情?”“难道他……是假的?” “老薛说得没错,他就是假的。”黄王爷直接往下说明了,“想问我怎么知道的?老毕沉默寡言,就不怕言多有失;说侍卫长隐炽外出执行公务,就不怕亲近人的怀疑;后来大家都中了封法散,只要她敛住法力气息,短时间没人会发现。” “可你还是发现了。”“快说快说!”“莫要卖关子!”“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黄王爷得意够了,才继续叙说:“最先我也没发现,只隐隐有些异样感觉,又无以名状,直到那小差出现才恍然大悟,她是女子吧?” 董王爷没好气回道:“废话,依依自然是女孩子……你是说……” “没错,就是一女子。再回想之前的种种,又坐视之后的一切,我更加断定老毕是假的。”黄王爷深吸口气,“还是个美貌佳人,孤可是最懂怜香惜玉的。” 董王爷就看不惯他那嘚瑟样:“只要不去偷香窃玉就好,那就成作风问题了。” “切!孤可是君子!” 余王爷同样鄙夷:“就你鼻子长,连人家什么相貌都知道。那你怎么不早揭穿她?”累得我们遭那么多罪。 “揭穿她?都中了毒了,你打得过她?而且……”黄王爷笑得诡异,“那多不好玩啊!” 包王爷与蒋王爷老成持重,对视一眼,俱在对方眼中看到忧虑。 余王爷察言观色,知道他们所忧所虑:“黄哥儿,你让我扮成隐炽,还是这副模样,莫非你知他们下落?” 黄王爷难得叹息:“那女子如此有恃无恐,除仗了褚紫辰的势外,老毕定是被囚在什么绝密场所,且很危险。” “此话怎讲?”听到“危险”两字,几位王爷异口同声追问。 “最开始我们没中毒时,那女子身上就带有老毕的法力气息,她是怎么得来的?所以,老毕定是在他们手上。隐炽突然失踪,怕是遭了不测。但我想,至少老毕还活着,褚紫辰不会那么容易就要了我们大家性命。” 黄王爷最后一句话总算给众人些许安慰。 冥王们陷入沉思,脑海中只一句话:“会是在哪呢?” “对了,我知道了!”董王爷突然叫道,“我知道在哪了!”见诸兄弟齐齐看向他,“黄哥儿刚最后一句话提醒了我,老毕一定是在那里!” “煅魂炉?!”黄王爷皱眉。 “没错!当时褚紫辰说最后要将我们都用来祭旗,还交待手下说若我们有异动就丢入煅魂炉中,所以……” “所以煅魂炉是最好的囚禁地!”余王爷兴奋跳起,“还等什么,我们快去解救老毕去!” 蒋王爷却瞪了他一眼:“回来!莫说我们现在法力大打折扣,就是平时那煅魂炉又岂是容易拿捏的,更何况现在还在褚紫辰手中。从长计议,别毛毛躁躁跟个楞头青似的!” 余王爷见这大哥还是发怵的,委委屈屈道:“那不是救人心切嘛!” 见蒋王爷懒得理他,自顾自陷入沉思,余王爷心思又开始活泛,即使情势紧张,还是挡不住他们的八卦魂。 余王爷捅捅黄王爷:“哎哎,我变化的隐炽勉强可以算是人证,那物证呢?你什么时候寻得的?” 黄王爷“呲”地一笑:“我有个屁的证据,诈那小丫头片子呢!” “呃……”这样也行?! 陆王爷接口:“既然不把那女贼擒拿,又为何当面揭穿她?我们暗中知晓,暗中提防不是更好?现在又被她知道了混沌炉有假,说不定褚紫辰也知晓了呢!”那不是白换了? 黄王爷神神秘秘道:“就是要她知道。”走到假毕王爷先前站立处,“另一原因么,嘿嘿,就是离开这。各位兄弟可还记得,这密室曾修缮过,当年主持的就是褚家,若褚紫辰留个什么暗门也不无可能,现在密室被封,我们要出去,还得仰仗这女子呢!” 细细查看之后,终于发现暗格,将圆环一拉,一扇小门出现在侧墙上。 蒋王爷见一时间也商量不出什么,只好带着众兄弟先离开再说。 第二百零四章 学期一结束,莫凡就去找新住处了。 买是不买不起,随便花点钱能个不错的公寓住总没有问题,莫凡其实很早就相中了在青校区西面的那个金源公寓。 这公寓离学校相当近,背后又还有一座人工湖的公园,湖不大景色却很美,夜深人静的时候立在湖中心的亭子在月光下颇意境,据说,广大无聊的单身狗平日里没事就喜欢到这里来踩雷。 莫凡走入到公寓第12楼,敲开了要出租的房门。 “你来啦,是刚才打电话过来的小伙子吧??”房东阿姨看上去很热情,和煦的说道。 “是,我在网上看到你们这里有出租信息。”莫凡说道。 房东阿姨上下打量了一下莫凡,开口道:“嗯,先进来吧。” 莫凡点了点头,刚要进屋的时候,电梯口出现了两名女子,其中一个女子穿着一件长长的夏日风长裙,长裙雪白雪白,唯有胸前有一副美丽的山水画…… 她像朵云一样飘了过来,似乎在寻找房间号码。 而她旁边的女子则显得娇小一些,惊人的是那么小的身子骨竟然拥有一对看上一眼就会一下子霸占整个脑子的硕大玉兔,女孩已经穿得蛮宽松了,可惜怎么都掩盖不住这份春光! “请问……嗯,是你?”女子刚要询问阿姨,却正好看见莫凡也在玄关口,脸上露出了些许诧异之色。 “呵呵,真巧。”莫凡也意外,在这里竟然碰到了“熟人”。 这穿着白色山水画长裙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在新生大赛上表现出凶悍实力的青校区女神牧奴娇。 在这个青春荷尔蒙分泌十足的校园里,莫凡相信整个男生宿舍里半夜最大的话题绝对是女人,而一提到女人恐怕就离不开美丽与人品都是上上乘的女神牧奴娇。 但凡牧奴娇加入过的社团,绝逼被挤爆,但凡牧奴娇出现的群体活动,必定就有围观者。 没有办法,牧奴娇公众形象做的实在太好了,要不是赵满延这货早就一眼看穿,莫凡也差点就信了。 “你也是来看屋子的吗?”莫凡说道。 “嗯。”牧奴娇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你们认识啊……咦,你好眼熟哦,啊……你是大魔头!!!”那个娇小巨|乳女孩一惊一乍的喊道。 “……”莫凡也是无语,自己这大魔头之称还真传开了啊,能把一个女生吓成这副……恩,这姑娘看上去不像吓着,怎么一脸雀跃的样子。 会在这里撞到牧奴娇,莫凡也不觉得奇怪。 学校有规定,新生第一年是必须住校,这个规定事实上只严禁到上半学期。到了下半学期,稍微有点资本的学生都会选择到学校附近去住,修炼大都需要独立的环境。 而这金源公寓的价格相当高,很多学生现在钱都大部分用来修炼了,哪有多余的住这种奢侈公寓,除非牧奴娇这种大富婆! 公寓非常大,装修得也很精致,整体呈现一个复式结构,一楼有一个全部铺着地毯的大厅,门口玄关笔直通往一个比安置房房间差不多大的悬空阳台,阳台有遮阳伞,有躺椅,有小水池,有书阁。 大厅配备齐全,呈现月型,超级大屏挂墙电视,有半床式沙发,对着的是一个开放式西式厨房和小酒廊…… 在莫凡这穷人家孩子的印象里,大厅放的就应该沙发和电视就再无别的东西了,像这里有小酒廊和西式厨房的确实有那么一点打破认知。 房间还没看,但这一楼的奢侈就让莫凡感慨不已了,贵也是贵的有理由的,还好自己现在还算有钱! “房间都在楼上,需要看吗?”阿姨问了一句。 “我看不用了,就这吧。”莫凡也懒得看了。 大厅都尼玛奢侈成这副样子,2楼还看个什么,房间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两位姑娘,你觉得呢?”房东阿姨看了一眼牧奴娇,询问道。 “很喜欢呐,牧姐姐,就这里吧。”那个娇小活力女孩看上去也很喜欢这里。 事实上她和牧奴娇已经看了不少地方了,大部分都不符合她们的要求,主要是她们两个都出身豪门,一些所谓精装修的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简陋名舍,跟住宿舍没有啥区别,倒是这里,一看就是花了一大笔钱装修的,还是有一点格调的复式,和她们出去玩住的也相差不远了。 “你们都对这里满意,那就合租呗。说实在的,我这屋子确实太贵了,很少说有一个人全部承担下来的,每个月几万块钱不是开玩笑的。”房东阿姨说道。 牧奴娇皱起眉头来。 她可不喜欢合租,钱多少她压根不在意。 “好啊,好啊,我还没有合租过,我看很多里大学都是有合租的呢,可有意思了。”娇小女孩也是单细胞,满心欢喜的就答应了。 房东阿姨也笑了起来,急忙继续介绍道:“这里一共有4个房间。2个房间在南面,2个房间在北面,正好是有有简易的隔开的。你们既然认识,那合租起来就更合适了。”房东阿姨说道。 “小兔,别乱说。房东阿姨,我们其实和他不算熟。”牧奴娇说道。 “哎呀,牧姐姐,没关系啦,房间都是独立的,还隔着东西的,除了1楼大厅是公共的,其他都不可能共用。我爷爷可坏了,说我入学后就控制我的零花钱,我们两个人分担很贵的,多找个人出钱多好啊。大不了我们让他付一半。”大白兔女孩说道。 “喂喂,我没说要分担一半啊!”莫凡马上跳了出来。 合租什么的,最刺激了,莫凡肯定不拒绝,问题这钱的问题,得搞清楚来。 你们两个都是富婆,别坑穷人! “你这人,别人巴不得把整个屋子的钱都出了要跟牧姐姐合租,才让你出一半就给你享受两大美女合租的待遇你该做梦都要笑了。好啦,就这么愉快决定了,我要往湖的那个房间,待会我就让我的备胎们把我的东西都搬过来。”大白兔女孩高兴的说道。 “备胎们……”莫凡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 (更新送上,再很认真很认真的吼一句,没有投月票的朋友,赶紧投一下吧,很重要很重要的~~~~~~~~~不晓得怎么投的,可以看一下书评区置顶的,那里有教大家怎么投~~~~~~~) 第二百零五章 向褚紫辰做了个“有胆跟我来”的眼神,依依向勤政广场掠去。 褚紫辰将所有手下留在原地,单刀赴会。依依很是不愉,原本是计划将那些杂鱼一并调走的,即使她不能解决褚紫辰,也能将结界面临的危机降到最低。 看来这小伎俩完全瞒不过紫辰公子。 刚落到勤政广场,依依立即被武士们团团围住,紧随其后的褚紫辰挥挥手,将那包围圈放宽了些,落在她对面,见她如临大敌般瞪大双眼,拽着兵器,不由笑道:“小九儿是被踩着尾巴了?跟个炸了毛的猫似的。” 依依也觉得自己夸张了些,柱着“画戟”狡辩:“这是对敌人的尊重。”并努力表现出“连这都不懂”的鄙视眼神。 环顾四周,人数不比留在结界处的少,想不到褚紫辰失踪两百年,在地府还有这么多拥趸,想当年鼎盛时期那势力简直不可估量。 “本座真不懂你们,不过是换个主子,用得着性命相搏?还是可以和以前一样做你们的捕快判官。看那人间,无论哪个国家,哪个地区,不是皇帝换了一茬又一茬,平头百姓还不是活得好好,自诩清高的文人还不是削尖了脑袋往上爬?” “褚紫辰,别在那偷换概念,若是明君,自能令社稷安定,百姓信服,万国来朝,但你呢?你不过是为了一己私利,就要将三界陷入战火纷飞的绝境,万灵何辜,百姓何罪?!”依依将声音降低放缓,“你行走人间几百年,虽是假托交易者的名头,实为不可告人的目的,但难道你只看到了阴暗,而看不到光明?不会吧?父母慈爱,兄友弟恭,夫妻和顺……” “行了!”褚紫辰断喝一声,冷冷笑道,“小九儿不觉得是班门弄斧么?” 依依强咽下法术反噬引起的不适,她的确用了摄心,也没抱着一举成功的目的,只没成想这么快就被识破,想当初连玉墨那样的高手都中了招,果然是摄心术宗师! 但褚紫辰也太小看她了,以为她还是吴下阿蒙么?潜藏下心中的得意,依依扬起笑脸:“倒是小子唐突了。” “有什么厉害招数就赶紧用,省得待会没机会,你在我手中走不到十回合。” 这回连赤焰都不依了:“姓褚的,你看不起人也有个限度,若依依走到二十回怎样?” 原以为赤焰链也是个护短的,可它后一句话把依依的感动全荡光了。 褚紫辰失笑:“这样吧,若你们能坚持两刻钟,最后本座就饶你们不死。” “多说无益,手底见真章!”“画戟”一抖,还原成原先锁链模样,挽个花活一链甩向褚紫辰。 只是个起手式,依依没打算能一举成功,被褚紫辰轻易接下后,又是一链抽去,这链取的是他左侧,被褚紫辰长枪一挡,锁链从中折曲,原来依依使了个巧劲,赤焰链前端弯曲直指其脑后,褚紫辰觉察,右手流光一闪,自长枪中又分出一杆来,堪堪挡住前端,顺势一卷,左手枪一并,反而将赤焰链锁住,却又赶紧松开退后一步。 原来依依见他幻出双枪时就提防这招,知道比拼力气自己不是他对手,当即一手攥紧,一手并起两指在锁链上一抹,低喝声“去”,在褚紫辰锁住赤焰链同时,腾起赤金色火焰,褚紫辰触不及防只好先松了禁锢。 褚紫辰眼中更多的是惊讶,小小年纪居然能燃起赤金火焰,这时他倒是有些相信旱魃是被她解决的,嘴上还是不屑:“数日不见,长进了。” 依依毫不理会,依旧保持自己的速度挥舞着锁链攻击,皆被挡去,或躲过,不过褚紫辰也讨不得好,大概是忌惮那些火焰。 走了有十六七招,大约是想到赤焰说的二十招,褚紫辰开始反守为攻,银枪密集刺向依依,动作快得犹如被包围在雨幕中,依依只得以“丹凤朝阳”的招式护住自己,一边后退。 她的退去给了褚紫辰莫大的鼓励,心想着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以往运气好些罢了,待他一攻击就只有招架的力。手上动作越发的快了。 却错过了依依眼中隐在火焰后一闪而过的危险。 脚下一顿,感受到一股凉意自脚心蹿入,依依不动声色,将右脚掌在那点上一旋,随即甩出一把符纸。 见只是些黄符,褚紫辰毫不理会,凉凉地嘲笑“还没到清明,怎么就给自己烧纸了”。 依依心中冷笑:这是本小姐给你烧的纸。任由赤焰快速游走,虚影结起护盾,她自顾手上捏个决,喝声“去”,就见那几张黄符应声亮起,迅速向五个方位飞去,表面龟裂脱落,露出金色内在。 “金符?”褚紫辰皱眉,却没见如何惊讶,倒是周围武士中飞出几人,追向那五道金光。 “不自量力。”依依一跺脚,广场上装饰着的绿植开始疯长。 那些武士,包括地上的,空中的,可都遭了罪,不断有树木突兀地横到面前直直撞上,或者被巨蟒般粗细的藤条疯了一样鞭挞,四周俱是呼叫声。 待得他们适应了绿植袭击,依依已换了玩法:在那节点上跺两次。 可怜的武士们刚庆幸绿色植物没再乱飞,又一头撞上一堵无形墙,没摸索出个材质,那无形墙上燃起烈火,有躲避不及的,瞬间被烧了个干净。 只是几个弹指的持续,火焰再次消失,依依跺脚三次引起的陷阱又被启动,无数牛毛细针自墙上射出,武士们已纷纷结起防御,可那些牛毛针没那么简单,没遇到防御结界倒还罢了,顶多就把人扎成个麻子,遇到结界反而发生剧烈爆炸,不把结界炸开决不罢休。 三轮陷阱下来,追击金符的武士早已自顾不暇,草木皆兵。 褚紫辰阴沉着脸:“本座倒是小看了你,怎么看都是事先埋伏好了的。” 依依冷笑不答,接过赤焰继续抵抗,她自然不会告诉敌人,那些陷阱只是仓促之下的半成品,最好的效果也就如此,只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在见识过依依的“阴险”后,褚紫辰的脸已阴得能滴出水来,手上加重一分力,直接拍在护盾壁上,顿时将依依震得倒飞出去,双臂一挥,一排十柄银枪齐追向依依。 依依凌空打个旋,将一柄柄银枪踩下去,踩花轮似的踩得欢快,心中默数的十五个数数完时,褚紫辰正将一面三角旗投到依依适才站立的节点上,得意地抬眼扫视依依,对上依依笑得新月样的眼,心中咯噔一声,再看那节点,地面已隆起个小包,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不假思索将一道真气加诸旗面上,生生将小包镇压下去。 “褚紫辰,你再厉害,可与地气抗衡否?” “地气?”褚紫辰一个犹豫,三角旗出现一道裂纹,终于,清晰的裂帛声后,三角旗被撕裂成片片破布,节点之下的真气以不可逆的强势态度磅礴而出,将褚紫辰掀到一边。 真气直冲黄泉水幕而去。 此时如眉夫人刚刚跨入勤政广场,尾随在后的诸位王爷们隐到了附近暗处。 “丫的又偷懒,瞧瞧这草坪,这树枝,多久没整了?”某黄姓王爷评价。 “唉,又得大修了。”有蒋姓王爷苦恼。 “别啊,这格调,多有后现代艺术感,啊!”一薛姓王爷用上咏叹调。 “可以考虑在这建个园子,让小的们躲猫猫。”就余姓王爷很有童趣。 包王爷只能以沉默应对这几个兄弟的不着调。 且说那边战斗正酣,真气撞击黄泉水幕,破而不得之下,裂出五份,向着五个不同的方向坠去,仔细看去就会发现,正是先前那五道金符的去处。 依依捏个法决,念过真言催动金符,喝一声:“阵起!” 随着依依的高喝,五道金符接受地气,迅速两两相连,形成大圆,与节点相互辉映,如潮水般向中心涌去,五道地气接触到金符节点后,呈伞状打开,远远望来如一口倒扣的巨锅。 自此同心同德阵一举而成(名字是依依现改的,据说是诗兴大发所致)。 那同心同德阵与宋朝时借助几位大神的正气形成的阵法相似,一时间寻不到合适(空闲)人选,就用先前就备好的金符,代替驻守五个节点,这可是涵少压箱底的宝贝,里面灌注的真气来源绝对纯粹而浑厚;又借地气取代赵祯的天龙真气,灵感来源于涵少九星阵借天地之威的启发,临现场改用地龙腾飞符取代金符,倒省了笔钱。 阵法发动,敌方武士一触之下皆失去抵抗,倒地不起;中心地气柱得了金符相助,两厢相辅相成,威力倍增,再次冲击黄泉水幕。 五彩光华耀亮数里,连冥王殿外的吕王爷都被惊动,喃喃感慨:“这阵法……怪好看的。”大有原先“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惋惜。 明思:…… 褚紫辰大惊失色,急令武士退至自己周围,同时飞跃到半空中,设起防御结界。 众人的表现并没有使依依欣喜,反而心下产生异样。 “怎么了?把敌人打得落花流水,开心得不知道说什么啦?”赤焰得意地晃得叮当响。 依依满腔狐疑:“你不觉得褚紫辰有些不对劲吗?”虽然同心同德阵威力巨大,褚紫辰在宋朝时候就吃了个大亏,差点被柳若飞拉着同归于尽,虽然她刚才偷偷启动先前种在褚紫辰心神中的“惶恐”,但他现在的表现有点太对不起他名号,“你不觉得他有点虎头蛇尾,外厉内荏么?” 赤焰一时没回答,拟人的话大概是在歪着脑袋思考:“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点怪怪,紫辰公子不是传说么,应该很牛的说。” 眼前披着紫色外袍的家伙越看越不对劲。 “呵呵,本座受宠若惊。”背后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带着笑意。 依依遍体生寒。 第二百零六章 依依将赤焰后抽,可完全属无用功,那声音又出现在身后。 “原来这就是你的杀手锏,小九儿觉得本座会两次栽在同一个阵法上?” 三四次尝试后,依旧无法与他正面相对,如影随形般的速度,跗骨之蛆般的恶感,挫败感悄然滋长。 “紫辰公子这是什么意思?见不得人么?”依依索性放弃尝试,好整以暇地将赤焰一圈圈缠在手上,“也是,做了那么多亏心事,早就无颜见江东父老了。” “你怎么不说是自个太菜?” “劳驾问一句,那家伙是谁?”遥遥一指跃在不远处的“褚紫辰”,观他形态不像是分身。 褚紫辰不屑一顾:“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入不得小九儿的眼。” 那“褚紫辰”见褚紫辰鄙夷模样,诺诺惶然不知如何应对,只好拱手作揖,不复先前谈笑自若形象。 “果然上不得台面。”原先装得似模似样,几可乱真,现在遇着本尊,就成了遇见李逵的李鬼,连依依都看不下去,“不提也罢,不知紫辰公子打算如何?” “区区小阵,本座还放不在眼中。” “小九儿可认得此物?”褚紫辰终于转到面前,只见他手中擎着一物,式样古朴,状似香炉,正是混沌炉。 “紫辰公子莫不是技穷了,怎得将清明祭祖时用的香炉都用上了?”依依嘴上逞强,暗中问赤焰那是何物,赤焰本是神兵,自然认得,依依刚问完,她便竹筒倒豆子般和盘托出,听得依依暗自心惊。 褚紫辰一眼就看穿依依心思,故意晃着混沌炉:“既然小九儿孤陋寡闻,那叔叔就让你见识见识。”嘴上念动几句,手上发力,作势要祭起法宝。 “住手!”“不要!”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开玩笑,那可是混沌炉啊,此物一出,完全可以混沌颠倒,黑白反转。之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还能嘴硬一句,现在想装都装不像,如果褚紫辰一念催动,那之前所做的,都将付之东流。 另一个声音是谁? 只见一道身影已先于依依,向褚紫辰扑去,自他手中夺下混沌炉,退至数丈之外。 褚紫辰定睛一看,见是他的如眉夫人,不仅奇怪:“如眉,你做什?快将混沌炉给我。”柳如眉瞬间移动的本事原是他传授,早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今日倒吃了亏了。 柳如眉固执地捧着混沌炉连连后退,见手中宝物隐隐有红光透出,大惊失色只丢下一句:“这是假的!”就直冲黄泉水幕而去,希图借浩瀚黄泉吞噬爆炸,但她却忘了,黄泉水幕内壁上还有层同心同德阵的法力层正在逐渐收缩。 “如眉,快回来!” 褚紫辰变色,一边右手变掌为抓,用隔空取物术将柳如眉拽回,一边自己紧跟而去。 但凡褚紫辰紧张的事依依都不想让他如愿,将赤焰一甩,硬生生切断褚紫辰真气,褚紫辰大怒,一掌真气随手拍向依依,依依躲避不及,硬受一掌,倒飞出去,撞在大殿匾额上,连着匾额掉落下来,一时间动弹不得。 柳如眉得一瞬喘息,将混沌炉丢出,人已力竭,向地面落去,此时褚紫辰已飞到她临近,柳如眉舒心一笑,心想着终于为夫君解决了件大麻烦。 令她意外的是,褚紫辰不仅没有接住她,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直追向混沌炉而去,那瞬间,耳中仿佛听到什么碎了的声音,忘了御风,直直坠向地面。 混沌炉近在咫尺,就在此时,斜刺里射出一道白光,撞在炉身上,发出金铁相交之声,炉耳上穿着一羽彩色长箭,被带离褚紫辰面前,待得力竭滚落在勤政殿台阶下,不等褚紫辰反应,已有一条巨长无比的手臂自殿内伸出将混沌炉抓在手中,缩到阴暗处前还不忘对着褚紫辰的方向晃晃,意思是“此炉爷笑纳”。 褚紫辰恨了牙痒痒:“余王爷,你的手伸得也太长了吧?” 依依也很想知道那里藏了谁,还有那支长箭是谁射的,是不是援军到了。 静默片刻,那暗处探出个头戴王冠的脑袋,笑得促狭:“就长了怎么着,你咬我?”嚣张地做了个鬼脸。 躺在旁边的依依继续装死,表示她什么都没看到。 褚紫辰冷笑:“你以为骗个无知妇孺就赢了?笑话!”对着柳如眉冷冷一瞥,后者身上发寒,张张口又不知该从何解释。 如眉夫人本性狡诈如狐,无奈一心只系褚紫辰,一听到黄王爷说混沌炉有假,谁动炸谁,顿时乱了心神,加之时间急促,荣不得她细细思量,于是就出现这么一幕乌龙。 褚紫辰不理她,脸上依旧挂着笑意,口中重又念动咒语,只见殿内耀出一道红光,直射天际,如胶质般黏上同心同德阵的七彩光壁。 在依依不可思议的注视下,七彩光壁逐渐稀薄,光华顺着红光流向混沌炉。 “这什么鬼?!”急忙再次念起真言,希望稳住金符能量。 “喂,丫头!过来。”旁边暗处有声音打断依依施法,转头看去,原来是黄王爷正招呼她过去。 旁边的余王爷手中就像捧着个火炉,其余几位正齐力帮他稳住,无奈混沌炉的摆动幅度依旧只增不减。 黄王爷不帮忙稳住阵法,叫她过去定有深意,依依想也不想就收了法决,趋步小跑:“小差见过几位王爷,王爷万安。” 黄王爷不说话,笑眯眯上下打量依依,看得她背后发毛。 余王爷随口应了句:“安安安,免礼免礼。”瞥见黄王爷举动,不满撇嘴,“黄哥儿,你快点,相亲呐?你家小猴子太小,你太老,不合适!” 黄王爷轰苍蝇:“去去,捧好你的汤婆子。”转向依依又是和颜悦色,“丫头,知道我们为何坐视混沌炉吸收你阵法中的地气真气吗?” 摇头。 黄王爷语气和蔼:“孤观你阵法,发现阵法虽霸气,可以将异类消灭,但何为异类,你的阵法如何区分?” 细想一下,原来如此! 在宋朝不是黑就是白,他们面对的是妖魔化了的人类和纯妖魔,坐镇阵法的是正气浩荡的大神,自然是将邪祟一举荡平,但现在情况不同,若只是心中存着异样,本质还是地仙神族,以金符地气作为根基的阵法又该如何分辨,而且地府中所习法术错综复杂,有些官员本就脱胎于妖族,那岂不是出现误伤误杀…… 想到这点,依依顿时额头冒汗,亏得褚紫辰把这法阵给收了,忙对黄王爷作揖:“多谢王爷指点,小差险些铸成大错。” 黄王爷点头表示满意,孺子可教,又问道: “你修炼的火系法术?”点头。 “火凤凰是神兽?”点头。 “上官家嫡系?”点头。 “最近真气吃多了,有点撑?”点头。 “不错不错,来,把手伸来。” 巍巍颤颤伸出手:“爷,啥意思?”小差我心里打鼓着呢! 黄王爷一把拽过依依的手:“废什么话!” “哎呀!”依依手上刺痛,一点猩红冒了出来,“血血血。” “看见了,叫啥叫。”黄王爷一把将依依手指摁在混沌炉。 手指像被胶水粘在了混沌炉上,体内的真气随着鲜血一泻千里向外流失,寒似腊月,同时一股暖流以磅礴之势涌入体内,暖如阳春,一时间有冰火双重天的感觉,一冷一热令她又想打摆子又想冒汗。 半刻时间,冷热的折磨令她度日如年,终于手上一轻离了混沌炉的粘连。 依依体内的真气,斑驳混杂,之前凤凰涅槃已经融合在一起,但刚才这么一出一入的循环,令她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就像被重新提炼过一样,而且真气只多不少,更加浑厚,原来这就是混沌炉的作用,将一切归于混沌,将混沌归于清明。 忍不住断喝一声,法力凝在双手,燃起火焰,金色火焰! 人品爆发了呀!捡到宝了呀! 不等她将喜悦昭告天下,就见黄王爷手快,往余王爷那边一探,随手一丢,一团金属裹着红光向依依飞来,伴着轻描淡写的一句:“拿去玩吧!” “烫!”如接了个刚出锅的山芋,依依左右手颠了半天才捧稳,一看清楚,有点忍不住想骂街,这是我玩的吗?混沌炉!“烫手山芋”! “好了,收工!”余王爷拍拍手,招呼哥几个可以收手了。 见几位王爷有拍拍屁股走人,集体去喝下午茶的意思,依依急忙喊道:“王爷,爷,祖宗,这啥意思?”这玩意儿你们几位都控不住它,现在丢给我,玩我的吧?! “没事,它接纳你了,现在你只要跟姓褚的比谁劲大就行。”若无其事的解释,还是远远飘来的。 “诶?!”接纳我了?是听我话的意思吗? 王爷,你们别走那么快,就这么出来露个脸,你们是来客串的吗? “赤焰,你不是说混沌炉很牛的吗?怎么听王爷的意思它听我了呀?” 耳朵里传来赤焰链咂摸嘴的声音:“小爷我也很牛,现在不也得听你的么?你就当人品爆发吧!” 对于这个解释,依依表示无语,不等继续追问,手上捧着的“山芋”又出现抖动,并有往外飞的趋势,急忙稳扎马步,紧拽“山芋”,其实她更想问的是—— 为什么选我啊?就因为我离得近?! 第二百零七章 那边董王爷有些不忍,捅捅黄王爷:“我们是不走太快了,都没和依依解释一二,混沌炉又被褚紫辰夺去倒还其次,万一那丫头有个好歹,小涵还不得记恨我们一辈子。” 黄王爷一脸莫名其妙:“解释?啥?” 余王爷同样茫然:“不很明显吗?” 董王爷表示他不想和这俩二货说话,只好把目光转向老大蒋王爷。 蒋王爷清清嗓子宽慰:“炉中装的是依依催动出来的金符地气,当然啦,我们稍微是用了那么一丁点,但大体还是在的嘛!(董王爷腹诽:我们都用了七成好伐!)现在又融进她的鲜血真气,谁再推一把都能让混沌炉认主了,还抢不过区区一个褚紫辰。” 董王爷很想说,他要表达的意思是,他们就算不帮忙收拾褚紫辰,至少也该指条明路…… 最后还是摇摇头往前走,暗中祈祷依依多福。 余王爷突然问道:“对了,我们现在去哪?” 白他一眼,不知道去哪,你还走那么快,还走前面? 董王爷没好气地挥挥手中长箭,回答:“找华羽,把褚紫辰的王牌找到拔除,至于他本人,总得给年轻人一个锻炼表现的机会么!” 依依自然不知道王爷们的良苦用心,她“锻炼表现”得很辛苦,说好的接纳呢?为什么褚紫辰还能催动混沌炉? 可惜她从涵少箱子里淘出的金符,可惜好不容易挖出来的地气,怎么就这么容易被破了?有机会,一定要好好研究研究这混沌炉,如果王爷们肯借的话。 走神果然得分时机,这一刻的走神就很要命——依依被褚紫辰拽了出去。 眼见直飞褚紫辰而去,那边褚紫辰已摆开阵仗,将银枪开屏似的排成一扇面,静等依依自投罗网。 依依急忙将赤焰链幻成画戟模样,提在手中随时准备投射出去。 忽听一声喝骂:“贱人!”有杀气直冲依依。 望向那边,见一绿衣女子提着条龙骨向她抽来。 先前依依就听褚紫辰唤过“如眉”,结合与王爷们的对话,想来就是这如眉中了计,误将混沌炉丢了出去,现在见炉在她手中,可不就恨得牙痒痒吗? 可不看不要紧,一个照面打来,令依依惊恐万分,这分明是上官府父母卧房中母亲的画像,或者说是与母亲转世前的容貌! 定睛细看,还是有很大不同的,这如眉娇俏妩媚,远比不上母亲端庄华贵。 突然想到坊间传言,说褚紫辰背叛她父亲上官浩正,其主要原因就是因为当年的芳慈。顿时一阵恶寒,褚紫辰到底是有多“长情”,据说柳若飞的姐姐就像极了芳慈,这次的夫人又是如此模样。 思绪连篇间,龙骨转瞬即至,依依只得提戟相抗,交击之声如玉似金。龙骨一触即走,不等她喘息,又到近前,如此反复,一时间依依左支右绌。 不得不说,柳如眉使龙骨比之朱瑜使长鞭,有云泥之别,那龙骨在她手中收放自如,好不灵巧,说如臂使指也不过分,若不是赤焰链提前有了灵性,依依怕是要吃了大亏。 见柳如眉纠缠不休,褚紫辰磨刀霍霍,依依心头火气,顾不得那许多,将赤焰链照柳如眉丢去,又将混沌炉祭在空中,趁那两人错愕,急忙念动咒语。 要说这咒语来历,不得不再次感慨依依今日爆发的人品,估摸着是混沌炉乃上古神器,早已有灵,只是一直假装自己是个无害的香炉,先前交换真气时候,把驱动咒语随着真气回流一股脑丢进来的,现在全都浮现在脑海中。 难怪王爷们会如此放心将混沌炉丢给她“玩”,约是早知道这茬了,即使情况紧急,依依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狐狸都比不上的老妖精们。” 此时“老妖精”们正紧张地部署战略,顾不得她一个小丫头片子的心思。 咒语的效果是什么,依依不是很清楚,只隐约知道是“释放”,释放啥呢?她也很期待。 就见一道红光,与先前吸收她“同心同德阵”是一样的颜色,化作一道闪电形状,照着褚紫辰就劈了过去。 褚紫辰轻蔑一笑,筑起一道防御以做抵抗,不想那闪电不同寻常,直接穿过防护,眼见得就要劈到他面门,褚紫辰急忙躲避,又两道闪电后来居上,几乎同时劈向他心口,褚紫辰掉以轻心,现在只能躲得狼狈,皆只堪堪避过要害,发冠被击得粉碎。 这一幕看得依依只想拍手称快,若不是打不过,她早就想用掌心雷劈他了,现在终于全了心愿。 感受一番那闪电的灵力,原来是她先前引出的地气,难怪如此了得。 褚紫辰接连躲过七八道闪电,这闪电也有灵性讲究策略,早有一道悄悄蹩摸到他身后,此时跳起发难,直击他后心,褚紫辰顾及不暇,眼见到被劈个正着,就听到一声娇呼“夫君小心!”见一道身影后发先至,瞬间已移到褚紫辰背后,结起防御护盾。 可是,徒劳。 连褚紫辰都无法抵挡地气化作的闪电,你小小一个柳如眉,如何顶用? 闪电穿透护盾,直接击在胸口,将她撞向褚紫辰。 变化只在弹指之间,褚紫辰回顾时柳如眉已被闪电击飞,急忙使出十二分本事,将她接住。柳如眉只来得及说出一句“快走”,就完全软在他怀中,生死不知,而褚紫辰,明显可见他浑身一震,不知想到了什么。 依依本意不想伤及旁人,她只想对付褚紫辰,可现在…… 正受了一道地气闪电,想来已是无幸,她只能空叹一声“命也”。 地气闪电依旧向褚紫辰劈去,褚紫辰却不再防御躲避,任由闪电劈在他身上,好似已感受不到外界变化,只拥着柳如眉静坐于地。 恍惚间,依依仿佛见到了涵少,就那么拥着死去的含墨,痴痴坐着,愿意用一生的时间来陪伴那个永远回不来的爱人。 她有些后悔。 脑海中一个声音喝道:“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那声音,是她自己。 地气闪电一击得手,一发不可收拾,瞬时间有万道红光毫不留情落在褚紫辰身上周边,只能见到一片红光,腾起一片血雾,将周遭完全隐没。 褚紫辰这算是完了吧!毁于痴情,为了芳慈;死于痴情,为了如眉。 褚紫辰死了,叛军群龙无首,是一个大患,不过这完全可以交给地府正规军处理。关键是涵少说的,“埋下的祸患”究竟何物,是否即将引爆现在已经无从得知。 貌似她不小心又闯祸了。 依依挠挠头,收了混沌炉,还是回去找涵少,通知他们“九星阵”不用再布,省点力气。 “呃,小九啊,好像,大概,可能,也许,我们一时间走不了了。”缠在腰间的赤焰结结巴巴说着,甚至能听到她紧张的吞口水声。 我说你一兵器,还吞口水! 不等依依吐槽,眼角瞄见那边红光散去,一团黑色暴露在天光之下,隐约可见其中站起了人形物体。 黑色化作缕缕丝线被他吸纳,露出真容,一身紫袍被染成黑色,长发垂至腰际,黑衣黑袍黑发,最诡异的是他的额间印着一枚黑色图腾,依稀是鸟类形状,恐就是他的金翅大鹏。 慢慢向依依走来,每一步都带着抑制不住的压力,白玉地砖在他脚下腐成液态,镂刻出规规正正的鞋的形状。 魔化! “呃,赤焰啊,好像,大概,可能,也许,我们捅了大篓子了。”依依也忍不住吞口水。 “我什么都没做!” 喂,别摘那么快,有我在,你也跑不了。 “怎么办?”“跑!” 一人一链转身就逃。 这种时候往往总是事与愿违,还没走出两步,背后就有一道强大的吸力将依依倒吸回去,只来得及喊出一句:“涵少欧阳为我报仇!” 第二百零八章 没有被拽着脖子的窒息感,没有一掌被拍的疼痛感,也没有被刺穿心脏的利刃感,除了眼前一片漆黑,表示被袭击了,其他什么感觉都没有。 难道……我瞎了? 依依大哭:“赤焰,怎么办,我眼睛瞎了,以后你只能变成竹竿了,呜……” “不要!”赤焰链毫不犹豫地拒绝。 “导盲犬也行。” “滚!” “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我看错你了,呜……” 如果赤焰现在能够人形化,估计已经满头黑线,没好气地吼道:“大小姐,我们只是到了个奇怪地方罢了!” 诶?! 依依燃起一团火焰,眼前顿时一亮,虽然目光所及不过三尺,至少能确定她没瞎。 撒花撒花~~~ “想想怎么出去吧!”赤焰已无力吐槽,真想抽她。 “出不去,除非有人救。”背后有个阴凄凄的声音。 “谁?”依依急忙回身,火焰照亮一张同样阴凄凄的脸,颧骨高耸,脸色惨白,白多黑少的眼珠子活像樟脑丸,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依依,一身长袍完全看不出原本颜色,破烂不堪极似渔网,空荡荡地挂在身上,“鬼啊!” 赤焰链更是“咻”的一声缠到她腰间,差点把她勒吐了。 翻白眼:“我本来就是鬼。”上下打量,“上官大人是你何人?” “如果你是指上官涵的话,那是我哥。”被他死鱼样的双眼盯着,依依声音有点发憷。 从表情上看不出什么情况,不过从他话语倒是可以猜测一二: 不是上官家下属或受惠者,因为未呈激动样,当然啦,就他那死气白列的样子,激动啥的也看不出来; 不是仇人,否则不会称“上官大人”,该直接称上官谁谁,且伴随咬牙切齿状; 可能是官员,或大家族中人,因为能识别她的气息; 同样落难中,且无法脱身。 补充一点,如果是官员,官位应该不会非常大,因为官位大的,除了包王爷那种正气凛然类,司徒老爷子那种火爆脾气类,多是狐狸成精类,他么,顶多就是华羽、展猫那种尽忠职守类,所以官位最高侍卫长,但这形象么,实在跟那些魁梧英气的侍卫大人们扯不上边,难道是文士主簿? 白眼鬼又打量她一番,嘴角抽抽,大概是在笑:“能推测出这么多线索,传说中的九小姐有点本事,难怪能玩转魔域,把他们太子给拐了。” 赤焰:噗…… 依依:…… 就见他身躯一展,佝偻的背脊逐渐笔挺,蜷缩的双肩慢慢伸展,本是不足一米六的身板瞬间就超过一米八,足足比依依高了一个头;双手在脸上一搓,白眼珠子一翻,再看时居然一副剑眉星目好不俊朗,虎背狼腰,虽然还是破败的外衫,惨白的面色,但毫不影响他英气模样:“我是隐炽。” 赤焰惊喜:“好想摸摸……”对着肌肉流口水。 “诶?!”依依惊讶,“变脸!” 惊讶之后是懊恼,又是读心术,还是不打招呼就用(人家打招呼了你会答应?),真是讨厌! 隐炽暗暗扯了扯满是破洞的衣服,不理会依依撅得可以挂油瓶的嘴巴,转向暗处道:“爷,是上官九。” “好。”暗处传出一个虚弱声音,又一团冥火在角落亮起,光亮所及,见坐着一人,家居常服上满是褶皱,束发金冠下发髻松散,脸比隐炽先前还惨白,双眼无神。 依依条件反射般行礼:“小差见过王爷,王爷万安!” 竟是卞城王毕王爷。 依依并不知道密室中的变故,她的记忆停留在最后一次见到毕王爷是在大殿中,她假扮斥候给褚紫辰送檄文,那时“毕王爷”还好好地和其他几位在一起,对了,后来王爷们再次出现时,倒的确没见到毕王爷,现在他出现在这不知名的空间中,难道王爷们之前被袭击了?难道褚紫辰厉害到连王爷都能打伤,那是多可怕的战斗力! 毕王爷见她一脸疑惑,问道:“是否外间曾有我出现?” 依依点头:“不久前还见王爷与其他几位王爷在一处。” 将知道的事情捡重点说了说,包括几位王爷中毒的事。 “那贱人果然狠辣!”毕王爷恨声说了一句,随后剧烈咳嗽,隐炽急忙上前帮他顺气。 能把一向淡定的毕王爷气成这样,那“贱人”得做了多大孽? 没来由地,依依脑海中闪过如眉夫人那张娇媚的脸。 终于平复下王爷的怒气,隐炽说道:“还是我来说吧!” 事情其实起源于三百多年前…… 王爷一行微服私访,在永福街救了个小丫头,当时她被一群混混摁在角落暴打,如果不是王爷恰巧路过,指不定就魂飞魄散了。 小丫头才六七岁模样,刚来不久的新魂,明显的面黄肌瘦营养不良,加之刚被殴打,十分狼狈。原打算将她送到医馆中,以后安置到孤独园(福利院)中,但一起出门的王妃惊见她小脸依稀有故人模样,动了恻隐之心,将她带回了王府医治。 为防止有心人将祸害安插在各府各院,基本上每个入府的小厮丫鬟都会被查家事过往,虽然小丫头已经不大记得生前事,但王府中不差能把人祖宗十八代查个底朝天的下属,更何况这是冥王王府,结果显示小丫头的来历干净而平凡,不仅她的前世今生干净,出身家庭更是百姓中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如眉就这样待在了府中。” “如眉?”依依惊呼,见王爷和隐炽齐齐看她,忙解释,“刚在外间就有个被褚紫辰称为‘如眉’的女子,使的是一条龙骨,那相貌极似……” “极似芳慈夫人。”隐炽代依依说出了先前的猜测,眼中闪烁着怜悯,任谁对上与自己母亲容貌相似的敌人,都不是怎么好的经历。 依依自然读懂他话语中的意思,但她不准备告诉隐炽,她一点不适感觉都没有。 芳慈夫人虽然是依依母亲的前世,但对于她来说,那容貌只是涵少的娘亲,只是挂在上官府中一幅女神图。 惊讶是有,但仅仅是惊讶而已。 如眉在府中长大,眉眼逐渐长开,越发向那位故人靠拢,加之聪明伶俐,自然越得王妃欢心,甚至将她送到冥学中,跟在一班王子帝姬身边学习文采武艺,成绩一直都很拔尖,深得夫子看重。除了冥学中的学习,王府中侍卫在日常也会教授她几招,甚至王爷本人心情好时,还会亲自指点她武艺。 就这么过了三百多年,如眉已经在府中深深扎根,不仅担负着王妃的安全守卫,还能出入王爷书房,做些洒扫工作。如果没有接下来的一系列变故,如眉就是王府中一个普通的下属。 “接下来的事隐炽并不清楚。”王爷接着隐炽叙述。 半个月前,正是如眉当值书房,如往常一般,完成书籍整理后,端来了夜宵给挑灯夜读的王爷,因一如平日,王爷不疑有它,几口就将夜宵给吃了,末了还觉得味道更鲜美了些,笑问如眉府中是否换了厨子。 如眉答道:“厨子没换,只是奴婢给您加了点料。” 话音刚落,王爷就觉脑中逐渐混沌,眼前景物变得模糊重影,依稀看到面前出现一张与他一般无二的脸。 再醒来时,已到此间,又过了几日,隐炽也突然出现在了底层。 那一日,“毕王爷”突招隐炽,说发现枉死城有异,要他前去查看。隐炽马上带着一队人马前往枉死城,不曾想在半路遭到伏击,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伤亡过半,隐炽带领其余属下苦苦支撑,却无力回天,对方不仅人数众多,法力武艺更是高强,甚至连发出的信号弹都被击落,最终在不甘和愤怒下,隐炽伤重不支,昏死当场。 隐炽和毕王爷的叙述告一段落,依依与赤焰静默不语。 阴谋,自三百年前就已开始。 “底层?”依依突然想起毕王爷最后一句话。 “没错,底层。”毕王爷将手中冥火撑得大些,光华大涨,百米开外,影影绰绰跳动着些畸形恶鬼,“煅魂炉底层。” 第二百零九章 褚紫辰按住云端,见手下武士将祀桑殿广场围得水泄不通,法宝兵器轰砸着一堵无形的墙,纷纷被反弹,知道这是地府七少的结界。 “废物!”对于武士们花了这么多时间还没打开结界,褚紫辰极不满。 声音不大,却如雷般贯耳,武士们浑身发寒,拿出更大力气破结界。 约摸一刻钟,结界依旧纹丝不动,褚紫辰开始皱眉,武士们双股颤栗,突觉背后一阵刚风袭来,没来得及辨别仔细,已化为飞灰。 “本座不养无用之人。滚开!” 目睹同僚瞬间渣滓不剩,周边武士心下戚戚,急忙退在一边。 褚紫辰自然见到他们表情反应,耻之于鼻,缓缓伸出右掌,向着结界摁出一掌:“裂!” 一个巨大手印出现在结界上方,如坠千钧,以迅雷之势压去,有武士离得近,感觉呼吸无能,赶紧又退开几丈,周边已被那巨掌带过的气流抽成真空。 一阵清脆的声音,几道细纹出现在巨手落掌处,细纹逐渐扩大蔓延,将原本透明的结界拉出破碎的前兆。 周边武士山呼万岁,高歌主人的英武。 褚紫辰波澜不惊,又拍出一掌,结界上碎纹更甚,已蔓延至底部。 手下见结界已不堪一击,纷纷请愿,见他不多言只挥了挥手,顿时精神大振,操起武器法宝,扑向结界,极尽卖弄本事,希望自己的表现能打消主人先前的不快,却未发现自家主人嘴角的冷笑和悄然退后的距离。 众多武器砸在结界上,使得本就裂痕纵横的结界加速破裂,玻璃落地的声音响起,无数碎片折射着五彩光华自空中纷纷落下,如闪烁星光,自九天倾泻而下,煞是好看。 武士们欢呼雀跃,仿若这都是自己努力的成果。 那庆典的喧哗尾音未落,本是落向地面的碎片突然停在空中,随即以原本速度的百倍,射向四周,生生将武士们的欢呼声掐灭在喉咙中,目睹碎片由指甲般大小到瞬间变成飞刀模样,等武士们发现那些五彩光华全是碎片自带色彩时,漫天星光已是送他们上路的断头雨。 “银河落九天。”一个洪亮的声音在惨叫声中显得格外突兀。 不等武士们防御印结成,团团白色以排山倒海之势迎面而来,如雪崩,似海啸,将众人淹没,几个以速度见长的武士紧急拔起数丈,侥幸逃过一命,再去看时,地面哪有什么碎片,同时也没有了他们的同僚,干干净净,一如平时洒扫后的广场。 “洗尽铅华。”又一个声音像是在做解说,淡然稳健,武士们已遍体生寒,有几个记起这是百草园鬼医李默然的声音,想起他不按常理出牌,又手辣心坚的性格,更是惶惶。 “有趣。”褚紫辰声音带着欣喜,完全没有损失惨重的觉悟,他不理会硕果仅存的几个手下的心情,甚至第一掌拍在结界上时,他就已发现的异样也并没有告诉他的手下。 是的,褚紫辰那时就知道这结界并没有那么简单,地府七少只是借了他的力,打了他的人。即使没有他的两掌,那结界也会碎,但没有那么好的效果,因为武士们会防御,会躲避。 或者说,他用手下诸多武士的命做了一个实验,看看地府七少够不够格跟他交个手,现在貌似实验挺成功。只不知若武士们知道了,会是如何的黯然伤心。 当然了,结界最终还是消失了不是? 袅绕在结界中的云雾已将战场洗净,只等着双方主角的入场。 褚紫辰驾雾走向七少的法阵,所过之处草木枯槁,形若死灰,周遭弥漫着腐败和压抑。 他对法阵很感兴趣,所以任由武士们挑衅、试水,他很想知道令五官王应下三个时辰之约的依仗是什么成色,他才不会天真到真的相信吕幺会守那所谓的“君子之约”。 君子?他们都不是! 地府出现这么大的变故,这八个衙内会坐以待毙?即使是作为敌人的他,都不相信。他就是想知道,这八条小泥鳅会掀起什么浪头。 “不请本座观个阵么?” 结界撤去后的广场中心始终袅绕着浓雾,白云苍狗,瞬息万变,倒真把褚紫辰的兴趣勾起。 法阵中传出上官涵的声音:“请褚公子观阵!” 话音落下,白雾散出一面窗口,将一角呈现。 “北斗阵么?”褚紫辰眼露不屑,这都被用滥了的招数。 开了魔眼再仔细去看,隐约有两处真气异样,一处纯而不稳,一处稳而不纯,顿时心下了然,“北斗九星,七现而二隐,雕虫小技!” 心中暗笑:这小小法阵仿的是古阵法,希图沟引天地星辰为己所用,想法很好,但别忘了,现在整个冥神宫都被黄泉水幕笼罩,地府与外界的通道都已切断,连向天界或西方求救的信息都发不出去,想接北斗之力,做梦! 袖口卷起一股黑气,直甩向斗中,阵法被触动,自瑶光位射出白光正面迎上黑气,尖端分成两片,幻作狼头一口将黑气吞下。 “呸呸呸,什么东西,臭死了!”夜叉十一郎吞了苍蝇似的打呕。 “吃货!”“二缺!”“垃圾也吃?”“哥这里有药。”其余几位纷纷落井下石。 只有欧阳保持冷静,褚紫辰的状态令他眉头紧锁:“大家小心,褚紫辰已完全魔化,没那么好打发。” “废话!”“哥当然知道!”“怕他个球!”“小爷可不是吓大的。” 对于这群衙内不知天高地厚的回答,欧阳觉得还是闭嘴比较好。 只有明风傻乎乎地接了句:“魔化?走火入魔了?” 欧阳张张嘴,觉得解释这种常识问题有点费劲,只能精练概括:“你就当是开挂了。” 这解释又让夜叉十一郎极度不满。 “褚公子不厚道,说好只是观阵的。”涵少懒懒的声音压下了其他几个聒噪。 “本座只是抖袖子,众侄儿慌什?”褚紫辰好整以暇理着袖口。 “是么?”涵少赶在衙内们跳脚之前接话,“既然如此,褚公子可有兴趣入阵细看?” “也可!” 脚下浮现一排台阶,生生将浓雾切开道口子,褚紫辰安步当班进入法阵。 涵少念动真言,原本散落一地的结界碎片飘浮起来,无风自动,片刻间有堆砌成穹顶模样,将法阵罩在当中,生生阻了武士们的去路,将结界与外界隔离。 武士们大惊失色,又擎出兵器法宝砸向结界,依旧纹丝不动,令人不得不怀疑,刚才结界的碎裂是个阴谋。 涵少嘴角勾起一笑:“兄弟们,好好招待我们的紫辰公子。” “启阵!”十人异口同声,声震百里,有十点光华在结界外亮起,对应北斗星辰。 没有人发现,一道白光在褚紫辰之后,结界重启之前,射入了法阵。 第二百一十章 浓雾笼罩下的广场已变成旷野战场,各种幻境实地虚虚实实令人难辨真伪,稍有不慎就会落得死无全尸,即使不借天地之威,九星阵也能使百万雄师有来无回,现在,此阵只为一人而启。 阵中不见日月,不闻苍狗,只记得双方交手了五百余招。 从短兵相接到神兽相斗,再到法力比拼,直斗得山河变色,飞沙走石,鬼哭狼嚎,亏得有结界护着,不然这地府冥界怕是要原址重建了。 褚紫辰实力浑厚,法力源源不断,出阵入阵,在每个小阵中一触即走,不等法阵整合覆盖,他就已一跃而出,气得暴躁如十一郎的破口大骂; 七少阵法互为依仗,不容小觑,每人负责一个点位,撑起一个小阵,或刀山,或烈焰,或冰原,或沼泽,各有千秋,小阵又组成一个大阵,触一发而动全身,攻一阵,全阵扑,攻全阵,小阵咬。饶是褚紫辰经验丰富,也被拖得左支右拙。 双方都讨不得好,但总的来说,还是七少一方处于劣势。 七少原计划将星辰之力引入阵中,却不想黄泉水幕和结界有阻遏沟通的作用,使效力大打折扣,但法阵已经开启,覆水难收,强制停下会遭法阵反噬,当时情形也容不得做旁的打算,只能强行撑起法阵对抗。 好在星辰之力只是受到影响,未达到预期,不是被完全屏蔽。 七少急忙应对,合十人之法力,与褚紫辰对抗进入胶着状态。 如今,对峙已有一炷香时间,褚紫辰还是无法相信,自己会落到这般狼狈—— 袍衫上遍布粗细不一的裂口。 即使没有伤到法身分毫,他依然觉得可耻。 想他堂堂紫辰公子,当年风头最劲的“三君子”之一,褚家历任最年轻的族长,九百年前就升任刑讯一司司长,出入冥神殿如寻常,冥王府上坐上宾,各处散仙若是宴请四方,更以请到他为荣。当年明显叛出地府失踪,地府也不敢将他神格爵位销去。 即使是几个时辰前,与各殿冥王对上,也将其玩弄于股掌之中,未曾想现下竟被这几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逼到如此情形。 “简直是奇耻大辱!”对面的小子反而先他愤愤,让他呆滞片刻,手上更加大法力,将平衡线推过去几寸。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褚紫辰的法力还保持着浑厚磅礴,星辰之力居然及不上褚紫辰的法力消耗,七少一方已见不济颓势。如李默然者,年少时候武艺倒能与涵少打个平手,但近百年来浸淫医术一道,废寝忘食,现下医术无人可及,但法力武艺却不及涵少等人,此时已额间冒汗,面色苍白,眼见得体力法力已接近透支。倒是富可敌国的花倾城,每日除了算计别人口袋里的钱,或者吃喝玩乐,就是修炼,尚能勉力支持。 “涵哥,不对劲,丫怎么跟无底洞似的?”即使以武力见长的十一郎也出现支撑困难,通过内部传言焦急发问。 “废话,哥早就发现了。”涵少的声音带着咬牙切齿。 “怎么办?”瑾少也加入通信。 “变!” 褚紫辰一边在法阵间游走,一边暗暗观察全局,终于被他瞧出破绽,发现主阵眼藏在上官涵处,或者说涵少的天枢阵就是整个北斗九星阵的阵眼,突然发力强攻天枢。 地府七少共八人,加上欧阳吉和司徒明风两个外援,除了明风,其他九位都是修炼了几百年,就算褚紫辰比他们年长了千岁,也不可能相差如此之大,更何况还有部分北斗星辰之力提供加持,就算冥王来了,都得着了道,现在和褚紫辰拼法力居然落了下风,这怎么看都有问题。 众人隐在法阵中,外间看不到面色,但法阵上却也能显示出坐阵者的情形,天权位、玉衡位、天玑位相继出现黯淡的颓势,这让褚紫辰暗笑:果然是些毛孩子。 一步步逼向天枢位,路过天权位时,李默然终于法力不支倒地,结界上文曲星黯淡了光华,随着褚紫辰的步步紧逼,廉贞星、禄存星相继晦暗,其余几人苦苦支撑。 终于站在了天枢位阵法外,褚紫辰已收手,只将法力包裹住自身,防御着七少的攻击,阵阵黑气散发着令人绝望的气息。 “很意外吧?小涵。”对应着七少的严阵以待,褚紫辰悠闲得令人发指。 涵少也收了手,右手轻挥,抹去掩饰的浓雾,隔着阵壁,直面褚紫辰,这个与他上官家纠葛了千年的人。 从朋友亲人,到陌路外人,最后到死敌仇人,两人离得从来没这么近过,只隔了薄薄一层,涵少原以为会恨,恨他与上官家的作对,恨他当年出卖军情致无数同袍枉死,恨他间接害死泪姬,恨他直接杀死含墨和翩翩,还有当年入凡历练时的磨难。 该恨吗?应该要恨! 可是临到见面,涵少却很平静。 褚紫辰满满的蔑视:“怎么?不做垂死挣扎了?” “能走到我面前,已证明你的强大。” “呵!现在知道服软了?小涵不觉得晚了些么?” 涵少不理他言语中的挑衅:“我很好奇。”好奇他法力的不见枯竭。 “也罢!”褚紫辰轻蔑一笑,擎出一方小炉:“可识此物?” 那小炉呈黑灰色,粗看并不起眼,待得仔细看去,涵少不仅皱眉,只见小炉分上中下三层,上面用浮雕的形式绘了些图案,仿若恶鬼,张牙舞爪地要破壁而出。 再一看更是心惊,三个古字隐在恶鬼中——“煅魂炉”。 封印在黑水湖底,关押十万恶鬼的法器,从上古时就在地府,据说一旦陷入其中,别说死无全尸,连渣滓都留不下丁点。 至于具体来历用法,书上语焉不详。 这凶器怎么到了他手里?难道它就是和七少抗衡的法宝?褚紫辰最后的依仗就是它? 褚紫辰已开始自说自话:“煅魂炉,上古恶龙心脏所制,用以镇压十万恶鬼,知道为什么用它来镇压吗?为了以恶制恶。知道怎么镇压吗?一旦被投入其中,其法力元神将会被慢慢蚕食殆尽,甚至连法身肉体,都会被当做养分吸收。” “这就是你的外挂?” 对于涵少的跳戏,褚紫辰表示翻译不能,不过也不能输了气势:“此宝可厉害?” “你怎么知道盗用其中法力?”其实涵少更想问:你怎么弄到它的。 黑水湖可不是西湖东湖南北湖,里面的水是千万年来地狱里受刑的罪人们怨念所化,比之黄泉弱水恶寒百倍,更何况湖边湖中戍守的猛兽战将,那是连冥王都不愿见的家伙。 “小涵可是忘了我褚家值守?” 一句话解释所有:褚家,虽不是地府四大家族之一,也不如上官司徒端木等家族权重,但他们掌管着地府的工部,历代褚家家主都是工部尚书,虽然这任家主褚紫辰因失踪而不再续任尚书一职,但现在的尚书仍是褚家门生,褚家族人多在工部任职。如今地府建筑装修、器物匠人各行当不说都是褚家族人门生,但掌权人都与褚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连之前修缮偏殿密室,都是褚家主持的工程。 “切!”涵少咬牙,早就上书冥王殿要将这些垄断家族分权,就拖着不办,说什么怕伤了和气,动了根基,现在可好,人家把整个地府和外界“垄断”了。 褚紫辰扬声大笑:“小涵莫气,待叔叔我接了手,将这地府打造成个世外桃源。” 涵少翻白眼,懒得理他痴人说梦:“褚族长可敢入我阵中?” 褚紫辰含着笑,像在看个傻子:“小涵的邀请,叔叔我自然不会拒绝。”此时的他已完全是胜利者的姿态,甚至与涵少的对话解释都明显带着上位者的施舍。 涵少已先一步退入阵内,消失在浓雾中。 褚紫辰手腕一翻,煅魂炉消失在手中,那伸着的手推在阵壁上,化出一片漆黑,阵壁被腐蚀出一扇门的大小,施施然走入,瞬间被浓雾包裹。 第二百一十一章 褚紫辰自然没有发现在天枢阵外,闪现九道身影,并开始围观他的“杰作”。 “被腐蚀了呀!”柳若飞摸着阵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褚紫辰此次被捕,虽说被钉魂针穿了灵穴,但现在看来,更像是个阴谋,他本就法力高强,现在又进入魔化状态,实力更不容小觑,交手中就可见一斑,说不得比之冥王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再加上有“煅魂炉”加持,相当的棘手。 欧阳吉一言不发,也摸在上面,手中亮起一道绿光,本已被腐蚀出个大洞的阵壁慢慢合拢,直至恢复如初,但额间已明显见汗。 “你能驱魔?”夜叉十一郎双眼放光,盯着欧阳的手像盯着件稀世珍宝,就差拉过来好好摸摸,仔细研究了。 欧阳只能对十一郎的“单纯”表示无奈:“我本就是魔。” “好吧,算我没问……”十一郎只能悻悻闭嘴,再说下去更显得他像白痴。 但显然花倾城不打算放过他:“就你最二。” 十一郎撸袖子:“娘娘腔你什么意思,是不是想打架?” 花倾城鄙夷道:“某人大概忘了,上次在百草园躺了个把月吧?” “我,我那是被你暗箭所伤!惯会暗箭伤人,算什么真英雄?” 单比武力值花倾城自然及不上十一郎,他可是以武力见长的夜叉家族重点培养的宝贝疙瘩,年轻一辈中除了上官涵出身二郎神门下,吕瑾家学渊博天赋异禀,其他几个都不是他对手,但架不住人家花少钱多宝贝多,都不用怎么使劲,砸法器就能把他给埋了。 “自己眼界窄没见过世面,本事不到家,还怨上别人了?出息!” “你!” “行了,少说两句!”吕瑾警告地瞪了花倾城一眼。 李默然给无常兄弟使个眼色,在旁看戏的双胞胎只好上前将十一郎架到一边安慰。 花倾城见好就收,耸耸肩不再多说,对着十一郎做了个鬼脸,气得他磨牙。 欧阳微笑不语,只对着天枢阵若有所思。 他自然能感觉到花倾城对他的不欢迎,他是涵少请来的外援,更得了依依青睐,如果当着涵少依依的面,众人不会怎么样,但不表示都能完全接纳他,毕竟不是所有人能放下对他魔族身份的成见,更何况当年他还是青龙军的少帅,俘虏过涵少,引发了后来一串的变故,作为涵少和泪姬的发小兄弟,他们几个没有一见面就扑上来群殴,就很不错了,当初的柳若飞不也是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除了柳若飞与他交集较多,吕瑾以前和未觉醒的他接触过,李默然救治过他,其他四位都还是在大战后与他第一次见面,记忆始终留在当年那个铁血狠辣、计谋百出的青龙少帅的身上,现在能安静站在一起已是烧高香。 比十一郎更单纯的明风终于发现一丝古怪,急忙上前扯开话题:“欧阳大哥,你发现什么了?” 欧阳皱着眉头:“有些古怪。” “那煅魂炉?”吕瑾也皱起眉,心中有些怪异,直觉告诉他,褚紫辰拿出煅魂炉的举动就存在古怪。总感觉忘了什么重要的讯息,如同明明就差了层窗户纸,就是戳不破。 “嗯,说不上具体哪里古怪,但总觉得不对劲。”欧阳说的古怪,指的单单是煅魂炉本身,不仅是思想上感觉古怪,就连他的身体,都出现了些异样,无法言说的古怪,这使他感觉很不好,有种无法把控的警觉。 吕瑾与他接触不多,但从涵少的描述中,也看得出来涵少对欧阳很喜欢,甚至已放下当年的那些事,否则也不会邀请他加入到“九星阵”,当然啦,除了要“抢”他妹妹这一条:“能大致形容吗?” 欧阳闭上眼睛仔细回想,将煅魂炉在他脑海中描形,足足有十分钟,随着煅魂炉逐渐清晰,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呼吸变得粗重,那丝古怪在他刻意为之下被放大,大到能够清晰捕捉:“悲伤、愤怒、抢回来!”思绪越探越远。 “欧阳大哥!”一直关注着欧阳情况的明风惊声大呼。 明风的尖叫成功将欧阳拉回,睁开眼睛就是众人的戒备,十一郎甚至幻出了双锏:“我怎么了?” 明风小脸上满是惊恐,指着他周围:“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出现了很多黑气,欧阳大哥你中毒了吗?” 欧阳急忙查看明风指着的双手和心口,上面什么都没有啊! 李默然分辨道:“不是中毒,更像是……” “魔化。”柳若飞扫了他一眼,皱眉,“你刚才做了什么?”虽然脸上满是嫌弃,但从眼神语气中不难发现一些关切。 其他几少则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柳若飞,兴趣完全超过了对欧阳的疑似魔化:柳少会关心外人了?这可是个很外很外的外人! 在他们看来,兄弟的变化远比别人的什么魔化来得重要。 柳若飞横了众人一眼,傲娇地别过脸去。 吕瑾尴尬地咳嗽一声:“你想到了煅魂炉?” “嗯。”欧阳假装没看到那几位堪比变脸的情绪变化,“可能是青瑄。” 众人释然,大概在脑补一个身躯里两个人的战斗,再看他时满满的可怜可惜可悲,欧阳暗中汗颜,又有些庆幸,地府七少都是些不错的家伙,值得一交,如果将来有可能的话…… 近一年来,随着记忆和法力的不断解锁,青瑄的意识越来越强大,有时候甚至能左右他的行动思想,欧阳一度担心:依依没有被泪姬和雪翩跹融化,他反而被青瑄吞噬。但很快他又释然,他与依依有着本质的区别,他是欧阳吉,也是青瑄,不论是思想和身体,都是他的,只是之前他习惯了“欧阳吉”的身份和行事方法,才会对“青瑄”的身份排斥。被自己的过去所吞噬,怎么听都是件惊悚而不可能的事。再加上,当年的那些事,都是青瑄做的,这是他无法逃避的责任,必须面对。 但他现在只能用“青瑄”作为借口,来解释自己刚才不由自主的魔化,为了粉饰这如履薄冰的和谐。 心中开始怀疑:真的是“青瑄”的意识在意那煅魂炉吗?为什么在记忆中并没有相关的线索?煅魂炉从上古时期就在地府了,怎么看都跟他这个才几百岁的“小孩子”没什么交集。唯一搭得上边的,就是由“恶龙的心脏”打造而成,他是以青龙为战斗伙伴,但刚才也问了青龙,他并没有多大的在意,只是出于同族的原因,对恶龙死后还要被挖心炼炉的遭遇,表达了一下愤慨。 “姓褚的举动很怪。”“像是故意的。”双胞胎突然开口。 见大家都在看着他们,对视一眼,你示意我说,我示意你讲,最后异口同声,“像在给谁看。” 众人:“给谁?” 同时耸肩摊手:“我怎么知道?” 黑无常:“你别学我!”一拳挥去。 白无常:“是你学我!”反手一掌。 顿时兄弟俩自个打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