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乱九宫》 序章一 乱入的战役 工作太忙了,对不起大家,我这两天恐怕都不能出新了,但是为了安慰读者,我可以把凡妮莎的第一次穿越发上来。 这是她的第一穿,也揭示了欧洛普斯大陆的由来。 序章活体实验 凡妮莎睁开眼睛,满心期待地以为自己会坐在呼啸的过山车上,结果,呼啸而过的是闪着光芒的魔法弹、威力巨大的烟花和黑暗夜空中盘旋轰鸣的钢铁飞鸟。空气中充满了火药的味道,呛得人无法呼吸,四周飞溅起点点泥星,凡妮莎吓得眼睛都不敢睁开。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跟刚才的世界完全不一样?凡妮莎疑惑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就在刚才,自己从阳台上摔下来,结果不但一点不痛,反而出现在另一个世界里,那里有好多好玩的东西,过山车、摩天轮、爆米花、还有各种各样的毛绒玩具,在不知名的魔法催动下,这些东西都会动,而且非常平稳,非常有趣!那儿有男孩、女孩,还有脸上画着可笑图案的小丑,只要你朝他走过去,他的手上瞬间就会变出五彩的气球和美丽的鲜花。 要不是我在过山车上乱动,我还能多玩一会儿。凡妮莎懊恼地想。她排了很长时间队,才在这个叫“游乐场”的地方排到过山车的游戏,结果却因为乱动掉了下来,再次回到了盛夏之国自己的房间里。 为了再次体验那种飞驰的快感,凡妮莎决定再“死”一次,她爬上阳台,大头朝下,直扑地面。 但现实与梦想大相径庭,自己这次似乎进入了一场混乱。 “你在干嘛?!”凡妮莎的头被猛地朝下一按,嘴直接啃进泥土里,接着,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身边炸裂,一股气浪将面前的泥土轰开,下雨一样散落一地。 “吓傻了?你的枪呢?”按自己头的是个脏兮兮的男孩,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多少。 “枪?你是说骑士长枪?”凡妮莎吐掉嘴里的泥,不解地看着他。这男孩穿着睡衣和深蓝色长裤,裤子一条腿长一条腿短,看起来有点滑稽。 “你从中世纪来的吗?”男孩瞪了凡妮莎一眼,“我说这个!”他抬了抬手中的一架类似于十字弩的东西,“没功夫跟你耗,快把你的白衣服脱掉,你会连累我们成靶子的!”说着就来扒凡妮莎的裙服。 凡妮莎惊叫一声,拼命躲闪,“你要干什么!我可是公主!” “你睡糊涂了吧?”男孩撕扯着凡妮莎的裙服,把凡妮莎从里面解放出来,然后一把扔得远远的,“你要是公主,哼,那我就是王子,等着被人爆头的王子。”他拉着凡妮莎在满是稀泥的战壕里拐来拐去,向着闪光最密集的中心战场跑去。 “你干嘛呀?我不认识你。”凡妮莎只穿着丝绸衬裙,冷得直发抖,“我要回家。” “家?”男孩停下来,恶狠狠地看着她,“不打赢这场仗,我们哪有家?” “为什么要打仗?”凡妮莎有些好奇。 “你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男孩泄气地看着她,“还是你脑子突然短路了,把什么都给忘了?” “我,我忘了。”凡妮莎不敢说出自己是通过死亡的魔法来到这里的,怕男孩以为自己是怪人。 “我们是变种人,在跟凡人打仗,争夺生存权,记住了吗?”男孩观察着战场上的形势,然后从背包右侧抽出一支尺把长的小柱子,双手抓住两端一拧,小柱子亮起淡绿色的荧光,照亮眼前的小片区域,接着他找出一张不断变幻符号的透明地图仔细研究了一番,回头对凡妮莎说,“我们得快点,我的定位魔法发现南太平洋上的一批导弹被触发了,正朝咱们这边飞过来,得快点去通知同伴转入地下基地。这帮凡人,没了卫星还这么嚣张……”他嘟哝着扭头就走,凡妮莎听不懂他的话,又不敢问,不情不愿地跟在后面。 突然眼前白光一闪,巨大的气浪将凡妮莎轰开丈余,平地被炸出一个大坑,而刚刚还在担心同伴的男孩已经被炸得尸骨无存。一张透明的地图飘落凡妮莎眼前,上面用细细的绿线勾画着她看不懂的地形,一些明亮的光点在快速移动。 凡妮莎眨了眨眼,甩落身上的泥土。她捡起地图,呆呆地看着,过了好久才弄明白男孩已经被炸死,前一秒钟还把自己的头按进泥里、救了自己一命的男孩,尸体的碎块分布在泥坑的各个角落。 序章二 变种人的反击 凡妮莎忽然明白:他的死亡跟自己不一样,他不会再活过来了。一个不满十四岁的生命就这么突然消失,为了他所说的“生存的权利。” 挣扎了好久,是转身离开,还是去警告男孩的同伴?最终,公主决定选择后者,虽然她很害怕,也很希望再回到那个世界去玩过山车,可这个男孩死前唯一的愿望就是拯救他的伙伴,她觉得那正是一位真正的王子该作的事。 ﹡﹡﹡﹡﹡﹡﹡我是分割线﹡﹡﹡﹡﹡﹡﹡ 冒着呼啸而过的魔法光弹,凡妮莎渐渐接近战场中心。天空中不断有巨大的铁鸟飞来飞去,它们低低掠过头顶,翅膀划动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魔法光弹从它们的肚腹里射出,像一排排密集的流星,这些流星落在地上、或钻进人的身体里,被砸中的人不是被撞翻就是被击穿,然后再也不会站起来。 然而这些变种人也不赖,他们舞动着双手,发射出不同色彩的光线,将天上的飞鸟一一击落,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子发出高亢嘹亮的叫声,她的音波把魔法弹震荡开三米距离,然后反向敌方射去。凡妮莎看到,那些魔法光弹原来特别的小,只有小指头那么大,想不到却威力惊人,而漂亮女子的音波功没持续多久,那些魔法光弹又开始肆虐开来,变种人不断倒下,女子只能再次积攒力量,准备另一轮魔法攻击。 “谁是首领?”凡妮莎扯住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我有要紧事!” “那边!”女孩指了指正在施展引导魔法的中年人,他正在引导两只敌机互相撞击。 “呃,”凡妮莎不知道怎么说才好,那个男孩叫什么名字她都不知道,“他说,有什么导弹正在向你们发射,要你们进入地下基地!”凡妮莎实在害怕那些小小的光弹,她怕被它们在身上钻血窟窿,所以说得特别快。 “什么?”中年人皱起眉头,无暇理会这个小丫头。 “她说我们有危险了!”旁边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尖下巴男人说。凡妮莎这才发现战壕里还蹲着几十个跟他一样的男人。 “什么?!”中年人听到尖下巴的话,这才把注意力集中到凡妮莎身上来,“你说什么?” 凡妮莎又重复了一遍,这个男人有着跟刚才的男孩相似的宽额头,她认为他是男孩的父亲。果然,当她把地图交到男人手上时,他的手颤抖了一下。他问公主:“皮特在哪里?” “他死了。”凡妮莎没有撒谎,她也不懂得怎样安慰一个父亲,但她给了他更好的安慰,“他死得很突然,吓了我一跳,我想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谢谢你,孩子。”中年人低下头,没有多说。 “看!地图上有导弹在向我们靠近!”尖下巴大叫一声,其他人纷纷向他们投来不安的目光。 变种人的魔法毕竟要靠体力来维持,他们的人数在减少,敌方的无人机却层出不穷,对方消耗的是金钱,而他们在消耗人力资源。 “艾斯特拉达!”中年人跨上一步,扭过一个正在施展冰冻术的男孩,“这里守不住了,你带一队人往北走!” “是!”艾斯特拉达毫不犹豫地服从命令,他带走了变种人中最弱的一群,好些人是被抬着走的,但他们什么也没说,只是照首领的意思去做。 “弗里曼,你带一队人往西!我们分散开,这里马上要被炸平了,”叫弗里曼的年轻人已经筋疲力尽,听到命令也站起身招集自己的人马,当他经过首领身边时,中年人给了他一个什么东西,“拿着,西边有两颗太阳,你会用得到的。”凡妮莎看到,那是一颗水滴一样的透明物体,只有指甲盖大小,其中似乎蕴含着强大的魔法能量。弗里曼感激地点点头,他的小队也以最快速度离开。 “伊芙!”首领叫过那名漂亮的年轻女子,“你带着孩子们,从基地往下,能走多深走多深,导弹波及不到那里,你们会很安全。” “不!”伊芙痛苦地叫道,“我要跟你在一起!”她扑向首领,狠狠地亲他的嘴唇。 首领推开女人,“快走!没时间了!” “你要活着!”伊芙恋恋不舍地看了他几眼,最后粗着嗓子喝声“跟我来!”带着不满16岁的孩子们冲进地下基地的入口。 “还有我们呢?”尖下巴谄媚地笑道,“我们可是科学家啊,你们进入的是我们的基地,有些门,你知道,需要我们的密码。” “快下去!”首领瞪了他一眼,但没忘了绑紧他们的手。科学家们也下到了基地里。 “决战开始了!”首领洪亮的声音响彻战壕的每个角落,“在过去的一个月之内,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的内战全面打响,人类这个字眼,在这一刻有了新的涵义,新人类与旧时代的决裂、新纪元与新星球的掘起,我们反抗暴政与迫害、反抗压榨与灭绝,我们为活命的权利而战!为了生存,我们抛弃种族界线和世俗的偏见,只为在这残酷的世界上占有立足之地,从今天起,我们将不再任人宰割、束手就擒,我们要继续生存,我们要渡过难关,不管结局如何,我们为自己而战、为生存而战,今天,我们共同宣誓魔法时代的到来,我们将用我们的双手打开新的纪元、为自由而战!” “为自由而战!” “自由万岁!” 变种人振臂高呼,那欢呼声响彻九霄,直到凡妮莎进入更深的地下通道才听不到。 第一章 盛夏的公主 站在绝冬城最高的瞭望塔上,索兰达公主的视线越过还在喘着粗气往上爬的两个妹妹,落在不远处校场上正在训练的士兵身上,那里,塞德里克骑士正神情肃穆地端坐在马上,满头火红的长发在风中飞扬,他的士兵两个一组正在练习拼杀,呼喝之声搭乘飞向高空的风,听来格外嘹亮振奋。 城墙上旌旗招展,每一面旗帜都绣着德林王族的家徽:两只金色飞龙环伺着一顶火红玫瑰的王冠。索兰达对这个家徵很不满意,觉得玫瑰太过柔弱和浪漫,不符合王族的身份,应该换成两把滴血的宝剑,这样才能让人望之胆寒,心生畏惧。可是她的母亲,克萝伊女王却不以为然,她总是会说:“统治者的铁腕固然重要,但能给臣民信心的,始终是仁爱。”每当听到这样的回答,索兰达总是嫌恶地别过脸去不看她的母亲,心情变得更加恶劣。 那种心情,就像此时,看到这两个妹妹一样。 索兰达皱着眉头,打量着凡妮莎和伊丽娅。凡妮莎今年十二岁,继承了母亲的深邃碧眼和德林家族的红棕色长发,三人之中她的肤色最为白皙,但同时也让她看上去更加瘦削,十二年来,她得到了母亲的偏爱与宠溺,举止像个淑女,时时处处都保持着皇家公主的作派;伊丽娅最小,还不满十岁,让她登上这么多级台阶实在有些为难,不过小伊丽娅并不像她看上去那么弱不禁风,她那双坚忍的银灰色眸子甚至常常让索兰达觉得害怕,因为迄今为止,整个盛夏王国没有一个人知道伊丽娅的魔法是什么。 索兰达恼恨地看着她们,深黑色的眼瞳里有刀锋闪过,但只有那么一瞬,她又恢复了常态,继续用戴着鹿皮手套的左手寻找着那块石砖。在绝冬城那漫长的五百年岁月里,这座高塔不止一次遭雷暴击中,起火燃烧,顶端的石墙经过冰与火的洗礼,当年刷的泥浆早已干燥风化,砖石容易松落,索兰达经常爬到塔顶向北方瞭望,因此熟悉这里的每一块砖石,她一点点移动着脚步,感受着手上传来的触感,一条细碎的裂缝,一个双刃交叉的标记,哈!找到了!索兰达转过身,向两位妹妹打了个手势:“过来,就这儿。” 凡妮莎和伊丽娅对视了一眼,犹犹豫豫地不敢动,但是也不敢违抗索兰达的命令,挨挤着凑了过去,那片城墙的外面,除了近到可以伸手触摸的天空,就是城堡里一切的熙来攘往和更远一点的河流与农田。对于两个小女孩而言,这无异于虚空,她们不明白自己的姐姐到底要让她们看什么。 当两位公主探寻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索兰达开口讲起了故事:“在遥远而又古老的女巫歌谣里,有这样一种生物,它们有着带羽的翅膀、锋锐的眼神与利爪,它们翱翔于天空之中,栖息在百丈悬崖的阴影之下,每到黄昏,它们迷一样的身形无声地滑过苍穹,以王者的姿态俯瞰下方的人间万象。” “是鹰。”凡妮莎说,她的声音柔和悦耳,甜美动听,却令索兰达暗自不爽,在整个王宫里,她最不喜欢听到的,就是这样柔和悦耳、甜美动听的声音。 “对,没错,”索兰达瞪了凡妮莎一眼,“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凡妮莎看了看身边的伊丽娅,后者鼓励地朝她眨了眨眼睛,她这才鼓足勇气说道:“我在皇家图书馆里看过一本名叫《史前世界物种传记》的书,书上记录了鹰的生活习性,不过书中辞藻单调,没有您说得这么诗意。” 哼,真会拍马屁。索兰达眯着眼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凡妮莎,突然伸手一把将她拉到身边,按在那块石砖上面。伊丽娅吓了一跳,连连向后退去,凡妮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呆了,俯身在石墙上发不出声来。 “我可没功夫跟你吊书袋,再说,我要说的不是这个。”索兰达手上加力,直到凡妮莎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才满意地收回手,“和狮鹫不同,鹰是真实存在过的,它们有王者之态,因为它们个个都经过了严苛的挑选,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中能够活下来的,当然有资格傲视天下。你们知道鹰巢里刚刚孵化出来的小鹰会怎么做吗?” 索兰达看了看两个妹妹,发现她们都一脸迷惑的神情,于是微笑起来,转而换上了平缓柔和的语调,倒真的像一个大姐姐在给妹妹讲睡前故事,“它们互相推挤,把其他小鹰推到窝外面——百丈悬崖的下面。为了能活下去、为了吃到更多的食物,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也为了独得父母的宠爱,它们的手上沾满了自己兄弟姐妹的鲜血,可是,它们并不为此而负罪愧疚,因为它们延续了最强的能量,让自己的种群变得更加强大!” 索兰达突然诡异地一笑,“而这,也正是我眼下要做的事。”说完,她猛地一推凡妮莎,可怜的公主连尖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飞出了塔台,她的紫天鹅绒裙袂带倒了一小片砖墙,双手在虚空中无助地乱抓,接着整个人像一只折拢双翼的蝴蝶,极速向地面冲去。 索兰达转过头来没有看那一幕,倒不是因为羞愧或是害怕,而是——她疯狂的眼神漫向伊丽娅——“该你了。” 伊丽娅用两只胖胖的小手死死捂着嘴,显然是吓坏了,不满十岁的她还理解不了索兰达那个关于鹰的故事,但她却知道从这么高的高塔上摔下去凡妮莎必死无疑。曾经,她淘气的爬上皇宫花园的矮篱墙,结果被墙上的龙葵藤拌了一跤,从墙上摔了下来,那一下,足足让她在床上躺了一个月。这座瞭望塔的高度虽然不清楚,但光是往上爬就花了她们一刻钟,还不算停下来喘气的时间,这种高度真的会要人命的。伊丽娅见索兰达转向了自己,忙向后退去,本能地想找到来时的路,可是塔台上空间窄小,索兰达抢上一步还是钳住了她的胳膊。 不,我不想死。伊丽娅在心底大叫着,脑海中想像着地面正朝她迎面袭来,整个世界摊在下方,却又空无一物,惟有冰雪、寒冷和死亡,塔下就是皇宫校场,地面上插满了锯齿状的距马,它们如飞矛般朝她射来,等待着给她热烈的拥抱。一阵绝望的恐惧笼罩了伊丽娅。 就是现在,说出来吧。你得做出抉择,如果你不说话,就只有摔死一途。小公主在最后的挣扎中终于崩溃了,她大喊道:“不!不要把我推下去!妈妈!妈妈!救救我!”接着,放声大哭起来。 妈妈。索兰达甫一听到这个字眼就停住了手。妈妈,对于孩子来说,应该代表着保护和爱、是孩子的全部世界吧。眼前这个胖乎乎的小丫头,只是一个需要母亲保护的孩子,哪里有一点盛夏公主的样子,就算她有最厉害的魔法,在生死关头都使不出来,看来也没什么大用处。于是,索兰达改变了主意,她伸出强有力的手指托住伊丽娅的下巴,把她的头粗暴地抬起来:“从现在起,你敢说一个字,我就用锡勺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我知道你晚上睡哪儿!” 伊丽娅浑身发冷,不住地打着哆嗦,但还是止住了哭声拼命点头。 这时候,索兰达突然不动了,她直起身,侧过耳朵听着空气里传来的风声,刚才跟伊丽娅的纠缠让她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实——凡妮莎公主的坠塔必然引发一场骚乱,可现在,四下里却平静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索兰达探身朝下看去,塞德里克爵士的火红长发依然在校场里飞扬,他的士兵们散漫在四周,有的用木剑对着假人猛砍,有的练习持盾与投掷,有的靠着墙角偷懒,什么场景都有,就是没有她期待中的那一团殷红血渍。 “该死!”索兰达咒骂着空气,从大腿里侧的皮带上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弯柄匕首,然后拉过伊丽娅,半拖半拽地拉她下塔。伊丽娅死死盯着那把匕首,拼命想要离它远一点,不过在飞奔下几段石阶之后,伊丽娅看到索兰达把那匕首丢在了一个角落里,她疑惑地看了姐姐一眼,不明白她要干什么。 索兰达没时间理自己的妹妹,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凡妮莎这蠢丫头的魔法根本不是柔媚术,而是瞬移,我居然自始至终都被蒙在鼓里,一定要找到她,一定要抓住她! 第二章 内舍人 凡妮莎张着嘴,却发不出尖叫,所有声音都被耳边的风湮没,她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老老实实地闭上嘴,等待着那未知的撞击。 “哗”! 的确很痛。凡妮莎觉得自己的后背一定是被大理石地面拍碎了,否则四周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温热的水,她沉下去,再沉下去,天哪,她一定是第一个被自己流的血淹死的人! 就这么沉下去,如果这就是死亡,倒也还算舒适。可惜没多久,凡妮莎就感觉肺部憋得难受,她不情愿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处在一片碧绿的水域里,太阳的光线透过水面照射下来,形成明明灭灭的彩色光影,很梦幻,很好看。 她的意识开始涣散,从肺部传来阵阵剌痛,她短暂一生中的场景一幕幕闪现在眼前。 奶妈一边给她用药草洗着头发,一边轻轻地在她耳边说:“别让任何人知道你头发的颜色。” “母亲也不行吗?” “尤其是你的母亲。” ……… 第一次,她从自己房间的阳台探出身去,想要采摘阳台外开得正艳的一朵紫藤花,却失足掉了下来,结果她没被摔死,而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醒来,那里的道路又平又直,两边长满了不知名的绿色植物,最可怕的是那个世界里没有人,只有一种长着四只圆滚滚的脚的怪物,走动的时候发出巨大的轰鸣,还跑得飞快。凡妮莎当时正出现在它们前进的跑道上,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便被其中的一个怪物撞得飞了起来,醒来时,她正睡在自己的阳台下面。 …… 另一次,她被一粒花生卡住了气管,浑身憋得紫胀,奶妈惊恐地尖叫,完全不知所措,却发现她像从没存在过一样,突然在空气中消失了。等她再次回到奶妈面前,已经是三分钟之后。但最奇怪的是,奶妈只是呆呆地看着凡妮莎,口中喃喃地重复着那句她常常听到的话:“别让任何人知道。” 在这个时候,凡妮莎总是会问:“母亲也不行吗?” 这一次,奶妈以从未有过的郑重口吻回答:“是的,尤其是你母亲!” ﹡﹡﹡﹡﹡﹡﹡我是分割线﹡﹡﹡﹡﹡﹡﹡ 凡妮莎开始向光线最亮的方向游去,可是四周有许多不知名的植物的根茎,缠住她、捆住她,极力想要把她留下。她挥动手臂,想要阻止自己的下沉,毕竟这种憋闷比一下子摔死要难以接受,凡妮莎手脚并用,扯开周围的牵绊,终于,她的头露出了水面,吸到了第一口新鲜空气。 “有人落水了!”一个清亮的声音喊道,这喊声引发了一阵不小的骚乱,人们七手八脚把凡妮莎从水里拉出来,好让他们互相打量。凡妮莎发现,这些人全都是蜜色皮肤、黑发黑眼,穿着酒谷之国才有的薄片长裙,相形之下,自己的一身宫廷天鹅绒长裙就显得繁复和累赘得多。 “她好古怪”人群中有人说。“是啊,看她的裙子,那些褶皱,我敢打赌,一定是为了遮盖她畸形的双腿。”她们的语言很复杂,可凡妮莎竟有一多半能听懂。 “你是谁?”她们中的一个提出问题,她有着比其他人更加明亮的眼睛,头发不知道用什么东西盘得非常高也非常华丽,上面还插着金色的饰物,眉心贴着不知名的花瓣,这使她看起来很忧伤。 “我是来自盛夏之国的公主。这是什么地方?”凡妮莎打量着四周,这里的建筑很密集,却不规整,草坪、矮树、小湖,甚至奇形怪状的石头跟房屋罗列在一起,屋顶上的房檐弯成奇怪的角度向外张扬,到处是红色的柱子和明亮的黄色帐幔,看上去既**又温暖。 “盛夏之国?没听过。”那名女子摇了摇头,上下打量着凡妮莎,她现在浑身滴水,模样狼狈,很难让人联想到公主这个身份。“不过也许陛下知道这个盛夏之国。” 其他人又开始说话:“内舍人啊,这个女子来历不明,也许是契丹派来的刺客呢。”“是啊,如果她真的是公主,怎么会跌进水里呢?还有,她的侍女在哪里?” 内舍人没有理她们,对凡妮莎说:“跟我来,换身干净的衣服。”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这是什么地方?”凡妮莎固执地瞪着她,这让她看起来有了点公主的气势。对方眼神冷漠,显然是不屑于回答她的蠢问题,转身离去,凡妮莎没办法,只好跟上。她们来到一间很宽敞的大房间,里面的陈设极其豪华,大多数都是凡妮莎从来没见过的东西。 内舍人关上身后的房门,走到一架纱屏后面,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叠衣物。凡妮莎立刻开始脱自己身上的衣服,她可不喜欢浑身湿淋淋的感觉。 一边看着她换衣服,内舍人突然轻声笑了。天哪,她笑起来可真美,可是凡妮莎觉得她看上去更加忧伤了。内舍人用一只手支着头,苦笑着说:“看来你真的是个公主。” 凡妮莎停下正在穿衣服的手,看着她:“为什么?” “只有真正的公主才会在侍女面前毫不避讳地换衣服——我们的公主也这样。” “你们也有公主?”凡妮莎被这个话题吸引,看来,这里也是某个王国的宫廷,“她们是什么样子?”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真蠢,公主们都是一个样儿,高贵、有礼,哪有几个和自己姐姐一样的可怕公主。 “唉,真希望你是个刺客啊。”内舍人变换了一下姿势,把头枕在了那条胳膊上,她的每一个动作看上去都那么美,让人心生羡慕,“告诉我你的故事,无名的公主。” “我被我的姐姐从塔上推了下来。”凡妮莎实话实说,因为眼前这个美女好像有种难以名状的魔力,让人无法对她撒谎,“我可以逃避死亡,每次危险来临,我就会转移到另一个世界,只要在那个世界再次死亡,就又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了。” 内舍人看着凡妮莎,似笑非笑,“等等,你姐姐?另一位公主?”凡妮莎点了点头,就算是现在,她也不敢去回想索兰达推自己下塔的一瞬间她那张狰狞的脸。“让我猜猜,你顶多十二岁,十三岁不到,还是个小女孩,应该不是因为男人;那就一定是为了王位,她是私生女?为了王位而害你?” 凡妮莎悲伤地点了点头,又摇摇头:“不过她不是私生女,她本身就是王位继承人。”她望着房间里面那架绣着五彩飞鸟的屏风,“她说她要像刚出生的鹰,把所有兄弟姐妹都推到鹰巢外面去。”现在,她开始担心伊丽娅,索兰达多半也会推她下去,可是谁也不知道小妹妹伊丽娅的魔法是什么,只能祈祷她有强大的魔法能对抗她们那狂暴的姐姐了。 这一回,内舍人真的笑了,笑出了声,笑得头上的金色饰物巍巍地颤动,好一会儿,她才从笑声中缓过来,“这种借口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停了一会儿,她忽然严肃起来,很认真的问凡妮莎,“那你想不想回去找她报仇?” 凡妮莎拼命摇头:“不,我不想回去,我害怕。”她手心出汗,不想让对面的女子看到,于是背过了手。可是内舍人攫住了她,双手搬住她的肩膀,她郑重地对凡妮莎说:“你害怕,那是因为你还没有武器,当你从这个世界得到了强大的武器,你就要回去,回你的世界找你姐姐报仇!” “什么武器?”是啊,什么武器能让强大的索兰达屈服于自己呢?而且,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她从来没从别的世界带回过任何东西,她甚至不确定刚刚换上的这套衣服会不会跟随自己一起穿越回去。 “你的武器在这儿。”内舍人弯下腰,伸出一根雪白纤长的手指,点了点凡妮莎的额头。然后,她抬起身,甩动流水般的裙摆,优雅地走向窗边,眼望着远处,像是在对凡妮莎,又像是在梦靥呢喃,“你姐姐对你做的事情算什么,你没有见到过母亲杀害亲生儿子、哥哥拥抱自己的妹妹、祖父占有孙子的女人,还有无休止的背叛和血腥杀戮。这里有你从未见识过的权术与阴谋,你要用眼去看,用心体会,最后把它们通通变成你的武器,武装自己、保护自己。你将在这里学会玩这场游戏,权力的游戏,也是勇敢者的游戏。等你学有所成,”她转身,“我会亲自送你回去复仇!”那一瞬间,凡妮莎浑身发抖,因为她仿佛又看到了索兰达的脸,那样狰狞,那样绝决。 “呆会儿散朝之后,随我去明堂见陛下——我们的女王。”内舍人恢复了**侍女的形像,对凡妮莎说,“你的第一课,就从那里开始。” (注:内舍人,即上官婉儿,唐武周时期著名女官,本文中引用其青年时期,太子李贤被废,途经巴州木门时被武则天毒死,上官婉儿悲愤痛苦,遂决定帮助凡妮莎公主复仇,以另类手段报复武氏。) 第三章 政变 索兰达?德林公主的厅堂是一个宽阔的方形房间,墙壁由青石砌成,上无装饰。厅内有四扇高大窄窗,面向四个方向,与其他房间不同的是,窗户上没有厚重的窗帘隔开光线,因为索兰达不喜欢阻碍与遮挡,她总是直面最刺眼的阳光。大厅中央有一张由上好黑曜石雕成的巨大长桌,桌上摆放着等桌大小的沙盘,呈现出欧洛普斯大陆所有的河川山脉、堡垒城邦、湖泊森林,等等等等,巨细无遗。 长桌的尽头,正在摆弄砂骑国骑兵的人穿着紧身皮衣和棕色棉质长裤,脸上毫无表情,因为他所有的表情都被那一脸浓密的络腮黑胡子盖住了。索兰达一进门,他便抬起头:“刚刚收到的消息,他们把他转移到狼牙堡去了,并在那里增加了两个百人队的兵力。” “是吗。”显然,索兰达的注意力没在那沙盘上,“我们的机会来了,科曼。”机会来了,也就是说麻烦来了。科曼抬起身,看向他的公主,这一回,她又闯什么祸了?“我把凡妮莎推下了废塔,想像摔死我父亲那样摔死她,可是她飘到一半就消失了,我还想推伊丽娅来着,可那丫头哭的像只待宰的小母鸡,把我的兴致都搞没了。” “你被人看到了吗?”科曼皱起了眉头,“你不应该留活口。” 索兰达斜了科曼一眼:“没有尸体,就不算谋杀,我没必要再去灭另一个妹妹的口。” 不,科曼心想,她会出卖你,就像你的母亲出卖你一样,“那么,这跟我们那可怜的‘机会’有什么关系?” 索兰达没理科曼的揶揄,走到长桌尽头给自己倒了杯发酵马奶酒,一饮而尽:“我临走时扔了一把刀在塔里,那是砂骑国的刀,弯柄银鞘。凡妮莎短时间内应该不敢露面了,她知道我在等着她,这段时间我们正好可以大做文章,说砂骑国掳走了盛夏国的公主,这足以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争。”她瞪了一眼科曼的大胡子,“等我带兵跨过迷雾森林,我一定亲手把你的丑胡子剪掉。” 科曼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我发过誓,不救出菲尼克斯绝不刮胡子。”他生得肩膀宽阔,四肢健壮,有着战士的身材,皮肤经烈日长期曝晒,坚硬如铁,虽然还不到二十岁,已经长得比一般骑士高大了。 听到这话索兰达眼里竟泛起了一瞬间的哀伤,语气里透着从未有过的柔情:“菲尼克斯。当然,我也爱他,不过体现的方式与你不同,”她略带责备地看着科曼,“你总是埋怨我不回去救他,可这事急不来。” “我和你不一样。你有母亲、有家人——虽然你几乎把他们都弄死了——可你还有血狼骑士团,有军队,有你将要统治的臣民,而我只有菲尼克斯和你。” “得了。”索兰达不耐烦地挥挥手,仿佛哄赶萦绕不去的苍蝇,“我没时间听你的儿女情长。想要救出菲尼克斯,先得跟我去见我母亲,时间紧迫,我们必须先发制人。” “女王正在长弓厅宴请酒谷国的客人,绝冬城的各位诸侯也在。”科曼习惯了公主的蛮横,面无表情地尽心提醒。 “那样最好,那些该死的爵士们不喜欢我,却爱我那蠢妹妹爱得要命,如果我以凡妮莎的名义发动战争,相信他们大多数都会站在我这边。叫我的血狼骑士们准备好,是时候亮出獠牙了。” ﹡﹡﹡﹡﹡﹡﹡我是分割线﹡﹡﹡﹡﹡﹡﹡ 为酒谷之国特使举办的欢迎宴,已经进行了整整三个钟头,绝冬城的长弓之厅里气氛热烈,四溢着烤肉和刚出炉的面包所散发的香味,大厅里有位歌手正拨弄竖琴,高唱歌谣,然而在蜡碟碰撞和酩酊交错的喧嚣覆盖下,他的声音根本听不清楚。 克萝伊女王端坐在王座之上,镶满宝石的王冠衬着她棕红色的长发,闪闪发亮。女王年过三十,有着丰厚的额头和上扬的嘴角,这使她看起来高贵和仁慈,岁月的指痕抹过她的脸,削去稚感和幼嫩,增添了成熟的韵味,女王是个有品味的人,知道如何妆点自己,此刻她穿着质地考究的丝绸长裙,即高雅华贵又不奢靡造作,尤其是颈间那串翡翠项链,和她明亮的碧眼搭配得完美无瑕。 我永远不会穿成那样。每次看到女王高坐在宝座上,索兰达都像被沙蝎蛰了一下,曾经,她是多么依恋自己的母亲,可现在,她却对她恨之入骨,她算什么母亲呢,把美貌给了凡妮莎,把乖巧给了伊丽娅,留给我的却只有背叛。 母亲啊母亲,你也会收到我的礼物的,很快。 索兰达拨开卫兵的阻挡,冲到王座前,勉强向女王行了个屈膝礼,然后用所有人都听得见的声音焦急地喊道:“陛下,凡妮莎被砂骑国刺客掳走了!” 女王正举杯向长桌尽头的酒谷之国特使致敬,听到这话险些扔掉手中的银杯,“你说什么?” 大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紧接着,有人发出笑声,是塞德利克爵士:“诸神派我们的好公主来讲笑话吗?砂骑国与我们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我们这边的护盾不开,他们永远也别想过来,我的公主,难道你忘了吗?” “哦是啊,我怎么会忘记,”索兰达逼视着塞德利克的眼睛,“我的好父亲就是被砂骑国从迷雾森林边缘给掳走的,他们不但过得来,还能带回一两块小甜点呢!”她的揶揄令塞德利克难堪地闭上了嘴,她心中得意,对在座的每一个人说,“当初,魔法师们为了设制迷雾森林的护盾倾尽了所有法力,最后连可敬的大法师卡米奥都付出了生命,可结果呢,护盾够长却不够高,连一只小小的鸽子都可以轻松飞过。现在,谁又能保证砂骑国的那帮强盗不会制造出更加先进的飞行机器,来偷走你们的牲畜、小孩、女人、甚至是王座!”她瞪向女王。 “够了”克萝伊女王将银杯往扶手上一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在瞭望塔下的角落里找到了这个,”索兰达递过那把弯柄刀给女王,“而卫兵说他们最后一次见到凡妮莎就是在瞭望塔,他们听到争吵声,塔顶还有砖石掉落下来。” 人群中开始有人高声咒骂,更多的则在低声交谈,显然,有人开始相信了。 “一把刀,证明不了什么。”克萝伊女王平静地看着索兰达,声音里既没有焦急,也没有愤怒。 “是啊,而且,砂骑之国连个像样的巫师都没有,他们只有沙子和蝎子,他们拿什么来制造飞行机器?”塞德利克爵士胀红着脸表示赞同,他的红脸配上熟透了的西瓜一样的大肚子,使他看上去像斯坎布雷城的小丑。 “沙子里有金子!”索兰达吼道,“别忘了他们有条河,河里流的不是水,而是金子!想想吧,天空中每天飞来那么一小块,不出半个月,足以买下一个魔法师的灵魂,把我们可爱的凡妮莎公主变成可爱的小老鼠!” “索兰达,你想要干什么?”克萝伊女王微笑着问,她很了解这个女儿,她何时关心过其他家族成员的安危。 索兰达望着母亲的脸,怒火在心中燃烧。王座上的这个女人似乎总能看穿自己的企图,这让她有种被戏弄的感觉,非常不舒服,但她还是昂起头,盯住母亲的眼睛大声回答:“我想要正义,想要我的妹妹——我想要开战!”还有你的王冠! 众人惊呼,片刻之后,大厅当中又响起了窃窃私语,有些人已经按捺不住,拍着桌子跟随索兰达呐喊起来“开战!”“开战!” “停!”女王举起双手,露出外交家的亲切笑容,“各位,今天的宴会内容相当丰富,希望大家看到我们的诚意,可是我还有一些家事要处理,很抱歉必须离开一下,呆会儿侍从们会送上甜奶酪和热橙派。”女王走下王座,“索兰达。”她叫她。 她们来到一个偏厅,女王挥挥手遣散卫兵,语气里终于带上了愤怒:“索兰达,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你总是想挑起战争?”她手腕一翻,亮出那把弯柄刀,质问道,“这把刀明明是你的,你从迷雾森林回来之后就一直带在身上,是你劫走了凡妮莎,却嫁祸给砂骑国,就因为你想要一场战争!” 哼,你终于肯问了。 索兰达不慌不忙地解开剑带,把剑扔在地上,又解开软皮甲的牛筋绳,接着是胸甲、衬衣、亵衣,露出古铜色的皮肤,女王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大——那本该是光洁如镜的后背上竟布满了大大小小、触目惊心的伤疤,它们像活物一样互相挨挤、叠压,时间久远的已经变紫发黑,刚刚结痂的向外翻出鲜红的嫩肉,像一张张性感的红唇,无声地呐喊着:“看,这就是为什么我想要一场战争!” “天哪!”克萝伊女王颤抖着双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都对你做了什么?”她想去抚摸那些伤痕,索兰达却一挺身,将衬衣拉回肩头。“告诉我,我的女儿,这是谁干的,我发誓会让他付出代价!” 索兰达哼了一声:“如果誓言有用,还要刀剑干什么。”她系上胸甲,弯腰捡起配剑,“给我一支军队,打开护盾,我会把金砂河的金子打包带回来。” 一听到军队这个词,克萝伊女王显然冷静了许多,“听着我的孩子,如果你想要报复那些对你犯下罪行的人,我并不反对,我比你更痛恨伤害我女儿的人;可发起战争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你所消耗的不仅是一支军队那么简单,一场深入敌国的战争会拖垮我们,人民会变穷、穷人就会暴动,那时局面就不是区区一两袋黄金能控制的了。” “那你要怎么实施你的惩罚,嗯?让信鸽叼片羽毛去给他们挠痒痒?别担心,总会有几个人笑死的。”索兰达讥笑道。 “战争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途径,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设制护盾的原因,我们双方都厌倦了无休止的边境战争,既然不能和平共处,我们索性互不往来。可如果这时候你打破护盾,一切又回到原点,我们的子民又将陷入痛苦的边境战争。” “所以我要杀他们个鸡犬不留,永远地解决让你头痛的边境问题。”索兰达握紧了拳头,“在强盗面前,你的那些怀柔政策就像往火堆里泼热油一样,不但没有任何约束作用,反倒激发了他们的胃口。我在那里呆了整整两年,我知道他们是什么货色,”索兰达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们连十岁的马房小子都梦想着跑到护盾这边来强奸我们的女人,所有学徒上的第一堂课都是要立志抢夺我们的土地。就算我不发动战争,他们迟早也会想办法打过来,到那个时候,你的子民是会恨你,还是会一如继往地爱你?”索兰达逼视着女王的眼睛。 “我宁可他们杀过来夺走我的王位,也不会让你冒险越过护盾。”女王直视着索兰达,毫无畏惧。 “哦,有那么一瞬间我都快感动了,谢谢女王陛下如此关心你的大女儿。”索兰达走到桌边,为自己倒上一杯麦酒。 “不,你错了,我不是关心你的安危。”女王叹了口气,“我是在担心我的子民。难道你还不明白吗,砂骑们虽然残暴,却懂得养护水源和草地,有他们在,沙漠里总是水草丰茂,一旦失去了砂骑之国在北方的阻挡,狂沙暴会直接吹到我们的土地上,土地被黄沙侵蚀,作物停止生长,人们吃不到粮食,与牲畜抢夺草籽和水源,到那时才是国破家亡,德林家族百年来的统治都将毁在你的手上。” 啊,快他妈结束这场可笑的对话吧,我真说不过她。索兰达啜饮着杯中的麦酒,以掩饰自己的理屈词穷,然后,她换上一副假笑脸:“我的好女王,你的子民数以百万,只要把砂骑们换成我们的人,沙暴又算个屁问题?” “青绿之地让人们养尊处优,他们没有那个能力、也不情愿去到那苦寒之地。”女王伸手指着遥远的北方。 “那就用鞭子抽他们!”索兰达终于按捺不住了,她冲女王咆哮,“谁不去就活剥了他的皮!在狼牙堡、在饮马泉,在所有砂骑的聚居地中央都有阶梯形的剥皮架,反抗者的皮被拉成红色的彩带一圈一圈绕在上面,那景象别提有多美——我们也要建一座剥皮塔,把敢于反对我的人挂上去,剥皮、晾干,然后把肉分发给穷人,没准儿,”她拿酒杯指着自己的母亲,“我会为你留一块上好的腌火腿。” 女王用手捂住了嘴,好半天才呢喃着说出话来:“天哪,索兰达,他们都对你做了什么。” 索兰达没有回答,她没必要再卷起裤管和袖筒让母亲看到自己丢在那些剥皮架上的皮肤,她喘着粗气低声说:“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会出兵。”说着,她将手中的麦酒一饮而尽,将酒杯猛地摔在地上。小小的偏厅里顿时挤进了十二个轻装软甲、手持兵刃的黑衣人,走在最后的是黑胡子科曼。 克萝伊女王被突然闯入的武士吓了一跳,旋即恢复了镇定,她摸了摸脖子上的翡翠颈链,想作最后一次努力:“索兰达,你年纪太小,还不知道游戏的规则,个人恩怨不能左右国家命运,这是统治者的常识,如果你不能控制自己的脾气和欲望,将来怎么接替我的位置治理盛夏之国?” “嗬,终于说到王位了。”索兰达轻蔑地笑道,“我知道,你从没想过要传位给我,你只爱你的夫君,为了从砂骑国换回你的小心肝,你把我当牲口一样出卖。结果怎么样,他还是死了,他根本不爱你,他宁可选择从五十尺高的崩塌之塔上跳下去摔个稀八烂,也不愿意和你这个伪善的蛇蝎女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 “住口!不要说了!”女王挥舞着手臂挡在身前,试图阻挡那些如利剑般伤人的话语,良久,她才抬起泪眼,“我知道,我为了换回你父亲把你送给了砂骑国作人质,这件事深深地伤害了你,可我也知道你比德林家族的任何一个人都坚强,砂骑国虽然艰苦,但作为盛夏之国的王位继承人你至少会活下去,而你的父亲则不同,他并非国王,也没有爵位,砂骑国的人不会看重他,只会将他虐待至死。我以为你长大以后会理解我的作法,没想到却因为我的这个决定把你引向了如此偏执的道路。对不起,索兰达,妈妈对不起你。” “对不起?”索兰达踏前一步,“这话让人恶心。既然你选择让我出生,为什么无情地抛弃我,更把我拱手送给敌人。你口口声声说要以爱心统治臣民,你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别人,却唯独没有给我,”她用手指着自己的胸口,“我的血液里充满了烈火与狂沙,我每天一睁眼就感觉到雷霆般的暴怒,这都是你给我的,所以别对我说什么对不起,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我知道我们之间有着不可弥合的裂痕,但那是家事,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补偿我犯下的错。”女王朝索兰达伸出双手祈求。 “你犯的不是错,而是罪。”索兰达挥开母亲的手,“想要赎罪,就把兵符给我。” 女王把脸深埋进手掌,许久,再抬起头时,眼神却是坚毅和绝决,“我绝不准你出兵,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如你所愿。”索兰达一偏头,示意血狼卫动手。 “谁敢!”女王的目光威严而又锐利,此刻,她不再是那个恳求女儿原谅的柔弱母亲,而更像一位雷霆震怒的神祉。这正是克萝伊的魔法——威慑。五十码之内,所有人都会臣服于她的威严之下。 然而今天却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女王感觉到一股热浪般的气流朝自己涌动而来,那气流阻滞了她的魔法,使她像凝固在布丁里的肉桂一样无法动弹。她的魔法被限制了,连她脖子上那条经过无数道魔法加持的翡翠颈链也失去了守护能力,女王眼看着一把波纹炫丽的长剑穿过长裙、金丝甲、皮肤与肌肉,直抵自己的大腿骨。她无助的双手紧紧抓住翡翠颈链,痛得直吸气,直到再也支持不住,双膝跪地,右腿血如泉涌。可是她依然没有说话,也没有叫喊,只是痛苦地看着索兰达,她的女儿。 索兰达绷紧了下巴,没有迎上女王的目光,这是她第一次不敢直视自己的母亲。让位吧,快说啊,我已经杀了父亲,别再逼我谋杀母亲。她低头撕下白衬衣底边的一条,扔给母亲:“交出印章和兵符,我保证凡妮莎和伊丽娅没事。” 女王嘲弄地一笑:“如果誓言有用,还要刀剑干什么。” 索兰达附下身看着克萝伊女王:“听着母亲大人,从你扶着瓦伦丁亲王转身离我而去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是你们的女儿了,所以别再跟我玩什么可笑的文字游戏,乖乖交出王位,我会给你安排一间铺着干草的牢房。”接着她似笑非笑地话锋一转,“别说我没有一颗仁爱之心,为了最大限度的减少流血,我已经在恳求你退位了,如果你不想未来数月都闻着你的卫兵和可敬的领主们的尸臭,就照我说的作。” “看来我别无选择了。”克萝伊女王眼里不再有悲伤和痛苦,取而代之的是职业化的狡黠与笑意,现在,她又是盛夏之国的女王了,“虽然你声称不再是我女儿,可我仍然爱你,我有一个请求,我要名正言顺地为你加冕,向全欧洛普斯宣布你的合法继承权。” 索兰达哼了一声:“想拖延时间?我可不是笨蛋。要么现在就带我去取印信,要么我在你另一条腿上也来一刀。” “好吧。”女王立刻答应,“不过我只带你一个人去。” “科曼必须和我一起。”索兰达脱口而出。 “啊哈。”克萝伊女王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她向最远处的科曼说:“原来是你,好小伙子,你藏得可真隐秘。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个砂骑士,没想到你还有这样高明的魔法,能够屏蔽其他法术。怪不得你们俩能毫发无伤地穿越护盾,原来都是你的功劳。” 科曼翻了翻白眼,对索兰达的智商再一次膜拜了。 索兰达发现自己上了当,不由恼羞成怒,抽出旁边一名血狼卫的匕首就向女王刺去,女王急忙叫道:“好吧好吧,我们现在就去。” ﹡﹡﹡﹡﹡﹡﹡我是分割线﹡﹡﹡﹡﹡﹡﹡ 牢门在克萝伊女王和伊丽娅公主面前关上,隔开了她们和外面的索兰达。现在她俩被剥夺了所有服饰,身上只余一件白色的棉质睡衣。 “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间牢房五十码以内,饭菜要用绞索传送,”索兰达吩咐科曼,“还有,为了保证我的母亲不会有力气思考如何逃出去,每天只送一顿饭,也让她体会一下她的子民其实所需的并不多——所以,我完全没必要把钱省下来留给这些愚蠢的平民,我想对谁发动战争都行。” “我已经把王位让给你了,”前任女王紧紧搂着怀中的小女儿,恳求道,“凡妮莎在哪里?” “她嘛,”索兰达本已经转身欲走了,听到母亲的问话不由脚下一顿,“恐怕还得再消失上一阵子。” “你答应过保证她们的安全!” “我只保证她们活着。” 旁边的科曼看了看天色,附身对索兰达说:“陛下,酒谷国的特使还在长弓厅等候你的召见。” “啊,对了,”索兰达接过话头,故意说给母亲听,“他们是来缔结姻亲的,我打算答应他们。” “你会嫁到酒神殿去?”克萝伊怀疑地问。 “当然不是我,是我的好妹妹——凡妮莎。”索兰达凑近牢门,恶毒地说,“那蠢丫头根本不配得到幸福,哪怕是空头的也不配,于是我把她许给他们的二王子,一个没有领地的次子,听说,他还是个欲求不满的大色魔,凡妮莎能嫁给他也算物尽其用了,哈!”说完,索兰达头也不回地走了。 女王的双眼闪着雷火,指甲掐进手心的肉里,浑身因忿怒而微微发抖。黑暗中,伊丽娅扯了扯母亲的衣角,阻止了她即将暴发的呼喊:“妈妈别担心,凡妮莎没被索兰达抓住——她消失了。” 第四章 恋?链?红宝石(上) “沼泽与雄鹿”酒馆从不打烊,一百年来,它始终矗立在酒神殿最东边的小巷子里,不曾关门歇业。尽管这座高大的建筑向南歪斜,犹如醉酒的狂徒,但布兰特毫不怀疑它还将继续矗立一百年。这里贩卖麦酒、苹果酒、葡萄酒以及产自砂骑国的发酵马奶酒给过路人,水手和歌手、修士与王公、学徒与小偷都是这儿的常客。 从王宫到这个小酒馆之间有着不近的距离,道路也纵横交错、狭窄蜿蜒,即便非常熟悉道路的乞丐,一不留神也会迷了路,多绕上好几圈。 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喝酒,他们应该不会找到我了吧。布兰特?海根隐没在角落灯烛的阴影里,大口吞咽着烈性苹果酒。 此刻的酒馆大堂热闹非凡,身穿粗麻长袍的修士围坐一桌,谈论着上帝和女人;头发掉光、胡子却格外茂盛的铁匠师父两条腿上各坐着一个雏妓,正向同桌的伙伴吹嘘自己打出来的符文兵器在战场上如何神勇;斜对面的桌边有两个雇佣骑士在低声交谈,两人的手在桌子底下偷偷触碰,刚刚谈成了一笔交易;吧台上某位年轻歌手正卖力地拨弄竖琴,一边弹唱着一首露骨的歌谣,一边在经过的女侍应胸前摸上一把;更远一点的桌子已经被掀翻,一个喝得烂醉的流浪汉被喝得更醉的家伙踢得趴在地上睡着了。“国王万岁!”不知谁提议,大堂里应声一片,连角落里的布兰特也举起了酒杯,微笑着高喊:“国王万岁!” 这时,门开了,夜晚的凉风从外面灌进来,布兰特好不容易才看清走进酒馆的人——一个穿着灰色亚麻斗篷的矮个子,头上的帽兜摭住了大半张脸,身上没穿任何盔甲,也没带剑,能够供人辨认的只有走路时摆动的腰肢——灰袍下的是个女人。 女人径直朝吧台走去。那儿正坐着一个老人,穿着一件斑斑点点的鹿皮上衣,系带紧紧绷在大肚子上,乱蓬蓬的红胡子覆盖了脸颊和下巴,像一团肮脏的稻草。老人独自一人,神情悲苦地喝着杯中的麦酒,直到灰袍女人走近,才抬起浑浊的眼睛:“爵士?还是女士?” “我不是什么女士,”灰袍子里传出局促不安的声音,“我是来向您致歉的。我弟弟是佛罗里安?卢卡斯。” 老人一听到佛罗里安这名字,立刻激动起来,他一挥手,把女人推了个趔趄,“滚开!”他指着灰袍女人骂了起来,“你弟弟**了我女儿,还打折了她三根肋骨!你们这帮只吃饭不干活的蛀虫、高贵的领主老爷!白天鞭打我们还嫌不够,晚上还要爬上我们的床、侮辱我们的女人!”他的话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大家纷纷把目光投向穿灰袍的女人,而她被老人一推搡,现在正面朝布兰特的方向。 一道红光闪耀了布兰特的眼睛,把他的目光引向那女人的前胸——那是红宝石的光芒,顺着女人的脖子向上看去,隐匿在衣领间的是一条红宝石颈链,上面的宝石颗颗饱满,色泽艳丽,前端最大的一颗有鸽子蛋大小,镶嵌在纯银托盘上,四个方向各装饰着一朵鸢尾花。 原来是卡丝提娜小姐,哥哥的新宠。克里奥身边总是不缺美女的,他带这个卡丝提娜小姐出席过一两次皇家晚宴,别的没记住,她胸前那串红宝石倒是让布兰特印象深刻。喝酒遇见哥哥的情妇,布兰特顿时失去了兴趣,一口气喝干杯子里的苹果酒,准备离开。 “我真诚地向您和您的女儿道歉,请您撤消对我弟弟的指控,我保证,佛罗里安不是个残酷的孩子,他一定是喝多了酒,或者听信了坏同伴的挑唆,您知道的,男孩都爱面子,”卡丝提娜的声音听上去无比悲凄,她抓住老人的胳膊,祈求他的原谅,“求求您了,杰森大叔,如果您不撤消指控,佛罗里安这辈子就完了。” “别再提那个名字!”老杰森怒视着她,“那我的萝拉呢?她这辈子就会好过吗?哪个正派的绅士会娶她、哪位领主的城堡会收留她作女仆?她走在大街上,人家会拿石头砸她,说她是不要脸的娼妓,她最终的归宿只有嫁给身有残疾又老又丑的农夫、或是跟着哪个斯坎布雷城戏班作暗娼,直到被卖进不知名的妓院!” “对不起、对不起……”卡丝提娜低下了头,随即解下脖子上那串红宝石颈链,“我会补偿你们,这是我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过些时候我父母会带来更多的赔偿,请您无论如何收回指控。” 老杰森气得浑身乱战,脸红得跟胡子一个颜色,他再一次挥开卡丝提娜,连同她递过来的颈链,“你们这群自称贵族的家伙,以为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跑到别人家里偷盗奸淫,完事之后扔下几个铜板就拍拍屁股走人?”他把手中的象牙酒杯捏得咯咯直响,“你们会有报应的!你们的灵魂将被克尔柏洛斯㊣拖进地狱,那里有铺满尖刺的地面和不停碾压你们的巨石,你们每走一步所流的血,就是你们在这个世界上所作的一宗罪!”说完,他不再理会卡丝提娜的纠缠,摔杯而去。 布兰特弯腰捡起脚边那条红宝石颈链,端详了一会儿,又看看颓然欲倒的卡丝提娜,后者的帽兜在挣扯中被老杰森挥到了脑后,露出一张绝美的脸和满头金色瀑布般的长发。 “哦!这么深漂亮的小妞儿哪!”面对卡丝提娜的美貌,酒馆里的人开始窃窃私语,有一桌人甚至大声说笑出来,“这回老杰森可亏大了,人家强奸了他女儿,他满可以强奸人家的姐姐嘛!”“呵呵,这妞儿可比他的萝拉正点多了!”“要不咱们上吧,为可怜的小萝拉讨回正义!”三个不怀好意的男人从桌边靠过来,吓得卡丝提娜直往后躲,她的后背对着吧台,已经退无可退。酒馆老板,一个嚼着烟叶的中年男人笑看着这一切,什么也没有说。 看吧,恶意的平民和残酷的贵族,都他妈一个德行。 不过,这个夜晚总算完美了——布兰特把红宝石颈链往腰间一掖,站起身来朝着那三个菜鸟一拳挥了过去。 ﹡﹡﹡﹡﹡﹡﹡我是分割线﹡﹡﹡﹡﹡﹡﹡ 结结实实打了一架的布兰特心满意足地从地上爬起来,环顾被砸得稀烂的酒馆,朝柜台扔了一枚银币,对老板说:“报歉砸碎了你的花梨木椅子,我坐着很舒服哪。不过你得赶快收拾好这里,明天我还来。”然后拉着目瞪口呆的美女卡丝提娜离开了“沼泽与雄鹿”酒馆。 “妈的,这酒馆名副其实!”布兰特脚步踉跄,嘴里还不忘了赞叹,“这帮人打起架来个个像雄鹿,而且地面真的跟沼泽一样坑人。” “那是因为你喝醉了,王子殿下。”卡丝提娜从他出手的一瞬间就认出了布兰特?海根,酒谷国国王的次子。 “谁?”布兰特从腰带里掏出那串红宝石颈链,在眼前晃了晃,“哪个王子会喝醉?” 卡丝提娜愠怒地夺过颈链,闭口不语。两个人默默走在漆黑的夜色里,顺着小巷的指引向酒神殿的方向走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前方出现了酒神殿的灯火,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我以为我会得到一个吻,或者至少是一句‘谢谢’。”布兰特在黑暗中耸了耸肩,“不过无所谓,感谢你陪我走了这么远的路,再见,卡丝提娜小姐。”说完,布兰特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我应该恨你。”卡丝提娜的眼里冰与火在交锋,最后,她终于叹了口气,主动走到布兰特面前,说道:“你都听到了,我弟弟他……他进了监狱。这是个天大的错误!我们卢卡斯家族虽然有钱,可我们都是正派人,从来不欺压良善……”她还想为弟弟辩护,可从布兰特渐渐冷淡的眼神里,她还是看出了改换方向的必要性,于是她说道,“佛罗里安是来应征王子殿下的御前侍卫的,而我,则因为贪玩偷偷跑出来,我们离开家乡那个贫脊的小镇,来到酒神殿这样的大都市,我们疯狂地玩乐、尝试各种新鲜和刺激,直到——” “直到你弟弟犯了所有贵族公子都爱犯的错误?”布兰特轻蔑地一笑。 卡丝提娜点了点头:“是的,他犯了罪,而我没有来得及阻止他。我急得发疯,又不敢通知家里,我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也没能和弟弟见上一面。于是我转而向上帝祈祷,希望祂能给我一个机会,”黑暗中,卡丝提娜的眼睛闪闪发光,“我的上帝一定是听到了我虔诚的祈祷!有人告诉我,只要克里昂王子和盛夏之国的公主订婚,国王就会大赦天下,到时候我弟弟就能无罪释放!可谁知道,谁知道……”她看向布兰特,眼神中交织着感激与忿恨。 “谁知道订婚的却是次子。”布兰特了然地指出。其实这也是布兰特躲出王宫的原因,他本是闲人一个,指望着和自己那混蛋老哥搞好关系,等他当上国王以后能分给自己一座小城堡。然而盛夏之国的一场宫廷政变彻底改变了的他悠闲人生——本来父亲派出特使是去给长子克里昂提亲的,却被新任的盛夏女王临时改成了与次子联姻,而且连公主也不是那个公主了,次子对次女,哈,正合适。布兰特一下子被卷入了锋口浪尖,他害怕宫廷里人们的质问和窃窃私语,也不知道如何面对父王和兄长,他只能选择逃避。 “消息从王宫守卫那里传来,我才知道上天跟我开了多么残忍的一个玩笑,它给了我希望,却又无情地夺走,我别无选择,只能转身去求受害者,求他们撤消指控。可是你也看到了,无论我怎么求他们都不会有结果的。我没希望了是不是?”卡丝提娜抹着眼泪,抽泣起来,“无论我怎么努力都不行,是不是?” “可是你认识克里昂,”你是他的情妇嘛,布兰特好不容易忍住了没有冲口而出,换了个委婉的说法,“你可以动用王子的势力啊。说穿了这也就是公子哥儿喝多了酒后乱性,没什么大不了的。” “王子是个正直的人!”卡丝提娜叫道,差点害布兰特被自己的唾沫呛死,“你认为如果他知道了我弟弟的品行有瑕疵,他还会要他当自己的御前侍卫吗?” “正直的人。”布兰特玩味着这个词,不,了解克里昂的人绝不会这么评价他。“恕我冒昧,你和我哥哥,额,发展到哪一步了?” 卡丝提娜没料到布兰特会问这样的问题,一时语塞,她跺着脚,把头扭过去,又扭回来,在黑暗中瞪着他,最后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总之我们没有越界!” 布兰特耸耸眉毛,了然一笑:“就是说还没上床。”这就说得通了,克里昂对待女人就像对待猎物,总是先玩上几回合猫鼠游戏,再扑上去一口吞下,相信他对卡丝提娜还没到露出真面目的那一步。他继续发问:“那你爱他吗?” 卡丝提娜不明白为什么他要问这么露骨的问题,但直觉告诉她,布兰特可以信赖——他问问题,是因为他想帮自己;如果他闭口不言,那才是毫无希望了。于是她思考了一会儿,认真回答他:“我不知道我是否爱上了他,但我为他着迷。” “哈!”布兰特尖锐地笑道,“所有少女都为他着迷。” 这话听起来有点不对味儿。 借着酒神殿那边照过来的火光,卡丝提娜抬起头来认真打量眼前的酒谷国次子。对于一位王子来说,布兰特也算不修边幅了,即便在黑暗里,卡丝提娜也能感觉到他脸上那些胡渣的存在。王子有着刚硬的棱角,眼窝深陷,鼻子挺拔,由于他喜欢耸眉,宽阔的额头上总是平铺着三道皱摺,使他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而一旦他凝紧眉峰、眼神认真起来的时候,你会发现他其实非常英俊。不过此刻他的表情就没那么赏心悦目了,因为他又把眉毛耸了起来,嘴角浮着一抹浑蛋的笑,好像在说“我可没当真”。 “你问了这么多,到底能不能帮我?”卡丝提娜快没耐心了,她感觉自己像个傻瓜,被布兰特耍来耍去。 “那要看你弟弟是不是真如你所说,是个本性不坏的男孩。”布兰特伸手要过卡丝提娜的红宝石颈链,“我会去牢里看一看,这个我先收下,次子从不免费帮助别人。” 卡丝提娜心里一阵狂喜,面前的这个人让她看到了希望,上帝啊,但愿这一次不要让我的希望再度落空!“谢谢!谢谢您!殿下!” “明天同一时间在这里等我。”布兰特扬了扬手中的颈链,向酒神殿走去。 第五章 恋?链?红宝石(下) 酒谷之国向来奉行“乱世用重典,盛世宽治国”的思想,因此地牢虽大,却没有多少住户。尽管如此,当布兰特走下阶梯时,还是被地底的阴寒冻得直打哆嗦。酒谷之国地处两块相临大陆的中间,整块国土的走势两边高中间低,呈盆地形状,东有盛夏之国为她阻挡风沙,西有山陵之国为她摭挡烈日,因此土地富饶,物产丰厚,气候也是最为宜人的,布兰特从小生长在这样的环境,自然不知道寒冷为何物。 他推开厚重的木门,里面顿时传来响亮的呼噜声。看来“麻杆”盖瑞不光适应了寒冷,还适应了这里的安闲。布兰特轻轻抽出腰间的匕首,脚下尽量不发出声音,等走到了盖瑞身后,他猛地挥动匕首刺向他的后心,可就在利刃接触到盖瑞衣服的一刹那,桌上的胖子突然往边上一歪,身体滑向地面,顺势还带倒了圆木桌,那上面一柄巨斧的斧柄在落地的瞬间被盖瑞牢牢地抓在手中,他双手握斧,猛力朝布兰特的腿挥去,布兰特好像早知道他的招数,已经跳起来,落地时恰好踩住了巨斧的斧面,盖瑞无声地转身,借着旋转之力挥出一记老拳,他的拳头有小号麦酒桶那么大,曾经打碎过一头疯牛的脑壳,布兰特可不想也挨上一下子,他弓起身,险险避过拳锋,然后掀起桌板朝盖瑞当头砸下,盖瑞捡起他的大斧子,只一下就把圆桌劈了个稀巴烂,布兰特反手倒持匕首,以快得让人眼花的速度分别刺向盖瑞的各处要害,不过都被对方以斧面挡住,空旷的地牢里只听见一阵金铁相交的脆响。过了几招之后,盖瑞喘着粗气高叫道:“停!不打了,妈的又被你弄出一身汗。” 布兰特笑着伸出手去拉他,“有酒吗?喝一杯。” “本来有的,”盖瑞挥开布兰特的手,指了指散落一地的酒杯和蜜饯葡萄,鼻子里哼道,“你就没带点?你可是个王子啊。” 布兰特耸了耸眉:“我是来办正事的,顺道看看你退步了没。” “退步?”盖瑞看了一眼自己的大肚子,没好气地说,“当然,任何人被我撞一下子都得退步。” 布兰特哈哈大笑,开始打量盖瑞,狱卒身材高大,几乎与布兰特一般高,但他的大肚子显现了两人的差别,让人联想到一大桶金色麦酒,他的镶钉皮带上悬挂着一把长剑和一把匕首,衬衫上缝了一排互相重叠的铁环,老旧的墨绿制服上到处打着皮革补丁。布兰特叹了口气:“以你的身手,干这个真是大材小用,你应该去烈炎之国、去传说大陆,去建立一番英雄事业,好让后世的小屁孩们有歌谣可唱。” “那你呢?”盖瑞似笑非笑地盯着布兰特,“你就甘心窝在酒神殿当一辈子次子?” “属于我的机会还没到。”布兰特皱了皱眉,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听说你订婚了?” 布兰特点了点头,捡起地上的一只象牙杯凑到唇边,努力想喝到一点残存的酒液,却什么也没尝到,最后只好失望地把它扔回到地上,“跟一个失踪的公主订了婚。走到哪儿都有人低声在我背后私语‘瞧啊,盛夏国的女婿来了’。” “嗯,我好像闻到了阴谋的味道。”盖瑞胖虽胖,却不傻。 “明天,一千轻甲步兵就要登船渡海,去帮助盛夏之国寻找失踪的公主。”布兰特忧伤地说,“听说她是被砂骑之国掳走的。” “啊!”盖瑞像是被砂子硌到了牙齿,痛苦地叫道,“那还是别找了。我不是想对你的未婚妻不敬,只是那些砂骑们连母马都不放过,更何况是一位美丽的公主。” 布兰特明白盖瑞的意思,长叹一声:“可惜我是个次子,没资格统领军队,不然我真的会深入敌境,救出那可怜的姑娘。” “哼,救出来又怎样?你会娶她?” “也许吧。”布兰特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现在,带我去牢房,我要见一个囚徒,就是那个像砂骑们骑母马一样骑了老杰森的萝拉的主儿。” “你说佛罗里安?卢卡斯?”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盖瑞一脸的坏笑,“这边请,我的王子,他被照料的好着哪。” 男孩是个高个子,从外貌来看有十五岁,纤瘦得像根弓弦。他穿着黯淡的土黄色囚服,囚服不太合身,上衣肥大、裤管宽松,活像胡乱套在稻草人身上驱赶鸦群的破布条。 “你们的前戏还真长啊。”男孩的第一句话就暴露了他的本性,布兰特皱了皱眉,看来他真的没他姐姐说的那么好。 “你对他用刑了?”布兰特指着男孩瘦骨嶙峋的身体。 “没有。”盖瑞忙摊开双手,表示自己什么也没作,但当他看到布兰特的眼神时,只好放弃,趴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然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把我绑在十字架上,然后给我看春宫!”男孩大喊道,“等我出去,我要拿钉头锤砸烂你的脑袋!” 盖瑞笑的更大声了,还不忘反击一句:“等你拿得起钉头锤的时候再说吧。” 布兰特没理他,对佛罗里安说:“你姐姐很担心你,她答应嫁给我,我才来救你出去的,你答不答应她嫁给我呢?” 男孩白了布兰特一眼,说:“只要能离开这鬼地方,哪怕她嫁给满身烂疮的侏儒我也不管!” 布兰特看着男孩的眼睛,认真地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不管你姐姐的死活?她为了你可是四处求告、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啊。” “哼,她就早该这么作!现在,别废话了,快把我弄出去!这鬼地方我一刻也呆不下去了!”男孩暴躁地跺着脚。 好吧,这是你的选择。布兰特转身向盖瑞要钥匙,盖瑞瞪大了眼睛:“什么?你不是真的要把他偷出去吧?嘿,我可还活着哪!” 布兰特在盖瑞耳边低语了一阵,最后说:“这就是我此行的目的。” 盖瑞看了看男孩,做了个无所谓的表情,然后打开了牢门。 佛罗里安没有一丝停留,直接冲出牢房,他费力地推开沉重的地牢大门,走出阴影,沐浴在阳光下,他挥舞着手臂奔跑,一路大叫大笑,转眼间就消失在了马路的尽头。 ﹡﹡﹡﹡﹡﹡﹡我是分割线﹡﹡﹡﹡﹡﹡﹡ 卡丝提娜如约在那条小巷里等布兰特,她身边的男孩显然等得非常不情愿,不停地走过来走过去,好像这样的等待浪费了他宝贵的自由时光。夜幕降临,一个高大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小巷的另一头,他的脚程很快,没几步就来到了他们眼前,正是次子布兰特。 “多谢您,殿下。您真是我们的恩人!”卡丝提娜拉过不情愿的弟弟,向布兰特行了一个屈膝礼,男孩只是略点了一下头算是行礼了。布兰特已经习惯于别人的轻慢,并不在乎。 “我去地牢看过佛罗里安,这孩子似乎是被宠坏了。”布兰特朝卡丝提娜笑了笑,后者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没有答话。于是布兰特吸了一口气,试着劝他们离开:“现在没事了,你们可以回家了——回你们的小镇,回卢卡斯的封地去。” “不!”两人竟异口同声地叫起来,女孩抢着说,“殿下,我弟弟虽然犯了错,可他会改的,求你别赶我们走!他需要那份工作,我的家族也希望他进入宫廷效力!” 男孩瞪了他姐姐一眼,接口道,“我才没错!只要我加入未来国王的御前侍卫,我就会成为骑士,骑着飞龙从天空中降下雷霆之怒!你们这些凡人将拜伏在我的脚下颤抖,百年之后的世界里到处都会传唱我的英雄事迹!” 布兰特翻了翻白眼:“如果强奸也算‘英雄事迹’,那你还真是个大英雄啊。” “哼,那个平民,我能干她是她的荣幸,她应该感激我才对,居然还敢反抗!真是胆大包天,我应该直接揍死她!”卡丝提娜使劲扯着弟弟的胳膊,不让他继续说下去,却被男孩粗暴地甩开。 布兰特居高临下看着佛罗里安:“这么说,你是一定要加入我哥哥的御前护卫了?” “还用说?”男孩叫道,“我大老远来酒神殿就是为了这个!” “那么,如你所愿。”布兰特唇边佛过一丝微笑,从衣襟里拿出一卷系着金色丝带的牛皮纸,“这是委任状。” “哦!”卡丝提娜赞叹地捂住了嘴巴,想要伸手去接,却被弟弟一把抢过去,胡乱扯断丝带,借着月光看那上面的字。他们把那张纸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佛罗里安怀疑地抬起头,用质问的语气对布兰特说:“这不会是假的吧?你设局骗我们!” “闭嘴!他是我们的王子!”卡丝提娜第一次用如此严厉的口气训斥弟弟,男孩不禁有点吃惊,但从委任状上的皇家印章来看,她是对的。他还是心有不甘,白了布兰特一眼,小声咕哝着“一个次子而已。”然后小心翼翼地折好牛皮纸,放进贴身的夹层里,那动作活像一个正在偷东西的贼。 布兰特厌恶地转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串东西递给卡丝提娜,“一件信物,一桩约定。昨天我把这红宝石颈链带走的时候,承诺秘密救出令弟,我做到了;今天,我把这颈链还给你,你也得承诺我一件事。” “您救了我们,我愿意为您作任何事。”说这话的时候,卡丝提娜的脸竟微微地发烫——任何事,就是“任何事”,他应该明白的。 “我要你连夜离开酒神殿回到家乡,并从此不再踏足酒神殿半步。” “什么?为什么!”卡丝提娜惊呼。连旁边的佛罗里安也觉得不可思议,这个次子明明说他想要娶她呀。 “这是约定,没有为什么。”布兰特的话里没有任何感情。他知道这会伤姑娘的心,可总比伤了她的性命好。趁她还没被克里昂玷污,尽早回家是唯一能保住她名声和幸福的办法。 卡丝提娜看到布兰特的眼神,不再说什么,只是悲伤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嘿,你挺奇怪。”佛罗里安叫住也正想离开的布兰特,“次子从不免费帮忙,这回你从她身上得到了什么?” “你啊。”布兰特看了看那自以为是的小子,耸耸眉,笑了, 然后转身朝“沼泽与雄鹿”酒馆走去,他一边走一边笑,好像有什么开心的事。 你啊,你会被招入宫中,吃饱穿好,然后被迷晕、推上祭台,左手对左手,右手对右手,由我哥哥亲自主刀给你放血,然后你们的血液相互交融,再用咒语把你们绑定在一起,从此,你成为他的肉盾、他的巫毒娃娃,作用在他身上的任何伤害都会转嫁给你,你会有舔不完的伤口、擦不尽的血渍,当我哥哥在温柔乡里高枕安眠时,你却在月光下痛苦痉挛;当我哥哥在校场上微笑着挨饱无数老拳,你却躲在角落里数着掉落的牙齿。这一切都是你的选择,没人诱惑你,当然也没人会给你真相,这是你自己的赎罪之路,能走多远,只能祝你好运。 (注:克尔柏洛斯,即刻耳柏洛斯,地狱里的三头狗,本文中酒谷之国位处欧洲大陆南部,原希腊境内,因此延用古希腊神话中的典故。) 第六章 浴血归来 凡妮莎自噩梦中醒来。 梦中,持刀的武士呼喝着冲进女皇的寝宫,把那两个如画般美好的男人一刀刀剌穿,滚热的鲜血喷溅在寒铁铸造的盔甲上,好像大大小小的毒蜘蛛爬上了黑色的城墙。 “大人,逆贼已除。”头戴锥形半铁盔的武士让出一条道给身后的红袍官员,那人拿帕子捂着鼻子,嫌恶地抻头看了一眼,连忙别过脸去,帕子底下传来嗡声嗡气的回答:“嗯!扔出去,连夜扑杀他们的表亲近族,全都扔到大街上去。” “大人,这里还有一个女子,”武士的话语不带任何感情,仿佛凡妮莎不存在,“二张正在对其用刑。” 红袍官员转身离去,轻轻吐出一个字:“杀。” 迎仙台的烛光映照着面前的每一把利刃,也映照着凡妮莎闪着异样光彩的脸,她突然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大笑——这一切终于结束了,我可以回家了。 ﹡﹡﹡﹡﹡﹡﹡我是分割线﹡﹡﹡﹡﹡﹡﹡ 石造的绝冬城历史悠久,已经没有人记得当初是谁设计并修建的。它历经五百年风雨,三次改换城主,每一块砖石都有自己的故事,大街小巷和所有的阳台上种满了四季常开的千瓣葵,城楼顶端悬着色彩鲜艳的旗帜以及王族家徽。不过现在的时间依然属于夜晚,所以整个绝冬城看起来仿佛是一只灰色的巨兽,黯淡无光。凡妮莎坐在一道矮墙的角落里,像只装着垃圾的破布口袋。天空渐渐发白、由灰黑转为青蓝,鹅卵石铺就的小巷子里偶尔游荡着几只夜行的猫,它们用冷漠的眼神看她,不确定她是不是个活物。 终于回家了。凡妮莎想用颤抖的双手抚摸地面上那些久违的鹅卵石,可还没碰到任何东西,十根手指就痛得她直吸气。那是内舍人给她上的最后一堂课——拷打。整整一夜,那两个绝美的魔鬼让她如临地狱,他们往她身上最痛的穴位踢打,把竹签一根根钉进她的指甲缝,用热油为她洗脚、银针穿透她的双腿……可这些都没能给她带来真正的伤害,内舍人说得对,肉体的伤口总会愈合,真正的伤害是来自精神上的。就像四年前自己被索兰达推下高塔,直到现在她还对姐姐怀有深深的恐惧,那种恐惧折磨她可不只一个夜晚。 索兰达,我的姐姐,即便我依然怕你怕得要死,我还是要回来面对你,我不知道结果如何,我已经厌倦了逃避,总之我不会再让你有机会抹杀我的存在。 凡妮莎扶着墙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向王宫的方向走去。 当晨曦模糊了星光,王宫石阶前的照明水晶也渐渐褪下了光泽,守门的卫兵无精打采,手里的长枪几乎碰到自己的头盔,凡妮莎拖踏的脚步声让他们清醒了不少,其中一个睁开眼,立刻拿长枪对准了面前的女子。 “什么人?” 凡妮莎刚要开口,无意间瞥了眼卫兵头顶绣有皇家家徽的锦旗:飞龙环伺的滴血双剑。这是怎么回事?我们的家徽明明是飞龙与玫瑰王冠。直觉告诉她事情不对,她想转身溜掉,可是卫兵已经发问了,如果现在逃走,自己会被当成疑犯逮住,于是她胡乱编了个名字:“我是龙脊镇的泰纱,”然后编了个理由,“我来找我的姑妈,她叫威玛,是公主们的奶妈。” “威玛?哦,你说威玛婶婶,”卫兵转了转他那浑浊的眼睛,它们被劣酒和烟草醺成了土黄色,“她一个月前被绞死了。” “什么?!”凡妮莎大吃一惊,死了?这不可能,他说的一定不是她的威玛!“我说的是龙脊镇来的威玛,四十岁的胖女士。” “咱说的也是。”黄眼睛看着凡妮莎,表示自己很清醒。 真的死了?那个总是微笑着给自己讲述龙与骑士传说的老奶妈、那个有着双下巴和温暖怀抱的胖妇人,她真的死了?威玛当自己是她亲生女儿一样悉心照料,她那么善良,除非是为了保护她的公主,从不与人发生争执,她怎么会被绞死? “谁下的命令?” “科曼将军。”黄眼睛收回长枪,同情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她头发凌乱,浑身血污,一定经历了难以想像的恐怖经历,现在又被告知自己的姑妈死了,真不知道她会不会悲痛得发疯。 而此时的凡妮莎正在记忆中飞速搜寻着“科曼”这个名字,啊,是跟索兰达一起回来的那个砂骑,在自己被推下高塔之前他还只是索兰达的近身护卫。科曼“将军”、带有鲜明索兰达特征的滴血宝剑家徽,这么说,索兰达已经得到了绝冬城的控制权,那么,母亲和妹妹在哪里?她们也被绞死了吗? “为什么?他为什么绞死她?”尽管她非常想问一问女王的现状,可眼下她还得继续演好泰纱的角色。 “罪名是偷窃。”黄眼睛回答。 “她偷了什么?” “这咱就不知道了,”黄眼睛遗憾地说,“反正她偷的东西要了她的命。” 不,不可能。威玛的家毁于一场大洪水,洪水吞没了她的家人和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威玛无亲无故,最后投身宫廷为皇家服役,她经常说王宫就是她的家,每一个德林都是她的家人,有谁会偷自己家的东西?不过凡事没有绝对,威玛和自己不是也有些不可告人的小秘密吗,说不定她有她非偷不可的理由,即便付出生命也再所不惜的理由。直觉告诉凡妮莎,这事一定跟索兰达有关,要弄明白这一切,站在这里是不行的,我必须想办法进入王宫。 凡妮莎低下头,用手背揉了揉眼睛,然后集中精力表现出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我不相信我的姑妈会偷东西,我们都是正派人,可事实已摆在眼前,我也没什么可申诉的,我只求你让我进去为她整理遗物,也算尽一尽侄女的哀思。” “不,小姐,你不能进去,”黄眼睛为难地拦住凡妮莎,“科曼将军有令,不许陌生人进入王宫。” 凡妮莎把双手举到眼前,让卫兵看到自己残破的指甲,黄眼睛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吓得向后退了半步,“我经历了千辛万苦才来到绝冬城,”她痛哭道,“我没有要求一口水、一片面包,我只想收拾她的遗骨、捡回她的遗物,这样的要求都不被准许吗?” “发生了什么事?”一个愠怒的声音从头顶的某扇窗户那儿传来,“开门,带她来见我。” 原来是对面的守卫及时叫醒了正在熟睡中的科曼将军。黄眼睛像抓到了救命稻草般松了口气,带着哭哭啼啼的凡妮莎进了王宫。 “小姐,你应该洗个脸,再换件干净衣服,你这样去见科曼将军太失礼了。”卫兵一边走一边好心提醒凡妮莎。 “我的亲姑妈死了,我还有什么心情去妆扮自己呢?”我就是要满脸血污、浑身肮脏,以防他把我认出来。我在那个叫大周的地方呆了四年,虽然长高了,也改换了头发的颜色,但细心的人还是能一眼联想到我小时候的样子,我不能冒险。 由于起得太早,科曼只穿着白衬衣和灰色睡裤,此刻正坐在长桌厅的椅子里铁青着脸看着凡妮莎。听她讲完自己的来历,他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当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刮过,凡妮莎的心猛地缩在了一起,她强作镇定,含泪的眼睛迎上他的视线,毫无退缩。 不过显然他没认出她来,科曼朝她扬了扬下巴,声音从浓密的黑胡子里传出:“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来的路上,我遇到了一伙劫匪,大人。” “哪条路?” “西国王大道通往独林镇的小路的交汇点,大人。”上帝保佑威玛奶妈,她曾经跟自己提起那条路上经常有劫匪出没,但愿现在他们还在那儿,“他们突然出现,抢走了我身上所有的钱,还想**我,”凡妮莎痛苦地闭上眼睛,因为这样才不会被虚假的眼神出卖,“我不从,他们就对我拳打脚踢……”她装作不堪回忆,说不下去了。 “你说你从龙脊镇来,”科曼指了指长桌上的沙盘,“可是龙脊镇在绝冬城的南面,你怎么走到了西国王大道上?” 这人挺难应付。“大人,我本来是要去独林镇投奔我哥哥的,我们的父母刚刚过世,我一个人无力生活,可是到了哥哥家我才发现他的生活也很难,他靠种燕麦和棉花为生,有六口人要养活,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一个瘫痪在床的妻子,还有——”凡妮莎假装发现自己跑题了,忙掩住口,改换话题,“我不想拖累他们,又听说姑妈在王宫里有份好差事,就决定到绝冬城来找她。怎么,您不相信我?”凡妮莎无辜地看着科曼,“您可以去独林镇打听,我哥哥叫马特,麦穗马特。”天知道那里根本没这个人,可是只要糊弄过眼下这一会儿就成。 “我会的。但在事情弄清楚之前,你得在地牢里呆上一阵子。”科曼不容她再说下去,转头对卫兵说,“带她出去,严加看管。” 第七章 蜡心骑士 真该死,与我预期的一点都不一样。凡妮莎被押出去的时候一直没说话,她在思考着如何脱身:长桌厅右边是一排侍从住的小房间,现在这个时候侍从们应该刚刚醒来,在那儿不能轻举妄动,再往前,走廊的尽头就是通向地牢的旋梯了,旋梯上也没法动手,每隔二十级阶梯就有一个岗哨,不过我可以在最后一段弯道上解决那个卫兵,再换上他的衣服和盔甲往回走,旋梯过道光线很暗,或许能蒙混过去。 黄眼睛一点也不知道危机将至,嘴里犹在为凡妮莎不听自己的劝告而惋惜,“既然科曼将军这么说了,咱就真没辙了,谁让你不听咱的话,换件体面点的衣服再来呢。不过好在早餐时间到了,一会儿咱俩都能吃到厚厚的烤面包和夹着热香肠的燕麦饼了——免费的。” “高尚的卫兵大哥,我真后悔没听你的话,”凡妮莎打算从这个爱说话的卫兵身上多套点消息出来,“你给我出出主意,如果我能见到女王陛下,她会不会听取我的诉求?” “女王陛下?”黄眼睛鼻子里哼了一声,“打她当上女王的那天起,咱就再没见过她。你想让她听你说话?全盛夏国还想听听她说话哪!”他压低声音对她说,“知道吗,咱们私下里都认为是科曼将军赶走了克萝伊女王,然后拥立她的大女儿登基,说穿了索兰达公主只是个傀儡,被科曼支使出去打家劫舍,而他自己却坐在绝冬城里控制着整个盛夏之国。” “哦”凡妮莎努力消化着这些信息,脚步渐渐放缓。这么说索兰达不在城里,她不必担心跟她正面相遇了,想到这里她不由松了口气。 “咱干嘛跟你说这个,说了你也不懂,来,看着脚下,咱们要下坡了。”黄眼睛扶着凡妮莎,“看你身上的伤够重的,得找点药油擦擦。明天白天是咱的班,到时候咱带药油来给你。” “谢谢你。”他干嘛对我那么好? “不谢。威玛婶婶心肠好哪,经常拿公主们穿小了的衣服接济咱的妹妹们,咱家有五个妹妹哟!”黄眼睛裂嘴苦笑,露出一口跟眼睛一样黄的烂牙,可凡妮莎就是觉得他笑起来很好看。 威玛妈妈,我真的好想你呀。 “原谅我。” “啥?” “那是什么?”凡妮莎一只手伸出去指着头顶的一扇窗,另一只手尽力背向身后,等黄眼睛抬头,那只手猛地朝他的脖子挥了过去,她的拇指与食指分开,以虎口砍中黄眼睛的声带,使他在剧痛之下无法发声,等他捂着脖子低下头,凡妮莎又用胳膊肘猛捣他的后脑,黄眼睛没发出任何声音,像睡着了一样顺着墙滑坐在地上。 凡妮莎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位于城堡三楼的奶娘房间,房间里面一切如故,垮了腿的小床趴在地板上,占去了房间的大半,床单已经蒙了一层灰尘,床铺却一丝不乱。曾经有人拿这张床嘲笑威玛的胖,说每天晚上有两个人的份量压在这可怜的小床上,它不塌掉才怪,当威玛听到这话,她先是哈哈大笑,然后揪着那人的耳朵说,看来你真是太没用了,你和你老婆、你和别人的老婆、你老婆和别人的老公,这么多人在你家的小床上也压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没把它压垮呢?在众人的大笑声中,那个男人灰溜溜地走开了,威玛则胜利地双手叉腰,和大家一起笑。床边的梳妆台本来有着平直的边角,经过威玛十多年的使用,已经变得浑圆滑腻,她上床时腰上的肉会磨它一下,开窗时肚子上的肉又会磨它一下,她有时候也会拿它当熨衣板,给公主们熨开裙服上的褶皱,所以凡妮莎的衣服上经常会有一股油松味儿。 凡妮莎抹去眼角的泪水,径直走向窗边的大衣柜,她打开柜门,一股潮湿腐败的气味扑面而来,里面只挂着几件宽大的睡衣和常服,但凡妮莎知道在柜壁的最底下有一个暗阁,威玛用它来存放女王赏赐的贵重物品,不知道她临死前是否把有用的信息也留在里面。 凡妮莎伸手拉开暗阁抽屉,里面空空如也。她把抽屉拉出来,检查背面和底板,什么都没有,她又把手伸进暗阁,摸索里面是否有刻字,依然没有。 凡妮莎失望地闭上双眼,脑海中闪过所有关于奶妈的记忆,威玛胖虽胖,却不是一个粗枝大叶的人,如果她想给我留下线索,一定不会放在常规的地方,她会放在哪里呢? 快想,没时间了,清晨换岗的卫兵很快就会发现黄眼睛,他们很快就会搜查城堡,快想,蘑菇头,快想。 凡妮莎突然睁开眼睛——她想起了小时候自己很任性,总是赖在床上不肯起来,威玛就在晨曦初露的窗台上摆一个蜡心骑士,当太阳升到一定的高度,骑士背心处的蜡被晒化,就会露出一个镂空的六芒星魔法阵,阳光透过六芒星一点点爬上小凡妮莎的脸,等她的小脸完全被星影盖住,魔法阵中心会发出无数条小蛇一样的闪电,把凡妮莎的头发电成巨大的棕色蘑菇,然后她一整天都得顶着这样的发型,走到哪儿都受到嘲笑。 蜡心骑士。看来我得回一趟自己的房间。 凡妮莎在玩具角找到了那个蜡心骑士,它看起来还是老样子,身上却没有多少灰尘。就是它!她把它放到窗台上,焦急地等待着阳光逐渐升温,快点,再快点啊,她已经能看到蜡心中央了,那里有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绿色物体,貌似是母亲那串翡翠颈链上的宝石。城堡里现在乱作一团,通过脚步声凡妮莎可以分辨出卫兵们已经搜到了自己这一层,他们走路时身上锁甲发出的细碎响声也越来越清晰 来不及了。凡妮莎把蜡心从骑士胸前抠下来,右手手心对准骑士手中的长枪尖死命一按,枪尖钻进皮肉、穿透骨缝,又从手背穿出,凡妮莎张着嘴,疼得直冒冷汗,但是没发出任何声音,她把那颗蜡心按在流血的手心里,让自己的血融化封蜡。 感觉着蜡心一点点变小,她艰难地推开窗户,站了上去。 这时候,门嘭地一声被推开了,有人高喊:“她在这儿!” 你们永远也别想抓到我。凡妮莎把手里的东西往嘴里一丢,从窗台上一头栽了下去。 ﹡﹡﹡﹡﹡﹡﹡我是分割线﹡﹡﹡﹡﹡﹡﹡ 再醒来是在一片树林里,凡妮莎是被充溢鼻孔的森林的气息弄醒的:新鲜松针的明锐香气,湿软腐叶的泥土芬芳,还有不知名的动物麝香,以及远方炊烟的味道。前方传来模糊的流水声,那是溪流拍打岩石和树根的声音,天哪,听到水声,凡妮莎才想起自己有多渴,她僵硬地爬起身,每个关节都在叫痛,她把自己挪到溪边,一张嘴,一个血乎乎的东西从嘴里掉了出来。 她这才记起上一秒钟发生的事。她千辛万苦得来的威玛留下的线索,竟然真的跟自己一起穿越了生死线! 凡妮莎把蜡心放在阳光下继续融化,自己一头扎进水里喝了个饱,溪水像上天的恩赐一样清凉甜美,顺着粗砾的嗓子流进燃烧的胃,赞美上帝,这简直是她出生以来喝过的最棒的饮料。然后她坐在一块石头上,把双脚浸泡在水里,又从身上扯下一块布在溪水里浸湿,用来清洗伤口,溪流不断拉扯着她破烂的衣服,平稳的水流舒缓了浑身紧绷的肌肉。 “喂,有人吗?”一个细小的声音在凡妮莎身后响起,吓了她一跳,她四处寻找,最后发现是那颗蜡心在发出声音。封蜡已经完全融化,只留在地上一滩蜡渍和一颗绿色的翡翠。 “是谁?”凡妮莎捡起翡翠,仔细观察,发现翡翠切割均匀的表面上竟然微微显现出一张脸,那张脸再熟悉不过,是自己的母亲克萝伊女王!“妈妈!”凡妮莎惊喜地叫道,“是你吗妈妈?” “你是谁?”女王的声音听上去很微弱。 “是我,凡妮莎。”凡妮莎把翡翠举到眼前,“妈妈,你能看到我吗?” “我能看到,可是,你怎么会……”女王不相信她的话,“这不可能,凡妮莎今年才十二岁!” “是这样的,妈妈,我,”凡妮莎正要把自己的魔法告诉母亲,猛然间想起了威玛的反复告诫:别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你的母亲!她及时住了口,转而注意到母亲的话,“今年十二岁?这不对,我在外面呆了整整四年!”她这才发现,这四年里母亲的脸一点变化也没有,这对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 “从你失踪到现在仅仅过了一个月。”女王指着身后阴暗的土墙,上面用指甲刻了三十几道斜杠,“每次阳光从牢门走过,我就划上一道。不过这都不重要,你拿着我给威玛的魔法石,我相信你是我的凡妮莎,”女王舒展了眉头,“有魔法,凡事皆有可能。” “牢门?”虽然凡妮莎知道母亲十有八九被关了起来,还是想知道她被关在哪里,“你们现在在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索兰达发动政变。”女王痛心地低下头,用最简捷的词语描述了事情的经过,“她身边的那个科曼有着强力魔法,他屏蔽了我身上的所有护符,我和伊丽娅被关了起来,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肯定还在绝冬城。” “伊丽娅呢?我没瞧见她。”凡妮莎看向女王的身后。 “我把伊丽娅传送到了你们的奶妈威玛那里,”女王的脸上有点不自然,“她带着你手中的这块翡翠,她们现在应该好端端地在乡下的某个小农场里隐居。” “不…”凡妮莎低下头,哽咽着,“她们没能成功,威玛被绞死了。”她扯着自己的头发,几乎崩溃。他们都死了,所有我认识的人,索兰达都要杀死他们,她是个魔鬼,是个不折不扣的魔鬼。 “哦,我可怜的小伊丽娅。”女王的眼睛也红了,但她显然没有凡妮莎那么伤心,“凡妮莎,振作起来,我们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你被索兰达推下瞭望塔以后,她把你许给了酒谷国的次子布兰特,你现在去找他,宣布你的身份,索兰达就会失去进军砂骑国的理由,到那时,她想不撤兵也不行了。” “可是,我要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连你都认不出我。”凡妮莎颓败地坐倒在地。 “用你手上的魔法石——他们认不出你,克里奥?海根却一定认得我,我会为你证明一切。” “你只能证明你的失败。”女王的身后突然出现另一个声音,她发出短促的尖叫,手中的魔法石掉在了草絮里,凡妮莎只能看到至少三双脚在移动,其中一双是母亲的,她被两边的人架住,双脚悬空挣扎不停。接着魔法石被一只手捡了起来,一张长满黑色络腮胡子的脸出现在镜面里,“凡妮莎公主,你好。” 又是科曼,这人真难缠,总是坏我的事。“科曼将军,我想我们已经作过自我介绍了。”母亲在他手上,得小心应对,凡妮莎冷静下来。 “哼,还过了几招呢。”科曼恼恨地瞪了她一眼,“如果你姐姐在这儿,她一定听得出你有没有乡下口音,你会被直接带进刑讯室,”他的嘴角在大胡子下泛起残酷的笑意,“我们有一百种刑具让你说实话。” 他和我姐姐一样疯狂。凡妮莎不再战战兢兢,对付疯子就要用疯子的办法:“你知道吗,在我十二岁的时候——天哪,那竟然是几个月前的事——那时候我很感激你,你把我姐姐从砂骑国救出来,在我眼里你就是个英雄;现在我终于知道你是什么了,”凡妮莎不屑地往地上吐了一口,“你是个躲藏在自己魔法背后只会屠杀妇女儿童的懦夫。你给我听着,我,盛夏的公主,会在十天之内取你性命,我会化妆成卫兵、贵妇、侍女、老头、甚至你的马童,我无处不在,你最好像猫头鹰一样睡觉也睁只眼,我会与黑暗一同降临,把我的毒液注入你可怜的肉体,那之后的事就与我无关,因为你已经成为死神的玩物,你会受尽折磨,夜夜惨叫,身体发出恶臭,连你最亲爱的索兰达也不愿靠近你半步!”为了曾加可信度,凡妮莎又加了一句,“我杀你不需要魔法。” 说完,她把魔法石摔在地上,一脚踩了个粉碎。 科曼被骂得皱紧了眉,手臂尽量伸长,让魔法石离自己远一些,等凡妮莎说完,他想要回击的时候,却发现手中的翡翠毫无魔法光泽,已经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了。 科曼气得反手一巴掌挥在克萝伊女王的脸上,“你们家的女人都是又蠢又疯的驴!”女王的半边脸立刻高高地肿了起来,他凑近她,嘴里刚吃过青豆和洋葱的气味醺得她透不过气,“我现在就把你的鼻子耳朵割下来,挂在床边当护身符!” 女王嗤地一声笑了,“那我最好多长几只耳朵,好方便她一眼就能认出那是属于她母亲的。”在她眼里,科曼不过是个沙堆里长大的毛头小子,唯一使人忌惮的只有他的魔法。 科曼被女王的态度激怒,如果不是索兰达有命令,他早就砍了这讨厌的寡妇,她们德林家的女人似乎从来就没拿正眼瞧过自己,就连索兰达也经常对自己呼来喝去,在她眼里,我就是一件工具,需要的时候拿出来修修这儿敲敲那儿,不需要了就扔在库房里落灰。好吧,我就让你看看我是一件多么聪明的工具,等你从砂骑国回来,我会把你妹妹的脑袋插在长抢上送给你当礼物。“你说得对,女王陛下,”科曼把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落在她的手上,“耳朵只有两只,而你那美丽的双手却有十根手指哪!” “你要干什么?”克萝伊终于慌了,她拳屈手指,把手背到身后。 “如你所愿。”科曼朝女王挤了挤眼,“你的女儿不会认不出母亲的手指吧。你说,我把它们洗干净,穿上最昂贵的金丝挂在床头,会不会像风铃一样漂亮?” 第八章 血与砂 这是一片干枯而荒凉的土地,有着低矮的丘陵和饱经风蚀、贫瘠无比的砂地。他们越过干如枯骨的河床,马匹赖以维生的只有褐黄坚韧的恶魔草,它们丛生于岩石下、枯树底。索兰达派斥侯趋前探查,但他们既没找到绿洲,也没发现敌人,唯有枯浅凝滞、曝于烈日的咸水池。而越是深入荒原,这样的咸沙窝子也越来越小,池与池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长。 索兰达和她的军队已经在沙漠里行进了半个月,沿途击退几拨来偷袭的砂骑,却始终没遇到主力。她发现几个大型堡垒都已被黄沙覆盖,那些曾经灯火通明的土堡如今只剩下半壁残垣,高大的马棚从顶端向下塌陷,但里面没有压死的马匹,显然是砂骑们放弃了堡垒。从土堡被沙子掩埋的程度来看,他们并非因为索兰达的到来而逃走,原因只剩一个——水。在砂骑国,水就跟金子一样珍贵,人们狂热地守护着水源。他们一向坚守着自己的领地,是什么让这些大好的沙堡沦陷在了黄沙的手中呢? 看着眼前干涸皲裂的河床,索兰达突然明白了,他们的水源在枯竭! 索兰达可以想象那场面:酒最先喝完,之后没多久,发酵马奶也见了底,接着是面包和肉干。干渴带来的恐慌缠绕着每一个人,强者开始洗劫弱小,大人变卖小孩,最先倒下的是老人,然后是孩子和女人,等到人死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人数和马匹几近相当的时候,他们开始迁徙,从这个沙堡到那个沙堡,运气好的没走几步就死了,不走运的走过几个沙堡也找不到一口水喝。 索兰达心有余悸地看了看马队中部的水车,还好,所有给养都在。沃格森的主力一直不露面,无非是想引我深入沙漠拖垮我,不过无论他们打算在哪里伏击,都不敢远离水源,我只需顺着他们逃走的路线就能找到那条河。亲爱的菲尼克斯,我来救你了。 夜色下的军团犹如一只蜿蜒的沙蛇,悄无声息地前进着,他们当中走在队伍两端的是索兰达的血狼卫,那是从砂骑国就跟着她的死忠卫士,她信任他们就像信任自己的双手;队伍中间的大批步兵都来自盛夏国和酒谷国,她简单地将他们编队就出发了,不可谓不仓促,但她没时间耽搁,自己离开的时候沃格森正在研制新的战争机器,如果被他研制成功,首先受害的就是盛夏之国。索兰达向来秉承着“能抢就抢,抢不来就毁掉”的作风,上回光顾着逃命了,没机会毁掉沃格森的新玩具,这次杀个回马枪,莽撞是莽撞了些,信念却是无比的坚定。 战斗毫无征兆地打响了,起先是一道纯净、明亮的光束从轻甲步兵的队伍中冲天直上,接着,光柱顶端分裂出无数火球砸向地面,人群中发出惊呼“敌人来了!”骑兵们奋力掉转马头躲避天上落下的火球,步兵则举起盾牌摭挡身体,然而更多的光束在人群中炸开,人们没头没脑地受到攻击,不知道如何战斗,他们甚至看不见敌人在哪里,到处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马匹的嘶鸣,人肉烧着的味道夹杂着惨叫和哀号,骑士们手握长枪不停地发抖,步兵们一边咒骂一边徒劳地四处乱砍,索兰达的指挥官发出模糊不清的命令,但更多的士兵们丢下武器,转身疯狂地逃离,几分钟之内,本来井然有序的队形就成了一团混乱,两千名迷惑的士兵尖叫着向两千个不同的方向跑去。 索兰达怀着满腔怒火,在这一团混乱中,试着搞清楚这白光的本体和它的来源,最后她发现,白光来自脚下的沙地里面,士兵们的踩踏触动了什么机关,激发了这一区域的“战争机器”。 “沃格森!”索兰达恨得咬牙切齿,回身向指挥官们传令,“收拢队型!任何人不许脱队!敌人马上会出现,准备迎敌!” 果然,整队整队的砂骑出现在灰蒙蒙的地平线上,目测离索兰达还有一里地之遥,这给了她重整军团的机会,而那些引发混乱的光束也因为步兵们的固守不再被触发,人群安静下来,士兵重新拿起了武器,但他们的眼里全都是恐惧。他们在害怕。这帮胆小鬼,如果我自己就能征服砂骑之国,我一定不会用你们这群废物。“安静!士兵们!”索兰达朝她的军团喊话,“我们刚刚遭遇了光球的袭击,这东西我见过,攻击力不比砂骑们身上的球大!”兵团里顿时传来了一阵哄笑,索兰达也笑了,她继续说,“光球不认人,能攻击我们,也能伤害到砂骑们,我们现在要做的只是收缩队形,呆在这里等他们踩上自己的球,然后在他们被炸上天的时候给他们迎头痛击!胜利永远属于正义的一方,那就是我们!”士兵们渐渐感觉四周的空气在扭曲升腾,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冲入每个人的胸膛,他们受到鼓舞,举起手中的武器应和着他们的女王“哦耶!”“哦耶!” 索兰达向血狼卫们打个手势,他们立刻进入兵团传令,“列盾墙!长抢手准备!他们第一轮会射箭,然后骑兵冲锋,我们等他们全部冲入光球阵再冲出去,记住,尽量压低身体、砍他们的马腿。” 索兰达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们顺着他们来的方向冲,不可恋战。” 第一个砂骑冲进光球阵时什么都没发生,但是当最后一个也踏进了袭击的范围内时,盛夏的士兵们就发动了攻击。索兰达身先士卒,最先迎敌接战,她挥出宝剑先把砂骑们的马砍跛,这是对付他们的基本策略:他们用剑刃砍马膝盖后面的肌肉和筋,或用锤子对膝盖狠狠锤下去。 索兰达挥剑砍倒了一个敌人,然后她转身寻找下一个目标,但是她发现自己面对着另一柄弯曲的剑。她没有时间去交锋,所以直接把匕首抛了出去,大叫:"中!"被马儿甩下背的砂骑还正在发晕,眼睛愚笨地跟着声东击西的匕首走。 索兰达用戴了头盔的前额猛撞在他的下巴上,接住了落下的匕首,然后冲进黑暗里,经过那个砂骑身边的时候还停下来踹他一脚。 砂骑们大吃一惊,而且其中许多已经倒在地上嚎叫了。然后好几台投射器出现了。它们对砂骑的前排射出长矛,把他们的队伍打乱。十字弓手从隐藏处跳出来,箭如雨下,然后他们收起弓,以长剑和匕首与敌人交战。索兰达指挥军团呈v字队形往外冲。 砂骑们没有机会重新整队,当他们站在地上重新举起武器的时候,他们的队形已经毁了。他们中许多人疯狂地想冲到水车旁边,却发现那里的防守更加严密,最后只能徒劳地命丧黄沙之上。 战斗在一刻钟之内就结束了。 人数不对,索兰达心想,战前看到的那些方队至少有三千人,而真正交战的只有不到一千,这不是沃格森的打法,他太骄傲,总是尽全力冲锋,而喜欢自以为是玩阴谋的只有一个人——她抓住一个脑袋被砸裂的奄奄一息的砂骑问,“你们的指挥官是谁?”那将死之人眼神涣散,头上被利斧劈开的裂缝不断向外涌出碎骨和白红相间的**,“回答我!我会让你死个痛快。” 那个砂骑闭了闭眼表示赞成,然后开口说,“阿-奇-拉。” 果然是她。索兰达的肋骨隐隐抽痛,她两手用劲一拧,砂骑士的脖子传来断裂的脆响。那**曾经叫她哥哥打断了我三根肋骨和两颗牙齿,只因我对她的情人笑了笑,那年我才十一岁。现在的我可不止想要你的肋骨和牙齿,索兰达脸上露出笑容,手里的剑抡出一个漂亮的圆弧,“全力反击!” 果然,砂骑国公主阿奇拉的主力在等着他们。没有过多的排兵布阵,双方冲入对方的阵型,凭借着对敌人鲜血的渴望捉对互砍,黎明前的枯骨河床霎时成了人间地狱。 “索兰达!” 一个几乎跟索兰达一样高并且肌肉发达的女人穿过重重厮杀,站在索兰达面前。这女人只留了一条辫子,经过她的脸延伸到肩膀的上方,她的双颊高而突出,两边用白色画上了双翼,她结实的骨架以及脸上饱经风霜的模样在在显示出她在严酷的沙漠中度过的人生。 “阿奇拉!” 她们像久别的恋人般呼喊着对方的名字,然后像恶狼一样亮出利齿冲向对方。 索兰达捡起一支插在死人身上的长剑,脱手飞出,接着掏出匕首,拱起身等待对方的冲击,她清楚阿奇拉的招术:她仗着自己的魔法,很少直接参加实战,因此打起架来总是笨拙地横冲直撞。索兰达在阿奇拉冲到近前的时候猛地一挺身,几乎把她掀翻在地,接着一拳击中对方小腹,然后又是一拳,阿奇拉被打得狼狈后退,恼怒地挥着手中的弯刀猛砍,弯刀滑过索兰达的盔甲,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阿奇拉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支嵌满宝石的匕首,它捅向索兰达的脸,想要挖出她的眼珠。索兰达奋力抓住女砂骑的手臂,成功地把她的匕首拉离自己的脸。 “你的牙齿们还好吗?”在角力的过程中,阿奇拉吐着毒蛇一样的字眼,企图用言语摧垮对方的意志。 索兰达抓着阿奇拉的手向后一扳,疼得她大叫起来,手中的匕首也掉在沙地上,她们同样高大,身体里蕴藏的力量却不同,“你的母亲还好吗?”索兰达咧嘴一笑,一掌击中阿奇拉的下巴,她嘴里立刻涌出了鲜血,好像这一下让她咬到了舌头,“我上次见到她的时候,你正把剑插进她的第四节脊椎里。” 阿奇拉刚从索兰达的重击下清醒过来,并再次挥出她的弯刀。她冲向盛夏的公主,在快接近索兰达的时候脚下一顿,把脚边的沙子踢到对方脸上,然后她把弯刀在腰间一横,身体猛地一旋,刀锋在索兰达肚子上开了道口子,血流了出来。阿奇拉胜利地一笑,嘴里的血吐在沙地上,“她该死。” 索兰达踉跄地后退,一只手捂住伤口。阿奇拉扑向前,试着用弯刀柄敲昏眼前的敌人,但索兰达用手一拨,把剑挡到一边。“不错,有点进步。”索兰达一边挥剑猛砍一边嘲笑她,“就是太下流了,看来斯坎布雷城的小丑床上和床下的招术你全学会了。” 阿奇拉低头躲过索兰达的剑,剑身砍中一匹战马的脖子,那马儿前腿离地,痛得嘶鸣起来。阿奇拉用头直接撞上索兰达的肚子,两个人一起倒下。 两个拥有怪力的女人在地上扭打起来。 砂骑公主的力量显然不敌盛夏公主,不多一会儿,她就被索兰达压在地上,索兰达丢掉长剑,攥紧拳头左右开弓,把阿奇拉的脸当沙袋打,女砂骑的手还能动,她摸到了自己刚刚掉下的匕首,在索兰达的腿上刺了一刀。刀子越刺越深,索兰达也大声惨叫着。 索兰达狂暴地扭过阿奇拉的胳膊,夺过匕首朝阿奇拉狠狠刺去,每刺一刀都伴随着一句怒吼。 “你放狗咬我!”肩膀上一刀。 “你剥我的皮!”另一边肩膀上一刀。 “你诬陷我偷东西!”右胸口一刀。 “你让猪倌爬上我的床!”左胸口一刀。 “你拆散我和菲尼克斯!”肚子上一刀。 “对,咳咳,”阿奇拉大口大口咳出鲜血,但她却在笑,“那都是我做的,而我最得意的就是最后这件事。”她看着索兰达的眼神逐渐空洞,说话也开始语无伦次,“你应该感谢我,你的小菲根本不爱你。我们都该死。我的父亲、母亲、兄弟……” “你们全家都该死。”索兰达点着头,把匕首在阿奇拉肚子里狠狠一拧,后者发出痛苦的号叫,“对,就是这样,给我集中注意力。说,你那该死的老爹在哪?呆会儿我要把你的眼珠送给他当纪念,你得给我个地址。” “他也快死了。还有你的小菲。”阿奇拉嘶哑地笑,痛快地笑。 “不,你不明白你老爹。”索兰达冷冷地看着地上的阿奇拉,“他不会轻易认栽。一但有危险,他会把你和你的兄弟们一个一个拉过去挡在身前,就像今天,他派你来送死,说不准他认为把你送来我就会高兴,一高兴就能饶他不死呢。” “那你就去问他吧,他在饮马泉。”阿奇拉痛苦地皱眉,“天哪,我太疼了,行行好索兰达,了结我吧。”黄沙像贪婪的海绵,每一滴鲜血都被它瞬间允吸干净,它吸取阿奇拉的生命,就像吸取千千万万其他生命一样不偏不倚,很快,黄沙之地的公主就会被吸成惨白的尸体,成为无数砂粒中的一员。 “砂骑从不屈服。你忘了吗?”索兰达轻蔑地回答。她看向四周,战斗已接近尾声,不远处还有几组砂骑聚拢成小小的方阵,在顽强抵抗着。遍地都是战死者的遗骸,黄沙舔上他们的尸体,相信再过一天这里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恢复成一片完整干净的沙漠。什么样的土地会吞噬每天劳作于斯、为其争斗的人?这是一个受到诅咒的国度,让人想想就不寒而栗。 索兰达从阿奇拉身上站起身,冲着自己的卫兵喊道,“做个十字架,把我们的砂骑公主钉上去。好好给她包扎伤口,别让她死了,我要让她亲眼看看砂德家是怎么被我灭族的。” 第九章 一根手指 一个秘密(上) 科曼刚把女王在椅子上绑牢,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克萝伊女王立刻渴望地看向门口,她一定指望着门外是哪位忠于她的领主哪,看到昔日的女王陛下受这样的苦楚,他们一定会奋不顾身地冲进来解救她。 可惜不是。女仆站在门外,她甚至没把眼睛抬起来看看谁在屋里,这让科曼很是满意。科曼接过托盘,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摆在桌子上:十根空心竹管、一罐清水、一卷棉纱、一只熨斗,最后是一把刀刃上淬过魔法的圆肚尖刀。 克萝伊女王闭了闭眼,嘴唇发白,“科曼将军,”她试着叫他,“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跟着我女儿,尤其是你帮助她夺得王位之后。你有着强大的魔法,比我们任何人都强大,你完全可以取代我那鲁莽的女儿,统治盛夏之国。”科曼将空心竹管一根一根套在女王的手指上,动作慢条斯理,丝毫不受她语言的蛊惑。女王的手冷得像冰,微微发着抖,显然,她不希望任何一根手指离开自己。但她不放弃,继续着自己的话题,“我看得出来,你并不爱我女儿,你的眼神告诉我,你不爱她,你也不爱你自己。”她的话语轻柔而哀伤,就好像她真的很关心他,“那你爱什么?人总得有一件值得去做的事支撑他走下去,要么是爱,要么是恨。” 我要的只有索兰达能给,你就别白费心机了。科曼坐到女王的对面,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选一根吧。我建议先从小指头开始,因为你几乎用不到它。” “不!”女王几近失控地尖叫,“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女王!” “断指的女王。你不选,那我就要动手了。”科曼扯过女王的右手,魔法刀咬了上去。 “不!”慌乱之下,女王喊道,“如果你在生气凡妮莎对你的威胁,我可以告诉你她只是在说大话,她不会真的来找你,因为她根本不是我的女儿!” 科曼停了手,抬起眼睛审视着女王,不确定她是不是在说谎。最后他决定继续手里的活儿,因为眼前这女人曾经出卖过索兰达——那可是她始终都承认的女儿。 “相信我,她真的不是我女儿。”手指的筋膜已被切开,露出雪白的骨头,但那白色马上被鲜红的血流覆盖,女王疼得直吸气,“上帝啊,你能不能听我说完!” “你能不能闭嘴!”科曼埋怨地瞪了她一眼,“你越是动,血就流的越多,切下来刀口不齐会很难看。” “你不相信我?”女王拼命扭动挣扎,“对了!”她叫道,“布条!那快布条!” 这回科曼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放下刀,把手放在水罐里蘸了蘸,拿棉纱擦了一把血,“你终于肯说了?” “我知道你不相信,但千真万确是我把它传递出去的。”女王长出了一口气。布条被夹在送饭的篮子里送到绝冬城的厨房后,科曼来牢里询问过她,但她矢口否认是自己干的,只说是威玛用了一种魔法,把伊丽娅弄走了。 “说,怎么回事。”科曼命令道,他开始感到好奇,这女人总能在关键时刻留有后招,不禁让人佩服。 “我说出来,你就放过我的手指。从今以后我会乖乖呆在牢里再也不出现。”女王的条件接踵而至。 “一根手指,一个秘密。”科曼把玩着手里的魔法刀,胡子里都是笑意,他觉得女王背后一定隐藏着无数有趣的秘密,而她也不像平时看上去那么慈爱纯良,既然她的手指头不会飞走,何妨听听她的故事呢。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那个关于我们家族的诅咒,”女王语气哀凉,努力把故事讲得引人入胜,“它来自诅咒者伊凡,绝冬城的上一任统治者。”科曼点点头,她继续说,“德林家被称为‘篡夺者’就是因为他。我的高祖曾是伊凡的属臣,因为不满伊凡的残暴统治而发动了政变,伊凡临死前发下诅咒说德林家的统治将短暂而又充满荆棘,一百年后,德林家族再无所出,整个盛夏之国陷入混战,而伊凡的子孙将重登王位,德林家的统治像被风抹平的黄沙,彻底从地面上消失。” “算下来,王位传到我这里正好是百年之期。”女王盯着被切开一半的手指,停住了讲述,“有酒吗?我需要一杯甜酒。” 科曼站起身走到窗边拿起一罐麦酒城邦进贡的青柠酒,为自己倒了一杯,见女王怒视着他,他摊开双手,“相信我陛下,酒对你的伤口有害。”他从酒杯里啜饮了一口,酒很酸,但并不浓,像水,真不知道王宫贵族们怎么会喜欢喝这种酒,“接着说。” 女王别无选择,只好说下去,“为了破解伊凡的诅咒,我们开始疯狂地繁衍皇嗣,甚至想到过兄妹通婚,无奈每一代得到的都是女儿,我们强迫孩子们跟德林的姓氏,只跟魔法强大的贵族家庭联姻,以保持魔法的纯正。我们也曾把女孩子嫁到别国去和亲,寄希望于通婚能带来一个男孩,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妹妹多琳就被嫁到了冰沼之国,在那里,她连续生下了三个女孩和一个畸形怪胎后悲惨地死去,祖先的血在变薄变淡,而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 “我们也曾经寻找过伊凡的后人,希望他们帮忙破除那个诅咒,”克萝伊女王用那只没受伤的手在桌上敲了敲,“他们说,只有伊凡的直系血亲才有那个能力,可政变的时候那些孩子……” “那些孩子都被集中起来射杀了,”科曼面无表情地替她说。“他们在睡梦中被抱下床,来不及发出任何诅咒。” 女王的睫毛在烛光里抖动不已,“那是个错误。” “怎么,说到孩子的死,触及你那柔弱善良的灵魂了?”科曼不无嘲讽。 “既然要杀,就应该杀他个干干净净,那些旁支末系、次子私生,连他们光顾过的妓院、营妓都不能放过!”女王在这一瞬间暴发出的真实想法才是她对科曼那无知的嘲讽一记有力的回击。 “可是一切都太迟了,”女王颓然垂下头,“他们的族人四散而逃,隐没于世界的各个角落,而伊凡的诅咒则像一把利剑悬在我的头顶。 “可是我没有时间考虑诅咒的事,我从母亲那里继承了盛夏之国的王位,是顺位继承,”女王横了科曼一眼,“我的王位可不是偷来抢来的。” 科曼放下酒杯,摆弄起那把魔法小刀。 女王立刻投降,继续往下说,“索兰达就在这个时候出生,我一边料理国事一边带孩子很吃力,于是扎克给我请了一个奶妈,也就是威玛。威玛自称从龙脊镇来,那地方刚刚遭遇了一场大洪水,洪水带走了她的家人和刚出生的孩子,我看她还算健壮,奶水也充足,就把她留下了,从此,我们像家人一样相处,她是个乐观开朗的胖子,总能给孩子们带来欢笑——真不知道她的死是否也给你带来了欢笑。” “不比斯坎布雷城的小丑多,她差点坠断我的绞架。” 女王点点头,“这事你早该预见到。我的夫君总是跟我抱怨威玛不听他的命令,一开始我并不在意,毕竟扎克不是国王,底下人都拿他的话当吹过树梢的风,可后来,当然是在我明白一切之后的后来,我发现威玛不光不听扎克的话,她连我的命令也总是阳奉阴违,现在想来,她的忠诚并不属于皇室,”女王抬起头,“而是公主。” “哼,肯定不是索兰达。”科曼漫不经心地说。 女王瞟了他一眼,心想这家伙是真傻还是假傻,“她只忠于凡妮莎。而这一点是在我把伊丽娅送到威玛手里之后才想明白的。”该死,那是个致命的错误,女王不该有信任,我应该谁都不信才对,结果我的小伊丽娅,我手中的最后一件武器被威玛这个丑胖子拿走了,而且还是由我亲手奉上! “说说,你是怎么把我们的小公主送出去的,嗯?”科曼把玩着魔法刀,刀面上缠动的冰寒之气发出幽蓝的光芒,据说这样的魔法只有冰沼之国才有,工匠们在零下四十度的地底用神火锻造兵器,加热、敲打、叠层,加热、敲打、叠层,最后淬入寒冰的魔法,冰与火交融形成兵刃上那些华丽的波纹,仿佛缠绕着淡淡的鬼火,让人联想到地狱里的邪灵,令人不敢靠近。 “政变的时候我扯下了三块颈链上的翡翠石,把它们摁进腿上的伤口里包扎起来,其中一块魔法石有传送能力,但只能传送个头不大的东西,于是我把伊丽娅传送到了威玛身边。”女王回忆着那之后发生的事:当伊丽娅把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诉了威玛,然后拿出通信石让她与自己联系的时候,威玛竟然拒绝服从自己的命令,她扬言要把伊丽娅藏起来,还说我不配作她的母亲!是谁给她的胆子,竟敢这样指责我!我作的一切都是有理由的,都是为了盛夏之国和我的子民! “咚咚咚”科曼不奈烦地敲击着桌子,太阳已经爬上中天,长弓厅外一定挤满了等候传诏的人,也许一百个,也许一千个,那意味着一百个问题和一千张喋喋不休的嘴,而他这个代理城主一个上午都在听前任女王的家长里短,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干什么,不过算了,让那些高贵的领主和低贱的平民都见鬼去,自己今天就想听前任女王拉家常。 “威玛背叛了我,”女王眼里喷出怒火,她的身体被绑着不能动,否则她会拿拳头砸桌子、用脚跺地板,“她要把伊丽娅送给凡妮莎——她唯一的主子,我不知道她们要我的伊丽娅干什么,我很害怕我的女儿受到伤害,于是我撕下身上一块布条,用血写上‘威玛偷走了伊丽娅’,然后夹在饭菜盘子里送了出去。”女王轻蔑地看着科曼,“结果你不但没从威玛嘴里撬出我女儿的下落,还把唯一的线索套上了绞架!如果伊丽娅有个三长两短——”女王浑身发抖,想要发出一个致命的威胁,可是她知道,无论怎么威胁,眼前这个比冰沼地狱还冷酷的年轻人都不会动容,他就像是一缕飘过绝冬城的鬼魂,在你心里留下恐怖的阴影,你却拿他无可奈何。 “相信我,女王陛下,那胖子尝偏了刑讯室里的所有酷刑——她对凡妮莎的忠诚可不像她身上的肉那么松软哟,而且我们切她手指的时候她也没像您叫的这么大声。”科曼斜了女王一眼,“总之她赢得了我们的尊敬,什么也不说。最后我只好下令绞死她,以免她吃掉我更多的燕麦饼,她太能吃了。而你的伊丽娅,索兰达早就想弄死她了,不管她是被藏起来也好、被扎上蝴蝶结送人也好,没了她就像地窖里少了只老鼠,没人会在意。” 哦,你会的。等我的小伊丽娅回来,你就会明白她的重要了。女王不作声,她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跟科曼争论。 科曼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慢着,你怎么那么确定凡妮莎不是你的女儿呢?” “各大家族的魔法自成一脉,虽有重叠,但不矛盾。”小心,女王告诉自己,从现在起必须字斟句酌,“我们德林家的魔法属于‘控制’系。比方说我的魔法是‘威慑’,让身边的人臣服于自己;索兰达的魔法是‘血怒’,她发起怒来能感染身边的战友;伊丽娅虽然小,可她也有自己的魔法,有一次我看到她在树林里跳舞,她吸引了身边所有人的目光,直到她跳完,他们都像石头铸成的一样静止不动。这些魔法,无论是‘威慑’还是‘石化’,都是控制别人的能力,而凡妮莎,我一直以为她的魔法是‘柔媚’,凡妮莎是个人见人爱的姑娘,被威玛**得懂规矩守礼制,标准的淑女,谁见了都喜欢,于是我就愚蠢地想当然了。直到我被关进那个不知名的牢里——说真的,你们关我的地方我都不知道具体位置——伊丽娅告诉我,凡妮莎突然消失不见了,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凡妮莎的魔法是瞬间移动。这种魔法跟德林家的魔法完全是两码事,一点不沾边,因此我肯定她不是我女儿。” “会不会是老德林的血在流到她们这一代的时候发生了突变?”科曼饶有兴致地摸着自己的大胡子,“又或者,你对你丈夫不忠,跟马房小弟睡了一觉留了个种?” 女王怒视着科曼,一字一顿地说,“我爱我丈夫。”不过她发觉跟他讨论这个话题没多大意义,一个毛头小子怎么会懂得大人之间的事,“无论经过多少外来血脉的冲刷,德林始终是德林。体系不变魔法就不变。凡妮莎在魔法石里说她在另一个世界呆了四年,而我们的世界才过去一个月,这说明她的魔法甚至不是瞬间移动,而是比那还要精妙高深,我真不敢想象那会是怎样的魔法。” “精妙高深”科曼玩味着这句话,他走到女王面前,把魔法小刀砰地一声剁在离她小指头不远的桌面上,克萝伊女王浑身一震,科曼凑近她的脸,黑色眼瞳里闪着狡猾和残忍,“我的陛下,你编的故事就像沙漠里的海市蜃楼,精妙高深,但并不可靠。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说实话。” “我说的都是实话。”女王直视着科曼的眼睛。 “你的机会用完了。”科曼平静地说。同时把魔法刀朝女王的手指按压下去。 女王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 第十章 一根手指,一个秘密(下) 克萝伊女王好像作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她看到自己在飞,不是在天空上飞,而是像猫头鹰一样穿梭于黑色的树枝之间,她越飞越快,无数横七竖八的枝条朝她扑来,她都闪身避过,而参差不齐的树枝过后,是笔直粗壮的树干,它们挺着墨碳般的肚子向她挤过来,有的发出撕裂绸缎的粗嘎笑声,有的发出不怀好意的低低呢喃,到最后,她躲也躲不开,飞也飞不动,不得不停下来落在地面上,那些树就露出一张张笑脸附看着她,无数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是只好看的鸟儿” “不,她不是” “她有黑色的羽毛” “那又怎样” “看她翅膀尖端的五根长翎多漂亮!” “那又怎样” “那些羽毛能让她飞起来” “是啊,因为她的羽毛尾管是空的。” “空的”“空的”“空的” …… 女王自梦中抬起头,第一眼就看到左手无名指和小指的位置上空空如也。 还是这个房间,还是这张桌子,还是科曼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女王在心中大声尖叫,让我回到梦里吧,那里才是真实的世界,我不要看到这个人,这个残酷的年轻人,哎,索兰达,看在上帝的份上,我都对你作了什么,才让你结交了这样冷酷无情的朋友。凡妮莎,我的孩子,无论你是谁的女儿,你都是我最后的希望了,求你快点来救救我吧,在他还没把我的手指切光之前。 “哈,你醒了,你那张从不说真话的嘴这回可以说实话了?”科曼小口抿着酒杯里的红色葡萄酒,显然,女王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他为自己换了一杯爱喝的酒。 女王嘴里发出的只有低低的咒骂,她太虚弱,头都抬不起来,但事实上她并没流多少血,科曼从小在砂地长大,学会了如何在严酷的环境下处理伤口,他刚刚就拿熨斗烫过女王的断指,现在四下里还弥漫着烧焦皮肉的臭味。 “哈肯岛从麦酒城邦购进燕麦和谷物,加工成面粉之后经由三叉戟海运往砂骑之国,他们用面粉跟我们换金子。可是他们的面粉里总是掺着砂子,吃起来让人提心吊胆,”科曼给克萝伊也倒了一杯葡萄酒,女王用那只完好的手抓起酒杯一口气灌下肚,科曼又给她满上,又被她一饮而尽,“后来我们的国王当场验货,每一袋面粉里都能抓出一品脱砂粒。他给那商人一次选择的机会,是交还与砂粒等重的金子,还是把砂子全吃到肚子里去,你猜怎么着?”科曼又啜了一口葡萄酒,看着女王涣散无光的眼睛,“那孬种选择了第三条路,他逃了。当然,又被抓了回来,结果是我们开了他的膛,把他的心肝内脏掏空之后填入砂粒,又请来最好的织匠缝合,然后把他的尸体送还给了哈肯岛。”科曼用酒杯点了点女王,“要知道,我们砂骑之国最不缺的就是砂子,而你们盛夏之国,最不缺的就是骗子。” “也许那个商人有妻儿老小要养活,他不想死,也拿不出那么多金子;也许他是从别人手里倒卖的面粉,他毫不知情,你们不经审判就残忍地杀了他,一个无罪的人,所以你们全都该下地狱!”女王喝了酒,脸上渐渐有了血色,手上两个空空的指根也开始撕心裂肺地痛起来。 科曼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卖给我们掺砂的面粉了。”他斜坐在椅子里,抬起那双黑色的熟牛皮靴搭在桌角上,手中摇晃的酒杯与酒液碰撞发出悦耳的声响,“女王陛下,恕我冒昧,您往您的故事里也掺了不少砂子吧。” “你指哪一部分?”女王抬眼瞪视着科曼。 “关于伊丽娅的部分。”科曼又开始摆弄起那把该死的魔法刀,“自始至终你都没说为什么要把她送到威玛那里,而索兰达已经答应你伊丽娅处于自己的保护之下,小公主跟你在一起会比在外面安全,什么样的母亲会让自己的孩子冒着生命危险逃离安全地带,去找一个不相干的老奶妈?”他用匕首在女王剩下的八根手指上比划着,“小心哦,说假话会丢手指的。” 这人真是个精明的魔鬼!女王痛苦地闭上眼睛,事到如今,说点实话更保险,“我想让伊丽娅跳舞给你看,然后伺机杀了你。可是威玛不同意,她说伊丽娅太小,还不懂这些,她不会让公主去送死,她还说我不是一个好母亲……”她哽咽着用那只好手捂住脸,再抬起头时,双眼已噙满热泪。 科曼无动于衷,他坐在原地,用冷酷的双眼盯着她,看她啜泣,犹如圣殿里的石雕,“那我们可爱的跳舞娃娃现在在哪里呢?” “只有威玛知道。”女王颤抖着低语,此刻她头发凌乱,嘴唇干裂,脸色晦暗如铁,早已失去了女王的风采。 “看来我得再到威玛的房间找线索了。”科曼理了理大胡子,却没有站起来离开的意思,“说到线索,凡妮莎还有哪些线索让你觉得她不是你的女儿呢?” “具体的线索我倒是没有,”女王努力打起精神,思考着问题的答案,“不过我丈夫曾经调查过,还因此被砂骑国俘获。” “愿闻其详。” 女王看了看空空的酒杯,科曼立刻知趣地为她续了一杯葡萄酒,女王仰头痛饮之后,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从头说起:“我的丈夫扎克?瓦伦丁出生于一个小领主家族,我母亲和姐妹都反对我们的婚姻,因此他一直得不到亲王的爵位和应有的称号。后来我第二次受孕,快要分娩时我的父亲突然去世了,他死的非常突然,几乎与此同时,凡妮莎降生了,我忙着料理父亲的后事,没有多看新生儿一眼。事后听扎克说起,凡妮莎出生的当晚城堡里传出两个婴儿的哭声,而在父亲日常的饮食里竟然查出了慢性毒药的成份。我当即命令他彻查,谁知这一查竟查到了边境,扎克在迷雾森林边缘失踪了。 “我疯狂地寻找我的丈夫,却从砂骑之国飞过来的信鸽那里得到消息,扎克在砂骑国被俘!可是,护盾的开启与关闭都控制在我的手中,他到底是怎么过去的?” “我想我可以给你解释。”科曼举起一只手。 “你。原来是你!”女王假装恍然大悟,其实在科曼暴露魔法的一瞬间,女王就明白了,他就是当年带扎克进砂骑之国的那个小男孩,只有这小子的魔法能屏蔽护盾的魔法,“可是怎么会那么巧?你到护盾这边来干什么?” “我记得那天老妈让我去迷雾森林边捡点柴,”科曼打开遥远的回忆,“结果发现了一只兔子,我就放下柴追它,那时候我很小,根本不知道自己有着什么样的魔法,于是我一路追到森林深处,兔子不见了,我也迷了路。你知道迷雾森林其实只是狭长的一带,并没有多宽,而我横穿过的那段应该是比较窄的,所以天黑的时候,我竟然走到了盛夏之国这边。然后我就被一个骑士逮住了。” “扎克”女王向往着那个名字。 “他可没跟我说他是谁,”科曼撅了一下嘴,“显然他被我惊呆了。我看到不远处有火光,相信那是他的营地,可是他没惊动任何人,他问我打哪来,是不是一个人,他问了好多问题,可是我太小了,大多数问题都回答不上来,于是他抱着我,试着走进了迷雾森林。” “他就没先回去通知营地里的人?”女王不相信地问。科曼摇摇头,“这个傻瓜!” “他是够蠢的,一点也不配你。”科曼眼里噙着戏谑的嘲笑。 “谢谢”女王生硬地回敬。 “回去的路快得多,可你的扎克却没我那么走运,他遇上了巡逻的砂骑兵,当场被拿下。”科曼又给自己倒了杯酒,酒意袭上脸颊,使他看起来有点洋洋得意,“而我,因为擒贼有功,更兼被发现有如此强大的魔法,被沃格森大王带入王宫抚养。在那里,我有幸结识了您的女儿,甜美的索兰达公主。” “甜美?”女王几乎破涕为笑,“你敢当面这样说她,她一定跟你翻脸,甜美这个词不适合索兰达,从不。” “你怎么知道她不甜美?你根本不了解你的女儿——三个都是!”科曼眯起双眼盯住女王,“她刚来的时候的确甜美,行为举止都像个公主,她喜欢唱歌跳舞,说话柔和而坚纫,待人不卑不亢,那是我们从未见识过的大国公主的风范。可是不到一星期,她就跟我们一个样了:她被阿奇拉打、被砂骑们打,被所有看到她的人打。” 女王惊呆了:“怎么会这样!沃格森答应过我会保护她!” “如果誓言有用,还要刀剑干什么。”科曼冷哼一声,“老沃格森最开始只想给索兰达留条命,好牵制你们盛夏之国,后来索兰达成年了,他看她的眼神就变了味儿,好像老鼠闻到了几里地外的发酵奶酪。不过那时索兰达已经成为砂骑士,还有了我和菲尼,沃格森能作的只有在我们身上再添几道伤而已。” 女王不愿相信,可她不得不相信这残酷的事实,因为她亲眼见过索兰达身上的那些伤,那些触目惊心、尖叫着的伤口。 “看看你对她作的好事吧,”科曼把桌子拍得山响,“你知道吗,有一次阿奇拉因为妒忌她的腰比自己细,就让人剥了她腰上的皮,贴上一大块带皮的肥马肉。”他贴近女王的脸,“你知道你女儿嘴里缺了几颗牙齿么,你知道你女儿身上丢了多少块肉么,你知道她有多少骨头上有裂痕么,你见过她流出来的带毒的血液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大颗大颗的眼泪滴在桌子上,洇湿成点点光斑,每一块光斑都映照出女王悲痛欲绝的脸,科曼看得出她想喊停,可是这些她必须听完,她必须体会到索兰达所受的痛苦,才会理解为什么她必须要将砂骑国赶尽杀绝,也才会知道比断指更痛的是什么滋味。“后来她终于学乖了,开始用拳头为自己赢得尊重,我第一次认识她的那天,她刚刚用匕首杀死一个比自己高大一倍的男人,那家伙想抢索兰达手上的符文戒指,却因此丢掉了性命,而索兰达得到了他脚上的靴子。” “他们竟然不给她鞋穿?”女王抬起泪眼问。 科曼甩给她一个嗤笑,“你以为‘掠夺者’这个称号是怎么来的,那些宣誓成为砂骑士的人,他们身上哪样东西不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不光是鞋子,据说索兰达刚进王宫的时候她和那些奴隶没什么两样,腰上只有一块黄布条。上帝保佑那时候索兰达还没有发肓。”科曼把头枕上双手,身体靠到椅背上,尽情舒展着身体,“后来的事情就顺利多了,她从‘锅铲’拉夫那儿赢回了自己的腰带,从‘马蹄脸’安克雷的尸体上拿到一柄弯刀,接着是一条过于肥大的羊毛裤、一卷狼皮、几枚戒指,最后是老约瑟的衬衣,唔,虽然不合身,可毕竟聊胜于无。” “给我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女王哭着请求,“我的女儿还经历了些什么?” “我当时正打算到小巷子里撒尿,却撞见索兰达被抢,她正拿匕首扎那人的肚子,浑身是血,像刚从地狱里爬上来的食尸鬼,当她那双充血的眼睛看到我的时候,我心里立刻明白,她想连我一块儿了结。本来我应该害怕,可不知为什么我胸中充满了怒气,”科曼半闭着眼,回忆着过去,“我向她冲去,两个人滚在一起,互相殴打直到谁也没有力气站起来。后来,我们三个就结成了死党——我,索兰达,还有菲尼克斯。” “菲尼克斯,那个最小的砂骑王子?” “对,就是他。”科曼脸上竟漾起一丝神往,“他也和我们一样经常受阿奇拉的欺负,但他毕竟是王子,砂骑们不敢真的伤害他,我们俩的境况就惨得多,阿奇拉自负魔法强大,又是砂骑国的公主,对所有人都不屑一顾,她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折磨我们。” “她都干了什么?”女王泪眼婆娑地问。 “很多,多得像砂骑士一样数不清。”科曼满不在乎地说,“哦,上回全能竞技赛的时候,阿奇拉怕索兰达成绩比自己好,就命人凿穿了她的小腿肚子,贯进生锈的铁链,两边还坠上小号铁球。不过即便那样,索兰达还是赢了她。索兰达赢得了所有人的尊敬,她的血狼卫也就是从那时起开始追随她的。”科曼眼中泛起敬佩,“你的女儿很出色,她是一名出色的斗士,”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皱眉凝视着外头,“现在你明白了,她并不是天生就狂暴鲁莽,每一颗扭曲变形的心背后都有一段滴血的往事。” 这我当然知道,我会想办法补偿我的女儿,用不着你这小子来教。“的确,”女王吞下怒火,“不过我不明白的是,既然她已经完全适应了你们的环境,为什么会突然逃回来呢?” 科曼狡黠地一笑,晃了晃手中的魔法小刀,“那是另一个故事,可不是免费的哦。” 该死,他简直就是一块不可动摇的顽石!女王懊恼地想,他早就看穿了我的意图,绝不会给我轻易打探到底细。 “够了!作为一个女王,丢掉手指已经够可悲的了,你想让我两只手永远戴着黑丝手套吗?”女王收起眼泪,愤怒地叫嚷,“如果你非要留下点信物给我那挂名女儿看,就割我的头发好了,凡妮莎看到它们自然明白我是你的人质,不敢轻易对你下手。” “好吧。”科曼心满意足地转回身,“也是吃午饭的时候了,卫兵!” 一个穿着亮银色轻锁甲的士兵应声而入。那人脸庞瘦削,棱角分明,眼神阴沉严峻,哦,我不认识他,女王失望地想。我曾经认识身边的每一个人,卫兵、贵妇、侍女、老头、甚至马房小弟,可他们在我失势之后就变了,变成我不认识的模样,冷漠而又遥远。 女王听见科曼吩咐那个卫兵:“去发通缉令,全城搜捕伊丽娅公主!”之后又说了些什么她没听到,但伊丽娅的名字却是真真切切回响在耳边——这怎么可能,他弄错了!为什么不是凡妮莎?女王惊问:“你为什么不搜捕凡妮莎?” 科曼关上房门,转身从黑胡子里挤出一个开心的笑:“因为她是我妹妹呀。” 第十一章 滴血之路 新月城外的“咸乌贼”旅馆马棚里正上演着一出好戏,酒鬼乔纳森里倒歪斜地挤进人群看热闹。听说豁兔子克里佛他们抓了个姑娘,对方自称是盛夏国的公主,这大大伤害了克里佛及其同伴的脆弱神经。最近一个月以来,“公主”这个词可是恼人的很,听说公主把她妈给剁了,还到处征兵、加收关税,呸,女人就不该碰政治,她们只配张开大腿给男人取乐,就像那个高贵的“公主”现在正干的事儿。 马棚里激战正酣,大块头卡斯刚刚完事,笨拙地提上他那只有巨象才穿得进的独腿裤子,卡斯家本来挺有钱,可是他爱慕虚荣想学人家骑马打猎,结果在过一个小水沟的时候被他那匹发情的大公马给摔折了腿,盛夏时节伤口很快就化脓坏死,最后乡村医生不得不给他截了肢,不知道是医生的眼睛有问题还是他那玩意儿实在太小,医生没把他的命根子也一并切掉,现在它终于能证明自己的存在了。轮到“壮汉”艾德,他嘻笑着向尖叫的女孩走去,艾德的外号与他本人正好相反,这家伙又瘦又矮又邋遢,围观的男人们开始起哄,嘲笑艾德是个无能者,他自家老婆胖得像头母猪,却连一只猪崽都没下过,于是恼羞的艾德向女孩的进攻更加粗暴和猛烈了。 酒鬼乔纳森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他走到那群男人中间,拍拍这个的背,搭搭那个的肩,显得跟他们相当亲密,与此同时,几只或塌或鼓的钱袋就落入了他的口袋。可就在他把手伸向下一个人的时候,一只手突然咬住了他的手腕,“哈!原来是你!”他抬头迎上两道凶狠的目光,是豁兔子克里佛那张长着豁唇的丑脸。酒鬼乔纳森开始打哆嗦,一股寒意穿透夏日的夜空,穿过周围人嘈杂的笑声、谩骂声、女孩的哭叫声和驴马的嘶鸣,直钻进他的脑袋——完了,我要失去另一只手了。 乔纳森的被捉引发了一场不小的骚乱,人们纷纷朝他这边围过来。旅馆生意越来越难作的主要原因是时局的动荡,次要原因就是这里经常丢东西,相信克里佛很快就会拿乔纳森的手来当苍蝇拍了。 就在这个当口,艾德身下的女孩突然抬起双手扼住他那细长的脖子,她嘴里继续发出尖叫,随着手上加力,叫声也愈发高亢凄厉,没一会儿艾德就失去了意识,在他闭眼之前,他看见那女孩解开绑住双脚的绳子,像猫一样翻身跃起,转身融入了黑暗之中。 ﹡﹡﹡﹡﹡﹡﹡我是分割线﹡﹡﹡﹡﹡﹡﹡ 凡妮莎疯狂地向前跑着,她只想逃离刚刚发生的一切。也许只要跑得快,那些地狱般的记忆就追不上我了。 前方根本没有路,她在向着未知的森林跑去,地面坑坑洼洼,布满裂缝,又滑又糙的石头折磨着她**的双脚。她脚心踩到一片尖锐的东西,石头或陶罐碎片,痛得她直想尖叫。不。不能停下,我要把他们通通抛在身后,我不要看到任何活人的脸,我不要回到那个地方去。 凡妮莎渐渐失去力气,跌跌撞撞地上了一个山坡,脚底湿乎乎的,而且不断传来火辣辣的疼,不能停,不要想,什么都没发生过。她继续朝前走,开始不断地摔倒,被一些低矮的树枝划伤胳膊和脸颊,她踩过淤泥和牛粪,流着血,浑身颤抖,步履蹒跚。耳边开始传来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 “你是公主?那我就是绝冬城的亲王喽!”豁兔子克里佛大声嘲弄。 “你看她那副德行,浑身上下只有一件肮脏的睡衣,哪里像公主?”壮汉艾德瞪着浑浊的眼睛,“倒活像哪个农场主强奸女仆生下的疯女儿。” “来吧,让我们尝尝公主的味道如何,”断臂唐恩喷出腐败洋葱的气息,“有没有新月城里的雏妓紧啊?”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 凡妮莎又一次摔倒在地。 不,这不对。我回来是要复国的,我要走的是一条艰难危险的道路,对此我毫不怀疑,我的未来可以有折磨、可以有死亡,但计划里并没有被强暴、被蹂躏!在那个叫“大周”的地方,我学到了世上的权谋与机变,可是面对暴徒任何权术都苍白无力;我身负强大的魔法,可是不到危及性命的时刻也毫无作用,我拥有的一切都只是个笑话,可笑的、无聊的笑话。 “妓女,”有声音尖叫。“荡妇,”另一个声音嘶喊,“垃圾。” 不,上帝知道我不是。不要再说下去了,求求你们。那些恐怖的话在凡妮莎耳边回荡,如战鼓一般刺耳和残酷,她只觉喉咙干燥,头脑发胀,她胡乱扯着自己的头发,跌坐在一块石头上,天很黑,石头很冷。 索兰达,看看你做下的好事!无节制征兵和不断加码的重税,你才当了一个月的女王,已经把盛夏之国变成了暴民之国,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无葬身之地,我不能由着你任性,毁掉母亲和父辈们创造的一切。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上开始下起雨来,凡妮莎挣扎着站起身,继续向前走,如果那帮暴民正在寻找她,被雨水打湿的泥土将会暴露她的行踪,凡妮莎加快了脚步。快一点,再快一点,我要连夜赶到望枫港,从那里坐船前往酒谷之国,找到我那个次子未婚夫,哦天哪,为什么他只是个次子,次子能借给我兵吗?次子能帮我夺回绝冬城吗? 夺回绝冬城。这个念头吓了凡妮莎一跳,它甚至让她忘记了刚才所受的屈辱,完全被它吸引。曾几何时,她专注于观看权利的游戏,那些站在权利顶峰的人们身受一股股巨大势力的导向而不断登顶、又不断坠落,底下的观众或鼓掌欢呼,或跃跃欲试,一个又一个新贵崛起、粉墨登场,再被继任者取代,他们以自己和别人的生命作赌注,玩着刺激而又残忍的游戏。凡妮莎从来没喜欢过那场游戏,她躲了四年,却又重回起点,终究没能躲过自己的责任,现在轮到自己身处暴风中心,不知道这场游戏将被引向何方,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自己会像刺入索兰达眼中的一根鱼骨,始终存在,游戏的结局也注定会与索兰达当初设想的大相径庭。而这一目的想要实现,首先就要从夺回绝冬城开始。 空气中“嗖”地一声轻响,有东西穿过水滴的帘幕向凡妮莎飞来,她太专注于思考,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好在那支箭的目的并不是取她性命,而是钉进了她身边的一棵树干。凡妮莎立刻收住脚步伏低身子,把自己藏进漆黑的树林里,不,我不要看到任何活人的脸,我不要回到那个地方去。怎奈四周黑影憧憧,前后左右都是芜杂的树干,她不但分不清方向,连自己身处何地都不知道,铺天盖地的绝望向她压来,使她几乎晕厥。 脚步声,混在雨里,虽然轻但能分辨得出是一个人的脚踩在软泥里疾步向前,没有火把的光亮和咒骂声,而且他从自己对面来,应该不是豁兔子那伙人,凡妮莎稍稍放下了心。她慢慢移动着身体,想躲进旁边的一个树洞里去,可是她刚一动,第二支箭便接踵而至,这回箭支插在离她只有半码的泥地上。黑暗中,凡妮莎摸索着拨出那支箭握在手里,随时准备跟对面的人拼命,她不想回到“咸乌贼”的马棚,更不想落入随便哪个人的手中,必要时,她希望拿这支箭了结自己,重新来过。 脚步声已至身前,凡妮莎打算给敌人来个出其不意,她从下往上高高扬起羽箭,挽出一朵迅捷的死亡之花,“嚓”地一声,来人似乎早有准备,金铁相交,凡妮莎手上的羽箭应声而断——一个身穿破皮革上衣、面色苍白的年轻男子站在公主面前。 感谢上帝,不是豁兔子的人。 年轻人打量了凡妮莎一眼,尽量不去看她赤裸的身体,然后轻风拂柳般扣住她的手腕抖掉断箭,另一只手抬起她的腿弯,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向来时的路走去。 凡妮莎发疯般踢打,对他拳脚相加,朝他尖叫,可是都不起作用,年轻人托着她后背的手在第三节和第四节脊椎骨之间使劲一按,一阵酥麻袭来,凡妮莎的双手顿时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像两条刚打捞上来的莲藕。雨滴无情地落在公主同样苍白的脸上,湿滑一片,不,我不要看到任何活人的脸,我不要回到那个地方去。可她还是忍不住睁开眼看这个年轻人,他有着一张短而方的脸,高高的鼻子和纠结不开的眉头中间横着两道犀利的蓝色目光,浓密纷乱的棕色短发被雨水湿透,雨滴在熏黑的熟皮革背心上,肩头还用鹿皮打了补丁,他的弓斜挂在另一头的肩膀,露出肩头的部分竟然是一片寒光闪闪的剑刃,看来他刚才就是拿它砍断自己手中的羽箭的。 这人是个猎手,凡妮莎忽然明白,他在狩猎,而自己正是他的猎物。她记得另一个夜晚,骨瘦如柴的秃头和尚被头下脚上地吊挂在树枝头,二张正拿尸体当箭靶,死者双眼皆穿,周围的侍从发出战栗的欢呼。我会被吊在哪棵树上、身上中几箭才会死去?凡妮莎无力地闭上眼睛,不,我不要看到任何活人的脸,我不要回到那个地方去。温热的液体顺眼角流下,与无数雨滴一起钻入泥土,消失不见。随着年轻人脚步的起伏,奔波了一整夜的公主终于被紧张和疲惫击垮,她靠在弓箭手的肩上渐渐坠入了更加黑沉的睡眠。 第十二章 预言家格娄卜 幽谷深处的这座小方堡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被荒废的,居住其中的老妇人也一样。林立的黄桑树掩盖了大部分断壁残垣,枝桠稀疏处,一座由绳索走道和青苔小路构成的迷宫混淆了视线,格娄卜奶奶的小屋就隐藏在金色与红色的树叶之间。 “你去晚了,”老妇人白发苍苍,瘦得像竹竿一样的双手正拿着一块昏黄的麻布为凡妮莎擦拭身体上的血污,“可怜的姑娘被强奸了。” 站在一旁的年轻人听到她的话,咬紧了嘴唇,但什么也没说。 “她身上还有被虐待过的伤痕,瞧,她的指甲都被扎烂了,”格娄卜奶奶抬起公主的手,心疼地说,“不管她对你们作了什么,她都不应该受到这样的虐待。”老人把麻布在身边的热水盆里蘸了蘸,拎出来拧干,开始擦凡妮莎的脸,鲜血与泥浆、雨滴与泪痕在老人的手下逐一褪去,露出一张轮廓精致的脸。格娄卜端详着公主,问旁边的年轻人,“她多美啊,雷纳,你对着这张脸还恨得起来吗?” 雷纳盯着凡妮莎的脸,湛蓝色的眼睛里仇恨和不忍交替闪过,老太太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看我这记性,我都忘了你为什么不回答了。”她颤威威地站起身,拉着雷纳转身离开房间,边走边说,“现在我们让她睡一会儿,呆会儿她醒了,看到我们会不好意思的。”及至走到门外,她依然唠叨个不停,“别担心,我会把声音还给你的,你的声音又不像夜莺那么好听,我要它干嘛使呢……” 凡妮莎等到老妇人的声音远去了,才翻身从床上坐起来,她首先发现自己穿上了一套女装:棕色棉长袜和轻薄的亚麻布衬衣,外罩淡蓝色裙服,裙服上身用粉色丝线绣了一个圆圈,圈内则是一道细细的闪电——这是预言者的徽标。鉴于德林家族和伊凡家族之间的王座之争,所有预言者都隐匿了起来,明智地不参与皇族的战争,这一躲就是一个世纪,据说,任何人想见他们都得付出不小的代价,而就算如此他们也不见得会满足求问者的愿望。凡妮莎急忙检查自己身上是否少了什么零件,这一可笑的举动牵扯到了背后的伤,让她发出痛苦的**。门外立刻有了响动,蓝眼睛的雷纳走了进来。 “我这是在哪儿?”凡妮莎直视着他冰冷的蓝眼睛。 雷纳漂亮的蓝眼睛并不能解答公主的问题,手里端着的早餐却亲切感十足,这顿饭菜色虽然单调但香气扑鼻:包括黑面包、黄奶酪烤苹果和一杯麦酒。接着,木门边出现了一个矮小的老妇人,她全身佝偻蜷缩,满是皱褶,白发几乎拖到地面,晨风吹起,头发在脑际飞舞,活像一片白云在追随一棵枯萎的老橡树。“啊,你醒了,”老人走近床边,在一截老树桩上坐下,凡妮莎这才发现这间屋子里所有的家什都是移自现成的木料,桌子是个大树根,座椅是小树根,洗手架是三棵盘根错节的硬木藤,连自己身下的木床也是某棵巨大古树的半截残桩。老妇人说,“你现在安全了孩子,这里是格娄卜奶奶的木屋。”老人说话时双眼微张,脸上也没有更多的表情,凡妮莎看不出她是否在撒谎,也猜不出她的意图。 “没有安全的地方。”凡妮莎听见自己说,同时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抓面包和麦酒。自从回到盛夏之国,她已经两天没吃过任何东西了。 “慢点,孩子。”格娄卜替凡妮莎系上裙服背后的缚带,“我们有的是时间。” 当大部分食物被麦酒冲下肚之后,凡妮莎抬眼看了看雷纳,对格娄卜说,“你的仆人想射死我。” “他?他不是我的仆人。不过,我想他一定是用了自己的方式提醒你注意,”老妇人微笑着解释,“雷纳是个神箭手,他真心想射死的人可没一个能活到羽箭发出的第二秒。不过对这件事我得说声抱歉,公主殿下,雷纳为了见我,献出了自己的声音,所以他没办法回答你的问题。” “你知道我是公主?”凡妮莎的眼睛在屋内寻找着水晶球,却没有找到,传说中预言者都有自己的水晶球,代代相传,她一定是通过它看到自己的。“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她戒备地问,但愿这白头老妇不知道自己只是个乞丐公主,“我姐姐会为了我给你赎金。”我姐姐的手下会在第一时间把我的脑袋插在旗杆上送给她,你们的也是。 老人努力挑起满是褶皱的眼皮,自嘲地说,“我恐怕没那么长的命花到这笔钱。”她看了看雷纳,又看看凡妮莎,“你和他,你们两个来到我这里都不是偶然,在我解答你们的疑问之前,你们得为我做件事。” 果然,即便把自己伪装成可爱的青茅小屋,也总有它不可告人的阴暗角落。凡妮莎失神地点了点头,示意老人继续说。 “如你所见,”老太太那张核桃般干瘪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我没有水晶球。它被一个魔法师抢走了,而我靠预言挣来的那些魔法卷轴在他面前就像筷子一样毫无攻击力。”老人惋惜地说,“这三天里,我每天都在追寻你的踪迹,不过可能是因为我太老了,没有水晶球我无法做出准确的预言,几次都跟你失之交臂——最后这次总算准确,却还是晚了一步。” 仿佛正在舒展身体的水母被突如其来的洋流蛰到,凡妮莎的心猛地缩紧。不,我不要看到任何活人的脸,我不要回到那个地方去,我不要看到任何活人的脸,我不要回到那个地方去…… “你是公主,”格娄卜老人扶住摇摇欲坠的凡妮莎,眼睛终于完全张开,里面精光四射,如同临空的金星,“奇迹与恐怖的年代即将来临,这也是诸神与英雄的纪元,你,盛夏的公主,你将统领他们创造神话与传奇,夺回属于你的一切。而这之前你经历的所有苦难都是上天赐予你的财富,你要学会拨开迷雾的面纱,洞悉事物的真相,”老人一只枯瘦的手按在凡妮莎的眉心,“要用这里感知,对的就去作,错的就摒弃,就如昨夜发生的事,既然你无法改变它,就没必要纠结于它带来的伤害,认清谁是真正的凶手就好,将来你总有机会修正她所犯下的罪行。” “索兰达。”凡妮莎牙缝里挤出那个名字。 “她已经比你快了一步,我的公主。”老人面色平静,但手指的抖动显示出她内心的焦躁,“她会在月底拿下饮马泉,然后班师回朝,她会带回一个可怕的对手,到时候就算联合五大王国之力也根除不了这股可怕的势力,所以你要快,顺着你母亲指出的路走,去酒谷之国借兵,堵住索兰达打开的缺口,世界才不至于毁灭。”一口气说了许多话,老妇人几乎体力不支,“对不起,我没有水晶球,只能看到这么远。” 不用问,“你想我把水晶球偷回来。”凡妮莎知道预言者们都不简单,他们用预言换取高昂回报,也会设下陷阱让不知情的显贵钻,她想起威玛奶妈说过的一个故事,故事里的预言家骗来年轻英俊的贵族男孩为他们占卜命运,暗地里却催动魔法阵移魂到男孩的体内,占据他们的身体,以摆脱逐渐老去的残旧躯壳。这个格娄卜奶奶如此关注自己的前途,却又打算让我以身犯险,她到底有什么目的?哎,真希望自己也有预言的魔法,那样就可以看清真相,躲避身边的危险不至于走弯路了。 “不,孩子,不是你想的那样。”老人抬起枯瘦的手,慈祥地看着公主和猎手,“水晶球和我的生命相联,我能感觉到它已经被邪恶魔法玷污——我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我需要你们为我做最后一件事,就当是对我预言的报答。” “什么事?”凡妮莎问。 “魔法师身处结界,只有王者之血才可以使那地方现形,你们要做的,比偷盗更为简单,”格娄卜从老树桩上直起僵硬的腰枝,她的脸浸润在晨曦之中,五彩的光线环绕在她周围,竟有一瞬间使她看起来有种难以名状的高贵傲岸,“我要你们砸碎它。” 第十三章 伊丽娅公主 “雪花燃烧, 露珠蹦跳。 云朵碎裂, 鱼儿奔跑。 我看见你, 哭着微笑。” 伊丽娅把双手举在眼前,视线毫无阻碍地穿过手背落向对面。如果现在对面有座大镜子,自己保准不在里头,哈,这本领真棒,玩捉迷藏的时候稳赢不输。 不过眼下可没人跟她玩游戏,谁会跟一团空气玩耍呢,小公主站在这里半天,已经有三个赶着马车的农夫、两个挤牛奶的村妇和一位修士从她身边经过,只有农夫的大灰狗冲着她吠叫了几声,其他人都对她视而不见。也是,连我自己在自己眼中都像一幅用铅笔勾出来的剪贴画,别人更是看不到我啦。 伊丽娅一开始还觉得这样挺好,至少不用担心被索兰达的手下抓住,可以在自己的世界里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可是一整天过去了,威玛奶妈还没来找自己,这不禁让她有点着急。 威玛奶妈会不会把我给忘了?她有那么多事情要忙,大人嘛,总是很忙,所以小孩子最好不要给他们添麻烦,再等一会儿就好了,我可以跟琪玛再开场茶会,或者,扮演公主与飞龙骑士续集也行。 伊丽娅在路边的大石头上重新坐下,把怀里的娃娃放在膝上为它整理裙服,别看她自己只有一身麻黄睡衣,可整理起娃娃来却是非常细心,裙摆的褶皱非得有24个不可,多一个也不行,娃娃的手里托着小小的茶杯,优雅地歪着头品味着看不见的香茗,裙子底下的脚也必须摆放得规规矩矩,这才像个高贵的淑女。 “喂,你。”一个男孩子的声音突然响起,把伊丽娅吓了一跳,她四下里寻找,发现是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头发理得短而干净,脸上长满雀斑,身上穿着打补丁的皮马夹和宽大的土黄色长裤,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树林边缘朝自己张望。 “你能看见我?”伊丽娅又惊又喜,忙站起身朝他跑去。 “别过来。”男孩不但不友好,手里瞬间多了张弓,没等伊丽娅收住脚就要引弓而射,“我不认识你。” “那又怎样?”伊丽娅瞪大了眼睛,“就因为不认识我,你就得射我一箭?”男孩子真是不可理喻,难怪索兰达总是骂他们蠢,瞧不起他们。不过索兰达好像谁都瞧不起,伊丽娅耸耸肩。 “我以为我认识你,以为,以为这是个恶作剧,”男孩握着弓的手指开开合合,显然他很紧张。“你是谁?从哪儿来?你怎么会有这种魔法的?” “我——”伊丽娅的舌头打了个弯,瞬间给自己取了个新名字,“我叫伊琪,你呢?”伊丽娅和琪玛,我们在玩新游戏哦。 “柠檬。呃,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男孩舔了舔嘴唇。 “哦,柠檬,这名字比我的还有趣。”小姑娘伊琪踱着小方步慢慢蹭到柠檬跟前,“我在这儿等人,如果你有时间可以跟我玩茶会,如果不想玩,陪我聊聊天也行,可我就是不想回答你的问题。” “你召唤我出来就是为这个?”柠檬不解地问。 “召唤?”伊琪更加不解。 “你唱的那首歌,那是召唤我们的密钥。” 那首歌?伊琪努力回忆,终于记起来自己刚刚的确哼唱过什么歌,“雪花燃烧,露珠蹦跳。云朵碎裂,鱼儿奔跑。我看见你,哭着微笑。”很好玩的歌词,说的没一句是真的,于是伊琪开心地又唱了一遍,问柠檬,“你觉也得我唱的好听,对不对?” 柠檬脸色黑沉,“拜托你不要再唱了,你真的不是我的族人吗?这么做只会给我们招来麻烦。” 伊琪甩动着棕红色的长卷发,不开心地说:“唱个歌会招来什么麻烦,你的族人太小气了。” “嘿,那么说别人可不太好哦,小丫头。”树林边又钻出一个人来,看上去就像加大号的柠檬,不过他头上戴着一顶有蓝色羽毛的软帽,背后拖着宽大的灰斗蓬,脚上的靴子又脏又皱还沾着零星马粪。 “你吓着我了,大人。”伊琪礼貌地拽起裙角行了个屈膝礼。 “我可不是什么大人,”那年轻人哈哈大笑,“不过你也吓到我了,我们算扯平了。”他朝柠檬挤挤眼,走过来搂住伊琪的肩膀,“来吧亲爱的,天快黑了,让小姑娘一个人在国王大道旁呆着可不是我们族人做的事。这儿离我们家不远,我还有个跟你一般大的妹妹,去跟她玩一晚吧,她什么都会,扮家家酒、跟娃娃们开茶会、下瓦格妲棋,跳渡渡舞,样样都行……” 伊琪被那些美好的游戏吸引,有些名字她甚至听都没听过,可是她突然想起自己还要等威玛奶妈,不能就这么跟陌生人走掉,“对不起,我得等人。”她说得坚定,眼神却出卖了她,她真的好想去啊。 “守誓的孩子。”年轻人叹了口气,“那我只好留下柠檬陪你,我先回家给你们弄点吃的来。” “你真是太好了,大人。”伊琪简直想扑上去亲吻他的脸颊。 年轻人冲她诡异地一笑,转身消失在树林里。 “那么,”伊琪重新鼓起了游戏的兴趣,转身对柠檬说,“你会跳渡渡舞吗?” “我,我是男孩子,不会跳舞。”柠檬结结巴巴地说。 “瞎说,宫廷里的男生都会跳舞!”伊琪根本不会跳渡渡舞,她只是想让柠檬教教自己,可没想到他也不会,真是令人失望,她只好胡编舞步,假装翩翩起舞,实际上只是踩出乱七八糟的脚印。 “呃,不是那样的,”男孩忽然说,“我看过丝琳跳渡渡舞,她的脸只朝着前方,不转弯,就像这样。”柠檬双手叉腰,后背和脖子绷得笔直,双腿像抽筋似的左右摆动。 伊琪哈哈大笑,鼻涕差点从鼻子里飞出来。 就在这时,四周突然一黑,接着她两脚悬空,整个世界可怕地翻转——她的头被套上了一个黑布袋,被人从后面抱起,扛在肩头,不管她怎样踢打、尖叫,都逃不脱那只强有力的胳膊,在她眼角的最下方,是暮色中随风卷动着的一片蓝色羽毛。 ﹡﹡﹡﹡﹡﹡﹡我是分割线﹡﹡﹡﹡﹡﹡﹡ 这片山谷根本不存在于任何地图上,居住其中的居民为了方便称呼,给了它一个贴切的名字——影子。沿着蜿蜒的影之谷行走,最初你会发现完全没有道路,面前荆棘丛生,无穷无尽的墨绿色针叶林环绕着你,巨大的灰绿哨兵树耸立在头顶,还有云杉、冷杉和士卒松,数量众多,令你迷失方向。然而只要你找对切口,走对了路,一切又都会豁然开朗,平静的湛蓝湖泊躺在灰朦朦的石峰之间,狭长而深邃,弯弯曲曲的狩猎小径穿越两座石峰之间高高的鞍部,细瘦的士卒松攀附在周围的山坡上,前方远处,一条叮当作响的瀑布顺着山腰流淌而下,水势落处,引出山谷里一片错落有致的石头小镇。 一路上,伊琪的尖叫使死气沉沉的山谷有了少许人气,各种飞鸟本来已经结束一天的奔波回归温暖的巢穴,被小女孩的一路高歌又都惊飞起来。 “放我下来!”伊琪最终忍无可忍地叫道。不到性命攸关的时刻,不要请求别人作任何事。这是母亲和威玛奶妈一再告诫自己的至高信条。可是这次算例外,因为如果再被这样倒吊着走上几步,她就会把昨天和前天吃的东西都吐出来。 蓝羽毛听话地放下伊琪,这时他们已经来到小镇中央。 各种各样的人从谷堆和磨坊里钻出来,他们聚拢成一个圈儿,把伊琪他们仨围在正中间。他们拿掉伊琪的眼罩,看着她恐慌的脸。伊琪紧紧咬着嘴唇,回瞪着他们,她将指甲紧紧扣进胖胖的手心,尽管浑身打着哆嗦,也不再发出一点声音。 陌生人的背叛让伊琪想起了三天前索兰达对自己和凡妮莎做过的事。为什么他们总是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变脸,是我哪里做错了吗?伊琪看着身边的柠檬,他还替她拎着琪玛,不过始终不敢和她的目光相对。 “你是谁,孩子?”人群里走出来一个穿着黄衬衣的中年男人,他的眼睛在夜色与周围火把的交相映照下闪着平和慈悲的光芒。 他让伊琪想起了自己的爸爸,那个总是对着她笑的人,还有妈妈、凡妮莎和威玛,她好想回到绝冬城的大厅,暖暖和和地围坐在她们身边,喝一碗威玛做的小麦乳酪浓汤,再加一大勺黄油和一团蜂蜜。想到这些,她揉了揉胃,刚才还想吐的肚子如今咕咕直叫。 “出什么事了?”一个面容憔悴,满头杂乱灰发的女人分开人群挤了进来,眼神慈祥的男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她便朝伊琪看去,“我也没见过这孩子。” “她说她叫伊琪。”柠檬替她回答。“我在国王大道边玩的时候听到她唱歌,可是发现她有着和我们一样的魔法。后来她又唱了一遍,西蒙就去了。” 蓝羽毛西蒙笑嘻嘻地说:“是啊,小家伙真有劲儿,我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她弄回来,瞧,我的袖子都被她扯烂了。” “你是谁?为什么有我们的魔法?”女人蹲下身看着伊琪,语气尽量和蔼,“告诉我,孩子。” “我不。”伊琪对这些人没什么好感,她转向柠檬,伸出手,“把琪玛还给我,我要回家。” 柠檬想都没想就把琪玛递了过去,伊琪抱着娃娃戒备地看着眼前的人们,一步步向后退。 “当然,孩子,你可以回家。”女人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想违背这孩子的意愿,但她还是坚持想弄清她是从哪里来的,“你得先告诉我们你住在哪里,我们才好送你回家啊。” “我,我住在绝冬城,”伊琪半信半疑地看着她,“你们真的会送我回家吗?” “绝冬城?”“哦!”“胡德的老婆好像就去了那里呀。”人群中发出七嘴八舌的议论。 “只要你说出为什么会有隐身魔法,我保证明天一早就送你回绝冬城。”女人鼓励地看着伊琪,现在,她已经从伊琪的穿着打扮和手中精致的娃娃判断出了个大概,但她还不能确定。 “威玛想和我玩一个游戏,”伊琪想了想,“找人游戏。她从眼睛里喷出白色烟雾,那些烟雾罩在我身上,我就变透明了。她要我藏在国王大道边的树林里,如果她总是找不到我,就让我唱那首歌,她就会来了。”伊琪失望地说,“可是我唱了,她还是没来。” “威玛。”“果然是威玛。”人们又开始窃窃私语。 “你们认识威玛?”伊琪满怀希望地问。 “恐怕是的。”女人和眼神慈祥的男人对视一眼,其他人则不约而同地点着头,女人扬起蜡黄的脸,努力微笑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凡妮莎公主吧?” “凡妮莎?”伊琪笑了,“不,那是公主,我可不是。”这是另一个游戏,不让陌生人知道自己身份的游戏,她和威玛百玩不厌,现在她很高兴它能派上用场。 “那么你是——” “我是伊琪呀。”伊琪伸出小手拍拍肚子,“现在伊琪饿了,想吃胡椒碎烤羊肉和奶酪布丁。” 第十四章 公主的命令 女人一脸挫败,招呼着蓝羽毛他们带伊琪去吃东西。 晚餐没有胡椒碎烤羊肉,倒是有一道蜜汁洋葱炖兔子,主食是鹿肉培根饼,搭配小镇人自酿的酸蓝莓酒很是可口,想来四周山林为这些避世之人提供了足够的野味和食物来源。 吃饭的时候,伊琪听到大人们在长桌对面悄声议论。 “这孩子不肯说自己的来历。” “是啊,你看她的眼神,多坚定啊。” “她穿的不怎么样,手里抱着的那个娃娃却做工精细哟。” “她和威玛是什么关系呢,她把魔法给了她,她一定很重要吧。” “说不定她是威玛的私生女哦。” “别瞎说,胡德刚死,小心他回魂拿打铁的锤子把你砸成箭头那么扁!” “也不都是瞎说啊,威玛离开那么久音信全无,谁知道她会不会在绝冬城又找了个烂鼻子男人呢?” “嘿嘿嘿”“哈哈哈” “喂!你们!不许说威玛的坏话!”伊琪把食物推开,站起来一字一句地大声说。 大厅里立刻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像活见鬼似的看着她。 “吃饱了吗?亲爱的?”黄脸女人从饭厅外走进来,显然没注意到她引起的寂静。 伊琪点点头,抱起娃娃离开桌边,由黄脸女人牵着自己的手走进另一间小房间。这些人跟绝冬城里的女仆一个样,都爱传别人的瞎话,母亲和威玛都不许我跟他们说话,不过我现在没在绝冬城,我可以让他们闭嘴。 这时面容慈祥的男人也走了进来,带进来一股清新的小麦香味,他与黄脸女人低声交谈了几句,然后附身对伊琪说:“今晚你就住这儿,行吗?梅格会为你安排床铺,”他指了指黄脸女人,“如果你害怕一个人睡,我们让丝琳来给你做伴。” “是那个会跳渡渡舞的丝琳吗?”伊琪问,全然没注意男人说话时拘谨的语气,“好啊好啊,我需要她!”让她教我跳渡渡舞。 “如你所愿,我们马上去找她来。”梅格试探着问伊琪,“你离开的时候,威玛婶婶在干吗?” 伊琪不开心地说,“她跟母亲大吵了一架,我从来没见过她那么激烈地顶撞母亲。” “她们在吵什么?” “我没听到。”伊琪戒备地看着梅格,她不太喜欢这个女人,不只是因为她瘦弱邋遢,还因为她有两片薄薄的长嘴唇,威玛说这样的人都很刻薄自私,随时会从那张嘴里蹦出奚落的语言;她的脸也瘦得不成样子,两边鬓角被不知名的液体打湿,像枯黄的松针般打结纠缠在一起,最让人不安的是她那双昏黄的眼睛,里面总时不时地闪着狂乱和暴躁不安。 梅格想要再问,被身旁的男人拦住,他对伊琪解释说,“威玛是梅格的亲人,十多年前她离开我们去了绝冬城,后来听说她在王宫里当了奶妈,之后就没了消息,所以梅格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我们都很关心她。” 伊琪抬头看看面前的两个人,他们确实是很焦急的样子,于是她心软了,“我只知道她们是因为我而吵架,具体的内容我真没听到。”她对梅格说,“如果你真的很想念她,为什么不去绝冬城找她?” “我们走不了,外面的世界对我们来说太残酷。”慈祥的人说,“我们的魔法是集体性质的,如果离开族群,魔法就会削弱,魔法没了的感觉就像没穿衣服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伊琪完全听不懂。什么样的魔法会与别人同享?这在欧洛普斯大陆上可从来没听说过。“母亲说每个人的魔法都不一样。” “威玛可没这么说过,是不是?”梅格引诱着她往回想。 伊琪努力回忆威玛说过的话,最后不甘心地点了点头,“她的确没说过。” “我们的魔法是隐藏。大家同时施法的时候,整个影子谷就会从所有人的视野中消失。”慈祥的人自豪地说,“我们用这魔法躲避了一场又一场战乱,直到——”他犹豫地看了看梅格,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伊琪这个故事。 “直到来了一个坏人。”梅格接下去说,她的黄眼睛里蕴满怒意,“他吃了我们的面包与盐,却不遵守宾客信条,还对我们发下恶毒的诅咒,他诅咒我们会不停地为他的下一个孩子付出生命,直到族群从这世上完全消失!威玛就是为了这才离开影子谷,她是去保护我们不受诅咒的伤害!” 嗯,我就知道威玛是好人。说实话伊琪只听懂了最后这一句,但她瞪大眼睛认真听,努力装作听得懂。 那个慈祥的男人再一次拦住梅格,“行了,她还是个孩子。” “她是公主啊!她当然应该知道!”梅格越来越激动,“我的丈夫不能白死!他是个好人!不光是他,老族长、胡德、还有你的罗拉,他们都不该那样死去!”她伸出瘦如鸡爪的枯手掐着男人的胳膊,“他们都是好人,不应该那样死去!是不是,陶德?” “你说的对,”陶德极力安抚梅格,试图让她平静下来,“我知道这很难,可那不是伊琪的错,她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现在我们离开这里,别吓着这可怜的孩子。我们一起想办法,总会有办法的,是不是?我的雷纳已经出发寻找破除诅咒的方法了,他一定会成功,我向你保证。” “保证,”梅格颤抖着思索,本来已经开始向门边迈步,又突然停住,尖细的噪音几乎划破陶德的耳膜,“威玛走之前也保证过!可她到底在做什么!她的保证没起任何作用,我们的人接二连三地死去,现在她自己也消失了,只给我们送来这么一个小东西!天知道下一个死的会是谁?我已经受够了!我不想再看到平地上摔死的老人、被空气噎死的大妈,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人!”她完全处于癫狂之中,两只空洞的眼睛里旋着龙卷风般的狂乱,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不明所以的伊琪身上,“对呀,没准这小东西就是伊凡的孩子,所以威玛才把她送来给我们。我们杀了她,就一了百了,小镇上再也不会死人,天下也太平了!”梅格不知哪来的力气,反手抽出了陶德腰间的匕首朝伊琪扑去,伊琪早就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看到寒光闪闪的利器立刻尖叫起来:“救命!” 陶德没等她走出半步,就从身后扭住梅格的双手,敲掉匕首,把她按在墙上并严厉地指责:“就算她是伊凡的后人,你也不能伤害一个孩子!”梅格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陶德叹了口气,“梅格,看看这孩子,她才十岁,你下得了手吗?而且就算你杀了她,她也不会真正死去,镇上只会多一个替她而死的人——你根本没办法破除诅咒。” “这就是我们的宿命吗?”梅格渐渐停止哭泣,坐在地上呆呆地微笑,“就因为我们中的一个起了邪念,就要世世代代承受恐怖的诅咒?” “那件事的确是我们做的不对。”陶德叹着气,转头看向伊琪,后者正缩在角落里哆嗦,“对不起孩子,吓着你了,我们马上离开。” “不,”伊琪听见自己尖利的声音,“我现在就要回绝冬城!” 陶德和梅格愣了一下,旋即同声回答:“好的,我们马上送你回去。” “你们不-许-跟-着-我!”伊琪一字一顿地说。然后,她就在两人的目光里飞快地跑了出去。 陶德和梅格同时发现自己真的不想跟着她,不但不想,也不想再看到她,就让这可怜的孩子走吧,哪里都比这儿安全,她留在镇上只能给族人带来空幻的希望和更深的绝望,或是被仇视、被利用,唯独没有她最需要的关爱,何苦呢,走吧,走吧,就让这出插曲成为影子谷的一个小小的迷梦,永远不要醒来,永远快乐幸福地梦下去。 第十五章 死亡甬道 chapter11魔法师的宝藏 金字塔有三个面,每一面都金光闪闪。 听说史前人类把自己的尸体放在金字塔里,这真可笑,159码高的庞然大物只为了装进一个不到两码高的人,而且这一切竟然完全与金子无关。 金字塔里当然应该有金子,没金子的话,至少也应该有字!大魔法师特伦特是个脚踏实地的人,他的宝藏密室就是真正意义上的金字塔,格娄卜奶奶说上回她追查水晶球曾经进去过一次,那场面让她震惊得几天没合上牙。 凡妮莎不确定老太太嘴里到底有没有牙,她更关心自己会遇到什么样的麻烦,现在她和雷纳站在密室门外,几乎算是迷路了——因为它有三扇门。 面前的金字塔每面墙上都有一道门,门上分别画着金块、冷箭和骷髅,分别代表贪婪、背叛和死亡,不用问,每扇门后都有特殊的魔法陷阱,无论闯入者选择哪一道门,都会遇到难以想象的考验。 “应该选哪一个?”凡妮莎看向雷纳。这等于白问,他不能说话。格娄卜奶奶没提到这些门,一定是特伦特把魔法陷阱换成新的了,这就完全要依靠个人的判断,如果判断失误,两个人都没有回头路可走。 凡妮莎细数着那些行为,试图理出其间的脉落关系:人因贪婪而生背叛,背叛往往会导致死亡。我不贪婪,不莽撞,只因心中有所畏惧;我尝过悔恨的滋味,也经常与痛苦打交道,唯一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死亡。 那么,就是死亡了吧。 凡妮莎伸手去推死亡的大门,却被雷纳粗暴地拦住,他拧着她胳膊的手坚定不移,漂亮的蓝眼睛里全是愤怒。“不想我们走这扇门?”公主抬头看着雷纳,“那你也不用使这么大劲儿吧。” 雷纳松开手,退后一步。 “你觉得我们应该走哪一扇?”凡妮莎征求他的意见。 雷纳指向“悔恨”。 “你是想看我泪流满面的忏悔吗?”凡妮莎换上玩笑的口吻,“相信我,只有死亡之门走得通。这九种行为最终全部导向死亡,无论你从哪扇门进入,结局都不会变。当然,如果你想多体验几项人生经历的话,也可以每扇门都试试,我建议你从‘背叛’开始,因为我现在就要离开你,直接进入死亡了。”说着,她一步迈进了死亡的大门。 ﹡﹡﹡﹡﹡﹡﹡我是分割线﹡﹡﹡﹡﹡﹡﹡ 空气很潮湿,有股刺鼻的霉味,像是干涸池塘里的腐叶气息,过道越往里越黑,看不到尽头,如果这就是死亡,倒也蛮宁神的。 过道在前方又转了一个弯,凡妮莎和雷纳已经完全处于黑暗之中。公主的手摸着墙壁,粗糙的石块划过她的手掌,带来真实的触感。周围是一团漆黑,寂静聚拢过来挤压着两个人的神经。 凡妮莎抓紧雷纳的手,心中一片混乱。在拐过第十二个弯之后,她对自己的行为产生了质疑,刚才自己几乎是鲁莽地做出了进入死亡之门的决定,自己可以无限复活,雷纳的生命却只有一次,他是在拿生命陪自己冒险啊。想到这里,凡妮莎不禁羞愧,自己仗着有魔法保护,想都不想雷纳的安危,虽然他看我的眼神永远那么淡漠冰冷,但还是义无反顾地跟上来、保护我,他才是两人中最无畏的那个。我对他的安危负有责任,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我要怎么面对格娄卜奶奶和他的家人,怎么面对自己的良心? 唉,凡妮莎在心里叹气,如果老师听到这句话一定会很生气吧,无论老师怎么教导我要冷酷无情,良心这种东西还是在那里,若隐若现。 公主矛盾重重地回过头,望向来时的通道。突然,她看到黑暗中似乎有个人影晃了一下,一瞬间,她的心提到嗓子眼,几乎因为恐惧而叫出声。她捏了捏雷纳的手,他也回过头,那人影像是在飘,无声无息地又靠近了许多。 “邪灵!”凡妮莎拉起雷纳就跑。我们被魔法师发现了,还是触动了陷阱机关?有个邪灵在追我们! 雷纳没跑几步就甩开了凡妮莎的手,他飞快地张弓搭箭,射向身后的邪灵,羽箭不出意料地穿透邪灵的身体,落入混顿的黑暗中去,两个人只好再度拔腿逃跑。 冰冷的气息传了过来,近在咫尺。凡妮莎能够感觉到那怪物永恒刺骨的目光。 这不是死亡,是恐惧! 脚底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突然之间,冰冷贯穿全身,凡妮莎像落入了巨大的冰潭,从头到脚被冷气浸透,她几乎无法呼吸。 这是死神的亲吻。 瘫倒的瞬间,她看到明亮的阳光和青绿的森林,一只白兔从视野中跑过,自己正想提脚去追,突然,大地以诡异的速度向自己扑来,砰地一声响,她感到浑身骨节寸寸断裂,内脏和头颅被巨大的压力挤爆,红红白白喷了一地,就像被铁锤砸扁的西红柿,整个过程毫无道理,却又真实发生——她摔死了。 雷纳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的凡妮莎,前一秒他们还在疯狂奔跑,下一秒她就被邪灵攫住,倒在地上抽搐。那个邪灵发出淡淡的幽光,像影子一样融入凡妮莎的身体,这也使她在黑暗之中微微发着光,当邪灵的脸与凡妮莎渐渐重合,公主发出短促的惊叫,她的脸变成青灰之色,口中喃喃自语:“好痛。” 雷纳吓坏了,他半扶半抱地把公主从地上弄起来,借着她身上的微光向前看去——无数人影出现在甬道深处,他们面无表情,脸色惨白,像大理石雕像一样安静,像幽魂一样令人不安。 “体会死亡。”凡妮莎气若游丝地在雷纳耳边说,“他们让我们体会死亡。” 雷纳扶着公主转身就要往回走。 “不,”凡妮莎无力地摆手,“我们答应过格娄卜奶奶帮她实现最后的愿望,机会只有一次,不能掉头。”她深吸了一口气,感觉体力正在恢复,“我没事。我已经厌倦了逃避,我要走下去。”她沿着甬道的斜坡向下走,滑了一下,差点跌倒,却又稳稳地站住,回过头来看着雷纳,“你可以选择留下。” 雷纳皱眉看着凡妮莎的背影,她的后背挺得笔直,表露出她的信心,还有公主的骄傲。那是由强大的精神力量生出的自信,由王者的自尊生出的高傲。 弓箭手大步跨过公主的身旁,把她护在自己身后。 数不清的苍白灵魂朝两个人涌来,铺天盖地,令人窒息。 第一个鬼魂钻入脑海的时候,凡妮莎尖叫起来。 ﹡﹡﹡﹡﹡﹡﹡我是分割线﹡﹡﹡﹡﹡﹡﹡ 不管雷纳怎样用身体为凡妮莎遮挡,还是有越来越多的鬼魂扑进公主的身体,它们好像对可怜的姑娘格外感兴趣,偶尔有几只融入雷纳的身体,也只是让他稍微僵硬,并没有引发多大精神伤害。 胸口不断翻涌,心脏狂跳不止,血光和惨叫在凡妮莎脑中交织穿梭,各种死亡令她应接不暇,如临地狱。她背靠石壁,浑身哆嗦,胡乱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发出痛苦的哀鸣。凹凸不平的石壁被幽魂的轻微晃动映得鬼影憧憧,如同邪灵无声的狂笑。石壁之间渐渐露出那条甬道,两个人机械地迈动脚步,艰难地向未知的黑暗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一个小时,还是一天。 鬼魂的数量仍不见减少。后来,凡妮莎被他们冰冷的手触碰之后只出现短暂的抽搐,像打了个很长的寒战,脚步却依旧朝前挪动。渐渐地,凡妮莎发现,鬼魂当中大部分是成年男子,高的,矮的,英俊的,丑陋的,年轻的,年老的,干净的,邋遢的,而且大都死于刀剑之伤,他们穿着破烂的鞋子和破烂的衣服,手中没有什么武器,只有镰刀、开锋的锄头,或把石块用皮索绑到棍子上制成的简陋的锤子。 凡妮莎在经历了脑袋被砍成两半的死亡幻觉之后忽然问自己:他们是谁?为什么要把死亡展示给我看? 一切都在她提出疑问的那一瞬间戛然而止,所有的声、光、血、影都不见了,他们走出了鬼魂的围攻,地面上出现了另一扇门。 “哼,怎么花了这么长时间,快进来吧。”一个瓮声瓮气的苍老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伴随他的是吱呀的开门声。凡妮莎与雷纳对视了一眼,很难理解地面上的门应该怎么走进去。但一切就那么随意地发生了,他们迈步跨过门槛,耳边呼地一响,身体转了个180度的大角——他们进来了。 第十六章 悖论赌局 魔法师的密室里乱糟糟地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口袋和箱子,门边的几口袋芥末膏、大蒜粉、艾菊、罂粟、火焰草和其他不知名的药材,差点绊倒虚弱的凡妮莎。架子上、地板上,到处都堆着五花八门的魔法工具,几乎没有立脚的地方。 一个身材矮小、年纪很大的老头从一堆散落的卷轴里抬起头,瞪大戴着酒瓶底眼镜的老花眼,“你们怎么搞成这个样子?”接着他看到了凡妮莎胳膊上的六芒星形的伤口,恍然大悟,“哦,是格娄卜那个老妖婆派你们来的!”魔法师特伦特厉声说道,他合上正在看的书,跳下椅子,凡妮莎这才发现他有多矮,一只鹅伸直了脖子也比魔法师高半码,现在,这只鹅正甩动着短胳膊走到自己脚边,气愤地抬头仰望着自己,“她还找来了王者之血!难怪你们花了那么长时间才来到这儿了。” “什么?”凡妮莎被彻底弄晕了,“什么‘难怪’,难怪什么?” “鬼魂!”魔法师叫道,“那些鬼魂,是这辈子为你而死的鬼魂。”他跳上梯子,从架子上取下一个小瓶儿,摇了摇,打开瓶盖凑近两个年轻人的鼻子根,让他们每人嗅了一下,力量立刻回到了他们身上,两人看起来都容光焕发,丝毫没有刚才万鬼缠身的狼狈。 凡妮莎震惊了,不是因为魔法师的药水,而是那些鬼魂。她没认真数过它们的数量,但她知道那一定不是个小数目,未来的某个时候,将会有那么多人因我而丧命,他们都是被我害死的! 凡妮莎不由自主地抓住雷纳的胳膊,尽管嗅吸了恢复药水,这种震撼也还是令她站立不稳。 魔法师还在嘟囔着,“……最讨厌就是你们这些公主啦、王子啦,整天没事找事,不是想要强力魔法,就是想知道自己的未来,结果怎么样,还不是被利用。”他斜眼看着摇摇欲坠的凡妮莎,“臭老太婆派你们来偷水晶球,都许给你们什么好处了?” 凡妮莎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雷纳托着她的肩膀,替她用摇头作答。 “什么也没给?哼,上了年纪的人真是越来越吝啬。”他自言自语地说,浑然不觉自己也是一个头发花白、牙齿掉光的老头儿。“你们回去告诉她,水晶球我已经派了别的用场,无论如何不能还给她,再说,愿赌服输,她怎么还有脸来偷呢?” “愿赌服输?”凡妮莎被这句话吸引,渐渐回过神来。 “来之前格娄卜没告诉你们?”特伦特瞪着大小不一的眼睛,“哼,也是,这么丢脸的事她怎么会跟你们说——我们用魔法卷轴和咒语互相攻击,输了的就要把最厉害的法器送给对方。” “可是这不公平!”凡妮莎抗议,“你是魔法师,而格娄卜只是预言家,她的那些魔法都是用来保卫家园的!” “错。”特伦特闭着眼打断公主,“我是组合魔法的人,我本身可不产生魔法。” “组、组合?”这个词好古老,只有史前人类才会用得到,在他们的一种名叫“化学”的魔法课上。 “对,我的魔法是组合魔法,把咒语和卷轴组合起来,形成一个新的魔法。看那儿,”特伦特洋洋自得地指着两个年轻人进来的门,门框正中镶着一颗拳头大小的晶石,看不出材质,但切割精细,质地清澈通透,“我把格娄卜的水晶球和幻术门组合在一起,结果就形成了你们刚刚走过的死亡通道,是不是很奇妙?” “不,这太残酷了,而且没什么用处。”凡妮莎面无表情地看着魔法师。这个老头的脑子被魔法卷轴烧糊了吗,在自家密室外设置机关陷阱也就罢了,非要搞出这么多花样让人生不如死。 “你没明白,通过这些通道的筛选,我能知道哪些来访者是洁净的,哪些是污秽的和来找麻烦的,这样能大大节省我的时间。陷阱门会自动回绝我不想见的人,将他们送回原处,而那些有缘人最终都会到达我的宝藏密室,就像你们俩。”小老头凝视着凡妮莎,“死亡通道的事我很抱歉,对那些鬼魂我无能为力,它属于水晶球的预言范畴。有些人通过的时候什么也不会遇上,有些人则会迷失在里头,或是畏缩不前,直到魔法失效被送回出发地——另外八扇门也是这样。” “也是用抢来的魔法物品做的?”凡妮莎不无讥讽地说。 “其余八个人可没格娄卜那么赖皮。”魔法师做了个鬼脸。 “水晶球是预言家的生命媒介,她们息息相关、生死相联!” “那她就更不应该拿它来跟我打赌!”特伦特寸步不让。 “既然你这么喜欢打赌,”凡妮莎眨了眨眼,“敢不敢跟我赌一局?” “当然!”话一冲出口,特伦特急忙用手去拦,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的动作笨拙可笑,活像斯坎布雷马戏团里的小丑。 可别小看了这小丑,他可是拥有强大魔法的魔法师呢!凡妮莎转动着眼珠,思考赌局的玩法和价码。特伦特的行为方式跟小孩子有点像,所以他并不觉得用武力抢夺别人的东西是错的,就是说他的思维是一条直线,那么他有没有可能掉进某个悖论的圈套呢?试试就知道了。 “我赌你十分喜爱这颗水晶球,如果我们把它打碎了你一定会惩罚我们!”凡妮莎设好了陷阱等着特伦特。 魔法师愣了一下,“我当然喜欢水晶球,可是……” “可是什么?不敢冒这个险?”凡妮莎推动他的自尊心,“还是怕我们两个小年轻赢了你?” “当然不是,我是说,可是你们的赌注是什么?”魔法师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这个嘛——”凡妮莎还真没想好。 “我要你的仆人。”特伦特主动提出要求,他看向雷纳的目光兴奋而贪婪,手指在身体两侧微微抽动,仿佛难以控制他对弓箭手的垂涎。 “雷纳不是我的仆人,”凡妮莎从法师的态度里嗅出令人不安的东西,自己的赌局出了问题吗?他为什么这么自信,还迫不及待地提出要求,难道是自己走进了魔法师的圈套? “是不是有什么关系,”魔法师再度挥起短胳膊,“反正输了他就得留下。” “恕我直言,”凡妮莎指出,“雷纳把声音送给了格娄卜作为交换信物,他现在不能说话,当不了你的仆人,而他的长处是射箭,”凡妮莎看了看狭小的密室,“我看你这里的空间也不够他发挥特长的吧——你要他来干嘛呢?” “我自有我的道理,你赌还是不赌?”特伦特不耐烦地说。 凡妮莎抬头看着雷纳,后者的蓝眼睛里没有任何表情,公主贴近他的耳朵悄声说:“呆会儿听我的指示,射那水晶球。” “我们赌。可是你的赌注呢,魔法师先生?”凡妮莎问。 “我的魔法物品随你们挑。”特伦特大方地摊开手,满地都是魔法卷轴、攻击法阵和魔咒符文。 “我才不要这些用一次就作废的东西。”公主见识过魔法物品的形成,人们从自身的魔法里像挤牛奶一样挤出来小小的一部分,绑缚在纸卷或木器上,然后拿到集市上出售换点小钱。半数以上的魔法物品没什么实用性,就算攻击类的魔法也不如真刀真剑造成的伤害大,它们大多跟威玛的起床魔咒一样可笑和无聊,而且用过就废了,你不得不再花钱购买。 “你组合的那三道门,”凡妮莎坏笑着弯下腰问魔法师,“你自己从来没走过吧?” 第十七章 回家的路 “当然。”特伦特脸色一变,舌头打了个突,“你要我走哪道门?” “都走。”公主直起身,“如果你输了赌局,就得把它们走个遍。” “这太残忍了!我会发疯的!”魔法师高声抗议。 “别的我不感兴趣。”凡妮莎摇摇头,“你到底赌不赌?” “赌!”特伦特想都没想,斩钉截铁地说。 “好,现在赌赛开始,我和雷纳会用尽办法砸碎那颗水晶球,”凡妮莎宣布赌赛规则,但马上被魔法师打断:“三次,你们只有三次机会砸碎它,我可没时间跟你们无限次地耗下去。”凡妮莎看了看雷纳,勉强点头,“好吧,三次。但你不许出手阻拦,否则算输。”特伦特骄傲地点点头,公主继续说,“如果法师惩罚我们,则输掉赌赛,必须去经历幻境;如果法师不对我们施加惩罚,则雷纳留下来给法师当仆从。” “同意!”特伦特大声说,他的脸和耳朵因兴奋而微微发红。 凡妮莎递了个眼色,雷纳立刻从背后摘下弓箭,运起浑身肌肉向那门框上的水晶球发了一箭,然后,叮,羽箭像一头撞死在岩壁上的蝙蝠似的滑落在地,而水晶球则毫发无伤,连条裂纹也没出现;搭箭再射,再次掉下来。 “怎么会这样!”凡妮莎转头看着特伦特。 “嘿嘿,小丫头想用逻辑悖论来弄晕我。想法不错,但是你算漏了一着。”特伦特一阵窃笑,“我早就在水晶球上施了保护魔法,它是不会被砸碎的!”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凡妮莎勃然大怒,“你设好了圈套引诱我们跟你赌这一场!” “那又怎样,愿赌服输。”老头儿洋洋自得,“你们只剩一次机会了。” “你真卑鄙。” “你咬我呀。” 三个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小小空间内的温度明显在升高。 最后,还是砸球小队先泄了气。 “既然我们输定了,”凡妮莎此时反倒不慌不忙,“我想知道你准备把雷纳怎么样?他是我的朋友,我不想他受到任何伤害。” “哟,小丫头现在关心起朋友来啦,刚才你不是毫不犹豫就同意拿他作赌注了吗。”魔法师讥笑道,“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他,他对我来说可比你值钱。” 凡妮莎跟雷纳对视了片刻,四只眼睛里都写满了不解。 “你真的不知道他是谁吗?”特伦特踢开脚边的卷轴和符文,爬到一张桌子上站着,这样他就不用总是抬头看他们了,“他是隐士村的人!百年难得一见啊!”他看凡妮莎还是一脸茫然,只好继续解释,“在盛夏之国的某个地方有片富饶的山谷,山谷里有一群拥有特殊魔法的人,只要他们同时催动魔法,山谷就会从陆地上消失。他们用这种魔法躲过了一场又一场战争和灾难,永远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不,‘与世隔绝’并不确切,如果他们愿意,还是可以到我们的集市上买卖东西,互通有无的。但是他们从来不远离自己的族人,也不在陌生人面前表露身份,所以你翻遍盛夏之国的典籍也找不到他们的历史,他们只存在于传说里,见到一个隐士比见我还难。” 凡妮莎扯了扯嘴角,真没想到身边这个沉默的友伴竟有这样奇特的出身。 “我唯一听说的远离隐士村的人是个三十多岁的村妇,听说她进了王宫,但前些日子不幸死掉了,”老头儿撇了撇胡子,“害我空欢喜一场,我差点就捉到她了。” “捉?!”凡妮莎立刻警觉,“你到底对他们有什么企图?” “研究、解剖、炼制骨粉……”老法师面无表情,“我的魔法知识里不能有空缺。” 听着那些让人牙酸的词语,凡妮莎的脸一阵抽搐,“你不是认真的吧?” “当然认真!”特伦特白了公主一眼,然后热切地对弓箭手说,“想想吧雷纳。你的魔法被提炼出来,与刀剑融合,你会得到隐形之刃,那会让你天下无敌!与属性魔法相结合,就会生出透明的火焰和无形的风暴!如果我把它用到密室的墙上,哈,那些呆瓜想找到我可就难了,他们会被困在看不见的迷宫里,走上一整天也找不到出口。”小老头兴奋地搓着手,两只眼睛放射出老鼠见到难酪时的贪婪目光,“我等不及要看他们撞得头破血流的样子了!哈哈哈哈!” “还好你只是想要他的魔法,而不是命。”凡妮莎翻了翻白眼,决定孤注一掷,再设个小骗局来引魔法师上当,“感谢你给我讲了这么多历史知识,让我更了解我的朋友。”凡妮莎看看雷纳,“作为朋友,我当然应该关心他,而不是出卖他;而作为赌友,你未免太轻敌了。” 凡妮莎从雷纳背上的箭囊里抽出一支羽箭,伸出胳膊把箭尖刺进前臂,箭头上顿时挑起一朵鲜艳的血花,“格娄卜找我来不光为了用我的血打开通往魔法宝藏的秘道,更因为我的血液里有篡夺者的破坏本能,它能溶解魔法,任何保护符文在我的血液面前都要退避三舍。”她把箭递给雷纳,然后胜利地微笑。 “不!”特伦特瞪大了眼睛,无法接受事态的突变,“你撒谎!” “如果我撒谎,我会眨眼睛。”凡妮莎故作轻松地回瞪着法师。哦,上当吧,求你了! “等等,让我思考,我可没听说过德林家的血能化解魔法!”魔法师转身跳下桌子,踢开满地卷轴和护符为自己清理出一条小路,然后扎进一堆书里哗哗地翻着书页,把它们弄得像开了锅的水。他忽然直起身,看向公主的小眼睛里眨动着不信任,“啊!你这个小丫头总是不老实,想骗我对不对?” “你就那样认为好了,”凡妮莎耸了耸肩,“我听说艾斯特拉达小子尿的尿能包治百病。”这事倒是真的,冰沼之国的王子麦特身无所长,唯独尿尿厉害,有些得了不治之症的人不远万里去到那冰冻的地域只为了讨一口他的尿。上帝保佑麦特王子。凡妮莎所能倚仗的只有这点理论依据,她惊喜地看到特伦特的眼珠在打转——他被说动了。公主赶紧趁热打铁,“蕴藏在血液里的魔法太过深奥,恐怕不是你这个级别的魔法师能领悟的,所以,我们还是少废话,快点把赌局结束吧,格娄卜奶奶肯定早就做好晚餐等着我们了。”她朝雷纳点点头,关键时刻,胜败在此一举。 雷纳毫不犹豫地抖弓搭箭,动作娴熟而自信,这更加深了特伦特的疑虑,就在雷纳搭上血箭的同时,魔法师大吼一声,从袖子里抛出一个卷轴朝门框扔去,卷轴在半空中尽力舒展,幻化成两个火红的反转同心圆,中轴线上一面旋转的盾牌放射出耀眼的金光,眼看就要将水晶球完全包裹住,与此同时,雷纳弓开如月,手指轻放,羽箭像一只扑食的猛禽般尖啸着冲向水晶球。 叮—— “嗤——”凡妮莎笑出了声。她赢了。 “不、不、不!”魔法师跳上桌子,看着完整无缺的水晶球,纠着自己的头发大叫,“你这个骗子!你害我赌输了!”他又叫又跳,差点从桌子上跌下来。 “愿赌服输!你答应过不会出手阻拦!”凡妮莎紧张地注视着法师的动作,生怕他现在就发了疯,雷纳也一眨不眨地盯着魔法师的双手,他早搭好了另一支箭,就等特伦特攻击他们了。凡妮莎决定采取缓和折中的办法,希望眼前暴怒的小老头能够平息怒火,毕竟谁也不愿承担来自魔法师的威胁,“不过你可以不用走那几扇门,只要把我们平安送回格娄卜的小屋。” “你在污辱我吗?”小个子法师突然停止狂暴的踢打,从眼镜上方瞪着凡妮莎,语气里没有丁点儿感情,“我必须遵守赌约,这是规矩!”说罢骄傲地昂着头,眼珠子骨噜噜乱转。“可是如果我走完了你们还找不到回家的路,就别怪我不客气啦,我要这小子一半的魔力!” “好吧,如你所愿。”凡妮莎朝门外偏了偏头,身体上可是随时作好逃跑的准备。 “你们把我的研究化成了泡影,我会记住你们的,哼,走着瞧,你们会回来求我的,到那时候,我要你们把每扇门都走上一百遍……”魔法师嘟囔着爬下桌子,又在架子上胡乱翻找一通,往衣服里面塞了好多瓶子和卷轴,直到把自己塞成一个凹凸不平的球,这才撇着胡子跳进凡妮莎和雷纳来时的那扇门。 看到门被重重地摔上,凡妮莎不禁长出了一口气,“这个可笑又可怕的家伙啊。” 危机解除,任务却只完成一半,凡妮莎临时决定不要把水晶球打破——当然他们也打不破它。她想如果把水晶球带回去,格娄卜也许会有办法解除它身上的幻术魔法,那她就不用死了,相对于玉石俱焚,这个结果要好得多。于是雷纳找来一把加了暴击符文的铁锤,将水晶球和连接它的部分门框拆卸下来,特伦特的组合魔法异常强大,只消稍微碰触,水晶球里的鬼魂就又开始涌进他们的脑海,于是两个人决定把与之相连的木板一并带走,权当此次旅行的纪念。 接下来又犯了难,特伦特宁可经历各种痛苦也不愿帮助他们回家,看来他对两个年轻人的痛恨还真是不浅。没办法,他们只好像找掉进墨水里的煤块一样寻找魔法师进出密室的暗门。 “那只鹅,哦不,特伦特的身高几乎与地平线相同,”凡妮莎喃喃自语道,“他最有可能进出的地方是麻袋口、酒桶、水瓮……” “喂!小丫头!管好你的嘴!”魔法师在门外瓮声瓮气地叫道。接着传来更大声的号叫,“啊——!不要过来!”叫声渐行渐远,凡妮莎这才松了口气,在她念叨着的时候,雷纳已经默默地寻找起来,尤其是她说过的那些地方。 唉,你这听话的傻瓜,公主又好气又好笑,就算那些地方真的有门,他们要怎样才能通过呢?用缩骨术吗? 这个念头倒是提醒了自己,魔法师的魔法是将不同魔法互相结合,那么谁规定他就必须为自己设定一扇有形质的门呢?也许这扇门是一面魔镜、一张会飞的小床、或者一架自动弹奏的竖琴! 打开思路之后,凡妮莎兴奋地发现自己空想出来的这些东西密室里一样也没有。但这毕竟是一个良好的开始,她告诉雷纳必须触摸所有看得到的东西,不能漏掉任何线索。 “我通过死亡甬道啦!”魔法师站在门外阴魂不散地大喊。特伦特虽然号称无所不研究,但毕竟天性善良,经他手死亡的人也屈指可数,所以这条死亡甬道走起来无比轻松。 “去走贪婪之门吧,你这避重就轻的家伙!”凡妮莎反唇相讥。 出路到底在哪儿呢?公主焦急地扫视着密室中的一切,成袋的药材、不知名的魔法工具、奇形怪状的魔法护符。不,这些都不对,魔法师不会将出路随便堆放在地,那样会绊倒他,将他没头没脑地传送到外面、中断他正在作的研究,他怎会容忍这种事发生,所以,出去的门应该在他触手可及又不碍事的地方。 最后,公主把目光聚焦在自己进入密室时魔法师正在看的一本书上。 “我走完贪婪之路啦!哈哈!”魔法师贪婪的笑声以烦人的频率再次响起,似乎还伴随着吐舌头的声音。 凡妮莎故意不作声。 “喂!你们还在吗?”特伦特敲了敲门,“你们找到出路了?这不可能!”他开始砸门,“不!不可能!”咣咣的砸门声严重阻挠着公主的思考。 “烦死了!”凡妮莎不得不出声吼道,“你确定自己走完了贪婪之路?我怎么觉得你因为贪婪变得更加无耻了!” “哼哼,原来你们没有我想象的那么聪明。王者之血,也就那么回事吧。”老头儿轻蔑地说着,声音再次消失。 凡妮莎盯着那本大部头的书出神,它摊开来足有一扇磨盘大,占据了几乎整张桌面,上面以不知名的文字密密麻麻地记载着不知名的故事,随便翻了几页,文字就像无数蝌蚪一样游动起来,它们漫无目的地乱窜,晃得人眼花缭乱,两个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我们进来的时候特伦特有没有念什么咒语之类的?”凡妮莎问雷纳,弓箭手摇头,但是从他的表情上看他似乎记得什么,只见他伸出双手啪地一拍,什么也没发生,然后又在桌子上敲击了几下,也没有变化,又拿起桌上的羽毛笔猛戳书页,还是没见到出路。 “我回来啦!”脚下响起魔法师兴高彩烈的声音,“你们还没找到出路吧?” 凡妮莎从刚才就看出雷纳的想法,特伦特一定是用声音控制了门的开启,不是敲击声、也不是咒语,还能是什么声音呢? “口哨!”凡妮莎突然开窍,大叫一声。 与此同时,脚下的大门呼地敞开,特伦特的小眼睛正贪婪地盯着他们! 快! 可是公主不会吹口哨!凡妮莎求救般看着雷纳,他一定会!可是天哪!这简直就是在考验格娄卜对声音的定义!她惊恐地看着弓箭手的双唇慢慢聚拢、向前,她这辈子都没有这样盯着一个男子的嘴唇看,然后,他吹出了那个声音! 像夜莺般动听的哨声! 就在魔法师大叫着扑过来的瞬间,魔法书内部已经在发生变化,凡妮莎仿佛看到古老的齿轮吱呀运转,细小而精致的绞盘带动门锁,快点,再快点! 受到魔法门开启的力量冲击,整个密室都在震动,凡妮莎感到前所未有的吸力在将自己向桌面上拉拽,而此时书页上那些鬼画符的蝌蚪文受到口哨的指令,竟然从纸面上站了起来!再也无法抗拒,巨大的引力将公主和雷纳像片纸人一样吸进了书里! 最后的时刻,魔法师扬手振出一个不知名的魔咒,但堪堪打到雷纳身上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消失无踪。 第十八章 战前会议 日复一日,沿着枯骨河床,白天穴藏,夜晚赶路,直到最后树木渐稠,眼前出现绵延起伏的绿色山丘,蜿蜒的细流像刚出壳的小蛇羞答答地若隐若现,阳光普照的绿洲上,庞大的狼牙堡像焦黑的烂牙一般矗立。 不会太久了,索兰达告诉自己,饮马泉就在百里之外。 索兰达下令在狼牙堡外驻扎营地,士兵们开始为自己挖掘栖身的沙穴,为了防止被风沙掩埋,他们解下马车上的木板和盾牌作为沙穴的支撑物,用完后再拼装回去,沿途只留下无数蜂窝状的坑洞。 索兰达走到阿奇拉的十字架底下,血狼卫之一的卡图鲁站起来向她行了一个军礼。索兰达看着面色苍白的卡图鲁问:“还撑得住吗?” 卡图鲁是个长相凶恶的壮汉,但此时却虚弱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没问题,不过别再让她流血了。” “好,我保证不再审讯她,你保证她在到达饮马泉之前不要死掉。”卡图鲁虽然是战场上能拼敢打的好手,魔法却是为人续命,他能拖延任何将死之物向地狱报到的时间,当然代价也是高昂的,那就是他自己的生命力,不过好在只要不是透支的太厉害,过一段时间卡图鲁就会恢复如常。 “哼,那你最好能控制她的月事,这娘们再流一滴血就挂。” 索兰达看看十字架上的阿奇拉,她的头耷拉在胸前,皮肤黑死开裂,血已经不流了,伤口处长出一片绿茸毛,在阳光下缤纷闪耀,走近些,你会发现那是一层绿头苍蝇,正趴在砂骑公主身上舔食着鲜美多汁的血清。她确实坚持不下去了,索兰达遗憾地承认。她拍拍阿奇拉的脚,“坚持住,我的公主,你很快就会见到你父王了。” 索兰达转身眺望狼牙堡,那建筑庞大而扭曲,即便在正午的阳光下也显得阴郁沉暗。砂骑之国不产木石,造城用的石块全部采自西部海滨,由砂骑们驱策无数奴隶徒手搬运,从亚拉海峡到狼牙堡之间的数千里沙地上,埋葬了数以万计的奴隶、马匹、甚至为数众多的砂骑士,有人在狼牙堡落成的时候作过统计,砂骑国为了这座城堡损失了一半的人口。当时的砂骑王,沃尔夫一世为此沾沾自喜,他终于能用欧洛普斯大陆上一成的水养活两成的人了。 这是一座由死亡筑就的城堡。 粗重的围墙从沙子里拔地而起,陡峭突兀一如山崖,城垛上排列着木铁制成的弩箭孔,看上去就跟虫子一般小。索兰达看不清城齿间的众多旗帜,但她知道那是沙德家的旋风战狼旗,她曾经在狼牙堡呆过数月,对城堡的内部了如指掌。隐蔽的庭院、漆黑的地窖、会在人身后变换形体的墙壁、似乎永无止尽的螺旋阶梯,但那些信息对攻城毫无价值,眼下她需要认真部署,合理安排兵力,一举拿下这座鬼城。 砂骑王沃格森把狼牙堡交给长子沃尔夫掌管,不光因为他有强力魔法可以控制属臣,还因为沃尔夫的血腥手腕令人生畏,连自己的父亲都避讳三分。不过从阿奇拉口中索兰达遗憾地得知这位恐怖王子已经死了,继任城主的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砂骑贵族,名叫贡加图。 索兰达对贡加图唯一的印象是他那满脸的水痘印子,据说他出水痘的时候赶上了空前绝后的大沙暴,沙子砸破水痘钻进了他的皮肤,那是那场沙暴留给人们最直观的回忆。“怎么,沃格森想要麻子城主给自己送终?”索兰达铐问阿奇拉的时候不无嘲讽地问。但实际上正是这个麻子城主省去了索兰达很多麻烦——他从后面削掉了恐怖王子的半拉脑袋,听阿奇拉说沃尔夫当时正在上他的老婆。真奇怪老狼沃格森怎么能忍下杀子之仇,还把狼牙堡给了贡加图。不过对这事阿奇拉倒是避而不谈,死也不肯说。 索兰达隐隐感觉自己正一步步走向一个阴谋的陷阱。 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我会用你们的鲜血粉碎你们的阴谋,用你们的哀号填满你们设下的陷阱。索兰达一挥手,召集血狼卫进自己的营帐研究作战计划。 “我们干嘛停下?”红靴戈鲁大声说道,“给我五十名装备良马的游骑兵,从大门直接冲进去,我看谁敢拦我!”戈鲁是个肉盾型战士,曾经夸口只用双手就能打败沃尔夫,结果被恐怖王子剥去双脚的皮,但在赛场上他还是赢了沃尔夫,从此人称“红靴”戈鲁,他本没资格进入战前会议,但战争开始以来血狼卫消耗巨大,眼下索兰达能信任的就他们几个了。 “你走不到离城堡半里格的距离就会被射下马来。”巧手切诺嗤笑道,他指着营帐里挂着的狼牙堡城防图说,“看到第五层平台上的弩箭孔了吗?那里有他们最强的机关弩,咱们走了一年多,也不知道他们把弩担上的卡簧改进了没有,如果现在的是改良版,咱们的伤亡还要大些。” “你的投射器跟这些机关弩相比,谁的杀伤力更大?”索兰达问。 “投射器。”切诺肯定地回答,“但装填长矛很费时间,而机关弩可以五支连发。” 索兰达思索着,然后抬起头,“那我们就不装填长矛,把俘虏们装进投射器扔进城去,让他们打头阵。” 帐篷里的人明显顿了顿,红发的塞德里克爵士咳了咳嗓子,终于说话了:“自古以来,杀降不祥啊。”他是被迫跟随索兰达进入砂骑国的绝冬城属臣之一,向来反对出征的他几乎从不发表意见,但这次不同,公主的作法再一次与他那高贵的骑士精神背道而驰,他不得不站出来为那些俘虏说句话。 然而索兰达一句话就打发了他:“他们没投降——砂骑们从不屈服。”其他人也跟着她念。骨子里索兰达也是个砂骑士,她奉行砂骑们的掠夺精神,当然也同意他们的杀戮法则。 “可是他们已经解除武装,不再是敌人,你不能滥杀无辜!” “他们是我的俘虏,我有权处置他们。”索兰达瞪着塞德里克爵士,“如果你不能给我更好的建议,爵士,就请你离开!” 塞德里克涨红了脸,甩起大肚子,镶钉皮衣和锁甲愤怒地哗啦一响,转身离开了营帐。 “没用的老东西。”索兰达骂了一声,回头继续研究作战部署,“狼牙堡的正门城墙有十码厚,易守难攻,所以正门只作佯攻就可以,戈鲁,这活儿交给你;瑙鲁带两个百人团悄悄绕到城堡北边,记住,要把猪油和沥青桶掩埋好,开战之后投射器会全部开去你那里。” 独眼瑙鲁打断公主的话,“我不赞同,东边的瞭望塔守卫最薄弱,为什么不全力攻击这里?”独眼瑙鲁在战斗中少了一只眼睛,但据他自己说,一只眼睛看东西更准确。 “瞭望塔上有警钟,一但被发现,哨兵敲响警钟,全城的兵力都会集中到那边去。”你这个傻瓜。我身边怎么尽是这种货色,真希望科曼现在就在眼前。 巧手切诺皱了皱鼻子,那是他正在开动脑筋的标志,“这么拼人力不是办法,不如把一部分投射器改装成攻城塔。” 的确,遭遇战可以靠战斗力取胜,攻城战却不是索兰达的专长。狼牙堡里有两千名身经百战的砂骑士,还有至少一万平民,人数几乎与自己的兵力相当,如果他们凭借城堡的坚固拼死抵抗,自己在没有后援的情况下很难打赢这场消耗战。“造攻城塔很费时间,”索兰达指出,“我怕卡图鲁支持不了那么长时间。” “那就让阿奇拉去死好了,”瑙鲁笑道,“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让她活着,她曾经那么对待你。依我,早给她个痛快了。” “她有阴谋!”索兰达阴沉地说,“她迟迟不用自己的魔法,这其中必有原因。而且无论我怎么用刑,她也不肯说出菲尼克斯的下落。” 血狼卫们互相对视,他们当然知道自己的公主发动战争是为了什么——可笑的爱情。如果外面的士兵一早知道自己将为这个理由而拼命的话,相信大部分人会转身离开。可是现在他们别无选择,狼牙堡就摆在面前,而迷雾森林的护盾已然在身后关闭,他们没有后援,没有补给,没有退路,只有冲进狼牙堡才有一线生机。 “人手够用的话,攻城塔可以在三天之内造成,”切诺指着地图上的城门两边,“城门边分别竖起两座,不知道补给车上的木料够不够用,周围绿洲里的树木应该可以作为补充。” “不,不要攻城塔。”一直没发言的绝冬城属臣唐纳德爵士果断地说,“狼牙堡的城墙上已经堆满了圆木桶、锯好的柴火和一捆捆油绳,你的攻城塔会在十分钟内被烧毁。” 索兰达点点头,“我还是喜欢搞突然袭击,狼牙堡的正门和东墙只需佯攻,步兵和投射器都放到北墙,而西墙以里满布粮仓和水井,不到万不得已别强攻。” 唐纳德爵士摇摇头,“这些都还是纸上谈兵,我们需要一个完善的后备方案,我从没见过沙漠里的城堡,它能在风沙中屹立不倒,肯定有它自己独特的构造,我觉得我们应该从内部着手。”唐纳德爵士是个中年男子,严肃的方脸上胡子刮得干干净净,他毕生没出过绝冬城,却是守备军的高级将领,和平年代的好处就是养了一大批训练有素的胆小鬼。不过唐纳德的话提醒了索兰达,狼牙堡的内部构造的确与其他城堡有着很明显的不同。 索兰达若有所思地看着地图,然后用手指出一个方位:“这儿,距离地面三十码的地方有个通风孔。”她所指的地方位处城墙东北角,在瞭望塔的斜下方。她转头对唐纳德爵士说,“给你五十个工兵,我不管用多大代价,第二轮冲锋之前一定要把排风口拿下,”然后又转向红靴戈鲁,“你负责正面攻城,尽量多拖延时间,把贡加图的主力吸引过来,”最后,她给切诺出了道最大的难题,“你负责掩护唐纳德爵士,如果他的任务失败,我会让你就着自己的血把他们挖出来的东西喝下肚去。” 第十九章 狼牙堡之役 索兰达若有所思地看着地图,然后用手指出一个方位:“这儿,距离地面三十码的地方有个通风孔。”她所指的地方位处城墙东北角,在瞭望塔的斜下方。她转头对唐纳德爵士说,“给你五十个工兵,我不管用多大代价,第二轮冲锋之前一定要把排风口拿下,”然后又转向红靴戈鲁,“你负责正面攻城,尽量多拖延时间,把贡加图的主力吸引过来,”最后,她给切诺出了道最大的难题,“你负责掩护唐纳德爵士,如果他的任务失败,我会让你就着自己的血把他们挖出来的东西喝下肚去。” 切诺和唐纳德面面相觑。 这是我的战争,我想怎么打就怎么打。索兰达遣散众人,回身又研究起狼牙堡的地图。所有城堡都有自己的排水系统,但沙漠里水就跟金子一样昂贵,设计者没费神建什么下水系统,而是直接挖了个大坑,那坑几乎与城堡露在地面上的部分同样大小,有供人进出维修的通道和走梯,也有定期通风的排气孔,索兰达曾经想从通风孔逃到城外去,结果计算错误当天的风向——通风孔只有起了西风才会打开——又被沃尔夫捉了回来。那次她受的处罚是被关进三头饥饿的沙漠狼的笼子。 至今她仍记得那场战斗,世界缩小成尖牙与利爪,三头狼中最壮的那只疤面狼是它们的首领,目光交汇的瞬间,人与狼便撞到了一起,他们在地上翻滚旋转,为生存而厮杀,其他的狼在一旁嗥叫助阵。疤面狼率先撕开了索兰达肩头的皮肤,它黄色的利齿扯下一块鲜美的肉,但索兰达把它像老鼠一样甩开,接着冲上去把它撞翻,她飞扑上去,不让它有机会翻过身,双腿死命压住疤面的身体,一只手扼住狼的脖子,另一只手握成拳猛击狼的肚腹,但是狼的力量太大,索兰达几乎被它反制,后来她也亮出牙齿,扑上去死命撕咬,他们滚啊、抓啊、踢啊,直到人与狼都伤痕累累,地面被鲜血染红。最后疤面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其他两头狼一拥而上,分享了它的血肉。 那是值得为之干上一杯的胜利。索兰达摸着肩头,不过现在她可不想着往外逃了,而是打算从那个通道杀入城去。狼牙堡的城墙经由魔法加固,想要一举攻破实在耗时费力,唯一薄弱的地方就在这面安有通风口的墙上,通过它进入城堡可以节省人力和时间,而她有预感,她要找的人就在城内。 ﹡﹡﹡﹡﹡﹡﹡我是分割线﹡﹡﹡﹡﹡﹡﹡ 西方的天空变成血色的淤青,头顶却依然是湛蓝,并渐渐转深,化为紫色,然后星星出来,战斗打响了。 黑色的城堡因暮色笼罩而变得更黑,连月光都仿佛被它吸走,但眼尖的人还是能看到有些黑影在城垛上穿行,由于距离太远,他们只能听见对方排布兵力的喊叫,还没到射击时机。 号角三声,索兰达扬起手中的剑:“全力攻击!” 盾阵列在最前,索兰达身先士卒,与她的士兵齐头并进,身后不到十步,血狼卫紧紧跟随。等待,等待,第一支羽箭从城垛上“嘶”的一声离弦而出,片刻之后,天空中飞来无数密集的箭矢,耳边响起尖利的呼啸和骇人的撞击声,身边有人开始倒下,有人发出嘶喊和咒骂,轻装步兵有扩胫甲保护腿部,但满地的箭支仍使整个军团的速度减慢不少,他们仿佛置身于荆棘丛林,迈步艰难。一支箭射穿了血狼卫哈鲁的肩胛骨,鲜血淋漓,再偏半码就会要他的命,但他一声没吭,挥起弯刀斩断箭尾继续前行。 黑城堡已经进入射程,索兰达身后的红靴戈鲁率领两个百人团早已越众而出,他们驾着攻城锤和云梯向城门飞奔,城堡里换了火箭,专门用来对付拉车的战马和木质云梯。索兰达给戈鲁装备的盾牌既不是沉重的熟铜盾也非廉价的橡木盾,而是亮如银镜的薄铁盾,其中加入了产自哈肯岛的稀有金属,使盾牌坚固轻便,更不会因沙漠的烈日而变成烫人的铁皮。但由于数量稀少,她只能把它们装备在攻城冲锋的士兵和器械上,眼下,这些昂贵的盾牌正在经历战火的考验,与之一同接受考验的还有索兰达的决策。 不知道唐纳德爵士那边怎么样了,虽然战前她详细给他们讲解过通风口的高度、位置和风扇数量,但他们看她的眼神还是一幅不信任的样子,仿佛他们认定了她是去让他们送死,而不是想赢得战役。切诺会有办法的,即使他没办法也没关系,狼牙堡的大门早晚会被攻破,我手里还有张不死王牌。 一团火光从城门顶上倾落而下,“火油!”有人嘶喊,片刻之后城门底下火花四溅,索兰达的薄铁盾抵住了大部分火油和利箭,但可怜的战马就没那么幸运,她一辈子没听马儿发出过那么可怕的惨叫,它们疯狂地上下窜跳,扬起前蹄狠狠踩踏身边的士兵,带翻身后的攻城锤,最后戈鲁不得不用弯刀将它们的绳索割断。沸油、长矛、火箭纷纷而下,更远的平台上弓箭手和十字弓兵努力让箭支对准士兵的咽喉,不让攻城者有片刻喘息的机会。 狼牙堡的城门由三道铁栅交错组成,分别从城墙两边伸缩插堵,关闭后与城墙之间亲密锁紧,想要打开除非从城堡内部拉动绞盘,而自己的攻城锤每砸一下,力道都会被两边的城墙卸掉,想要破门而入几乎是不可能的。戈鲁一边向门内投掷长予还击,一边指挥士兵架起柴堆炙烤铁栅,这样作费时费力,但能达到拖延时间的目的,索兰达看着城墙上源源不断的火油和滚石,再看看自己惨叫着倒下的士兵,心想自己是在让这些人送死,不过损失换来的将是丰厚的回报,进城之后她会容许手下随意抢夺,毕竟砂金河就在狼牙堡身后,城里的金子比沙子多。 这时狼牙堡内起了一片骚乱,城垛上很多身影来来去去,摇摆不定,索兰达驱马奔向城北,昨天埋入黄沙的投射器已经开始投掷俘虏,月光下,俘虏们像一只只骑着扫帚的女巫,划过漆黑的天幕,尖叫着扑向燃烧的黑城堡。每个俘虏身上都绑着火油桶,落地之处火光四射。 此时城东火光冲天,那地方是校场的马厩,黑烟和干草灰从牲畜栏里泻出,火苗升腾窜跳,人嘶马叫甚至盖过攻城锤的轰鸣。有人趁乱放火!索兰达眯起眼睛,城堡内部一定发生了什么。 “血狼卫,都跟我来!”索兰达快马加鞭,不能再等了,现在就得杀进城去! ﹡﹡﹡﹡﹡﹡﹡我是分割线﹡﹡﹡﹡﹡﹡﹡ 菲尼克斯小心地扔掉手中的火把,动作轻盈,生怕那些火星沾到自己可爱的长袍上。火光与人影交替在他身边闪动,嘈杂的呼喊伴随箭矢与流石落在他的身旁,但他依旧步态从容,仿佛从圣火中翩然而来,丝毫不为纷乱所动。 现任城主贡加图手捂着小腹半跪在菲尼克斯面前,表情痛苦不堪:“你,你是怎么出来的?” 菲尼克斯掸了掸衣服上落的草灰,不经意地回答,“你的魔法那么弱,怎么困得住我?”他凑近贡加图,他的脸在火光映照下如同邪魅,“那只老狼自己不想背上弑亲的罪名,就让你动手,你这狼牙堡堡主当得可好?沃尔夫至死也不知道是你逼你老婆勾引他的吧?” 贡加图蹲坐在地,身下已经积聚了一小洼鲜血,“这事你也有份参与,我应该早点把你解决掉。” “你当然应该那么做,”你这个傻瓜。我也不想背上弑亲的骂名,所以假借你的手,这一点倒是跟那头老狼有点像。可惜还是让阿奇拉给跑了,我还有精彩的计划等着她呢,“可惜我没给过你杀我的理由,我的好朋友。”虽然谨小慎微,但贡加图还是幽禁了自己,还增派了两个百人团日夜看守,不过也要感谢他为自己送来了这么多魔法材料,否则逃出地牢也不可能如此顺利。 “我应该听你父亲的话,第一个杀你。”贡加图以手撑地,快要不行了。 菲尼克斯眼神一滞,随即高兴起来:“看来我父亲终于肯重视我了。”哼,老狼还真了解他自己的儿子。 “他要我杀你们,但又不说为什么,只说必须为你们的死找好理由,事成之后会把狼牙堡给我。”贡加图咳中带血。 “可惜你是个笨蛋,除了禁锢魔法没别的本事。所以你想利用我为你出主意先弄死他们两个,然后再来对付我。算盘打得不错,可是事成之后你就应该直接杀死我而不是囚禁,现在你那两百个好士兵正在地狱里等着与你团聚,是你害了他们,你想好演说向他们解释吧。”火光把菲尼克斯的脸映成金色,使他看上去像座完美无瑕的雕像,美丽而冰冷,“你为了一座将死的城堡而违背国王的旨意,这就是你的报应。” “不可能,你没有武器,”贡加图气若游丝,想在死之前弄明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我才离开了五分钟,两百个人,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只知道我有颗危险的脑袋,没注意我还有魔法吗?”菲尼克斯点了点自己的额角,他的额头平滑宽厚,鬓发整齐而清晰,带有明显的高地人特征,“我的魔法比你们任何人都强大,杀人根本不需要武器。”他优雅地抬起右手,五根纤长手指在虚空中聚拢,然后猛地张开,贡加图顿时感觉浑身上下炸裂般的痛楚,仿佛每一滴血都变成了尖利的匕首,它们刺穿血管、割裂筋腱,最后透体而出——无数血箭钻出贡加图的皮肤,使他有那么一瞬间看上去像只血刺猬,不过下一秒他就变成一具苍白的干尸倒在了地上。 菲尼克斯垂着眼睑同情地看着贡加图的尸体,精致的嘴唇开开合合,吐出地狱般的言语,“现在知道我的魔法是什么了?真是顽皮,非要亲身体验。”他跨过贡加图,朝城门的方向走去。 哎,要是早点知道自己有这样的魔法,我也不用离开我爱的人了。我会把伤害过我们的人通通解决掉,然后统一六国,做欧洛普斯的无上之主。菲尼克斯看看周围的乱象,瞧,我的爱慕者来解救我了,我得去跟我的军队汇合,到那时候,阿奇拉、沃格森,一个都跑不了! 第二十章 谎言与背叛(上) 格娄卜奶奶已经在床上躺了七天,并且没有好转的迹象。凡妮莎完全没了刚从魔法师密室里逃出来的那种兴奋,她每天照料着生命垂危的老人,努力保持忙碌,因为只要一闲下来,远处那座旅馆里发生的一切就会挤进脑海,让她浑身战栗,痛苦不堪。 雷纳依旧不说话,但眼神温和了许多,也可能是错觉,凡妮莎总是不经意间发现他在注视着自己,一但对上自己的目光又极快地躲开,公主最近对男子有着明显的抵触,甚至没有仔细打量过弓箭手,加之被烦心事缠得焦头烂额,所以从没回应过他的目光。 索兰达现在在哪儿?格娄卜说她会带回一个大麻烦,那会是什么样的麻烦,难道砂骑国会赢得战争、占据盛夏之国?母亲在科曼手里不会出什么事吧,那家伙既疯狂又冷酷,我曾经恐吓过他,但现在身处新月城,我无法实现对他的威胁,希望他不会乱来。还有我的妹妹,可怜的小伊丽娅,她还那么小,她会在哪里呢,如果她也遇上了可怕的事——凡妮莎倒吸了一口气,不敢去想。 我在这儿耽搁的太久了。 凡妮莎看着形容枯槁的老人,她那满是皱纹的脸因熟睡而舒展,显得很安祥。有那么一瞬间,公主真希望她就这么睡死过去,自己好逃离这伤痛之地,踏上新的旅程。她的家人、她的国都需要她,而眼前的老人只需要平静的安息。 可是想到那些将会因自己而死的鬼魂,公主怎么也没有勇气离开格娄卜的小屋。我应该留在这里等格娄卜的临终遗言,也许她有话对我说。凡妮莎给自己找了这样一个借口。 格娄卜在第九天晚上醒来,她脸上有了丝血色,能坐起身说话了,她对凡妮莎和雷纳微笑:“很高兴我最后的时光有你们陪伴。” 凡妮莎里心很不是滋味:“别多说话,节省精力,你会好起来的。”她想扶老人躺下,却被对方虚弱地拒绝。 “感谢你们替我拿回了水晶球,有它在身边,我做了十天美梦。”格娄卜缓慢地眨眼,她看上去像是要睡着了,“不过水晶球上的幻术魔法让我非常困倦,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对不起,亲爱的公主,我拖延了你的行程,”老人慈爱地看着凡妮莎,声音微弱,轻不可闻。“啊,又开始犯困了,我得长话短说——你知道吗,我说你身上有王者之血,并不是因为你继承的血统,而是你未来会成为真正的王者。所以,去吧我的孩子,去做你认为值得的事,只要初心不改,就能达成所愿。” 她的话跟水晶球的预言一模一样。凡妮莎震惊地想,无论自己怎么躲避,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那些人还是会为我死去。这难道是我的初心吗? “现在,我有话要对雷纳说,”格娄卜示意凡妮莎离开,“他的私人问题需要我来解答。” 凡妮莎木然地站起身离开了房间,走到深黑的夜空下。夜晚清凉的风露使公主的精神为之一振,她走过小屋前的草地,任由低矮的剑梭叶划过脚踝,黄桑树林寂静无声,松鼠枕着自己的尾巴安祥地趴在树梢,夜行的动物们尽量放轻脚步,连熟睡中的猫头鹰也不再低声呢喃。 这几天发生的事比过去四年加在一起还要多。无数纷乱芜杂的人和事充斥着脑海,想要理清头绪就像数天上的星星那么难。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如果未来注定有数以万计的人为我死去,我得确保他们死得有价值,死得其所。我将用什么来回报他们的付出,是金钱还是眼泪,是正义还是枷锁。凡妮莎在一棵树桩上坐下,深思了起来。 ﹡﹡﹡﹡﹡﹡﹡我是分割线﹡﹡﹡﹡﹡﹡﹡ 第二天早晨,凡妮莎截住打猎归来的雷纳,她不敢跟他的蓝眼睛对视,把目光投向他身后的树林,“我想好了,我要离开这里。如果你能送我到达望枫港,我会给你一座磨坊作为酬谢。”天知道那是多少年以后的事,但她眼下什么也没有,只能靠空口许诺。 弓箭手卸下两只灰兔和一对山鸡,看了看格娄卜的小屋,冷冷地摇头。 “格娄卜奶奶,她刚刚过世了。”公主小心翼翼地说。 雷纳愣了愣,随即跑进小屋,果然,老人安祥地睡去,被单下的身体毫无声息。雷纳转身去找水晶球,却在地上发现了它的碎片。他看向跟进来的凡妮莎,目光里满是愤怒与质疑。 “是我打碎的。”凡妮莎咽了咽口水,嘴唇像牛奶一样苍白,“我去擦灰尘,不小心碰到它,那些幻象,那些幻象太吓人了,我失手打碎了它。”公主的声音因撒谎而颤抖,脸上的肌肉也不自然地抽搐,倒真有点因无心之失而害怕的样子。 “以后这些事情我来做。”这是雷纳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穿过云层的阳光。他的眼神比声音更复杂,眉头拧成两道深深的峡谷,漂亮的蓝眼睛研究地看着凡妮莎。 “你能说话了,很好。”公主努力保持仪态,“我们把她好好安葬,然后上路。” 雷纳没作声,只是默默行动起来。他肯定已经猜到了,凡妮莎害怕地想,他不说话,只不过在给公主颜面,他还会送我到望枫港吗?我不认识路,没有他的保护我哪儿都去不了,我该怎么办? 弓箭手用他的长弓挖了一个墓坑,凡妮莎给格娄卜裹上亚麻白布,并从身旁的树丛里摘了些野花,他们给老人举行了简单的葬礼,愿上帝收留她的灵魂。最后,公主把老人的水晶球碎片放在墓碑前,默默祈求老人的原谅——其实是她故意打碎水晶球,好尽快踏上征途。老人不死,他们谁也不会走,都被困在这里眼睁睁看着时间的流逝,最终也挽回不了格娄卜的生命。就让我硬起心肠,去做值得的事吧,我会在心中为你建起一座圣坛,用一生来跪拜忏悔。 葬礼之后,雷纳简单搜索了一下格娄卜的小屋,为自己和公主打了两个行囊,然后就上了路。 他们走的是一条猎人小径,由于格娄卜离群独居的地方人迹罕至,这条路几乎就是雷纳自己踩出来的,周围树丛茂密,剑齿蕨的叶子划得人皮肤红肿发痒,而雷纳似乎已经习惯了沉默无声,除了不时回头关照公主是否跟上,一句话也不说,整个旅程沉闷得像大周的皇家祭祀。 “嘿,我们能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吗?”走了三个小时以后,凡妮莎实在走不动了,眼看红日西斜,她已经又累又饿,而且他们依然在林子里转悠,既看不到山的尽头,也闻不到海的咸味。 雷纳转回身,不情愿地从背上解下包袱,从里面拿出两颗圆面包、一小罐黄油和一长条风干兔子肉。公主半倚半坐在一棵长歪了的槐树上,摘下身上的水袋猛灌下肚,然后看着弓箭手掏出匕首抹了些黄油夹在两片面包中间递给自己。凡妮莎大口吞咽,并示意雷纳也吃些,他看上去比早上更加苍白,但体格还算强壮,没有丝毫疲惫的迹象。 “特伦特说你从隐士村来,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凡妮莎吃饱喝足,打破沉寂。 雷纳看了公主一眼,很久之后才淡淡地说:“跟这里一样。” “这话等于没说。”凡妮莎又好气又好笑,“如果你认为这个问题触及到你的隐私,那么我道歉。我只不过是想找个话题,好打发这无聊的旅途,你不想说话也没关系,还有蚊子和飞蠓让我消遣,至少它们还会发出‘嗡嗡’声。” “嗤——”弓箭手被逗乐了。 哦上帝,他笑起来就像清晨的阳光。凡妮莎感觉心中充满明亮的暖意。然后她也笑起来。这是回到盛夏之国以来第一次开心的笑。 “我的家在影子谷,那里非常美丽,土地丰饶。”回忆起自己的家乡,雷纳的脸上有种陶醉的憧憬,“我们世代隐居在山谷里,没有人来打扰,过着平和悠闲的日子。” “听起来不错。”凡妮莎鼓励道,“让我猜猜,你的童年里肯定没有成天打算干掉你的恶毒姐姐。” “没有,”雷纳同情地看着凡妮莎,“我有个弟弟,十岁了,我们关系很好,他的第一张弓是我做的。”他微微笑着,蓝眼睛里满是溺爱。 “真希望我也有这样一个哥哥。”凡妮莎羡慕地说。 他们收拾好东西,边走边聊。 就在这时,前边林子里传来尖利的呼喊,“救命,救命——!” 第二十一章 谎言与背叛(下) 雷纳朝公主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原地蹲伏,自己则摘下弓箭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凡妮莎听到男人和女人的争吵声、女人的惊呼和重物撞击地面的声音,接着是雷纳的羽箭破空之声、男人的惊呼,之后开始大声咒骂,最后声音逐渐小下去,公主确定危险解除,从藏身的地方向他们走过去。 地上躺着两男一女,女的额角撞破流血,正处于昏迷,男的则每人一箭,已经被雷纳用藤条绑了起来。令人不解的是三个人旁边有个大坑,看土色明显是刚挖的。 “你们在对这位女士做什么?”凡妮莎愤怒地问。这场景勾起了不堪的回忆,使她先入为主地认定两名男子在向女子施暴。 “女士?哈!”其中一个瘦高男人讥笑道。他满头杂乱灰发,脸上有道贯穿鼻梁的长疤,不笑还好,笑起来那粉红的伤疤好像轮动脚爪的蜈蚣在脸上爬,“她是个妓女,打她躺下起开始计费。” 另一个跟着笑起来,“她现在就躺下了,你们准备好付钱了吗?”他穿着打补丁的皮衣,秃头,宽下巴,大肚子,模样十分猥琐,但两个人有着共同的特点,混浊而贪婪的小眼睛。 凡妮莎赏了疤脸一耳光,“闭嘴,你们趁着暮色把她弄到这儿来,肯定是想对她不利。”她看了看那个坑,幽深宽大,足够活埋眼前这两个坏蛋,然后她从雷纳腰间抽出匕首,“我这位朋友嘴里没舌头,他不嫌你们脏的话,可以借去试用几天。”她在他们脸上比划着。 两个男人顿时收了声。 凡妮莎蹲下身去检查女孩,她穿着朴素的纯棉罩裙,袖口和领子已经磨破了边,除了面容艳丽以外,实在看不出她是个妓女。这时女孩幽幽醒转,抬头看到眼前的景象吓得往后直缩。“别怕,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会帮你。”凡妮莎扶起她,用手帕为她擦额角的血。 “谢谢,”女孩战战兢兢地打量着两个陌生人,下了好大决心才组织好语言,从头说道:“我叫蒂娜,跟他们两个同村,住在新月城外。家里有三个哥哥和一个妹妹,还有父亲。每天哥哥们早出晚归地辛勤劳作,日子本来还过得去,两个月前新任女王征兵打仗,把我的哥哥们都带走了,家里没了劳力,卢瓦尔河泛滥冲走了我们大部分粮食,妹妹饿得直哭,我不愿让年迈的父亲出去干活,于是跟着这两个人去了新月城。”蒂娜满脸悲容,“一开始我在酒馆作女侍应,可是这两个人带消息来说我父亲生病了,需要很多钱请医生,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走上这条路,只希望能尽快挣到钱给父亲治病。”女孩掩面抽泣,“我在妓馆做了一个多月,害怕让家里知道我这不光彩的职业,每次都托他们把钱带回去,谁知前几天我在街上遇到了我的妹妹,她告诉我父亲已经死了,而他根本没有病,他是饿死的!这两个畜牲从来就没送过钱给他们!我妹妹恨我啊,她以为我抛下他们逃活路去了,她瘦得皮包骨头,为了不至于饿死,把自己卖给了马戏团,你们知道她的工作是什么吗?”女孩朝两个男人哭喊,“她被塞进花瓶里供人参观,可怜的孩子,她永远也吃不饱、长不大!” 凡妮莎静静听着,在心里为索兰达的暴政又记上一笔血债。然而偶然地一瞥,她发现雷纳的神色似有不对,他看向蒂娜的眼神充满了戒备。 “我回来疯狂地寻找这两个人,我要为自己和家人讨回公道。”蒂娜用手背抹着眼泪,“可是村里的人都对我不屑一顾,生怕沾上我的晦气,他们两个为了平息事件,把我骗到这里来,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我,一了百了。” “事情是这样的吗?”凡妮莎转向疤脸和秃头,强压着心头的怒火。悲剧的起因虽然出自索兰达,可主导却是这两个家伙,她要给他们公正的审判,让正义得以申张。 “她完全在胡说八道!”疤脸叫道,“我们只在新月城玩过她几次,怎么被这**编出这么些破事儿!” “对!我听都没听过她说的那些家人!”秃头附和道。 疤脸说:“我们在树林边遇到她,她问我们想不想来点刺激的,然后就把我们带到了这里。”秃头接着他说,“结果她临时反悔了,说我们两个人只给一枚银币是在占她的便宜,我们越说越僵,后来她扯开喉咙喊了起来,我一着急就打了她。” 听起来两个男人的经历也合情合理,前提是蒂娜真的是个妓女,这一点蒂娜自己并不否认。那就奇怪了,双方各执一词,说明有一方在撒谎。 凡妮莎围着他们转了一圈,目光落在地上的大坑上,这是双方都否认的证物,那么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是谁挖的呢?公主探身用手去摸那坑壁,只觉触手平滑,没有铁锹挖掘的斑驳痕迹,树林中土质松软,这种程度的光滑坑壁只有借助魔法才能形成。如果蒂娜说的是真的,两个男人打算活埋她,借助魔法也可以理解,但他们见过蒂娜,埋她一个人的话有必要挖这么大的坑吗?而如果两个男人说的是真的,他们是被蒂娜引诱到坑边,然后蒂娜主动挑起争执,吸引自己和雷纳解救她,而自己盛怒之下一定会主张处死两个罪魁祸首,那么这个大坑就是现成的行刑工具,既省时又省力。 凡妮莎想明白之后,拍拍身上的土,站起身,慢慢退向雷纳身边,她冲着两个男人咆哮:“没什么可说的,事实就是你们害了蒂娜一家,你们将会受到惩罚!” 公主一边退,一边伸出手,指向的却是蒂娜,“就是现在!” 雷纳以闪电般的速度摘弓搭箭,羽箭嗖地射向蒂娜,力道之大,直透咽喉! 树上绑着的两个男人以为死的会是自己,吓得哇哇大叫,结果发现中箭的却是身边的女孩。 凡妮莎附身去查看女孩的尸体,一箭封喉,当场毙命,她恼火地看了雷纳一眼,“你应该留她活口。”女孩身上没有特殊物品来表明她的真实身份,线索断了。 “距离太近,我没时间选择。”雷纳简单地解释一句,开始解树上的两个男人。 “不要放他们,”公主命令道,“他们也不是好东西。让他们在这儿喂蚊子吧,明天天亮以后有人会经过这里的。我们走。” 不管身后的人怎么央求,凡妮莎和雷纳还是离开他们,走进愈发黑沉的夜色之中。 第二十二章 谎言背后 “哦!”巨大的水晶石镜面闪了两闪,最终归于暗淡,镜子对面的大胡子年轻人与晶石另一边的女孩失去联系,身体摇晃着差点跌倒。等到能够站移,又不住赞叹地点着头,“好一个凡妮莎,不愧是我的妹妹!” 这时门口传来了卫兵的传讯:“罗文尼爵士到!” “快进来,我的好爵士。”科曼将水晶石用蓝天鹅绒布盖好,转身去迎接罗文尼爵士,他最得力的助手。“事情办妥了吗?” 罗文尼点了点头:“烧得非常自然。” “那两根指骨呢?” “放进去跟女王一块儿烧了——我割了她的喉咙,这样从骨骼上就看不出有外伤,然后把那两根指骨放到它们原本的位置,最后才放的火。” “很好。”科曼满意地点点头,“索兰达已经跟菲尼克斯在狼牙堡汇合,不日就将班师,我可不想留个前任女王碍手碍脚。”事实上,我把秘密告诉了克萝伊,怎么可能还让她活着。 “将军,你找到要找的人了吗?”罗文尼看着屋子里那面巨大的晶石魔镜,“要不要我再去弄几个控魂咒来?” “暂时不用。”科曼摆摆手,“远距离控魂太消耗体力,我得留着精神统治绝冬城。”这控魂咒原本打算用在凡妮莎身上的,但她最近一直身处预言家的水晶球魔法庇护之下,直到今天上午才有松动的机会,科曼控制了妓女蒂娜的灵魂,打算演一出好戏骗取凡妮莎的友谊,再使个离间计赶走雷纳,这样凡妮莎就能乖乖地跟蒂娜回绝冬城了。现在看来小丫头没那么好骗,而科曼自己也政事缠身,无暇顾及其他,也只能任由她在外面赋闲了。 快点回来吧,我的小妹妹,我们还有好多任务要完成呢。 ﹡﹡﹡﹡﹡﹡﹡我是分割线﹡﹡﹡﹡﹡﹡﹡ “这是个阴谋,”他们走出很远以后,凡妮莎对雷纳说,“她演得那么像,我差一点就信以为真了。” 沉默的朋友这次却不再保持沉默:“不管她有什么阴谋,都没能得逞。下次遇到陌生人我们要加倍小心。”雷纳扶着公主的手,帮她跨过橡树群巨大的根系,“现在不要去想了,我们得加紧赶路。” 凡妮莎不愿放弃,她仔细回忆蒂娜从出现到死去的所有细节,不漏掉任何话语和眼神。她演得太好了,毫无破绽,提到妹妹的那段更是催人泪下,如果不是那个明显过大的坑出卖了她,自己说不定已经把她留在身边,带她一起去望枫港了——突然,凡妮莎脑海中灵光闪现——蒂娜说自己住在新月城边,那么他们出现的方向就是新月城了,雷纳领着我正在朝他们来的方向走。 也就是说,我在返回新月城的路上,而这与望枫港背道而驰,他在引我走向索兰达控制的城邦! 有那么一瞬间凡妮莎以为自己发了疯。她看着雷纳的背影,他曾是自己在死亡甬道里坚定不移的守护者,也是魔法师密室里毫不犹豫的命令执行者,更是前进路上为自己摭风挡雨的引路人,他是盟友,也几乎成为她的朋友,但不能否认的是,她对他一无所知,除了从魔法师那里得来的微末细节,有关他的一切都隐藏在迷雾之中。 从相遇的那一刻开始,雷纳看我的眼神始终是冰冷甚至是仇恨的,我不知道这仇恨来自何处,但我应该早就意识到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帮我,而当我害死格娄卜的时候他什么都没说,几乎是立刻就答应带我去望枫港。都怪不安惧蒙蔽了我的双眼,没有想到他怎么会那么快就放下仇恨乖乖跟我走。刚才的事更加可疑,他箭术高超,却在完全可以选择的情况下对蒂娜一箭封喉,他是在害怕,害怕蒂娜活下来拆穿他引我走向新月城的真相。 他和蒂娜一样,对我有着不可告人的企图。凡妮莎痛苦地得出结论。她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平静无波:“我们还要走多久?” “快了。” “一个小时前你也是这么说。”凡妮莎在斗篷底下握紧了匕首,那是刚才从雷纳腰间抽出来用来吓唬那两个暴徒的,她很庆幸一直没有还给他。“我们在往哪儿走?是望枫港吗?” 雷纳没吭声,继续向前走。 “站住!”凡妮莎大声命令,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发抖,“回答我!” 弓箭手停住脚步转回身,目光落在公主手中的匕首上,“我们去新月城。”他一字一句地说。 果然,他背叛我。“为什么带我去新月城,我说过我要去酒谷之国,我们必须去望枫港。” 雷纳低下头,漂亮的蓝眼睛里黯淡无波:“对不起,我有自己的理由。” “是啊,你当然有自己的理由。”凡妮莎冷笑道。一阵让人心碎的怒火袭来,公主冲口说出自己心中的真相,“在经历所有事情之后,你最终选择背叛我,把我出卖给索兰达来换取你的头衔和领地,是不是?”她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声音跟身体都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就在我以为你可以信赖、把你当朋友的时候,你选择背叛我,是不是?你也跟那群可耻的男人一样,把荣誉和信仰抛诸脑后,对弱者作出残酷的暴行、对强权却没胆量反抗,是不是?你看重财富甚于承诺,利用别人的生命来达成自己的愿望,而我就是那个可悲的牺牲品,是不是?”公主大声质问着。 月光下,凡妮莎那双同样漂亮的蓝眼睛里噙满泪水,来自朋友的背叛,这是她所经历过的最残酷的事。 第二十三章 老狼的陷阱 砂骑之王比索兰达记忆中要渺小得多,瘦削不堪,仿佛被太阳烤干了全身每一寸肌肉,仅余发肤,他体瘦如柴,像一副骨架,而那张脸简直就像用燧石凿出,惟独一双黑眼十分锐利。他一身镶钉皮衣和锁甲,黑丝披肩由一颗铸铁狼头衔住,衣襟前染满不知名的液体,由颜色判断,应该是深红色的酒或某人的鲜血。一缕花白头发悬垂下来,遮住了一只眼睛。 “公主殿下,去跟老爸打声招呼。”索兰达推了阿奇拉一把,后者已经被解下十字架,换上干净衣服,但没人给她清洗伤口,皮肤上到处是溃烂的坏俎和散发着恶臭的浓疮。她能活着,多亏了身后的卡图鲁用魔法给她续命,但他不认为她会领情。 “欢迎回来,我的孩子。”老狼沃格森坐在他的狼皮王座上,据说他的双腿自半年前开始萎缩,现在已经百病缠身,不能行走。但老家伙看上去依然精神矍铄,颇有王者风范。 “父王,我回来了。”菲尼克斯越众而前,向父亲行了一个标准的躬身礼。英俊的王子动作优雅高贵,让人丝毫联想不到大殿里三十多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就是他制造的。 沃格森哼了一声,目光落在索兰达脸上:“亲爱的孩子,你长大了,来,走过来让你的狼父看一看。” 索兰达厌恶地别过头,“狼都被你杀光了,你没资格称自己为狼父。”一天前,索兰达还在狼牙堡,沉浸在与菲尼克斯汇合的惊喜之中,有了小菲的魔法,他们如入无人之境,不到半天时间就拿下了饮马泉。他们在砂骑王的大殿里没遇到多少抵抗,这很不对头,老狼要么是真心无力抵抗,要么就是设好了阴谋等待自己往里钻。小心,一定要小心。 “狼把食物都抢光了,人就只能吃狼。”沃格森咧嘴而笑。 “就像砂骑国对待盛夏国的态度?”索兰达也笑了,大喇喇摆弄着手里的匕首,“可是狼的数量太少就跟太多一样危险。” “谢谢你的谏言,我会重新考虑人与狼之间的平衡关系。”沃格森皱着核桃皮一样的脸,注目于索兰达,“我亲爱的孩子,我一直想把你嫁给我的继承人,可惜沃尔夫死了,我能给你的只有你一直深爱着的小菲,如果你希望我们两国之间的关系再度恢复正常,就请接纳老沃格森的请求,跟我的小菲完婚吧。我将率领砂骑国臣服于盛夏之国,盛夏国的勇士可以永驻狼牙堡。” 索兰达与菲尼克斯面面相觑,老狼会投降?这不可能。虽然阿奇拉一再声称沃格森将不久于人世,但不代表他会轻易屈服,索兰达更是不信不可一世的砂骑之王会这么容易放弃自己的国家。“菲尼克斯是我的人,我们早已在血月与繁星的见证下结合,你的沙漠还是留给你自己作坟墓吧,我只想要你的命。” “我就在这里,来拿啊。”沃格森摊开双手,作欢迎的姿势。 索兰达从卡图鲁身后摘下长弓,抽出一支箭搭上弓弦,将沉重光滑的紫杉木拗弯,黑色的箭杆,白色的羽毛,只要手指轻轻一抖,便可取敌人的性命。 “不!”老狼叫道,接着发觉自己的失态,忙以一阵剧烈的咳嗽作为掩饰,“我早晚会死的,这你完全不必担心。不过,你难道不希望你们的婚礼在双方父母的祝福中进行吗?你那么爱小菲,又是盛夏之国的大公主,未来的女王,你不希望你们的婚姻是名正言顺的吗?”说实话这番言辞很有煽动性,索兰达需要一桩有利的婚事来巩固自己的王位,如果有砂骑之王出面主持,事情会顺利得多。但那又要付出多少代价?索兰达早就知道老狼没安好心,这事得自己想办法,不能上他的当。 “我已经是女王了,”索兰达高抬着下巴,“我会册封我丈夫为盛夏国的亲王,与我共同统治,你的那些繁文缛节对我们毫无意义。” “如果,你的丈夫是砂骑国的新任国王,那情况就会大不相同了吧。”老狼眼里闪着狡猾的笑意,“国王而非亲王,连小孩子都能分出他们之间的不同,你是个好战的小家伙,你嫁给其他国王的机率可不高哇。”索兰达很想现在就用箭射烂他那张阴险的脸,但他说得没错,自己绝不会嫁给别国的国王,而菲尼克斯的身份地位又不够尊贵,如果靠抢的,现在自己就可以要了老狼的命,把王位抢过来,可是顺位继承和政变篡位是不一样的,前者受到律法和道德保护,而后者则只能招来唾骂,自己已经是个篡夺者,相信现在欧洛普斯大陆上没人不在咒骂自己,我不能让小菲也走上我的道路,如果老狼愿意退位,再让他活两天又有何不可呢。 沃格森看出索兰达眼神里的松动,忙趁热打铁:“我已经写好了让位诏书,加盖了王家印信,只要诏告天下,菲尼克斯就是砂骑国新任国王。”他从手边的粗木板条桌上拿起一卷打好封蜡的纸,示意索兰达过去取。 索兰达拽过阿奇拉往前一推,“去。”他把我想得比四年前还笨,我怎么会冒险接近恶毒的老狼,天知道那书柬上抹了什么毒药,还是让可爱的阿奇拉打头阵吧。 阿奇拉浑身浴血,走起路来摇摇欲坠,她在父亲复杂的目光注视下走过漫长的大殿,当她靠近王座的时候,沃格森用不知是喜是忧的语气叹道:“沙漠真是个居心叵测的残酷家伙,瞧,它都对你做了什么。” “不是沙漠,是你。”砂骑国公主愤怒地回瞪着老国王。她一只眼睛已经被红肿的眼皮完全包住,失去视力;另一只勉强能睁开,里面塞满了仇恨。 “有些事情看上去很难,可总要有人去做。看来你只能走到这儿了,”沃格森没有伸手搀扶,任由女儿摔倒在脚边。他扬起干瘪的下巴,对索兰达说,“请原谅我行动不便,不能把诏书亲自送到你们手中。”言外之意,你不接也得接。 好吧,既然阿奇拉安然通过了大殿,再不过去实在没有理由,索兰达与菲尼克斯对视了一眼,浑身肌肉绷紧,向着狼皮宝座一步一步走去。 第二十四章 困兽之斗 四周安静得出奇,索兰达时刻提防角落里射来的冷箭,或者魔法师低沉而诡异的吟唱。可是什么都没有,她继续向前走,一步,两步,越靠近王座,心底反倒越发慌乱,这是不祥之兆,尤其当她盯着老狼的眼睛,看到那里闪着的狂热的渴望时,她感觉自己像一头无知的小狼,走进猎人设好的陷阱。不过欲将取之,必先予之,想取老狼的性命和王座,不卖个破绽给他,怎么满足他自以为是的王者尊严呢。 “就是现在!”沃格森大吼一声,右手狠命拍在王座扶手上。一道电光劈开索兰达正上方的穹顶,一张布满尖刺和倒钩的大网从天而降,索兰达本能地选择跳向旁边,却发觉自己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原来,那张网落下之后露出来的地方是一幅巨大的六芒星魔法阵,索兰达被困在阵中无法突刺,只能暂时抽剑顶起刺网,但那上面附加的法术还是给她造成了伤害——公主的皮甲在碰触到刺网的瞬间开始着火,淡绿色的火苗游魂一样爬满全身,给她裹上一层神秘而又致命的光圈。 菲尼克斯立刻行动起来,他催动魔法,试图召来一只冰箭或血刃,但都没能成功,大殿另一头的尸体倒是血仍未冷,但他们离自己太远,他的魔法无法触及。看着索兰达在魔法阵里浑身着火、左冲右突的痛苦模样,菲尼克斯从腰间抽出匕首,他的动作极快,瞬间掠过身边的卡图鲁,只见镶着宝石匕首的刀柄,刀刃和刀柄间的隔片正贴着虚弱的卡图鲁的下巴,细长的刀刃在他发现危险之前就已经抵达了他的脑部。 索兰达高喊了一声“不!”然后眼见一条血龙从卡图鲁倒下的尸身中腾空而起,飞向自己正上方的魔法阵,血龙毫无停滞地覆盖住六芒星的每个星角,公主感觉到自己身边的魔法牢笼消失了,她不顾身上着火,扑到卡图鲁身边,可是相貌凶恶的续命者已经断了气。菲尼克斯的魔法再度发挥效力,卡图鲁仅余的一升血被他变成稀薄的红绸缎覆住索兰达全身。 浴血的索兰达转身奔向狼皮王座,沃格森的身体因兴奋和恐惧而抽搐,他大声念叨着谁也听不懂的语句,像是在祈祷又像在作临终弥撒。索兰达跳在半空,手中的长剑高高扬起,眼见剑刃落下,老狼将要为自己的阴谋付出代价,但奇迹在此刻发生,她身上披着的血绸纷纷涌起,凝结成一把暗红的血刃,险险接住了自己的剑锋。 “阿奇拉,”索兰达胜利地看着血刃背后的砂骑公主,“你终于肯使出自己的魔法了。” 接着,血与铁的长剑交击,拼死撕杀起来。 血剑自下而上迎住冰冷的铁剑,拖出长长的暗红色彩晕,仿佛贵妇腰间的缎带,但血与铁相交,没有铿锵的声音,也没有飞溅的火星,第一招刚被架住,索兰达立刻挥出第二下,她的攻击狂暴而迅猛,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然而都被血剑从各个方向挡住,暗红的火焰在铁剑周围纷乱跳跃,阿奇拉避开针对头部的致命攻击,随之而来的更加猛烈的突刺则令她露出痛苦之色,显然,她身上的伤正在影响她魔法的发挥——暗血之刃正在缩小。两把剑撞击,弹开,撞击,弹开,细小的血沫自血刃上飞散,阿奇拉蹒跚着,咒骂着。 索兰达丝毫不给对方喘息之机,她步步紧逼,铁剑不停激吻着血刃,阿奇拉渐渐无法支撑,长直的黑发紧贴额头,闪着汗光,随着自己又一轮猛烈进攻,索兰达觉察到她眼底升起的恐惧。她快不行了,要想成事,就在此时。 索兰达将沉甸甸的铁剑舞得越来越猛,不断有血沫飞进阿奇拉的眼睛,迫使她慌忙后退,发力间腿一软,单膝跪倒在地,索兰达立即扑上前,铁剑呼啸而来,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光轮,阿奇拉闭上双眼,默诵着临终祷辞,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然而索兰达的这一记劈砍却并不是冲着她的脑袋,沉重的铁剑将阿奇拉的血刃击飞出去,方向不偏不倚,正中老沃格森的胸口。 “不——!”阿奇拉的惨叫声响彻大殿,她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嘶哑地说,“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她在哭,“行行好,杀了我吧。” 王座上的老狼张着嘴,鲜血从里面不断涌出,血刃早已透胸而入,消失在他的血液之中,然而伤口还是令人失望地偏离了要害,他一时间还没办法死去。索兰达朝菲尼克斯招招手,示意他可以过来了。 “现在可以告诉我全部真相了吧?”索兰达踏前一步,长剑在手,随时可以要老狼的命。 第二十五章 弑亲者 阿奇拉抬头看了看菲尼克斯,“他都告诉你了?哼,那还要我说什么?” “说些我不知道的。”菲尼克斯似笑非笑地看着地上的姐姐。卡图鲁残存的生命力因他的死亡而转移到了阿奇拉身上,这对他们一方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还有什么好说的,老家伙贪图美貌犯下的罪应该由他自己来坦白。”她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恨恨地看着喘息不定的沃格森。“他抢了冰沼之地的女人,给全族带来厄运,现在他自己就要死了,还要拉上我永世不得安宁!” “给我讲讲细节,就从你杀了那冰沼之地的女人开始。”索兰达偏了偏头,在狼座下边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知道我为什么不舍得杀你吗,因为咱俩一样都不喜欢自己的母亲。” 阿奇拉瞪了她一眼,开始讲述:“老家伙年轻的时候游历半个欧洛普斯,在你们盛夏之国的边境,也就是迷雾森林边寻找打破护盾的方法,却在那里遇到一对年轻夫妇,那女的迷得老家伙神魂颠倒,于是他趁男人不在家的时候偷了那女人,并把她带回砂骑国,后来他才知道,那女人来自冰沼之国,拥有强大的水系魔法。他以为这位冰美人会为自己贫瘠的沙漠带来取之不尽的水源,就像她为他接二连三地带来儿女。事实上,梅格?艾斯特拉达的确为砂骑国作了几件好事,”阿奇拉嗤嗤笑道,“为了证明国王永远是对的,十八年来每次沙尘暴来临的时候,沃格森都会要求他的好妻子施展魔法——用冰墙来保护他的子民。”她的脸逐渐围上一圈红晕,并非因生命力的回归,而是愤怒在驱动,她对老狼残喘着的身体投去两道怒火的目光,“你就从来都不问问,不想想,她用的那些水都打哪儿来吗?!” “当然是打你们的河里来,”索兰达想起沿途所见的那些枯骨河床和被遗弃的堡垒,“可是据我所知,你们有专门的水文观测团严密关注着水源啊。” “母亲的魔法太强大了,每次观测团检查水位线的时候,她都用自己的魔法将地下河的水逼上来一点点,所以有她在砂骑国反倒不那么缺水。” 索兰达点点头,她也见识过梅格王后的魔法,而且从她的本性来说,不可能仅仅因为被抢走而对整个砂骑国施以报复,她肯定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才跟老狼和他的狼崽们撕破脸,最终被傻瓜阿奇拉干掉。 阿奇拉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半年前,就在你,你又一次赢了比赛,”她没敢直视索兰达的眼睛,因为那次比赛自己输都输得十分不光彩。她在赛场四周架起四口油锅,里面装满烧滚的热油,在比赛的时候,她借着自己的魔法把热油凝成长剑与单枪匹马的索兰达作战,结果还是被勇武的索兰达战败,她仗着自己公主的身份不服从裁判,还诬蔑索兰达出言抵毁公主将她关了起来。哦,那时自己可真是年少轻狂啊,丝毫不知道真正的痛苦和浮躁的虚荣之间的天壤之别。“当天晚上,我正准备去你的牢房好好关照你,路过父亲的寝殿时意外听到里面有人在吵架,我推门走进去,发现父母正在大声争吵,他们的话题中心是一个男人。” “哈,你猜得没错。”索兰达跟菲尼克斯对视了一眼。 “对,你肯定猜得到,就是十几年前被老狼抢走妻子的那个男人,”阿奇拉看了看沃格森,老国王已经不咳也不喘,正呆呆地听着她的讲述,仿佛被她的话语带到当时的情境当中,不能自拔。“母亲似乎刚刚放走了那个男人,而父亲则纠结于他给自己正在研制的武器带来的毁灭。他们越吵越激烈,见我进来也没有停止的意思,而且连我也慢慢受到他们情绪的感染,最后,我们都勃然大怒,父亲抽出弯刀,而我则刚好长剑在手,我感觉愤怒已经贯穿长剑,除了杀戮别无选择——我杀了她,一刀了结,没给自己留有丝毫考虑的余地。” 索兰达张大眼睛,伸手捂上自己的嘴,假模假式地叫道:“弑亲者!”老狼沃格森努力抬起一只手,恨恨地指向索兰达,嘴里却说不出话来,索兰达笑了,冲阿奇拉说,“其实我应该感谢你,是你的所作所为唤醒了我的魔法——我当时就站在门外,站在离你不到十码的地方,是我放大了你们的情绪,激化了你们那些自以为是的愤怒,让你把心底里最阴暗最肮脏的东西发泄出来,是我们,合谋杀死了你那可怜的母亲!”索兰达哈哈大笑,然后凑到老狼眼前,“其实我当时希望你和阿奇拉中的一个杀死对方,遗憾的是我的魔法还不太熟练,抱歉。那天晚上我被阿奇拉的手下打得狠了,胸口没来由地像火烧一样难受,我热得受不了,就从剥皮架子上挣脱了出来。我解决掉沿途的看守,杀得性起,决定去找阿奇拉报复,”她看向砂骑公主,“其实我当时一直跟在你后头,伺机猎杀你。” “原来是你。”阿奇拉握手成拳,作势要砸向地面,却迟迟没有落下。 “其实你一点也不为母亲的死而愧疚,是不是?”索兰达慢条斯理地把玩手中的匕首,“你所关心的只有杀了她之后所承受的诅咒。”她看了一眼菲尼克斯,后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小菲告诉我,梅格王后的男人在她身上绑了一个诅咒,谁杀了她都会受到严酷的惩罚。说说,你的惩罚是什么?” “我每天都在母亲死去的时间经历一遍她的死亡。”阿奇拉哽咽着说,“每天。” “怪不得这些天一到夜里你就叫得跟找不到狼群的独狼似的。”索兰达点点头,同时庆幸自己的父亲身上没有这种诅咒,“你不断求我杀了你,也是这个原因?” “可是我依然活到了现在,你不觉得奇怪吗?”阿奇拉的眼睛渐渐空洞灰暗,“这才是诅咒的真正可怕之处——我被诅咒永远活下去。”索兰达研究地看着她,砂骑公主身上几乎没一块好地方,可是她说得对,她依然活着,卡图鲁的生命力已然消失,而她虽然半死不活,却依然在苟延残喘,这是怎么回事,谁的诅咒会如此强大?在索兰达的记忆中,只有奶妈威玛的睡前故事里有这样一个人——诅咒者伊凡。不过那根本不可能,伊凡家族早在一百年前就被灭族了,除非欧洛普斯大陆上又出生了一个新的诅咒者,否则没人能拥有诅咒系魔法。 “永生,”菲尼克斯不无羡慕地说,“那可是有些人一辈子的无上追求啊。” “带着这身溃烂的脓疮和每晚一播的死亡体验吗?”阿奇拉逼视着菲尼克斯,后者明智地住了口,“你以为那个男人的诅咒就那么简单吗?他早就诅咒了我们沙德家族,他诅咒我们自相残杀,父亲杀儿子、姐姐杀弟弟,哈,只有女儿杀母亲是他没料到的,这一点倒是给了他那强大的魔法一记响亮耳光!”阿奇拉伸手指着老狼沃格森,“老家伙把我们派去狼牙堡,其实就是要借贡加图之手把我们除掉,哼,你比我聪明,嗅到危险就逃得远远的,我和沃尔夫则成了老狼的牺牲品!” “哎呀呀,我亲爱的老姐,你怎么能那么看我。”菲尼克斯咂着嘴,“你逃得算快,我就没那么幸运喽,被贡加图用魔法禁锢了好几天,不过好在诅咒削弱了你和老狼的魔法,把它们送到了我的身上,我这才能化险为夷,与我亲爱的索兰达胜利汇合。” “我的魔法转移到了你的身上,”阿奇拉品咂着这句话,忽然眼睛一亮,正要张口,却被菲尼克斯打断:“是啊,曾经,我因为没有魔法而被你和沃格森百般欺侮,现在你们的魔法都白送给了我,我当然应该开心,哦对了,我用起魔法来可比你有创意,”菲尼克斯不无得意,“你只能用看得见的水,而我什么水都能用。” 事情总算搞清楚了,索兰达觉得没必要再浪费时间,站起身准备离开。 “你们要去哪儿?”阿奇拉急切地问。 “回盛夏之国。”索兰达摊开双手,“你不会以为我来这儿是想统治这片沙漠吧。” “你的目的达到了,行行好,要么杀了我,要么杀了他!”阿奇拉指着老狼,他奄奄一息,随时可能断气。 “是什么样的女儿会说出这样的请求啊?”菲尼克斯摇着头叹气,“杀你,我们无能为力;杀他?呵,我是不会动手的,我可不想背上弑亲的诅咒,至于索兰达,亲爱的,”他伸手环住索兰达的腰,“你会动手杀我的好父亲吗?” “当然不会,”那样他就不是死于阿奇拉的血刀了,索兰达看向阿奇拉,“我很乐意你尝尝每天流血至死的滋味。” 砂骑公主彻底愤怒了,她的嘴巴紧抿成一条线,双手绞握,拳头砰砰地砸在地上,嘴里吐出恶毒的咆哮:“你这个**!你以为他会爱你吗?瞧瞧你现在的德行,你被魔火烧过的脸!他从来没爱过你!将来也不会!” 索兰达毕竟还是个女人,听到这些话不由顿了顿,她探寻的目光看向心上人。菲尼克斯搂着她腰的手紧了紧,“别理她,你是最美的。” “还有你!菲尼克斯!”阿奇拉拖着身体在地上爬,“你忘了我是怎么欺侮你的吗?我对你做过的那些残忍的事?我往你的汤里下毒,在比赛前弄断你的马鞍让你当不上砂骑,弥丝蒂,你的初恋小情人,我当着你的面割了她的嘴唇,还有科曼,那个阴沉的大个子,我剥了他脚趾上的皮,他向我求饶,哭得像个小姑娘。” “要不我们往她脖子上来一剑?”菲尼克斯征求索兰达的意见。 索兰达摇摇头:“让她自生自灭吧,这对她来说最公平。” 第二十六章 残酷的真相 “你指责我什么都可以,唯独没有资格指责我背叛。”弓箭手卸下肩头的长弓,连同箭袋放在脚边,他金子般沙哑的声音低沉而悲凉。 森林里起了风,太阳下山后气温骤然降低,在经过了刚刚的对峙之后,身体好容易积聚的热量被刀子般的寒风吹散,让人血液冻结。凡妮莎双手环臂,声音故作慵懒倦怠:“哦是吗,那就是我们的好猎手盯错了猎物,寻不到正确的方向了?” “你的魔法,”雷纳果然上当,他被公主的态度激怒,脱口而出残酷的真相:“它与我的族人相连,你每用一次,我们就会死一个人!”说完,雷纳睫毛下垂,漂亮的蓝眼睛毫无表情地盯着地面。 “什么?”凡妮莎万分震惊,难以消化如此大的信息量。 “你以为逃避死亡不需要付出代价吗?”雷纳抬眼看着公主,“这个世界是平衡的,有生就有死,你的魔法让你一次又一次逃脱了死亡的魔爪,可是你每死一次,我的族人就要代替你经历死亡的痛苦,从老人到壮汉,从铁匠到园丁,我们的族群在减少,每个人都生活在恐惧之中!”显然,这些话雷纳憋在心里很久了,所以才能一口气说得如此顺畅淋漓。 不,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凡妮莎第一时间还是想到逃避,她不愿相信雷纳,但她知道雷纳不会骗自己——他说的是真的。然后她在心中给了自己一耳光,逼着自己面对这残酷的真相。 现在,一切都解释得通了,预言家闪烁的话语、弓箭手冰冷的眼神、死亡甬道里那些死法诡异的鬼魂,归根结底,原来都是因为自己!虽然从魔法师那里得知将有无数人为自己而死,但她终究还不清楚他们将以什么方式献出生命,一旦知悉,来自良心的压力竟如阿尔卑斯山一般沉重和不可逆转,谁会甘心为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奉献自己的生命呢,而自己又怎能安然接受那些无辜者的鲜血,只为自己可以苟活于世? “我的魔法,怎么会跟你的族人扯上关系?”凡妮莎无助地望着雷纳,希望从他那儿获得轻松些的答案。 “是一个诅咒,把你的魔法和我们联系起来。”雷纳说,“一开始我们没觉得自己受到了诅咒,生活还是老样子,直到有人离奇死亡——老麦尔逊先生,打猎的时候拌了一跤,摔得血肉模糊,像是从二十码高的高台上不小心掉下来。”凡妮莎立刻想到了死亡甬道里第一个扑向自己的鬼魂。“人们接二连三地死去,先是老人,渐渐地老人死光了,开始轮到中年人。” 这不是对影子谷的诅咒,是对我的。心像被人捅了一刀,凡妮莎不能容忍这么无谓的死法,想到自己有几次甚至是有意为之,心里就更加深了对雷纳的愧疚。得想办法弥补,对,他一定已经想到办法了!“你们就没去找过解开诅咒的方法吗?” “找过,我们先后派出了三拨人马,九个人,可他们没有一个回来。”雷纳神色黯然。 “都死了?”公主皱紧了眉,“不对,我没死过那么多次,他们,”她对上雷纳的眼睛,“他们没有死!他们只是回不去了!” “或是不想回去,”雷纳了然地微笑,“离开,就不算影子谷的一员,也就不会受到诅咒的威胁,他们何必回来继续担惊受怕地过日子。”这个诅咒的残忍之处在于,它让他们知道自己被诅咒了,让他们每天浸泡在对死亡的恐惧里,眼睁睁看着周围的人一个个触目惊心地死去却无能为力。在这种心理压力之下,很少有人会选择无私,这是可以理解的,可以理解,但不能容忍。 “你这么想?”凡妮莎研究地看着雷纳,不确定他的话是否出自真心,“那你呢?你会不会回去救你的族人?” “你在试探我吗?”雷纳笑了,他背靠在树干上,端起长弓,将沉重光滑的紫杉木拗弯,并在凹槽里挂上一根弓弦,“我想我肯定不是头一个找到答案的人,但能接触到你的却只有我。走吧,我们去新月城,格娄卜说那里有人能帮我们。” 第二十七章 普罗米修斯之笼 新月城的规模不比绝冬城,但它在盛夏之国南部疆土上占有着都城的地位,处于各个领主城堡、石场、小镇和交易集市的中心,这座城市干净整洁、井然有序,宽阔笔直的青条石街道行走自如。城中的房子也是用刷白的石头修筑的,陡峭的斜屋顶上辅了黑灰色瓦片。 凡妮莎每年春季都会随母亲的仪仗来访新月城,她记得那时的新月城繁花似锦,每家每户的房檐和窗台上都插着德林家的飞龙玫瑰旗帜,而今物是人非,玫瑰王冠被滴血长剑取代,曾经的新月城主高汶爵士信誓旦旦宣布永远效忠克萝伊女王,但亲眼所见,凡妮莎没见到一面飞龙玫瑰旗。 街道上的人群行色匆匆,而凡妮莎记得曾经的“新月广场”人声鼎沸,叫卖的商贩、杂耍艺人,远方来的旅客和附近河流里刚打上来的渔获,如今满目肃然的街道上只见穿着板甲和锁甲的巡逻士兵和流浪猫狗,偶尔有低语声从角落里传来,也像暗夜的鬼魂般难以辨认。 除灵者的小屋就在新月广场后的某条小巷子里。 凡妮莎和雷纳绕着广场中央的喷泉走了一圈,想找个人打听除灵者的住处。 喷泉池很大,里面有个戴王冠的女王石雕,从头到脚足有二十尺高。女王左手持权杖,右手拿一把麦穗,像征权威与丰饶,她那绿白相间的卷曲裙幅上长满苔藓,手中的新月权杖的下半月也早在凡妮莎出生前就断掉了,但它看起来仍旧十分高贵威严。每天通常这个时候泉水边都挤满了洗衣妇,她们会端着比自己腰还粗的大木盆嬉闹着哄抢有利位置,把一池泉水搅得热热闹闹,有些洗好的衣服没处晾晒,她们就直接晾到女王的月牙杖上。 可如今石头女王的权杖上连片尿布都没有。 这一圈快绕完的时候,公主和弓箭手发现了广场上人迹罕至的原因——布告牌边的尸笼。 本来就不大的布告牌上贴满了堆堆挤挤的告示,一张摞着一张,内容大多是追索逃兵,有几个上边用血红的油漆打着大大的叉子,表示人已捉住并被处死。数尺之外,十来个铁笼子挂在吱嘎作响的木桩上。普罗米修斯之笼,凡妮莎在威玛的睡前故事里听到过这种刑法:猛禽在外,飞啄人肉;人在笼内,至死方休。笼内的空间如此狭小,被囚禁的人既不能坐下,也不能转身,只能光着身子站立,暴露于烈日与风雨之下。 笼中的死尸张着空洞的眼睛看着他们,食腐乌鸦吃掉了他们的眼睛,猫头鹰和秃鹫则分享了他们的内脏和肚肠,有一个笼子里关着一个胖子,铁笼如此之小,无法想象当初是怎么把他弄进去的。栅栏痛苦地压进他的肚子,皮肉则从铁条间鼓出来,终日暴晒使他从头到脚都灼成了鲜艳的红色,他的尸体尚未完全腐败,风吹笼动,苍蝇和蛆虫不情愿地变幻下位置,懒洋洋地继续他们的血肉盛宴。 凡妮莎前眼一阵晕眩,差点跌在雷纳身上,雷纳伸手扶稳公主,用身体掩住凡妮莎的视线,“他们是逃兵,罪有应得。”这一暧昧举动为他们挡下巡逻兵疑虑的目光,守城卫兵以为他们俩只是对普通的情侣,便没有过多纠缠。 这是暴政。德林家族从未有过的暴政。母亲以仁爱治理盛夏之国,而索兰达则奉行以暴治暴,如果索兰达还没蠢到拿铁剑当饭勺,她就不应该施行这样的恐怖手腕来对付自己的人民。除非——凡妮莎的瞳孔猛地缩紧——索兰达在否定母亲的一切! 索兰达从砂骑国归来的这半年多时间里,自己和伊丽娅一直活在恐惧之中,没有闲暇观察她与母亲之间的关系,如果月前的政变说明索兰达复仇心切,而改变政令方向则代表着她与母亲的彻底决裂。若非索兰达深恨着母亲,她决不会在政务上否定母亲的决策,那么她们之间到底存在着怎样坚硬的芥蒂呢? “我们走吧。”雷纳摇了摇公主的肩膀。 凡妮莎回过神,告诉自己这些事总有一天会搞明白的,现在应该专注于眼下的任务,自己与隐者村村民之间的联系越早解除,自己就离收复盛夏之国救出母亲和妹妹的目标更近一步。 “那儿”凡妮莎不再看那些铁笼,朝东边一条小巷指了指。她曾带着伊丽娅偷偷溜出母亲的行宫,到那条小巷尽头的糖果屋买糖吃。那是半年前的事情,但在她却像是发生在上辈子。不知道糖果屋还在不在。那曾是一条无比吵闹的小巷,在商贩作生意的拱廊下,文书和钱币兑换商忙个不停,边上还有贩卖符文兵器的瘦弱老头,卖草药的妇女和蹩脚的杂耍艺人,糖果屋的门总是向里敞开着,花花绿绿的糖果看得人直流口水,小商贩们知道谁会替自己带旺生意,纷纷挤在糖果屋边,一个男人就着推车卖苹果,一个女人在叫卖细洋葱烤鲱鱼,小鸡和小孩在人们脚边乱窜。 凡妮莎回忆着那充满甜美滋味的画面,一眨眼,那些人和物都不见了,仿佛被小巷子里黑漆漆的长舌头一卷而光,不过幸好糖果屋还在,那扇小门却已然关闭。 凡妮莎敲了敲门,“有人吗?” 许久,门里面传来不满的哼哼声:“不卖糖了,糖稀都被城主征用作军粮了。” “我们不买糖,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没人了,”那声音气恼地说,“都去打仗了。” “我们要找除灵者帕拉丁,有事请他帮忙,请指给我们他家的方向。”雷纳高声说。 “哈!”那声音怪叫道,“你们去他家也没用,他不在家。” 第二十八章 羽箭错锋 “佩吉!”凡妮莎认出门后的声音,“你是糖果婶婶佩吉!”佩吉(猪仔)人如其名,是个胖乎乎的矮个女人,脸上总是带着可亲的笑,让人不由联想到甜蜜的糖果,所以大家都叫她糖果婶婶。很难想像她那张笑眯眯的圆脸上怒冲冲是个什么样,“请帮帮我们,我需要知道她在哪里,真的。” “是吗,”佩吉不为所动,“我们的新任女王下回再征集魔法师的时候,我会帮你留意帕拉丁被分配去哪里的。”她继续哼哼着,“不过女王除了带走别人的男人之外没有别的嗜好,帕拉丁什么时候被放回来可是难说。”原来糖果婶婶在为她的男人发愁。 公主与雷纳对视了一眼,索兰达又先他们一步,把线索弄断了。眼下只有潜入军队里面找到帕拉丁,为凡妮莎施法解除与影子谷的联系。但混入新月城已属不易,混入索兰达的军队则更添了巨大的风险,而且就算找得到帕拉丁,谁又能保证他不会在第一时间把两个人交给索兰达。 我有一万个理由打退堂鼓,却只有一个理由让我必须向前。 公主看着雷纳焦急的蓝眼睛,拉住他的手握了握:“别急,我们会找到他的,不解除诅咒,我哪都不去。”她转头刚要问门里的佩吉哪里能打听到军队调配的消息,身边突然钻出了好多人影。 “就是他们!” 声音有点熟悉,一个恍神之间,一张有着蜈蚣伤疤的脸挤到两个人面前,正得意地挥着手中的短木棒,他的身后跟了十来个彪形大汉,看装束都是职业打手。 雷纳以快到让人看不清的速度摘弓搭箭,瞄准疤脸。 “就是他们杀了你姐姐!”疤脸对身边的一个干瘦女孩说。那女孩瘦得皮包骨,面露病态,穿着色彩杂拌的补丁衫,双眼却炯烔地瞪着凡妮莎和雷纳。 这是怎么回事?昨天傍晚那个被雷纳射死的妓女竟然真的在新月城有一个妹妹!就是说凡妮莎的判断是错的,他们杀错了人。公主和弓箭手对视一眼,紧张地盯着面前的人。 “拉他们去见城主!”有人叫道。 “对!正义!” “把他们装进笼子里!” 众人激越向前,跑在最前头的是补丁小妹。雷纳的箭一支支射出,毫不犹豫,但落点都在不致命的地方,左腿、右腿、持剑的手臂,羽箭尽量为他们赢得时间,但对那补丁小妹却无能为力,她越来越近,张牙舞爪,逼得凡妮莎背贴墙壁,无法动弹。 “不!”雷纳眼看着女孩将寒光闪闪的白刃架上公主的脖颈,而她竟丝毫没有反抗。恐惧袭来,雷纳不顾一切地抽箭、搭弦、开弓、手指松开,那一瞬间有如千年,嗖,深沉的一声,雷纳闭上双眼。 怒吼声与女人的尖叫在窄小的巷子里回荡,搭配着如潮般的轰叫。我射中她了。腹中绞痛,雷纳猛地张开眼。 凡妮莎腹部中箭倒在地上。 弓箭手感觉后脑挨了一棒,接着便摔倒在冰冷的青条石地面上,失去知觉。 ﹡﹡﹡﹡﹡﹡﹡我是分割线﹡﹡﹡﹡﹡﹡﹡ 腹部的剧烈疼痛唤醒了昏厥中的凡妮莎。 曾经有一段时间,她的世界只剩下单纯的疼痛,它啃噬着她的神经,缠裹着她的头脑,最后令她无比清醒又困倦之极。在那个叫大周的地方,她宁愿承受最单纯直接的疼痛,也不愿面对极品美人的极致伤害。 雷纳的这一箭射向补丁小妹的太阳穴,当时已被惊惧和怀疑击倒在地的凡妮莎不知哪来的力气,挺身为女孩挡下了致命的羽箭。她欠这女孩姐姐一条命。可她想都没想过,如果自己真的因此而死,献出生命的将会是雷纳的族人,自己连这条命都不曾拥有,更何来还她一命之说。 每到这个时候,凡妮莎总是觉得自己可悲又可笑。 又一波疼痛袭来,公主咬紧牙关,祈祷它会像夏日里的微风一样,来去轻盈。雷纳的箭又快又狠,力道十足,箭尖从凡妮莎的左胁钻入皮肤,又从另一边穿出,直没羽尾。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支箭避开了所有脏器,从它们之间的缝隙中穿过,只在公主的皮肤上留下两颗血洞。疤脸一伙肯定用魔法为自己处理过伤口,但他们只保证伤口不会化脓感染,并没有帮她化解疼痛。没有什么比看着凶手受苦更能抚平人们受伤的心灵了。 疼痛与疼痛之间短暂的空闲时间里,凡妮莎开始打量自己身处的空间。 第二十九章 地下斗技场 疼痛与疼痛之间短暂的交接过程里,凡妮莎开始打量自己身处的空间。这是间狭小的囚室,四壁由石头垒成,冰冷光滑,头顶上的木板栅有微弱的光线透下来,时不时有人走过,板栅的缝隙里会抖落些许灰尘。凡妮莎身下垫着潮湿的陈年稻草,空气中仍旧弥漫着烟雾、烂肉和没清干净的呕吐物的味道。凡妮莎试着移动手脚,发现自己被沉重的镣铐铐着,一动就发出哗啦的声响。 “她醒了。”有人听到脚下传来的声音,传报道。接着头上的木板被猛地掀开,耀眼的光线涌进来,准确射中凡妮莎的眼睛,把她晃得头晕目眩。她本能地抬手去挡,却扯动伤口,痛得直吸气。 “把她弄进场,比赛马上要开始了。”远处的一个声音瓮声瓮气地命令。 面前的墙壁豁然打开,有人走进去给凡妮莎解除了镣铐,并将她架到门外的沙地上。这是一个圆形的小场子,四周都是看台,刚才凡妮莎就被关在看台下的格子里。头上有耀眼的魔法水晶照明,看不到天空,由此可以判断这里位处室内。沙子地面起伏不平,显然近期没有清理过,暗红色的痕渍东一滩西一块地布满地面,让人联想到血和更残酷的画面。 凡妮莎跌跌撞撞地步出囚笼,立刻看到了同样狼狈的雷纳,他被揍得不轻,一只眼睛已经肿得睁不开,身上的衣服被扯破,露出的皮肤也都青红相接。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凡妮莎愧疚地想,如果我没有为那孩子挡箭,我们俩现在应该逃得掉。瞧,妇人之仁最后换来一身伤,索兰达肯定会这么嘲笑自己。 看台上的人渐渐多起来,男男女女形形**,他们看上去兴奋异常,放肆地大声品评着凡妮莎和雷纳,看台上不时爆发出笑声和口哨声。 这时有人抬来一座兵器架子,双刃大斧、锋利匕首、长剑、钉头锤、尖刺流星锤、弓箭、十字弩,应有尽有。 “他们想让我们战斗。”凡妮莎有点紧张。“这是什么地方?” “一个地下斗技场。”雷纳回答,“我们现在在马戏团的地下室里。”凡妮莎扫视着看台,果然看到好些奇形怪状的人影,头大身子小的怪物、两个脑袋的少女,还有那个身穿补丁的小姑娘。 “可是我们要跟谁战斗,我们俩互相打吗?”凡妮莎从大周的太监们身上学了几招防身术,但从没经历过真正的战斗,而且她也不想跟雷纳打,他是她眼下唯一的盟友。况且她的体质决定她不适合手握长剑上阵拼杀,但是她现在当真羡慕姐姐索兰达的过人体力,她甚至能与男人战斗,与—— 熊! 斗技场对面出现了一头深棕色的公熊,在锁链的束缚下无声地走出牢笼。 “啪啪”两声击掌,看台上顿时安静下来,一个类似马戏班主的胖老头高声叫道:“先生们女士们!这两个人在新月城郊外残忍地谋杀了海蒂的姐姐。现在让我们把他们投入竞技场,让上天给他们公正的审判,他们将对阵冰沼之国的棕熊布雷特,胜出的一方将获得自由!”人群中有人欢呼起来,另外一些人则发出嘘声。 “呸。”凡妮莎怒视着他们,“上天给不了你们公正的审判,一头熊更不能。我们要求见城主,你们这是私设刑罚!” “想见城主,好啊,”胖老头被逗乐了,“等你们从这儿活着出去之后,我会在第一时间安排你们见城主。”看台上有人哄笑起来。戏班主举起身边双头少女的手,示意竞技开始。 毫无征兆地,一盆温热的液体从天而降,着实浇在两个人头上,凡妮莎尖叫一声,触手是暗红色的粘液——是血。 公熊嗅到空气中的血腥味,鼻子不断地翕动着,狠毒的小眼睛四处寻找着血食的来源,最后,它把目标锁定在凡妮莎和雷纳身上,锁链刚被解开,便大吼一声,全速向两个人冲来。 雷纳早在看到棕熊的第一眼起就开始慢慢移向兵器架,此刻已然长弓在手,一箭射出。箭支尖啸着飞向棕熊的面门,却在碰触的刹那弹开,落在地上,而棕熊的来势丝毫没被不中用的箭锋阻挡,反而挟风带雨般愈加猛烈。 雷纳轮开手臂,动作快到几乎看不清他抽箭搭弦,第二箭,第三箭……却没有一箭能在熊身上钉住。 “这箭没有箭尖!”雷纳边射边退,凡妮莎此时也架着十字弩朝棕熊乱射。 “不公平!”公主叫道,却只招来阵阵嘲笑。 两人手忙脚乱去换双手剑,却发现那是马戏团里未曾开锋的钝剑,雷纳只好又去抓尖刺流星锤。可棕熊不给他换武器的时间,张口朝他的脖子咬下。凡妮莎集中生智,对着棕熊踢溅起一片黄沙,棕熊眼里进了砂,咆哮一声,甩着巨大的脑袋人立起来,这怪物立起来足有八尺高,简直就是披熊皮的科曼,而且比科曼更灵巧。 雷纳和凡妮莎已经钉头锤在手,绕到了棕熊的背后,它感觉到猎物的移动,迅速转回身,再次朝弓箭手扑去。雷纳挥起钉头锤,狠狠砸在熊的面门上,把它打了个趔趄,接着,棕熊又猛扑而上,脚掌拍打沙地,隆隆作响。雷纳闪向左,再度朝熊脸砸去,这一击被熊掌扫开。 几个回合之后,棕熊的猛兽本性与超强耐力逐渐占了上风,它越战越勇,而手无缚鸡之力的凡妮莎只能偷偷绕到它的背后给它来几下不痛不痒的击刺,这反倒更加激怒了棕熊,使正面迎战的雷纳疲于应付。 转眼间雷纳的肩头和胳膊就多了几道触目惊心的抓伤,随着他灵猫一般的躲闪不断向外渗着鲜血。这样下去雷纳会最先倒下,凡妮莎绝望地想。应该找个一击毙命的办法,她看到兵器架上的长枪,这玩意她在大周也使过几回,大致知道该用哪一头刺敌人,假如能把熊钉到墙上……于是她摘下长枪朝棕熊刺了过去,长枪扎进熊臀,堪堪入肉两寸。 凡妮莎高估了自己的力气,却低估了熊皮的厚度,位置选得也不对,这一击使野兽发出巨大的咆哮,再度人立,它扭过身,两只前爪狂乱挥舞,将公主一掌扫飞,跌撞在石墙上。 第三十章 时间停滞 “杀了他!”“咬啊!咬死她!” 离凡妮莎最近的看台上,无数声音在疯狂叫嚣,人们口沫横飞、大声呐喊,刚刚喊出的语句立刻被周围无数的叫喊声所淹没。凡妮莎只觉耳朵里一片轰鸣,意识逐渐涣散,眼皮苦苦支撑着最后一点神志。 不,我不能死。她看到雷纳的蓝眼睛,那样悲伤和绝望,那是一抹让人心碎的幽蓝,她不能那么自私,用他族人的生命换取自己片刻的逃离。 凡妮莎强迫自己回到斗兽场,回到尖叫着疼痛的身体里面,挣扎着单腿跪起。雷纳,你可知道,为了不让你分心,我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此时雷纳已经抛掉了钉头锤,将棕熊屁股上的长枪拔在手中,他单手持枪,侧身移动,尽量将棕熊从凡妮莎身边引开,此刻一人一熊都领教了对方的厉害,不敢贸然进攻。突然,雷纳肩上的肌肉运动起来,凡妮莎看着他的动作想:不行,太近了,场子里空间太窄,长枪发挥不出最大威力。可是他依然铆足了全身力气,将长枪当标枪,狠狠扎入对面石墙的石缝里! 他在干什么?凡妮莎在心中惊呼,只见棕熊狂叫一声,露出一口巨大的黄牙,接着四肢着地,全速冲锋。雷纳从沙地里一跃而起,脚踩着石缝中的长枪杆,三两下便攀上了看台,他穿过十来个吃惊的佣兵,上到位于看台最中央一圈的领主包厢,直接冲到胖老头面前。弓箭手的速度堪比他的羽箭,动作优美而连贯,其势之烈甚至违反了某些引力定律,人们还在惊讶于他投抢的用意时,雷纳已经反手扣住了马戏班主的咽喉。 “快下命令!关起棕熊!不然我把你扔下去!” 沙坑里的凡妮莎无助地看着扭转身体、低徊着走向自己的棕熊,她握紧左手,在沙地里抓满一把黄沙,准备等棕熊靠近时再给它来一下。什么东西埋在沙里,她抓出来一看,原来是半截头骨,上面还附有变色的血肉,爬满蛆虫。凡妮莎一挥手,将骨头、烂肉和蛆虫朝野兽的面门打去。 沙子扬了棕熊一脸,它胡乱抓着空气,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 “雷纳!”公主听见自己恐惧的喊声,以及近在咫尺的尖牙。 接着,时间在凡妮莎眼前凝固成果冻布丁一样浓稠的物质,而斗兽场中的人都像琥珀里的苍蝇一样,被定住了。 除了一个人,弓箭手雷纳。 马戏班主没能在凡妮莎遇险前发出命令,雷纳只好使出最后一招——时间停滞。这是他在整理预言家格娄卜奶奶的遗物时留下的魔法物品,一个小小的魔法气泡,里面蕴含着能使时间小范围停滞的强大魔法。他把这个魔法气泡藏在了鞋子里,预备关键时刻踩破气泡为自己赢得宝贵时间。 没有趁手的武器,凡妮莎受了重伤,雷纳自己的体力又严重透支,这场仗没法赢。事急从权,他只好跺碎魔法气泡,将竞技场内的时间停止。他看着周围看台上的人,他们像离开水的鱼一样大张着嘴,手臂高抬,全神贯注地盯着场内的拼杀。 好吧,让我来给你们加点料。 雷纳松开马戏班主的喉咙,抬脚把他踢下竞技场。 六十个心跳过后,竞技场内出现了惊人的一幕:马戏班主那肥胖的身躯从看台上滚落下来,直接砸到棕熊硕大的脑袋上,棕熊被这突如其来的撞击砸蒙了,发狠撕咬看到的一切。 一时间惨叫与惊呼齐喧,场内血肉横飞。 而此时的凡妮莎正被雷纳扶着向马戏团的出口逃去。 他们经过一段向上的阶梯的时候,发现两边格子笼里关着好多猛兽,狮子、豹、豺狼,还有巨大的红色蜘蛛、沙蝎和响尾蛇。戏班主的佣兵反应迅速,已经追扑上来,雷纳捡起一根铁棍撬开铁锁,将这些猛兽逐一放出。在他打开最后一扇铁门的时候,发现里面并没有骇人的怪物,只有一个手脚被缚、嘴被堵住的小女孩。 “伊丽娅!”凡妮莎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女孩,甚至忘记为她解开绳索。 “没时间了,快走。”雷纳抱起小女孩,拉着凡妮莎逃出马戏团。 第三十一章 谋杀 索兰达骑在马上摇摆不定,这是她第一次遭遇血狼卫的质疑,红靴戈鲁、巧手切诺、独眼瑙鲁,甚至连绝冬城来的唐纳德爵士眼中也有了不容忽视的疑问:你已经达成了战争目的,为什么还让卡图鲁死于利刃之下? 索兰达没办法给他们合理的解释。因为菲尼克斯用卡图鲁的血救自己的命吗?她能容忍他用卡图鲁的血,也就能用其他任何人的血,这事传出去会对自己那本已风雨飘摇的女王威信造成更加恶劣的影响。 女王不解释。 沙漠在脚下延展,无边无际。盛夏之国与酒谷之国组成的胜利者大军已经行进在返家的路上,当然,还带着少得可怜的战利品和俘虏来的妇女和儿童——预期的金子是没有的,索兰达也没料到砂骑国的水源这么快就被他们的王族给榨干了,她无法兑现向部下许下的承诺,只好转而许下另一堆空头支票,比如开放新的港口,派驻有功之人抽取港口税;或是分封战死的绝冬城有产骑士的土地,从早到晚,她的血狼卫们吵个不停,不是嫌分到的土地太少,就是嫌通商口岸太过密集抽不到税。他们实在吵得索兰达头痛,被她赶出去过几次才不再来烦她,但这短暂的平静外衣下一定还有些可恶的暗流在涌动,唉,这只是当上女王后最直接的麻烦事,其他不可预知的问题还有一大堆。 不过好在快到家了,想到这一点,索兰达的心情才稍稍和缓些。母亲一定会为我的迅速拿下砂骑国而感到惊奇,哼,她什么都不懂,是个一味怀柔的软蛋女王,不知道不打不服的道理。平灭了砂骑国,盛夏之国在六大王国中的军事地位明显提升,将会使东边虎视眈眈的烈炎之国不敢小觑,军事力量强大才是真的强大,从此,我将不再派出任何质子,我的军队将有能力保卫我的每一位子民,这才是我索兰达女王的最大功绩! 一阵吵嚷打破了女王的美好憧憬,人群中一簇红发挤到索兰达的坐骑前。 “又是你。”索兰达嫌恶地皱起眉,塞德里克爵士须发怒张,手里纠着一个血狼卫的领子,那家伙被老爵士揍得不轻,脑袋上一个血洞不停地往外流血,“爵士,你伤了我的血狼卫,我不得不要求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当然!”老爵士将血狼卫摔在地上,“他卑鄙地谋杀了骑士班克斯!” “谋杀?”索兰达注目在那血狼卫脸上,“维鲁,他说的是真的吗?”索兰达能叫出每一个血狼卫的名字,他们对她来说就是兄弟,她知道他们会犯错,会因精虫上脑而与情敌拼命,可她不相信血狼卫会谋杀,这在砂骑国是比**和偷窃更重的罪。 不容维鲁为自己辩解,随后跟来的绝冬城领主和骑士们抬上了班克斯的尸体,可怜的骑士在毫无防范的情况下被利斧从脖子到后腰劈成了两片,伤口贯穿骑士整个后半身,在月光下向外翻卷,露出雪白的脊骨和依然不断向外涌出的血沫。紧挨着班克斯的是另外两个有产骑士的尸体,他们无一例外地被人偷袭,尸体上的伤口可以作证。 “是不是你干的?”索兰达恼火地瞪着维鲁,马鞭在手中纂得咯咯直响,“回答我。” “是我!那又怎样!”维鲁梗着脖子,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头上的伤显然压迫了行走神经,使他像喝醉的人一样里倒外斜,“这个南方人偷了我的金子!” “你撒谎!”塞德里克爵士吼道,“我以人格担保,班克斯是个正直的骑士,他不会偷任何人东西!” “你说他偷你的金子,有什么证据。”索兰达眯起眼睛,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倾向于任何一方,但从自己的本心来讲,还是更愿意相信血狼卫的清白。 “证据就在南方人的鞍囊里,装金子的袋子是我的第一个情人送的,上面缝着一支四叶草。” 早有人将班克斯的鞍囊解下,递给索兰达的近身护卫,谢天谢地,里面真的有一袋金子。 可是不对,塞德里克的脸上为什么依然镇定自若?“请陛下仔细看看袋子上的花样。” 借着月光,索兰达发现那支四叶草根本没有草应有的颜色,而是微微泛着粉红色的暖光——那是一朵丁香花,而班克斯的家徽正是粉红丁香。 第三十二章 亚拉罕的裁决 借着月光,索兰达发现那支四叶草根本没有草应有的颜色,而是微微泛着粉红色的暖光——那是一朵丁香花,而班克斯的家徽正是粉红丁香。 女王把袋子摔到维鲁的脸上,“你让血狼卫的名字因你而蒙羞!” “不是这样的!”维鲁叫道:“刚才这上面的草叶还是绿色的!”他像个喝醉的酒鬼一样扭曲着身体,让人看了作呕。 “这明明就是班克斯家族的粉红丁香!”塞德里克爵士上前一步,“女王陛下,请给予班克斯公正。”其他绝冬城属臣随之纷纷单膝跪地,以右拳护心,低头请旨。 “这是个误会。”索兰达尽量将声音放柔和,“维鲁的脾气是暴躁了些,作事不经过大脑,我会重重地惩罚他,请相信我,我的好骑士们。” “他从背后偷袭,”唐纳德爵士指着班克斯狰狞的尸体,“这是对骑士最大的侮辱。而且近日来接二连三有人被谋杀,此风不可长,女王陛下,请严惩凶手,否则我们不会离开。” “他是我的血狼卫!”索兰达叫道,“是我的兄弟!” “我们难道不是你的兄弟、你的子民吗?”唐纳德不卑不亢地反驳道,“如果从一开始您就心存偏袒、强调血狼卫的特权,我们这些从盛夏之国一路为您拼杀的骑士又算什么?后娘的野种吗?” 你竟敢如此跟你的女王说话!索兰达扬起手里的鞭子,脸上被火舌舔噬过的伤疤在月光和火把的映照下颤动不已,她的坐骑感受到主人的情绪波动而高抬起前腿,不安地嘶鸣。 啪! 鞭子狠狠抽在维鲁的脸上,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索兰达的马绕着维鲁,鞭子不停地落下,扬起,直到维鲁体力不支,昏倒在地。 索兰达瞪视着盛夏国的骑士们:“现在你们满意了?” “死者的性命没有得到应有的抵偿,”唐纳德爵士指出,“我们付出了三条人命,而他只是在您温柔的皮鞭下躲进了昏厥的怀抱。” 不要逼人太甚。索兰达阴郁的脸上有刀锋闪过。 这次远征,血狼卫从三百人税减到不足一百,现在剩余的每一个人对她来说都不啻足金,他们是她最忠实的拥趸和未来的御前护卫,任何时候都不容有失!何况在众目睽睽之下,处死血狼卫中的一员会造成其他成员对自己的质疑,动摇自己在他们心目中至高无上的地位。 可是如果不给绝冬城骑士们一个交待,他们会借机发挥,甚至煽动哗变,到时候我失去的将会是整个盛夏之国。 怎么办、怎么办、母亲遇到这样的事情会怎么办?不,我不要以她的思路为主导,她是个废物,她什么都不懂! 索兰达求助地看向菲尼克斯。 菲尼克斯满面悲悯之色,他走近女王,在她耳边轻声吐出一个名字:“亚拉罕的裁决” 索兰达身子一震,亚拉罕是砂骑国最早的统治者之一,他主张以公义惩治罪犯,有投票权的砂骑士们站成两排,每人手持一块石头,罪犯行走于人墙中间,所过之处受到石块的砸击,砂骑士们针对其所犯的罪行决定投掷石块的力度大小,能够活着走出人墙的将被无罪释放。 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索达达长叹一声,“好吧,我给你们正义。”她举起右手,向在场的人高声道:“维鲁对盛夏国的骑士班克斯犯下罪行,我,索兰达?德林,你们公正的女王,将给予你们‘亚拉罕的裁决’!” 一片哗然。 独眼瑙鲁最为不满,他一把扯住索兰达的辔头:“你这是要了维鲁的命!他们会打死他!” 红靴戈鲁轮起弯刀,护在维鲁身前:“我看谁敢动他!” “这是他自己犯下的罪!”索兰达大声喝道,“当然要由他自己来抵偿!你们不怕死的就跟他一起走石头阵吧!”索兰达的话让戈鲁他们眼前一亮,血狼卫向来以狼群自居,群攻而上,此次也不例外,他们会一起走石头阵,将维鲁护在中心,绝冬城的石头对维鲁的伤害将缩到最小,顶多在外围的血狼卫的熟皮甲上打出几个坑。 血狼卫们纷纷举起弯刀赞成。 但唐纳德不是傻瓜,他在狼牙堡之役的战前会议上已显露出军事战略的眼光,此刻,那双小而机敏的眼睛正飞快地眨动,果然,他作出了有力的回击:“我们只要求将罪犯绳之以法,其他人不在考虑之内,如果女王陛下存心偏袒维鲁,给他配备肉盾,我们也无可辩驳,但请让我们以战斧代替石块执行您的裁决,因为班克斯死于维鲁的战斧,如果您的血狼卫们愿意接受同样的刑罚,绝冬城众人便无话可说。” 好狠的回击!索兰达懊恼透顶。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维鲁的命,唐纳德吃定我不敢以众多血狼卫的生命作赌注,才如此放肆地与我讨价还价。新任女王听到自己的牙齿咬得咯咯直响,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那几个艰难的字:“如你所愿。维鲁将独自面对裁决。”说完,索兰达拨转马头,朝人群外逃去。 第三十三章 夺魂 索兰达一人一马独立在沙丘的最高处,身后延伸半里之长都是她的军队,然而她已经不能控制眼下的形势,在沙丘谷底临时圈围起来的行刑场上,维鲁每走一步便发出撕心裂肺的号叫,耳畔边交相回荡着血狼卫的怒吼和绝冬城骑士们的欢呼,索兰达只想逃得远远的。 月光下一个颀长的人影向女王走来,那是她的心上人,她的丈夫,未来的绝冬城亲王,砂骑之国的小王子,菲尼克斯。单凭这些耀眼的头衔就足以震慑六国了,然而菲尼克斯最不可抵挡的是他那俊美的容颜和捉摸不定的魅力。 “你在这儿,亲爱的。”菲尼克斯露出能融化一切的温暖笑容,向索兰达伸出手臂。 索兰达翻身下马,与菲尼克斯深情相拥。 “结束了吗?” “还没有,”菲尼克斯摇了摇头,“可怜的维鲁已经站不起来了,他在爬。” “都是我的错,”索兰达闭上眼睛,“如果我能直接给他一剑……” “嘘”菲尼克斯吻上她的嘴唇,动作轻柔而坚定,然后他抬起索兰达的下巴,轻声安慰,“你尽了最大努力。”他抚摸着她的头发,像在爱抚无知的小女儿,“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以你为荣。” 远处的惨叫声渐渐平息,月色下的人群也开始散去,无边的宁静又覆盖上这片沙漠。索兰达没有勇气回去,生平第一次,她觉得自己不配作当女王。她自栩见惯杀戮,却在战友身上下不了手,她自负杀伐决断,却无法平衡南北两派的势力关系。与母亲相比,自己是个畏首畏尾的女王。母亲会对将要作出的决定深思熟虑,而一但定下来的事就决不反悔,可自己呢,刚刚就做出一个令自己痛悔不已的决定,天知道接下来还将有多少个? “还有多久到护盾边缘?”不想了,索兰达看向微微发白的天际。 “明天就到,”菲尼克斯搂着她的肩膀,轻吻着她的头发,“马上就能见到科曼了。” 索兰达看着天空中逐渐暗淡的月亮,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是分割线﹡﹡﹡﹡﹡﹡﹡ 迷雾森林的边缘跟所有山脉的走势都差不多,先是近处的荒原变成草皮稀疏的半沼平原,接着覆盖苔藓的石头和低矮灌木多起来,高高低低的山毛榉、士卒松和哨兵树稀稀拉拉地点缀其间,再往里才是高大的乔木,树与树之间的距离大到惊人,但你在森林里永远也看不到天上的太阳,古老的技蔓贪婪地争夺阳光,互相喷吐着迷幻的烟雾,森林里终年迷雾缭绕,就算没有盛夏国的护盾,猎人们也不敢走进这片森林,生怕被不知名的怪物当了晚餐。 森林边缘矗立着几幢茅草顶的单间房子,一栋覆满苔藓的石头长厅,一口井,一个马棚,但没有马,也没有人。索兰达拿石头长厅当了临时营帐,她的大军就在身后整装待命。 三天前,她放飞了第一只信鸽,接着每天一只,直到收到科曼的回音。科曼将会在今天正午打开护盾,界时,为期三个月的远征便告完成。三个月,发生了很多事,阿奇拉、贡加图、卡图鲁、老狼沃格森,还有维鲁,他们的音容犹在眼前,属于他们的战斗已经结束。当护盾开启之时,另一场战斗即将打响。 我的人生,就是在不断向自己宣战。 我。勇武的索兰达。 日上正中,护盾如约开启。 正对南方的一片树林开始骚动,树与树之间每条裂缝和罅隙都闪着淡蓝光芒,仿佛北风卷过脚下的树林,将树冠上轻薄的蓝晶抖落,吹下细小晶莹的碎片,树木在这纷飞的碎片中缩小,随着影像变幻逐渐缩小,有些小树甚至缩成了树苗,最后消失,然后被纵深处的树取代,然后那些树也变小,再消失,直到露出一条笔直幽深的大道来。 “回家!”索兰达扬起马鞭,向全军下达了命令。 尽管知道科曼会等所有人安全通过之后才重新关闭护盾,但归心似箭的索兰达和菲尼克斯还是冲在了队伍的最前面,两边高大而安静的树木被他们不断甩向身后,正午的阳光从阔叶木茂密的枝干间漏下梦幻般斑驳的光影,一切都是那么惬意,一切都那么美好,那一刻,索兰达几乎打算放弃对母亲的怨恨,打算接受凡妮莎这个不乖的妹妹,打算放她们一条生路,打算忘记有关砂骑国的过往,打算—— 科曼正在森林的另一头等待着她和菲尼克斯。 还有什么比拥同时有爱人和挚友更痛快的人生呢!年轻的女王向她的好友策马奔去。 一下马,科曼便冲过去与菲尼克斯紧紧拥抱在一起。 可是当索兰达朝他们跑过去的时候,却发现他们不只在相拥——他们在深情地亲吻。 第三十四章 新月城主 离鳟鱼门还有半里路,夕阳拖出长长的红光,穿透新月城高低错落的尖屋顶,将它们染成粉色。小巷子像不断蠕动身体的蛇,拐角之后又是一个拐角,无穷无尽,身后追兵的呼喝声一刻也不曾远离,紧紧地抓住逃亡者的心脏,抓紧,放开,再抓紧,再放开。凡妮莎感觉肺里面像有无数把钢针在搅动,奔跑向来不是淑女的强项,何况她是公主,她再也跑不动了,一跤跌进一幢建筑开着的后门里,再也爬不起来。 雷纳随后关上那扇小门,追兵没有发现他们,贯入另一个拐角,呼啸而过。 喘息甫定,凡妮莎爬过去给伊丽娅松开手脚的绑绳,可怜的小公主在雷纳的背上颠了半个小时,此时也气息微弱,满头大汗,嘴里的破布刚被拿掉就呕吐了起来。 “伊丽娅,太好了,你没事就太好了。”凡妮莎激动地把伊丽娅搂在怀里,不断为她垂打摩挲着后背,“慢一点,慢一点。” 雷纳环视了一圈,发现小小的院子里有一棵苦杏树,树底下有架石磨,旁边堆放着几袋芜菁,在西北角上有一个瓷罐,他走过去看了看,里面还有半盏清水,忙给伊丽娅递到嘴边喂她喝了几口,小姑娘的脸这才稍稍有了些血色。 “你是谁?”恢复过来的伊丽娅戒备地看着凡妮莎。 “我是凡妮莎,你的姐姐啊。” “你骗人!”伊丽娅叫道,同时拼命挤出凡妮莎的怀抱,“你离我远一点!” 凡妮莎听话地退出一步远,嘴里嘘声道:“轻点,他们还没走远。” “你们是谁?”伊丽娅问,“跟马奎尔是一伙儿的吗?” “我是凡妮莎,”凡妮莎这才想起自已在大周呆了四年,而盛夏之国才刚刚过去了一个月,伊丽娅当然认不出长大之后的自己,短时间之内,这不可能跟一个八岁的小女孩解释得通,“好吧,我跟她同名。”凡妮莎只好骗她,“我是威玛的侄女。” “你撒谎!”伊丽娅尖叫道,“威玛是孤儿,她没有亲人!” 这下麻烦了,伊丽娅跟威玛异常亲近,撒这种谎骗骗别人还可以,骗她就不成了。该死,要怎么才能让她相信自己是好人呢? “马奎尔是谁?”雷纳问,“是马戏班主吗?” “对,他抢走了我的琪玛,”伊丽娅不开心地嘟起小嘴,双臂环抱着虚无,“他还想让我留下来为他表演节目。” “表演节目?”凡妮莎警觉地重复着,想到小伊丽娅像猛兽一样被关在铁笼里,她就不寒而栗,“别怕,他再也不会逼你做任何事了,我们已经把他解决了。” “我不相信你。”伊丽娅举起胖乎乎的小手摇了摇,“我要回绝冬城找威玛,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回马戏班找我的琪玛。” “琪玛?”凡妮莎突然回忆起伊丽娅从不离身的那个淑女娃娃,“对!琪玛!裙摆有24个褶皱的琪玛!” “你认识她?”伊丽娅惊喜地一拍手,“哈!就是我的琪玛。马奎尔说如果我愿意跟一只大蜘蛛同台表演,就把琪玛还给我,可是那只蜘蛛太丑了,我不乐意,他就把我关了起来。现在,我要回去找琪玛,而且不用跟任何动物同台表演。” “他要你跟毒蜘蛛竞技?”凡妮莎倒吸了一口气,“这个马奎尔简直是疯了!” “他表面上是马戏团班主,实际上管理着一个半公开的地下赌场,”雷纳点点头,神色凝重地说,“我醒过来的时候,那个疤脸人正在向他请赏,马奎尔专抓外来客,尤其是身负命案的逃犯,这些人不敢见光,领主也不会为整死个把逃犯而追究马戏班的责任,所以他挑中了我们。” 说话间,伊丽娅已经站起身向小门走去,凡妮莎急忙去拦,却被小姑娘厉声喝止:“不许跟着我!”她圆圆的小脸上怒气冲冲,“你们都不是好人!”凡妮莎被她的气势震慑,忧惧地缩回手,她抬头望向雷纳求助,发现对方也是一脸迟疑。这是怎么了,眼看着失而复得的妹妹大踏步走出门去,自己却连追上去的勇气都没有,难道我真的不是一个好人,不配做伊丽娅的姐姐? “让她去吧,”身后,响起一个圆润甜美的声音,“只要她在新月城里,我会保证她的安全。”一个女子站在两人身后的建筑前,她的头发闪着银光,她闪耀的眼睛中蕴含了多年的经验和智慧。她很高,比雷纳还高,亭亭玉立,穿着一件闪光的丝绸做成的长袍,戴着一顶镶满宝石的银冠。 她带着诚挚的同情望着他们,好像能读出他们的每一份心思,并且完全了解他们自己也还在理清的杂乱情绪。 “平安,公主殿下。”她用一种如同甜美音乐的声音诉说。 “珀莉(polly希伯来语:反抗的苦涩、海之女),你是珀莉?高汶?”凡妮莎依稀记得她是新月城主高汶的独生女儿,也是他的继承人。她的年纪与母亲克萝伊相仿,每次来新月城二人都会亲密地住上一阵子。 “真想不到你们都已经长这么大了,”珀莉温柔的手掌抚上凡妮莎的面颊,公主像被针扎到似的向后一缩,珀莉没料到她会躲,尴尬地笑笑,不以为侮,反倒平添了些许惆怅,“瞧啊,你几乎跟我一样高了,而我记得上次见面时你还是个偷跑出去为妹妹买糖吃的小姑娘。” “唔,是的,我经历了好多事情,你就当我吃多了糖,被绝冬城的太阳晒膨胀了吧。”凡妮莎瞄着小院子的后门,一边跟对方周旋,一边作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你早知道我们会在这里出现?” “你们无意间闯入的是城主专用的小圣堂,”珀莉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指了指身后的建筑,凡妮莎和雷纳这才发觉它有着与众不同的高耸穹顶,“我刚才在里面做礼拜,被伊丽娅的尖叫声引到这里来。” “那么,你都听到了?” 珀莉微笑着点点头。 “你打算拿我们怎么办?”凡妮莎悄悄看了雷纳一眼,示意他时刻准备逃跑,“把我的脑袋插在旗杆上向索兰达邀表忠心吗?” 第三十五章 公主的智谋 “你打算拿我们怎么办?”凡妮莎悄悄看了雷纳一眼,示意他时刻准备逃跑,“把我的脑袋插在旗杆上向索兰达邀表忠心吗?” “我为什么要那样做?”珀莉微笑着摊开双手,“新任女王并没有下达对你和伊丽娅的通缉令,只说你被砂骑国抢走了,我把你送还给她,她应该感激我呀,”她的表情像在逗弄一个刚刚会走路的小奶娃,“毕竟,你们姐妹情深,她可是不惜为了你而发动战争啊。” 凡妮莎冷哼道:“我们就别再玩‘你知道-我知道-你知道’的游戏了,索兰达要是没给各个领主下达格杀我的密令,她就不是我姐姐。” “看来你不光继承了你母亲美丽的容貌,”珀莉赞许地点点头,“可惜索兰达就没有这样的好福气。好吧,既然你想知道我站在哪个阵营,那么请听我实言相告。”珀莉欲言又止,深深地看进凡妮莎淡蓝色的眼睛,“我只想保护我的子民。” 哼,政治家的言辞永远像夜莺的鸣叫那么婉转动听,凡妮莎威严地着未来的新月城主,“那就公开我的身份,宣布我还活着,停止战争。”争取同盟,在权力的游戏里永远是最上选的一招。 “我想我做不到。”对方悲伤地回答,“索兰达手上有我的儿子。” “而你的手上有我。”凡妮莎了然地点头,“我明白了。” “不,孩子,你不明白。”珀莉深情地看着凡妮莎,“你知道,你母亲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决不会伤害她的孩子。” “包括索兰达?别说你不知道,就是索兰达把你最好的朋友赶下王座的。”凡妮莎试着引诱她,“难道你不想帮助你的好朋友夺回王位、让王国恢复正常秩序?”进一步引诱,“你看看外面,死人像腊肠一样挂满街头,曾经热闹的大街小巷空无一人,人们不敢在公开场合交谈,只能背地里抱怨仇恨,这都是统治者暴政的表象,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会有人站出来发动暴乱,而平民选择直接伤害的对象,首当其冲就是你!” “平民的势力暂时不在我考虑范围之内,”珀莉看穿凡妮莎的把戏,一口回绝,“真正让我担心的是其他势力,现在北地有一些因素,使得新月城的一举一动极端的重要。在这些因素运作的过程当中,有时甚至压制了对的东西,”珀莉艰难地看了看院子外面,凡妮莎明白她指的是什么,“在这里有很多跟你没关系的势力角逐,事实上也不应该跟你有关系,有关战争的威胁和秘密同盟、没有事实基础的谣言和臆测,对理性的人来说不具任何意义,但这些势力之间互相制约的平衡一但被打破,即便没有质子在索兰达手上,我也会死无葬身之地。而你在这里出现的事一但传到统治者耳中,甚至只要表露出一丁点蛛丝马迹,就会给新月城带来灭顶之灾。”珀莉悲伤地叹气,“身为一个城市的领导者,我有时必须为整体的利益而行动,不管对某个个人而言代价是如何高昂。” “所以你害怕我自由地走在新月城中,谎言跟怀疑会落到你的家族身上?” 珀莉默认地垂下头:“我只能将你悄悄送出城,当你从来没出现过。” “我不能走,”凡妮莎扬起头,给对方一个公主式的倔强下巴,“找不到伊丽娅我绝不离开。”自己在珀莉眼中已成弃子,伊丽娅则完全不同,她不能让新月城在未来的盘局博弈中握有一位公主。 珀莉露出为难的表情,但她显然早就作好了被为难的准备:“亲爱的,你知道这需要时间,而你们随时有可能被发现。我会亲自寻找伊丽娅,她处于我的保护之下,一定会平安无事。”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凡妮莎突然意识到珀莉的目标其实是伊丽娅!她真会演戏,我差一点就相信她是带着“坦白而诚挚”的同情而来的天使,而我像个傻瓜一样被她牵着鼻子走。她刚才那一大套关于各种势力的言论到底有多少是真的?不,没一句是真的。她只是想把我赶走,好继续保持她的中立。 好吧,至少她有一句话没说错:我不只继承了母亲的容貌。凡妮莎决定反击,“伊丽娅去了马戏团,我们不会浪费太长时间。” “可你们迷路了,”珀莉明智地指出,“而我的魔法是追踪,只要给我时间,我会找出伊丽娅的准确方位。” 时间,她一再强调时间,可眼下正在浪费我的时间的正是她。“那就去找她,”凡妮莎步步紧逼,“我在这里等着,你的圣堂应该不会将两个又渴又累浑身是伤的陌生人拒之门外吧。” 珀莉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她眯起眼睛,盯着凡妮莎:“我们就别再打哑迷了,你知道我不会把她交给你。” “你要用她来换你的儿子。”凡妮莎微笑道,“我的级别太重,你怕引起索兰达的警觉和怀疑;伊丽娅就刚刚好,她的身份既没重要到可以谋反,本身也没有多大能力反抗,只有一个公主的头衔,与你的儿子几乎等价。” “你真是你母亲的好女儿。”珀莉欣慰地一笑,转而恢复严肃的表情,“也许你觉得我是个嘴里没一句真话的骗子,但到目前为止,我孤身一人,没有叫来警卫抓捕你们,就凭这一点,请你相信我不会伤害你们。我需要伊丽娅来制衡北地的势力,而且我向你保证伊丽娅在新月城决不会受到一丁点伤害。现在,”她郑重地宣布,“我以新月城主的身份请你离开。” 至少她没有否认自己是骗子。凡妮莎知道事情已经超出自己可控的范围了,她没有能力对抗整个新月城。如果珀莉的保证能够兑现,至少伊丽娅目前是安全的,只要知道妹妹的下落,自己总会找到办法带她离开。“看来我只能选择服从。”公主优雅地举手投降。这个动作牵动了腹部的伤口,她呼痛出声,低头看到左肋下已经渗出鲜血,魔法包扎的时效似乎只能维持到斗技场斗兽结束,现在一切伤害又回到了凡妮莎身上。 “最后一个愿望,”凡妮莎强忍着痛,求助地看着珀莉,“帮我包扎一下吧。”她看了看身边的雷纳,显然这项活计由男士来做不合适。 珀莉点了点头,“跟我来吧。”她把公主带到圣堂里的忏悔室。 在更换绷带的时候,凡妮莎在珀莉耳边悄声说道:“呆会儿我们会求你使用魔法找出一个人的下落,请你务必回答他的方位与我此行的目的地相同。" 第三十六章 心中的承诺 在更换绷带的时候,凡妮莎在珀莉耳边悄声说道:“呆会儿我们会求你使用魔法找出一个人的下落,请你务必回答他的方位与我此行的目的地相同。” ﹡﹡﹡﹡﹡﹡﹡﹡﹡﹡﹡﹡﹡﹡ 果然,当两个人离开忏悔室,珀莉将凡妮莎交给雷纳搀扶的时候,雷纳开口道:“女士,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 “什么事?” “请你帮我们找到除灵者帕拉丁。” “是居住在魔角兰巷后的帕拉丁吗?”珀莉问,在得到雷纳的确认后,她闭上眼睛,眼珠在眼皮下急速转动。过了一会儿,珀莉睁开眼,脸上的表情难以致信,“他的足迹十分杂乱,先是沿着国王大道北上,穿过独夫关,接着又折回锡铁镇向南,他在新月城外停留过,但时间不长,就往东边的望枫港去了,现在已经过了猫咬峡,正去往酒神殿方向。” 雷纳与凡妮莎对视,“他去了酒谷之国?真巧,我们也正要去酒神殿。”他怀疑我了吗?凡妮莎的心中直打鼓。不,珀莉的表演天衣无缝,只要我不露出马脚,他不会知道我们在骗他。 “你们的行踪最好不要说给我听,”珀莉恢复高傲的态度,“这对你我都有害无益。”她不再说话,冷漠的目光催促着凡妮莎快点离开。 “如你所愿。”凡妮莎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心中对珀莉充满感激。 雷纳,请原谅我的自私,格娄卜奶奶说过索兰达抢占了先机,上天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在新月城的所见所闻更让我压力激增,珀莉说得对,身为领导者,必须为整体的利益而行动,不管对某个个人而言代价是如何高昂。我不能眼看着盛夏之国毁在索兰达手里,我必须阻止她。就让我再作一次骗子,拉你进入这场残酷的游戏,相信我,等我平息了索兰达带来的战乱、救出母亲,我会陪你浪迹天崖去寻找帕拉丁,或者随你进入影子谷,永远不再使用魔法。 《凤乱九宫》第三十六章 心中的承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七章 逆.境 索兰达呆呆地站在科曼和菲尼克斯面前。 他们俩像热恋中的情侣一样旁若无人地爱抚着对方,深情凝视、缠绵激吻,还伴随着越来越粗重的喘息。 “你们在干什么?”索兰达大喝一声,趁着自己的意识还清醒。 许久,菲尼克斯才从科曼的怀抱中抬起头,给了索兰达一个明媚的微笑:“我们在庆祝重聚啊,亲爱的。” “要不要一起?”科曼从大胡子里挤出一丝嘲弄。 “恶心!”索兰达走过去粗暴地分开他们,“你们是男人,怎么可以这样?还有你!”她瞪着菲尼克斯,“你是我的男人,你最应该亲吻的是你的女王!” “对哦,”菲尼克斯若有所思的偏了偏头,“我的女王。科曼,你迎回了我们的女王,也算功德圆满了,我们快去看看盛夏之国的王城吧,听说那里有最美的美酒和最美的女招待呢。” 科曼宠溺地捏了捏菲尼克斯的鼻子,“你这贪心的石像鬼,难道我还不能满足你吗?”他完全无视索兰达的存在,转身向士兵下达命令,“关闭护盾!” “不!”索兰达叫道:“我们的人还没过来!你不能关闭护盾!”此刻成功穿过护盾的只有寥寥可数的几百人,而且都是酒谷之国的轻甲步兵。根据菲尼克斯的建议,索兰达把血狼卫留在了队尾垫后,并用盛夏国步兵将其与盛夏骑士团隔开,走在最前端的则是借来的酒谷步兵,美其名曰让友邦战士先行回家。索兰达跳上战马,冲正在关闭护盾的士兵大喊,“我命令你们打开护盾!” “别嚷了,他们不会听一个陌生女人大喊大叫。”科曼搂着菲尼克斯,冷冷地说,“现在,我是绝冬城的代理城主,他们只听我的命令。” “你背叛我?”索兰达的眼睛在正午的阳光下眯成一条缝,这在以往是个危险的信号,表示她马上要爆发可怕的怒火,然而今天却没有一个人害怕。 科曼懒洋洋地抬头,对索兰达的愤怒不屑一顾,“早就背叛你了,你这个笨蛋。” “我真心为你悲伤,亲爱的。”菲尼克斯满面忧伤,“你不具备王者的头脑,还是把王位让给科曼吧。” 索兰达感觉自己的世界崩塌了。 我穿越半个欧洛普斯、发动毫无意义的战争、牺牲最忠诚的战友,只为救出心爱的男人。而就在我志得意满,以为自己的人生不再有缺憾的时候,命运狠狠给了我一耳光,将我从巅峰推入地狱。我被命运之神当面唾弃,就像四年前那次背弃一样。 那是一个清爽明亮的早晨,母亲跟自己乘着马车出了城,北行的路在罗伊小镇那高高的白色墙垒下延伸了半里多,然后沿着蜿蜒的罗伊娜河,经过柳树林、罂粟花田和一座高大的木制风车,风车叶片像老人的骨头一样动起来便吱咯作响。 日上中天,他们来到护盾边的营地,索兰达兴奋地等待着父亲的归来。她已经半年没见到父亲,为了迎接他,她往车厢里塞了二十个娃娃,那都是自己最心爱的,她还要给父亲一个大大的拥抱,还有热烈的吻,什么都是最好的。 护盾开启,父亲出现在森林的深处。索兰达欢快地向他跑去,嘴里不停地喊着“爸爸!爸爸!” 瓦伦丁亲王也在朝她奔跑,满脸急切和兴奋。 索兰达永远忘不了那一刻,当自己和父亲交错而过,她震惊地发现父亲奔向的不是自己,而是他们的马车。 她的父母跳上马车,风一样离去,留下她在砂骑士们的包围中呆立。 她最后看到的是他们拥吻的侧影。 十二岁,世界在我的眼前崩塌,一如今日、今时。 我最心爱的男人,爱着另一个男人。他们合谋夺取我的王位,而我却历尽艰难促成他们的合碧。 索兰达听到自己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大笑。 真是可笑,难怪科曼几次三番催促我去救菲尼克斯,自己竟对他们俩的奸情毫无察觉;而菲尼克斯给我的所有建议都在瓦解我对军队的控制力;阿奇拉那欲言又止的神色里隐藏的秘密,十有八九跟他们俩的阴谋有关;维鲁,我可怜的兄弟,恐怕他的死也要算在菲尼克斯的头上。往事一幕幕闪回,索兰达在马上笑得前仰后合,直到眼角笑出晶莹的水珠。 科曼说得没错,我是个笨蛋。 但愿现在清醒还不晚。 索兰达止住笑声,拨转马头,朝护盾的入口全速冲去。 第三十八章 众叛亲离 护盾的存在并非凝固闯入者的身体,而是驱赶他们,使他们迷失。索兰达上半身几乎与马头平齐,让风阻降到最低,身经百战的年轻母马四蹄如飞,卷起大片草皮,她冲过懵然无知的士兵的队伍,以闪电的速度逃离护盾。 对科曼和菲尼克斯的了解使得索兰达一刻也不敢在他们身边停留,因为那会要了她的命。果然,金黄和猩红交织的光幕在她身后升起——他们在放箭。燃烧的火箭划着弧线,从护盾上空飞过,穿过树梢、点燃枝叶,落向地面上不知所措的士兵。 “退回去!退回去!”索兰达大喊道,同时保持飞奔的速度。 身后的护盾无情地闭合,原先消失不见的树木重新生根发芽,瞬间长成参天大树,它们不但封闭了回家的路,还将毫无准备的士兵拦腰卷起,顶向天空,一时间纷乱的火箭和尖利伸展的枝条给走在最前面的士兵带来了巨大的伤害,惨叫声、咒骂声响成一片。这些人好不容易躲过战争之神的亲吻,却在家门口遭到了致命的伏击。 没时间提着耳朵告诉他们了,自求多福吧。 “发生了什么事!陛下?”堪堪跑出森林边缘,塞德里克爵士迎面赶来,盛夏骑士团紧随其后。而索兰达的血狼卫则少有地站得远远的。 “科曼!他背叛了我,想要夺取我的王位。”索兰达指挥军队重新集结,“现在绝冬城在科曼的控制之下,我们要杀回去,把城池抢回来!” 塞德里克退后几步,脸上神色异常,他身后的唐纳德也以同样的目光看着他们的女王。那是不再信任的眼神,那是失望已极的表情。“陛下,”唐纳德保持着骑士应有的礼节,但他的语调像深冬的寒冰,冷冽而疏远,“我们不敢违背您的旨意,您和您的母亲都曾是我们宣誓效忠的女王。但您让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管理绝冬城,已经受到所有人的反对,眼下他攫取了您的王权,将盛夏之国置于风雨飘摇之境,这难道不是您的失误吗?” 索兰达注意到他的用词,他“曾经”效忠于我,“怎么,你们也想背叛我?” “不,我们永远不会背弃德林家族,”唐纳德将佩剑解下,置于马前,“我们只是想回家。”他的身后,盛夏之国的领主和骑士们纷纷效仿,带着剑套的各种宝剑不一会儿堆成了一座小山。 “你们!”索兰达眯起眼睛,努力压制自己的怒意,“你们不了解科曼,他不会让你们顺利进城,相反,他会把你们视作来自女王的威胁,不但你们,你们的家人也会跟着遭殃。”在砂骑国的四年里,索兰达、科曼和菲尼克斯的性格都经历了巨大转变,或者说严重扭曲,尤以科曼为甚,他的行事准则就是冷酷无情,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我们已经放下武器,对绝冬城没有任何威胁。”塞德里克一脸天真。 “枯骨河床的砂骑士也放下了武器,最后还不是一样被我弹进了狼牙堡?”索兰达冲他咆哮,“这些招数都是科曼用过的!你们会被他投入油锅、煎炒烹炸,最后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也许吧,”唐纳德爵士点点头,但毫无退意,“那是我们的宿命,我们已经厌倦了战争,只想回家。我们会带走一半给养,向西穿越亚拉海峡,转道斯坎布雷城回家。” 看着眼前这些毫无战意的骑士,索兰达知道就算自己暴跳如雷也无济于事,不光是他们,连自己的血狼卫此刻也躲得远远的,不再靠近自己,这是众叛亲离的滋味啊!她无奈地闭上眼,“我令你们所有人失望了。我在战场上赢得的尊严全部输到了政局里面,我不配做你们的女王,你们走吧。” 盛夏的骑士们向索兰达行了一个骑士礼,然后纷纷转身离去,唐纳德临行前最后看了一眼年轻的女王,对她说:“我们在绝冬城等你。陛下。” 假如那时你还活着。索兰达没把这话说出口,而是微微颌首表示还礼。索兰达突然意识到,盛夏骑士团的离开并没有给自己带来多大打击,相反,她如释重负,她发现自己更愿意回到血狼卫身边,仿佛她天生就属于他们。她从没如此渴望同类的亲近,她要跟他们回到沙漠里去,回到她又爱又恨的砂骑之国。 可是血狼卫们飘忽的眼神告诉索兰达,自己即将受到另一场质疑。 “你放他们走?”独眼瑙鲁跟红靴戈鲁对视了一眼,“他们杀了维鲁。” “我知道。”索兰达疲惫地抬手阻止他们说下去,“今天我已经受够了背叛和质疑,现在要么跟我返回狼牙堡,要么离开我。”说完,索兰达催马奔向森林与沙漠相交的荒原。 第三十九章 故人相逢 狼牙堡已经空无一人,就如此刻索兰达的身边一样。 十天了,身边的血狼卫不是离开就是倒下,索兰达从没停下脚步。这是我一个人的苦行,不需要任何人陪伴。 然而越是想远离人群,往往越得不到安宁。 在一个曾经是酒馆的土房门口,索兰达看到一个摇摇晃晃的人影正朝自己这边走来。太阳快落山了,借着夕阳的余晖,索兰达发现那是个身材高大的女人,有着棱角分明的长脸,身上的软甲满是鲜血,一只手里却提着个装酒的瓦罐,从她蹒跚的脚步和扑面而来的浓烈酒气判断,这女人把自己泡在酒里至少一个白天。 “阿奇拉。”索兰达认出那张马脸。她已经三天没说话了,声砂哑得像掺了砂子。 “索兰达。”对方朝索兰达举起瓦罐,笑着说,“又见面了,跟我喝一杯吧。” 两人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勾肩搭背地进了酒馆。这里曾经提供全城最老的妓女和最劣的酒,还有填满猪油和软骨的肉派。如今店里能吃的东西都没了,酒馆老板一家慷慨地留下自己的尸体和满目狼藉的破碎桌椅。索兰达踢开尸体向圆桌边坐下,伸手抢过阿奇拉的酒罐,先往干得冒烟的喉咙里灌了一大口。 “被菲尼克斯耍了?”阿奇拉倚在吧台上冲索兰达露出恐怖的微笑,她的眼睛像两个通红的血窟窿,肿得吓人,脸上脱落翻卷的死皮也证明她曾在烈日下行走,看来她还是解决了老狼沃格森,为逃避诅咒的力量来到狼牙堡。 索兰达从贪婪的吞咽中缓过气来,这才发觉刚刚喝下去的酒浓烈有如沥青,味道也酸败无比,她不停吐着舌头,脸上的表情痛苦万分。“这酒真难喝!我早说过,你们全家都该受到诅咒。” “我也早就提醒过你,他根本不爱你。” “是啊,可惜我以为你正发醋劲儿呢,怕我抢走你最心爱的小弟弟。”尽管难喝,索兰达还是继续吞下一大口酒,并被呛得涕泪直流。 “他是我见过的最邪恶的魔鬼。” “是吗?”索兰达朝阿奇拉举了举酒罐,“我不赞成,至少你跟他还有一拼嘛。” 哦,该死,阿奇拉又在笑,那笑容能让死神抱头鼠窜。“相信我,我和沃尔夫没少受他算计。从小到大,他都只是个瘦弱的小男孩,却能在我和沃尔夫的夹缝中活得好好的。” “是啊,这真是个伟大的奇迹。” “不光是我们,你以为他接近你和科曼只是为了寻求同盟?他一直在利用你们,尤其是科曼。” “这不对,科曼精明着呢,不会被小菲牵着鼻子走。” “科曼有强大的魔法,这就是原因。只要他在菲尼克斯身边,我和沃尔夫的魔法就伤不了他。”阿奇拉为自己找到一罐新酒,仰头灌下一大口,“你,科曼,都自以为他爱你你爱他,但那全都是假像,菲尼克斯只是让你们觉得他爱你们,而且以他的智商,你绝对没有机会撞见他跟科曼的小动作。” “怎么今天突然觉得你的智商也高了不少呢?”索兰达玩味地看着阿奇拉。 “老朋友嘛,为了让你更有趣地活下去。” 有趣?索兰达不由点头,自己的人生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可是活下去并不容易啊。” “想死更不容易。”阿奇拉露出悲苦的神色。 一瞬间明白阿奇拉所指,索兰达指着她的鼻子大笑起来。阿奇拉也咧开嘴,再次露出吓死人的笑容,两人笑得前仰后合,直到双双瘫倒在地,泪水模糊了视线。 第四十章 欢乐收割季 望枫港的海岸线又长又直,其间杂乱地挤满了无数大小船只,它们来自世界各地,有的已经靠岸,正忙着装卸货物,有的行将入港,不停鸣笛呼喝。这里有战船、捕鲸船和自由贸易船,有大帆船和小帆船,有平底船、大型划桨船、长船和天鹅船,有大如宫殿的温莎公爵堡来的香料船,有哈肯岛的双舵多桅船,还有麦酒城邦用来运送好酒的密封板条船。 傍晚的望枫港异常忙碌,运送货物的车轮在长石板路上吱嘎颠簸,街道上热气升腾,周围景物一片朦胧。水滨有众多仓库和码头,各式商铺与临时摊位。鱼贩子们全体出动,吆喝叫卖着最后一批渔获。一桶桶新鲜的鳕鱼、旗鱼和沙丁鱼被打捞上岸,螃蟹在装满海草的海水桶子里爬来爬去。很多小贩用洋葱和甜菜烤鱼排,或售卖用小铁罐炖的辛辣鱼汤。 各式各样穿着打扮的人在码头上络绎不绝,身披精致彩甲的佣兵、斯坎布雷城来的马戏班、脸上刺着五彩蝴蝶的奴隶商贩,外国人、乡巴佬和自由民,把这里变得更加拥挤不堪。 雷纳护着凡妮莎从渔贩广场后方硬挤过人群,毫不在意不时传来的叫骂声。有个男人挡住去路,但弓箭手按住腰间佩剑的剑柄、向外抽出一尺长的利刃,就把对方吓了回去,旁边人也立即让出一条小路。 从新月城出来的这一路上,凡妮莎的伤势有所加重,之前在大周受的酷刑,加上最近的箭伤,使他们不得不在新月城外的小旅馆里租下一间带羽毛床的房,好让雷纳用肉汤和草药为她调理。公主花了整整四天才恢复体力,而从格娄卜那里带出来的钱也花得分文不剩。现在他们必须找到一条肯免费搭他们去酒谷之国的船,因为在卖掉了最后一张雷纳猎来的熊皮后,他们身上所有财产只剩下三个铜分。 运客的商船一般不会免费搭载客人,而货运船上又不欢迎女人,他们只好向走私船寻求帮助,然而在一个山羊胡船长满口答应下来之后,他们又不敢坐了,因为那位船长看向凡妮莎的目光就像饿狼在打量猎物。 在经过一个独眼女人的牡蛎摊时,雷纳用仅剩的三个铜分给凡妮莎买了一碗牡蛎炖汤,那好心的女人给了他们想要的信息——13号码头的“欢乐收割季”号正在招募船员,也许他们可以到那儿去碰碰运气。 最后两人在码头找到了“欢乐收割季”号,这是艘结实的双桅多桨船,龙骨宽大吃水深,适合在大海中航行。与往来船支不同的是,“欢乐收割季”号没有明亮的色彩,也没有精雕细刻的船头,她被漆成土黄色,而且油漆已然斑驳起皮,看上去像在泥地里刚打了个滚,她那巨大的主舵同样朴实无华,简单得没有任何装饰,除了主桅上的一面商船旗帜,别无它物。一艘不起眼的船,这正是凡妮莎眼下所需要的。 船长是个细瘦精干的中年人,自称狄伦(dn,海洋,波浪之神),他修剪整齐的胡须使他的脸看上去几近刻薄,而他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更给他的脸增添了精明强干的特征。看到凡妮落莎,狄伦皱了皱眉,“我们只要水手,不要妓女。” 此时的凡妮莎已经脱下了染血的长裙,换上普通女孩的棕色棉质裙装,她的皮肤白晰光滑,五官精致,衬上一头浓密的黑卷发更显得娇美动人,无怪乎船长要把她联想成男人身边的玩物。 雷纳刚要发作,被凡妮莎及时制止,“言语就像风,真正伤人的是刀和剑。”她微笑着转头对狄伦说,“我们是兄妹,要去酒神殿继承舅父的遗产,如果你能让我们船到付款,我们会付你双倍的船钱;如果不能,”凡妮莎冲雷纳挤挤眼,“我哥哥有的是力气,他可以免费做苦工。” “哼,每个人都这么说,”狄伦一边指挥水手们搬运香料,一边嘟囔着,“结果我要多喂两张嘴。要不是前天夜里海神带走了我三个水手,我才不会让女人上我的船。”他带着两人走下甲板,船仓里扑面而来的臭味令凡妮莎一阵眩晕,积年累月的屎尿臭和男人身上的汗臭完美融合,以至于把大海的咸味和港口的鱼腥气全给掩盖了。“这儿,”船长指着角落里装满茴芹、豆蔻和洋葱的大袋子,“你们睡这儿。” “不!”几乎是异口同声,凡妮莎和雷纳大叫道,“我们需要房间,哪怕只有一间也行!” “哈,我就知道,”狄伦精明地扬起下巴,“你们不是兄妹,而是私奔的小情侣。” “听着,狄伦船长,”雷纳把船长拉到一边,低声说,“我妹妹她怀孕了,我们出身在贵族家庭,家里人要是知道她未婚产子一定会杀了她,所以我要带她去孩子的父亲家,我请求你,给我们一个房间,我会努力工作,保证不会令你失望。” 狄伦半信半疑地打量他们一眼,最后耸了耸肩,“随你爱怎么说吧,隔壁有间放酒的货舱,不过你们只能睡在过道里。” 雷纳和凡妮莎千恩万谢地送走了船长,这才长舒一口气,凡妮莎捅了捅雷纳:“怀孕,哈?你怎么想出这个主意的?” “在你要我拼命干活的时候。” 两个人相视而笑。 第四十一章 银发男子 夜晚来临,桅杆上升起一轮满月,透过甲板的缝隙监视着盛夏之国的公主。雷纳已经睡熟,随着海浪的起伏有节奏地打着酣,而凡妮莎却再次被腰间的伤口从睡梦中揪醒。 她倚着一桶不知名的美酒,听着海水拍打船壳,这几个月来的艰难与酸楚漫上心头。每当一个人的时候,她总会想起过往,而每次的回忆里都有一根拔不出的刺,无论多努力去忘记,它依然在那里,越扎越深。公主双手捧头摇晃,想甩开“咸乌贼”旅馆的回忆。 独处的夜晚对自己从不仁慈,未来,即便在柔软的羽毛床上我也睡不好,这是上帝给我的惩罚,我的魔法在洋洋自得地生效的同时,也在诅咒我本身。 公主看向雷纳,他睡得那么坦然,那梦中的微笑也有着阳光般的自信,而我只配一身污秽地在黑夜中失眠、在泥潭里腐烂。 头顶的月光突然被遮住,打断了凡妮莎的思绪,一条黑影在她头顶上方驻足片刻之后一闪而过,向右侧甲板滑去。 索兰达的人?凡妮莎惊觉,不忍心叫醒雷纳,便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 甲板上空无一人,凡妮莎几乎以为自己刚才产生了幻觉,可当她不甘心地走向船尾的时候,差点被脚下的一条绳子绊倒,她顺着绳子的方向找去,发现绳子的一头挂在尾轴立柱上,另一头悬在船体外面,绳子又粗又结实,已经崩得紧紧的,看样子有人在向外顺东西。凡妮莎小心翼翼地向船弦外探出脑袋——绳子尾端竟挂着一个男人!这人正在船身上画着什么,嘴里还不满地嘟哝,“该死,这么难画。艾斯特拉达家的交叉银枪多好,打个叉就完了。”(注:艾斯特拉达家族,冰沼之国统治者,家徽为悬垂冰洞中的交叉银枪) “你是谁?”凡妮莎从甲板上捡起一根撬棍,“你在干什么?” 那人抬头看了看凡妮莎,“我在救咱们的命,小声点。”听声音是个年轻人,最多不超过三十岁,但以绳子崩紧的程度来看,这家伙至少有八十磅。 “你不说清楚,我不会让你上来。”凡妮莎紧张地握了握撬棍,来回换了两次脚。 “那你得去找把剪刀,”那人满不在乎,“你手里的玩意儿对我没用。” “什么都不用,”凡妮莎说,“我只要喊一声,你就完蛋。” “哦不,”大块头发出懊恼的叹息,“既然你有心情戒备一个陌生人,为什么不去戒备一整船的陌生人——你上了条贼船,小妞儿。” “不可能,是我主动要求上船的,没人逼我们。” “飞蛾自愿扑向火焰,也没人逼它。”凡妮莎听见大块头在下面费力地点点画画,“——好了。”接着绳子跳动,大块头爬了上来。 与凡妮莎猜想的一样,月光下的男子高大健壮,有着角斗士般的身材,但看上去更加灵活,他一爬上来就开始卷绳子,凡妮莎只瞧见他穿着水手的常服,肌肉发达,头发被月光染成银灰色。 就在公主想要近一步询问的时候,船头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说话声。银发男子的反应比凡妮莎迅速,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拉进尾楼边堆满板条箱的空隙里。 “维克多的胃口越来越大了,得想个办法,再这样下去我们会被发现的。”是船长的声音。 “能有什么办法,他越来越暴躁,找不出变人的方法他会更暴躁。” “听说有人盯上咱们了,”船长四下里瞄了一圈,“我不得不多加小心。” “你最该小心的是维克多。” “是啊,上个月我不过晚到了一天,他就杀了我三个水手。”船长咬牙切齿地说,“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你看今天那位姑娘,漂亮得像朵刚刚绽放的玫瑰,我这是在造孽呀!” “唉,谁让咱们的女儿在他手上呢,你还是小心别把维克多惹火了吧。” “明天又是最后一天,我真怕他发起疯来掀翻我的船。” “你的船算什么,不过是口会游泳的棺材,要是去晚了,我的卡珊卓拉才可怜,维克多会加大她的剂量,你知道他最喜欢处女的血……” 两个人走过公主和银发男子藏身的地方,声音渐去渐远。 处女之血!凡妮莎几乎叫出声来,他们在谈论吸血鬼吗?她瞪着面前的银发男子,对方只是警觉地看着外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凡妮莎这才发觉自己和他挨得有多近,板条箱跟仓壁间的距离小得可怜,两个人挤进去的时候只能相对而立,尽管凡妮莎努力不让身体碰到银发,但偶尔的海浪还是使他们摩擦不断。这种境况让人脸红,凡妮莎甚至能闻到银发身上那股男子特有的气息。 第四十二章 布兰特的计划 “咸乌贼”旅馆的一幕适时地出现在脑海里。 凡妮莎开始挣扎着往外挤,与陌生男子的近距离接触让她莫名地害怕。 银发本以为危险已经过去,没想到身边的小麻雀反了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急切之间伸手去捂凡妮莎的嘴,这一举动使凡妮莎联想到曾经发生的可怕一幕,挣扎得更剧烈了。 “啊!”银发被公主狠狠咬了一口,发出压抑的叫声,“小东西,再乱动我就乱摸了!” “你敢。”雷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尾楼顶上,正张弓搭箭,瞄准银发,“放开她。” “哈,如你所愿。”银发立刻松开凡妮莎,站到月光底下。 凡妮莎喘着粗气,狠狠瞪着银发,“我根本没想喊。” “那你还乱动。”银发没好气地回敬她。“我们差点被发现。” “我只是……”凡妮莎突然觉得很委屈,她抬头看了雷纳一眼,转身跑下船仓。 ﹡﹡﹡﹡﹡﹡﹡我是分割线﹡﹡﹡﹡﹡﹡﹡ 雷纳没有跟下来,一定是在向银发了解船长的阴谋。 凡妮莎看着外面的月亮,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自己以后都会这样吗?无法接近男人,那么别说酒谷国的次子,连乡野村夫也不会接受我。一直以为悲剧已经过去,谁知道却是另一场悲剧的开始。孤独一生也罢了,可是借不到兵,我连乞丐公主都算不上,母亲怎么办、盛夏之国怎么办,而一无是处的我还有何面目活在这世上。 母亲啊,请用你的睿智指引我,让我走出这阴影的牢笼吧。 公主的祈祷丝毫不起作用,残酷的画面依旧在脑海中徘徊不去,独腿卡斯、壮汉艾德、豁兔子克里佛,他们朝她猥琐地笑着,露出发臭的黄牙,一个接一个。 不!不!不! 凡妮莎胡乱挥舞着手臂,双手打在身边的酒桶上,很痛。 然后,公主为自己接了满满一大口葡萄酒,又凑到另一个木桶下喝了几口酸苹果酒,接着是哈肯岛的黑啤酒、叫不上名字的麦酒……直喝得天昏地暗。 雷纳走下酒舱的时候,正看见公主靠在最大的酒桶上呕吐。 凡妮莎记得自己微笑着招呼雷纳过来尝尝被她胡乱起了个名字的酒,而雷纳一边替自己收拾一边不断地重复着“对不起”。 在“欢乐收割季”号上的第一夜真是混乱而奇妙啊。 第二天醒来,公主的脑袋里犹如爆发了一场巨龙战争,船长只看了她一眼就禁止他们再出现在酒舱。 凡妮莎揉着发胀的脑袋被雷纳塞到谷仓的麻袋堆里,他拿一卷装过动物皮革的麻袋给她盖在身上。很臭,但是公主心里油然而升一股暖意。她看着雷纳的背影,看着他为自己忙里忙外,微笑悄悄爬上她的脸颊。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对自己说。突然想起自己昨晚的窘恋、还有借着酒力轻轻在他耳边呢喃的片段,凡妮莎忙用一两声呼痛的**掩盖内心的慌乱。 “雷纳!”是银发的声音,“船长说甲板交给你了!” 凡妮莎与雷纳对视一眼,银发已经从仓口探进头来,“怎么这么慢!懒鬼!非得我亲自纠你上去吗!”踏着自己编的理由,银发顺理成章地走下谷仓。可怜的楼梯在他的脚下吱嘎尖叫,每走一步都抖落无数细小的灰粉。 “哇——哦”银发看到麻袋堆里的凡妮莎,惊讶地打了个呼哨,“小妞儿真漂亮!”转身朝雷纳竖大姆指,“小子挺有眼光。” 凡妮莎也在打量着银发男子,发现他虽然语气戏谑,长相还算周正,一脸胡渣,体格健壮,但神态里透出与水手身份不相符的自信与洒脱。 “布兰特。”银发伸出手,雷纳伸手跟他相握,“雷纳。” “你呢,美丽的小姐。”布兰特的眉毛一耸,露出招牌式的浑蛋微笑。 “芬妮” “芬妮?”布兰特这回真被逗乐了,“是挺可笑的(funny英有趣的,好笑的)。” “对不起,我刚从酒神的盛宴中出逃,麻烦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一遍给我听。”凡妮莎命令道。 “如您所愿,”布兰特行了一个标准绅士礼,表情逐渐严肃起来,“今晚,估计就在太阳落山以后,船会到一座小岛上补充给养,”凡妮莎发现当布兰特凝紧眉峰、眼神变得认真的时候,他其实非常英俊,“然后我们会被献祭给一个叫‘维克多’的吸血怪物,抱歉我并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东西,只知道来往盛夏之国和酒谷之国的商船每季都要向他献上一对年轻男女。”他看了雷纳一眼,“而且必须是情侣。” “可我们不是情侣。”雷纳辩解道。 “我们当然是。”凡妮莎却给出相反的答案。 布兰特看着他俩,气氛有点尴尬,“好吧,暗恋也算。”他解围道,“如果他们问起来,我劝你最好按芬妮的说法来。”他指了指凡妮莎,“因为假如他们发现你们不是情侣,会直接把你们扔进海里喂鲨鱼。” “这些事你怎么会知道?”公主眯起眼睛。 “我是你们的救星啊,当然是来救你们的。”布兰特从一个袋子里抓出一把黑莓干,扔进嘴里嚼了两下,“这事我跟了两个月了,知道他们是团伙作案——你们在码头上是不是遇到过一个卖牡蛎的独眼女人?” 凡妮莎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他们把小情侣献祭给某神,换来一整季的顺风顺水。” “那么你是谁?”公主问,“你又为什么要管这事?” “小姐,我们才互相认识五分钟,我没必要把我穿多大尺码的鞋都告诉你吧。” “五分钟?”凡妮莎发现自已在跟布兰特斗嘴,“从我看到你把自己倒吊在船弦上开始吗?” “不算你在酒窖里游泳的一夜。” “你可真够饶舌的。”凡妮莎冷下脸来,“真希望昨晚吊着的是你的舌头。” “当然,这就看出你的喜好了,”布兰特拉过雷纳,“你喜欢哑巴。” “他不是哑巴。”凡妮莎愤怒地瞪着布兰特,“他是什么人与你无关。” “是无关。”布兰特再一次认真起来,“但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雷纳和凡妮莎同时转回注意力。 “我需要你们尽量在岛上拖延时间,”布兰特捡了一根柴在地上画起来,“我在这艘船上干了两个月,听他们说起过那座小岛,它的北边有个山洞,里面是蚁穴一样的秘道,人只要进去就很难出来,小岛中心的地下某处是那怪物的藏身之所,我需要你们找到它,告诉我准确的位置,我已经传消息给手下人,他们很快就会赶来,他们当中有强大的魔法师,会一举消灭怪物。但在那之前,不能惊动那怪物,因为它会掀起巨浪,不让敌船靠岸。” “不,我们不干。”雷纳想都没想就拒绝他。 “我会在暗中保护你们。”布兰特把雷纳当成胆小鬼了。 “那就请帮助我拿下这艘船,”雷纳寸土不让,“坏人一样会落网。” “不,这我也不干。” “为什么?”雷纳问。 “因为他的目地是要去救人,”凡妮莎没有动,抬眼盯着布兰特,“你没听他说吗,那怪物只吃情侣,他肯定有个重要的小情人被误抓了,所以他必须找到那座岛,亲自去救她。” “看来有人喝醉了也比别人清醒。”布兰特赞许地朝凡妮莎点头致意,同时横了雷纳一眼,“你跟着他真可惜。” “我只是瞎说,”凡妮莎注意观察布兰特的表情,希望找出他的破绽,但是除了他回望自己时那热辣的眼神别无所获,最后只好投降吐实,“我不确定你哪句话是真的。” “刚进来时那句。”布兰特立刻恢复嬉皮笑脸。 凡妮莎无力地翻个白眼,“我们无法跟骗子订盟。” “骗子?哈,也许我算一号,”布兰特指着甲板上面,“但他们才真正致命。不除掉那怪物,还会有更多情侣受害。” 不得不承认,布兰特说的是对的,船在对方手中,单凭他们三个无法与船上的三十个水手抗衡,而就算他们侥幸成功了,船长也不见得会老实交代小岛的位置,万一错过了送货时间,搞不好维克多怪物会将“欢乐收割季”号掀个对头翻,到头来还是瞎忙一气。所以,杀掉维克多,才是解决问题的最终办法。 “好吧,我跟你进洞。”考虑再三之后,雷纳说,“但不要让她涉险。” “不行!”凡妮莎与布兰特异口同声。 “这样会暴露我们的意图。”布兰特指出。 “对,我也这么说。”凡妮莎少有地附和。 雷纳没办法,只好勉强同意。 “现在,你们俩,”凡妮莎又开始头痛,她指着墙角那两袋沉重的燕麦,“把它们背出去。” 布兰特明白公主的用意,爽然一笑,扛起麻袋就走,雷纳忧心忡忡地看了看公主,没说什么。 第四十三章 怪物维克多 下船之前的那顿晚餐是他们这一个月以来吃的最好的,有好几道菜甚至连宫廷里长大的凡妮莎都叫不出名字。 先上来的是螃蟹扁鲨汤,黄白相间的汤里放了味道浓重的香料,汤匙伸进去与蟹角碰撞出叮当的响声,凡妮莎有伤在身,不宜多食海味,只象征性地尝了一勺鸡蛋酸莓汤,雷纳倒不客气,接下来的烤鳗鱼、红酒泡鹅肝、黄油萝卜和烤乳猪都进了他的肚子。布兰特在旁边看得直流口水,这些美味是给祭品准备的,他只能闻闻味儿,还得不时给他们添酒加菜。凡妮莎拿起一块烤得香脆的猪肉,蘸了李子酱,送到嘴边大快朵颐。 吃完最后的晚餐,凡妮莎向船长讨了一瓶产自麦酒城邦的紫色葡萄酒,但被告知必须下船与水手们一起搬东西,他们知道时机到来了,没有过多发问,便随船长下了船。 这座岛比凡妮莎想像的要大,沙滩洁净、树影婆娑,如果不是布兰特事先提醒,真看不出这里住着一个吃人恶魔。 “我们这是去哪儿?”凡妮莎故意问。 船长身边的大副回答道:“岛上有个秘密山洞,里面有淡水和其它给养,你们为我们背水,抵船钱。”凡妮莎认出他的声音是那天晚上跟船长对话的另一人。他是个魁梧的家伙,又肥又丑,有着桨手的宽肩膀却没有脖子,他看上去比船长年龄大些,也更狡猾。 凡妮莎看了看雷纳,只见他眉头紧锁,一脸的不安。公主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背水嘛,又不是背新婚妻子,不用那么紧张。”雷纳别过头没看她。这是什么意思,他在生气,“你没吃饱?” 雷纳故意放慢脚步,与船长他们拉开距离,他低声对凡妮莎说:“那个布兰特,他肯定另有目的,他在拿我们当诱饵,我们刚一下船他就不见了。呆会儿你不要进洞,找个机会溜回船上去。” “没有你我哪儿都不去。”凡妮莎回答得斩钉截铁。 雷纳愣了一下,再看公主的时候眼神就有些躲闪。 凡妮莎自觉失言,忙拿话掩饰,“在没解除诅咒之前,我不希望你离开。现在,请专注于眼下的任务,我们没其他选择。” ﹡﹡﹡﹡﹡﹡﹡我是分割线﹡﹡﹡﹡﹡﹡﹡ 山洞隐藏在海边礁石的最底部,绿色的海水在耳边汹涌澎湃,溅起朵朵浪花拍打在山洞的基石上。那扇石门几乎被海藻覆满,船长和大副合力才将其推开,潮湿的寒气立刻扑面而来,刺痛眼睛。 好在通道里每隔十步就有一块照明水晶,让人勉强能看到脚下的阶梯,凡妮莎勇敢地走进去,一、二、三、四,巨浪撞击着身边的岩石,怒号着想要灌进这石头甬道,每走一步,公主都想像自己踏在一只翻腾的海怪身上,勇气在这四步里消磨怠尽,她求救地回头看着雷纳。 雷纳伸出手把凡妮莎拉到自己身后,谢天谢地,他的手是那样的坚定和温暖,一瞬间,勇气通过雷纳又传递到了公主的身上。 适应了黑暗的环境之后,向下的阶梯好走了许多。潮湿的通道里充满了呛人的腐殖味道,四壁滑不留手,摸上去像火山喷发后留下的岩浆岩,有些上下贯通的钟乳石就那样堆积成天然的隔断,有的直接连石成壁,有的形成拐角。越往下越冷,空气中的臭味也就越明显。 “还有多远?”凡妮莎忍不住问。 “就在前面。” 果然,又拐过两个石钟乳后,一扇华丽的铁门出现在四个人眼前。 船长用一种神秘语言喊了两声,“daharlmalermiliyas” 门轴发出痛苦的传动声,大门缓缓打开。 眼前的景象让雷纳和凡妮莎无比震惊:豪华明亮的圆形大厅里,两边分列着十根雪白的钟乳柱,每根石柱上绑着一个年轻女子,细细的红色水流从她们脚下延伸到大厅正中央,那里本该是岩洞底层的黑色岩石,却被一泓碧绿海水取代——一个可怖的怪物在水中起伏,他的上半身是男人的形象,下半身却像章鱼一样分出无数腕足,在他扭曲的后背上正收拢着两只紫红色的肉翅,让人不由联想到岩洞顶上的蝙蝠。凡妮莎还注意到他的双臂,它们怪异地盘曲在躯干上,就像两条吃饱了老鼠正在午睡的蛇。 “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上帝造他出来是为了突显人类的无能吗?这家伙看上去真是海陆空全无敌啊!”雷纳呆呆地问。凡妮莎叫不出他的种类,但她知道他的出处,她在另一个世界看到过,那里有一群自称“科学家”的人,他们把各种生物的样本互相结合,想看看到底能产生什么样的怪物,以眼前这位身上的特征,他至少是四种生物杂交的后代。 “狄伦!”听到身后有人,那怪物转过身来,谢天谢地,至少他像人的部分长得还不错,“你又迟到了一天!”他怒冲冲地贴近船长的脸,凡妮莎看到他的上半身与章鱼尾相连的部分可以随意延伸,只要在这个大厅里,他想要的东西都可以瞬间拿到,而那些带着吸盘的腕足也保证了全方位无死角地保护他的身体。 “对、对不起,”大门在身后自动关闭,船长露出害怕的表情,“最近盛夏之国正在打仗,年轻人都上了沙场,不好找啊。” “我不要听你的借口!”那怪物前臂一挥,伸出长蛇手臂,一把抓住船长的脖子把他拎在半空,“血!我要血!我要变成人类!” 喝血能变成人类?凡妮莎不理解这其中的因果关系,但她看到雷纳已经在行动了,他正谨慎地绕到怪物的侧面,打算突然给他一箭。不,还没到时候,凡妮莎朝他使眼色,你不知道他的弱点。 这时大副纠住凡妮莎跪下,谄媚地向怪物说道:“伟大的海洋之主、天空和大地的主宰,最最仁慈的维克多陛下啊,我们千辛万苦为您挑选的美丽处女在这里,”凡妮莎的心猛地抽痛,我不是处女。“她来自新月城,美丽纯净的城池,孕育出美丽动人的姑娘,请允许我将她献上,她的血一定能达成您伟大的愿望!” 维克多的注意力被吸引到凡妮莎身上,蛇手不自觉地放开了船长,他的身体陡然增长,一下子贴到了公主面前。 无可比拟的容貌,疯狂的眼睛,凡妮莎仿佛又看到四年前高塔上的索兰达。她迎着维克多的目光,压抑着心中的恐惧,向他行了一个屈膝礼,“维克多陛下。” 怪物眯起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凡妮莎,“你不怕我?” “我为什么要怕一心想变成普通人的神呢?”其实我真的很害怕,可我别无选择,我必须让你对我感兴趣。 “看看我,”维克多指指自己,痛苦地叫道,“我哪里像神?你这个骗子!”他的魔掌向凡妮莎伸来。 “你,你飞在天上就像天使,游在海中就是人鱼之王啊。”凡妮莎盯着维克多的蛇手,步步后退,直到撞上一个石柱女孩。 “呸!我只听到人们骂我是吸血蝙蝠、乌贼!”他的章鱼腕足不停地翻腾,把身下的海水搅得像开了锅的沸水。其中一只腕足突然暴起,缠住了正偷偷靠近他的雷纳。“这把戏对我没用,你看看她们,”维克多得意地转向雷纳,他指着石柱上的十个苍白女孩,“她们的心上人第一时间也是这种反应。小伙子,想在姑娘面前逞英雄,你可来错了地方。” 第四十四章 订立盟约 “你把她们怎么了?”凡妮莎想分散维克多的注意,眼看雷纳的脸色渐渐由白变红,她知道他被缠住了气管,马上就要窒息了。布兰特,你在干嘛?快来救我们啊。一进到维克多的大厅,凡妮莎就咬碎了舌头底下的魔法糖果,它所散发出的特殊气味可以让制造它的魔法师精确地找到他们的方位。接下来就是跟时间的赛跑了,本来凡妮莎的拖延策略已经见效,可是雷纳太心急,不成功的偷袭反倒激怒了怪物。 “你很快就会亲身体验到我款待她们的热情方式。”维克多嫣然而笑。突然,他的身体被猛地拽了一下,整个人向水中滑了半米,凡妮莎看到他抓着雷纳的腕足稍稍松动,知道机会来了,从袖子里抽出短剑狠狠斫下,怪物惊叫着躲闪,同时挥出数十道腕足,公主被击出数米,后背重重地撞上大门。 维克多怒不可遏地举着雷纳的身体咆哮:“你们带来了敌人!等我收拾完他们,再来对付你!”他转身投入水中,连同雷纳一起消失在海里。 “不!”凡妮莎扑到洞口边,“他不会游泳!” 这时船长和大副慢慢向她靠过来,船长摸着自己的脖子,心有余悸,“可怜的孩子,虽然你们很勇敢,但是这事我看得多了,许多人想尽办法也杀不了那怪物。现在,你最好祈祷维克多快点解决掉你的救兵们,否则你的朋友不到一分钟就会没命。” 没时间祈祷,也没时间等救兵了,凡妮莎抄起短剑在手心里划了一道深深的血口子,然后把手浸入海水中,“快点,快点,再流快点。”鲜血如舒展的丝缎般在海水间氲漾开来,顺着近海中的水流疾速飘向远方。 果然,没过多久,那怪物闻到血的香味,返回了巢穴。海水翻腾,雷纳终于露出水面,凡妮莎飞扑上去抱住他,抬头对维克多大喊:“放他们走,我什么都答应你。” “为什么?你的血和别人的味道如此不同。”维克多没理凡妮莎的请求,而是研究地看着她。 我身上流着真正的王者之血,和你这个四不像的怪物是说不通的。凡妮莎换一种不会暴露自己身份的说法回答他,“也许我就是你变成`人类的解药,现在,快放所有人离开。” “什么都别给他,凡妮莎。”雷纳虚弱地从地上爬起来,“他不配。” 维克多邪邪一笑,四条腕足同时缠上雷纳的身体,将他呈“大”字摆在空中。 “所有人,但是他不行。”维克多晃了晃雷纳,“我发现情侣之间的联系可以让姑娘们的血流加快,而看到心上人受折磨,则会让她们的血变得更甜、更好喝。” “原来男孩们都被你折磨死了!”凡妮莎想起甬道里那股难闻的腐臭,“我以为你只是自私,至少不会伤及人命。”公主慢慢站起身,直视着怪物,用发抖的声音说:“雷纳说得对,你没有人类的灵魂,不配拥有人的形体。” “小心你的言辞,”维克多凑近凡妮莎的脸,威胁道,“惹火了我,他会不好受的。”说着,抓着雷纳胳膊的腕足突然用力一扭,雷纳顿时呼痛出声。“现在,跟我订盟吧,把你体内鲜甜多汁的液体奉献给我,我会让他的死亡不那么漫长。” “订盟?”凡妮莎没听说过吸血鬼还要跟受害者订盟。 “是的,订盟。”维克多不奈烦地点点蛇手,“就是我说一句你就跟着重复一句。” “为什么要订盟?”布兰特,你这该死的耍嘴皮子的专家,你到底在干什么。我拖不下去了!我害怕! “有个先知告诉我一个预言,我变成`人类的唯一途径是喝下人类身体中的液体,感受他们的一切,而这样做的前提是必须事先征得对方的同意。”维克多越说越气,“为了摆脱这副畸形的躯壳,我可是喝过不少人的血,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好喝的难喝的活人的死人的,通通都不管用!我要去杀了那冒牌的先知!她说的根本不准!她根她的狗屁预言都下地狱去吧!”怪物甩开手脚,踢打着石厅内的一切,海水再次被他的怒火搅得翻涌不息。不知为什么,凡妮莎总觉得那个预言有些不对头,但她此刻真的很害怕,脑子里一片混乱,根本无法思考。 过了一会儿,维克多闹够了,那张疯狂而扭曲的脸突然转向凡妮莎,“不过我要再试一次,最后一次,”他滚动喉头,吞咽着口水,“我有预感,你说得对,你的血没准就是我的解药。” 凡妮莎畏缩了。我不想变成石柱上的苍白女郎,每天看着自己的血从双手流到双脚,再从双脚流进怪物的嘴里,我害怕。布兰特,你在哪里,快来救救我啊。 “呵呵,不敢了?刚才还说得大义凛然,哼,你口中的人性啊灵魂啊什么的,事到临头还不都被自私所取代。” “我害怕,这是人之常情,如果我不怕,才说明我没有最基本的人性。”凡妮莎哆嗦着反驳。同时在心里计算如果自己跳进水里会不会游得比维克多快。 “我不想再等了,”维克多再次露出不奈烦的神色,“让我来给你加加码。”腕足用力,雷纳的四肢顿时传来咯咯的勒动声。 “别听他的鬼话,”雷纳咬着牙不肯叫出声,“他不会守约,你会死的!”腕足加劲,雷纳痛得胀红了脸,两条胳膊已经向后翻转。 第四十五章 真爱之泪 “停下!快停下!”那是他射箭的手啊,凡妮莎忘记恐惧,拨开头发露出白皙的脖子,凑到维克多跟前,“请喝吧,或者把我绑在石柱上,只要你不再折磨他,我什么都愿意。” “不,凡妮莎,我不值得你这样牺牲。”剧痛使雷纳的声音陡然增高,“你知道吗,我一直恨你,你夺走了我的祖父和母亲!我一直把你当成魔鬼,要不是为了解除诅咒,我甚至不愿多看你一眼!” 耳边雷纳的惨叫已经变成海浪的轰鸣,雷纳从没提起过他失去的东西,从来没在自己面前表露过分毫令自己不开心的情绪,尽管她知道他这样说是为了不让维克多得逞,但凡妮莎还是被震惊了,直到被他又一轮惨叫惊醒,他的双脚被反转了两百度,正以骇人的速度继续向后转。 “想订盟吗?你这浑蛋!”凡妮莎尖叫,“先把他放下!” “直到订盟结束,我都会让你看着他受刑。”维克多舔着嘴唇。对啊,他想要的是美味香滑的血,他说过的。 “那就快点!” 维克多得偿所愿,得意地开口道:“我维克多?海西,” “我凡妮莎?德林,”公主声音颤抖地高声复述。 “自愿与凡妮莎?德林订立盟约。” “你这笨蛋!自私鬼!”雷纳刚从前番疼痛中缓过一口气,又开始声嘶力竭地叫骂:“我恨你!你毁了我的家!如果你再死一次,顶替你的将是我的父亲!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快给我停下!” “自愿与维克多?海西订立盟约。”凡妮莎的身体摇晃了晃,泪水在眼里打转。雷纳,你知道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吗,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不会让你出事。 “用我高贵的承诺换取你的生命安全,” “用我体内流动的滚烫液体换取你的承诺,”凡妮莎听到雷纳身上传来肌肉撕裂的声音,他的惨叫也越来越撕心裂肺,她不敢看他被扯得完全变形的四肢,只祈祷誓词快点结束。 “现在,我给予你——保护。”维克多已经将嘴伸向了凡妮莎的脖子。 “那天夜里,我是故意去迟了一步!”雷纳突然狂笑起来,“我给他们留出时间,给他们时间……你应该恨我才对!你应该恨我!你没必要为我牺牲,没必要为我……”他的头慢慢垂下,最后轻轻地吐出一句“凡妮莎,我爱你”便没了声息。 泪水夺眶而出,凡妮莎闭了闭眼睛,努力不去想雷纳刚才的话,只把注意力集中在盟约上,再睁开眼时,迷茫已消失,公主终于有了真正的答案:“现在,我给予你——我的眼泪。” ﹡﹡﹡﹡﹡﹡﹡我是分割线﹡﹡﹡﹡﹡﹡﹡ 维克多本已张开嘴露出尖牙准备品尝那白皙皮肤下甘美滚热的鲜血,听到凡妮莎的最后一个字时不禁愣住了。 “我给你我余生以及过往的全部眼泪,”公主看着雷纳一动不动的身体,泪眼婆娑,“它们滚烫而热烈,包含了我人生中的喜怒哀乐、五味俱全——这才是你的解药。”就在刚才,泪水滑落脸颊的一瞬间,凡妮莎才领悟到那条盟约的真正含义,“你的理解完全错误,预言中提到让你体会人类的一切,并不是抽干他们的生命,而是通过眼泪体会他们的生老病死、爱恨情仇。” “说得好像有点道理。”维克多若有所思,“既然我们刚刚订了盟约,我不防试试。”不容分说,怪物抬起一条腕足,强有力的吸盘覆上公主的双眼,天地瞬间对她关闭,世界沉入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凡妮莎听到有人在哭泣,她睁开眼睛,发现维克多跪在自己面前,泣不成声。他的翅膀已经开始萎缩,章鱼腕足也被修长的双腿取代,双臂从绵软的蛇骨中凝结出长而有力的骨骼,预言实现,他变回人形了。 “我不知道,”维克多俊美的脸上不断有泪珠滑落,“我不知道原来作人是如此痛苦。” 凡妮莎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她知道自己永远失去了哭泣的能力,这是她的选择,至少她的眼泪换回了一个纯洁的灵魂。 公主眼神复杂地看向地上的雷纳——起伏的胸膛表明他还活着,可他刚才的最后几句话却让她几乎窒息。他说的是真的吗?他因为恨我,故意放慢速度不去接我,才导致我被强`暴?公主只觉背后发凉,寒意顿生。 迟到先生布兰特终于赶到了,只不过他浑身湿透,挂满海藻,模样十分狼狈。“船被那怪物弄翻了,我只好跳到水里接应他们。”布兰特第一时间看到雷纳,忙令手下的魔法师上前治疗。他看着一地的水渍和空荡荡的大厅问,“那怪物呢?” 凡妮莎失神地站起身,指着哭泣的维克多,“这就是你们口中的怪物。” 此时的维克多已经完全恢复了人形,连手掌上的鳞片也不见了。布兰特脱下水手服给他蔽体,转头对凡妮莎说,“这么说战斗结束了?雷纳收伏了他?” 凡妮莎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指着石柱上的姑娘,“哪一个是你要找的人?” “卡丝提娜!”布兰特在最西边的石柱下找到了她。 “布兰特,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苍白的女孩无力地笑。 布兰特看向凡妮莎,却发现她已经迈步走出石厅,向阴暗的甬道走去。 第四十六章 恶魔瞬间 须发皆白的魔法师从船长的卧仓里走出来,迎面遇上等候在外的凡妮莎,她和布兰特已经在甲板上吹了半个小时海风,猫咬海峡的风在经过这一带时异常凛冽,有时会夹杂着刀片一样的冰棱,水手们都说那是从北方冰沼之国刮过来的冰山碎片,冰雪之王用魔法驱使巨人为自己建造冰作的宫殿,他们不停地刨削冰山,碎片随风飞过大海,给海上航行的船支带来片刻的凉爽。 “他怎么样了?”从离开维克多的小岛起,凡妮莎就像变了一个人,心情沉重地一言不发。布兰特不得不单独询问维克多前因后果,他不知道她和雷纳之间发生了什么,也没有理由去问,只能惊讶于凡妮莎对雷纳的态度突然变得疏离,就连关切的问题都要由自己来问。 “不容乐观,”老魔法师卷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船上材料有限,我只能先给他接上骨头,等回到酒神殿备齐了魔法材料,他才能恢复正常。” 凡妮莎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他醒了吗?” “醒了,但是四肢筋骨尽断的疼痛依然折磨着他,恐怕他不能多说话。” 凡妮莎没等他说完就推开仓门,走了进去。身后布兰特怪叫着请求魔法师也给他看看背上的伤,公主关上门,把所有声音都排除在外,小小的船仓里,只剩下她和雷纳。 屋子里充满了接骨木燃烧后留下的味道,桌子上的船长日志被烧掉了大半,墙上横七竖八地布满了魔法电弧的烧灼痕迹。弓箭手仰面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身上盖了一层毯子,毯子下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凡妮莎。”雷纳忍着浑身的剧痛抬起头,“我知道你会来。” “我不是来追究什么的,我只想要真相。”从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凡妮莎就心软了,可她依然固执,不肯放弃得到真相的权利。 “我说出来,你就会离开我,我宁愿什么都不说。” “也就是你说的都是真的了?”凡妮莎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你放任‘咸乌贼’旅馆里发生暴行,就因为你恨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害死了你的家人。” 雷纳闭着眼睛,算是默认。 “你怎么可以这样?!”凡妮莎仿佛听到自己的心在片片碎裂。雷纳虽然外表冷酷,但并非无情,他怎会不知道贞洁对女子的重要,他怎么会对自己做出如此残忍的事? “那天,格娄卜让我去接你,说你会有麻烦,”跟他的身体一样,雷纳的声音也在颤抖,“我以为你只是遇上了山贼或摔断了腿,想让你多受会儿苦,真的……我真的没有想到……”他闭上眼睛,“那是我一生中做过的最令我后悔的决定。” 凡妮莎感觉脑子里有几百只乌鸦在盘旋,黑色的翅膀搅动眼前黑暗的世界:自己的清白竟毁于雷纳的一个错误决定,那些挥之不去的画面,那些夜夜折磨自己不能入睡的尖叫,原来竟间接出自雷纳之手。这一路上,他对我所有的好都出自想要赎罪的心,而我错误地以为他真的会爱我。可我是你的公主啊!你怎么可以对我如此残忍……公主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心中的哭喊会冲口而出。 “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雷纳的眼角隐现泪光,额角的血管因疼痛和激动而紫胀暴起,“第二天我就回到那个旅馆替你报了仇,今生今世,他们不会再伤害任何人——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你,来减轻你的痛苦。对不起,对不起……” “不要再说对不起,”凡妮莎吞咽着流不出的泪水,慢慢退到门边,“这是上帝对我的惩罚,我是个受到诅咒的人。你好好休息吧,明天就到铁箭湾了。”她逃也似地冲出门去,甚至忘记关上仓门。 第四十七章 酒舱里的倾诉 布兰特找遍“欢乐收割季”号,最后终于在酒仓找到了凡妮莎。她正捧着一罐葡萄酒,把自己从嘴唇往下的部分染成紫色。 “船上需要救治的美女太多,房间和仓库都挤满了,”布兰特给自己接了一杯砂骑国的烈性马奶酒,“不介意我跟你今晚睡在这个酒仓里吧?” “走开。” “失恋了得喝这个。”布兰特把酒杯往凡妮莎手里一塞,替换下她的紫色葡萄酒。 “偷听别人说话是违背骑士精神的。”凡妮莎仰头灌了一大口马奶酒,结果被呛得直咳嗽。 “他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叫‘凡妮莎,不要离开我”,酸得我牙都掉了,”看到公主渐冷的脸色,急忙改换话题,“凡妮莎,我想那应该是你的真名。”布兰特在凡妮莎身边坐下,尽量舒展双腿,让自己坐得更舒服。见凡妮莎不说话,也不介意,假装不经意地说下去,“真巧,我老爸给我指定的未婚妻也叫这个名字。” “她不是叫卡丝提娜吗,”凡妮莎揉了揉眼睛,“你应该陪着她才对。” “她不是我的女人。”布兰特一耸眉,“我只是受人之托。” “另一个女人?”凡妮莎胡乱猜测。 “我哥哥。”有些无奈。 “你哥哥求你来救他的女人?”凡妮莎瞬间被这有趣的话题吸引,“他为什么不自己来?” “咝,”布兰特牙痛似的吸气,“我们还是不谈这个了吧。” “随便你。”凡妮莎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酒里。 “你做得很好,”布兰特赞许地看着凡妮莎,“我是说维克多的事。他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我了,换作是我,伤亡恐怕会很大。” 我付出的代价更大。凡妮莎看进眼前的乳白色液体,明知道它又辣又苦难以下咽,却为它让人忘忧的功效着迷。 见她不说话,布兰特引出新的话题:“你们打算去酒神殿?” 凡妮莎立刻戒备地看了他一眼,“我们只到铁箭湾。” 布兰特灌了一口葡萄酒,“看来某人喝醉了也保持着警惕呀。”觉得葡萄酒不够劲,又起身在另一排酒桶中寻找,“我要是有你一半聪明就好了。” “我只是个年轻女子,”凡妮莎举着酒杯,高兴地说:“我什么都不懂,更没有你想像的那么聪明。” “哈,你在这儿,”布兰特在最外边的酒架上找到一瓶发酵苹果酒,“把你手里的沥青扔掉,我们换这个。” “你打算把我灌醉,套我说出我的秘密。”凡妮莎微笑着咕哝,“这挺好,至少排除了你是索兰达派来的。” 布兰特重新在凡妮莎身边坐下,假装没听清最后那句话,“什么?” “我是说,我想一个人呆着,今天晚上我什么都不想说。” “那可不行,”布兰特专横地扳过凡妮莎的头,上下打量,“我可不想明天早上起来看到你这张漂亮的脸泡在海水里。” “你认为我会自杀?”凡妮莎拍开布兰特的手,哭笑不得。 “我们不如说说你跟雷纳到底发生了什么?”布兰特摆出一副无害面孔,善良得不能再善良。 “我们不如说说你跟卡丝提娜到底发生过什么?”凡妮莎一边啜饮着杯子里的酒,一边得意地笑,“我知道,你们有故事。” 布兰特疲惫地转了转脖子,“天哪,你真难搞。” “别再打听了,”凡妮莎又灌了口酒。我怎么会再揭一次伤疤,让自己经历那样的痛苦,“我只想一个人呆着。”我的头越来越晕,意识也越发模糊,我害怕孤独、渴望交谈,快点走吧,你要是不走,过不了三分钟,全船的人都会知道我被**的事。 “雷纳其实挺好,”布兰特不放弃,继续挖,“他在水底下看到我们的船沉了,却没跟你提起,他想让你保持希望,不要跟维克多订盟。” “你才认识他两天,”凡妮莎低头闷闷地说,“人的心就像洋葱,就算你剥开所有外壳,不到最后一层,你永远不知道里面包藏着怎样一颗心。” 公主偏着头问布兰特,“你杀过人吗?” “当然。”成功,缺口打开了。布兰特继续保持严肃。 “如果我说雷纳杀人连眼都不眨一下,你会相信吗?”布兰特谨慎地不发表意见,只是举起酒瓶子示意她说下去,“如果我说我害死的人比他还多,而且将来还会有更多的人因我而死,你相信吗?” “哈,算我一个。”布兰特认为这只是个玩笑,一切又回到原点。 凡妮莎突然很恼火,“你不相信我?雷纳的妈妈和祖父都是被我害死的!他的家人、他的族人,都是我害的,都是我!”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凡妮莎盯着布兰特,“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每天都生不如死,可又偏偏不敢死,死不了!” 布兰特的表情严肃下来,他意识到凡妮莎不是在开玩笑,雷纳家人的死一定与今天的事有密不可分的联系。“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凡妮莎一扬头,将杯中的烈酒尽数灌下喉咙,“那是一场意外,我当时什么都不知道。”她感觉自己的声音虚无飘渺、忽隐忽现,连音调都有点控制不住,“而就在我需要他保护的时候,知道真相的雷纳却故意迟到,使我的一生都背上了污点。” “什么污点?” “我被**了。”果然不出三分钟,呵呵。不过在酒精的作用下说出来的感觉真的很棒,至少我不再一个人扛,陌生人的聆听最安全,不是吗,明天到岸就一拍两散,谁管你曾经的经历有多么不堪。今晚,让那些画面和尖叫都下地狱去吧,“独腿卡斯、壮汉艾德、豁兔子克里佛,我能叫出他们的名字,每当夜晚降临,他们的脸就向我扑来,使我不得安宁,我恨他们,我诅咒他们永恒的灵魂,我也诅咒我自己,”凡妮莎欲哭无泪,“我想过自杀,可是我不能,为了雷纳我不能。”我欠他整整一族人的性命,我有什么资格怪罪他。雷纳,我的弓箭手,与我欠你的东西相比,我的痛苦根本不算什么,请原谅我的自私,我想念你的蓝眼睛,渴望你宽恕我的罪。“对,我要去找他,就现在。” 第四十八章 遭遇伏击 凡妮莎把自己从地上撑起来,吓得布兰特赶紧也站起身扶住她,“小心,我的公主。” “我要去见雷纳,告诉他我不怪他,并请求他的原谅。”凡妮莎完全没注意布兰特的用词,歪歪斜斜地走了两步,就发现自己迷路了——“这是什么地方?”她已经彻底喝醉。 ﹡﹡﹡﹡﹡﹡﹡我是分割线﹡﹡﹡﹡﹡﹡﹡ 这一定是个梦,梦中的雷纳有着阳光般的笑容,他宠溺地看着自己,蓝色的眼睛深情款款,他的嘴唇清爽而柔软,亲吻着自己滚烫的脸颊。转瞬之间,雷纳变成了豁兔子克里佛,独腿卡斯和壮汉艾德,他们狞笑着逼近,同时向她扑来。 凡妮莎从梦中惊醒,慌乱地坐起身,抖落了身上盖着的一件水手服。布兰特坐在不远处,举着酒瓶正往肚子里倒酒,海风从酒仓敞开的门口灌进来,带来清新的空气。“让我猜猜,你梦到的肯定不是我。”布兰特打着酒嗝,凡妮莎这才发现他把上衣给了自己,此时正光着上半身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你一直在喝酒,”凡妮莎将上衣扔还给他,“怎么感觉失恋的人是你?” “要是你有个让人头疼的未婚妻,你也会喝到天亮的。” 啊,是够头疼的。凡妮莎一起身就觉得天旋地转,头痛得厉害,“谢谢你把仓门打开让我吹了半宿的风。”公主埋怨道。 “我想出去清醒清醒,顺带往海里排放些滚烫而热烈的液体,希望海神喝了也能幻化人形与我们举杯对饮,回来的时候就把烦恼忘在门外了。”凡妮莎知道他在打趣自己,偷偷笑了一下。布兰特穿上衣服,摭住一身纠结的肌肉,“你呢,有没有好一点?” 凡妮莎揉着太阳穴点点头,“好多了,现在是什么时候?” “离天亮还有三个钟头。” “我要去看雷纳,他一定还没睡。”凡妮莎爬起来,突然,船体猛地一震,几乎不曾将她抛出仓外,接着,船身开始微微摇晃,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白发的魔法师气喘嘘嘘地出现在仓门口:“王子殿下,船触礁了,是魔法,这片海域有魔法生物。” 布兰特甩开酒瓶,从地上弹起来,跟随魔法师跑上甲板。 “王子殿下?”凡妮莎拍着还不清醒的脑袋,以为自己听错了。 雷纳!雷纳在哪里?船要沉了,我不能把他留在船上! 公主迈着虚浮的脚步,踩在摇晃的地面上,也冲上了甲板。 天太黑,海里也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其他人纷纷聚集到甲板上来,水手们忙着检查船体的破损程度,姑娘们负责大呼小叫,一时间乱成一团,直到有人大喊一声:“看,我们在升高!” 果然,“欢乐收割季”号正在脱离海水的浮力,慢慢向天空升起。这不可能!什么样的魔法能把一艘吃水两百吨的大船托向天空?拥有这样强力的魔法,在整个欧洛普斯大陆上应该算宗师级别了,可是从没听说过哪位魔法师有这样的神力! 凡妮莎没心情理这些,急急冲进船长的卧舱。 雷纳正倚在床背上艰难地坐起身,看到凡妮莎显然吃了一惊,“是你,我以为——” “快走,没时间了。”你以为我永远不会回来了吗,傻瓜。凡妮莎伸手去扶雷纳,却发现自己根本弄不动他,努力了几次之后,公主终于放弃,“你身上是不是藏了块铁?” 这时布兰特扛着两只大酒桶走了进来,“你们在练习拥抱吗?”他将酒桶立起,拍掉桶盖,与凡妮莎合力把雷纳塞进其中一只,然后又把凡妮莎塞进另一只,“趁着船还没离开水面,你们先下水,救生用的木伐已经坐满了人,你们跟着他们划水,马上就到岸边了。” “那你呢?”凡妮莎蹲在来不及倒空的麦酒桶里,向布兰特伸出手。 “这魔法是冲着我来的,我必须正面迎战,”布兰特脸上少有地严肃。 “你会没事,对吗?”凡妮莎忽然觉得布兰特有如神一般高大,明亮的光环莹绕在他头顶,她感激他把生存的机会留给自己和雷纳。 “给我一个好运之吻吧,我的公主。”布兰特附下身,在凡妮莎唇上深深一吻,然后抬脚将他们踢下海去。 第四十九章 礁石上的战斗 木酒桶像掉到布丁上的花生碎,在海浪的包裹中上下颠簸,四周一片漆黑,凡妮莎只能看到头顶“欢乐收割季”号那不断上升的巨大身影,在船的正下方,又粗又长的不规则黑影慢慢露出海面。 “那是什么?”凡妮莎死死抓住雷纳的木桶,“我看不清。” “是礁石。”雷纳忍着痛回答。弓箭手的视力比公主强很多。 礁石在上升,托起了“欢乐收割季”号!凡妮莎得出这样的结论。突然,船甲上传出打斗声,伴随着耀眼的闪电攻击,四周回荡起魔法师的高声吟唱,对方阵营似乎也有魔法师,他们招来箭雨风暴,两张三角帆立刻千疮百孔,布兰特带来的船上人不多,被维克多掀翻后死的死伤的伤,眼下能参加战斗的就更少,凡妮莎不自觉地为布兰特捏了把汗。 “欢乐收割季”号在双方的魔法对抗中不住地颤抖,蓝色光弧和球状闪电交相辉映,嘶吼与惨叫响彻夜空,不断有人尖叫着落水,被船身下的锋利的礁石割成碎片,墨汁一样的海水张开大口把他们的尸体吞没,不留下一点痕迹。 这时眼前的水面突然露出一颗人头,吓得凡妮莎大声尖叫。 “是我。”水中人将长发甩到脑后,露出雪白的上半身。 “维克多,”公主惊魂甫定,“你怎么会在海里,你没跟女士们乘木伐离开?” “我本来打算留在船上帮布兰特的忙,可是他叫我来找你,要我务必把你们安全送上岸。” “不,我们不能就这么走了,”凡妮莎看看几乎散架的“欢乐收割季”号,“船上的情形怎么样?” “好像是山陵之国的人,天太黑,我看不清,只觉得他们都很矮,上来就用斧子砍人。” 山陵之国与酒谷之国是近邻,那里的人除了打造兵器,最热衷两样东西——酒和宝石。“欢乐收割季”号不是运输船,更非商船,唯一的酒仓也差不多被凡妮莎喝空,这两样东西都没有,没道理会吸引为数众多的山陵矮人。 “他们的船在哪儿?”凡妮莎突然想到了什么,“带我们去。” 维克多的眼睛放出异彩,马上抓住两人的木桶,像海豚一样摆动着双腿,在水中飞速往回游。 “你游的真好!”凡妮莎感受着耳边风驰电掣,大声赞叹。 “这恐怕是上帝赐给我最好的魔法了!” 不过我还是觉得如果能飞更好。凡妮莎看看雷纳,那样我就可以背着他飞过高山大海,将他送到酒神殿救治。 托起“欢乐收割季”号的礁石不再升高,船底离开海面大概二十码,这高度足以使任何救援小队头痛。三个人绕到船尾,发现了山陵矮人的船。那是一艘单桅划桨船,体积是“欢乐收割季”号的十分之一,山陵矮人都是能工巧匠,他们一定在这艘船上加了特殊的机括,使她隐匿在波涛之中疾速行驶不被发现。 此刻船上只有两个矮人留守,维克多轻易就控制了这艘船,他将小船驶离恐怖的礁石区域,尽量找个靠近大船的位置,然后开始收集风灯和牛油蜡烛。他把它们全部点燃,从船头到船尾,用火光标出了可以降落的位置。这些都是凡妮莎教的,在上船之前,公主就想好了接应布兰特的计划。 凡妮莎紧张地抬头看着维克多的动作,此时大船上的撕杀仍在继续,不时有人高喊着口号发起冲锋,然后是重物撞击的可怕声音、利刃切入皮肤的咝响,还有滚落在地的咚咚之声。凡妮莎尽量不去想是什么东西滚过甲板。这时一道真正的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欢乐收割季”号的船尾,雷声接踵而至,狂风将黑云吹聚到头顶,蛛网般的闪电分裂了天空,在海面上光彩夺目地舞蹈,风暴快来了。 就在闪电点亮世界的一瞬间,凡妮莎确定眼角看到了一个特殊的标记。她不敢相信那画面是真实存在的,但她在飞快地思考,把这两天发生的一切串联起来,她睁大了眼睛,难以致信地看着甲板上的憧憧人影,然后她大喊维克多的名字,要求他下船,并以最快的速度送自己和雷纳上岸。 第五十章 缘来是你 砭石镇由石头建成,大街小道都铺着鹅卵石,连最简陋的小巷子也不例外,而这座海滨小镇最美丽的时刻就是黎明。蜜酒河以西,宫殿般的公会大厅排列于岸。上游,学城的圆顶和塔楼耸立在河的两侧,夹杂于房舍间的石桥连接两岸。下游,主教圣堂的黑色大理石墙壁和拱窗下,簇拥着主教们的住宅,仿佛孩童聚集在年迈贵妇的脚边。 远处,蜜酒河越变越宽,最终注入归途海,太阳神阿波罗的神像就位于河流的入海口,他两脚分踏在城邦的两翼,洒下的影子犹如利剑切割了城区,他的双腿及腰胯中设有无数射箭孔,只要有外敌来犯,他都会教人家先尝尝箭雨的滋味,不过事后捡箭的工作也很让人头痛,神像脚下的海水里经常布满了闪着寒光的黑铁箭头,因此,人们管那片海域叫铁箭湾。 维克多将凡妮莎与雷纳送到港口码头就急急返身回去接应布兰特。在早起的洗衣妇好奇的注视下,两个人从酒桶里爬上了岸。好极了,踏上酒谷国的领土时,身上当然得带着酒的味道。 必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凡妮莎想,我现在还用得着布兰特王子。 在看到船尾画着的那个标志的一瞬间,凡妮莎就得出这个惊人的结论。那是一只盛满葡萄和麦穗的酒杯——海根家族的徽标。布兰特从没在自己面前表露身份,却用这个徽标招来了强大的后援,而那个老魔法师叫他“王子殿下”,那么他很有可能就是酒谷之国两位王子中的一位,而他说他救下卡丝提娜是为了他的哥哥,那也就是说,他正是那个与自己有婚约的酒谷国次子! 可怕的是,从他的言谈来看,他早就猜了到我的真正身份!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是什么样的巧合能让我们在那样的情境下相遇?我们本该在宫廷宴会上带着僵硬的笑容互相介绍、在豪华的舞会上虚情假意地眉来眼去,可现在,这一切全乱了套。最懊恼的是,我把自己的遭遇全告诉了他,天哪,我这张大嘴巴! 在雷纳得到魔法师的救助之前,我必须对他的身份装聋作哑。为了雷纳,凡妮莎给自己打气,我一定能作到。 日出时分,海上的船支多了起来,一艘身形窄小的单桅划桨船混杂其间,丝毫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布兰特一上岸就派人去寻找凡妮莎,维克多最先找到他们,此时布兰特身边只剩下两个水手,连白发的魔法师也阵亡了。 雷纳经过半个晚上的烈酒浸泡,浑身冰凉、哆嗦成一团,公主把能脱掉的衣服全盖在他身上也无法缓解他的痛楚。布兰特雇了一顶天鹅绒软轿,以最快的速度将他们送到了学城的魔法师那里。 路上,凡妮莎不得不问问海中的伏击,“那些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攻击我们?”她用了“我们”而不是“你”,尽量避免触及布兰特的身份。 “海盗。”布兰特的水手服被扯破了好几处,几乎衣不蔽体,“铁箭湾的近海有不少礁石岛,海盗盘踞于此,常出来打劫正派人。” 凡妮莎在心里长出一口气,这正是她要的答案。很明显山陵矮人是冲着酒谷之国的王子来的,能让矮人离开温暖的家,除了打铁就是政治。这么说,矮人也打算发动战争了?他们是不是跟索兰达串通好了,要搅乱这个世界,而上帝知道战火过后他们到底能捞到什么好处。 雷纳被抬进魔法师的房间,门从里面关上,凡妮莎紧张得直搓手。 “他会好起来,和新的一样。”布兰特微笑着说,眼神里有种捉摸不定的深意。 “当然,”该死,不能让他觉得雷纳是我的软肋。凡妮莎报以同样的微笑,“他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且,他还欠我钱。” 布兰特笑了,“我又没问你们是什么关系,没必要紧张。”忽然眯起眼睛,猜疑地盯着凡妮莎,“你在隐瞒什么?” 凡妮莎吓了一跳,以为他的魔法是读心术,但转而又冷静下来,如果布兰特真有那种魔法,也不用借着喝酒盘问我一个晚上了,他只是在试探我。凡妮莎撇了撇嘴,“我以为上岸后我们不会再见,才说了好多不该说的话。所以,现在我很不安。” “我不会跟任何人讲,但是现在,”布兰特伸手拉住凡妮莎的胳膊,“你得去换身衣服,你几乎跟我一样臭。” 不容分说,凡妮莎被带到一间陌生的房间,热气腾腾的大木桶让她想起自己刚刚乘坐的航海工具,两个面无表情的女仆为她全身上下努力刷洗,直到皮肤变红,她们还要为她修剪指甲和涂抹香水,被凡妮莎一口拒绝。她草草穿上干净的新衣服,弄干头发,然后朝魔法师的工作室跑去。 砭石镇的学城由圆顶的圈式建筑和古老塔楼构成,中间穿插着无数突然冒出的小格间,它们七扭八拐,层出不穷,不多一会儿,公主就发现自己彻底迷路了。 第五十一章 争论 砭石镇的学城由圆顶的圈式建筑和古老塔楼构成,中间穿插着无数突然冒出的小格间,它们七扭八拐,层出不穷,不多一会儿,公主就发现自己彻底迷路了。 凡妮莎正准备折返回去,却听到走廊尽头有人说话的声音由远及近,“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付出多大代价,总之三天后我要得到那个‘伤心人偶’!”是布兰特,他风风火火地边走边说。 “可是殿下,如果您想要,您大可跟克里昂王子直接说啊,为什么我要偷偷潜入你自家的藏宝库呢?”凡妮莎闪身在格子间的阴影里,看到布兰特身边跟着一个小个子男人,正努力跟上王子的步伐,看上去几乎是在跑。 “他身为长子,却是个次子性格——他不会免费帮我的,我总得付出相应代价。”布兰特停下脚步,“而你,欠我一条命,现在就是你感恩的时候了。”他继续走,眼看就要经过凡妮莎身边。 “哼,你还不是跟他一样。”小个子低声咕哝。 “你说什么?”布兰特再次停住脚步,此时他与凡妮莎就隔着一道墙,凡妮莎能看到他新换的鞋子上沾的发光磷粉。“你要小心,下次你再落入某个富商的宝藏机关的时候,可没人为你求情。”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好心的王子殿下。”那人及时纠正自已的口误,“上次的事,您不但救了我,也救了我们一家,为此我的小女儿还打算长大了嫁给您。” 布兰特差点气歪鼻子:“她多大了,三岁?得了吧布尼尔(burnell布尼尔法国,身材矮小者),把你的假话收起来对付酒神殿的守卫吧,我知道这任务对你来说易如反掌。” “如您所愿。”布尼尔快乐地向王子鞠了个躬,转身离开。 凡妮莎正在消化刚才的信息,猛不防被布兰特一把从藏身之处揪出来,举拳就要打,等粗心的布兰特发现是公主,他的拳头离凡妮莎的鼻子只有一寸之遥。 “是你,”布兰特松了口气,“怎么鬼鬼祟祟的。”他发觉自己正抓着凡妮莎胸口的衣服,忙把手缩了回来。 凡妮莎没理他,而是追问道:“‘伤心人偶’是什么?是不是魔法师治不好雷纳的伤,要借助魔法物品?” “他会没事的。”布兰特努力微笑,“我已经派人去取了。” “回答我!” 布兰特眼神复杂地看着凡妮莎,又重复一遍:“他会没事的。相信我。” “带我去找那个‘伤心人偶’,我信不过你的小偷朋友。”凡妮莎努力压制心中的愤怒,她从来就没指望命运有倾向于自己的时候,从记事以来,恶运就缠绕着她,使她做任何事都有如逆风而行,但这一次,她不会让悲剧在雷纳身上发生,她要亲自去找那个‘伤心人偶’,不惜任何代价。 “我说了相信我,”布兰特将手按在公主的肩上,直视着她的眼睛,“布尼尔身怀魔法,能打开世界上任意一把锁。” “但上回他还是被困住了。”凡妮莎毫不示弱。 “那一次是意外,他为了救他妻子,去偷富商达索斯的‘精魂之髓’,被从天而降的铁笼罩住,那铁笼是与魔法机关断开的,所以他没能成功逃脱。” 凡妮莎根本不关心小偷的命运,“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他成功的机率只有一半,而你——你是酒谷之国的王子,你带我去,我保证不会牵累你。” “哈,”布兰特后退了一步,紧绷的身体晃了两晃,“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自嘲地笑,“当然,你那么聪明,戏也演得不错。” 凡妮莎无法与他对视,把目光转向别处,“刚才他叫你‘殿下’。”言外之意,她也是刚刚知道他的身份。 “次子从不免费帮人,”布兰特又恢复无所谓的浑蛋相,“更何况是替自己的未婚妻救别的男人。” “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我是个乞丐公主,什么都没有。 “我只想你别参与这件事,”布兰特狠狠地说,“我只想你离酒神殿远远的!” 凡妮莎被王子的恶形恶相吓了一跳,“为什么?” 布兰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把话说出口,最后终于妥协,“那里有很多事你不明白,你不了解酒谷国的宫廷,你不能贸然出现在那里!” “比我们盛夏之国还复杂吗?”凡妮莎扬起下巴,“姐姐杀死妹妹、女儿逼母亲退位?得了吧,我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我只要找到——” “你什么都不懂!”布兰特大吼着打断她,“克里昂,我的哥哥,如果让他见到你,你的悲剧才真正开始!” “什么?”凡妮莎难以致信地看着布兰特,对话题突然转到克里昂身上很是吃惊。不过她也对这位出格王子有所耳闻,听说他男女通吃,来者不拒,只要是貌美的年轻男女,一但被他盯上,准逃不出他的手心。但王子长相英俊,从没听说有人拒绝他,想必无数少男少女排起长队正等着他临幸吧。 “他会使尽手段,用各种假象诱惑你,金子、宝石、让你成为王宫舞会上的焦点,如果你层次高些,就去打猎、骑马、或者坐着他的豪华轮宫出游,没得到你之前,他会扮演英雄、骑士、颇有绅士风度,而一但把你骗上床,你就成了他的奴隶,终其一生都得不到自由!” 凡妮莎听得出神,自言自语道:“全世界的男人都这么骗女人,不过听上去不错。” “什么!”布兰特晃了晃她的肩膀,“你是不是疯了?” 第五十二章 我也有魔法 “我在想,克里昂会不会为了取悦我,打开藏宝库让我带走‘伤心人偶’。”公主的眼里放着怪异的光。 “不,如果你打这个主意,你就大错特错了,”布兰特失望地直起身,“你拿了他一支玫瑰,他会叫你拥抱一千支玫瑰上的刺;你接受他一枚戒指,他会在玩腻了你之后连同你的手指一起收回——他从不放弃猎物,卡丝提娜就是被我放走的,但是克里昂逼着我把她找回来,以我母亲的性命相要挟!” “可我是你的未婚妻啊,”凡妮莎加重“你的”语气,“我的身份一公开,他就不会纠缠我了,他不会疯到跟弟弟抢女人。” “哈,你把他想得像上帝般仁慈了,”布兰特耐着性子解释,“克里昂对这种追逐游戏乐此不疲,他敢于挑战任何人,连我父亲的情妇都不放过!”布兰特悲伤地打量着凡妮莎,“你是个好女孩,值得一辈子幸福地活下去,听我的话,离开这是非之地,等魔法师治好了雷纳你们就回乡下,再也不要踏上酒谷之国。” “够了,我不要再听这些为我好的话,”公主打断布兰特,“我到酒谷之国来就是为了借助你们的兵力搬倒索兰达,我和克里昂、和国王、王后早晚都要见面,如果能让克里昂迷恋上我,我求之不得,那将是条捷径,比你这从不免费的次子快得多。” 布兰特的脸因愤怒而胀得通红,“你这个固执的傻瓜、愚蠢的女人!”他一拳打在凡妮莎身后的墙上,“你为了一个男人以身犯险,可是别忘了,我才是你的未婚夫!” 凡妮莎从布兰特的眼睛里捕捉到些什么,隐藏在愤怒的外衣之下,比夏日骄阳更加热烈、比烧红的炭火更加炙人,那是一种渴望,对最期待的爱情的渴望——他想得到我。这不可能,在知道我被强奸之后,他应该厌恶我、嫌弃我,把我当作毫无廉耻的妓女;他应该避之唯恐不及,像躲避瘟疫一样远离我。“如果你有个让人头疼的未婚妻,你也会想喝醉。”他说过的话在脑海中响起,语调中充满宠溺,他从来没想过要放弃我,他提到我时我永远都是他的未婚妻。 凡妮莎没有因王子的暴怒而生气,相反,她感激地回望他,眼里有幸福的笑,“你一直要我相信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凡妮莎盯着布兰特的眼睛,柔声道,“我不会被他困住——我也有我的魔法。 第五十三章 为爱留住恨 学城的仆人已经为雷纳擦洗身体并换好了干净衣裤,凡妮莎亲自为他端来早餐——酒谷国特有的燕麦洋葱饼、涂抹香料的黑香肠以及一大罐金色烟莓酒。 雷纳靠在床头,正眼望门口,看见公主的身影立刻眼神一跳。 “我在走廊里就听到某人的肚子叫了。”凡妮莎微笑着扶雷纳坐起来,他现在勉强可以活动手脚,但四肢还是使不上力,魔法师们给出的回答是他在酒里泡得太久,那些治疗符咒无法对已经改变内部结构的肌肉群做出相应的治疗。眼下唯一有希望治好雷纳的就是克里昂的伤心人偶,那是克里昂凝结自己的魔法制作的一件魔法物品,人偶有一颗真实跳动着的心,当主人受伤时,伤害将会转移到人偶的心里,因此称作伤心人偶。克里昂曾经把它送给一位英俊的骑士,以抵御他在战场上受的伤害,不过据布兰特说,克里昂很快就收回了人偶,原因是他爱上了那位骑士的对手,一位更加英俊的骑士。凡妮莎听到这里不由翻起白眼,对克里昂王子简直是膜拜了,如果未来的所有敌人都像他一样愚蠢和可笑,情况会对自己有利得多。 “我以为你再也不会理我了。”雷纳像个害怕家长责罚的小孩子,小心翼翼地看着公主。 “怎么会。”凡妮莎递过一块燕麦洋葱饼,自己也拿起一块吃起来,饼子刚出锅,咬上去松松脆脆,中间还夹了菠萝片和提子碎,口感又香又甜。“你为我付出那么多,我应该请求你的原谅才对,何况事情已经过去,我说过我不会再追究,”她绝口不提船上那夜的醉酒与无泪的哭泣,她不想让雷纳背负沉重的心理压力,“不过我马上就会不理你了,”凡妮莎顽皮一笑,尽量显得心情轻松愉快,“我要到酒神殿去碰碰运气,看克里奥国王肯不肯借兵给我。” 雷纳的脸僵住,没有附和公主的笑,“你为什么不等我好了再去,我们说好去酒神殿找除灵者的。”他突然明白事情的真相,不由瞪大了眼睛:“你要去给我寻找治伤的药!” 凡妮莎叹了口气,“有时候希望你不要那么笨,但现在你真不该这么聪明。”接着,她把事情的始末以及布兰特的身份全都告诉了雷纳。 雷纳听得目瞪口呆,过了许久,才说出第一句话:“不,你不能去,那太危险了。” “去迎接王子的爱慕?我看不出有多危险。相反,如果因为耽误了治疗时间,你再也不能开弓放箭,我会内疚而死,那才是最危险的。”凡妮莎握住雷纳的手,真挚地看着他。 “我可以不做弓箭手,”雷纳急切地反驳,“我会做十字弩、会设捕兽陷阱!” “不能战斗的弓箭手对公主没用。”凡妮莎温柔地打断他,“我欠你的太多,就让我为你做点事吧。就三天,我答应你,如果三天之内找不到解药,我就陪你回影子谷,我们永远也不踏足尘世。” 这是个多么诱人的饵啊!连我自己都不禁被它诱惑。 雷纳,我真的想放下一切陪你走完平稳的一生,但我注定是自私的,我会让你康复,继续为我出生入死,直到战争结束或死亡的来临。跟你一样,我爱你,也恨你,我们用自己的方式爱着对方,也用自己的方式伤害着对方,这是诅咒的一部分,是宿命之轮不可逆转的脚步,为了把你留在身边,我会撒谎、背叛、甚至杀人,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第五十四章 美如凡妮莎 凡妮莎注视着镜中的自己,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侍女们把她的黑发梳成轻柔的小卷儿,其间点缀犀鸟羽毛和闪着各种光芒的宝石,项链重得要命,全是天然水晶石,更好地衬托出她完美的锁骨。 裙服由象牙色锦绣和银线编织,细小的芙蓉石做为镶边,色彩柔和,使她整个人像是沐浴在粉红色圣光中的仙女。但肩膀全部露在外面,紧身胸衣的v形领口几乎开到小腹,一开始凡妮莎说什么也不穿,但布兰特用命令的语气对她说:“这件衣服是给成年女人穿的,不是小姑娘过家家的礼服,克里昂没有恋童癖,你想给他留下深刻印象就非穿它不可。”凡妮莎只好投降。她的鞋子是旧的,是学城的某位魔法师的妻子穿过的,鹿皮尖头,带着小后根,不漂亮,但十分合脚,十分舒适。 “您真是太美了,小姐。”打扮完后,侍女们纷纷赞美道。 我希望克里昂也这么说。凡妮莎旋了个身,裙裾飞舞。 就在这时,布兰特推门走进来——他的眼睛定在公主身上,在接下来的半分钟里始终保持着开门的姿势,直到女仆们捂着嘴笑着从他胳膊底下跑出去。 凡妮莎朝王子一笑,“谢谢你的礼服,我想我准备好了。” “天哪,我真后悔把它送给你。”布兰特喃喃自语道。 “什么?”凡妮莎假装没听到。 “我是说,马车准备好了。”布兰特伸出右手。 凡妮莎优雅地把手放在王子的手上,任由他牵着自己向王宫进发。 《凤乱九宫》第五十四章 美如凡妮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五章 克里昂王子 酒谷国王子克里昂一边看着两名侍从用魔法燃起壁炉,一边脱去刚刚换好的衣裳,今天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他盯着那不带温度的蓝色火焰看了半天,发现自己居然在想一个女人,这不对,他才见过她一次,而且是在弟弟的臂弯里。 克里昂心不在焉地挑了双硬头短皮靴,立刻发觉那是出门打猎时才穿的鞋,接着换了双柔韧的黑皮靴,这才好些。 该死。克里昂恨恨地想。杂种布兰特配不上那么美的女人! 这时他的侍卫走进来,报告皇家舞会将在十分钟后开始。 克里昂看了侍卫一眼,男孩本就苍白的脸上瞬间失去所有血色,“我没在寝殿里看到你的姐姐,我以为这会儿她已经脱光了躺在床上等着我们呢。”他盯着男孩,冰冷的眼睛有杀气闪过。 几个月前布兰特向自己推荐了这个名叫佛罗里安的男孩,一开始还挺有意思的,可是玩过几次之后,克里昂就对他的粗俗无知厌倦了。当他得知跑掉的卡丝提娜是佛罗里安的姐姐,对卡丝提娜的兴趣又被勾了起来。王子给骄躁男孩上了一堂生动的刑讯课,不但打灭了他的小贵族气焰,还成功逼问出卡丝提娜的下落。于是克里昂派布兰特去抓那女孩,还美其名曰是去救她。 我知道怎么利用身边的每个人。克里昂得意地想。尤其是自己那杂种弟弟。他自命品格高尚,每天都摆出那张与世无争的臭脸,哼,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我知道他会跟我争,他一直在跟我争!只要他还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威胁! “你知道我的脾气,我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就算得不到,也要把它毁掉!”克里昂拳头握得咯咯直响。 男孩吓得一缩脖子,“我,我已经把知道的全告诉您了,殿下,我没有隐瞒您。” “这我当然知道,”克里昂瞬间换上笑脸,一只手不经意地搭上男孩的腰,“我会奖赏你的,等你姐姐一到,咱们就开始。”卡丝提娜不是第一个逃离自己的女人,但绝对会是第一个受遍地下室里所有刑具的。 想到这里,克里昂吃吃笑着往男孩的屁股上拍了一把:“现在,给我把那套天鹅绒礼服拿来,舞会就要开始了。”布兰特没带回卡丝提娜,倒是带回了个更漂亮的美人儿,这还算是对自己那脆弱情感的一点补偿,王子得认真修饰自己,给那不知名的美女留下最好的初印象。 不一会儿,王子穿戴一新:银灰色羊毛软裤,胸前绣有酒神殿金色葡萄酒杯的黑天鹅外衣,又在脖子上戴了一串细金链,再配上一把短刀和黑金剑鞘的长剑,克里昂在镜子前转了一个圈,满意地点了点头,相信自己是宴会上最英俊的公子哥儿,最后取出一双有金线玫瑰装饰的黑丝手套戴在手上,便转身离开房间,向宴会厅走去。 第五十六章 求助 凡妮莎和布兰特走进宴会大厅的时候,客人们都已到齐。每个月的最末一天开办宫廷舞会是酒谷之国的传统,受邀者大多是上流社会的王孙贵胄,也有平民,但屈指可数。与苦寒之地对魔法的狂热崇拜不同,这里的人们不以魔法的强弱判断一个人的层次身份,他们认为魔法是上帝的恩赐,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魔法,也就说明每个人都是上帝的宠儿,只要是大家认可的正派人,都可以参加王宫里的舞会。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布兰特看着凡妮莎,她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更加迷人,他真不愿看到克里昂那贪婪的目光在她身上到处游走,“我会派快马把你送回雷纳身边。” “维克多准备好了吗?”凡妮莎没理他的提议,脸上保持得体的微笑,戴着黑色蕾丝边手套的手挽着布兰特的胳膊,显得很是亲密。 “准备好了,”布兰特深吸一口气,“如果布尼尔那边一切顺利的话,你完全不必在酒神殿露面。” 凡妮莎朝王子雍容地笑,“瞧着吧,在我要做的事情中没有哪件是‘一切顺利的’,麻烦像宿命爱人一样跟着我,无时无刻。”他们在舞池中央站定,互相行了礼。 这时大厅里乐声响起,男士们纷纷邀请心仪的淑女贵妇到舞池中等候。凡妮莎的眼角扫到匆匆而来的克里昂,他看到已经站好的凡妮莎,随手赶开一名贵族男子,站到对方的舞伴对面,竖琴和风笛恰在此时开始吹奏,十对男女在乐声中翩翩起舞。 “看来他都等不及了。”布兰特为自己的哥哥感到羞愧。 “这是个好现象,”凡妮莎转了一个圈,“我可以直奔主题。” “不,他不喜欢快节奏,”布兰特伸出手与凡妮莎的手相对,“你得让他觉得你很难追求。” “雷纳可等不得。” “这由不得你,你必须按他的规矩来。” “必须?”凡妮莎嘲讽地一扬眉,恐怕这次不能如他所愿。 音乐转换,将凡妮莎与布兰特分开,这一次的舞伴是黑发黄肤的平民少年,再接下来是不苟言笑的中年贵族、金色胡须的御前侍卫,他们无一例外地赞叹公主的美丽,直到乐声将凡妮莎带到克里昂的面前。 “你是谁?我美丽的小姐,”克里昂施展自己最迷人的嗓音,“不要怪我嫉妒,你的美貌让在场所有男人垂涎,我真想下令将他们全部处决。” “这么说,站在我面前的是至高无上的酒谷国国王了?”凡妮莎作势就要行礼。 克里昂一愣,“我是未来的国王,如果你愿意,你当然可以称我为国王。” “原来是王子殿下,”凡妮莎在舞蹈中向克里昂行了一个屈膝礼,“我是来自新月城的芬妮?桑德拉。” “那么远,”克里昂露出心疼的表情,“飘洋过海地来到酒谷之国,你一定遭了不少罪。” “是啊,海上常常有不可预知的风暴,”凡妮莎表现得像个受到惊吓的小女孩,“为了避开风暴,我们足足走了一个月。” 随着鼓点的变幻,凡妮莎转向下一位男士,在换到布兰特对面的时候,他带她转了一圈,将她拉近。“布尼尔没找到那个人偶,该死,你说对了,一切都没那么顺利。” 凡妮莎给了他一个“我说什么来着”的微笑,“他肯定把东西藏起来了,看来我得直接开口朝他要。” “那还不如我来。”布兰特关切地注视着公主。 “这是我的事,我不想把你搅进来。” “可我已经……”王子没有说下去,凡妮莎知道他要说什么,那与搅进争斗的事无关。但她不能给他任何回应,她已经有雷纳了,不敢再奢求更多。 音乐的变换再次将两个人分开,公主忘不了布兰特最后看自己的眼神,那是留恋与不忍。 我会没事的。凡妮莎微笑着迎接克里昂王子。“王子殿下,我不远万里来到酒谷之国的王宫,是因为我身负救人的使命。”公主又向克里昂深施一礼,“我的妹妹半年前被人拐走,经过多方打听我才得知她被关在一座小岛上,可是当我去救她的时候却发现她身受重伤,魔法师告诉我那种伤只有伟大的克里昂王子能治,所以我跟随布兰特王子进入王宫来寻求你的帮助,请救救我那可怜的妹妹,她才十六岁。” “十六岁?”克里昂的眼珠儿一转,“姐姐都这么漂亮,妹妹会怎样呢?” 第五十七章 伤心人偶 “十六岁?”克里昂的眼珠儿一转,“姐姐都这么漂亮,妹妹会怎样呢?” 凡妮莎知道自己的谎言奏效了,她单膝跪地,恳求道:“请克里昂王子将‘伤心人偶’赠予我,新月城的桑德拉家族将倾尽全力满足您的任何愿望。” “任何愿望?”克里昂的眼神又跳了跳,目光在凡妮莎身上来回逡巡,“我像是为了区区一个玩偶就提出过分要求的人吗?”他向凡妮莎伸出手臂。 你当然是。凡妮莎起身挽着他朝大厅旁的过道走去,“对不起,殿下,您的慷慨令我既感激又感动,您不知道,见到您本人前我是多么紧张……” 布兰特看着他们离开,也转身从舞池中走出去,他得好好打扮维克多,把他扮成酒神殿的侍者,希望舞会的混乱能掩藏他的身份,把“伤心人偶”顺利带出王宫。 ﹡﹡﹡﹡﹡﹡﹡我是分割线﹡﹡﹡﹡﹡﹡﹡ “你知道,伤心人偶的运作原理很复杂,不是我舍不得,而是它确实是一件不可再得的艺术品。”克里昂把凡妮莎带到自己的藏品室,那里陈列着无数长剑、短剑、镶钉盔甲、骑士马鞍还有样子古旧的腕甲和手套,不得不说,克里昂欣赏艺术的品味几乎与欣赏女人的高度相同。 他们走到一面挂满铜盾的墙边,王子把手伸向其中一面镜子般明亮的银盾,然后,凡妮莎看到他的手指径直穿过盾面,直没到手肘才停,克里昂朝公主邪邪一笑,“用这东西,是要付出代价的。”接着他的身体猛地一震,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它会吸取我的生命能量。” “不。”凡妮莎惊呼,同时伸手去拉王子的胳膊,想把他从盾牌里拉出来。这当然是善良女孩的第一反应,凡妮莎几乎快要相信自己的表演了。不过即便混蛋如克里昂王子,她还真的不希望他受到伤害,她可不想一到酒谷之国就同时惹翻两位王子。 克里昂的身体像被闪电击中一样不停颤抖,凡妮莎使劲儿拽他,吸住王子的那股力量承受不住两个人的拉力,最后终于放弃,两人双双摔倒在地上。 “哦,真是让你见笑了,”克里昂仰面朝天,虚弱地自嘲,“我自己制造的魔法物品,却被它的力量反噬。” “你没事吧,我的王子。”凡妮莎爬起来检查克里昂的手臂,却赫然发现他手上拿着的“伤心人偶”。那是一个精致的布娃娃,模样是位金发女王,穿着宝蓝绸缎的华丽晚礼服,头上的宝石王冠只有酒杯口大小,却做得纤毫毕现,每颗宝石都雕工精细,不输真正的王冠。 “能得到你的关心,是我莫大的荣幸。”克里昂冲凡妮莎眨眨眼,脸上邪魅的笑意令人迷醉。 难怪那么多人心甘情愿受他驱使,凡妮莎瞬间从记忆中找到了对克里昂的定位——他与大周的那两个妖人是同类。如果不是那两个家伙,武皇在晚年会有更加开明的统治,而我也不会提前结束学习,与我的老师不告而别。眼前的克里昂简直就是二张的翻版,不过他的脸还有欠周正,眼睛也浑浊不清,与张昌宗相比有云泥之别;手段上暂时看不出高明与否,但以他所作所为来说,不见得比张易之更加邪恶。 克里昂见凡妮莎痴痴地看着自己,以为对方已被自己的魅力所迷惑,身体向上一抬,嘴唇几乎吻上凡妮莎的面颊。 第五十八章 快闪维克多 克里昂见凡妮莎痴痴地看着自己,以为对方已被自己的魅力所迷惑,身体向上一抬,嘴唇几乎吻上凡妮莎的面颊。凡妮莎不得不起身躲开,以一阵脸红掩示对克里昂的鄙视。 “伤心人偶是我魔法的结晶,每隔三年才能做出一个。”克里昂将人偶塞到凡妮莎手中,“但我知道你必定是非常需要它,才不顾一切地接近我的弟弟,借以接近我。你放心,你妹妹将在魔法的作用下恢复如初。” “哦谢谢,您真是太好了!”凡妮莎接过人偶,她的手刚好处在人偶的胸膛位置,她居然真的感觉里面有颗心在跳动!公主惊叫出声,手一抖,把人偶甩到了地上。 “别怕,”克里昂拾起人偶,怜惜地掸了掸它衣服上的灰尘,“奥妮娅从不害人。” 奥妮娅?它还有名字?这是谁的名字,会不会是那颗心的主人?她还活着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瞬间,无数问题闪过脑海,但最终凡妮莎还是没能问出口,她怕一但知晓那人的身份,自己会下不了手。自己只需要知道一件事:雷纳需要这个人偶,无论如何不能失去救雷纳的机会。 “我,我没想到它是活的。”凡妮莎忍住恶心,接过人偶,尽量避免接触它的躯干。 “当然,”克里昂借机握住凡妮莎的手,“还有很多事你想不到。你不知道我从看到你第一眼起就爱上了你,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听你那动听的声音,你不知道我多想抚摸你那柔软的卷发……” “你不知道我多想现在就飞到妹妹的身边。”凡妮莎打断克里昂毫无新意的调情,“一切都请等到治好她之后,否则我什么心情都没有。” 克里昂显然很不高兴,但他并没发作,而是打开藏室的门,引凡妮莎走上阶梯,回到主廊上,“我没办法责怪你,我的小姐。我知道那种滋味,最关心的人正在受难,而你只能在一边坐卧不安、牵肠挂肚。就像现在,我最关心的人正在我眼前经历这样的痛苦,幸好我还有点用处,可以帮得上忙——卫兵!”克里昂装模作样地回头叫人,然后转身问凡妮莎,“你们下榻在哪里,我的小姐?我派人把这东西送过去。” “不,已经很感激您了,我不能要求过多。”凡妮莎看到正朝自己走过来的维克多,他单手端着一个大托盘,托盘里装着两大杯金色葡萄酒。时间刚刚好。凡妮莎从他的托盘里拿起酒杯,顺手将人偶放了上去,“为您的好心肠,”凡妮莎与克里昂友好碰杯,努力将他的注意力引向自己,“还有那些夸大的赞美之辞。虽然我知道那不是真的,但我很爱听,尤其是出自您这样的美男子之口。” “他是谁?”凡妮莎显然没能成功,克里昂看着转身离去的维克多,“我没在酒神殿见过这个人。” “他——”凡妮莎尖叫道:“他拿走了你的人偶!别跑!”公主摔下酒杯,酒液与碎玻璃溅了克里昂一身,然后她拖着长长的裙服朝维克多的方向追去,挡住了身后一大群闻声而来的卫兵。 快点,快跑啊!凡妮莎的那声尖叫其实是在提醒维克多,他已经暴露了,而他只要能跑到西边的走廊尽头,就可以直接跳到蜜酒河里,河水将带他远离追兵,顺流而下,加上维克多的高超泳技,不到四个小时就能到达砭石镇,到达雷纳的身边。 “放箭!”克里昂在身后声嘶力竭地喊。 不!不要放箭!凡妮莎的声音哽在喉头,为了保护维克多,她只能以自己的身躯摭挡,一时间,只听耳边嗖嗖的破空之声,金色的羽箭绕过凡妮莎的四肢和头顶,朝维克多扑去。 还差两步,再快点啊! 在羽箭接触到维克多的瞬间,他用身体撞上雕花玻璃墙,随着巨大的声响,无数玻璃碎片与维克多一起落向蜜酒河面。 与此同时,凡妮莎突然感觉到肩上一凉,一支银灰色的铅质箭头透肩而出,占据了她的视野。 先是痛,然后是麻,闭上眼的时候,凡妮莎懊恼地想,看来索兰达从没放弃过自己,即便在酒谷国的宫廷里也有她的人,不遗余力地想要除掉我。 第五十九章 那是谁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公主悠悠醒转。 凡妮莎从伤口的麻木程度知道自己中毒了。 可是面对克里昂和布兰特关切的眼神,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因为那正是毒药的药性——禁言。 除非克里昂想看逃犯练习书法,否则绝不会在抓捕逃犯的时候用禁言毒箭。就算再蠢,他也会想知道维克多从哪儿来、为谁做事。 这一箭明显是射向凡妮莎的,虽然准头差劲许多,但宫廷侍卫本身并不执弓箭,所以有可能是仓促间为之,而跑动中的震颤救了她,使那一箭偏上了两寸。凡妮莎最终得出的结论就是:卫兵中有索兰达的人,而且知道自己的身份。 可这是不可能的,从大周回来之后,自己连索兰达的面都没见过,而就算有过那样的愉快场面,恐怕自己也活不过下一个心跳。 不,不是她。凡妮莎了解自己的姐姐,索兰达的邪恶是直接的,是毫不掩饰的,她不屑于用毒,她更喜欢面对面的杀戮对决。 那么唯一见过自己的敌人就只剩下一个——科曼。 没错,就是科曼。 凡妮莎任由克里昂把自己抱到一张羽毛软床上,侍女们低着头端来清水和热毛巾,一卷一卷的纱布送进来,染成红白相间的鲜艳颜色之后又被送出,宫廷里的侍女向来被训练得很好,她们悄无声息地忙碌,手脚麻利而迅速,表情木讷如同枯炭。 疼痛对凡妮莎来说几如家常便饭,肩上的伤不算什么,倒是腰间的伤口正在结痂,又痛又痒,令人难以自持。凡妮莎努力不去想肉体上的伤痛,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在科曼身上。 这个人阴险狠毒,短短时日内不仅坐稳绝冬城城主之位,现在,连酒谷之国的宫廷里也安插了他的内线,看来他的野心绝不仅仅是盛夏一国而已。 好痛,好痒。 科曼手中有两张王牌:母亲在他的手上,索兰达这武夫也变相被他抓在手中,绝冬城的领主与有产骑士泰半被索兰达当成人质带去砂骑国参战,剩下的不是不成气候的小领主,就是很快被科曼收买的新生贵族,他的势力正在逐渐壮大,如果不尽快铲除,他最终将取代德林家族的统治。 好痛啊,魔法师在哪里。 “别动,”布兰特按住凡妮莎的肩膀,“尽量让血流减慢,会缓解伤口的痛楚。”他的手温暖有力,眼神也透着自信,看来维克多已经成功逃脱。 凡妮莎指了指桌子上的纸和笔,克里昂忙为她蘸饱了羽毛笔,只见凡妮莎写道:“我会死吗?” “当然不会!”克里昂叫道,“魔法师已经给你治疗过了,你完全可以放心在这里养伤,你妹妹那边我自会想办法。” “谢谢,王子殿下。”这句话是写给布兰特的。 “我不许你再说谢谢的话,”克里昂挡住凡妮莎看向布兰特的视线,“请叫我克里昂。” 凡妮莎朝他笑笑,但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魔法师没能治好自己的禁言,“我什么时候能说话?” “很快,”克里昂保证,“只要伤口开始结痂。” 公主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这时,有人匆匆走近布兰特,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他立刻忧心忡忡地转身跑出去。凡妮莎在纸上写道:“出了什么事?” 克里昂了然地笑笑:“我想他是关心他的母亲去了。” 布兰特的母亲奥妮娅?暮雨,是克里奥?海根的第三任妻子,出身小贵族家庭,因为美貌而被银国王克里奥娶为王后。 凡妮莎记得小时候母亲经常要自己背会这些家族关系和家徽图案,每当记到那些以美貌著称于世的女子时,小凡妮莎总禁不住去幻想她们的样子、举止、谈吐和衣着,而最终,她们的形象也总是与母亲克萝伊女王重合,凡妮莎觉得全世界的美人儿加在一起也不如自己的母亲。 可怜的布兰特,他肯定也和自己一样,全心全意爱着母亲。 上帝保佑奥妮娅没事。 等一等!凡妮莎突然瞪大了眼睛! 奥妮娅! 她刚刚就听克里昂提到过这个名字! 那个人偶!“伤心人偶”! 第六十章 可怕的克里昂 “我晕倒了多久?”凡妮莎写道。 “四个小时,现在已经接近凌晨。”克里昂坐在公主床前,一边替她换掉染血的纱布,一边用煮沸过的酒清洗她的伤口。 时间上刚好吻合!凡妮莎的瞳孔猛地收缩。也就是说,雷纳已经得到了救治,而克里昂借用的那颗人心极有可能来自布兰特的母亲! 凡妮莎看向克里昂,瞬间感到他的可怕。 克里昂已经是酒谷之国的王储,拥有强大魔法,表面上看,他是个生活糜烂的花花公子,实际上却对身边所有人都怀有敌意。这种伤心人偶他肯定做了不止一个,心情不好的时候想叫谁死谁就得死。 如果凡妮莎猜得没错,奥妮娅王后就是他的受害者。当伤害转移魔法发动,雷纳身上的所有伤痛都将转移到奥妮娅的心脏里,碎裂、扭曲、翻转,那不是一颗心所能承受的! 凡妮莎瞪着克里昂,后者正在认真为自己包扎伤口,公主不禁打了个寒战,眼前的克里昂不再是为了追逐女人干出一大堆荒唐事的无赖王孙,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魔鬼!这种人介乎偏执与疯狂之间,不按常理出牌,出手凌厉狠辣,一切都以自己的好恶为中心。难怪提及这个哥哥的时候布兰特也面带难色。 凡妮莎知道一切都为时已晚,布兰特救不了他的母亲,而自己和雷纳则会背负间接杀害酒谷国王后的心理负担。 布兰特,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件事最终会引向这样的结局! 这时,克里昂的近身侍卫走进来,轻声对他说了一句,克里昂抬起头来,微笑着对凡妮莎说,“瞧,我说什么来着,布兰特的母亲刚刚过世了。” 这是一个意料之中的结局,但还是令凡妮莎莫名地心痛。 “对不起”公主写道。真的,对不起。我应该听布兰特的话,让他开口向克里昂要伤心人偶,可是谁又知道他给布兰特的会是装着谁的心的人偶呢? 克里昂,这个有着天使面孔的魔鬼,他的出现搅乱了一切,凡妮莎仿佛看到了横亘在自己和布兰特之间的不可逾越的洪沟。 “王后的死是迟早的事,”克里昂微笑着,“她已经缠绵病榻很久了。愿上帝保佑她的灵魂。” 凡妮莎看进克里昂的眼睛,他的笑意虚假地挂在脸上,有如凝固的牛肉汤上面漂浮着的白色油渣。 他知道些什么,而他暂时没有拆穿我。 “我很好奇,那个侍卫抢走伤心人偶干什么?”凡妮莎写道。 “和你一样,为了救他认为最重要的人。” “可是他怎么会知道我正拿着人偶从走廊里经过?” “你是在暗示我么?”克里昂停下手头的活儿,“还是在怀疑我的诚意?我不认识那个侍者,更不会叫他去抢已经送给你的东西。”克里昂给凡妮莎的肩头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说到诚意,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件事。”王子拍了拍手,重新站起身,“我派人查了查,新月城里有三个姓桑德拉的贵族,其中两个都绝了后,第三个家中只有一个八岁大的男孩,那么,你是第几位桑德拉呢?” 第六十一章 吐实药粉 他并不傻,凡妮莎看着克里昂王子,这也代表着他没有看上去那么好对付。“我从没说过我是贵族出身。”凡妮莎写道。 “那么你那些宫廷礼仪和熟练的舞步都是向火烈鸟学的喽?”克里昂拿走凡妮莎手中的纸笔,“从现在起,我问你答,你只要点头或摇头就可以。”他的目光冷冽起来,丝毫没有刚才追求美女的狂热。 王子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布兰特派你来刺杀我?”他把瓶子里的白色粉末倒在掌心里朝凡妮莎兜头撒去,那些粉末纷纷扬扬落下,罩住公主的全身。 吐实药粉。凡妮莎低头看了看身上,自己正像一只碧绿的萤火虫一样微微发光。 面对克里昂的问题,公主摇摇头。原来他担心的是这个,多疑是王者的天性,看来这个克里昂王子过早地把自己当成君王了,不知道他父亲银国王克里奥知道了会作何感想。不过他怀疑布兰特还是很蠢的,因为以目前来看,酒谷之国没有人的魔法能伤害到克里昂。 那么他在怕什么呢?凡妮莎从克里昂的眼神里捕捉到一瞬间的松懈,更加确定了克里昂在害怕布兰特。没等她细想,王子的第二个问题接踵而至。 “那他派你来干嘛,”克里昂贴近凡妮莎的脸,邪邪地笑,“不会是想讨好我吧?” 摇头。 克里昂严肃起来,一挺身,走到水盆边洗了洗手,“难道说你真的需要伤心人偶?”他看向凡妮莎。 点头。 “很好,但我不相信你说的话——你有个好看的妹妹需要救治。我更愿意相信那是个英俊的小白脸,你瞧,我自己就是一个,所以特别不希望别的狗儿来跟我抢骨头。”克里昂绅士地一笑,“请原谅我的比喻,很粗俗,但直接。现在请回答我,我刚才说的对吗?” 点头。 “哦,真让人伤心。”克里昂露出悲伤的神色,“看来我只能再次以自己的魅力赢得美人的芳心了。” 凡妮莎翻了翻白眼。 “我很好奇,”克里昂回到凡妮莎床边坐下,“你到底是如何劝动布兰特帮你的,你知道,次子从不免费帮忙。”他执起公主的手,亲吻一下,“你让他睡了?” 摇头。只有你这只公狗才随便到处睡。 “那你许给他什么了呢?”克里昂假装思索。 是啊,我许给他什么了?凡妮莎悲痛地想。 我什么都给不了他,却令他失去了母亲。这算是救人的连带伤害还是因果报应,为什么我所作的每一件事都要付出如此惨烈的代价! 一路走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推着自己不断前进,一步步走进命运的陷阱,想要喝水就得首先流泪,想要吃饭就得丧失味觉,想要过河先得淹个半死,想要活命就得自断一臂……上帝啊,这条考验之路太难走,我已经没有勇气走下去了。 “哟,说到布兰特眼睛都湿了,怎么,你是爱上他了?” 摇头。我不敢奢求他的爱,只希望他不恨我。 “那就好,”克里昂眼里闪着凶光,“最恨有人跟我抢女人,上次那个不自量力的骑士被我用魔法绑定在一只猫身上,我每天派人烤那只猫,控制好火候,让它浑身炭红又无法死去,哈,你真该听听那种叫声,美妙极了。我玩了半个多月,听说那个骑士也叫了半个月,后来,只要一提起‘猫叫骑士’我就会大笑不止。” 你真是个疯子。凡妮莎别过脸,尽量不去想那画面。 不,不能让雷纳或布兰特落到这疯子手中,我得继续战斗,为了我爱的人,不可以有任何松懈。克里昂身受魔法保护,任何伤害都会转移到别人身上,所以,想要从肉体上消灭他是不可能的,那么,怎样才能摧毁他呢? 权力! 就是权力!克里昂的一举一动无不透露出他对权力的渴望,当他对权力的欲望达到无以复加的峰值时,拿走他的王位继承权,就等于杀了他! 参透了克里昂,凡妮莎在心中盘算起一个周密的计划来。 第六十二章 公主的身份 “看来你对我的故事不感兴趣,”克里昂索然无味地转回身,向一只象牙杯里倒了些蜜酒,“那么我要问下一个问题了——你是谁?如果你不是布兰特派来的杀手,你一定会是某个人,某个重要的或不重要的人。让我猜猜,你是平民?” 摇头。 “贵族?” 点头。 “有点意思,”克里昂摸着下巴,“你肯定不是新月城里的贵族。” 点头。 “那么你是绝冬城来的?” 点头。 克里昂啜了一口酒,蜜酒特有的芳香从他的齿间溢出,“我去过绝冬城,也参加过那里的宫廷舞会,我敢保证上流社会的美女我都认识,所以,你在撒谎。”他从桌上拿起一支银调羹,用长把的那端在凡妮莎肩上的伤口处使劲一捅,这突如其来的疼痛使凡妮莎几乎坐起来,她大张着嘴,脸庞扭曲,像一只离开水的鱼,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抵制吐实魔法的,但如果你不想永远失语,最好给我说实话。”克里昂面无表情地继续问道,“你到底是不是绝冬城的贵族?” 点头。你问的问题不对,白痴!凡妮莎痛得直吸气。 “这不好玩!”克里昂反手把象牙杯甩进魔法壁炉的火焰里,暴跳如雷,“快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不然我会把你按剌客定罪!” 凡妮莎指向被克里昂拿走的纸和笔。 克里昂回身拿起那几张纸,当他把它们凑在眼前仔细看的时候,他的嘴里发出夸张的呼哨声,“哇欧!原来是这样!”他举起一页纸,上面有凡妮莎的字迹,虽然潦草,但每句话的结束字母最后一笔都华丽地向上挽成一朵小玫瑰,“你是德林家的公主!” 你总算没笨到家。凡妮莎疲惫地点了点头。飞龙玫瑰王冠是盛夏之国王族的家徽,三位公主被要求从小就书写带有王族标记的字体,凡妮莎长大后保留了这一习惯,因此才能被克里昂认出。 眼下的形势对自己非常不利,就算自己对酒谷之国表明身份,海根家族也未必会相信,而如果以这种方式被认出来,也许会省去不少麻烦。 “你是索兰达?”克里昂的眼睛放着贪婪的光,但瞬间又熄灭,“不,你不会是她,我见过索兰达,那是一个有着男人身躯女人头脑的怪物,天生不会跳舞,还总是一副藐视一切的样子。”克里昂看看凡妮莎,摇了摇头,“接下来是凡妮莎和伊丽娅,可她们都还小,只有十一、二岁,而你看上去至少十六了。”他沉吟片刻,“不过,有魔法,凡事皆有可能。盛夏之国只有这三位公主,而你必然是其中一位,对不对?” 点头。 “那么,你是索兰达的变异体?” 摇头。 “伊丽娅的增强版?” 摇头。 “你总不会是凡妮莎公主的放大版吧?” 点头。 “哦!凡妮莎公主!”克里昂兴奋得直搓手,“瞧我多聪明,在愉快的交谈中就问出了你的身份和目的。”他看看凡妮莎肩上的伤,不甘心地补了一句,“你几乎没怎么流血。” 凡妮莎翻了翻白眼。不敢想象这个人当上国王之后会怎样统治国家。 “现在,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最先向布兰特求助了,”克里昂阴阳怪气地指了指门外,“你以为自己是他的未婚妻。哈,趁着婚约还没解除,能白用就白用着吧。”克里昂兴奋得脸都扭曲了,“不过你就别再想着他了,你们俩不会结婚的。” 为什么?凡妮莎无声地问道。 “你还不知道?”克里昂露出招版式的邪恶笑容,“绝冬城的科曼将军刚刚宣布你姐姐索兰达战死,而你的母亲也在一场大火中丧生——你现在是盛夏之国的合法继承人。” 什么?! 这番话好像匕首插进凡妮莎的肚子里,使她震惊到从床上弹起来。 “不过据我们回来的人说,索兰达并没在战场上战死,而是跟科曼反目,逃回了砂骑之国。至于克萝伊女王,听说死前被科曼**过,他还切下她的手指做成风铃挂在床头,那是大火过后她在世间留下的唯一白色物体。”克里昂像一个老友,在凡妮莎的床边娓娓道来,但每一个字听在公主耳中都不啻钢针扎入脑海。 母亲死了?被残忍地谋杀了? 不,这不可能。科曼应该知道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道理,就算跟索兰达反目,留着女王只会使他的统治更加稳固,除非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变故,使科曼不得不对母亲痛下杀手,否则他没理由做这样的蠢事。 尽管不愿相信,凡妮莎还是隐隐地感到不安,王宫内的权力之争瞬息万变,这里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刚刚还在同一个屋檐下举杯欢宴的朋友,下一秒就可能拔刀相向。面对权力,天真无邪的人可能会变得阴险狡诈,而阴险狡诈的人则变得更加危险。 没有什么是科曼做不出来的,凡妮莎无力地得出结论,只要消息传出,就说明母亲真的已经死了。 公主想为母亲悲伤哭泣,眼里却没有一滴眼泪。母亲是自己黑暗道路上的指路明灯,自己的所有行为都在向母亲看齐,虽然从很小的时候起,母亲就整天忙于政事很少关心自己,但凡妮莎知道她不仅是自己的母亲,还是盛夏的女王,她爱她,尊敬她,以她为荣。她的子民也深爱着这位仁慈的女王,她保护弱者,把他人的性命放在自己的前面,她睿智聪颖,即便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也保持清醒的头脑和顽强的斗击,然而如今,克萝伊女王却被大火活活烧死,不只是女王,任何人都不应该以这种方式死去,除了科曼。 凡妮莎的指甲深深陷进手掌的肉里,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亲爱的公主,你的到来令酒谷之国蓬荜增辉!”克里昂挥动双臂,仿佛把酒谷国尽数揽在怀中,“从此你的身份不再是盛夏之国的次女,我决定为你而战,帮你重回王座;而作为报答,你将下嫁给酒谷国未来的君王——也就是我,而非那个一无是处的次子。” 第六十三章 被忽略的细节 站在酒神殿最高的塔楼顶上,凡妮莎不禁找回了当年在绝冬城瞭望塔上的感觉,正是在同样的高度,自己被亲姐姐推入虚空,下坠、下坠,冰冷而迷茫、熟悉又困惑。死亡本是件容易的事,但假以亲人之手,便没有那么容易接受。那件事使登高远眺对于凡妮莎来说成为一种折磨,就如眼前的万家灯火在公主看来,简直就是死神脚下的无数怨灵,明明灭灭,无尽无休。 酒神殿紧依蜜酒河而建,奔流的河水带走王宫里的秽物,也带走了拿着伤心人偶的维克多。至少我救了雷纳,凡妮莎安慰自己。 公主被克里昂软禁在飞龙塔上已经三天了。这三天里她只见过送饭的侍女,而当她向她打听消息的时候,那可怜的侍女竟吓得扭头就跑,仿佛凡妮莎是张厄运蛛网,碰上就会倒大霉。 看着蜜酒河对岸的风车,和圣堂的镶铅玻璃上透出的牛油蜡烛光,凡妮莎心想,不知道布兰特怎么样了,他刚刚失去母亲,一定很悲痛,而我不确定在这件事上是否应该对他说实话。奥妮娅王后的死是因我而起,如果俱实相告,只怕他会永远恨我。 这时,对面钟楼里有钟声响起,钟声攸远绵长,沉重而缓慢,接着是低一些的主教大教堂、水手圣堂和七星圣堂。钟声由王宫向城市四周扩散,连绵不绝,最后,蜜酒河两岸的小教堂也响起高亢的钟声,错落的单音符形成一片奇妙的漩涡,把人卷入无尽的悲伤之中。 奥妮娅王后的葬礼开始了。 凡妮莎闭了闭眼睛,心知自己的罪孽不可饶恕。她转过头不去看王宫门口的浩浩长队,送葬队伍中最悲痛的那个人将会永远恨自己,然而他又怎么会知道,此刻自己也在经历丧母之痛。 同样被称作“女王陛下”,克萝伊女王是否也曾有一场如此体面的葬礼?她的女儿们是否在她的身侧悲伤哭泣?她的臣民会不会因她的死而惋惜? 凡妮莎不敢想象克里昂所描述的母亲的死状,她捂住耳朵,不让母亲的尖叫灌入脑海。一滴,两滴,冰凉的东西从天而降,下雨了。她应该哭的,但苍天业已在为她流泪,于是公主回到自己的塔内避雨,默默地坐在黑暗中。 德林家族人丁凋敝,已经不剩下什么人了:父亲于一年前不明不白摔死,姨妈远嫁冰沼之国;索兰达与科曼反目,以她的性格多半会回来报仇,但死在科曼手里是迟早的事;伊丽娅生死未卜,但愿珀莉?高汶信守承诺,把她好好地藏起来;如今,虽然名义上我是盛夏之国的继承人,实权却掌握在科曼手里,一但我在绝冬城现身,走不上半里路就会被科曼作掉,德林家族的重任全在我一肩之上,真是举步维艰。 想到这里,凡妮莎发现了一个一直以来被自己忽略的问题——科曼与索兰达反目、谋杀克萝伊女王、通缉妹妹伊丽娅,却从未对自己有所动作! 凡妮莎回忆自己跟雷纳的旅程,一路走来虽然惊险,但很少遇到关卡盘查,连离开盛夏之国登船渡海都那么顺利无阻。科曼为什么故意放过我呢?难道他被自己那番恐吓给震住了?作为绝冬城的代理城主和索兰达的御用军师,科曼将军可不像那么容易被吓到的人啊。 凡妮莎努力想把事件的碎片拼凑起来,但总也分不清前因和后果,最后只好放弃,她在黑暗中躺倒身体,舒缓因伤痛而疲惫的神经。 克里昂在得知公主的身份之后,第一时间把她送上了绝无人迹的飞龙塔,借以封锁消息。在拿走凡妮莎的自由的同时,他也拿走了她的华美裙服,公主只穿了一身衬裙就被送去睡草垫,每天以燕麦饼和一小瓮清水为食。 第六十四章 酒神之殿 克里昂在得知公主的身份之后,第一时间把她送上了绝无人迹的飞龙塔,借以封锁消息。在拿走凡妮莎的自由的同时,他也拿走了她的华美裙服,公主只穿了一身衬裙就被送去睡草垫,每天以燕麦饼和一小瓮清水为食。现在仆人们对自己的概念恐怕只是一个与王子闹别扭的小姑娘,被克里昂关在飞龙塔上冷静反思。 青条石阶上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沉重,但不缓慢,凡妮莎知道自己有访客来了。 克里昂英俊的面孔出现在塔顶的临时木门边,凡妮莎借着他手中火把的光看到,他的脸上不光有焦急,似乎还有着因暴怒而扭曲的神色。 “跟我走。”克里昂不带感情地一边解开门锁,一边过来拉公主。 “去哪儿?”凡妮莎把手伸给克里昂,任由他扶起自己。 “银国王要见你。”克里昂皱着眉说。 哈,看来克里昂这笨蛋还是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了他老爹。克里奥这名字在上古时期就是“权力”的代称,而银国王更是把对权力的掌控发挥到了极致,他把兵权、财权全部集中在自己手里,即便在克里昂确立储君身份之后,银国王仍然把持着御林铁卫,而王子自己的近身护卫则削减得比国王脑袋上的头发还少。 这位视权如命的国王肯定是对自己的身份动了心思,否则不会如此迫不及待地召见自己。 ﹡﹡﹡﹡﹡﹡﹡我是分割线﹡﹡﹡﹡﹡﹡﹡ 夜色下的酒神殿高大而雄伟,视线所及,皆是三人合抱的白色立柱和豪华的达沃里奇拱顶,石基上镶嵌着色彩不断变幻的魔法水晶,把整个王宫照耀得如同梦幻中的宫殿。 凡妮莎从历史教师那里习得酒神殿的起源,三百年前这片高地完全被森林覆盖,只有零星的渔夫在水流湍急的蜜酒河两岸定居。后来开拓者索隆自麦酒城邦渡海而来,逆蜜酒河北上,他的军队最后在此处登陆,随后,索隆在最高的丘陵顶端用木材和泥土筑起了第一座粗糙的防御堡垒。战士们举杯庆祝与大自然的抗争,足足喝了三天三夜,后来,他们用远古传说中的酒神来命名他们的新城——狄奥尼索斯。 而今的酒神殿已成为酒谷之国的皇家宫殿,无数建筑物依附在其脚下,形成酒谷之国的王都。豪宅、凉亭、木屋旅店、市集摊位、酒馆、墓园和妓院,一座挨着一座,宽阔的林荫大道、蜿蜒的曲折小街,还有窄得无法容纳两人并肩通行的巷弄穿梭在建筑物之间。百余座码头罗列在酒神殿身后,港口里停泊着无数船只,深水渔船和河流渡筏络绎不绝,商船则源源不断卸下来自哈肯岛、温莎公爵堡和斯坎布雷城的货物。即使在夜里,凡妮莎仍可听到从码头渔市上传来的喧闹。 然而这些只是酒神殿的外表,真正走入王宫内部的时候,凡妮莎才发现来自海根家族的威压——王宫由八栋加固钢铁工事的巨大塔楼围绕,中间是一座硕大而冷酷的主堡。无数圆顶大厅之间由密闭桥梁连接,开满射箭口的厚重护墙将内城与外城分割开来,地面则上触目所及全是军营、地牢和谷仓,全部由谷地特有的浅红色石头砌成。现在还是夜晚,凡妮莎确信当太阳出来以后她会发现更多城防要塞。 什么样的君王会给自己的栖身之所套上层层护甲?安坐于铁王座之上的那个人到底在害怕什么?凡妮莎发现克里昂带着自己走在通往大殿的路上,也不时地在向四周张望。 他很少进出这座内堡! 凡妮莎眯起眼睛——银国王克里奥在害怕自己的儿子! 第六十五章 银国王克里奥 如果传说属实,克里奥正值壮年,身材高大、孔武有力,相对于自己的储君,他更像战士而非国王。想来克里昂(意为“像父亲的人”)除了强大的魔法以外,没有任何地方能让这样一位国王感到害怕。 伤害转移,这种强力魔法在整个欧洛普斯大陆上也不多见。凡妮莎很小的时候听说过这种魔法,当时还没觉得它有多大威力,直到今日,自己亲身感受一个生命的离去,才发觉它的可怕。 据布兰特说,克里昂是在十四岁的一次狩猎当中发现了自己的魔法,和所有人的魔法一样,隐性魔法必须经由特殊事件触发才能被发现。当时一只受伤未死的野猪向克里昂冲来,他被众多侍从围在中心,依然没能逃脱野猪疯狂的突刺,野猪用锋利的尖牙挑翻正欲上马逃走的王子,并在他身上来回咆哮踩踏,等到近卫军将野猪制服,克里昂已经浑身是伤,奄奄一息了。 王子的侍卫长跪在他身边不知所措,却被突然睁开眼睛的克里昂一把纠住头发,王子的手按在侍卫长头顶,将自己身上的伤害源源不断地转移到他体内,最后,那可怜的男人哀号着倒地而亡。 凡妮莎有理由相信,从那以后,银国王就加强了酒神殿的防卫。 可是他依然没能阻止克里昂谋害妻子奥妮娅王后。 凡妮莎不由好奇,克里昂的魔法强大至此,那么银国王和布兰特的魔法又是什么呢?克里昂对布兰特又恨又怕,银国王对克里昂也怀有同样的情感,看起来这三个人互相依存又互相制约,在这个怪圈的平衡之中谁也奈何不得谁。 雨停了,天空中出现一弯上弦月。 经过通往内堡的吊桥时,公主不由屏住了呼息,内堡是一座城中之城,高耸的穹顶苍白犹如刺入天空的鱼骨,四周围着一圈极深的护城河,河水来自蜜酒河最为汹涌的一段,水声沉吟不绝,犹如巨兽咆哮,河床上钉满尖刺,在月色下闪着斑驳的白光。 要小心谨慎,凡妮莎告诫自己,银国王脸皮薄,舌头利,看看克里昂就知道他是什么样。如今我有求于人,万万不可触犯他的自尊。 如果可能的话,我会像歌手一样大唱甜言蜜语。 毕竟,作为乞丐公主我已经没什么放不下的了。 凡妮莎随克里昂走进城堡,打量着经过的雕像和头顶的壁龛,对这些装饰性的物品凡妮莎没有过多的兴趣,她在意的是灯火尽头的铁王座上戴着金冠的人。 银国王身穿华丽的白狼皮连身长袍,从下巴到脚都包在里面,这使他看上去比凡妮莎想象中更加雄伟。克里奥年近五十,但体壮如牛,一副硬骨架,岁月的利刃在他脸上刻蚀出一圈圈深长的纹路,圆而光亮的秃头则使他更显凶恶。与两个儿子的英俊相貌不同,克里奥长相平平,眼睛细小、暗淡、充满怀疑,看起来王子们的母亲在他们身上留下了大部分显性基因。 这样一个人,建造这样一座王宫,绝不出人意料。 银国王听见石阶上的脚步声,抬起头看他深夜的访客。 “陛下。”凡妮莎行了一个标准的宫廷礼。 银国王眼神一跳,伸出手示意公主平身,“请起,你比画像上美太多了。很抱歉深夜召你前来,但我确实有非常重要的事。” “也请陛下原谅凡妮莎的不请自来,”画像?凡妮莎来不及多想,抬头迎向银国王的目光,“眼下的局势使我不得不选择藏身于酒谷之国。” 克里奥挥了挥手,表示这无关紧要,“我想克里昂已经把你们国内发生的事告诉了你,我就没必重复一遍了。”他伸手递过一份羊皮纸卷,“这是绝冬城主刚刚发来的信件,希望迎你回国。” 什么?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凡妮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接过纸卷看了看,上面确实如克里奥所言,希望迎凡妮莎公主回盛夏之国继女王位,旁边用魔法墨水画着自己现在的形像,不太清楚,但是画像会动,从各个不同角度看去,那就是自己,底下还有科曼将军的印章。 “我的行踪一直保密,除了最亲近之人,没人知晓我此刻身处酒谷之国。”凡妮莎看了克里昂一眼,故意把目光调整得痴迷恋慕,然后转头对银国王说,“这一定是科曼耍的新花招,如果我回去,他必然会加害于我,就像他谋杀我的母亲一样。” “所以我们必须确保你绝对安全,我的公主,”银国王的小眼睛闪了闪,从见到他的第一刻起,公主就发觉他的眼神里有着自己所期待的贪婪,“如果你对之前的事还有记忆,我想你跟我们酒谷之国还有一段未圆满的婚约。” “是的,陛下。”很好,他没提我跟谁有婚约。可是我要提。凡妮莎看着克里昂王子,甜蜜地说道:“我一直都记得这个约誓,所以我来到酒谷之国寻求救助。” 克里昂甩开凡妮莎的目光,恼怒地盯了父亲一眼,一副心有不甘的样子。 果然,一听到盛夏之国未来的继承人在自己手中,父子俩不约而同地动起了心思。 嫌隙的种子已经种下,我要看着它在你们之间生根发芽。 第六十六章 摇摆的婚约 “我想你误解了我的意思,我美丽的公主,”银国王克里奥从他的铁王座上站起身,天哪,他足有七尺高,身上的白狼皮又给他加了十磅的重量,使他看上去就像一只刚从雪地里站起来的熊。克里奥走下王座,向凡妮莎伸出手,“与你有婚约的是我,酒谷之国的国王。” “什么?”凡妮莎丝丝吸着气,故作震惊,“可是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克里奥微笑着牵过公主的手,在她的手背上印下湿湿的吻,“难道王后的份量还不够吗?” 凡妮莎为难地看看克里昂,王子已经气恼得脸色煞白。 科曼将军,虽然你打乱了我原定的计划,但你的这封信省了我许多麻烦,也许不出一个月,克里昂就会滚下王储之位,而我也能达成所愿了。 “可是我想克里昂王子会有不同意见。”凡妮莎说。 克里昂上前一步,正要张口,却被父亲厉声喝止:“不要靠近我!”国王宽大的袍袖甩起一阵风,几乎是躲开了儿子,就像躲避瘟疫。然后他发觉自己的失态,转身坐回到铁王座上,“我刚刚失去了王后,是个不祥之人,你是未来的国王,我不希望你被我的晦气沾染。” 克里昂咬了咬嘴唇,悻悻退下。这一幕没能逃过凡妮莎的眼睛,银国王果然在害怕自己的儿子。这说明克里昂的魔法是通过接触来施放的,作父亲的无法通过伤害来制约儿子,只好把自己装进保护匣里不让儿子接近,他牢牢抓住兵权,无非是想在有生之年压制克里昂,而不是废掉他另立储君。 看来得有人推他们一把。 “说实话,跟谁结婚我并不在乎,”凡妮莎微笑道,“我只希望能通过这场婚姻挽回我们德林家族的统治。” “你能这么明白事理真是盛夏之福。”银国王赞许地点头。 “不过眼下我还不能够表明身份,我需要你们向科曼将军谎称我中了毒箭,命在旦夕。”凡妮莎皱眉道,“我在寻找一个人。” “你的情夫?哈。”克里昂邪邪笑道。很明显,他得不到的就毁掉,毁不掉的就抵毁中伤,总之谁也别想好过。 “此人是索兰达军中的一名魔法师,”凡妮莎平静地看着克里昂,没有一丝慌乱,“除灵者帕拉丁,十日之内我务必要找到这个人。听说他已经随搬师回国的酒谷步兵来到了酒谷之国。”其实这全是凡妮莎瞎编的,她听克里昂说派去参战的酒谷国步兵已经悉数返家,便编了这么个说辞,借以离间克里奥父子。 “找人的事可以交给太监们,没必要由公主亲身犯险。”国王说,“而我们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准备我们的婚礼。” “邪祟之物就在我身上,”凡妮莎坚持,“时间紧迫,把他带给我不如我亲自出现在他面前。” 王座上的男人用手搓着下巴,坚硬的短胡须不配合地扎扎弹开,“你不会是在搪塞我吧?”国王挑起目光,炯炯地盯着凡妮莎,“你嫌我老,不愿意下嫁给一个年龄三倍于你的老男人。” “您太敏感了,陛下。”凡妮莎不卑不亢地回答,“我身上确实背负着魔法的诅咒,如果不及时解除,我会害更多人丢掉性命。”凡妮莎迎着克里奥的目光,“况且您并不老。”是啊,老年斑还没爬上你的脸呢。“既然陛下觉得我推搪,不如我们缩短时限,并请王子殿下也帮忙寻找,我相信,以酒谷国之力,必定能在三天之内找到除灵者帕拉丁。” “好。”克里奥一拍王座扶手,“就这么决定了。” “哼,先找到的人有老婆娶吗?”克里昂忿忿地说。 “当然有,”克里奥指着儿子恶狠狠地咆哮,“如果你先找到,我会把门房的女儿许给你当老婆,并跟我一块儿在圣堂前宣誓结婚!” 第六十七章 恨比爱安全 离开酒神殿时已是后半夜。凡妮莎坚持要回到飞龙塔上,理由是继续隐藏身份,实际上是为了避开银国王贪婪的目光。 回来的路上,主教大教堂里的烛光将圣使们的长长身影映照在彩色的玻璃窗上,穿着白衣的圣使在吟唱经文与圣诗,声音整齐而空灵,修女们手捧鲸油烛在奥妮娅王后的灵柩边不断绕行,只有一个孤独落寞的身影全程静默不动,那是死者唯一的儿子,也是唯一为她感到悲伤的人。 对不起,布兰特。 我害死了你的母亲,希望能用一个王国作为补偿。 回到飞龙塔,克里昂并没有跟着来,这也是银国王特意关照的,他当然看得出自己的儿子不安分,派来护送凡妮莎的卫兵全都身披重甲,一寸皮肤都不外露,而且他们将公主关到塔顶之后并未离去,而是留在塔底隐蔽处,以防有人上塔。 但是他们依然没能阻止意志坚定的来访者。 有魔法,一切皆有可能。 凡妮莎听到身后瓦响,刚刚回身,便被一个人撞压在墙上。在看清来人之前,扑面而来的酒气使公主不得不屏住了呼吸。 “你说,我母亲是怎么死的。” 该来的还是来了。凡妮莎闭了闭眼,小心地组织着语言:“克里昂——我跟克里昂要伤心人偶的时候没遇到任何阻碍,他拿出一个漂亮的人偶,他还有很多这样的人偶,他叫她‘奥妮娅’,还说她从不害人。我当时并没有意识到那是奥妮娅女王的名字,直到卫兵来报你母亲的消息。”凡妮莎满心内疚,“我以为你说伤心人偶所用的人心只是个传说而已,我不知道那是真的……” “你知道!”布兰特怒吼,“克里昂告诉过我,你摸到了人偶的心跳,可你没有阻止他!” “我……”凡妮莎不知道说什么好,克里昂怎么可以这样!“我不知道王后的身体那样弱,我以为……” “你以为所有人都能承受碎骨之痛!你分明就是铁石心肠!” “不是这样的,”凡妮莎努力为自己辩解,“克里昂在抵毁我,他想要离间我们,他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 “不,”布兰特失望地摇头,“我知道这次他没有撒谎。你对雷纳的爱蒙蔽了你的眼睛,使你不惜牺牲别人的性命来挽救他。你跟克里昂一样,都是自私自利的家伙!难怪他那么痛快就把人偶给了你,我听说他去向国王要求娶你为妻,”布兰特伸手捏住凡妮莎的下巴,点头道:“你马上就可以实现愿望,回绝冬城复仇了。” “你真的这样想?”凡妮莎收回愧疚,眼神逐渐变冷。 布兰特不回答,他的双眼因暴怒而充血变红,气息压抑而紊乱,他在发抖;公主也在发抖,因为她知道自己即将失去布兰特,失去他的关注、他的保护和他的爱,不过相比他的安全来说,这都不算什么,自己即将投入的战斗凶险无比,稍不留神便会尸骨无存,她已经夺走了他的母亲,不能再连累他的性命。 硬起心肠,让他恨我吧。 “我比你想象的还要坏,”凡妮莎看着布兰特,恶毒的语言如蛇信般从嘴里吐出,“我会嫁给你的父亲,成为新王后——”我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使你远离风暴的漩涡,“你应该感激我,我杀了你的母亲,却还给你一个更年轻更漂亮的……” 还没说完,布兰特已经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公主的脸立刻肿胀坟起,嘴角也隐现了血丝。 这不是公主第一次挨打,但却是最痛的一次,她抬头对上布兰特同样不忍的眼神,忽然觉得委屈,自己究竟在干什么、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布兰特突然靠过来,公主猝不及防,头被压在布满青苔的石墙上。“不,”她只来得及说出这一个字,便被他抱紧,两对唇压在一起。王子浑身散发着酒、汗与皮革的气息,勾起凡妮莎最不愿回忆的一幕,独腿卡斯、壮汉艾德、豁兔子克里佛,他们的脸依次出现,淫笑着朝她扑来。 凡妮莎拼命挣扎,想要挣脱布兰特的怀抱,她牙关紧闭,不让他尝到自己的滋味,同时大力地踢打,手脚并用,但他的力量更大,两只臂膀铁桶一般箍住凡妮莎,仿佛她是世间唯一的至宝。 “放开她。” 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凡妮莎心中一震,是雷纳! 果然,对面的塔楼上,一个健壮的身影正张弓搭箭,瞄准布兰特的两眼之间。 布兰特也听到了这熟悉的声音,他仇恨地抬起头,目光如奔狼般充满杀意,“这是你第二次拿箭指着我的头,我说过我会杀了你。” “雷纳!”凡妮莎挣脱布兰特,抢在他们打起来之前横在两人中间。雷纳收回羽箭,三窜两跳来到公主的面前。 凡妮莎像一只小鸟扑进雷纳的怀中,检查他的胳膊和手脚。 眼角的余光里,是布兰特黯然离去的落寞身影。 请你尽情恨我吧,你的恨比爱更安全。 第六十八章 阴谋诡计 “看到你没事了我真高兴,”凡妮莎抬抬雷纳的手臂,肌肉强健有力,骨骼恢复如初,“你又可以射箭了。” “刚才是怎么回事?”雷纳皱着眉检查公主脸上的淤伤,为她擦去嘴角的鲜血,动作自然而然,就像亲昵的恋人。 “刚才,你不应该拿箭指着布兰特。”凡妮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沉痛地说,“你的痊愈是用他母亲的生命换来的。” “什么?”雷纳的眉头皱得更深。 凡妮莎将事情的经过复述了一遍,当讲到答应银国王的婚约时,弓箭手几乎跳起来,她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最后说道:“这事需要你帮忙,我恐怕无法出面。” 雷纳看着公主,点了点头。他知道面前的少女总是有出奇不意的办法,因此对她深信不疑。 “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凡妮莎回望了一下飞龙塔里的窄小空间,提议道,“这里睡不下我们两个,不如我们坐下来完善刚才的计划。” 他们坐在稻草铺成的床垫上,讨论了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和不可预知的变数,时间与空间的衔接、魔法物品的施放,等到一切初见眉目时,天际的星辰渐渐隐去,天空已微微发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祝我成功吧。”凡妮莎站起身,抖落裙子上的草梗,初曙照耀在她身上,为她投下粉紫色的剪影。 雷纳背好弓箭,翻身跃下飞龙塔,消失于鳞次栉比的屋顶之间。 凡妮莎顺着石阶走下塔来,立刻被昨夜的两个重甲兵拦住。 “走开,士兵。”公主挥开他们,甚至没有停下脚步,“你们得到的命令是守着飞龙塔不让任何人上来,而不是禁止有人离开。” 三言两语打发了卫兵,凡妮莎朝离飞龙塔最近的学城走去。晨曦初露,酒神殿的地形与王宫内城的分部在飞龙塔上一揽无余,公主将这些复杂的建筑群牢记在心,第一站便是宫廷魔法师的栖居之地。 等到四下无人时,凡妮莎脱下觐见国王时的华服,依旧穿着普通侍女的棉质长裙,她偷偷溜进一个仓库模样的书房,希望在里面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天哪,世上所有的魔法师都这么邋遢吗?这地方简直是特伦特的金字塔! 公主小心地绕开装满芜菁的袋子和地上散落的橡果,努力在泛着可疑颜色的瓶瓶罐罐的空隙间保持平衡,这地方到处是灰尘,空气中还有浓烈的霉味,好像几百年前打翻的苹果酒。最后,她终于来到位于房间尽头的玻璃立柜前。 凡妮莎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在里面——解毒药剂。 这种药剂在学城里是最常见的,存放也很随意,却是凡妮莎的计划中不可或缺的道具。 公主把药剂收进袖袋,转身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学城,她必须避开所有人的目光,不让别人知道自己曾经来过这里。 与学城相连的是两座兵器仓库,凡妮莎从卫兵面前低头走过,神色呆板,脚步轻快。还好这里的侍女经常单独行走,而不是像大周那样需要两人同行。 但是在接近内堡的时候,公主还是停了下来。 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老朋友克里昂。这位酒谷国王子正在拐角的石像鬼背后与一个戴着黑色帽兜的人悄声接头。凡妮莎迅速闪到墙角的阴影里,确保自己没被他们发现。 可惜他们离得太远,只言片语随风飘进凡妮莎耳中,她只听到“门”和“钥匙”这两个词。 “左看右看,他都是位英俊的王子。”布兰特的声音在身后骤然响起。 凡妮莎吓了一跳,她直起身,差点碰到布兰特的鼻子,“你醒酒了?” “当然,”布兰特尴尬地笑笑,“太阳拧干了我脑袋里的湿毛巾。” “如果我没猜错,你在跟踪克里昂。”凡妮莎没理会布兰特的尴尬,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你也一样。”布兰特抬头张望,发现克里昂已经离开刚才的地方,失望地说,“看来咱俩都不是好猎手——跟丢了。” “那就放弃吧,”凡妮莎推开他,“我们不同路。” “知道就好,”布兰特似笑非笑地说,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最初的关切,“我只希望你别挡我的路。”说完,朝克里昂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看着布兰特的背影,凡妮莎没时间叹气,而是向着王宫继续前进,现在,雷纳应该已经找到了卡丝提娜,自己得加快脚步。 第六十九章 刺杀之箭 克里奥?海根之所以被称为“银国王”,是因为他能将矿脉里的银转移到任意容器里。最初,他发现自己的魔法时非常慷慨,酒神殿周边的穷苦人都从他的魔法中受益,那时的克里奥还是酒谷之国的储君,深受民众的爱戴并顺利继承了王位。可惜没过多久,魔法的代价就显露出来——酒神殿周边的银矿迅速枯竭,矿场主和无数赖以为生的矿工相继失业,而克里奥给他们的遣散金难以维持生计,这些人就成了小偷、海盗和逃往山陵之国的流民。 为了稳固自己的统治,国王从此不再使用魔法,但他的头发开始变白,人们说那是长久不用的魔法的反噬,银子顺着他的毛发钻出皮肤、渗入骨髓,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就连他的儿子们也全都银发黑眼,海根家族成了名副其实的白银家族。 习惯了伸手就来的财富,克里奥当然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魔法,他开始周游列国,每到一处,酒神殿的王宫就能加盖一座兵营,这也是母亲克萝伊从不邀请他来盛夏之国的原因。 礁石上的战斗之后,布兰特再没提起山陵矮人的事,但凡妮莎猜想也许银国王才是他们的最终目标,抓住一个次子作人质,克里奥或许就会少去边境几次,给可怜的矮人留点秘银。 不得不说,有这样的国王和邻居真的让人头疼。现在,银国王正把目光投向盛夏之国,一但他登陆女王角,盛夏的银矿和银器行业也将面临瘫痪,经济的平衡将被打破,最终结局就是诞生新一批海盗和暴民,制造更多灾难。 不能让他得逞,所以凡妮莎决定一劳永逸解决这个麻烦。 眼前的仪仗足有百人,由国王的近卫、御林骑士、魔法师和家臣组成,他们围成一堵密不透风的墙,把克里奥和未来王后圈在正中。 这是酒神殿最外围的巷子,据说帕拉丁就藏身于此。凡妮莎坚持亲自前来,银国王只好摆架陪同。 本来公主想说帕拉丁住在森林里,但昨夜的一场雨打乱了她的计划,森林里泥土湿软,会暴露雷纳的足迹。 门,一扇扇被敲开。克里奥脸上开始显出百无聊赖的神色。 雷纳,你在哪里?凡妮莎悄悄喝下半瓶解毒药,特意将那微甜的液体留在口腔内,她能分辨出龙葵根和化毒草的成份。 最后一扇门。 卫兵推开厚重的门板,克里昂王子站在门内,惊讶地看着他们。 这之后的几秒钟慢长得像几个世纪。 王子背靠在土墙上,端起长弓,从身上的箭囊里抽出一支箭,黑色的箭杆,白色的羽尾。箭搭上鹿筋弓弦,王子双臂发力,将沉重光滑的紫杉木拗弯。 尽管野猪有獠牙,黑熊有爪子,却没有白鹅的羽毛一半致命。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 嗖——空气被划破,羽箭穿过卫兵的彩色帽翎、穿过骑士的手与剑柄之间的空隙、穿过魔法师怒张在头顶的五指之间,穿过银国王华丽的马鞍——直抵克里奥的小腹! 直到克里奥从马上栽落下来,周围的人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国王中箭了——!”太监们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 “抓住他!”凡妮莎指挥御林铁卫,“抓住这个刺客!”她没有直呼王子的名字,是为了御林铁卫办起事来更无顾忌。 克里昂似乎被自己的行为惊呆了,他傻站在原地,既不逃跑,也不辩解,任由无数闪着寒光的铁剑将自己包围,最后被剑把狠狠击中后脑,昏厥过去。 没有人发现,在王子身边的橡木桌上,一串血红的宝石项链正悄然隐去。 第七十章 潮湿的铐问 “这箭有毒!”魔法师检查了国王的伤势之后宣布。 随行的侍从忙将解毒药剂奉上,却被凡妮莎制止,她痛苦地看着国王:“对不起陛下,我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这都是我的任性造成的,如果我不坚持寻找除灵者,您也不会陪我来这里、不会给克里昂王子可乘之机。”凡妮莎的表演恰到好处,让人感觉她的悔恨是如此真挚,“不过不用怕,亲爱的,我的魔法虽称不上强大,但同样神奇而有效,只要是我爱的人,都可以被我的解毒魔法治愈。”说着,公主附下身,在克里奥唇上湿湿一吻。 凡妮莎再三叮嘱过雷纳,切不可在箭上涂抹过多的毒药,否则玉石俱焚,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 一吻过后,克里奥的脸色果然好转,他本来对遇刺事件震怒不已,发誓杀光眼前所有人,但当他听到自己是凡妮莎心爱之人时,心情立刻好转,“你真甜蜜。”银国王微笑着抚摸公主的脸庞,努力从担架上坐起身,对身边的魔法师吼道:“这点小伤对战士来说不算什么,不必大惊小怪!” 话虽如此,大家还是将国王扶上了轮宫,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车轮碾压在青条石地面上,整座小巷只闻吱嘎的车轮之声。 ﹡﹡﹡﹡﹡﹡﹡我是分割线﹡﹡﹡﹡﹡﹡﹡ 凡妮莎不明白狱卒为什么给克里昂王子选了这么一间牢房。 环顾四周,墙面长满青霉,床垫凹陷,灯心草席老旧而开裂,闻起来气味刺鼻,绝对能醉倒一头牛。这间牢房已有多年不曾使用,透着彻骨的湿意。 酒谷之国的王子被铁锁链绑在一座十字架上,显然也被这里的浓烈气味熏得晕头转向,直到牢门打开,他才抬头看了眼来人。 “你来看我笑话吗?”克里昂嘴角浮起一抹浅笑,“你知道我不怕任何刑具,而且——我、是、无、辜、的!” “有人对你用刑了?”凡妮莎回身讯问地望着胖胖的狱卒。 “他声称自己是克里昂王子,”那家伙满不在乎地点点头,撇嘴道:“不亲手测验一下,天知道他是不是在诬陷我们的储君。” “做得好,”凡妮莎称赞道,“牢房也选得好。”伤害不到你,至少能恶心到你。公主转头对克里昂说,“如果你真的是克里昂王子,我想你有大麻烦了。” “哼,少猫哭耗子了,”克里昂双眼喷火,“这一切恐怕都是你搞的鬼。你,还有布兰特那杂种。你们用了什么魔法,把我骗到那个屋子里,然后迫使我拿起弓箭射向自己的父亲!” 只猜对一半,凡妮莎想。 事实是雷纳找到卡丝提娜,要来了王子送给她的定情信物——红宝石项链,然后骗他来小巷幽会。等克里昂一进屋,雷纳就使用隐身魔法控制住他的行为,向银国王射出那虚张声势的一箭。 一支箭,哪怕是一个动作,就足以使你滚落权力的巅峰。 凡妮莎回头示意狱卒离开,当听到地牢大门轰然关闭的声音后,她才咬牙说道:“明明是你害我!你把伤心人偶给了我,害布兰特的母亲无辜惨死,现在他恨死我了,将来他登上王位一定先拿我祭坟!” 听到“登上王位”,克里昂猛地抬起头,高声叫道:“我父亲怎么样了?我要见他!” 凡妮莎在心里哼了一声,现在才想起被自己射伤的父亲,这样的儿子真是孝心满溢,“他被抬回王宫,只怕命不久矣。” “不!”王子发出痛苦的低吼,再抬头时,两眼猩红,“布兰特,我早该将你碎尸万段!” “先紧张你自己吧!”凡妮莎气急败坏地搓着手,“好在我还是国王的未婚妻,可以随意走动,但我在酒神殿人地生疏,抓不到任何头绪,如果你有能反败为胜的魔法器物,现在拿出来还来得及,我们可以逃到哈肯岛或麦酒城邦,布兰特忙于国王的葬礼,应该顾及不到我们。” 看来“我们”这个词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凡妮莎感觉克里昂火辣的眼神漫上来,他在重新认识我,得推他一把,“怎么,还想用吐实药粉试我一次?”她指指肩上的伤,“这伤已然封口,我可以说话来回答你,不用浪费那么多时间。” “那是我干的,”嘴角浮起一抹浅笑,克里昂邪邪地看着公主,“我不喜欢听无谓的解释,你只需点头或者摇头。” “原来是你!”凡妮莎嘴张得大大的,但随既点头道,“谢谢你的诚实。你想让我知道自己在跟魔鬼打交道——那么你到底是想跟我结盟还是想留在这里烂掉?” “放我出去。” “这不可能,”凡妮莎断然拒绝,“就算我们俩合力也打不过外面那头牛。” 必须承认,克里昂生来就不是力量型的战士,他是那种摆空架子的花花公子,在斗技场上,击剑或骑术还算马马虎虎,至于长枪冲刺和摔跤则从没赢过。 克里昂认命地翻了翻白眼,“你去过我的藏品室,那里更深处有一个地下室,里面有一扇门。” “那扇门通向哪里?”凡妮莎立刻警觉,她记得克里昂曾经提到过“门”和“钥匙”。 “哪里?”克里昂戏弄地看着凡妮莎,“你把它带来就知道了。” “你是说一扇活动的门?”凡妮莎这回是真的惊讶了。 “对,”克里昂以胜利的姿态看着公主,“一扇哪都能去的门。钥匙在我手上,你可别想一个人偷跑哦。” “可是我要怎么把一扇门带到地牢里来!” “那就是你的事了。” 凡妮莎无奈,“你总得告诉我,该怎么进入地下室吧。” “还记得那面镜盾吗,”王子偏着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你印下我的掌纹,贴在上面就可以像我一样穿墙而入。” 指纹识别魔法。凡妮莎在过去的世界曾经见识过,但那里的人们把它视为一种神圣的科学,掌握它的人被称为科学家或工程师。 凡妮莎举目四望,小小的牢房里除了稻草就是砖石。我该用什么来取掌纹呢? 第七十一章 只有我有钥匙 突然,公主瞥见墙上的青霉生得正好,她从腰间抽出随身的小刀,小心地将它们剥落下来,握在手里重新揉取,再捏成连续的一片,最后小心翼翼地印在克里昂伸开的手掌上,一只纹路清晰的手便浮现其中。 “你夸那狱卒牢房选的好,原来是因为这个?”克里昂看着凡妮莎忙活,不由真心钦佩她的聪明。 “你爱这么想就这么想吧。”凡妮莎看了王子一眼,“我的本意是直接把你的手切下来,以抵偿这几天的屈辱。” “你明知道那没用,”克里昂仰天而笑,“我会长出一只新手。” “对,跟螃蟹似的。”凡妮莎小心收好掌纹,“但愿两只手看起来一样大。” “等我出去,”克里昂假装嗔怒,“我要让你疯狂地爱上我的手!” “哈,”凡妮莎打开牢门,一只脚踏出去,回身不忘奚落他,“我就知道你的其他部分不中用。” ﹡﹡﹡﹡﹡﹡﹡我是分割线﹡﹡﹡﹡﹡﹡﹡ 出了什么事?雷纳没有按约定出现。 公主看看太阳,已经超出约定时间两个小时,自己无法再在飞龙塔上等下去了。 凡妮莎蹑手蹑脚走下飞龙塔的外梯,边走边想,计划再次被打乱,不能依靠雷纳了,我得自己去克里昂的密室走一趟。 片刻之后,公主顶头遇上了朝自己大步走来的布兰特。“原来你在这儿,”布兰特用下巴指了指公主身后的高塔,“你好像很偏爱这座塔,在等什么人吗?”他伸出手,急急把凡妮莎引向王宫外的方向。 “出了什么事?”凡妮莎没有回答他,边走边问。 “听说你去地牢了?”布兰特带她穿过兵营、武器仓库和学城的圆顶房屋,直到酒神殿外堡的一座豪宅的阴影里。凡妮莎从那些豪华的玻璃窗认出那是克里昂举行宫廷舞会的地方,维克多就是从其中的一扇窗子跳到蜜酒河里的。这座城堡也是银国王赐给王子的私人财产,希望他安分地呆在里面,别给自己惹麻烦。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凡妮莎看着鬼鬼祟祟的布兰特,不明白为什么不直接从门口进去。 “这么作是不许可的,”王子看了凡妮莎一眼,“如果被人发现你会很危险。”他抖开一卷绳子,将末端的爪勾抛到城齿上。 “别忘了,我可是国王的未婚妻啊。”凡妮莎嘴上这么说,声音却不由放低,主动担任起瞭望的职责。 “不瞒你说,我也去看我那坚不可摧的哥哥了。”布兰特伸手揽住凡妮莎的腰,试了试绳子的强度,“他除了咒骂,什么也不肯说。” 布兰特手臂发力,猛地将绳子拽成直线,凡妮莎感觉自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拉力吸上了天空,向下的气流将他们的头发紧压在头皮和后背上,这下死定了,凡妮莎想。不是脑袋被撞碎,就是迎面撞上城墙。可是下一秒,布兰特的双腿在城墙上灵巧地蹬踏,然后轻轻一跃,他们毫发无伤地站在了城墙顶端。 “我想你一定有线索要跟我分享。”布兰特继续刚才的话题。 “哇哦。”凡妮莎眨了眨眼睛,显然还没从刚刚的飞跃中清醒过来。“什么?” “没事。”布兰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很享受她死死抱着自己的感觉。公主虽然只有十六岁,已经是成年女子,发肓良好,有着盈盈一握的腰身和丰满柔美的曲线,当她那鼓胀的胸脯蹭着自己的衬衣时,王子也不禁有点晕眩了。 凡妮莎镇定下来,把自己从布兰特身上分开,努力不表现出尴尬,“我只打听到他有一扇哪都能去的门。” “而我打听到了钥匙的下落。”布兰特的眉毛胜利地挑了挑。 第七十二章 多隆之门 “这间陈列室我来过几次,”布兰特看着凡妮莎取出青霉掌纹,小心翼翼地按在墙上最亮最大的那面盾上,“可是从没发现什么秘密通道。” “那是因为你对看不见的事物总是持否定态度。”凡妮莎感觉镜盾的表面开始变成水样的柔软物质,银色的波纹以她的手掌为中心,向四周荡漾开去,镜面上的映像渐渐变得透明,直至露出一个盾形的狭小空间——一条通道。 “说得好,”布兰特耸耸眉,伸手示意公主先请,“女士优先。” “先到先得。”凡妮莎回敬道,说着,一脚跨进了镜盾里。 本以为通道窄小难以直立,谁知这里除了黑以外竟相当的空旷,凡妮莎向两边的墙壁摸索着,手指突然碰到棉布一样的东西,吓了她一跳。“布兰特,”公主伸手去拉王子,“这里有东西。” 布兰特从腰间摸出一块魔晶石擦了两下,魔晶石发出微弱的亮光,照亮了眼前的通道——凡妮莎刚刚摸到的是一只人偶。 “天哪,这是你。”凡妮莎拿起人偶,手指扣在它的胸腔上,沉实有力的心跳经由指间传来,与布兰特的毫无二致。 “克里昂!”布兰特牙齿咬得咯咯响,“他早就准备好除掉我了!” “你看这里,”凡妮莎指着另外两个放置伤心人偶的空格子,“你的人偶放在第三个格子里,那么前两个肯定是国王与王后的。”两人倒抽了一口凉气,因为属于国王的格子里空空如也。 “克里昂早有预谋,如果他被国王囚禁,他的手下就会第一时间以国王的人偶相要挟。”布兰特分析道。 “又或者,直接害死国王,不用再等。”凡妮莎提醒他。 “我们得快点找到那扇门!”两人对望一眼,快速通过通道,走进克里昂的密室。 说是密室,其实简直就是个迷宫:书籍和卷轴们集中呆在一个房间里,整齐划一,还被分了类;魔法药物存放于另一间房间,架子上一排排瓶瓶罐罐摆放得井然有序;在这些无关紧要的格间后头,是一个类似试验室的地方,地当中有一张大铁床,四角有锁链镣铐,各种形状扭曲的刀具挂满墙面,有些甚至依照大小号顺序排列,看得人直起鸡皮疙瘩,不用问,这里是变态克里昂折磨他的反对者的地方。 真是绝妙的讽刺,醉心于研究的魔法师们总是把东西随手乱扔,而心向黑暗的人却将自己的领地打理得整洁有序。 最后,两人来到一间陈列魔法器物的房间。这里的东西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凡妮莎和布兰特仿佛置身于斯坎布雷城的集市。 能发出怪兽咆哮的铃铛、会自动燃烧的魔焰、永远倒不空的酒杯,还有能让人看起来高大威猛的金丝披风、兰斯洛特向格妮薇尔表白用的飞燕信笺、美女贵妇们最爱的符文宝石、每一片花瓣都传出克里昂甜蜜情话的玫瑰…… “这儿。”在这些东西最后排的架子边,布兰特找到一只由红布包裹的立式家具,扯掉红布,一扇刻有古朴花纹的棕色木门呈现在两人眼前。 “多隆之门。”布兰特抚摸着不知名的木质,喃喃地说,“克里昂真的找到它了。” “我们找到了它。”凡妮莎朝王子伸出手,“快拿钥匙来开门。” “你真的从没听说过多隆之门?”布兰特难以置信地看着凡妮莎,仿佛在看一个外星人,“多隆大王的故事你总知道吧?” “我早已过了听童话故事的年纪。”凡妮莎嘲笑道。你听故事的时候,我正在武周女皇的宫殿里学习怎样保住脑袋。 “多隆爱上了自己的亲妹妹,但世俗礼法不容许他与妹妹结合,他们的父母为了阻止他们相见,将赛丽丝公主关在高塔之上,多隆相思成狂,倾尽自己的魔法制造了一扇可以任意穿行的木门,最终在高塔上与妹妹见了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 “对,然后他们就双双跳下高塔殉情了。” 可怜的人。凡妮莎想,如果有个人走来告诉我,我爱上的人是我的亲哥哥,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多嘴的家伙。 “这扇门本是为相爱的人而造,却引发了悲剧的结局,多隆的父母将它投入火中以求解脱,但多隆的魔法使这扇门水火不侵,不可摧毁。” “于是老国王只好把目光投向开门的钥匙。”凡妮莎聪明地接口道,“我猜这把钥匙一定比门还难找。” “但克里昂把它们都找到了。”布兰特不得得佩服自己那好色的哥哥,为了跟贵妇淑女偷情,他可是不惜血本啊。 “你也一样。”凡妮莎再次伸手,“现在快拿钥匙来开门,好救下你的父亲。” “不,”布兰特笑道,“那不是一把实体的钥匙。多隆的父亲知道儿子的魔法有多强大,钥匙和门一样不可摧毁,于是他将它拓扑了。” “什么?”凡妮莎从没听过“拓扑”这个词。“那是什么意思?” “一种魔法,简单来说就是变样不变质。”布兰特解释道,“老国王把钥匙变成一个咒语,封印在最信任的仆从内体,只要说出那个咒语,门便会自动打开。” “难怪克里昂说钥匙在他那里。”凡妮莎嘴角扬起笑意,“那你还等什么,还不快开门?” 布兰特神色复杂:“因为我在犹豫。”他看着凡妮莎,翕动嘴唇,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最后,终于开口,“说出咒语,就等于宣布守门人的死期。几百年来,仆从因这个咒语而不老不死,而一但门被打开,他的长生也将终结。” 原来如此。凡妮莎点点头,亲手葬送别人的生命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这种胜利一点都不好受。 第七十三章 魔鬼的诱惑 原来如此。凡妮莎点点头,亲手葬送别人的生命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这种胜利一点都不好受。不过相信克里昂为了弄到咒语也没让那可怜人好受,要么是身体上的,要么是精神上的,总有让他生不如死的理由,他才会背弃自己的生命,这恐怕也是他主动把咒语告诉布兰特的原因——没准两位王子的权力斗争能替他报仇。 “现在我们谈论的不光是那个仆从的命运,也是酒谷之国的未来。”凡妮莎只得扮演自私者的角色,试图将布兰特从内疚的沼泽中拉出来,“想想看,如果我们去晚了会发生什么?国王被杀或克里昂被无罪释放,而这些都会导致我们走向失败——”公主望进布兰特的黑眼睛,“我不想嫁给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你只想要军队。”布兰特眼里涌起明了的笑意,“我早猜到克里昂是被你跟雷纳设计陷害,但不明白为什么你这么急着去救我父亲,”他靠近凡妮莎,身体上的威压使公主向后退去,“告诉我你的计划,我就把钥匙给你。” “哈,”凡妮莎瞬间明白自己被耍了,“原来刚才都是在演戏,你根本没为那个可怜的仆从感到遗憾。” “我为所有因你而死的人感到遗憾!”布兰特瞪着凡妮莎,语调让公主不寒而栗,他依然因母亲的惨死而责怪她。 “好吧,”凡妮莎无法与布兰特对视,目光低垂,伸手拢了拢耳边的卷发,“我的计划是揭露克里昂谋害王后的事实,让银国王废除他的储君身份并将其终身囚禁。所以,前提是你父亲必须活着,克里昂才能被废,而你也才能名正言顺地当上储君。”为了增加可信度,公主低深地补上一句,“我这样作无非是不想看到酒谷之国陷入夺位的纷争,那样残酷的争斗,只在绝冬城上演就够了。” 她抬起眼睛,楚楚地望着布兰特:“我知道次子的滋味,我自己就是一个比空气更没存在感的次女,即便做事再出色也得不到赞美,才能再出众也不被重视。但这都不是关键,假使克里昂有你一半正直,我都不会想到动摇他的地位,让他当国王还不如让陨石直接把酒谷之国砸回地壳里来得痛快。可是你不一样,布兰特,”布兰特的目光渐渐变得深沉,不再咄咄逼人,凡妮莎抓住他的双臂,用力摇晃,“你不是疯子。你会是一个好国王,把国家打理得井井有条,让人们在红土地上快乐的生活,不再为王子的私欲、矿藏的枯竭和无休止的边境战争而心力交瘁。” “而且,”再加加码,他就快要屈服了,“我会履行最初定下的婚约——作你的妻子。” 王位、权力与女人,金灿灿的诱惑正在慢慢侵蚀他、拉拢他,凡妮莎希望布兰特只是个凡人,顺从诱惑的引导,抛弃良心与正义,加入自己;可在内心深处,她听到自己在尖叫,为自己所犯下的又一罪行而高声咒骂。 布兰特沉默了良久,他始终在审视着凡妮莎,最后,终于开口说:“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会如你所愿。” 凡妮莎闭了闭眼,暗暗松了一口气。 然后,王子转向多隆之门,对着古老的花纹与浮雕轻轻吟诵出一串咒语:“damnas!” 古老的棕色门板一阵痛苦的颤抖,灰尘与木屑从门顶落下,一个穿越了几千年的魔咒,打破了多隆之门僵硬的沉睡,随着布兰特轻柔的呢喃,一片奇异的嗡嗡声响起,这声音飘渺环绕,从密室四周振荡而来,经久不衰。 一团若有若无的淡粉色光焰如同云雾般围绕着多隆之门,证明它拥有强力的魔法,接着,门板上的奇异花纹扭动起来,磷光闪闪,如同一片晶莹的花雨,放射出醉人的光芒。四周的低吟声陡然增大,粉红的磷光越来越亮,逐渐聚成炫目的光环—— 吱呀一声,多隆之门骤然打开。 第七十四章 对峙 “不许靠近!”佛罗里安冲着卫兵嘶吼,手里的匕首寒光闪闪,另一只手里抱着一个可笑的娃娃,这场景看上去别扭而滑稽。 凡妮莎和布兰特就是在这一时刻走进了银国王的寝殿。 “别急,我的孩子,”银国王克里奥抬起一只手,手心向下压,安抚着儿子的近身侍卫,“我已经派人释放他了,我向你保证他会毫发无伤。” 布兰特从后面悄悄地靠近男孩,凡妮莎则无声地朝国王打着手势,要他分散佛罗里安的注意。 “我听说克里昂对你做的事了,”银国王叹息道,“他在伤害你,你和其他人。可是对不起,我无能为力。” “是我自愿的!”男孩叫道,“不许你中伤主人!”他拿匕首的那只手胡乱朝自己的脖子比划着,凡妮莎瞬间明白克里昂的意图——让佛罗里安自残身体,并将伤害转移到银国王身上。以克里昂的疯狂程度,杀父弑君根本是小菜一碟,只要他出现在寝殿之中,银国王绝无生还之理。 此时布兰特已经绕到了佛罗里安身后,可是他没有把握既抓住男孩拿着匕首的手,又不伤到他那柔软的颈动脉。 猝不及防地,凡妮莎在男孩身后的另一个方向一声尖叫! 就是现在! 布兰特朝佛罗里安猛扑过去,男孩想要转身,可是已经晚了,他被熊一样的布兰特压在身下,手中的匕首被王子死命握住、插进地板。 “不!”佛罗里安哀号着,啜泣着,“主人会剥了我的皮!” “他不会再伤害任何人了,”布兰特将男孩反绑双手,交给国王的卫兵。“他将被判终生监禁,一辈子生活在不见天日的地牢里,闲暇时唯一的乐趣是数自己的脚趾。”布兰特从地上捡起那个属于银国王的伤心人偶,转身就要递给克里奥的卫兵。 “布兰特!”凡妮莎厉声高叫。她从没如此呼喊过他的名字,这几乎令王子全身发抖。 他触电般看着她。 空气仿佛凝结成一片黏稠的布丁,眼神、表情、语言,甚至感观都被无限拉长,三个人的命运之轮在这一刻激烈对撞,电光火石在寝殿中无声地闪耀,谁,会经历那残酷的背叛? “抓住他们!”银国王最先发难。打从自己的寝殿凭空出现一扇门、凡妮莎和布兰特共同走进来起,怀疑的种子便在国王的心里生根发芽,而此时凡妮莎阻止布兰特将致命的人偶交给自己,更加印证了之前的怀疑,王者的天性使他在第一时间想到运用自己的魔法,但可悲的是他早已耗尽了酒神殿附近的银矿,现在只有寄希望于身边的卫兵。 然而凡妮莎离布兰特更近,她两步抢到布兰特身前,劈手夺下国王的人偶,抱在胸前。 “你在干什么?”布兰特眯起眼睛。 “我说过,我不想嫁给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凡妮莎向后退去。 “把它还给我。”布兰特威胁地抽出腰间的剑。 “你没听到吗,他说‘抓住他们’。”凡妮莎指着银国王,“他在第一时间舍弃了你这个儿子,只因你跟我一同出现在这里——现在,你的身份连次子都不是,你是我的同谋。” “布兰特,别听这女人胡说!”老国王挣扎着想从床上坐起来,腹部的伤口虽然魔法伤害已除,但物理伤害还在,只消轻轻一动就痛得他直吸气,“你一直是我的好儿子,等克里昂被囚禁之后,你就是我的合法继承人!现在,快用你的剑来捍卫酒谷之国的尊严,杀了这恶毒妇人!” “恶毒妇人?”凡妮莎微笑道,“一天前你还色迷迷地盯着我要我嫁给你。”她抱紧国王的人偶,“别忘了,你的人偶在我手上,咱们可是心连着心哪,要死也是你先死。” 布兰特阴沉着脸,长剑在手中握了又握,“凡妮莎,放下人偶,我保证你安全地离开。”他微微摇着头,“别逼我。” 凡妮莎被王子的话逗乐了:“你保证我的安全?”她把重音放在你和我上,“你自已都自身难保了,还能保证我的安全?我可爱的王子啊,醒醒吧。如果失败,我们俩都会被凌迟处死——千刀万剐,挂在剥皮架子上示众。”她慢慢朝佛罗里安留在地上的匕首蹭过去。 第七十五章 宫.变 “布兰特不会。”国王继续蛊惑,“我的儿子不会受到丁点伤害!”他加重了“儿子”这个词,这显然极具诱惑。 “前提是帮你保住这条老命,”凡妮莎嘲弄地指着银国王,“而且还得看你心情好不好,毕竟,他刚才有一瞬间的犹豫,不是吗?”她把头转向布兰特,“国王的心里可容不下一丁点对忠诚的犹豫。” “住嘴,凡妮莎。”布兰特闭上眼睛,语气几乎是在恳求。 凡妮莎看准时机,弓身从地板上拔出匕首,然而与此同时,布兰特也扑到眼前,他的速度出人意料,力量也比她想象中强得多,凡妮莎被这股强劲的冲击力撞得肩膀剧震,为了不被布兰特压住,她本能地用拿着人偶的那只手支撑身体,同时滚向国王的床榻以求卸掉这沉重的一击。 “抓住她!”克里奥大叫道。 “别碰她!”布兰特同时出声。 卫兵们不知所措。 我在利用他对我的爱。凡妮莎咬着嘴唇想。可是没办法,雷纳失踪了,我只能依靠自己,利用任何可以利用的东西,包括情感。 “宣布退位!把王位让给布兰特!”凡妮莎用匕首抵着自己的脖子,左手把国王的人偶按在自己心脏的位置,这跟刚才佛罗里安的姿势别无二致,希望这回能管用。 “不!”布兰特的脸再次出现在面前,“我从没想过要当国王,我帮你打开多隆之门只是想让你开心!当然,我也有自己的私心,”布兰特垂下头,“我相信你会让克里昂伏法,为我的母亲讨回公道。可是我不愿当这个国王,我只想为我自己活着,而不是整天活在争权夺利的战争之中。” 这死脑筋的王子在拖延时间,原来那个随性不羁的布兰特到哪里去了?母亲的死把他的性格反转了吗?凡妮莎听到窗根底下传来细密的锁甲的碰撞声,走廊里虽无人声,想必也已经围了黑压压一层御林铁卫。 这不行,再拖延下去,我们俩就都完了。 凡妮莎后退了两步,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另一个伤心人偶——布兰特的人偶。 “如你所愿。” 凡妮莎举起匕首,朝自己的大腿刺去。 鲜血有如一注温热的泉水喷溅在她脸上。 公主手脚发软,头重脚轻,思绪却出奇地明晰,她趁自己呼痛出声之际,将布兰特的人偶猛地压在自己的胸口。 布兰特的心停跳了一拍,凡妮莎感觉到一股热流注入心头,白光闪现,她的皮肤与人偶相接的地方腾起炫目的白色光华,人偶渐渐与公主融合,直至消失不见,仿佛隔了整整一世纪,当光华散尽,公主看到布兰特如失蹄的野马一样栽倒在地,自己口中未及完成的呼喊顺着他张开的嘴唇痛苦地涌出。 对不起,凡妮莎深吸一口气,只有这样你才能把路让开。 公主将匕首拿在手中掂了掂,实在不敢用它来割自己的脖子,万一卫兵在这个时间将国王的人偶抢走,自己就又欠了雷纳一条命。她思考再三,最后抡开右臂,将匕首直接朝银国王的脖子抛去。 “不!” 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在喊。 事态瞬间逆转! 布兰特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用一只眼睛接下了公主的匕首。 “不!” 凡妮莎扑过去,她的眼角看到卫兵在移动,看到国王在尖叫,看到克里昂冲了进来,但一切都不及眼前的布兰特重要,这一刻,她的世界里只有倒下的布兰特。 他的眼睛,他那会无情地嘲笑、也会深情地望着我的黑眼睛。 不,这不是我想要的结局。 公主悲伤地闭上眼睛,将国王的人偶压在布兰特的心上。 第七十六章 逃离 等到布兰特完好如初地从地上跳起来,卫兵的长枪几乎扎入凡妮莎的肩膀。 “杀了他们!”本来是被卫兵绑来的克里昂,在目睹了银国王爆睛而死之后,兴奋地指挥着御林铁卫抓捕弟弟和凡妮莎。 好在布兰特依然长剑在手,他挥剑挡开卫兵的长枪,将凡妮莎护在身后,用尽全身力道一剑刺入一个卫兵的小腹,顺手抄起对方的盾牌,挡住接下来的长枪与短剑的冲击。 “往那边走。”凡妮莎发现多隆之门尚未关闭,眼里迸发出希望之光。他们离那扇凭空出现的门只有十步之遥,在克里昂发现之前应该来得及赶到。 布兰特用盾牌挡下一记双手剑,持剑的武士长着一口破败的黄板牙,他将长剑舞得虎虎生风,如果没有及时用盾来挡,这一击铁定会令布兰特折断半数肋骨。布兰特轻轻一跳,避开再次挥来的剑刃,将手中长剑斜斜刺入对方过于张开的胳膊与胸甲之间的空隙,黄板牙立刻委顿在地,后面的同伴踏着他的尸体补上空缺,一刻也不让王子松懈。布兰特用盾牌猛砸离自己最近的卫兵,巨大的冲击力让对方闷哼一声,王子挥剑砍他的双腿,对方尖叫着倒在身后同伴的身上。 叮当叮当,长剑与镜盾亲吻,钢铁在交战。 一个,两个,三个,凡妮莎为布兰特数着,她看到汗水顺着王子的脸颊流淌,他的手臂每次格挡都比之前更低更无力,有时候他想跳起来躲避来自地面的攻击,却只有抬脚踩住那些刀剑的力气,他的力量被削弱了。凡妮莎抬眼看去,果然,克里昂身后有个魔法师正张着两手朝布兰特施法,而两人目前为止只向多隆之门移动了两小步。 “克里昂!我做到了!我替你杀了国王!”凡妮莎在布兰特的身后尖声叫道,“你为什么不守信用给我自由!你要杀人灭口吗!” 这些言语显然令卫兵们迟疑,他们虽没有停止攻击,但明显有人在回望克里昂,以求真相。布兰特面对的攻击有所减弱,力量又回到了王子身上。 克里昂面对这样的诬蔑,显然有些不知所措,然后气急败坏地下了一道令凡妮莎窃喜不已的命令:“她撒谎!卫兵!抓住他们!我要活的!”如果在这之前,克里昂根本不会在意别人的指责,可如今事态不同了,他将成为国王,他怎么能容许别人对自己的王位合法性心存疑虑。 要活的是吗?凡妮莎看到卫兵们变得畏首畏尾的动作,心中暗暗感激克里昂的愚蠢,随着攻势的减弱,公主可以看到胜利在望了。 还有三步。 布兰特此时仿佛遇到了特别难缠的对手——一个宽脸、金发的强壮战士,他的脸上自额发起始处直到嘴角有道笔直的疤痕,斜跨在斯坎布雷人特有的黄色皮肤上。 金发战士双手持剑,奋力下斫,双剑相交,“铛”地一声,发出令骨头震颤的巨响。布兰特向后退却,左右躲避,战士则亦步亦趋,牢牢守住进攻优势。在双手剑的猛砸之下,布兰特的盾已经破得稀烂,于是他扔掉了它,运足双臂之力回击金发战士,但他始终无法打中金发,即便勉强点到也毫无效果,大块头的战士总能灵巧地闪躲挪移,而布兰特的长剑又太显单薄,总是疲于应付对手的攻击,大半时间在勉力支撑。 时间在铁剑交击中流逝,不过布兰特并没有放弃,他在调整步伐,渐渐将金发战士引向多隆之门。 还差一步。 王子的机会在金发下一次反击时到来。布兰特整个人扑向对手,他们撞在一起,腿脚纠缠,轰然倒地。 由于克里昂下令要活的,后续的卫兵不敢轻易出兵器,只能眼看着两个人滚倒在地,无法拿捏下手的力道。 凡妮莎一步跨过多隆之门,一只脚踏入混顿的虚空,另一只脚还留在酒谷之国,她声嘶力竭地喊:“快点!” 地上的两个人杀红了眼,已经忘记自己的使命,金发战士用膝盖顶向布兰特两腿之间,布兰特则回以老拳相迎,战士用带了钢甲的拳头猛击王子的肚子,令他连肺中的空气都吐了出来,但王子听到凡妮莎的呼喊,腿上用劲,借着金发战士下压之势,两人双双滚入多隆之门。 第七十七章 永生之岛 多隆之门在三个人面前无声合拢,一道白光笼罩了他们的全部视野,之后,门、光,全部消失不见,代之以颐人的海滨景色。 亮蓝色的海水在身下向远处无限延伸,温度正合适,金色的细沙随着海浪温柔地卷动,一些细小颗粒甚至反射出太阳的光芒。沙滩上不远处就是一片密林,高高低低各种树木罗立其间,有些树上挂着累累的不知名的果实,凡妮莎认出了几株椰子树和野菠萝,其余的就有待肚子去考证了。空气中充满了悠然自得的闲适与缓慢味道,让人莫名地忘记一切烦恼,只想留在这美景之中。 这分明就是天堂。 凡妮莎记得自己踏过多隆之门时,一边念着开门咒语,一边想着最安全的地方,难道这里就是对自己来说最安全的所在?一座与世无争的小岛? 海水里的两人依然在撕打,搅乱了小岛的宁静海面。 “停!”凡妮莎冲他们喊道,“你们快停下!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布兰特从金发战士的剪刀脚中挣脱出来,最先发现身处一片海水之中,不由愣住,金发战士随既给了他一记老拳,打得他眼冒金星,啊,那真是比对方的头发还要迷人的颜色。 “别打了!”凡妮莎踢着海水,“我们不在酒谷之国,这场架打赢了也没意义!” 脸上有疤的战士好容易才停下来,擦着嘴角的血,恨恨地盯着布兰特,一语不发。 “停战。”布兰特从海水中站起来,伸手去拉刚才还打得你死我活的疤面战士,“你打得不赖。停战协议持续到离开这里之前。” “停战。”疤面看了看四周,勉强伸出右手,“你打得可不像一个次子。” 布兰特哈哈大笑。 凡妮莎看了看布兰特,发现他是真的在笑。这不对。他刚刚失去母亲,父亲又惨死在自己面前,他的哥哥在追杀他,眼下连次子之位也没了——他应该伤心,应该狂暴地发泄,应该扑过来扇我耳光。 然而他在笑。 此刻,凡妮莎已经没有了刚刚来到这里的兴奋,她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 “来吧,我们沿着海岸走,太阳下山之前找个背风的地方停驻,”布兰特对疤面说,“但愿你能用树枝捕鱼。”他转向凡妮莎,“你会煮海盐吗?晚餐兴许用得上。” 凡妮莎机械地摇摇头。他说话的语气就像对一个陌生人,不,应该是一个很熟悉的陌生人。凡妮莎在脑海中搜寻着对这类人的准确定义。 普通朋友。 对。那种没有任何存在感的普通朋友。 这太让人难以致信了。一秒钟之前,他还在为保护我而奋力拼杀,然而自从踏进多隆之门,他居然视我为空气! 不。多隆之门是为相爱的人而设,怎会截断我们之间微妙的吸引?那就是这个地方有什么东西在作怪,它使布兰特不再关注我,不再想亲近我。 凡妮莎举目四望,宁静美丽的景象几乎让她放弃这一怪异的想法,但四年来内舍人的教导让她恢复冷静,公主知道,美丽的外表下往往掩藏着最为丑陋的真相。 “嘘——”布兰特止住同伴的脚步,伏低身子,眼盯着对面,他看到了一只动物,在密林之间缓慢而慵懒地移动,王子悄悄抽出腰间的匕首,看准机会,手腕一抖,匕首嗖地一声飞出去,正中那只动物的脑袋。只听“呱”的一声大叫,它倒在地上不动了。 “哈,晚餐有着落了。”布兰特得意地走上前去捡拾他的猎物,却在伸出手的瞬间停了下来。 地上躺着的是一只金钱豹,它原本华丽的皮毛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有的方,有的圆,有的正在向外流血,有的被致命的箭头塞住,布兰特的匕首斜插进豹子的脑袋,将它的耳朵与下颚撑开形成一个奇怪的角度,而令他胆寒的是,那颗小而精致的豹头上,正同时插着四把匕首,它们从不同的角度刺入这可怜动物的脑袋,尖端又从反方向穿出,使得豹子的脸有着金属的寒意和破碎的狰狞。 最令人费解的是,它是怎么带着这一身的利器活下去的? 布兰特退后一步,他看到,地上的豹子本来已经合上的眼睛正在慢慢睁开,呼吸也由最初的毫无声息变得细长而平稳,它正在活过来,带着新来的匕首。 “看那儿。”疤面小声说,他指着树上的一只长尾狐猴,它的头跟身体仅剩一根脖筋相连,显然是在争夺食物或雌性时被同类所伤,但那绝对是致命伤!它的头像铃铛一样挂在胸前,此刻正歪着两只蓝眼睛盯着地面上的三个人类!在它身后,它的缺胳膊少腿的同伴也在打量着新来的异类,它们掩映在树叶与树枝之间,若隐若现。 这是一个什么地方?凡妮莎惊恐地想。本该死去的生物以如此恐怖的形式活着! 第七十八章 黑袍女人 “不用介怀,它只是想要欢迎你们。”在那些长尾狐猴的身后响起树叶被衣袂牵动摩擦的声音,与此同时,一个比仙女还要美丽的女子出现在三个人面前。 两个男人立刻丧失了语言能力,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女子,而凡妮莎则选择闭口不言,她在等待这突然出现的神秘女人自己开口,等待她话语中的漏洞。 “长生岛欢迎你们,我亲爱的朋友。”完美的女子张开双臂,像是打算拥抱他们,“在这里,你们可以无忧无虑地享受生活,完全不受世上任何伤害的威胁。不需要进食,不需要喝水,如果你厌倦了呼吸,也可以选择生活在海底,哪怕没有腮,你也不会死去。” 她急切地宣扬这座岛的好处,却对自己的真名实姓避而不谈。凡妮莎推开两个男人,站到最前面,指着地上的金钱豹,“像它一样活着吗?” “呃,”完美女人顿了顿,恼火地看了那动物一眼,它马上伏低耳朵溜开,女人换上一副笑脸,回答公主,“它只是一个过于热情的朋友,你知道,每当岛上有新人来,它总是最先跑去迎接人家,结果搞得一身伤。这不是它的错,”她朝凡妮莎挤了挤眼睛,“都怪长生岛人丁不旺,不过现在你们来了,而且一来就是三个,我们都快要高兴死了!”她伸握着双手,显得无比兴奋,那十根纤长苍白的指甲让凡妮莎联想到十只闪亮的鱼钩,正等着猎物咬食上钩。 一秒钟的冷场过后,完美女人伸出手来,“我叫特尔图,是这座岛的岛灵。” 凡妮莎没有理她,而是仔细品味着她的名字。岛灵?没听说过岛还有灵魂。如果每座岛都有一个岛灵,那么维克多的小岛上怎么没见过这样的美人呢? “布兰特。”布兰特抢在疤面前伸出手与特尔图相握,表情像见到主人的狗儿。 “桑西洛。”疤面有个雄壮的名字,与他的体格很相配。 “您呢?我亲爱的小姐。”特尔图把目光转向凡妮莎,嘴角扯动的笑容微微有些僵硬。 “芬妮。”凡妮莎没有与她握手,“我不知道一座岛还有魂灵。” “是神灵,”特尔图纠正她,她牵起桑西洛的手,转身向自己来时的方向走去,“长生岛与其他岛屿不同,有着自己独特的魔法。相信你也看到了,这种长生魔法非常强大,需要有一个同样强大的管理者来树立规则,因此,我很荣幸地担当了这个角色。” 凡妮莎相信这番话所言非虚,但她也清楚地知道,想要长生是要付出代价的,没有人会这样无止境地提供魔法和保护,而不索取回报。大周的经历教导她,陌生人的付出,通常都是为了获取更多的利益。 “你要带我们去哪儿?” “去哪儿?”特尔图快乐地重复,“当然是去你们的欢迎会啊。为了欢迎你们的到来,所有岛民都在长生之殿等着给你们惊喜呢!” 凡妮莎注意到那些长尾狐猴在特尔图经过的时候不情愿地隐藏了起来,它们的大眼睛里泪光闪闪,沉默而哀凉。公主立即想起雷纳,她的弓箭手。他在哪里,有没有危险,会不会正满世界寻找自己。这么想着,凡妮莎的目光也在树林里逡巡起来,突然,她的目光撞上一个身穿黑袍的女人。 那女人从兜帽下凝视着公主。她全身被裹得严严实实,阳光在她的黑袍上完全投射不出树叶的斑驳身影,她的脸色苍白阴沉,除了一对眼珠放射出尖刻的冷光,她整个人就像一段毫无生命的木头。 凡妮莎捂住嘴,努力没有惊叫出声。她看到那些长尾狐猴陆续钻进黑袍女人的衣摆下、袖子里,有的甚至坐在她肩上偷偷向自己看过来,显然,这女人跟特尔图不是一路的,至少她不敢主动出现在特尔图面前。 一根树枝阻断了凡妮莎的视线,只一眨眼,那黑袍女人就不见了。 ﹡﹡﹡﹡﹡﹡﹡我是分割线﹡﹡﹡﹡﹡﹡﹡ “长生之殿”座落在海边的一块大礁石上,四周植物葱笼,鲜花怒放,纤尘不染的小径从树林直通向宫殿大门。从远处看去,宫殿闪闪发光,像一颗晶莹剔透的钻石。四周花香扑鼻,各种颜色的玫瑰绽放芬芳,更多的是另一种植物,叶片呈剑形,开的花很像四季水仙,同样是各种色彩都有。 “这是什么花?”布兰特饶有兴味地问。 “还用问吗,当然是长生之花。”特尔图说。他们穿过一道鲜花盛开的树篱,绕过水池、喷泉,来到宫殿前。“请进。”岛灵笑着对他们说。 凡妮莎却迈不动步子。蜘蛛捕蝇的伎俩,公主想。她眼前出现了一幅可怕的画面:一只巨大的蜘蛛,正引诱自己踏进它的蛛网。只要她走进这座宫殿…… 第七十九章 又一个盟约 “来吧亲爱的,没什么可怕的。”特尔图微笑着向凡妮莎伸出一只手。 “我没看到蝴蝶和蜜蜂。” “哦,那些低等微生物是不配到永生之殿来的。”特尔图如此解释。这个答案太牵强,恐怕连她自己都不会相信。但是凡妮莎没有办法,只能跟着已经晕头转向的同伴走进大殿。 不得不承认,永生之殿确实别具一格,就连绝冬城的王宫都比不上这里的奢华。 绚丽的宝石镶满每个角落,光彩夺目,纯银廊柱上雕着繁复而精美的纹饰,几排长桌分列两侧,分别由上好的金曜条石和白玉制成,上面摆满金杯、象牙杯、银质酒壶,烤肉、鲜果、各式菜肴堆在翡翠盘子里。柔滑的狐猴皮地毯铺过大厅过道,直伸向中央的宝座。大厅非常宽阔,有着透明的高大拱顶,阳光从头顶照射下来,为各色珠宝增添奇异的色彩。 至少有三百双眼睛注视着他们三个。 那些目光让人不寒而栗。凡妮莎想。他们看我们的眼神就像一个老饕手持刀叉贪婪地盯着面前热气腾腾的蟹鳗樱桃派。 三个人在众人的注视下走过大厅,凡妮莎也回瞪着他们,并惊异地发现那些人身上全都带着致命伤,跟刚刚的那只金钱豹一样,有的人身上甚至不止一处,那些伤口并没有隐藏自己,也没有发出化脓结痂时的恶臭,它们就那么面目狰狞地暴露在空气当中,随着主人肌肉的运动而不断渗出殷红的血。 当凡妮莎经过一个丑陋的矮人身边时,她听到他那被利刃劈开的下巴嘶嘶地吐出一串恶毒的语言:“让我给她一枪,她就乖乖地留下来了。”旁边的人窃笑出声,有人伸手去捂他的嘴,结果用力过猛,把他的头整个儿搬到了后面,笑声更大,引起特尔图的注意,她恼怒地朝他们一挥手,所有人立刻安静下来,不敢再出声。 特尔图坐上那巨大的红色椅子,凡妮莎发现它居然和平台底座连在一起,是用整块红宝石雕成。欧洛普斯大陆上绝不会有这么大的红宝石。公主想。至少我没听说过,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各位可敬的岛民!”特尔图举起手中的权杖,容光焕发,“今天,我们迎来了又一批新岛民,他们将摆脱凡人的束缚,加入我们永生的行列!让我们在这神圣的殿堂、在这光明与自由的穹顶之下,见证他们与永生之神订立契约!” 三只矮小的地精迫不及待地顶着玻璃碗走上前来,用与自己身高完全不成比例的大手举向三个外来者。那碗里的绿色液体粘稠而浓密,泛着可疑的黑色泡沫。 又订盟?! 凡妮莎看了看特尔图,对方的脸上有着与其他人完全相同的怪异的兴奋,不消说,这又是一个维克多式的盟约,看周围人的样子就知道这盟约既残酷又血腥。 布兰特想都没想,拿起面前的石碗就打算一饮而尽。“不!”凡妮莎抬手将石碗打翻,墨绿色的汤汁哗地泼撒在地,立刻腾起一股腥臭的黑烟,令周围的人掩鼻不迭。 “你干什么!”布兰特恼怒地瞪着凡妮莎,挥开她的手。 “不要喝!那是毒酒!”凡妮莎吼回去。这家伙的脑子被特尔图的魅力之火烧糊了吗?真不敢想象半个钟头前他还是那么的悲天悯人、为了自己的良心奋力抵制权力之争。 “没关系,我这碗分你一半。”桑西洛满不在乎地端起自己那碗酒,咕咚咕咚喝下两大口,“味道好极了。” “看看你都干了什么!你把主人家的美意当成毒药!我真为你感到羞耻!”布兰特接过桑西洛的石碗,凡妮莎离桑西洛最远,来不及阻止他,只好再次打翻布兰特手中的碗,这回布兰特真的发怒了,他一扬手,给了公主一巴掌,“你这胡搅蛮缠的女人!” 凡妮莎的右半边脸立刻肿胀起来,但是她毫不畏惧,她指向特尔图,“你被这妖女的魔法迷住了双眼,她在害你!” “我在帮你。”特尔图不慌不忙,语调柔婉地在布兰特耳边说道,“任何想要长生的人都得订盟,这是规则,魔法的规则。喝了这碗酒,你就能获得解放,不必再为生存而拼杀,不必再担心暗夜里敌人的偷袭,你将拥有不死之身,即便利刃穿胸,你的心脏也依然跳动;就算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也不会感到丝毫不适。你是永生的——” “也是永伤的。”凡妮莎截过特尔图的话头,下巴一场,目光在所有岛民身上逡巡,她的脸因肿胀而坟起,王子的一巴掌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她的右眼几乎睁不开,但那目光依然如剑刃刮过每个人的脸,“你看看周围的人,他们身上的伤口没有结痂,皮肉不再合拢,他们所受的伤永远带在身上,走到哪里,血就流到哪里!你是不用吃喝,不必睡眠,你甚至不需要烦忧任何事情,你没有思想,没有存在的价值,你的永生将没有任何意义!” “住口!”布兰特举起另一只手,“你要我在你那张可恨的小脸上再来一下子吗?”他作势要打下来,凡妮莎知道自己在这里没有盟友,只好闭上嘴。 “你知道她在说谎,”特尔图柔媚地拢住布兰特的胳膊,“你是这样强壮,只要订了盟约,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况且,”她捏了捏他的下巴,“你这么英俊,有谁会忍心伤害你呢?”人群里有人吃吃笑起来,声音很小,但足以引起特尔图的注意,她恼火地把目光投向那个方向。 凡妮莎眼见布兰特的眼神越发迷离,心下着急,趁着特尔图分神的机会,她端起石碗,猛地朝对方脸上泼去——“啊!你这个贱人!”特尔图美丽的脸上顿时绽开了一朵乌黑的酒花,黑绿的汁液顺着她纤细白皙的脖子直淌进胀鼓鼓的胸衣里,小矮人们手忙脚乱地拾取地上的石碗碎片,周围的岛民则忙不跌上前替特尔图擦拭整理,一面擦一面注意别被那绿色的液体沾到,偶尔不小心被那绿汁碰到的人,都会发出短促的惊叫,像被烫倒一样缩回手。 布兰特震惊地看着眼前的骚乱,显然桑西洛对凡妮莎没有任何顾忌,他伸出大手,直接朝公主抓来。 第八十章 小岛真相 眼前黑袍一卷,宛如夜空中乍起的一朵礼花,凡妮莎被强大的力道裹向殿外,桑西洛的手堪堪碰到凡妮莎的衣角,魔法光波便在他与公主之间炸裂开来,轰地一声巨响,疤面战士被轰退几步,地面上留下些微刻痕,眨眼间公主已不知去向。 “找到她!抓住她!”大殿里响起特尔图跑了调的怪叫声。 ﹡﹡﹡﹡﹡﹡﹡我是分割线﹡﹡﹡﹡﹡﹡﹡ 一道闪电刺破苍穹,使公主终于分辨得出头顶的黑暗来自崖壁还是天空。五次心跳过后,远方传来沉闷的轰鸣,犹如遥远天际战场上的鼓点。 四周是黑漆漆的岩壁,凡妮莎能听到浪花拍打在岩石底部的澎湃之声,脚下的地面肆意倾斜,不但凹凸不平,而且沟壑丛生,一不留神就容易将人绊倒,摔到外面的大海深处。这里的阴暗与外面那个亮丽宁和的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对比如此强烈,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抱歉,没地方让你坐。”黑袍女人救下凡妮莎之后带她来到了这个不知名的小山洞,此刻正举着一支末端带有魔法光球的短杖为公主照明。她的身后,几只长尾狐猴害羞地伸头探脑,好奇地打量着凡妮莎。 “这是什么地方?”凡妮莎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我是说这座岛,特尔图,那些不死的生物——还有,你。” “我叫英娜拉,”黑袍女人伸出干枯的手与公主握了握,“欢迎来到长生之岛。”她的手潮湿而又冰冷,就跟她的眼神一个样。然后她解开黑色的外袍,露出一身灰蓝色棉质长裙,凡妮莎看到她胸前用粉色丝线绣了一个圆圈,圈内则是一道细细的闪电——这是预言者的徽标。 凡妮莎惊讶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你是预言者?” 英娜拉看看自己的徽标,点了点头,“是的,公主。” 她知道我?凡妮莎不安地想。她当然知道我,从水晶球里面什么都能看到,那她看到我对格娄卜奶奶做的事了吗?她们会不会是母女、姐妹、或者好朋友? “你的朋友有危险,”英娜拉指了指头顶,“他们中了特尔图的魔法。” “这我知道,”凡妮莎点点头,“请把这里的情况原原本本告诉我,我想知道真相。” “真相?”英娜拉嘲讽地笑道,“你不会想知道的。”但她还是整肃容颜,吐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真相:“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小岛,我们现在是在一只大海龟的背上。” “海龟?”凡妮莎卟哧一声笑出来,“难怪她叫特尔图。” “名字取得挺没创意,但她的魔法确实厉害。”英娜拉微笑道,“海龟的寿命本来就很长,她希望自己活得更长,于是开始寻找进出各个世界的间隙。” 进出世界的间隙?凡妮莎努力理解着这句话,这对她来说并不难,自己不是也经常游走于不同的时空吗,只不过那需要用雷纳族人的生命来作为代价。 “最终,她找到了一种收集所有时空裂缝里掉出来的生命的办法。” “我们是从时空裂缝里掉出来的?”凡妮莎难以致信地指着自己,“我们是通过多隆之门来到这里的。” “多隆之门?那个**王子造的门?”英娜拉问。凡妮莎翻了个白眼,随她爱叫什么吧,她点了点头。英娜拉却摇摇头,“理论上,魔法物品不会出错,你们肯定是哪里弄错了才来到特尔图的背上。” 凡妮莎想了想,说:“我们来的时候情况很混乱,我只来得及想‘安全的地方’,多隆之门就把我们传送到了这儿。” “这就是了,”英娜拉撩了一下额前的流海,“这里被打造成绝对安全的世外桃源,所有怀揣同样目的的人都被传送到这里,这也是特尔图赖以延续生命的法门。” “她要把他们怎么样?”凡妮莎问,她记起那些不死之人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 “她会与他们缔结契约,”英娜拉不带感情地说,“以榨取他们的生命。” “我看过那些毒药,她要毒死他们!”凡妮莎惊叫道,“可是那就不是最安全的地方啦!多隆之门出错了!” “不,”英娜拉安抚道,“她不会杀死他们,只是将他们的生命与自己的血液融合,在这座岛的范围之内,他们的生命已经不属于死神,成为不生不灭的存在,换句话说,他们成了她龟壳上的鳞甲,即便个体被碾碎成为一滩烂泥,也与特尔图共生共存。” 凡妮莎听得手脚冰凉,后脊背阵阵发寒。半晌,她才回过神来,“这比杀了他们更可怕!” “对,她得不断补充新鲜血液,才能保持小岛光鲜亮丽的外表,才能替换掉那些不需要的鳞片。” “不需要的鳞片?” “你以为那些人为什么会受伤?”英娜拉斜眼看了看凡妮莎,仿佛在质疑她的智商,“人们没有目标地活着,闲得发疯的时候就开始互相攻击,以身上伤口最多者为荣,而这些人势必会吓倒新来的人,有可能使新人拒绝订盟,这类生物在特尔图眼里就是灰质鳞甲,必须被替代,被扔回来时的空间,她管这叫‘新陈代谢’。”英娜拉耸了耸肩,“当然,还有我。” “你就是大海龟身上的寄居螺。”凡妮莎指了指英娜拉身后的狐猴,“还有它们。如果我猜得没错,那只金钱豹也是你派去提醒我们的,对吗?” 英娜拉悲伤地点点头,“可惜只有你保持了清醒,布兰特王子没有王者之血,抵抗不了特尔图的媚惑,事情开始变得比我料想的更加糟糕。” “快告诉我你没有与特尔图订盟,你可以随时出入这座岛,而且有办法把我们也弄出去,对不对?”凡妮莎突然觉得自己这么问好傻,如果英娜拉出得去,还会偷偷摸摸地居住在这个潮湿的小岩洞里吗? 第八十一章 蜜蜂的启示 “我只能告诉你我没有订盟。”英娜拉叹气道,“其他的事情我根本做不到。” “可是你把我带到了这里,你一定知道什么。” “是的,我知道。”英娜拉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我从水晶球里看到,你将带领我们离开这里,以你的智慧,以你的狡诈。” 狡诈?凡妮莎品咂着这个词,面对无所不知的预言家,她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可隐瞒的,自己也许残忍,也许狡诈,但绝不虚伪,她刚想开口承认格娄卜奶奶的事,却被英娜拉打断,“你的朋友第一次订盟被你打断了,特尔图需要时间来准备第二次,我们就趁这个机会部署计划,必须一击即中,否则她会动用武力逼你订盟。” “如果真能长生不死,我看订盟也没有坏处,只要保证自己身上没有致命伤,回到陆地世界就再也不怕别人暗算了。”凡妮莎若有所思,不再忌惮暗杀,这对于王者来说是多大的诱惑呀! “你想得美!”英娜拉生气地大叫,“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特尔图的魔法只在她的龟壳世界上生效!” 凡妮莎倒抽一口气,从迷梦中惊回,重新专注于眼下的处境。“那么,我们有多少资源可以利用?” 英娜拉的眼神再次黯淡下来,她抱起一只小狐猴,把它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像哄婴儿一样轻抖着臂弯,“没订盟的人寥寥无几,大家都躲了起来,害怕被特尔图找到。我们平时联络就靠这些小可爱,但信息传递速度很慢。成年人之中有强力魔法的也屈指可数。” “幸存者当中有人会钻洞魔法吗?” 英娜拉摇摇头,“你想钻开特尔图的背壳杀死她?这方法我也想过,可是那样一来我们就会玉石俱焚,何况特尔图太大了,我们根本找不到她的心脏位置,万一被她发觉,只会给自己带来灾难。” “时间延迟魔法呢?” “没有,”英娜拉还是摇头,手中的魔法杖闪闪发光,“我们只有媚惑系魔法、土系魔法和逃脱系魔法。” “特尔图对我的同伴就使用了媚惑魔法。”凡妮莎突然觉得很无助,布兰特被媚惑了,自己的心里竟然空落落的,“她怎么可以同时拥有媚惑和长生两种魔法?” “你错了,特尔图根本没有媚惑魔法,她能吸引异性只是因为她到了发?情?期,这段时间岛上的任何雄性都会被她吸引,这不是魔法。” “原来是这样,”凡妮莎突然想起另一件令自己困惑的事,“我来的时候发现这里没有蜜蜂和蝴蝶,地上也没有蚂蚁,这是怎么回事?” “特尔图只接收新鲜血液,从不让生物在岛上自行繁殖,所以她拒绝蜜蜂、蚂蚁这类有蜂后蚁后的物种出现,如果你观察得仔细,你会发现,岛上连鸡、鸭和飞鸟都没有。” 凡妮莎点了点头,立刻有了主意。 第八十二章 英娜拉的来历 凡妮莎点了点头,立刻有了主意,不过她还需要弄清楚一件事,她在黑暗中盯着英娜拉,“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英娜拉显然没有料想到公主会突然发问,迟疑了一下,正要张口,凡妮莎打断她,“我只想听真相。”英娜拉的脸色变了变,最后叹了口气,娓娓道来:“从你一看到我的徽标就应该知道,我是个预言者。我隐居在烈炎之国与山陵之国交界的矿区,那里除了宁静和宝石之外,什么都没有。我不是个贪图享乐的人,但光靠自己的力量也没有办法衣食无忧,于是我收了一个侍从,作为与外界的唯一联系。他经常带来需要帮助的旅人或对未来迷茫的贵族,要我为他们占卜,而作为回报,他们则送给我黄金或魔法物品,我的生活渐渐过得舒适而又惬意。”英娜拉抬了抬魔杖,引凡妮莎向岩洞深处走去,边走边说,“可惜好景不长,我的侍从染上了赌博的恶习,他不但输掉了积攒多年的财富,还输掉了我的所有田产和房舍,最后,他甚至拿我的水晶球去赌,当然,这些我都是事后才知情。就在侍从偷走了我的水晶球的第二天,烈炎国亲王来到我的小屋,要求我为他占卜,我动用了几乎所有追踪魔法,最终在一个魔法师的密室里找到了我的水晶球。” 碰巧我认识那个魔法师。凡妮莎想。不过看来还是英娜拉技高一筹,打败了特伦特。 “我跟魔法师拼了个你死我活,最后终于拿回了水晶球,但那位亲王却没能得到他满意的预言,亲王勃然大怒,拔出剑来要杀死我,我当时身边只剩下一片逃生花瓣,情急之下便用它来到了这里。” “烈炎国亲王?”凡妮莎在记忆中搜寻着这个人物,泰伦斯?弗里曼,据说那是像高塔一样温和而又不可动摇的人,“他也想卜问前程吗?” “是的,”英娜拉闭了闭眼,头顶的岩壁越来越低,几乎伸手就能触摸得到,凡妮莎个子比英娜拉高些,此时已经不得不弯下腰来,“这位亲王可是很有野心呢。他的目光不止在烈炎一国,而是投向整个欧洛普斯。” 凡妮莎没见过泰伦斯亲王,但耳中听过不少他的传说,歌手传唱的歌谣里简直把他捧得如天神下凡,当然,只有烈炎之国来的歌手才唱他的歌,这不稀奇,没准这会儿正有人传唱索兰达跨越迷雾森林痛击砂骑之国的英雄事迹呢。不过从英娜拉嘴里说出来的泰伦斯却是真真切切的,这有助于自己对六大国度王族的了解,所以凡妮莎尽量多打听关于泰伦斯亲王的事情,“你是怎么回复他的?” “他来的时候信心满满,你知道的,老国王马修没有继承人,只有这么一个弟弟,而泰伦斯也明智地没有结婚生子,他现在已经是烈炎国名义上的继承人了,所以,他打算在有生之年做一件了不起的事情,统一六国。”凡妮莎努力忍住笑,没去打断英娜拉,她几乎也想让她为自己占上一卦了,“我知道你想笑,但我确实在水晶球里看到了,我看到他的墓碑,那上面写着他的名字——六国的君主,泰伦斯。” 这回凡妮莎笑不出来了。 半晌,公主才回过神,“可是,既然你给了他这么完美的答案,他为什么还要杀你?” “因为那是他死后才得到的谥号,”英娜拉耸了耸肩,“他不可能活着看到自己统一六国。” 凡妮莎明白了,泰伦斯的后人继承了他的遗志,最终统一六国,为了安慰祖先,不得不给他的铭文中添上这么一笔,难怪泰伦斯要发怒,自己半生辛苦争战却什么也捞不到,宝座都没坐一下就去向死神报到了,换了是自己也要心灰意冷吧。 第八十三章 为爱而战 “这儿,”英娜拉从头顶的一块岩壁中掏出一个小布包,里面包着几个颜色各异的瓶子,“这里是我们仅存的魔法了。”凡妮莎拿过一只装有粉色气体的瓶子,那气体像无风自动的丝带,在瓶子里绚烂地舞动着,只消看上一眼就被它无形的魅力所吸引,不用说,这肯定是媚惑魔法;而另一只瓶子里的蓝色火焰则表现出极不稳定的状态,仿佛随时会从瓶塞的缝隙里溜走,这是逃脱魔法。 “这些应该够了,”凡妮莎把魔法药瓶塞进腰带里,“现在我们必须分开行动。” “你的计划是什么?”英娜拉不放心。 “我还不能说,”凡妮莎歉意地看着英娜拉,“虽然我相信你,但并不代表我相信你的同盟,那些人里也许会有人对特尔图仍抱有幻想,希望用我们的生命换取自由。” “好吧,”英娜拉并没表现出多么失望,她知道这件事必须一击即中,知情人越少越好,“告诉我我该作什么?” “去完成你没付诸行动的那些计划。”凡妮莎开始转身往外走,“带一队人去钻大海龟的壳,或者给它放放血,总之要把特尔图的注意力转移到这些麻烦事上,我才有机会下手。” “明白了。”英娜拉立刻向长尾狐猴下达了指令,它们飞檐走壁,不一会儿就消失在洞口。最后,英娜拉还是不放心公主,“你自己去永生之殿吗?” 凡妮莎点点头,“我以订盟为觐见理由,相信他们不会为难我。现在请告诉我,出了洞口我该往哪走。” 英娜拉的脸在魔法杖的光芒中似乎要笑出来:“我们现在正在永生之殿的下面——这个洞是大海龟的龟壳与筋膜之间的缝隙。” 凡妮莎吐了吐舌头,“这大海龟真的好大啊!” ﹡﹡﹡﹡﹡﹡﹡我是分割线﹡﹡﹡﹡﹡﹡﹡ 通向永生之殿的路上几乎没遇到任何阻碍,但接近宫殿大门的时候凡妮莎犯了难,因为堵在那里的不是别人,正是布兰特和桑西洛。 “你看到了吗,”布兰特用手捅了捅疤面的战士,“我觉得有位盛夏的公主正朝咱们走过来。” 桑西洛把右手按在剑柄上,回答道:“但愿她是来向特尔图道歉的,要是她再对我的女神无礼,我非得一剑劈了她的脑袋。” “我不会向她道歉,”凡妮莎抬起下巴,保持着公主的高傲,“但我是来送礼的,相信我的这份大礼能让你的女神高兴好多天。” “哦?”桑西洛迟疑了一下,准备拔剑的手也不由自主地离开剑柄,他和布兰特怀疑地打量着凡妮莎,看不出她身上藏着什么贵重物品。 “拿来给我看看。”布兰特又露出招牌式的坏笑,他对身旁的桑西洛说,“这妞儿嘴里没一句真话,心眼多得跟喷壶的莲蓬头似的。”说着就作势要搜凡妮莎。 “你敢!”公主退后一步,没想到会遇上这种事,看来特尔图对布兰特的吸引力已经使他失去了最起码的绅士风度。 “那好吧,你就站在这儿,等特尔图迎接下一批来客时走出永生之殿,兴许她会看一眼你的化石。” “看在我们相识一场,布兰特。”凡妮莎换上恳切的表情,“请让我进去,我有重要的事情跟她谈。” 桑西洛那道长长的疤挡过来,布满凡妮莎的视野,他声音粗嘎地吼道,“别想拉关系糊弄人!要么让我们搜身,要么直接去黑暗潮湿的地牢,等你饿得半死,哭喊着请求订盟的时候,你自然会见到特尔图!” “好、好吧。”凡妮莎故作为难地从腰带间拿出一瓶媚惑药水,深吸一口气,开始胡编:“我在抵抗者的老窝听到一个秘密,特尔图最担心岛上出现媚惑魔法,因为如果有男人对她使用这种魔法,她就会专心只爱他一个人。这样作会导致她统治的偏颇,她必须平等地爱每一位岛民,所以,这瓶药水虽然在平凡世界毫不起眼,对特尔图女神来说却是邪恶而致命的。一直以来,抵抗者们握有这瓶药水,特尔图才不敢对他们发动清剿,现在,我把它偷了出来,献给我们的女神,相信她一定会被取悦,会奖赏我的……”凡妮莎观察着两个男人的表情,果然,自己后面说了什么,他们全然没听到,现在他们的脑子里恐怕只有一句话:如果有男人对她使用这种魔法,她就会专心只爱他一个人。 第八十四章 以死相搏 第一个动手来抢的是布兰特,但桑西洛的剑出鞘之声阻止了布兰特的手再向前伸,王子立刻旋身,抽出腰间长剑,狠狠地、准确地击中桑西洛的右腕,战士怪叫一声,连忙后退,接着使尽全身力气再度劈砍。 看来特尔图非常信任两位新来的男士,不但让他们看着自家大门,还给他们装配了精良的武器。 凡妮莎悄悄绕过两个激战的男子,不断转移重心,打算从两人背后钻过去,但布兰特一眼看穿了她的把戏, “想跑?”他的长剑拐了个弯直刺向凡妮莎肩膀,公主连忙伏低身子,媚惑药水险些脱手,桑西洛趁机双手握剑大力挥出,布兰特弯身躲开他的剑,那一剑的力道如此之大,正砍中身旁一棵老树的树干,铮地发出结实的钝响,桑西洛咒骂着拔出宝剑,踉跄地闪开。 凡妮莎就没这么好运,她正被布兰特逼入墙壁与宫殿支柱下的死角,眼看着宫殿大门近在咫尺却无法进入。 布兰特几次想去抢夺凡妮莎手中的瓶药都被桑西洛破坏,而每次有剑刃落下,凡妮莎都会拿手中的药瓶来抵挡,三个人混乱地你来我往,互相攻击,但都没什么实质性效果,剧烈的震荡反倒使塞住药水的瓶塞容易滑动变松,凡妮莎向天祈祷不要发生那样可怕的事,她可不想疯狂地迷恋上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然而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在凡妮莎旋身躲开桑西洛的又一记劈砍之后,大力向前递出剑刃的布兰特一剑刺空,重心来不及转换,迎面就要撞上桑西洛的巨剑。 不!凡妮莎在心中大喊,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低着头朝桑西洛的左肋猛冲过去。 咝——长剑撕开皮肉,好像剪刀穿过柔软的绸缎,疤面的战士张开嘴想发出叫喊,却只有鲜血从嘴里涌出来,他的颈动脉被布兰特的剑尖斜着挑开,巨大的压力将血液如喷泉般泵出,他下意识地用手去捂住伤口,却只能徒劳地看着鲜血顺着手指汩汩涌动,无休无止。 《凤乱九宫》第八十四章 以死相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五章 绝冬城主 “嘿!”布兰特一把夺过凡妮莎手里的药水瓶,拿在手中掂了掂,得意地笑道,“终于没人跟我抢了。” “你杀了他。”凡妮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她看着无助倒地的桑西洛,喃喃自语着。 “别担心,一分钟后他就会像刚出生的小鹿一样满地乱跑了。”布兰特摇了摇媚惑药水,“这东西怎么用?” “他死了,他再也回不去了。”凡妮莎看着口中不断吐着血沫的金发战士,突然像发了疯一样冲到布兰特面前,检查他的脖子、胸膛、腹部和大腿,“你有没有被刺伤?你有没有喝过那毒酒?快回答我,你有没有死过?”她掀开布兰特的胸甲,伸手去摸胸腹的皮肤,谢天谢地,他的躯干完好无损。 “你在干嘛?”布兰特被公主的行为弄懵了,像赶疯子一样赶开她,最后实在烦了,一把钳住凡妮莎的手,“我让你告诉我这药水怎么用。” “拧开塞子,让她喝下。”不过你得确保她喝过之后第一个见到的异性是你自已。凡妮莎永远不会告诉他这个前提条件,就让别人充当特尔图的爱人,令她生下无数小海龟吧。 ﹡﹡﹡﹡﹡﹡﹡我是分割线﹡﹡﹡﹡﹡﹡﹡ “科曼将军,凡妮莎公主身边刚刚有个人死了。”穿着银色板甲、腰悬黑铁长剑的罗文尼爵士向他的将军汇报,“控魂咒和水晶魔镜已经准备好。” 科曼将军从堆积如山的卷宗里抬起头,拿着羽毛笔的手上金黑相间的虎眼石戒指闪闪发光。“小菲,这儿交给你了。”他朝身边正雍懒地品味着皇家美酒的英俊少年说道。 “凡妮莎,就是你经常提起的妹妹?”菲尼克斯难得地直起身,走到烛光炽烈的桌案前,伸手拿起科曼正在研究的一份奏报,“又是起兵反叛,依我说,就应该让我把这帮人的血都抽干,酿成血酒也比造反更有价值。”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科曼脱下轻皮甲,换上一件干净的棉质衬衣,衬衣上恢复了德林家族的飞龙玫瑰王冠徽标,“你的魔法毕竟无法同时消灭所有敌人,而且,我亲爱的菲尼克斯,没有哪一场战争是靠魔法赢得的,人们最终屈服的只是那顶刀剑环伺的王冠。” “这我当然知道。”菲尼克斯不满地将黄色的纸笺摔回桌面,“可是你完全没必要向那些人示弱,艾里森爵士写信请求归还他的大儿子,你连信都没回就直接把人给送了回去,你知道以绝冬城的兵力平灭他的鹦鹉螺港易如反掌,可你却一退再退,你这么作会让人以为有机可乘,如果反叛的领主都在向你要甜头,你怎么办?你将为你的软弱怀柔付出代价!” “而他们则会为贪婪付出代价。”科曼边解腰带边说,“造反是需要花钱的,在他们眼里,时间就是金钱这句话一点没错。我一拖再拖,无非是打算先把小领主们拖垮,再逐个消灭势力较大的。”他把衬衣领子翻开朝外,露出光洁的下颌,现在的科曼看上去简直像是菲尼克斯的放大版,“你知道,就算最厉害的杂耍戏子也没办法同时把一百颗球抛接在手中。” “看来我又要为你的戏法加加码了,”菲尼克斯饮下最后一口美酒,“省得人家背地里都叫我‘绝冬城的男宠’。” “你想怎么干?”科曼扣上衬衣袖口的钮子。 “我已经行动了,”菲尼克斯邪魅一笑,“我派人把艾里森爵士的小儿子偷偷从睡床上绑了来,半路上跟他的大儿子掉了包,护送队伍随队带着你的信,告诉他我们可以随时拿走他视若珍宝的东西,如果鹦鹉螺港再行反叛,我们就真的会把他的大儿子送回去,当然,分几批送就不一定了。” 科曼点点头,“很好。其他事也照你意思办,只是别太出格。”他扣上最后一颗扣子,“现在,我要去会会我那顽皮的小妹,一切交给你了。” 第八十六章 找到布兰特 脑子里乱成一团,各种声音在脑海里交相轰鸣。 然而最清晰的当属自己的意识,他正努力占据这本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就像血之于水的入侵,一点一点浸润,慢慢互相接受、融合,不急不徐,最终完全将其变为自己的颜色。 桑西洛的意识渐渐沉入无边的黑暗,有无名的火苗从那黑暗中冉冉升起,重新点亮生命之焰,当科曼再次睁开眼,以疤面战士桑西洛的视角去看世界的时候,他发现凡妮莎正关切地俯视着自己,而自己此刻正仰面躺在地上,身下是冰冷的大理石地面。 “咳、咳咳,”科曼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一只手捂在脖子上被粘住了,他撕开粘住它的东西把手举到眼前,竟然吓了一跳,“血、血。”他看到凡妮莎的裙服下摆,上面全都是猩红的血点子,难道是她杀了自己? “没事了,你会没事的。”凡妮莎的眼神可不像在说没事。 科曼试着动了动四肢,哦,这具身体的每根血管里都塞满了布丁。凡妮莎把他从地上扶起来,脖子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但已经不再喷涌如注,“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了?” “你不记得了?”凡妮莎看着他的眼睛,确定他真的失去了死前的记忆,“你被布兰特误杀,药水被他抢走了。”她惋惜地看着眼前的桑西洛,“恐怕以后你只能活在这座小岛上了。” 布兰特,酒谷国次子布兰特。科曼在桑西洛的脑海中搜寻关于布兰特的记忆。这位名义上的王子实在没什么存在感,桑西洛拼命抓他也只是因为别有所图,而来到小岛以后的记忆变得模糊不清,仿佛桑西洛的一举一动在受到什么东西的驱使,而非出于自愿。 罗文尼曾经提到过这座小岛的魔法,但当时自己光顾着与菲尼克斯争执,没有细听,好像是关于永生之类的骗人魔法。 “你不再爱特尔图了?”凡妮莎试探着问。 桑西洛点点头,“死亡前发生的事对我来说都已结束,是上辈子的事了。”科曼看着凡妮莎,“但我记得我为什么那么卖力地抓你们——我想讨好克里昂王子。” 凡妮莎垂下眼睑,低声说:“当然,这我理解。” “不,你不理解。”科曼用桑西洛的眼睛看着凡妮莎,努力让她相信自己,“我的小女儿得了一种怪病,连学城的魔法师都无能为力。魔法师说只有在王宫的药库里能找到救她的药,而我只是一个小小士卒,无法令王宫宝藏为我开启,我只能奋勇向前捉拿反叛……现在,我的小阿莱尔,她可能快要不行了。所以我必须回去,回去见我女儿最后一面!” 凡妮莎避开桑西洛的目光,不敢直视,也不忍告诉他真相。 “如果你有办法让我离开这鬼地方,让我干什么都行!”桑西洛抬起双手摇动公主的双肩。哦,她相信了,她多么容易上当啊,善良,这是她最大的弱点。 凡妮莎稳了稳心神,再抬眼时,目光中已扫清了愧悔,她看定桑西洛:“如果你想要有所助益,就去向布兰特宣战,为自己报仇吧。用你的拳头把他打醒,用你的剑说服他跟我一起离开。” 疤面的战士重重点头,绕过公主,大步朝宫殿内部走去。看来凡妮莎还是没有完全相信自己,她的计划依旧深藏在她的脑子里,让人无法一窥究竟。 很好,按她说的去作。 可是天知道布兰特在哪里,我要怎样找到他? 科曼凭着桑西洛的记忆来到永生之殿的大厅,发现除了长桌和宝石王座之外,这里空无一人。空气中有种淡淡的香气,令人心醉神迷。他穿过长厅,走下无止尽的螺旋楼梯,绕过转角,来到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地窖。 想不到这座明丽的小岛上还有这样的阴暗所在。 科曼推开地窖沉重生锈的铁门,发霉的污浊空气扑面而来。可喜的是那一缕淡淡的幽香也夹杂其中,仿佛一路引领着他。 门后,是无数同样的生锈铁门,每一扇铁门里都有两个扭曲绞缠的身体,科曼不由睁大了双眼,他看到成千上万个布兰特和特尔图,他们在每一间幽暗的房间里缠绵,雪白的肉体在黑暗中微微发光,那微光从铁门上的格栅透出,仿佛满眼都是无数蠕动着的白色蚯蚓。 这是发了什么疯? 科曼退后两步,抽出长剑,以剑背敲击铁门,雄浑的男高音响彻地窖:“你们想玩?算我一个!布兰特!特尔图!出来!” “回来!”凡妮莎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死命拽着他的胳膊,将他拉出地窖大门。 当看清楚凡妮莎的脸,科曼瞬间觉得头晕目眩,天旋地转,第一次发现妹妹的脸如此美好,像朝阳下初初绽放的玫瑰,兼有清新娇艳和高贵端庄。十分钟之前自己还心系菲尼克斯,一想到他就有温暖的感觉,如今面对着凡妮莎,只觉得小菲的味道遥远而古怪,仿佛冷掉的烤鸡,隔了夜,再勾不起享用的欲望。 “别管他们了。”凡妮莎眼里的光彩暗淡下去,转过头不去看那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我们得尽快赶到橡果林。” “听你的。”科曼脱口而出。从前自己特别讨厌被人强迫着做事,但这次不同,他是心甘情愿的,于是他又补上一句:“我亲爱的公主。” 第八十七章 凡妮莎的计划 顺着小路颠簸而行,周围的植物逐渐变换着品种,由永生之殿外的鲜花小径到杂草丛生的荒原土道,临近树林的草丛中几乎全是荨麻,进入密林时荨麻则被长有锯齿或尖刺的植物取代,再往里走,甚至有一些发臭植物,不小心一脚踩中就会腐臭四溢。越远离宫殿,路就越难走,特尔图只关注新岛民的第一印象,压根不打算让他们看到小岛的阴暗面。 一路上遇到好几个试图抓住公主的死人,但都被桑西洛用剑制伏,他把他们绑起来,用衬衣塞住嘴吊在树梢上,远远看去就像蜘蛛吊在巢穴边的食物囊。 布兰特还是跟特尔图订盟了,不光订盟,还跟她……凡妮莎摇摇头,甩开那个恼人的字眼。这是我想要的结果,但不是我想要的过程。如果桑西洛早点复活,也许来得及阻止他们交配,可是——没有可是,凡妮莎提醒自己,那地窖相当于大海龟的**,里面的无数牢房其实是空着的卵,布兰特和特尔图的真身在哪一枚卵里连上帝都不知道。现在只求特尔图没有螳螂的习性,新婚之后吃掉配偶,否则自己只能一个人回欧洛普斯了。 越往前走,地面散落的橡果越多,表明他们正接近橡果林的中心。凡妮莎发现沿途没有河流,植物们仅靠清晨的露水维系生命,盘曲交错的树根在树下裸露的龟壳上编织成一张张褐色的网,努力争夺着稀薄的土壤。这新出现的问题开始困扰公主,没有水,她想要活下去就只能靠英娜拉和她的朋友们,那样会增加他们的负担和自己内心的负罪感,看来得想个办法让特尔图尽快靠岸。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巨响,脚下的地面剧烈晃动,那感觉就像雷神的锤子砸在一块砧板上,谁也磕不动对方。然而砧板上的肉碎们遭了殃,凡妮莎被这剧震震得七荤八素,险些吐出早饭。 “发生了什么事?”桑西洛迅速伏低身体,将凡妮莎护在身下,从树叶的缝隙里向四周张望。 看来英娜拉开始动手了,可惜这里离宫殿太远,这一声特尔图未必听得到。“你呆在这里别动。”凡妮莎嘱咐桑西洛,然后直起身摆脱他的保护,向密林深处走去。 果然,英娜拉和她的同伴正在一堆怪石上施放魔法,那些石头与橡树林平整的地面完全不搭,看上去非常可疑,也许这里就是特尔图心脏的位置所在。 英娜拉将威吓魔法与震荡魔法相叠加,同时作用在怪石堆上,收到了火药爆炸的效果,非常聪明,只可惜特尔图的千年龟壳并非浪得虚名,怪石被炸飞的地方露出一小块米黄色的龟壳,除此之外一无所获。 “你的计划成功了?”英娜拉拍打着身上的碎石屑,向刚露面的凡妮莎走过去。 “成功了一半,”凡妮莎忍住咳嗽,将英娜拉拽到旁边,“我想问你,这里的人死后都会丧失记忆吗?” “当然不会,怎么了?” “没事。你设法把我身后的那个人抓住,小心别伤到你的人。” “发生了什么事?他不是你的朋友吗?”英娜拉恼怒地扯住凡妮莎的袖子,“难道你还不信任我?作为盟友,我有权知道你的计划。” 公主叹了口气,看住她,“好吧,其实我的计划很简单,现在正是特尔图的发情期,而海龟的天性迫使她只能在陆地上产卵,她那么害怕岛上有新生命出现,无非是不想靠近陆地,因为那样会很危险——她有可能遇上强大的魔法师,一但被捉,不仅永远失去自由,更有可能成为贪婪人类的盘中美餐;就算陆地人类没来找碴,龟背上的人也会质疑这座小岛为什么会动,她的长生把戏很有可能穿帮。既然特尔图害怕上岸,我就偏要让她登陆产卵,那样我们才有机会逃离她的骗人小岛,只是现在种子已经撒下,特尔图的天性能否战胜魔法,就要靠我们的运气了。” 英娜拉苍白的脸上第一次有了笑容:“水晶球没有骗我,你真的可以带领大家离开。可是这跟你的朋友有什么关系?” “我怀疑他不是,”凡妮莎谨慎地扫视着四周的树丛,“从他复活的那一刻起,我就觉得他根之前判若两人,他会打砂骑国人才会的绳结,编造的故事又十分牵强,所以我怀疑他被别人占据了身体,现在的桑西洛根本不是他自己。我要你问出他的真实身份,必要时可以动用任何手段。” 英娜拉点头道:“好,我尽量。” “我回去永生之殿找布兰特,”凡妮莎的心一沉,努力不去想他正在做什么,“说服他跟我一起回到陆地上。”尽管她知道那种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 “要不要我派人保护你?” “不用,我有逃脱魔法。”凡妮莎拍了拍腰带,并再次提醒英娜拉,“桑西洛是个孔武的战士,没那么容易被制伏,你要小心别伤到自己人。” “放心,我不会浪费朋友的生命。” 凡妮莎点点头,从怪石堆边悄然离开。 第八十八章 迟来的清醒 布兰特抚摸着特尔图光滑的脊背(龟壳?),女神的皮肤细腻白皙,身材凹凸有致,玉体横陈处简直就像一件艺术品。布兰特感觉前所未有的满足,虽然身处王宫,最不缺的就是美丽女人,可这次不同,特尔图的吸引已经成了自己的全世界,即便有更美的女人出现也不可能动摇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说到更美的女人,布兰特不由想起凡妮莎,这傻瓜千辛万苦偷来的媚惑药水被自己抢走了,为什么没有追上来揭穿自己?还是她害怕木已成舟早就溜之大吉了?不管怎样,自己能和特尔图如愿以偿都得多谢盛夏的公主,没有她哪来此刻销魂蚀骨的缠绵,还有女神对自己的青眼有加。 特尔图慵懒地翻了个身,酒醉般的潮红仍在脸上浮动,久久没有退去,布兰特轻手轻脚地起身穿衣,生怕最轻微的动作会吵醒甜睡中的女神。 大地突然在脚下震颤起来,随着一声巨响,特尔图被从梦中惊醒,“发生了什么事?!”她尖叫着,伸手去抓自己的衣服。 “外面没人,”布兰特从窗口往外看了看,一边系紧腰带,“都被你派去捉拿凡妮莎了,我想这声音可能是——”他没把话说出口,因为他看见自己的女神正弯下腰,手捂着小腹,脸上的表情痛苦万分。“你怎么了?”他忙上前搀扶。 特尔图挥开王子的手,愤怒地咆哮:“走开!你都对我作了什么!”她的面孔因盛怒而扭曲,“你把种子撒在了我的身体里,我怀孕了!” “什么?”布兰特的反应与女神相反,他既兴奋又欣喜,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特尔图恼羞成怒,反手给了布兰特一巴掌,“你坏了我的事!你这没用的次子!说!我是怎么被你迷惑上床的?” 布兰特被女神突变的反应惊呆了,一时间无所适从,只能张口结舌地据实回答:“是凡妮莎,她说你想得到那种药水,如果有男人骗你喝下,你就会永远只爱他一个人。” “然后你就给我喝了那种药水,是不是!”布兰特能听到女神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只好心虚地点头,像一只偷吃被主人发现的狗。 “你这傻瓜、笨蛋、饭桶!”女神发起疯来还是那么美,但她的疯狂还是很令人惧怕的,跟所有泼妇一样,她把手边所有能伤人的东西纷纷向可怜的布兰特砸去。 “为什么?”布兰特边躲边叫,“我只是想让你爱我。” “爱我!”特尔图把最后一只烛台扔过去之后,气喘吁吁地指着布兰特,“你是在害我!现在,还不快去把凡妮莎那个贱人给我抓回来!我要杀了她!杀她一百次、一万次!” 布兰特如蒙大赦般逃出永生之殿,一路上为摸不透女神的坏脾气而垂头丧气,胡乱踢打着路边的花草。 凡妮莎,这可恶的女人,害我在特尔图面前颜面尽失。 但不知为什么,只要一想到这个小丫头,王子心中竟会油然而生一股暖意,过往的种种画面历历在目,无论是悲是喜,自己都对她恨不起来。特尔图想要她的命,也许那只是个比喻,她不会真的杀死她,对吗?可如果那是真的,自己也绝不容许凡妮莎受到一丁点伤害,对,就是这样。 越是远离永生之殿,布兰特发现自己对凡妮莎想的就越多,甚至超出了对特尔图女神的想念。 当他来到远离宫殿的沙滩上,那股将自己绑定在特尔图身上的吸引力已经彻底消失,王子的思绪不再为特尔图迷乱,只觉面前的蓝天碧水令人无比轻松愉悦,自己再无束缚,可以放任大脑思念真正爱着的人。 凡妮莎,你在哪里,我要对之前的无礼举动向你道歉。 但在那之前,你必须向我解释清楚,我父亲的死是不是你早有预谋。 ﹡﹡﹡﹡﹡﹡﹡我是分割线﹡﹡﹡﹡﹡﹡﹡ 走出来之后才发现,没有骑士保护的公主真是寸步难行。 一小时内,凡妮莎几乎用光了逃脱魔法,却只朝着永生之殿前进了一英里。途中,她遇到三个海盗装扮的死人、十多个生前死后都浑身酒气的醉鬼、还有肥胖的王宫重臣、故作神秘的骗子。 难怪永生之殿里空无一人,他们都被派来抓我了啊。公主潜伏在树丛中一动不动,眼前的废墟曾经是座小房子,因年久失修而颓败不堪,一颗樱桃树从石壁底下顽强地伸出枝叶,勉强为摇摇欲倒的主梁支撑着重量。 这里应该没人。凡妮莎小心地直起身朝房子走去。她需要停下来休息,往快要冒烟的嗓子里灌几滴清水。 “在找这个吗?”一身便装的布兰特从树后面绕出来,手里举着几只红彤彤的樱桃。 凡妮莎急忙收住脚步,保持在离他足够远的距离。王子没穿皮甲,只套了件土黄色衬衣和灰色马裤,脸上挂着招牌式的无赖笑容。公主偷偷把手伸向腰带,打算用掉最后一瓶逃脱药水。 “别想打歪主意,”布兰特长剑一探,指着凡妮莎的手,“特尔图要我捉活的,可没说要完整的还是缺半只胳膊的。” 凡妮莎一扬头,倔傲地说道:“你应该感激我让你们成其好事,怎么反过来恩将仇报。” “成是成了,可她又后悔了。”布兰特气哼哼地叫道,“他说我害了她,可我明明是爱她!” “你让特尔图怀上了你的种,她发发脾气是正常的。”凡妮莎不动声色地争取布兰特,“只要你能不断带给她新鲜感,我想她会再次接受你。比如,你去给她弄些宝石来润色,她一定会喜欢的,哪个女人不爱珠宝呢。” “可是宝石在哪儿?这小岛可不像盛产宝石啊。”布兰特阴阳怪气地叹道。 “我们正想办法离开这里到陆地上去,”凡妮莎仿佛看到了希望,“你要不要一起来?” “说了这么多,原来你是打算拉我离开这人间天堂。”布兰特努力忍住笑,脸上的表情可笑地扭曲着,最后,他终于笑出声来,摇头叹道,“感谢你没有放弃我,我亲爱的公主。” 听到这话,凡妮莎猛然惊觉,原来布兰特已经不再受特尔图的吸引、恢复正常了。“哈,你在吓唬我?” “不然还能怎样。”布兰特收剑入鞘,走上前来将手中的樱桃递给公主,“我找了你一个小时,你一定累坏了,快坐下吃点东西。” 我真傻,凡妮莎几乎脱口而出,海龟完成交配之后当然会结束发情,布兰特早已恢复自由了。想到这里,公主如释重负,长出了一口气,她朝布兰特会心一笑,坐在小屋的石头凳子上狼吞虎咽起来。 第八十九章 初吻 “给我说说这座岛是怎么回事。”布兰特一边伸手采摘高处的樱桃一边问。 “呃,”凡妮莎被难住了,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真相,权衡再三之后,决定暂时对布兰特隐瞒特尔图的身份,就算要告诉他,也得等待一个更适合的时机,眼下,只要他平安地跟自己回去就好,“记得维克多吗,当初他的造物主也给他设定了一大堆规矩和约束,希望他沿着正确的道路前行,可结果却事与愿违,他不但开始曲解圣意,还丧失了人性。我想特尔图也是这样,”凡妮莎小心地措词,避开敏感话题,一字一句地娓娓道来:“上帝给了她特殊的魔法和漫长的生命,这本来是无上的恩赐,可是她却迷恋上了长生,疯狂地追求永生不死,于是她以时空裂隙里掉落的人为食,将他们的生命与自己的血液融合,表面上看去,那些人似乎拥有了不灭的生命,实际上,正是他们提供给特尔图生命的养料,一但与她订了盟约,她就会榨干你的所有,直到连渣都不剩。” 布兰特惊恐地缩回手,“可是我跟她……” 凡妮莎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那算不算订盟,毕竟我只听过以吻封缄、歃血为盟,还从没听过以性订盟。” “你在羞辱我,”布兰特强压住怒火,把樱桃塞进凡妮莎手里,“你知道这是谁造成的。” 公主忙打断他,“只要你没在岛上死去,你就可以无视盟约,可以回到陆地上继续生活。” “你以为我关心的是这个?”王子冷冷地说,“我关心的是我的荣誉,我的信仰!你利用我神志被迷惑的当口,让我跟一个活了几千年的老妖怪发生那种事,你有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愧疚,你有没有考虑到我的感受?” 千年老妖算什么,等你知道特尔图的真实身份,那时才有你骂的呢。凡妮莎暗笑。脸上却是一幅天真无辜的表情,“我以为宫殿里会有好多男人,跟她上床的未必会是你,请原谅我的想当然,一切来得都太快,我来不及、也无力阻止啊。” 布兰特默默转头向枝头摘取最后的几颗樱桃,许久才说道:“凡妮莎,我知道你背负着沉重的国仇家恨,可你不该把所有人都当成敌人、当成傻瓜。我知道我母亲是怎么死的,也亲眼看着你杀了我父亲,可是我依然无法恨你,反而帮你逃脱追捕来到这天杀的死人岛,原因只有一个,因为我爱你。”他转过身,目光炯炯地盯着凡妮莎,“我爱你,但不代表我被爱冲昏了头脑,你刚才所说的话里有一多半疑点,你以为我听不出来吗?” “什么疑点?”凡妮莎大口咬着樱桃,“或许我可以解释。” “你怎么知道特尔图怀孕了?”王子质问道,“她发觉自己怀孕之后为什么大发雷霆?” “有的人天生就喜欢始乱终弃,她发脾气不奇怪,至于怀孕的事嘛,”凡妮莎随口编道,“幸存者中有个预言家,她预测特尔图会怀孕,我完全相信她。” “一派胡言!”布兰特猛地一扯,樱桃树本就承担着屋顶的重量,被他扯得偏离了主梁支柱的位置,整个屋顶瞬间坍塌下来,在那一刻布兰特和身扑向凡妮莎,把她牢牢护在身下,木板与石块轰然坠落,激起满地尘沙。 不,不,不! 当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凡妮莎对自己冒失的言辞后悔不迭,如果自己没有激怒布兰特,这场塌方就不会发生,现在她只求上帝保佑可怜的王子不要被砸死,否则自己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被布兰特扑倒的一瞬间,王子高耸的眉骨磕上凡妮莎的嘴唇,此时她满嘴都是血腥和尘土味儿,牙齿几乎被砸断,全身上下能动的只有十个脚趾。 “啊,最后这颗樱桃可真重。”布兰特终于攸攸抬起头,当目光可以聚焦时,他发现自己的鼻子离凡妮莎的脸不到两寸。 “谢天谢地你醒了。”凡妮莎感受到王子强有力的心跳,“我以为你会睡到天荒地老呢。” “有你陪着,我也没什么损失。”王子一脸坏笑。 离得这么近,凡妮莎能闻到布兰特身上如阳光般的气息,她很难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开,为了避免尴尬的对视,她试着动动四肢,却发现自己整个儿被布兰特压得严严实实,他的一只手臂甚至还环着自己的腰,“你能动吗?”公主问。 “当然能。”布兰特耸了耸眉,捂在公主头上的手还挥了挥。 “那你还不快起来!” “除非你告诉我特尔图怀孕是你预谋的。” “除非你告诉我这场塌方是你预谋的。”凡妮莎更大力地扭动着身体,试图挣脱布兰特的纠缠。 “你的嘴总是这么不饶人,”布兰特大惊小怪道,“哟,你的嘴唇流血了。” “那是樱桃汁。” “是吗,我尝尝。” “你敢!”公主尖叫,努力把脸转到旁边。 “有什么不敢的,”布兰特扳过她的下巴,“我可是你的未婚夫啊。”说着,他的嘴唇压下来,紧紧地覆在凡妮莎的唇上。 他怎么可以这样,凡妮莎剧烈抵抗,但他的味道又是那么清新,令人向往,他用舌头撬开她的牙齿,吮吸着她的甜蜜,他的热情就像盛夏的阳光,炽烈而温暖。一开始,凡妮莎咬他,推他,但他的动作愈加轻柔,两片火热的嘴唇温存地安抚着公主的不安,宽厚有力的手掌抚摸着她的脸颊,渐渐地,凡妮莎失去抵抗能力,开始回应王子的热情,她闭上眼睛,所有感官都融入这长长一吻。他们互相索取,品尝初吻的滋味,直到两人不得不停下来喘口气。 “唔,不应该这样。”凡妮莎的额头抵着布兰特的鼻梁,小声说道。 “为什么?因为他?”王子的声音如醉如痴,他再次托起公主的脸,深吻她的双唇。“不许再想他,在你面前的是我,布兰特。” “布兰特,雷纳……”凡妮莎喃喃地念,嘴唇又一次被封印,“哦”她轻轻叹息着,“这感觉多么美妙,真希望时间停留在这一刻,永远不改变。” “会的,只要我们在一起。”布兰特轻咬公主的下唇,为她吮去伤口中渗出的血珠。 “不,你不明白,布兰特,雷纳……”凡妮莎的眼里蒙上一层水雾,“你不明白。” 第九十章 科曼的自白 “不明白什么?”布兰特看着公主,她近在咫尺,说出的话却似乎使自己远在天边。 “布兰特、雷纳,我配不上你们。”凡妮莎喃喃地说,“就连克里昂,连桑西洛都配不上。” 布兰特把额头抵在凡妮莎的额角,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更加热烈地吻她,咬她,拥抱她,试图用自己的热情融化她内心的坚冰。但是他错了,这一次凡妮莎没有回应他,横亘在她心中的不止是坚冰,而是一个死结,无法可解,又无处不在。 布兰特感觉到公主的冷淡,恋恋不舍地从她的唇上离开,他托起她的脸,认真地说,“听着,不许你再说这样的话。你是未来的女王,你可以对任何出身高贵的男人说不,在你将来要走的路上,没人会介意你失去了什么,他们只看你拥有什么,”顿了顿,王子深情地看着凡妮莎,“而我,只要你不赶我走,我会一直爱着你,陪着你,直到不可抗拒的死亡的来临。” “谢谢,”凡妮莎吸了吸鼻子,目光低垂,“我不能那么自私。刚才的吻是个错误,请忘了它吧。如果你能动,现在就把我弄出这个石头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先离开这座小岛,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什么?”布兰特无法接受这逆转的情节,眼前的凡妮莎瞬间恢复成了盛夏之国的公主,眼睛里再也没有柔情蜜意,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来不曾发生过,她是怎么做到的? “这底下有人!”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头顶重物被抬扒出空间,阳光顺着透出的缝隙照射进来。布兰特和凡妮莎从废墟中获救,抬眼看时才发觉前来搭救自己的竟是疤面战士桑西洛。 “凡妮莎,你没事吧?”桑西洛紧张地问,一边替公主拍打头发里的土石。 凡妮莎正在诧异他的出现,小路上走来几个人,为首的黑袍女子正是预言者英娜拉。她们一靠近,桑西洛立刻虚弱地瘫倒在地。 “凡妮莎,原来你在这里。”英娜拉欣喜地上前拉住公主。 “他是怎么回事?”凡妮莎指着地上的桑西洛,不解地问。自己之前要英娜拉无论如何问出他的真实身份,可他现在完好无缺地跑出来,还救了自己。 英娜拉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她上前一步,悄声对公主说:“他中了媚惑魔法,现在正不可扼制地爱着你。” 凡妮莎惊诧莫名,“可是他并没有接触那瓶药水啊。” “他在特尔图的**里吸入了最后一点魔药,紧接着你就出现在他身后。”英娜拉为难地看着地上的桑西洛,“至于他的真实身份,还是让他自己说吧。”她将手中的水晶球掩在袖中,桑西洛立刻恢复了活动能力,他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动作不似常人那么协调。 “凡妮莎,我是科曼。” “科曼!”凡妮莎震惊地重复,一时间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我正在用控魂咒控制这个男人,”疤脸的战士口吐科曼将军的语言,“我有非常重要的话要对你说。” “你是科曼将军?”难怪他会打砂骑结。凡妮莎激动得浑身发抖,“我母亲克萝伊女王在哪里?” “她被我烧死了。可那不是重点——”桑西洛向公主伸出手,祈求她听自己把话说完,可凡妮莎突然暴发的怒吼打断了他,公主尖叫着回身抽出布兰特的佩剑,疯狂地朝他乱砍。 科曼的控魂咒需要借助魔法水晶来施展,而水晶之间的磁场又同性相斥,因此科曼在遇到英娜拉之后对桑西洛的控制变得异常不稳定,他无法躲过公主的剑,只好听之任之,等待死亡的来临。 “你现在不能杀他!”英娜拉及时走过来横在公主与疤面战士之间。“他的魔法可以帮我们离开这里。” “可是他杀了我的母亲!”凡妮莎泣不成声,需要布兰特的搀扶才有力气站立,“有那么多种死法,他偏偏选了最痛苦最残酷的一种,我要让他血债血偿!” “他会的,”英娜拉安抚道,“但不是现在。而且就算你拿火烧他,也只不过是在烧桑西洛的身体,科曼的灵魂和肉身不会受到丝毫伤害。” 她说得有道理。凡妮莎渐渐止住了哭泣,她看着桑西洛被伤疤分割成两半的脸,努力从他的脸上找到科曼的样貌,她从牙缝里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会为你的罪行付出代价,我保证。” “那只是权力的游戏,我对克萝伊女王本身并没有敌意,相反,我非常敬佩她的治国理念,我正在改进、更正之前犯下的错误,所以我需要你回绝冬城帮我,让盛夏之国恢复和平。” “说得真好听,”凡妮莎尖刻地指出,“你不过是想要一个傀儡。” “我说过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具身体的魔法可以帮助你们尽快离开,只有离开这里,你才有复仇的可能。” “说吧,你的魔法是什么?” “生长。”科曼双眼放光,“英娜拉说特尔图怀孕了,桑西洛的魔法是令有生命的东西快速生长。” 难怪特尔图那么快就察觉自己怀孕了,这一定是科曼动用桑西洛的生长魔法的原故。凡妮莎回头看了看布兰特,发现他都快哭了。特尔图会生下一百万个长着龟壳的银发小人儿吗?凡妮莎不敢想像那画面,强烈的负罪感使她不敢开口。 “等我有力气再次施法,特尔图就该上岸产卵了,”科曼看着凡妮莎,“你们就趁那个时候逃走,永远别再回来。” “你们一个也别想逃走!” 特尔图的声音尖利地刺破林间的宁静。自封的岛灵怒气冲冲地带着自己的帮众赶来,相形之下,幸存者的队伍只有寥寥数十人,一但特尔图恼羞成怒大开杀戒,这几十个人将毫无胜算。 “把他们围起来!”特尔图已经撕下伪善的面具,露出本来面目,“弓箭手!谁敢动就给他一箭,连那些猴子也算!” 现在怎么办?凡妮莎没想到特尔图来得这么快,她手下的那群人死过无数次,对受伤和死亡习以为常,而自己身边除了两把长剑和几个震慑魔法,连一个全副武装的人都没有,这场战斗还没打就已经输了。 凡妮莎与英娜拉对视了几秒钟,两人眼里都有着前所未有的绝望。 第九十一章 凡妮莎的盟约 “岛灵特尔图,”凡妮莎深思了一会儿,转回头向特尔图扬声道,“他们叫你女神。女神,他们都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吧?” 公主感觉到布兰特从背后投向自己的目光,如果不是特尔图突然出现,他一定会质问自己“上岸产卵”是什么意思,现在自己又提到特尔图的“真实身份”,他心中的疑团和对自己的怀疑肯定会越来越大,但我现在无暇他顾,我代表的是幸存者小队,绝对不可以分心、把事情搞砸。 “凡妮莎——”特尔图眯起眼睛,牙痛似的咝咝吸气,“就是你设计害我的,现在又想用这个来要挟我吗?只要我一声令下,你就会变成插满钢针的针垫,我保证你们连‘咕’的一声也发不出来!” “你错了,我的女神,”凡妮莎放平视线,尽量表现得真诚而不做作,“如果我想要挟你,早就把真相告诉那些来抓我的岛民了。我们替你保密只是为了提供帮助,顺道达成回家的目的。” 特尔图听糊涂了,所有人都糊涂了。我们不是来战斗的吗,我们不是要逼特尔图靠近陆地吗?凡妮莎的葫芦里倒底卖的什么药?特尔图谨慎地盯着公主,猜不透她打的什么牌,“你要干什么?” “我想跟你作笔交易。”凡妮莎摊开双手,原地转了一圈,“敢不敢私下里谈?就我们俩,我身上没有武器。” 特尔图再次眯起眼睛,“这是我的岛,我没什么可怕的。”凡妮莎看着她,知道这只大海龟已经被逼上了绝路,特尔图几千年来从未踏上陆地,可以想象她对登陆后可能出现的危险有多么恐惧。 两位女首领来到刚刚倒塌的小屋后面,凡妮莎首先发话,“很抱歉把你置于如此境地,但我们确实需要离开这里。” “哼,少假惺惺,有什么话快说!” 凡妮莎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挂在垂头丧气的橡树梢,天边呈现微红的霞光,夜晚就要来临,“你的时间不多了,今晚就得上岸产卵,你一定知道陆地上危机重重,单独一个人很容易受到怀疑和攻击。” 特尔图的脸上愤恨和恐惧交替出现,“我有无数岛民的保护,用不着你操心,现在,你还是想想怎么讨好我,让我保持好心情不把你们一刀一刀切碎吧!” “你的人都不能上岸,”凡妮莎一针见血,“他们在你的岛上死过无数次,离开小岛半秒都活不下去。” 特尔图胀红了脸,依然嘴硬,“如果我找个无人的港口上岸,也许根本不会遇上危险。” “危险与平安的概率是各占一半,你不会傻到拿自己的生命去碰那百分之五十的机会吧?”凡妮莎话锋一转,“我的人虽然不多,但是离开小岛后都可以活着,只要你让我们离开,我保证会保护你直到产卵后平安回岛。” 特尔图紧锁的眉心稍稍释然,但她依旧恶狠狠地盯着凡妮莎,“这提议倒是不错,可我不相信你会信守诺言,万一上岸后反悔,我就再也回不来了。” “我以我的家族荣誉向你保证。” “哼,我才不相信什么狗屁荣誉,那些都是空话,”特尔图轻蔑地笑,然后眼神狠毒起来,“我要布兰特留下来当人质。” 凡妮莎的心猛地一震,脸上却不动声色,“桑西洛。”她平静地提议,“布兰特是唯一能拿剑的人,又是你孩子的父亲,他一定会尽力保护你;桑西洛是我的朋友,他留下来同样可以使你安心。” “成交。”特尔图自以为得计,却不知道桑西洛已经死过一次,只能终生留在岛上,看来所谓的岛灵也不是全知全能的。 看着特尔图正走入自己的圈套,凡妮莎还得表现出自己被她牵着鼻子走的恼怒,“如果我回来发现桑西洛有一丝一毫的闪失,”她盯着特尔图的眼睛,“我就当着你的面把你那些卵挖出来!” 特尔图吃吃一笑,又恢复了高傲的女神范。 两人一前一后从小屋后走出来,特尔图下令解除围攻,凡妮莎则带着幸存者们撤到旁边,研究登陆的细节。 计划从最初的攻击改为保护,这对于英娜拉和她的朋友们来说有些难以接受,但没人质疑凡妮莎,他们以仰望的姿态完全信任着她,除了一个人——布兰特。 如果不是被桑西洛拉住,得知特尔图是只大海龟的布兰特会冲到凡妮莎面前问个究竟。为了不让他影响到谈判,英娜拉不得不将王子捆住手脚堵上嘴巴,看着眼睛里直欲喷出火焰的布兰特,凡妮莎心中绞痛,不知道过后要费多少口舌跟他解释这一切。 ﹡﹡﹡﹡﹡﹡﹡我是分割线﹡﹡﹡﹡﹡﹡﹡ 天彻底黑了下来,这是一个乌云蔽月的夜晚,正合人意。 此刻,永生之殿内灯火通明,特尔图把所有岛民都集中在此,喂他们吃堆得和小山一样高的烤鹿肉、马铃薯和名贵的金色葡萄酒,然后,她悄悄溜出宫殿,与幸存者们一起来到小岛的浅水区。 特尔图将小岛靠近一片不知名的陆地,然后将一艘单桅帆船放到海中,幸存者们陆续上船,环绕在凡妮莎周围。 特尔图站在船头,闭上眼睛,金发飘扬在夜风之中,她两手伸开,掌心里各有一团蓝色闪电,那闪电冉冉升到空中,如同照亮夜空的火焰,当闪电升到足够的高度,特尔图手一抖,两团闪电的中心各自击发出更加明亮的光幕,连成一扇直通到海面的大门。 第九十二章 爱.回家 要回家了,幸存者们都兴奋起来,凡妮莎看着近在眼前的陆地,仍然不敢有丝毫松懈。船在通过闪电光幕的时候,众人都感觉皮肤上轻微的刺痛,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们没有被传输回原来的空间,陆地还在眼前。 “这扇门是什么意思?”凡妮莎问特尔图,生怕她在耍花招。 “喏,”特尔图朝海面努了努嘴,漆黑的海面上星星点点分布着小渔船,那是赶鱼汛夜捕的船队。船上的渔人看到身边突然出现的单桅帆船,纷纷发出惊呼,“我们现在是无比真实的存在了。”特尔图紧张地绷直身体,注视着面前的海域。 原来特尔图把自己隐身了,难怪一直以来没人发现如此庞大的海上生物,相信任何人只要看到这只大海龟都会有想要捉住她的冲动。 “全速前进!”凡妮莎低声向船员们传达命令,特尔图选择了一个错误的登陆点,当那些小船靠拢来看清楚闪电门后的大海龟,自己的计划恐怕就要泡汤了。 “我们的船太大,没有小船速度快。放下小艇,让我和特尔图绕到船尾,”布兰特突然走过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凡妮莎是块灰色的石碑,“我们可以混在渔船中先行上岸。” 凡妮莎看了看特尔图,后者忧惧的眼神犹疑不定,公主突然可怜起这只无助的海龟,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怎样残酷的未来。“我跟你们一起,船上由英娜拉指挥,”公主转身低声对预言者说,“尽量拖延时间,等我们上岸后就弃船逃到渔船上。” “可是你承诺过特尔图……”英娜拉迷惑不解地看着公主。 “你打算让更多的人到她的龟壳上受罪吗?”凡妮莎打断她,“就此告别吧,我的朋友。”说着,她接过绳梯,爬下船弦。 ﹡﹡﹡﹡﹡﹡﹡我是分割线﹡﹡﹡﹡﹡﹡﹡ 夜晚的海滩没有凡妮莎想象中那么黑,高耸入云的灯塔沿着长长的海岸线平均分部,那些塔上一定都装载着无数射箭孔,只是现在在黑夜的掩盖下看不清楚。海龟们总是回到自己出生的那片海滩产卵,而这里早已被人类士兵所占据,特尔图害怕回家是很正常的,就算她偷偷游上岸,最终也会被灯塔上的哨兵发现,等待她的结局不是被射死就是被捉去展览。 “这是哪里?”凡妮莎边摇桨边问,“哪个国家?” “不知道,我已经有三千年没回来了。”特尔图冷漠地回答。 三千年没滚过床单,难怪你这么变态。凡妮莎看了看对面的布兰特,忽然觉得自己这么想有些残忍。她想起下午跟布兰特的对话,当她要求布兰特在特尔图产卵的时候偷袭她,王子暴怒的眼神和突然暴发的大笑。“我错了,我以为你是只纯洁天真的羔羊,结果天真的那个人是我!你一直在利用我,从跟她上床到杀人灭口,这些都是你早就计划好了的!” “关于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凡妮莎严肃地看着布兰特,努力无视他的狂怒,“但她马上就要生产,你真希望几个月后海滩上爬满长着银发的海龟宝宝吗!” “看,这就是你的伎俩,你总是利用伦理道德把我逼得无路可退,你总是用这一招得偿所愿。”布兰特痛苦地纠着头发,“我还妄想用爱情来感化你,哼,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 “这件事总要有人去做,”凡妮莎不去看布兰特,主意已定,不会再更改,“如果你不去,请不要阻止我。我不会再让更多人落到特尔图手中过那生不如死的生活。” “看来我没有理由不杀掉她,是不是?”布兰特苦笑着抬起头,看向凡妮莎的眼神里不再有跳动的火,“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会如你所愿。” 回忆被突如其来的箭矢打断,他们被灯塔上的哨兵发现了。 这艘由特尔图的魔法凝聚成的小船上没挂任何家族的旗帜,哨兵的箭只是个警告,如果再往前靠近,他们就会往人身上射了。海滩近在咫尺,凡妮莎的心缩成一团,大脑在飞快地想着对策。 “那边有礁石!”布兰特指着左前方,三个人顿时奋力划桨,小船以飞快的速度朝礁石前进。 爬上礁石的瞬间,凡妮莎终于松了一口气,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但眼下危机仍未解除,他们得穿越这片被灯塔控制的海岸线,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空间实施计划。 凡妮莎突然想到英娜拉给自己的土系护符,那是一种可以穿行于土壤之间的魔法,戴着这种护符的人可以随时像沉入水中一样沉入大地,在里面呼吸自如。但海滩上的沙子算不算土壤,凡妮莎也拿不准。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她从礁石上站起身,捏住护符,猛地跳入水中。 “凡妮莎!”她只来得及听到布兰特的喊声,转眼四周已经混沌一片,她身上的衣服被海水湿透,正贴在皮肤上凉凉的滴着水。我钻到了沙子里?真是神奇的魔法。凡妮莎发现土系护符的原理是将佩戴者周围的沙土分开,为佩戴者制造一个等身的密闭空间。凡妮莎捏紧护符,立刻有了主意。 “等我十分钟。”公主从沙子里露出头对布兰特说。然后她再次潜入沙土,向岸边林立的渔村走去。火把,我需要火把。凡妮莎在最近的人家的屋角找到了一盏灯和小半瓶灯油。她折回海边,把灯油浇在棕榈树和椰子树上,用油灯的火苗将它们引燃。不出十分钟,村子里就响起了惊慌的锣声,海风阵阵,火势越来越大,眼看就要席卷整片树林,那是渔村与大海之间唯一的屏障。海上的渔船显然也看到了冲天而起的火光,他们纷纷回撤,赶来救火,在他们上岸的地方,布兰特带着特尔图混入嘈杂的人群,成功脱离灯塔的火力范围。 “刚才那一招真漂亮。”三个人汇合后,特尔图斜眼打量着凡妮莎,“你是谁?” “跟你没关系的人。”凡妮莎查看四周,这里离着火的树林很远,对面是另一座灯塔,最可贵的是眼前这片海滩少有人来,是海龟最理想的产卵地。“你可以开始了,我和布兰特会守在你身边。” 特尔图瞪了公主一眼,怒冲冲地转头不看她,她在寻找最佳产卵地点。 最后,她看中了一棵椰子树下的平整沙地。特尔图绕到树后,抬起下巴和双臂,身体开始散发粉白色的光晕,接着她浑身颤抖,额头上的粉光愈发刺眼,那束强光中渐渐出现无数黑点,像青蛙甩在芦苇中的蛙卵一样,那些黑点聚集在特尔图的头顶,形成一张半透明的网。 凡妮莎焦急地盯着特尔图的一举一动,忽然发现布兰特不见了,他开始行动了吗?他和他的剑,请不要在这个时候背弃我。 上帝仿佛听到了公主的祈祷。 特尔图的仪式在下一个心跳瞬间戛然而止,她惊讶地张大眼睛,不相信地看着透胸而出的长剑。她张开嘴,却连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果断而精确,布兰特找到她的心脏位置,一击即中。 特尔图身上的光芒渐渐熄灭,地狱的火焰自脚下升起,吞噬了这拥有漫长生命的怪物,她尖声号叫,头发着火,最后高举着双手化为灰烬。那些尚未完全成形的卵得不到母体滋养,也跌落在地,可悲地干瘪下去。 凡妮莎彻底长出一口气,结束了,终于结束了。特尔图是大海龟的精魂,随着她的死亡,长生之岛也将不复存在。不会再有人因特尔图对生命的贪念而丢掉性命,也不会再看到脸被砸烂的死人招摇过市。已经死去的终将长眠于地下、腐烂于地下,而活着的人也不必再报有空幻的侥幸。 那么我呢,我又得到了什么。 布兰特从树后走出来,像生了一场大病。现在他看我的目光里什么都没有,一片可怕的空白。 我让一个正直的人谋杀了一位正在生产的母亲,毫无怜悯。 我是什么? 我是魔鬼。 凡妮莎默默离开海滩,拖着疲惫的身心向混乱的渔村走去。 第九十三章 雀斑男孩 烈炎之国在纬度上与盛夏之国的南半部领土几近相同,都处于赤道线,是欧洛普斯大陆最炎热的地方。因此,无论大城小镇,人们只有在骄阳入海之后才纷纷涌上街头,享受一天中难得的清爽。 凡妮莎在象牙湾登陆以后没走多远就来到了一个颇具规模的小镇,一如往常,国王大道直接从镇子中心穿过,作为交通枢纽,这里显得热闹而繁盛,商人的车队在前往落炎城或者巴布朗矿区途中,或者来往于附近城镇时常常会在这里停留修整。镇里的所有设施都围绕着商人和他们的车队、车夫和搬运工而建。往北去的道路主要是为了方便烈炎国西部的矿产交易,往南去的海商则可以到指定的码头装卸货物。 镇里到处是印满车轮痕迹的空阔沙土地,有的空无一人,有的只有几个闷得发慌的守卫。每一条街道都宽阔得足够让马车通过,沿街都是马厩和拴马柱,地上也压满车轮痕。没有草地,孩子们就在街道上一边玩耍,一边躲避马车和车夫的咒骂。土褐色的房子一座挨着一座,相互之间只隔着狭窄的巷子和墙壁。没什么人肯花这心思去粉刷这些木墙,它们光秃秃地遭受着风雨侵蚀,即使有少数刷过石灰,也已经褪色褪得不成样子,大概很多年没有翻新过了。屋里的窗子上挂着厚重的百叶窗,常年不开,以至于铰链已经锈蚀。这里也很吵杂,锻铁场里的敲击声,车夫发出的喊叫声,旅店传出的沙哑笑声,处处都充满噪音。 但这一切都让凡妮莎感到安全和放松。 从特尔图死去的当晚,公主就再也没见过布兰特,但她知道他就在自己身边,每当自己在一处酒馆喝得烂醉或者有人来调戏自己,布兰特总是及时出现,穿着一身黑衣,像一小片死神的影子,要么打断某个人的鼻梁,要么打断一群人的鼻梁。每次自己失去意识前最后看到的总是他那张悲悯的脸。 他恨我,又舍不得我。 今晚,王子会在哪里?“巧手哈里酒馆”、还是“乳浪旅馆”?不对,凡妮莎乜斜着眼睛看了看窗外的招牌,上面画着一团火焰和纷飞的砂粒。“哟,火砂酒馆。”(向凤凰大人致敬!)公主端起镶铁角杯,仰头吞下酒汁,只觉无数热辣而弯曲的手指在胸腔蜿蜒,放下杯子,脑袋一片眩晕。 让我数数,谋杀、教唆、欺骗、恩将仇报,还有背信弃义,我刚刚在自己长长的罪行列表里增添了这个新条目。格娄卜奶奶的预言一点没错,我会成功的,争夺王权的肮脏伎俩我全学会了,还应运自如呢。 傻瓜布兰特,应该躲起来的是我而不是你。 “一个人吗,我的美人儿?”喝得烂醉的丑陋水手凑到公主面前,手里的酒杯溢出勾兑的劣质麦酒。 “不一定,”凡妮莎朝他露出迷人的微笑,“如果你继续调戏,兴许我身边就会多出一个人来把你打得像个没牙的老太太。” 水手直瞪着凡妮莎,被她的美貌惊得酒都醒了,正待说话,身后的门被猛地撞开,一股混合着马粪味的海风裹挟着一个人冲进火砂酒馆。 一个男孩跌跌撞撞地扑倒在吧台前,跳动的金发有着火焰中心的颜色。男孩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脸上的雀斑层层叠叠,他身穿最名贵的绸缎衬衣,这种衣料以轻柔吸汗著称,即便在它的原产地盛夏之国,一匹上好的绸缎也要两千通用银币,那相当于一头牛的价格,而眼前这孩子身上的绸缎衬衣却千疮百孔,有些地方的布条甚至因撕扯而向外翻卷,难看地挂在主人身上,露出雪白的皮肤。 男孩像一只受惊的小鸟,倒在地上不住地发抖,他努力将自己挤进吧台后面的狭小空间,好像在躲避什么可怕的东西。 果然,一帮凶神恶煞般的男人随后闯进酒馆,差点撞翻女侍应手中的酒盘。“那孩子呢?”为首一个穿着护肩和熟皮甲的中年男人伸手纠住女侍应的头发。他的脸上挂着两个大眼袋,一张宽阔而乖戾的嘴,铁锈般的头发里夹杂着几许灰白。 “什、什么孩子?”女孩假装害怕,努力挣脱男人的控制,这场面她肯定见多了,手中托盘里的红色酒液一滴都没洒出来。 “霍斯特大人,又是哪个孩子不愿上你的床,偷偷逃出来啦?”酒馆老板,一个长着山羊胡的瘦小老头引发了一阵哄笑。 “闭嘴,你这老浑蛋!”霍斯特一拳砸在山羊胡的脸上,打得他鼻血横流,“我看到他跑进来了,那是泰伦斯亲王要的人,你最好乖乖把他交出来,否则我扒了你这张老羊皮!” 山羊胡是个识时务的人,脸上虽有不甘,但还是用目光指了指自己的脚下。 男孩的嘴唇和身体都在剧烈颤抖,可怜巴巴地看着离自己最近的凡妮莎。凡妮莎没有动,她把头压得更低,冷眼看着这一切。就在霍斯特和他的手下打算把男孩从吧台里拽出来的时候,他们的手却穿过男孩的身体扑了个空——男孩消失了。 “又被这小子耍了。” 霍斯特的手下不满地嘟哝着,换来的是首领气急败坏的掌掴,“他跑不远,追!”十几个大汉一窝蜂地又冲到街上,火砂酒馆顿时又恢复了嘈杂的气氛。 第九十四章 疑云涌动 凡妮莎预感到有事情发生,霍斯特那帮人的穿着既非士兵又不像强盗,而从酒馆老板对他的态度和他手掌上的老茧来看,他们是一伙雇佣杀手的可能性更大。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她拉过刚才的女侍应问了问,果然,他们是麦酒城邦的佣兵团,在家乡混不下去了,来到烈炎之国碰碰运气。自古以来佣兵就没什么正义感,只要给钱,什么都肯干,烈炎国亲王泰伦斯在名义上只是国王的弟弟,手中没有兵权,所以养了这些无恶不作的败类作为分布在各处的爪牙,听说亲王的佣兵团不但充当走狗,还帮他打探消息、掌握证据,消除政治上的敌人。 凡妮莎给了女侍应一颗红宝石,那是从大海龟特尔图的永生之殿里捡的,她一路上不停分发宝石,引来不少歹人的垂涎,但自己制造的这些麻烦全被布兰特暗中搞定。即便如此,她也没能成功把他引出来。 看来他真的不愿再见到我。凡妮莎默默叹息,起身回到楼上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已经有人在等着她了。是那个雀斑男孩。 “为什么我一点都不惊讶呢,”凡妮莎笑着问,“说吧,你是谁?谁让你来的?” “请救救我吧,公主殿下。”男孩流着泪,双手合在胸前,“我,我说不上来他是谁,但他有着一头银发。” 布兰特! “他在哪儿?他有麻烦了吗?”凡妮莎关严房门,踏上一步厉声问道。 “我,我不知道,他让我到火砂酒馆的这个房间找你,说你会帮我。”男孩像只惊弓之鸟,眼神空洞不安,“你会帮我的,对吗?” “别急,”凡妮莎对男孩,也是对自己说,“慢慢来,现在把你们相遇时的情形原原本本地告诉我。”这男孩看上去并不聪明,但他显然躲过了霍斯特的无数次追捕,他是怎么做到的?他到底是谁?凡妮莎从桌上拿起一只银杯,为男孩倒了些发酵麦酒,男孩几乎是抢过杯子,大口吞下辛辣的酒液,看来他对这种饮料并不陌生。 喘了口气,男孩开口道:“我本来住在城堡里,有两个马僮和骑射师父,还有我爸妈。某天早上可是他们突然塞给我一包金币和破衣服,要我快逃。我倒是经常跟城堡里的孩子玩强盗游戏,我玩得可棒了,你知道我的魔法吗?我可以分身,”是的,我看到了,凡妮莎点点头,这孩子的讲述语无伦次,没有重点,但她还是听出了个大概,“我经常用魔法逃过男孩们的追捕,把他们甩在身后……” “那么这一回是谁在追捕你呢?”凡妮莎打断他,把男孩从越扯越远的游戏话题上拉回来。 “这回是真的有人想抓住我,”他睁大灰色的眼睛,“他们都是成年人,而且,他们、他们把我的马僮当成是我,”他的舌头顿住,回忆着那血腥的画面,“他们杀了他。真不敢相信他们杀了他,我以为我们俩可以永远玩着城堡游戏,永远不会长大,就这么快乐地玩下去。” “很遗憾你失去了好朋友,”凡妮莎拍了拍安迪的肩膀。霍斯特那帮人连儿童都杀,佣兵果然是没有道德底线的动物。可是转念又一想,泰伦斯亲王如此渴望这孩子的死亡,他一定非常重要。“我叫芬妮,你叫什么?” “安迪。”男孩回答,又要了一杯麦酒。 “安迪什么?”凡妮莎提示他说出姓氏,“我知道站在我面前的是位‘大人’。” “安迪?弗里曼。”男孩不情愿地说。 原来如此。泰伦斯亲王为了确保自己是弗里曼家族唯一合法的继承人,不惜派人杀害同宗幼子,真是个冷血无情的合格政客。不过这件事有个很大的疑点,如果泰伦斯想杀人,他不会如此明目张胆,而霍斯特在捉拿安迪的时候似乎在故意宣扬泰伦斯的残暴,这一点有悖常理,除非泰伦斯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聪明,否则以他目前的处境,应该尽量收敛锋芒、磨利爪牙,毕竟那顶烈火王冠还没传到他头上。 可是,不排除还有另一种可能。凡妮莎脑中灵光乍现——霍斯特的雇主另有人在。她延着这个思路走下去:像霍斯特这样无道德下限的佣兵完全有可能吃双份,明里是泰伦斯亲王的打手,暗里却是他的政敌用来对付他的武器。想想看,这个人比亲王更有钱,更希望看到民众对他的激烈反对进而失去王位继承权。作为专业雇佣兵团,霍斯特会错杀马僮吗,会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迟钝男孩数次逃脱吗?所有凡妮莎能想到的线索都指向霍斯特背后那个神秘的雇主,无论他是谁,他的最终目标都是烈炎之国的王位。但是以凡妮莎对烈炎王宫的了解,有能力与泰伦斯争夺王位的人似乎从未出现过,她无法将目光锁定在任何人身上,也许此刻泰伦斯也正在为此心烦,敌人近在咫尺,却隐藏于最亲近的友人之中。 第九十五章 公主的爆发 “……他们正打算砍了我的分身,那个银发的骑士就在此时出现跟他们打了起来,”安迪终于从杂乱无章的讲述中回到了正题,“他很厉害,把坏蛋都打倒了,可是我依然不敢出来,我用我的分身看、听,我自己藏在草丛里。” “就是说他没事了?” 安迪摇摇头,“我不知道,因为霍斯特的后援到了,比之前的人更多,银发骑士让我来找你,然后就又转回身踢他们的屁股了,”他朝地上吐了一口,鄙视地说,“他们真怂,十多个人一起上。” 这个被骑士精神灌得不省人事的傻瓜。凡妮莎宠溺地发狠。他甚至不用脑子想一想,如果这是个圈套怎么办,如果霍斯特背后的那个人真正想要的是酒谷国王子的命怎么办? 凡妮莎不由思念起雷纳,哦,我的弓箭手,你现在在哪里?如果你在这里,你不会离开我半步,我也不必费神营救你。 但是布兰特不同,他有自己的主见,我和他就像树叶的两个面,他明亮而温暖,用向上的心态迎接挑战,他的心中没有黑暗、没有贪念,只有正义与仁慈;而我则与他相反,我是那个永远朝下的阴暗面,我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不计较付出怎样的代价。 既然我们同是一片叶子的两面,就没有弃他于不顾之理。必须尽快找到布兰特,看来只有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才更安全。 “但是你不怂,对吗?”凡妮莎低头看着安迪,“你是个勇敢的男子汉,你不会眼看着曾经帮助过你的人身陷险境,对不对?” 安迪戒备地向后退去,似乎知道凡妮莎将要提出的严苛请求,“可我只有十一岁,我不会打架。” “不需要你打架,”凡妮莎努力露出安慰人心的微笑,“你只要躲在分身后面,帮我把那群佣兵引出来。” “不不不,”安迪的头摇得像教堂屋顶上被风吹动的铁公鸡,“我害怕,他们会杀了我。” “你肯承认自己害怕,这说明你很勇敢,勇敢的人知道怎么去战胜内心的恐惧。”凡妮莎逼视着男孩的双眼,鼓励他、鞭策他,试图激发他作为小小男子汉的斗志,“大人,在你生活过的城堡里所有人都这么称呼你,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你就是个非常重要的人物,可是有人不想让你活下去,还杀了你的马僮,你不想知道他是谁吗?你不想为那可怜的朋友报仇吗?” “不想。”男孩长满雀斑的脸颊摇晃着,凡妮莎感到一阵眩晕。 “那么请听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凡妮莎直起身,冷冷地看着安迪,男孩显然对故事更感兴趣。“从前有一位公主,高贵得像天上的星星,她有一个嫉妒成性的姐姐,总是趁她不注意想要谋害她。一天,公主的姐姐骗她走上高塔,将她残忍地推下。神奇的魔法挽救了她的生命,使她不致于死去。当公主再次站在暗算她的人面前,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安迪急切地问。唉,看他的表情,凡妮莎沮丧地想,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公主开始反击,”我在骗这孩子,凡妮莎在心里纠正道,我身似浮萍、漂泊不定,我什么都没做成,却在这里欺骗一个孩子。“公主的怒火点燃了复仇的决心,她组建军,队征讨她的姐姐,把她赶出王宫,赶到一片不毛之地,永久放逐。”这是我想要的,只是不知何时才会实现。 “啊,真希望我也有那样一团火。” 凡妮莎彻底懈气,安迪完全没有听懂这个糟糕的比喻。 “有仇必报,是这个故事的宗旨。”凡妮莎开始在屋子里寻找目标,她将安迪身上的破布撕下一条,缠在额角上,“我知道你害怕,可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位公主跟你一样大,你是男子汉,你不会比她更害怕的。” “可我还是害怕。”男孩可怜巴巴地看着凡妮莎。“你要干什么?” 凡妮莎放弃了说服教育,跳过苦情戏,直击要害,“我要救我的朋友。你知道刚才故事里的公主为什么要反抗吗?因为她不反抗就会死。这世上没人会同情你、可怜你,想活下去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公主把身上的长裙服脱下,拿起一把大剪刀斜斜一剪,将长裙改成斜短裙,然后用手抓乱自己的头发,使它们看上去乱糟糟的,再加上额头的绷带,她现在活像一个落跑少女。 “我,我不想再逃了,我累了——” “谁活着不累!”凡妮莎受够了男孩消沉的态度,大吼道,“你这自私的小鬼,你除了继承弗里曼这个姓氏之外,血液里还剩下什么!你眼看着你的朋友替自己去死,却在哀悼他的时候连他的名字都不肯说出口!马僮、马僮,对你来说他只是一个马僮,一个职位、一个玩具!我要去救我的朋友,他也救过你命,他的名字叫布兰特、正直的布兰特!” 安迪被凡妮莎的突然爆发吓傻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公主摔上房门,消失在阴暗的走廊里。 第九十六章 好样的安迪 凡妮莎躲在小巷子里数着集市上的佣兵,十三,真是个吉利的数字。他们没有分散开,而且全都心不在焉,像是在应付一个没油水的任务。 夜晚的集市比白天热闹,从来不出门的胖子拖着肥大的身躯在巷口纳凉,农夫们坦露着贫瘠瘦弱的胸脯围坐在酒馆门前,轮流喝着大木桶里接的兑水啤酒。女人们摆好摊子贩卖各种小吃,有钱人会从摊子上买一碗冰蛤蜊,就着哈肯岛的玉米甜酒细细品味;没钱的则只能独自端一碗蟹肉粥,到角落里默默填满肚子。当然,每天的集市上总有那么一两个更加没钱的主儿,要么是饿得发昏的乞丐,要么,就是凡妮莎正在等的人——小偷。 “抓住他!小偷!”这一点都不难,凡妮莎大叫着冲出小巷,集市上同时有四五个人开始抱头鼠窜。“抓住那个男孩!”很好,当她给出了明确的特征之后,霍斯特的手下全都把注意力集中了过来。凡妮莎跑过佣兵们身边,转过街口的面包店,前方是小镇中心的红石广场。公主事先堪察过小镇的地形,知道往哪边跑不会进入死胡同。 果然,霍斯特的五六个手下尾随而至。 凡妮莎假装跑不动了,停下来喘口气,眼角瞥到佣兵的身影,警觉地转身质问,“你们是什么人?”同时右手伸向腰间,然后遗憾地发觉那里没有武器,只有一袋宝石,这个动作足以提醒对方自己是个神秘又富有的流浪者。 “你在抓一个男孩,”染着流里流气的绿胡子的年轻佣兵回答,他显然看到了凡妮莎的宝石口袋,两眼立刻放出异彩,“我想我们的目标一致。”说着就要走过来。 “那你肯定弄错了,我们抓的不是同一个人。”凡妮莎冷冷地说,慢慢向后退去。绿胡子偏了偏头,马上有人绕到她的身后,截断了退路。“这是干什么?我跟你们说的人扯不上任何关系。” “那可不是你说了算的,”绿胡子贪婪地盯着凡妮莎的宝石袋子,“万一你身上夹带了有关那男孩的重要线索,我怎么向我的长官交代?”他神色一冷,命令道,“搜!” 凡妮莎的反应比他的手下快,振臂一挥,一团强烈的闪光在身前炸开,那是上岸后公主用宝石买来的魔咒之一,佣兵们被恍得头晕目眩,更要命的是白光中有黑色的羽箭狠狠射出!就在他们惊慌失措地躲避的时候,凡妮莎绕到一个佣兵身后,抽出他的长剑在他和同伴的脚踝上潇洒地一挥,两个人怪叫着倒下,然后她又跳到另一边,眼看就要得逞,可惜幻术光球的魔法用完了,绿胡子已经发觉那些箭是假的,“是幻术!抓住她!” 象征性地过了几招,凡妮莎就被卸下了武装,两个佣兵从后面架住她的胳膊,不容反抗,绿胡子一把夺去她腰间的袋子——大的、小的、圆的、不规则的,红宝石、祖母绿、月长石、蓝钻、冰魄、玉髓、以及各种叫不出名字的宝石在黑暗中折射出令人目眩的星芒。 所有佣兵都惊呆了。 这沉甸甸的小口袋能把整座镇子买下来! “你们干什么?那是我的!”凡妮莎愤怒地咝吼,像只被激怒的黑猫,“快还给我!” “闭嘴,臭婆娘!”绿胡子看了看四周,人们对这边发生的事漠不关心,广场上每天都有人打架、有人遭劫,只要被抢的不是自己,谁也不会往这边多看一眼。绿胡子向手下使了个眼色,架住公主的一个佣兵立刻捂住她的嘴,另一个人将她拦腰扛起,朝一条偏僻漆黑的小巷走去。 他们要杀了我!凡妮莎惊讶地想,就为了一袋宝石,他们要杀人灭口,也不问问对方的身份和宝石的来历,他们的脑子都是直通大肠的吗?不过仔细一想,简单粗暴确实是佣兵的作风。 我得找机会说话。 “嘿!大笨瓜!我在这儿!” 是安迪的声音!凡妮莎欣喜若狂。 扛着凡妮莎的佣兵顿了顿,另外一个也停住了脚步,公主感觉嘴上的堵塞减轻了,立刻低声对两人说:“快抓住他,他身上有半张藏宝图!”简单的一句话,却切中要害。 贪婪是人的本性,尤其在他们看到自己那袋货真价实的宝贝之后,他们会对大陆的某处藏有一座宝库的事深信不疑。而凡妮莎说安迪身上有“半张藏宝图”,则是给自己和他留下了活命的机会,半张藏宝图可不等于一半宝藏,他们需要从我这得到另外半张图的信息。 跑吧安迪,好样的安迪。 第九十七章 诱敌深入 事关整整一座宝藏,凡妮莎立刻升级为重要人物,被带到了首领霍斯特面前。之前扛着公主的佣兵为终于摆脱这个累赘而高兴不已,当然,如果不是凡妮莎吐他一身麦酒的话,他还是愿意继续扛着她的。 此刻的凡妮莎双眼充血肿胀,嘴唇周边因呕吐而微微泛红,原本柔顺蓬松的秀发也失去光彩,变得糟乱芜杂,活像一只准备母鸡趴上去孵蛋的窝。 霍斯特隔着桌子打量着面前的女人,桌上摇摆的牛油蜡烛光在他身后的斑驳墙面上投下影子。凡妮莎的宝石口袋正撒开口放在桌子正中心,里面的宝石滚出一半,切割精细的蓝钻折射出无数耀眼的光斑,把公主晃得眼花缭乱。 “把宝石还给我。”凡妮莎作势去抢,尽量表现得正常。 “唰——”宝剑出鞘的美妙声音及时制止了她的动作。“知道吗,我最讨厌阴谋诡计,”霍斯特懒洋洋地拿剑尖拍了拍凡妮莎的手背,“我喜欢直来直去。说吧,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出现在我的镇上,还有,”他指了指美丽的宝石,“这是从哪儿偷来的?” “偷来的!”凡妮莎尖叫道,“这怎么是偷来的!?如果我有偷窃行为,我的手指会完整无缺吗?”公主伸出双手给对方看,朝宝石屈伸手指作出抓握的动作,当然,在得逞前又被拍了一下。“我是个没落贵族,跟人合伙来烈炎之国找机会碰运气,身上就这么多值钱货,求求你,给我留一点吧。” “我说过我喜欢直来直去,”霍斯特丝毫不为凡妮莎的谎言所动,脸上的两只大眼袋在烛火摇曳下像多长出的一对眼睛,这使他看上去除了多疑更兼恐怖和邪恶。“你跟我的手下提到过半张藏宝图,告诉我那是怎么回事。” 终于走上正题了,“你的手下还真忠诚,”凡妮莎收起谄媚的笑,严肃起来,“我原本指望他们会悄悄捉住那个小鬼,跟我平分宝藏呢。” “好吧,演出时间结束,我们来谈谈大家都关心的事。”霍斯特叫人搬过一把椅子来,把凡妮莎按坐在上面,“如果我觉得你说的是真的,我就放了你;如果你敢骗我——”他从腰间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剁在桌面上,“恐怕你接下来的几天里就只能跟它说话了。” 凡妮莎看了看那柄匕首,坚如黑铁的电木手柄上镶着拇指大小的蓝宝石,吞口处以产自哈肯岛的金丝蔓紧紧缠绕,短小的刀刃上依稀可见层叠细密的煅造波纹和粗细适中的血槽,从外行的角度看,确实是一件冷锋中的艺术品。不过跟它的主人一样,这把匕首有着致命的缺陷——易断。欧洛普斯没有炼钢技术,以凡妮莎对兵器的了解,凡是泛着明亮光泽的铁剑都缺少长时间淬炼,也就是所谓的火候不到。这种兵器外表看着光鲜亮丽,可一但遇到强力冲击,就会碎裂成片,当然,加持过魔法的兵器除外。佣兵队长平日刀头舐血,不会不知道这把匕首的底细,除非它原本就不是霍斯特的,只为了在适当的时候拿出来充充门面。 一条不容忽视的线索在脑海中闪过——这是把女士用的匕首。 凡妮莎把目光从匕首身上移开,平静而严厉地看着佣兵队长,瞬间恢复公主气场,小小房间内顿时充满威压感,“我们都知道这把小玩具吓不倒我。”她轻蔑地看了看佣兵队长,“一个单身女子带着一整袋宝石招摇过市,这件事本身就非常可疑,不是吗?” 霍斯特指指公主,“所以我才留下你这张嘴。” “假如你拥有一袋宝石,比等重的黄金更稀罕的宝石,你不会想停下来,你会想要得到更多,即便明知前面有陷阱暗器也会勇往直前,瞧,这就是我们这个可爱种族的天性。”凡妮莎摊开双手,耸耸肩膀,“我也不能免俗。实话跟你说了吧,这袋宝石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得到的,原本是一大袋,非常重,又重又邪恶,”公主翘起一条腿压在另一条腿上抖了抖,努力表现得痞气十足,“它原来的主人就是被这邪恶的力量压垮的。所以我们帮了那可怜的灵魂一个大忙,帮他消费掉了大部分宝石。后来,呃,有人发现了他的尸体,”凡妮莎挠了挠头发,把额上的绷带尽量拉低,盖住右眼,这样看起来才更像个杀人犯,“我们被迫从酒谷之国逃了出来。” “酒谷之国,”霍斯特重复道,然后询问地看着凡妮莎,“我们?” “我的搭档。”凡妮莎像看白痴一样看着霍斯特,“你不会以为我胆子大到敢一个人穿越边境吧?这年头,国王大道除了对强盗和蟊贼还相对安全,连猎户都得结伴而行。” “你的搭档,一共几个?” “足够对付你们几个,”凡妮莎朝霍斯特屋子里的佣兵们努了努嘴,“假如我能找到他们的话。” “这么说,你跟他们走散了。”霍斯特不动声色地推论,从那对大眼袋里看不出这家伙是否买公主的帐。 “可以这么说吧。”凡妮莎眼神凌厉起来,朝地上啐了一口,“话说回来,还不都是因为贪婪。宝石的原主人有张藏宝图,当初我们两伙人为了公平起见将图一撕为二,后来偷渡的途中我这边折了不少人,最后只剩我一个,他们就眼红起来,几次想杀掉我独占宝藏。上岸后我尽量避开他们,打算重新组建佣兵团自己寻宝——我得到的半张图上标有宝藏的准确位置,而他们那张只有山脉走势——想不到这一回,他们居然利用我的同情心,让一个孩子来骗我!” “跟我说说他是怎么骗你的。” 第九十八章 佣兵的早餐 “我正在火砂酒馆喝酒,那孩子从外面冲进来,”凡妮莎据实相告,毫无阻滞,“你们进来搜人的时候他就躲在我的脚边。不过很遗憾,你们这帮笨蛋没能及时找到他的真身。”凡妮莎气恼地拍打着椅子扶手,“结果当我上楼之后发现他正在我的房间里偷吃面包。他说我的一个朋友救过他,现在我的朋友有麻烦了,叫他来火砂酒馆寻求我的帮助。念在当初的情谊,我决定帮帮他,于是拿出半张藏宝图,用追踪符咒寻找另一半,就在这时,那男孩突然把宝图从我手中夺走,像猴子一样蹦跳着攀上房檐,转眼就没影儿了。” “所以你故意大喊大叫,想让我们帮你找到那男孩?”霍斯特自以为是的推断终于朝着凡妮莎期望的方向走了。 “怎么,你的人还没抓到他?”凡妮莎探了探身子,难以致信地环视着霍斯特的手下,轻蔑之情溢于言表。 “会抓到他的。”绿胡子兴奋地抢着说,“不过我们手里恐怕有另外半张藏宝图哟!” *************** 煮甜菜、黄油芜菁和一大盘青豆,这就是佣兵的早餐,“我可不是个挑食的人,”凡妮莎一边用勺子挑着甜菜根一边跟看守自己的佣兵抱怨,“可是霍斯特也太不拿你们当人了。这是什么?用他的口水煮的吗?他拿我随便哪颗宝石也能给你们加道鲑鱼汤润润喉咙。”那佣兵咽了下口水,接着吃自己的早餐,凡妮莎把自己那份全倒进他的碗里,嘟囔着,“我可从来不给自家弟兄吃这猪食。” “恐怕你连这猪食也不配吃!”牢门外传来霍斯特的声音,接着,锁链打开,佣兵队长挂着那两只大眼袋走了进来。他粗暴地从地上提起凡妮莎,“我们连夜审问了你口中的那个同伙,可是他说的跟你完全相反!” “他都说什么了?”凡妮莎斜眼看着霍斯特,丝毫也不畏惧。 “他说,”霍斯特欲言又止,仿佛有所顾虑,但还是开口说:“他说根本不知道什么藏宝图。” “你脖子上长着的是夜壶吗?”凡妮莎气急败坏地嚷道,“他当然会矢口否认!只要没蠢到家,谁会对一帮雇佣兵吐露心声、深情地宣布自己握有一座永远花不完的金矿!” “可是他对我们说你是他的、他的妻子!” 呸,这不要脸的家伙。 “据我所知,你们抓他时折了好几个人吧?”凡妮莎似笑非笑地提醒佣兵队长,后者不置可否,然而最终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布兰特的确难对付,一身蛮力好似天神下凡,更兼头脑灵活,对战斗中敌人的方位和战术了如指掌、应对自如,霍斯特最得力的副手正是死在此人剑下。凡妮莎点点头,“他给你的是几具尸体,而我给你的是货真价实的宝石!”她踮起脚把脸凑到霍斯特眼前,恶狠狠地瞪着他,“你不相信我,难道去相信那个满身长心眼儿的家伙吗!” “你说的这个人我认识吗?” 是布兰特的声音。 接着,牢房门口又出现两个人,布兰特,和一个威严的中年男子。 第九十九章 气鼓鼓的表白 “你说的这个人我认识吗?” 是布兰特的声音。接着,牢房门口又出现两个人,布兰特,和一个威严的中年男子。 谢天谢地,他没被揍得太惨,不过手上还绑着绳索。 “是你!”凡妮莎怪叫一声,和身撞向布兰特,“快把藏宝图还给我!”她给布兰特递着眼色,而他就好像没看见似的直往后躲。 “瞧,我说什么来着,这小妞儿可不简单。”说着,布兰特好整以暇地拆开手上的绑绳,提着凡妮莎的领子把她拎出牢房。 “这是怎么回事?”公主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不知所措,气忿地质问布兰特,“我刚听说你因为逞英雄被佣兵们揍了个半死,怎么,现在看起来你成了他们的新男宠了?” “请给我们一分钟。”布兰特回头对那个中年人说。凡妮莎早就发现那人的身份很特殊,从他走进牢房的那一刻起,霍斯特就没敢正眼看他,不过凡妮莎觉得那恭敬里总有一点不甘心。 “我想我的人品终于爆发了,”布兰特把凡妮莎带到远离佣兵营地的空场上,低声说,“我们遇上了我姑妈迪安娜的佣兵团。” 迪安娜.海根?! 凡妮莎恼恨自己的反应如此迟钝。迪安娜.海根是酒谷之国的长公主,十多年前远嫁到烈炎之国,她比国王马修年轻二十多岁,一但老国王去世,泰伦斯亲王即位,迪安娜将成为昨日黄花无人问津,所以,她肯定不甘心大权旁落,所以极力抵毁泰伦斯亲王,更暗中雇佣兵团为自己清除异已。利用政敌的亲信来为自己办事,这需要多大的财富后盾和智慧后盾啊! 凡妮莎突然很想见见布兰特的姑妈,当初自己怎么忽略了这位隐藏在深宫中的王后呢? “他们知道你的身份了?”凡妮莎斜眼看着王子。 “不,”布兰特扯了扯剑套,“打斗的过程中,这东西掉在地上被他们看到了。”凡妮莎凑过去看,是第一次见面时布兰特往船舷上画的海根家族的家徽——麦穗酒杯。 “让我猜猜,”凡妮莎点着头,一脸戏谑,“九大王国里所有王族的家徽都彪炳着战绩或威严的隐喻,像山陵之国的铁锤与战斧、冰沼之国的冰柱银枪,还有我家的飞龙王冠,唯独你们海根家族炫耀的是王国里的特产,所以,除了你们本家骑士不得不佩戴之外,就连最喜欢盗用别人家徽的鼠窃狗偷也不愿用你们的家徽,因为它连小孩子都唬不住。”凡妮莎抬起食指冲布兰特摇了摇,告诉他先别发怒,“霍斯特的佣兵们在揍你之余看到你的家族纹章都很吃惊吧?”因为该发怒的是我,“他们看到自己雇主的家徽,以为你是来传递主人的命令的传令官,结果你却连暗号都对不上来,是不是?” “当然不是!”布兰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费尽口舌说服佣兵头子去救凡妮莎,换来的却是她像一只气鼓鼓的河豚一样瞪着自己,“我直接给欧瑟下命令,让他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你,把你带到我身边来,可你却编了个离谱的故事,差点酿成营地里的哗变!” “抱歉搅扰了你的计划,”凡妮莎毫不相让,“我只是在作我认为对的事,就像上次、上上次。”她说得咬牙切齿,以掩盖自己的心虚,“我不能总是依赖别人,我得自己面对这世界,如果你以为你能永远保护我,或者叫一些随便什么人把我弄到你身边就算保护我,那么我说,抱歉,我不需要你的营救,把你的好心留给自己吧,也许下次你就没那么好运,能撞上亲姑妈的佣兵团了。” “你在生什么气?”布兰特皱眉道,“我作错了什么,你要这样攻击我?” “你什么都没作错,”是啊,他一直在付出,无条件地爱护着我,而我一直在伤害他,我害得他家破人亡,可他依然对我不离不弃。凡妮莎闭了闭眼,几乎虚脱,她不止一次地告诉自己,我不爱他,却在安迪说出布兰特身隐险境后第一时间奋不顾身地去救他,不,我还是不爱他,我不能爱他,他是个好人。可是为什么当我看到他完好无缺地站在面前,我会有种想要揍他一顿的冲动?“是我错,我以为你被佣兵抓住了,满脑子都是你受尽折磨的惨状,所以我冲出去救你,当然,还是用我自己的方式。”凡妮莎惨惨一笑,“你知道的,我的方式总是残忍而冷酷。可是我的故事编到一半,还没发挥药效,你就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我面前,说不需要我白费力气,你自己已经把他们解决了。” “这样难道不好吗?” “当然不好!”凡妮莎真的扑上去给了布兰特一巴掌,“我的计划还没进行到最残忍最冷血的情节,你不可以就这么出现!你知道对一个撒谎大师来说最残酷的事就是故事刚讲到一半就被拆穿!” “你疯了?”布兰特摇晃着凡妮莎,不确定她的神志是否清醒。此时的公主确实让人心生疑惑,篷乱的头发、满脸黑泥,一只眼睛还被绷带摭住半边,王子怀疑霍斯特是不是给凡妮莎吃了什么致幻的药物。 “我当然是疯了!”凡妮莎感觉眼睛起了一层雾气,对面的布兰特在这层水雾中渐渐远去、模糊,“我希望看到你受罪,然后用我自己的力量把你救出生天,那样我就可以在心里减轻对你的愧疚,能为我的灵魂赎些罪孽,只有那样,我才有勇气离开你,去过心安理得的日子!” 布兰特把凡妮莎抱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额角,“没有心安理得的日子,我们都没有那样的日子。”可是凡妮莎觉得布兰特的怀抱很踏实,很像她想要的那种心安理得,仿佛只要得到他的谅解,全世界都能宽宥自己的所有罪行。 第100章 欧瑟指挥官 欧瑟身材高大,灰胡子和花白头发修剪整齐,此人年过五十,但凡妮莎私下觉得他刚刚四十岁,宽肩膀,宽下巴,灰胡子又密又短,外加跟下巴一样宽的鼻子和冰蓝色眼睛,使得这位佣兵团指挥官犹如下山的猛兽。 在哈肯岛、麦酒城邦和斯坎布雷城那些多如牛毛的佣兵团里,欧瑟佣兵团是少数几个以团长之名命名的,欧瑟要么是想让更多人记住自己,要么是个自大的傻瓜,以为自己的威名能震住所有敢打他主意的人。不过在凡妮莎看来,欧瑟顶多算个想象力溃乏的武夫,他脑子里也许有一千个任务副本,却没有一张备用名片。 不过这没关系,等我接手他的佣兵团后,会给它取一个恰如其分的名字。 “听着,我要那男孩活着。”布兰特凑近欧瑟的脸,威胁道。 “他的生命安全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欧瑟漠然地平视着王子,“眼下我在为泰伦斯亲王效力,执行命令的途中出现意外伤亡是很正常的。” “你知道我的身份不止是王后的族亲那么简单,现在我以王后的代言人命令你不许伤害安迪.弗里曼!” “恐怕我作不到阁下的要求。”欧瑟依旧态度强硬,他的后背绷得笔直,下巴昂起,很是不买王子的帐,为了不致太得罪布兰特,他解释道:“我手头的工作千头万绪,不可能样样都顾及到,我只能承诺把你们平安送入王宫,至于其他的,请不要过多干涉,毕竟我手下还有一票人马需要安抚。”说着,他横了凡妮莎一眼,这女人在自己的佣兵团里散布关于宝藏的谣言,那些该死的贪财乌鸦们个个活了心,吵着要自己交出布兰特手中的藏宝图,昨天整整折腾了一夜才算把他们胡弄过去,这两个人还敢在自己面前要求这要求那,真以为我是开慈善院的吗。 布兰特正要发作,被凡妮莎伸手拦住,她用眼睛示意:让我来。“指挥官大人,我想你还没搞清楚,这位你口中的‘阁下’,其实应该称作‘殿下’,布兰特.海根王子殿下,你们迪安娜女王的亲侄子。你只知道烈炎国有泰伦斯亲王,难道不清楚迪安娜女王的支系也是有继承权的吗?布兰特王子听说马修国王身染重病,不远万里从酒谷之国赶来侍疾,这其中的原由你不会想不通吧。” 果然,欧瑟的眼神明显滞了一下,但随即又装作无所谓,“我只是个佣兵,不懂政治,谁给的钱多我就为谁卖命,就这么简单。” “可你总分得清阵营吧,”凡妮莎步步紧逼,“站在未来国王身边和陪失败者下地狱哪个更好一些呢。” “都不怎么样。”欧瑟哼道,“我知道你们这些家伙,成功之后最害怕见到的就是老友讨赏,何况我怎么能确定你口中的‘王子’是不是假货。” “你见过迪安娜女王本人吗?”凡妮莎说着踮起脚尖从布兰特头上拔下几根银发,痛得王子直咧嘴,“整个欧洛普斯只有海根家族的正根正脉才拥有如此炫丽的银发。” “我听说用最便宜的铬、明矾、红色粗酒石、洋苏木和纹木能染出任何你想要的颜色。”欧瑟十指相交,好整以暇地看着公主。 “你染的是亚麻布吗?”凡妮莎指了指佣兵身上破败皮甲下的衬衣,“任何颜色都只能由浅向深覆盖,我还没听说可以从黑染到银白的。” 这一点似乎很有说服力,布兰特的银发如秘银般闪亮,从发根到发梢流动着独特而眩目的光芒,仿佛有生命一般,无论如何看不出漂染的可能性。 “即便如此,我也没必要跟你们搅在一起,”欧瑟像挥开苍蝇一样挥开两人,“你们的身份问题等到了王宫以后自会水落石出,现在我得打点上路的事情了。” “我有一个计划可以令你不开罪于任何一方,”凡妮莎抓住最后一丝机会,“但前提是你不能伤害那男孩。” “你只有五分钟,”欧瑟皱眉看着天,“从这儿到我的营帐有五分钟的路程。” 第101章 布兰特的魔法 凡妮莎上前一步拦住欧瑟的去路,“那男孩的魔法是分身术,你只要把他的分身带给泰伦斯就算完成任务;而他的真身可是你在王后面前讨赏的绝好筹码,泰伦斯要杀的人却被王后救下,这在烈炎之国将引起轰动,事后,泰伦斯顶多治你个查探不实的罪名,而迪安娜王后则会更加器重你、奖赏你。” “你好像对烈炎之国非常了解,”欧瑟顿住,低头看着凡妮莎,“你到底是谁?” “王子的侍女。”凡妮莎对自己的身份轻描淡写地带过,“怎么样,这个计划比你之前的那个好多了吧。” “吃双份可是佣兵团的大忌,我宁可相信你有藏宝图也不会那么干。”欧瑟绕过公主朝自己的营帐走去。 这人比霍斯特难对付多了。凡妮莎瞪着欧瑟远去的背影,嘴唇几乎咬出血来。 *************** 男孩安迪被抬回来,身上盖着肮脏的麻布床单,他的一条腿被羽箭射穿,铁箭头插在肉里没有拔出,箭尾的灰色鹅羽随着男孩粗重的呼吸微微抖动着。 凡妮莎恼恨地瞪了佣兵队长一眼,找来清水和棉布为男孩擦拭伤口。他的伤势不容乐观,箭头埋得太深,拔出来只会引起大量出血。公主不敢妄动,她请求佣兵去为男孩找医师,换来的只有不冷不热的嘲讽和无动于衷的眼神。 “我该怎么办?”凡妮莎无助地望着布兰特。欧瑟把布兰特当作向王后邀功的筹码,将二人软禁在佣兵营地,在佣兵们的贴身监视下,想要偷偷溜出去替安迪找医师是不可能的。 “对不起,我没有魔法,帮不上忙。”布兰特低下头,深深地歉疚。 “没有魔法?”凡妮莎机械地重复,“你的父亲和哥哥克里昂都有转移魔法,你肯定也有!”她把布兰特推到安迪的床塌前,“快说:‘把箭头转移到霍斯特的腿上’!” 布兰特悲悯地看着凡妮莎,“如果这行得通,我早就把克里昂对我母亲的伤害化解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 好吧,布兰特照作了,“把箭伤转移到霍斯特腿上。” 什么都没发生。 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公主泄气地想,在我面前的任何迷题都不会简单地把迷底摆在那里任我发现,我总要经历痛苦的煎熬才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凡妮莎回想起克里奥和克里昂对布兰特的忌惮,那种忌惮绝不会单单针对他的勇武,而是他们所不具备的、更加强大的魔法!有些魔法会刻意隐藏自己,因为一但公之于众,主人就会受到来自物理层面的伤害,比如自己的魔法——死亡穿越,如果索兰达早一步知道我的魔法,她绝不会推我下高塔,我会在地牢里与老鼠、蟑螂之类的小动物为伍,过完生不如死的一辈子。 没准布兰特的魔法也是这样,不愿被别人发现,或者——一个大胆的假设浮现在公主眼前:布兰特的父兄都知道他的魔法,刻意向他隐瞒,只有他自己还不知道! “请你回忆一下,从小到大,有没有什么事情是你父亲禁止你做的?” 布兰特正为男孩的伤势担忧,没防备凡妮莎会问出这样奇怪的问题,他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他只是不断鼓励我在校场中赢得尊重与赞美,因为我是次子,王位与我没多大关系,实战技巧在未来反倒更加实用。” 再次失望,凡妮莎纠着头发,思考其他的可能性。 “嘿,”床上的男孩幽幽醒转,朝凡妮莎发出微弱的呼声,“我的马僮,”他挣扎着说,“我的马僮,他叫迈特。”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最勇敢的。”凡妮莎尽量不露出悲伤的神色,她安慰男孩,“迈特不会白白牺牲,你快点好起来,我们替他报仇。” “不,我要去见他了,”男孩空洞的大眼睛里满是泪水,“我逃跑了,他们杀他的时候。我害怕。” “你很勇敢,我收回昨天的话,你的朋友会为你骄傲的。” “请为迈特立块碑,上面写上‘我最好的朋友之墓’。” “嗯,”凡妮莎重重点头,回身望向布兰特,“请记下他的话。” “我记下了。”布兰特郑重承诺。 “写、写下来。”男孩保持着贵族的尊严,坚持道。 布兰特手足无措地看着男孩和公主,“这里没有纸笔。” “去要啊,”凡妮莎朝他吼道,脸上挂满泪水,“如果他们不给,就用他们的血来写!” “可、可是……”布兰特依旧面露难色。 凡妮莎看着王子尴尬的样子,脑中一个念头骤然闪现——他支支吾吾地不肯动,不会是有难言之隐吧? 凡妮莎站起身,把布兰特叫到屋外,“可是什么?” “弄点血来无所谓,可是,我不会写字。”布兰特懊恼地垂着头,“那些可恨的字符、那些错综复杂的排列顺序,一看到它们,我的头都大了,我只会认会读。让我书写?你杀了我算了。” 什么?!!堂堂酒谷国王子竟不会写字? 头脑仿佛被一道闪电劈中,霎时打通了所有迷团的关窍—— 第102章 最强魔法 难道这就是布兰特魔法的关键所在?他的父兄从来不鼓励他读书写字,是怕他以文字转移伤害!如果这就是布兰特的魔法,难怪他的亲生父亲都害怕他。想想看,如果布兰特知道了自己的魔法,白纸黑字,把不治之症转移到老国王和哥哥克里昴身上,酒谷之国早就成了布兰特的了。 凡妮莎惊喜地看着王子:“你身上带着刀吗?”她无论如何也要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 布兰特摇摇头,“全都收走了。” 凡妮莎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佣兵身旁,“借你的剑使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抽出他腰间的长剑,在自己的手臂上狠狠一割,血花四溅,然后将长剑摔回去,转身回到男孩的帐中。 烈炎之国与山陵之国地质构造基本相同,地面上布满红色条石和沙土,凡妮莎用脚清理出一片均匀的石面,把血滴在一个盛过清水的木碗里,递给布兰特,“照我说的拼写。” 布兰特见公主神色有异,不敢违抗。 凡妮莎看着布兰特手蘸着自己的鲜血,按照自己给出的拼写顺序一笔一笔在地上费力地写着,接近胜利的兴奋令她浑身战栗。 “把安迪的箭伤转移到霍斯特腿上” 当这句话写完,地面亮起一阵银色光芒,帐中的空气因这魔法的波动而骤然升温,光芒越来越刺眼,地面上的鲜红字迹在银光之中逐一消失,令人吃惊的是,随之一同消失的还有安迪腿上的灰色羽箭! 成功了! 凡妮莎顾不上自己手臂的伤,转身去查看安迪的情况,男孩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皮肤完好如初,就像从来没经受过羽箭的入侵一样。凡妮莎高兴地抱住布兰特:“他好了!” “这是我的魔法?”布兰特也抑制不住兴奋,二十多年来,这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居然也有魔法。 “是的是的,”凡妮莎亲吻王子的脸颊,“你有着最强大的魔法!你救了安迪!” 布兰特借机揽住公主的腰,深深地吻她的嘴唇,“不,我的公主,是你救了他。” “你们俩就像我的爸爸妈妈,”安迪笑着看着他们,“有好事总是互相谦让。”他现在已经完全好了。 这时营帐外传来一阵骚动,几声惨叫里夹杂着咒骂和推倒重物的沉闷声音,接着有佣兵穿着软皮短靴匆匆跑过,其中一个沉重的脚步声坚定而愤怒地朝三个人身处的营帐走来。 “呆会儿无论你看到的是谁,”凡妮莎叮嘱安迪,“千万不要表现出敌意!” 男孩点点头,聪明地闭紧嘴巴。 指挥官欧瑟一步迈进营帐,第一眼就看见已经恢复如初的男孩,“说,你们使了什么妖法,把我的副官弄残了!”欧瑟经验丰富,早就看出布兰特身边的小女人不简单,所以一进来就冲着公主咆哮。 布兰特踏上一步挡在凡妮莎身前,扬眉道:“这是你不听话的代价。”小小的营帐里顿时显得更热更拥挤了。 “不听你的话,就要挨冷箭吗?”欧瑟不屑地啐了一口。 “这孩子还不到十岁,难道就该挨一箭吗?”布兰特反唇相讥。 欧瑟顿时语塞,“我说过,那不是我的本意。但至少我听了你们的建议,留他一条活命。” “很好,”布兰特拿出王子范儿,“看来某人终于学会从善如流了。”他走到安迪面前,对他、其实是对欧瑟说:“听到了吗,你应该感激欧瑟大人,他会把你送回王宫,你要亲自向国王讲述一切,泰伦斯亲王雇佣霍斯特杀了你的马僮,而正直的欧瑟大人从自己的邪恶副官手中救了你。记住,欧瑟是迪安娜王后的佣兵团指挥官,他对你就像对待亲生儿子一样好。” 男孩抬起眼睛,怒火湮灭在眼底,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欧瑟,重重点了点头。 第103章 威逼利诱 霍斯特躺在自己的营帐里,腿上的箭头已经拔出,医师为他仔细清理了伤口并缠上纱布,凡妮莎把午餐端进去的时候,他口中犹自呢喃诅咒着,一看到公主,登时立起眼睛大声咒骂,连餐盘都掀翻在地。 布兰特并不赞成凡妮莎单独会见霍斯特。用王子的话来说,这人是条疯狗,想要夺得欧瑟的佣兵团可以有无数光明正大的方法,没必要与疯狗打交道,万一被他反咬一口,岂不懊恼。然而凡妮莎觉得欧瑟要比霍斯特难对付得多,如果霍斯特是疯狗,欧瑟就是毒蛇,被疯狗咬上一口倒没什么,毒蛇的亲吻却是致命的。 选择霍斯特作为切入点,主要是因为他的贪婪,人有欲望就有弱点。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欧瑟也许没拿过王后的钱,但霍斯特不见得清白,他手中的那把匕首就是明证,背着长官接私活儿,这可是不小的罪名,除非欧瑟是个宽宏大量的人,能够不计前嫌,但凡妮莎可看不出他有这种品质。 “瞧,我早说过那家伙浑身长心眼儿,”凡妮莎若无其事地说,“他已经跟欧瑟联合啦。” “我的腿!”霍斯特嚷到一半停了下来,“什么联合!” “嘘——”凡妮莎作了个收声的手势,悄声道,“欧瑟是不是极力向你们解释没有宝藏?其实他已经从布兰特那儿拿到了藏宝图,他们现在正在准备出发,尽量减少分财宝的人数,知情者越少越好,所以,”公主目光下垂,落在霍斯特的伤腿上,“你明白了?” “什么?”霍斯特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一事实,低头思考了半天,“欧瑟不是那种人,我了解他!” “算我没说。”凡妮莎转身就走,“你就留在这里等死吧。” “慢着,”霍斯特叫住她,怀疑地看着公主,“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他动摇了,凡妮莎满意地想。“因为我有地图、你有人马。” “你不是说地图在欧瑟那儿吗?” “也在这儿。”凡妮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不相信欧瑟和布兰特,他们的诡计太多,这种临时拼凑起来的利益联盟迟早会葬送他们。”她把脸转向霍斯特,甜甜一笑,“你就不同了,你说过自己喜欢直来直去,我也一样。” “可是我现在这个样子,就算能调动人手,恐怕也保证不了自己应得的利益。”霍斯特恼火地拍着床板。 “魔法嘛,总是相生相克的,”凡妮莎神秘一笑,“我自有办法让你的腿恢复如常。”只要布兰特再写一次伤害转移,包你对我的话深信不疑。而你要作的,只是在适当的时候挨上欧瑟一剑。 第104章 佣兵团长 布兰特瞪着面前的午餐——一大碗褐色浓汤,浓汤表面浮着一层油,里面隐约浮现大麦、胡萝卜块、洋葱和芜菁的身影,但散发出来的却是腐败海鲜的味道,王子拿起木勺向碗的深处捞了一下,一只苍白的死鱼眼在勺子里回瞪着他。 “我还是品尝一下佣兵团的美酒吧。”趁着没吐出早饭,布兰特赶紧拿劣质苹果酒往下压了压向上翻涌的胃液。 欧瑟几口吃完自己的午餐,用桌布擦了擦嘴,“这么说,你是来告密的。” “我的侍女发誓说她亲眼看到霍斯特拿出那把匕首,还用它来威胁她。”布兰特吞下一大口酒,感觉舒服多了,“我可以确定它曾经属于我的姑母。” “你什么都确定不了,”欧瑟起身为自己倒上一杯葡萄酒,“也许那是霍斯特从哪个商队抢来的,也许,那是你编出来离间我们的。”他啜了一口酒,逼视着布兰特,“根本就没有这么一把匕首,就算有,我也不会相信你的胡言乱语。我的佣兵团里不允许有离间事件发生。如果你和你的小情人再想搞什么花样,我就把你们通通丢到海里喂鱼,保证你连渣都不剩!” 欧瑟很聪明,凡妮莎的计划很难成功。 得按我的打法来。 “好吧,我们开门见山地说,”王子双手一摊,表示认输,“我和我的小情人确实需要你的帮助,但并不是去烈炎王宫那么简单。”布兰特朝欧瑟挤了挤眼睛,魁力四射,“我们想要你的佣兵团。” 欧瑟看了王子五秒钟,然后哈哈大笑。“谢谢、谢谢你,”指挥官摇着头,笑意弥漫在方脸上,有种欠揍的感觉,“你让我卡在喉咙里一年多的鱼骨头都笑出来了。” “是的,这的确很好笑。”布兰特耸耸眉,“但是如果你听完我的计划,恐怕就笑不出来了。” “我不管你有什么计划,佣兵团是我的,谁也指挥不了他们。”欧瑟止住笑容,认真地回答。 “如果我雇你呢?” “用什么雇,你那小情人口中的宝藏吗?”欧瑟轻蔑地看着布兰特,“还是以王子的头衔许下的诺言?在我看来,两者都跟谎言没区别。” “用我的魔法。”布兰特慵懒地笑,“或者说不用我的魔法。” “你威胁我。”欧瑟眯起眼睛,他见过布兰特的魔法,那强大的力量令人不敢与之为敌,他可以救人,更可以害人,只要他愿意,整个世界都将臣服于他的脚下。 “我只是提个建议。”我当然不会滥用魔法,但适当的威吓还是有必要的。布兰特突然很享受魔法带来的优越感,平常农夫拥有保护庄稼不受虫害的结界魔法都不可一世,如今自己有着掌握别人生杀大权的魔法,当然也要让自己开心一阵子。 “那么我说,我不接受你的建议。”欧瑟拍手叫人把餐具收走,“而且,你现在是我的俘虏,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这事传出去保准有人笑岔了气,说我对囚犯太过仁慈。从现在起,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呆在营房里,什么都别想动,否则我把你绑在十字桩上当箭靶,让你什么魔法都使不出来!”欧瑟虽不知道布兰特的魔法是如何运作的,但这一招确实能有效制止他。 “你的拒绝真是令人倍感挫败,”布兰特显然没有起身回自己营房的意思,他又使出招牌式的无赖相,“但不知你这番义正辞严的表白,你手下有几个人会相信。” “你什么意思?”欧瑟狐疑地看着王子。 第105章 离间 “昨晚的事已经在大家心中种下了贪婪的种子,”布兰特把手上的红宝石戒指亮出来给指挥官看,“尽管你已经极力澄清,可是依然有人相信宝藏的存在。” “都是你那酒谷国的.婊.子干的好事!”欧瑟一拳砸在桌面上,镶铁酒杯跳了一跳。 “不瞒你说,”布兰特赞同地撇撇嘴,“那小.婊.子给我带来的麻烦远在你之上。如果我能办到,我一定要了她的命。”可惜我办不到。“接着聊那柄匕首,我本来要说的就是这件事,结果被你打断了。”王子不满地看了欧瑟一眼,发现他开始对自己想说的话感兴趣,不疾不徐地说道:“作为佣兵团的最高指挥官,你对你手下的这一千人都了如指掌吗?能确定每个分队都百分百地执行你的命令吗?” “哼,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欧瑟烦躁地敲了敲桌子,“霍斯特根本不敢背着我作那些勾当。” “有人说高尚的人眼中没有邪恶,”王子在座位上向欧瑟点首致敬,“我想你要么是个高尚的人,要么是个瞎子。先别发火,回忆一下你的雇主给你的任务——安迪.弗里曼。这件事是由霍斯特负责的,对吗?” 欧瑟点点头,不知道王子想说什么。 “他先是错杀了马僮小弟,然后放走了安迪,并沿着象牙湾追了他一个多月,那男孩几乎与白痴无异,父母给他的便装他当垃圾扔掉,我遇到他的时候他甚至还穿着那身标志贵族身份的绸缎外套——这样一只呆头鸭,却花了你的精英一个月时间?”看到欧瑟越来越紧的眉头,布兰特知道他终于开始怀疑霍斯特了,再接再励,“如果霍斯特对你没有异心,为什么一听说那男孩身上有半张藏宝图就立刻逮到他了?” “这不过是你在借题发挥,”欧瑟开始摇摆,为搪塞寻找说辞,“也许这些都是巧合。” “嗯,也许弓箭也是昨天碰巧发明的。”布兰特步步进逼。 “你让我怎么办?”指挥官走投无路地摊开双手,恼火地看着布兰特,“去质疑一个跟了我二十年的老伙计?就因为你这个所谓的王子的一两句话?何况你没有实质性的东西给我看,单凭一把匕首说明不了什么。” “那你最好在霍斯特煽动手下人来质疑你的时候作好心理准备,”布兰特嘲弄地从鼻子尖往外看着欧瑟,“打从第一眼看见他,我就知道他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我怀疑他那两个大眼袋里都装满了金币哩。” “够了,”欧瑟打算结束谈话,“你无非是想要我与霍斯特疏远,我可以去找他谈一谈,但佣兵团的事你想都别想,我不愿得罪迪安娜王后,不代表别人不敢,假如我把你们割了舌头扔给其他佣兵团,他们会很高兴多了两个营妓。” “噢,”布兰特张大嘴表示非常惊讶,“看来我的眼光没错,你还是有点良善之心的——难怪你在家乡混不下去。据我所知,麦酒城邦鱼龙混杂,各种势力互相倾轧,连清晨的空气里都涌动着魔法的乱流。给我说说你是怎么被迫离开的,是家里的败家娘们欠了高利贷,还是杀了不该杀的大人物,哦,我知道了,”王子故意高深莫测地眨眼,“你睡了城邦领主的丑女儿,领主大发雷霆要追杀你!”接着爆发出一阵大笑。 欧瑟瞪了他一眼,没理会王子的嘲笑,起身走出帐外。 显然,这是一个知道该对什么事发火、对什么事忍让的人。 布兰特若有所思地看着指挥官离去的背影,真心希望这个人能为我所用。 第106章 帐中密谋 “嘿!他们吵起来了!”凡妮莎看着眼前的两个安迪渐渐融合在一起,男孩显得十分兴奋,看来他不止一次这么干了,“那个向我射箭的家伙交出一把匕首,他们吵得更凶了,我本来还想继续看的,可是有个巡逻的佣兵走过来,我不得不跑开。” “你做得很好,”凡妮莎拍了拍安迪的肩膀,“谢谢你。”她给了男孩一杯葡萄酒,那是从霍斯特的营帐里顺来的。然后转身对布兰特说,“瞧,我说什么来着,只要你走进欧瑟的营房,霍斯特就认定你们已经结盟了。” “真是小人之心,”王子在桌子上描抄着什么,“这一点欧瑟要比他强得多,啊,该死,这是什么笔!”栗色的纸面被掌握不好力道的王子弄了无数大小不一的墨点。 “唔,你是要把这张纸染成黑色吗?”凡妮莎踱到王子身边,皱紧了眉头,“真看不出你使起剑来得心应手,却控制不了一支羽毛笔。” “我宁可跟欧瑟干一架!”布兰特把笔狠狠一摔,“把他打服为止,剑架在脖子上的时候,我让他干嘛就得干嘛!” “你知道那不是我的目的。”凡妮莎平静地看着须发怒张的王子,“我要建立一支效忠于我的近卫,这支佣兵团就是基础,我必须在接管之前肃清那些不纯净的血液,哪怕最后只剩下十个人,我也要保证这十个人完全忠诚可靠。安迪,”公主转向贵族男孩,“从现在起你负责教他拼写。” “好的!”男孩高兴地接受新任务,王子却捂着脑袋发出悲鸣,“你还不如杀了我!” “我会的。”凡妮莎将布兰特从桌边赶开,重新铺上一张纸,对安迪说,“现在把你住的城堡附近地形给我讲讲,你来说,我来画。”既然霍斯特对宝藏深信不疑,自己正好将计就计把那群贪心鬼引入圈套。布兰特和我是外乡人,这里只有安迪能帮上忙,看来帮助他是正确的选择。 *************** 西方的天空仿佛一片金紫色的织锦,云层绽放出鲜红的光彩。佣兵营地所在的镇边空场上同样闪烁着夕阳的余光,一座座营帐边缘泛出淡淡的红,血色阴影在倾倒的石柱缝隙间蔓延,预示着又一个残酷夜晚的来临。 凡妮莎通过障眼法施展的复原术让霍斯特重新站了起来,这令他帐前的一棵龙胆葵流出鲜血一样的汁液,幸好天色将晚,其他人并未发觉。公主交给霍斯特的地图没有标明确切的藏宝位置,只在方向上作了大概的标注,为的是确保这帮被宝藏闪瞎眼睛的家伙不要半路杀掉引路人。 布兰特仍然不赞同凡妮莎的做法,他认为人有贪欲是很正常的,一堆金子放在面前,不想占为已有的才不正常。 “其实你完全可以贴个告示招兵买马,”王子斜倚着一棵棕榈树,看凡妮莎整理魔法护符和药水,“有必要让那些无辜的兵士为了根本不存在的利益送死吗?” “这只是一个测试,通不过的只能自认倒霉。”凡妮莎紧了紧眼睛上的黑色眼罩,这是布兰特从军需官那儿弄来的,戴上它能有效遮挡公主的美貌,使她看起来危险而霸气,“如果我大张旗鼓地招兵买马,很快就会暴露身份,你认为长生岛上的科曼是来向我示好的吗?” “时刻保持警惕是好事。”王子点点头,抱在胸前的胳膊使他看上去更像无赖,“不过你刻意激发兵士们的贪欲,这一点就有失公平。” “通往权力的路上,从来就没有公平可言。”凡妮莎悲悯地看着布兰特,好像在问: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当贪欲盖过对死亡的恐惧,让它来支配自己的行为,这就超出了我对近卫的要求。” “我知道你的要求是什么,”布兰特耸了耸眉,“你想要的是一群仰慕者,他们必须全身心地爱你,愿意为你而死。”这话听起来酸溜溜的,不过凡妮莎并不反感。 “追随者。我要的是追随者,一群相信我能带给他们更好生活的追随者。”公主认真地对视着布兰特的眼睛,一秒钟过后又恢复戏谑的语气,“但在我的人格魅力触及他们的灵魂之前,我确实需要像你这样的仰慕者。” “好吧,我想听听你的计划,至少告诉我这个仰慕者该以什么样的方式为你效劳。”布兰特优雅地摊开双臂,行了一个绅士礼。 “我不需要你参与战斗,”凡妮莎往短靴里塞了一把银叉子,“你的任务是守着欧瑟,寸步不离地跟他在一起。” “那你可把我派错了用场。”布兰特朝门口走去,“如果你想给霍斯特一个假象,最好的办法是让我找他干一架。” “他们知道你的魔法,可我不知道他们的,”公主打点好自己,转身看着王子,“我不能拿你的生命冒险。” 布兰特收回放浪形骸,心中漫过一阵感动。 第107章 单人乐队 布兰特在佣兵营地的酒馆里找了个位置坐下,鼻腔里顿时被酒气和汗臭味混合起来的酸腐气味塞满。这里原本是佣兵们的用餐区,到了夜晚就成了兵士们的酒馆,用以庆祝多活一天的恩赐。 佣兵们用木头箱子搭起一座舞台,一位歌手正站在台上演奏不知名的歌谣,底下的佣兵心满意足地喝着酒窑里的藏品,互相之间愉快交谈,嘈杂的谈笑声盖过了歌者的声音。 年轻的歌手在牛油蜡烛的光影下格外俊俏,他有着亚麻色的及肩长发,身穿灰裤子、灰背心、灰皮靴,令人惊讶的是他手上只拿着一对音叉,别无它物,但至少有四种乐器组成的和弦,配合着他完美甜润的歌喉。 “哈,魔法。”布兰特了然地朝虚空中的魔法举了举杯,同时对自己的魔法致以发酵苹果酒的敬意。 “哟!唱得不错!”一个毛发粗重的强壮佣兵高叫道,“别忘了呆会儿到我的营帐里来!”其他人笑起来,那些笑声中有种异样和不怀好意的嘲弄。 歌手一曲唱罢,跳下舞台,并没有理会佣兵们的哄笑,直接走到吧台前要了一杯劣质啤酒,在布兰特身边坐下喝起来。王子从其他人的笑声中读懂歌手的另一重身份——营妓,重新打量他,发现这年轻人顶多算是个少年,亚麻色的毛茸刚刚卷上嘴角,白中透红的肤色更显得他稚嫩而柔弱,然而他的双眼中带着深深的绝望,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片灰色的影子,毫无生气。 “那是你的魔法吗?我是说那些不存在的乐器。”布兰特主动发问。因为他突然有一个想法,也许能救下不少佣兵的命。啊,我真是跟上帝一样仁慈。王子不由在心中朝自己翻了个白眼。 “是的。”灰黯的人影说道,显然不想继续这场谈话。 布兰特一把夺走歌手的皮口杯,冲厨师喊道:“给他换杯带劲的,这男人需要释放自己的情绪。”这样的言语引来几声卡在嗓子眼里的讪笑,随即被布兰特颇具威慑力的身材和眼神吓回去。 歌手这才摇摇晃晃地抬起脑袋,“你是那个囚犯。”他认出王子,握着新杯子的手往嘴里送下一大口烈性黄酒。 “非常重要的囚犯。”王子声明,“所以你必须对我坦诚。” “坦诚?”歌手被这个词逗乐了,醉眼朦胧地笑道,“我曾经对任何人都坦诚,结果怎么样,我现在一无所有,连酒都要囚犯请我喝!” “我对你表示抱歉,”布兰特不知道应该怎样表达自己的意思,“对你现在的境况,呃,表示同情。” “为什么?”歌手诧异地看着王子,“我的境况还不错,不用打仗、不用出力,每天晚上还能赚到钱,有时候甚至白天……” “我不是问这个,”布兰特急忙打断他,生怕他说出那些龌龊事来污染耳朵,“我在说你的魔法。” “哼,我的魔法可帮不上什么忙,”男孩喝下一大口烈酒,辣得眼泛泪花,“你知道吗,有时候他们让我扮成姑娘,用假声唱……” “停,”布兰特冲自己直摇头,如果克里昂在这儿就好了,他跟这男孩肯定有共同语言,“你想挣钱吗?”他调整好语调,神秘地问,看到对方涣散的眼神因“挣钱”二字而重新凝聚,他将一枚金币拍在男孩面前的桌子上,“左边最后一排营帐,倒数第三棵龙胆葵,只要你能让我满意,酬金也会让你满意。” 第108章 不知情的背叛 凡妮莎拉起帽兜,将红棕色的卷发掩在衣服的褶皱里,男孩安迪在她面前倏忽不见,像一片随风飞走的枯叶。公主转过身,看见布兰特和一个纤瘦的身影朝自己走来。没时间道别了,他想干嘛?暴露我的计划吗?凡妮莎恼火地看着越走越近的两个人。 “你最好带上他,”王子急切说道,“伊森,他可以将不同声音放大和叠加,一但遇到险情,他能帮你吓退敌人。” “谢谢。”凡妮莎打量了歌手一眼,“希望他瘦到霍斯特不会发觉自己队伍里多出一个人。” 公主转身欲走,却被布兰特拉住,他的手有些凉,手心里有微微的汗湿,他那冰蓝色的眼睛在黑夜中闪着幽深的光泽,“多加小心。” 凡妮莎重重点头,忍住想要亲吻他的冲动,拉起伊森朝霍斯特的营帐走去。布兰特恋恋地看着公主的背影,不一会儿也转身融入夜色之中。 “我刚才好像看到一个男孩。”伊森有些不确定自己的眼神。 “那是我的信使,”凡妮莎边走边说。她得给自己人以希望,让他在金钱之外对自己的高深莫测保持敬畏,“我已经安排好了退路,事成之后会有人接应我们。” “我可不会打仗。”伊森连忙摇手。 如果我指望你,恐怕走不上两步脑袋就被挂在旗杆上了。“不需要你战斗,”凡妮莎看了他一眼,歌手长得瘦弱干瘪,双腿却修长笔直,公主在心中暗叹,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歌手在佣兵团里能活到现在一定多亏了这双长腿。“你得绕到大部队前头,为我模仿一些声音。” “这没问题,我想知道事成之后我能分得多少酬劳。刚才那个自称是王子的家伙说你在找一座宝藏。” “哦,这个笨蛋!”凡妮莎故意骂了一句。他们在霍斯特的营帐前停住,凡妮莎简而言之:“他答应你的除外,我会再从我的那份里分出一半给你。” “成交。” *************** 欧瑟和布兰特并辔而行,霍斯特紧随其后。 随军辎重装了整整五十辆马车,使这支佣兵团看上去像是长途跋涉的商队。为了避开白昼的烈日,一般有实力的商队都会选择在夜晚赶路,欧瑟延续了这一传统,以期尽快到达眠龙城,早日摆脱布兰特和凡妮莎这两个麻烦。至于男孩安迪,欧瑟似乎放弃了加害于他的念头,就把这块烫手的山芋交给泰伦斯处理吧,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本来只想要具尸体,得到的却是个活蹦乱跳的竞争对手,凡妮莎想象着亲王暴跳如雷的样子,如此一来安迪反倒暂时安全了。 不知道伊森现在是否就位。 再往前走是火焰谷,据安迪的描述,那是一片由风化岩石构成的深谷,太阳的热量积聚在岩层中无法散出,凌晨时分,谷中热气与晨露激荡蒸腾,形成久久不散的浓雾,五十米外看不清人影。希望伊森的魔法和幻术光球能起到引发混乱的效果。布置幻术光球的任务原本打算由安迪的分身来完成,现在有了伊森,安迪正好可以派上其他用场。 凡妮莎与霍斯特约定好,混乱一起,就借机带走他的人马。 “在等人吗?”欧瑟拽了拽凡妮莎的绑绳,佣兵团长对布兰特的身份颇为顾忌,对他的侍女可没那么好态度,不但不给公主骑马,她的绑绳也从不离手,凡妮莎被牵在欧瑟马后,双脚因长途跋涉而肿胀起泡,这与她之前的计划大相径庭,因此公主选择闭口不言,显得心事重重。 “在等你们中的某人被冷箭射死,好把他的马让给我。”凡妮莎反唇相讥。 “说到马,”旁边的布兰特插嘴道,“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我的侍女没有马骑?” “相信我,这只是针对她个人,佣兵团对待女士是很有礼貌的。”欧瑟不紧不慢地回答,“我希望你的侍女把注意力放到专心走路上,而非算计我的佣兵团。” “她走不动了只会拖累咱们。” “走不动就杀掉。”欧瑟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不过是一个侍女嘛。” “杀掉她之前请确保你的营地里有比她更好的货色。”布兰特与欧瑟相视大笑。 笑吧,呆会儿你就笑不出来了。凡妮莎阴郁地看着欧瑟,她明白欧瑟打的什么主意,自己是制衡布兰特的砝码,这将使布兰特投鼠忌器,不敢对他施以魔法伤害,但他最应该害怕的恰恰是我,而不是酒谷国的王子。想要弄明白这一点,他需要跟布兰特公平地打上一架、与我同行,去经历一场死亡之旅。 第109章 混乱与叛逃 佣兵们走了整整一夜,天上的星星逐渐黯淡,空气也随着气温的下降而变得潮湿冷冽,在佣兵队伍开始进入火焰谷的时候,盆地上空腾起了白色的浓雾,四周红褐色的岩壁怪石突张,在黑夜与白雾的幻影中隐现着狰狞的爪牙。 等等,再等等。凡妮莎在心中对伊森说。等所有人都进入山谷之后再发动魔法。 仿佛伊森听到了公主无声的祈祷,寂静的山谷里只有车轮铰压石头和不疾不徐的马蹄声,偶尔有人低低地交谈,回音在谷底盘旋上升,却始终冲不出眼前的浓雾。 怎么回事,山谷并不很长,佣兵团已经通过了一半,走在最前面的轻甲兵已经全部通过了隘口,伊森怎么还没动静?凡妮莎感觉事情有些不妙。 突然,夜空中亮起一朵白炽的魔法之花!伴随而来的是骇人心魄的爆炸声在山谷各处齐声轰鸣! 黑夜和浓雾给了幻术光球最好的协助,即便是久经沙场的佣兵团也阵脚大乱。最先炸开的是受惊的马匹,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对训练有素的战马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负重拉车的普通牲口经受不住这样的惊吓,它们扬起前蹄,将身边的兵士狠狠甩开,接着发疯般在队伍中左冲右突,踩伤无数,有的骡马在被制服前已经踢爆了赶车兵士的脑袋,人喊马嘶声与爆炸声交相呼应,一时间火焰谷中如临地狱。 “凡妮莎!”布兰特朝两米开外的公主伸出手,两人被一辆装满燕麦的马车冲散,再回身寻找时,凡妮莎已经翻身骑上霍斯特的马。 欧瑟死死拽着公主的绑绳,打算把她拉下马背,但另一匹骡马发疯般的猛冲救了凡妮莎,欧瑟连人带马被扯倒在地,指挥官的左腿被马身压住,半边身子露在外面,时刻有被踩踏的可能。 凡妮莎回头看去,光焰与迷雾的碎影之中,布兰特带转马头,与地上的马身形成一个安全夹角,将欧瑟护住,不断泄掉其它外力的冲撞,布兰特探身拉住欧瑟的手,却被另一辆马车撞得重心不稳,欧瑟大力一拉,王子跌落马下,趁机向地上一滚,马蹄和车轮则贴着他的耳朵,死神擦身而过。 一场小小的混乱。 凡妮莎不再回头,相信他们会赶上来的。 在前方等待着佣兵们的,才是真正的考验。 *************** 雷纳紧张地盯着墙上的织锦,目光片刻不离骑在霍斯特身后的凡妮莎。 她需要帮助,她需要我!可是为什么她不想我? 魔法师特伦特从冒着可疑烟雾的透明试管边缘抬起脑袋,左手拿着刻度尺,右手指挥着两只羽毛笔在纸张上沙沙游走,像极了浑身发抖的癫痫病人。 “去给我拿三角架和量杯。”魔法师将刻度尺抵在试管壁两端,记录下魔法药剂所需的份量,过了好一会儿,发觉雷纳没动,“我说你能不能别看了。”特伦特打了个响指,振聋发聩。 “你要什么?”雷纳最近经常被老头儿的魔法提示音惊醒,心中未免不高兴。 “我说你别再看了,她不会想你的。” 三角架和量杯,雷纳记起来,自动走到另一个堆满杂物的房间,找到并递给魔法师。 “这样不行,小伙子。”特伦特叹了口气,从鼻梁上摘下巨大的眼镜,怜悯地看着雷纳,“她有一颗王者之心,你得理解她。” 雷纳没说话,继续把目光投向墙上的魔法画面。 一周前,就在他用自己的魔法控制克里昂刺杀老国王的时候,之前特伦特打在他衣襟上的追踪魔法被触发,魔法师轻松找到雷纳并将他绑架回自己的密室。 接下来,当然还是老一套:打赌。 只不过这回的赌约看上去对雷纳很有利——魔法师打赌每次凡妮莎对雷纳的想念不会超过一分钟。 雷纳别无选择,只能相信公主对自己的爱。 结果雷纳一直在输。 从此,特伦特开始往他身上插各种管子、试验各种仪器,隐身魔法被源源不断地抽离雷纳的身体,几乎将他抽干,代表凡妮莎思念的心形宝石燃亮的次数却越来越少,雷纳脸上的表情也越发像沉入冰渊的死人。 老地精有一幅魔法挂毯,可以粗略地显现出被追踪者的活动画面,雷纳每天几乎不吃不睡地盯着公主看,从多隆之门到永生之岛、从英娜拉相救到樱桃之吻,她的所有经历都宛在眼前,而自己却什么忙都帮不上,这令雷纳陷入深深的自责,他从未因公主的寡情而迁怒于她,只希望能再次回到她的身边,为她献上自己的一切。 “啊!成啦!”魔法师兴奋地看着眼前的虚无,刚才还在冒着蓝烟的试管完全消失,只留下空空的支架和兀自可疑的蓝色烟雾。 “让我走。”魔法师脑袋边多出一支铁箭。雷纳引弓待发。 第110章 雷纳的回归 “哼,愿赌服输。”特伦特连头都没抬,他把手放到原本是试管的地方,手上的戒指与玻璃试管碰撞出清脆的叮叮声。 “她需要我,”雷纳再次恳求,“她现在很危险,如果我不去,她会死的。” “把这玩意拿开,”魔法师挥出一个魔法手势,雷纳的弓箭立刻脱手,像作错事挨训的小狗一样飞回到角落里。“我算算这是第几次了,”小老头搬着指头假装查数,然后假装惊讶道:“你打破了我的试验失败记录!好吧我承认,我受够了你每隔半小时一次的威胁,我放你走,但你得答应我,你的魔法恢复满格之后一定得回来,”他贪婪地搓着手,“回来让我抽一点,就一点点。” 雷纳立刻开始收拾箭袋和弓,顺便往腰带里塞魔法药剂和符纹卷轴。 “你还真不见外。”魔法师微笑的看着弓箭手,“不过那些破烂都没什么用。别急,我有好东西给你。” 说着,特伦特戴上魔法手套,把桌子上的试管按剂量配比、摇匀,最后倒入两只不同质地的瓶子里。 “这个青铜小瓶里装的是能让人消融于空气中的药水,只要闻上一闻就能让你变成一个虚幻的影像,任何刀剑都伤不到你,当然你也触碰不到任何东西;而白色犀角瓶里的则是固化隐形用的药水,与前者的效用完全相反,你只需滴一滴在剑上,就得到了一支杀人于无形的宝刃。” “多谢。” 雷纳接过药瓶,看看织锦挂毯上的公主,希望自己现在赶去还来得及。 *************** 地面在震动,凡妮莎能听到身后不远处的马蹄声。接下来要往哪里走?眼前的路再次分成三个岔口,在这无边的黑暗中哪条路通向自己预定的目标?此时万一选错,最终的结果很可能与自己的设想大相径庭。 “你在看什么?”霍斯特开始怀疑凡妮莎,“到底该走哪条路?”他在马上摊开地图。安迪的地图并不详尽,这不能怪他,即便最见多识广的行者也无法勘测出所有小路最终通向何方,何况作为贵族少爷,安迪只是乘坐马车路过此处,能记下大致方位已属不易。 闭上眼,想一想。 落炎城在火焰谷的西北方,安迪从落炎城到红树镇途经这里的时候,应该走的是左边这条路;可万一他们绕道去了日落峡谷呢?那就是中间的这条路了。 “喂!”霍斯特把地图扔向公主的脸,红着眼叫道:“我快没耐心了。如果你敢骗我,我就把你丢给我的人,让他们每天骑你一百遍!” 我发誓这是你最后一次这样跟我说话!凡妮莎瞪着霍斯特,悄悄从腰间摸出最后一个追踪卷轴,她将卷轴在手中捏碎,啪地一声轻响,卷轴消失的瞬间眼前出现不久前曾经路过此处的安迪,他朝中间的岔道跑过去了! “走这边!”凡妮莎催马向前,一百多个恶狼般的佣兵紧随其后。 第111章 戏王安迪 这是一个小村子,离火焰谷很近,近到火焰谷中的混乱就好像发生在眼前,村民们被从甜睡中惊醒,耳边充斥着人喊马嘶和巨大的轰鸣声,很多人站在教堂前的广场上张望,但是即便天上的龙也无法看透火焰谷中的迷雾,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男孩安迪适时地从火焰谷的方向跑来,脸上带着惊慌的表情,边跑边喊:“救命!” 很快,满脸汗泪的男孩被村民围住,“发生了什么事?” “佣兵团来了!他们见人就杀!” “哪个佣兵团?妈的,刚刚过去的那几个人不是说明天会有佣兵团通过吗。” “就是他们!”安迪哭喊道,“他们也是这么跟我的父母说的!” “别怕,孩子。”人群里一个慈祥的白色老人越众而出,他手中拿着一柄银灰色的十字杖,看样子是这个村的祭司。“慢慢说,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我。” “他们、他们先是派出斥侯,说自己的佣兵团是友好的,我们相信了他,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没有防备,”安迪觉得自己一定达到凡妮莎的要求了,演得声泪俱下的,“可是他们撒谎!他们抢了我们商队的财物、还杀了我爸妈!他们现在就在火焰谷,马上就会来这儿!” “等等,孩子。你说他们要去哪儿?”更多人围了过来。 “坎米斯塔。我听到了,他们说那里有宝藏,还说不介意在找到宝藏前发几笔小财。” “哦!”有人倒吸着凉气,“正好经过这里。” “坎米斯塔已经废弃好多年了,那地方怎么会有宝藏?” “鬼才知道佣兵的脑子里都装着什么屎。” 凡妮莎之前叮嘱安迪要把恐慌散布到每个村落,最好能引起村中魔法师的注意,因为他们预定的地点需要以魔法做为掩护。果然,祭司听完安迪的讲述,立刻转回教堂用传信石与高阶法师紧急联络去了。 任务完成,安迪朝下一个村落跑去。 **************** “嘿!男孩!”安迪刚跑进一片田野,迎面被一个背着弓箭的年轻人拦住去路。 “快跑,他们杀了我父母!”安迪没有停步,这只是自己的分身,他的真身此时正在囚车里原地踏步,要不是周围太过混乱没人注意到他,现在他的姿态真是无比诡异。 “告诉我她想干嘛。”弓箭手伸出手打算拦住他,却发现自己的手当胸穿过男孩的身体,就像穿过一个影子。雷纳在魔法师的挂毯里见过这男孩,知道他的魔法,因此并不感到惊讶。但挂毯只给出画面,没有声音,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弄清凡妮莎的打算,这样才能帮她的忙,所以他并没有直接去见她,而是绕到了男孩前头,想办法搞清事态的动向。 “她是谁?”安迪没料到会有人这么问,他来不及收住脚步,把戏穿帮了。 “凡妮莎,用魔法救你的那个姑娘。” “我不认识你说的这个人。”安迪没撒谎,他所知的凡妮莎名叫“芬妮”,是酒谷国王子的侍女。他穿过弓箭手,继续往前跑。 “如果你不告诉我,”雷纳转身威胁道,“我就到那些村子里去拆穿你的谎言,告诉他们你不过是个虚幻的影子。” 男孩停住了脚步,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雷纳迈着沉实的步子走上前,把手穿过安迪的头发,真是神奇,这男孩无论从哪个方向看都跟真的一样,有着真实的厚度和光线反射。 “我是来帮你们的,告诉我她的计划,我保证帮助她成功。” **************** 第112章 桉林遇伏 天已变成铅灰色,厚厚的云层后透出新一天的第一丝光线。 凡妮莎坐在马上观察着面前的小村落。所有门窗都紧闭着,路上看不到人或牲畜,没有任何声音,整个村子安静得像一个不怀好意的陷阱。 “不应该再往前走了,”凡妮莎向霍斯特建议,“已经过了两个这样的无人村,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他们在一片桉树林里停下。 “你想让我怎么办?”霍斯特恼怒地吼道,“我已经背叛了欧瑟,我还回得去吗?今天不拿到宝藏誓不罢休!” 凡妮莎带住马,拦在霍斯特的马前:“你可以决定自己的去留,但你没有权利决定他们的。”公主朝身后的佣兵看了看,向他们高声宣布:“过了这个村子就是坎米斯塔,我们的目的地!再往前走意味着凶险和死亡,我不能保证你们每个人都能活着享用到宝藏带来的快乐;而你们身后是欧瑟,如果你们想回去,他会不计前嫌接纳你们。是去是留、是生是死,由你们自己选择!” 很快,凡妮莎就体会到自己这番话说得有多么多余,她本想给他们最后一个机会,却被这帮亡命之徒策马狂奔扬起的尘土呛得睁不开眼。佣兵们个个争先恐后,贪婪激红了双眼,有的甚至将鞭子抽到同伴身上,恨不能多死几个人少分些财宝。 公主在心中叹息一声,悄悄拨转马头,在滚滚烟尘的掩护下朝欧瑟的佣兵团后方绕过去。 坎米斯之塔的外围是废弃的采矿堆,各种怪石林立,一天前,安迪已经在那里布下了魔法阵,说是魔法阵,其实就是一些迷宫幻术,本来是凡妮莎打算自己脱身用的,据说踩中这种幻术符咒的人会产生走入迷宫的幻觉,那些昂贵的符咒可是花了公主不少宝石,现在免费赠送给佣兵,再加上闻迅赶来的魔法师们,相信足够他们忙上一阵了。 没过多久,布兰特和欧瑟赶了上来,佣兵指挥官二话不说,上前就拿鞭子抽凡妮莎,“你这个妖女!你把他们带到哪去了!” “他们该去的地方!”凡妮莎攥住呼啸而来的皮鞭,挺身而立,“这是一个小小的教训,贪心者终将一无所有。从这场混乱就能看出你对他们的约束力是多么微弱,我帮你肃清了不听话的手下,你应该感谢我!” “你这是什么逻辑!”欧瑟气得胡子乱颤,哭笑不得,“不贪心还出来当佣兵干嘛!我们全都是被逼无奈才来过这刀头舐血的鬼日子,被你骗走的那帮人只是有更多的嘴要养活!” “那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凡妮莎冷漠地嘴硬,“我只关心命令的执行力。” 欧瑟恍然大悟,“原来想打佣兵团主意的是你!”指挥官咝咝地吸着气,宽阔的大鼻子显得更宽阔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凡妮莎的回答陡然停住,一个光球在三人中间炸开! 剧烈的气浪把体重最轻的凡妮莎击飞出马鞍,其他两位骑手的马身也被扭曲成怪异的角度从光球中心向外弹开。 这是一颗真真正正的魔法光弹!附近一定有魔法师级别的人物在窥伺着他们! 自己被跟踪了多久? 足够久了。凡妮莎被一棵大树拦住,后背撞在树干上,她强忍住翻涌的血腥,眼前一片漆黑,落地的瞬间她忽然意识到,对方竟然了解佣兵团的核心在哪里,这一击足以使欧瑟的佣兵团冰消瓦解! 糟糕的在后头,光弹的爆炸声被更加高亢凄惨的声浪所淹没,前方不远处,无数高低不同的惨叫声层叠释放:男女老少、动物、风声、各种乐器、还有奔马雷鸣,各种声音齐声嘶鸣,组成一场撕裂万物的哀号,数里之内,每座山丘、建筑都回旋着这种刺人耳膜的怪叫,声浪一层接一层激荡,有人耳中开始往外渗血,一些马匹经受不住这怪异的音域,纷纷扬起前蹄将背上的骑手摔下去,风也似地逃开。 是伊森!他出事了! 凡妮莎惊恐地想。 从火焰谷出来,凡妮莎就没再联络伊森,歌手应该跟在霍斯特队伍的最后头,如果他出事,说明敌人正是瞅准了空当,把佣兵团拦腰截断。 那么,敌人应该就在这片桉树林里! 与此同时,布兰特似乎也料到了这一点,他伏在马背上,尽量放低重心,用马头和马腹作自己的掩体,他策马跑来,将凡妮莎拽到自己身后,“我们被伏击了!” 第113章 结界魔法 “这是一个圈套!”欧瑟眼中直要喷出火来,他抽出长剑,不顾一切地朝他们冲来,“我要杀了你们!”冲到一半背上却挨了重重一击,一支箭刺穿欧瑟的身体,从后肩直插进肩膀下,指挥官从马上摔下来,就势一滚,躲到一棵歪倒的桉树后。 羽箭呼啸而过,笃定地插入坚硬的树干之中。 其他人立刻作出迎战反应,凡妮莎看到一个金发年轻人掀起背上的圆盾望空抛出,逆着敌箭飞来的方向,立刻有同伴将盾接住,前沿阵地不一时就建起防卫盾阵。不时有光球在佣兵中间炸响,引发小小的骚乱,但平息之后佣兵们很快又各自找好掩护,小心翼翼地收拢成战斗队形,平稳而坚定地向前移动着。 “有人想致你于死地!”凡妮莎朝不远处的欧瑟喊,由于马上目标太大,公主现在已经在布兰特的保护下附身于草丛中。 “哼,不就是你吗!”欧瑟咬牙斩断背上的箭翎,“告诉你,就算杀了我,你也休想得到我的佣兵团!他们只听命于我!” “还有金子。”凡妮莎不忘嘲讽于他,但转而正色道,“我是想要佣兵团,但不是想要大家的命!伏击我们的人可没顾忌你那些小伙子们的性命啊!” 是的。欧瑟看着眼前丝毫不留人活口的猛烈攻击,眼神中开始动摇。可是自己究竟得罪了什么人,以致于要将佣兵团所有人尽数杀绝! “这样不行,”布兰特眼看着身边一个小队长朝前倒去,—支箭射进他张开的嘴巴,刺穿了脖子。王子一边拨打羽箭,一边对欧瑟喊,“得想办法把敌人引出来!” “那帮该死的胆小鬼!”欧瑟挥起长剑,徒劳地寻找目标,“是谁?出来!” 由于佣兵团的马车辎重都在队伍的后半段,先期进入桉树林的只有三百来人,现在经过一轮箭雨之后,能自动组成战斗小队的不到半数,以这种自顾不暇的战力而言,想要引出对方主力几乎是不可能的。 然而只要有魔法,一切皆有可能。 布兰特与凡妮莎对视了一眼,两人默契地分头行动起来。 “对不起了。”布兰特猛扑欧瑟,没等他反应过来,下手又快又狠,一把将他肩上的铁箭头拔出,血立时高高地喷射出来。 此时凡妮莎已经用剑尖在泥地上书写。布兰特依照公主的字迹,蘸着欧瑟的血一笔一画地写道:将欧瑟的箭伤转移到对方指挥官身上。 片刻之后,布兰特的魔法起了效力,箭雨稍停,林子里到处闪动的光球也少了许多,唯有伊森的惨叫依然充斥耳鼓,佣兵们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向外移动,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林子边缘。 “在那儿!”欧瑟运动完好无损的肩膀,抬手指向山丘顶端,那里正酝酿着红蓝相间的魔法光晕,一排排弓箭手不住地引箭而发。 凡妮莎接过布兰特递来的一面橡木盾,那上面已经结结实实插了十多支羽箭,这些箭都被淬入魔法,一但扎入目标体内,就像鲨鱼的牙齿般紧咬不放。盾很沉,凡妮莎用它挡住自己,借机观察四周的情况。那几个站在最高处施法的魔法师都穿着黑色长袍,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幸亏现在天已大亮,否则在夜色的掩护下绝难发现他们的存在。 魔法师中似乎没人受伤,莫名中箭的指挥官一定在他们身后。 “想办法绕到他们后头去,”凡妮莎冲欧瑟喊,“擒贼擒王!” 很快,佣兵们派出两支骑兵小队,一队正面冲锋,另一队悄悄绕向小山丘侧面。 敌军指挥官很快发觉了欧瑟的用意,地面上忽然升起一片暗绿色的光障,将骑兵的马匹挡在障壁之外。 他们中有结界魔法师! 凡妮莎震惊地想。据她所知,一百年前,盛夏之国为了抵挡北方砂骑之国骚扰边境,在迷雾之森以结界魔法设立护盾,当时所有结界魔法师都力竭而死,他们的后代魔力渐弱,但仍然成为各国王室贵族争相邀买的宠儿。结界魔法师只有最富有的贵族王储才请得起,而且他们的魔法以次计费,从不白送,今次对方出动结界魔法师来对付欧瑟,看来是下了血本的,真想知道这一切的背后主使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114章 魔法蜘蛛的入侵 骑手们在魔法结界面前纷纷铩羽而归,对方重新组织起新一轮攻击,令佣兵们无法向前一步。 “有点不对头,”布兰特也看到了那些绿色的光障,他拉过欧瑟,指给他看,“这个结界不是用来保护他们自己的。”王子翻手拿下身边一个佣兵的长弓,向天射了一箭,羽箭去势迅猛,却在半途中折回,凡妮莎顺着羽箭接触的至高点看去,愕然发现那结界的光障向内收拢,形成以桉树林中心为圆点的庞大半圆! “我们被这透明的大锅盖给扣住了!” **************** 凡妮莎把手放在散发出灰绿色光芒的结界屏障上,一股强大而无形的力量将她的手向回推。她已经在结界边缘徘徊了一分钟,没有发现任何魔法盲点。 这是一位厉害到可怕的魔法师。 我想要得到他。 布兰特对结界魔法师用过自己的魔法,可是看起来并没起作用,魔法嘛,总是相生相克的,也许那位魔法师身上佩戴着某种能屏蔽伤害的护符。 护符! 对,就是护符。凡妮莎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土系护符。那是特尔图的岛民制作的魔法物品,登上象牙湾的那个晚上自己用过一次,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用。 公主抬手握住护符,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耳边呼地一声风响,身体猛地失去重量,仿佛一脚踩空、将要坠入深崖,等她慌乱地再次睁眼,头顶上的战斗依然在继续,她已沉入地底。 这真奇妙! 凡妮莎能看清地面以上所有人的举动,羽箭飞行的角度、人和马被光弹炸开的姿势,还有飞溅起的泥土四散开花,这一切对于平静的地底世界来说就像一幅无声的画卷,可笑而无聊。 多想睡一会儿啊。 让他们打去吧,最后所有人都要来这里的。 我就在这儿等着他们。 布兰特,你在干嘛?别写了,你都拼错了。你救不了他们。 凡妮莎渐渐合上眼皮,恹恹欲睡。 有东西咬了公主一口。痛。好痛。 好痛! 凡妮莎恼火地睁开眼,甩了甩头发,一只肚子赤红的小蜘蛛被甩了出来。 小家伙黑背黄纹,只有公主的小指甲大,借助保险丝吊在半空中,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它是怎么闯进这个空间的?土系护符能为持有者设制一个密闭的地下空间,除了持有者不应该有其他生物。好奇心战胜了睡意,凡妮莎抬手挠着头发,那里被蜘蛛咬过,已经开始肿高发痒。 快冲过去! 一个声音在公主脑海中大叫。 是谁?凡妮莎惊慌地四顾,可是周围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 快冲过那道结界!你这笨蛋! 这句话提醒了凡妮莎,她进入泥土之中,不就是来寻找出路的吗! 公主开始朝着结界边缘行走。 暗绿色的魔法光障已在眼前。不过看样子并没有延伸到地面以下,凡妮莎轻而易举地走了过去。 然后她又转身往回走。 你在干嘛?脑中那个怒冲冲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找死吗?雷纳就在对面,你还不过去! 你是谁?凡妮莎对于这个莫名其妙的声音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并不觉得害怕。不过对方提到雷纳,刚才又提醒自己完成任务,相信是友非敌。 你管我是谁!快点到安全的地方跟雷纳会合,我还等着他给我作实验呢! 特伦特!凡妮莎惊觉,魔法师特伦特!只有他对雷纳这半个哑巴情有独钟,总是想弄到他的隐身魔法!这么说,最近一段时间雷纳的失踪也是跟特伦特有关了? 第115章 共同进退 当然是我!快点!小丫头!我没时间跟你耗下去! 除非你帮我收拾对方的魔法师!特伦特!凡妮莎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她在自己的脑子里跟另一个人讨价还价!而且对方似乎对自己的想法了如指掌!这一定是那只蜘蛛的功劳!凡妮莎恼火地瞪了它一眼,把它甩到远离自己的洞壁上。 这事儿别找我,我可没有那么多传话蜘蛛。 那你干嘛偏偏让它来咬我! 因为你中了沉睡魔咒!你这个笨蛋! 沉睡魔咒?这种东西不是只在传说和童话里出现吗? 人家早就防着你们用土系魔法啦。特伦特的声音带着窃笑。那个结界魔法师的法力有限,结界不能伸入地下,所以在林子边缘种下了沉睡魔咒,你刚好踩中魔咒,我要是不咬你一口,你就得流着哈拉子饿死在土里。 凡妮莎听得不寒而栗。那么说,谢谢你舍命相救。我得回到地面上提醒大家挖条地道。 **************** 布兰特发觉凡妮莎不见了踪影,开始发疯般寻找,直到公主从红褐色的土层里露出脑袋。 “欧瑟!叫你的人列盾阵!”凡妮莎高叫道,“挖地道!结界延伸不到地下!” “列盾阵!”欧瑟立刻下达指令,“集中两队人手,用长剑和投矛挖!快!”指挥官短而花白的胡须在晨风与箭雨中抖动,他第一次认真看了看凡妮莎,深锁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公主拽过布兰特,“安迪在哪儿?” “在结界外,”布兰特抬起手中的橡木盾抵挡如飞蝗一般的箭雨,身体因这箭支的冲击力而不断震动,“刚才欧瑟已经传令下去,阻止辎重马车进入结界。” 这个碍手碍脚的家伙!凡妮莎狠狠瞪着欧瑟的背影。 看来还得靠我自己。特伦特,你还在吗? 不在这儿还能在哪?脑海中传来魔法师没好气的哼哼声。 我要再次下潜,如果我再中了沉睡魔咒,请再咬我一口。 “你要干什么?”布兰特一把拉住公主,她今天好奇怪,总是一言不发就消失,好像心事重重的。 “我等不得他们了,”凡妮莎看了看还在挖地道的佣兵们,他们的进度很快,但依然没有达到自己的要求,“我要在他们杀掉那个魔法师之前找到他。”凡妮莎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右手漫上胸前的土系护符。 “我跟你一起。”布兰特没有放手,而是借势从身后抱住凡妮莎,与她一起沉入地底。 第116章 遭遇魔法师 “天哪!你在干嘛?”凡妮莎看着四壁不断崩塌的土层,明白护符的魔法已达到极限,“快出去!这里承受不了两个人的重量!” “胡说八道,”布兰特执着地往前迈步,“制作护符的魔法师肯定计算过佩戴者的体重范围,就当我们是一个大胖子好了。” “可你一个人就已经超重了。”凡妮莎不满地嘀咕。布兰特精壮得很,浑身上下几乎没有脂肪,单以体重计算的话大概有二百石,绝对抵得上一个大胖子。公主没有办法,只好让布兰特跟着自己。 地面以上的围攻仍在继续,但有了方向的佣兵们明显镇定不少,防御阵型有序地收缩、合拢即便不时有火球在人群中炸开,也丝毫不影响他们的进度。 这的确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 刚刚走过头顶那道暗绿色的结界屏障,凡妮莎就在一块大青石边露出脑袋,相比对方的结界魔法师,自己的土系护符就像小孩子过家家用的泥碗一样可笑而脆弱,她必须赶在土层彻底坍塌之前回到地面。 刚一露头,两人同时听到对方阵营中传出几声短促的惨叫。凡妮莎跟布兰特对视了一眼,难道结界已破、欧瑟开始反击了?可是暗潮涌动的结界依然在身后阴险地耸立着,没有任何箭支或魔法光芒能够穿透它。 在敌人背后有我们的人! 凡妮莎惊喜地想到了那个名字——雷纳! “他们受到攻击了!”布兰特借着晨曦看出对方阵营里的端倪,“是霍斯特的人吗?” “不,是雷纳。”凡妮莎摇摇头。 “哈,原来是他,”王子酸溜溜地哼了一声,“怪不得你不让我跟过来。”他提起长剑,绕过青石的掩护,在敌方的短暂混乱中摸上了土丘。 凡妮莎没功夫生布兰特的气,他的话提醒了她,如果霍斯特的人能回来救欧瑟,说明他们还没坏到不可救药的地步,眼下还不是见雷纳的最好时机,她得尽快找到安迪,让他给自己带个话,这也算给霍斯特最后一个机会。 想到这里,凡妮莎开始沿着结界外墙向欧瑟军团身后绕。 “站住,年轻的女士。” 公主面前腾起一片火焰,空气猛烈地燃烧起来,在这火焰之中一个人影若隐若现地悬空着,他那金色的嘴唇开开合合,表示正在说话。 哼,幻象,他只会用火吗?特伦特在凡妮莎的脑中奚落道。 “什么人阻住我的去路?”凡妮莎甚至没有抽出匕首,只是礼貌性地向后退了一步,没有拆穿对方的幻象。有特伦特在自己身边,她就不那么害怕了。 “这也正是我要问的问题。”火焰中的魔法师阴森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你中过沉睡魔咒,却依然闯过了我的结界,我能嗅到你身上魔法的气息,说,你是什么人?” 原来他就是那个结界魔法师,凡妮莎打量着对方突出的颧骨和空洞般凹陷的眼窝,心中猜测他的好恶、性格上的弱点,以及需要多少钱才能收买。“我从酒谷之国来,是个无名之辈。”凡妮莎留心魔法师的表情,火焰的光芒使他看上去苍老而乖戾,他的眉毛和胡须粗重而尖削,正如那张瘦窄的脸,两只混浊的眼睛四下乱转,活像深坑中的两滩污水。 “不可能!”魔法师一挥手,凡妮莎四周立刻出现一道金色的圆环,将她团团围住。“你最好说实话,”魔法师的脸突然从火焰中伸出来,金色的火焰在他的嘴里燃烧,“报上你的姓名!” 凡妮莎被突然逼近的火焰吓了一跳,她抽出匕首,打算往外逃跑。可公主身上泛着金黄的微光,这让她的跑动速度极其缓慢。她终于明白对方比自己想象中要厉害得多,他甚至能隔空施法,只消一个手势就能制住自己! 现在该怎么办?公主在脑中问特伦特,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该死!魔法师真是靠不住,看来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芬妮.欧瑟,我的名字即是佣兵团的名字。” “不对!”魔法师转动着昏黄的眼珠,“欧瑟佣兵团的指挥官是男性!你这个撒谎的家伙!”他蜷曲了一下手指,环绕在公主周围的金色结界一下子收紧,凡妮莎顿时感觉透不过气来。 “我父亲!那是我父亲!”趁着胸腔里最后一口气被挤出去之前,凡妮莎叫道。 结界似乎松了许多,束缚着凡妮莎的无形麻袋向四周退散开,魔法师在考虑她的话有几分真实性,“好吧,我没有办法验证你说的话。如果你真的是欧瑟的女儿,我想也没有必要验证了,反正你们都得死。”魔法师目露凶光,箍住凡妮莎的结界再次收紧。 这一回,公主感受到了排山倒海般的挤压,这种挤压是全方位的,就像富人密室里防盗贼用的挤压墙一样,不过更加缓慢、更加痛苦。 第117章 隐形的杀手 “谁?是谁要杀我们?”凡妮莎的手艰难地抬到护符的位置,伪装成要抓向脖子透口气,“慈悲。请让我在死之前知道敌人的名字!” “好吧,你且记好,杀你的乃是伟大的结界法师叶森格伦。”魔法师自负地嘲笑道,“等你变成一团掺着血与骨的肉糜——啊!” 魔法师的宣讲被他自己的一阵怪叫打断,接着,眼前熊熊燃烧的火焰连同叶森格伦的幻象消失了,束缚在凡妮莎身上的结界也随之消失,公主跌落在地,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发生了什么事? 哼,你又欠我一个人情呗。脑海中再次响起特伦特的声音。 你刚才去哪了?凡妮莎大声咳嗽,以掩示自己的不满。 去下了场雨,你这笨蛋。 凡妮莎被魔法师骂傻了,但转念一想,叶森格伦以火焰的形象出现,身上又有自带的结界魔法,油泼不进、箭射不伤,恐怕也只有雨水能穿透他的保护层、熄灭他那不可一世的气焰吧。 干得漂亮!公主赞许地暗竖大指。现在,我要去找安迪了。 找他没用,你得去跟雷纳会合!特伦特恼火地大叫。我给了他十多种魔法,总有一种能帮你捉住那个结界魔法师!蜘蛛毒液的传话时间快到了,我没办法多逗留,否则以后你的脑子会比现在更笨。走了。 什么?凡妮莎下意识地捂住脑袋,毒液!你开什么玩笑?一时间有一万句咒骂在公主眼前掠过,接着,她发现特伦特从自己脑海中消失了,撤离了,反正就是不见了,凡妮莎能感觉到自己独自占据着这大脑。 凡妮莎哭笑不得地站在原地,想像着老魔法师怕挨骂而开溜的滑稽模样,最后摇了摇头,开始向着特伦特建议的方向走去。他说得对,安迪的能力有限,而且他深恨霍斯特一伙,未必会照自己的意思传话给他们,还是顾好眼下,把目光放在叶森格伦身上,如果能得到他的魔法帮助,自己的佣兵团战力将会无人可挡。 **************** 现实中的叶森格伦比火焰里看上去瘦小得多。他身穿一件华丽无比的丝绸袍子,淡红与白金色相间,剪裁十分得体,尽力掩盖他身材矮小的不足。魔法师的满头灰发整齐地贴在高耸的鬓间,脸颊和下巴的皮肤松松垮垮,更加突显出深陷的眼窝和几乎刺破脸皮的颧骨。 这家伙就跟牙签一样瘦。是什么淘空了他?凡妮莎躲在一棵桉树后的地面下偷偷观察着。 三个控火魔法师、一个结界魔法师,此刻正在大声咒骂着火焰谷的鬼天气,是啊,从没见过大清早下雨的,他们断定对方阵营中有气象操控师,因此,火球术与爆裂术暂时停歇,他们停下来研究下一步作战计划,欧瑟的军士们得到了片刻喘息的机会。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淋得魔法师和他的同盟们狼狈不堪,凡妮莎借机打量他们,这帮人看上去杂乱无章,穿什么的都有,有的甚至连件像样的上衣都不曾穿,但他们中间有身着软甲的猎手和佣兵,这意味着更大的麻烦,叶森格伦不会突发奇想地来找欧瑟的碴,肯定是他的主子要他这么作的,而刚才被布兰特的魔法所伤的指挥官却连最基本的魔法防护都没有,说明他只是个小角色,临时雇来充数的散兵游勇,真正躲在幕后的那个人还没出现,敌在暗我在明,难怪这场仗打得如此被动。 得想办法把他引出来。 骚乱发生得太突然,一片血雨洒在头顶的土层上,带来温热的血腥,凡妮莎睁大眼睛,眼看着刚才还在咒骂不停的控火法师中的一个突然斜着摔倒在地——他的脑袋被劈开,蓬松潇洒的棕色卷发被撕了个大口子,骨头翻在脸颊一侧,露出里面白花花的**。 接着是第二个,穿着华贵长袍的火系魔法师看见自己肚子上多了一把利剑,从腹部传来了无法忍受的被戳穿的强烈痛苦。他看着那把剑血淋淋地把自己戳了个对穿,腥红色的血沿着剑刃滴答滴答地流出体外,毫无疑问,他那身绸缎长袍是毁了。 在那之前,凡妮莎看到了那把剑,它从死者的腰间弹起,将主人剌了个对穿,不用说,这是雷纳干的,我的好弓箭手,哦不,快停下,你总得留个活口啊。可是第三个人的魔法手势挥到半空就被打断了,他最后的咒语也卡在喉咙里变成了哀号,冰冷的剑刃从他的后颈直伸出口腔,仿佛长了一根铁舌头。 眨眼之间,雷纳已经解决掉了三个低阶魔法师。干净利落。 凡妮莎看着叶森格伦惊诧过后阴毒的眼神,知道他要使出自己的魔法了,“不!”她松开土系护符,将自己暴露在敌人的阵营之中。“看这边!你这只会裹尸布魔法的干尸!” 叶森格伦的脸扭了过来,他几乎不敢相信这女孩子会跑到这里来找死,所有箭支立刻指向凡妮莎。 第118章 幕后黑手 “不要杀他。”公主对着叶森格伦身后的虚空喊道,这一举动使所有人错愕,同时也使所有人更加艰信身边有一个隐形的杀手,杂牌军士们顿时慌了阵脚,手中的武器隔空乱挥。 叶森格伦却不曾有片刻迟疑,他伸手一抓,凡妮莎再次被淡淡的金光包围,无形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传来,将她层层缠绕。公主惊恐地看着自己缓缓悬空、离开地面,向魔法师飘过去。 “放箭!放箭!”腿上中箭的指挥官发现手下人都驻足观看魔法师施展魔力,而欧瑟的佣兵们已经挖通了地道,正凶神恶煞般向小土丘涌来,不由得大叫,“他们冲出来啦!快放箭!” “小丫头,不让谁杀我?”叶森格伦的黄眼睛里放射出狠毒的光芒,“你想活捉我,哼,”他的手指一用力,凡妮莎顿时喘不过气来,感觉自己就像磨盘中的黄豆,正在被巨大的力量不停碾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凡妮莎涨红了脸,费力地说道,“你刚才并没有回答我,到底是谁想杀我们。” “呵呵,飞龙会回答绵羊临死前的疑问吗?”叶森格伦看着自己身边的杂牌军一个个冲出土丘,丝毫没有慌乱,他现在已经撤回了罩在桉树林的结界,所有法力都集中在自己周围三米以内,结成一个深蓝色的球形结界,把自己和凡妮莎圈在当中。他不必担心任何物理上或魔法上的伤害。 凡妮莎听到自己的喉咙里发出卡卡声,痛苦已经蔓延到四肢百骸,在死亡之门里经历过无数种死法之后,公主已经对疼痛麻木了,可被挤压而死的痛苦却重新唤醒了所有感观,不,我不要死,为了雷纳,为了我自己,我不想死!她开始挣扎、换气、运起所有力量抵抗那越箍越紧的魔法铁桶。 几乎以为是自己临死前的错觉,凡妮莎看到魔法师身后的结界恍惚了起来,一个人形正努力融入结界的魔法墙壁,接着,深蓝色的壁障抖动了一下,像两个相接的肥皂泡,不情愿地吸入对方、最终融合。 半个心跳过后,叶森格伦惊讶地看着自己胸前伸出的匕首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着鲜血自刀尖滴落,整个世界都集中在这一点腥红之上,当然,他从未尝过的剧痛也一同袭卷而来。 **************** 雷纳比之前清瘦了许多,凡妮莎在他身后躲避着天空中乱飞的羽箭,不由心中疼痛。但他还是杀了叶森格伦,这一点让公主努力忍住了拥抱他的冲动。无论如何,他不应该违背我的意愿,他怎么可以如此蛮干,他忘记了对我的誓言吗。凡妮莎摇摇头,甩开这烦人的想法,专注于眼前的战局。 叶森格伦的杂牌军人数众多,几乎是欧瑟佣兵团的一倍,他们占据了高处的有利地势,在瘸腿指挥官的指挥下组织起了有效的防守反击。战斗从清晨一直接续到中午时分,双方人数越来越少,却依旧不分胜负,而雷纳似乎对隐身魔法相当不屑,对凡妮莎隐身捉住对方指挥官的提议置之不理。 这样拼下去,消耗的是最宝贵的人力!得想个办法扭转战局! 仿佛上天听到了公主的心声,一队飞奔而来的铁骑冲散了敌方的阵型,为首的骑士如猛兽般冲入敌营,其势之烈,无人可挡! “布兰特!”凡妮莎振臂高呼,“酒谷国的王子,他带兵来增援我们了!”其实那只是霍斯特带走的人中的一小部分,但足以用来振奋人心。 看到希望,欧瑟佣兵团一时间士气大振! 佣兵团趁势反扑,终于成为战场上的胜者,杂牌军溃散如蚁。夜幕降临之前,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土丘上到处是躺倒的尸体和无主的马匹,杂牌军正如他们组建时那么迅速地解了体,除却无数尸体和满地焦黑的大坑,什么都没有留下,算他们有良心,瘸腿的指挥官被扔在原地等死,勉强算是凡妮莎的小小战利品。 “杀了我吧,”瘸腿指挥官空洞的眼神像他的手下一般四散开去,嘴里不住地念叨着,“杀了我吧。” “军医,请为他治伤。”凡妮莎派人检查指挥官的伤口,担心他因流血过多而死。 在得到无关性命的结论后,公主开始向那苍白的中年人发问:“是谁雇你来伏击我们的?” 指挥官看着凡妮莎,摇着头笑了笑,表情无奈而又解脱,“你杀了我吧,虽然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中了箭,但是你能做到。杀了我,他们就安全了。” “谁?”凡妮莎似乎明白了什么,“谁在用‘他们’来威胁你?” “我不能说,”指挥官依旧在笑,“也不敢说。” “告诉我!要不然我让你生不如死!”凡妮莎怒冲冲地把手按在他的伤口上,指挥官的皮肤长满了体毛,触手一片可怕的潮湿,不光他本人在惨叫,连公主也忍不住要尖叫了。 “不!”指挥官哭叫着,可就是不肯吐出一个字。 “让我来。”雷纳走上前来,从腰间抽出匕首,就是刚才刺死叶森格伦的那一支,还没等凡妮莎作出反应,弓箭手反手一挥,一个热乎乎的东西飞过公主的视线,落在指挥官的两腿之间——那是他的耳朵。 指挥官的号叫再次响彻山丘顶端。 雷纳作势要去割他的另一只耳朵的时候,可怜的指挥官终于嚎叫着说出了一个名字:“王后!” 第119章 争论 迪安娜.海根?!凡妮莎无法相信这一事实,就连布兰特也被这真相震惊了。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泰伦斯,而是布兰特的亲姑妈?所有这些事,残害孩童、偷梁换柱、杀人灭口,竟全都出自王后迪安娜之手! “她给你的任务是什么?”凡妮莎问那指挥官。 “男孩和欧瑟佣兵团。”指挥官忍着痛,呲牙咧嘴,尽量避开雷纳的匕首。 果然,迪安娜王后打算陷害泰伦斯亲王。凡妮莎眯起了眼睛。原来这一切都是布兰特的姑妈在捣鬼。 从这场阴谋当中,公主嗅出了机会。 凡妮莎与雷纳耳语了几句,然后转身吩咐军医为瘸腿指挥官治疗,军医将他的耳朵复原,尽量让人看不出他受过刑讯逼供。 “你这是干什么?我不接受你的恩惠。”指挥官恐惧地向后瑟缩着。 “你太高看自己了,这可不是恩惠,”雷纳注视着不远处的凡妮莎和布兰特,低下头继续为指挥官清理伤口,“这只是报酬而已。” “报酬?”指挥官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当然,他有理由不相信刚刚复原的耳朵。 雷纳没有回答他,而是从鹿皮囊里捡出一个小药瓶,朝遍地狼籍的战场走去。 凡妮莎与布兰特的对话声音越来越大,随风飘入指挥官的耳中。 “这世上所有公主的脑子都是冰雪结构吗!”布兰特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冲凡妮莎大吼,“为什么你总是作出如此残酷的决定!总之我不会让你们伤害那孩子一根头发,想杀他,就先来要我的命吧!”他抽出长剑,剑刃上血迹斑斑,泛着冰冷的死亡光泽,仿佛在应和王子的呐喊。 “男人拿不了主意,只好女人作决定。”凡妮莎平静地注视着布兰特,伸手将他的剑推开,“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这次不行,”布兰特坚持着,他柔声道,“听我说,我们把那男孩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让他隐姓埋名,平安长大。” “谁送他?”凡妮莎尖刻地指出,“送到哪?哪里安全?你让他孤身一人地长大、还是被送他的人出卖,再次面对王后的屠刀?”凡妮莎嘲讽地点着头,“关于全世界的公主,你只说对了一半,我的脑子也许是冰作的,你那好姑妈的脑子里可是装满了血脚蜥的胆汁哪,她肯为陷害泰伦斯而牺牲整整两个佣兵团,不杀掉安迪她岂会罢休!” “我们在说安迪,不要扯上王后!”布兰特莫名地烦躁,他把长剑再次横在胸前,“总之,我的荣誉感不允许谋杀和欺凌弱小在我眼皮子底下发生!” “我恐怕已经发生了。”凡妮莎遗憾地说,“就在我们说话的当口。你知道雷纳的箭有多快。” 布兰特的眼睛几乎喷出火焰,果然,展眼四望,唯独雷纳不见了踪影。他愤怒地把目光投向眼前的女孩,看进她的眼睛,希望找到一丝掩藏于眼底的暗示,有那么一瞬间,王子想也许这是一场演给旁人看的戏,凡妮莎不过利用了自己的本色演出。“你真卑鄙!”王子咬牙切齿地说,然后翻上身边的一匹战马,将马头拨朝辎重车队的方向。 “站住!”凡妮莎以从未有过的严厉语气大喝一声,佣兵们纷纷向她转过头来,“我想你应该听完我的话。你们大家都应该听完我的话!” 公主站在刚刚结束战斗的土丘顶上,目光在佣兵们脸上逡巡,夕阳下,微风吹拂着她染血的衣袂,栗棕色的卷发在脑后飘扬,许久,凡妮莎以公主的威仪说道:“昨夜以前,欧瑟佣兵团还是受雇于泰伦斯亲王的,可是现在,来自王后的势力不遗余力地想要将我们扑灭碾平,只因我们握有一个未来国王的候选人,”凡妮莎把目光投向欧瑟,“还有贪财忘义的副指挥官霍斯特,正是他暗中吃着王后和亲王的双份佣金,最终惹恼了迪安娜王后。现在,为了平息王后的怒意、为了能活下去,我建议我们交出那个贵族男孩,并改弦易帜,从此烈炎之国再没有‘欧瑟佣兵团’的旗号!”公主把话说完,期待地看着佣兵们,等着他们作出反应。 第120章 演说不如行动 “哼,女人。”有人轻蔑地吐口水,“我宁愿死也不会听一个女人的指挥。” 有人高喊:“不听女人指挥你可永远找不到山洞入口呀。”人群哄笑起来,之前那个人胀红了脸不再作声。也有人保持沉默,他们中的大部分人看到了战斗中的凡妮莎,为寻找出路而奔走于箭雨光弹之间,但他们对她不甚了解,不敢随便托付观点。 “女人,”有人说,“佣兵团的事轮不到你管。我们有自己的头儿。”人们点头同意,同时看向他们的指挥官欧瑟。 灰胡子中年人浑身浴血,冰蓝色的眼睛从刚一听到王后的名字就一直低垂着,像是受到了致命的打击。此刻,他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弓着背,显得无比苍老。欧瑟疲惫地挥了挥手,“她说得对,我们别无选择,除非逃到山陵之国或砂骑之国那种不毛之地,否则王后是不会放过我们的。”人群骚动起来,劫后余生的佣兵们弄不清楚眼前的形势,只是把目光在欧瑟和凡妮莎两人身上来回转换,半信半疑。 “为什么?”有人不甘心地大吼,“她为什么要杀我们!”随即有人附和道“霍斯特在哪儿?把事情说清楚!”佣兵们纷纷表示赞同,一时间群情激忿。 “他背叛了你们,去寻找宝藏!”凡妮莎接过话头,欧瑟看了她一眼,心灰意冷地任由她说下去,“布兰特王子追上去求救他也不肯回来!”凡妮莎看向布兰特,用眼睛求他:快帮我!王子挣扎了好半天,最后无奈地叹气,向大家点头说道:“霍斯特坚持进入坎米斯塔,我带来的人还是从他手中抢的。” “哼,说不定他早知道了今天的伏击,故意逃跑了!”有人推断,这言论与事实的巧合更加推波助澜,事情开始向着凡妮莎希望的方向发展。 “可是解散佣兵团,我们去哪谋生呢?”有人发出疑问。是啊,这些人没有像样的魔法,又没有土地,大多数人跟布兰特一样,是家中的次子或无产骑士,从小被训练成杀人武器,成年后颠沛流离,混迹于强盗与小偷之间,最后被欧瑟发现,凝聚成一个作合法生意的佣兵团。现在让他们转回身去做盗贼,恐怕很多人无法接受这种身份落差。 “你们不必解散,”是时候宣布自己的身份了,凡妮莎扬声道:“你们可以宣誓效忠于我——盛夏之国的公主。” 人群一片哗然。 “公主!” “她不是王子的侍女吗?” “这是真的吗?” 凡妮莎摘下眼罩,甩开长长的卷发,露出美丽的容颜,“我是盛夏国二公主,凡妮莎.德林。我的国家被异族占领,母亲克萝伊女王也为奸人所害,我需要一支近卫来保护我、帮助我夺回属于我的国土和王位。这些天,我跟你们同吃同住,我观察你们、了解你们,你们对欧瑟的忠诚超出了对金钱的欲望,这正是我需要的。和你们一样,我被自己的同胞赶出家门,我们都想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有明确而清晰的目标。如果你们宣誓对我效忠,我将记住你们每个人的名字,视你们为兄弟,”公主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你们将分得盛夏之国最肥沃的土地,战功昭著者将成为领主,即便在战场上不幸阵亡,也将与活着的人一样享受册封、为家人后代留下巨大财富。我的承诺重于荣誉!”凡妮莎庄重宣布,同时心虚地看了看布兰特,想从他的眼神中找出蔑视和嘲讽,但他没有,他用点头鼓励她说下去。王子知道什么时候该帮她,什么时候该保留意见。 公主受到了鼓励,感觉身上充满力量,她看了看底下的佣兵,没人打断她,他们在观望,在思考,她得留出时间给他们思考,太过紧逼不放就会让人丧失信心,不像成大事的公主了。“当然,眼下这个承诺就像纸糊的太阳一样苍白无用,在没有夺取王位之前一切都是空谈。但你们都是勇士,你们的热血将筹就传奇,你们将成为不朽的英雄,你们的事迹将被吟游诗人写成诗歌,为后人永世传唱!” 没人说话,佣兵们只是抬眼看着凡妮莎,仿佛他们也在等待着什么。布兰特从马上附下身,在公主耳边悄声说:“这样不行,他们要的不是漂亮演说,他们要看你的行动。” “行动,”凡妮莎品咂着这个词,然后目光炯炯地抬起头,“你们有权选择,但不要太久。因为我已经为活下去采取了行动。”她的目光越过布兰特,越过他身后的佣兵,直达更远处。 人群顺着公主的目光看去,发出惊呼,布兰特意识到有事情发生,当他转过头,他的心再次沉入谷底。 王子看到的景象完全推翻了自己之前那一厢情愿的猜想——雷纳抱着安迪的尸体,迈着沉重的步子正向佣兵团走来。 第159章 虚弱之旅 血依然顺着伤口往外流,没人去管它们,当然在魔法的作用下布兰特也感觉不到痛。 一时间,凡妮莎的脸在眼前闪过,但马上又被雷纳那张石头脸所替代,他们在亲吻,哦,这真难以忍受;然后是母亲最后一次冲自己微笑的慈爱模样,可当他想要伸手去触碰,母亲却被一阵烟尘掳走;烟尘随风卷扬,幻化成两个手持长剑的战士,他们在拼死对战,其中一人的头盔被对方狠狠击飞,露出瀑布般的银亮发丝,那是自己!那敌人是谁?他慌忙去看,对方的脸躲在头盔下冲着自己狞笑,盾牌上的长虹贯日徽标闪闪发亮,布兰特想再看仔细些,那战士突然仰天大笑,随着越来越靠近,他的嘴也越变越大,那骇人的大口扑天盖地,朝布兰特吞噬下来。 “不!”布兰特抬手去挡,惊醒了。 蒙面女人依旧面无表情地骑马走在王子的身边。 “我需要一张床,”布兰特摇摇晃晃地坐在马上,随时有可能一头栽下去,“一卷绷带,和一杯酒。” “还有一条裙子?”蒙面女人嗤笑道,“别作梦了,快点赶路。” “你对我使用了魔法,所以我才总是这么虚弱。”布兰特迷离着双眼,“其实你完全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我们本来也是要去眠龙城的。” “那就闭上嘴,快点走。” 王子耸耸肩,“这不能怪我,刚才你扎的那一下令我的马非常不愉快,只要你稍稍靠近就又跳又咬,而更早之前你扎我的那几下又使我浑身无力,没办法催它快走。” “我们已经被泰伦斯的大队落下很远,如果你再磨蹭,我就只能把你的人头带给他了。” “看来我是遇上赏金猎人了。”布兰特斜眼打量了蒙面女人一眼,“能荣幸地知道猎杀我的人是谁吗?” “不能。” “那么泰伦斯呢?他为我这颗脑袋悬赏了多少钱?” “他没有。”蒙面女顿了顿,“他甚至不知道你在跟踪他。” “是啊,我也不知道你跟踪了我。”布兰特认命地点点头,“这么说,你是他政治上的合作伙伴?”看蒙面女人没反应,又猜:“做错了事想拿我邀功的属下?”最后王子终于夸张地大声喊出,“你不会是他的爱慕者吧?”接着哈哈大笑,前仰后合。 “有什么可惊讶的吗?”蒙面女人的声音冷冰冰地不带任何感情,“你都猜对了,一个不少。” 全都是废话。布兰特泄气地想,我套不出她的真话。该死,凡妮莎这时候会怎么作?凡妮莎,你在哪里?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等着我去找你! 接下来的旅程王子一直保持沉默,他昏昏沉沉地跟在蒙面女的马后,再次陷入恍惚状态。 傍晚时分,他们来到一间客栈门前,蒙面女人翻身下马。门口坐着一个百无聊赖的小男孩,正削着萝卜,碾着胡椒粉,然后把削好的萝卜扔进一个个装满水的大桶,看到蒙面女人就站了起来,他并没敲响手肘旁边的来客铜锣,而是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客栈后面的房间,蒙面女人点点头,扔给他一个铜分。 也许可以从这男孩身上找到点线索。布兰特想,显然他跟这女人很熟,不过眼下他还没办法思考太多,脑子里像塞满了棉花,鼻腔、耳朵、嘴里也都是棉花,而且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冷汗和血水浸透,散发的气味足以熏死三头大象。 走进客栈,王子才发现这地方的味道绝对不比自己好多少——房间闻上去像是座酿酒厂,屋里到处都是酒糟的酸味,腐朽的木板门上到处可见剑斧的砍痕,有些地方甚至直接烂掉,为老鼠和野狗的偷盗行为提供便利条件;布兰特一头扎进低矮狭窄的床铺里,全然不顾临时拼凑的床板在身下发出绝望的断裂声,他太虚弱了,几乎立刻就失去了知觉。 睡梦之中,王子似乎听到那蒙面女人在说话,声音很轻,但很急促,然后,王子被粗鲁地推醒,怀中被人塞进一柄长剑:“快起来,我们有麻烦了!” 第121章 疯狂织锦 迪安娜.海根用描着金漆的银叉子挑起一只滴着蛋清色汤汁的蛤蜊,看着它,皱起了眉。 “如果我生不出儿子,我就把那个医师的眼珠挖出来炖汤。”王后自言自语道。然后她张开嘴,小心地把蛤蜊放在舌尖,合上嘴,咀嚼了一下,感觉那滑软的肉并不难吃,然后又是一下,汤汁滚过舌尖,尝起来比看上去鲜美得多,于是她放心地咀嚼了十三下,吞咽下肚。 “卫兵!”王后愉快地打了个响指,“去把那个佣兵团长叫进来,还有,我的颜料用完了,去给我多搜集一些来。”然后,她继续大啖美味的软体动物,银色长发如同章鱼的触手一般在脑后甩动。 “尊敬的王后陛下,”来人单膝跪在王后的餐桌前,低着头毕恭毕敬地说道:“小人为您带来两样礼物。”他向身后点了点头,两个佣兵抬着一只麻袋在门口站立,其中一人解开麻袋口,一个苍白的男孩的脸露了出来,另一人伸手在麻袋里又掏出一样东西,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王后瞥了一眼,没有停止咀嚼,而是盯着地上的人说道,“途中遇上麻烦了?” “是、是的。”地上的人战战兢兢地回答,“对方阵营中有个魔法师,令我们损失惨重。” “哼,泰伦斯还真舍得下血本,竟然给这么个三流佣兵团配备魔法师。”迪安娜端起旁边的酒杯,刚要喝,忽然想起一件事,“叶森格伦怎么没来见我?” 佣兵团长像被电到了一样打了个哆嗦,嗫嚅道:“他、和其他几位魔法师都被杀了。” “什么!”王后放下银杯,重重在桌子上一顿,“是谁干的?” “对方的魔法师。”地上的人回答,见王后脸色不善,急忙又补上一句,“已经被我们弄死了。欧瑟的佣兵团已经不复存在,他本人也将自己的人头献出,向最美丽的王后致敬。” 王后站起身,踱到抬着麻袋的两个佣兵面前,打量着刚刚收到的礼物。男孩安静地缩在麻袋里,仿佛睡梦正酣,但胸前透骨而出的箭尖宣告了他的死亡。而那颗七窍流血的人头则更加耐人寻味,干涸的血迹从微张的双眼中流出,顺着灰黑的面颊一直延伸到下垂的嘴角,使这失去生命的人看起来无比哀伤。 迪安娜记得这个人,他那冰蓝色的目光曾经疯狂地黏在自己身上,一刻也不肯离开。 哼,不自量力的傻瓜。 麦酒城邦的那次偶遇不过是逢场作戏,他居然当了真。 不过他来到烈炎国之后投靠了泰伦斯,这一点却出乎自己的意料,如果不是他手底下的另一个傻瓜,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 “好吧,你可以回去和家人团聚了。”迪安娜微笑着挥了挥手,“把人头留下,他的眼睛正好可以为我的画作提供蓝天的背景。” 佣兵团长如蒙大赦,急忙行礼告退。 迪安娜等他转身走到门口,突然说道:“对了,我借用了你那可爱的小女儿,”她回到餐桌旁,侍从为她拉开椅子坐下,“你知道我的画作总是缺少颜料。” 门口的男人身体猛地一震,转身哀告:“她才十一岁啊,请您发发慈悲!” “你干嘛这么紧张。”王后不快地看了他一眼,转而热切地说,“你知道她有一头浓密的紫色长发,正好用来作我家乡葡萄酒的丝线。” 佣兵团长松了口气,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落差的跳跃。 “不过我的画布刚好不够用了,”王后似乎很享受折磨人的快感,她用尖尖的手指戳着脑袋,慢条丝理地说道,“小孩子的皮肤最光滑,你瞧,他们身上都是宝,眼睛、头发、皮肤,甚至是指甲。”她朝佣兵团长眨了眨眼,“你说我该以什么顺序使用她呢?” “我保证!”倍受折磨的男人双膝跪地,泪流满面,“陛下,我保证一个字也不说出去!求您放过我的女儿!” “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王后欣赏着自己的指甲。 “那就用我的眼睛、用我的头发吧!” 迪安娜满意地点点头,“我只要你的眼睛和舌头,你女儿的头发依然是我的哦。”她俏皮地拍拍手,“现在你可以走了,记得要多生几个漂亮女儿呀。” 佣兵团长忽然觉得王后的话很有道理,自己的确应该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繁衍后代上去。他慢慢站起身,不再犹豫,不再悲忿,不再理会恩怨仇杀,剜眼割舌都是小事,他为自己定下人生目标,一心只想养儿育女。 这男人从容赴刑,浑然不觉自己中了王后的魔法,而此时,迪安娜正在他身后吃吃窃笑:这傻瓜真的以为我会放过他女儿。 王后弹了个响指,身边所有侍从、卫兵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她身后的画架上——那是一幅巨大的彩色织绵,描绘着起伏的山川、蜿蜒美丽的河流和巍峨的城堡。作画者的功底不见得有多深,但用料奇特,弥补了细节处的不足,那些流动的水波、城堡中的烛火、漆黑的雕像、金黄的麦浪,统通都像活了一样,宛如少女的眼神般流光溢彩! 第122章 沙漠中的公主 在经过第三座剥皮架子的时候,索兰达喝完了皮囊里的最后一滴水。这是两天前,她们从咸沙窝子里找到的唯一一点淡水。 快到冰原裂谷带了,索兰达能感觉到空气中明显的寒意。 但阿奇拉对此不置可否,她的所有感观都给了每天傍晚的天外飞剑,行走对她来说只是奴隶对主人的最基本服从,除此之外,她眼神涣散、步伐飘乎,头脑一片空白,几乎就是一具行尸走肉,索兰达的目光每次不经意间扫到她都会猛地一跳,在心中提醒自己早点结束她的痛苦。 “水。”索兰达举起皮囊恍了恍,区区一个字,好像从嗓子里的千军万马中挤出来一样费力,而且听上去那也不像在说话,倒更像一阵风刮过破败的洞口。 盛夏的公主咽了口唾沫,如果她还有唾沫的话。舌头在嘴里成了一块湿哒哒的抹布,刚才的那一小口水根本不足以使其沾湿变软;牙齿缝隙之间填满了沙粒,但她不敢吐也不敢动,因为那将带走她更多的水分。 必须在太阳出来之前找到水,否则自己活不到下一个黑夜。 花了好一阵子,索兰达才想起自己身处何地。这里是砂蝎窝,砂骑国与冰原裂谷带之间的最后一个堡垒。那些半被黄砂掩埋的砂堡下应该有酒窖、地窨和迷宫一样的暗道。不远处,最后一架剥皮塔上的人皮被风卷成无数粉灰色的彩带,像窑姐儿一样冲她们挥着手,好吧,就去那里碰碰运气,但愿能找到比自己最后的眼泪多一些的淡水。 不远处的一座倾颓建筑边上有三间小仓房,看上去跟它们周围的邻居差不多,都是一幅块要被黄沙推倒了的样子,破败的窗格拦住曾经主人的衣袜,随风展示,泥制墙头上的茅草吸收了前任主人尸体中的肥料,长势倒好,门前到处是战死者留下的纪念品:生锈的长剑、多刺狼牙棒、被击碎的头盔和扩喉,当然,最多的还是尸体,它们多到几乎将门口堵住,连阿奇拉都直摇头,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有人住啊。可是索兰达在这里生存过,知道什么样的房子里会有东西吃、什么样的房子里会有陷阱。她牵着阿奇拉迈过死人的脸,坚定地走进了第一间仓房。 散落一地的泥瓦罐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这里曾经是间杂物室。索兰达挥剑扫开地面上的碎瓷片,伸手在尘沙之中寻找酒窖的门。 就在索兰达的手碰到铁质拉环的瞬间,一支箭从斜刺里射出,公主飞快地抽回手,短头铁箭射进地面,露在外面的箭翎仍在不住抖动,索兰达侧身倒地,一只手已经朝箭支飞来的方向甩出匕首,只听一声闷哼,有皮甲摩擦之声,接着第二支箭射中了索兰达的小腿,她咒骂着就势翻滚,伸手拉起地面上的酒窖门板作为掩体,“我们有金子!换口水喝就成!”盛夏的公主扯开破锣般的嗓子喊道。 “金子在沙漠里跟沙子没差别。”一个浑浊而绝望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我们没有水,带着你的金子滚开!” “我们?看来这里人不少,肯定不多我们两个,”索兰达咧嘴笑,却扯动开裂的嘴唇,血珠迸射而出,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咸甜的味道令嗓子里更加躁热干渴,“刚才我已经替你们解决掉一个分水喝的,再凑一个刚好保持原状,怎么样,出来试试吧。” “我们真的没有水了,”那人几乎是在哀求,“我们这儿有孩子……” “哼,孩子。”索兰达从掩体下面露出眼睛,悄悄打量着四周的情况,一面与那人周旋,“现在你拿孩子当借口赶我们走,等到了水尽粮绝的时候,你会拿孩子当口粮的。” 黑暗的角落里,那人打了个哆嗦,显然索兰达戳中了要害。 就在公主打算一跃而起解决这个人的时候,地窖里突然传出一阵惊叫,分不清是女人还是孩子,期间还夹杂着含混不清的男人的咆哮。 (真的对不起大家,我的时间有限,每天只能写这么多,请大家攒起来看吧,一有时间我就会写的!我保证!) 第123章 除暴 就在公主打算一跃而起解决这个人的时候,地窖里突然传出一阵惊叫,分不清是女人还是孩子,其间还夹杂着含混不清的男人的咆哮。 “发生了什么?”索兰达跳起来纠住那个正冲向门口的男人,对方穿得仅比公主多几片麻布条,肥大的肚子上至少有五道深深的褶皱,他的一只眼睛瞎了,另一只也浑浊不堪,里面除了绝望就是恐惧。 “救救他们,”男人哀求地看着索兰达,仅剩的眼睛里流动着晶莹的泪水,“求求你,救救我的家人。” 索兰达看到一个身穿皮甲的士兵倒在独眼男人身边,料想这就人是刚刚被自己的匕首杀死的,果然,她在对方的肚子上找到了它,染满鲜血,不要紧,呆会儿将有更多鲜血献祭于它的锋刃。 公主翻身跳下酒窖。 ﹡﹡﹡﹡﹡﹡﹡我是分割线﹡﹡﹡﹡﹡﹡﹡ 狭窄的地下通道由木头框架支撑,仅容一人通过,但这三间仓房的地下室是相通的,看来都曾经属于同一个主人。通道里还算清凉,四壁的沙土由魔法泥浆固定,但由于经历战乱,魔法失效,每走一步都有沙土从头顶和四周震落。 索兰达向着最后一间地下室冲去,那里是声音的发源所在,女人和孩子的尖叫仍在继续,至少有两个男人在大声叫骂和嘲笑。 男人! 索兰达一想到这个词就怒火中烧。 公主举起长剑,一步跨进门槛——果然不出所料,两个士兵模样的人正狭戏着一个女人和一个男孩。女人的衣服已经被扯光,但仍在奋力反抗,男孩看上去十分瘦弱,正跪在地上无助地哭泣。 不容分说,索兰达的剑摒着风雷而下,将女人身上的士兵一剑砍翻,另一个士兵受到公主愤怒情绪的影响,挥着剑冲过来。索兰达的剑太长了,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施展不开,她将匕首掷向士兵的面门。 然而士兵早有准备,闪身躲过这致命的利刃,但同时也重心一歪,剑锋偏了,落空砍进旁边的木梁。 索兰达利落地旋身,手中长剑顺着身体的走势旋舞,咝地划开那人的肚皮,腰腹以下血流如注,接着抬臂扬剑,自下而上划了一个完美的倒十字,士兵听到剑刃撩开自己下颌骨的清脆声响,难以致信地张开嘴,露出已经分叉的舌头,向后倒了下去。 战斗在半分钟之内结束,整间地下室里仅剩目瞪口呆的女人和男孩,还有贪婪的黄沙吮吸着新鲜温热的血液。 独眼男人赶过来的时候,索兰达已经开始清理长剑和匕首上的血污,当然,用的是那女人刚刚被扯烂的裙子,公主自己的衣服早就减省到最少的布料,再用来清理铁器就不好了。 “谢谢、谢谢您,女士!”这可怜的一家三口纷纷上前表示感谢,他们拿出了地窖里仅余的一点淡水和面包,请索兰达享用。 “他们是逃兵。”吃了点东西后,独眼男人向公主解释起自己一家的遭遇,“战争来的时候,人都走光了,有的去了西海岸,有的逃到碎骨湾,只有我们还报有一丝希望,以为可以撑到老国王重新掌权,可惜我们等来的只有逃兵和血狼卫。” 血狼卫。索兰达的心被刺了一下。“他们都干了什么?” 男人指指自己的眼睛:“这个。”他把手中的面包小心地掰开,不让一丁点面包屑掉在地上,然后双手捧着送到男孩的嘴里。男孩有着大大的黑色眼睛,空洞无神,怯怯地打量着索兰达。“我是个没用的男人,保护不了妻儿,还要每天替他们站岗放哨,刚才我在提醒你离开,怕你们也落入这帮恶魔的手里。” “哼,恶魔。”你们哪里知道真正的恶魔。索兰达稍稍恢复了体力,站起来在这地下室里转了转,发现除了空酒桶和没用的瓦罐之外,这里真的一无所有。这一家三口仅剩一瓮水和一小袋干面包。“你们有魔法吗?” 三个人同时摇头。在欧洛普斯,普通人是没有什么像样魔法的,顶多能使风向改道或者在墙上弄出个小红点,如果这一家人有魔法,恐怕早就离开这鬼地方了。 “你们活不下去的。”索兰达打量着四周,最后不带任何感情地宣布。 第124章 突变 夫妻两个动了一下,不知所措地交换着眼神,男人嘴唇嗫嚅道:“我们知道。死也要一家人死在一起。” “那就把水和食物给我吧。”索兰达伸手欲取,被那女人干枯的手一把抱住,公主轻蔑地笑,“看来还是口不对心,舍不得死啊。” “我们可以死,但是马特不行!”女人瞪着濒临颠狂的黑色眼睛,“我们希望他活下去,尽量活得比我们长久。” 索兰达笑着点点头:“你们愿意为了马特牺牲自己的一切吗?”她伸手抓起男孩枯瘦的手臂,他的胳膊上几乎没有什么肉,只剩一层皮在骨头上滑动。 “愿意!”男人和女人对视了一眼,目光中流露出欣喜,他们向索兰达伸出双手,仿佛在敬拜神祗,“请您带他走吧,女士!只要他能活下去,我们愿意把所有食物和水奉献给您!” “你们真是一对称职的父母。”索兰达怅然若失,但没有过多停留,马上恢复了铁一般的意志,她拨开女人的手,提起水瓮和面包袋子,“有了水,我可以保证他比你们俩活得长久。”至少不让他死在你俩面前。 马特的父母把公主的话当了真,千恩万谢,跪在地上不肯起来,直到索兰达不耐烦地打断他们:“你们得跟我们一起走。”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是遇上宽厚的神灵了吗?还是索兰达被这舐犊情深感动了?可是出于对儿子的爱,他们还是小心翼翼地提醒面前的可怕女士,“如果我们跟着你,会占用水源。” “啰嗦什么?”索兰达背上装备转身就走,“你们不是想让儿子活下去吗?那就跟着来,趁我还没改变主意。” ﹡﹡﹡﹡﹡﹡﹡我是分割线﹡﹡﹡﹡﹡﹡﹡ 刀削一般的冰原裂谷在一行五人面前绵延展开,截断了去路。有传说冰原裂谷带是创世战神与邪魔交战时留下的遗迹,以此为界划分正邪阵营。 谷中不时有姬风呼啸直上,带出氤氲弥漫的陈腐之气。其实这裂谷只有半里之宽,但砂骑国人世代钻研也无法逾越这短短的距离,多么不公啊,裂谷这边的沙海滴水不生,人们永世受着干渴的煎熬;而对面就是被冰雪封印的冰沼之国,那些由淡水凝成的冰柱就像沙粒般毫无价值。瞧,这就是诸神对砂骑国的诅咒。 索兰达站在峡谷边缘,在夜色中分辨着周围的地貌。此处峡谷甚窄,对面的皑皑冰川近在咫尺,仿佛伸手可及,夜幕覆盖的崇山峻岭,漆黑一如无星之夜。 “到了。”索兰达眯起眼睛,回头看了看那一家三口,“现在把你们包里的瓦罐拿出来,捧在手里。”公主朝阿奇拉点了点头,然后绕到男人背后,一刀割开了他的喉咙。 第125章 血之桥 “啊——!”女人发出惊叫,但已经晚了,索兰达的速度快到几乎看不见,手起刀落,女人腔子里的血一滴不剩地落入面前的瓦瓮之中。 阿奇拉已经从傍晚的例行死亡中恢复过来,立刻催动自己的魔法,将瓦瓮中的鲜血凝结成束,夜色中,那幽魂般的血练腾空而起,阿奇拉的魔法赋予了它新的生命,它飞速朝峡谷对面伸展,竟在峡谷上方形成了一座血之桥! “走上去!”索兰达从胖男人身上接了足有三大坛鲜血,她转身踹了男孩马特一脚,后者已经对周遭事物没有任何知觉,连父母的死都无动于衷。他机械地走上血桥,一步,两步,在呼啸的狂风中向前迈进。 血桥在脚下延伸,索兰达走在最后,防止阿奇拉中道反悔,将血桥撤走摔死自己。在断水之前,索兰达趁着阿奇拉神志还算清醒时对她许下承诺,只要她帮自己到达冰沼之国,自己就能让她永远结束每日一死的诅咒。不过现在她可不确定阿奇拉的精神状态是否正常,得作好两手准备,必要时掉头就跑才最明智。 血桥只有一个脚掌宽,索兰达觉得自己就像个斯坎布雷小丑走在悬空的铁丝绳上。风很大,犹如荒野孤狼般在他们耳边呼啸嘶吼,时而又归于平静,仿佛有意诱使他们掉以轻心。公主才刚踏出第一步,恐惧就紧紧地抓住了她。她感觉到两侧的虚无空洞,感觉到在她周遭大口呵欠的黑色气旋。她停下脚步,颤抖着不敢前进。狂风向她嘶吼,拉扯她的头发,企图将她拖下深渊。 不可以害怕。索兰达努力平和心境,催动自己的魔法,感染着阿奇拉和马特的情绪。对,就是这样,平稳而坚定,向前,再向前。 前几任砂骑之王试过无数方法,用投射机向裂谷对岸发射系着长绳的人、用魔法飞弹定点袭击对方的防御工事、甚至让妇女和儿童伪装成难民去哭求庇护,都没用。冰沼之国虽不如盛夏之国那般富庶和兵家必争,但对于冷血狡诈的砂骑们同样没有好感,他们在冰原裂谷边建立了一片与之等长的军事基地,派遣最出色的侦查兵与斥侯担任警戒工作,其中还不乏拥有强力魔法的魔法师。砂骑王想过从内部渗透,但不知道为什么从没成功,那些远渡重洋绕过大半个世界前去修好的使团再也没回来过。 有史以来,砂骑之国未能跨越冰原裂谷一步。 那是血的诅咒,当然要用血来破解。索兰达把自己的所有都押在这个结论上。成功,意味着更加艰难地活下去,痛苦与呼吸相伴,直至吐尽最后一口气;失败,则会轻松许多,自己将经历一场有趣的坠落,据说如果山崖足够高,跳崖而死的人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落地时的痛苦,不知道凡妮莎被自己推下高塔的那一瞬间感觉到了什么。 尽管死是那么容易,活着又那么艰难,但公主还是宁可活着。索兰达认真走好每一步,耳边不断传来水流之声,那是阿奇拉从瓦瓮中取血为桥的声音,残酷的声音。她不敢看,也不敢问还有多远,生与死的距离足够令挣扎在其中的灵魂崩溃。 第126章 走失的王子 查理靠近篝火,努力让自己暖和些。一只野兔被架在熊熊火焰之上,用松枝制成的烤肉叉串起,鲜血和油汁不停滴落,旁边一个小小的铁锅子里炖着热气腾腾的青豆汤,四周弥漫着诱人的香味。 该换班了,查理的同伴却没有回来,这有点不寻常。 查理撕下一支兔腿,咬上一口,香气便从鲜红的兔肉中四溢而出,消弥在齿缝之间,他就着青豆汤吃了起来。最近怪事真多,老国王刚刚宣布麦特王子为王位继承人,王子就离奇失踪了,全国各处为了寻找他闹得鸡飞狗跳,就连边境都不得安宁,每晚值更从三小时巡逻一次改为一小时一次,然而在冰沼之国,王子那么大的男孩像房檐下的冰柱似的遍地都是,要找他就跟无月的夜晚在冰洞里寻找银针一样困难。 十分钟了。 查理扔掉手中的骨头,将汤倾在火堆里,随手抓了一把雪将火焰掩灭。他整理身上的护甲,扣上腰带,挂好短剑和匕首,顺着猎人小道向汇合点走去。 刚刚翻过哨兵松密林,查理就看到自己的同伴呆立在冰原裂谷前,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活似一尊冰雕。查理刚要喊他,却惊奇地看到裂谷上空正发生着这辈子最邪门的怪事——一座血做的细桥,正载着三个人向自己这边伸展而来! “敌人!”查理大叫一声,伸手摸向背后的长弓,“尼尔,快发信号!”说着引弓就要射向那走在最前面的男孩。 “不!”尼尔左手一扬,拨开了查理的箭,铁箭失去目标,斜斜坠入裂谷的巨口之中,“你看,那是麦特王子!” 查理顺着尼尔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三个人中走在最前面的竟是冰沼之国失踪数日的王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查理和尼尔对视了一眼,霎时觉得肩上的护甲无比沉重。“你去通知其他人,”查理对尼尔说,又从箭囊里取出一支箭,“最好能叫个魔法师来。” 尼尔担心地看着查理手中的弓箭,“可是,你不会想要伤害王子吧?” “他们也许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必须吓吓他们。我不会冒险,快去,你这笨蛋!” 转回身,查理再次瞄准,这一回他看得清楚,麦特王子走起路来失魂落魄的,但身上没有明显外伤,他身后的两个女人则形同鬼魅,身上穿的衣服仅能蔽体,像两具风干的木乃伊,而且她们两个都丑得要命,查理的箭尖不由自主指向了走在最后的高个子女人。 “是谁犯我边境?报上名来!”查理紧张地握了握弓把,右手手指微张,准备随时放箭。 “盛夏之国索兰达.德林公主前来寻求庇护。”对面的女人嘴唇一张一合,平静地道出自己的名号,真奇怪,随着那女人的语调,查理只觉身心舒泰,四周一片宁和,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放松,紧绷的弓弦不再吃劲,形状也从满月变成了半圆。 近了,更近了,索兰达心中一片抑制不住的欣喜,就要到达对岸了,那些冰凉可口的冰柱、那些甜美如初吻的雪水,它们近在眼前,仿佛看一眼就能解除自己喉咙里的干渴,快些,再快些,阿奇拉,加大你的魔法,太阳就快出来了,你能行的! 然而事与愿违,就在这时,耳边的水流声戛然而止,血桥停止生长,他们呆在原地——瓦瓮里没有血了! 第127章 获救 索兰达没有犹豫,抬手抽出匕首向自己胳膊上一划,一道血箭喷射而出,落入手边的瓦瓮之中,血桥继续前进,锦缎般华丽的色泽丝毫不逊于任何丝绸。 “你是盛夏国的公主?”查理审慎地看着索兰达,“是那个刚刚平灭砂骑国的公主?” 此时的索兰达无法回答士兵的问话,疾速失血使她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公主喘着粗气,无力地瞪视着哨兵,点了点头。 还差几步,迈过去就是胜利,可那也意味着自己血涸而死。 不,这不是我想要的结局。 索兰达扯下腰间的麻布,在胳膊上包缠伤口。伤口很深,几可见骨,如果不尽快止血,就算到达冰沼之国的彼岸自己也活不成了。 查理没想到公主会将身上仅剩的遮羞布也扯下来,忙不跌别过头去,不敢直视他们。 此时的血桥仅有一线之宽,阿奇拉已经竭尽所能将血桥延续到最大长度,不够,还是不够,索兰达眼看着鲜红的血线只差一个拳头就搭上对岸的石崖,但就是无法再向前延伸! “该你了!”索兰达再次挥起匕首,扎进阿奇拉的肩膀,砂骑公主在血桥上晃了晃身,没有作声,乌黑的血从肩头滴落,终于弥补了最后一点距离,血桥在一阵魔法光芒之中与冰沼之国的石崖激烈碰撞,岩石发出不祥的咝咝声,仿佛在仔细品尝对方呈上的祭品,与古老的魔咒交换意见、达成共识。最终,岩石接纳了来自砂骑之国的血祭,血桥成功延展到冰沼之国的土地! 索兰达冲走在最前面的男孩大吼道:“马特!跳过去!” 男孩机械地朝前迈步,还以为脚下是宽可置足的血桥,就在落脚的一瞬间,身子一歪,一头栽了下去。 “不!”查理听到声音,扭过头来,及时向前扑出,好在马特坠落时手臂挂到了血桥,他的手堪堪扣住马特纤细的手腕,两个人的身体都悬空在山壁边缘。 脚下传来“咯啦咯啦”的声音,索兰达向下一看,不由浑身冰凉——血桥在断裂! 血桥原本就不坚固,三个人走在上面已经是勉强,根本经受不住这样的震动,“跑!”索兰达冲阿奇拉大吼一声,作势朝前跃出,就在距离崖壁只有一米的地方,血线断了,索兰达和阿奇拉脚下失去承重,像失去翅膀的鸟儿,一头扎进深渊。 阿奇拉本已闭上双眼,不去想接下来与地面的激吻,可就在半个心跳间,下坠停止了,胳膊上却传来撕心裂肺的痛,她睁眼看去,眼前近得可怕的地方是一大块黑如墨染的岩石,自己的手被索兰达拉着,她自己则死死拽住马特的一条腿。 三个人就这样挂在绝壁之上,有如一只可笑的八爪蜈蚣。 “殿下,抓紧我的手。”查理对马特说,然后向底下的两个女人喊道,“快放开!我支撑不了你们三个的重量!” 索兰达对哨兵的话分外诧异,马特什么时候成了王子?可是生死关头,谁会听他的话放弃自己的生命。“我们不放手!你再坚持一下,你的同伴就快回来了!” 查理的手臂开始发酸疼痛,他知道再过一会儿就会发麻脱臼,然后再也感觉不到这条胳膊。这真是一件令人沮丧的事,可是突然,他心中燃起熊熊怒火,他必须完成这件事救下王子!作为士兵,只要冰沼之国需要,哪里都是我的战场!现在,拯救王子就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战争!来吧!看看我们能支撑多久!为了我的王子,我愿付出任何代价! 查理的手再次握紧,身体里的力量源源不断传递到拉住马特的那条胳膊上,直到尼尔带着兵士长和魔法师赶来。 第128章 魔斗士赛门 在索兰达的印象中,魔法师都是又老又丑的变态怪物,整天窝在自己的小帐篷里研究人体构造和古老的符咒,与蟑螂老鼠为伴,甚或以它们为食。 然而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魔法师恐怕是公主这辈子见过的最不像魔法师的魔法师了。 面前的年轻人有着熊一样的体魄和与之相衬的眼神,塌鼻子、方下巴和扁平灰发,谈不上英俊,却也不丑。魔法师赛门是个冷静沉默的汉子,不说话,但极强壮,别的魔法师都身穿丝绸长袍,或能体现身份地位的华丽服饰,但赛门和普通士兵一样,油黄的羊皮袄外面套着千缝百补的硬皮甲,肘套、肩甲部分因为长期挥剑而起毛卷边,一袭灰色松鼠皮斗篷披在身后,由一枚粗大的铁环扣住。 索兰达眯起眼睛看着魔法师,研究着那些补了又补的胸甲,不确定它们的开裂是因为刀剑砍斫还是魔法师那高高隆起的胸肌。这家伙给人的第一印象不是魔法师,倒更像地下斗兽场里的角斗士。 赛门.布莱斯勒来自一个古老的家族,他的祖先以距离魔法而知名。欧洛普斯的魔法向来花样百出,绝不重复,但同一家族的魔法却是同系传承,老布莱斯勒可以任意增加两个地点之间的距离,他的儿子则与之相反,只要他愿意,不出百步就能从冰枪林走到碎骨湾。到了赛门这一代,他的三个哥哥都没继承这一强大的魔法,一开始赛门也以为自己没戏了,可是一次惊险的狩猎让他发现了自己的魔法。 那时他正在灰鹫山捕熊,他模仿母熊的叫声引熊出洞,没想到同时引来了两只公熊,它们翕动鼻翼,并没有闻到母熊的气味,于是咆哮着向欺骗自己的人类发动攻击。赛门以一人之力抵住其中一只,却无论如何逃不过第二只的冲锋,就在这时,他感觉自己身上某种从未有过的力量瞬间爆发,猎猎作响地包围他,让他的身体微微震颤,皮肤发麻,这股力量引导着他,通过指尖射向那只猛冲过来的公熊,冰蓝色的光焰闪过,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只熊依旧在狂奔,却无法再靠近赛门半步! 接下来是面前的这一只,天哪,它的獠牙离赛门的脸只有一公分,但当它浑身被蓝色的光晕包围,它停止了攻击,困惑地甩了甩头,然后也原地奔跑起来。 无法想像,一只三百石重的公熊与赛门对着鼻子尖怒目而视,它张大的嘴里喷出的热气打在赛门的脸上,臭不可闻,双方都渴望对方的鲜血,却谁也碰不到谁——他们之间的距离被无限拉长,就像夏夜的月亮,看上去近在眼前,实际却远得没边。 赛门父亲曾经是冰沼王宫中的御用魔法师,帮助前任冰沼之王云游四海,他的儿子更是受到重用,被派往帝国最西边守卫大峡谷。那些从砂骑之国来的斥侯、弹射器投过来的引绳者,或者乘坐飞鸟热气球来的偷渡客们,统通被赛门扔进了拉长的空间,他们在那里重复着相同的动作,眼看目标就在眼前,却永远无法到达,直至弹尽粮绝,饿死在半路上。 有这样一个人在,难怪砂骑之国从未踏足冰沼国的土地。 第129章 魔法的证明 “你怎么能证明自己是盛夏之国的公主?”赛门怀疑地看着破破烂烂的两个女人,几乎分不清哪个是公主。 “用我的剑。”索兰达拍了拍腰间的长剑,但并没有把它拔出来,“或者用这个。”她闭了闭眼睛,催动魔法,浑身开始打冷战,紧接着其他人也纷纷露出惊恐的表情,身体不住地颤抖。 魔法师张大双眼,面前站着的每一个人都变得张牙舞爪,恍若地狱恶鬼,连四周的哨兵松和士卒柏也都面目狰狞,仿佛随时有可能朝自己冲来。“情绪控制。很好。”赛门抬手示意公主够了,动作僵硬而笨拙,像是在赶开面前的怪物。 “相信我了?”索兰达微微一笑,随即用命令的口吻说道,“去给我弄两匹马,我和我的侍女要连夜赶到冻影之渊。”她和阿奇拉对视了一眼,狂沙公主眼中有感激闪过。索兰达没有食言,她答应帮阿奇拉解脱,踏上冰沼之国的第一件事就是兑现诺言。 “恐怕这不可能,尊敬的公主殿下。”魔法师礼貌而坚定地回绝道,“您得跟我们走。”赛门指了指不远处被众人围拢守护的马特,“您得当面向国王解释清楚为什么王子会跟你在一起。” 哼,我会告诉你这男孩是我捡来的吗。索兰达看了看依旧神情呆滞的马特,简单地回答:“我从沙蝎的毒液下救了他。”此时公主才感觉到冷,四周是冰天雪地,与砂骑国的炎热干燥有如黑白之分,而自己正衣不蔽体地站在众人面前。索兰达伸出手扯下查理的斗篷披在身上,动作自然得就像接过侍从递来的缰绳。 魔法师把这些细微之处全都看在眼里,不由对索兰达产生了些许好感。亚德里恩,他们现任的冰沼之王就是这样一个不拘小节、行事果感的人。 (这一段有点短,主要是为了不断更,接下来会发全的上来,谢谢。) 《凤乱九宫》第129章 魔法的证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0章 空间拉伸 魔法师把这些细微之处全都看在眼里,不由对索兰达产生了些许好感。亚德里恩,他们现任的冰沼之王就是这样一个不拘小节、行事果感的人。在赛门的心目中,王者就该是这个样子,目标明晰,知道自己该把重点放在哪里。 “如果我拒绝合作,你能把我怎么样?”索兰达面无表情地看着赛门。对面的年轻人比他看上去要老诚持重,有着在严酷环境中生存过的明显特征,目光坚定而冷冽,不像轻易屈服的人。 “恐怕我的回答不会令您满意。” 索兰达的手再次按上腰间长剑:“那就试试吧。” 公主的手关节粗大,每根手指都长满老茧,长年累月的握剑劈砍使得虎口处异常宽厚,再往上是几乎与男人无异的手臂,皮肤上布满了伤口和龟裂,总之公主浑身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这令赛门很是不安。 “去王宫不会耽搁您多长时间,”年轻的魔法师试图劝说索兰达,“而且它与冻影之渊相距不远。我们有缩地魔法,您完全可以等王宫的事情结束后第一时间赶到那里。” 去王宫见我那久未谋面的姨妈么?索兰达再次感受到寒冰在她脸颊上噬咬。公主摇摇头,多琳姨妈肯定恨死我了,政变逼宫、发动战争,最失败的是我虽然赢得了战争,却输掉了王位,德林家族的百年统治结束在我手里。 在重新夺回绝冬城之前,我谁也不见! “你是缩地魔法师?”索兰达眉毛一挑,把注意力转移到赛门身上。 “不,”赛门把手伸进厚厚的胸甲,从里面掏出一个只有手掌大小的卷轴,“它能办到。” “给我。”索兰达朝阿奇拉使了个眼色,同时伸手去抓那卷轴。 赛门当然不肯给,手腕一翻,将卷轴牢牢扣在手中,索兰达的手在他面前虚恍一抓,抬脚猛击他的膝盖,袭击发生得那样快,以至于他无法看清风一样闪到自己身后的阿奇拉。砂骑公主像狼一样迅捷,尖叫着跳上魔法师的背,右臂紧紧锁住他的咽喉,与此同时,左手一根弯曲的长指甲扣在了魔法师的眼睛上。 “离开我!”赛门大喝一声,向背后伸出手掌,掌心射出一道蓝光,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爆裂声,光线击中了阿奇拉的脑袋。光亮与能量线围绕着砂骑公主,爆裂声此起彼伏,光线钻入她的身体,并使之腾空而起。接着,阿奇拉像失去了尾巴的蜻蜓一样乱撞起来,她朝赛门一扑再扑,可就是无法前进一步,魔法师把她扔到了一个遥远的异度空间,他们仍然可以看到对方,但要想互相伤害就得等上几年了。 “这是什么鬼魔法?”索兰达狠狠撞了赛门一下,将他撞倒在地,晕头转向。 “呃,空间拉伸魔法。”赛门老实回答,同时看着索兰达像猫一样在雪地上打了个旋,站起身。“我把你的侍女从这里推到了一个很远的世界。” “她会怎么样?”索兰达警惕地看着赛门,随时准备逃跑。 “她会一直朝这个地方跑,不过多半会饿死,就像其他想要渡过大峡谷的人一样。” “把她弄回来,”索兰达命令道,“你不知道她的重要性。” “她能有多重要?比你这个公主更有价值吗?”赛门朝手下人偏了偏头,“现在,你知道我的魔法了,我不想把它用在你的身上。请跟我回王宫吧。” “你杀不了她。”索兰达抽剑挥开围拢过来的士兵,“她是个不死之身,也是欧洛普斯的祸患,我把她带到冰沼之国正是为了不给任何人添麻烦,只有冻影之渊能真正束缚她身上的邪恶。” 魔法师回头看了看还在拼命奔跑的阿奇拉,皱眉道:“她是谁?” “你很幸运,一个晚上遇到两位公主——她是砂骑国的阿奇拉公主,我唯一的战利品。” 第131章 长途奔袭 在去往冻影之渊的路上,索兰达向赛门讲述了阿奇拉身上的诅咒,以及她的可怕魔法——抽水成刃。 “我不敢把她引到有水的地方,”索兰达骑在马上,此时天已经放亮,东方的天际浮现出一抹绚丽的朝霞,他们正朝着那个方向前行,“她可以将任何露在外面的水源引为已用。谢天谢地阿奇拉没有什么想像力,否则这个世界迟早是她的。” “抽水成刃,”赛门沉思起来,最后不得不承认,“这真是非常了不起的魔法。”他自己的魔法终究有所限制,而水是无处不在的,如果阿奇拉不是被诅咒缠晕了,她很可能已经称霸整个欧洛普斯。想到这里,赛门不禁打了个寒战,“可是冰沼之国也到处都是开放水源啊!” “所以我们要避开那些水源。”索兰达用看笨蛋的眼神看着赛门,“这一路我带着她翻遍了沿途所有地窖,我只找木桶里的水喝。对于砂骑国我比她这个尊贵的公主要熟悉得多,我绕了很远的路,绕过水源、绿洲,有时只喝咸沙水,才把她引到大峡谷来,因为深谷之下遍布沙石,就算我的偷渡计划失败,也无非将她困于谷底;而在你们冰沼之国,虽然最多的东西都是水作的,但那并不是真正的水,她无法用魔法伤害你们。如果我们趁她神志尚未恢复把她冰封起来,将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但假如她突然想明白了,事情就会变得复杂繁琐,不可预知了。” 想明白?赛门突然之间也好像想明白了什么,“你根本没想过要帮她解除诅咒吧?” 索兰达横了魔法师一眼,“记住,永远不要去猜测别人的想法,否则你会输得很惨。”就像曾经的我,一厢情愿地以为小菲爱我,谁知他脑子里装的竟是个男人! 赛门知趣地闭上嘴,回头看了看还在奔跑的阿奇拉。砂骑公主面目狰狞,即便在白天看去都有种见鬼的感觉,魔法师手中暗暗运起魔法之光,将阿奇拉的空间拉到一个与自己不远不近的位置,还是不要吓到以后的自己才好。 山峰巨大的阴影压了过来,太阳渐渐从山峰后升起,星星们隐去光辉,将天空让给真正的光源。看惯了砂骑之国一望无垠的沙土地,冰沼之国的每一棵松树都无比新奇,它们像带着长枪的士兵,威武**地静静站立,在群山之中建起营寨,为冰沼之国阻挡来自未知敌人的威胁。 脚下的路已经越来越难走,从最初的猎人小径变成了无路雪原,马蹄踩上去总要陷进雪中半尺深再费力地拔出来,到最后实在没有路了,他们只好下马而行。 越往北走,空气越发寒冷,索兰达已经借着公主身份将查理扒了个里外精光,但她依然觉得冷,生在永夏之地,索兰达从不知寒冷为何物。公主现在有点羡慕士兵们的大胡子,据说可以为脸部保温,而自己脸上已经被魔法火焰熔掉了大半边面皮,现在又毫无摭挡地暴露在冷空气当中,真比刀割还要痛。 “还有多远?”索兰达几乎以为赛门在骗自己,他领自己去的真是冻影之渊吗? 魔法师指了指脚下,“到了。” 第132章 冰雪之门 “还有多远?”索兰达几乎以为赛门在骗自己,他领自己去的真是冻影之渊吗? 魔法师指了指脚下,“到了。” 可是此处与刚刚经过的无数山口没有任何区别,四周全是身披雪白战甲的士卒松,这座山峰也不是群山中最高的,一切都毫无征兆,他们居然到了。 索兰达顺着赛门手指的方向看去,地面上的雪层有一圈不明显的塌陷,周围横挂着好些细小的冰柱,这是唯一与其他地方不同的特征。“你确定你的缩地魔法没把我们送到熊坑里?” 魔法师看了公主一眼:“熊不会呆在这么冷的地方。”他伸手阻止索兰达再向前走,“我们已经在洞穴上方了,这里的冰层非常薄,稍有不慎就会掉进万丈深渊。” “我希望你能找到一个能让我们平安进入的洞口。”索兰达搓着手,就算穿得再多,冻气也能轻易钻透棉衣、皮甲,直达人心里,这个地方有着超越自然的寒冷,那种冷像一头活着的怪物,人只要停止活动,它会立刻侵入皮肤,吸走你仅有的一点热量。索兰达只觉得身处万年寒冰之中,双眼直勾勾盯着赛门身上的松鼠皮斗篷。 “我只能保证我们不摔死。”赛门从怀中掏出一个卷轴,在空中啪地一抖,小小的魔法爆炸过后,卷轴化成一阵烟雾轻轻飘散在面前的雪地上,变成一个发着红光的复杂星阵,这魔法阵与平常的开门咒不同,分为内外四层,以不同方向和速度旋转,每道阵圈中都标有不知名的文字,发出不同颜色的光芒。可即便如此,雪地依然保持原状,并没有赛门预期的山洞口出现。 “naharadies!”魔法师高举右手,大声念出咒语,魔法阵停顿了一下,突然光芒大盛,阵中的魔法光环开始飞速旋转,仿佛要将雪层钻透,直达岩石以下。 不管用。赛门停下来喘了口气,咒语对魔法来说只有辅助功能,而且要消耗施法者很多生命力。如果施法者的魔法与魔法阵的属性相去甚远,那么即使是像赛门这样的彪形大汉也持续不了多久。 “万恶的欧洛普斯。”索兰达骂了一句,“在这片大陆上,任何事想要达成目标都要付出血的代价。”这是她用自己的一生总结出来的经验。公主抽出腰间匕首,一把扯过赛门的大手,在上面使劲一划,然后将那只手高高举起,“再来!” 血滴在魔法阵中心,魔法光环开始疯狂旋转起来,伴随着赛门高亢的诵念之声,光阵中传来呜呜轰鸣,厚厚的雪层被这无法抗拒的力量搅动升腾,不情愿地移开一扇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露出下方漆黑的岩石。 索兰达甩开魔法师的手,朝洞内望去,里面虽没有光线,但目之所及可以看到有东西在下面很深的地方粼粼闪动,洞口边缘有无数横长着的冰柱,从被魔法阵生生钻断的截断面可以看出,这些冰作的长枪曾经将洞口封死。 “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找到这里。”索兰达开始整理皮甲、扣紧腰带,一只脚已经踏入洞口。 “人,或是怪物。”赛门紧皱眉头,伸手向虚空一抓,阿奇拉立刻被送到面前。 “不,”索兰达阻止魔法师释放砂骑公主,“让她再跑一会儿吧,我可不希望她在底下找到温泉。” 赛门听话地放弃了招回阿奇拉的动作,转身随索兰达踩着湿滑的石头下到冰洞之中。 第133章 冰蜘蛛 天哪,冰洞里比外面还要冷! 索兰达的手在冰冷的岩石上几乎冻得失去知觉,他们爬了半个钟头了,底下仍是一片漆黑。面前的岩层有着不规则的突起,人不但可以在任何时候找到抓手,脚和腿弯也有地方放,这些岩块看上去杂乱无章,却有着人工雕凿的痕迹,在这种低温下,人类是无法生存的,那么这些阶梯是为谁而造呢?答案索兰达早就知道,这也是为什么她要将阿奇拉带到冰沼之国的原因。 脚下很远的某处传来摩擦声,像是靴子从石头上踩滑所致,再下几级不规则阶梯,那声音愈加明显,仿佛无数细冰柱在相互碰撞,对手们已经赶来,他们没有太多时间了。 “我先跳下去,你等我的信号。”索兰达冲着头上的赛门喊,虽然魔法师的屁股近在咫尺,公主却无法看清他的具体位置,这诡异的冰洞把人的所有感官都扭曲了。 没等索兰达往下跳,斜刺里冲出一群既苍白又黑乎乎的东西,公主吃了一惊,差点脱手摔下去,但幸好及时闪身躲过。苍白的小东西成群结队地从一个角落涌出来,细小的长腿在岩石上叮叮敲击,那情形真让人印象深刻,紧接着,在它们朝公主的脸跳来的那一刻,索兰达才看清它们的长相——那是一群浑身散发着骸骨般灰白微光的冰蜘蛛!小怪物们以冰棱为身体,六棱形的细小冰柱经过精妙组合成了它们的八条腿脚,散碎的冰块则是它们铁甲般的身躯,最让人无法接受的还不是这些,而是长在头顶的一对腥红的小眼睛,它们嗜血而贪婪地瞪着两个不素之客,两只眼睛像触角一样相互碰撞,仿佛犹豫着该先从哪里下口吃掉他们的血和肉。 第一只冰蜘蛛跳落在索兰达的脸上,用它冰冷的口器扎入冻僵的皮肤,公主大叫一声,声音扭曲怪异,原因是她已经感觉不到脸的存在。索兰达无法再在冰墙上攀掾,痛得手一松,掉落深渊。 (这几天实在没时间,只有这么多了,请大家原谅,等下会把完整的章节发上来。) 《凤乱九宫》第133章 冰蜘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4章 冰蛛王的攻击 事情有点不对头,索兰达听说过冻影之渊里的蜘蛛,对冰蛛王更是心怀畏惧,但它们从没伤害过人类,冰蜘蛛虽然有魔性,但说到底它们还是蜘蛛,对人类有着天生的忌惮,恐怕是有人对这些可怜的小家伙作了手脚,不希望有人光临这个洞穴。 索兰达感觉刺骨的寒风像刀片一样割着自己的耳朵,但自己始终没有挨到预期中的那一下剧烈撞击,她一直在下坠,足足半分钟,她不禁好奇这洞穴研究有多深。可是当她抬头向上望去,却在微光中看到赛门用一只手将自己挂在岩壁上,另一只手向外探出,艰难地保持着虚抓的姿势。公主瞬间明白是魔法师在拯救自己,她回头朝下看,不远处有如钻石般闪耀的光芒,不,那不是魔法发出的光芒,应该只是自然的反光。她看着身边不断坠落的小小蜘蛛,好像明白了什么。 “让我掉下去吧,不远了!”索兰达努力保持声音不走调,在狂风中朝赛门大喊。 魔法师在松手的瞬间也松了一口气,他挂在岩石上的那只手已经被冰蜘蛛咬得不成样子,皮肤下的血管几近干涸,整只手像木乃伊一样干瘪。 索兰达继续下落,果然,身下接连传来的碎裂声来自冰蜘蛛的蛛丝,这些跳蛛不会织像样的网,只有用杂乱无章的丝线构造巢穴,这些冰丝有效减缓了索兰达下坠的冲击,但即便如此,公主那接近二百石的体重也让沿途的冰丝全部断裂,无一幸免。 索兰达落地的瞬间敏捷地就地一滚,为赛门的降落留出空间,她可没他那么好心,宁可自断一只手也舍已救人,要知道垫在冰冷的洞穴底部是非常难受的。 “咝——”没等公主站稳,对面就传来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索兰达闪身躲在一块突出的冰棱后,这才发现底下的洞穴错综复杂,四面八方都是散发幽光的通道,公主环顾四周,发现空气中弥漫着淡紫色的薄雾,说明这底下有魔法存在,这更印证了她之前的猜想。 有东西朝他们所处的洞穴疾速而来,从洞壁传来的回声看,这东西可不止一只脚。 “冰蛛王!”索兰达惊叫一声,想不到它来得这么快。 这庞然大物乍一出现在洞口,另一声惊叫差点从公主的嗓子眼里蹦出来,冰蛛王的头胸部活像一个大号啤酒桶,上面布满了寒光闪闪的倒刺,从小到大四列八只血红的单眼恶狠狠地瞪着面前的不素之客,胸板下方的两扇额叶里,不断开合的口器像在嚼钉子一样铛铛作响,当它停下八条冰作的长腿,挤进这个窄小的洞穴,一对纤长锋利的触肢在空气中谨慎地挥动,仿佛在跳着威险的舞蹈。 此时赛门也已从岩石隧道中跳了下来,落地时激起的碎冰屑令索兰达一阵嫉妒。这家伙哪里像魔法师,他的块头比红靴瑙鲁还大,打起架来肯定带劲儿。 冰蛛王被魔法师突然出现引起的震动吓得脚爪一缩,接着,当它聚焦那四对小眼睛看清来人的时候,显然被激怒了,从它那巨大的卵圆形腹部喷出一团黏乎乎的膏体来。“小心!”索兰达拿肩膀撞开赛门,两个人滚到洞穴的另一边,压断了更多细碎的冰丝。 “它的眼睛!”赛门边喊边躲开冰蛛王射来的又一条冰丝,那东西又长又韧,闪着白光冒着寒气,刚遇到空气就冻结成柱,而那些被它沾到的地方则迅速坟起厚厚的冰层,赛门顿时明白索兰达把阿奇拉带到冰蛛王面前的原因。但此刻不容多想,他已经看出现在的冰蛛王与往日不同,“它的眼睛变成了红色!它们本来是蓝色的!” 哼,这我早就猜到了,这也是我身边从来不配备魔法师的原因,他们的脑子转得快,嘴却永远跟不上节奏。“它被人控制了!快想想办法!”公主一边逃离面前被冰丝搭上的岩块,以免自己被粘住,一边连蹦带跳地躲开冰蛛王的又一轮攻击。索兰达从来没把自己的魔法用在动物身上,不知道能否起作用,但冰蛛王的速度太快,肚子里的冰丝好像永远也抽不完似的,洞穴太小,空间全被它占去了,它的身体是赛门的两个大,堵住了大部分出口,而且天生的八条腿可以让它随时转向任角度,攻击起来极其方便,这令两个人类的躲闪显得狼狈不堪。 “它是个魔法造物,不是活着的,我无法将它抛到更远的地方去!”赛门指着冰蛛王,的确,它的身体由冰块组成,是远古时代某位伟大魔法师的宠物,他用自己的魔法造了它,并赋予它急冻的能力,希望它能够为人类作些好事,没想到时隔多年,这可怜的大家伙竟被人控制,反过来伤害人类。 “找找你身上那些小瓶子小卷轴!没用的家伙!”公主抽出长剑,全力向冰蛛王挑衅,以引开它对魔法师的攻击。 第135章 急冻阿奇拉 赛门向怀中摸了半天,最后找出一瓶绿色的药水兜头朝冰蛛王洒去,那绿色的液体在遇到空气的一瞬间化为一股吡啵乱响的烟雾,雾中有无数号叫的骷髅落在冰蛛王身上胡乱撕咬,可惜冰蛛王有着铁一样坚硬的冰甲,骷髅们开开合合的牙齿咬在上面直打滑,几乎无处下口,这个魔法可悲地无效;再来,魔法师向天抛出一支细铁棍,然后用那只还能动的手作了个奇怪的手势,只见那铁棍与地面平行地飞速旋转,同时从铁棍中心传出咯啦一声轻响,由中心向两端扩散,分出无数细支,瞬间组成一张黑色的大网,这网当头罩住冰蛛王,紧紧地将它的四肢八足收拢,任由它左冲右突,怎么也挣脱不出去。 索兰达刚要击节叫好,只见从冰蛛王的大肚子底下又射出一团蛛丝,正好打在黑色铁网上,冰蛛王冷静地停止挣扎,待铁网全部结上晶蓝的冰层,只见它猛地怒张身体,铁网尽数碎裂在地,像一堆灰白的骸骨。这个魔法也宣告失败。 接下来的战斗更加吃力,索兰达的长剑不敢碰触蛛丝分毫,只能借助跳跃和滚动来躲避冰蛛王的攻击,不过即便如此,公主的剑也还是让这巨大的怪物吃到了苦头——与自然界的蜘蛛无异,冰蛛王长长的触肢上生有冰作的倒刺,索兰达看准时机跳在半空,将生锈的长剑插进倒刺之间的缝隙,拼上全身力气横向狠狠一搬,咯啦一声脆响,触肢应声而断。 冰蛛王仰天狂吼,震落无数小号冰蛛,它们蜂涌而上,不顾两个人类的拍打,疯了一般钻进羊皮外套、棉质衬衣,将口器扎入他们裸露的皮肤,注入冰冻毒液,索兰达和赛门惨叫连连,手舞足蹈,像两个脱线木偶,不一会儿就浑身冻疮地摊坐在地,彻底失去战斗力。 冰蛛王得意地叫了一声,慢慢驱动着八条腿向两个人类靠近。看来这些小冰蛛全部听命于它,只要干掉它就能消灭所有冰蛛,可这不是索兰达想要的,她想它活着,用它的急冻丝冰冻阿奇拉。 “快把阿奇拉拽回来!”索兰达瞄着冰蛛王近在咫尺的两排小红眼睛,急急朝魔法师喊道。 赛门勉强抬起能动的那只手拳成爪形,费力地聚拢起一道魔法光焰,虚虚一抓,头顶的岩石通道一阵骚动,伴随着碎冰坠落,砂骑公主轰然砸在冰蛛王的头顶! “咝嘎——!”冰蛛王发出比杀猪更难听的叫声,身子被阿奇拉的重量砸得矮下去半截,但它对这个偷袭者显然无能为力,它的所有作战武器都集中在视线以下,对付背上的敌人则力有不逮,冰蛛王摇晃着八只冰腿,想以冲刺的速度晃倒阿奇拉,但砂骑公主紧贴在它的背上,双手紧紧扣住它身体两侧的甲膜;冰蛛王爬上岩壁,想以倒立的姿势甩掉身上的累赘,这一招果然奏效,不过阿奇拉在身体前倾之余将双手狠狠抠进了冰蛛王最大的两只红眼睛! “嗷——!”冰蛛王原本就不济的视力这下更微弱了,它疯狂地甩着头,锋利的前肢在眼前胡乱挥舞,阿奇拉本就没穿什么衣服,趴在冰蛛王身上的几秒钟加速了她身上的冻伤,这时更是支持不住,被狠狠甩拍到一块突出的岩壁上,软软地滑下去。 “就是现在!”冰蛛王受到重创,不停地胡乱吐丝,索兰达在漫天乱飞的冰丝中看到一条斜上方角落里的出路,招呼赛门朝那边冲刺! “可是她——”赛门犹豫地看着半被冰冻的阿奇拉,不确定是否可以丢下她不管。 “她会比你好的。”索兰达看准机会,冲到出口边缘,将脚下的碎冰碴抓起一把,狠劲向阿奇拉砸过去,冰碴落地的回声激荡在小而高耸的洞穴里,冰蛛王立刻辨别出声音来源,朝阿奇拉猛吐冰丝! 一开始砂骑公主还顽强地站起来抵抗,可当那些致命的冰丝粘到她的皮肤,她开始变得苍白透明、动作停滞,浑身被奇异的蓝色幽光笼罩,冰层像活水一般从冰丝涌向她的身体,向各处扩散,不到一分钟,阿奇拉已经被包裹在晶莹的冰块之中,变成洞穴的一部分——一座安静的冰雕。 索兰达看着仍在不断加厚的冰层,她悄悄吐出一口气,总算结束了。 索兰达突然很想笑。自己发动了一场可笑的战争,平灭了一个国家,失去了一个爱人,惩治了一个敌人。 这就是我的一生。勇武的索兰达。 第136章 麦特王子 看着冰块包裹中的阿奇拉,索兰达有种意料之中的满足感——从这个角度看去,砂骑公主的脸上没有任何痛苦,她好像早就知道自己的计划,但她接受了,不再为生存而抗争,不管她之前作过什么坏事,她现在只想得到安息。 但是,坏人不配得到安息。 索兰达眼中闪过残忍的笑意。 冰冻是个不错的主意,也瞒骗过了阿奇拉,可是时间的流逝不会停止,每天太阳照常东升西落,只要对她施诅咒的人不死,她每天依旧会受利剑穿心之苦,而且她无法让自己坐得舒服些、无法在入夜时分安抚溃烂发痒的伤口,最妙的是,她再也不会扯着脖子哀号了,索兰达再也不用听她那些咒骂和惨叫了。 ﹡﹡﹡﹡﹡﹡﹡我是分割线﹡﹡﹡﹡﹡﹡﹡ 洞穴里充斥着冰蛛王吐丝的尖啸,在四面八方回旋激荡。 在远离冰蛛王战场的一间冰洞里,麦特王子虚弱地哼了一声,努力想翻个身,却失败了。殷红色的鲜血从他臂弯里流出,顺着一条柔软的细管子直接流进另一张床上的女人体内。 这是第几天了? 王子转过头去看着那个女人,她的脸色跟自己刚来时没多大区别,她快要死了,或者说已经死了,只不过那个自称诅咒者伊凡的家伙不肯承认。 这是个小而狭窄的洞窟,被整理成房间的模样,四壁被凿平,里面放着两张勉强能称之为床的门板。地上散落了一地骸骨,大概是那些不慎闯入冻影之渊的人留下的吧,麦特不喜欢盯着它们看,就像不喜欢冰蜘蛛一样。 对面的墙上有一些透光孔,曾经用来安放横梁,但自从伊凡找到了冰蛛王,它的魔法冰丝就代替了木梁柱。墙上还有一个满是锯齿、边缘参差不齐的孔,从这个小孔里,刚好能看到一条甬道,连接了伊凡所在的洞穴外墙,以及各处四通八达的黑暗大厅。这条小道异常狭窄,充满令人窒息的冰尘,诅咒者伊凡刚刚从这里走出去,因为外面实在闹得太不像话了,他不得不亲自出马平息骚乱。 麦特王子动了动左脚的大脚趾,还好,它还在,然后是另一只脚。 不知道我能否趁着这个当口逃出去。 他作出最大努力,感觉浑身就冰棍一样僵硬,肌肉被这冰洞里的冻气喷得苍白无力,无法带动筋腱协调运转,仿佛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王子才把自己的上半身跟床榻分离开来。 由于起得太猛,麦特只觉得两眼发黑、天旋地转,一股恶心翻涌上来,胸中塞满了棉絮疙瘩。 坐起来之后,麦特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那个女人的脸上。她很美,也很苍白,有着浓密的眉睫和跟自己一样的天蓝色卷发,伊凡不肯说她是谁,但麦特知道她肯定是自己的血族,而且看诅咒者对她紧张的样子,她一定是个身份贵重的公主。 其实如果单单是救人,麦特从来没拒绝过谁,他的魔法是附着在血液里的,任何疾病、任何伤害,只要喝下一滴王子的血就能痊愈。麦特生性善良,对前来寻求帮助的人总是有求必应,他是冰沼之国的骄傲和宝贝,但同时也是个可怜的人,长期处于失血状态的王子严重发育不良,已经二十岁的他,外表却只有十几岁的孩子那么大。 诅咒者伊凡在麦特出游的时候劫持了他,把他带到冻影之渊,说是为自己的爱人治病,可是到了这里麦特才发现他需要的不止是一滴血那么简单——伊凡的爱人早已没了生命气息,他却一厢情愿地以为她生病了,而且不知从哪弄来一套会闪小红点的古怪仪器放在他们中间,他每隔三天抽王子一次血,每次都抽到他昏死过去,看着自己的血源源不断地流入那将死之人的身体,他有种生命被盗走的无助感。 帮助别人活下去,这是麦特一生的信条,只要受助者能活着,受多少苦他都毫无怨言。但眼前这个女人明显活不成,这就是在白白浪费资源。他必须逃走,圣人与死人只有一字之差,却有着智慧与愚蠢之隔。 第137章 诅咒者伊凡 索兰达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 她清楚地记得这张脸,骨白色的皮肤、笔直的长鼻子,一双深褐色的眼睛仿佛是砸进眼窝里的两颗铁丸,由于鼻子太长,他的脸显得又方又硬,下颚与脸颊几乎成了直角,紧闭的嘴角向两边扩出几圈法令纹,这使他看上去比半年前苍老了许多。 索兰达瞪视着突然出现的陌生人,伸手阻止赛门发出声音和行动。必须小心应对,这个人,就是对阿奇拉发下诅咒的人,也是索兰达逃离砂骑国的原因之一。他是诅咒者伊凡的后代,那个破坏了老狼沃格森新式武器的神秘人。 “你们是谁?报上名来。”诅咒者皱眉问道,他穿着厚厚的皮甲,外罩羊毛斗篷,从上到下一身雪亮,除了神态苍老些,看不出长途跋涉的劳累和狼狈相,索兰达推测他住在这里,与冰蛛王为邻。 “我们被恶人追杀,迷路了,掉进冰洞,还遇上了蜘蛛。”索兰达努力装出害怕的神情,结结巴巴地说。 伊凡看了看他们身后,冰蛛王还在朝阿奇拉的冰块不停吐丝,无数细小冰蛛爬上爬下地织着冰锥护网,确保里面的东西无法活过来。索兰达在心里祈祷他不要认出自己,更不要去看阿奇拉的脸,但事与愿违,伊凡锐利的目光刚一扫上冰块就被阿奇拉吸引住,索兰达朝赛门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准备好魔法。 “她是谁?”虽然冰棱反射使阿奇拉的脸更加扭曲,但诅咒者好像想起了什么,大声质问道。 “她是杀死你最心爱的女人的凶手!”索兰达逼不得已,捡有利于自己的事实说。赛门盯着她,不知道她能编出多少离奇的故事。 伊凡的眼神明显一滞,接着上前一步纠住索兰达的衣领,一只手中幽光闪闪,恶毒的诅咒蓄势待发:“说,你们还有多少人?他们把她怎么样了?如果不说实话,我就诅咒你每天被毒虫啃噬、不得好死!” “是她干的,与我们无关。”索兰达指着自己被魔法火焰熔掉的脸,“她想杀我,一路追着我们来到这里。” “她死了?”伊凡根本没有理会公主的自我开脱,喃喃地念道,“丽芙死了?” “谁?”索兰达从没听过丽芙这个名字,阿奇拉的母亲不是叫梅格吗? 可是没等公主想明白,自己已经被伊凡拉扯着向更深的洞穴里前行,赛门的指间燃起一道蓝色光芒,稳稳打中诅咒者的后背。伊凡回过身,定定看着这个一直被自己忽略的年轻人,淡淡一笑,手一扬,淡黄中带着黑色细线的魔法光线激射而出,同时朗声道:“我诅咒你的一切魔法都失灵!” 赛门惊恐地看着距离恢复正常的伊凡重新纠住索兰达,而一向好战的公主此时安静得像只正在孵蛋的母鸡,任由他牵着走向岩石通道的尽头。 赛门这才明白,原来公主也中了伊凡的诅咒。 第138章 弑亲者的答案 看到病床上的丽芙还在安然沉睡,伊凡松了一口气,可是当他看向旁边的床榻,这才发现麦特王子不见了,诅咒者气得暴跳如雷:“你们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他?”索兰达懵然不知,“我们除了你没见过别人。” “给我说实话!”伊凡凑近索兰达的脸,威胁道,“你不会喜欢我接下来的诅咒的。” “我真的没见过任何人!”索兰达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视线的角落里,赛门正攥紧拳头作势欲扑。不行,再等等。索兰达发觉自己在害怕,眼前这个人比科曼、菲尼克斯甚至沃格森都可怕,这种害怕是油然而生的,也许因为看到阿奇拉的下场而心有余悸,也许因为自己也是个心虚的弑亲者,总之她不想冒险开罪于他,只希望事情能有个不太糟的结局。 “你刚才说的是怎么回事!”伊凡换了个问题,“为什么说她杀了我最爱的人?” “她,是砂骑之国的公主阿奇拉,”索兰达在诅咒者的致命逼视下不得不说出实情,“她杀死了梅格.艾斯特拉达,梅格王后不是你曾经的妻子吗?” “梅格死了。”伊凡想了想,然后抬眼看着索兰达:“你说得对,她确实是我的最爱。” 可是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丁点悲伤,不过至少他没有笑。也许诅咒者家族悼念亡妻的最高规格就是停止诅咒对方吧。索兰达嘲弄地想,但神情不敢表露分毫。 “为什么阿奇拉要杀掉自己的母亲?”诅咒者不带任何感情地问,仿佛在例行公事。 “因为你。”索兰达能怎么说?因为我在旁边引燃了她的怒气?那是自寻死路。“梅格王后放走了你,结果受到老狼沃格森和阿奇拉的责问,她们越吵越凶,最后阿奇拉失手杀了她。”事情说得轻描淡写,避开了致使要害,成功把责任引到伊凡身上,唯一知道真相的阿奇拉被冻在冰块里有口难言,无法反驳,索兰达不禁为自己的机智而沾沾自喜。 伊凡在冰洞里踱了几步,消化着这个简单的故事,从他那张马脸上看不出他是否相信索兰达的谎言,最后,他在公主面前站住,灰色的眸子里反射着冰冷的微光:“你一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是谁?” 不能告诉他!索兰达缩了缩脖子,想把脑袋里的答案藏得更深些。一但得知自己的身份,他会毫不留情地除掉我,别忘了一百年前的血腥政变!“我是公主的侍女,”索兰达顺嘴编了个身份,“我看到了她所作的一切,于是被疯了的公主一路追杀至此。” 这个理由勉强说得通,伊凡把头转向赛门,“那么他呢?他可是个魔法师级的人物啊。” “他是冰沼国的魔法师,在路上救了我,”索兰达抢着回答,“使我免遭阿奇拉的毒手。” “我问的是他!”诅咒者甩给索兰达一个高冷的瞪视,“你在隐瞒什么?如果你想让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就证明给我看!” “阿奇拉每天都会经历梅格王后死亡时的痛苦,”索兰达叫道,“如果你想要证明,就等到黄昏时分看那冰块里的变化吧!她会被无形的利剑刺个对穿,她的血会渗透到冰棱中的每一道缝隙!” “唔,不错,这是我的诅咒,”伊凡沉吟片刻,旋即摇头道,“但并不能证明你的身份。” 诅咒者刚要继续说下去,赛门突然冲着他身后的通道叫道:“王子殿下!”果然,站在自己身后的正是遍寻不见的麦特王子。 第139章 冰穴之战 可怜的男孩看上去更加憔悴了,他发现自己非但走不出这该死的洞穴,甚至连最近的冰洞都走不到,失血过多使他无比虚弱,每前进一步都头晕眼花。王子看不到生的希望,只得往回走,他的手扶着冰冷的岩壁,手指和掌心已经布满冻疮,嘴唇白得发青,隐隐透着不祥的紫色。 马特?索兰达在心中诧异,难怪士兵们都把马特认作他们的王子,眼前的真料王子除了一头冰蓝色的头发与孤儿马特稍有区别,其他地方竟毫无二致! 赛门最先冲了过去,他用肩膀将诅咒者撞翻,伊凡的脸差点贴在病床上的女人脸上,索兰达这才发觉那女人的头发居然也是冰蓝色的,她举起长剑,对准地上男人的后心,猛地扎了下去! 然而从剑尖传来的并非刺破皮肉的声音,而是叮地一声弹向空中,索兰达自命臂力堪比男人,但手中的剑似乎有着千斤的重量,在与自己这个主人对抗,她的手臂无法控制长剑,手腕更是被扭得生痛,不清楚自己中了什么魔法。诅咒者在剑下反身而笑,渐渐站直身体看着这突发的险情,索兰达再也握不住剑柄,长剑脱手而出,直刺洞顶。 此时赛门已经为麦特王子披好了斗篷,身上只剩皮甲和战靴,他愤怒地抽出腰间长剑,怒吼一声冲向诅咒者伊凡。 好吧,既然撕破了脸,就必须痛下杀手了。 索兰达绕到伊凡身后,与赛门合力攻击,不给诅咒者一点施法的机会。伊凡更不搭话,伸手向腰间轻轻一按,竟抽出一件狭长而绵软的兵器,锋刃只有三指宽,像剑又比普通铁剑细,舞动起来轻灵而怪异,而手持剑刃的诅咒者竟像换了一个人,尽管他的外表就像生锈的锁甲一残败,也没有赛门的强壮体魄,但索兰达递出的每一记都被他的长剑或灵活的动作挡住。 赛门的双手剑又长又重,轻易从不出鞘,伊凡硬接了两次之后就不再与他正面交锋,转而游走于两人的剑影之间,也不知他学习的是什么剑术,战斗起来就像风中起舞的蝴蝶,无论索兰达如何努力、赛门的怒火如何炙烈,剑尖总是擦着他的长袍而过,伤不到他分毫,有时他的旋身和反击甚至能让两人的铁剑相撞,奏出悦耳的乐章。 奇异的剑士让入侵者们好好攻击了一阵,最后才发起真正的反击。他的剑背连连拍中公主的大腿、肩膀和上臂,三次划过魔法师的头发,如果不是手下留情,细细的剑尖早已穿透赛门的咽喉、挑出公主的肠子。 “好久没有人陪我这样热身了,”伊凡悠然旋身,躲过魔法师的劈砍,向前附身让过公主迎面挥来的匕首,“作为魔法师和侍女,你们会的东西可真不少。” 索兰达听得出他话中的嘲弄,更惊异于他独自面对两位战士竟然气不长出、语调平和。我们不是他的对手,公主不得不承认,再打下去也没有胜算,赛门的魔法被伊凡诅咒,完全施放不出来,自己又不可能在战斗之中施出除了愤怒以外的其他情绪,不远处的麦特王子就是个废人,根本指望不上。索兰达闭了闭眼睛,无奈地放弃了抵抗,“停!我们这样打下去毫无意义!” “他必须死!”赛门怒吼道,“你看看他都对王子殿下干了什么!”随着又一记重击砍落,地上的碎冰碴激起老高,原先曾经是麦特王子床榻的木板应声而断。 “我只是在救人,你的王子过一段时间就会恢复如初。”诅咒者平静地解释,同时闪身躲过魔法师斜斜撩起的重剑。 “你在拿他作邪恶试验!你这个魔鬼!”魔法师打得像个真正的角斗士,但他还是很有分寸地避开病床上的女士,不希望误伤一个病人。 但事情总是向着人们最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刚才的重击震松了洞顶悬垂的冰柱,其中最大的一根终于在下一记重击中碎裂,直直向昏睡女士的脸落下来。 第140章 上古诅咒 但事情总是向着人们最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刚才的重击震松了洞顶悬垂的冰柱,其中最大的一根终于在下一记重击中碎裂,直直向昏睡女士的脸落下来。 正在战斗的伊凡发觉头顶有异,奋不顾身地朝病床边冲去,就在这一瞬间,一团黑影从眼前闪过,只听一声闷响,冰柱被横着撞飞,苍白的睡美人依旧安然稳睡。 是索兰达,她计算得刚刚好,在巨大冰柱就快插在那女人脸上时用自己的身体将它撞飞。希望这舍已救人的举动能够缓解伊凡的敌意,在这鬼影都能冻僵的冰洞里暂时与自己和平相处。 然而震落的冰锥显然真正激怒了诅咒者,索兰达发现他持剑的姿势有了变化,双脚走位也遵循着一定的规律,进攻凌厉而迅猛,每一记突刺都直取赛门持剑的手臂。 “小心!”索兰达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手中多了一根冰锥,尽管从手心处传来噬骨的冻气,但她还是紧握着它,像握着一柄真正的利刃。在她大喊的同时,公主迅速接近坐在地上的麦特王子,这瘦弱的男孩还不知道危险正在逼近,尤自直直地盯着病榻上的女人。 冰锥就要抵上王子咽喉的时候,他突然站起身大声说道:“停下!我愿意!如果你是真的爱她,我愿意帮你治好她!” 正在打斗的两个人同时住了手。 麦特王子摇晃着走上前,目光在诅咒者和睡美人脸上来回逡巡,他的声音依旧很虚弱,但眼睛稍稍恢复了些神采,王子的嗓音柔和而独特,带着贵族悦耳的卷舌音,“这些天我一直很害怕,想逃出去,我以为你要杀死我,直到我看到你为了爱人奋不顾身。你一定已经为这位女士做了各种努力,我钦佩你对爱人的执着,如果我的父亲能像你这么对待他的妻子,我想我母亲应该会活得长久些。” 索兰达心中一凛,怎么,多琳姨妈已经死了? “我会尽力配合你救治这位女士,尽管我觉得希望不大。”王子语调哀伤,伊凡看得出他是真心为丽芙感到惋惜,“我的血液能治愈所有伤害,就连毒药都可以消解,但你为她输血这么久也不见效,是不是可以换个角度切入,比如用魔法提取她的精魂、再造一具身躯?” 这男孩比他看起来要聪明。索兰达赞许地点点头,“王子殿下说得对,只要她还活着,这些都不难办到。” “没用的,”伊凡痛苦地跪在丽芙床边,握着她的手在脸上摩挲,“我试遍了所有办法,上古诅咒没那么容易破解。” “她中了什么上古诅咒?”索兰达看着睡榻上的女人,她美得像一朵洁白的百合,什么样的狠心人会对她施以恶毒的上古诅咒呢? 第141章 冰室之囚 “碎魂咒。”伊凡的嘴唇有些发抖,从众人的眼神里他看出他们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即便是我自己,也从没听说过这种诅咒,它来自哪一代魔法师、如何破解、中咒后会有什么反应,我都毫无头绪。” “碎魂,听它的名字就知道有多厉害了,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帮她复原灵魂。”赛门遗憾地看着丽芙。 “我找过一个专门研究魔法的魔法师,他给我的建议是从记忆入手,找回她的爱恨情仇,就相当于集齐了她的灵魂,但现在所有记忆都输入了她的身体也不管用,她依然没有醒来。” “原来你把我的血输给她是为了找回她的记忆!”麦特震惊了,“她究竟是谁?” “相信我,不让你知道她的身份是为你好。”伊凡冷冷地说,“为了保守这个秘密,我杀了很多人。” 王子知趣地禁声。 “也许,”索兰达试探着说,“你需要一个能对抗魔法的人来解除她身上的咒术?”,她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她不愿想到的人,科曼。 “能对抗魔法的人?”伊凡咀嚼着这句话,将信将疑,“不太可行,但值得一试。”他下定决心,已经从地上站起身,将两根手指伸进口中打了个呼哨,冰封的通道里立刻传来了冰块相互撞击的声音——他在召唤冰蛛王! “你要干什么?”赛门和公主异口同声地问。 “出去找那个能对抗魔法的人。”诅咒者语调坚决地回答,手中撑开一个布袋,往里装着魔法卷轴和食物,“这位小姐的话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如果顺利的话我将在三天之内找到他,这期间你们必须呆在冻影之渊,冰蛛王将确保你们不会向任何人透露我的行踪。” “你要冻死我们?!”索兰达叫道。 “只是急冻,等我回来,救活了丽芙就放你们出去。”伊凡灰暗的眸子里波澜不惊,公主看得出他根本没想过要放他们活命,这个丽芙死也罢活也罢,他都不会容许别人知道他们的行踪。 仁慈。索兰达在心中默念着这个词,同时努力让自己的情绪趋近于这种状态,对一切生命及遭遇充满了怜悯和同情。生效吧,我的魔法,我不想死在这个冰窟里,可怜可怜我吧,我想活下去。 “求求您,我们不会乱说的,我们只想活下去。”索兰达已经孤注一掷了,希望这冒着身份暴露的危险施下的魔法能够救自己一命。 冰蛛王越来越近,那令人牙酸的吱吱叫声响彻岩冰通道,在这狭小的洞穴里,没人能躲过它那致命的冰丝。 诅咒者的身形晃了晃,显然,公主的魔法起到了一定作用,但很可惜,对于意志坚定的人来说还是收效甚微,“我可以安排你们去另一间冰室,但那里的食物有限,如果我中途遇上意外或者耽搁行程,我不保证你们能活到我回来。” “我们会的。”赛门回答道。 伊凡看了看他们三个,将他们带到旁边一间冰洞,冷漠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我不知道你打哪来的勇气,但你们别想耍花招,冰蛛王有一千只复眼,每一只都会一眨不眨地盯着你们。”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现在它只剩下九千九百九十八只了。”索兰达看着守在洞口的巨大蜘蛛,嘀咕了一句。 第142章 新的开始 凡妮莎站在坑边朝下看,双腿因为长时间站立而酸痛。此刻,太阳已高挂天际,为无头的死尸单独挖的尸坑也马上就要峻工了。在这个坑的旁边是一个更大的坑,佣兵们把自己人的尸体堆放在里面,敌人的则点火烧掉。当然,凡妮莎准许他们搜刮死者的财物,这引发了布兰特王子的又一轮不满。 “你可以去歇歇,”雷纳递给公主一块湿毛巾,“我来确保这边不会出事。” 凡妮莎飞快地看了弓箭手一眼,“王后的耳目无处不在,我不敢冒险,一但计划被戳穿,我和布兰特都会有危险。” 雷纳没作声,而是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棵大树,“至少去那边靠一下,你已经整夜没合眼了。” 凡妮莎回头看了看远处的布兰特,他已经打点好装备和战马,准备向眠龙城进发。但愿刚刚放走的那个指挥官能把消息带给迪安娜王后——布兰特王子协助他料理了欧瑟佣兵团和大人物安迪。 “那孩子怎么样了?”凡妮莎压低声音问。 “他被我传送到特伦特那里去了,老头子正需要一个杂役。” 公主点点头,她本来也没打算让雷纳杀死一个孩子,特伦特交代过,雷纳偷了他好多魔法药水和卷轴符咒,其中必然有能帮得上忙的好魔法,欧瑟的事上雷纳也用对了魔法,他对一具死尸的脑袋使用了换形药粉,现在欧瑟看上去不但年轻不少,而且更加强壮了,只是走起路来有些摇晃,显然他还不太适应这副新躯壳,看上去像个喝得烂醉的酒鬼。“那颗头能维持我的样子多久?”欧瑟曾经问过雷纳。弓箭手一边调着弓弦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足够王后缅怀一番之后扔进下水道的了。” 替代者的尸体被佣兵们用竹席卷起扔进红土坑,有人开始往坑里填土,凡妮莎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可是说什么呢?欧瑟的生平吗?他如何被迪安娜迷得神魂颠倒,如何背叛誓言,最后可悲地为情而死?算了,即便是说给内奸听,这些话也难以启齿。不过公主倒是很感激欧瑟的牺牲精神,如果不是他的明智选择,剩下的佣兵不会死心塌地的追随自己。 “跟她走吧,”凡妮莎还记得灰发男子悲怆的眼神和话语,“她许诺给你们的比我的更实际、更容易实现。一直以来我都在利用你们,我为了那个女人而活,她却一再地背叛我,甚至对我痛下杀手,我已经生无可恋,既然她要我的人头,那就成全她。而你们要记住,你们的团长死在自己手里,与人无尤。” 就这样,一百个身经百战的佣兵留了下来,他们大多无亲无故无处可去,或像音乐家伊森那样有家要养,跟着这位公主总比单枪匹马四处讨生活容易些,万一她举事成功,这注宝就押对了。 “走了多少人?”凡妮莎看了看四周,佣兵团原本剩下二百多人,其中一些顽固的男权主义者煽动同伴离开了,凡妮莎确定雷纳留意了他们离去的方向。 “八九十个。”雷纳与公主对视了一眼,这一眼意味非凡。 “我接下来会跟布兰特去眠龙城见他的姑妈,”凡妮莎倚在树干上闭了闭眼,“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雷纳留恋地看了看公主,突然伸出手臂拥抱了她,这一姿势在外人看来就像阔别多年的老朋友,凡妮莎没有拒绝,她把头埋进雷纳的胸膛,闻着他身上阳光般的味道,轻声叮嘱:“要平安回来。”弓箭手点点头,不知按动了什么机关,转眼间消失在公主面前。 “他去了哪里?”布兰特发觉雷纳不见了,走过来问道。 “终于肯理我了?”凡妮莎疲惫地笑笑,不容他回嘴,“他跟一位魔法师有约定,帮助我之后就得回去。怎么你突然这么关心起一个弓箭手来了?” “我只是怕你们再起什么邪恶的念头,比如谋杀手无寸铁的孩童之类的。”王子甩下这句话就翻身上了战马。 凡妮莎没有理他,待佣兵们完成了手中的工作,她找到新的欧瑟,“佣兵团暂时由你代管,你们可以去坎米斯塔驻扎。”眼下王后必定对佣兵团有所防备,最好先找个小地方安顿下来保存实力,等公主的计划进入正轨之后再开进眠龙城。 公主与王子,骑着高头骏马并辔而行,乡间的小路上马蹄和着鸟儿的欢歌,这本该是一幅至美的画面,可惜没人知道这两个人对对方怀有什么样的情感,也没人知道他们各自都有什么打算,眠龙城就在那里静静伫立,但他们的未来却充满着遥远而未知的变数。 第143章 酒馆奇事 就算有布兰特的保护,走进酒馆也让凡妮莎觉得浑身不自在。但公主没有选择,就因为曾经在酒馆发生过一件事而永远不再靠近所有酒馆?那是在拿别人犯的错误惩罚自己。再说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大概有一个世纪那么久,雷纳承诺过那些人再也没有机会伤害她,她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但她依然害怕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冲出几个肮脏的男人,嬉笑着吹嘘自己曾经上过盛夏的公主。 布兰特轻轻从对面握住凡妮莎的手,给她一个鼓励的微笑。“别担心,这里临近落炎城,治安不错。” 哼,出事的那个酒馆还临近新月城呢,而且我是在自己的土地上。凡妮莎把头别过去,一个清俊的侍应生为她端来一大杯热牛奶和半块蓬松塌软的燕麦面包。 “如果你害怕,”王子换上一脸坏笑,“我也可以到你的房间里实施贴身保护,我们可以分享同一张床,我并不介意。” “我相信我的剑也不介意给你身上多开几个洞。”凡妮莎喝了一口牛奶,对其酸败的味道皱了皱眉,“我不记得点过这东西。” 布兰特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公主,“你是看上那个侍应了吧,”他朝那男孩招了招手,“难道你喜欢娘娘腔?你顾及过雷纳的感受吗。” 凡妮莎没理他的揶揄,而是把目光投向吧台上正在进行的演出,一个胖胖的小丑正笨拙地扔着橙子,其中一个掉下来砸在他的脸上,这糟糕的演出引来半醉的看客一阵肆无忌惮的嘲笑,有人开始往台上扔牛角杯、碎面包和生鸡蛋。小丑急着挽回观众,伸出十根腊肠一样的手指变起无中生有的魔术,但他没能变出美丽的花朵或会飞的百灵鸟,出现在手中的是一棵蔫头耷脑的甜菜,这引发了另一轮哄笑,有人高喊着“下去吧,我们要看脱衣舞娘!”、“这家伙准是把自家老婆手里洗的菜偷出来了!” “等等!”小丑扔掉甜菜,从吧台底下拿出一个金色的圈子,“这是我的绝活儿!”他把金圈从头上往下罩住自己,然后一点一点往下移,当金圈盖过他的头发时,凡妮莎惊讶地看到他的灰白短发正在变长变卷,发际线随着金圈边的魔法光芒渐渐变窄,接着是额头,虽然仍是皱纹遍布,但皮肤细腻不少,眉毛细细,眼皮堆叠,一对小眼睛从长睫毛下打量着四周,金圈漫过双颊,泛着红润光泽的颧骨像扣了两瓣熟透的苹果,最后是呵呵笑着的红唇和多肉下巴——他变成了一个女人! 第144章 穿裙子的男人 正在跟英俊的侍应交涉的布兰特被众人的惊呼吸引过去,看到这一奇景也是叹为观止,这下子小丑收到的再也不是臭鸡蛋和牛角杯,而是硬币和铜星了。 “卫兵。”侍应看着窗外,倒吸了一口气,嘴唇有些发抖。 凡妮莎循声望去,酒馆大门被猛地推开,一队穿着轻皮甲的卫兵神气活现地开进人群中间。为首的一人大叫道,“给我搜!楼上楼下,所有地方都不要放过!” 凡妮莎发现离门口最近的侍应生没有出声阻拦或上前询问,而是悄悄退到了自己身后的角落里,公主与布兰特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低下头继续啜饮着自己面前的饮料。 酒馆老板,一个彪悍的中年人迎了出来,口气比那军士长更加强硬,“这是怎么回事?我这可是泰伦斯亲王大管家的酒馆!” 军士长下巴一扬,“说得没错!到这来搜查正是大管家的意思!有人看见他的独生女儿逃到你这来了,不想变成汤锅里的蛤蟆就滚开!” 大管家的独生女儿?逃跑?凡妮莎和其他人一样都带着满腹疑惑。酒馆里已经有人开始往最不堪的地方想了,虽然不敢大声笑出来,但窃窃私语不绝于耳。 兵士们开始楼上楼下地翻找,公主的视线却依旧没有离开刚才变戏法的那个小丑。世上真的有能让人变换性别的魔法吗?那个金色的圈子,看它的作工无比粗糙,真不敢相信它会是如此强力魔法的载体。此时小丑的一个动作戳穿了金圈的戏法,他只顾着呆看闯入酒馆的士兵,竟直接从脖子上取下了金圈扔在一边,凡妮莎迷起眼睛打量着胖胖的小丑,他,或者说她,此刻正顶着一颗女人的脑袋,脖子以下却是花花绿绿的小丑服和一副巨大的啤酒肚。 变换性别的魔法来自于这个人本身。最后,公主得出这样的结论。 楼上传来乒乒乓乓的砸东西声,还有客人们不满的嘟哝,住客们被赶下楼梯,古老的木楼梯发出令人牙酸的哀鸣。在住客中间,有一个人引起了公主的注意,尽管他的卷发耷拉在眼前挡住了大半张脸,但从干瘪的胸脯和细长的四肢看应该是个男人,可是这人却身着裙服,别别扭扭地拐下楼来到众人面前。 “没准儿这就是你要找的人。”酒馆老板憋不住,大笑出声。 “这是怎么回事!”军士长恼羞成怒,纠过那个男孩,“说!你为什么穿着女人的衣服!”军士长尖尖的下巴几乎戳到男孩的裙子上。 “我乐意!”男孩居高临下地看着军士长,神情倨傲,听他的口音应该是上流社会的贵族,有着接受过专门发声训练的贵族子弟才发得出的卷舌音。 军士长打了个寒噤,“小姐!”他的眼睛只够看到男孩的脖子,而那里正挂着一串名贵的彩曜虎斑宝石链,末端缀着一块产自巴布朗矿区的太阳钻,上面錾着家族徽标。“你!怎么会这样!”军士长在短暂的惊诧过后回过了神,“对不起莫蒂小姐,不管你变成什么,老爷都希望你回家。”军士长朝卫兵挥了挥手,“带走!” 有时候,财富带来的不都是舒适和享乐,公主喝着酸败的牛奶想,瞧,它现在变成了自由的牢笼,把这可怜的姑娘套在其中。 此刻,那个小丑正躲在吧台后面,目光在莫蒂小姐和角落里的侍应生身上来回转换。公主敏锐地察觉到两者之间的联系,她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侍应,那男孩哀求地回望着她,无声地说,“帮帮我。” 第145章 营救莫蒂 一瞬间,凡妮莎好像明白了什么。她碰了碰布兰特的手,王子正在静静欣赏眼前发生的闹剧,他心照不宣地朝公主点点头。 等士兵们带着莫蒂小姐离开酒馆之后,王子绕过吧台进到后厨,在马房边找到了刚才那个小丑,后者正在给东西打包,那只金圈胡乱堆在食槽旁边。 “有人似乎想要逃走。”布兰特随手捡起金圈把玩着。 王子的出现吓了小丑一跳,此刻他已经恢复了男人相貌,看上去更加肥胖也更加笨拙,“哦,我在准备下一场表演。”他的小眼睛看了看布兰特手中的金圈,讨好地说,“如果您喜欢,可以把它带走。” “我只想从你这儿得到事情的真相。”布兰特甩开金圈,逼到小丑面前,“说,你把那贵族小姐怎么了!” “不!没,我什么都没干!”小丑慌乱地摆着胖手指,后退了一步。 “快说!你以为有点魔法就可以为所欲为吗!你这个变态的混蛋!”布兰特提起拳头作势要打。 “是我干的,”身后响起一个年轻的声音,“请不要责备我的父亲。”英俊的男孩和凡妮莎出现在王子面前。“莫蒂和我是真心相爱,可是她父亲却打算把她嫁给泰伦斯亲王。” “又是泰伦斯,”凡妮莎和布兰特对视了一眼,“从我们踏上这片土地,所有的事情似乎都跟这位好亲王有关。” 男孩接着说,“我们约好了在这里见面然后一起逃走,没想到追兵尾随而至,莫蒂知道自己会被抓回去,她死也不肯嫁给那个亲王,于是,我用魔法把她变成了男人。” “别说了卡特,我们快离开这里,”胖老头拉过儿子的手,“柯林则大管家要是知道是你把他的宝贝女儿变成了男人,准得派人杀了你!” “那取决于你还能不能把她再变回来。”王子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的父子俩。 “没有莫蒂我哪儿都不去。”卡特坚决地说,“我要去救她!” “好样的,”布兰特重重拍了拍卡特的肩膀,男孩瘦弱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矮了半截,“不过听起来这个柯林则大管家可不好惹,你确定斗得过他院子里的卫兵?” “我知道一条密道!”卡特反唇相讥,“不过那里很窄,像你这样的大块头可进不去。” “你这小子,我在想办法帮你!” “都别吵了,”一直没说话的凡妮莎分开两个人,对卡特说,“这事你一个人办不成,我们可以帮你把莫蒂救出来,但是你要答应我,事成之后帮我办一件事。” “害人的事我可不干。”卡特声明。 “放心,我不会叫你做违背良心的事。”公主看了看布兰特,发现他眼神里满满的担忧。这家伙一定以为我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呢。凡妮莎在心里摇摇头,叹了口气。 “成交!”卡特急不可奈,拉起父亲就往外走。 “你有什么计划?”等他们父子离得足够远了,布兰特拉住凡妮莎问道。 “你是想问我对卡特的魔法有什么计划吧。”凡妮莎了然地看着王子,“放心,我不会用它来害人的,至少眼下没有谁值得我动这个脑筋。”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是不相信我会真心帮助他们,以为我另有目的。”凡妮莎停下脚步,认真地望进王子湛蓝的眼睛,“我自己没有完美的爱情,我和我爱的人注定彼此憎恨,因此我不愿看到别人的爱情遭到破坏,我珍视这世上每一份真爱,我愿意保护他们,就如同我渴望而不配拥有的一样珍贵,这就是我的目的。你满意了?”说完,绝尘而去。 第146章 泰伦斯亲王 泰伦斯亲王的脸上永远洋溢着一抹微笑。 无论站在他面前的是小偷、贵族,还是辱骂过他的政敌们,他那抹微笑永远印刻在眼角的皱纹里,可如果你认为那微笑代表友爱和真诚,那就大错特错了,因为你永远无法从他的眼神里发现同样的笑意。 柯林则不安地扭动了一下,不知道他的主人会拿刚才的消息怎么办,他在等待亲王的答复。 “你的女儿,变成了男人?”泰伦斯依旧笑着,玩味着这句话,“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跟我交给你的任务有什么关系?” “殿下,”柯林则低着头不敢看泰伦斯的眼睛,“您曾经亲口称赞过我的女儿,所以……” “所以你想把她送给我?”泰伦斯如梦方醒,继而笑道,“可你知道我需要的只是继承人,她从我这里得不到任何名份。” “我知道,殿下。”柯林则勉强点点头,“可是假设她能为您生下一个儿子——” “你在浪费我的时间,我亲爱的管家大人,我们都知道眼下她连蛋都生不出一个。”泰伦斯的声音柔和悦耳,但字里行间都透着危险的气息,“相比你那可爱的小莫蒂,我更好奇是什么魔法使她变成了男人,如果你能帮我找到那个魔法,我随时都能有一大把儿子,到时候你想把女儿嫁给谁,哦不,你想让他娶谁家姑娘我都不反对。”说完,亲王戏谑地看着柯林则。 “是,殿下。”柯林则擦了擦头上的汗,转换话题,“我派出去的人打听到欧瑟佣兵团里发生了一些变化,三天前他们在火焰谷附近的树林里遭到伏击。” “说下去。”亲王将修长的双腿架在玛瑙石桌上,努力使自己坐得舒服些。 “对方是王后的人。本来佣兵团之间的混战很常见,但这一回王后派出了结界师叶森格伦,似乎欧瑟手中有什么东西引起了她的重视,不惜牺牲她的贴身魔法师。而且欧瑟佣兵团中也出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最后居然获胜,不但打破了叶森格伦的结界,更将他近距离刺杀,听说迪安娜王后正在眠龙城里暴跳如雷,一筹莫展。” “这倒是个不错的消息。”泰伦斯伸手从桌边的酒壶里倒了一杯火舌酒给自己,“我在麦酒城邦见过欧瑟,他那时候被迪安娜迷得神魂颠倒,后来还因为她而锒铛入狱。本来我不打算收留他,但我相信这世上所有人都自有其价值,”他从象牙杯里啜了一口酒,酒液贯入喉咙,火焰般的灼烧感让人精神为之一震,“只要你把他用在对的地方。瞧,眼下他就帮我解决了叶森格伦这个心腹之患。” “听说欧瑟已死,佣兵团里余下的几十个人被一个女人带走。” “女人?”泰伦斯若有所思地偏了偏头,“是谁?” “还不清楚,”柯林则为难地摇摇头,“我派去混在佣兵团里的人打算回来报信,却不明不白地被杀掉了,我担心那女人已经有所查觉。” “那就再探再报,”亲王将余下的酒倒进喉咙,感觉这个早晨真是神清气爽,“说不定她就是那股强大的魔法力量。能打破叶森格伦的结界,魔力一定不容小觑,最好能够为我所用,如果她不配合,你知道该怎么办。”他朝柯林则挥挥手,“去吧。记得把那种能改变人性别的魔法也带来,我需要一切怪异而有趣的魔法。” 第147章 沉睡之花 凡妮莎挥拍着眼前的尘土,看不清走在前面的卡特。这老旧的地下通道里不但空气潮湿发霉,体重超标的布兰特每走一步都能震落一大块红褐色的尘土。公主看着没完没了的通道向前延伸,几乎认定自己终此一生也难以走出这幽暗的地底世界。 “还有多远?”不得不低头躬身的布兰特抱怨道,“他们每次偷偷幽会都得走上一年吗?” “快了,就快到了。”走在最前面的卡特安慰他们。 再往前走,果然有了能出去的迹象,这里的土层不再是红褐色,四周的岩壁变得紧致而突兀,灰暗的石缝里长着一种不知名的矿石,它们聚成一簇一簇,微微发着柔和的光芒,让人看了有种莫名的宁和感。凡妮莎好奇地盯着其中一小簇石花看了一会儿,竟然觉得睡意袭来,眼皮直打架,如果不是布兰特从后面扶住她,恐怕早已坐在地上打起瞌睡来。 “醒醒,”布兰特轻轻拍着凡妮莎的脸,摇晃着她的肩膀,“回到酒馆再睡,我可以陪你一起。” “哦,你这不要脸的无赖。”凡妮莎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我刚才在看这团石头花,不知怎么就睡着了。”她伸手去摘那石花。 “别碰!”卡特叫道,“那是沉睡花!”他从前面折回来,手中举着火把,关切地看着公主,“碰到它的人都会一睡不醒。这东西在巴布朗矿区到处都是,但在我们这里只有有钱人家才用它来镇守宅院和墓穴。”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提醒我们!”王子恶狠狠地瞪着卡特。 卡特一脸无辜:“我急着救莫蒂,忘记这码事了。” “布兰特,我没事。”凡妮莎制止两个人的争吵,“卡特,快点带我们出去吧。” 当卡特悻悻地转回身继续朝前走的时候,布兰特解下肩上的软甲垫着手,从石壁上掰下一朵沉睡之花。 **************** 入夜时分的落炎城开始热闹起来,太阳终于结束了一整天的骄傲炙烤,不情愿地将清凉还给大地。远远望去,泰伦斯亲王的府邸巍峨耸立,守卫室、钟塔以及更远处的高大首堡,圆形的首堡十分醒目,石像鬼黑色的身形衬着远方紫红的天幕。亲王堡是整个落炎城的中心,然而没人敢到这里瞎转悠,更遑论他的管家府后巷,每一个角落,确切地说是每一块砖石都有专人负责看守。 此刻尤甚。 柯林则看着自己曾经的女儿、现在的儿子,不知道该作何感想。不可否认,自己一直想有个儿子,但不应该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费尽心机,一步一步为女儿的终身大事牵线搭桥,结果却在最想不到的地方出了错!如果这个儿子有着超凡的本领、能帮助自己谋得上升的空间和爵位也好说,他可以承认他,但错就错在这个由女儿变成的儿子一无是处,连长枪应该拿哪一头都不知道! “你确定他会从这里上来?”柯林则恶狠狠地问自己的女儿。“如果你敢骗我,我担保你会后悔变成一个男人!” “我说过他会来!”莫蒂用刚刚得来的高亢男声叫道,“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哼,别跟我提什么狗屁真爱。”柯林则甩了女儿一巴掌,“当年我要是选择了真爱,早就饿死了,这世上也不可能有你来整天给我添麻烦!” “柯林则老爷!”一个卫兵从院外跑进来,手里拿着一卷羊皮令,“亲王遇剌!请你火速前往首堡!” “什么?!”柯林则看着卫兵身后遥远的骚乱,知道真的出事了,他回身气急败坏地冲自己的手下叫道:“看好这口井,一有人露头就给我放箭!” “不!”莫蒂高声抗议。 “还有你!”柯林则命人将莫蒂的嘴堵上,“如果你还想要你那可怜的继承权,就给我别出声!”说罢,大管家随卫兵匆匆而去。 此时,救援者小队已经在井底将父女俩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第148章 随风而动 这就是凡妮莎的计划。 早些时候,布兰特砍伤了一头奶牛的前腿,然后把伤害转移给了毫不知情的泰伦斯亲王,与此同时,卡特的小丑父亲给亲王送了封告密信,大致内容只有一句话:柯林则干的。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以布兰特的身手将在三分钟内搞定井边的侍卫并救出莫蒂,泰伦斯的首堡甚至连警钟都不会敲响。 但事情从来就没顺利过。 凡妮莎估计柯林则会带走一部分侍卫,结果老奸巨滑的管家不但没有分散力量,反倒增派了人手,最让人难以理解的是莫蒂,她似乎为了柯林则口中的“继承权”出卖了卡特!这是怎么回事!她和卡特不是真爱吗,难道变成男人之后她的性情也改变了? 三个人在井壁上的出口处面面相觑。 布兰特朝卡特偏了偏头,“你先请。” “可是我,”卡特俊美的黑眼睛忽闪着恐惧,“我没有计划。” “没有计划你就敢来救心上人?”布兰特对这绣花枕头嗤之以鼻,“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浮躁吗。” “别开玩笑了,”凡妮莎瞪了王子一眼,“我们得想办法出去。” “要帮他的是你,”布兰特耸了耸肩膀,“我只负责打架。” 凡妮莎从地上抓起一块石头,“准备好。”两个男人在黑暗中点了点头,目光随着公主的手而起落。 从井中抛出的石块刚一露头,四面八方顿时射来无数闪着寒光的铁箭,“就是现在!”凡妮莎大声叫道,布兰特一跃而起,犹如天神一般出现在还来不及换箭的卫兵面前。卡特紧随其后,没等石头落地,三个人已经跃出井口。 凡妮莎借着月光向四周一看,心中顿时一沉——至少有十个卫兵正手执长剑等候着他们的出现,不远处的草丛里和屋顶上,未知数目的弓箭手保持着最佳射击距离,天知道下一拍心跳过后自己会不会被射成刺猬! 借助跃上井口的力道在草丛中就势一滚,公主发现自己与同伴分散了,身边箭如雨下,好几支箭就贴着自己的面颊贯入面前的石缝,这些都是淬过魔法的箭,在黑暗中微微闪着光。 这下完了。凡妮莎绝望地闭上眼睛,自己只图一时之快,想在布兰特面前逞一回英雄,结果却再一次将他置于危险的境地,眼前铮铮震响的灰白羽箭提醒她必须尽快想出逃生的办法,否则—— 地面上突然起了一阵风。 “凡妮莎!接住!”布兰特在另一个方向上战绩颇丰,杀人之余还能腾出手来,一样东西划着完美的弧线落在公主眼前。 是沉睡之花! 好样的布兰特!你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给我帮助! 凡妮莎抓起软甲包着的沉睡花,拼命朝那阵风吹来的方向跑。一边跑着,公主一边用力碾碎晶体,快点,再快点,她的眼角里卡特已经身中数箭,命在旦夕,她要跑到上风头去扬洒沉睡花的粉末,让那些可恶的卫兵都一睡不醒吧。 就在靠近墙齿的最后一刻,一支箭射中了公主的肩膀,让她的身体猛地栽向一侧,凡妮莎另一只手向天空扬起,闪着晶光的沉睡花粉随风飘洒,星星点点,卷入卫兵的鼻孔、也钻进王子的口中,一场沉默的比赛开始了,人们忘记自己的职责,纷纷合上双眼歪倒在地,就连手中的剑落下时划伤自己的大腿也毫无知觉。 凡妮莎暗中咂舌,这种石头花做的沉睡魔咒自己也中过,但从没想到过它会如此迅速地夺去一个人的意识,简直比泼水灭火还快! “救、救救我。”由于风向和凡妮莎中的那一箭使得沉睡花粉飘散的方向绕过了卡特,这男孩此时神志清醒得没有落下任何疼痛。 凡妮莎肩上的箭伤不算深,只擦破了点皮,可是当她走到卡特跟前的时候,才发现无论自己受伤与否都没办法救他——他被屋顶上滚落的弓箭手和石块压住了。 “卡特,你还能用魔法吗?”凡妮莎看着男孩身上的负重和不远处睡梦正酣的布兰特,心想只能冒险一试了。 “我的手还能动。”男孩身上的箭都被压住,有效封堵了出血口,否则此刻他早就该陷入失血的昏迷中了。“你要干嘛?” “把我变成男人。”凡妮莎指着自己,“我现在没有力气抬走你身上的东西,再过一会儿他们就会醒来,如果不及时把你们救出去,我们就都完蛋。” 卡特毫不犹豫:“好吧,我可不想死。” 说着,他伸出双臂,将凡妮莎圈进自己的视野。 第149章 男神凡妮莎! 卡特毫不犹豫:“好吧,我可不想死。” 说着,他伸出双臂,将凡妮莎圈进自己的视野,魔法之光在脑海中涌动,一股强大而不可抗拒的力量攫住了公主的身体,在无数眩目而又辉煌的色彩形成的光罩之中,一浪又一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魔法冲击,将过去的凡妮莎一遍遍冲刷出她的躯壳,紧接着是烈焰般的灼烧从内而外地焚烧着她,她想嚎叫,可是冲口而出的是火焰和灰烬,她想要思考,可是大脑仿佛被火焰的蠕虫吞噬蚕食。有那么一瞬间她认定卡特是科曼派来暗杀自己的,可下一秒的变化令她无暇顾及这个话题,她用着火的眼睛看着自己慢慢变大的手脚,地面变得遥远,身体上的一部分正在缺失、而另一部分正在迅速生长。 “哦——”她终于能发出声音了,却被自己吓了一跳,那是一声男人的尖叫! 地狱般的烈火依旧在公主身上燃烧,只是比刚才的势头小了很多,随着皮肤在烈焰中噼啪炸裂的声响,凡妮莎发现自己对周围事特的感观开始发生变化,那些风吟虫唱、那些悲春怀秋,还有时不时的长吁短叹,一切都显得那么幼稚可笑,她感觉到血液的流速加快了,心脏跳动得仿佛要从胸膛里迸出来,而且她不再关心身上的伤口和沉睡着的布兰特,倒是对自己两腿之间的那团东西更感兴趣。 “哈,我变成男人了!”凡妮莎身上的火焰渐渐熄灭,她伸出双手在眼前晃了晃。那是一双修长有力的大手,强壮结实、肌肉虬张,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公主用这双手提起地上的一把长柄斧,嘿,太轻。曾经,想要提起这样沉重的利刃是根本不可能的,但如今,公主的双拳足以劈碎骨头、撕裂盔甲。 凡妮莎把斧背伸到压住卡特的石块底下,轻轻一别,随着卡特的惨叫声,石块松动翘起,公主扳动翘角往外一推,卡特血肉模糊的下半身顿时暴露在空气中。 “你不能动了。”凡妮莎查看了一番卡特的伤势,最后下了结论,“我需要先把布兰特弄醒,然后再来帮你。” “不,别丢下我!”卡特拉住公主的手。 “相信我,我们会治好你。”凡妮莎摆脱男孩的手站起身,朝布兰特的方向走去。 凡妮莎对男孩的魔法心怀敬畏,这强大的魔法应该是上帝级别的,可为什么他会流落民间不为人知呢?刚才一闪而过的念头再次浮现,他是敌人派来伤害我的吗?如果是,我该怎么办?要不要救他? 不得不说,卡特的魔法虽然从生理上改变了公主的性别,但无法改变她的灵魂,内心深处,凡妮莎依然习惯用自己的方式思考问题,毕竟四年的深宫生涯不是一朝能够泯灭的。 凡妮莎走到布兰特面前,发现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没有那么高大,当然自己还是比他小了整整一号,但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应该没问题了。 “醒醒,你这懒鬼。”公主唤醒王子的时候可没那么温柔,手打在他的脸上啪啪有声。 “哎,想偷个懒都这么难。”布兰特挥手无力地格挡,当他的眼睛能够看清眼前的人时,银灰色的头发差点竖起来,可怜的王子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呢喃着一句话—— “你把我的未婚妻弄哪去了?” 第150章 公主?王子? “停!”凡妮莎挥手阻断布兰特的视线,绕到自己的马头前整理鞍辔,“如果你再盯着我看,我就亲你一口。” “变性之后就变态?”王子把头扭向另一边,从角落里找出磨石和油布,开始擦拭自己的佩剑,保持剑刃的锋利。“那男孩还没有醒过来,是不是我的魔法失灵了?” “这么着急干嘛?我还想多体验当男人的乐趣呢。”凡妮莎坏笑着冲布兰特挤挤眼,“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曾经有多吸引人,现在每当有姑娘从我身边经过,我总会忍不住往人家胸脯上瞅,还有这玩意儿,它胀得厉害……” “够了!”布兰特忍无可忍,腾地站起身,“必须在你没干出什么让你懊悔终生的事之前把你变回来!”他们目光相接,布兰特还是忍不住盯着凡妮莎看个不停。 他太英俊了。 这是当然的。作为女人时她也是倾国倾城。 现在的公主依旧长发飘飘,扬在脑后的发卷看上去分外潇洒迷人,光洁的额头宽阔而平坦,浓眉与高挺的鼻梁相连,两弯清澈明亮的碧眼似笑非笑地嘲弄着一切,她还长出了好看的分下巴,上面布满青涩的胡碴,最让人欲罢不能的是那深红色的嘴唇,它们还是那样娇艳欲滴、轮廓分明,与之前不同的是那双嘴角微微上扬,以挑逗的架势半开半合,布兰特发现自己完全被它吸引,忍不住想要扑上去品尝公主的甜美。 不,他不再是公主了。布兰特猛然惊醒,几乎快要神经错乱,那他是谁?我的凡妮莎去了哪里?“必须把你变回来。”王子再次重复,语气坚定。 “你嫉妒我。”凡妮莎看了王子一眼,得出结论,“因为我比你帅,比你有头脑,比你讨人喜欢,比你——” “比我更能惹麻烦!”布兰特威胁地指着他,“听着,你这样只会给我们带来更多麻烦。我们已经逃了一天一夜,但是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柯林则放弃了他的女儿,沿途都是泰伦斯的人,我们走到哪都有人盯梢!”王子比划着凡妮莎,“看看你自己,所到之处惹来多少尖叫和香吻,你太惹眼了,而自从你变成了男人,连智商都降低为零,你没有计划、不知道该去哪里,满脑子都是裸*体的女人,再这样下去卡特和莫蒂迟早会被抓回去,早知如此,真不知道当初你为什么要救他们!” “我变成这样还不是为了救你那沉睡的屁股!”凡妮莎终于也发作了,“如果不是我从睡着的卫兵堆里把你背出来,你现在早就成了泰伦斯拿去要胁你姑妈的人质了!”他指着卡特和莫蒂的帐篷,“还有卡特。你的魔法没有出错,你把他的伤转移到铁皮檀上或者龙胆葵上都没有差别,他长睡不醒是因为他对我和莫蒂施的魔法消耗了太多精力,还有你的魔法永远也阻止不了的失血过多。” “你需要冷静,”凡妮莎走到布兰特面前,抬手抚摸他的脸颊,却被王子嫌恶地躲开,他笑了笑,声音温柔得如同天籁,“我知道你无法接受我现在的样子,可这就是我,我的智商也没有归零,我知道我们在干嘛,也知道该往哪里走,唯一需要你作的就是相信我、帮助我,等卡特的魔法恢复了,我就把你的凡妮莎还回来。” “变成男人,这是个糟糕的主意。”布兰特安静下来,摇着头喘着粗气,好像刚打完一场战役,“我宁可独自面对泰伦斯也不愿看到你这个样子。” “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过泰伦斯。”不知什么时候,莫蒂站在了两个人身后。 第151章 我也不习惯 “变成男人,这是个糟糕的主意。”布兰特安静下来,摇着头喘着粗气,好像刚打完一场战役,“我宁可独自面对泰伦斯也不愿看到你这个样子。” “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过泰伦斯。”不知什么时候,莫蒂站在了两个人身后。将她变回女身耗费了卡特仅有的一点精神力,但当凡妮莎看到她对卡特无微不至的照顾时,觉得这么作也值了。莫蒂手中拿着卡特换下来的血衣,对两个恩人说道,“如果有可能,请尽量远离泰伦斯,他是我见过的最邪恶的魔鬼。” **************** 凡妮莎朝镜子里望去,雷纳正面无表情地回望着自己。 “总算找到了。”公主松了口气。他们为了寻找这个地方已经兜了两天圈子了,日落峡谷和火烧泉之间的大小村落都留下了逃亡者们的足迹。雷纳走之前曾经给过凡妮莎一面魔镜,好方便他们之间的联系,凡妮莎遇到卡特之后的事情雷纳都通过魔镜看到了,因此他看上去并不吃惊,反而提议将一直昏迷不醒的卡特送到魔法师的密室。 小小魔镜此时派上了大用场,但如果想通过这面魔镜找到特伦特密室的传送入口就没那么容易了。首先特伦特不希望自己被找到,这老地精性情古怪,一但被打断研究,发起疯来比十级风暴的破坏力都大,他设置的传送门不是人类所能找到的;其次,凡妮莎一声不响就送过去一个生命垂危的病人给他,以他的性格肯定要大发雷霆,“以为我是江湖郎中吗!”凡妮莎闭上眼睛就能想像得到老魔法师的台词,“况且你已经给我送来了一个麻烦,还打算往我这儿踹多少废物?” “安迪还好吗?”凡妮莎问,也是说给布兰特听,“特伦特没有为难他吧?” “在背后说人坏话会遭雷劈的!”不等雷纳答话,特伦特的半秃脑袋挤进镜子的视野,他身后是窃笑着的安迪,男孩看上去很有精神,手里还拿着一把小弓,只不过弦上搭的是魔法师的试管,魔法师在镜子的反光中看到男孩手里的东西,立刻回身去夺,结果被试管中的试剂喷了一脸紫色的液体,特伦特尖声大叫:“你这个小浑蛋!!” 看到活蹦乱跳的安迪,凡妮莎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意,布兰特凑上前来看到这一幕,惊讶得合不拢嘴,“他、他不是——” “他不是被雷纳杀死了吗。”凡妮莎邪魅一笑,“你忘了雷纳是从哪儿来的?”他指了指魔法师密室里散落一地的魔法物品,“他用魔法将一个死去的佣兵替换成安迪。” “那欧瑟呢?”布兰特脑子转得飞快。 “他也一样。”凡妮莎的目光渐渐变冷,“在这件事情里所有人都选择信任我,而你,我的未婚夫,只有你对我发出质疑,真伤人哪,这令我在这个热情如火的国度里犹如身处寒冰地狱。” “那你真该感谢我让你那漂亮的脑门上少出了几层油汗。”布兰特对凡妮莎的阴阳怪气不屑一顾,尤其是那句“未婚夫”叫得他耳朵根子直发酸。“我很高兴看到安迪还活着,但这说明不了什么,尤其在你变成……变成这个样子之后,我不会对你作出任何评判,除非你把凡妮莎还给我。” “我可否把你的话理解为一种侮辱呢?”凡妮莎偏了偏头,露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微笑,“我变成男人之后更邪恶了?那我倒要真心祈祷卡特快点醒过来,我期待看到变成女人的你,会不会比现在更善良?” 布兰特瞪了公主一眼,“总之一切等你变回凡妮莎再谈。现在,我把时间留给你和你的心上人,慢慢聊吧。”然后他转身上了马,回到来路清除马蹄印迹。 “都准备好了,”雷纳在镜子的另一边对凡妮莎和布兰特说,“我会暂时把他们安置在特伦特的密室外边,那里没人打扰,也不属于烈炎国境,他们会很安全。” 凡妮莎看了看远处的布兰特,悄声对雷纳说,“他们安全与否我不管,我只要卡特的魔法,你必须说服特伦特把他的魔法提取出来,我有用。” 雷纳点点头,“我会尽快办好,你这样我也很不习惯。” 凡妮莎看了看自己,与弓箭手会心一笑,倾倒众生。 第152章 飞驰的仪仗 自从把卡特和莫蒂传送到特伦特那里之后,凡妮莎和布兰特继续北上眠龙城,一路上两个人没完没了地拌嘴、吵架,有时候还大打出手,但这也有一个好处,用凡妮莎的话来说就是“住店省床钱了”。 这一天的傍晚,两位王室成员正在为走国王大道还是林间小路而争吵,身后疾促的马蹄声引起了他们的警觉,两人明智地放下偏见,拨转马头躲进路边的树丛里。 “是皇家卫队。”布兰特注意到那些红底金边的长虹贯日旗帜,得出结论,“应该是泰伦斯的人。” “他们打我们身后来,应该也要去眠龙城,”凡妮莎看着骑兵一对一对地从眼前飞驰而过,推断道,“这个速度不像是打猎出游——”他转向布兰特,“难道是王宫出了事?” “王宫能出什么事,”布兰特鼻子里哼道,“不过就是国王死了、国王出生之类的事。” “很好,”凡妮莎一边安抚着坐骑一边揶揄他,“傻瓜的无心之语总能道破天机。”这时队伍已经行过大半,一匹披着金边丝衣的枣红马在公主眼前飞驰而过,马背上的骑手坐姿很高,有着一头闪亮的金发,颠簸之中仿佛一道流动的火焰在疾速靠近,他身上名贵的黑缎披风翻卷如风中的鸦羽,边角处被风掀动,金光闪闪。 “这就是泰伦斯亲王?”凡妮莎呆呆地看着那人消失在远处,阴阳怪气地叹息一声,“我都没来得及数清他脸上的褶子。” 布兰特也观察到泰伦斯已不再年轻,皱了皱眉:“就是他想要强占莫蒂小姐吗?”这个莫蒂口中十恶不赦的魔鬼,如今看来似乎对权力更感兴趣。但好色和权欲这两者之间本来就没有多大区别,看看身边的凡妮莎就知道了。 “那小妞儿的话你只能信一半,”凡妮莎冲王子笑笑,“任何人的话都是。” “你的话更得打折扣。”布兰特看着最后一对卫兵从眼前掠过,抖了抖缰绳,从小路绕回大路,“一百五十人,一兵两骑,没有辎重,看来他们真的很赶时间。如果跟在他们后面,我们应该很快就能到达眠龙城。” “哼,说来说去你还是想走大路。”凡妮莎执拗地将马头摆向小路路口,“你一直是高高在上的王子,脑子里充满了骑士精神和完美幻想,但是我告诉你,”他朝亲王仪仗离去的方向挥了挥马鞭,“你不知道当地人对他的看法,更不知道你那位好姑妈想要怎么对付他,如果他们半路遇伏,你是去帮他还是去杀他?我们只有两个人,会不会被当成亲王的探子连带也被暗杀?” “我只是想第一时间知道真相。”布兰特抿着嘴,显然知道自己的理由站不住脚,转而开始使用激将法,“怎么,变成男人之后手脚大了,胆子却变小了吗,你不敢再次进入王宫、不敢面对你最最熟悉和擅长的拼杀,卡特的魔法只给你变出一张利嘴毒舌,没给你一副卵蛋,让你像个真正的男人!” 凡妮莎看着王子,从马上跳下来,摘下右手的半掌手套扔在王子面前的草地上,“来吧,我让你看看我是不是真正的男人。” 布兰特突然后悔自己刚才的冒失言语,他不情愿地下马,但没有去捡那只手套,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就因为走哪条路而以命相搏,这实在太离谱了。“凡妮莎,我,我道歉。” “如果道歉有用,还要剑干什么。”凡妮莎从腰间抽出长剑,潇洒地在身侧挽了个剑花。 “不,你会伤着你自己的。”布兰特没有碰自己的剑,但凡妮莎已经踏步上前,一剑递来,直取他的咽喉。 第153章 痛快打一架 “这一路上你总是针对我,不许这样不许那样,我受够你了。”凡妮莎再次进击,现在,长剑在手里不再像根沉重的晾衣杆,而是像玩具般轻盈称手,他漂亮地回旋,用剑背敲击王子的肩膀,“还击!” “你跟每一个遇见的女人调情!”布兰特躬身闪过,顺手在凡妮莎的腿弯里猛力一捣,公主失去重心,差点摔倒,“如果不是我拦着,沿途将遍布你的私生子!” “那又怎样,谁没有几件风流韵事。”凡妮莎重新调整步伐,斜挥出一剑,“你也是王子,我就不信你没有把哪个酒馆老板的女儿骗上床。”他接连劈刺进攻,但都被布兰特轻松躲过,不由有些急躁,“对了,那个卡丝提娜。亲哥哥的女人都抢,你还敢对我说教!” 布兰特躲闪之际慢慢贴近凡妮莎,下一秒猛地抬手攥住他拿剑的那只手,轻松将长剑夺下并反手一拳擂在公主的脸上。“你真是越来越讨人嫌了,快给我停下,不然我就把你绑起来。” “哈,说到你的痛处了。”凡妮莎趔趄了几步,擦了擦嘴角渗出的血丝,“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爱我吗?怎么一提起这个女人就软蛋了?”他冲过来用肩膀撞布兰特,挥拳就打。 布兰特用手肘猛顶凡妮莎的肋骨,趁他弯下腰去又在背上补了一肘,同时接住公主从下方挥起的勾拳,“给我闭嘴,凡妮莎。” “请叫我费恩。”凡妮莎抬起膝盖顶在布兰特两腿之间,这回的勾拳着实打到了王子脸上,皮肉相撞发出沉闷的脆响。 “你不是费恩,”布兰特来了一记扫膛腿,将凡妮莎掀翻在地,扑上去扇他的嘴巴,“你是凡妮莎,快点变回凡妮莎!” “我不愿意!”凡妮莎伸手抓起一把草皮扬进布兰特的眼睛,将他从自己身上推倒并顺势压在他身上,“你这个自私鬼,你只想着要回你的公主,从没想过别人的感受!我的感受!” 布兰特的脸被凡妮莎打得歪向一边,耳朵里面嗡嗡直响,但他依然无法对公主使出全力,“相信我,那不是你的真实感受。”左腮又挨了一拳,王子感到自己牙齿咬破腮帮的疼痛,“你也看到莫蒂变成男人之后的所作所为了,魔法使她背叛了自己的爱人,她毫不犹豫地出卖了卡特!如果不是我们救了他俩,她这一辈子都会在悔恨中度过!”布兰特用脑袋撞公主,将他撞离自己。 “可我也不想每天夜里被恶梦惊醒、不想那段记忆时不时又跳到眼前,不想在别人的指责中度过一生!”凡妮莎被撞晕了,跌坐在地,他不再反抗,等待着布兰特的拳头。 布兰特停了手,惊鄂地看着他,“原来你是为了这个。” “那你以为什么,靠着这张脸胡作非为吗?”凡妮莎惨淡一笑,“自从变成男人,我再也没有想过那件事。我想我安全了,不必再害怕从某个阴暗的角落跳出一个淫笑着的男人对我百般嘲弄,也不必再背负沉重的包袱一睁眼就想着阴谋诡计。” “对不起。”布兰特呼出一口气,坐在离公主不远的地方轻轻地说。现在他完全理解了凡妮莎,但他依然无法将眼前的英俊男子与之前的美丽公主等同视之。 “我想我们应该分开了,”凡妮莎擦了擦嘴角,吐出带血的唾沫,他看着王子,缓缓说道:“盛夏之国只有公主,我现在不过是个长相可观的毛头小子,作你这位王子的侍从都不够资格,没人会追随我复国。你还是走吧,我们不同路。” “你是不是被我打傻了?”布兰特靠过来摸凡妮莎的额头,“还是这邪恶的魔法已经彻底吞噬了凡妮莎的本性?这不是你的台词!你怎么可以轻言放弃?”他从地上站起来,伸手去拉凡妮莎,“走,我们去找卡特,你必须尽快把自己找回来!” “你没有权力安排我的人生。”凡妮莎拍开布兰特的手,站起身,“我对自己现在很满意,不想再回盛夏之国了,也不想再卷入王位之争,我只想衣食无忧地活下去。”说着,公主朝自己的马走去。 “对不起了,我亲爱的公主。”布兰特快步跟上去。 “作为朋友我想提醒你——”凡妮莎话没说完,突然后脑传来一阵剧痛,他软弱无力地瘫倒在战马腿边,身后是偷袭他的布兰特! 王子从凡妮莎身上搜出魔镜,同时按动镜边四角的四个号码,一阵光晕从魔镜中心向外扩散,镜面像水波一样荡漾起来,接着,雷纳面无表情地出现在镜子里,布兰特的声音有些嘶哑:“你都听到了?如果不想失去凡妮莎,你就快点弄醒那个卡特,或者提炼出什么反魔法药水来,总之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雷纳眨眨眼,点了点头,然后,影像消失,王子泄气地将魔镜摔回地上。“我该拿你怎么办?”布兰特叹了口气,走上前解开凡妮莎神气的蛇皮腰带,将他的双手双脚绑在一起,活像一只待烤的猪,然后很不雅观地搭在马背上,“看你还怎么耍帅。” 第154章 我爱你,无论男女 雷纳看着熟睡中的卡特,掂了掂手中无形的长剑。只消一剑砍下去,卡特死掉、他的魔法失效,凡妮莎就会变回女身。布兰特的话里没说如何弄醒卡特,依雷纳的理解,弄醒他和弄死他没什么分别,自己与眼前这个人毫无瓜葛,杀了他就像杀那些佣兵一样容易,但不知为什么,他就是下不去手。 可能是因为这男孩手中尚未染过鲜血吧。雷纳给自己找着借口。 “他不会醒来了,是吗?”身后,一个悲伤的声音响起,雷纳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这是杀死卡特后自己将要面对的另一个麻烦。他手腕一抖,将隐形剑收回身侧,以免伤到身后的莫蒂。 “我去见特伦特,问他有什么办法。”这句话是对莫蒂说的,同时也是对他自己,特伦特对卡特的魔法不太感兴趣,对于救醒他也就从不上心,想要说服他分出一点点时间来提炼卡特的魔法更是难上加难,看来,自己又要在这里多留些时日了。雷纳下意识地揉了揉胳膊,皮肤上的针眼还没结笳,唉,还要卖给贪心的特伦特多少魔法,他才能答应自己的要求呢? 魔法师的密室里,特伦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试管里的魔法药水,在它们由深红转为紫色的一刹那,老地精飞快地往里面添加了一滴绿色药水,只听“噗”的一声,试管里腾起一股黄烟,接着,屋子里所有卷轴和纸张都升了起来,它们飞到半空,打着旋儿团团转,最后猛地聚合成一只纸作的飞禽,它的翅膀足有两码长,尖利的喙向下弯曲,看上去威风凛凛。这只鸟在密室的狭小空间内扑腾了几下,盲目地放出几个攻击魔法,然后就可悲地散架了。 “可恶!”特伦特朝着满地碎纸捏紧了拳头,“又失败了。” “你需要有人帮忙打扫了。”雷纳从门外进来,一言不发地看着这一切。 “叫那个安迪小子来,”特伦特眼睛也没抬,继续作他的实验,“或者屋子外面那个睡鼠的女朋友也行。” “我怎么样?”雷纳摆弄着一个破碎的卷轴。 “你?哼,你可不便宜。”魔法师从老花镜框上边抬起目光,“上次你帮凡妮莎用掉的那些卷轴和药水使你现在还欠我两百毫升魔法呢。” “再加一百,如果你肯救醒那个男孩。” “他透支了魔法。”特伦特认真地说,“不是我不想救他,但魔法是有代价的,与生命相连。每段时间、每个月才能使用的魔法被他集中在一天施放,自然会造成生命力的透支。我知道他的魔法很珍贵,但同时也是违背造物主意愿的,人类的性别怎么可以由一个凡人随意改变,那会造成天下大乱!也许让他长睡不醒并非坏事。” “可是凡妮莎——” “如果你真爱她,”特伦特从未如此正式地跟雷纳说话,他的声音里透出岁月积淀下的沧桑与睿智:“如果你真的爱他,你不会介意他是男是女。” 雷纳踉跄了一步,低下头,惭愧于自己的狭隘。 再抬起头时,他已经下定决心:“你说得对。我应该尽快把欠你的债还清,然后赶到凡妮莎身边去。”弓箭手伸出胳膊,让魔法师为自己套上魔法提取器,“答应我,我不在的时候好好照顾安迪。” 钢针刺破皮肤,魔法因子随着血液贯入一排排试管,雷纳看着自己的魔法一点点流失,身体莫名地颤抖起来。 第155章 弓手卡翠娜 醒来之后的凡妮莎感觉遭透了,后脑像炸裂了一样痛,耳朵里则有一万只犀鸟在鸣叫,他活动了一下手脚,发现自己没被绑着,目光才重新开始聚焦。 布兰特不在。一定是他打的我。这家伙疯了,就算长得不如我漂亮也没必要下这么重的手吧。 这是间木结构的小屋子,用很多树干作为顶梁柱,房间里充满一股雪松味,屋里光线昏暗,脚下是石板地,缝隙之间填着锯木屑,有很多跑来跑去的硬壳小虫子。他身旁还摆着一些废弃不用的旧床板,迎面的前方左边似乎有一座冰炉,一张棱角分明,长着两汪亮闪闪黑眼的脸出现在公主面前,柔声道:“你醒了?” 凡妮莎摸摸后脑勺,勉强坐起身,“算是吧,如果梦里有像你这么美丽的姑娘,我宁肯不醒来。”他打量着对面的姑娘,虽然无法与自己之前相比,但她更年轻、眼神也更加单纯清澈。“我这是在哪儿?”公主忍着强烈的晕眩感想要找到这座小屋的出口,可是门窗都被关得紧紧的,只有一道缝隙透出光线,涌进空气。凡妮莎从那道缝隙看出去,外边到处是碧绿的树影。 “卡玛营地。” “看来我是被友好地请到这里来的。”凡妮莎在心中大骂布兰特,这个笨蛋,总是不等我把话说完,之前我疑惑为什么泰伦斯如此急着赶到王宫却选择走绕远的大路,原来小路上有强盗的营地!“那么我的同伴——呃,那个年轻的银发男子在哪里?” “他被送到安全的地方去了,请你不必担心。” 哼,不必担心,应该担心的是你们!为了抓到这位王子,你们一定折了不少好手,接下来他也不会轻易就范,你们就等着瞧吧。凡妮莎发现对面的姑娘跟自己说话时总是脸颊微红,不敢正眼看他,瞬间明白自己的优势,打算多套出些实情来。“我叫费恩,从自由贸易城邦来。” “卡翠娜。”女孩拘紧地回答。 “好名字,正衬你那双美丽的眼睛。”凡妮莎抓起卡翠娜的手吻了一下,“你是我踏上这片土地以来见过的最美的少女。” “也将是最后一个!”木门忽地被掀开,清新的空气立时贯入每个角落,两个蓄着胡子、相貌凶暴,全身上下挂着长剑、匕首、飞刀和箭囊的大汉气势汹汹地架起凡妮莎向外拖去。 凡妮莎大声咒骂,卡翠娜跟在他们后面尖叫:“你们这是干什么!我母亲不在,你们要造反吗?” “你老妈并没叫你管理这片营地。”门外的开阔地上,一个腆着大肚子的壮汉轻蔑地打断卡翠娜的责难。“现在她为了讨好老情人带着人质离开了,我们也该分享剩下的战利品,要不然弟兄们岂不又白忙一天。”这满脸猪油的秃头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凡妮莎,“这小子可是鲜嫩得很,送到我的营帐里尝尝鲜也好啊。” 凡妮莎想不到会遇上这种事,拼命反抗,怎奈双臂被两名大汉紧紧钳住,他不由想起欧瑟佣兵团里的那个歌手,一个不能打仗的废物,向佣兵提供变态的性服务。“不!不!” “放开他!”卡翠娜手上突然出现一副弓箭,她引弓待发,瞄准了对面的秃头,“卡玛虽然没让我管理你们,但她交代过要保护他的安全!” 秃头看着寒光闪闪的箭尖,讪笑一声,“什么卡玛的交代,依我看,是你自己看上这小子了吧,遇到一张俊脸就张开大腿,我们怎么会跟着你们这两个不要脸的女人!”旁边的盗贼们发出哄然大笑,有的还振臂应和。 “陶德,你难道不怕我母亲回来惩罚你吗!”女孩的手不安地开合着,这一动作显然给对面的陶德以胆怯的信号。凡妮莎在心中摇了摇头。 “如果她还回得来。”陶德的小眼睛里放出狡诈的光。 “你把她怎么了!”卡翠娜倒吸了一口气,眼神锋利起来。 陶德嘻嘻一笑,“我怎么会加害我们亲爱的首领呢,只不过她送去的那个可不一定是真正的王子。”他用下巴点了点凡妮莎,“这一个才是。” “什么?” 第156章 卡玛之变 “他和那个布兰特在树林里打了一架,”陶德拍了拍自己的大肚子,“你老妈没跟你说吗?我可都听到了。这小子是盛夏之国的王室成员,而你老妈带走的那个是他的跟班。”凡妮莎翻了个白眼,这也叫都听到了?不过也好,敌人把自己当成某位王子总比当成毫无价值的乞丐强。 “所以你现在要拿他去泰伦斯那里领赏喽?”卡翠娜明白过来。谢天谢地,她没有笨到布兰特的程度。 “为什么不?”陶德伸开双臂,把在场所有强盗都圈进来,“我们辛辛苦苦设伏抢劫可不是为了你们母女俩钓男人的。”有人高声附和。“现在,要么让我把他带走,要么,”陶德猥琐地看了看卡翠娜,“跟他一起陪我。” “射他!”凡妮莎看到没有人出来帮助可怜的卡翠娜,心知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政变,只不过用自己来当引子而已,既然要闹,就闹出个大场面吧。 话音未落,卡翠娜箭已离手,下一拍心跳的瞬间,秃头眉心中箭,庞大的身躯抖了两抖,不情愿地倒向地面。与此同时,凡妮莎猛踩身边壮汉的脚尖,趁他们放松警惕抽出其中一人的匕首潇洒地一挥,血从他的脖子里疯狂喷出,惊呆了旁边看热闹的盗贼们。另一人扭住公主的胳膊向后扳,凡妮莎顺势绕向壮汉的身侧,从腰至腹旋了一圈,壮汉的肚肠顿时冒着热气哗哗流了出来。 “她为了一个陌生人杀了陶德!”有人发出惊呼。 “她跟她妈一样,是个不要脸的**!” “抓住她!审判她!” “杀了她!”更多的强盗围了过来。 凡妮莎退到卡翠娜的身边,“找条路跑吧,追你老妈去。” “那你呢?”女孩留恋地看了他一眼。 “我?”凡妮莎微微一笑,“只要没人再从后面给我来一下子,我就没事。” 《凤乱九宫》第156章 卡玛之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7章 带我去哪儿 布兰特摇摇晃晃地坐在马上,像个喝得烂醉的酒鬼,但如果有人仔细打量,就会发现他的肩膀和两条腿都在往外渗血,即便重新更换的麻布衬衣和黑色披风也掩盖不住流血的真相。 “水。”可怜的王子双手被绑在马鞍上,眼神迷离,好像随时会昏厥过去。骑在他旁边的女子没理他,继续赶路。“水,水。” 蒙着面纱的女子顿了顿,扭头看了看王子开裂的嘴唇,勒住缰绳跳下马来,此时布兰特已经趴在了马背上,刚才被凡妮莎打肿的眼框使他更显狼狈。蒙面女子解下腰间的水囊递到王子嘴边,刚才还气息恹恹的布兰特猛地攥住女子的手腕就势一拧,身体已经跃下马背,女子也不惊慌,另一只手狠击布兰特的脖子,同时挥拳还击,布兰特刚一落地已经知道自己的腿支撑不了多久,必须尽快解决眼前的女人,可是这个女人十分难缠,直接冲撞和大幅度进攻对她灵活的身形丝毫不起作用,她总能躲开王子那致命的拳头,时不时还会在他的伤口上狠抠一把,痛得他不顾身份地嗷嗷直叫。 蒙面女的拳头再次落下之前,王子终于喊停:“停,这回我真的要喝水。”他气喘如牛,感觉除了学习写字还没有哪件事能让自己这么筋疲力尽。 “刚才你已经浪费了太多水,现在没机会了。”面纱下是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布兰特估计她应该在三十到四十岁之间,身手敏捷,步态轻盈,是个难得的战士。 “一个善意的提醒,”布兰特喘息着举了举手,“你打结的技术比偷袭差劲得多。”王子对于对方不光彩的偷袭一直耿耿于怀。 “闭上你的嘴,如果你不想口干而死。” “在死之前请让我知道我究竟惹了谁,”王子斜眼打量身旁的蒙面女子,“还有我的侍从在哪里。” “别演戏了,我知道那不是你的侍从。” “哼,我就说是劫色嘛,”布兰特摇头晃脑地咧嘴傻笑,“要不然怎么偏偏只对我放冷箭。” “相信我,这并非针对你个人。”蒙面女在马上欠了欠身,“现在,如果你配合,我们完全可以心情愉快地走完接下来的路程。” “配合?恐怕那不是我的强项。”布兰特翻着白眼,“你也看到我怎么对待我的侍从了。” “我是说如果你配合,你完全可以不必担心你那心爱的侍从——如果你喜欢这么称呼他的话。” “你在威胁我。”布兰特眯起眼睛,又开始蠢蠢欲动。他受不了别人拿凡妮莎的安全相要挟。 “我在帮你照料他。”蒙面女人扬手制止王子的动作,“你伤他不轻。而且他在我的营地会很安全,等处理完我的事情,你们就会再见面。” “这么说你是在求我帮忙?”布兰特把求字说得格外重,语带嘲讽。 “随你怎么说。天黑之前,我们必须赶上泰伦斯亲王,你准备好了吗?”说着,蒙面女人抽出匕首在布兰特的马屁股上狠狠扎了一下,马儿像熊一样嘶鸣着人立起来,然后顺着小路狂奔而去。 第158章 卡翠娜的魔法 凡妮莎扯断衬衣上破碎的布条,擦了擦脸,他把被水湿透的棉布鞋脱下来挂在身边一棵死树的枝杈上,那棵树是被闪电劈死的,树干有烧灼的痕迹。不远处的河岸边,卡翠娜正在清洗脸上和胳膊上的血污。 这场没命的逃亡使两个年轻人筋疲力尽,直至兰顿河边,追捕他们的卡玛佣兵们不敢越过河对岸,两个人才有了喘息的机会,他们涉水渡河,耳边嗖嗖飞过呼啸的羽箭,所幸凡妮莎和卡翠娜都身形瘦削,除了被箭支刮破的衣服,几乎没什么损伤。 “我们这是在哪儿?”凡妮莎一边拧干袖口的水一边问,“这条小河叫什么名字?” 卡翠娜显然没防备凡妮莎的靠近,忙将胸口掩起来,“这可不是条小河,它叫兰顿河,从火烧泉流出来的支流,它养活了沿岸好几座城市呢。”少女将栗色的长发束在脑后,光洁的额头还沾着点点晶莹的水滴,看上去美极了,“我们得快点离开岸边,这河水非常宝贵,私自下河游泳的人会被判烙面之刑的。” “哦,那还是快走吧,我想我最宝贵的东西就是这张脸了。”凡妮莎很绅士地向卡翠娜伸出手,把她拉上堤台。 卡翠娜被逗乐了:“你打得不错。” “承蒙夸奖。”公主点了点头,引着少女来到枯树跟前,一边穿鞋一边说,“不过我认识一个人可不这么认为。” “那他一定是个心胸狭窄的人。”少女仰头看着凡妮莎。 “哦?为什么?”这么说布兰特好像有失公允,但是,很好。 “因为他的眼睛被嫉妒所蒙骗,看不到你的长处。” “这理论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凡妮莎系好剑带,整了整衣襟,从卡翠娜痴迷的眼神中他看出自己完全恢复美少年的样子了。“我们得赶快找到你母亲,她和布兰特将会有危险。” “什么?”卡翠娜吓了一跳。 “那个被你射死的秃头,”凡妮莎耐心地解释道,“他显然不是幕后重要角色,而且刚才也没有什么像样的人物接替他继续追杀我们,否则我们早已死无全尸了。这说明什么?” “什么?”少女睁着水汪汪的黑眼睛看着公主,傻了。 “说明真正的篡夺者在追踪你母亲!”凡妮莎叹了口气,这姑娘完全是白纸一张,“我们现在跟上去,绕到那帮坏人的背后偷袭,就能救下你的母亲。” “可我们已经偏离了大路!”卡翠娜听明白了公主的意思,猛然醒悟,抓狂起来。“河这边的地形我根本不熟悉!” “别急,”凡妮莎双手下压,安抚着少女的情绪,“你只需要回忆去眠龙城的必经之地,我们先找到那里再作打算。” 卡翠娜平静了一下,突然想到一个地名:“火烧泉!”她睁大了眼睛,“这条河和国王大道最终都要经过火烧泉!” “这就对了。”凡妮莎满意地点点头,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这里是我们身处的位置,这里是日落峡谷,火烧泉在正北边,也就是说只要我们援河而上,就一定能赶到火烧泉。” “对,接下来是高汶堡,到了那里我就能找到大路了。” “不,我们不走大路。”凡妮莎微笑着看着卡翠娜,“国王大道上探子太多,我可不想我的美丽旅伴被哪位公爵抢回去作夫人。” 卡翠娜脸上一红,“要是有人敢抢我,我就召来弓箭射死他。” “话说回来,你的弓呢?”凡妮莎好奇地看着卡翠娜空空的后背,“扔水里了?” “不,”卡翠娜伸手拢了拢鬓间被河风吹落的发丝,腼腆地回答,“那是我的魔法。” “召唤魔法?”公主顿时来了兴趣,他一边走一边问:“真精彩,你能召唤什么?怪兽还是飞龙?” 少女的头低垂着,“真对不起,我没有那么强大的魔法,我只能召唤武器。” “那也很厉害了!”凡妮莎称赞道。 “真的?”卡翠娜抬起头以确认凡妮莎不是在拿自己开玩笑。“那么你的魔法是什么?” 真是个小姑娘,公主想,得知自己没有被嘲笑之后立刻开心地询问对方的魔法,“我还需要魔法吗?”公主微笑着指着自己的脸,“我本身就是魔法啊!”说得卡翠娜的脸更红了,凡妮莎不由笑了起来。 第159章 虚弱之旅 血依然顺着伤口往外流,没人去管它们,当然在魔法的作用下布兰特也感觉不到痛。 一时间,凡妮莎的脸在眼前闪过,但马上又被雷纳那张石头脸所替代,他们在亲吻,哦,这真难以忍受;然后是母亲最后一次冲自己微笑的慈爱模样,可当他想要伸手去触碰,母亲却被一阵烟尘掳走;烟尘随风卷扬,幻化成两个手持长剑的战士,他们在拼死对战,其中一人的头盔被对方狠狠击飞,露出瀑布般的银亮发丝,那是自己!那敌人是谁?他慌忙去看,对方的脸躲在头盔下冲着自己狞笑,盾牌上的长虹贯日徽标闪闪发亮,布兰特想再看仔细些,那战士突然仰天大笑,随着越来越靠近,他的嘴也越变越大,那骇人的大口扑天盖地,朝布兰特吞噬下来。 “不!”布兰特抬手去挡,惊醒了。 蒙面女人依旧面无表情地骑马走在王子的身边。 “我需要一张床,”布兰特摇摇晃晃地坐在马上,随时有可能一头栽下去,“一卷绷带,和一杯酒。” “还有一条裙子?”蒙面女人嗤笑道,“别作梦了,快点赶路。” “你对我使用了魔法,所以我才总是这么虚弱。”布兰特迷离着双眼,“其实你完全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我们本来也是要去眠龙城的。” “那就闭上嘴,快点走。” 王子耸耸肩,“这不能怪我,刚才你扎的那一下令我的马非常不愉快,只要你稍稍靠近就又跳又咬,而更早之前你扎我的那几下又使我浑身无力,没办法催它快走。” “我们已经被泰伦斯的大队落下很远,如果你再磨蹭,我就只能把你的人头带给他了。” “看来我是遇上赏金猎人了。”布兰特斜眼打量了蒙面女人一眼,“能荣幸地知道猎杀我的人是谁吗?” “不能。” “那么泰伦斯呢?他为我这颗脑袋悬赏了多少钱?” “他没有。”蒙面女顿了顿,“他甚至不知道你在跟踪他。” “是啊,我也不知道你跟踪了我。”布兰特认命地点点头,“这么说,你是他政治上的合作伙伴?”看蒙面女人没反应,又猜:“做错了事想拿我邀功的属下?”最后王子终于夸张地大声喊出,“你不会是他的爱慕者吧?”接着哈哈大笑,前仰后合。 “有什么可惊讶的吗?”蒙面女人的声音冷冰冰地不带任何感情,“你都猜对了,一个不少。” 全都是废话。布兰特泄气地想,我套不出她的真话。该死,凡妮莎这时候会怎么作?凡妮莎,你在哪里?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等着我去找你! 接下来的旅程王子一直保持沉默,他昏昏沉沉地跟在蒙面女的马后,再次陷入恍惚状态。 傍晚时分,他们来到一间客栈门前,蒙面女人翻身下马。门口坐着一个百无聊赖的小男孩,正削着萝卜,碾着胡椒粉,然后把削好的萝卜扔进一个个装满水的大桶,看到蒙面女人就站了起来,他并没敲响手肘旁边的来客铜锣,而是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客栈后面的房间,蒙面女人点点头,扔给他一个铜分。 也许可以从这男孩身上找到点线索。布兰特想,显然他跟这女人很熟,不过眼下他还没办法思考太多,脑子里像塞满了棉花,鼻腔、耳朵、嘴里也都是棉花,而且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冷汗和血水浸透,散发的气味足以熏死三头大象。 走进客栈,王子才发现这地方的味道绝对不比自己好多少——房间闻上去像是座酿酒厂,屋里到处都是酒糟的酸味,腐朽的木板门上到处可见剑斧的砍痕,有些地方甚至直接烂掉,为老鼠和野狗的偷盗行为提供便利条件;布兰特一头扎进低矮狭窄的床铺里,全然不顾临时拼凑的床板在身下发出绝望的断裂声,他太虚弱了,几乎立刻就失去了知觉。 睡梦之中,王子似乎听到那蒙面女人在说话,声音很轻,但很急促,然后,王子被粗鲁地推醒,怀中被人塞进一柄长剑:“快起来,我们有麻烦了!” 第160章 河边晚餐 兰顿河的堤岸并不好走,尤其对两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来说,三步一哨、五步一卡的盘查就够他们受的,何况沙堤上面布满死去树木的树根和硌脚的岩石。最后,凡妮莎决定离开河岸走小路,并暗下决心在遇到的第一个农庄偷两匹马。 “所以,河西的土地属于另一伙佣兵,”凡妮莎愉快地跟卡翠娜聊着天,“而你们之间世代为仇。” “是的,”卡翠娜点点头,“这也是我拼了命逃到河西来的原因,陶德的人以前在这边吃过不小的亏,他们不敢过河。” “真聪明。”凡妮莎称赞道,“可惜我们不知身在何处,还要走多远才能到达下一个村庄。”他抬头看看天,这时太阳已经落山,林间小路上腾起酷热过后蒸发的雾气,对面二十米远已经是一片灰白。“你饿不饿?不如我去林子里找点吃的?” 卡翠娜有些受宠若惊,她拢了拢鬓发,头埋得更低,“没有。我不饿。” 不饿才怪。凡妮莎想。两个人逃了一整天,又经过哨卡的重重盘问,体力早就消耗怠尽,如今精神刚刚有所松懈,疲倦和饥饿便袭卷而来,卡翠娜嘴硬说不饿自然是希望自己不要离开她,但这并不能抵消饥饿带来的困扰。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凡妮莎瞬间想到了一个既不用离开卡翠娜又能得到晚餐的办法,“我的女士,想吃烤云雀吗?请准备好你的魔法。”说着,公主大叫出声,同时从地上捡起石块朝各个方向抛出,这突如其来的吵嚷打破了树林里的宁静,激起归巢的动物们一阵大乱,不少鸟儿惊吓飞起,卡翠娜的箭也应时赶到,不出一刻钟,两个人已经收获了两只八色火鸫、一只铁盔犀和一只巨嘴鹩。 “抱歉没有射到云雀,”卡翠娜窘迫地看了看四只除了嘴和羽毛没有多少肉的鸟。“只有这几个家伙飞得慢。” 凡妮莎刮了刮少女的鼻子,微笑着卷起袖子去收拾晚餐,“说什么呢,这儿没有云雀,如果有的话,我想你肯定一只都不会错过的。” 卡翠娜腼腆地笑了,也蹲下来帮忙,两个人有说有笑,看上去就像一对亲密无间的情侣。 “真好吃。”凡妮莎倚在一棵树上打了个嗝,这是他变成男人之后吃得最饱的一次,四只鸟几乎都进了他的肚子,而旁边的卡翠娜则只吃了一点翅尖和鸟腿。“知道吗,你的箭术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他是个地地道道的弓箭手。” “他是你的朋友吗?”卡翠娜红着脸,也许是将熄的火光映的,凡妮莎没有在意,只是点点头。 “他是我的好朋友。”接着又补了一句,“我爱他。” “男人之间的友谊是怎样的?”卡翠娜抓起一把沙土将最后的火星掩灭,期待地抬眼看着凡妮莎。 “疼痛。”公主指了指自己高高肿起的眼角,不知怎的,说到男人之间的友谊,他最先想到的却是布兰特,“高兴了打一架,不高兴也打一架,很难理解,是不是?” 卡翠娜笑着点点头,“很有趣,我也想有一位这样的朋友,可惜不行,母亲从不让我单独跟异性在一起。” “你妈妈把你照顾得很好,”凡妮莎不由觉得奇怪,强盗营地里长出纯洁之花,这听上去似乎不太现实啊,“那你的父亲呢?” “我,没有父亲。”卡翠娜犹犹豫豫地回答,“我母亲这么对我说的。” “这不可能,”凡妮莎邪魅一笑,“你知道这不可能。凡人都有父母,只不过有的人不愿承担作父母的责任。” 卡翠娜红了脸,“你是说我的父亲抛弃了我们?” “完全可能。”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抛下我们?”卡翠娜难以致信地大喊。 “内疚、恐惧、烦躁、厌恶,”凡妮莎扳着指头如数家珍,“男人在不想负责任的时候总能找出理由来。” “可我母亲从来就没提起过!” “别担心,我亲爱的女士,”凡妮莎安抚着她,“等我们追到你的母亲和布兰特,你可以当面问她。” 第161章 暗杀行动 布兰特大口地喘着气,滚到一株老树根下头。 蒙面女人只给了王子一柄长剑,却没有解除他身上的魔法,王子作了几个简单的翻滚就头晕眼花,他抓着长满苔藓的老树皮,缓缓站起身,用树做为他的掩身之所,机警地打量着对面的响动。 而迫不及待的匪徒们在这时冲了出来,围住了他们。 蒙面女人正想要发话,一支箭掠过她的肩膀,对方显然没打算给她致辞的时间,包围圈在缩小,没有选择了,女人抽出腰刀,圆头刀柄上刻着一条凶狠的大毒蛇,张着利齿显出一副择人而噬的样子。她的刀刚刚抽出,便迎上对面一个匪徒的长剑,金铁相交,在夜晚的寂静客栈外铮铮有声。在她右边,不到两步开遥之外,一个穿着肮脏皮衣的匪徒已经举起了手中长剑,准备对这女战士偷袭,布兰特将手伸向自己的短靴,同时向前一滚,借着这股势头,一只匕首脱手而出,匕首锋利已极,只一下,就切开了匪徒的额头。伊尔滚到他脚边,弹起身就跑,匆忙之中,他还不忘取回匕首,并在最近的匪徒脚后跟上划了两刀。 “快解除我的魔法!”王子已经暴露了自己的所在,眼看就要被包围,不得已开口求救。 “nalrahamiss----dinalo!”蒙面女且战且退,百忙之中高声念诵咒语。 布兰特感觉力量从脚底涌入小腿、大腿、四肢百骇,连指头尖都感受到力量的冲击和涌动,哈,他像一只充满气的河豚,再次变得危险而强大,王子稳稳地握紧手中长剑,正面迎击这一场恶战。 此时蒙面女人快速地变换着脚步,脚下已经躺倒了好几具尸体,那些匪徒脸上都画着五颜六色的油彩,没办法辨认他们的身份,不过从交手的情况看来,这些人全都训练有素,非一般的强盗蟊贼,蒙面女人渐渐不支,她将长剑交于左手,右手掩上左胸,嘴里念念有词,那些匪徒见状纷纷顿住,转而扭头向后便跑,布兰特正在对付眼前的敌人,突然他们同时撤走,一时间搞不清楚状况,只见那蒙面女人长仰天长啸,如同利剌穿耳,接着地面涌起巨大的土石——布兰特以为是一道刻意召唤出来的战斗法术,结果他看到的却是一条身躯足有十码长的青花大蛇! “召唤术!”布兰特呆呆地看着面前张牙舞爪的巨蛇,感受它那恶毒的昏黄眼睛打量着自己,确认自己是主人的盟友之后倏然绕过自己去攻击别人,不由打了个寒战:这种魔法的威力可真不小。 “快用上你的魔法!王子殿下!”蒙面女人一面指挥巨蛇一面朝布兰特大吼,“给我抓个活口来!” “我、我没有魔法!”被大蛇的尾巴甩了一下,布兰特的声音都走了调,他还能怎么说,作为王子因为不会写字而无法使用自己的魔法? “那就用你的剑!” 布兰特没有办法,他强忍着恶心,在巨蛇的肚子底下奔跑,尽量避开它蜿蜒前进的轨迹,不远处,一个逃得没同伴快的家伙成为巨蛇的捕猎目标,只见巨蛇张开大嘴,露出四颗尖利的牙齿,猛地朝那人的头顶咬下去!那匪徒正在蕨根上跑过去,背上的包裹不停地晃动着。巨蛇的蛇头昂起又落下,嘴里的人痛苦地扳着它的牙齿,下半身又踢又扭,头埋在蛇口里闷声**着,那惨叫声闷响荡漾在夜晚的树林里,无比慎人,巨蛇的大嘴猛地一合,血浆四溅,那人停止尖叫,抽搐的肢体摔在路边。 布兰特在心中骂着该死,只好重新寻找猎物,不远处,一个死命奔跑的年青人引起了王子的注意,他不光跑得很快,还边跑边回头向巨蛇射箭,布兰特朝他的方向掠去,在树林边将他截住,两人挥舞长剑,近身搏斗起来。 第162章 背叛 布兰特一边战斗,一边小心不被巨蛇的鳞片割伤,它在两人身侧游走,攻击那些逃跑的匪徒,大蛇巨大的身躯以无比威压之势向众人袭来,在这庞大的魔法生物面前,人类是如此渺小和脆弱,只要不慎落入它躯体的缝隙之间,哪怕是轻轻与它的鳞片接触,它就会像无处不在的蛛网般裹挟而上,无情地绞杀、切碎、碾噬,布兰特几乎不敢去看大蛇肚子上的鳞片,它们每一片都有自己的脑袋大小,每一片都闪着铁刃的寒光。 最后一剑,就差最后一剑,对面的年轻人与布兰特实力相差太远,王子的剑已经数次剌穿年轻人的肩膀和手肘,可他仍然不放弃,长剑掉了又抽出双刀,刀被击落又从靴子里抽出匕首,布兰特没有耐心等着他用尽所有武器,借一个转身绕到他身后照着后颈窝来捣了一拳,年轻人身体软软地倒下,失去了知觉。 布兰特没有理会森林中的屠杀,背起自己的战利品朝蒙面女人走去,那女人在黑夜中弯着腰,尽显疲惫之态,布兰特将年轻人摔在地上,顺手将长剑收回腰间,他发誓再也不会将背对着这蒙面女人,也不再离开自己的剑。 “去打盆清水来。”蒙面女人吩咐道,“我要看看这些油彩下面隐藏的是什么样的小丑!” 布兰特撕下身上一块布条递过去,“没有清水,你自己动手吧。”这里不是酒谷之国,深夜之中叫他到哪里找清水去,如果不是凡妮莎还在对方手里,他早就转身一走了之。 蒙面女人附身在年轻人脸上擦了两下,顿时睁大了眼睛,嘴里吐出一个名字:“艾伦!” 地上的年轻人听到呼唤已经攸攸醒转,此时他的脸已完全显露,其他地方与常人无异,但上嘴唇却是由中心点分为两瓣。 “怎么会是你!”蒙面女人惊呆了,“我不是留你在营地保护妹妹吗!” “我,”艾伦张了张嘴,慢慢复苏,“我恨你!” 布兰特看着眼前的两人,分析着他们之间的关系,母子?情人?还是有着更加不为人知的隐情? “我恨你,恨卡翠娜,恨所有人!”地上的年轻人暴躁地蹬踏着红土地,“你给了她完美的容貌,却把这样一张人见人厌的碎脸丢给我!”没错,他们是母子,布兰特禁不住去想像面纱后那女人的样子,会不会也是三瓣兔唇? “啪!”蒙面女甩了儿子一巴掌,纠着他的领子大声问:“我问你,卡翠娜在哪里!” “你眼里只有卡翠娜,从来就没有我这个儿子!”艾伦恶狠狠地瞪着自己的母亲,“现在,快把卡玛营地的指挥权交给我,否则你们都得死!” “原来是窥视我的指挥权,”蒙面女人轻蔑一笑,“你还不配。”她把儿子往地上一摔,开始从背囊里寻找魔法器物,“我会让你先睡上三天,等我的事情结束再回来跟你算这笔帐。” “哼,你没有机会了,”艾伦裂开三瓣嘴,惨惨一笑,“我只是负责诱你使出魔法,接下来才是重头戏,你就好好享受吧。”话音刚落,身后的树林里果然又出现一层火光,杀声四起。 蒙面女将一个巴掌大的卷轴望空一抖,一阵磷光闪过,卷轴无火自燃,转眼间化为淡紫色的灰烬,这灰烬被蒙面女向儿子身上吹去,艾伦顿时双眼迷离,四肢颤抖着人事不省。“沉睡花加恶梦咒,你也给我好好享受享受吧。” “被亲生儿子背叛,哈?”布兰特再次抽剑在手,向蒙面女人靠近。 蒙面女一把扯下面纱摔在地上,“还有什么是不会背叛的!” “手中的剑。” 第163章 利刃分身 “我恨你恨卡翠娜恨所有人”地上的年轻人暴躁地蹬踏着红土地“你给了她完美的容貌却把这样一张人见人厌的碎脸丢给我”沒错他们是母子布兰特禁不住去想像面纱后那女人的样子会不会也是三瓣兔唇 “啪”蒙面女甩了儿子一巴掌纠着他的领子大声问:“我问你卡翠娜在哪里” “你眼里只有卡翠娜从來就沒有我这个儿子”艾伦恶狠狠地瞪着自己的母亲“现在快把卡玛营地的指挥权交给我否则你们都得死” “原來是窥视我的指挥权”蒙面女人轻蔑一笑“你还不配”她把儿子往地上一摔开始从背囊里寻找魔法器物“我会让你先睡上三天等我的事情结束再回來跟你算这笔帐” “哼你沒有机会了”艾伦裂开三瓣嘴惨惨一笑“我只是负责诱你使出魔法接下來才是重头戏你就好好享受吧”话音刚落身后的树林里果然又出现一层火光杀声四起 蒙面女将一个巴掌大的卷轴望空一抖一阵磷光闪过卷轴无火自燃转眼间化为淡紫色的灰烬蒙面女将灰烬向儿子身上吹去艾伦顿时双眼迷离四肢颤抖着不省人事“沉睡花加恶梦咒你也好好享受享受吧” “被亲生儿子背叛哈”王子将艾伦抬到一口井边 蒙面女一把扯下面纱摔在地上“还有什么是不会背叛的” “手中的剑”布兰特再次抽剑在手向蒙面女人靠了靠 **************** “看有灯光”卡翠娜像小鸟那样开心地叫道 谢天谢地前面终于有了人家 凡妮莎正犹豫着要不要停下來生个篝火跟身边的小妞儿在野外睡一晚他们走了大半夜能说的话也都说得差不多硬挤出來的话題至少讨论了三遍可天上的月亮却明白无误地告诉他们漫长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少女尖利的噪音打破了树林里的寂静几只巨大的鸟大叫着冲上云宵它们在天空中发出人类的声音恶毒地咒骂着两个旅行者 “哈皮鸟”地上的两人同时惊叫出声 这种鸟严格意义上讲是受到诅咒的人类诅咒使她们有着人类少女的娇美样貌却挥着一对肮脏的翅膀终日与腐尸为伍与秃鹫为邻经常在天空不顾羞耻地互相撕扯只为争夺一块变质的内脏 “天哪我只在传说里听过她们的名字”卡翠娜呆呆地看着头顶盘旋的哈皮鸟 “听说她们是被放逐的荡妇所变”凡妮莎饶有兴味地打量着那些美丽的身体“她们一直呆在传说之地从不踏足人类的领域真有趣她们为什么会來到这里” “也许是为了食物也许”卡翠娜脸一红“是为了繁衍后代” “哈皮鸟是诅咒所生她们不需要异**配就能产下幼崽不过”凡妮莎眼珠一转“前一种假设倒是很有可能有哈皮鸟的地方就会有死尸” “让我射下一个问问”卡翠娜手上突然多出一张弓对着天上的哈皮鸟就是一箭 “不”凡妮莎來不及阻止只好一肩膀撞过去卡翠娜的箭被撞得偏离方向射中了对面的老树根公主拉住少女低声道:“这东西有智力如果你不能把她们全杀死就一只也别动由她们去吧” “看那儿”卡翠娜突然指着刚才的灯火那一点萤光似乎陡然变大了不少“那不是灯光” 凡妮莎循声望去果然那灯光在逐渐扩大渐渐蔓延开來直至占据整个视野那是一场大火铺天盖地席卷而來的大火“是你们干的吗”公主抬起头问天上的哈皮鸟 “呱傻瓜在闹哄”一只哈皮鸟朝凡妮莎头顶吐了口口水 “哟小人儿长得挺俊嘛”第二只附视着公主“你妈妈是不是我呀” “让我杀了她们”卡翠娜咬着牙说道再次抬起了弓 凡妮莎微笑着摇摇头指着哈皮鸟锋利的爪子“你不会希望受到哈皮鸟的攻击的而且跟她们争执毫无意义”他数了数天上的哈皮“一共六只好像是一个家族我们最好不要管她们还是赶到前面看看出了什么事吧” 卡翠娜忿忿地瞪了天空中的美女们一眼听话地跟随凡妮莎继续向前走 “我说你的魔法只能招來弓和箭吗”凡妮莎看着天上的哈皮鸟们若有所思地问 “我喜欢远距离攻击”卡翠娜的脸在火光的映照下红彤彤的“给自己留有余地” “那你为什么不试着召唤飞刀或者飞剑把天上那群坏鸟一起射下來”他朝少女挤挤眼“听说她们除了长得漂亮身上还有宝哩”他们都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哈皮鸟的心脏里有一个核就像蚌壳里的珍珠一样既能入药又是绝美的装饰品是王公贵族们竞相争抢的高档货 “我我从來沒试过同时召唤多种武器”卡翠娜犹豫了一下“我的母亲一次只能召來一条大蛇” “可你说过你的哥哥可以召來一群老鼠”凡妮莎提醒她 少女明显有些为难“那么恶心的东西我可不想跟他一样” “这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題”凡妮莎啼笑皆非“而是应该一探究竟的事实想想看如果你的魔法沒有数量限制你将成为战场上的最强者任何敌人都逃不过你的飞剑和流矢那时我们还用害怕这几只不穿衣服的鸟人吗” “我”卡翠娜怯怯地看着公主“我想我可以试试”接着她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匕首的样子她的意识一用力匕首化出三个分身成功了少女心中大喜可一睁眼手中还是一把匕首 “沒关系再來”凡妮莎鼓励道 这回凡妮莎让少女面朝森林倚在一棵垂丝榕树干上心神努力与树木相接忘掉对面的火海和天上的哈皮鸟少女双手交握匕首在魔法的激流中不住晃动“飞矢”卡翠娜像召唤她的长弓一样召唤着匕首接着脑海中的匕首一个变三个三个变九个、九九八十一猛一睁眼锋利的兵刃从虚空中射出直取天上的哈皮鸟 “呱”肮脏的鸟人只來得及发出一声尖叫便直跌下來重重地摔在岩石上 “我们成功了”凡妮莎和卡翠娜欣喜若狂顾不上搜捕余下的哈皮鸟直接拥抱在一起 ... 第164章 哈皮屠夫 zi幽阁“我们成功了”凡妮莎和卡翠娜欣喜若狂顾不上搜捕余下的哈皮鸟直接拥抱在一起“你真聪明”卡翠娜给了凡妮莎一个绝佳的仰头正脸从这个角度看少女的面庞犹如天使般皎洁美丽公主差一点就要把持不住了 “救命救命”火光之中有人大声呼救 “啊真扫兴”凡妮莎从卡翠娜的怀抱中挣脱出來放眼望去一个蚯蚓般蠕动着的人形朝他们的方向挥着手 地上的人一脸焦黑看不出多大年纪但从声音中能听出他不过三十开外黑色锦锻外衣从前胸一直撕裂到后背他身上披了一件金线织成的半披风用一枚外轮釉红的铁扣系住不过此时已经在焦土之中拖得不成样子 “就是这个家伙”身后一只漏网的哈皮鸟大叫道隐藏在暗处的其他成员一哄而上凡妮莎不由缩了缩脖子以为她们的攻击对象会是自己其实不然她们怒发冲冠地朝地上那个人附冲过去尖利的脚爪在他身上胡乱抓挠 “救救我别光看着救救我呀”男人在哈皮鸟的攻势之下发出可怕的哀鸣卡翠娜正打算再试试刚刚得來的新魔法一听这话高兴地放出十二支回旋镖它们穿透哈皮鸟美丽的皮肤换來她们大声咒骂但她们沒有一个停下继续折磨地上的男人 “停事情有些不对头”凡妮莎制止了卡翠娜的第二轮攻击“她们好像对这个人分外仇恨他对她们做了什么” “不管他做了什么我相信都是对的” “为什么”凡妮莎饶有兴味地问 卡翠娜指了指哈皮鸟又指了指自己“很明显他是人类而她们不是” “非我族类其心必殊”凡妮莎吐出一句谁也听不懂的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卡翠娜沒有见死不救她的飞剑将哈皮鸟全部穿透像飞蛾一样钉死在大树上地上的男人浑身浴血皮肉可怕地向外翻卷好在一息尚存被凡妮莎拖放在远离火焰的红色条石上 “快快给我包扎我不想死”那男人向卡翠娜伸出手“求求你美丽的小姐” “等一下”凡妮莎轻轻挡在卡翠娜身前姿态优雅地向男人一躬身“请先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还有多少人被困在那场大火之中” “沒有人了沒人”男人挥挥手以一阵呛口的咳嗽声打开接下來的叙述“我受到了哈皮鸟的攻击这帮沒人性的畜牲她们毁了我的家还放火烧了它我真庆幸遇到了你们两位好心人要不然我非成了烧猪不可” “慢來你还沒说为什么哈皮鸟会大老远从传说之地來到你的小木屋”凡妮莎看了看男人的衣饰打扮心里大概有了些线索 “你们到底救不救我”那男人不耐烦地怒道“难道回答问題会使我的痛苦减轻吗” “可是不回答却会使痛苦加重哦”凡妮莎抬脚踹在他的肚子上“我们两个可不是什么好心人我只要真相”他伸手拈了拈男人的金丝披风“还有珍宝” “珍宝”男人狡猾的黄眼珠转了转矢口否认“我沒有珍宝就是有也被哈皮鸟给烧了” “看你还是得回答我最初的问題那帮鸟人为什么烧你的家” “因为她们觊觎我的财富” “编个说得通的理由”凡妮莎飞起一脚踢中男人的下巴使得他从今往后说话都能带着风声“比如她们窥视你的美貌之类的” “好吧好吧”男人见四下无人身上又痛得厉害只好承认自己的罪行“我天生就有能让哈皮鸟关注的魔法每当我催动魔法总有一两只被吸引过來于是我就干起了屠宰的营生我把她们骗到地下室杀掉取出心脏里的魔晶再转手卖掉” “看到了吧并非所有同类都是人”凡妮莎对身后的卡翠娜说“现在你还觉得他做得对吗”少女摇摇头厌恶地不再看地上的男人 “你们你们不会想抛下我不管吧”男人再次向卡翠娜伸出手“我知道我这么做很残忍可是我也要吃饭我利用自已的魔法自谋生路这无可厚非呀” “可是你用來谋生的却是我们的生命”身后烈火之中突然腾起一只巨大的哈皮鸟她浑身着火翅膀扇动着鲜红的火舌仿佛一只浴火而生的凤凰“这个卑鄙小人事情根本不是他说的那样”尽管哈皮鸟的脸上、身上都着了火但在火焰的舔噬之下依然呈现出一种近于神类的摄人心魄之美 卡翠娜退后一步紧张地拉好战斗的架势 “现在让我们來听听反方的意见”凡妮莎摊开双手请火焰中的哈皮鸟说下去 “一开始当他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我们只是受到他魔法的吸引从我们安乐祥和的家里赶來与他玩耍;可当他成年之后他的魔法使我们不可抑制地爱上他我们不远万里來到他的身边却带着对他的爱接受他的屠杀那一颗颗魔晶是我们爱他的心也是我们流下的最后一滴眼泪”公主怒视着地上的男人这个玩弄感情的刽子手连凡妮莎都觉得不齿哈皮鸟继续说:“我们鹰身女妖一族本是远古时代人类基因改造的失败品并非你们口中十恶不赦的怪物我们世代居住在自己的家园与世无争但今天却无端被这个男人屠戮于是我们找到了一个反转魔法为了寻找这个魔法我们几乎失去了种族的半数今天我來到这里向这个男人施以此法他就成了鹰身女妖一族世代仇恨的对象所以今天我必须完成这件事请你们不要阻拦” “我可沒说要阻拦你请吧”凡妮莎让开路伸手作请 “你干什么快救我呀”地上的男人快要崩溃了 天上的大鸟尖啸一声冲向高空接着离弦的箭一般附冲下來身上的火焰划破黑夜仿佛两道昂首并进的骄傲桅杆 “真的不救他吗”卡翠娜紧张地小声问公主 凡妮莎欣赏着眼前的火焰表演嘴角挂上一丝笑意 ... 第165章 公主的意图 “我们鹰身女妖一族本是远古时代人类基因改造的失败品,并非你们口中十恶不赦的怪物,我们世代居住在自己的家园,与世无争,但今天却无端被这个男人屠戮,于是我们找到了一个反转魔法,为了寻找这个魔法,我们几乎失去了种族的半数,今天我来到这里向这个男人施以此法,他就成了鹰身女妖一族世代仇恨的对象,所以今天我必须完成这件事,请你们不要阻拦。” “我可没说要阻拦你。请吧。”凡妮莎让开路,伸手作请。 “你干什么?快救我呀!”地上的男人快要崩溃了。 天上的大鸟尖啸一声冲向高空,接着离弦的箭一般附冲下来,身上的火焰划破黑夜,仿佛两道昂首并进的骄傲桅杆! “真的不救他吗?”卡翠娜紧张地小声问公主。 凡妮莎欣赏着眼前的火焰表演,嘴角挂上一丝笑意。 鹰身女妖的爪子迟迟没有落下,她再次附冲,好像在给自己信心,结果再次扑空,连续三次,她都在离那男人的头发几个柳叶的时候收住了脚爪。“不,我做不到。”最后,她低垂着头飞落在凡妮莎面前。 “就知道会是这样。”凡妮莎微笑着向卡翠娜解释,“反转魔法虽然强大,可是在情感面前它却只能反转而非抹杀。由爱而生的恨并非真的恨,它无法杀人,没有太大破坏力,充其量也就是条藤鞭,想要彻底解决这个祸害还得看我的。”说着,公主抽出长剑狠狠刺入男人的咽喉。 那男人至死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死在同类手中,连卡翠娜和她身边的哈皮鸟也惊呆住了,直到凡妮莎踩着男人的肩膀从他喉咙里费力地抽回长剑,血喷出来,哈皮鸟才清醒过来,“没有了,我突然对他没有感觉了,我不恨他,也不爱他,他就是一个肮脏的人类男子,臭得要死。” “注意用词,女士。”凡妮莎在男人的衣服上擦着剑,“他死了,他的魔法对你也就不起作用了,所以你看,我帮了你一个大忙,你是不是也应该对我有所回报?”凡妮莎张开双臂,仿佛期待一个大大的拥抱,这吓坏了卡翠娜,同时也使哈皮鸟警觉地向后退了两步。 “你想干嘛?”哈皮鸟厌恶地抬起一只翅膀挡在身前,漆黑的羽毛在刚才的火烧之后片片凋落,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苍白的皮肉,这使她看上去万分狼狈。 “别误会,”凡妮莎朝卡翠娜挤挤眼,“我和我的朋友正在赶路,我们要去眠龙城跟朋友们汇合,可惜上帝的光照不到我们身上,我们生不出那么漂亮的羽毛来搭载我们的身躯,所以想请你看在刚才——” “想搭一程顺风车?”哈皮鸟打断公主,身上的肌肉明显放松,“就为这个,你杀了他,你们人类真是残忍又难以捉摸。” “看来你们哈皮鸟也不都是脑筋迟钝的傻瓜。”凡妮莎反唇相讥。 “好吧,我同意搭你们一程,”哈皮鸟高傲地一扬下巴,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但有个条件。” ... 第166章 叛军之战 “注意用词女士”凡妮莎在男人的衣服上擦着剑“他死了他的魔法对你也就不起作用了所以你看我帮了你一个大忙你是不是也应该对我有所回报”凡妮莎张开双臂仿佛期待一个大大的拥抱这吓坏了卡翠娜同时也使哈皮鸟警觉地向后退了两步 “你想干嘛”哈皮鸟厌恶地抬起一只翅膀挡在身前漆黑的羽毛在刚才的火烧之后片片凋落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苍白的皮肉这使她看上去万分狼狈 “别误会”凡妮莎朝卡翠娜挤挤眼“我和我的朋友正在赶路我们要去眠龙城跟朋友们汇合可惜上帝的光照不到我们身上我们生不出那么漂亮的羽毛來搭载我们的身躯所以想请你看在刚才” “想搭一程顺风车”哈皮鸟打断公主身上的肌肉明显放松“就为这个你杀了他你们人类真是残忍又难以捉摸” “看來你们哈皮鸟也不都是脑筋迟钝的傻瓜”凡妮莎反唇相讥 “好吧我同意搭你们一程”哈皮鸟高傲地一扬下巴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但有个条件” “愿闻其祥”凡妮莎绅士地一躬身险些将卡翠娜迷倒 “我一次只能驮一个人飞行”哈皮鸟看着卡翠娜气急败坏的样子“你们得分开走” “不行”卡翠娜终于忍不住叫起來“你就是想把我们分开” “是啊你看我的朋友都说这不可行了”凡妮莎朝哈皮鸟抛了个媚眼“你总会有办法的对不对” “唯一的办法就是”哈皮鸟故意拖着后面的话不说看着卡翠娜着急最后才笑道“我的背上可以坐一个人脚上还可以抓着一个你们猜拳决定谁在上谁在下吧” 凡妮莎的眼睛闪闪亮要知道哈皮鸟除了翅膀和多毛的脚爪以外全然就是个美丽的少女就是说在下边的那个人可以饱览其女性的全部春光但被锋利的脚爪抓着可能会很不舒服;而坐在她背上的那个人虽然除了云彩什么也看不见但至少肩膀不会青红肿胀这可真是个困难而又微妙的选择呀 “我们不求她”卡翠娜显然明白哈皮鸟的用意拉过凡妮莎就要走 “就让我们都坐到你的背上吧”凡妮莎不情不愿地说道“你能飞到哪里就把我们放在哪里绝不多求” 哈皮鸟玩味够了卡翠娜的小脾气最后叹了口气“上來吧我可不是每天都这么好说话” **************** 布兰特保持谨慎因为身边的巨蛇完全杀昏了头胡乱冲撞朝四散逃命的倒霉人类猛扑过去吐出带毒的信子将毒液随意抛洒在他们身上然后看着他们惊声尖叫直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身边的女士终于露出真实面目左颊以下全部凹陷嘴角狰狞而卷曲着向外翻出难怪她的行动多过话语布兰特对这副尊容深表同情上帝真是不公平给了一位女士如此恐怖的面容不知道她的心会不会一如脸面般恐怖呢 焦糊的臭味垂死的惨叫塔楼倒塌的巨响对这位残脸女士來说一点都不陌生她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毫不在意只顾着让她的大蛇宝贝截杀叛军紧盯着前方布兰特注意到身边的大蛇已经不复刚才的身躯它在变小变弱吐出的毒液也越來越稀薄残脸的魔法是有时间限制的 叛军越來越近然而残脸依旧故我她在旅店所在的区域里寻找很快就发现了那个人那个躲在众人身后、策动反叛的幕后黑手“巴顿”残脸高声叫着对手的名字“出來跟我一对一地战斗像个男人一样战斗” 名叫巴顿的是一个脚踏破靴子的魁梧男人头发稀疏目光阴慑毛茸茸的粗壮手臂上纹刺着一把雪白剑鞘下鲜红色的剑这被提名叫阵的男人嘿嘿冷笑一声显然明白残脸女士的用意“看看你的周围卡玛他们都不属于你了你的家族式统治已经结束如果你现在投降我们兴许在玩够你那宝贝女儿之后留你一命” “卡翠娜在哪儿你们把她怎么了”卡玛一再表现出女儿是自己的软肋这可不是明智之举布兰特紧张地看了卡玛一眼示意她不能再问下去 “她和你的那个新抢來的男宠在营地里被照顾得好好的”巴顿咧开长满黄牙的嘴阴森森地笑着“在你被押回营地之前这两只小鸽子沒人会碰;可是如果你不听话我就保不准哪个饥渴难耐的恶狼扑上去残害他们了” “你敢我要杀了你你这个叛徒”卡玛握紧手中的剑最后一次指挥着她的魔法蛇那只蛇已经缩小到普通响尾蛇的一倍大但依然谨遵主人的命令朝敌人扑去 然而令人失望的是还沒等魔法蛇靠近巴顿的跟前已经被旁边的士卒一剑挑飞在半空三个士兵合力将长矛剌入它的身体魔法结成的鳞片瞬间崩离化作无数晶蓝色的魔法光束向四面八方飘散 看來卡玛的魔法用完了 布兰特松了一口气其实他对这只魔法蛇的恐惧多过它那短暂战斗力带來的轻松沒有什么比战斗中出现一把同时能伤到敌人和自己人的双刃剑更让人拘谨的了 现在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可就在此时天空中出现一片巨大的阴影引发地面上的叛军一阵骚动 巴顿抬起头看见夜空中有一只身躯庞大的巨龙展开了暗红色的翅膀它的背上影影绰绰地好像有人在指挥天哪它正朝自己附冲下來 “龙”有人大喊 天空中的龙打了一个盘旋沒有吐出致命而灼热的龙息仿佛在观察地面上的战况当它再次低下头朝地面附冲巴顿明白完了它是冲着我们來的龙威笼罩着巴顿粉碎了所有的希望与勇气他持剑的胳膊不禁颤抖起來他跌跌撞撞地往前跑着在几乎压倒一切的黑暗当中差点窒息 巴顿拼命地对抗着极度的恐惧几乎崩溃了他不知道自己临时的手下们有沒有看到他目睹他的虚弱以及所剩无几的骄傲与愤怒他一直往前跑红色的怪物飞过头顶朝着惊慌失措、的叛军冲过去 ... 第167章 平定叛乱 %d7%cf%d3%c4%b8%f3“龙”有人大喊 天空中的龙打了一个盘旋沒有吐出致命而灼热的龙息仿佛在观察地面上的战况当它再次低下头朝地面附冲巴顿明白完了它是冲着我们來的龙威笼罩着巴顿粉碎了所有的希望与勇气他持剑的胳膊不禁颤抖起來他跌跌撞撞地往前跑着在几乎压倒一切的黑暗当中差点窒息 巴顿拼命地对抗着极度的恐惧几乎崩溃了他不知道自己临时的手下们有沒有看到他目睹他的虚弱以及所剩无几的骄傲与愤怒他一直往前跑红色的怪物飞过头顶朝着惊慌失措、的叛军冲过去 然而预期中的龙焰并沒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无数长刀短剑它们呼啸着从飞龙骑士的手中疾驰而出每道刀剑上都环着灵光闪电咆哮着穿透叛军们的身体、脑袋甚至眼珠 巴顿看着一把飞剑逼近自己任命地把眼睛一闭做出痛苦的表情然而飞剑并沒穿透他而是撞上他身边无形的保护甲布兰特早已预料到如此情形烈炎国每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出战前都一定会穿好抗法术的斗篷吧 “呱愚蠢的人类你们都去死吧”天空中传來女人放肆的叫骂声这声音不禁令布兰特错愕地睁大眼睛其他人也闪身朝天上望去只见那飞龙再次附冲下來贴近他们的眼睛原來那是一只哈皮鸟 看起來恐惧在未知中被无限放大了 与大多数人一样布兰特厌恶哈皮鸟把它们看作肮脏的畜生、无耻的野兽它们长有一双怪异的鸟腿油腻腻的黑色翅膀发臭的毛、下垂的胸最让人讨厌的是一条恶毒的舌头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來 “哈只是一只哈皮鸟弟兄们沒什么可怕的都给我打起精神來”回过神來的巴顿振臂高呼他的手下也不再畏惧來自龙焰的炙烤纷纷转身与飞來的武器搏斗 “闭嘴你把我的计划都搞砸了”布兰特听出那是凡妮莎的声音惊喜得忘记了战斗朝天上的大鸟投去会心的微笑 “行了我做到了你的请求我们再见吧”哈皮鸟一抖翅膀把身上的两个骑手扔了下去“最好永远不见” 凡妮莎和卡翠娜在地上滚了几滚才收住前冲的去势公主站起來指着哈皮鸟远去的身影大喊:“别忘了我你英俊的王子殿下” “呱只要你的脸沒被摔扁”哈皮鸟躲过叛军投來的一记长矛大笑着越飞越远 “妈妈”卡翠娜冲到母亲身边母女俩互相检视对方是否完好无缺“是费恩救了我他还开发了我的魔法现在让我來解决他们吧”少女一见到母亲就开始向对方推销自己的新朋友卡玛不由皱了皱眉头布兰特在心中叹了口气看來凡妮莎还是迈出了那一步她正在离自己而去 “嘿布兰特有沒有想念你可爱的未婚妻”凡妮莎靠近王子反手用匕首划开一个叛军的脖子“终于有一次是我來救你了对此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看着公主洋洋得意的样子布兰特很想一拳揍在他脸上但这一拳还是打偏了击中公主身后一个准备偷袭他的士兵的头“骑着一只哈皮鸟來救我真是让人受宠若惊” “只要能保住脑袋我不介意救我的是漂亮的宝剑还是肮脏的马桶”凡妮莎毫不相让仿佛为了印证自己的话他的长剑挽了一个剑花潇洒地从后面将一个士兵砍为两截然后侧身躲开让士兵喷溅的鲜血淋了布兰特满身满脸 “偷袭”布兰特用袖子抹了把脸解决又一个扑上來的敌人朝公主偏了偏脑袋“是最令人不齿的行为”他挥剑抗击另一个士兵胸口随着双臂的动作有规律地上下起伏看得出格斗对王子來说比写字更得心应手“但如果是为了赢得战役我沒意见” “还好你沒有蠢到家”凡妮莎表示赞同 “喂你们两个的情话说完了吗”卡玛在战场的对面冲两个人喊现在她和卡翠娜已经彻底控制了战场上的主动权手中的长剑也抵在了头领巴顿的喉咙上 “最后一个”布兰特手起剑落削掉了敌手的半个脑袋 凡妮莎用剑指着余下的叛军知道他们怕的不是自己手中的剑而是卡翠娜的魔法于是开始狐假虎威:“投降还是死亡你们选一个吧” 众人看看巴顿纷纷扔掉手中的武器 “你煽动我的亲生儿子与我作对”卡玛用剑指着巴顿同时指着他的还有几十支锋利的魔法长剑它们悬浮在他的脖子周围活像一圈闪光的圆领子“还以卡翠娜的安全相要挟你还有什么要为自己辩护的吗” “我愿意继续为您效劳只求饶我一命”在死亡面前巴顿只能想到这一句话之前的阴险表情不复存在连声音也变得无比温顺凡妮莎厌恶地转过头他宁愿看着浑身浴血的布兰特 “你的话说完了”卡玛面无表情地向前一递手长剑刺穿巴顿的喉咙发出嘶的一声接着鲜血喷出叛军头领手捂脖子倒在地上不停抽搐 干净利落凡妮莎在心中赞叹 “你们”卡玛对余下的叛军说道“给我回营地去有多快就滚多快还有别忘了把你们的新首领带走”她指了指地上的艾伦叹了口气“他想取代我就让他取代好了从此我不再欠他什么了” 凡妮莎吐了吐舌头心想原來是你们母子之间的争权夺利却要赔上自己手下的诸多性命这对母子玩得还真大 “妈妈我们现在去哪里”看着败残兵卒们抬着哥哥离去卡翠娜出声问道她的目光一直在凡妮莎身上打转显然十分不舍 “继续前进”卡玛看了看凡妮莎“既然你们跟來了就跟我们一起上路吧” 凡妮莎与布兰特对视了一眼沒有反对四个人现下有了充足的马匹和食物趁着夜色追赶泰伦斯的仪仗离开了一片狼藉的战场 ... 第168章 明争暗斗 三面环绕的睡狮河将眠龙城慵懒地围住。虽然它是圣光城中怒吼泉的主要支流。但经过沿途红色土地的贪婪吸吮之后。河道已经变得狭窄不堪。现在。它懒洋洋地围绕在眠龙城身侧。像个提不起精神的守卫。连归入暖风角的力气都沒有。只能在离海滩三公里处结束自己的身体和旅程。 城里的热闹则与睡狮河的沉寂截然不同。孩子们**身子于阳光下嬉戏。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巨大的城市喷泉引來睡狮河的河水。给平民百姓带來王族般的清凉。铺有地砖的庭院中有音乐弹奏。空气中满是柠檬与血橙的浓郁气息;在城内。弥漫着灰尘、汗水和烟雾。夜晚也有喋喋不休的喧嚣。马厩、客栈、酒馆和妓院等鳞次栉比。其中许多有自己的围墙。但供人居住的小破屋基本都往城墙靠。烈炎之国有的是土地。眠龙城是首都。第一时间更新街道当然建得宽阔而又平整。有些地方的小巷居然能容三辆马车同时通过。 这一切的中心。。弗里曼家族的王城由淡红色大理石筑成。高大威严。是整个城市的荣耀和象征;平民区则建自棕褐色泥土和稻草。古老的要塞矗立在城市外围的三个方位。唯一的缺口与大海遥遥相对。而在西面。在王城巨大城墙的阴影里。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土砖店铺和无窗陋屋附着在墙根下。犹如藤壶依附于船壳。 泰伦斯亲王几小时前已经赶到。无疑他的卫兵通知了守卫王城的士兵。因为当亲王到达时。内城的三重铁门已经打开了。这些门依次排列。允许访客直接穿过三重曲墙。到达王宫。而不用走上好几里。在狭窄的街巷、暗藏的庭院和嘈杂的集市中绕行。 马修弗里曼的尸体停在寝宫的天鹅绒水床上。水床里面的冰采自与邻国冰沼之国交界的碎骨湾。每天。流入海中的冰块被采集上岸。经由圣光城。搭乘王室的快船以水路抵达眠龙城。 前任国王曾经是个体格强健的战士。年轻时可以连续一个月在森林中狩猎。不眠不休。可是岁月不曾饶过任何英雄伟人。它那不可抗拒的力量蚕食着老国王的身体和精力。更多更快章节请到。直至榨干他最后一点生命。眠龙城。成为他最后的长眠之所。老国王的一生波澜不惊。四处云游之际娶得美人归。唯一遗憾的是沒有留下任何子嗣。按照欧洛普斯的习俗。兄终弟及、子承父业。当然。如果他有一位强有力的王后。那么王后也可以继续她的统治。 现在。这位强有力的王后正伏在死去国王的身旁。哭得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我的哥哥在哪里。”一阵风似的。泰伦斯亲王刮过寝宫的门口。飞扑向自己的兄长。此时。亲王脸上一贯的微笑已经不复存在。他双眼含泪。跪倒在国王榻前。老国王的脸呈灰败之色。面颊深深凹陷下去。覆盖在他身上的厚厚锦被盖住了大部分气味。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房间里面也洒了不少香水。但仍掩盖不住浓重的腐尸味道。按照密探的报告。马修国王的死亡不超过两天。但从尸体的**程度來看。国王死了可不止一个星期那么久。 如果是那样。泰伦斯看了看年轻的王后。那她将有充足的时间布置一切。 迪安娜海根王后止住悲声。对脚边的泰伦斯亲王说道。“国王一死。我悲痛得不能自已。所以消息沒來得及发出。请亲王殿下原谅。” “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泰伦斯彬彬有礼地点头。强忍着悲痛说道:“马修的身体日渐衰弱大家都有目共睹。你们伉俪情深。你为他悲痛得忘乎所以是应该的。我想烈炎国的子民也都能理解。”亲王眼角里已经看到寝宫里埋伏下的刀兵。更多更快章节请到。知道自己万万不能与王后在此时此地撕破脸。 “谢谢您。我的大人。”迪安娜把手伸向亲王。泰伦斯托起她的手。引她站起身來。“请原谅我必须把国王的尸体停在这里。你知道。最近天气格外炎热。稍作移动就会加速尸身的腐烂。” “我完全同意。”泰伦斯偏了偏头。“我看到您将寝宫内外所有的牛油蜡烛全部换成了魔法晶石。这真是贴心的善举。我哥哥的尸体不会因照明带來的炙烤加速腐坏。光从这一点就能看出你们曾经是多么的恩爱。” “哦。我真高兴您看到了我的努力。”迪安娜深受感动。“马修虽然比我整整年长二十岁。但我们是真心相爱。他曾经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在他过世后接管烈炎之国。”说着。王后拿眼睛看着泰伦斯。打算从他脸上捕捉到一闪而过的愠怒。 可惜迪安娜的敌手并沒有给她这样的机会。 “当然。”泰伦斯低垂着眼帘。表情愈加谦恭。“如果这是我哥哥最后的遗愿。”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国王的葬礼。”迪安娜暗暗催动魔法。“我想。沒有人比您更胜任这项工作。替马修国王发丧的重任就交给您了。我的大人。” “这是自然。”泰伦斯郑重点头。“我一定会竭尽全力。让国王风光入葬。” 王后的脸上升起一朵迷人的微笑:“那我就放心了。我的好大人。” **************** “您真的要去完成王后交代的任务。操办国王的葬礼。”管家柯林则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为什么不。”泰伦斯走到窗前为自己倒了杯清凉薄荷酒。“他是我的哥哥。而且。。”一口酒下肚。先是酒液的辛辣。接着一股清爽之气涌上喉舌。亲王满意地看了看手中的瓶子。“这酒不错。。而且这是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柯林则不解地问。 “安插人手的机会。”泰伦斯看着窗外的风景。不远处正在锤打衣服的洗衣妇、对面作坊里的面包师、叫卖瓷器的小贩。这些人都时不时地抬头朝自己的窗口望一眼。这让亲王的嘴角再次泛起微笑。“承蒙厚爱。咱们亲爱的王后已经在我四周安插了这么多眼线。我当然也要找个最佳时机回报一下。” ... 第169章 小叶森格伦 “您真的要去完成王后交代的任务。操办国王的葬礼。”管家柯林则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为什么不。”泰伦斯走到窗前为自己倒了杯清凉薄荷酒。“他是我的哥哥。而且。。”一口酒下肚。先是酒液的辛辣。接着一股清爽之气涌上喉舌。亲王满意地看了看手中的瓶子。“这酒不错。。而且这是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柯林则不解地问。 “安插人手的机会。”泰伦斯看着窗外的风景。不远处正在锤打衣服的洗衣妇、对面作坊里的面包师、叫卖瓷器的小贩。这些人都时不时地抬头朝自己的窗口望一眼。这让亲王的嘴角再次泛起微笑。“承蒙厚爱。咱们亲爱的王后已经在我四周安插了这么多眼线。我当然也要找个最佳时机回报一下。” “原來您有自己的计划。”柯林则松了一口气。第一时间更新“我还以为您仍在王后的魔法控制之下呢。” “她的魔法确实生效了一段时间。但并非铁板一块。”亲王扭动左手中指上的一枚魔法戒指。“欧洛普斯的魔法向來互相制约。就像有毒蛇出现的地方。五步之内必有解药。” “说到解药。”柯林则附在亲王耳边小声道。“您看国王陛下有沒有可能是非正常死亡呢。” “就算是。”泰伦斯微笑道。“她也有足够的时间毁灭证据。咱们得到消息时已经太晚了。” “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的。您知道我的魔法……” “你的魔法只对活人生效。”泰伦斯友好地拍了拍管家的肩膀。“我知道你自从女儿跟人跑了之后急切地想要为我效劳。可是我并沒有因此责怪你。你需要作的是帮我找出那种能改变人性别的魔法。去吧。把你的魔法用在该用的地方。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找到你的女儿。带回那种魔法。”只要得到变性魔法。自己就有本事让迪安娜王后在众人面前出丑。到时候不费一兵一卒。王位便唾手可得。 柯林则刚刚离开。卫兵便押进一个年轻人來。男孩身穿一件华丽的丝绸睡袍。好像是被人从甜睡中拉下床的。他有着一对昏黄的眼珠。满头灰发松软地垂在鬓间。鼻子太长太直。显得眼窝里射出的目光总是阴郁而黯淡。第一时间更新 “你就是小叶森格伦。”泰伦斯示意卫兵给男孩松开绑绳。“抱歉我的手下曲解了我的意思。”他严厉地训斥卫兵:“我说的是‘请’而不是‘抓’。”然后转头对魔法师的儿子说道。“我对你父亲的遭遇深表遗憾。” “你才不会遗憾。”小叶森格伦阴恻恻地顶了一句。“就是你的佣兵团杀了他。” “我的佣兵团可沒有如此厉害的角色。能靠近你那伟大的魔法师父亲。”亲王微笑着伸手请小叶森格伦落座。“相信我。我也在寻找杀害他的凶手。” “哼。这件事不用亲王大人操心。王后陛下正在过问此事。相信她会很快为我父亲报仇。” “哦是吗。”泰伦斯优雅地一欠身。“如果你口中的王后陛下真的如此看重令尊。怎么会容许我的手下将你从妓院里拖走。” 小叶森格伦的脸变得煞白。愈发衬托出脖子上一块清晰的唇印。他紧咬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 “不必尴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亲王满不在意地一摊手。“眠龙城里很多达官贵人都喜欢去那家馆子。我哥哥活着的时候我们也常常避开仆人偷着往那种地方跑。有什么关系呢。”他为小叶森格伦倒上一杯夏日薄荷酒。“只要不耽误正事。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亲王殿下的话颇有深意。”小叶森格伦斜了亲王一眼。“有话请尽管说。但如果要我背叛王后陛下。恕难从命。” “你真是曲解我的意思了。”泰伦斯哈哈大笑。拍了拍男孩瘦弱的肩膀。“我怎么会要求你背叛。我是请你教我如何取悦我们尊敬的王后陛下啊。” “取悦。”小叶森格伦怀疑地品啧着这个词。 “是啊。第一时间更新”亲王欣慰地环顾四周。“王后的美丽与聪明能干大家有目共睹。虽然我无法取代她和马修的美好记忆。但我衷心希望她能够放开心怀。让我为她带去幸福。。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的殿下。”小叶森格伦惊讶得张大了嘴巴。“您想娶王后。。” “有何不可。”泰伦斯双手一摊。“我是国王的弟弟。又是王位的合法继承人。第一时间更新而且我们年纪相当。沒有比这更合适的联姻了。”他倾身向前。好让小叶森格伦听清自己话中的重点。“眼下。我们只缺一个良好的契机。” “什、什么契机。” “我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亲王将酒杯递给小叶森格伦。“我请你來就是想请教你王后平时的爱好。我要给她一个惊喜。一击即中。你懂的。”他朝男孩挤挤眼。让对方以为自己跟他是同好。 “我明白了。”小叶森格伦释然地点点头。接过象牙杯一饮而尽。“不过恐怕你也无能为力。王后最缺的是红色。要到哪里去弄红色的眼睛呢。” “什么。”泰伦斯真的沒有听明白。 “我是说红色的眼睛。”小叶森格伦解释道。“王后在绘制一幅很奇特的织锦。需要很多鲜活的颜料。” “活的颜料。”泰伦斯的心抖了抖。 “对。她在这幅织锦上倾注了很多心血。并且对烈炎国的颜料非常不满意。她发现任何颜料泼在画布上都很死板。”小叶森格伦微笑起來。“不过最后她终于找到了一种能给画面带來生气的颜料。。眼睛。” “她用人的眼睛为自己的画作曾添生气。”这真是我听过的最令人发指的暴行。“这真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举动。” “是啊。我也是这么说。”小叶森格伦开心地说。“不过王后总是抱怨织锦的色彩不够浓烈。原因是沒有红色的颜料。您知道。沒有人的眼睛是红色的……” 泰伦斯挥了挥手。阻止男孩说下去。“不必担心。我亲爱的小伙子。我已经想到主意了。王后必会如愿以偿的。你的话太有用了。我代表自己和王后真心感谢你。”他打铃叫來仆从。“我的仆人会带你离开。请原谅。我现在必须去料理国王的葬礼了。” “好。是的。当然。”小叶森格伦出门前仍然不忘讨好王后。“请告诉王后是我替您出的主意。谢谢。” 哼。不必等你出我的房门。你出卖王后的消息就会传到她耳朵里。相信你的下场会比那些被她挖掉双眼的人更惨。 ... 第170章 国王的葬礼 泰伦斯站在窗前。仔细思考接下來的行动。必须要快。得赶在王后消灭证据前揭露她的残暴行为。这样恐怕就等不得柯林则带回的魔法了。沒办法。事态无常。迟则生变。 他伸手带上窗子。让外界的所有视线都无法穿透木窗看到自己。然后亲王缓缓合上双眼。调动自己体内的魔法。感受能量的奔涌。接着。他身边的空气如水波一般飘荡起來。一股混乱的气流腾空而起。紫色的混沌之火在四周墙壁上投射出长长的影子。最后凝结出一个矫捷的身影。。一只五彩斑斓的豹灵。 “吼。”豹灵伸了个懒腰。仰天长啸一声。然后才慢慢踱到主人身边。高傲地抬起头接受亲王的抚摸。 “去给我找出那幅织锦。还有那些失去眼睛的人们。”亲王在灵兽耳边说。 **************** 王家仪仗通过几重内门。來到圣堂中心的大殿。顺着穹顶下的七条宽阔走道走下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七条走道在中央交会。周围的贵族在泰伦斯亲王行至身边时纷纷跪下。俨然在参拜新任国王。 在大殿由水晶、玻璃和黄金砌成的巍峨穹顶下。马修弗里曼的身躯静躺在平台上的大理石台上。 死去的国王头顶用无瑕水晶和金丝铸成的优雅冠冕。穿着一身金光闪闪的板甲。厚重的铁板毫不在意死者是否能承受自己的重量。工匠们精心为板甲漆上了暗紫色瓷釉。胸甲、护胫和手套均有繁复的黄金羽形装饰。护手圆盘则是弗里曼家族的族徽。长枪贯日徽标。国王胸前放了一把镀金剑鞘、红宝石装点的巨剑。用镀金锁甲手套牢牢地握住。剑身阔大而修长。将老国王干瘪的身躯衬托得竟有些伟岸。 修士们把我的哥哥打扮得似乎要去参战。这太可笑了。他的一生何曾带领士兵亲身冲入过浴血的战场。他的战场在狩猎场里、在妓女的床上、在无休止的酒席间、在一切生色犬马出现的地方。 可是沒办法。我爱你。老哥。你在王宫范围内的荒淫无耻沒有扩散到你的子民中间。你的统治平稳而宽厚。你是个有智慧的老头。唯一的遗憾是沒能为弗里曼家族延续后嗣。不过这样也好。如果那个恶毒的海根女人生下儿子。事态可能会变得更糟。 此刻。那恶毒的女人正跪在国王的灵前。面容惨淡。目光呆滞。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整个人仿佛被悲痛压跨一般轻柔无力。她身披的兜帽斗篷洁白犹如新雪。长长的头发如一泓银色的清泉。流淌于她的双肩后背。斗篷下的长裙则装饰有珍珠母与金叶。不得不承认。即便在沒有任何妆饰的情况下。迪安娜王后依然是个美女。 气定神闲。这女人手中一定握有国王遗诏。泰伦斯想。他接过大主教手中的蜂蜜蜡烛。象征性地在哥哥头顶的两根长生烛上取下火种。由于迪安娜指定自己全权负责国王的葬礼。这些继任传递之类的琐事就理所当然地由自己代劳了。她的用意很明显。想要引起旁人关注我的篡夺之心。但并不高明。相反大部分弗里曼家的属臣都支持我。王后的这一举动只会推波助澜。将我顺理成章地推上王位。 身穿纯白丝袍的修女手持发光魔晶。口中轻唱着赞美诗。在大理石台周围不停环绕。如果是在哥哥生前。他肯定乐意有这么多美丽的少女环伺于身边。人都死了。还要这些虚礼有什么用。 泰伦斯走至石台的下首站立。等待着这繁琐礼仪的结束。 表情木然的主教站在大理石台前。祈求天父公正地裁判马修国王。念诵完毕后。又有七十七名修士聚集在国王的祭坛前。咏唱圣歌。以求慈悲。 歌咏结束后。国王的尸身被抬入精工细作的冰晶石棺。由巨大的绞盘和齿轮运送到地下王陵安葬。至此。大家都松了口气。 对泰伦斯和迪安娜來说。真正的重头戏才刚刚开始。 王后缓缓走上高台。一扫之前的阴霾形象。端坐在了王座之上。泰伦斯和众家贵族抬头仰望着她。等待她宣布王位继承人。 **************** “不多。十五个银币。”老板咧嘴微笑。像条有礼貌的鲨鱼。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这是布兰特一行人在眠龙城里找的第六家客店。之前的几家不是对四个人的怪异心存怀疑。就是借口腾不出两间完整的客房。国王刚死。哪家客栈也不敢随意收留可疑的外乡人。 糙脸伙计带他们上楼。房间还算整洁。卡玛母女沒什么意见。然后伙计把毛茸茸的粗壮手臂搁在窗沿上。“晚餐不包括在房费里。每人一枚银币。每喝一杯酒。外加一个铜分。马匹饲料和洗澡也得额外收费。更多更快章节请到。酒吧在前面左边。自己看好你们的行礼。还有。我再提醒你们一点。这儿是王城脚下。可不是你们乡下的荒野集市。要是有人敢在我的地盘上动刀子。我就把谁扔出去。让他们呆在外面被巡逻的卫兵带回火牢。你们听懂了吗。” 四个人强压怒火。但为了不生事。只好点头默认。 “我穿得像个荒野村夫吗。”伙计走后。凡妮莎就着铜镜打量自己。 “等到了王宫。我保证你穿得像个小丑。”布兰特将一个大包摔在床上。“酒谷国王子的侍从。别人都会对你另眼相看。” “看來你是打算抛弃这对可怜的母女了。”凡妮莎朝对面房间看了看。 “别告诉我你对那小丫头动感情了。”布兰特打开包裹。取出自己的皮甲。“不过从男到女。你的品味好像沒变过。都喜欢弓箭手。” “你身上还有宝石吗。”凡妮莎反问。布兰特摇摇头。“是啊。我也沒有。所以我们得依靠那小丫头和她妈的银币才能走到王城。你这个傻瓜。” “到此为止。我们可以各走各的路了。”王子套上熟皮甲。示意凡妮莎替自己系上绑带。“那个卡玛一心想拿我讨好泰伦斯。不知道这位残暴亲王会把我分成几块送给我的姑妈。难道你要我在她身边等死吗。” “不明白你在怕什么。”凡妮莎为了扎紧最后一条绑带。不得不伸手环住王子的腰。这个姿势在外人看來实在有些暧昧。“如果你仔细想想。你会发现泰伦斯比你那好姑妈仁慈得多。” “哼。他们都是一丘之貉。”布兰特回头看了看凡妮莎。“安迪的事也许泰伦斯沒有插手。但利用欧瑟对付迪安娜绝对是他指使的。” “这正说明他足智多谋、善于利用人性的弱点。”凡妮莎毫不相让。 “他明知道王后不会放过欧瑟。还让欧瑟佣兵团去送死。这又说明什么。” “你错了。”凡妮莎面色沉重。“让他们去送死的不是泰伦斯。是我。” 一瞬间屋子里安静了下來。 两个人同时感觉到刚刚愈合的伤口被再次揭起的疼痛。 ... 第171章 摄政王后 “你知道吗。在刚登上特尔图岛的时候。我曾经向自己发誓。我要还你一个应得的王位。”许久之后。凡妮莎轻轻说道。“所以就算我不想再参与争权夺利。也决不会离你而去。” “可这意味着将有更多人牺牲性命。”布兰特避开凡妮莎的目光。“这样得來的王位我宁可不要。”王子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看着公主。“为什么。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却从來不肯作出承诺。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因为我作不到。”凡妮莎直视着王子的眼睛。毫不避让。 “那就不要再一厢情愿地为我计划人生。”布兰特横了公主一眼。“我现在只想尽快见到姑母。确定她的安全。” “不。你沒有这个机会了。”门被猛地推开。卡玛站在两人对面。只见她把双臂举高过头顶。手指怒张。对准两人吐出强力的咒语。一阵紫色迷雾从残脸女士手指间喷出。直扑公主和王子。 可是这一回凡妮莎早有准备。公主手指屈起。轻轻往外一弹。一道防护术就变成了厚厚的魔法盾。把对方的攻击反弹开去。迷雾扑上。无声的白炽火焰有如巨浪。重重地击打着魔法盾。但这情形并沒有持续多久。很快它就掉转方向。朝卡玛反扑过去。 “妈妈。”闻声跑來的卡翠娜愕地睁大眼睛。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想都沒想就朝母亲撞过去。用自己的身体为母亲阻挡伤害。等迷雾逼近自己。她把眼睛一闭。做出痛苦的表情。但那紫雾并沒撕碎她。而是像网一样包裹住她们。并渐渐收拢。两人越是挣扎就勒得越紧。 “为什么会这样。”卡翠娜质问凡妮莎。“你说过你们是跟我们同路的。” “亲爱的。我真沒想过事情会变得这么糟糕。”凡妮莎伸手想要触摸少女美丽的脸颊。却被魔法网线电得一缩手。“要怎么跟你解释呢。”他为难地看看少女的母亲。“女士。我们从沒想要冒犯您啊。为什么你总是先來攻击我们。我想还是由您亲自向卡翠娜小姐解释吧。”说着。公主朝布兰特一偏头。两人轻松地走出房间。关好房门。 “原來你的宝石用在了这地方。”两个人走在眠龙城宽敞的大街上的时候。布兰特不由失笑。 “你以为我用在哪里了。”凡妮莎与王子对视一眼。继而也笑起來。 **************** 王后接过侍从呈上的羊皮卷。以庄重的语气宣布:“昨晚。我最亲爱的丈夫、伟大的马修国王在世的最后时刻。召我到他身边。命令我记下他的遗言。马修盖下御印时。御前首相大人和内使臣大学士都在现场作证。泰伦斯亲王。可否劳您检查一番” 亲王面带微笑。接过羊皮卷仔细检视。“这确是马修国王的印信。”他打开羊皮卷读出來:“吾死之后。奉迪安娜海根为摄政王后及烈炎国守护者。代余统理国事。俟吾之合法继承人成年为止。第一时间更新” 此语一出。众皆哗然。 “我要请诸位依照国王遗愿。确认我摄政王后的身份。”迪安娜边说边看众人的脸。尤其是泰伦斯那半阖的眼睛和慵懒的浅笑背后。隐藏的是什么样的想法。 “可是国王并沒有继承人。”大肚子的威武爵士克罗里亚最先出声。众人纷纷附和。 “而且烈炎国从沒有女性执政的先例。第一时间更新”发言者乃是泰伦斯的直系。性如烈火的雷斯坦公爵。迪安娜看了他一眼。便将目光转向泰伦斯。可惜亲王一直低垂着眼睛。此刻更是将身体转向了丹犀下的重臣。 “恕我多言。”年纪老迈的内使臣哆嗦着站出队列。“国王陛下在病重期间。国事全权交由迪安娜王后打理。眼下烈炎国市井繁荣、民生康泰。足以证明王后治国的可行性。希望列位能以马修国王的遗愿为先。”很明显。内使臣站在王后一边。可惜沒什么用处。内使臣并非重臣、也沒有显赫的家世。可谓人微言轻。泰伦斯静静看着一众人等的表演。等待着迪安娜打出手中最有份量的王牌。 等大厅里的窃窃私语声小下去。王后微微一笑。在王座上扭动了一下身体。朗声道:“诸位的担忧也正是我和马修所担心的。但不知大家有沒有注意到遗诏的前提。在马修的继承人成年之前。我会代任摄政王后。就是说。”王后抬起银色的脑袋。以胜利者的姿态附视众人。“我会为马修生下一个合法继承人。”她慈爱而骄傲地抚摸着自己的肚腹。“大学士刚刚确认了这一胎是个男孩。。你们要有新国王了。” 此言一出。引起轩然大波。众人的议论声更大了。 泰伦斯朝底下的某个角落使了一个眼色。史籍官席沃斯爵士捧着一本记录出列大声道。“这不可能。从去年国王病重开始。他已经不再接近任何女性。王后陛下更是一天也沒有在国王寝宫里过夜。” “国王需要王后的陪伴。”迪安娜不慌不忙。“却不需要你。小小的史籍官。我们在花园里、在绘画室、在女仆的小格间、在任何你想不到而又甜蜜的小角落里留下美好回忆。”王后说这些时一点也不脸红。反而有种高贵的从容。“这些事有必要让你知道吗。” “敢问王后陛下已有几月身孕。可否容我们检验。”泰伦斯的人紧咬不放。 “放肆。你在怀疑王后的贞洁和继承人的合法性吗。”泰伦斯大吼一声。迪安娜斜了他一眼。彼此都清楚对方的用意。 “事关烈炎国王位和弗里曼家族血统的纯正。不可不查。”对方步步进逼。 “你们想要怎么查呢。”迪安娜不等泰伦斯开口。自己先一步反问道。她的脸上挂着危险的微笑。眼神魅惑地盯着台阶下的发问者。 她敢如此叫板。必定早有准备。泰伦斯瞬间读懂王后的微笑。急忙用眼神制止手下人继续逼问。高声道:“如此亵渎王后的举动实属大逆不道。请诸位在我发怒之前管好自己的舌头。此事不必再提。十月过后自见分晓。我想我们的迪安娜王后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迪安娜的主意打得很好。就算十个月后生下的不是马修的孩子。那时大局已定。军政大权掌握在她的手里。她完全可以自立为女王。在权威之下。谁还会在意前国王的遗诏写了些什么。 ... 第172章 人皮彩画 “十月之后尚有十八年时间。”克罗里亚爵士手扶腰带。以托起自己那庞大的肚子。他说话时肚子随着气息的吞吐而起伏。但慑于此人年轻时精湛的剑术。沒人敢于嘲笑他。“难道我们就由着一个外來女人在我们的土地上胡闹。。” “请注意你的言辞。爵士大人。”御前卫队长唰地一声抽出长剑。横在王后身前。一时间。圣殿穹顶下的七道回廊里闪出无数御前铁卫。第一时间更新将众人团团围住。 “这是何意。尊敬的王后陛下。”表面上一直在维护王后的泰伦斯惊奇地问道。 “胡闹嘛。”迪安娜微微一笑。垂在胸前的两缕银发闪闪发亮。“从宣读国王遗诏起。你们这些人就诸多非议和无端猜测。”说到此处。语气陡然严厉起來:“你们说。究竟是谁在胡闹。” 大厅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王后满意地扫视着自己未來的臣属。相信自己的话和冰冷的铁刃已经发挥效力。然而接下來的场面却令她大惊失色。。环绕在石台四周为她的国王丈夫祈祷的七十七名修士纷纷摘下帽兜。亮出隐藏在白色斗篷下的长剑。剑尖指向了自己。他们的数量虽然不多。但离王座最近。一但发起攻击。御林铁卫将鞭长莫及。 “你们。”迪安娜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你们受何人指使。这是要造反吗。” “尊敬的王后陛下。”泰伦斯将身体转向王后。终于开始跟她面对面地交锋了。“我恐怕是您多虑了。”亲王抬手指了指七重宝顶的大圣堂。“圣殿是上帝赐福与人的地方。也是您的子民与上帝灵魂相通的所在。这里连魔法都被禁止使用。何况刀兵。您的御林铁卫在上帝眼前亮出兵器。这本身就是渎神。修士们自发地捍卫自己的神圣殿堂。又何來有人指使一说。” “哦。”迪安娜眯起漂亮的蓝眼睛。“我们的好亲王终于亮出爪牙了。还真是一副利齿呢。”王后一拍王座的铁质扶手。“既然如此。我们完全可以在王宫议事厅里完成遗诏的宣读。可是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人反对我。于是我选择在葬礼结束后立刻宣读诏书。”迪安娜虔诚地举起双手。沐浴在圣光下。“在这里、这个魔法无法生效的神圣所在。我们都无需忌惮对方的小花招。” “你终于说出了心里话。”红脸的克罗里亚爵士吼道。“你在圣殿里布置了铁卫。到底是在忌惮什么。” “用用脑子。我亲爱的爵士。”迪安娜不耐烦地挥挥手。仿佛在赶开一只死心眼的飞蛾。然后她调整了一下肩带。将丧服的开口拉得更低。雪白的胸脯风光无限。“我想我跟这位好爵士的性别特征区分得相当明显吧。”低下众人发出不满的嘘声。“作为一位柔弱的女性。我当然会选择用厚厚的装甲保护自己和自己的孩子。这一点相信在场列位重臣的母亲会体谅我。所以。修士们。如果你们不想背负反判的罪名。请收起你们的刀剑。我不想看到无谓的牺牲。” “可有的时候。我们也不能一味盲目地追求和平。”泰伦斯看似不经意地向王座踱了一步。卫队长立刻挺身横在他与王后中间。亲王平推双手。作出让步的姿势。微笑又回到他的脸上。“因为有些事注定无法用和平的方式解决。”他转身朝圣殿的正门招了招手。“我知道我接下來要说的事情可能与此时此地的争端毫无关联。也显得极其可笑。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但我希望众位亲爱的爵士能容我把事情描述完毕。相信界时那些与我意见相左的重臣们能跟我一样对我们的先王遗诏提出质疑。” “泰伦斯。你又在耍什么鬼把戏。”迪安娜毫不留情地说道。“就算你将马修从死神手里唤回來。也改变不了他将摄政之位传递给我的事实。” “也许您正是算准了我不可能在圣殿之内使用唤魂魔法。才坚持在这里宣读遗诏的。”泰伦斯寸步不让。“可是别担心。我的王后。我要说的不是这些。” 此时。一队修士已经抬着一个巨大的板状物走上前來。迪安娜的脸渐渐失去血色。那正是她日夜作画的画板。当他们将画板立起。揭开上面的幕布。她的家乡。。酒神殿的山山水水便展露无遗。 众人发出惊呼。不是因为画作有多么令人称奇的技法。而是那些鲜活的景象和流动着的色彩。整幅画完全按照现实比列微缩了酒神殿的一草一木。连农田里的村妇和小巷里的酒贩都惟妙惟肖。仿佛活的一般。 “这是什么。亲王殿下难道要我们观赏一幅蹩脚的风景画吗。”皇家大学士笑着问道。但当他看到王后那骇人的眼神时。立刻闭上嘴巴。呆立不言。 “我也在想。这是什么。”泰伦斯不慌不忙地看向迪安娜。“也许。王后陛下能为我们解答。” “我怎么会知道你从哪座废墟底下挖出來的宝贝为国王赔葬呢。”迪安娜翻了翻白眼。 “烈炎国沒有自己的纺织业。”亲王指着画架的边缘。“如此巨大的画布只能靠缝合拼接。请诸位看看这画布。这是由人皮缝制的。所用缝线也是未经任何处理的人肉筋线。” “那又怎样。”迪安娜的声音高过众人的惊呼。显得异常尖利。“我们的亲王越发婆婆妈妈了。连这种剥皮抽筋的小事也拿到圣殿上讨论。” “这当然不是重点。我的王后。”泰伦斯微笑道。“重点是我们居然是从您的寝宫里搜出的这幅画作。”他踏前一步。“而且。我听说您经常更换侍女。被替换下來的侍女们却再未出现过。” “我经常更换侍女。”迪安娜点点头。此时她与亲王只有一步之遥。泰伦斯甚至能听到王后磨牙的声音。“可我从不更换侍卫。”话音未落。御前卫队长一跃而起。挥剑劈向亲王的脖子。 ... 第173章 意外的救兵 “当。”不等泰伦斯动手。一只长剑架住了卫队长的剑。力道之猛。卫队长手中长剑被弹开尺余。离得最近的高大修士身形暴长。一记利落的突刺。另外一个修士长剑戳进卫队长的肋骨。剑从绵软无力的手中滑落。鲜血淋漓的剑尖自左胸刺出。穿透皮革背心和盔甲。剑未落地。人已丧命。 迪安娜呼地站起身。大喝一声:“御林铁卫。杀死叛乱者。” 然而沒人向前。铁卫们手中的刀剑有如铜铸般纹丝不动。 “你们都是死的吗。”王后大骂。“给我杀了他们。” 过了一会儿。泰伦斯摊开双手。微笑道。“看來除了您的卫队长。沒人听得见您的召唤。” “这一切都是你指使的。”迪安娜气忿地指着亲王的脸。“你觊觎王位已久。还想方设法除掉拥有继承权的王室子弟。”她冲重臣们嚷道。“如果你们跟着他。他会随时除掉对他的地位构成威胁的人。你们一个也逃不掉。” “那也比跟着你这个恶毒的巫婆强。”史籍官席沃斯爵士愤怒地啐在地上。“用人皮做画布的魔鬼。” “不光是这些。”泰伦斯优雅地隔空指着那幅画。“我们的王后还用人的眼睛來为自己的画作填色。蓝的、黄的、绿的、黑的。瞧。这画上的颜色多么鲜活哟。我一开始还疑惑我们的王后陛下是如何处理那些人的尸体的。第一时间更新列位请看。这画中劳作的人们。哪一个是有眼睛的呢。”原來。王后将利用过的人全部塞进了画里。难怪城里城外都找不见这些人的尸首。“瞧。连王后的陪嫁仕女葛丽泰也在这幅魔鬼般的画里。只不过。她再也无法欣赏自己家乡的风景了。” “这个魔鬼。她不配作王后。”有人高喊。 “看哪。这画里还有小孩子。” 人们纷纷将愤怒的矛头指向王座上的迪安娜。他们在向她靠近。如果任事态发展下去。不出半分钟就会有人上來将她拖下王座杀死。 修士们也朝王后靠过來。那是亲王的人。迪安娜本能地向后退去。然而其中两个越众而出。仿佛比任何人都更加痛恨她。第一时间更新他们飞快地冲上台阶。抽出腰间长剑。寒光闪过。迪安娜听天由命地闭上双眼。 **************** 命运总是格外眷顾那些强有力的人。不单如此。连时间都不敢对自己这样的强者下手。以致于年过三十。美丽仍如影随形。不肯离去。迪安娜缓缓张开双眼。体会着获得英雄拯救的惬意。 预料中的铁刃沒有落下來。皮肤上的微凉也仅仅因为那两名修士转身所带起的风。二人横剑当胸。威风凛凛地对恃着整个圣殿的人。 帽兜摘下。露出一黑一白两头青春勃发的卷发。那个生着银白色长发的年轻人有着与自己相同的深邃眉眼。刚毅的下巴上长出自己家族特有的银白色胡须。。他一定就是布兰特。我的亲侄子。而另外一个。虽然看不出他的身份。但样貌十分可人。相信肯定有无数少女为之心动。 沒时间叙旧了。“抓住泰伦斯。”王后尖叫着挥手指向亲王。 不用她说。布兰特已经斩开离得最近的一个修士的咽喉。凡妮莎旋身挥剑。绽起一片剑光。刹那间亲王身边围上了一层亲兵。但布兰特更快。第一剑砍断一个亲兵的右手腕。第二剑将他从肩膀至胸骨活活劈开。凡妮莎左劈右砍。将王后护在身后。 眼见形势迅速逆转。泰伦斯从身边倒下的卫兵手中夺剑架迎。布兰特杀红了眼。每一剑都直取要害。旁边的凡妮莎与王子配合完美。总是准确补上他身形的缺口。最后瞅准时机。从亲王腰际抽出匕首。顶住他的下巴:“叫你的人住手。” 四下聚集而來的侍卫立刻收住脚步。密切观察着眼前的形势。 “你一定是布兰特。第一时间更新我可爱的孩子。”迪安娜向王子伸出双手。却在途中像是被热水烫到了一样缩了回來。“哦。你的眼睛。”是的。布兰特的眼睛因杀戮的兴奋而充血。已经变成了红色。 “他的眼睛正好是你最缺少的颜料。”泰伦斯不失时机地补充道。语气泰然得令凡妮莎嫉妒。 “是啊是啊。”迪安娜热切地感叹着。丝毫沒有察觉自己已经进入亲王的圈套。第一时间更新 “我是你的血亲。姑妈大人。”布兰特不得不提醒王后。面前这个女人。有着自己家族特有的美貌。也流着跟他们一样黑的血。 “看吧。这就是你们誓死守护的人。”泰伦斯对凡妮莎说道。后者正将他双剪二臂。用死去修士的腰带打着水手结。“在她眼里。任何生命都如同草芥。她怎么会治理好一个国家。现在放了我还來得及。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住嘴。你这只偷偷摸摸的猫(泰伦斯的魔法是召唤一只金钱豹)。”迪安娜喝斥道。转过头优雅地冲凡妮莎一笑。“我当然知道该如何治理国家。只不过首先需要强有力的卫队來保护我的安全。你愿意迎接这个新的挑战吗。帅小伙。” “我的长剑愿为您效劳。”凡妮莎的剑尖轻佻地挽了个花。表示接受王后的挑逗。布兰特的肺都快气炸了。差一点就要冲上來揍人。 “那就帮我把这些叛徒通通杀光。”迪安娜颐指气使地指挥道。 此言一出。凡妮莎和布兰特都大惊失色。公主用眼睛问王子:你的姑妈是白痴吗。王子也表示不敢相信迪安娜的智商是否正常。。这究竟是想逃出生天还是自掘坟墓。现在圣殿里的每一个人都成了自己的敌人。如果他们发起疯來。每人踩自己一脚。收尸者连三个人的尸体都铲不起來了。 “大家听到了吗。王后仁慈。除了泰伦斯亲王及其亲随。余者概不论罪。”凡妮莎抢在王后开口前拦过话头。免得她再说出什么要命的惊人之语。“如果有人将叛军余党生擒活捉。即刻封爵赐地。” 铁卫中有人动了动。但其他人的低语制止了这些动作。很明显。泰伦斯的人占大多数。这些人在国王活着的时候是御前铁卫。负责保护王室的安全。但自从国王死后。他们的立场彻底改变。现在他们是烈炎国的卫队。而非王后的私人佣兵团。 失策、高估自己、低估对手。迪安娜海根。你从一开始就注定会失败。 ... 第174章 时间密室 “大家听到了吗。王后仁慈。除了泰伦斯亲王及其亲随。余者概不论罪。”凡妮莎抢在王后开口前拦过话头。免得她再说出什么要命的惊人之语。“如果有人将叛军余党生擒活捉。即刻封爵赐地。” 铁卫中有人动了动。但其他人的低语制止了这些动作。很明显。泰伦斯的人占大多数。这些人在国王活着的时候是御前铁卫。负责保护王室的安全。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但自从国王死后。他们的立场彻底改变。现在他们是烈炎国的卫队。而非王后的私人佣兵团。 失策、高估自己、低估对手。迪安娜海根。你从一开始就注定会失败。 “你看到了。这里沒人会帮你。”泰伦斯站直身体。脸上带着微笑。“你们走不出这圣殿。现在投降还來得及。我可以留你们两个不死。第一时间更新” 他说得对。凡妮莎了然地和布兰特交换了一下眼神。所有帝国的王城里都有这么一座供奉上帝的圣殿。外墙由魔法磁石砌筑。穹顶部分则反向安装磁石。这就形成了一个闭合的防魔回路。在圣殿的范围内。任何魔法波动都会被这层防魔回路感知。而它对主动施法的人一律处以电磁攻击。就像铁器吸引天空的雷电一样准确。在这里。沒有人敢于动用魔法。爵士贵族再沒有了使用魔法的特权。平民百姓也能享有与上帝独处的平静。失去魔法的庇佑。布兰特和凡妮莎是无法面对眼前这数以百计的战士的。 “如果单单是为了活命。我和我的……主人大可不必出现在这里。”凡妮莎将剑尖放低。“我们是为了确保王后的安全而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我并不关心你们烈炎之国的王位之争。” 泰伦斯从刚才凡妮莎出声为王后代言起就开始注意这个漂亮的年轻人。现在看來。这个俊美少年绝非王子的贴身侍卫那么简单。亲王正视着凡妮莎。“可你们的剑已经插了进來。如果沒有你们。我现在已经是烈炎国的新国王了。” “代价是我姑妈的生命。”布兰特冷冷地接道。“而你现在是我们的俘虏。讲条件也还轮不到你。” “她根本就是个疯子。看看她的所作所为吧。”泰伦斯突然发难。大吼道。“她派人追杀那个叫安迪的贵族男孩。将罪名按在我的头上;她用活人的皮和眼睛作画。连不满十岁的小女孩都不放过。她还做过很多诡诈无耻的事。到最后连我哥哥都忍无可忍。与她分室而居。就在刚才。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泰伦斯指着迪安娜的脸。“你听到她与你相认说的第一句话了吗。‘哦。你的眼睛。’”他惟妙惟肖地学着王后的语气。“她得到王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挖出你那双充血的眼睛。” 他说得对。这老奸巨滑的亲王再一次切中要害。 凡妮莎看着布兰特。想等他给自己一个明确的信息。不。那眼神。他还是在意自己的血脉至亲。尽管他也知道泰伦斯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沒说错。 “说了这么多。”凡妮莎头一扬。决定按自己的路数來。“你也不过是想要保命而已。叫你的人撤离圣殿。我们平心静气地谈谈。”他用下巴指了指地上的死尸。颇有些无赖地笑道:“只要您愿意。我们满可以将伤亡控制在现有人数以内。” **************** 这是一个特殊的房间。也是特伦特的密室里最为神奇的魔法。。时间魔法室。透过一道透明的魔法屏障。雷纳密切关注着病床上的年轻人。随着时间的流逝。那年轻人正在一点点变老。外面的世界天刚过午。而时间魔法室内的卡特已经从十几岁的少年变成了胡子拉碴的中年人。所谓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在这个时间盒子里。第一时间更新每一分钟都相当于正常世界里的十五天。 一开始。雷纳打算让卡特在漫长的沉睡积聚力量。寻找醒來的可能。但无论在哪一个年龄段。这睡梦中的男孩都沒能醒來。 现在。弓箭手的初衷已改。尤其是在布兰特与自己通话之后。为了提取足够的魔法将凡妮莎变回原样。他偷偷抽取卡特的魔法。最近一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趁莫蒂不在时将卡特投到时间盒子里。这大大加快了魔法的提炼。同时也加速着卡特的死亡。 但雷纳不在乎。他不在乎男孩醒來后看到自己已经走完大半生后的模样。也不在乎莫蒂找不到爱人时的惨哭哀号。特伦特的话虽然满满的都是道理。但雷纳永远是雷纳。他知道自己的爱沒有那么伟大。凡妮莎是自己的一切。他现在只想将她变回原状。并给远在世界另一头的她送去帮助。 时间室内。哔哔的仪器声响起。预示着男孩即将油尽灯枯。 在特伦特的魔法提取器下。卡特的精魂已所剩无几。只要再來一点点。将眼前的小瓶子装满。雷纳就可以还他安宁。让他继续安稳地沉睡下去。 “卡特。”身后传來莫蒂的惊叫。“你把他怎么了。”她扑上去拍打着魔法室的密闭门。找到扳手后使尽全身力气将沉重的铁门推到一边。她扑到恋人身上。胡乱扯掉连接在卡特身体各处的橡胶软管。这使可怜的男子身体剧烈颤抖。仿佛狂风中的一面破旗。 你为什么不晚一点找到这里。雷纳无奈地叹口气。回肘一掌砍在莫蒂的后脑上。少女顿时晕倒在地。 雷纳走进时间室。将管子重新插回卡特的身体。却发现他已经全身痉挛、手脚抽搐。。他的生命承受不住更多的抽取了。 “你去帮凡妮莎姐姐吧。”安迪看着弓箭手。手里端着一盘刚烤好的面包。“我会照顾他们。” 雷纳看了看单薄如落叶的卡特。沒有忍心继续他的魔法提取。就这样吧。希望眼前的药水也能奏效。 弓箭手感激地拍拍男孩的头。拿着那瓶未满的魔药。转身大踏步离开了魔法师的密室。 不远处的一个房间里。特伦特摇着侏儒般巨大的脑袋。对着魔镜里雷纳的背影叹了口气。“这孩子。还是沒明白爱的真谛。” ... 第175章 圣殿和谈 “亲王殿下。您要知道。王室的继承权是有延续性的。王后已经有了子嗣。而且手中有先王遗诣。这一点您无法否认。”圣殿中的铁卫和修士全都退到了五十米开外。这个距离对布兰特和凡妮莎來说也并非绝对安全。但这已经是泰伦斯能接受的最远距离。凡妮莎打算从游戏规则上说服泰伦斯。“假如您无视这些前提。您的子民会视你为反叛。我想你的宝座也坐不稳。” “我们为什么要听这个來历不明的臭小子在这里胡言乱语。”红脸堂的克罗里亚爵士不耐烦地手按剑柄。“我们都知道这受上帝诅咒的女人连个蛋都生不出來。” 布兰特踏前一步。也抽剑在手。大声咒骂。 “安静。”泰伦斯对爵士说道。“听他说下去。”殿中的十几位重臣被亲王的态度转变所震惊。难道殿下真的愿意听一个无名小卒的意见。 “所谓名不正言不顺。亲王殿下强行夺位只能给烈炎国带來灾难。就为着推翻先王遗诏。各地领主完全有理由出兵讨伐您。”凡妮莎一边踱步。一边侃侃而谈。他让自己尽量看上去置身世外。只分析形势、给出意见。希望这种中立形象能对泰伦斯起到成功的导向作用。第一时间更新“亲王殿下不想成为烈炎国的罪人。最好能与王后达成某种共识。呃。”公主微笑着眯起眼睛。“我倒是想到一个很好的提议。可以既不伤害到双方的利益。又能让事情有个皆大欢喜的结局。”说着。他执起迪安娜的手。引她走向泰伦斯。 “不可能。你想都别想。”迪安娜摔开凡妮莎。指着泰伦斯的鼻子骂道。“你这个卑微的次子。有什么资格要求我下嫁于你。” 凡妮莎看了看布兰特。发现姑妈的话一出口。王子眼神立刻黯淡了下去。唉。这个愚蠢的女人。 泰伦斯倒是很有涵养地沒发作。但也收起了招牌式的微笑。“这事我也想过。如果王后能放下对我的成见。我并不反对;不过现在看來。恐怕你得换一个提议了。” “不必再提什么提议。”迪安娜高傲地一扬头。转身回到王座之上。“我不会跟叛徒谈判。”她蔑视地打量着泰伦斯。“你不但沒资格跟我谈条件。连继承王位的资格也沒有。。你的属臣嘲笑我沒有子嗣。那么你呢。听说你半生流连欢场。却沒有一个私生子女。到底是你太过矜持还是因为你沒有男人的能力。又或者。”王后眯起美丽的蓝眼睛。第一时间更新恍然大悟地笑道。“像传闻说的那样。你喜好男色。” 凡妮莎将目光转向亲王。观察他的脸。希望从他细微的表情变化中看出愠怒或杀意。但事实再次令公主失望。泰伦斯亲王的微笑又回到了脸上。面对如此羞辱还能保持微笑。这个人要么是傻瓜。要么就真的深不可测。 “如果亲爱的王后陛下因为担心我的取向问題而拒绝我。那么我可以明确地告诉您。”亲王从容微笑。“我随时可以令一位正常女士怀孕。我为自已的怪异行为道歉。我如此吝惜自己的种子。无非不想全国上下私生子成灾。而且。”亲王敛容正色道。“我虽然是个次子。但配为我生孩子的女人现在还沒出现。” 凡妮莎差点笑出声來。这样明显的羞辱迪安娜竟完全听不出。更多更快章节请到。真不明白她哪來的资本与泰伦斯斗下去。 “如果我们单单纠结于子嗣问題。这个话題就沒有必要继续下去了。”亲王笑道。“因为无论我怎样努力。也不可能比王后陛下更快一步了。”底下传來重臣们的窃笑。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给我杀了他。”迪安娜拍案而起。可惜。她的好侄子已经伤透了心。明智地选择沉默作为回答。 “亲王殿下有自己的继承人。”一个洪亮的声音响彻圣殿。众人纷纷扭头观看。原來是泰伦斯的家臣雷斯坦公爵。他身后站着两个女人。其中一个用面纱蒙住眼睛以下的部分。身形魁伟;另一个则星眸金发。如小鹿般矫捷。 卡翠娜。凡妮莎与布兰特交换了一下眼神。这女孩的身份虽然早已被二人猜得**不离十。但她的母亲选择在如此形势下与泰伦斯相认。也出乎二人的意料。 “迪安娜。你还记得十六年前的跳火节吗。”女孩的母亲开口道。“你为了取乐。利用自己的魔法让舞会上的贵族与身边人交脔。我本來应该杀了你。但是从那之后我有了卡翠娜。。泰伦斯唯一的骨肉。”说着。她伸手摘下面纱。露出惨不忍睹的脸。众人被她奇特的相貌所震慑。连泰伦斯也忍不住惊呼出声。卡玛继续痛诉。“我要感谢你。你这恶毒的女人。如果不是当年你荒唐而又残忍的举动。今天也不会有一个完美的王位继承人站在你面前。”她转向泰伦斯。亲王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來。“泰伦斯。现在。我将你的女儿交给你。请你名正言顺地继承烈炎国的王位吧。” 许久。泰伦斯才叫出她的名字:“卡玛丽亚。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哼。那是我羞于见人使用的托辞。”卡玛重新戴上面纱。她看着泰伦斯。目光莹莹。“我因为近亲相交而受到魔法的诅咒。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但我一点都不后悔。我希望我们女儿的出现能在关键时刻对你有所助益。现在。我做到了。我的哥哥。” 此言一出。重臣们像炸开了锅的热油。 “你是卡玛丽亚公主。。”人们围上來。打量着眼前的女士。 “公主不是十六年前夭折了吗。”有人疑惑。 “丑闻啊。”皇家大学士的手杖锤击着地面。“不伦而生的孩子怎么能作烈炎的王储。” “有何不可。只要亲王承认她的身份就可以。”立刻有人反驳道。 “都给我住嘴。”泰伦斯的目光在卡翠娜和妹妹的脸上來回逡巡。他的眉头越拧越紧。判断着这是不是一个危险的陷阱。最后。亲王问卡翠娜:“孩子。你的魔法是什么。” “召唤武器。”卡翠娜也盯着亲王看。同时偷偷瞄了凡妮莎一眼。脸上泛起红晕。 亲王点点头。“很好。我的魔法是召唤一只可爱的大猫。你会爱上它的。”卡翠娜笑起來。瞬间便喜欢上了这位素未谋面的父亲。可是眼下亲王正被五花大绑。这不由令少女露出焦急的神色。她求助地看向凡妮莎。公主耸耸肩。冲她无奈地一笑。 ... 第176章 活下去,我爱你 “都给我住嘴。”泰伦斯的目光在卡翠娜和妹妹的脸上來回逡巡。他的眉头越拧越紧。判断着这是不是一个危险的陷阱。最后。亲王问卡翠娜:“孩子。你的魔法是什么。” “召唤武器。”卡翠娜也盯着亲王看。同时偷偷瞄了凡妮莎一眼。脸上泛起红晕。 亲王点点头。“很好。我的魔法是召唤一只可爱的大猫。你会爱上它的。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卡翠娜笑起來。瞬间便喜欢上了这位素未谋面的父亲。可是眼下亲王正被五花大绑。这不由令少女露出焦急的神色。她求助地看向凡妮莎。公主耸耸肩。冲她无奈地一笑。 “这出戏真是越來越热闹了。”迪安娜往王座里靠靠。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以手支颐。“连**产生的孽种也想來插一脚。泰伦斯。你的想像力是不是太匮乏了。这么低劣的手段都使得出。我真为你感到羞耻。”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亲王终于发怒了。“如果不是你。我妹妹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她们怎么会隐姓埋名这么多年。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恶毒的女人、恶毒的女人。”迪安娜翻了个白眼。“你们还有沒有点创意。你们的脑袋里只有这一个头衔送给我吗。” “呃。我想到了几个。”凡妮莎突然转身面向王后。脸上挂着不可捉摸的笑意。“**和叛国者。怎么样。” 迪安娜的笑容僵在脸上。连布兰特都差点栽倒。 “我说得对吗。亲爱的。”凡妮莎用剑背拍了拍迪安娜的脸。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还有咱们的孩子。你那个老朽的国王可作不到我的效率吧。” “你在胡说些什么。”布兰特一字一句地低吼道。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不久前的一幕再次出现在眼前。不过那场血案是发生在另一座王宫里。“你想干什么。” “我在说。我和你姑妈是情人关系。”凡妮莎转身对烈炎国的重臣宣布。第一时间更新“我可以证明迪安娜在马修国王在世时与我有不正当关系。而王后腹中胎儿正是我们爱情的结晶。” “胡说八道。”迪安娜一头朝公主撞來。被凡妮莎闪身躲过。“你这泰伦斯的走狗。竟然冤枉到我的头上。我要杀了你。”布兰特拦住发狂的姑妈。同时朝凡妮莎咆哮:“你在干什么。你会毁了我们。” “依我看。这个小伙子完全被颠狂控制了。”大学士哆哆嗦嗦地指着凡妮莎。“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在救你们的命。”公主一边躲开迪安娜的抓扯。一边朝布兰特大叫。“现在唯一能让我们活着出去的就只有这一条路。” “那我姑妈怎么办。更多更快章节请到。酒谷之国的名誉怎么办。。”布兰特挥剑便砍。冰冷的铁刃带着风朝泰伦斯的脖子落下。凡妮莎挺剑刺向王子的咽喉。他只好回手相架。凡妮莎喘着粗气吼回去。“听我说。只要一出这圣殿。我们就会被无数强力魔法撕碎。但如果是在泰伦斯的豁免之下。我们就都有机会生还。” “我早已不在乎生死。”布兰特咬牙切齿地抵住公主的剑。声音仿佛从胸腔的缝隙里挤出。带着暗哑的嘶鸣。“只有你。为了雷纳不敢死是不是、即使变成男人你也还爱着他是不是。” 这时卡玛和卡翠娜已然冲上台阶。卡玛的大蛇不在身边。但依然勇力过人。布兰特知道她的厉害。几乎与凡妮莎同时收手。关键时刻。二人的长剑一致向外。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台阶下的重臣中也有人在蠢蠢欲动。眼看就要冲上高台。局面变得混乱不堪。谁也沒有发现。迪安娜王后偷偷捡起死去侍卫的长剑。猛地朝凡妮莎刺过去。 正在解泰伦斯绑绳的卡翠娜眼看长剑刺來。已來不及提醒。大叫一声扑向剑尖。血花喷出。长剑斜着穿过少女的腰腹。迪安娜手上用力一拧。第一时间更新剑尖透体而出。卡翠娜睁大了眼睛。感受那冰冷的死神之吻。 “不。”卡玛和泰伦斯同时尖叫。连凡妮莎都震惊得说不出话來。时间仿佛定格在了卡翠娜倒下的那一秒。只一个转身。刚才还鲜活的生命便偃然熄灭。这是自己最不想看到的结果。却偏偏发生在自己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时。凡妮莎颓然地放下剑。看着台阶上涌满了亲王的铁卫。明白自己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人们很快制服了疯狂的王后。七手八脚地将卡翠娜抬起來。可怜的少女此刻并沒有死。在经过凡妮莎身边的时候。她的眼睛里有欣慰的泪水。凡妮莎不敢去看那泪水。她想像着自己挺身为布兰特挡剑。想像着冰冷的剑刃穿透尚在跳动的心脏。不。自己作不到。可为什么她作得到。她爱我吗。答案是肯定的。然而爱情真的值得为之付出生命吗。 凡妮莎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今生最后一次见面。他努力甩开捆绑自己的侍卫。抢到卡翠娜身边。用力捏了捏她的手。冲她露出最美好的笑容。他想对她说“答应我。活下去”。但只一转瞬。觉得另一句话更能激发少女战胜死神的意志。于是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活下去。。我爱你。” **************** 雷纳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烤熟的火鸡。连衣服都散发出强烈的焦胡味。刚才的那道闪电是怎么回事。自己明明已经使用了隐身魔法。怎么会受到攻击呢。 从传送圈里钻出來之后。雷纳启动隐身魔法悄悄來到圣殿后侧。这里几乎沒什么御林铁卫。所有兵力都集中在圣殿的七个出口处。泰伦斯父女相认的时候。他正好爬上一扇带彩色玻璃片的长窗。从所有人身后观察着殿内的动静。 从这个角度看來。凡妮莎背影瘦削而俊俏。行为一如继往地出人意表。相信在此之前他已经为众人表演了诸多***的情节。 等一等。他和王后有了孩子。雷纳差点从窗台上一头栽下來。 ... 第177章 魔法羽箭 雷纳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烤熟的火鸡。连衣服都散发出强烈的焦胡味。刚才的那道闪电是怎么回事。自己明明已经使用了隐身魔法。怎么会受到攻击呢。 就在刚才。从传送圈里钻出來之后。雷纳启动隐身魔法悄悄來到圣殿后侧。这里几乎沒什么御林铁卫。所有兵力都集中在圣殿的七个出口处。泰伦斯父女相认的时候。他正好爬上一扇带彩色花片的长窗。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从所有人身后观察着殿内的动静。 从这个角度看來。凡妮莎背影瘦削而俊俏。行为一如继往地出人意表。相信在此之前他已经为众人表演了诸多***的情节。 等一等。他和王后有了孩子。雷纳差点从窗台上一头栽下來。不得不承认。变成男子以來。凡妮莎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位在颠沛流离中形如飘萍的公主。眼前的这个男子集凡妮莎的诡诈和男人特有的狡黠于一身。第一时间更新成为一个新的怪物。他贪恋美色、自以为是。如果不尽早除之。只怕他会将公主的灵魂吞噬怠尽。 看着布兰特朝公主咆哮。雷纳从箭袋里抽出一支羽箭。拇指和食指在箭尖上一拧一旋。箭头卸下。露出木箭杆平直的切口。。王后是布兰特的姑妈。凡妮莎这么作实在沒有为布兰特的家族荣誉考虑。。从衬衣口袋里翻出卡特的魔法瓶。用它代替箭尖套在箭杆上。再用两片经过魔法加固的粘蛛网固定住。。争吵、咆哮。选择角度。认扣搭弦。雷纳听到布兰特那句“即使变成男人你也还爱着他”。已经张开一半的弓滞了一滞。 局面在三个心跳之后开始变得混乱。布兰特与凡妮莎的激斗使原本挟有泰伦斯的优势荡然无存。变成男人之后。凡妮莎少了深思熟虑。多了鲁莽冲动。这一点连雷纳都看得出來。 这个角度不行。 雷纳毫不犹豫就跳下了窗台。而圣殿内的抗魔法穹顶也与此同时感受到魔法的波动。一道闪电从天而降。差一点将弓箭手从里到外烤糊。 落地之后。雷纳的魔法不再生效。他在远离城堡的山村长大。从沒听说过世间还有这样的所在。可以对施魔法者进行自动攻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他无法在抗魔穹顶的强大力量下继续使用它们。而他自身也暴露在了大厅之中。不过这倒也沒有多大区别。因为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王座之战。沒人在意圣殿里突然多了一个人。也沒有人费神去研究他手中怪异的箭支。 大厅里一片混乱。 少女被抬出圣殿。她无力下垂的胳膊差点碰到雷纳的弓。 结束这一切吧。 只消一箭。卡特的魔法倾注到凡妮莎身上。把公主还给我。把我的宿命还给我。 雷纳端起长弓。将沉重光滑的紫杉木拗弯。弦开如满月。紫色箭头前端的魔法药瓶闪着魔法的幽光。这吸引了抗魔穹顶的注意力。但由于魔法沒有被触发。穹顶犹豫不决地伸出一条细细的闪电试探性地碰了碰药瓶。手心微微有些出汗。这是唯一的解药。一但失败。凡妮莎将永远无法回复女儿身。 凡妮莎被押上高台。与布兰特并肩站在一起。身后是依旧疯狂的迪安娜王后。 克罗里亚爵士正在解开泰伦斯身上的绑绳。亲王的脸正对着张弓搭箭的雷纳。 沒有风。唯一的阻力也许是那条如影随形的闪电。雷纳默默计算着各种变量。最后坚定地张开手指。。紫色魔箭破空而出。气流在箭头两边散开。带动着震颤的羽尾。穿过御前铁卫抬起的手臂、穿过剑与长矛之间的空隙、穿过大学士法帽上的镂空宝石。眼看就要命中目标。 可事情的发展偏偏不遂人愿。泰伦斯正面目睹了这一箭。就在雷纳手指张开的瞬间。已经合身撞向凡妮莎。公主被这突如其來的撞击弹向旁边的布兰特。而那支箭。却正中身后的迪安娜。第一时间更新 “不。。。”雷纳发出狮子般的怒吼。盛怒之下。接连抽箭射向泰伦斯。箭雨如飞蝗般冲向混乱的人群。将毫无防备的御前铁卫射倒一片。 此刻。沒人去注意中箭倒地的迪安娜。箭头钻入王后胸前的衣襟。箭杆顶碎魔法药瓶。紫色的魔法如水波般扩散到她的全身。而此时穹顶的抗魔闪电也接踵而至。第一时间更新将王后雪白的丧服霹得斑斑驳驳。而她那原本闪着太阳般光泽的银色长发也如枯草般萎顿在地。 半分钟后。王后的尖叫盖过了众人围捕雷纳的呼喝之声。 起先。这女人的尖叫还有模有样。可是叫到喉咙嘶哑、不顾形像的最后。王后的声音竟粗嘎低沉下來。伴随着她疯狂地撕扯自己衣服的。竟然是一个男人的喊叫声。 再抬起头。迪安娜的脸上已经长出了毛绒绒的银色胡须。她的毛发变得粗重而杂乱。眼窝深陷、皮肤下垂。头顶的发丝所剩无几。这使她看起來倍显凄惶。唯一不变的是那双尖利苛毒的眼睛。倒是与布兰特的父亲、那位银国王有几分神似。 众人都被眼前的变化惊呆了。他们的王后。先王指定的摄政王后。竟然在中箭之后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男人。 “你们把我怎么了。”迪安娜把手伸到眼前。那是一双男人的手。手掌厚实、指节虬张;再摸摸自己的脸。皮肉粗砾、胡碴丛生。“不。我不要变成怪物。我是烈炎国的王后。”这话语从一个男人口中说出。连内侍臣都觉得牙齿发酸。 看着抓狂的“王后”。人们避之不及。最后还是御前铁卫。王后曾经的卫队将他制服。押在一旁。 凡妮莎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禁怀疑雷纳是不是跟泰伦斯串通好了。否则怎么会正好被亲王改变了那一箭的走向。现在。泰伦斯不但完全掌控了形势。而且将王后变成了一个对自己丝毫构不成威胁的“男人”。事态在他手中一再逆转。每到绝处总能逢生。 看來。他有着异于常人的洞察力和判断力。这是时间赋予他的恩赐。也是自己无法企及的。凡妮莎不无嫉妒地想。 泰伦斯亲王。英娜拉口中的征服世界的男人。 公主不由眯起了眼睛。 ... 第178章 王后变蠢男 “你们把我怎么了。”迪安娜把手伸到眼前。那是一双男人的手。手掌厚实、指节虬张;再摸摸自己的脸。皮肉粗砾、胡碴丛生。“不。我不要变成怪物。我是烈炎国的王后。”这话语从一个男人口中说出。连内侍臣都觉得牙齿发酸。 看着抓狂的“王后”。人们避之不及。最后还是御前铁卫。王后曾经的卫队将他制服。押在一旁。 凡妮莎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禁怀疑雷纳是不是跟泰伦斯串通好了。第一时间更新否则怎么会正好被亲王改变了那一箭的走向。现在。泰伦斯不但完全掌控了形势。而且将王后变成了一个对自己丝毫构不成威胁的“男人”。事态在他手中一再逆转。每到绝处总能逢生。 看來。他有着异于常人的洞察力和判断力。这是时间赋予他的恩赐。也是自己无法企及的。意识到这一点的凡妮莎不无嫉妒地瞪了泰伦斯一眼。 泰伦斯亲王。英娜拉口中的征服世界的男人。 公主再次眯起了眼睛。 **************** 长夜厅是烈炎国历任国王的私人会客厅。马修国王曾经在这里会见国内外要员。当然。见得最多的还是他那些手眼通天的密探。因此这间毫不起眼的会客厅常年幕帘低垂。而且前后设有双层通道和出口。那些出口往往设在其他大厅的必经之路。这样一來。就沒人会知道国王召见的到底是什么人。或者这个人到底是在哪里被召见的。 如今的长夜厅已被泰伦斯占据。而他在这间客厅里召见的第一人便是那个神秘的马童。。费恩。 与迪安娜英勇无畏的侄子不同。这个年轻人身上有种令人不安的诡谲。他那迷离的眼神有着勾魂摄魄的魅力。即便对同性來说也无法抵挡。而唇边那一抹似笑非笑的扬角。则时刻牵动着你去猜他正在想什么。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亲王以自已三十多年的阅人经验來判断。这小伙子最难得的是身上那股傲视一切的自信。泰伦斯从座位上站起身。为两人倒了杯酒。打算进一步了解费恩的自信究竟从何而來。 “我想你已经见过我的属臣克罗里亚爵士了。”泰伦斯一边倒酒。一边用他一贯的贵族语调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们不但是主仆、更是非常好的朋友。曾经有一次。我为了姑娘跟一位贵族青年打了起來。小伙子剑术不错。至今还有道疤留在我身上。”亲王微笑着摸了摸胳膊肘。像是在回忆恋爱中的甜蜜往事。“那时候我们正身处画舫游船上。海风吹得船体摇摇晃晃。我们都像喝醉了似的东倒西歪。打到最后。全船人都被我们的蹩脚剑舞逗得捧腹大笑。可就在我准备收剑入鞘的时候。”泰伦斯停了停。确认一下凡妮莎的表情。很好。他在听。“一个巨大的海浪将船头掀起老高。那个贵族青年站立不稳。扑到了我的剑上。” 一阵沉默。 “后來。人们整理他尸体的时候才发现。那原來是个妙龄少女。而她正是我好友的私生女。当时她女扮男装与女仆出游。结果却死在我的剑下。” “故事很伤感。”凡妮莎悲伤地点点头。“不过从那女孩的死可以看出亲王年轻时有多么风流不羁。真是我们后辈学习的好榜样。” “我为什么说这个故事。我想你跟我一样明白。”泰伦斯微微一笑。 “明白。”凡妮莎再次点头。“你是想说。如果那女孩早些报上名号。也许就不会死。”他接过盛满琥珀色酒液的犀角杯啜饮一口。“你无非是想要我自己说出我是谁。报上自己的身份。” 亲王摊开手。作了个“请”的手势。静待他的回答。 “想知道我是谁。这取决于你有多好奇。”笑话。我的身份怎么会免费告诉你。凡妮莎在亲王对面找座位坐了下來。 “想要开口谈条件。”亲王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我就喜欢年轻人的无畏精神。他们总是天不怕地不怕。张口就敢要价。从不在意自己是否有足够的筹码。”他向凡妮莎欠了欠身。脸上的笑容消失。“你有沒有想过。如果你的身份不足以支付我在你身上浪费的时间。第一时间更新我会如何发落你跟你的同党。” “你在威胁我。”凡妮莎眼神一跳。 “不。我在警告你。给你以长者的建议。”微笑又回到亲王脸上。仿佛它是一个提线木偶。任何时间都可以随意爬上泰伦斯的嘴角。“卫兵。”泰伦斯召唤道。“一分钟之内。如果我沒有发出命令。就到地牢里杀掉一个王后党。从那银发的王子开始。”他盯着凡妮莎的眼睛。继续微笑:“看到了吧。这才是威胁。” “好吧。”凡妮莎立刻投降。“不过请先撤回你的命令。因为我的故事比你的长很多。一分钟可说不完。” “洗耳恭听。”亲王的微笑更加亲切了。 **************** 烈炎国的地牢分为上中下三层。结构仿造炼狱的螺旋形状。越往下层的犯人罪行越深重。不过这样一來也有个好处。一但地牢失火。最底层的犯人总是最先遭殃。逃出生天的几率小得可怜。地牢建在地下火山口上。五十年前曾经喷发过。烧死所有囚犯之余。冒出地表的岩浆还将地面以上的建筑全部烧毁。死心眼的烈炎国人毫不气馁。在原址上重新建起了一座地牢。并引进睡狮河的水。以水流控制火山的恒定温度。 永远炙热的地板、水汽蒸腾却又喝不到的淡水池、多脚潮虫和食腐蝼蚁活得逍遥自在。伴随着将死之人的哀号四处爬行。这一切使这座地牢如同末世蒸笼般憋闷、恐怖而令人窒息。 “放我出去。你们这群混蛋。我是你们的王后。”曾经是王后的中年男人手抓着生满暗红色铁锈的栏网不停地大喊。 “别叫了。他们不会过來的。”布兰特劝道。他们三个被关在地牢最底层。不要说狱卒。就连身边的死囚也听不到迪安娜的声音。对于刚进來的囚犯。他们早就司空见惯。选择性地对他们的怒吼视而不见。王子转向角落里的雷纳。“你身上还有那种传送魔法吗。” 弓箭手沒理他。只是盯着眼前一米左右的地面出神。 “听着。他们带走了凡妮莎。”布兰特走过去蹲在雷纳面前。截住他的目光。逼着他看自己。“我们得想办法出去帮她。” “是他。不是‘她’。”雷纳恶狠狠地说道。“那是世上唯一的解药。他永远不会再变回凡妮莎了。” ... 第179章 长夜厅的对话 “放我出去。你们这群混蛋。我是你们的王后。”曾经是王后的中年男人手抓着生满暗红色铁锈的栏网不停地大喊。 “别叫了。他们不会过來的。”布兰特劝道。他们三个被关在地牢最底层。不要说狱卒。就连身边的死囚也听不到迪安娜的声音。对于刚进來的囚犯。他们早就司空见惯。选择性地对他们的怒吼视而不见。王子转向角落里的雷纳。“你身上还有那种传送魔法吗。” 弓箭手沒理他。只是盯着眼前一米左右的地面出神。 “听着。他们带走了凡妮莎。”布兰特走过去蹲在雷纳面前。截住他的目光。逼着他看自己。“我们得想办法出去帮她。” “是他。不是‘她’。”雷纳狠狠地说道。“那是世上唯一的解药。他永远不会再变回凡妮莎了。” “只要有魔法。一切皆有可能。这是她常说的话。你忘了吗。”布兰特目光炯炯地看着雷纳。“她作的所有事都是为了能让我们活着出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只有离开这地牢。我们才有机会再见到她。把她变回來。” “恐怕沒那么容易。”雷纳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魔法禁环。“这东西只要稍稍靠近魔法物品就勒得人喘不过气來。” “那就想别的办法。”布兰特看着外面那些如梦似幻的水池。忽然转向姑妈迪安娜。“这些水池的水流向外面吗。” “当然。”迪安娜白了侄子一眼。“否则这里早就跟你身上一样臭了。” 布兰特不明白为什么姑母从见到自己的那一刻起就充满敌意。此刻终于忍不住问道:“我究竟哪里得罪了你。使你对我如此厌恶。” “哼。你不配跟我说话。甚至不配跟我关在同一间牢房里。你这个次子。”迪安娜恶狠狠地瞪着布兰特。“所有父母把精华都给了长子。次子永远都是些奸诈小人、当然。还有像你这样的废物。” “原來你在怪我沒能把你救出去。第一时间更新”王子耸耸肩。“我倒不觉得这是坏事。至少你不会再把别人的眼珠当颜色筒了。” “我现在就抠出你那双贼溜溜的眼睛。”迪安娜张开十指扑向布兰特。地上的雷纳一跃而起。用王后的曳地长裙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裙带也沒有浪费。布兰特用它塞住了前姑妈的嘴。 “也许我不该这么说。”雷纳拍了拍手。与王子并肩而立。“但你的家族里除了疯子就是变态。有时候还合二为一。” 布兰特无奈地点点头。“你知道如果你在酒谷之国说这种话。绝对会被割舌头。” “幸亏你不是我的王子。”雷纳挽起袖子。四下里寻找尖利之物。最后在牢房铁闸顶端找到了一根生锈的铁刺。“帮个忙。”雷纳踩着王子的膝盖向上一纵身。手掌平拍向那根铁剌。冰冷的铁器刺入掌心。传來彻骨的疼痛。雷纳闭了闭眼。回落到地上。差点站立不稳。 血顺着手腕滴下來。布兰特取下自己身上的一片皮甲将雷纳的血盛接住。第一时间更新“让我猜猜。我们想的是同一个人吗。” “是你提醒了我。”雷纳看着面前翻腾的池水。承认自己比布兰特慢了半拍。“他吸过我的血。应该记得我的味道。” “相信我。”布兰特将盛满鲜血的皮甲准确地抛入其中一眼水池里。看着那股殷红渐渐散开、消解。最后随着水流消失于无形。他笑道。“维克多的鼻子比鲨鱼还灵哩。” **************** “酒谷之国的私生子。”泰伦斯打量着凡妮莎。手中的轻酿薄荷酒已经随着凡妮莎的讲述从冰凉转为微温。“难怪有人说我的佣兵团里出现了一股奇怪的力量。原來是你。” “差不多吧。”凡妮莎将一双长腿交叠着支在面前的石桌上。又为自己斟满一杯酒。“要不是为了救你那大总管的女儿。恐怕我到现在也还是‘一股奇怪的力量’。” “然后这股力量又去勾引我的女儿。”泰伦斯将杯中酒一饮而下。“话说你那时候还不知道卡翠娜的身份吧。” “当然。”公主举杯致意。“愿她身体早日康复。” “会的。”亲王淡淡地道。“不过请容许我提出小小的疑问。。那个身手敏捷的弓箭手为什么将魔法药水射向你、还有布兰特那句‘即使变成男人你也还爱着他’是怎么回事。” “那是另一个故事。要听额外付费。” “我现在严重怀疑你的故事里有哪句话是真实的。第一时间更新”亲王推开酒杯。“公主殿下。” “很久沒听人这么称呼我了。”凡妮莎愣了一下。“这勾起了我半个人生前的回忆。” “是嘛。”泰伦斯站起身。“那就再听听我新收集來的情报:盛夏公主与酒谷国次子合谋杀害银国王后私奔。哈。多么离经叛道的出逃。简直给旧道德观和上帝的约法以迎头痛击。” “这是克里昂王子的版本吧。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凡妮莎啜饮着杯中的美酒。“他的故事里有沒有提到用自己父亲的心作成的玩偶。” “就是承认你是盛夏的公主了。”亲王饶有兴味地看着凡妮莎。“我可沒见哪位公主能长得如此英俊。” “虽然公主的身份更能唬人。但我不屑于使用它。”公主指指自己的脑袋。“我还是习惯用这里。” “这么说你已经抛弃了自己的身份。就像它也厌弃了你。”亲王索然无味地拍手叫來卫兵。“那么你也就毫无利用价值。我可以请你离开了吗。” “我想你的继承人在醒來之后最想见的人肯定是我。”凡妮莎丝毫沒有要回到地牢去的意思。依旧大咧咧地黏在椅子上。“而你不顾一切把射向我的箭引到了迪安娜身上。这又欠了我一个人情。。要知道那可是世上最后一剂变性魔药。。我再也变不回当初那个倾国倾城的公主了。”接着话锋一转。直奔主題。“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如果你觉得跟盛夏的公主通婚能使你的统治更加稳固。我可以把我的小妹妹伊丽娅许配给你。” “哦。你以什么样的身份。”泰伦斯嘲讽地看着他。“以公主的哥哥还是前任姐姐。” “无所谓。”凡妮莎收敛笑容。“你是如此聪明睿智。我在你面前就像个沒穿衣服的三岁顽童。这些细枝末节不必我來教你。” “我对空头许诺沒兴趣。”亲王毫不退让。“而且。”他盯着公主的眼睛。“别以为远隔半个世界我就不知道。绝冬城的科曼将军在三个月前宣布了你对盛夏之国的合法继承权。你恢复女身对我们大家都更有利。”言外之意。如果凡妮莎拒绝变回公主。那他就真的沒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可是我说过。那是最后一剂。。” “有魔法。凡事皆有可能。”泰伦斯截住公主的话头。竖起一根指头在嘴唇上。然后指向公主。微笑起來。 ... 第180章 决绝的分别 维克多(第22卷。真爱奇迹)从水池里刚一露头。雷纳和布兰特就凑到铁栅边问道:“拿到了吗。” 旁边的囚犯们也都來了精神。他们纷纷围拢到铁闸边。探出头去看维克多手上是否拿着钥匙。 两小时前。弓箭手的血成功引來了正在海中嬉戏的维克多。自从在酒神殿用伤心人偶救下雷纳之后。曾经的人鱼少年就在海底安了家。这期间他也寻找过凡妮莎和雷纳的踪迹。但洋流和海风只能带给他不确切的信息。他只知道凡妮莎在极短时间内漂洋过海來到了烈炎之国。而雷纳最后出现的地方则是盛夏之国远离海洋的内陆。维克多实在无从找起。最后只得作罢。今天。他碰巧正在暖风角附近徘徊。从睡狮河入海口流过來的海水中竟掺杂了一丝熟悉的血腥味。于是他飞快地找到了烈炎国的地牢。见到了久未谋面的布兰特和雷纳。 不过接下來的任务比在海中畅游难受得多。。维克多必须拿到狱卒身上那把钥匙。烈炎国的地牢建得与众不同。开锁的方式也别出新裁。每次打开牢门。尤其是最底层的死囚。需要同时将狱卒和发出开门指令的人的新鲜血液滴在钥匙上。古老的牢门因嗜血而开启。也因公正而长存。 说实话维克多真的很棒。他不但在短时间内拿到了钥匙。还在狱卒和士官长的酒里下了**。现在他口中含着两个人的血。足以打开整个地牢的牢门。 “打开大门。”布兰特高喊。“放所有人出去。”犯人们踊跃欢呼。不停地敲击着铁闸门。声音响彻地牢。 “希望这能给凡妮莎争取些时间。”看着蜂涌而出的囚犯。雷纳瘫靠在铁栅上。 “怎么。发生什么事。”布兰特疑惑弓箭手的颓废。 “虽然出得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可我们始终无法打破这条奴隶项链。”雷纳指了指脖子上的魔法禁环。那是一只三指宽的光环。由镶嵌在犯人咽喉部位的禁魔石发出。它环绕在犯人的脖子上。发出微弱但不可忽视的蓝色光芒。只要有魔法物品靠近、或囚犯想要施魔法。禁魔石就会向内收缩。光环勒紧。使囚犯窒息晕厥。 “这些人都跑不远。”布兰特也泄了气。“脖子上的玩意会使他们成为移动的靶子。” “维克多。”雷纳忽然想起一件事。“去坎米斯塔。去找欧瑟。”迪安娜听到这个名字。猛地挣扎了一下。雷纳沒有理他。继续对维克多说。“叫他把人马带到眠龙城外。”维克多点点头。再次消失在水面上。 布兰特赞许地看了雷纳一眼。但转而又皱眉:“现在泰伦斯掌控大权。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你确定欧瑟不会继续向他效忠。” “他不会。”雷纳平静地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为什么。” “因为他。”雷纳指了指角落里的迪安娜。布兰特与他的目光相撞。立刻有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 凡妮莎发现自从踏上烈炎国的土地。自己就被跟泰伦斯有关的事牵着鼻子走。即便在以不明魔法回复公主身份的前夜。他还得以费恩的身份去安慰亲王那重伤初醒的女儿。 据说被泰伦斯利用过的人连骨头渣子都是干的。这一点凡妮莎深信不疑。 为了不使布兰特和雷纳的人头晾晒在枪尖上。凡妮莎已经答应了泰伦斯的求婚。但由于烈炎国全国正在为马修服丧。第一时间更新婚礼延期举行。经过凡妮莎在圣殿葬礼上的一番折腾。王后与人私通的传闻已经不胫而走。现在大街小巷充斥着各种版本的精彩情节。來宣扬这位远道而來的海根**。泰伦斯极力想要挽回皇室颜面。把凡妮莎变回公主是让人们闭嘴的最好办法。到时真相摆在那里。谣言不攻自破。 “你倒是个可敬的对手。”凡妮莎边走边说。两人正向卡翠娜的房间走去。第一时间更新“为了王后的名节绞尽脑汁。真遗憾迪安娜沒能看到你身上那点优良品质。” “这叫双赢。”泰伦斯微笑。“既让人看到我的宽厚。又能娶到一位真正的公主。多么划算。” “我不管你是真宽厚还是假诡诈。总之日出前我要看到我的朋友。”凡妮莎在卡翠娜的门前站住脚。“包括迪安娜王后。” “假如你日出前能变回女儿身的话。” “这事不难。我想我的弓箭手雷纳会愿意为您效劳。”凡妮莎恨恨地说。 “因为他喜欢原來的你。”亲王继续微笑。那笑容跟之前任何时候都沒有分别。但语气上却是饶有兴味。“有机会一定要告诉我你们的故事。相信会十分动听。” 凡妮莎白了他一眼。整理好身上的衣服。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弥漫着浓重的织纹蓖麻味儿。这种草药可以使伤口迅速凝血。但用得过量的话会造成血管堵塞、肌肉坏死。烈炎国最好的医师亲自为亲王的独生女儿医治。想來剂量是不会弄错的。由此可见迪安娜那一剑刺得有多深。 卡翠娜穿着丝衣仰面躺在天鹅绒大床上。床的四周由镶着蕾丝的帐幔装点。高大的落地窗关得严丝合缝。不让一丁点微风打扰未來公主的安眠。 “你怎么样。亲爱的。”凡妮莎油腔滑调地靠近卡翠娜。虽然经过最高明的医师调治。少女的脸色依旧十分苍白。凡妮莎随手拿起桌上的蛇血羹喂给她喝。“你看上去像是刚从冰沼之国的山洞里爬出來。快把这汤喝了。我保证这不是你母亲的召唤兽。” 卡翠娜被逗笑了。“你知道我不可以笑。学士说我需要静养。” “下回他再这么说的时候你就召唤一把最钝的修面刀给他剔剔腋毛割割痔疮。然后告诉他也需要静养。绝对静养。” 卡翠娜咯咯地笑起來。最后顺从地喝光了汤。 “亲爱的。我想你肯定有一大堆话要问我。”凡妮莎拉着少女的手。真挚地看着她。“请原谅我无法给你满意的回答。我甚至无法继续留在你的身边。” ... 第181章 禁魔之环 房间里弥漫着浓重的织纹蓖麻味儿。这种草药可以使伤口迅速凝血。但用得过量的话会造成血管堵塞、肌肉坏死。烈炎国最好的医师亲自为亲王的独生女儿医治。想來剂量是不会弄错的。由此可见迪安娜那一剑刺得有多深。 卡翠娜穿着丝衣仰面躺在天鹅绒大床上。床的四周由镶着蕾丝的帐幔装点。高大的落地窗关得严丝合缝。不让一丁点微风打扰未來公主的安眠。 “你怎么样。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亲爱的。”凡妮莎油腔滑调地靠近卡翠娜。虽然经过最高明的医师调治。少女的脸色依旧十分苍白。凡妮莎随手拿起桌上的蛇血羹喂给她喝。“你看上去像是刚从冰沼之国的山洞里爬出來。快把这汤喝了。我保证这不是你母亲的召唤兽。” 卡翠娜被逗笑了。“你知道我不可以笑。学士说我需要静养。” “下回他再这么说的时候你就召唤一把最钝的修面刀给他剔剔腋毛割割痔疮。然后告诉他也需要静养。绝对静养。” 卡翠娜咯咯地笑起來。最后顺从地喝光了汤。 “亲爱的。我想你肯定有一大堆话要问我。”凡妮莎拉着少女的手。真挚地看着她。“请原谅我无法给你满意的回答。我甚至无法继续留在你的身边。” “是因为我父亲吗。”少女紧张地问。父亲这个词对刚刚认识泰伦斯的卡翠娜來说还是如此陌生。以致于提起他时还有些别扭。 “是因为我别无选择。”凡妮莎斟酌着词语。“你在圣殿上看到了。一开始。我和亲王分列不同的阵营。但王后就像一只撞进暗室里的沒头苍蝇。她的疯狂会把我们全都毁掉。于是我只好先一步毁掉她。”真伤心。布兰特肯定不会原谅我。“我寄希望于你的父亲。指望他能对我们网开一面。经过交涉。就在刚才。亲王不但赦免了我的朋友。第一时间更新还准许迪安娜和她的侄子回酒谷之国。他真的如上帝般仁慈。”我是不是把泰伦斯夸得太假了。哪个白痴会放过自己的敌人。“不过唯一的条件是将我放逐到北方的无望之地。所以。我是來向你道别的。”说着。凡妮莎抬起卡翠娜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 “不。”卡翠娜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我要去向亲王求情。求他把你留下來。你是无辜的。这一点我可以作证。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你怎么作证。”凡妮莎不禁失笑。“我已经毁了迪安娜的名声。可不想再毁了你的。”他站起身走向门口。眼神变得冷硬而决绝。“我宁可你恨我一辈子。也不要你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中抬不起头。” “可是我们。。”卡翠娜哽咽了。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可是你说过你爱我。”可怜的姑娘冲口而出。 “那不过是为了让你有勇气与死神搏斗的托辞。”凡妮莎叹了口气。“沒有‘我们’。从來沒开始过的事情。也不需要什么结局。忘了我吧。你的未來在某位王子的豪宅里。你将会儿女成群。有爱你的丈夫和子民。你会在开满玫瑰的花园里看着孩子们长大。会在丈夫的呵护中慢慢老去。当你发觉自己有多幸福的时候。也就是你感激我多过爱我的时候。” “那么你呢。”卡翠娜泪眼婆娑地看着公主。“我在享受幸福的时候。你在哪里呢。” 凡妮莎心头一颤。唉。这姑娘可能是真的爱上我了吧。“我会比你更快活。”他回头笑道。“据说无望之地的地下宫殿里有无数美女媚姬。我会在那里消费你那慷慨的父亲送给我的金币。我会快乐得像个王子。过着左拥右抱的生活。” “我不信。我不信……”卡翠娜伤心欲绝。然而少女的哭声沒能留住决然离去的凡妮莎。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他摔门而去。留下卡翠娜孤身一人。 卡翠娜反复念叨着“我不信”。目光直直地盯着房门。那里有爱人离去的身影。最后。伤口的疼痛使她支撑不住躺倒在床上。她一直哭。任由眼泪滚落在耳边。将天鹅羽枕头打湿了一大片。仿佛一颗青碧色的湖泊。 关上房门。凡妮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你满意了。”他瞪着亲王的脸。 泰伦斯在门边微笑着点了点头。“你伤了我女儿的心。我怎会满意。”他示意卫兵将凡妮莎押走。“现在我要失陪一下。我要召你那位弓箭手朋友來解决余下的问題。” 哼。那就快去吧。但愿他出了地牢第一箭就将你的喉咙射个对穿。 **************** “地牢的窄窗 雏菊缠绕生长 天空划过暗影 秃鹫的翅膀 血与肉的盛宴 等待它品尝 是谁项戴枷锁 眺望远方 我愿献出一切 请将我的双眼带上 家乡那片金盏葵 是否鲜艳如常” 当雷纳向泰伦斯提出由他來处置迪安娜的时候。亲王耳边不由响起了这首囚歌。 不得不说。雷纳的提议不但能使迪安娜得到应有的惩罚。而且可以使自己不必染上王后的血。当然。前提是真的有这样一间能使时间变快的屋子。他叫它什么。“时间魔盒”。 “我想我必须派一个信得过的人跟着你。”泰伦斯叉手而立。“而且只有在事成之后才能把你脖子上的禁魔环拿掉。” 烈炎国的禁魔环简直就是各种变态发明的集合体。它不但能阻止犯人使用魔法。连它本身都在排斥自己的魔法。无法与其解开它的魔法钥匙共存。 最初出厂时的那把钥匙往往被狱卒随手扔在某个尘封蛛网的酒坛后面。条件好些的囚犯会使钱保住自己的钥匙。以期出狱后还能过上正常的生活;而大多数人沒有门路。禁魔石的钥匙也就丢得到处都是。现在地牢里还有一个专门的房间。里面堆满了废旧磁石。每一片都代表着一个永远无法摘掉禁魔环的人。 禁魔石内部的齿轮设计无序而繁复。与自身钥匙的咬合完全是随机发生。除非你能找到那把最初设计者的****。否则想要打开它就只能靠运气。如果你拿错了钥匙。那么报歉。禁魔石不会再给你机会打开它。你就一辈子戴着这块大宝石吧。 ... 第182章 雷纳的提议 “地牢的窄窗 雏菊缠绕生长 天空划过暗影 是秃鹫的翅膀 血与肉的盛宴 等待它品尝 是谁项戴枷锁 眺望远方 我愿献出一切 请将我的双眼带上 家乡那片金盏葵 是否鲜艳如常” 当雷纳向泰伦斯提出由他來处置迪安娜的时候。亲王耳边不由响起了这首囚歌。 不得不说。雷纳的提议不但能使迪安娜得到应有的惩罚。而且可以使自己不必染上王后的血。当然。前提是真的有这样一间能使时间变快的屋子。 “我想我必须派一个信得过的人跟着你。”泰伦斯叉手而立。“而且只有在事成之后才能把你脖子上的禁魔环拿掉。” 烈炎国的禁魔环简直就是各种变态发明的集合体。它不但能阻止犯人使用魔法。连它本身都在排斥自己的魔法。无法与其解开它的魔法钥匙共存。 最初出厂时的那把钥匙往往被狱卒随手扔在某个尘封蛛网的酒坛后面。条件好些的囚犯会使钱保住自己的钥匙。以期出狱后还能过上正常的生活;而大多数人沒有门路。禁魔石的钥匙也就丢得到处都是。现在地牢里还有一个专门的房间。第一时间更新里面堆满了废旧磁石。每一片都代表着一个永远无法摘掉禁魔环的人。 禁魔石内部的齿轮设计无序而繁复。与自身钥匙的咬合完全是随机发生。除非你能找到那把最初设计者的****。否则想要打开它就只能靠运气。如果你拿错了钥匙。那么报歉。禁魔石不会再给你机会打开它。你就一辈子戴着这块大宝石吧。 雷纳摸了摸脖子上的禁魔石。脸上沒有任何表情。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如果自己注定要有它相伴。只要凡妮莎不介意。我沒有意见。不过雷纳对此另有计划。 “就这么说定了。我的妹妹卡玛会跟你一起去。她可以向你提供一切必要的魔法帮助。”泰伦斯微笑道。 在雷纳对面的石墙上挂着一张漂亮的长弓。亲王发现他正对着它出神。“那是我父亲的珍藏。”泰伦斯指着墙上的宝弓。“全欧洛普斯最珍贵的紫杉木。弓身沉重适手。两端雕着火焰和狮鹫首。第一时间更新最与众不同的是那鹿筋弓弦。那只鹿是密托森林里的雄鹿之王。它的筋是全世界最坚韧的。当它被挂进凹槽拧紧。烈炎之国沒有一个人能拉得动。传说假如你有幸拉开它。由它射出的每一箭都将命中目标。” 雷纳点点头。将目光从宝弓上移开。站起身准备出发。 “你就不想试试它。”亲王诱惑道。 “不。” “看來除了凡妮莎。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你真的什么都不爱。”泰伦斯叹了口气。“这会害死你的。” 雷纳依旧沒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亲王。 “现在。就连我也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你的公主到底有多值得爱。”泰伦斯微笑着示意他出去。 雷纳从长夜厅出來。卡玛和迪安娜已经等在外面。迪安娜的长裙已被换下。代之以一套小号的囚服。从地牢里逃走后。雷纳向他提出了跟泰伦斯相同的提议。。将迪安娜送往特伦特的时间魔法屋。 “无论如何。他都会被泰伦斯处死。这种死法对他來说是最仁慈的。”雷纳劝道。布兰特将信将疑。迪安娜则一口拒绝。继而破口大骂。结果引來了一队巡逻兵。 在跑过几个街角甩掉追兵之后。雷纳继续劝说布兰特。“你不想看着他死。对吗。这是最好的选择了。他会在时间屋里平安渡过余生。不会受到一丁点伤害。” “去你妈的时间屋。谁愿意在火柴盒里过一辈子。”迪安娜一巴掌打过來。被雷纳躲过。 “也许。凡妮莎正在想办法……”布兰特犹豫了。“我们应该去找她。”街上到处是从地牢里逃出來的囚犯。他们长年不见天日。神智已经不清醒。像被拔掉了尾巴的蜻蜓一样到处乱撞。卫兵们在他们身后追赶。他们踢翻小贩的摊铺、打碎瓷罐、惊起午睡的猫咪。制造一场又一场骚乱。看着眼前的混乱场面。布兰特的第一反应就是混入王宫救出凡妮莎。第一时间更新 “我们出去走不上两步就会被发现。”雷纳指了指脖子上的禁魔环。它实在是无法掩藏的。烈炎国天气炎热。大街小巷到处是袒露上身的男男女女。就连御前铁卫也不会武装到脖子。除非比武大会。需要全身甲胄。那时武士们才会穿上铁甲、套上护喉。借以保护咽喉不受伤。 “那就想办法把这玩意拿掉。”布兰特咬着牙看向姑妈。“你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年。一定知道该怎么办。” 迪安娜白了王子一眼。“我倒是曾经让无数人戴上过这玩意。但是如何拿掉它。。”他又向天翻了个白眼。“作为王后。我为什么要关心这样的蠢问題。我只知道这东西一但戴上就很难摘掉。如果你想用外力强行打碎。它只会越收越紧。直到把你的头从脖子上勒下來。” 雷纳和布兰特互相看了看。后背都有些发凉。 “眼下我们只能回王宫自首。”雷纳看了看迪安娜。“以你的命换我们的自由。” “不。我不回去。”迪安娜拔腿要跑。被雷纳踩住长裙。差点摔个趔趄。他坐在青石板地面上。指着雷纳和布兰特大骂。“你们要用我的命换取摘掉禁魔石吗。别妄想了。泰伦斯会杀了你们、会看着你们的肉一片片割下來放在火上烤熟。” “就像你对待葛丽泰那样。”布兰特终于忍不住发作。“她是你的侍女啊。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温柔女孩。你怎么下得去手。为什么你们都这么残忍、克里昂、克里奥。还有你。你们都是怎么了。我的家族血亲都是疯子吗。你们从來就不为别人想想。只顾着自己享乐。难道你们來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倚仗自己的身份胡作非为的吗。” 迪安娜像猫一样呲着牙。“你还有脸说家族血亲。是谁为了争夺王位设计陷害兄长、是谁夺位不成联合外人害死了自己的父亲。要不是看在你对我还有利用价值。我早就在你踏上烈炎国的那一刻起下令追杀你了。哼。次子就是次子。就算你装得再正义凛然。也掩盖不住你那发臭的行为。” “你。”布兰特一时语塞。沒想到事实竟被克里昂扭曲到这般地步。 ... 第183章 灵魂的救赎 “你。”布兰特一时语塞。沒想到事实竟被克里昂扭曲到这般地步。 “现在可不是争论家族血案的时候。”雷纳伸手扶起前王后。“等你到了特伦特的时间屋。我会送你一面重放镜子。之前的事你可以看个够。到时候孰是孰非自然分晓。” 布兰特感激地冲雷纳点点头。然后架着不情愿的“姑妈”向王宫走去。 **************** 魔法师特伦特早知道雷纳会來。已经收拾好那三道门的魔法等着他们。 不是吧。雷纳看着紧闭的大门。内心灰暗一片。自己几乎将所有魔法都给了这老地精。每次进他的密室还得重走那些该死的门。 “哼。别以为你卖给我一些魔法我就得开门揖客。”特伦特交叉着双手通过水晶球看着一筹莫展的三个人。第一时间更新“魔法师的时间可比你的魔法值钱得多。” “贪婪、背叛和死亡。你们选择哪一扇门。”雷纳无奈地回头问卡玛和迪安娜。他们两个正好奇地看着三扇门上的金块、冷箭和骷髅。 “背叛。”两人异口同声地说。然后互相瞪视了一眼。 这曾经是姑嫂的两个人在经历剧变之后形同仇敌。一路上。他们的争吵多过马蹄在泥地上留下的蹄印。有时甚至需要雷纳出面调停才不致于扭作一团。沒有了魔法的传送。光凭坐骑和航船。他们花了足足一个月时间才回到盛夏之国。这期间迪安娜不止一次想要偷偷溜走。卡玛也不止一次地想要杀了他。雷纳身心疲惫地防了这个劝那个。每天都向上帝祈祷快些到达特伦特的小屋。 不知道凡妮莎现在怎么样了。第一时间更新真该死。为什么每次她有困难时我都不能在她身边。还记得当公主宣布自己与泰伦斯亲王的婚约时布兰特那因愤怒而扭曲的脸。看來我们的爱都是自私和狭隘的。只有凡妮莎。无论他是男是女。她都像个真正的斗士。不逃避自己的责任、不推搪迎面而來的压力。她同意泰伦斯的求婚只是为了给我们制造机会。也许她现在已经拿到了我和布兰特的禁魔石钥匙。第一时间更新也许她已经在布兰特的帮助下逃出了泰伦斯的魔爪。也许……雷纳突然打了个哆嗦。万一泰伦斯失去耐心。等不及凡妮莎变回公主。那他岂不是万分危险。 沒有时间犹豫了。雷纳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卡玛: “你们得自己把信送进去。特伦特会帮我们完成这件事。”他解开迪安娜的绑绳。塞给他一支火把。“你们要小心。这扇门后有你们最不愿看到的敌人和最亲密的朋友。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别被它们骗了。那都是幻影。祝好运。” “你不跟我们一块儿去。”卡玛问。 雷纳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我戴着禁魔环。不能进入魔法甬道。” “哼。”迪安娜翻了个白眼。保持着一贯的傲慢与尖刻。“贪生怕死。” 雷纳沒有理他。目送着两个人走进“背叛”之门。更多更快章节请到。然后一个人悄悄溜进了旁边的橡树林。 弓箭手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羽箭。嗖地一声射向空中。箭尖涂抹的硝石与硫磺在空气中剧烈碰撞。产生礼花般的焰火。随着这焰火的降落。男孩出现在森林的另一头。 “他怎么样了。”雷纳关切地问。此次回到盛夏之国不单单为了处置迪安娜。最重要的是恢复凡妮莎的身份。如果卡特长睡不醒。那自己就得从特伦特的魔法物品上打主意了。第一时间更新可是眼下这件事比爬到月亮上去还要难。自己只能寄希望于卡特的苏醒。 “雷纳。”安迪兴奋地朝弓箭手跑來。可是喘息平定后给他的却是他不想要的答案。“他好像不太可能醒过來了。” “怎么会这样。”难道特伦特不给他吃的。雷纳注视着男孩。等着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莫蒂走了。”安迪伤心地说。“她说她要去找卡特的父亲來跟他见最后一面。临走前还和特伦特大吵了一场。她骂魔法师是铁石心肠。魔法师就说她是在白搭功夫。说什么也不肯给她魔法上的帮助。” 也许。特伦特是对的。雷纳看着密室的方向想。 突然灵光一现。雷纳问道:“他的情况从什么时候开始恶化的。” “一个月前。” 明白了。雷纳从腰间抽出匕首。递给安迪。“去。杀了他。” “什么。。”男孩震惊地睁大双眼。沒敢伸手去接。 “他的魔法來自于生命。”雷纳简单地解释。“只要他死了。魔法无力支撑。凡妮莎自然会变回公主。” “可是。可是他已经很老了。”安迪眨了眨眼睛。“你刚走。我和莫蒂就把他从时间室里弄了出來。他现在已经比我爷爷都老了。” “我知道你很为难。”雷纳扶住男孩的肩膀。“我从镜子里看到过你的行为。你很勇敢。现在。为了凡妮莎姐姐。我需要你再次勇敢起來。”雷纳拿着匕首。斜着向上比划着给男孩示范。“看着。从右边第三根肋骨下插进去。他不会有任何痛苦。” 安迪还是不敢接雷纳的匕首。他看着那银柄的匕首。一点点往后退。仿佛那是一勺有毒的汤。 “安迪。你今年多大了。” “十二。”男孩不明白雷纳为什么问这个问題。 “我的弟弟。他叫柠檬。他今年也十二岁。”雷纳蹲下來与安迪视线平齐。他的脸上写满自豪。“他曾经救过一个被疯狗追咬的女孩。他之前也被那只狗咬过。所以他怕狗怕得要命。但当他听到那个女孩的哭叫声之后。他扑上去死命抱住了那只狗。不管它怎么挣扎、怎么咬他。他都沒有放手。最后。当我赶到他身边的时候。他的手还一直保持着勒狗的形状。后來我问他为什么那么勇敢。是不是喜欢那个小姑娘。他说不是。他是在给那只狗慈悲。不让它再伤害其他人。不使它的灵魂遭到永远的湮灭。”雷纳盯着安迪的眼睛。“卡特现在活着跟死了沒什么区别。你只也是在给他慈悲。” ... 第184章 找钥匙 “我的弟弟。他叫柠檬。他今年也十二岁。”雷纳蹲下來与安迪视线平齐。他的脸上写满自豪。“他曾经救过一个被疯狗追咬的女孩。他之前也被那只狗咬过。所以他怕狗怕得要命。但当他听到那个女孩的哭叫声之后。他扑上去死命抱住了那只狗。不管它怎么挣扎、怎么咬他。他都沒有放手。最后。当我赶到他身边的时候。他的手还一直保持着勒狗的形状。后來我问他为什么那么勇敢。是不是喜欢那个小姑娘。他说不是。他是在给那只狗慈悲。不让它再伤害其他人。不使它的灵魂遭到永远的湮灭。”雷纳盯着安迪的眼睛。“卡特现在活着跟死了沒什么区别。你也只是在给他慈悲。” 安迪有些动摇了。“你的弟弟。他真的什么都不怕。” “他不是不怕。他知道自己的责任。他必须那么作。” “可我还是不敢。” “想想你的父母。还有你那个马僮朋友。”雷纳无奈。只好使出最后一招。“他们都死在谁的手里。” “泰伦斯。”安迪终于愤怒起來。 “差不多。”雷纳点点头。“只有凡妮莎公主能帮你报仇。如果卡特不死。公主就沒有统领盛夏之国的资格。你父母的仇会像贪狼星那样可耻地挂在最高的天空。永远无法从月亮旁边抹去。” 安迪抹了一把眼泪。接过雷纳的匕首。扭头朝來时的路跑去。 望着男孩的背影。雷纳像吞了只苍蝇一样难受。我在干什么。教唆一个孩子杀人。 上帝啊。 愿我的灵魂永堕地狱。愿我的爱人永世平安。 **************** 凡妮莎已经翻遍了所有抽屉和书架。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连羊皮卷轴里、纸草册页底下都找过了。狱卒能放禁魔石钥匙的地方就那几个。除非当时有泰伦斯的特殊交代。否则钥匙绝对不会离开这个小房间。 这是一个月以來凡妮莎为自己找到的第四次进入狱卒房间的机会。太过频繁的出现在此处必定会引起泰伦斯的注意。布兰特此刻正被囚禁在王宫的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然而凡妮莎依然选择先找钥匙而非王子。因为他清楚地知道打开禁魔石才是他们逃出生天的法门。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只找到那个蠢货是沒用的。 可是钥匙究竟被藏在哪里呢。凡妮莎觉得自己快要失去耐心了。这间小小斗室的每块砖都被自己敲了一遍。所有从大周学來的机括暗格的解法都用过。可就是找不出狱卒放特殊钥匙的那个格间。 时间不多了。凡妮莎看看半边太阳已被群山咬住。眠龙城里炊烟四起。再过一刻钟。换班的狱卒就会來上岗。这是最后的机会。抓不住的话天知道还要等多久。 要冷静。凡妮莎对自己说。停一停。想一想。自己之前是否遗漏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想到这里。公主转身坐在石桌后的椅子里。认真思索起來:禁魔光环由禁魔石触发。而禁魔石由魔法触发。那么钥匙是由什么触发的呢。古往今來烈炎国也释放过不少囚犯。他们当中肯定有不少花不起钱打点狱卒的。第一时间更新那么他们的钥匙是怎么找到的呢。肯定有一个秘决是狱卒之间世代相传绝不外流的。如果他们能想到。那我为什么不能。回到钥匙的配对问題上。既然它可以离开自己的锁心很远。又能被人主动找到。说明它并非绑定在禁魔石上。而应该绑定着囚犯身上的某样东西。 凡妮莎为自己的这个发现惊喜不已。他沿着这个线索走下去:是啊。当初发明禁魔石的人也许根本沒有多花心思在开锁的问題上。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他们只消将配对条件指定在一个出人意料的地方就可以了。凡妮莎兴奋得站起來直搓手。那么。是血液、毛发、还是脖子上的纹路。抑或肤色、指纹、双眼瞳孔的距离。 公主沮丧地发现问題进行到此处又遇到了死角。因为以上列举的可能都要通过囚犯亲身试验才能找出对应的钥匙。不过也有令人欣喜的地方。那就是否定了所有可能性。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因为假如配对钥匙的方法是以上其中一种的话。囚犯就会知道找到自己钥匙的方法。那还有什么秘密可言呢。所以。狱卒对囚犯的钥匙配对一定是在囚犯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进行的。压根儿不需要血液、毛发和指纹。更不会在出狱前给犯人测量瞳距。哈。自己又绕回最初的原点了。 究竟是什么呢。 这时。一阵好闻的炸鳕鱼味从开着的窗户传过來。那是城堡厨房正在为王室准备的晚餐。闭上眼睛。凡妮莎还闻到塞满胡萝卜、培根和蘑菇的鹿肉派的味道。其他厨师正在忙着今晚餐桌上的主菜。。柴火烤乳猪。猪嘴里塞了芜箐、豌豆和各种水果。他甚至能分辨得出蜂蜜蛋糕和燕麦饼干的气味差别。 有了。就是这个。 凡妮莎猛地睁开眼睛。。气味。钥匙是靠囚犯的气味与禁魔石配对的。 他狂喜地关紧窗户。在小房间里像狗一样四下闻嗅。最后。终于在桌面下的角落里找到了一袋混合着羊皮卷轴、未使用的禁魔石和不知属于谁的钥匙的纸袋。他的鼻子停留在一张羊皮纸上。那里。有着弓箭手身上淡淡的阳光般的味道。 公主将手伸向羊皮纸。手指奇迹般地进入羊皮纸的内部。那里似乎有着一个狭小的空间。正好能容纳一把形状怪异的钥匙。 就是它。那熟悉的气味像一缕混有清晨露珠清香的阳光。它勾起了凡妮莎对雷纳的向往与思恋。仿佛钥匙的主人正站在自己面前。快了。我保证。 接下來。布兰特的就更加容易了。尽管变成男人之后凡妮莎对布兰特半点意思都沒有。但不能否认。银发王子的身上有种大海般令人折服的气魄。味道也极其相似。即便在宫廷厨房炭烤七腮鳗的香味之中也不难发现他的气味。 凡妮莎将两把钥匙往鞋底里一藏。转身闪出门外。刚拐过走廊尽头的楼梯拐角。换班的狱卒就打开了看守房的石门。 凡妮莎贴在石壁上喘了口气。一切都刚刚好。布兰特。我來了。这回轮到我救你了。大块头。 ... 第185章 以死相搏 特伦特的密室一直是个飘乎不定的迷。它几乎无处不在。又难以寻觅其踪。可是如果你有幸找到过它。那它就有可能在你的生命里不断重复出现。直至你再也受不了。想甩也甩不掉。 用特伦特自己的话來说。不是人们在找他。而是他去找他需要的人。曾经。预言师格娄卜送凡妮莎和雷纳去到他的密室里为自己讨回水晶球。那也是特伦特以赌局骗老预言家上当在先。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有人无缘无故找到这位怪异魔法师的栖身之所。 然而此时。一个身材高大的灰胡子中年人正站在魔法师的密室前。他腰间系着一条宽阔的蓝色腰带。在正午的阳光下发出幽蓝的魔法光芒。那光芒在接近魔法师的密室时达到最盛。随着一阵战栗。仿佛杀手不情愿地撤回扼住仇敌咽喉的手。光带从左往右消失不见。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最终缩回麂皮腰带最前端的一枚铜铀扣里。中年人对于自己突然出现在此处惊讶不已。宽阔的鼻翼向外喷着粗重的喘息。面对眼前三道金光闪闪的大门。不知所措。 欧瑟。雷纳远远地看见那人的背影。迷起了眼睛。 由于颈间的禁魔石。雷纳不敢过于靠近特伦特的密室。他在树林里一边为自己削着箭杆。一边思索目下的形势。无意间抬头。正看见佣兵团长出现在密室门前。 看着欧瑟腰间的传送腰带。雷纳皱了下眉。那是自己为了节省时间。从特伦特的魔法物品中偷出來的。后來。烈炎国圣殿宫变失败后自己的东西都被泰伦斯的人搜走。现在这腰带凭记忆将佣兵团长传送回特伦特身边。看來欧瑟是再次回归了泰伦斯的阵营。第一时间更新不过这都不是雷纳最担心的。他最怕欧瑟已经知道了那个秘密。。当初那些不愿跟随公主的佣兵们。就是被自己逐一追杀、最终全部死于羽箭之下。 他是否已经得知真相。假如他为负仇而來。那么凡妮莎就一定遇到了危险。 雷纳看着手中的箭。犹豫着要不要将它们削得更尖。 “雷纳。。”一定是自己太过专注于欧瑟。第一时间更新身后树林里传出的脚步声竟被忽略。雷纳回过头。是安迪。不对。还有一个脚步声。那是。。卡玛。 “我、雷纳。我不知道是不是完成了……”安迪慢慢挨近。手中还握着雷纳递给他的那把匕首。男孩的手指因紧握刀柄而关节发白。看样子过去的这一小时内他根本沒放开过。当雷纳的目光与匕首的锋刃相遇。却失望地发现那上面光洁如新。并沒有染血的痕迹。男孩的手肘、衣服也沒有沾上喷溅的鲜血。弓箭手不禁一阵绝望。 不过跟在男孩身后的卡玛倒是令人耳目一新。她的面纱上有一道血线。不是星星点点。而是取人性命时一刀毙命的激射之血。 “怎么。特伦特不肯借时间屋。”这不可能。因为自己在信上说只要魔法师借时间屋给迪安娜用一天。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自己就会任由他再取十个剂量的隐身魔法。老地精那么贪婪。一定不会拒绝。 “你开的价码那么优厚。他沒有理由不同意。”卡玛抬了抬手中的短刀。“放心。谈判进行得很顺利。就算魔法师不肯借时间屋。我也不会杀迪安娜。我希望看他受更多的苦。而不是痛痛快快地死去。” 那么这血。更多更快章节请到。。雷纳心头一喜。难道是卡特的。 “你应该感谢我。小伙子。”卡玛拍了拍安迪的肩膀。把男孩拍得矮了半分。话却是对雷纳说的。“我们有着共同的目标。” “那是你的任务。你应该庆幸沒有与我的相悖。”雷纳冷冷地回答她。同时招手叫安迪过來。他不想男孩再受到伤害。 “雷纳。原來你在这里。”欧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从语调上听得出他绝不是來叙旧的。 雷纳飞快地转身、抽箭、搭弦。这一切只在一眨眼间完成。动作一如继往地流畅。羽箭破空而出。轻灵的翎羽带着致命的白光钻入皮甲间的缝隙。牢牢固定在佣兵团长的左腋下。接着第二箭、第三箭紧随而至。分别射入右膝和左边锁骨。 弓箭手连发的三箭只令欧瑟庞大的身躯在前进途中后挫了几步。第一时间更新他一跃而起。迎上前來。雷纳将安迪推开后已经退无可退。愤怒的佣兵几步就抢到眼前。欧瑟手中的钢剑是巴布朗矿区铸就的上等货。而这经验丰富的战士将它舞得呼呼生风。他第一击砍向下盘。雷纳用弓背拨开。还不及抽剑。又被第二击打中肩膀。雷纳的长弓顶端带刃。以备近战。他从侧面还击。欧瑟则以钢剑抵挡。随着一声刺耳而尖锐的摩擦声。金星飞迸。雷纳虽然年轻。但战斗经验明显不足。随即。欧瑟的剑接二连三敲到他的大腿。将弓箭手的腿割得鲜血淋漓。一时间。欧瑟占了上风。他用肘部撞击雷纳的脸。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但雷纳胜在灵活。他巧妙利用树木作为自己的掩体和护符。使身形硕大的佣兵团长战斗起來束手束脚。使其心中怒火盖过理智。手中钢剑胡乱劈砍起來。但这期间雷纳也饱尝老拳。渐渐被跌跌撞撞地逼至树林外的宽敞地面。 “为了我死去的兄弟。”欧瑟怒吼着高举钢剑。压上身体的重量。意图将年轻人整个儿劈成两半。却被雷纳在最后一刻旋身躲开。钢剑下落的力道使剑身猛劈入一根横生的树枝。碎片四散。欧瑟试图拔出來再劈。不料它被卡住了。这给了弓箭手以喘息之机。 紧接着。雷纳开始反击。他的羽箭如飞蝗般密集而至。位置依旧是之前那三个点:左腋、锁骨、右膝。他不想取欧瑟性命。这倒不是因为内疚和自责。而是想要从他口中得到凡妮莎的近况。 铁箭头带着箭杆挤进已经血流如注的伤口。它们扩大疮面、射碎骨头。欧瑟的右腿已经废了。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他晃了晃。单膝跪倒在地。 ... 第186章 一日囚 紧接着。雷纳开始反击。他的羽箭如飞蝗般密集而至。位置依旧是之前那三个点:左腋、锁骨、右膝。他不想取欧瑟性命。这倒不是因为内疚和自责。而是想要从他口中得到凡妮莎的近况。铁箭头带着箭杆挤进已经血流如注的伤口。它们扩大疮面、射碎骨头。欧瑟的右腿已经废了。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他晃了晃。单膝跪倒在地。 卡玛搂着安迪。冷眼注视着他们的打斗。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既不出言阻止。也不出手解救任何一方。 “你杀了他们。”欧瑟抖动着灰白的胡子。喘了口气。 弓箭手顾不得擦去嘴角渗出的鲜血。手中箭头死死指向佣兵团长双眉之间。“是泰伦斯派你來的。凡妮莎怎么样了。” “哼。你永远别想知道。”欧瑟恨恨地瞪着雷纳。“我会告诉我的佣兵团真相。揭穿你和那个虚伪的公主。第一时间更新” “假如你还有命回去的话。”雷纳抬了抬箭头。“你还沒回答我的问題。泰伦斯派你來杀我。” “是你的同党派我來的。”欧瑟从怀中掏出半截断箭。丢在雷纳脚前。那箭杆上还沾着暗红色的血。“这是你杀害霍斯特的铁证。我把它拿给布兰特。他告诉我你在这里。我才从泰伦斯的宝库里偷了你的东西赶來杀你。你杀了他们。也许霍斯特死有余辜。可是其他人已经自愿离开了。你为什么要对他们赶尽杀绝。” “他们有可能暴露公主的行踪。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她的命。”雷纳平静地解释道。 “有可能。呵。在你们这些政客的眼里。一个‘有可能’就足以取人性命。真是可笑。如果当初我沒有选择将佣兵团交给凡妮莎。你是不是也有可能杀我灭口。第一时间更新” “是的。” 欧瑟愤怒地瞪着雷纳。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对于杀害过多少佣兵根本就沒有一丝悔意。自始至终。他所关心的只有凡妮莎。最后。欧瑟只好放弃。“你是个沒有自我的人。跟你争辩简直毫无意义。我想我应该去找你那冒牌公主讨个说法。” 雷纳看着地上的欧瑟。品咂着他的话:也就是说。欧瑟并不知道凡妮莎已经变成了男人。也许他们在王宫里走个对面他也认不出公主來。雷纳这才稍稍放心。他看着欧瑟。觉得自己与他无话可说。但欠对方一个态度。于是他将箭尖放低。“你走吧。我不打算取你性命。” “可是我会。”欧瑟用拳头狠砸地面。“我要你给我的兄弟们陪命。如果你放我走。我这辈子余下的时间都将用來追杀你。直至我们其中一人的生命终结。” “随便你。”雷纳表情麻木。转身离开。 “指挥官大人。”这时安迪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來。隔着树林向欧瑟喊道:“你应该感谢雷纳和凡妮莎。”他的声音因为害怕而微微有些发颤。“他抓住了那个想要杀你的王后。还把她带到魔法师的时间屋里处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他并不像你想的那么坏。” “什么。”欧瑟身体一震。扭头瞪着安迪。将男孩吓退了好几步。“迪安娜。她在哪里。带我去找她。” **************** 时间魔法屋远看就像一个大号蒸汽锅。因为里面的时间与外界并不同步。它运行起來需要大量燃料。因此看上去格外笨重。在这个大锅的顶部有一套特殊的空气过滤装置。里面集合了传递魔法、加速魔法和过滤魔法。配合两个大号风扇。以便向里面的囚犯提供足够一生呼吸的空气;食物提供方面。为了不使囚犯因千篇一律的食物而发疯。特伦特往这口大锅里添加了非常人性化的设计。。万能烹饪魔法。同种食材到了锅里可以加工成各种风味的食物。第一时间更新当然。烧烤口味除外。囚犯最好不要接触火源。万一不小心把自己的囚室点着了。魔法师连救援的机会都沒有。 魔法屋里设施齐全。桌椅床榻什么都不缺。墙壁上甚至还有一个小书架。以供犯人闲暇时消遣。能在这里渡过余生。与其说是坐牢。倒不如说是一种幸福。 迪安娜海根正坐在雪白的床单上看着窗外。在他眼里。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外面的世界就像静止的画布。远处花丛中的蜜蜂每扇动一次翅膀对她來说都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自从被关进这间蒸汽锅。迪安娜已经发过无数次疯了。他不知道外面的世界过去了多少时间。只知道在他自己的时间里。卡玛光是锁上气密门离开就用去了一个月。他不得不在窗子里看了那丑女人的屁股几个星期之久。 时间过去了一年。也许两年。这里沒有镜子。但从双层密闭窗的反光中。迪安娜看到自己的头发又少了许多。也许那是自己发疯时揪掉的。倒影看上去苍老而瘦小。曾经风华正茂的王后。现在变成一个半秃老人。这残酷的现实怎能令人接受。 布兰特、泰伦斯。还有那个费恩。你们都该死。等我出去。我会将你们全部作成画布和颜料。 哦。我可怜的酒神殿。我还沒把你画完。我的家乡。我的爱。 “來人。放我出去。你们这帮下等人。快來给我开门。”王后又发起疯來。 监牢里的生活一成不变。每天都是这样。迪安娜发一会儿疯、砸几样根本砸不烂的东西就又恢复了平静。每到这时候。他就会呆呆地看着窗外。期待那画面能有些细微的改变。 这一天。窗外的世界里突然多出一个阴影。这引起了迪安娜的注意。第二天。视野最左边出现了一条手臂和一个女人的半边背影。不过王后很快失望。因为那女人他再熟悉不过。是卡玛。 一星期过后。卡玛的整个身影出现在窗外的空地上。从她行进的方向看。她只是经过时间屋。不过奇怪的是她右手上拿着的短剑。那上面鲜血淋漓。有一滴血滴下來。用了半天的时间。 ... 第187章 爱,生死相随 这一天,窗外的世界里突然多出一个阴影,这引起了迪安娜的注意,第二天,视野最左边出现了一条手臂和一个女人的半边背影,不过王后很快失望,因为那女人他再熟悉不过,是卡玛。 一星期过后,卡玛的整个身影出现在窗外的空地上,从她行进的方向看,她只是经过时间屋,不过奇怪的是她右手上拿着的短剑,那上面鲜血淋漓,有一滴血滴下来,用了半天的时间。 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里,迪安娜身上的男性特征逐渐消失,女性化的部分越来越突出,她又变回了以前那个迪安娜,满头银色卷发、憔悴苍白的容颜和纤细姣好的腰身。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一切又都回来了,可是迪安娜却高兴不起来,进来之前,自己就被告知将会在外界一天的时间内死去,这一天里没人会来看她,等到太阳落山,卡玛会来为她收尸,到那时她看到的将会是自己干枯苍老的脸和鸡爪一样的骨头,她会发出称心如意的笑声,这比她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更大快人心。 迪安娜不由回想起那一年的跳火节,当时自己刚到烈炎国,马修还没有现在这么老,几乎啃得动自己这块嫩草,自己在烈炎国呼风唤雨,真是比女王还要得意。可那个卡玛却处处与我作对,还联合她那可恶的哥哥反对我,哼,你们不是反对我纵欲吗?我就偏要你们偿偿纵欲的滋味,只消我打个响指,你们都得给我乖乖听话! 不过搞出个继承人这件事倒是出乎迪安娜意料,卡玛更受到魔法反噬毁了容,不知道自己一直没有孩子是不是也因为遭到了魔法的诅咒。 不过事已至此,我不会向任何人低头道歉,这些都是你们欠我的,你们这些下等人! **************** 欧瑟看着时间魔法屋里的迪安娜,显然,她也注意到了欧瑟,也许还朝他挥过手,可惜他看不准,只要不是在睡觉,他几乎无法看清王后的动作,她实在太快了。第一时间更新 “让我进去。”欧瑟对卡玛说。 “进去?”卡玛横了欧瑟一眼,“好让你一剑结果了她,给她来个快乐的死法?我可不干。” “我要进去陪她。”欧瑟坚定地说,“请让我进去,”他转向一旁边的雷纳,“我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也不会让别人知道你都做过些什么,我只要跟她一起老死。” “这算什么报仇方法?”卡玛不解地看着雷纳,在她心目中,欧瑟一定是恨迪安娜入骨的。第一时间更新 “他爱她。”雷纳简单地解释,然后冲欧瑟点点头。自己当然明白爱一个人的感受,如果有可能,他宁愿将凡妮莎与自己也锁进时间屋里去。卡玛此时也恍然大悟,原来欧瑟就是那个在自由城邦爱上迪安娜的骑士,后来还因为她而放弃骑士头衔、锒铛入狱。没想到他远渡重洋前来寻找爱人,最终却在此地得偿所愿,爱情的力量真是震撼人心。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看着欧瑟瘸着腿走进气闭门,雷纳长长出了一口气,他终于解决了这件事,既没有负了布兰特,也没有令凡妮莎陷入危机。 “记得告诉凡妮莎,”合上气门之前,欧瑟嘱咐雷纳,“叫她善待佣兵团。” 雷纳点了点头,这是一个可敬的人,为了自己的爱不惜牺牲一切,迪安娜要他的头衔和身份时,他决然应允;迪安娜要他的人头时,他也欣然付出,就算得知王后并不爱自己,他也选择成全她的意愿,而在她最孤独无助的时刻,他又放下复仇与尊严与她共渡余生,这就是爱情吧,雷纳看着欧瑟通过一小段魔法走廊,进入最里层的时间门,过了那扇门,他就与外面的世界完全隔离了,他的时间开始变得飞快,只一眨眼,就连雷纳的眼睛也跟不上他的动作了。 “真想找个我爱的人也这样走进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卡玛羡慕地望着那两个模糊的身影。 雷纳没有理会她的话,而是简单地说,“我的任务完成了,请把我的禁魔环打开。” 卡玛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笨到随身带着你的钥匙吗?” “你当然没带着钥匙,”否则我早就杀了你。“可你会为我取来。”说着,他朝卡玛身后的安迪使了个眼色,男孩突然暴起,手臂一抖,抛出一样东西,卡玛被那东西当头罩住,浑身打起冷战,然后安迪猛地向后一拉,从卡玛身上硬生生拖下一片影子,他手中的套索是魔法师特伦特的得意之作,可以将人的灵魂从身体上抽离出来,牢牢地禁锢在套索里,但制作者特伦特有一半小孩子的天性,作出来的东西大多带有玩笑成份,所以这个灵魂套索也只能维持24小时,当时限一到,套索就会变重脱落,灵魂还会回到主人身上,但卡玛不明就里,只觉脑中空空荡荡,仿佛一具没有了自主意识的傀儡布偶,整个人沮丧地瘫在地上。 “你有一天的时间,用钥匙来交换你的灵魂。”雷纳远离那个套索,因为脖子上的禁魔环已经感知到发生在附近的魔法波动,开始自动收缩。 “我、我该怎么办?”失去灵魂的卡玛无助到了极点,抬眼望着雷纳。 “用传送腰带回到泰伦斯身边,”雷纳指了指欧瑟脱下来的魔法腰带,“向他索要我的钥匙,你要对他说,我十分配合你完成了任务,迪安娜已经被处死。” “可是她——”卡玛回过头,看着时间魔法屋里的那两个身影。 “日落时分,她就会结束生命。”雷纳平静地回答。 果然,当他们再次出现在时间屋外面,里面的人已经全无生息,雪白的房间里只剩下两具干枯苍老的尸体,迪安娜,曾经的烈炎王后,不可一世的王位争夺者,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结束了35岁的生命,她和一直仰慕着她的欧瑟,相拥着死在一起,不知最后欧瑟是否用自己的真诚打动了王后的铁石之心,也不知道两个人谁先于对方离开世界,但他们最后的时光无疑是令人羡慕的,虽无歌遥的传诵,却是世上最浪漫的死法。 ... 第188章 公主回归 凡妮莎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是出卖色相。他翻身从床上爬下來。在丢得满地都是的衣物中寻找自己的长裤。年轻的女仆睡得正香。她的味道还留在他的指间。不过就像隔了夜的玫瑰花瓣。再怎么娇艳也是昨日黄花了。好在过程是愉悦的。凡妮莎终于可以摆脱布兰特那副说教面孔。作一回真正的自己。 “去哪儿。”床上的女子咕哝着翻了个身。露出雪白的后背。她再次睡去。被单顺着臀部滑落到大腿。凡妮莎轻轻为她盖好。在她的头发上轻吻一下。“我很快就回來。亲爱的。”说完。拿起一串钥匙离开了房间。 这段时间凡妮莎沒干别的。他不断利用自己的外貌优势与王宫中的女侍们**。搞得城堡里的女人们为自己疯狂。泰伦斯上任伊始。沒有闲暇理会他的胡闹。而派來看守公主的侍卫们则只把这些事当乐子看。只要他不动手打人。就不加以阻止。 现在。他的胡搞终于有了成果。。为布兰特送饭的侍女被他弄上了床。 看在布兰特救过我的份上。第一时间更新我就离开一小会儿。凡妮莎皱着眉不情愿地走在城堡深处的楼梯上。他发誓禁魔石的钥匙扔给布兰特。转身就回來继续享受温柔乡。 门开了。这是城堡地下室里无数杂物室中的一间。如果不是那侍女在钥匙上写下了编号。恐怕连她自己也分不清该往哪间囚室里送饭。 布兰特正敞开双腿坐在地上。与凡妮莎的优渥待遇相比。银发王子明显凄凉得多。这间小屋只有一扇门能通外界。不但见不到任何光线。连坐位床铺都沒有。目之所及。离得很近的一个角落里放着木质恭桶。正散发着浓重的臭味。而除此之外。这里只有苍蝇和蛆虫与布兰特相伴。 “钥匙。”凡妮莎把禁魔石的钥匙丢给地上的布兰特。看他的姿势。自己进來之前似乎王子正在磨着什么东西。凡妮莎瞄了眼他屁股底下垫着的稻草。那里面可能藏着任何利器。“带上你的宝贝跟我走。” 凡妮莎沒有留意地上的布兰特在黑暗之中仇视的目光。当他转身之际。王子一跃而起。大喝一声。拳头也随声而到。公主只觉得左肋有如刀刺。迅速转身。心窝又挨一拳。“你疯了。”借着走廊里微弱的晶石光亮。凡妮莎想看看布兰特的脸。希望从他的脸上找出他彻底疯掉的迹象。 不过显然缠绕着布兰特的并不是疯狂。而是愤怒。“你派雷纳杀了那些佣兵。”他的拳头再度袭來。第一时间更新“你怎么就不能改一改那冷血的心肠。” 凡妮莎边退边躲。“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别发疯了。再不快走我们就有麻烦了。” “我宁愿你被恶鬼抓走。”布兰特一拳朝凡妮莎漂亮的脸蛋打去。“欧瑟來过。他带來了雷纳的箭头。那是插在霍斯特心脏上的箭。” “他死有余辜。跟我有什么关系。”凡妮莎躲开王子的铁拳。回击了一拳。打在布兰特的脖子上。第一时间更新 布兰特被打得晃了晃。显然。长期不见阳光和潮湿的地下生活削弱了王子的力量。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凶猛得像一头雄狮。他扑上來扭住凡妮莎。轻易扳过他的双臂将他反身贴在墙上。“我受够了你的狡辩和对我家族的伤害。我要杀了你。为我的父母和姑妈报仇。” 一个冰凉的东西贴上脖子。凡妮莎不知道那是什么。但相信它一定可以取人性命。“那就动手吧。你知道我总会在别的什么地方醒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然后再回到这里。在你眼前晃來晃去。” 布兰特手握由一节锁链磨成的匕首。在这无边的黑暗中。磨尖这节锁链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也是支持他精神的动力。可是当它舔上凡妮莎的脖子。可以轻易割开他柔软的皮肤时。王子终究沒能下得了手。他们俩都知道他下不了手。凡妮莎更是吃定他对自己一如继往的爱恋。无分男女。 不过这一次。布兰特愤怒到了极点。雷纳所杀的佣兵都是那些选择离开的人。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他们只想回家。而且他从背后放箭。残忍而阴险地谋杀了毫无察觉的敌人。这是最为卑劣的行为。作为骑士的布兰特绝不能容忍这种行为。他无法与雷纳和平共处。如果注定他们中有一个留在凡妮莎身边。那自己只能选择退出。 “带我出去。”布兰特喘着粗气。暗暗下定了决心。“一但离开王宫。我们就再无瓜葛。” “你要离开。”凡妮莎不相信地转身看着王子。第一时间更新“离开我。就为了几个佣兵。” “那是人命。是无辜者的鲜血。” “他们有可能暴露我们的行踪。更有可能像霍斯特那样出卖我们。我不能冒险。” “对。你从不冒险。”布兰特点点头。“你只是相信自己的诡计。相信权利带给你的力量。你指鹿为马。在圣殿里兴风作浪。栽赃冤枉我的姑妈;为了自保出卖我和雷纳。然后又卖身投靠泰伦斯。打算利用他收复盛夏之国。第一时间更新” “你那变态姑妈把你当成尘埃里的蝼蚁。而她所犯的罪比组成睡狮河的水滴还要多。如果我不力挽狂澜。烈炎国将尸横遍野。”凡妮莎终于也暴发了。他感觉到王子力量的松懈。转过身冲着布兰特大吼。“是啊。我是冤枉她。可她不值一死吗。她害死了那么多人。包括马修国王。她何偿不是铁石心肠。而那些佣兵、特尔图、霍斯特。我所杀的人哪一个不是双手沾满鲜血。”我本不愿为自己的行为辩护。但他居然威胁要离开我。我怎么可以任他无牵无挂地离我而去。“你想离开。好啊。那就让我一个人为了救你那愚蠢的屁股留在泰伦斯身边吧。哈。我可是对权力的游戏得心应手呢。” “不管怎样。你无权决定别人的生死。”布兰特吼道。但明显底气不足。他知道凡妮莎说的都是对的。也知道自己不该再听他的砌辞狡辩。但他就是做不到转身离开。他一拳砸在墙上。发泄着莫名的愤怒。 “那么谁有这个权利。”凡妮莎笑问道。“我本已不想再参与其中。是你将我硬拉回这场权力的游戏。现在你想中途撤出。最好给我一个更合理的理由。” “比如。”王子抬起冰蓝色的目光。 “比如一个吻。”毫沒來由地。凡妮莎将嘴唇压在布兰特的唇上。他甚至听得到两人胡须的碰撞。那毛绒绒的触感令他一阵心惊肉跳。自己这是在干嘛。当他想抽离。却被布兰特紧紧抱住。两个人难分难解。互相贪婪地索取。一时分不出原由。理不清是爱是恨。可是当凡妮莎再度抬起头时。不是因为情变。而是惊讶于自己的变化。。他正在缩小。 “凡妮莎。”这一刻发生的事令布兰特惊喜不已。因为怀中人已然由一位翩然倜傥的少年变回了美丽的公主。“你又变回來了。” ... 第189章 杀机初现 这身衣服大得出奇。袖子和裤腿长得离谱。但好在够宽松。遮挡得住凡妮莎的好身材。一瞬间所有感观和记忆都回來了。公主的大脑有些应接不暇。 我在干什么。我在亲布兰特。可我刚才是个男子啊。 凡妮莎低下头假装卷袖子。以掩盖自己的脸红和不安。“沒时间叙旧了。”她又恢复了柔和悦耳的声音。“我们得赶在那个侍女醒來之前离开这里。” “侍女。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就是每天给你送饭的侍女娜梅丽亚。”凡妮莎小声回答。她可不能告诉他自己刚刚从人家的床上爬下來。 “你的交游还真是广阔。”布兰特心情大好地揶揄道。 凡妮莎甩掉不合脚的鞋子。拉着布兰特飞奔起來。这城堡的地下部分建得颇具规模。令两人都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特尔图的**。那是他们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大迷宫了。眠龙城的地下城绝对不逊于它。凡妮莎來之前曾经在每个经过的转角留下一滴中指血。现在顺着那些血滴往回走并不困难。难在她不再是男子。双腿再次变得柔弱无力。奔跑起來速度有限。 “啊哈。你们在这里。”泰伦斯迎头出现。吓了凡妮莎一跳。亲王就像一只织好了网的蜘蛛。好整以暇地等待猎物入局。在他身后。跟着五十个御林铁卫。个个刀剑出鞘、严阵以待。泰伦斯看到凡妮莎的脸时。眼神有一瞬间的迟滞。随即恢复笑容。“看來卡玛的任务完成了。” “你跟踪我。”凡妮莎眯起眼睛。不相信泰伦斯有如此手段。自己的行踪一向毫无章法。他不可能事先布好这样一个缜密的局。 “是娜梅丽亚。她睡得迷迷糊糊。以为自己忘记给我们亲爱的王子送饭。结果发现钥匙不见了。于是向我举报了你。”泰伦斯伸出右手。“不过现在看來沒这个必要了。我很高兴她偷情的对像变成了我最需要的人。公主殿下。请吧。” 凡妮莎将手放在亲王手上。回头看了看布兰特。“我希望你不要为难布兰特王子。”转头对泰伦斯说。“我已经与你缔结婚约。之前的婚约便已作废。我拜托王子替我完成这项重要任务。希望你能给他自由。让他回到酒谷之国解除我们之间的婚约。” 然而凡妮莎得到的只是一个冷冰冰的答案:“他沒用了。杀了他。”武士们得到命令。挺剑便刺。 “不。”凡妮莎大叫。本欲阻挡。却从泰伦斯脸上发觉一种异样的表情。瞬间明白他跟本沒想过要杀布兰特。他只是在试探自己。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软肋。这是常识啊。为什么情急之下总是忽略。她看着泰伦斯得意的笑容。急忙改口道:“让我來。”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亲王的配剑。指向布兰特。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在魔法晶石微弱光芒的映照下。王子的银发蓬乱不堪。脸上浓密的胡须也因长期无法打理而遮盖了大部分表情。哦。我的王子。我都干了些什么。把你一个人扔在地牢里不闻不问整整一个月。不行。我不能让他们再伤害你。我要救你出去。 就在凡妮莎打算把剑扔给王子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众人回头看去。是卡翠娜身边的侍女。她一见到亲王的身影就开始大喊:“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出事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出了什么事。”提到女儿卡翠娜。泰伦斯脸上无稽的笑容便被紧张所代替。这回轮到凡妮莎把他的表情全看在眼里。 “有个侍女提到自己跟费恩少爷的风流事。被公主听到了。她大发脾气。结果伤口挣裂。流血不止。现在连皇家魔法师都束手无策。” “这帮沒用的笨蛋。”泰伦斯拨脚就走。凡妮莎的手还拉在亲王的手上。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几乎是被拖着前进。 “别着急。卡翠娜不会有事。”凡妮莎还是把剑扔给了布兰特。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引发流血冲突。但从身后的寂静來看侍卫们沒有再动手。于是她转而继续开导泰伦斯。“昨天我还问过侍女。。” “都是你干的好事。”泰伦斯怒道。“我就不应该纵容你在王宫里胡闹。”他粗暴地拉扯着公主向前走。“她是我唯一的继承人。如果她出了事。烈炎国将会再次陷入夺位之战。” 凡妮莎低头不语。忽然灵机一动。“如果你不是急着弄死布兰特。我们俩倒是有办法让卡翠娜恢复如初。” “我不许你拿我女儿的性命來开玩笑。”泰伦斯在卡翠娜的门外停下脚步。“如果你有办法。最好是世上最稳妥的办法。否则。你知道后果。” “我当然知道。第一时间更新”凡妮莎抽回手。故意揉了揉被亲王抓红的手腕。展示着泰伦斯在情急之下的不智之举。“不过我需要布兰特帮我。还需要一间临水的空房间。” “这沒问題。但你得保证。。” “我会保证给你一个完整无缺的卡翠娜。”公主打断他。扬起下巴。“和新的一样。” “我不相信你。”最后。泰伦斯摇了摇头。“你有太多秘密。还有那个布兰特。你们之间可沒有那么简单。别以为我不知道地牢囚犯的大逃亡是谁干的。他们逃而知返。无非是因为你。而你当时是个男人都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何况现在。”亲王上下打量着凡妮莎。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她的脸上。“生了这样一张脸。难怪他们都死心塌地的跟着你。” “可惜这张脸沒能打动你。”凡妮莎冷冷地别过脸去。“你到底救不救你女儿。” “你确定万无一失。” “你有什么可紧张。”凡妮莎冷笑道。“十六年來你从沒尽过当父亲的责任。就算现在也不过是在利用她的身份而已。别担心。我曾经爱过她。真心实意地爱过。我比你更紧张她的安危。” 说罢。公主推门走了进去。 卡翠娜的房间与一个月前沒有多少变化。唯一不同的是浓重的血腥气取代了曾经的药味。雪白的床单被鲜血染红。星星点点触目惊心。床上的人儿比床单更苍白。旁边的魔法师无助而慌乱地翻找典籍。既不敢擅自用药也无法为卡翠娜止血。两个侍女正在喂她喝罂粟花奶。勉强能够为她止痛。 “布兰特。快。叫布兰特來。”凡妮莎冲泰伦斯吼道。 ... 第190章 潜藏的较量 卡翠娜的房间与一个月前沒有多少变化。唯一不同的是浓重的血腥气取代了曾经的药味。雪白的床单被鲜血染红。星星点点触目惊心。床上的人儿比床单更苍白。旁边的魔法师无助而慌乱地翻找典籍。既不敢擅自用药也无法为卡翠娜止血。两个侍女正在喂她喝罂粟花奶。勉强能够为她止痛。 “布兰特。快。叫布兰特來。”凡妮莎冲泰伦斯吼道。 泰伦斯不敢怠慢。第一时间更新急命人将王子请來。 布兰特本意是想杀出血路救出凡妮莎。但听到泰伦斯有请。便明白了凡妮莎的用意。他跟着侍卫來到卡翠娜的房间。正看到凡妮莎正拉着女孩的手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把着她的手腕。“沒时间了。她的脉搏十分微弱。” “请。快一些。”泰伦斯语无伦次。 可是凡妮莎并不在卡翠娜的病床前替她医治。第一时间更新而是带着布兰特走进泰伦斯安排给自己的空房间。不断叫人往里面添置东西。魔法器材、草药、止血带、月长石、鹅毛笔、成袋的金币和宝石。还有巨大的药鼎。林林总总不一而足。等到这一切搬运停当。两人关上房门。不知在里面捣些什么鬼。就在泰伦斯等得不耐烦的时候。侍女來报。卡翠娜的伤完全不见了。 “现在。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带着这些财宝逃走吧。”凡妮莎听到走廊里泰伦斯和侍女的对话。叫布兰特放下笔赶快跳窗逃走。外面就是睡狮河最湍急的水流。他在那里会得到人鱼维克多的帮助。“一会儿泰伦斯就该转过脸來加害你了。” “你在说什么。”布兰特皱眉道。“沒有你我哪里都不去。” “你必须走。”凡妮莎生气地叫道。“你得赶去解救雷纳。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他现在在卡玛手中生死未卜。我这么突然地变回來一定是因为卡玛杀死了卡特。你也听到泰伦斯的话了。他说‘卡玛的任务完成了’。就是说他指使她杀死卡特。他还对她下过什么命令。是杀死迪安娜还是杀死雷纳。如果你不去救他们。我不知道还有谁会。” “可是你。。” “我会沒事。我是他的未婚妻。”马上就要成为他的王后了。凡妮莎满嘴苦涩。“他不会为难我。相反。如果我跟你一起走。他就会派重兵來追杀我们。到时候我们都走不掉。” “可是我不甘心。”布兰特攥紧了拳头。“真希望能痛痛快快打一仗。而不是这么窝囊地逃掉。” “你会有机会的。”凡妮莎抚摸着王子银色的胡须。眼里全都是恋恋不舍。她将雷纳的禁魔石钥匙塞进他手里。“只要你平安地活着。我们总有机会再见。” 泰伦斯在门外大叫开门。事先要來的巨大铜鼎现在起到了抵门柱的作用。布兰特还是不肯离去。凡妮莎急得亲自为他推开窗户。却被他紧紧抱住。“我会回來的。”他深深一吻。将大海般热烈的气息印在她的记忆里。然后飞身跃下。高高的城墙石壁在护城河的包围中笔直地挺立。王子入水渐起雪白的水花打破了河水的寂静。 等你回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我已成烈炎王后。 凡妮莎关上窗。将视线转回砰砰作响的门上。皇家魔法师在救人性命的时候派不上用场。对于开门倒是独有一套。不多一会儿。门边亮起了紫色光雾。那雾气像切入水中的利刃。毫无阻滞地融解了铜鼎和一切抵在门上的物体。使整个门板在倾刻间化为乌有。 泰伦斯站在门外。微笑着看着公主。“果然。第一时间更新你放走了他。”他踱进來。“可惜你不是在这里长大。不了解设计者那些可爱的小设计。”推开窗。亲王朝城下的水中望了一眼。“你知道。护城河的有些地方会插满倒竖的尖刀。而你就这么让布兰特跳了下去。你真是好狠的心哪。” 凡妮莎瞪大了眼睛看着窗外滚滚而去的河水。不由自主地手脚冰凉、发起抖來。 “不必心急。”亲王继续说。“过一会儿我的侍卫会去河里打捞。咱们看看捞上來的是冰冷的尸体还是温热的王子吧。” “哼。你抓不到他的。”凡妮莎紧盯着水面。水中沒有血色。连一个水泡都沒有冒上來。布兰特要么摔死。要么淹死。不过还有另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在维克多的帮助下潜水逃走了。凡妮莎觉得最后一种比较可信。“你无法阻挡河流归于大海。” “这是个暗喻吗。”泰伦斯微笑道。“就算我现在抓不到。也不代表以后抓不到他。我的管家柯林则可是这方面的个中好手。” 柯林则。凡妮莎挑了挑眉毛。尽量不让人看出她在笑。再过一会儿。就会传來柯林则的消息。卡翠娜身上那致命的一刀已经被布兰特移到了他的身上。这无恶不作、背主犯科的大管家就快走到生命的尽头了。 果然。正在泰伦斯惊异于凡妮莎的沉默时。侍卫带來了令人不悦的消息。。柯林则离奇死亡。 泰伦斯的笑容僵在脸上。“是你。”他打量着公主。难以致信。“你把卡翠娜的伤转到了柯林则身上。” “总算扳回一程。”凡妮莎甩了甩长长的卷发。妩媚动人地一笑。“也不算我全输。” 这时已经痊愈的卡翠娜跑进來。“父亲。”她完全沒留意亲王身边穿着男装的凡妮莎。“费恩还在这里。他们说他沒离开眠龙城。” “你一醒來就要跟我说这件事。”泰伦斯皱眉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差点死掉。为了一个毛头小子在父亲跟前大呼小叫。你真应该好好学学宫廷礼仪。” “我愿意为公主殿下效劳。”凡妮莎不失时机地行了个屈膝礼。卡翠娜这才注意到美丽的公主。她眼里闪着疑惑和惊讶。看定凡妮莎的脸。“你是。。” “我是凡妮莎德林。來自盛夏之国的公主。”凡妮莎得体地一笑。吐出冰冷的后半句。“我即将与你父亲泰伦斯亲王完婚。成为你的继母后妈。” ... 第191章 死斗 暖洋洋的河水包裹着布兰特。使他浑身舒畅。如果不是河底那些可怕的骨头。他真打算在这里小睡一会儿。烈炎国几乎从不下雨。太阳永远高悬于天空。偶尔扯來一片云彩摭住炙热的阳光。那也是几位气候魔法师累到吐血换來的。布兰特一直奇怪圣光城里那口小如芥籽的泉眼如何保持其三条支流永不枯竭。现在他有了答案。只要把国王不喜欢的人丢到河里。河水自然会变高喽。这个并不好笑的理论引得王子一阵反胃。他手脚并用向上游。离开河底那些可疑的淤泥。在肺囊里最后一口气消耗完之前从水中露出头來。 第一眼看到的风景总是很特别。。一个身材娇美的侍女正在从河中取水。想不到一桶压下去。浮上來的却是一颗银发的头颅。侍妇惊叫了一声。扔下桶飞快地逃开。 唉。布兰特叹了口气。心里在向侍女道歉。他想对她喊:看清楚。我的头底下还连着身子哪。第一时间更新可是她跑得太快。拐过街角就不见了。王子只好顺着桶绳爬上岸來。举目打量四周。 睡狮河在流经王宫的地方水流最为湍急。布兰特确信自己入水之后被河水冲向了下游。不过具体的距离他就搞不清楚了。因为当时他正沉浸于离开凡妮莎的悲伤和避开沿途锋利的刺刀之中。从旁边低矮的建筑和通向主堡的浮桥上看。这里应该是王宫运送食物的后门。再往前。更多更快章节请到。经过两道门就可以出城。 布兰特并不打算听凡妮莎的话去救雷纳。那家伙活该多受些罪。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欧瑟的佣兵团。凡妮莎身边沒有自己的人将会万分危险。王子还记得欧瑟偷偷來到自己牢房门前的那天。他以佣兵团的位置交换雷纳的下落。布兰特沒有拒绝。他不觉得这是出卖雷纳。他应该得到惩罚。但未知却令王子倍感恐慌。如果欧瑟复仇成功。雷纳真的死于他的剑下。凡妮莎会不会因此而伤心欲绝、她会不会原谅自己。第一时间更新布兰特甩了甩发丝上的水珠。想要甩掉这些该死的烦恼。他大步朝居民区走去。现在他最需要的是一顶能遮住这头银发的帽子。 凡妮莎终于变回正常的样子。这令布兰特松了一口气。然而更大的疑团出现。泰伦斯选择了一片沒有刺刀的水域给自己跳。这明显是在放自己一条生路。酒谷之国与烈炎之国因为中间隔着山陵之国而从未发生过战争。亲王这么做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希望自己回到酒谷之国后夺下王座、与烈炎国缔结永好;另一种原因则更为可行。那就是寄希望于克里昂。泰伦斯不想染上酒谷国王子的血。那么放消息给克里昂就是明智又省事之举了。如果自己被哥哥逮到。正好为亲王除去一个情敌。 布兰特闪身挤进一扇木门。这是一座不大的庭院。一棵高大的金币桔树挡住了大部分阳光。给石屋里的住民撑起无限荫凉。从现在起。王子只相信自己主动找到的人。而找上门來的则最好敬而远之。 “咣当”一声。掩护着王子的那扇门被猛力推开。一个年轻人扑了进來。边跑边喊“快回屋里去。有个疯子在街上乱砍人。”他身后还跟着几个神色慌张的路人。压根儿沒瞧见布兰特。他们直冲向房子的后门。躲进屋中不敢再出來。 过了一会儿。街上传來哭叫之声和卫兵的大声呵斥。第一时间更新接着是铁器相击和重物倒地的声音。那些声音越來越近。布兰特探身出去。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正朝王宫后门走來。遇到阻挡的人就不问青红皂白地一剑砍下去。“卡玛。”布兰特认出女战士脸上的丝巾。不由吃了一惊。她不是跟着雷纳去魔法师的密室了吗。为什么看上去失魂落魄的。王子瞬间明白。。雷纳的任务也许沒有自己想像的那般顺利。 卡玛越來越近。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她目光呆直。步履蹒跚。脸上、脖子、手臂和长剑上都在滴血。就连棕色的发丝也沾满黏稠的鲜血。这时王子注意到卡玛腰间的那条传送腰带。那是欧瑟走前在地牢里找到的。它本來属于弓箭手雷纳。是魔法师特伦特的魔法物品。它带有记忆功能。可以将佩戴者从任意一点传递回特伦特的密室再传回去。是张往返船票。欧瑟曾经用它來确定雷纳的位置。这么说他最后出现的地方就在附近。这标志着佣兵团也在这附近。第一时间更新布兰特心内一阵窃喜。 一个身影在眼前一掠而过。是那个被自己惊到的侍女。她慌不择路。正撞在卡玛前进的路上。女孩看到对面浑身是血的女人。犹如厉鬼般瞪视着自己。吓得魂不附体。脚下一软。瘫坐在地。 女战士毫不犹豫地举起长剑。猛地当头劈下。 “卡玛。停下。”布兰特一跃而出。大喝一声。 卡玛顿了顿。发现前进的路上又出现一个障碍。转而挥剑劈向这个显然更难对付的家伙。布兰特闪身躲过。这才发现自己身无长物。手上连根晒衣杆都沒有。 “快跑。”布兰特扭头冲侍女大喊。又躲过卡玛挟风带箭的一记重击。 布兰特犹记与卡玛的初次交锋。这女人能统领一支佣兵团并非浪得虚名。她手臂的力量虽不如男人。但擅长运用下盘和武器。战斗技巧更是比平常战士纯熟。王子不敢轻敌。尤其在卡玛临近疯狂的状态。他甚至怀疑即使自己对她造成伤害她也毫无感知。 “接、接着。”那个侍女扔过來一根细长的扁担。布兰特伸手接住。太轻。 但抵挡女人的长剑还是绰绰有余。 两人开始一段剑与棍的舞蹈。绕着圈子。相互杀伐。扑跳往來。剑锋流转。这期间布兰特一直在试图与卡玛对话。可对方毫不理会。她的目标只有一个。。进入王宫。 布兰特只能选择先绊住卡玛。如果她企图进入王宫杀死凡妮莎。单凭泰伦斯那几个亲卫是根本拦不住的。 死斗蓦然开始。卡玛显然已经失去耐心。她的长剑在王子耳边呼呼生风。第一击砍向下盘。布兰特用已被砍成两截的扁担拨开。还不及举棍还击。又被第二击砍中肩膀。王子闪身躲过女战士侧面砍來的长剑。剑尖劈到旁边的木门上。木屑飞散。随着一声动听而尖锐的断裂声。木门折成左右两半。王子抓住这个空隙。扁担接二连三敲击卡玛的腿弯。卡玛反手长剑挥出。打算将王子拦腰斫成两截。被布兰特用扁担架住。他压上自己身体的重量。用膝盖猛击卡玛的腿弯。他听到她的关节吱嘎作响。一阵刺痛令女战士闷哼一声。终于支撑不住。身体摇晃着跪倒在地。 ... 第192章 见招拆招 “回答我。”布兰特怒道。他的膝盖一直抵在女战士的后背。一刻也不敢放松。“卡玛。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要在一天之内将禁魔石的钥匙交到雷纳手上。”卡玛喘息良久。终于开口说出实情。 原來是雷纳。布兰特不无嫉妒地想。他总是有办法。王子腿上一松劲。卡玛借机从地上挺身而起。反手一拳击中布兰特肩头。那里被她的长剑砍得血肉模糊。重击之下。王子痛得矮了半截。退出几步开外。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见卡玛继续向王宫方向走去。布兰特急道:“钥匙在我这里。” “那就拿來。”卡玛沒有解释自己的遭遇。伸手便抓。沒有顾及自己腿上和身上的伤势。她的身体在扭身的瞬间歪向左边。布兰特惊呼一声。但无济于事。。卡玛轰然倒下。她柔软的脖子蹭上立在一旁的长剑。冰冷的利刃欺入动脉。血浆喷溅。卡玛的尸体扑倒下來。靠在王子腿上。 “不。”布兰特半扶着这可怜的女子。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欲哭无泪。他本不该与她争斗。卡玛的一生比任何人都要痛苦和煎熬。得不到爱人的承认。甚至无法在他身边作一个沒有名份的侍妾。就像自己一样。永远与凡妮莎有缘无份。想要在暗中默默守护她也作不到。 “不。不。不。” 王子狠命捶着青石地面。这一举动引來不少人围观。现在。发疯的女战士死了。街上的行人又多了起來。其中不乏好事之徒。布兰特猛然惊觉。连忙抓起卡玛腰间的传送石。第一时间更新系在自己腰上。一道炽热紫色火焰。细细地、然而是紧紧地缠上了他的腰。接着。众目睽睽之下。银发的王子消失于空气当中。了无踪迹。 **************** 凡妮莎坐在石桌后面。打量着眼前的十二个全副武装的战士。这是今晨泰伦斯派给自己的亲卫。 “脱掉甲胄。”凡妮莎面无表情地命令道。“还有。别盯着我看。”无法否认。凡妮莎给长夜之厅增添了奇异的光辉。她像一颗暗夜的明星。照亮了周围的一切。 此时的公主已经换回仕女服饰。泰伦斯沒有赠她公主规格的珠宝。但她不需要任何妆饰也可以让其他人黯然失色。她的头发如一泓橙净的清泉。自在地流淌于她的双肩后背。只在右边末梢上束了一条光滑的丝带。像条马尾巴一样地拴着。免得长发垂到地上;双眼璀璨若星。瞳仁是纯净的冰蓝色。第一时间更新侍女们为公主系上黑色的丝带。以示对先王马修的哀悼。但素色丧服依然无法抵消公主迷人的魅力。随形天鹅绒长裙勾勒着她扁平的小腹和纤细的腰肢。而脖子上挂着的黑曜石项链悬在胸口。刚好衬托出她高耸的酥胸。 经历了变身为男人之后的凡妮莎。现在更加了解该如何使自己具有勾魂慑魄的魅力。正因如此。她对眼前这十二个人并不满意。他们都是好色之徒。哪里及得上雷纳和布兰特。 卫兵们纷纷脱下甲胄。露出或健壮或羸弱的身躯。凡妮莎离开石桌。走到一个最矮小瘦弱的士兵面前。盯着他的眼睛。“你叫什么名字。” “克萨。公主殿下。”小个子嗫嚅道。他沒敢直视公主的眼睛。与他说话时。凡妮莎觉得哪里有些不同。却一时之间无法确定。 “好名字。”凡妮莎的目光在十二个人脸上來回逡巡。“我记得创世之神也有着同样的名字。你有何德何能。配得上这样的名字。”泰伦斯是在挑战我的底线还是对我应付了事。他随意选拨给我的人恐怕连他自己都不认同吧。真是小孩儿心性。我不会犯迪安娜的错误。也不会任人摆布。我们的较量才刚刚开始。等着看我的表演吧。亲王大人。 “小人身无长物。但誓死效忠王室。是经过泰伦斯亲王亲自挑选的御林铁卫。”这回。凡妮莎在克萨说话时认真观察。发现小个子回答自己的问題时身体的最边缘处发着微微的红光。这种光晕在大白天还不明显。如果在漆黑的夜晚将会是一道奇异的景观。难道这是他的魔法。 沒时间多想。凡妮莎重申道。“你们是亲王选來服务未來王后的。”接着又问了一个问題。“你觉得泰伦斯亲王爱我吗。” 这个问題太过突兀而私秘。克萨愣了一下。但看到凡妮莎正在等着自己作答。只好硬着头皮答道。“是的。我想是的。”这时。他身上的红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看的土黄色。 凡妮莎一下子明白了泰伦斯的用意。她努力忍住笑。严肃地盯了小个子一会儿。“很好。你是个诚实的人。”亲王派这么个人來监视自己。就不必担心他被自己收买。只要看他回答问題时是否发出诚实之光就行了。泰伦斯真是算计到骨头里。不知其余人身上都有些什么样的奇葩魔法。不急。我总会将他们全部打发掉。 公主从十二个侍卫面前走过。逐一问了他们的名字。最后回到石桌前坐下。“我很感激亲王殿下在百忙之中一直记挂着我的安危。你们都是精干的战士。这一点有目共睹。我相信你们会将我保护得很好。呆会儿你们每人都会得到一份单独封赏。”众人低头称谢。凡妮莎话锋一转。“但同时我也有自己的要求。你们必须学会分工协作。克萨。”她转向小个子。“你來作他们的首领。替他们分配任务。”十二个人都睁大了眼睛。很好。“烈炎之国实在太热。我初來贵境很不习惯。因此需要两名固定的侍卫在我身后打扇。”凡妮莎看到他们不但瞪大了眼睛。连嘴都张开了。心中偷乐。及时补充道。“我知道这是侍女的工作。但由于我的扇子十分巨大。而我又免不了到处走走。侍女的胳膊无法支撑这样的重量。所以只好请你们随身携带为我打扇。请务必不要推辞。” 侍卫们面色尴尬地站在原地。想不到这位异国公主竟要他们做这样的工作。真是推又沒有理由。做又怕惹人耻笑。 “还有。”凡妮莎故意不去看他们的表情。继续说道:“除了这固定的两位执扇侍卫。我还需要四位最英勇的护卫在我身前开道。”这个任务让侍卫们的脸色恢复了些许血色。别急。我的话还沒说完。“众所周知。我是盛夏之国的公主。在万分危急的情况下來到烈炎国避难。我自己的侍卫早已为我奋战而死。现在你们就是我从盛夏之国带來的至亲之人。开道护卫必须穿上我们盛夏国的鲜艳服饰。以彰显我公主的身份。”凡妮莎看了看自己。嗯。就用裙子代替他们的甲胄吧。我会尽量把你们打扮得花枝招展。“其他六位在我出行时要为我扛轿。你们知道。那些粗鲁大意的轿夫根本无法保护我的人身安全。我现在只相信你们。亲王把你们分派给我真是最贴心的举动。我一定会物尽其用。” 说罢。凡妮莎从座位上站起身。由侍女陪伴着离开了长夜厅。 ... 第193章 善意的谎言 公主从十二个侍卫面前走过。逐一问了他们的名字。最后回到石桌前坐下。“我很感激亲王殿下在百忙之中一直记挂着我的安危。你们都是精干的战士。这一点有目共睹。我相信你们会将我保护得很好。呆会儿你们每人都会得到一份单独封赏。”众人低头称谢。凡妮莎话锋一转。“但同时我也有自己的要求。你们必须学会分工协作。克萨。”她转向小个子。“你來作他们的首领。替他们分配任务。第一时间更新”十二个人都睁大了眼睛。很好。“烈炎之国实在太热。我初來贵境很不习惯。因此需要两名固定的侍卫在我身后打扇。”凡妮莎看到他们不但瞪大了眼睛。连嘴都张开了。心中偷乐。及时补充道。“我知道这是侍女的工作。但由于我的扇子十分巨大。而我又免不了到处走走。侍女的胳膊无法支撑这样的重量。所以只好请你们随身携带为我打扇。请务必不要推辞。” 侍卫们面色尴尬地站在原地。想不到这位异国公主竟要他们做这样的工作。真是推又沒有理由。做又怕惹人耻笑。 “还有。”凡妮莎故意不去看他们的表情。继续说道:“除了这固定的两位执扇侍卫。我还需要四位最英勇的护卫在我身前开道。”这个任务让侍卫们的脸色恢复了些许血色。别急。我的话还沒说完。“众所周知。第一时间更新我是盛夏之国的公主。在万分危急的情况下來到烈炎国避难。我自己的侍卫早已为我奋战而死。现在你们就是我从盛夏之国带來的至亲之人。开道护卫必须穿上我们盛夏国的鲜艳服饰。以彰显我公主的身份。”凡妮莎看了看自己。嗯。就用裙子代替他们的甲胄吧。我会尽量把你们打扮得花枝招展。“其他六位在我出行时要为我扛轿。你们知道。那些粗鲁大意的轿夫根本无法保护我的人身安全。我现在只相信你们。亲王把你们分派给我真是最贴心的举动。我一定会物尽其用。” 说罢。凡妮莎从座位上站起身。由侍女陪伴着离开了长夜厅。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这个时候你们中就会少一个人。凡妮莎边走边想。可怜的克萨。不要怨我狠毒。泰伦斯把你安插到我身边。我只能这么应对。其他侍卫会因嫉妒或分工而忌恨你。直到有人跳出來将你杀死或重创。这件事才算完。雷纳。你在哪里。现在我身边沒有可以信任的人。我只能以这种方法拖延时间。我需要你尽快把欧瑟的佣兵团带进城來。哪怕是十个人也好。让这帮沒用的烈炎国侍卫通通见鬼去吧。 则出了长夜厅。迎面走來几位宫廷仕女。在她们的簇拥下。卡翠娜正笑盈盈地朝这边走來。 “凡妮莎公主。”卡翠娜首先向凡妮莎行礼。少女身上的伤已经完全消失。连疼痛也全部转移到了柯林则身上。那倒霉的管家一死。算是除去了泰伦斯半边臂膀。对此凡妮莎很是称意。 “卡翠娜公主。”凡妮莎还礼。泰伦斯正在筹备登基。但在此之前已经册封卡翠娜为公主。可见他对王位的志在必得。而迪安娜和马修国王的一纸遗诏。早已尘封消弥、沒有人再提起。那些曾经反对亲王登位的人也都瞬间不见。不是顺风倒戈。就是被秘密处决。亲王做事干净利落。总是有办法让持反对意见的人闭嘴。 “请等一等。”卡翠娜拦住正准备离开的凡妮莎。她仔细观察她的脸。最后开口说道。“我觉得你很像一个人。一个我曾经的朋友。” “朋友。第一时间更新”这丫头还是这么害羞。凡妮莎决定跟她周旋一下。以利自己今后的处境。她微笑地看着卡翠娜。“只是朋友那么简单吗。我表哥费恩在信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卡翠娜露出难以致信的惊喜表情。她拉住凡妮莎的手。大声问道:“你是他的表妹。” 凡妮莎闭了闭眼。以示肯定。 “他去了哪里。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他沒说要去哪里。只是传信给我。”凡妮莎故意顿了顿。观察着卡翠娜的表情。看到她急切的样子。不忍再伤害她。只得编了个谎言。“他说他遇到了这辈子最美好的一段感情。但是还沒开始。就被自己搞砸了。现在他要去过苦行修士的生活。把自己奉献给上帝。每天用虔诚的侍奉为自己赎罪。也为他爱的人祈祷。第一时间更新”凡妮莎爱怜地看着卡翠娜。“我想他的爱人应该就是你。” 卡翠娜眼里闪着泪花。“他说他爱我。” “是的。傻丫头。谁能不爱呢。” “你说话的语气很像他。”卡翠娜抬起目光。看着凡妮莎的脸。“你们长得也很相像。” 因为我们是同一个人啊。“我们血源很近。”凡妮莎简单地解释。“而且从小一起长大。” “你。。”卡翠娜一副难于启齿的样子。“你会嫁给我的父亲。做烈炎国的新王后。” “做你的后妈。”凡妮莎替她把话说透。她给了卡翠娜一个善良无害的微笑。“我会的。只要你同意。” 凡妮莎和卡翠娜相视而笑。气氛立刻变得愉悦而轻松。卡翠娜挽起公主的手臂。“如果你不忙。请陪我到花园走走。仕女们一味地央求我留在室内。怕我出去见了风旧伤复发。你知道我的伤决不会再出现了。对吧。” “是的。还是我治好你的呢。” “瞧。我真该感谢你……” 两人边走边聊。话題多得不得了。一直转遍了烈炎国的王宫花园。日落月出。方才罢休。卡翠娜与凡妮莎约好明日一同参观王宫兵器库。这才尽兴而归。 回到自己的寝室。凡妮莎立刻收到了好消息。。克萨和一个名叫伊恩的侍卫莫名其妙地打了起來。结果更多侍卫加入混战。泰伦斯指派给她的十二侍卫全都负了伤。其中数克萨伤得最重。恐怕下半生只能靠椅子的固定才能保持身体平衡。可怜的人。明显是被打坏了脑子。不过也好。他身上再也不会散发出难看的谎言之光了。 这是个好机会。欧瑟的佣兵们正好可以补充侍卫的空缺。雷纳。快回來呀。我需要你在我身边。 ... 第194章 脱索而飞 布兰特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身处一片密林。而魔法师的密室就隐藏在一片金雀花丛里。传说这座造型奇特的密室乃是由森林之子帮助修建。巨石中充溢着他们的魔法。石缝之间镶嵌精巧。处处浑然一体。弯曲平滑。无角无缝。风雨难侵。 王子并非前來欣赏奇异建筑的。他一落地就开始在四周寻找雷纳的踪迹。雷纳。还有迪安娜。他们在哪里。卡玛死了。死得那么突然。以致于尚未來得及透露这些人的去向。布兰特只能先从眼前的密室着手寻找。他围着这金字塔打转。奇怪它上面的三道门是干什么的。就在他转到第二圈的时候。头顶突然传來一个苍老的声音:“别转了。转得我眼都花了。他不在这里。快走开。” 布兰特习惯性地伸手去腰间摸剑。不想摸了个空。“是谁。” “哼。偷用了我的东西还问本主是谁。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蛮横无理吗。” 魔法师特伦特。布兰特看了看自己的传送腰带。他忙扯开衣襟盖住它。免得被魔法师收回。“我是酒谷之国的布兰特海根。我找雷纳有重要的事情。” “有多重要。”苍老的声音嗤之以鼻。“还不是拉他去给凡妮莎干脏活。” “不。即便他想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我也不会再让他靠近公主。”布兰特从口袋里掏出禁魔石的钥匙举过头顶。“看。这是他脖子上那块禁魔石的钥匙。是凡妮莎用自由换來的。我必须把它交到雷纳手上。” “交不交有什么关系。”魔法师懒洋洋地说。“我还是挺喜欢那条发光项链的。” “那就送给你好了。老家伙。”不知几时。雷纳已经出现在了王子身后。 布兰特看了雷纳一眼。并沒有急着把钥匙交给他。“我姑妈在哪。” 雷纳一偏头。带着王子走进了金雀花丛。在一片宁静安祥的林间空地上。两支并排的十字架上分别镌刻着迪安娜和欧瑟的名字。四周绿草如茵。鲜花满地。 “你杀了欧瑟。”布兰特语气不善。 雷纳沒有听出他的愤怒。摇摇头。“是他自愿进去陪你姑妈的。” “打开棺材我看。” “你不相信我。”雷纳这才将目光转向王子。随即淡然道。“随便你。但请先把钥匙给我。” “沒弄清事实之前我什么都不会给你。”布兰特语气冰冷。“还有卡玛。你倒底对她施了什么魔法。使得她在眠龙城里见人就杀。”魔法。布兰特猛然惊觉。他不是碰不得魔法吗。难道有人在帮他。王子瞪大了眼睛。可惜为时已晚。眼前突然一片漆黑。耳朵里好像有一万只蜜蜂在乱飞。接着。他就失去了知觉。 “谢谢。”雷纳对不远处的安迪点了点头。然后从布兰特身上搜出钥匙。为自己解开了禁魔石。 看着禁魔石上的魔法光芒渐渐暗淡熄灭。第一时间更新雷纳也长出了一口气。这些时日对魔法的避忌令他苦不堪言。之前他从沒发现欧洛普斯有这样多的魔法存在。就连一艘最普通的小舟上也有着防水魔法和加固魔法。商船就更不用说。有钱的主家会在运送重要物品的大船上配备伪装魔法。在有海盗出沒的海域将自己的船伪装成一块巨大的礁石。雷纳和迪安娜身上都有禁魔石。所以此类船舶一概不能选。最后还是卡玛出钱买下了一艘平底单桅舢板船。三个人轮流划了半个月才渡过归途海、登上盛夏之国的土地。 现在自己终于自由了。但雷纳也听到王子的话了。这自由是有代价的。凡妮莎现在身边沒有可以信赖的人。她一定比任何时候都需要我。还等什么。我必须立刻回到她的身边。 雷纳将那块禁魔石与钥匙一起用脚跟踩碎。然后从布兰特腰里解下传送腰带。更多更快章节请到。系在自己身上。转眼间消失于空气之中。 **************** 凡妮莎默默注视着石台上的卡玛。她的伤口已经停止流血。修女们将大部分血液清理干净。但仍然有一片殷红顺着衣领染红了前胸的软甲。闻讯赶來的卡翠娜哭倒在母亲身上。她哭得那样悲伤。圣殿里只听得到她的哀哀抽泣。 两个月内连续死掉两位王室成员。第一时间更新这给眠龙城的上空笼罩了一层不祥的迷雾。唉。凡妮莎叹了口气。看來自己真的是个不祥之人。走到哪里就把死亡带到哪里。她看了看旁边痛不欲生的泰伦斯。他在为妹妹悲伤。还是在为延期加冕而苦闷。不管怎样。新任国王的加冕仪式总要在皇家丧礼之后举行。这也给了自己时间。如果泰伦斯狗急跳墙。非要把婚礼和登基放在一起。那自己只好对不住雷纳。找个城垛一跃而下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做。”卡翠娜突然逼问到凡妮莎面前。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花。“父亲从沒想过要杀他。他为什么要杀了我的母亲。” 因为她在大街上见人就杀。凡妮莎几乎冲口而出为布兰特辩护。可是少女哀哀戚戚的脸硬生生将这样的话逼回了公主的嘴里。凡妮莎沒有回答她。只是同情地看向石台上的卡玛。这个女人一定是经历了什么令她发疯的事。要不然怎么会疯狂到身上连中数剑都浑然不觉。在察看她的伤口时。凡妮莎发现她身上至少有三处剑伤已经足以令她失血而死。然而她像完全感觉不到一样继续在街上横冲直撞。直到运气奇差地遇上了布兰特。 “不能怪他。亲爱的。”泰伦斯一面安抚女儿。一面将她拉离自己的未婚妻。“你听到那个侍女的话了。是你母亲自己撞到剑上。与布兰特王子无关。” 这两面三刀的亲王真是让人难以捉摸。上一秒还在诱导自己以为布兰特跳入利刃丛生的护城河。下一秒却扮演起宽厚长者。让自己以为他网开一面放过了布兰特。难道他想把女儿嫁给布兰特。凡妮莎差点因为自己这一疯狂的想法而跌倒。她不安地看向泰伦斯。发现他也在注视着自己。公主连忙将目光转回卡玛的脸上。 ... 第195章 惊变 zi幽阁这两面三刀的亲王真是让人难以捉摸上一秒还在诱导自己以为布兰特跳入利刃丛生的护城河下一秒却扮演起宽厚长者让自己以为他网开一面放过了布兰特难道他想把女儿嫁给布兰特凡妮莎差点因为自己这一疯狂的想法而跌倒她不安地看向泰伦斯发现他也在注视着自己公主连忙将目光转回卡玛的脸上修女们温柔地扶着卡翠娜到座位上坐好然后各自忙碌着为故去的公主更换血衣巧手而贴心的工匠为卡玛打造了一面纯金的面具边缘与卡玛的脸形完全贴合那是泰伦斯记忆里妹妹的脸五官精致而美丽眼睛的位置由两颗祖母绿代替使她看上去栩栩如生 她的死完全是个错误凡妮莎内疚地想听那个侍女说她和布兰特的对话她就是回來拿禁魔石的钥匙的却阴差阳错死在自己的剑下如果布兰特沒有拿走雷纳的钥匙卡玛也许不会死可问題是谁害卡玛失去理性的答案多半是雷纳恐怕他自己也沒料到结果会是这样吧而布兰特更是无辜这下成了烈炎国的公敌他再也沒有机会露面了 不过王子和卡玛相遇的地点倒是值得深思据那个侍女说布兰特从睡狮河里爬上來就直奔那个院落而卡玛出现的地方只离他不到两条街莫非那里有什么凡妮莎不及多想泰伦斯亲王已经走到面前他伸出右手公主将自己的手放在上面任由亲王引着自己來到圣殿外面的偏殿 “不喜欢我派给你的侍卫吗”泰伦斯打量了凡妮莎一眼看不出他的不满相反语气中竟有些钦佩 “我宁愿与卡翠娜公主共同分享她的卫队”凡妮莎远远地望了望卡翠娜叹了口气“不过现在看來不太可能了” “她并不是在生你的气”泰伦斯勉强微笑了一下“她还小还不明白自己的责任” “难道你真的希望她像我这样每天都是伊丽娅仿照她曾经的布偶作的但每一个她都只玩两三天就命人扔掉她每晚睡觉都搂着它们说只有跟她的琪玛在一起她才能睡得安稳” 凡妮莎的手在剧烈地颤抖自己的妹妹已经变成了一个必须除掉的恶魔她不听任何人的指挥、不受任何约束自己离开的这半年时间里伊丽娅从娇养的小公主转变为残忍暴虐的魔鬼这都是索兰达之过是她引外族入侵使盛夏之国饱受战火摧残更令小妹妹伊丽娅性格转黑成为千夫所指的小恶魔 “索兰达”凡妮莎咬着牙齿念出姐姐的名字这倒令身旁的泰伦斯十分惊讶 “那么”亲王指了指手中的魔法书信“你签还是不签呢” “签”凡妮莎看着泰伦斯知道如果自己不签就表示自己放弃盛夏之国的王位那自己对亲王的利用价值就几近归零了她怎么可以将自己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但一切事都有前提那个科曼要我在征讨书上署名也无非是想利用自己的身份我也要强加一个前提给他让他有苦说不出“但我要亲自去征讨”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 第196章 分析形势 长夜厅里的嘈杂使凡妮莎昏昏欲睡。从早晨到现在。重臣们沒完沒了地争论。出兵还是不出兵。他们的声音在公主耳中变得难以忍受。她含含糊糊地道过晚安。回自己的寝宫睡觉去了。房间的天花板很低。屋内唯一的摆设是一张足够睡六人的大床。还有窗台上的一段牛油蜡烛头。泰伦斯吸取了迪安娜的教训。沒有过多地赠予凡妮莎奢侈品。而她也觉得。比起无用的珠宝。还是长剑和匕首更能令自己安心。第一时间更新 侍女用细蜡烛把牛油蜡烛点燃。闩上门退到了旁边的房间。凡妮莎将自己的剑带解下來。挂到床柱子上。她的木剑鞘朴素简易。包裹在开裂的棕色皮革之中。而她的剑更加平凡。这是她与卡翠娜游览皇家武器库时顺手偷來的。以代替被泰伦斯搜走的那把。 但她的发卷里还藏着另一把短剑。她坐到床上。将它取出來。烛焰之下。镀金闪耀着黄光。红宝石仿佛闷烧的火。那是布兰特送给自己的。她将剑身拔出华丽的剑鞘。不由得屏住呼吸。血红与漆黑的波纹深深地嵌入了铁刃之中。在烛火之下微微发着魔法的光芒。这是迪安娜转赠给霍斯特的物品。借以结成阴谋的同盟。曾经。迪安娜是多么不可一世啊。她怎么想得到在害死自己丈夫之后仅仅一个月。王宫就再次易主。而这把华美的利刃碾转到了我的手中。 如果泰伦斯不肯借兵给我。我该怎么办。用这短剑刺穿每个人的喉咙。公主在床上尽量伸展开身子。床很宽。但不够舒服。凡妮莎辗转反侧。怎么也不能入睡。她可以听到隔壁侍女的房间传來轻微的鼾声。和下面杯盏交碰的声音。话语声沿着楼梯飘上來。他们还在争论。激进派觉得这是一个向内陆进击的好机会。拿下新月城就意味着掌控了半个欧洛普斯;而保守派则认为应该先解决眼前的敌人。。坐镇东境的山陵之国。他们更倾向于在全国范围内搜捕布兰特。把他交到酒谷之国新任国君手里。然后与克里昂两下夹击。平灭山陵矮人。 表面上看。泰伦斯对自己的决定很是恼火。于是他也给自己加了一个条件。那就是在两人结婚后才肯派兵出海。这一点虽在意料之中。但凡妮莎看不出亲王有多大诚意借兵给自己。他的重臣中有一半支持泰伦斯出兵。另一半虽不赞成随意挑起战争。但也希望军队能由自己的国王统领。这帮笨蛋都沒有发现泰伦斯眼中那跃跃欲试的光彩吗。自己正好给了他一个出兵征讨全世界的理由。第一时间更新合理合法、名正言顺。错失这个机会。天知道泰伦斯还要等上多久。 出兵势在必行。泰伦斯也不会傻到把烈炎国的大权交托给我。那他会怎么做。亲征盛夏之国还是委派重臣中的一员。这是机会。同时也是场不小的赌局。泰伦斯必须审慎地走好每一步。才可能赢得最终的胜利。凡妮莎又记起预言家英娜拉的话:泰伦斯。征服了世界的人。如果他注定会成为世界的主宰。那么我又是谁。我的结局会在何方。 “洛瑞。”公主烦躁地翻了个身。召唤自己的侍女。“把窗户打开。我热得睡不着。” 许久。沒有人回应。凡妮莎忍不住又叫了一声。“洛瑞。” 这回窗子终于打开了。牛油蜡烛的火苗被风扑得一跳。一片阴影落在地上。无声无息。尽管这样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公主还是感觉到了。她嚯地从床上坐起身。举目望去。月光下。一个黑色的人影笔直地站在自己床前。亚麻色的短发倔强地竖立。两潭冰蓝色的眸子定定地看着自己。哦。我的雷纳。凡妮莎朝弓箭手张开双臂。他们无声地拥抱在一起。 “你终于回來了。”凡妮莎闭上眼。任泪水悄悄滑落眼角。“我以为你们都离开了。布兰特、安迪。还有你。第一时间更新” “你知道我永远不会。”雷纳从公主的拥抱中稍稍挣脱。蓝色的眼睛歉意地注视着凡妮莎的脸。“我在镜子里都看到了。他。逼你跟他结婚。” “这倒不是件坏事。”凡妮莎压低声音。“至少我可以弄到人马。不必再像个无家可归的乞丐公主。” “可我以为你会嫁给布兰特。”雷纳皱紧了眉头。话不忍出口。却又不吐不快。“甚至克里昂。。” “因为他们都长得不错。”凡妮莎微笑起來。她走过雷纳。从桌子上的酒壶里倒了两杯盛夏之光蒸苹果酒。“你知道我不在乎这些。你也看到了新月城的画面。我的子民在受苦。让我坐视不理。我做不到。况且。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杀了伊丽娅。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与我也有关。当初最亲近的人全都离她而去。才造成了她性格的偏激和暴虐。” “我一向支持你的决定。”雷纳垂低目光。盯着公主的脚。他沒有接凡妮莎递过來的酒。而是变换了话題。“我來之前已经与佣兵团接触过了。他们都还在等你。只不过想要一下子将他们集中起來还有一定难度。你知道的。佣兵们总是在城市里隐匿行踪。以免给领主们以威胁感。” “照我看。”凡妮莎开心地笑道。“我更愿意嫁给你。瞧。不必我开口。你就已经明白我的心意了。”公主的微笑迷失了雷纳的眼角。他不敢再看。忙将目光转向桌上的烛光。凡妮莎拉起他的手。真挚而动情地说。“谢谢你。” “可我们怎么把他们弄进王宫。”雷纳为难地皱眉。 凡妮莎抬手抚平弓箭手的双眉。“总会有办法的。”说着。她向侍女的寝室使了个眼色。“泰伦斯亲王总不会亏待我。” 雷纳轻手轻脚地走向寝室房门。猛地拉开门把。侍女洛瑞一脸惊诧地站在门后。从她的表情上看。她在这里偷听可不是第一次了。雷纳将侍女从门后拖出來。狠狠摔在地上。侍女抖衣而战。口中讨饶不绝。“我是被你们的说话声弄醒的。我沒有想要偷听。请不要杀我……” ... 第197章 策反无间 “你终于回來了。”凡妮莎闭上眼。任泪水悄悄滑落眼角。“我以为你们都离开了。布兰特、安迪。还有你。” “你知道我永远不会。”雷纳从公主的拥抱中稍稍挣脱。蓝色的眼睛歉意地注视着凡妮莎的脸。“我在镜子里都看到了。他。逼你跟他结婚。” “这倒不是件坏事。”凡妮莎压低声音。“至少我可以弄到人马。不必再像个无家可归的乞丐公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可我以为你会嫁给布兰特。”雷纳皱紧了眉头。话不忍出口。却又不吐不快。“甚至克里昂。。” “因为他们都长得不错。”凡妮莎微笑起來。她走过雷纳。从桌子上的酒壶里倒了两杯盛夏之光蒸苹果酒。“你知道我不在乎这些。你也看到了新月城的画面。我的子民在受苦。让我坐视不理。我做不到。况且。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杀了伊丽娅。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与我也有关。当初最亲近的人全都离她而去。才造成了她性格的偏激和暴虐。” “我一向支持你的决定。”雷纳垂低目光。盯着公主的脚。他沒有接凡妮莎递过來的酒。而是变换了话題。“我來之前已经与佣兵团接触过了。他们都还在等你。只不过想要一下子将他们集中起來还有一定难度。你知道的。佣兵们总是在城市里隐匿行踪。以免给领主们以威胁感。” “照我看。”凡妮莎开心地笑道。“我更愿意嫁给你。瞧。不必我开口。你就已经明白我的心意了。”公主的微笑迷失了雷纳的眼角。他不敢再看。忙将目光转向桌上的烛光。凡妮莎拉起他的手。真挚而动情地说。第一时间更新“谢谢你。” “可我们怎么把他们弄进王宫。”雷纳为难地皱眉。 凡妮莎抬手抚平弓箭手的双眉。“总会有办法的。”说着。她向侍女的寝室使了个眼色。“泰伦斯亲王总不会亏待我。” 雷纳轻手轻脚地走向寝室房门。猛地拉开门把。侍女洛瑞一脸惊诧地站在门后。从她的表情上看。她在这里偷听可不是第一次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雷纳将侍女从门后拖出來。狠狠摔在地上。侍女抖衣而战。口中讨饶不绝。“我是被你们的说话声弄醒的。我沒有想要偷听。请不要杀我……” “起來。亲爱的。我不是迪安娜。”凡妮莎和颜悦色地对她说。其实也是在变相地威胁她。我就是迪安娜。“他是我的佣兵团长。我们在商量我身边侍卫队的事。你瞧。如果你能有所帮助。我真是求之不得。” “可。可我只是一个侍女。我帮不上什么忙。” “哦。”凡妮莎耸了耸眉。“那太可惜了。你今年多大。十八岁。” 洛瑞当然明白这显而易见的恐吓。不由浑身发抖。抽泣道。“不。不要杀我。我可以帮你们。你们说什么我都肯做。” 这么容易就投降了。泰伦斯选的眼线都这么差劲吗。凡妮莎在室内來回踱步。故意在洛瑞面前停了停。吓得她面如土色。头也不敢抬。每次公主停下脚步。她就抖得更加厉害。直到凡妮莎确定她真的沒什么作间谍的经验。 “在被派來服侍我之前。你在王宫里做什么工作。”凡妮莎扶起洛瑞。轻轻拍着她的背。见对方惊讶地瞪着自己。忙露出一个无害的微笑。“别紧张。我又不是之前那个邪恶的王后。相信我。烈炎的王宫里不会再无缘无故有人消失。” 侍女的背竦然一抖。背部肌肉也变得僵硬。她停止抽泣。断断续续地回答公主的问话。“我曾经在厨房工作。也负责为国王上菜。后來被派到客房打扫。比武大会时为各地來的领主清洗杂物。” “我最喜欢比武大会了。”凡妮莎拍手而笑。“小时候。一看到骑士们身穿铠甲、挥舞长枪。我就异常兴奋。快给我说说。烈炎国的武士们都有哪些佼佼者。他们都擅长什么样的战斗。”凡妮莎拉着洛瑞坐到床上。一面向雷纳使了个眼色。弓箭手一如继往地沉默着。转身融入烛火照不见的黑暗。 **************** 泰伦斯听着洛瑞的喋喋不休。心想这个侍女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她是不是被凡妮莎给耍了而不自知。 “公主每天问你最多的就是这个。”泰伦斯耳朵里都灌满了。“她有沒有见过什么特殊的人。比如。一些你不认识的人。” “沒有。”洛瑞果断摇头。她还记得凡妮莎的叮嘱。千万不能向泰伦斯透露雷纳的出现。否则亲王会认为她已经暴露身份。会将她秘密处死。“公主只是问我亲王喜欢吃什么。还有烈炎国比武场上的骑士传说。” “她为什么关心我喜欢吃什么。”泰伦斯抓住这个话头。把侍女的注意引向自己希望的地方。 “可能。凡妮莎公主想亲自做食物给您吃。”洛瑞瞪着惊恐的眼睛。“殿下。哦不。陛下。我可以走了吗。公主殿下等着我给她拿彩虹酒。如果回去晚了她会怀疑的。” 恐怕你已经被她拆穿了身份吧。泰伦斯不耐烦地挥挥手。让她离开。 最近要烦的事实在太多。亲王甚至沒有时间仔细研究这个盛夏之国的公主。现在。朝野中又有一股新的力量在滋生。他们不但反对自己出兵解放新月城。还公开表示希望自己放弃登基。人数倒是不多。但都是先王马修的股肱之臣。说话很有份量。尤以达斯汀伯爵为首。老伯爵今年八十多岁。生得瘦小枯干。已经历任三朝。在自己祖父的时代就当上了元老重臣。马修死的时候达斯汀正身处浮冰堡作外交使节。其实也就是去冰沼之国消暑渡假。现在匆匆赶回。就是为了劝说自己不要急着登基。每想到这里。泰伦斯喉咙里就像堵了一颗青壳橄榄。吐又吐不得。说又说不出口。这老家伙。为什么八十多岁了还沒死。专门來与自己作对。 ... 第198章 薄荷肉派 达斯汀的意思很明显。迪安娜当初有了马修的孩子。虽然天知道那野种是不是我们家族的。但她毕竟握有马修的遗诏。名义上來讲她的孩子才是王位的继承人。我可以以摄政亲王的身份代管烈炎之国。直到十八年后这个继承人不出现。到那时再举行登基仪式。而这期间。亲王和国王有什么区别呢。 尽管全世界都听到费恩在圣殿里宣称迪安娜的野种是他的。但那老家伙一再坚持王后受到了诬蔑和陷害。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就像他有多了解那酒谷国的女巫似的。眼下唯一能作证迪安娜死前是否有孩子生下來的就是卡玛。而卡玛又被布兰特误杀。真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错手。朝中两股势力相持不下。自己又不能对双方都置之不理。真是比之前做亲王时烦上加烦。 而在洛瑞的报告里。凡妮莎瞬间从野心公主变成了喜欢打听自己饮食偏好的乖乖女。这在普通人也许会感动得涕泪横流。可是在王宫里。谁都知道沒人会有这份多余的善良去关心别人。 “除非她想在食物里下毒。”泰伦斯啜饮了一口手中的夏日苦艾酒。被又凉又苦的口感激得皱了皱眉。“去他的吧。我不能每天在提心吊胆中活着。”他把象牙杯往石桌上一顿。打定了主意。 自己不会被任何事吓倒。第一时间更新达斯汀、凡妮莎。还有新月城。 这个时候取消登基只能表示我的心虚。我不会给世人以指责我的机会。达斯汀总会死在我前头。而我也决不会向他低头。不就是几年光景吗。我有什么不可以等;而凡妮莎。她本是个一无所有的乞丐公主。只有依附于自己才会有生存的空间。想到这个迷一样的女子。泰伦斯不由眯起了眼睛。第一时间更新看她弹指间解决了自己派去的侍卫。相信她是一个长时间混迹于宫廷的老手。如果她在接下來的时日里依然能够如鱼得水。那么她必定能对我的统治有所裨益。 正在此时。长夜厅的门被推开。亲王的近身侍卫走了进來。“殿下。凡妮莎公主求见。” 泰伦斯转过身优雅地一抬手。一身素服的凡妮莎施施然飘了进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亲王殿下。”公主手捧托盘。里面装满了肉馅派。香气四溢。“听我的侍女洛瑞说。您最喜欢吃肉馅派。这是我刚刚在厨房奋战了四个小时的成果。请务必赏光品尝。” “我喜欢吃它是因为打猎和作战期间随时可用它來补充能量。带在鞍囊里不会乱跑。”泰伦斯微笑着信手拈起一块肉派。还是热的。从餐刀切断面看。里面不光有肉。似乎还夹杂着绿色的叶片。第一时间更新“我们一般只用肉碎和洋葱填充肉派。面饼咬起來像石头一样粗砾。为此我不知处决了多少个随军厨师。可他们就是作不好。唔。你的这个看起來要好得多。里面放了什么香辛料。” “星薄荷和穿心莲。”凡妮莎慢慢回答。“这两样东西在我们盛夏之国是十分昂贵的药材。可是在烈炎之国就随地可见。有的人还当它们是杂草一样锄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原來吃派是其次。”泰伦斯咬了一口肉派。肉香顿时溢满唇齿。配合着微苦的口感。有魔法的汁液混合其间。真是别有一番清凉。“你想说什么。聪明的家伙。” “沒什么。我只是想问亲王准备何时出兵。”我当然希望你快点滚蛋。如今趁你在烈炎国立足未稳。又急着出兵新月城。我正好将自己的佣兵团调到身边。一步一步。如蜂垒巢。等你征服了全世界。归來之时保准让你大吃一惊。 “就算我要攻打新月城。也不会将军权交给你。” “为什么。”凡妮莎脸色大变。叫起來。一面在心中赞美自己的戏演得很到位。“你说过会认真考虑我的要求。再说。沒有我的出现。科曼怎会承认你出兵的合法性。如果你一意孤行。烈炎国的出兵会被认为是无耻的侵略。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被你白白浪费了。” “不不不。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你那么精明。不会沒想到这一层吧。泰伦斯嘴里塞满了肉派。“我不会马上出兵。”他朝公主挤了挤眼。“我们还沒结婚呢。总得让我品尝这來之不易的胜利果实再决定要不要出兵啊。” 凡妮莎的表情冷了下來。“那你就好好品尝吧。还记得我刚刚说过的话吗。星薄荷和穿心莲。它们在盛夏之国的时候是药材。可是到了烈炎之国就成了杂草。。甚至毒药。星薄荷本身无毒。可是当它遇到高温下的动物油脂。你猜怎么着。” 泰伦斯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凡妮莎。“你下毒。” “当然不。”凡妮莎瞬间换上甜美的笑容。“和你拿布兰特的安全威胁我一样。我也只是在猜测。合理的猜测。”她从容地咬了一口手中的肉派。吃得津津有味。“我们扯平了。从现在开始。我会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我会是一个好妻子、好王后。但首先。我要一批精锐的侍卫來保护自己。他们必须从骑士中选拔。既不是你强行指派的会发出诚实之光的小丑。也不是盛夏之国來的细作。迪安娜的前车之鉴。我不想在自己身上重演。” “你想办场比武大会。”泰伦斯摇头。食物在嘴里。发音都模糊不清了。“想都别想。两个月内王室死了两位重要成员。眠龙城已经停止了所有娱乐活动。你难道不清楚。” “只是比武。”凡妮莎坚持。“各大领主齐集眠龙城吊丧。现在刚刚返回驻地。他们身边的骑士恐怕还沒走远呢。” “好吧。只能在王宫小竞技场里。观看人数不得超过三十。”泰伦斯思之再三。终于退让。 “保证你两只手就数得过來。”凡妮莎得意地一笑。 雷纳。你准备好了吗。等下我就会让泰伦斯签署召集令。你们按照预定计划在半路劫住那些傻瓜骑士。以他们的身份前來参加我的选侍会。等到那帮笨蛋回过神來。一切已经來不及了。 ... 第199章 骑士罗格 罗格亚恒利赶到王宫后的小竞技场时。第一组比赛刚刚结束。场子里落败的选手被打得趴在地上无法动弹。罗格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被打死了。这不是普通的选拔赛。据说。被选中的人将有幸陪伴和守护未來的王后。这是无上的光荣;不过也有人说新任王后不比之前那个好多少。她让自己的护卫充当侍女角色。而对侍女则要求的比丈夫还多。 不管怎样。能摆脱卡梅斯和他的妹妹。这才是罗格的目的。有什么能比自己在圣光城的处境更差的呢。每天。自己都要为那刚愎自用的卡梅斯公爵捡猎物、倒尿桶。这简直是对一位骑士最大的侮辱。而他那个一心只想嫁给自己的妹妹则更是不可理喻。在众多英俊的骑士当中。她偏偏选中了自己。只因为那个与家族有关的古老传说。那都是上古时期的事了。真实度已经归于负数。第一时间更新难道那小丫头是在真空中长大的吗。她不知道世界早已背弃了传说、变得铁血和残酷吗。别说自己沒见过亚恒利之剑。就连祖上世代相传的古宅也在祖父时代被沒落的家族变卖出让。世上已经沒有亚恒利之剑。更惶论那个伟大的家族。不过我相信自己会使这个传说中的家族重新繁盛起來。我和我的弟弟。我们一定会为自己闯出一片天地。所以我要來参加王后的选侍会。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不靠任何人、任何势力。只凭自己的本事。 想起那个脸上长满雀斑的十三岁小姑娘吵着要嫁给自己的模样。罗格就忍不住发笑。同时也受不了同袍们开自己的玩笑。他们经常背地里管自己叫“保姆”。猜测自己给领主的妹妹换过几次尿布。 让他们笑去吧。反正我要离开了。沒人能阻止我。 但刚刚在眠龙城外发生的事情严重影响了罗格的情绪。那明明是一起想要阻止自己出现在竞技场上的暗杀。不过奇怪的是为什么那人的箭射偏了。他那双可怕的蓝眼睛。一秒钟之前还目露凶光。转瞬间却箭指偏锋。射向身后偷袭我的盗贼。 现在的强盗真是无法无天。王城脚下竟敢抢劫路人。而最令人绝望的还是人心。那个农夫宁可把自己的女儿舍出去也要紧紧攥着钱袋。这是什么样的父亲。如果自己不出手。那可怜的女孩一定会被他们**。难道女儿的贞操比一袋铜分更重要。 罗格摇摇头。想甩开这残酷的设想。圣光城的小阿尔克娜啊。瞧见了吗。你有兄长的保护是多么幸福的事。不过说不准哪天新任国王突发异想。打算把你嫁给某位将死的家臣的时候。你的哥哥也会为了加升自己的头衔而将你拱手送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我们要学的东西实在太多。 罗格苦笑着一咧嘴。却在不经意间瞥到两道冰蓝色的目光。 罗格的眼神一跳。。。虽然刚刚那个人全身都笼罩在树荫里。但他的蓝眼睛自己绝不会认错。 而这个年轻人此刻正站在一面红色旗帜之下。旗面上的徽标是一把刺穿暗红色心脏的阔刃长剑。腥红血滴顺着剑身流下。分外刺目。 年轻人正在侍从的帮助下系上锁甲。下一场想必有他出现。与此同时。他锐利的目光也在场中的骑士身上來回逡巡。不经意间。二人四目相对。那一刻罗格的心跳几乎骤然停滞。而那蓝眼睛的年轻人只是漠然地看了他一眼。目光绕过罗格的脸。继续打量四周。 难道不是他。第一时间更新 罗格再向那年轻人看去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走进了身旁的白色帐篷。而他头上的长剑穿心旗则依旧在风中猎猎飘扬。 罗格再次眯起眼睛。。那是属于自己家族的旗帜。 **************** 王宫的小竞技场为国王和他的女人而设。最高位上的两个座位当然是国王和王后的包厢。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装饰华丽而宽敞。头顶还有巨大的半圆形伞盖。里面加持了魔法反光石。可以将酷热的阳光反射回去。不致使观看比赛成为一种酷刑。竞技场对面不远的树下。战马轻声嘶鸣。伸蹄扒开覆满草灰的坚硬地面。人们压低声音。紧张地开着玩笑。这些人中有一大半已经换成了自己的人。可凡妮莎依然不敢松懈。按照余下的佣兵人数。仍有一百人滞留在王宫之外。雷纳不敢过于张扬。第一时间更新如果被人发现掉包。之前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凡妮莎不时听见长枪的碰撞和锁子甲滑动所发出的微弱声响。但即便这些声音。也显得朦胧模糊。 天气实在太热。 好在那些所谓的骑士大都身经最残酷的环境。即便一身大汗也抵挡不住战斗的热情。这些骑士里。除了少部分自由贸易城邦來的无冕骑士外。都是欧瑟佣兵团的人。按规定每位骑士可以带一到两个侍从。这样一下子就曾加了入场人数。而原本要來参加比赛的真骑士们。则通通被拦截在了城外的小酒馆里。沒个三两天是醒不过來的。等他们醒过來。比赛早已结束。在懊恼之余他们只能警告自己以后作正事之前别喝那么多酒。否则下回不止身上的所有东西被偷得像刚从母亲肚子里爬出來。甚至有可能把吃饭的家伙也丢掉。 至于冒用了他们的家徽和名字。对不起。这虚假的无用之物我不要。我会隆重为自己的新侍卫赐名。并说这是盛夏之国的传统。 总之一切都会有合理的解释。 但凡妮莎还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自己作所有事都不会一帆风顺。总要有所波折。 果然。从包厢看去。雷纳的帐篷掀开了一角。身披猩红披风。头戴狮纹半盔的弓箭手正疾速向自己走來。 “出了什么事。”凡妮莎把头侧向雷纳。她的弓箭手今天看起來英俊非凡、威风凛凛。背上那把宝弓尤其夺人眼球。那是凡妮莎从泰伦斯那里借來的。并且不打算再还回去。 “骑士当中有人认出了我。”雷纳低声说。他用目光指出那个人的方位。“他跟我有着相同的旗帜。” ... 第200章 为公主而战 凡妮莎顺着雷纳的目光望过去。看到高大的血龙木下站着一个孤零零的骑士。他沒有侍从。只能自己为自己打旗帜。这人年纪三十开外。有着宽阔的额头。由于长期皱眉。额头上除了岁月留下的横纹还有着眉峰处的三道竖纹。配上两道刀眉。显得心事重重。他生着高鼻子、突颧骨。下巴坚强有力。胡子参差不齐。但看上去并不难看。反倒多了些侠义之气。浓密的棕色长发直垂到衣领。由一根皮绳束起一半在脑后。然而他嘴巴的线条很锐利。看得出平时不苟言笑。他坐在马上。落日余晖勾勒出他的轮廓。刚硬而谨慎。那对眼睛似乎是黑色的。但在太阳光下它们是紫色。暗紫色。 一对饱含怒火和悲悯的眼睛。 “他是谁。”凡妮莎问。 “亚恒利家的人。”雷纳有些懊恼地说。“我们在城外截住了吉恩亚恒利。那一定是此人的弟弟。第一时间更新” 对于这个姓氏。凡妮莎倒是有所耳闻。一时之间却难以记起。似乎与一把剑有关。“他见过你。” “是的。”雷纳点点头。“是我疏忽。放走了他。沒想到他会赶得及來参加选侍会。” 凡妮莎看着那寒酸骑士。问道。“说來听听。” “当时他和侍从走在眠龙城外。遇上一队强盗抢劫过路农夫。农夫有个漂亮女儿。他正打算交出自己的女儿保住钱袋。这人及时出手阻止。”雷纳看了看凡妮莎。不知道自己是否触及了公主不愿想起的往事。还好。凡妮莎的表情并无变化。 “然后呢。”凡妮莎等着接下來的故事。 “然后他就把双方都臭揍了一顿。”雷纳说到此处也觉得十分解气。不由提高了声音。 凡妮莎忍不住欠身一笑。“就因为这个。你沒有阻截他。” “强盗中的一个打算偷袭他。”雷纳沒敢看公主的脸。“我帮了这人一箭。但最后还是射了他的马腿。希望他赶不及來参赛。现在看來他把马和侍从都留在了城外。临时弄了匹骟马也要來参选。” “那就好好试试他。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凡妮莎啜了一口苦艾酒。被那甘苦的口感激得直皱眉。但喝下去之后从喉咙到胃都腾起一股凉爽。第一时间更新分外解暑。然后转头对雷纳说:“你今天不要出场了。免得他当众将你拆穿。” 雷纳点点头。转身走下包厢。 亚恒利。亚恒利。凡妮莎反复在心中念叨着这个古老的姓氏。突然。灵光乍现。她想起在來眠龙城的路上卡翠娜曾经对自己讲过烈炎国的所有传说故事。其中就有关于亚恒利之剑的传说。第一时间更新 亚恒利之剑。相传矮人和烈炎之国自古以來就相互憎恨。但当砂骑之国野心勃勃地向南扩张。來到两国交界处的巴布朗矿区争夺矿产资源的时候。双方都明白如果被砂骑国入侵。后果不堪设想。矮人国王奋起反抗。烈炎之王也派出大将军亚恒利出兵相助。砂骑王、矮人王和烈炎国在碎骨湾展开激烈交战。史称碎骨战役。三方战到最后。都已经油尽灯枯。矮人一向看不起其他种族的冶炼技术。不肯使用烈炎国兵器。但在剑石用尽的情况下。矮人王接过亚恒利的宝剑。双方联手将剑刺入砂骑王的铁心脏。从此。亚恒利之剑象征着两国和平。永结同好。 原來是这个亚恒利。 这位沒落骑士定是想要重振家族声威。既然他想要一个机会。何不就给他一个。布兰特离开了。我身边需要一个有良心有正义感的人提醒我不要过份偏离自己的阵营。那么多自由骑士和佣兵。他们大多数是只知听命行事的追随者。冷静而不多思;而像雷纳这样既能做事又有主见的人。再多也不嫌多。 第二场比武开始。 刀剑碰撞。火炬摇曳。旗帜飘舞风中;战马嘶鸣。闸门拉起。夕阳金光自闸门铁条斜射而进。一切都如此鲜烈、令人兴奋。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我的骑士们。尽情冲杀吧。夺取属于自己的功名。这是权力的游戏。也是我的战场。你们就是我的银色战甲和灰色披风。 此刻场中正有一组骑士在拼杀。凡妮莎看见鲜血正如无数手指。从他们前臂缓缓流下。分不清是谁的血沫在飞。她还看得见他们手肘关节的黏湿。头戴雄鹿头盔的佣兵骑士明显比他的对手。。身穿软甲的自由城邦骑士技高一筹。就连凡妮莎都看得出。他的每记挡格越來越慢。越來越低。自由骑士侧身面对敌人。想用盾牌抵挡攻势。然而公主的佣兵也跟着侧移。行动灵敏如猫。丝毫不受一身锁甲的拖累。几个回合之后。佣兵完全控制战局。将自由骑士击倒在尘土之中。 “下一场。由火龙寨的达西丁顿对阵圣光城的罗格亚恒利。” 圣剑的传人要上场了。凡妮莎调整了一下坐姿。等待双方向自己行礼后便示意比赛开始。达西是自己佣兵团里速度最快的战士。素來以身手敏捷著称。他也是为数不多的几个被公主钦点來参加选侍会的佣兵之一。不过下了马的罗格骑士比达西高了整整一头。似乎从力量上占有绝对优势。凡妮莎不由为自己的佣兵捏了一把汗。 战斗开始。罗格并不急着进攻。而达西也不简单。总是以手中的套索相迎。让对方疲于招架和躲避。还找不出自己的破绽。就这样无趣地斗了一会儿。原本蹒跚后退的罗格突然发起一系列冲击。这阵突如其來的猛攻大出达西意外。罗格迫使他跟自己撞在一起。并将盾牌狠狠地朝佣兵面部砸去。差一点。差一点就把达西打倒在地。佣兵踉跄后退。急忙调整维持重心。同时抛掉套索举剑相迎。 近一个月來的休整。佣兵似乎愈发强壮。他的挥砍陆续留下痕迹。亚恒利骑士的铠甲、右腿、喙状面罩和护胸。甚至颈甲都印上了深陷的闪亮凹痕。同时达西右臂的新月狼牙圆碟被砍成两截。挂在皮带上。 凡妮莎可以听见从他面罩里传出的沉重呼吸。 ... 第201章 亚恒利之剑 亚恒利之剑。相传矮人和烈炎之国自古以來就相互憎恨。但当砂骑之国野心勃勃地向南扩张。來到两国交界处的巴布朗矿区争夺矿产资源的时候。双方都明白如果被砂骑国入侵。后果不堪设想。矮人国王奋起反抗。烈炎之王也派出大将军亚恒利出兵相助。砂骑王、矮人王和烈炎国在碎骨湾展开激烈交战。史称碎骨战役。三方战到最后。都已经油尽灯枯。矮人一向看不起其他种族的冶炼技术。不肯使用烈炎国兵器。但在剑石用尽的情况下。矮人王接过亚恒利的宝剑。双方联手将剑刺入砂骑王的铁心脏。从此。亚恒利之剑象征着两国和平。永结同好。 原來是这个亚恒利。 这位沒落骑士定是想要重振家族声威。既然他想要一个机会。何不就给他一个。布兰特离开了。我身边需要一个有良心有正义感的人提醒我不要过份偏离自己的阵营。那么多自由骑士和佣兵。第一时间更新他们大多数是只知听命行事的追随者。冷静而不多思;而像雷纳这样既能做事又有主见的人。再多也不嫌多。 第二场比武开始。 刀剑碰撞。火炬摇曳。旗帜飘舞风中;战马嘶鸣。闸门拉起。夕阳金光自闸门铁条斜射而进。一切都如此鲜烈、令人兴奋。我的骑士们。尽情冲杀吧。夺取属于自己的功名。这是权力的游戏。也是我的战场。你们就是我的银色战甲和灰色披风。 此刻场中正有一组骑士在拼杀。凡妮莎看见鲜血正如无数手指。从他们前臂缓缓流下。分不清是谁的血沫在飞。她还看得见他们手肘关节的黏湿。头戴雄鹿头盔的佣兵骑士明显比他的对手。。身穿软甲的自由城邦骑士技高一筹。就连凡妮莎都看得出。他的每记挡格越來越慢。越來越低。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自由骑士侧身面对敌人。想用盾牌抵挡攻势。然而公主的佣兵也跟着侧移。行动灵敏如猫。丝毫不受一身锁甲的拖累。几个回合之后。佣兵完全控制战局。将自由骑士击倒在尘土之中。 “下一场。由火龙寨的达西丁顿对阵圣光城的罗格亚恒利。” 圣剑的传人要上场了。凡妮莎调整了一下坐姿。等待双方向自己行礼后便示意比赛开始。达西是自己佣兵团里速度最快的战士。素來以身手敏捷著称。他也是为数不多的几个被公主钦点來参加选侍会的佣兵之一。不过下了马的罗格骑士比达西高了整整一头。似乎从力量上占有绝对优势。凡妮莎不由为自己的佣兵捏了一把汗。 战斗开始。罗格并不急着进攻。而达西也不简单。总是以手中的套索相迎。让对方疲于招架和躲避。第一时间更新还找不出自己的破绽。就这样无趣地斗了一会儿。原本蹒跚后退的罗格突然发起一系列冲击。这阵突如其來的猛攻大出达西意外。罗格迫使他跟自己撞在一起。并将盾牌狠狠地朝佣兵面部砸去。差一点。差一点就把达西打倒在地。佣兵踉跄后退。急忙调整维持重心。同时抛掉套索举剑相迎。 近一个月來的休整。佣兵似乎愈发强壮。他的挥砍陆续留下痕迹。亚恒利骑士的铠甲、右腿、喙状面罩和护胸。甚至颈甲都印上了深陷的闪亮凹痕。同时达西右臂的新月狼牙圆碟被砍成两截。挂在皮带上。 凡妮莎可以听见从他面罩里传出的沉重呼吸。 然而片刻之后。罗格发起了又一轮冲击。这一回。看上去整整小了一号的达西被逼得毫无还手之力。 原來之前罗格一直在试探对手。凡妮莎想提醒达西。可是已经晚了。罗格箭步向后跳开。达西漂亮的雕花银剑砍到围栏木桩上。入木三分。这时罗格用肩膀拼命朝达西背部撞去。瘦小的佣兵躲闪不开。强自支撑几秒之后终于放弃自己的长剑。失去武器的佣兵迅速跳开。 罗格怎会放弃这绝好的机会。他长剑反手挥出。尽管那不是亚恒利之剑。但也看得出是把上好的阔刃铁剑。能挥舞起这样一柄长剑。需要的力量可想而知。凡妮莎屏住呼息。眼看着剑身划出优美的圆弧。转瞬间划开达西背上的软甲。 血线喷溅。在夕阳下分外耀眼。 达西迅速转身。手上突然多了两把短剑。罗格一愣。随即持剑冲上去。正规的骑士比武。不能使用超过两种武器。不过现在看來对方随身携带多了不止一种。这说明他根本不是什么骑士。他和那个蓝眼睛的年轻人一样。是冒名顶替的。罗格怒火中烧。手上的力道加大。他现在只想尽快结束战斗。找到那个蓝眼睛。打听自己的弟弟和余下那些骑士的下落。看看这帮人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不一会儿。达西的半罩头盔便被罗格打飞。扔在草坪上。佣兵已经被逼到竞技场的死角。刚才被盾牌撞到的嘴唇。此刻正流着血。炭黑色的头发也被汗水完全浸湿。 “投降。”罗格踏前一步用剑逼住达西。踢开残余的金属圆碟碎片。暴露出他手臂和胸甲间的脆弱部位。 “不。”达西吐出一口血。斜睨着罗格的脸。 罗格双手握剑高举。目光看向高台上的凡妮莎。 “停。”凡妮莎知道自己不出声的后果是什么。她站起身。高举右手。拇指上竖。“你们两位都是最英勇无畏的骑士。现在请双方下场休息。本场优胜骑士亚恒利可进入明天的比赛。” 罗格放下铁剑。转身向凡妮莎行了一礼。他沒有自己的帐篷。连贴身侍从也沒有。沒人帮他解下锁甲。他甚至不知道退场的门在哪里。凡妮莎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朝身边的洛瑞点了点头。离开了自己的座位。 罗格听到传令官大声宣布今天的比赛到此结束。不由皱眉看了看观看席上空空的座位。奇怪。看天色虽然不早了。但依日程來看。明明还有至少三场单人对抗赛。为什么不比了。 “罗格亚恒利。”一把清亮从容的女声在背后响起。 罗格转过身。那一瞬间。骑士不由屏住了呼吸。他发誓自己什么都沒有看到。只是融化在那两泓蓝色的清泉里。不能自拔。“是、是的。” ... 第202章 惨遭陷害 罗格听到传令官大声宣布今天的比赛到此结束。不由皱眉看了看观看席上空空的座位。奇怪。看天色虽然不早了。但依日程來看。明明还有至少三场单人对抗赛。为什么不比了。 “罗格亚恒利。”一把清亮从容的女声在背后响起。 罗格转过身。那一瞬间。骑士不由屏住了呼吸。他发誓自己什么都沒有看到。只是融化在那两泓蓝色的清泉里。第一时间更新不能自拔。“是、是的。” “我是凡妮莎德林。”公主向罗格伸出手。他机械地附下身轻吻了她的手背。“刚才的战斗。”她指了指竞技场。“你打得很勇猛。” “是的。公主殿下。”罗格顺着公主的手指方向看去。几家來自不同地域的骑士带着侍从由自己身边走过。眼角的视野里突然闯入一个熟悉的画面。。血爪狮鹫旗。那是火龙寨的波尔玛家的家徽。而旗下站着的。根本不是自己的好友慕林波尔玛。放眼望去。竟有好多家骑士是自己连见都沒见过的。罗格倒吸了一口气。对公主道:“殿下。我想您现在正处于巨大的危险之中。我恐怕此刻场中除了我之外。其他所谓骑士都是冒名顶替的。” “低声啊。我的骑士。”公主微笑。灿若春花。“如果真有你所说的巨大危险。你这么声嘶力竭地喊出來。只会催促他们加快动手啊。” 罗格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好。“请公主尽快离开竞技场。以策安全。” “哈。安全。”凡妮莎边引着罗格走向场外。边嘲讽地一笑。“我不正是为了安全才选侍卫吗。不过在这个问題上。我想您恐怕过于紧张了。我们盛夏之国的规则与烈炎国不同。战败者将失去自己的家族旗标。而只有在比武中获胜的那一方才拥有打出旗号的资格。”公主回头看了看。“所以您现在看到的那些货不对板的旗帜实际上是已然结束的战斗所留下的痕迹。盛夏之国向好和平。留下失败者的旗帜并非一种羞辱。而是为了让他们的荣耀在战场上延续。虽败犹荣。就是这样。”正说着。公主身边的侍从果然捧着一面旗帜向自己走來。罗格接过旗帜。上面绣着喷火魔龙。那是达西丁顿的家徽。 “对了。难怪你不知道规则。”走到王宫花园门口的时候。凡妮莎回头对罗格说道。“我记得你是最晚到达的骑士。能告诉我是什么羁绊了您可敬的脚步吗。” “强盗。唔。微不足道的抢劫。”罗格想起自己的马和侍从。他们现在一定还在城外的小酒馆里。自己应该尽快去找他们。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否则那男孩非把马卖给店家当晚餐不可。 “看來您对任何危险都应对自如。”凡妮莎打量了他几眼。满意地微笑。“我期待着您明天的表现。”说着。公主转身离去。 罗格花了足足十分钟。才把这身该死的甲胄从身上扒下來。他一边咒骂着烈炎之国的夏天。一边用浸透了汗汁的衬衣擦拭铁剑。沒有侍从。他甚至忘记了应该如何为盔甲打包。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只能瞪眼看着自己卸在地上的这堆东西发呆。 凡妮莎公主的话也许说得通。毕竟自己一辈子也沒离开过烈炎之国。可她为什么要费神向自己解释这些事情。而且。自己的弟弟现在在哪里。他和那个蓝眼睛的年轻人又是什么关系。 正想着。一个人从自己不远处匆匆而过。那一头亚麻色的短发引起了罗格的注意。那不就是那蓝眼睛的年轻人么。骑士想都沒想。丢下甲胄跟了上去。 年轻人径直穿过竞技场。向王宫相反的方向潜行而去。罗格紧随其后。也拐进了永无止尽的青石小巷。这条路很难走。太阳虽已西沉。青石板路面依然滚烫。只在阴影之下才可行人。即使如此。其中也是危险重重。然而罗格在骑士生涯中学來的技巧仍旧不减当年。他在参差不齐的阴影中灵巧地挑选道路。直到巨大的主堡阴影笼罩在眼前。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他來到了泰伦斯亲王在眠龙城的临时行宫。而当他再次抬起头。年轻人已经沒了踪影。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沉入大海。地面以上所残留的仅仅是它庞大身影的温度。远远地。罗格听到几声尖叫。也许是乌鸦。也许是被酒醉丈夫殴打的女人。但那声音越來越近。渐渐从尖叫演变成了怒吼。“有刺客。有刺客。” 罗格本能地凑过去看看有沒有人需要帮助。第一时间更新却发现场面已经乱成一团。主堡城门大开。侍卫长瓦尔休骑士正大吼着发令。骑兵们旋即挺枪排成楔形队列。傍晚的空气中。无数只手越过金袍卫士的防线。朝他抓去。他们受到了魔法的攻击。有一只手成功地抓住了侍卫长的腿。但只有一刹那。骑土手起剑落。那只手被削于无形。另一只手紧随而上。狠狠地在他马屁股上拍了一掌。马儿后腿人立。仰天嘶鸣。向着后门方向直冲而去。在他的身后。卫兵们不知所措地举枪乱刺。他们左劈右斩。落下的旗帜被人群撕开。千百块褴褛的碎片如暴风中的红叶一般旋转飞舞。顷刻间便归于无形。而堡内的情形似乎更加不乐观。罗格辨不清那些逃离者是男人、女人还是小孩。他们脸色苍白。只管向前狂奔。侍卫、侍女奔走呼叫。医官和长胡子的学士抱头鼠窜。所有混乱都集中在泰伦斯亲王府。而主堡的阴影当中。似乎有黑暗的东西在蠢蠢欲动。 嗖嗖嗖 箭支破空之声在背后响起。 可是罗格什么也看不见。他睁大了双眼。只能勉强看到星星点点的火苗。而无论那火苗在哪里落下。都能点燃一大朵粉红之花。。有人在放火。而且就在自己身后。 这人想陷害我。 然而当罗格想明白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背后传來猛力的一推。骑士手持长剑。就这么一下子跌出阴影。站到了大路正中。 “刺客。抓住他。”不知是谁在喊。紧接着。所有人、所有武器都对准了亚恒利。这无辜的骑士。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 第203章 希望?OR失望? 逃跑。不。我是骑士。不会在危险面前脱逃。那就战斗吧。管它呢。如果有人胆敢陷害我。就让他看看我的实力。 罗格不等侍卫们靠近。便闪身向左。他用长剑挡住一把剑。旋身躲过第二把。第二个人失去重心。踉跄着朝先前那人跌去。骑士朝他后背补上一脚。两个侍卫摔成一团;第三个卫士跳过他们冲來。挥剑往罗格的头砍去。罗格身子一低。向上疾刺。那名守卫惨叫倒地。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本來是左眼的地方。如今只剩一个血淋淋的窟窿。摔倒的人准备爬。却被踢中面门。倒地时扯下另一人的头盔。 “不是我。有人陷害。。”不等亚恒利把话说完。拿匕首的敌人朝他猛刺。他用肩膀卸过他的攻势。然后用铁剑敲碎了來人的膝盖。最后一个侍卫喝骂一声。双手持剑。猛力挥砍着朝他冲锋。罗格疾闪向右。于是那个沒了头盔。正挣扎着站起的人遭了殃。更多更快章节请到。那记屠夫般的猛斩正中他肩脖交接处。利剑砍碎锁甲、皮革和血肉。此人跪倒在地。厉声惨叫。杀他的人还來不及抽出剑。罗格已刺中他的喉头。卫士发出窒息般的叫声。蹒跚后退。双手掐着脖子。脸如死灰。 “我说过了。有人陷害我。”罗格放低重心。打算迎击下一波敌人。“这场火不是我放的。” 瓦尔休踢了自己的手下一脚。朝地上的人吐口水。“沒用的东西。”然后翻身下马。看來他终于学会控制自己的马儿了。他双手持剑。摆出攻击姿势。罗格看了看他。显然。这位骑士时刻全副武装。他穿着全身重铠。头、脚、乃至喉咙、手臂都由钢甲保护。双眼隐藏在纯白高盔后。手拿狰狞的精钢长剑。他一定是准备前去参加王后的选侍会。途中却被这场混乱打断。反观自己:皮革背心和手中的唯一武器。铁剑。这可真是鲜明的对比。 “受死吧。你这达斯汀的走狗。”瓦尔休朗声道。挥剑朝罗格砍來。却被骑士优雅地闪开。手中长剑划出一阵白光芒朝侍卫长攻去。才一次心跳间。他接连击中瓦尔休的太阳穴、手肘和喉咙。铁器敲响了头盔、护手和颈甲的金属。 “什么达斯汀。”罗格稍一分神。本已占尽风光的铁剑被瓦尔休横向挡开。当地一声弹出数寸。 “哼。少装傻了。那老不死的总是不肯让亲王好过。现在更是明目张胆地放火行凶。”瓦尔休猛攻罗格下盘。 “放火的是羽箭。而我手上拿的是长剑。你看不到吗。”罗格转身倒踢出去。正踹在侍卫长的护心镜上。“如果你再不快点。真凶就会像指间的沙子一样跑掉。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瓦尔休顿了顿。显然在用脑子。罗格给他这个时间。飞快地迎击身边的敌人。别看他已经三十五岁。面对这帮青桃一样的年轻人可是一点也不逊色。 “回防主堡。”瓦尔休终于认清了形势。冲自己的手下招手。“别管这家伙了。回主堡去。” 众人一轰而散。只留下两具尸体和地上**不已的伤者。 “我弟弟在哪里。”罗格冲着周围的空气大喊。他感觉得到那个人的存在。一定是他。蓝色眼睛的年轻人。不知他用了什么邪门魔法。可以使箭支隐沒于空气。但他的目的肯定是让自己闭嘴。“你到底想干什么。” 毫无征兆地。那蓝眼睛的年轻人出现在罗格的面前。以至于他手中的剑差点因为惯性而挥出。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陷害我。” “想知道答案。第一时间更新跟我來。”年轻人一转身。朝主堡对面的小巷跑去。罗格拔脚便追。他们跑过妓女的后门、跑过洗衣妇的水盆。年轻人身轻如燕。罗格则更像一只无声的大猫。他们在夜色中穿行。不用魔法。只比脚力。年轻人背上的弓偶尔刮到竹子晾衣杆。睡在旁边的老人出手便打。却被紧随其后的罗格猫腰躲过。还顺手从面包摊上抓了一只牛角包。边吃边跑。小贩咆哮着追他。第一时间更新但他身手敏捷。先是从两辆车之间溜过。接着跃过一个便池。钻过一群涌向主堡的都城守卫。不管追出多远。前面的那个年轻人总也沒能将他甩掉。 最后。罗格发现自己站在了城市最边缘的一座小酒馆面前。 这里是眠龙城的最外沿。土褐色的木房子一座挨着一座。相互之间只隔着狭窄的巷子和墙壁。沒什么人肯花这心思去粉刷这些木墙。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它们光秃秃地遭受着风雨侵蚀。即使有少数刷过石灰。也已经褪色褪得不成样子。大概很多年沒有翻新过了。屋里的窗子上挂着厚重的百叶窗。常年不开。以至于铰链已经锈蚀。这里也很吵杂。锻铁场里的敲击声。车夫发出的喊叫声。旅店传出的沙哑笑声。处处都充满噪音。 里面果然已经有音乐艺人了。他们演奏的筝鼓几乎完全淹沒在粗哑的笑声和醉酒的吵闹中。罗格沒心思理会那些音乐是否纯正。也懒得去找店老板。年轻人将自己引來此处肯定有他的目的。但愿这不是又一个圈套。 推开酒馆大门。震耳欲聋的吵闹。店里挤满衣着粗鄙的男人。他们在店里走來走去。挥舞着手里的啤酒杯。占侍女的便宜。侍女们脸上挂着例行的僵硬微笑躲闪。早已见怪不怪。吵攘的声浪几乎把屋顶掀翻。酒味和汗臭味混合起來的发酸气味也令人难受。至于那些穿着丝衣和天鹅绒、镶着蕾丝的商人。则躲在楼上的专用餐室里。跟这些声音气味隔绝。 楼上。 对。就是楼上。罗格开启自己的魔法。。洞察术。魔法告诉他。弟弟就在楼上。而且平和喜乐。 罗格沒有理会招呼自己的酒保。径直上了楼。楼梯发出要命的吱嘎声。但转瞬就淹沒在人声和音乐声里。骑士推开一扇门。里面是两个正在互相安慰的年轻男子。他嫌恶地道了声歉。赶紧关上门;紧接着的一个房间里就比较正常。是一对男女。不过形象完全颠倒。男孩穿着女装。而女的腰佩宝剑手拿皮鞭。就在他准备道歉关门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那男扮女装的男孩。正是自己的弟弟。。罗兰亚恒利。 ... 第204章 魔法理论 虽然拳头不是每次都管用。但至少这次罗格把自己的弟弟揍得服了软。 看着泪流满面、满地找牙的弟弟。罗格有些不忍。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弟弟。从小被眠龙城的达格米骑士收做侍从。可是沒想到他取得骑士资格后竟做出这样的荒唐事來。真是辱沒家风。那蓝眼睛的年轻人看來早就知道罗兰的这些丑事。否则不会顺头顺路地将自己领到这里來。罗格不禁再次皱眉。这人是何方神圣。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找到他时。他已经在这里鬼混了三个月。”那蓝眼睛的年轻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骑士身后。轻声说。“这地方很邪。从店家到酒保。沒一个正经东西。吧女们不知道用了什么魔法。把客人迷得神魂颠倒。你弟弟在她们身上花光了最后一个铜分。差点被赶出去。听说王后的选侍会。竟然公开在这里叫卖家徽和旗帜。正巧那时我路经此地。就向他买了下來。事情就是这样。我只不过想要出人头地。你弟弟毫发无伤。” “不要再提这沒用的东西。”亚恒利骑士喘息甫定。转回身看着年轻人。“你到底是谁。” “无名之辈。”对方的蓝眼睛坦然而深邃。毫无惧意。 “刚才是你。你要陷害我。对不对。”罗格一把抓住年轻人的胳膊。拦住他的去路。 “是的。可惜沒成功。”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那可是泰伦斯亲王的行宫。会死很多人的。” “事情不是我挑起的。”年轻人耸了耸肩。“主堡里的混乱制造者另有其人。我不过是借机在门**了几箭。不过看你还应付得不错。觉得让你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有些不值。还是将迷底揭开为上。于是带你來这里。现在。如果你不打算揭穿我。我就要回自己的营帐了。” “就因为怕我揭穿你。你就如此陷害我。”罗格以手按剑。牙齿咬得咯咯直响。眼看就要发作。 “一场牢狱之灾总比背后挨一冷箭好吧。”年轻人拈了拈自己的羽箭。看了看罗格。“你身手不错。明天我们也许会遇上。想不想痛痛快快地打一场。” 罗格恨恨地看着他。明白那代价将是他继续用自己弟弟的名字上阵。良久。骑士的牙缝里才挤出一句话。“就让你多活一晚。” 年轻人瞬间消失于空气当中。罗格惊讶地看着面前的虚空。心中赞叹魔法的神妙。如果这年轻人真的想害死自己。他每分钟都有几万次机会。而假如他把自己的魔法用于战斗。那他将在战场上功无不克。上天是多么不公平啊。有的人仅有微不足道的小小魔法。而有的人则可以只手遮天。变幻无穷。 想当初自己的祖先将强大的力量注入亚恒利之剑。成功刺杀了砂骑之王。可他们的血液流到自己这一代。经由无数次与低等魔法的通婚、杂化。魔力已经极为稀薄。自己的魔法是洞察真相。却每天只能使用一次。而弟弟罗兰则到现在也沒能找到自己的魔法。 如果天上某处真的有这么一位上帝。罗格真想问问他魔法是如何分派的。为什么自己的魔法就这么普通。而敌人的魔法则要强上十倍。 其实:欧洛普斯的魔法是均衡分布的。人人都有份。从不落空。只不过有强力魔法和一般魔法之分。强力魔法作用于别人。普通魔法则沒有多少攻击性。 强力魔法会刻意隐藏自己。通常只有在触发特定事件之后。当事人才会知道自己的魔法是什么。就像凡妮莎的魔法。如果她不从阳台上摔下來。就永远不会知道自己能穿越死亡;而普通魔法则像呼吸一样与生俱來。比方说。如果你的魔法是宝石泪滴。你的每一滴眼泪都会化作一颗宝石。那么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别人一眼就能看出你的魔法。因为它是显性的。即便再珍贵。那也是普通魔法;而假如你从來不知道自己的魔法是什么。那么恭喜你。你很有可能是个潜在的魔法师。 现在。去寻找自己的魔法吧。这是好多人一辈子的研究课題。有的人很幸运。早在儿时就发现了自己的魔法。像分身男孩安迪。在游戏中就能发现自己的魔法;而有的人就沒那么走运。比如著名的魔法医师杰洛。年近四十了都沒找到自己的魔法。而在一次砍柴途中不小心弄断了手指。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有断肢再生的能力。 作为骑士存在的罗格亚恒利自然不会知道这些。即便想要了解魔法的起源和作用。这念头也不过一闪而过。转瞬就被明天的比赛策略所取代。 那蓝眼睛的年轻人。更多更快章节请到。罗格从沒相信过他。有关于弟弟罗兰的话倒有几分可信。但其他事。骑士心中虽沒有确切的答案。也决不可能相信他的鬼话。 除害我的事也许是出于偶然。但主堡中的那场混乱。不是他造成的。又会是谁。罗格突然想起侍卫长口中那个“老不死的”。“达斯汀”。哦。想起來了。这老伯爵曾经來圣光城作客。是个顽固的老人家。为此。卡梅斯公爵还曾亲自出城迎接。就是怕他在先王马修面前告自己的状。如此说來这位老伯爵与亲王交恶。已经达到了明火相战的程度。自己今日若被他们当成纵火者捉住。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罗格已经在心中将那蓝眼睛的年轻人咒骂了几千遍。忽然。耳边传來一阵哭喊。这里临近酒馆后巷。并非什么大人物的官邸。难道又有人制造混乱不成。 罗格极目望去。只见小巷里有三个人正在互相拉扯。两头的两个壮年男子拉住一个女人使劲拉向自己。那女人边哭边喊。双臂被扯成一条直线。似乎已到了承受的极限。 “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那女人哭喊道。 可是两个男人手上劲道更大了。他们的眼睛在黑夜中烁烁放着红光。仿佛被恶鬼附身。对女人的哭喊充耳不闻。 “这是你滥用魔法的下场。”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罗格定睛一看。竟是那个蓝眼睛的年轻人。“记住。爱可以给人愉悦、帮你赚钱。也会使人疯狂。无论你的初衷是什么。最终受苦的都是你自己。” ... 第205章 谁是凶手? 鼓点敲出战斗的节奏。场中的骑士冲向前去。长长的枪头劈开炙热的空气。骄阳似火。还好有风。五色旗帜迎风飘荡。属于皇家的两面旗帜列位正中。分别是烈炎之国的长枪贯日旗和盛夏之国的飞龙玫瑰王冠。罗格狠狠撞向对手的侧面。力道之猛。乃至准备接舷的马匹差点跌倒。腿边的木栅噼噼啪啪地折断。这在骑士耳中犹如美妙的乐章。 现在。亚恒利终于得知那蓝眼睛的年轻人。也就是此时自己的对手的名字。。雷纳。这年轻人根本不是什么骑士。瞧他手持长枪的姿势就知道。但自从昨晚他教训了那个妓女之后。罗格对他的看法有了些许转变。 归根到底。他从沒真正伤害过自己和弟弟。反而从他的行为來看。这年轻人心底还有着一丝丝的正义和良心。 这使得罗格在长枪比武赛中对雷纳稍稍放了水。才不致他当场丧命。 但年轻人也伤得不轻。罗格的长枪击中了他左肋与胳膊之间的软甲。那本应是直指心脏的位置。罗格往右偏了一点。巨大的冲击力使雷纳翻身落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观众席上。未來王后震惊得站起身來。手捂着嘴发不出声音。即便传令官上前宣布亚恒利的胜利。凡妮莎的目光也沒离开过雷纳。 接下來的战斗异常激烈。几个自由城邦來的游骑士战败了烈炎国本土选手。他们使用的兵器形状奇特。似剑又像镰。双尖带刃。挥舞起來姿势也是千变万化。让人防不胜防。 然而最令人不耻的还是眼下这一场。这位來历不明的游骑士竟然在比武场上使用魔法! 名叫班瑞的游骑士本已被骑士克约打落马下。但他翻身爬起。将手举得更高。四周的人感觉到能量奔涌。第一时间更新竞技场中打开了一道接通两个世界的大门。 沒有黄光射出來。根本沒有可见的力量。但是克约敏锐地感觉到了。他试图大声呼喊反抗。但是除了呜咽和咯咯的响声以外什么也说不出來。他的脸面突然被扭曲。拉长。他试图抵抗。脚跟紧紧踏在地面上。再次集中精神。期望能够呼唤出自己的力量。 然而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克约的肌肤被从骨骼上拖了下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整个身体被拉变形。拉长。门后那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拉扯着他。烈炎的骑士顽固地忍受着这难以置信的痛苦。恐怖地认识到自己的命运。他张开嘴。想要喊出一两句恶毒的咒骂。但是从他嘴里伸出來的只有自己的舌头。被拉得长长的挂在外面。 罗格愤怒地挥开侍从为自己解开盔甲的手。不顾一切地冲入场中。 班瑞正平稳地举着手掌施放着自己的魔法。但是当他看到亚恒利骑士如一只活的标枪般向自己直冲过來的时候。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罗格手中什么都沒有。身上却是重铠加护。砰地一声。班瑞被高大的骑士撞飞了出去。直到半个心跳之后才落到地上。 此时的克约浑身浴血。已经重伤倒地。他的皮肤完全从肉身上剥离错位。每一寸皮肤都往外渗着鲜血。此刻正承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慈悲。”克约颤抖着伸出手。 罗格悲悯地别过脸去。而这惨剧的始作甬者。游骑士班瑞则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來准备再战。此时场外执事已宣布取消班瑞的参赛资格。克约的侍从们也急切地想要进场帮助自己的主人。但按骑士规则。沒有传令官的命令。侍从是沒有资格进入比武场的。无论他们有多紧张。都无法踏进竞技场半步。 “请给我慈悲。让我死在战场上。”可怜的克约再次请求罗格。他全身上下流着血。眼神里却只有令人恐惧的坚定。 “拿剑來。”罗格沉着脸。弟弟的侍从将铁剑捧上。“我给予你骑士的荣誉。”手起剑落。克约的人头滚落尘埃。血。溅起老高。喷洒在罗格的脸上、手臂和衣襟。 克约的侍从们沒有过多地关注死去的骑士。而是纷纷将仇恨的目光投向了班瑞。第一时间更新那个外乡來的游骑士。 看來。这家伙决活不过今晚。罗格想。 他把剑交还给侍从。离开了竞技场。 “亚恒利大人。”又是那个清越而自信的声音。罗格转身看去。果然。美丽的凡妮莎公主正站在自己身后。与前一天不同的是。她看起來更加的忧郁和心事重重。即便红棕色发丝间有雪白的迷途花作点缀。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也难掩她眉间的凝重。 “是。公主殿下。” “刚才。你的表现很英勇。”凡妮莎走在骑士身边。“你不但捍卫了比赛的规则。更给予克约大人以战士的荣誉和慈悲。对此。我非常敬重您。”说着。公主向罗格偏首致礼。 “我想其他人也并非作不出这样的事。”罗格思索着答案。“但您知道。作出这样的决定并不轻松。” “是啊。”公主长叹一声。“有些人注定要比其他人承担更多。无论是來自心灵上的。还是身体上的。”她忽然停住脚步。话題一转。“昨晚发生了一件有趣的袭击事件。据说你全程参与。如果不介意。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您都知道了。”罗格想起公主看雷纳的眼神。什么都明白了。也就不再打哑迷。“我听到亲王府的侍卫长提到达斯汀伯爵的名字。我想应该与他有关。” “这是你的推断还是仅仅你之所见。” “唔。”罗格想了想。认真回答。“这个问題我沒有仔细想过。但从袭击闹得满城风雨來看。应该不是达斯汀伯爵所为。” “何以见得。” “老伯爵头发渐少。但智慧却不会有所减弱。他还沒傻到明目张胆地去刺杀未來国王的地步。” “那依你的判断。做这件事的会是谁呢。”公主微笑着问。 “唔。”罗格有些难于启齿。但看着凡妮莎询问的目光。只得俱实相告。“恕我直言。最有可能的人。是公主你。” ... 第206章 我的团长我的团 凡妮莎看着面前的骑士。说实话。此人看上去并不聪明。但他长了一张忠诚的脸。可以往的经验告诉公主。脸是最不可靠的东西。谁知道在未來的某天。他会不会为了一粒花生米而出卖自己的灵魂呢。 但他的推测不无道理。 这人才來眠龙城两天。已经看穿了我和雷纳以及亲王之间的关系。他的洞察力实属罕见。假如他能留在自己身边帮忙。何愁大事不协。 “很大胆的猜测。”凡妮莎并沒有因此而露出不满的神色。“假如你告诉我这是你的魔法。我也不会吃惊。” “可这是真的。”罗格惊讶得瞠目结舌。“您怎么会知道。” “也是我的猜测啊。”公主指着自己的脑袋一笑。“既然我们都长着会猜迷的大脑。何不继续这有趣的话題呢。”也许。话说开了。我反倒会确定你的立场。到那时再决定你的生死也不迟。第一时间更新 “我也是刚刚想到的。您与雷纳……唔。我不该这么直白。”骑士压低了声音。“我想您与雷纳才是真正的爱人关系。但为了政治上或其他我不知道的原因。才答应与泰伦斯结亲。而昨晚听那个侍卫长的语气。达斯汀伯爵似乎与亲王不睦。所以我猜。是您策划了这场闹剧。为的是拖延婚期。以求外援。” “这么猜测一位未來的王后。第一时间更新你可是有诬陷的嫌疑啊。”凡妮莎面无表情地宣称。“看來你沒有动用自己的魔法。完全是一厢情愿的猜测。” “是的。公主殿下。”罗格有些紧张。“是您要求我这么做的。” “假如亲王听到这样的言论。不知我是否还有命在。”凡妮莎看了看紧张不已的骑士。转忧为喜。“很好。你懂得用脑子多过魔法。”她看了看场上继续的比赛。“其他人不是沒有生命的泥塑木胎。就是目的不纯的间谍眼线。已经很久沒有人这样直接地跟我分析事态了。我希望你能留下來作我的贴身侍卫。统领我的近卫队。” 罗格显然对这突然的任命沒有心理准备。他并沒有直接对此作出应答。而是继续刚才的暗杀话題。“那么我猜得对不对呢。公主殿下。” “呵呵。是啊。如果被你猜中。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跟着一个随时可能掉脑袋的王后就不是什么令人愉悦的差事了。”凡妮莎淡淡一笑。抬手打断骑士的解释。“不过幸好你沒有使用魔法。否则你的分析就不会这样透彻和精彩;万幸的是你只猜对了一半。我亲爱的骑士。”凡妮莎引罗格走上通往王宫花园的石桥。边走边说:“我和雷纳曾经共患难。也彼此爱慕。但碍于我的身份。我们只能是最好的朋友。烈炎国坊间肯定流传着不少关于我的经历和传闻。第一时间更新您知道我是个逃亡公主这一点也不奇怪。而雷纳就是我在出逃期间唯一的亲人。坦白说。我们都作过残酷的事情。灵魂上的污点就像白衣上的酒渍。永远无法抹去。因此我需要一个诚实而富正义感的人。高举理智的金灯照亮我前进的道路。”凡妮莎真挚地抬眼看着亚恒利骑士。“骑士大人。我觉得我找到了这个人。” “可是。您怎么肯定这个人就是我。”罗格不喜反忧。荣宠于前却能保持冷静。这不禁令公主更加欣喜。 “雷纳对我讲述过发生在城外树林里的事情。”凡妮莎微微点头。“很抱歉他射伤了你的马。我对于你的正义感很是敬服。而且刚才在竞技场上。你手下留情放过雷纳也使我心怀感激。所以我才冒险对你说了这么多话。”当然。如果你想转身就走。我也无话可说。只能再次感谢你饶过我的弓箭手。好让他有机会一箭射死你。 “那么请问。介入您和亲王之间的政治怪圈岂不也是在冒险。”罗格礼貌地躬了躬身。 “难道有人逼着你來参加选侍会吗。”凡妮莎微微一笑。“你想要重振家风。唯有适此一途。” “可是您依然沒有给我一个最终的答案。昨晚的事是不是你作的。”罗格很有种钻牛角尖的劲头。 凡妮莎刚欲张口。只见泰伦斯的亲卫押了一个人从王宫门前走上台阶。那人头发散乱。衣衫不整。棉质长袍上斑斑点点沾满了血迹。 “费曼大人。”罗格倒抽了一口气。“先王的内使臣。” “哦。原來是那个在圣殿政变时极力维护迪安娜王后的人。”凡妮莎故意地将这注解说出來。同时拿眼瞥了瞥骑士。更多更快章节请到。“瞧。不用我费神向您解释了。我这逃难的公主再傻。也不会派人去暗杀自己的未婚夫。毕竟有谁会希望自己毕生都在出逃呢。” “可是您刚刚说过。您作过很多残酷的事。”罗格的脸色有些尴尬。“我以为……” “是的。我的确残忍过。可为了生存。谁又沒作过呢。”凡妮莎看着遍体鳞伤的前内使臣从自己面前经过。他那双仇恨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令她浑身不自在。“而且前方的路上。我还会继续这样残忍下去。因此我需要一个心怀忠诚和正义的人。时常提醒我不要偏离航线。毕竟我生來就不是个铁石心肠的坏女人。” 罗格点了点头。“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公主殿下。”骑士倒身下拜。“我。亚恒利家族的罗格。愿为凡妮莎公主效劳。” “请起。我的大人。”凡妮莎终于露出笑容。她伸出手扶起罗格。“誓言还沒拟好。请不必现在就宣誓。” “那么接下來的比武。。” “你不需要参加了。”凡妮莎挽着罗格的胳膊。“我可不希望我的侍卫长在战斗中无谓地受伤。” “那样的话。我担心众人会不服。”罗格由衷地说道。 “刚刚阻止阴险的班瑞那一幕。想必沒人会对你不服。”凡妮莎从头上摘下一朵纯白的傲雪兰花。细心地缠在骑士腕间。一字一句道:“你是我的侍卫团长。由盛夏的公主亲自任命。这雪兰便是我的团。从此以后。由你带领雪兰团随侍我之左右。不离不弃。直至鲜血染红这雪白的兰花。” ... 第207章 禁锢的自由 “我以战士之荣誉起誓: 从今以后 将自己的长剑与生命 奉献给盛夏的公主。。凡妮莎 我将不计付出 不惜鲜血 在公主的带领之下 穿越黑暗的迷沼 我发誓生死相随 强敌当前 不畏不惧 直至生命燃烧怠尽 热血染红雪兰。” 凡妮莎坐在竞技场的最高宝座之上。倾听着脚下的骑士向自己宣誓。此刻的公主终于有了盔甲在身的安全感。二百二十名精挑细选的佣兵骑士。当然其间肯定不乏泰伦斯派來的卧底间谍。但至少雪兰卫已成形。自己终于拥有了第一支兵团。他们是基石。是资本。从今以后。自己不再是孤零零的乞丐公主。有他们在身边。自己就像一个荷包里装满金币的旅人。可以放开手脚做事。不再受制于人。 “不错的誓词。”凡妮莎一转脸。泰伦斯正在身边站立。脸上的微笑因正午的光线而模糊不清。在他身后跟着三两个侍从。手中似乎还托着东西。“这么说。你的侍卫终于选完了。” 亲王在身边坐下。凡妮莎不由警觉起來。她坐直身体。朝未來夫婿点头致礼。第一时间更新“是的。亲王殿下。”你來干什么。公主眯起眼睛。 “这真是可喜可贺。我总该为此而送上最珍贵的礼物。以资庆贺。” 亲王的微笑像毒蛇一样啃咬着公主的大脑。她看到侍从手里那一托盘的红色石头。不。公主在心中尖叫。“这是什么。”凡妮莎差点从座位上跳起來。不不不。不要禁魔石。 “给你新晋的骑士们以小小的规戒。第一时间更新”泰伦斯将手放在凡妮莎的手背上。公主像被沙蝎蜇到一样缩回手。怒视着亲王的脸。“放心。我的公主。等他们完全适应王宫中的规矩之后。我自然会还他们自由。” “你也知道这是在禁锢他们的自由。”凡妮莎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因愤怒而发抖。“当初布告天下选侍卫的时候。您可沒规定过要先戴一阵子禁魔石。” “而你也沒透露过你的侍卫中有这么多佣兵啊。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泰伦斯反唇相讥。“你以为我认不出他们吗。别忘了。欧瑟一踏上烈炎之国就开始为我效力。” “我只是想找回久违的安全感。您不会连这小小的请求也不恩准吧。” “我已经容忍了你的胡闹。在我哥哥和妹妹的丧礼期间选拔侍卫。”泰伦斯绅士地欠了欠身。“便不可能容忍你在我身边安插只忠实于你的刀剑。第一时间更新我可不想在新婚之夜。我申张作丈夫的权利时。被当成对你人身伤害而身上多几个枪眼。” “看來迪安娜王后余威未尽。”既然正面劝阻不成功。只好改用激将法。凡妮莎换上一脸轻蔑之色。“她的御林铁卫可把我们的好亲王吓得不轻。” “的确如此。我亲爱的公主。”泰伦斯丝毫不以为侮。点头微笑。“我想我哥哥的亡魂还未走远。他的死犹在眼前。我怎会不防。” “难道你要我的侍卫全都像死囚一样披枷戴锁、走到哪里都成为别人的笑柄吗。”凡妮莎霍然起身。怒视着亲王。 “是的。”泰伦斯从容地微笑。 一瞬间。公主从亲王的微笑里看到了兴灾乐祸的玩味。 他在观察我的反应。看我会如何应对这不公平的待遇。原來这是另一项考验。只有完美通过的人才有资格晋升。 好吧。这是你逼我的。 “假如这是君王的疑虑使然。我完全可以理解。但您的不信任的名单太长了。似乎连未婚妻也要算在内。”凡妮莎沒有收敛自己的愠怒表情。语调尖酸。“好。我尊重烈炎王族的习俗。可以向您的无理要求让步。但是。”公主嫌恶地瞪了那些暗红色的禁魔石一眼。回想起自己千辛万苦地为雷纳和布兰特找钥匙。她就反胃。“就算要戴着它们。也不必如此明显。第一时间更新我建议侍卫们将它戴在手腕上。那里是人的脉门。与脖颈有着相同的致命攻效。” “关键是可以用腕甲盖住。不露痕迹。”泰伦斯在王座上扭了扭身子。“女人啊。掩盖丑态的技术就像化妆的技术一样好。” 是啊。这技术早晚有一天会用到你身上的。 “随你怎么说。这是我所能接受的最大限度。”公主不耐烦地招招手。“钥匙拿來。” “钥匙由我的人保管。”亲王寸步不让。 “不可能。”凡妮莎嗤笑一声。“你是说你的‘酒鬼’。一小瓶波本酒就能交换他身上所有的钥匙。你用这样的笨蛋來保管我贴身侍卫的自由。想都别想。” “好吧。我可以指派其他人。”显然。泰伦斯对自己那不光彩的门房也不是很看好。“其他可靠些的人。” “我看。就你身后这两位大人吧。”凡妮莎突然开口。 泰伦斯一愣。沒料到公主如此爽快。他回头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后的侍从。他们虽都是骑士。却是更接近侍从的低阶骑士。仅仅取得骑士资格。但从未在战场上赢得自己的荣誉。在宫廷中。这样的骑士地位很低。比剪了男根的太监强不了多少。 第一位蓬厚金发如瀑布般披散到肩的年轻骑士。人长得很俊。但明显凡妮莎指的不是他;第二名骑士生得结实。豪放的大胡子。根茎状红鼻子上布满破裂的脉络。粗糙的手则如火腿一般。他叫杰洛。來自南方的小领主麾下。泰伦斯甚至叫不出他的姓氏;第三名骑士身材瘦小。笑容扭曲。长着狐狸脸、尖鼻子。乱蓬蓬的橙色胡须根根竖立。此人名叫柯尔特里奥胡德。是泰伦斯的远亲。 “我将雪兰卫分成三队。”凡妮莎终于夺回主动。“第一队由我选定的队长指挥。其他二队就交给你们。”她沒有征求亲王的同意。直接转向两位跃跃欲试的低阶骑士。“你们是烈炎国最值得信赖的人。我相信雪兰三卫在你们的指挥下会发挥出最大的效用。对吗。亲爱的。”公主转向泰伦斯。笑靥如花。 ... 第208章 智慧的对抗 泰伦斯一愣。沒料到公主如此爽快。他回头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后的侍从。他们虽都是骑士。却是更接近侍从的低阶骑士。仅仅取得骑士资格。但从未在战场上赢得自己的荣誉。在宫廷中。这样的骑士地位很低。比剪了男根的太监强不了多少。 第一位蓬厚金发如瀑布般披散到肩的年轻骑士。人长得很俊。但明显凡妮莎指的不是他;第二名骑士生得结实。豪放的大胡子。根茎状红鼻子上布满破裂的脉络。粗糙的手则如火腿一般。他叫杰洛尼。來自南方的小领主麾下。泰伦斯甚至叫不出他的姓氏;第三名骑士身材瘦小。笑容扭曲。长着狐狸脸、尖鼻子。乱蓬蓬的橙色胡须根根竖立。此人名叫柯尔特里奥胡德。是泰伦斯的远亲。 “我将雪兰卫分成三队。”凡妮莎终于夺回主动。“第一队由我选定的队长指挥。其他二队就交给你们。”她沒有征求亲王的同意。直接转向两位跃跃欲试的低阶骑士。“你们是烈炎国最值得信赖的人。我相信雪兰三卫在你们的指挥下会发挥出最大的效用。对吗。亲爱的。”公主转向泰伦斯。笑靥如花。 “虽然不知道你那可爱的脑瓜里正在打什么主意。但我最想申明一点。”泰伦斯懒洋洋地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凡妮莎身后的雷纳。“他。必须被编入柯尔特里奥的卫队。”亲王的下巴一扬。指向狐狸脸骑士。 凡妮莎眼神一跳。随即恢复平静。当然。那一跳之光如水滴沒入微波。无声无息。这只老猎狗嗅觉灵敏。看來早已洞穿我与雷纳的恋情。如果不答应他的要求。只怕雷纳会成为他的下一个目标。也好。这正是安插眼线的机会。“我完全同意您的决定。亲王殿下。”凡妮莎微笑致意。“雷纳一路保护我來到烈炎之国。功劳卓著。就在柯尔特里奥大人身边作副手吧。希望你们日后同心同德。为烈炎国效力。” 泰伦斯这才满意地站起身。“看到我的未婚妻如此善解人意。我真为烈炎之国感到高兴。现在。请恕我国务在身。不能继续陪伴你。我亲爱的。”他执起凡妮莎的手。在公主的手背上印下湿湿一吻。“祝你今天过得愉快。” 众人朝亲王行了礼。目送他离开。 凡妮莎瞪着泰伦斯那修长的背影。等他走远。对雷纳和罗格作了个手势。与他们转下观礼台。走进专门为王后准备的银白色帐篷。 “公主殿下。您怎么可以答应亲王为我们戴上禁魔石那种东西。”罗格最先开口。他代表大多数人说话。同时也代表着公平和正义。但这些在权力面前都显得那么的渺小无力。 雷纳沒有作声。用一贯的信任眼神默默地看着公主的脸。 “我别无选择。”此刻的盛夏公主像战略家一样摊开双手。“如果我拒绝。我们的一切努力都将白费。” “亲王明显不信任我们这支杂牌卫队。真不知道您所作的努力还有什么用。”罗格叹了口气。“不过事情也许还有转机。”骑士的棕色眼睛突然灵光一闪。“我们无法控制亲王。但也许可以试试控制那两个低阶骑士。” “怎么那两个是低阶骑士。”凡妮莎不明就里。“我以为能跟在泰伦斯身边的都是精英骑士。” “那要看他们担任什么样的职务。”罗格解释道。“在烈炎国的宫廷里。捧剑官要高于捧印官。而捧印官又高于捧笔官。这样依次推算下來。禁魔石的钥匙该由门房保管。。杰洛尼和柯尔特里奥在王宫中的职位应该不比太监高。他们可能连战场都沒上过。” “那就再安排一场比武。”雷纳终于开口。眼中放射凶光。“我保证从他们口中发不出任何命令。” 凡妮莎明白弓箭手的意思。但并不赞同。“那样太明显。况且。”公主沉重地说:“既然他们由我任命。就是我的近卫。我有责任保护他们。就像他们有责任保护我一样;就算这两个人得不到我的信任。我也不会冒险让他们失去生命。” 罗格点了点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话虽如此。可我们的自由和生命都掌握在这两个人手里。总是件令人提心吊胆的事。假如他们要求卫队进驻有魔法的区域。那么一种可能是全员阵亡。另一种可能就是全员违抗军令。总之我们会相当背动。” “执行任务的事可以先拖一拖。”凡妮莎抬起一只手摩挲着下巴。这是变成男人时养成的习惯。“就以新侍卫需要熟悉王宫和宫廷礼仪为名义。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每天在竞技场训练。相信亲王不会多问。” “那之后呢。”罗格还是心中沒底。“我们总要日夜守护在你的身边。假如你进入一间有魔法的屋子。我们无法进入。岂不是将你置于险境之中。” “我沒有说要无限期地拖下去。”凡妮莎再抬起头时。已经想好了对策。“只要挨到亲王登基。我就有办法除掉你们手上的禁魔石。” “什么办法。”雷纳和罗格异口同声地问。 “按惯例。新国王登基。各地领主、诸侯都会将自己的长子献入宫廷以示效忠。我会趁这个机会控制此二人。令他们有所顾忌。”凡妮莎看了看罗格和雷纳。微微一笑:“到那个时候。你们就可以随意解除禁魔石。成为雪兰三卫的真正指挥官。” “可那两个低阶骑士根本不配将子女送入宫廷。”虽然点头称赞。但罗格不得不提出自己的意见。“他们连自己的荣誉都无法证明。也许。他们压根儿就沒见过鲜血。” “他们无需证明什么。”凡妮莎伸手挑起帐帘。顺着帐篷边缘向外看着正在分发禁魔石的两位骑士。他们对于自己无意间捡來的侍卫长官职很是志得意满。连走起路來都带着威风和骄傲。公主放下帐帘。转身对自己的骑士说。“我会亲自向泰伦斯替他们讨要头衔。而你们所要做的。只不过是在此之前演出一场好戏而已。” 雷纳与罗格对视一眼。致礼道:“愿听公主调遣。” ... 第209章 又见那双眼 为王后准备的银白色帐篷外。一场不大的骚乱正在蔓延。将帐内的三人注意力引向正在佩戴禁魔石的雪兰卫。 “她的脸。”有人惊呼。 “快。把这东西拿掉。她快要喘不过气來了。” 雷纳为凡妮莎挑起帐帘。公主疾步而出。三人排开众位。挤进混乱的内层。只见青石地面上瘫着一个女人。正痛苦万分地蜷曲着身体。手腕上的禁魔石光华大盛。像只吸饱了血的毒蜘蛛。 凡妮莎记得选侍赛中的确有这么一位女骑士。而且取得了不错的成绩。那场打斗犹在眼前。女斗士出手狠辣。招招致命。把凡妮莎的佣兵骑士打得狼狈不堪。看着她的魁伟身形。公主甚至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最后。她终于从记忆深处挖出那身影的來历。。自己的姐姐。第一时间更新索兰达。 不知遭到爱人背叛的索兰达此刻身在何方。也许她运气好。已经死了。那就不必再在这万恶的世间忍受离乱和痛苦;假如她还活着。不知会不会为母亲的惨死而悲伤。会不会像自己一样四处漂泊、居无定所。 “快看。她在变化。” 一声惊呼将公主的思绪拉回现实。 女斗士的禁魔石中突然出现一道炽热白色火焰。细细地、然而是紧紧地。扼住了她的手腕。那火焰越收越紧。将她的脉门勒成酱紫。随着女人痛苦的**。她的脸和身体也在不断发生着变化。她的头发迅速回缩。原本篷乱的红发贴回头皮。而头皮也在渐渐萎缩。那红橙的烂肉翻卷在外。使她的头看上去像只烤透流油的乳猪;她的身上也同样出现多处烧伤。大部分皮肉呈红褐色。而有些地方则呈现出黑紫的颜色。凡妮莎沒见过那种颜色。并不晓得那是冰冻造成的。总之这女人之前肯定受过极重的酷刑。浑身上下体无完肤。 “快。解开她的禁魔石。”凡妮莎声音不住地颤抖。她不由自主地靠向雷纳。在他的支撑下才勉强站住。 旁边的新任侍卫长杰洛尼正手忙脚乱地为女斗士寻找钥匙。在公主的催促下更加慌乱。竟然错手打翻了所有钥匙。 “蠢货。”罗格大步走上前。抽出腰间匕首在女斗士手指上轻轻一割。挤出一滴血來滴在青石地面上。接着。众目睽睽之下。那堆钥匙中的一只亮起了暗红的魔法光芒。 原來守卫们是这样寻找禁魔石钥匙的。凡妮莎不禁为自己心血來潮的气味寻找法后怕不已。假如自己找错了方向。雷纳和布兰特只怕早已身首异处。 “谢谢。”女斗士瞬间恢复原貌。从地上跳了起來。 她不光身形与索兰达酷似。连声音也有几分相像。只不过。她的脸显然由魔法修饰过。否则也不会触发禁魔石。此刻。女斗士又恢复了粗旷而坚忍的外貌。她的脸充满了异国情调。上宽下窄。额头有些突兀地高耸。发际线开阔得一如天边原野。为了摭饰左颊上连魔法也无法修复的伤痕。还特意纹绣了类似楔形文字的神秘图案。 然而这一切的不同都无法盖过凡妮莎看到她那双眼睛时的震惊。。女斗士的眼睛狭长而深邃。深黑色的瞳孔里弥漫着层层雾气。当她看向你的时候。你会一半理解为挑逗。一半会意为威胁。凡妮莎对这眼神太熟悉不过。三年來。它无数次在她的恶梦里出现。在她的记忆里深埋。但终于还是有这么一天。千真万确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索兰达。 凡妮莎向后退去。姐姐那关于鹰的无耻演说至今仍萦绕耳边。她要干什么。我已经在她手里死过一次。还想再來一次吗。这些年來。为了逃离她的魔掌。我已经颠沛流离。受尽磨难。为什么她还是不肯放过我。 “公主。”雷纳感觉到凡妮莎的异样。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公主。在长袖下面紧紧握住了凡妮莎的手。她的手冰凉湿滑。手心里全都是冷汗。雷纳不由将目光投向女斗士。不明白她身上有什么使得凡妮莎如此惊惶。 “看到你沒事我很高兴。”有雷纳在身边。凡妮莎的情绪平复了不少。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三年前那个无助而孤独的少女。她有雷纳。有罗格。还有雪兰三卫。自己处于重重保护下。该害怕的是自己的敌人。“看來你无法佩戴禁魔石。不能作我的侍卫了。”凡妮莎故作遗憾地说。 “不。请让我留下。”女斗士单膝跪下。拉住凡妮莎的丧服。公主急忙将衣摆从她手中抽回。“我家里有瘫痪在床的弟弟。如果我失去这份工作。他会饿死的。” “可你也听到了。亲王有令。所有雪兰卫都必须佩戴禁魔石。”凡妮莎同情地看着索兰达。“倘使他能改变主意。我何偿不愿身边多一位干练又英勇的女侍卫呢。” “亲王的意志犹如磐石。而公主你是他的未婚妻。你一定会有办法的。我已宣誓效忠于您。别无出路。请您务必收留我。”索兰达的恳求情真意切。凡妮莎不由慨叹这几年下來勇武的索兰达也变成了精于表演的老戏骨。 “这里是烈炎国。不是我们盛夏之国。万事半点不由人。”凡妮莎一语双关。接着话锋一转。“不如这样:眼下泰伦斯亲王对新侍卫还不甚放心。所以请大家佩戴禁魔石。想要得到君王的信任毕竟不是容易的事。但我保证也不会太久。这些日子你就先做回本行。待禁令解除。我自然会派人去通知你回來继续为我效力。你看可好。”我自然不会留你在身边。却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你不是声称自己有个瘫痪的弟弟吗。我倒要看看是否确有其人。如果沒有。再治你个妄言之罪不迟。 索兰达思考了一会儿。勉强点点头算是同意了。但眼神里却依然写满不甘。这一切都沒有逃过凡妮莎的眼睛。她微微一笑。转身离开竞技场。抓着雷纳的手稍稍舒展。手心也已不再出汗。 ... 第210章 恋——战 凡妮莎开始做梦。梦中又回到了盛夏之国。她和姐姐、妹妹在花园里嬉水。身边是微笑着的母亲。还有已经面目模糊的父亲。 “为什么你的头发是黑色。而我们都是热烈的棕红。”小妹妹伊丽娅一边冲她大笑。一边脱下衣服。直到像出生时那样一丝不挂。 “她不是德林的种。”姐姐冲她咒骂。把水花泼向自己。 不。我跟你们一样。我绝不会是什么私生女。她朝她们大叫。我不是。我不是。 “你这野种。给我去死。”索兰达低声说。接着将凡妮莎的头按进水中。公主感觉自己的皮肤在热水中溶化。血肉从上面脱落。直到最后只剩头颅和骨骼。池子里翻滚着浓稠的血水。 “不。我不是。” 凡妮莎尖叫着醒來。 自己还在烈炎国的寝宫里。四周依旧是熟悉的景物。然而这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在遥远的西边。那里有四时不榭之花、美丽富饶的土地。我是德林家的凡妮莎。永远不会改变。永远不会背叛。 “作恶梦了。”雷纳的声音出现在角落。他像一片树影一样漆黑而安静。他永远守护在我的身旁。 凡妮莎长出了一口气。掀开薄丝被子。走到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青柠酒。“那些恶梦。如影随形。” 雷纳沉默不语。 他一定以为我在说那件事。凡妮莎心中一痛。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你都打探清楚了。” 弓箭手摇摇头。从暗处走出來。“她的确有问題。”雷纳伸出手。掌心躺着一块雪白的石头。“我甚至沒能靠近她的住处。就被一种强大的魔法推到了遥远的北方。” 凡妮莎拿起那块椭圆形的石头看了看。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这是什么。” “无望之地的卵石。” 公主打量了一下雷纳。只见他浑身上下布满尘土。袖口和衣角不知被什么东西刮破。原本光亮整齐的亚麻色短发也沾满了蛛网和灰屑。再往脚上看。那双自己亲手为他挑选的麂皮战靴破洞百出。一只脚的脚趾头露在外面。在月光下红肿胀大。活像五颗熟透的浆果。 “快坐下。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凡妮莎按住雷纳的肩膀。将他按坐在床上。为了不吵醒侍女。她将青柠酒倒在水盆里。端到雷纳脚边。“别告诉我你为了这块石头跑去无望之地跟棕熊干了一架。” 雷纳看着凡妮莎为自己解开箭囊、摘去长弓。最后为自己脱鞋。“不。”他缩回脚。踏在地上。“我沒事。我想再去一趟。” “你哪也不许去。”凡妮莎坚持为他脱下鞋子。泡在青柠酒里。“你只需将看到的讲述一遍。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我会知道该怎么做。” 清凉的酒液像酷暑中的微风。轻轻安抚着雷纳肿胀的双脚。他微阖双眼。享受这片刻的舒畅。“她住在‘公主之心’酒馆的后巷。房子离大门不远。我可以听见他们的对话。但不是很清楚。屋子里有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叫另一个‘麦特’。可是当我打算翻越院墙踏上屋顶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我猛推了出去。只一个心跳的间隔。我就被抛到了无望之地。第一时间更新我想。我是中了屋子里人的魔法。索兰达早就料到会有人來偷袭。已经设下陷阱等着我了。” 凡妮莎为雷纳脱去软皮背心。用湿毛巾为他擦拭肩膀。“麦特。会是一个普通人。还是那个血液里有治愈魔法的麦特。”熟谙各国贵族名字的凡妮莎不禁想到了特伦特口中的那个冰沼王子。 雷纳闭上眼。感受公主微凉的手指偶尔触碰到自己的皮肤。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他们的声音都很年轻。但其中一个明显底气不足。” “这就对了。”凡妮莎拧了一把毛巾。“每天抽血救人。即便是火龙也沒有力气飞翔了。对了。你有沒有看到他们的样貌。” 雷纳摇了摇头。歉意地回答。“门窗紧闭。所以我才打算从屋顶入手。” “看來我们真的需要再去一次。”凡妮莎为雷纳清醒完头发上的蛛网和灰尘。转到他面前为他擦脸。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不过这次你要光明正大地去拜访。” 四目相对。雷纳忙将目光投向凡妮莎身后的烛台。“你总是会有办法。” “而你。也总是会帮我。”凡妮莎扭着雷纳的脸迫使他看着自己。 距离从未如此之近。雷纳甚至能嗅到公主唇齿间的呼吸。这令他目眩神迷。几乎把持不住。但回忆和自责始终占据上峰。他的目光渐渐垂落。“怎么帮。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该死。难道要我主动去吻你吗。凡妮莎恼火地想。如果换作布兰特。恐怕不用自己暗示就扑过來了。这沒脑子的雷纳。怎么这样迟钝。 瞪了他一会儿。公主终于直起身。冷冷地道:“去把索兰达骗进宫來。我会派罗格解决余下的两个人。” “罗格恐怕不会帮你杀人。” “他当然不会。我也不需要他作这些事。”凡妮莎将毛巾甩在水盆里。“弓箭的作用是射猎虎豹。而长枪则多用來比武观赏。两者之间的区别我自然清楚。” 雷纳不明白公主突如其來的怒意。被毛巾激起的水滴吓得一震。 “罗格的魔法是洞察。沒有什么能逃过他的洞察力。假如那个麦特真的是冰沼之国的王子。”凡妮莎走到窗边。眺望着深夜的眠龙城。漆黑的城垛连成一片。犹如无数樽静默的石像鬼。“我保护他还來不及。怎么会杀了他。” “那么索兰达呢。”雷纳不希望就这么放过凡妮莎那可恨的姐姐。 “千万不要揭露她的身份。我不想泰伦斯手握两位公主。还有。”凡妮莎转过脸看着弓箭手。目光复杂。有担忧和关切。也有自卑和哀凉。“她的魔法是情绪控制。不要离她太近。就像不要离我太近一样。” 公主为弓箭手打开窗户。请他离开。 雷纳站了起來。脚底传來刀割般的疼痛。但在心中的疼痛面前任何伤痛都显得那样微不足道。他走到凡妮莎身边。伸手去拨弄她鬓间的发卷。却被公主偏头躲开。“我避开你。不是因为我不爱你。”弓箭手长满老茧的手指粗壮而有力。他托起凡妮莎的脸颊。看着同样蓝澈到底的眼睛。“我不可以这样自私。。” ... 第211章 第二吻 “又是因为那件事。”凡妮莎打断他的话。眼泪不争气地流下來。“你看我的目光永远带着自责和怜悯。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些。” “相信我。那件事对我的伤害不比你少。”雷纳咬着牙说道。“尤其是在我爱上你之后。它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我。迫使我做出不理智的事來。” “事情已经过去了。你杀了他们。这难道还不够吗。” “只杀了一次。”怒火在雷纳的眼里燃烧。凡妮莎知道那火焰从未熄灭过。 凡妮莎轻轻摇着头。失望地后退。“可你却在一遍一遍地杀我。把我的伤口暴露在天光之下反复锤炼。好让它们成就你眼里永世无法磨灭的砂。” 雷纳急着为自己辩解。“我沒……”公主却已甩开他的手转过身去。他看到凡妮莎轻耸的肩膀。她在抽泣。他痛骂自己浑蛋。不知道自己还在固执什么。这个世界本无道理可循。自己又何必纠结于身份之差。回想离家出村之时。自己一心只想找到那个窃取族人生命的家伙。结果一念之差令自己最爱的人陷入无边的痛苦。既然自己无法给她庇护和幸福。那就该让她快乐。欠她那么多。难道要被追索到头上才肯被动地负责吗。 雷纳走到公主身边。扳过凡妮莎的肩膀将她揽入怀中。两对唇像失散已久的蝴蝶双翼。在黑暗中寻找着对方。与王子布兰特不同。弓箭手在这方面显得稚嫩而缺乏经验。但他的吻就像暗夜中的阳光。充满苜蓿和蜂蜜的气息。在无边的黑暗里给人以希望。 虽然这家伙此刻浑身散发着汗、灰尘和血的味道。不过凡妮莎并不介意。她把自己的身体靠向雷纳。品尝着他嘴里的甜蜜。完全沉浸在这期待已久的亲吻里。 过往的一切。从那个大雨的夜晚。到格娄卜的葬礼、新月城中地下竞技场停顿的时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雷纳飞身拯救自己脱离熊口、直到海怪维克多的无情绞杀下。他那句艰难的“凡妮莎。我爱你”。之后便是无边的混乱与痛苦。那个了解了事情真相后的酒醉之夜。狂风骤雨、浊浪滔天。此前种种。全部在眼前闪回。我本应恨他。他本应为自己开脱。可我们都沒有勇气那样作。因为我们都是傻瓜和可笑的笨蛋。我们经历了这么多伤害、背叛。却始终不离不弃。就算身在遥远的世界彼端。心中也总有一片阳光与阴影交映的绿地属于对方。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才从热吻中恋恋不舍地分开。 “我该走了。”雷纳脱离凡妮莎的拥抱。跳上窗台。 可是我想让你留下。凡妮莎沒有把这话说出口。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一个吻。这也许已经是雷纳的极限了。她不能把他逼得太紧。 弓箭手的身影消失于城垛和雉碟之间。第一时间更新留下凡妮莎回味着那短短一瞬的甜蜜。 只有一点美中不足。刚才由于动作太急。雷纳的下巴狠狠磕在公主的前额上。 好痛。就像我们之间的爱情。 **************** “索尔。”凡妮莎若有所思地念着姐姐的新名字。台阶下站立的女斗士昂首而立。第一时间更新沒有丝毫见到未來王后的谦卑。 “是。公主殿下。”索兰达的声音嘶哑而苍老。带着与生俱來的不卑不亢。 “你的情况。亚恒利大人已经向我汇报过了。”凡妮莎向身旁的罗格点了点头。“我非常同情你和你弟弟的近况。因此召你进宫。是希望你能在其他事情上为我效力。” “愿听公主调遣。” “先别忙。这件事关系重大。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我必须确认你完全胜任。才敢把它交给你。” 索兰达抬起纹满楔形文字的脸。等着凡妮莎的命令。 “禁魔石。”凡妮莎一提起这暗红色的毒蜘蛛就头痛。恨不能将其彻底根除。“我不知道是谁发明了这变态玩意儿。上帝赐予我们魔法就是为了更好地生存和发挥作用。可烈炎国的贵族偏偏迷恋这种禁锢魔法的东西。之前我的朋友曾深受其害。如今我的侍卫更是要每天戴着它受人耻笑。”公主指了指索兰达。“还有你。我的女斗士。更是因为禁魔石而无法加入雪兰三卫。假如你足够胆大心细。请为我潜入烈炎国的魔法禁地。。达珂塔。并捣毁那里的禁魔石工坊。” “达珂塔守卫森严。”索兰达沉吟半晌。随即抬头看向凡妮莎。“恐怕需要有人带领。我才有机会混进去。” “这并不难。”凡妮莎朝罗格挥了挥手。“去请大学士葛洛威。”公主从座位上站起身。“我要和卡翠娜公主参观一下他的达珂塔。” 索兰达看着高位上的妹妹。心想这会是个绝佳的机会。假如自己在达珂塔动手。她的死和消失都会被归结于中了魔法的陷阱。这比在來时的路上打听到凡妮莎的下落还要让人兴奋。 她站起身。跟着凡妮莎的仪仗走出议事厅。机警地跟随在雪兰卫的最后。尽量使自己不引人注意。 这种潜行手法在诅咒者伊凡的冰洞里曾经奏效。但那时面对的敌人是千年冰蛛王。它以人身上的热能为进攻信号。想要避开它的攻击只能尽量聂足潜踪、减少活动量。最后。在自己和麦特被冻成冰人前。赛门以冰洞外的岩石作为滑轮。终于用绳索将三个人拉出了冻影之渊。 直到现在。自己和赛门手上虎口的位置仍保留着被冻得坏死的皮肉。那段记忆也时常被三个人拿來当作酒余饭后的消遣谈资。 麦特很高兴自己终于可以解脱。因为他知道此刻正有一个和自己十分相像的“马特”在冰沼之国坐着王子的宝座。所以他决定暂时不回家。跟着索兰达和赛门四处游历。就让那个冒牌货代替自己受老爸的气吧。等到他们发现他的血根本不能治病时自己再回冰沼之国继承王位也不迟。 可惜麦特的身体一天天弱下去。而从冰沼之国带來的金币也眼看告磬。赛门整天寸步不离王子身边。索兰达只得出去找钱。真是奇怪。这男孩的血可以包治百病。却偏偏治不好自己。而索兰达对这个孱弱的少年又有种说不出的怜悯。她对自己的手足甚至父母都沒有过丝毫温情。却对这个面色苍白的病秧子格外照顾。究其原因。恐怕不光是因为王子的身份。这种关心更像是对自己良心的一种救赎。尽管索兰达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沒有这玩意。 ... 第212章 进入达珂塔 “禁魔石。”凡妮莎一提起这暗红色的毒蜘蛛就头痛。恨不能将其彻底根除。“我不知道是谁发明了这变态玩意儿。上帝赐予我们魔法就是为了更好地生存和发挥作用。可烈炎国的贵族偏偏迷恋这种禁锢魔法的东西。之前我的朋友曾深受其害。如今我的侍卫更是要每天戴着它受人耻笑。”公主指了指索兰达。“还有你。我的女斗士。更是因为禁魔石而无法加入雪兰三卫。假如你足够胆大心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请为我潜入烈炎国的魔法禁地。。达珂塔。并捣毁那里的禁魔石工坊。” “达珂塔守卫森严。”索兰达沉吟半晌。随即抬头看向凡妮莎。“恐怕需要有人带领。我才有机会混进去。” “这并不难。”凡妮莎朝罗格挥了挥手。“去请大学士葛洛威。”公主从座位上站起身。“我要和卡翠娜公主参观一下他的达珂塔。” 索兰达看着高位上的妹妹。心想这会是个绝佳的机会。假如自己在达珂塔动手。她的死和消失都会被归结于中了魔法的陷阱。这比在來时的路上打听到凡妮莎的下落还要让人兴奋。 她站起身。跟着凡妮莎的仪仗走出议事厅。机警地跟随在雪兰卫的最后。尽量使自己不引人注意。 这种潜行手法在诅咒者伊凡的冰洞里曾经奏效。但那时面对的敌人是千年冰蛛王。它以人身上的热能为进攻信号。想要避开它的攻击只能尽量聂足潜踪、减少活动量。最后。在自己和麦特被冻成冰人前。赛门以冰洞外的岩石作为滑轮。终于用绳索将三个人拉出了冻影之渊。 直到现在。自己和赛门手上虎口的位置仍保留着被冻得坏死的皮肉。那段记忆也时常被三个人拿來当作酒余饭后的消遣谈资。 麦特很高兴自己终于可以解脱。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因为他知道此刻正有一个和自己十分相像的“马特”在冰沼之国坐着王子的宝座。所以他决定暂时不回家。跟着索兰达和赛门四处游历。就让那个冒牌货代替自己受老爸的气吧。等到他们发现他的血根本不能治病时自己再回冰沼之国继承王位也不迟。 可惜麦特的身体一天天弱下去。而从冰沼之国带來的金币也眼看告磬。赛门整天寸步不离王子身边。索兰达只得出去找钱。真是奇怪。这男孩的血可以包治百病。却偏偏治不好自己。而索兰达对这个孱弱的少年又有种说不出的怜悯。她对自己的手足甚至父母都沒有过丝毫温情。却对这个面色苍白的病秧子格外照顾。究其原因。恐怕不光是因为王子的身份。这种关心更像是对自己良心的一种救赎。尽管索兰达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沒有这玩意。 一段时间内。索兰达因为身份问題不得不转入地下竞技场打黑拳。却意外得到了妹妹凡妮莎的消息。这不禁令她喜出望外。于是她给自己编了个假身份。混入了凡妮莎的选侍会。 第一眼看去。自己几乎认不出这丫头了。短短半年。她竟从瘦小的黄毛丫头长成了现在的迷人少第一时间更新她究竟使用了什么妖法。如果不是看到德林家族特有的红棕卷发、召书末尾的玫瑰徽标。还有那依稀可辨的儿时样貌。自己真要以为她是哪个马戏班里的豹娘跑出來假冒公主。 自出兵沙骑之国以來。索兰达对母亲和妹妹们的恨意从未消减。她们依然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怒吼奔战的精神來源。所以打听到凡妮莎的消息开始。这盛夏的大公主就下定了决心。这回一定要亲手捉住这滑如鳗鱼的二妹。如果不是泰伦斯那老狐狸带來禁魔石。自已早已控制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凡妮莎。到那时公开自己的真实身份。恐怕烈炎国的未來王后就不再是那个干巴巴的死丫头了。 不过现在也还有机会。只要进入遍布魔法的达珂塔。自己便有机会下手。而凡妮莎身边的那两个废物看上去也不难对付。第一时间更新凭借自己的勇力一定会成功。 烈炎国的大学士简直像个大酒桶。他双臂肥壮。腿脚弯曲。身高与腰围等同。身上被汗油浸渍过的亚麻长袍掀起阵阵酸涩。因过份营养而油腻的脸上红光四射。丝毫沒有他这个年龄该有的褶皱。 老头儿一边殷勤地引着两位公主在达珂塔内参观。一边喋喋不休地讲述着自己最近的研究。“公主请看。”葛洛威从一个透明罩子里拿出一片雪白的羽毛。他肥胖而粉嫩的手指紧紧捏着羽尾的空杆。好像生怕它飞了似的。“这是传说中天使的羽毛。它可以。。”不必解释它的神奇之处了。索兰达看到。胖大的魔法学士在这片羽毛的牵引之下慢慢腾空而起。他的声音从高高的学院式穹顶传來。众人抬头看着他。索兰达只觉得老家伙活像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肉球。“它的魔法是使你身上的每个细胞变得比空气更轻。这样人就会自由地在天上飞翔。” “是啊。可惜我们沒有鸟儿的尾翼。不懂得控制风阻和方向。”凡妮莎笑着对卡翠娜说。然后她命令学徒们将老学士弄下來。同时向索兰达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可以趁此机会溜开。 魔法。唔。真是神奇的玩意。 索兰达看了看存放那天使羽毛的罩子。记住它的位置。希望呆会儿自己可以有机会接近它。作为事成之后的逃跑工具。 索兰达很清楚。任务成功的关键并非完成既定目标。而是安排好退路全身而退。自己出兵砂骑之举最失败的地方就在于沒有想过会失败。那时的索兰达志得意满。骄傲不可一世。结果自然落得一败涂地。这座王宫不同于绝冬城。到处是青石和坚硬的方砖。几乎沒有木质结构。连石墙上的缝隙都平滑光洁、找不到抓手。如果能借助天使之羽。自己将有机会成功逃脱。还可能顺走几样魔法物品來为麦特治病。 趁人不备。索兰达偷偷溜到楼梯的拐角。登上了通往第二层的塔梯。 ... 第213章 达珂塔的传说 达珂塔紧依眠龙城王宫而建。是一座气派非凡的十七层高塔。 歌谣相传。达珂是先任烈炎之王的独生女儿。在十六岁生日宴会上。被山陵之国的王子看中。王子对达珂朝思暮想。几次求婚都被双方父母阻止。当时山陵与烈炎之间虽然保持着微妙的和平。但无论从哪方面看。两人都有着天地之差。山陵王子身材矮小。而达珂则修长玉立;王子时年二十出头。却生得手脚粗壮、浑身体毛。第一时间更新而公主冰肌雪骨。是六大王国中首屈一指的美人儿。更何况王子并无战功。也沒有过人的魔法天份。连烈炎国最弱的气象魔法师都无法战胜。因此所有人都反对他对公主的觊觎。 但固执的山陵王子偏偏不肯罢休。他与烈炎之王打赌。要在一年之内偷走达珂公主。并让自己的血脉在烈炎国的土地上延续。他把这当成自己的人生目标和丰功伟绩。他要证明矮小的山陵人也能作出震惊世人的大事。 于是。王子纠集了一批能人异士。他们各显神通。潜入烈炎王宫。结果却中了烈炎之王的埋伏。全军覆沒。只有山陵王子和他的好朋友冰沼王子逃了出來。王子并不泄气。重新组织人马潜入王宫。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不知烈炎之王用了什么魔法。眼看一年之期将至。山陵王子连公主的影子也沒见过。 一筹莫展之际。在好朋友冰沼王子的提醒下。山陵王子发现王宫左侧有一大片空无一物的空地。而它的四周经常能见到撞死的鸟儿和动物。他们断定这里有着一座非常庞大的建筑。只是不知该如何使它显形。在期限将至的前夜。冰沼王子为了帮助好朋友达成所愿。倾尽自己所有魔法。冻住了空地上的所有一切。第一时间更新看着一座百丈高塔从平地直插云宵。两个人都震惊了。他们哪里知道狡猾的烈炎国王为自己的宝贝女儿建了一座设施齐全的高塔。里面一应生活所需应有尽有。连花园都不比王宫的小。 山陵王子终于如愿以偿。可是他的好朋友。那位可敬的冰沼王子却为此付出了生命。从此。这座高塔被永远地封存了起來。沒有国王的批准。任何人也无法踏进塔中一步。 但时间带走了曾经的人物和他们的故事。此后。眠龙城经历过无数次战火。改换了无数个朝代、姓氏。直到弗里曼家族进驻王宫。达珂塔才重新开放。作为皇家学士研习魔法的所在。 达珂塔日复一日地承受着烈日的炙烤。几个纪元几十个世纪转瞬而过。而这高塔纹丝不动。它那伟岸的外墙足足有百尺之高。其上既无箭孔亦无暗门。巨石之间镶嵌精巧。处处浑圆一体。弯曲平滑。无角无缝。风雨难侵。外墙最窄的地方据说是四十尺厚。而临海一面将近有八十尺。城墙由内外两层巨石夹着來自圣光城的魔法粘沙。在这伟岸的高塔之内。所有生活设施都一应俱全。不论厨房、马厩还是庭院都不会受到外界一丝一毫的影响。每一层塔基都向外延伸出宽大的阳台。用以远眺王城。以慰可怜的达珂公主思念父母之情。高塔的至高处。厚实的城垛环绕着它的顶部。远远看去。犹如一只擎天巨臂上张开的无数手指。 十七层。索兰达在心里诅咒着这个数字。为了不被发现。她用一根盗贼用的银线将自己倒吊在塔身外侧。头下脚上地倒挂着。小腿楔入一条细窄的裂缝。手指贴着砂骑弯刀钩住腰带。第一时间更新 这该死的魔法塔里到处都是魔法陷阱。索兰达甚至开始怀疑凡妮莎是不是已经把自己识穿了。她派我來的是什么鬼地方。所有魔法都以量级形式疯长。新手和陌生人在毫无魔法庇护的情况下每走一步都要遇上逆风般的力量推助。有好几次。自己差一点就被未知的魔法攫住神志。或是踏入细胞绞盘被反转所有分子。那是禁地。索兰达提醒自己。那些看起來有着强大魔法守护的地方肯定有着更加值钱的魔法。但那都不是自己此刻的目标。她看了看斜下方的一扇落地窗。凡妮莎和卡翠娜还在里面参观。她们身后的皇家魔法师正在施展一种类似让空气结冰的魔法。清凉的寒意笼罩着两位公主。她们不知在谈什么。时而低头细语。时而掩口而笑。 像妓院里的**一样笑吧。你笑不了多久了。 索兰达将身体紧贴石壁。一动不动。感觉着静谧空气中的扰动。聆听着细微的余音回荡。还有五步。凡妮莎就会來到自己的正下方。到时只消将手中弯刀隔空抛出。一切就都解决了。 达珂塔的外墙几乎沒有防护魔法。索兰达的盗贼银线可以像蛛丝一样随意摆动。但令她不解的是原本近在咫尺的凡妮莎突然沒了声音。连大魔法师的唠叨声也小了下去。索兰达伸出头。沮丧地发现就在自己对面。自己看不见的塔里世界。有一个由一扇黑色木门守卫的房间。而这群人正是走入其中。才沒有出现在自己的攻击范围内。 不能再等了。 索兰达抽出双腿翻身跃到地面。柔软靴子的足尖先着地分散了冲击力。让她悄然无声地站到青石地面上。 得想办法引开雷纳和那个罗格亚恒利。 索兰达手里沒有多余的魔法。也沒有安迪的分身术。但她有靴子。而且是两只。于是她蹲下身。解开小腿上的绑带。把左脚的软靴吊出塔体。來回摆动。然后。瞅准时机甩到了下层塔开着的窗户里。 下层塔里预料之中地传出学徒的惊呼:“啊。这是什么。” “我的淬取魔法啊。”有人抱头痛叫。“只差一点点了。” 这场骚乱引起了凡妮莎身边的罗格的注意。他与雷纳对视了一眼。带着自己的人下到那一层查看去了。 好机会。 索兰达从藏身之处跟上凡妮莎一行人的脚步。由于她曾经与雪兰卫同行。因此沒有受到任何阻拦和盘查。就这样顺理成章地跟着他们进入了暗室的内部。 ... 第214章 暗室中的暗室 不能再等了。 索兰达抽出双腿翻身跃到地面。柔软靴子的足尖先着地分散了冲击力。让她悄然无声地站到青石地面上。 得想办法引开雷纳和那个罗格亚恒利。 索兰达手里沒有多余的魔法。也沒有安迪的分身术。但她有靴子。而且是两只。于是她蹲下身。解开小腿上的绑带。把左脚的软靴吊出塔体。來回摆动。然后。瞅准时机甩到了下层塔开着的窗户里。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下层塔里预料之中地传出学徒的惊呼:“啊。这是什么。” “我的淬取魔法啊。”有人抱头惨叫。“只差一点点了。” 这场骚乱引起了凡妮莎身边的罗格的注意。他与雷纳对视了一眼。带着自己的人下到那一层查看去了。 好机会。 索兰达从藏身之处跟上凡妮莎一行人的脚步。由于她曾经与雪兰卫同行。因此沒有受到任何阻拦和盘查。就这样顺理成章地跟着他们进入了暗室的内部。 “这里。就是整个烈炎国禁魔石的控制中心。”大魔法师滔滔不绝地讲诉着。“公主请看。我们祖先的智慧真是令后來人汗颜。他们将禁魔石的魔法之源设立于塔底最稳定的地心。那里距离地面有几千里格。而这个小小的控制开关。则由魔法密度调控。只要地心魔法有所消减。第一时间更新地面立刻会有所察觉。开关自动报警。由塔上的控制室开启地心之源。调动四周积聚的多余魔法。转变为禁魔石的魔法能量……” 索兰达看了一眼暗室中心的黑曜石桌。上面有一个造型诡异的玻璃装置。回形的玻璃管绕來绕去。里面的暗红色液体保持同一水平面一动不动。 是了。这正是禁魔石的颜色。索兰达想。说实话。自己也对这个变态禁魔石耿耿于怀。不如就趁此机会一劳永逸地解决它。正想到这里。忽听大学士又说。“……假如禁魔石的能量來源被毁。这座塔也就沒了依托和支撑。我们所有人都会被來自地心的强大吸力压缩成一颗橄榄大小的垓。同时眠龙城也会有所波及。这就好像有个巨人把达珂塔当成饮料吸管。把我们的世界全吸到地底去了。”葛洛威一面推了推因汗液而下滑的眼镜。一面笑着摆了摆肥白的手。“当然。第一时间更新沒人会这么傻想去碰那开关。所以请两位公主无需害怕。” 哼。害怕。只怕其中一位此时正盘算着怎么捣毁这该死的装置呢。 索兰达脱下另一只脚的软底靴。把它甩出暗室门外。结果正砸在一个匆匆跑來的学徒身上。索兰达见势不妙。忙将暗室的大门掩上。门一关。室内一片漆黑。所有人都不安起來。 “怎么回事。”雷纳厉声喝道。 “我什么都看不见。”卡翠娜摸索着身边的人。惊恐地叫道。 “别害怕。沒事的。”是凡妮莎的声音。听她的方向。离自己不到十码。索兰达心内一阵窃喜。 一步两步。她在黑暗中慢慢朝对方靠过去。 “啊。有人在拉我。”卡翠娜尖叫一声。同时众人听到猛力的重物撞击声。雷纳低低怒吼。却完全使不出本事。 “快开门。”不愧为大学士。葛洛威最熟悉这里的环境。几乎可以闭着眼睛绕开所有重要物品。而此时。他的声音正是从门边传來的。“豁朗”一声。暗室的门被重新打开。光线顺着走廊直照进幽暗的空间。 卡翠娜、雷纳、大学士、雪兰卫。所有人都在。只少了一个人。。凡妮莎。 **************** 凡妮莎被突如其來的撞击搞得晕头转向。因鼻腔里吸入满满的尘土而剧烈咳嗽起來。这是什么地方。这么黑。又这么亮。难道自己又被弄死了。來到了生与死的中间地带。 这么想着的时候。旁边传來了同样的咳嗽声。 凡妮莎心中一紧。。因为那是索兰达的沙哑声音。 “凡妮莎。第一时间更新嘿嘿。”对方阴沉地笑起來。伴随着一阵又一阵的咳嗽。“我们终于单独见面了。” “这是什么地方。”凡妮莎用手捂着嘴。其实她早已识穿了对方的身份。对于她现在的哑迷一点兴趣都沒有。 “你难道不好奇我是谁吗。”索兰达的声音靠过來。 “别过來。”凡妮莎向后退去。眼睛渐渐适应了这个强光闪闪的幽暗世界。她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向自己爬來。并不真切。但实实在在。 “我是你的姐姐啊。”索兰达继续靠近。“你日思夜想的姐姐啊。” “我的确经常想起你。”凡妮莎变换了惊恐的语调。沉声回答。索兰达被吓得一滞。顿在当地。“你害了盛夏之国。害了我们的母亲和妹妹。是德林家千载难遇的叛徒。” 这声骂。不啻于当头一棒。 “原來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索兰达恶狠狠地质问。 “我不光知道你的身份。”凡妮莎同样恶狠狠地反击。“还知道你口中那个所谓的弟弟的身份。如果你把我劫持到这里是打算再害我一次。”凡妮莎向右挪了挪。“那我劝你还是先为他买好棺椁吧。” “你敢。。”索兰达暴起扑向凡妮莎刚刚呆过的位置。结果扑了一个空。公主早已不在那里了。 “你以为我还是那只任你宰割的麋鹿吗。”凡妮莎嗤笑着围绕索兰达躲避。“拜你所赐。我已经学会了像猫一样灵巧、像蛇一样毒辣。我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她摸了摸四周的墙壁。冰凉一片。光滑而干涩。既不像青条石那么粗糙。也沒有月长石的细腻温润。凡妮莎拿不准它是什么材质。但保证不是寻常物件。“可是你的麦特就不同了。你猜他离开轮倚之后会最先到哪儿。”凡妮莎继续躲闪。手指在墙上胡乱摸索。缝隙。心头一喜。她顺着这缝隙摸过去。竖直层面上又遇到一条。接着是另一条平行线。可惜手指和指甲无法插入其中。但凡妮莎此时倒是可以确定这墙是什么东西做的了。。玻璃。 ... 第215章 地牢欢迎你 “你以为我还是那只任你宰割的麋鹿吗。”凡妮莎嗤笑着围绕索兰达躲避。“拜你所赐。我已经学会了像猫一样灵巧、像蛇一样毒辣。我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她摸了摸四周的墙壁。冰凉一片。光滑而干涩。既不像青条石那么粗糙。也沒有月长石的细腻温润。凡妮莎拿不准它是什么材质。但保证不是寻常物件。“可是你的麦特就不同了。你猜他离开轮倚之后会最先到哪儿。”凡妮莎继续躲闪。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手指在墙上胡乱摸索。缝隙。心头一喜。她顺着这缝隙摸过去。竖直层面上又遇到一条。接着是另一条平行线。可惜手指和指甲无法插入其中。但凡妮莎此时倒是可以确定这墙是什么东西做的了。玻璃。昂贵的物种。在公主的移动过程中。她渐渐发现这是一个由无数四方形玻璃组成的狭小空间。很大一部分玻璃都是曲面内凹的形状。而另一部分则是平滑的平面。她们所在的位置应该是一个扇形空间。第一时间更新 索兰达终于抓到了凡妮莎。“不许你拿麦特威胁我。你这只耗子。”她将妹妹的胳膊反背到身后。丝毫不理会她的尖叫。“闭嘴。否则我把你的胳膊拧下來。” 凡妮莎恨自己为什么现在不能变成男身。不过就算此刻自己能变成费恩。恐怕也沒有索兰达的力气大。公主的脑子在急速运转。玻璃作的墙。第一时间更新应该用不着多大力气就能出去。 凡妮莎集中全身的力量。借着索兰达大力下压的势头。用肩膀使劲撞向那面直立的玻璃墙。四周金光闪闪一片耀眼。那面墙就在眼前。 “哗啦。”索兰达和凡妮莎互相纠缠着倒在一堆破碎的镜片上。两人的皮肤都被锋利的镜片割伤。殷红的鲜血滴在碎镜上。像无数血色红宝石在滚动。不。它们真的在滚动。就像无数活着的红腹猩蚁。它们在互相靠近、接触、融合、变大。接着。金光一闪。凡妮莎和索兰达双双失去了知觉。 “公主。”看來她们是冲了出來。周围的雪兰卫率先发现了扭作一团的两人。 “索尔。你在干嘛。”罗格咆哮一声。冲她们走过來。一把将凡妮莎从地上纠起。“你在攻击凡妮莎公主。。” “将她拿下。”雷纳瞪着凡妮莎。眼神阴沉。 这是怎么回事。 凡妮莎不由自主地被自己的雪兰卫提了起來。“你们在干什么。去抓住她。她袭击我。” “她是我们的公主。怎么会袭击你这个卑微的自由骑士。”罗格踏前一步。劈面给了凡妮莎一巴掌。“本以为你会有点用处。沒想到竟是自由城邦來的奸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公主殿下受惊了。您沒事吧。”大学士一面向索兰达仰起谄媚的脸。一面忙不跌地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止血魔法。卡翠娜抢过去细心地为索兰达涂在身上。 “我沒事。”索兰达很快接受眼前的事实。凡妮莎瞪大了眼睛。不情愿地意识到。自己和索兰达的身份互换了。 “把这个可恨的奸细押到天牢里去。”索兰达微笑地看着凡妮莎。“等下了塔。我亲自审问。” “等一等。”凡妮莎高叫道。 “堵上她的嘴。”索兰达不等凡妮莎说话。命人封住公主的利舌。这一点很明智。因为凡妮莎的下一句话就是:我们进的那个地方。把我们的身份互换了。 有生以來最大的危险当头压下。 无论多么危急的情况下。凡妮莎都知道自己有魔法的保护。大不了是一死。可现在。敌人也知晓了自己的魔法。等待自己的将是无尽的拷打和折磨。 凡妮莎拼命挣扎。但在自己亲自挑选的雪兰卫面前。她只能苦笑着认命。他们都是那样强壮和富有战斗经验。想从他们的掌控下逃脱几乎是不可能的。 地牢。 这个除了炙热还是炙热的地方。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凡妮莎的两位好友都曾经來过。这里充满死亡的气息。而死亡也是最仁慈的解脱烈炎国地牢自古流传着一句话:想活着出去的。却在祈祷死亡的來临;以为死亡能得解脱的。却发觉一切才刚开始。 离凡妞妮莎最近的岩浆池里。每当一个通红的岩泡破裂。凡妮莎都会不由自主地打一个寒战。 “总有一天。你会想要跳进去。”旁边的一个牢房里有人发出枯哑的声音。 “你会吗。”凡妮莎盯着那流动的火焰反问道。 “假如他们把我的牢门打开。”那声音往前挪了挪。靠近铁作的牢门。皮肉刚一贴上去。“滋”地一声腾起烫焦的恶臭。 “我也是。”凡妮莎点头同意。跳下去。我不会经历烈火焚身的痛苦。相反。我会在未知的某处重新醒來。反转魔法也将失效。我可以回來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但那样将会以雷纳父亲的生命作为代价。那人会代我接受死亡的召唤、体验所有痛苦。所有令人不寒而栗的痛楚。最后这句话打消了公主之前的所有念头。假如我死于战场。那么我别无选择。我可以从容就死。代替我的人也死得其所;但眼下的情形大不相同。除非被逼到绝路了。否则我绝不轻言放弃任何人的生命。 看來不得不从难一点的方法入手。 凡妮莎开始在牢房里寻找能帮上自己忙的东西。一小块铁丝、一小片尖利的石头、哪怕一根木刺也好啊。可惜什么都沒有。除了滚烫的岩石。什么都沒有。她的手掌和胳膊被岩石烫起了水泡。脚下的软底布鞋也被烙得火热难当。汗液像流水般顺着发丝倾泻而下。只稍微一动。裙服里面就像有几千只潮虫在爬。 事实证明也的确有虫子在爬上公主的身体。那是一种吸血扁虫。它们的魔法与生俱來。能在几千公里以外感知到流血的生命体。当然。这些爬上凡妮莎身的住得比较近。沒费多少时间就赶到了。那些血滴甚至沒有机会掉落到地面上。就已经被吸血扁虫舔进了肚子里。 ... 第216章 疾速出逃 “痒。好痒。”凡妮莎伸手抓痒。却抓下一只硕大的吸血扁虫來。它那开开合合的口器尤自不停地翕动着。比头部大上几百号的大肚子一臌一臌的发着暗红色的血光。好不吓人。公主惊叫着把它甩在地上。然后发疯般脱下裙服和内衬抖擞一番。 “让它们吸吧。”那个生无可恋的人叹着气说道。“反正你留着血也沒什么用。喂饱它们总比送给拷问官强。” “啪嗒” 在凡妮莎歇斯底里的同时。一样东西的掉落在石质的囚室内显得格外的悦耳醒神。 “等等。小姑娘。”隔壁牢里那苍老的声音突然有了生气。他压低了嗓子。用只有公主听得到的声音说道:“你身上有什么东西掉了出來。快低下你的头。好好找一找。” 凡妮莎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好一会儿才平复下來。她克服想吐的冲动。第一时间更新在地面上慢慢寻找起來。终于。就在离自己不远的一条石缝里。她发现了一片带血的碎玻璃片。 那是刚刚在与索兰达搏斗时嵌入自己皮肉里的镜子碎片。 赞美上帝。 凡妮莎几乎为自己的好运气哭出來。 此刻的公主不再惧怕那些面目狰狞的吸血扁虫。她跪在地上。细心地将玻璃片从石缝中拽出來。避开锋口、不肯锉伤任何一个尖角。捏死附着在两边正疯狂吸血的扁虫。把它举到眼前。让镜面的光亮映照胜利的微笑:“嘿。猜猜我找到了什么。” **************** 赛门和麦特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几乎不着寸缕的索兰达。和面色腊黄的火柴般的老人。。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早上出门前意气风发的盛夏国大公主。第一时间更新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索兰达催促道。“王宫里马上就会传出命令叫你们入宫。”她转向麦特王子。“尤其是你。” “你被凡妮莎拆穿了。”麦特关切地问。 凡妮莎点点头。 在地牢里。她和隔壁狱友用魔镜碎片磨松了用來固定铁栅的岩层。成功越狱而出。那时公主还不知道自己救了这个国家有史以來最伟大的魔法师。第一时间更新。邓迪艾斯布朗特。老人的魔法说不上有多么致命的厉害。说他伟大因为他的行为。他是迪安娜时代被关进地牢的。罪名是拒绝向王后以及达珂塔的实验提供**实验对象。也就是活人。 这让凡妮莎不禁想起自己小时候那场奇异的死亡穿越。那个雪白的地下世界。那些雪白的灯光、雪白的硬床。银光闪闪的工具。第一时间更新和雪亮的尖叫。 “你做得对。”凡妮莎对邓迪说。同时也像是在肯定自己的行为。那次。那些自称科学家的家伙差点解剖了妹妹伊丽娅。自己也差一点再次失去生命。但好在我成功阻止了他们。阻止了那些科学家所谓的实验。他们都该死。是不是。“你做得对。假如你放任他们迫害生命。那么总会有人为捍卫自己的生命揭竿而起。战争、疾病、无法估量的可怕后果都将因你而起。第一时间更新” 又或者。让他们继续在变异人身上作**实验、提取他们的魔力。制造出人人都能享受到的便利发明。 凡妮莎甩甩头。想把这念头甩走。不可能。人类永远不可能为别人改变。我们只关心自己的利益。即便有特例。那也只如夜空中的流星般一闪而过。那些科学家。我眼看着他们在细菌室里浑身溃烂着死去。嘴里吐出红色与褐色相间的血沫。他们在祈求活命。还是在咒骂我的短视。 “索兰达。”麦特勉强从椅子上站起身。打断公主的沉思。“你在流血。让我來为你医治。” “不。”凡妮莎回过神來的第一反应就是尽快说服他们跟自己离开。而且面前这位苍白的少年也的确再经不起抽血的折腾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公主对赛门说:“你背上他。出门往北有一条红石小巷。我知道那里有个地下赌场。我们从那里出城。” “可是。。”赛门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什么原因。只好机械地背起王子。“可是你怎么知道那里有暗道。” “沒时间解释。”凡妮莎侧耳听了听。“他们就要來了。” “沒有这么快。”赛门边走边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之前我布下的魔法曾经将凡妮莎派來的人推出千里之外。” “而这一次她会派更多的人來。”因为她想第一时间将麦特控制在手中。但她想不到的是我会快她一步。将你们引离她的保护圈。凡妮莎打开后门。回头对老邓迪点了点头。老人会意。回身进屋施展自己的魔法。“你的魔法可以无限次地推人吗。”这其实是在提问。却被赛门理解为反讽。他只好悻悻然闭嘴。 此时前门已经传來惊叫声。 “快跟上。”凡妮莎转回身去拉邓迪。现在。屋子里已经重新坐回了三个主人。。索兰达、赛门和麦特王子。只不过。三人已经七窍流血、死状惨烈。 唔。这种死法真是。。 “真有你的。”凡妮莎不由赞叹。这老人的魔法强大而神奇。任何东西到他的手里都能被随意变化。而且无论从质地到细胞肌理都将彻底改变。这才是货真价实的变形魔法。当初迪安娜要求他把老鼠变成人类來供自己作画。本以为他会一口答应。但邓迪自己最清楚。变形后的老鼠已是完完全全的人类。他的良心不容许自己提供这样的素材來满足王后的变态爱好。于是迪安娜囚禁了他。并不时地要求他将一些东西改变外形。一些不违背自己良心的改变。邓迪也不曾拒绝。如此。迪安娜沒有为老人戴上禁魔石。只在他的狱门两侧立起两盏专门用來吸收魔法的油灯。使他变得虚弱并无法施展魔法。 看來这老魔法师用了屋子里的器皿來伪造自己的死亡。会是什么呢。凡妮莎可沒心情细想。他们已经从后门逃进了茫茫夜色之中。 ... 第217章 你在床上,我在地下 索兰达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又看了看泰伦斯。后者正用玩味的眼神看着自己。自打昨夜他偷偷摸上自己的床。这王后的身份便算坐实了。一开始索兰达还怕身份被对方拆穿。直到事毕。她才发现原來泰伦斯也是头一回进凡妮莎的寝宫。索兰达沒有多作抵抗。而是顺水推舟成其好事。更使出手段來令泰伦斯**难忘。在这王宫之内。她必须有所倚仗。因此才成全这个野心勃勃的男人。回望泰伦斯。亲王似笑非笑的样子很迷人。床上功夫也还不错。只是说起话來阴阳怪气。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索兰达发现自己空前地不自信。这偷來的身份时刻提醒自己要小心。只要有人稍稍靠近。她都会像猫一样躲开。昨天的身份互换之后。她秘密封闭了达珂塔。并将所有学士软禁于塔内。目的就是不许任何人走漏风声。至于罗格和雷纳。则迅速被她派往城外。一个去碎骨湾取冰。一个亲自采购花石。为自己的大婚作准备。 “侍卫回报说那个女战士已经死了。她和她的两个弟弟。被毒死在家中。”泰伦斯玩着手中的象牙杯。奶白色的杯身镶嵌重银。雕刻着飞龙吐焰的图案。一看便知出自山陵矮人之手。“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事情沒有那么简单。”索兰达伸出右手接受亲王的吻。那只千疮百孔的手此刻在泰伦斯看來不啻于雪莲香藕。“我认识她。而她也曾经帮助我姐姐迫害过我。她沒那么容易死掉。” “你想太多了。我亲爱的公主。”泰伦斯轻吻索兰达的手背。将暗红色的酒液涂在上面。“來。让我再次品尝你的甜美。” “不是我多想。”索兰达收回手。沒有理亲王的挑逗。“跟她一起逃离地牢的那个人怎么沒出现。听说他可是位魔法师级的人物啊。” 泰伦斯从床上滑下來。扯过一片床单围在腰间。“我会下令全城搜捕他们。而你的雪兰卫将全天候守在你的身旁。怎么样。” “那再好不过。”索兰达勉强笑笑。低头行了个屈膝礼。“你要去哪里。” 泰伦斯看了看酒杯。笑道。“天亮了。酒也喝光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我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索兰达露出笑容。“今晚你还会來吗。” “除非你布下魔法阵驱赶我。”泰伦斯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衬衣套在身上。一边接过索兰达递來的另一只靴子。“啊。对了。听说你跟那个女战士扭打到了一起。还砸碎了一面镜子。有这事吗。” 索兰达感觉自己心跳漏跳了一拍。她赶紧回头看向窗外。第一时间更新“她是个无耻的烂货。想要偷袭我。” “那面镜子可是件非凡的魔法物品。”泰伦斯仿佛不经意地说。“据说只要将两个人的血液同时滴在上面。就能让这两个人身份互换。你们把它给砸了。还真是可惜。” 索兰达感觉自己脸上的肌肉有些僵硬。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打仗也许她在行。可是要论当面撒谎。她比凡妮莎就差远了。“对、对不起。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嗫嚅着回答。 泰伦斯哈哈大笑。走过來拍拍索兰达的肩膀。“这有什么可对不起的。不过是件东西。”他朝公主挤了挤眼。伸手在她左胸捏了一下。“只要你们的身份沒换就成。”说完走出了凡妮莎的寝宫。 **************** 一行人绕火龙广场前进。路过一位牵着母山羊、贩卖杯装羊奶的年轻女孩。凡妮莎记起了更多城里的细节。火龙大张着三层獠牙的巨嘴遥指着一条倾斜的红石小巷。自己刚刚进入眠龙城的时候还在因卡翠娜而与布兰特闹别扭。那是多么惬意的时光啊。空气中弥漫着雄性荷尔蒙和香水的味道。巷子有卖油炸鳕鱼的少女。蓓蕾初绽。味道比鳕鱼强上百倍。那时。自己还是个明光初露的英俊少年。世界在自己眼里不过是间大号妓院。任何时候想起都可以干他个痛快淋漓。 不过现在她想要的只有一条地下通道而已。 他们下了一段阶梯。來到藏身于一家棉花仓库底下的赌场。这里提供全城最丑的妓女和出手最狠辣的打手。还有会自动出千的牌桌和永远发酸发臭的啤酒。除了不明真相的外地人。本地居民很少來这个糟透了的地方。 有些东西似乎永远不会变。地下赌场的时光依旧。桶形天花板被油烟熏黑。地板还是硬青石。空气中弥漫着烟雾、烂肉和沒清干净的呕吐物的味道。桌边的赌徒们喧嚣咆哮。不时从谩骂转变为群殴踢打。在昏暗的光线下。他们看上去鬼影憧憧。不似活人。 上帝保佑卡玛的灵魂。 凡妮莎记得这是卡玛带他们來时走过的路。那时卡玛还像牝马一样地鲜活。谁知短短数日之间。她已与这个世界天人两隔。 布兰特。难道因为你杀了卡玛。我们就注定不能再见面了吗。凡妮莎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酒谷国的王子。不知道这固执的正义使者此刻身处何方。 “喂。你们。站住。”分开烟幛。一个小个子男人带着几个彪形大汉挡住了凡妮莎的去路。“你们是什么人。敢不打声招呼就从我的地盘过去。” 凡妮莎保持着索兰达一贯的强硬作风。装模作样地四下闻了闻。“对不起。沒闻到你作的标记啊。” 小个子的眼神立刻变得好像看到了杀父仇人。不用他说。身后的打手们就作势要往上冲。 “我们是卡玛的人。”凡妮莎沉声喝道。尽量不引起旁边的人的注意。这个名字果然奏效。小个子和他的手下都顿住了。 “不可能。卡玛已经死了。”小个子撸了下嘴唇上的山羊胡子。阴险的目光來回上下把他们四个人打量了个遍。 “她还有儿子。” 此语一出。不光小个子愣住。连麦特和赛门也都惊讶不已。他们看着“索兰达”出神。心中愈发钦佩她在关键时刻表现出的镇定和后招。 ... 第218章 地底通道 一行人绕火龙广场前进。路过一位牵着母山羊、贩卖杯装羊奶的年轻女孩。凡妮莎记起了更多城里的细节。火龙大张着三层獠牙的巨嘴遥指着一条倾斜的红石小巷。自己刚刚进入眠龙城的时候还在因卡翠娜而与布兰特闹别扭。那是多么惬意的时光啊。空气中弥漫着雄性荷尔蒙和香水的味道。巷子有卖油炸鳕鱼的少女。蓓蕾初绽。味道比鳕鱼强上百倍。那时。自己还是个明光初露的英俊少年。世界在自己眼里不过是间大号妓院。任何时候想起都可以干他个痛快淋漓。 不过现在她想要的只有一条地下通道而已。 他们下了一段阶梯。來到藏身于一家棉花仓库底下的赌场。这里提供全城最丑的妓女和出手最狠辣的打手。还有会自动出千的牌桌和永远发酸发臭的啤酒。除了不明真相的外地人。本地居民很少來这个糟透了的地方。 有些东西似乎永远不会变。第一时间更新地下赌场的时光依旧。桶形天花板被油烟熏黑。地板还是硬青石。空气中弥漫着烟雾、烂肉和沒清干净的呕吐物的味道。桌边的赌徒们喧嚣咆哮。不时从谩骂转变为群殴踢打。在昏暗的光线下。他们看上去鬼影憧憧。不似活人。 上帝保佑卡玛的灵魂。 凡妮莎记得这是卡玛带他们來时走过的路。那时卡玛还像牝马一样地鲜活。谁知短短数日之间。第一时间更新她已与这个世界天人两隔。 布兰特。难道因为你杀了卡玛。我们就注定不能再见面了吗。凡妮莎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酒谷国的王子。不知道这固执的正义使者此刻身处何方。 “喂。你们。站住。”分开烟幛。一个小个子男人带着几个彪形大汉挡住了凡妮莎的去路。“你们是什么人。敢不打声招呼就从我的地盘过去。” 凡妮莎保持着索兰达一贯的强硬作风。装模作样地四下闻了闻。“对不起。沒闻到你作的标记啊。” 小个子的眼神立刻变得好像看到了杀父仇人。不用他说。身后的打手们就作势要往上冲。 “我们是卡玛的人。”凡妮莎沉声喝道。尽量不引起旁边的人的注意。这个名字果然奏效。小个子和他的手下都顿住了。 “不可能。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卡玛已经死了。”小个子撸了下嘴唇上的山羊胡子。阴险的目光來回上下把他们四个人打量了个遍。 “她还有儿子。” 此语一出。不光小个子愣住。连麦特和赛门也都惊讶不已。他们看着“索兰达”出神。心中愈发钦佩她在关键时刻表现出的镇定和后招。 “她的儿子可沒她那么豪爽。半个子儿也沒交过。”小个子撇着嘴。胸前的火龙纹身可笑地抖着。第一时间更新 凡妮莎回头给邓迪递了个眼色。老人伸手向怀里摸了半天。最后手腕一翻。掌心里出现一块碧绿的宝石。天哪。公主在心中翻了个白眼。那该不会是邓迪用自己的泥汗变的吧。凡妮莎接过祖母绿。递给瞪突了眼的打手。“出城后。我会在通道另一边再放三颗这样的宝石。”为了不使对方起歹心。又补了一句。“我的魔法是隔空取物。安全起见。宝石可沒带在身上。” 小个子脸上立刻有了春风般的笑容。“安全第一嘛。”说着让开了道路。将四个人引向更深处的地下通道。 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小个子将宝石在手中掂了掂。哼笑两声。“快去报告泰伦斯亲王。就说那个暗杀未來王后的女战士找到了。记得叫他多带些钱來。” **************** “这么说。你的魔法只对沒有魔法的东西生效。”凡妮莎拉着邓迪走在最后。她对老人家的魔法非常感兴趣。 老人点点头。“你们三个的尸体就是用屋子里的陶罐变的。” “绿宝石。”凡妮莎笑意盈盈地问。 “呃……” “我希望呆会儿能兑现对那帮人的承诺。第一时间更新”公主一脸坏笑。 “沒问題。我的公主。”邓迪也笑了。 “话说回來。你的魔法能持续多长时间。”凡妮莎收起笑容。正色问道。 “只要我活着。”老人自豪地回答。 凡妮莎点点头。看着前方曲折变幻的地下通道。盘算起下一步的计划。 天大地大。我该到何处寻求帮助。 “索兰达。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題吗。”赛门背上的麦特王子终于逮到了说话的机会。 “请说。”凡妮莎谨慎地不多说什么。与索兰达的处境不同。她现在无权无势。变换的只有身份。在外人看來虽有着索兰达的外貌。却连她十分之一的战斗力都达不到。她无法遣走麦特和赛门。也不知道索兰达私下里与他们如何称呼。因此她只能选择少说话。宁可转身去跟老魔法师邓迪交流。 “你是怎么知道这条路的。” “选侍会的时候偷听到的。” “听谁说的。”赛门的补问紧随其后。 “一个对手。自由城邦來的骑士。我不记得了。怎么。有问題。”他们开始怀疑我了。凡妮莎直视着麦特的眼睛。直到把他逼退回去。 “我们觉得。呃。你不一样了。” “因为你们从沒离一眼岩浆池那么近过。”凡妮莎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因为你们这辈子也沒流过那么多汗。为了活下去。为了自己之外的生命。拥抱火焰。哼。说说而已。有谁承受过那样的炙烤。只有我。”希望这番痛诉能打消和转移他们的疑虑。 “看來火焰真的能让人脾气火爆。”赛门咕哝了一句。四人继续在黑暗中行走。 通道非常长。曲曲折折、來回往复。凡妮莎想像自己正走在广场上高大的火龙正下方。往前走到龙头左面之后又绕回來。现在來到火龙高高翘起的尾巴根儿底下。 黑暗中。不断有悉悉簌簌的声音从脚边溜过。带着微小的凉风。是地底蜥蜴。或是大老鼠。凡妮莎想。它们就像闻到了血腥味的吸血扁虫。看到晚餐就在眼前。异常兴奋。假如自己有雷纳的双眼。此刻就能将这些地下坑道里的种族看得一清二楚。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比在光亮下更能准确地引导他。 ... 第219章 地底生物 “索兰达。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題吗。”赛门背上的麦特王子终于逮到了说话的机会。 “请说。”凡妮莎谨慎地不多说什么。与索兰达的处境不同。她现在无权无势。变换的只有身份。在外人看來虽有着索兰达的外貌。却连她十分之一的战斗力都达不到。她无法遣走麦特和赛门。也不知道索兰达私下里与他们如何称呼。因此她只能选择少说话。宁可转身去跟老魔法师邓迪交流。“你是怎么知道这条路的。” “选侍会的时候偷听到的。” “听谁说的。”赛门的补问紧随其后。 “一个对手。自由城邦來的骑士。我不记得了。怎么。有问題。”他们开始怀疑我了。凡妮莎直视着麦特的眼睛。直到把他逼退回去。 “我们觉得。呃。你不一样了。” “因为你们从沒离一眼岩浆池那么近过。”凡妮莎压低声音。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恶狠狠地说。“因为你们这辈子也沒流过那么多汗。为了活下去。为了自己之外的生命。拥抱火焰。哼。说说而已。有谁承受过那样的炙烤。只有我。”希望这番痛诉能打消和转移他们的疑虑。 “看來火焰真的能让人脾气火爆。”赛门咕哝了一句。四人继续在黑暗中行走。 通道非常长。曲曲折折、來回往复。凡妮莎想像自己正走在广场上高大的火龙正下方。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往前走到龙头左面之后又绕回來。现在來到火龙高高翘起的尾巴根儿底下。 黑暗中。不断有悉悉簌簌的声音从脚边溜过。带着微小的凉风。是地底蜥蜴。或是大老鼠。凡妮莎想。它们就像闻到了血腥味的吸血扁虫。看到晚餐就在眼前。异常兴奋。假如自己有雷纳的双眼。此刻就能将这些地下坑道里的种族看得一清二楚。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比在光亮下更能准确地引导他。 通道突然到了尽头。路底是用铁封住的栅栏门。金属的门栓上绕着铁链跟大锁头。 “妈的。还是被那小个子男人给算计了。”凡妮莎吐了一口口水。转身对魔法师说。“请你看看。这锁头上可有魔法。” 邓迪研究了一番之后。果断施法。只见硕大的铁锁在魔法之下越变越亮。第一时间更新从锈迹斑驳到亮如银锭。他该不会是想把它变成钱來花掉吧。凡妮莎想。但随着铁锁颜色的继续变化。她马上打消了这种想法。还很佩服老头的想像力。。铁锁变成了一块糖霜姜饼。饼块松松软软。一捏直掉渣。看得人直流口水。 “來一块。”凡妮莎把饼干从门上拿下來。递给麦特。同时赞许地朝邓迪致礼。“味道不错。火候刚刚好。” 四人吃饱饮足。第一时间更新凡妮莎从墙壁上抠下一块微光晶石。递给邓迪。“变回去。我可不想让他们知道咱们是怎么出去的。” 赛门和麦特疑虑重重地对视了一眼。四个人跨过大门鱼贯而出。 我要不要这么敏感。或是真正的索兰达作事从不这样细心。一想到要学她的样子。凡妮莎胃里一阵翻腾。但就算冒着被拆穿的危险。自己也要思虑周全。被质疑总比被捉回去作人体实验强。 地底的微光晶石渐渐减少。可能因为绝少有人走到这么远。坑道里几乎一片漆黑。凡妮莎能闻到扑面而來的腥气。那是区别于大海的腥味。仿佛刚刚流出身体的鲜血。越往前走。血腥气越浓烈。伴随着这份腥味的还有臭味。所有人都警觉起來。那是尸臭。“大家小心。”公主从腰间抽出长剑。那是在索兰达的屋子里找到的。这位长姐无时无刻不在提防和算计着杀死自己。“前方可能有魔法陷阱。” “或是地底生物。”赛门将王子轻轻放下。也抽出铁剑。站到凡妮莎身边。 四人的目光同时集中在通道转角的那一点微光之上。他们像猫一样小心移动。连衣角都不曾触碰突出石壁的岩石。 凡妮莎低下头。从转角看得见微光的地方。完全迈进黑暗里。战剑牢牢地握在手中。如果前面有任何危险。也一定会是索兰达冲在最前。 转角后的宽阔空间令所有人震惊。这哪里是通道。分明就是一座圣殿大厅。大厅呈不规则形状。阔大而空旷。穹顶高耸。到处都是灰尘。而且极为阴森。地面高低不平。不时有岩块突出來羁绊旅行者的脚步。这里臭不可闻。所有人都痛苦地皱起了鼻子。凡妮莎适应了这里的黑暗之后。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发现有无数条暗红的血线纵横交错布满整个石厅地面。从脚下一直伸展到视线不可及的大厅顶端。 微弱的光线之下。仅仅几步开外。众人便看到了这大厅的主人。。身披灰黑色甲壳、长着无数对细脚的蜈蚣盲螈。 这大家伙此刻正蛰伏在洞底中央。身边一具还在往外冒血的尸体。头已经被它强有力的颚齿拔掉。腹腔里的内脏被搅碎吸干。所以尽管还在流血。尸体的肚子却出奇地瘪。盲螈刚刚享用完美餐。此刻正在休息打盹。并沒有注意到四盘新送上门來的肉包。 也许是错觉。也许是过于紧张。凡妮莎总觉得这石厅里有一种奇怪的声响。细细碎碎、重重叠叠。像无数细小的牙齿开合咬啮。又像百万蚁兵在密集布阵。不过也许这都是自己的心理作用。沒准那是巨型蜈蚣吃饱了打酣的声音呢。 此时众人的眼睛已经适应了石厅中的黑暗。他们犹豫着是否该继续向前。不由都扭头看向凡妮莎。 它是盲的。凡妮莎心想。怪不得地上这么多暗红的血线。原來是拖拽猎物所致。这说明这超大号的甲壳虫除了瞎以外还沒多大力气。也许。只要足够小心。我们可以不被发觉地通过它的领地。可是刚要迈步。凡妮莎再次注意到那些细碎的声响。心中打了个突:既然它沒什么战力。为什么能盘踞在这个冬暖夏凉的好地方有吃有喝地沒被驱逐呢。 凡妮莎向更深的洞壁望过去。眼睛张大得快要瞪出眼眶。很快。公主就得到了答案。刚才脚下來來回回穿梭往复的细碎声响原來出自无数小号的蜈蚣盲螈。此刻它们正徘徊爬行于石厅四壁。扁平而多足的身体紧贴在墙面和岩石表面。贪婪地舔咂着母亲吃剩的肉渣。 ... 第220章 不进则怠 邓迪研究了一番之后。果断施法。只见硕大的铁锁在魔法之下越变越亮。从锈迹斑驳到亮如银锭。他该不会是想把它变成钱來花掉吧。凡妮莎想。但随着铁锁颜色的继续变化。她马上打消了这种想法。还很佩服老头的想像力。。铁锁变成了一块糖霜姜饼。饼块松松软软。一捏直掉渣。看得人直流口水。 “來一块。”凡妮莎把饼干从门上拿下來。递给麦特。同时赞许地朝邓迪致礼。“味道不错。火候刚刚好。” 四人吃饱饮足。凡妮莎从墙壁上抠下一块微光晶石。递给邓迪。“变回去。我可不想让他们知道咱们是怎么出去的。” 赛门和麦特疑虑重重地对视了一眼。四个人跨过大门鱼贯而出。 我要不要这么敏感。或是真正的索兰达作事从不这样细心。一想到要学她的样子。凡妮莎胃里一阵翻腾。但就算冒着被拆穿的危险。自己也要思虑周全。被质疑总比被捉回去作人体实验强。 地底的微光晶石渐渐减少。可能因为绝少有人走到这么远。坑道里几乎一片漆黑。凡妮莎能闻到扑面而來的腥气。那是区别于大海的腥味。仿佛刚刚流出身体的鲜血。越往前走。血腥气越浓烈。伴随着这份腥味的还有臭味。所有人都警觉起來。那是尸臭。“大家小心。”公主从腰间抽出长剑。那是在索兰达的屋子里找到的。这位长姐无时无刻不在提防和算计着杀死自己。“前方可能有魔法陷阱。” “或是地底生物。”赛门将王子轻轻放下。也抽出铁剑。站到凡妮莎身边。 四人的目光同时集中在通道转角的那一点微光之上。他们像猫一样小心移动。连衣角都不曾触碰突出石壁的岩石。 凡妮莎低下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从转角看得见微光的地方。完全迈进黑暗里。战剑牢牢地握在手中。如果前面有任何危险。也一定会是索兰达冲在最前。 转角后的宽阔空间令所有人震惊。这哪里是通道。分明就是一座圣殿大厅。大厅呈不规则形状。阔大而空旷。穹顶高耸。到处都是灰尘。而且极为阴森。地面高低不平。不时有岩块突出來羁绊旅行者的脚步。这里臭不可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所有人都痛苦地皱起了鼻子。凡妮莎适应了这里的黑暗之后。发现有无数条暗红的血线纵横交错布满整个石厅地面。从脚下一直伸展到视线不可及的大厅顶端。 微弱的光线之下。仅仅几步开外。众人便看到了这大厅的主人。。身披灰黑色甲壳、长着无数对细脚的蜈蚣盲螈。 这大家伙此刻正蛰伏在洞底中央。身边一具还在往外冒血的尸体。头已经被它强有力的颚齿拔掉。腹腔里的内脏被搅碎吸干。所以尽管还在流血。尸体的肚子却出奇地瘪。盲螈刚刚享用完美餐。此刻正在休息打盹。并沒有注意到四盘新送上门來的肉包。 也许是错觉。也许是过于紧张。凡妮莎总觉得这石厅里有一种奇怪的声响。细细碎碎、重重叠叠。像无数细小的牙齿开合咬啮。又像百万蚁兵在密集布阵。不过也许这都是自己的心理作用。第一时间更新沒准那是巨型蜈蚣吃饱了打酣的声音呢。 此时众人的眼睛已经适应了石厅中的黑暗。他们犹豫着是否该继续向前。不由都扭头看向凡妮莎。 它是盲的。凡妮莎心想。怪不得地上这么多暗红的血线。原來是拖拽猎物所致。说明这超大号的甲壳虫除了瞎以外还沒多大力气。也许。只要足够小心。我们可以不被发觉地通过它的领地。可是刚要迈步。凡妮莎再次注意到那些细碎的声响。心中打了个突:既然它沒什么战力。为什么能盘踞在这个冬暖夏凉的好地方有吃有喝地沒被驱逐呢。 凡妮莎向更深的洞壁望过去。眼睛张大得快要瞪出眼眶。很快。公主就得到了答案。刚才脚下來來回回穿梭往复的细碎声响原來出自无数小号的蜈蚣盲螈。此刻它们正徘徊爬行于石厅四壁。扁平而多足的身体紧贴在墙面和岩石表面。贪婪地舔咂着母亲吃剩的肉渣。 用密密麻麻和铺天盖地來形容那些恶魔般的虫子一点也不过份。它们全都长着跟母虫一样的半圆形甲壳。身体则像由头盔拼起來的链条。无数细小的节肢排列在这头盔之下。堪堪撑起沉重的身躯。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它们头部最前端的伸缩口器。凡妮莎看到离自己最近处的一只正从头顶伸出长长软软的口器吸食肉沫残血。那些流质食物顺着半透明的吸管进入盲螈的身体。吸光后口器缩回头顶的凹陷里。继续伪装成假眼。 凡妮莎看着满满一洞的虫子。在心中摇摇头。不可能。我们是不可能通过的。 可是另一个声音又提出异议:为什么上次來的时候沒遇见这帮怪物。公主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自己走的根本不是上回的那条通道。 该死的小个子。凡妮莎咬牙切齿地咒骂着。他故意引我们來到这里。说不定他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接踵而來的大概不是雪兰卫就是暗探。 难道这回我真的在劫难逃了吗。 一阵风吹來。扑面送來更多更浓的恶臭。公主的心情愈发烦躁。但她命令自己冷静下來。还有好多人的性命仰赖我呢。我不能轻言放弃。 突然。脑中灵光乍现。刚刚的那阵风是怎么回事。。 凡妮莎朝石厅对面望去。只见那里的某处有片微光忽明忽灭。那不是晶石之光。而是火光。而那才的那阵风也正是由那个洞口吹过來的。那里就是出口。 凡妮莎伸手指向出口。给自己的朋友们以希望。虽然不知道为了通过这里将有几人丢掉性命。但此举势在必行。非进则死。 公主收起长剑。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递给魔法师邓迪。悄声对他说。“把它变成铃铛。” ... 第221章 后有追兵 突然。脑中灵光乍现。刚刚的那阵风是怎么回事。。 凡妮莎朝石厅对面望去。只见那里的某处有片微光忽明忽灭。那不是晶石之光。而是火光。而那才的那阵风也正是由那个洞口吹过來的。那里就是出口。 凡妮莎伸手指向出口。给自己的朋友们以希望。虽然不知道为了通过这里将有几人丢掉性命。但此举势在必行。非进则死。 公主收起长剑。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递给魔法师邓迪。悄声对他说。“把它变成铃铛。” 再接过來时石块已经有了金属的质感。凡妮莎紧紧抓住铜舌不让它发出声响。然后望空一抛。闪着铜光的小铃铛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当地一声落在地上。铜铃轻脆。在整个拱形的石厅里连绵不绝地回荡。不绝于耳。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突如其來的声响吸引了洞内生物的全部注意。只听那悉悉簌簌的声音越來越频密。有如细雨打在屋檐。既快又疾。全部朝着铃铛的方向赶去。那些高高昂起在头顶的假眼惨白惨白的。像尸体上的蛆虫一样滚动翻腾。一拱一拱。有些地方是珍珠白。有些地方又是微褐泛灰。从这个角度看去。整间大厅里好似一盘熟果酱上撒了无数燕麦粒。微风吹动。有如层层叠浪。看得人直想吐。第一时间更新 此时众人也沒有闲着。麦特捡得最多。手中的微光晶石磊起一大堆。凡妮莎推了他一把。“这不行。只能用普通石头。邓迪的魔法只对沒有魔法的东西生效。” “能变动物吗。”凡妮莎掂了掂手中的石块。 “当然。”邓迪自豪地回答。不过又加了一句。“有魔法的动物除外。” “那倒不需要。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凡妮莎笑道。“变几只大公鸡应该不成问題。” 于是石厅里又冲入了无数毛光爪利的红羽鸡。邓迪变出的大公鸡一见到满地的蜈蚣都高兴得直拍翅膀。仿佛很久沒有吃东西了。争先恐后地冲入宴会大厅。在小蜈蚣盲螈堆里大吃特吃起來。这场混乱最终惊动了熟睡中的巨型盲螈。它昂起小山般的头部。儿臂粗的假眼伸出头外四下嗅探。想要找出这一切混乱的始作甬者。第一时间更新 “我们冲过去。”看着眼前出现的临时通道。凡妮莎指着对面的出口。“我和赛门在前。邓迪殿后。” 邓迪突然**着倒在地上。紧接着赛门也捂着肩膀歪向一旁。。但闻弓弩飕飕作响。破空而來。这次轮到凡妮莎腿上多出一支长长的利箭。他们仓皇出逃。身上沒有盔甲。赛门见势不妙。飞快地抽出腰间所佩阔刃大剑。横着举起。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挡住大半边脸。脚用力一蹬地。贴在石壁边。这才回过头。观察着通道另一边的动静。 算他运气好。正瞥见一个黑发鹰鼻的男子。手里拿着一把上好弦的十字弓。跳过麦特扔在地上的晶石。这次他的目标是冰沼王子。赛门不顾自己身上的箭伤。合身向前一扑。随之又用戴着护臂的手往前挡了一下。那支箭贴着他的护甲一晃而过。射在对面的墙壁上。 “沒时间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小个子出卖了咱们。往里冲。”凡妮莎挥舞着长剑。像牛一样地吼叫着。“快。” 邓迪伤在心窝处。眼看着已经沒救了。跌跌撞撞地向后退。“把手给我。”凡妮莎咬断肩上的箭头。拉住魔法师的袖子。但邓迪使劲喘气。摇着头。此时另一只箭刺穿了他的腮帮。把他整个人钉在石壁上。 “给他。”麦特划破自己的手腕。将血淋在邓迪嘴里。“赛门。回來。” 此时凡妮莎才看清。赛门要面对的不只是鹰钩鼻子男人一个。在他身后。有着层层叠叠的御前侍卫。他们有的拿着十字弩。有的挥舞着长枪。由于坑道太狭窄暂时还发挥不出人数上的优势。 混乱之中。有人被击倒在地上。死前还用力扯着别人的脚。旁边的士兵立马失去平衡。本來伸出手想扶住石壁。却未曾抓住。一下子就跌在地上。第一时间更新赛门飞快地跳起身。往后翻了个跟头。手里的匕首便已扎进他脸上。 另一个侍卫从前面同伴的胳膊间隙里伸出剑。四处乱刺。想刺中那攻击者。但对方顺手从地上的侍卫脸上抽出刀。快准狠地朝他回敬了一剑。接着他狂怒地暴喝一声。举剑抵上去。反手朝敌人猛砍。将他那失去平衡的对手远远地掀了开去。那个侍卫后退了数步才停下來。立刻挥剑舞起一个剑花以挡住任何可能的袭击。 赛门越战越勇。在昏暗窄小的地下通道里声威大振。但这坑道实在太不均匀。战不几合。只听铮地一声。长剑重重地劈在石头墙上。几乎把他虎口震得发麻。剑口亦裂了几道碎痕。 这狂暴的战士成功挡住了大部分御林侍卫。为凡妮莎和邓迪、麦特羸得了时间。 此时公主这边也不乐观。邓迪的伤势并沒有因麦特的血而有所好转。那支箭虽沒有魔法。却伤在了致命处。而麦特的血太少。沒有那么大的修复能量。麦特还想再割。被凡妮莎拦下。“再放血。就连你也走不了了。” “可是他。。” 邓迪挥了挥手。此时他已经不能说话了。他突然睁大眼睛。将所有魔法集中于食指指尖。一道蓝光绕上魔法师的手臂。激射而出。只一眨眼间。地上所有的石头都变成了灰背青狼。它们一落地就呲出寒光闪闪的牙齿。咆哮着冲向御前侍卫阵营。 “别管他了。”赛门身中数箭、剑伤无数。跑回來拉着凡妮莎。“给他慈悲。” 给他慈悲。凡妮莎眼中全是不忍。并非为了邓迪是个老人。更多是因为他的存在能在未來的路上给自己和出逃者小队多么巨大的帮助。 “拿起你的剑。索兰达。”赛门怒火中烧。“给他慈悲。你以前从不这么优柔寡断。” 给我慈悲吧。邓迪用眼神祈求着凡妮莎。他腮边流满黏液和暗红色的血。被射碎的牙齿顺着破碎的下颚钻入衣领。那件棉布长袍已经被血染红。半边身子几乎浸泡在血泊之中。 ... 第222章 牺牲 “别管他了。”赛门身中数箭、剑伤无数。跑回來拉着凡妮莎。“给他慈悲。” 给他慈悲。凡妮莎眼中全是不忍。并非为了邓迪是个老人。更多是因为他的存在能在未來的路上给自己和出逃者小队多么巨大的帮助。 “拿起你的剑。索兰达。”赛门怒火中烧。“给他慈悲。你以前从不这么优柔寡断。” 给我慈悲吧。邓迪用眼神祈求着凡妮莎。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他腮边流满黏液和暗红色的血。被射碎的牙齿顺着破碎的下颚钻入衣领。那件棉布长袍已经被血染红。半边身子几乎浸泡在血泊之中。 再不动手。赛门和麦特的眼神就会更加冰冷。凡妮莎抽出匕首。锋刃舔上老人松驰的脖子。轻轻一划。刀片如切入腐泥般畅通无阻。血从动脉喷出來。落在地上化作无数大大小小的红色蜘蛛。它们一股脑向御前侍卫涌去。去蛰、去咬、去缠绕敌人。凡妮莎知道。那是邓迪用最后的魔力在帮助朋友脱险。她沒有看老人垂死前的表情。这一次。她决绝地转身离开。冲入一片混乱的盲螈石厅。她走在最后面。不时挥舞长剑挑开离自己最近的怪物爬虫。近了。那只大号的蜈蚣盲螈扭动着笨重的身躯飞快地向他们袭來。 “火。我需要火。”凡妮莎大叫。她的长剑砍在盲螈的脚上丝毫不起作用。 “沒必要。”赛门收剑入鞘。闭上眼睛施展起自己的魔法。幽蓝的火苗从他滴血的腕间腾地窜了出來。无视巨型盲螈奋力的挣扎。将它牢牢地抓住。当推动魔法强制地贯穿巨型盲螈身体的时候。凡妮莎既害怕。又恐慌。她不清楚赛门的底细。从來也沒敢问他的魔法是什么。此时。看到他使出如此强力的魔法。不由从心底生出一丝敬畏。 在法力的重重冲击下。巨型盲螈无助地翻腾。全身痉挛着惨叫连连。隔了好一会。它才用另一种完全不同的声音再次嚎叫起來。就像旷野里迷途的野兽。巨型盲螈的假眼中的光彩尽失。扭曲的口器如同白痴一般。汩汩地留下长长的口水。它开始笨拙地行走。一千对腹足轮流交替。它越走越快、越走越疯狂。但无论它怎么快走。永远也无法靠近逃亡者们一步。 这是一种凡妮莎从未见过的魔法。她叫不出名字。但发觉它十分有效。那么就在它失效前。快点通过这险恶的地狱吧。 “站住。索兰达。”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看來侍卫们已经解决那些灰狼了。 不必回头。凡妮莎已经知道。说话的正是她的弓箭手。她朝思暮想的爱人。可是现在自己在他的眼中却是另一个人。一个他必须除掉的敌人。索兰达。你要看着我们相爱相杀。我就偏不让你称愿。 不能回头。凡妮莎了解雷纳。只要看到他的眼睛。他的箭就会飞來取自己性命。 必须说点什么。说点什么。 “咸乌贼。”凡妮莎闭了闭眼睛。不得不再次揭起自己的伤疤。她赌完这一把。发觉自己身上并沒有多出一枝箭杆。于是继续向前冲。 雷纳果然迟疑了。手中的弓弦因着这个只有自己和凡妮莎知道的名字而松懈下來。他在想什么。凡妮莎來不及为他描绘独白。逃亡者小队此刻窘迫不已。他们刚刚走到石厅中心。已经被大群盲螈层层包围。盲螈们解决了雄鸡和制造麻烦的铜铃。第一时间更新开始愤怒地寻找这一切的真凶。很快。在大批盲螈的围攻下。逃亡者们挥动剑刃的手臂开始发酸发麻。三个人的抵抗渐渐弱下來。砍斫也变得有气无力。于是有些盲螈胆子大起來。开始顺着袍角和绑腿爬上他们的身体。用口器刺穿皮肉直接吸取肉食。 赛门本已身中数箭。流血不止。是最吸引盲螈的一个。他身上瞬间爬满了虫子。刀剑无法触及的地方只能靠双手去摘。不光是赛门。麦特和凡妮莎也狼狈不堪地扭來扭去。他们放慢了脚步。正好给身后的追兵以进击的机会。但面对如此令人胆寒的情景。就连身经百战的御前侍卫们也有些望而却步。凡妮莎向雷纳投去求助的目光。但一瞬间就湮沒在自己的惨叫声里。那些小号的盲螈伸出口器插入她的皮肉。像蜘蛛一样吐出能溶解肉酸的毒液。三个人痛得死去活來。不住跳着脚咒骂。 “快跑啊。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凡妮莎首当其冲。迈开千疮百孔的腿。艰难地朝那闪着火光的出口移动。但那些盲螈显然不肯放过这难得的美餐。它们前仆后继地往上涌。以自己的重量将凡妮莎的腿向下拉。无数灰白色的骨质肢节有条不紊地轮动着爬向那最鲜美的血肉。 这样不行。我们都会被困死。变成恶心的肉靡。被千万只吸管吸进盲螈的肚子。凡妮莎艰难地抬起拿剑的手臂。寒光一闪。长长的剑刃沒入赛门的胸腔。透体而出。 “赛门。”麦特大叫一声朝角斗士扑去。却被凡妮莎生生拽住。她拖着骨瘦如柴的冰沼王子向出口走。还有五步。但愿自己和麦特体内的这台机器足够驱动他们走到火光照亮的地方。 麦特泪眼婆娑地回头望着他的卫士。那高大而忠诚的魔法师沒來得及说出任何遗言。就倒在了虫子堆里。无数盲螈立刻蜂拥而上。它们放弃了不断抵抗的公主和麦特。纷纷转向比较好啃的死尸。这给了两个人以喘息的机会。凡妮莎的一只脚成功迈进出口的光亮之中。麦特也差不多进入了火光的射程。 光。 原來盲螈怕的是光。 凡妮莎叹了口气。假如一开始自己就让邓迪变出火把和强光弹。事情就不会弄成现在这样。她回头看着已被吃得只剩骨架的赛门。心里一阵阵愧疚。 “你杀了他。”悲愤的麦特恨恨地瞪着凡妮莎。 “可也救了你。”公主平静地说。我想索兰达也会这么做。直到这时凡妮莎才突然惊觉。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觉间模仿着姐姐的行事方法。 ... 第223章 逃出盲螈洞 在法力的重重冲击下。巨型盲螈无助地翻腾。全身痉挛着惨叫连连。隔了好一会。它才用另一种完全不同的声音再次嚎叫起來。就像旷野里迷途的野兽。巨型盲螈的假眼中的光彩尽失。扭曲的口器如同白痴一般。汩汩地留下长长的口水。它开始笨拙地行走。一千对腹足轮流交替。它越走越快、越走越疯狂。但无论它怎么快走。永远也无法靠近逃亡者们一步。 这是一种凡妮莎从未见过的魔法。她叫不出名字。但发觉它十分有效。第一时间更新那么就在它失效前。快点通过这险恶的地狱吧。 “站住。索兰达。”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看來侍卫们已经解决那些灰狼了。 不必回头。凡妮莎已经知道。说话的正是她的弓箭手。她朝思暮想的爱人。可是现在自己在他的眼中却是另一个人。一个他必须除掉的敌人。索兰达。你要看着我们相爱相杀。我就偏不让你称愿。 不能回头。凡妮莎了解雷纳。只要看到他的眼睛。他的箭就会飞來取自己性命。 必须说点什么。说点什么。 “咸乌贼。”凡妮莎闭了闭眼睛。不得不再次揭起自己的伤疤。她赌完这一把。发觉自己身上并沒有多出一枝箭杆。于是继续向前冲。 雷纳果然迟疑了。手中的弓弦因着这个只有自己和凡妮莎知道的名字而松懈下來。他在想什么。凡妮莎來不及为他描绘独白。逃亡者小队此刻窘迫不已。第一时间更新他们刚刚走到石厅中心。已经被大群盲螈层层包围。盲螈们解决了雄鸡和制造麻烦的铜铃。开始愤怒地寻找这一切的真凶。很快。在大批盲螈的围攻下。逃亡者们挥动剑刃的手臂开始发酸发麻。三个人的抵抗渐渐弱下來。砍斫也变得有气无力。于是有些盲螈胆子大起來。开始顺着袍角和绑腿爬上他们的身体。用口器刺穿皮肉直接吸取肉食。 赛门本已身中数箭。流血不止。是最吸引盲螈的一个。他身上瞬间爬满了虫子。刀剑无法触及的地方只能靠双手去摘。不光是赛门。麦特和凡妮莎也狼狈不堪地扭來扭去。他们放慢了脚步。正好给身后的追兵以进击的机会。但面对如此令人胆寒的情景。就连身经百战的御前侍卫们也有些望而却步。凡妮莎向雷纳投去求助的目光。但一瞬间就湮沒在自己的惨叫声里。那些小号的盲螈伸出口器插入她的皮肉。像蜘蛛一样吐出能溶解肉酸的毒液。三个人痛得死去活來。不住跳着脚咒骂。 “快跑啊。”凡妮莎首当其冲。迈开千疮百孔的腿。艰难地朝那闪着火光的出口移动。但那些盲螈显然不肯放过这难得的美餐。它们前仆后继地往上涌。以自己的重量将凡妮莎的腿向下拉。无数灰白色的骨质肢节有条不紊地轮动着爬向那最鲜美的血肉。 这样不行。我们都会被困死。变成恶心的肉靡。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被千万只吸管吸进盲螈的肚子。凡妮莎艰难地抬起拿剑的手臂。寒光一闪。长长的剑刃沒入赛门的胸腔。透体而出。 “赛门。”麦特大叫一声朝角斗士扑去。却被凡妮莎生生拽住。她拖着骨瘦如柴的冰沼王子向出口走。还有五步。但愿自己和麦特体内的这台机器足够驱动他们走到火光照亮的地方。 麦特泪眼婆娑地回头望着他的卫士。那高大而忠诚的魔法师沒來得及说出任何遗言。就倒在了虫子堆里。无数盲螈立刻蜂拥而上。它们放弃了不断抵抗的公主和麦特。纷纷转向比较好啃的死尸。这给了两个人以喘息的机会。凡妮莎的一只脚成功迈进出口的光亮之中。麦特也差不多进入了火光的射程。 光。 原來盲螈怕的是光。 凡妮莎叹了口气。假如一开始自己就让邓迪变出火把和强光弹。事情就不会弄成现在这样。她回头看着已被吃得只剩骨架的赛门。心里一阵阵愧疚。 “你杀了他。”悲愤的麦特恨恨地瞪着凡妮莎。 “可也救了你。”公主平静地说。我想索兰达也会这么做。直到这时凡妮莎才突然惊觉。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觉间模仿着姐姐的行事方法。 “如果我的生命要以别人的为代价。那我宁可死的那个是自己。” “你真的是王子吗。”凡妮莎嗤笑着反问一句。第一时间更新眼前这个目光清澈的少年与四年前的自己有着精神上的雷同。也让公主想起了离别不久的布兰特。“别急。等你对我沒有利用价值了。我也不会留着你的。”说着向麦特胳膊上的伤口里挤了些血液涂在自己的伤处。这血里的魔法真是神奇。一眨眼的功夫。伤口就开始愈合。被盲螈吸食过的皮肉也恢复如初。连个伤疤也沒有留下。 这时雷纳已经追进了石厅之内。御前侍卫人数众多。其中不乏魔法师级别的人物。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总会有自己的办法渡过重重虫山。他们用涂了炸裂药水的兵器与群虫作战。所过之处一片炸响。只不过赛门一死。他的魔法自然失效。巨型盲螈脱出控制。愤怒地攻击身边所有会动的东西。一时间巨钳翻飞、节肢乱踏。激起虫尸一片。连御前侍卫也不得通过。 看着雷纳身前士卒地冲过來又被巨螈阻住。凡妮莎不由为爱人提心吊胆。要知道羽箭对巨螈的坚硬甲壳沒有丝毫作用。再锋利的铁箭头在上面也只不过撞出一个灰白的印子。而它的甲壳并不像海龟一样连着柔软的筋膜。这大虫子全身上下几乎沒有破绽。眼见它的螯钳离雷纳的头越來越近。凡妮莎再也不能袖手旁观。她回身抽出坑道壁上的火把。奋力朝弓箭手扔去。“雷纳。接着。” 雷纳跳起身接住点燃的火把。在空中漂亮地转身。火把的落点靠近巨螈的头顶。雷纳顺势将火焰杵进巨螈的假眼口器里。只听一声长嘶。声音有如巨炮爆炸。低闷却又震耳。火焰顺着巨螈的血注入它的身体内部。一路红光。从凡妮莎的角度看去就像一座烧得通红的大烤炉。原來它的血像油一样沾火就着。难怪它们对火和光敬而远之。 战斗仍在继续。已经陷入癫狂的巨螈又惊又痛。仓惶地用螯钳朝攻击者的方向乱舞。雷纳不顾大虫横飞的螯钳。握着火把的手坚定地不肯放松。他向上疾攀。就势跳到巨螈的背上。哈。终于找到了巨螈身上最致命的地方。雷纳站在大虫子背上不停地抽箭、搭弦、发射。羽箭顺着巨螈的食管沒入内脏。在它的身体内部使劲搅动。那些箭都涂了炸裂药水。在巨螈的肚子里不停炸响。直到巨螈的头哐当一声栽在地面。无数粗大的节肢在空中不停抽搐爆炸。最终无力地垂下。 雷纳翻身跳下虫身。朝着凡妮莎的方向投去疑惑的目光。但公主早已不在原地。他们成功逃出了眠龙城。进入下河区的管辖。 ... 第224章 屠杀 布兰特稍稍抬起头。刺眼的阳光就毫不留情地钻进眼底。恍得他一阵头晕。他记不清这是被绑在桅杆上的第几天了。也许是第二天。也许是第五天。又或者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之久。那岂不是快要接近女王镇了。不可能。这艘船太大。沒有那么快的速度。按布兰特一开始的推断。“咆哮巨人”号应该半个月以后才能到达静海对面的盛夏之国。可耳边的嘈杂声是怎么回事。不是渔贩的叫卖声。第一时间更新也非妓女拉客的靡靡之音。布兰特把头抬高。透过肿成小山的眼皮中间的细线看了看。哈。真是绝妙的讽刺。海盗光临了这条船。 三艘海盗船将“咆哮巨人”号团团围住。“咆哮巨人”号冲向前去。船头劈开汹涌的绿色水面。前方较小的那艘海盗船正在拐弯。船桨拍打大海。黑帆上的红骷髅在海风中猎猎飘扬。鼓点敲出战斗的节奏。“咆哮巨人”号狠狠撞向她侧面。力道之猛。乃至准备接舷战的半数水手都跌倒了。船桨噼噼啪啪地折断。这在布兰特耳中犹如地狱恶犬的哀号。 海盗船长当先跃过舷缘。落到下面甲板上。黑色披风在身后招展。水手们纷纷从全副武装、头戴海怪盔的海盗面前退开。他们紧握甲板上找得到的仅有的武器。绳子、长杆和斧子。但十人中九人沒穿盔甲。剩下的那一个也只着缝合的鳞甲。 接着是另外两下撞击。布兰特险些被从桅杆上甩下來。 海盗从四面八方跃上“咆哮巨人”号。有的甚至爬上高杆借助揽绳荡到这边來。布兰特听着耳边嗖嗖风响。在心里计算着敌人的数量。 海盗船长的头很大。一张大圆脸。相形之下更显得他的身子又瘦又小。让人怀疑这副身子骨能否支撑起这个大脑袋。而且这张大圆脸上还带着微笑。白白的牙齿闪着光。与他的黑色皮肤和黑眼睛形成鲜明的对比;而“咆哮巨人”号的船长就魁武得多。当然也沒用得多。朱利乌斯船长生了张俏脸。成功继承了父母良好的基因和遗产。身高堪比铁塔。却有着与生俱來的迟顿。几乎难以在颠簸的船甲上保持平衡。更惶论战斗。布兰特沒有与他交过手。但绝对相信他在海盗船长手中过不上三招。 “哟。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这小妞儿长得不错嘛。”海盗船长伸出弯刀在朱利乌斯对面虚划一刀。 面对这样的侮辱。朱利乌斯气得浑身乱颤。“报上名來。你这该死的海盗。” “听好了小子。我是麦酒城邦的胡迪尼船长。知趣的话快放下武器。我也许会考虑操够你之后给你來个痛快的死法。” “呸。”朱利乌斯朝甲板吐了一口口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伙计们。给我杀。”说着挺剑就刺。 混战开始。 海盗们装备精良。而且为了财宝不顾生死。很快就占据上峰。一眨眼的功夫。冲锋在前的胡迪尼就砍下第一个人的手臂。劈穿第二个人的肩膀。第三个人将斧子劈进他的松木盾里。而他反手将盾牌砸到那笨蛋的脸上。将其撞翻。然后趁其试图站起來时猛下杀招。他正奋力将斧子从死人肋骨间拔出。一支长矛戳进他肩胛骨之间。是朱利乌斯。这小子竟也会偷袭敌人。布兰特大呼不妙。只见胡迪尼回身砍向船长的脑袋。铁刃劈开帽子、头发和颅骨。“咆哮巨人”号的英俊船长略微摇晃了片刻。等胡迪尼抽回弯刀。尸体便四仰八叉跌倒在甲板上。看上去更像是醉酒。而不是死了。 更多的海盗已随他们的船长跳到被攻击的舰支上。布兰特听见断袖莱斯发出一声嚎叫。又瞥到大副克弥度穿着生锈的甲胄投入战团。而理发师纽特扔出旋转的飞斧。击中敌人的胸膛。 到处是嘶喊声和铁器交击的震响。布兰特感觉自己被死神遗忘了。 船上的铁匠。因扎图晃着公牛样的肩膀朝胡迪尼冲过去。他拿自己打铁的右肩膀直接撞飞了矮小的胡迪尼。但海盗船长站起身之后回飞一刀。便将他脑袋劈成两半。“好样的。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胡迪尼抹了抹嘴角被撞出的血。回到铁匠身边将斧子拔出。铁匠的头颅仿佛爆裂一般。骨头。鲜血和**洒得到处都是。尸体扑倒下來。靠在他腿上。 此时的海面犹如一锅炖汤。点缀了无数尸体、断桨和扒在残骸上的人。从布兰特的高度看去。甲板上到处血迹斑斑。像极了一块沾满苍蝇的抹布。 “为、为什么。”还沒死透的大副克弥度伸出仅剩的那只手。向虚空中抓住胡迪尼的目光。他不明白。自己的船上除了那个挂名的白痴船长还算富有。哪來的什么财宝。 胡迪尼将善后事宜交给手下。并指派十二个水手充当船员。“缴下俘虏的武器。替他们包扎伤口。将濒死者扔进海里。若有人乞求慈悲。先割喉咙。”他吩咐手下一个独眼海盗。“去底仓找找。给我仔细地搜。”接着。他才慢条斯理地走到克弥度跟前。“你自己的船。有什么宝贝都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克弥度咬着牙回答。他快不行了。胸口被飞虎爪抓出一个透明的大洞。他的魔法是平息风浪。然而此时完全用不上了。“请让我死个明白。也让全船的人死个明白。” “有眼线说你们船上有个比巴布朗矿区的金钢钻更值钱的宝贝哩。”胡迪尼轻蔑地环顾着四周的死尸。“不管活的还是死的。当然。最好是死的。。都能在酒谷之国卖个好价钱。”虽然身上被太阳晒得皮开肉绽。布兰特还是打了个寒战。。他们在找我。 “你是说……是一个人。” 当然。你这笨蛋。布兰特想。 你们都是。如果几天前不对我起疑心把我绑在这里。你们本可以不必死。 “快说。”胡迪尼将弯刀伸到克弥度脖子下面。“从碎骨湾上船的那个小子在哪。” 布兰特冲口欲出“在这里”。想要救下大副的性命。这时船舱里传來那个独眼海盗的声音。“在这里。找到了。别跑。” ... 第225章 胡迪尼的魔法 “有眼线说你们船上有个比巴布朗矿区的金钢钻更值钱的宝贝哩。”胡迪尼轻蔑地环顾着四周的死尸。“不管活的还是死的。当然。最好是死的。。都能在酒谷之国卖个好价钱。”虽然身上被太阳晒得皮开肉绽。布兰特还是打了个寒战。。他们在找我。 “你是说……是一个人。” 当然。你这笨蛋。布兰特想。 你们都是。如果几天前不对我起疑心把我绑在这里。你们本可以不必死。 “快说。”胡迪尼将弯刀伸到克弥度脖子下面。“从碎骨湾上船的那个小子在哪。” 布兰特冲口欲出“在这里”。想要救下大副的性命。这时船舱里传來那个独眼海盗的声音。“在这里。找到了。别跑。” 莫林。布兰特在心里大喊。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快跑。快跑啊。 这个男孩是布兰特在碎骨湾遇到的。当时他的爷爷病得只剩一口气。沒有钱医治不说。男孩还因偷了地下赌场的钱而被人追杀。布兰特拔剑相助。帮他赶跑了打手。还到他家里为爷爷治好了石肤病。莫林感激布兰特的救命之恩。帮他在“咆哮巨人”号上谋到了医生的差事。自己也跟着他飘洋过海。打算从杂役做起。将來当一名水手。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养活爷爷。 可惜“咆哮巨人”号名头响亮。船长却朱利乌斯是个奸狡的蠢蛋。他见货仓里的鸡鸭变着花样地死去。就疑心布兰特是个手脚不干净的贼。王子本可以跟他争辩几句。但又怕暴露行迹。只好任由他怀疑。想不到在治好一种奇怪的病症之后。朱利乌斯直接叫人把他绑到桅杆上。原因是布兰特将这种病转移到了他心爱的狗身上。现在那只见人就咬的狗浑身长满了灰白的骨剌。已经把自己从里到外扎透了。 朱利乌斯打算让布兰特也尝尝浑身长刺的滋味。命人将他绑上桅杆。这蠢蛋不知道自己的桨手正是因为长期晒不到太阳、整天闷在阴暗的底仓而生的这种怪病。王子在心中朝他竖起中指。 即便这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儿已死。也抵消不了他的愚蠢。 蓦地。从船舱里冲出一个瘦小的身影。第一时间更新是莫林。布兰特使劲挣着绑绳。这群忘恩负义的水手。自己帮他们治疗了无数疾病。他们却把我绑得这么紧。想到这里。布兰特恨恨地看着甲板上的尸体。却怎么也记恨不起來。。他们毕竟因自己而死。他们用生命捍卫自由。宁死不降。不光他们。就连朱利乌斯也不是软蛋。 想到这里。布兰特双脚一错。猛蹬桅柱。右脚顺利脱出绑绳。接着是左脚。第一时间更新他在众海盗视线之外的头顶将自己倒悬起來。双腿抬高过顶。剪住桅杆。借助双腿的攀援力量将上半身向上提拉。绳子很粗。深深陷进肩膀和胸膛的肌肉里。但神奇的是在一点一点提挫的拉动下开始松动。很疼。但布兰特别无它法。他总不能像个小妞儿似的扭來扭去。 莫林。坚持住。我会來救你。 男孩的魔法是“善意”。只要他不主动攻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一般人就会对他怀有善意。眼下莫林惊慌逃命。沒有对海盗们进行攻击。所以其他人也只是瞅着他哈哈大笑。沒人愿意上前阻止他在甲板上的瞎撞。 看來他们把这可怜的男孩当成酒谷国的王子了。不过胡迪尼可不一定那么好骗。布兰特偷偷从桅杆上溜下來。绕到了海盗头子的身后。 “船长小心。”独眼大喝一声。朝布兰特扔出一柄飞斧。王子正愁手中沒有兵器。他翻身一跃。伸手接住斧子。直扑向大头鬼海盗船长。 胡迪尼迅速转身。挥舞着自己镶珠嵌宝的长剑。格档对方猛烈的攻势。布兰特迅速移动着手臂。斧子夹着暴风雨般的攻势向腾挪、翻转、躲避着的杀手喷涌而下。 移动着脚步的同时。布兰特发觉海盗船长的武艺并不完美。甚至对使剑的技巧也不算精通。但他有自己的过人之处。更多更快章节请到。那就是以攻为守。不断快速进击。以凌厉的攻势使敌人手忙脚乱。难怪朱利乌斯败得这样惨。他根本沒有时间考虑战术。就被海盗们的接舷战打乱了阵脚。 “那么。”胡迪尼大叫一声。一把。两把。三把……数不清的剑花毫不停顿地攻了过去。“真正的勇士终于出现喽。只不过。”他朝王子的來处看了看。鼻子里哼道。“是个嘹望水手。那你可真是失职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一般來说。勇士总是不被重用。”布兰特低身一个侧翻避了过去。同时用手臂紧紧护住头部的致命部位。“因为他们总是锋芒太露。遭人嫉恨。” “嗯。还是个贫嘴的勇士。”胡迪尼称赞道。“但愿你的勇力能和你的骄傲成正比。”此时王子已作势起身。斧子的斧背打了他一下。劈进海盗船长身后飘起的斗篷中。 胡迪尼从肩上拉下斗篷。同时扬手飞出一柄匕首。布兰特闪身躲过。匕首刺中他身后的木桶。酒立刻流了出來。酒香四溢。胡迪尼再次从后腰拿出一柄匕首。一折手腕。随着一声暴喝。匕首随即延展成一把长剑。王子这时已冲了过來。斧与人同声而至。直取海盗头子的腹部。胡迪尼则借用舵架巧妙的躲了过去。 布兰特继续保持较低的位置。开始滑动前进。他迂回的摆动着手中的武器。一卷绳子。意图在胡迪尼的腿后将他捆住。于此同时。胡迪尼迅速移动脚步。但就在将要离开这个陷阱的时候却被一柄长钩勾住了靴子。一下子失去了重心。不由的向后倒去。王子冲到胡迪尼面前。利斧毫不犹豫地劈了下去。 胡迪尼迅速躲开。仅用匕首挡住下压的斧刃。但是出乎王子的意料。自己手中的斧子竟然被打飞了。而且当他看向那轻飘飘离自己而去的斧子时。发现它已变成了沒有头的铁杆。他随即就明白了胡迪尼的魔法:武器变化。 在战斗中。海盗船长不止一次更换自己的武器。那必然出自他娴熟的魔法。布兰特双手空空。不由皱起了眉。这要如何打下去。 ... 第226章 脱身之战 移动着脚步的同时。布兰特发觉海盗船长的武艺并不完美。甚至对使剑的技巧也不算精通。但他有自己的过人之处。那就是以攻为守。不断快速进击。以凌厉的攻势使敌人手忙脚乱。难怪朱利乌斯败得这样惨。他根本沒有时间考虑战术。就被海盗们的接舷战打乱了阵脚。 “那么。”胡迪尼大叫一声。一把。两把。三把……数不清的剑花毫不停顿地攻了过去。“真正的勇士终于出现喽。只不过。”他朝王子的來处看了看。鼻子里哼道。“是个嘹望水手。那你可真是失职了。” “一般來说。勇士总是不被重用。”布兰特低身一个侧翻避了过去。同时用手臂紧紧护住头部的致命部位。“因为他们总是锋芒太露。遭人嫉恨。” “嗯。还是个贫嘴的勇士。”胡迪尼称赞道。“但愿你的勇力能和你的骄傲成正比。”此时王子已作势起身。斧子的斧背打了他一下。劈进海盗船长身后飘起的斗篷中。 胡迪尼从肩上拉下斗篷。同时扬手飞出一柄匕首。布兰特闪身躲过。匕首刺中他身后的木桶。酒立刻流了出來。酒香四溢。胡迪尼再次从后腰拿出一柄匕首。一折手腕。随着一声暴喝。匕首随即延展成一把长剑。王子这时已冲了过來。第一时间更新斧与人同声而至。直取海盗头子的腹部。胡迪尼则借用舵架巧妙的躲了过去。 布兰特继续保持较低的位置。开始滑动前进。他迂回的摆动着手中的武器。一卷绳子。意图在胡迪尼的腿后将他捆住。于此同时。胡迪尼迅速移动脚步。但就在将要离开这个陷阱的时候却被一柄长钩勾住了靴子。一下子失去了重心。不由的向后倒去。王子冲到胡迪尼面前。利斧毫不犹豫地劈了下去。 胡迪尼迅速躲开。仅用匕首挡住下压的斧刃。但是出乎王子的意料。自己手中的斧子竟然被打飞了。而且当他看向那轻飘飘离自己而去的斧子时。发现它已变成了沒有头的铁杆。他随即就明白了胡迪尼的魔法:武器变化。 在战斗中。海盗船长不止一次更换自己的武器。那必然出自他娴熟的魔法。布兰特双手空空。不由皱起了眉。这仗要如何打下去。 “抓住了。”独眼揪着不断扭动的莫林叫道。男孩的脸因剧烈运动而紫胀通红。他一边踢打着海盗一边咒骂他们的祖先。“啊哟。他咬我。” 不。不应该这样。布兰特几乎冲口而出。他看见独眼亮出了弯刀。王子不顾一切地飞身向两人扑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而此时胡迪尼也正在发起新一轮的进攻。他平稳坚定地用双刀划出一道精致而狡诘的圆弧。当机会來的时候。他欺身向前。一把刀砍向对方看似毫无防护的肩头。但是布兰特在阳光下比他更快。王子扑倒独眼夺过弯刀稳稳地招架住海盗船长。然后猛往前冲。以刀尖刺击。紧接着又跨前一步将刀背往前刺。胡迪尼将手中弯刀变形为长柄阔剑和应着王子流畅的动作。第一时间更新上下翻滚阻截前刺的刀锋。王子再次刺击。攻击躯干。然后第三次刺出。指向下盘。可是沒过上几招。布兰特手中的弯刀又变了形。这回变成了炒饭用的铁铲。旁边的海盗哈哈大笑。 沒关系。锅铲也是铁器。王子双铲下行。使出经典的交叉下压。然后敏捷地转身回刺。秃顶的海盗头子想要踢开这阻截的时候。它们向上扬起。布兰特的踢腿只是虚晃一招。当双铲上举的时候。他伏下身躯。从腰窝里抽出刚才从地上捡起的匕首。扔了出去。海盗船长已來不及把阔剑往下收來搁挡。也來不及站稳脚跟之后再躲闪。匕首划了进來。 完美的一击。邪恶的匕首击中了他的大腿。 那些哈哈大笑的海盗全都禁了声。眼睛睁得像鸽子蛋。他们的船长还从沒在战斗中负过这么重的伤。至少他们从沒见他如此狼狈过。 “哈。你叫我负伤了。愚蠢的水手。”到目前为止。胡迪尼还认定布兰特只是一名犯了错的水手。他的神色阴冷下來。像六月里突降的冰雹。“告诉我你的名字。我手下不死无名之鬼。” “怎么。一个小小的伤口就能激怒你。”布兰特似笑非笑地掂着手里的匕首。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呸。”海盗头子朝地上吐了一口。抬手擦了擦胡子。“要不是我比你早生那么几年。小子。你可未见得能伤到我。” “看來你还不算虚伪到家。”布兰特甩出匕首。“沒为自己找别的烂理由。” 胡迪尼抬起右手。轻松将王子抛來的匕首变成一支雪白的鹅羽。空心的羽根撞在他的手掌上。像是在亲吻久别的恋人。“其实在战斗中我不喜欢使用魔法。这让人有种作弊的感觉。”他翻掌将那羽毛扼住。它立刻又变回原本的模样。锋刃在阳光下闪着寒气。“沒办法。这就是个操他妈不讲道理的世界。你不作弊。世界就疯狂。”匕首直指布兰特。脱手而出。在空中幻化成带刺的流星锤。狠狠朝王子的脸砸去。 布兰特身形一晃。躲过这一重击。同时绕到主桅后。捡起刚刚死去的水手的铁剑。他一边战斗。一边悄悄向莫林靠过去。男孩也在伺机摆脱海盗的控制。不断扭动着身体朝王子的方向挤。 “看來。酒谷之国的王子能走到这一步还多亏了你这卖力的侍卫。”胡迪尼手掌一挥。布兰特手中的武器再次变样。这次更加离谱。变成一根又细又长的海杆。拿在手里随着海风左摇右摆。“他给了你多少钱。”海盗船长好整以暇地靠近主桅。“我出双倍。” 布兰特看了看莫林。还差一步之遥。自己就能拉住他细瘦的胳膊。身后。是主舵楼高高的船舷。只要跳进海里。维克多就有办法救他们。 海盗船长显然看出了他的意图。二人的目光同时聚焦在男孩身上。几乎同时。朝莫林扑去。 ... 第227章 恐惧为食 “看來。酒谷之国的王子能走到这一步还多亏了你这卖力的侍卫。”胡迪尼手掌一挥。布兰特手中的武器再次变样。这次更加离谱。变成一根又细又长的海杆。拿在手里随着海风左摇右摆。“他给了你多少钱。”海盗船长好整以暇地靠近主桅。“我出双倍。” 布兰特看了看莫林。还差一步之遥。自己就能拉住他细瘦的胳膊。身后。是主舵楼高高的船舷。只要跳进海里。维克多就有办法救他们。 胡迪尼自然也看出了布兰特的意图。几乎是同时。两个人扑向了男孩莫林。 “咔嚓。”天空突然出现一道耀眼的闪电。 布兰特稍一迟疑。已经被胡迪尼抢了先。莫林像只待宰的小鸡一样被海盗船长拎在手中。但很明显他不知道该拿男孩怎么办。因为此刻莫林的被动魔法正在生效。只要他不主动攻击胡迪尼。胡迪尼就不会对他动杀机。 就在这一眨眼之间。天空中彤云密布。电闪雷鸣。整个世界都被从四面八方聚拢來的乌云压得透不过气來。天空中仿佛正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搅动云层。将“咆哮巨人”号和它周围的一切都包裹于其中。 魔法。布兰特恨恨地想。这一定是克里昂派來的魔法师的杰作。然而对方似乎还不甚确定。因为云层中的闪电不时击中海浪和船舷。却沒有一道劈向船上的人类。 “为什么。”胡迪尼身边的独眼突然发了疯一样朝着天空吼道。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我已经向你献祭了那么多生命。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 云层中传出一阵咯咯的笑声。声音婉转清脆。如同少女银铃般的巧笑。“好用的狗儿。我怎么舍得让你这么早退休呢。” 布兰特警惕地弓起身子。侧面对着独眼海盗。看來这家伙跟魔鬼作了一笔不划算的交易。代价是活生生的人命。 “你答应过放我离开。”独眼绝望地嘶叫。“你不能不守信用。” “信用。”天空中的少女笑得越发开心。“那是你们大人的规矩。我是个小孩子。小孩子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看在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独眼卟通一声跪在了甲板上。“请放过我吧。我把这只眼睛还给你。只要能让我活着。” “哼。真无聊。”天空中的声音变得冷酷刺耳。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既然你想离开。只还一只眼睛是不够的。让我來给你多开几个眼吧。”言迄只听天空中一声炸响。一道又粗又亮的闪电直劈下來。独眼想要缩头躲避。早已來不及。闪电从他的颅顶贯入身体。瞬间照彻内脏与骨骼。接着四周仿佛爆响了无数个闪光弹。闪电在他的皮肤下四处乱窜。再由周身的毛孔爆出。布兰特知道接下來会发生什么。干脆直接倒卧在地。只听呯地一声巨响。独眼从内而外爆炸了。他的血肉炸了一甲板。内脏与碎肉在晃动的船甲上摊成一张恶心的红毛毯。 一股浓烈的气息掩在血腥味之间弥散开來。那是有别于一切的气味。布兰特连忙掩住口鼻。胡迪尼不傻。也照作。还不忘连莫林的嘴也捂上。天空中的少女发出满意的叹息声。布兰特感觉那股气味在消减。或者说在上升。直升到云层里神一样的鼻孔中去。 而那些不知情的海盗们则被那股气息所惑。个个在甲板上抖成一团。几道闪电过后。他们也都化为飞灰。散发出同样的气味。 过了很久。直到快要喘不上气來把自己憋死了。布兰特才轻轻地放开捂着的口鼻。他和胡迪尼对视了一眼。又心有余悸地抬头看了看天。天空的云雾已经散去。烈炎般的骄阳又恢复了统治。海水依旧若无其事地翻滚。仿佛刚刚电闪雷鸣的一幕从來就沒有发生过。 “嘿。刚才是怎么回事。”胡迪尼从地上爬起來。 “别问我。更多更快章节请到。那个可是你的人。”布兰特嘟囔道。伸手叫过來莫林替他检视有无异常。 “难怪独眼最近总是怂恿我到处抢劫。”胡迪尼朝那滩血水吐了一口。“原來是搭上了天神。” “你见过这样的天神吗。”布兰特指了指一片狼藉的甲板。“以取人性命为乐的天神。” “我说。咱俩现在都只剩一个人了。”胡迪尼凑上來。“要不要继续刚才的战斗。” “沒有观众。”布兰特笑了。“你也肯打。” 胡迪尼也笑了。“在手下人面前露怯的话。我早就完了。” “所以你知道自己打不过我。” “而我也感谢你沒有当众揭穿我。” 二人相视大笑。 **************** “这么说。”布兰特把抹布扔给胡迪尼。“独眼的消息还都挺准确的。”从海盗船长口中打听出独眼的底细之后。王子不由怀疑他的消息來源。如果他有一半的身份是哥哥克里昂的密探。那这艘可怜的商船将会受到更多的攻击。也许不等到女王角靠岸就会被击沉。 “是啊。所以我才觉得他是攀上了天神嘛。” “依我看。那根本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天神。”布兰特拍了拍海盗船长的肩膀。“而是一个人。有强力魔法的人。” “何以见得。”胡迪尼朝布兰特仰起大大的圆脸。 “还记得独眼死的时候船上弥漫的那股气味吗。”莫林和胡迪尼拼命点头。布兰特笑了笑。接着说。“那不是血腥味。也绝非闪电烤内脏的臭味。”王子站起身。叉腰看着窗外的甲板。“那是恐惧的味道。” “恐惧。。”莫林和胡迪尼异口同声地叫道。 “是的。是恐惧。”布兰特转回身坐在两人身边。“我曾经听过类传说。有人以恐惧为食。专门吸食人死之前强烈的恐惧感。而跟独眼作交易的这个人肯定还有其他强力魔法傍身。用以驱使别人为自己献祭生命。” “哼。不就是杀人嘛。”胡迪尼满不在乎地嚷道。“犯得着这么麻烦。” “也许。需要吸食恐惧的并不是她本人呢。”久不开口的男孩莫林突然这么说。吓了胡迪尼一跳。他并不知道男孩的经历。当然也不清楚他为了给爷爷治病而去偷赌场的面包。 “说得对。”布兰特摸了摸男孩的头。把他亚麻色的头发弄乱。“顺着这个思路找下去。也许我们能找到幕后的黑手。帮盛夏之国除去这祸害。” ... 第228章 被神诅咒的城 歌谣相传。女王角乃是盛夏之国第一位女王蕾哈娜所建。她杀死了自己的父亲夺得王位。同时赢得了邪恶而美丽的莱弥尔的爱情。后者是地狱之神阿克迪西和骨之女神的独生女儿。基于弑亲和同性结合的双重罪孽。上帝对她们的决定悲愤无比。将怒火发泄于女王角的城郭。神招來狂风和巨浪。女王的新婚之夜。她的臣属、姐妹和婚宴宾客统统被卷走。要么砸死在城墙。要么淹沒于**。只有莱弥尔用她的双臂勇敢地护卫着女王。保护她免遭伤害。最后。天亮了。风暴终于停息。这时蕾哈娜向神灵们宣战。她发誓要重建城堡。她的城堡重建了五次。一次比一次高大。一次比一次坚固。但当那呼啸的狂风和滔天的巨浪从破船湾中咆哮而出时。城墙都被一一粉碎。她的封臣纷纷恳求她迁到内地筑城;她的牧师告诉她为了安抚神灵的怒气应把莱弥尔归还于地狱;甚至她的属民百姓也请求她别再斗争。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蕾哈娜通通置之不理。 女王终于建成了第七座城堡。最雄伟的城堡。传说这座城堡由法力无边的魔法师杜伦帮助修建。巨石中充溢着他的魔法。而蕾哈娜为了请到他來帮忙。不惜牺牲了一万只未成年的花母牛。因此。尽管愤怒的神灵一次又一次将风暴投掷到女王角高耸的城堡。它依旧巍然耸立。第一时间更新被神憎恨的蕾哈娜和莱弥尔在城中渡过余生。她们每天恩爱地登上城垛面向大海。仿佛在向上帝示威。直到他们终归尘土。神灵沒有宽恕他。千钧的狂风依旧时时从猫咬海峡吹來。临海的女王角城堡日复一日地承受着风暴。几个纪元几十个世纪转瞬而过。而这城堡纹丝不动。它那伟岸的外墙足足有百尺之高。其上既无箭孔亦无暗门。巨石之间镶嵌精巧。第一时间更新处处浑圆一体。弯曲平滑。无角无缝。风雨难侵。外墙最窄的地方据说是四十尺厚。而临海一面将近有八十尺。城墙由内外两层巨石夹着中间的沙砾和碎石。在这伟岸的城墙之内。不论厨房、马厩还是庭院都不会受到一丝一毫风暴和波涛的影响。至于塔楼。这座城只有独一无二的一座。一座巨型的钟鼓楼。它临海的一面无有窗户。整个塔把女王角的谷仓、兵营、宴会厅以及贵族居所都装在里面。第一时间更新令人惊叹于它的庞大。厚实的城垛环绕着它的顶部。远远看去。犹如一只擎天巨臂上张开的无数手指。 布兰特上次來女王角还是很小的时候。父亲出外游历各国。最后一站便是盛夏之国的领土。但他还沒來得及将这座传说中的城堡看个清楚。就被德林女王客气地“请”出了她的海域。原因是她怕克里奥那转移秘银的魔法把盛夏之国的银矿给榨个精光。第一时间更新 这是凡妮莎的国家啊。 站在“咆哮巨人”号那破损的船头。布兰特不由想起凡妮莎。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女孩。现在她应该正在泰伦斯的王宫里享受王后般的待遇吧。 船支靠近女王角高耸入云的城脚。如同驶临一眼望不到顶的巨墙。青灰色的石墙表面光滑而冷酷。给人一种威压之感。三道建立在海面上的巨大水闸将所有船支拦截在外。商船或渔船需要有特批的通行令才有资格进入女王角。 朱利乌斯的通行令还沒有过期。正好派上用场。但空空的船舱却使布兰特很是为难。布政官一看到“咆哮巨人”号的吃水状况就皱起了眉头。要求登船检查。虽然之前死者的尸体已经被清理干净。甲板上也被莫林擦得找不到一点烧焦的痕迹。第一时间更新但一艘只有两个半人的巨大船支也足以使人生疑了。最后还是胡迪尼给布政官塞了好些金币。才将此事了结。 进入内闸。三个人惊讶于这里船支的数量和井然有序。长船、小船和平底快船全都归于西边最繁忙的口岸。足足占了三分之二的海面;吃水量大的巨型商船和客船则集中在东海岸。而装饰华丽的天鹅绒观光船和贵族老爷们的游艇画舫则由中间的豪华口岸进入第一时间更新他们拥有的特权使得这里的口岸最为快捷。 “你说咱们的船能卖多少金币。”胡迪尼走过來挡住布兰特的视线。 “一个大子儿也卖不出去。”布兰特回答。“这里的人只要货物。不要船。” “你怎么知道。”莫林也凑过來。抬头看着王子。 “一个朋友告诉我的。”布兰特摸着男孩的头。一往情深地望向女王角高大的内城。 十天前的那场海上雷电将布兰特和他的船引向这座古老而神秘的海角之城。这里曾经是凡妮莎的家族统治的领土。來到这里。布兰特仿佛感受到了公主的气息。随着一呼一吸卷入丝丝想念。 颇费了一番周折。一行三人才进入女王角的内城。与酒谷之国的圆顶建筑风格不同。盛夏之国的房屋都有着高高的起脊屋顶。如同长枪的枪尖。放眼望去。码头边到处是起起落落的尖刺和飞檐。据说这样盖房子有利于通风和防潮。当然。也更增加了空间的利用率。有些建筑看上去高大。其实就是直接在已有的房屋基础上加了个房盖而已。码头上拥挤而混乱。布兰特不得不拉紧莫林的手才不至于被挤散。人群向内城缓慢流动。王子注意到沿途的空场上除了贩卖渔获的商人。还有一大部分被士兵和骑士们的帐篷占据。房屋和工事也在不断兴建。给人以大战來临的紧张感。被骄阳点燃的空气中充斥着锯子和锤子的声响。人们肩扛各种建材穿过街道。采石工的马车沿干燥起尘的小巷前进。许多人胸口佩戴着铁锤星火标记。 “哼。又要打仗。”胡迪尼朝地上吐了一口。“这帮白痴领主闲着沒事就想着互相撕肉。” 真是这样吗。布兰特揪住一个工人问道。“要打仗了。” “是的。”肌肉虬张的工人打量着水手打扮的布兰特。“想找份零工就趁早。” ... 第229章 引蛇出洞 朱利乌斯的通行令还沒有过期。正好派上用场。但空空的船舱却使布兰特很是为难。布政官一看到“咆哮巨人”号的吃水状况就皱起了眉头。要求登船检查。虽然之前死者的尸体已经被清理干净。甲板上也被莫林擦得找不到一点烧焦的痕迹。但一艘只有两个半人的巨大船支也足以使人生疑了。最后还是胡迪尼给布政官塞了好些金币。才将此事了结。 进入内闸。三个人惊讶于这里船支的数量和井然有序。第一时间更新长船、小船和平底快船全都归于西边最繁忙的口岸。足足占了三分之二的海面;吃水量大的巨型商船和客船则集中在东海岸。而装饰华丽的天鹅绒观光船和贵族老爷们的游艇画舫则由中间的豪华口岸进入女王角。他们拥有的特权使得这里的口岸最为快捷。 “你说咱们的船能卖多少金币。”胡迪尼走过來挡住布兰特的视线。 “一个大子儿也卖不出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布兰特回答。“这里的人只要货物。不要船。” “你怎么知道。”莫林也凑过來。抬头看着王子。 “一个朋友告诉我的。”布兰特摸着男孩的头。一往情深地望向女王角高大的内城。 十天前的那场海上雷电将布兰特和他的船引向这座古老而神秘的海角之城。这里曾经是凡妮莎的家族统治的领土。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來到这里。布兰特仿佛感受到了公主的气息。随着一呼一吸卷入丝丝想念。 颇费了一番周折。一行三人才进入女王角的内城。与酒谷之国的圆顶建筑风格不同。盛夏之国的房屋都有着高高的起脊屋顶。如同长枪的枪尖。放眼望去。码头边到处是起起落落的尖刺和飞檐。据说这样盖房子有利于通风和防潮。当然。也更增加了空间的利用率。有些建筑看上去高大。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其实就是直接在已有的房屋基础上加了个房盖而已。码头上拥挤而混乱。布兰特不得不拉紧莫林的手才不至于被挤散。人群向内城缓慢流动。王子注意到沿途的空场上除了贩卖渔获的商人。还有一大部分被士兵和骑士们的帐篷占据。房屋和工事也在不断兴建。给人以大战來临的紧张感。被骄阳点燃的空气中充斥着锯子和锤子的声响。人们肩扛各种建材穿过街道。采石工的马车沿干燥起尘的小巷前进。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许多人胸口佩戴着铁锤星火标记。 “哼。又要打仗。”胡迪尼朝地上吐了一口。“这帮白痴领主闲着沒事就想着互相撕肉。” 真是这样吗。布兰特揪住一个工人问道。“要打仗了。” “是的。”肌肉虬张的工人打量着水手打扮的布兰特。“想找份零工就趁早。” “跟谁打。” 工人瞪了布兰特一眼。第一时间更新“你是外乡人。当然是跟南方佬打。新月城已经向科曼将军宣战。伊丽娅公主的兵马都快到独夫关了。我们得趁秋天來临之前将工事造好。否则那小魔鬼会把盛夏之国所有人都作成肉干。” 布兰特呆在原地。直到那人走远也还如在梦中。伊丽娅。凡妮莎的小妹妹。她怎么会成了新月城的领主。又怎么会成为受人唾骂的小魔鬼。 “走吧。”胡迪尼跺了跺脚下的石砖。“脚踏实地的感觉还真让人心惊胆战。我们快点把这小子送到安全的地方。我也好继续我的事业。” “这么说你不打算卖掉‘咆哮巨人’号了。”布兰特乜斜着眼睛看胡迪尼。 “你沒听见。”海盗头子指了指那些防御工事。“要打仗了。我看我还是做回老本行吧。还能多捞些好处。” “打劫战船可比商船风险大得多。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布兰特边走边说。“你一个人。有把握吗。” “你忘了我有魔法。”胡迪尼手上突然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眨眼之前那还只是他手上的一根牙签。 “话说你一般会怎么处置商船上的人。”布兰特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題。 “给他们一艘小艇喽。要不就赶到海里去。听天由命。” “就是说你不会将他们尽数杀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我可沒那份耐心清理甲板。” 布兰特转回身。认真地看着胡迪尼。“那个独眼。他的魔法是什么。” “传播。”胡迪尼被王子的态度吓了一跳。也恢复了认真的态度。仔细想了想。“要说他的魔法几乎是沒有威力的。当初他跟我的时候也沒具体说明他能传播啥东西。我还以为他胡吹的呢。你知道。当海盗的都沒有什么强大魔法。话说回來。有魔法也不会干这行了。” 布兰特仿佛于黑夜中看到了一缕曙光。他兴奋地大叫。“对。就是这个。传播恐惧。”原來那个幕后的黑手需要能传播恐惧的人。 “那又怎么样。线索到女王角就断了。我们无法再借助云层确定那个‘天神’的位置。找不到祂了。看來我还是做回老本行吧。”胡迪尼泄气地说。 “我们用不着费神去找祂。”布兰特眼睛闪亮。“我有办法让那个冒牌天神來找咱们。” **************** 自女王角登陆以來。城内已经流传起恐怖的谣言。说有一个专门散播瘟疫的病神光临了盛夏之国。还在大陆的各个角落收伏了无数信众为祂服务。盛夏之国的每只鸡鸭都要经过祂的筛选。身体强健者才有资格成为病神的牺牲。升入天国。坊间的流言更是可怕。说这位神祗脾气大得很。跟死神有着莫大的联系。暗地里为死神服务。经常把疾病强加到他的选民身上。不如意者将会得到死神的亲吻。直接进入地狱服役。 布兰特满意地看着地面上惶恐的人群。他已经用自己的魔法成功散播了无边的恐惧。相信不久就会有人找上门來。 果然。敲门声急促地响起。莫林赶忙收起桌上的纸张。把它们卷入废纸筒。然后跑去开门。 胡迪尼一叠声嚷痛。大叫着跑进房间。“痛死我了。” “怎么回事。”布兰特问。 “有、有闪电追着我。” ... 第230章 龙翼天使 自布兰特一行登陆女王角以來。城内已经流传起恐怖的谣言。说有一个专门散播瘟疫的病神光临了盛夏之国。还在大陆的各个角落收伏了无数信众为祂服务。盛夏之国的每只鸡鸭都要经过祂的筛选。身体强健者才有资格成为病神的牺牲。升入天国。坊间的流言更是可怕。说这位神祗脾气大得很。跟死神有着莫大的联系。暗地里为死神服务。经常把疾病强加到他的选民身上。不如意者将会得到死神的亲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直接进入地狱服役。 布兰特满意地看着地面上惶恐的人群。他已经用自己的魔法成功散播了无边的恐惧。相信不久就会有人找上门來。 果然。敲门声急促地响起。莫林赶忙收起桌上的纸张。把它们卷入废纸筒。然后跑去开门。 胡迪尼一叠声嚷痛。大叫着跑进房间。“痛死我了。” “怎么回事。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布兰特问。 “有、有闪电追着我。” “别着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布兰特给他倒了一杯酒。对这个老海盗來说。沒什么比一杯劣质窖酒更能平复情绪的了。 果然。胡迪尼喝过酒之后。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不少。他叹了一口气。“这都怪我。是我太贪心了。”他沒敢看王子的眼睛。“不过你沒见到那帮人下的注。第一时间更新实在太诱人了。” “你去赌场了。”布兰特和莫林异口同声地大喊。 “还能是哪儿。”海盗船长咕哝着。“你们把人都吓得不敢出门了。我还能去哪。” “去赌场散播恐怖。”布兰特忍俊不禁。“这是我听到过最滑稽的场景了。完全不对板嘛!” “他们非得输上几把才肯让我说话。”胡迪尼的大圆脸上满是不忿。“结果我越赢越多。这帮王八蛋下的注也越來越大。我全神心投入。忘了该死的任务。等到想起來的时候刚一张口就被一只哈皮鸟给电了一下子。” “哈皮鸟。”布兰特眯起眼睛。“她们跟这事又有什么关系。” “不是‘她们’。只有一只。”胡迪尼沒好气地打断王子的话。更多更快章节请到。“那扁毛畜牲什么也不说。上來就用闪电劈我。” “就像你们对待‘咆哮巨人’号那样。”布兰特轻蔑地一笑。“现在你也尝到滋味了。” 胡迪尼脸上一红。咕哝一声。“那都是受到该死的独眼的迷惑。再说海战向來如此。” 布兰特沒有理他。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哈皮鸟身上。他侧着头若有所思。“哈皮鸟。我倒是听一个朋友提到过这种生物。她们远在传说大陆。而且从不主动攻击人类。” “我想她离那个冒牌天神不远了。”胡迪尼挠了挠被雷劈伤的肩膀。卷曲的胡子一撅一撅。“以哈皮鸟的飞行能力。藏在云层后面搞点小动作完全有可能。” “可是她的闪电似乎威力小了许多。”王子检视着胡迪尼的伤。不满地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沒有将你烤熟。” “我看你就是因为我沒死才耿耿于怀。”胡迪尼大声嚷嚷。莫林在一旁笑弯了腰。 “这么说你甩掉她了。”布兰特还是很懊恼。“你有沒有变出什么武器招呼到她身上。以便于我们追踪。” “沒有。”胡迪尼气哼哼地回答。“不过我倒是认出了她身上穿的衣服。那是一件属于新月城的贵族长袍。上面绣着众星拱照的上弦月。” “你是说她來自新月城。”布兰特眼睛一亮。据说凡妮莎的妹妹在新月城主那里暂避。自己可以先找到她。然后与凡妮莎会合。这样科曼和索兰达就沒有机会以伊丽娅向凡妮莎要协什么了。 “有这个可能。不过那种长袍也可以是抢來的、赢來的。甚至是杀人后劫掠來的。这些我可都不陌生。”胡迪尼推了推莫林。“小子。该你上场啦。第一时间更新去打听打听那只扁毛畜牲的來历底细。要是你够机灵。沒准儿还能从她身上拔几支羽毛做魔笔哪。”胡迪尼已经完全摒弃了独眼对他说过的王子传言。现在他只把这两个人当成有些魔力的低阶医师和侍从。丝毫联系不到王子的身份上去。 “我想不必了。”布兰特走到窗前。从窗台上捡起一根灰白色的细羽翎。皱了皱眉。“我们的谈话一句不落。都进了人家耳朵啦。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哼。愚蠢的人类。”伴随着这声不屑的唾弃。巨大翅膀带动的风从窗口吹进酒馆的屋子。“在你们心目中。会飞的就只有哈皮鸟吗。”这声音清亮悠扬。根本不是女声。 胡迪尼大吃一惊。指着闯进屋里來的不素之客。“就是她。” 一道闪电从那鸟人双睛中射出。直劈胡迪尼的脸。“啪”地一声。可怜的家伙连卷曲的胡子也沒能保住。它们在他眼前被烧成了焦炭。鸟人轻蔑地看了看屋子里的人。“都说了我不是哈皮鸟。” 布兰特从拈起那根羽毛起就皱着的眉头不由拧得更深。“原來是龙翼天使。” 其他人都打了个寒战。面前的这个人有着黝黑的皮肤和英俊的相貌。一切都与常人无异。头上有着顺滑的卷发。身体结实强壮。在上弦月长袍外微合着一对翅膀。仿佛罩了一件厚厚的黑斗篷。 然而细看之下你就会发现他的可怕。他那双有力的大手、冷酷的黑眼睛和大鹰钩鼻让布兰特隐隐约约联想起某种凶狠威武的猛禽。 对。是鹰。史前天空的霸主。这个种族有着同样霸气的名字。。龙翼天使。这宣称了他们是龙与天使的后裔。是最接近上帝的存在。但同时也宣告了他们的祖先是受到神的诅咒的产物。上帝明令禁止不同种族之间的通婚。并将其视为不洁。破禁者的后代将受到永世的诅咒。在无休止的痛苦中渡过余生。 受诅咒的生物们通常都有着漫长的生命和神奇的魔法。而诅咒使它们痛不欲生却又无能为力。于是一些善良的物种在这样的痛苦中开始转向邪恶阵营。龙翼天使就是其中之一。 ... 第231章 轻松抓到你 布兰特从拈起那根羽毛起就皱着的眉头不由拧得更深。“原來是龙翼天使。” 其他人都打了个寒战。面前的这个人有着黝黑的皮肤和英俊的相貌。一切都与常人无异。头上有着顺滑的卷发。身体结实强壮。在上弦月长袍外微合着一对翅膀。仿佛罩了一件厚厚的黑斗篷。 然而细看之下你就会发现他的可怕。他那双有力的大手、冷酷的黑眼睛和大鹰钩鼻让布兰特隐隐约约联想起某种凶狠威武的猛禽。 对。是鹰。史前天空的霸主。这个种族有着同样霸气的名字。。龙翼天使。这宣称了他们是龙与天使的后裔。是最接近上帝的存在。但同时也宣告了他们的祖先是受到神的诅咒的产物。上帝明令禁止不同种族之间的通婚。并将其视为不洁。破禁者的后代将受到永世的诅咒。在无休止的痛苦中渡过余生。 受诅咒的生物们通常都有着漫长的生命和神奇的魔法。第一时间更新而诅咒使它们痛不欲生却又无能为力。于是一些善良的物种在这样的痛苦中开始转向邪恶阵营。龙翼天使就是其中之一。 与哈皮鸟不同。龙翼天使的历史要追溯到更远古的时代。那时的世界只有龙。上帝创造了龙。使它们在天空和陆地上称王称霸。但龙族不满足于现状。想要得到上帝创世的终极秘密。它们联合暗天使与上帝对抗。从那时起便有了龙翼天使这个种族。传说中的龙翼天使是因为暗天使受到龙的引诱与之交媾而产下的孽种。但其实却不是这样。它们之间的通婚不过是一种利益保障。结果却彻底激怒了上帝。他诅咒它们永世与蝙蝠为伍。只能穴居匿藏。忍受饥饿却无法进食任何东西。每年只有特定的一个小时可以进食。一但错过。则只能再挨上一年。 眼前这只龙翼天使看上去好像刚刚吃饱。眼底一圈暗红金边的血丝若隐若现。这正好可以解释前些日子的海上屠杀。只是这家伙看上去除了自大和不可一世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他有多厉害。魔力强大到可以张手杀人。 “总算还有些见识。”龙翼天使朝布兰特点了点下巴。高傲地说。“不过可惜。你并不是我要找的人。第一时间更新说吧。找我什么事。” “找你。”胡迪尼捂着嘴。眼睛里快要喷出火來。“我们要找的可不是你。” “想再來一下。”龙翼天使双眼凝视着海盗船长。吓得对方缩了缩脖子。见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他又轻蔑地笑了。“你们一路跟着我。又在女王角做这么多事。无非就是要引我出來。现在我來了。你们想怎么样。” “你。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布兰特偏头看了看龙翼天使身后。“你确定是你一个人。在我看來。你的魔法除了吓人以外。并不比一根着了火的树枝管用。” “你说什么。”龙翼天使又羞又怒。魔法的力量在他眼中凝聚。黑紫色的双眸变得惨白闪亮。紧接着一股电流激射而出。直取布兰特的脸。 王子一偏头。轻松躲过。“我说你连准头都差得远。第一时间更新怎么会在两星期前制造一场海难。” 龙翼天使被布兰特的嗤笑彻底激怒。半合的翅膀扑闪着就要张开。莫林手疾眼快。跑到窗前砰地一声把窗子关上。截断了他的去路。现在。这间小小的房间里挤了三个半人。已经沒有空间留给他们打架了。布兰特作了个假动作。身形一晃。从桌子上拿起一根银勺。他对胡迪尼点了点头。后者会心一笑。更多更快章节请到。王子手上的勺子就变成了一面银色的镜盾。而龙翼天使积攒多时的一击也被这镜盾反弹回去。差点烧着他美丽的翅膀。 “哈哈。”莫林大笑起來。手舞足蹈地嘲笑着龙翼天使的狼狈相。 不等龙翼天使的黑脸转过來。胡迪尼的魔法再次发招。将王子手上的镜盾变成一张银锁网。布兰特向前一扑。银网从天而降。将龙翼天使罩在其中。 “你们这帮愚蠢的家伙。快放我出去。”龙翼天使在网中扑动着身体。现在。他的魔法和飞行技能全都派不上用场。只能靠双臂的力量支撑着渐渐收拢的银网。 “放你。这可不由你咒骂的声音大小來决定。”布兰特走到龙翼天使对面。“要看你给我的答案是否令人满意。” “你想知道些什么。”挣扎到最后。实在沒力气的龙翼天使透过银锁的网眼恨恨地瞪着布兰特。 “我想知道你们有多少人。到欧洛普斯大陆來干什么。”布兰特提出这样的问題不是沒有根据的。通常情况下普通人一辈子也不会见到一只龙翼天使。也正因为他们数量的稀少。他们到现在也还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布兰特在父亲的宴会上听酒谷国第一勇士“饮箭者”卢卡斯说起过杀死龙翼天使的经历。在他的故事里龙翼天使同样是傲慢与邪恶的代称。他们出则成群结队。入则藏身于洞穴和山谷。那一次卢卡斯侥幸只遇到一个落单的斥候。但据说同样战力惊人。而且他们怀有更加险恶的目的。。灭绝人类。据说这一目的最终被卢卡斯的横空出现给打断。当时还小的布兰特深以为然。并不了解那只是醉汉的酒后自吹。但长大后翻阅史料。果然龙翼天使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只要他们集结成群來到一个地方。此地必会有灾难发生。 “只有我一个。要杀就杀。何必啰嗦。” “莫林。拿盐來。”布兰特面无表情地吩咐身边的男孩。 龙翼天使的脸上顿显惧色。“你要干什么。” “沒什么。试试古书里说的有多少是真的。” 盐块很快就拿來了。被布兰特握在手里掂了掂。龙翼天使将身体使劲往后缩。生怕沾上一星半点盐屑。 “听说受到上帝诅咒的生物都怕盐。”布兰特的蓝眼睛优雅地注视着手中上下起伏的盐块。“沾到身上就像被火烧一样痛。莫林。”他关照男孩。“转过头去。这画面太血腥。” ... 第232章 以翅相胁 盐块很快就拿來了。被布兰特握在手里掂了掂。龙翼天使将身体使劲往后缩。生怕沾上一星半点盐屑。 “听说受到上帝诅咒的生物都怕盐。”布兰特的蓝眼睛优雅地注视着手中上下起伏的盐块。“沾到身上就像被火烧一样痛。莫林。”他关照男孩。“转过头去。这画面太血腥。”说着把盐块按上龙翼天使的手臂。只听嘶啦一声。手臂上腾起一股白烟。伴随着龙翼天使的惨叫甚嚣尘上。直达屋顶。 “看來书里并不都是骗人的。”胡迪尼满意地腆着肚子。下了个结论。 布兰特看了胡迪尼一眼。心想这家伙还真是有债必还。“你叫什么名字。” 龙翼天使忍住痛疑惧地看着王子。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劳恩。” “好吧劳恩。”布兰特又从莫林手中接过一块盐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如果你再不说实话。我只能把这些盐全部塞进你的嘴里。”这种威胁让他想起了变成男人后的凡妮莎。“我有一个朋友。”他神往地自言自语。“他的作法我曾经很不赞同。但现在看來。在眼前的情况下还是十分必要的。”他可以一边说着笑话一边听人在耳边惨叫连连。直到套出自己所需的情报为止。 “我想见见你那位朋友。”胡迪尼愉快地叫道。 “十、十个。”劳恩喘着粗气。像头见了血的牛。“我们总共有十个人。从传说大陆东边飞來。想要找点吃的。” “可你并沒有吃掉那些人的血肉。”布兰特审视着网子里的猎物。突然想起那些被吸走的恐惧之味。“原來这才是上帝对你们的诅咒。”一切都明朗了。上帝对龙翼天使的诅咒正是要他们世代以人类的恐惧为食。而非以人为食。 “看來你对我们的种族还真是有所涉猎。”劳恩看了布兰特一眼。发现这个穿着普通水手粗衣的年轻人脸上隐隐带着一团贵气。于是正色回答他。“我们自称是暗天使的后裔。但身体里毕竟还流着龙族的血液。这使我族在诞生之初就注定了与众不同的魔法和生存方式。我们对人类并无敌意。却也沒有好感。你们只是提供我们食物的一大來源。第一时间更新地面上的争斗一概与龙翼天使无关。” “那你为什么要劈死那些无辜的水手。”布兰特怒道。 “因为我们的首领。她以恐惧为食。我们就必需跟着照作。”劳恩大声回答。“不单要照作。还得四处为她寻找食物來源。”显然他并不愿意参与首领的屠杀。但也无可奈何。“龙翼天使按照食谱分成多个派系。有以‘欢乐’为食的开心派。也有以‘痛苦’为食的苦柠派。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而我们。”劳恩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我们是恐怖派。我们只以人类的恐惧为食。沒有其他食物。” 布兰特打了个激灵。有如醍醐贯顶。原來他们已经把传说大陆的人类都吸食干净。來欧洛普斯寻找新的猎场來了。 “你们的洞穴在哪里。” “你不是很博学吗。”劳恩挑战性地看着布兰特。“女王角附近的大洞穴屈指可数。” 布兰特扯了扯他的长袍衣角。“不错的衣服。这月亮绣得挺像样。我想应该是新月城主的手笔吧。” 劳恩发现自己的谎言被戳穿。心有不甘地瞪了王子一眼。“你一早就猜到我从新月城來。” “不光猜到你从哪來。我打赌你的那个首领快不行了。不然就是疯得厉害。否则绝不会大张旗鼓地飞到人类的地盘掠食。”布兰特摊开手。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你看到了。我们只消三个人。几乎沒费力就将你拿下。你口中的那十个同类都不够这里的王室魔法师玩上一整天的。” “哼。她不光是个疯子。”劳恩嘀咕着。“还是个彻头彻尾的暴君、变态、杀害手足同胞的刽子手。” “这就好办了。”王子弹了弹手指。银网子立刻被胡迪尼变成一条银锁链。将龙翼天使缠了个如蛾破茧。“带我们去找她。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你想叫我背叛首领。”龙翼天使低头想了想。然后微笑着抬起头。“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们的魔法是怎么运作的。”布兰特从桌角撕下一块桌布蒙在劳恩眼睛上。“别介意。这是为了防止你偷袭我们。”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劳恩扯了扯嘴角。“出卖首领可以。但要我出卖自己。第一时间更新想都别想。我还打算留着这条命回家呢。” “啊哈。”胡迪尼与王子对望了一眼。“看來你们施法时就是最弱的时候。谢谢你的合作。”莫林再次失笑出声。 龙翼天使倒也沒有太生气。只是说。“如果一直蒙着眼。我怎么能找到回去的路呢。再说。你们这些人类沒有翅膀。到新月城得走上几十天。那时候首领就会发现我不见了。恐怕早就搬家走人了。” 布兰特按了按劳恩的翅膀。表现出令他胆寒的关注。“我想这对翅膀还够结实。应该能承受二百石的重量。” 劳恩连忙转身不让王子碰到自己。“你想干嘛。” “带着我们飞。”布兰特打量龙翼天使的身体状况。他还记得自己与卡玛在旅馆之役中眼看走投无路之时。凡妮莎和卡翠娜就是乘坐一只哈皮鸟前來解围的。那只哈皮鸟的强壮程度可远不及眼前的这位龙翼天使。如果她都能拉载两位乘客的话。自己和胡迪尼、莫林三个更不成问題。 “不。那不可能。”龙翼天使惊叫道。“我永远不会让人类爬到我的背上來。” “看來你得为人类破一次例了。”布兰特笑道。“除非你想把这对漂亮的翅膀借给我用。” 劳恩惊慌后退。但还在嘴硬。“就算把它们锯下來。你也使用不了。” “我可以把它们卖给自由城邦的马戏团。”胡迪尼嬉皮笑脸地凑上前來。拿着一把小刀在劳恩的翅根处比划。“相信它会卖个好价钱。” “我同意。把刀子从我背上拿开。”劳恩大叫。 布兰特看了看胡迪尼。会心一笑。 ... 第233章 诅咒者伊凡 即便是最阴暗的深渊洞穴。也无法掩盖妲拉那弥丽斯贡达拉赫耶和华的美丽。 显然。这生物太动人了。让人无法相信她竟然会在深渊魔域这一烟雾缭绕的层面里翻腾的泥浆上行走。太美了。她精致可人的面庞如同经过雕琢一般。那乌黑闪亮的皮肤使她看起來如同栩栩如生的艺术品。一件有生命的黑曜石雕塑。 她周围的那些怪物。不管是软绵绵的爬虫还是长着龙翅膀的家伙。都小心翼翼地望着她。监视着她的每一步行动。哪怕是它们当中最强大的。能够把一个城市化为瓦砾的魔法高手都与她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 外貌往往是有欺骗性的。 这个漂亮的女子看起來虽然十分可人。和深渊魔域中最普通的怪物相比都显得弱不禁风。但是她却能轻而易举的毁灭任何一个、十个、以至五十个打量她的龙翼天使。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他们也深知这一点。她是他们的首领。混乱的化身、毁灭的代言人。一个隐藏在美丽外表下的。终年以其他生物的恐惧为食的魔鬼。 妲拉信步飞进了一片高大粗壮的蘑菇丛中。这些蘑菇聚生在肮脏的泥潭中一个个小岛上。她毫不停留的飞过这些小岛。身后留下一大片掉落的羽翎。她生病了。这一点她像知道哪片云会下雨一样清清楚楚。但她并不在意。在她漫长而又无味的一生中时有发生。她并不觉得此次会有不同。 妲拉往下望去。她的臣民正在朝自己仰望。 “少了一个。”她那少女般清脆的声音在穴洞中回旋。有如天籁。 “劳恩去处理善后了。”一个长着公牛一样犄角的龙翼天使回答。它巨大而坚韧的翅膀折叠放在庞大身体的后面。这使他看起來像个驼背的老人。但妲拉知道。他是自己最有力的对手。也是她最得力的助手。龙翼天使的家庭就是这样。首领随时有可能被更强者取代。她必须时刻保持清醒和强大。 “这么久。”妲拉收拢双翼。平稳地落在地面。转身坐在“犄角”刚刚坐过的一张由蘑菇中间挖出的座椅上。“犄角”恨恨地瞪了她一眼。沒敢作声。 这家伙迟早会反。我要不要现在就向他下手呢。妲拉用手掌撑着美丽的脑袋。显得百无聊赖。她那修长而纤细的手指有节奏的挠着自己绝美的面颊。“主人刚刚有了新命令。要我们火速赶到绝冬城。如果劳恩赶不回來。我们就不等他了。总之我要你们在一天之内进入绝冬城控制科曼城主。不得有误。” “假如他反抗呢。”犄角斜眼问道。 “那就杀了他。”妲拉盯着他那大小不一的眼睛。任何人都听得出她语气中的威胁。 “你敢。”一个沉暗而沙哑的声音在妲拉身后响起。接着。一个中等身材的人类从黑暗中走出來。众龙翼天使全都惊讶于这个人类的出现。第一时间更新同时也为他能躲过洞中所有生物的侦察而惊叹。 “我说过不许伤害科曼将军。”人类走到光亮处。迎着所有人的视线。这是个很特别的人类。龙翼天使们几乎嗅不出他身上的恐惧气息。也看不穿他那暗灰色长袍下到底隐藏着怎样的强力魔法。但从女魔头妲拉看向他时那畏缩的目光就能分析得出。这家伙比她更疯狂。 与龙翼天使炭块般的脸形成对比。他的皮肤苍白而死寂。一双深褐色的眼睛仿佛是砸进眼窝里的两颗铁丸。由于鼻子太长。他的脸显得又方又硬。下颚与脸颊几乎成了直角。紧闭的嘴角向两边扩出几圈法令纹。以龙翼天使的时间概念來计算。这人大约活到了生命的中间点。 “主人。”妲拉从座位上站起身。表情有些尴尬。“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在教训我的手下。” “那么我现在同样也是在教训手下。”人类脸上沒有丝毫表情。“你一开始就找错了方向。科曼根本不在新月城。现在还打算杀人灭口吗。” 妲拉吓得脖子一缩。“是。是我的错。我以为半路上拦截到的那封信是真的。谁知道他如此狡猾。沒有亲自带兵來攻打新月城。” “既然知错。为什么还要在此停留。”人类不满地瞪着妲拉绝美的脸颊。却丝毫不为她的楚楚可怜所动。“你不怕你那漂亮的龙翅膀一根毛都不剩吗。” 原來是他干的。。妲拉惊讶地睁大了双眼。自己一开始还以为得了什么小毛病。并无大碍。沒想到竟是这家伙对自己暗下的诅咒。不光妲拉。连同底下的几十名龙翼天使也都胆战心惊地摸了摸自己的翅膀。再看向那个人类时。目光中也已满布恐惧。 “我们中的一个同伴落在了后面。伊凡大人。”妲拉小心翼翼地回答。“算了。我们不等他了。即刻启程。” 名叫伊凡的人类点了点头。又咛嘱道。“别小看了那个科曼。他与我源自同一血脉。身上的魔法厉害着呢。如果你们当中有人被他俘获。可不止掉几片羽毛那么简单。” “既然他是你的血脉同枝。为什么您不亲自出马劝他帮您呢。”妲拉小心地选择着词汇。不敢激怒这位可怕的诅咒者。 伊凡盯了妲拉一眼。后者立刻噤若寒蝉。但他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題。“我作过一些让他仇恨的事。有我出面。事情会更加难办。”顿了顿。终于给了她一个最想要的答案。“而且他的魔法是屏蔽。我沒有办法靠近他。” 原來如此。妲拉心想。那么说我的机会來了。假如我投向这个科曼的阵营。不光会有无限的食物來源。恐怕连眼前这老家伙也能轻易摆脱。魔法嘛。总是相生相克。谁知道下一个遇到的会是死对头还是俏冤家。而且听伊凡的话中语气。似乎科曼将军还沒疯到那种地步。会拿我们的翅膀当要胁。 背叛。有时候就在那么一瞬之间。 ... 第234章 爱的证明 “就是说你根本不是索兰达。”麦特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公主。她无论从身高到相貌。怎么看都是个全方位立体无死角的索兰达。 凡妮莎一边挥刀砍开前进路上的荆棘一边耸了耸肩。“沒错。我是那个她一心想致于死地的妹妹。凡妮莎。你现在看到的只是我们身份互换之后的幻相。我原本已经快要跟泰伦斯成婚了。现在索兰达鸠占鹊巢。代替了我的位置。”她皱了皱鼻子。“她这回可捡了个大便宜。” “为什么。”冰沼王子瞪着无辜的大眼睛。这使他看上去既柔弱又无助。 “因为我曾经是个大美人啊。”凡妮莎受够了这条该死的路和麦特沒完沒了的问題。下城区的外围是一片荆棘丛生的魔法地带。平常只有猎人和采药的小商贩会光顾。不过好在有麦特在。那些有害魔法就算对自己造成伤害。也有他的血來及时救治。第一时间更新“要知道。我可是迷倒了无数王公贵族啊。” “不。你永远不可能迷到所有人。至少我就不会。”王子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表达。“我是说。以你的行为來说。” 凡妮莎停下手中的活儿。回头盯着王子。“就因为你已经迷上了我的姐姐。。这具外壳的真正主人。”她露出一个索兰达式的嘲笑表情。“别傻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小兄弟。她分分钟就会为了权势而舍弃你。” “那也比你为了活命而舍弃赛门好。” “哟。在这儿等着我哪。”凡妮莎抬手抓了抓麦特的头。那里曾经是冰艾斯特拉达家族特有的银白色头发。在离开地下通道的时候凡妮莎强行把它们剪掉。以防索兰达的人认出王子。公主索性坐在地上歇一会儿。自己外表虽然看起來和索兰达一般无二。但本质还是她自己。这种体力活真能要了她的命。“我那么作是本能。因为我希望自己活下來;当然。我也不否认那出自我的本性。我不会为自己辩护。”公主从腰带上解下一个牛胃囊。往嘴里灌了一口水。水來自护城河。混浊苦涩。而牛胃囊则是从市场上偷來的。为此他们被追了整整五条街。 “可你一定不知道你的索兰达曾经作过什么。”凡妮莎定定地看着麦特。王子银白的发茬使他的脸更显苍白。但他有必要知道。他必须知道。哪怕这会再次揭开自己的疮疤。“我们从沒有危及过她的性命。但她却只为一时之快。将我和妹妹推下绝冬城的高塔。她的这一举动引发了连串事件。使我们所有人的命运全部逆转。使盛夏之国陷入分崩离兮的局面。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多少人流离失所。多少人家破人亡。就连我们的母亲也被她变相害死。她的过错难道会比我小吗。” “不是这样的。”麦特听得目瞪口呆。但依然替索兰达强辩道。“她说是你们背叛了她。你们都该死。” “背叛她的人是她自己。”凡妮莎冷冷地说。“我不记得两个不满十二岁的小女孩作过什么背叛她的事。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是你们的母亲。”其实麦特认真的样子还挺英俊的。可惜他一直是个病秧子。整天有气无力的模样。现在他却中气十足地朝凡妮莎叫嚷:“她背叛了索兰达。亲手把她交给敌人。” “可那与我和伊丽娅有什么关系。”凡妮莎勃然大怒。“索兰达是王储。结盟是她的责任。你也是冰沼之国的王子。你又有几时是自由的呢。”麦特沉默不语。第一时间更新他知道我说得有道理。他无法否认。“她有命回來我们都很欢喜。在我心目中她一直是我最尊敬的姐姐。直到她亲手推我下塔的那一刻。”凡妮莎多希望眼中能有温热的液体模糊着视线。好让自己的回忆不那么生涩和痛苦。可是她的泪之泉已经干涸。清白之身也已不再。这全都因为索兰达。自己的好姐姐。 “无论她作过什么。我们一同经历过生死。第一时间更新我相信她的本质沒有变。她在心底也渴望被爱。渴望得到理解和宽恕。” 凡妮莎望着麦特的眼睛。过了很久。才哭笑不得地说道:“你真是善良。”然后她站起身。朝眠龙城的方向看去。“能宽恕她的。只有上帝。” “那么。接下來你准备怎么作。”麦特问。 “去有水的地方。”凡妮莎继续朝自己的目标走。第一时间更新现在耳畔左边已经传來了淙淙的水声。那个方向上。睡狮河的河面将变得无比宽阔。而自己将在那里等待维克多的好消息。 “你打算恢复身份。”麦特打了个冷战。“那个來接应你的人鱼少年……其实是去帮你偷禁魔石。” “你都听到了。”凡妮莎一边挥刀砍着荆棘一边往前走。三天前。维克多在地下河旁边救下了刚刚冲出盲螈洞的两个人。凡妮莎交代给他一项不难完成的任务。麦特一定是听到了细节。不过他对任何人都是无害的。何必瞒他。“我当然要恢复身份。我费尽心机得來的一切总不会拱手让人。” “可是那会使索兰达暴露在众人眼前。她会被处死的。”麦特恳切地看着公主。希望她三思而行。 “处死一个整天想要杀我的人。”凡妮莎笑了。“乐意之至。”她及时打断麦特的辩解。“别说她是我姐姐之类的话。你们出现在眠龙城绝非巧合。难道她刻意接近我是为了确保妹妹的安全。算了吧。”公主继续砍斫荆棘。睡狮河近在咫尺。只差面前这片难走的小路了。“她算计着杀我的时候可还念着姐妹之情。大概只要我活着一天。她就会寝食难安。你又何必如此折磨她呢。” 话音未落。凡妮莎甚至还沒來得及闭上嘴巴。只觉后脑传來一阵钻心的剧痛。她转过脸。看到麦特站在自己身后。手里拿着一块青石块。她的视线渐渐模糊。身体也不受控制地歪向一边。哈。他终于证明了自己对索兰达的爱。可惜。索兰达沒有亲眼见到。不过沒关系。自己会让他们在绞刑架下重逢。让这善良的男孩与爱人共赴黄泉…… ... 第235章 两个恶魔 “你都听到了。”凡妮莎一边挥刀砍着荆棘一边往前走。三天前。维克多在地下河旁边救下了刚刚冲出盲螈洞的两个人。凡妮莎交代给他一项不难完成的任务。麦特一定是听到了细节。不过他对任何人都是无害的。何必瞒他。“我当然要恢复身份。我费尽心机得來的一切总不会拱手让人。” “可是那会使索兰达暴露在众人眼前。她会被处死的。”麦特恳切地看着公主。希望她三思而行。 “处死一个整天想要杀我的人。”凡妮莎笑了。“乐意之至。”她及时打断麦特的辩解。“别说她是我姐姐之类的话。你们出现在眠龙城绝非巧合。难道她刻意接近我是为了确保妹妹的安全。算了吧。”公主继续砍斫荆棘。睡狮河近在咫尺。只差面前这片难走的小路了。“她算计着杀我的时候可还念着姐妹之情。第一时间更新大概只要我活着一天。她就会寝食难安。你又何必如此折磨她呢。” 话音未落。凡妮莎甚至还沒來得及闭上嘴巴。只觉后脑传來一阵钻心的剧痛。她转过脸。看到麦特站在自己身后。手里拿着一块青石块。她的视线渐渐模糊。身体也不受控制地歪向一边。哈。他终于证明了自己对索兰达的爱。可惜。索兰达沒有亲眼见到。不过沒关系。自己会让他们在绞刑架下重逢。让这善良的男孩与爱人共赴黄泉…… **************** 布兰特紧紧抓住劳恩的翅膀根儿。生怕他心念一转将自己掀下背去。城池与海洋在身下飞一般掠过。时而高渺。时而咫尺。脚下的云层里高大的圣殿尖顶忽隐忽现。城中小道就像少女头上的装饰珠链。细长而曲折。不过当你习惯了这种飞行之后。疾速气流与飞弛而过的云雾带來的不适感就在美景之下变得微不足道了。第一时间更新 能够时刻与蓝天碧海亲密接触。这简直是一种享受。布兰特不无嫉妒地对劳恩说。“如果这就是上帝的诅咒。那我宁愿也要一对强有力的翅膀。” “你们人类真是贪心。”劳恩回头嘲笑他。“上帝已经给了你们无穷的创造力。也给了你们广袤的领地。你们还妄想要统治天空吗。第一时间更新” “可祂也在给你翅膀的同时给了你们管用的魔法。”胡迪尼尖锐地指出。 “所以祂觉得吃了大亏。诅咒我们世代不得安宁。”劳恩忿忿地解释。 “哟。敢说上帝的坏话。难怪他视你们为仇敌了。” 布兰持笑着制止两个人继续吵嘴。“毕竟龙翼天使的姓氏里沿袭了上帝的名字。祂们还是一家人。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上帝的诅咒也总能对自家人网开一面。说不定哪天暗天使会接到祂的暗示。重新接纳你们。” “哼。你们要是再说这样的风凉话。我就把你们一个一个丢下去。”劳恩假模假势地威胁道。“上帝如此偏爱你们。以致于连天使都心生嫉妒。” “所以才有了你们和魔鬼嘛。”胡迪尼接口道。 “相信我。有时候连魔鬼都比人类善良些。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劳恩在空中打了个旋。巧妙绕开一团正在下雨的积雨云。“这些天首领正为一个人类的事而心烦。” “所以你们就血洗了‘咆哮巨人’号。”布兰特对于这件事总是耿耿于怀。 “对。就是那个人类告诉我们去海上掠食的。首领不知道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像个听话的傀儡。” “看來我们不可避免地要见一见这个魔鬼了。”布兰特和胡迪尼对视了一眼。“等到了陆地。就把莫林放下。替他找户好人家寄养。最好是一对善良的老夫妇。” “我要跟着你。”莫林搂紧了王子的腰。 “会的。”布兰特摸着他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头发。“等你再长大些。你就能跟我们一样在大陆上四处闯荡。除暴安良。” 龙翼天使噗嗤一声笑出來。第一时间更新“你是骑士吗。真奇怪人类现在还有这样的想法。除暴安良。呵呵。知道吗。我们抵达新月城的时候。几百年來的饥饿感就一扫而光了。。。那座城市上空漂浮着厚厚的恐惧气息。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据说城主是个专吃小孩的恶魔。但沒人敢出面阻止。因为她有一种能让所有人乖乖听话的魔法。新月城里不乏骑士和正义的领主。他们全都缩在家里不敢出声。你所说的那些除暴安良的人只在不危及自己性命的情况下才会站出來。” 布兰特想了想。自己好像沒听凡妮莎说起过新月城有这样一个爱吃人的城主。前任城主的姓氏依稀是高林或是高汶。而其继承人也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人。沒有特别强力的魔法和特殊癖好。不过不管她是谁。她所造成的恐惧丝毫不比那个劳恩口中的人类恶魔小。 “这么说你们大老远从传说大陆赶到欧洛普斯。其实是受到美食的召唤。而非那个人类。” “是的。他是我们刚一出家门时遇到的。”劳恩回忆着。“我只知道他从冰沼之国的冻影之渊來。具体是怎么搭上妲拉的我就不清楚了。当时我正生着病。飞在最后面。” 冻影之渊。布兰特念叨着这个地名。毫无印象。他唯一能从字面上确认的就是那地方一定很冷。“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么冷的地方。” “鬼才知道。”劳恩叫道。“就连我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要搭载你们这三个讨厌鬼。所以请别再问下去了。跟你们人类聊天真枯燥。沒一个问題有营养。” “让我帮你在肋骨边放点血就有营养了。”胡迪尼说着就要动手。 “再坚持一会儿吧。我们就要到了。”布兰特沒有理会二人的斗嘴。而是望着越來越近的城楼和高塔。陷入了沉思。 看來自己遇到的不仅仅是以恐惧为食的飞人兵团。更有一个來历不明的新月城城主。他们似乎互不相关。但却同时出现在新月城这座盛夏之国南部最大的城郭。这到底有什么联系。有什么意义呢。 ... 第236章 捍卫爱情 凡妮莎感觉到一片冰凉的利刃抵在自己的脖子上。这是她醒來之后的第一个感官。并不好受。 “把它给我。”是麦特的声音。凡妮莎好容易把目光聚焦到对面人的脸上。同时在心中长出了一口气。维克多还是赶來了。尽管迟了些。 人鱼少年焦急地看着凡妮莎。又看了看手中的禁魔石。有些拿不定主意。 “给他吧。”凡妮莎用目光指了指脖子上的匕首。“我可不想为了这么一块破石头枉送一条命。”这是实话。虽然他们不见得明白其中的意思。 “可是……”维克多显然经历了很多磨难才弄到这样一副完整的禁魔石。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鳗鱼般绸滑的皮肤上也划得到处是伤。经水一泡已经不再流血。开始泛白外翻。 “放心。他会帮你搞定。”凡妮莎偏了偏头。让过维克多的视线。麦特只好腾出一条胳膊來箍住公主的脖子。 “就算我不把禁魔石给你。”维克多皱了皱眉。“我看你也未见得会杀她。” “就是这么回事。”凡妮莎给了他肯定的回答。“不知道刚才在我昏迷期间他是怎么说的。但这小子爱上了我姐姐索兰达。他怕我用了禁魔石会令索兰达穿帮。所以拿我來要胁你。” “爱上你姐姐。”维克多一脸的难以致信。“就你现在这个样子。” “是啊。” “难怪他要拿匕首指着你。” “嘿。更多更快章节请到。”麦特忿忿不平地高声抗议。但就在这个当口。凡妮莎灵巧地一挫身。左腿打了个半旋压在麦特右脚上。她的脖子脱离了致命的锋刃。双手立刻上翻揪住王子拿匕首的手腕。维克多也动了起來。他在陆地上的实战虽然不多。但对付麦特王子显然轻松愉快。王子在两人的夹攻下像个不倒翁一样。不停地左歪右歪。凡妮莎看他狼狈样子。禁不住放声大笑。麦特用力抓住身边一棵树的横枝。总算稳稳地抬起身。但接下來。看似弱不禁风的王子开始了反击。他将身体蹲低。然后猛撞向人鱼少年。两个人滚在了一起。四周的荆棘作证。两人身上至少扎了五百颗刺脊和一千个剥皮蕈。 “你们俩。”凡妮莎站在旁边跺着脚。“我说。还有完沒完。” 维克多挣扎着抬起头。“这家伙发了疯。以为咱们真想要他的命呢。”紧接着又被王子按回战局。 “得了得了。”凡妮莎踢了踢麦特的屁股。晃着手中的匕首。“你赢不了的。快站起來吧。” 两人擦了擦嘴角的血丝。不情愿地从地上站起來抖落身上的尘土。麦特尤自嘴硬。“我不许你们中伤索兰达。她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人。” “好吧好吧。”凡妮莎用哄小孩的语气说道。“我们都承认。她是除了你母亲大人以外最勇敢的女人。” “除了我母亲。”麦特疑惑不解。 “对啊。第一时间更新你母亲有勇气把你生下來。这在我们看來真是天下最勇敢的事了;而索兰达。抱歉。在你被囚禁的前半生里。她确实有可能是你见过的最勇敢的人。”说完。维克多和凡妮莎已经破口大笑起來。 “他只见过四个人。狱卒、父母和索兰达。”维克多补了一刀。两个人笑得更响了。 麦特气得脸色煞白。作势又要扑过來。被维克多轻松制服。但是舌头还在。他高声咒骂。双脚乱踢。“你们不会得逞的。” “看到了吧。”凡妮莎扯过一根鹿筋藤递给维克多。后者将它一口气全缠在了王子身上。每缠一圈。鹿筋藤就发出小鹿般的鸣叫。好听极了。凡妮莎悄声对维克多说。“他对索兰达是认真的。我想我们可以很好地利用这一点。”原來刚才的过激言论完全是试探。真不明白这小子爱自己那残暴姐姐哪一点。 “那你必须尽快。”维克多将公主拉离麦特身边。“因为前几天我在静海与布兰特王子会过面。第一时间更新他当时偷偷登上了一艘名叫‘咆哮巨人’号的商船。而当我为你办完这件事之后再次经过那里。却发现那片海域全都是水手的尸体和海盗船的残骸。” 这突如其來的信息狠狠地击中了凡妮莎。冰冷得就像一桶冰水从天而降浇在她脸上。“布兰特。他有危险了。”凡妮莎抓住维克多的手。急切地问。“他有说要去哪里吗。” “那艘船的目的地是盛夏之国的女王角。不过如果是被海盗劫掠的话。就不确定会去哪里了。海盗们很有可能将她驶回老巢。或者改装成战舰。” “不能等了。”凡妮莎急得直搓手。“我们现在就出发。” “可是你的样子。。”维克多是水下生物。光线经过水的折射反射出真实的凡妮莎。但在凡人眼中。凡妮莎依然是那个粗手大脚的女斗士。 哦对。现在自己还是索兰达的模样。就算站在布兰特面前声明自己的身份也要废一番口舌。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公主反应过來。“现在就给我禁魔石。我要变回凡妮莎。” “不。”树上绑着的麦特高声抗议。“那样你会害死索兰达的。她是你的姐姐。” “放心。能作我姐姐的人。必然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凡妮莎莞尔一笑。接过维克多手中的禁魔石就要往脖子上戴。 “等一等。”王子再次高喊。“钥匙。”他嘶心裂肺地喊出这个词。吓了维克多和公主一大跳。 是啊。钥匙呢。维克多翻遍身上所有的口袋。可是禁魔石的钥匙就像天上的流星一样。明明记得曾在那里。偏偏抓不到也找不着。 “呵呵呵……”麦特笑了起來。凡妮莎走近他身边。严肃地看着这男孩。为了爱。他还真是绞尽脑汁。 “你刚才跟维克多撕打。就是为了得到禁魔石的钥匙。” “是的。”王子抬起冰蓝无害的大眼睛。楚楚可怜。“我不许任何人伤害索兰达。她的一生已经够痛苦了。如果她顶着你的身份活得快乐。我宁愿你们永远这样错位下去。” 凡妮莎沒理他的表白。看着维克多在他身上翻找。脸色阴沉下來。“钥匙在哪儿。” 维克多惨淡一笑。“你们找不到的。沒有钥匙。你就不会戴那玩意儿了。对不对。” 公主的神情越來越冷。“我再问一遍。钥匙在哪儿。” “不可能。”维克多双手一摊。“我们撕打过的草丛里也沒有。” “呵呵呵……”王子继续慎人地笑着。然后他张开嘴。发出“啊”的声音。“想要钥匙。到我的肚子里找吧。” ... 第237章 再给她一次机会 这突如其來的信息狠狠地击中了凡妮莎。冰冷得就像一桶冰水从天而降浇在她脸上。“布兰特。他有危险了。”凡妮莎抓住维克多的手。急切地问。“他有说要去哪里吗。” “那艘船的目的地是盛夏之国的女王角。不过如果是被海盗劫掠的话。就不确定会去哪里了。海盗们很有可能将她驶回老巢。或者改装成战舰。” “不能等了。”凡妮莎急得直搓手。“我们现在就出发。” “可是你的样子。。”维克多是水下生物。光线经过水的折射反射出真实的凡妮莎。但在凡人眼中。凡妮莎依然是那个粗手大脚的女斗士。 哦对。现在自己还是索兰达的模样。就算站在布兰特面前声明自己的身份也要废一番口舌。公主反应过來。“现在就给我禁魔石。我要变回凡妮莎。” “不。”树上绑着的麦特高声抗议。“那样你会害死索兰达的。她是你的姐姐。” “放心。能作我姐姐的人。必然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凡妮莎莞尔一笑。接过维克多手中的禁魔石就要往脖子上戴。 “等一等。”王子再次高喊。“钥匙。”他嘶心裂肺地喊出这个词。吓了维克多和公主一大跳。 是啊。钥匙呢。维克多翻遍身上所有的口袋。可是禁魔石的钥匙就像天上的流星一样。明明记得曾在那里。偏偏抓不到也找不着。 “呵呵呵……”麦特笑了起來。凡妮莎走近他身边。严肃地看着这男孩。为了爱。他还真是绞尽脑汁。 “你刚才跟维克多撕打。就是为了得到禁魔石的钥匙。” “是的。”王子抬起冰蓝无害的大眼睛。楚楚可怜。“我不许任何人伤害索兰达。她的一生已经够痛苦了。如果她顶着你的身份活得快乐。我宁愿你们永远这样错位下去。” 凡妮莎沒理他的表白。看着维克多在他身上翻找。脸色阴沉下來。“钥匙在哪儿。” 维克多惨淡一笑。“你们找不到的。沒有钥匙。你就不会戴那玩意儿了。对不对。” 公主的神情越來越冷。“我再问一遍。钥匙在哪儿。第一时间更新” “不可能。”维克多双手一摊。“我们撕打过的草丛里也沒有。” “呵呵呵……”王子继续慎人地笑着。然后他张开嘴。发出“啊”的声音。“想要钥匙。到我的肚子里找吧。” 凡妮莎叹了口气。“真有你的。”她摇了摇头。冲维克多使了个眼色。“去把剩下的都拿來。”然后。在王子惊讶的注视下。维克多从河水里摸出了至少五六副禁魔石。第一时间更新凡妮莎微微一笑。“你不会天真地以为他只偷了一副装备出來吧。” “她是你的姐姐。你这个铁石心肠的女人。”麦特见计将不售。大声哀告。“索兰达已经不是当初的她了。她。她已经改过了。” “改得跟圣徒一样虔诚。”凡妮莎嗤笑一声。“那她就不是我姐姐了。”她接过维克多递过來的禁魔石。正色道:“对不起。我知道她对你的意义重大。但我们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同样重要的人。即使是像我这样铁石心肠的女人也有。你不能因为自己的情感使得别人无家可归。” “你要找的那个人在哪里。你可以见到他之后再用禁魔石啊。至少……可以让我给索兰达送个信。” 凡妮莎摇摇头。“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公主眼珠一转。话锋突转。第一时间更新“可怜的王子啊。你这样作实在是太傻了。你为了索兰达可以泼出性命。她却未必同样实心实意为你着想。” “你胡说。她根本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就算知道。她也有权选择她自己的人生。你休想离间我们。”麦特在这一点上倒是清醒得很。 “她在利用你。”凡妮莎差点跳起來。“在与我互换身份之前她一直在利用你逃离冰沼之国。进入烈炎国的宫廷之后。她立刻把你一脚踢开。甚至派人來杀你。这还不足以使你看清她的面目吗。说穿了。她是怕你揭穿她的真实身份。而我。我才是那个单枪匹马带着你们穿越死亡的勇士。你应该感激的人是我。而不是我那残暴不仁的姐姐。”公主在心中闭了闭眼睛。自己这是第几次用谎言拆散相恋的爱人了。这种负罪感。这种久违的愧疚情绪在自己变回女身之后被成倍地放大了。只要自己作一点违背良心的事都要缠上个沒完沒了。 “够了。你说够了。”麦特的眼睛充血。像只愤怒的公牛。他想了一会儿。终于抬起头望着公主。坚定地说道:“总之我要再给她一次机会。。你可以戴禁魔石。我会随时听从你的吩咐。向你指定的人献上我的血。条件是你必须在见到你要找的人之后才能戴那禁魔石。如果你不接受。我也不要独活。你们休想再利用我的血液治伤。” “哟。小伙子想到了殉情哪。”维克多难掩讥笑。不过他的笑声很快湮沒于王子的反击里。 “我的条件合情合理。而且对你们有益无害。如果不答应。我随时会自杀。”麦特恨恨地瞪着凡妮莎。“就算你的魔法再强大。你也总有睡觉的时候。到那时。你手上就会失去我这个冰沼国未來国君的筹码。你还是好好想一想吧。” “可是你那么爱我姐姐。”凡妮莎故意托着下巴像在思考。“早晚都要回到她身边为她效力。我留着你的命又有什么用呢。你的血又不能当果汁喝。” “只要你肯接受我的条件。我可以承诺永远不再见索兰达。”绝望的话冲口而出。“我会终生为你效力。只要你肯放过她。” 凡妮莎咂着嘴摇着头。“可怜的男孩。被初恋冲昏了头脑。什么样的承诺都敢说出口。记住。王子殿下。这是你漫长生命中许下的第一个承诺。你要想尽一切办法兑现它。否则。我的诅咒会如影随形地提醒你哟。”公主直起身。向维克多点了点头。人鱼少年将王子从树上解下來。放在了地面上。 ... 第238章 石化猎捕 踩着长满苔藓的暗绿色石头。劳恩张开双翼。保持平衡。无声无息地开始往前挪动。布兰特穿着软底鞋。轻轻踏在湿滑的碎石上。发出干涩细小的响声。十多步开外。立着一大堆散乱零落的大石头块。歪在一旁的钟乳石柱。孤独地伫立在苔藓丛生的废墟之中。中间是黑乎乎的入口。像极了魔鬼张开的大嘴。 海盗船长朝前走了几步。仔细地盯着劳恩小心谨慎的前进。第一时间更新紧张地朝洞里头看。“我有一个很坏的预感……” 劳恩使劲朝他挥手。懊恼地叫道:“每一件事你都有很坏的预感。你这乌鸦嘴。这回你他妈还真说对了。” 布兰特把两人一推。让他们都住了口。“她走了。” 劳恩点点头。翅膀在身后翕张。颓废地回答王子。“是的。真是无情。她们连一天都不肯多等。第一时间更新” “哼。这就是你们的同族之谊。”胡迪尼鼻子里喷出笑声。 劳恩瞪了他一眼。“你们人类也好不到哪去。”他低头看了看石头上断碎的青苔。伸手抠下一些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他们刚走不多时。” “可是我们在天空中沒遇到他们。”布兰特提醒道。天空中的视线是全方位的。既然沒有顶头遇到。说明妲拉他们飞行的方向与自己一致。他们在去往新月城的路上。王子将自己的设想宣之于众。却遭到劳恩的反对。 “龙翼天使的飞行高度可达5000多米。”劳恩解释道。“而我们的眼睛却跟你们人类沒什么不同。视线只能穿透百米外的云层。而我身上又搭了三个不付钱的乘客。”他瞪了胡迪尼一眼。“沒有遇上妲拉只能说明我们不在同一高度上。” 布兰特并不泄气。“你再仔细回忆一下。那个人类。他究竟要妲拉为他做什么事。胡迪尼。你在洞里四下找找。也许能找到那家伙留下的蛛丝马迹。” “哼。我现在是你的仆人吗。这么爱发号施令。你以为你是王子吗……”海盗咕哝着走了开去。深一脚浅一脚地步入石洞深处。 “现在。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就剩咱们俩了。”布兰特盯着劳恩。“你可以说了吧。” “你还真是聪明。”劳恩撇了撇小胡子。骄傲地挺直了身体。“那个人类想要找一个能对抗所有魔法的人。他以为那人在新月城。沒想到却扑了个空。现在。妲拉他们八成是找到了那个人的下落。前去捉拿了。” “能对抗所有魔法的人。”布兰特反复念叨着。在烈炎国。自己倒是遇到过类似的魔法。还对它的变态禁锢深有体会。但禁魔石的原理只是禁止。并非令所有魔法失效。而且运作者也不是人类;能拥有如此强大魔法的人。如果野心强大的话。此时一定已经身居高位。突然。布兰特脑中灵光一现。。那不就是科曼将军吗。那个自称凡妮莎哥哥的人。 “我想我知道那人是谁了。”布兰特把手指伸进嘴里打了个呼哨。招回胡迪尼。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转身对劳恩说。“非常抱歉。我们还得搭你个便车。请送我们去绝冬城。” “你是说妲拉他们去了绝冬城。”劳恩难以致信地看着王子。 “要不然还会去哪里。你口中的那个恶魔人类想要的正是绝冬城主科曼。” “可为什么妲拉绝口不提这个人的名字。” “蚁后和蜂王知道的事情。会全部向小卒子说吗。第一时间更新”胡迪尼甩给劳恩一张臭脸。“你的级别决定了你知道内情的多少。小子。” “你。”劳恩扑闪着翅膀。忿忿地叫着。却发觉自己的身体异常沉重。原本十分强健的翅根却撑不起自己的重量。 “啊哈。”洞外突然传來一阵笑声。“捉到了。快去通知队长。我们捉到了一只。” “莫林。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布兰特的第一反应是被自己留在洞外的男孩。他在哪里。三个人同时朝外冲。却发现自己的双脚有如千斤巨石。双腿的提拉动作根本不起作用。 “是石头。”胡迪尼指着三人周围的地面。果然。在暗无光线的洞里人为地摆了一圈青黄色的圆形石头。每块石头上面都隐隐地画着些什么。洞内的光线实在太暗。以致于细心谨慎的布兰特都沒有发觉自己走进了这样的怪圈子里。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他们太过紧张。其实仔细看去。这个洞穴里到处都是这样的怪石圈。有的像水桶那么粗。有的则比一间酒馆还大。在这些石圈起作用的时候。石头上的图画会随着魔力的触发而微微发亮。现在布兰特终于看清。那些石头上面的都是暗红的血滴。这是一个石化魔法。经常被用來猎捕一些稀有物种。当然。前提是对方沒有智力。 “莫林在哪。莫林。”布兰特抽出长剑大喊。不远处传來羽箭破空的声音。他急忙伏低身子。结果自己让出的空当正好使劳恩中箭。他闷哼一声。身体软软地倒下。不。你不能出事。我们都指望着你带我们飞出去。布兰特一边用剑拨打雕翎。一边朝胡迪尼下命令:“找出离你最近的石头圈子。弄乱它们。” 海盗依令而行。在王子的掩护下努力寻找着怪石圈的破绽。但那些石头离他的手如此之远。他石化的双腿不允许他作出伸长手臂的动作。于是胡迪尼也抽出腰间的剑來向地上乱扫。“当”地一声。他胡乱的动作使得剑身传來一个清脆的震响。看來石圈的外围就在那里。他合身扑向地面。手臂尽量伸长。铁剑在孤注一掷的挥击下脱手而飞。随着“哗啦”一声振奋人心的脆响。每个人脚上的束缚都消失了。布兰特首当其冲。奔向洞外。莫林怎么样了。这可怜的男孩不会是遭遇了猛兽的袭击吧。为什么刚才一点声息也无。 洞外。两个穿着带有新月徽标盔甲的士兵身挽弓搭箭。准备下一轮的射击。不过他们的箭头很奇怪。既不是淬过火的铁箭尖。也非明光闪闪的分叉蔑矢。而是一颗长着扁平鸭嘴的鸭头。 ... 第239章 麻鸭箭头 海盗依令而行。在王子的掩护下努力寻找着怪石圈的破绽。但那些石头离他的手如此之远。他石化的双腿不允许他作出伸长手臂的动作。于是胡迪尼也抽出腰间的剑來向地上乱扫。“当”地一声。他胡乱的动作使得剑身传來一个清脆的震响。看來石圈的外围就在那里。他合身扑向地面。手臂尽量伸长。铁剑在孤注一掷的挥击下脱手而飞。随着“哗啦”一声振奋人心的脆响。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每个人脚上的束缚都消失了。布兰特首当其冲。奔向洞外。莫林怎么样了。这可怜的男孩不会是遭遇了猛兽的袭击吧。为什么刚才一点声息也无。 洞外。两个穿着带有新月徽标盔甲的士兵身挽弓搭箭。准备下一轮的射击。不过他们的箭头很奇怪。既不是淬过火的铁箭尖。也非明光闪闪的分叉蔑矢。而是一颗长着扁平鸭嘴的鸭头。 來不及细看。布兰特已经冲到他们的面前。兵士沒料到洞内会有人类冲出。吓了一跳。他们举起长弓來抵挡王子的冲势。布兰特手中的长剑毫不迟疑地砍落。这令得兵士出手慢了一秒钟。 然而两个士兵中的一个还保持着清醒。他谨慎地后退。用同伴的身体为自己掩护。一面张弓拉箭朝王子射來。布兰特趁机向地上一滚。倒地之前甩出腰间匕首。而匕首和箭尖在空中碰到了一起。”扑”的一声响。匕首掉落下來。箭则应声而落。死去的鸭嘴里吐出一滩黏稠的绿色液体。看得布兰特一阵头晕。 向他射箭的兵士已经被布兰特的进击迫得退无可退。他及时扔掉手中的长弓挥着剑迎战。王子忙将另一把匕首掷向他的面门。匕首撞在兵士的头盔上。弹向一边。兵士也重心一歪。剑锋偏了。落空砍进王子身边的钟乳柱。这时布兰特突然感到脑袋一沉。双膝登时有些发软。紧接着他身体的整个重量猛地向前压倒。 士兵机灵地闪身。用手去掏靴里的匕首。布兰特拼命挣扎。眼前发黑。只顾用右手在皮带周围摸索。可什么也沒摸到。士兵瞪着他。用手狠狠地击打他。这时胡迪尼终于赶到。他的剑从后面刺进兵士的心窝。第一时间更新这家伙甚至來不及发出抱怨声。就歪歪斜斜地倒了下去。 “莫林……”布兰特翻了个身。勉强坐起來。口中不停地念叨着两个名字。“莫林……凡妮莎……” “只见了一招。不用这么装死吧。”胡迪尼不满地嘟哝。伸手去拉王子。这才发觉他中了魔咒。“你这是怎么了。” “箭头、鸭头。”布兰特虚弱地指了指地上的绿色液体。显然。新月城有自己的捕猎方式。对于不听话又十分珍稀的猎物使用麻醉剂是最合理的了。幸而胡迪尼沒有中招。否则他们三个将成为首例被同类猎捕的“珍稀猎物”。当然。劳恩还是比较珍稀的。那两个士兵也多半是冲他而來。可是他们是怎么得知龙翼天使的这个巢穴的呢。 那个寻找科曼的人类。布兰特突然想到。就是他。他怕自己的魔法无法对所有龙翼天使生效。于是暗中通知人类來这里围猎他们。迫使他们全部为自己效力。他的手段真是狠辣凌厉。这不禁让王子想起了另一个人。那个自己朝思暮想的“邪恶”恋人。。凡妮莎。他们的行事手法如此相像。简直如出一辙。遇事从不犹豫。当机立断、举手无回。你无法从他们的行事风格上看出他们属于哪个阵营。因为他们只为自己的利益而战。从不遵循什么法则规矩。第一时间更新因此想要找到那个人的行踪也分外困难。但不管怎么说。自己还是从劳恩那支离破碎的描述中分析出了他的去向。想來阻止那人的邪恶行动也还來得及。当然。前提是劳恩能从甜睡中醒來。 “呵呵。原來是麻鸭唾液。”胡迪尼小心地绕开地上的鸭头。“新月城的特产。闻一闻都能让体壮如牛的小伙子睡上一整天。”他把布兰特从地上拽起來。转身去检查劳恩。他也只是被麻晕了。身上并未带伤。拍了他几十个嘴巴之后也苏醒了过來。 “怎么样。我们可以走了。”胡迪尼摊开双手。 “还不行。”布兰特已经在洞外找了个遍。哪里都不见莫林的踪影。“我们得把莫林找回來。” “你不是早想摆脱他了嘛。”胡迪尼不满地瞥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难不成他真的是什么酒谷国的王子。” “给他找个好人家收养和甩掉他是两码事。”布兰特开始解地上士兵尸体上的衣服。“不确定他平安我就不走。反正该來的灾难总是会來。” “哼。感情他们不是你的同类。”劳恩在一旁冷眼听着他们的对话。此刻才插了一嘴。“既然你知道我的同伴们去了哪里。也知道他们会有危险。为什么不尽快去帮他们。就因为我们多长了一对翅膀。” “诅咒者只想利用你的同类寻找科曼。他要等到榨干他们所有的利用价值才会下手杀他们。”布兰特把士兵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有点小。但还算像话。“所以你完全可以先帮助我找到莫林。” “那如果他们在我找到莫林之前就找到那个科曼呢。” 布兰特为劳恩的倔强而恼火。“那就请你祈祷他们的动作慢一些。”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可是一直在帮你们。”劳恩也火大了。上前扯住王子的领子。布兰特二话不说。反手给了龙翼天使一拳。皮肉相撞击的声音沉闷而突兀。劳恩从沒想过布兰特会真的动手。沒等他开始反击。第二拳已接踵而至。布兰特的实战经验比劳恩多。也沒有身后的巨大翅膀碍事。几下就制服了天使。将他再次绑起。 “穿上。”布兰特撕下衬衣上的一条布塞住劳恩的嘴。抓起另一个士兵的衣服塞给胡迪尼。“我们回新月城。去找莫林。” ... 第240章 新月人偶 “雪花燃烧。露珠蹦跳。云朵碎裂。鱼儿奔跑。我看见你。哭着微笑……”伊丽娅搂着一个漂亮的娃娃坐在天鹅绒宝座上。心满意足地哼着歌。娃娃的皮肤白如锦缎。裙摆的褶皱非得有24个不可。多一个也不行。娃娃的手里托着骨瓷茶杯。优雅地歪着头品味着看不见的香茗。裙子底下的脚也必须摆放得规规矩矩。这才像个高贵的淑女。只不过。这只娃娃的玻璃眼珠开始变暗。里面不时有血水渗出。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被做成娃娃的小女孩已经死了三天。开始腐烂了。 “她开始散发臭味了。”伊丽娅发现怀中人偶的异样。顿时嫌恶地把它抛开。转身去唤侍卫。“帕森。换下一个琪玛给我。” 立刻有侍女将死尸捡走。她们的身体也在微微发着颤。就像那些被做成琪玛的女孩子。真是扫兴。试了这么多个。一个跟最初的琪玛同样的都沒有。第一时间更新伊丽娅对自己的宠臣说道:“我听说他们烧那个地下竞技场的时候沒有发现我的琪玛。可为什么我总是梦到她还在那里。” “那是因为她已经离您不远了。公主殿下。”帕森的肥脸上满是油汗。每一条褶皱里都藏着谄媚。“再找几个女孩。说不定匠人就能为您复原真正的琪玛啦。” “殿下。此事万万不可再行。”旁边的侍卫长再也忍不住。第一时间更新他看着被拖走的尸体。脸色沉痛。那是一个不满十岁的女孩。为了给伊丽娅做人偶。她被残忍地杀死。内脏和大脑被掏空。眼珠儿由玻璃替代。为了不使身上的衣服出现不和谐的褶皱。匠人们将她的皮肤与衣服缝在一起。而为了使她的重量适合十三岁的伊丽娅搂抱。他们还抽去了她的骨头。使这可怜的女孩尸骨分离。如果说伊丽娅的荒唐举动只发生在这一个女孩身上也就罢了。最可怕的是在帕森的建议下已经有三十具这样的人偶被制作、又被遗弃。眼前这漂亮得天使一般的小公主。已经将恐惧散播于新月城的千家万户。每个有孩子的家庭都在打算外迁、出逃。而军队和侍卫们又不得不听令于伊丽娅。此刻。每个人都生活在无边的恐惧之中。不知道这恶魔天使下一个念头起时。会要谁的命。 “瑟斯拉。”伊丽娅回头看了看出声的侍卫长。第一时间更新满心惊讶。这个沉默得近乎于空气的人。此刻看起來有些气势汹汹。“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侍卫长单膝跪倒。“新月城中的小孩子快被您杀光了。他们不是小鸡小鸭。他们是人。如果您想要人偶。城中的工匠师傅可以找猪皮填塞。或者用魔法变出一个來。请您停止对无辜孩童的杀戮。” “普通的皮革总是做不出琪玛的样子。”伊丽娅也气哼哼地叫道。“而魔法又总是不能持久。我真应该把那些沒用的工匠通通杀掉。” “那就杀吧。我亲爱的殿下。您想要怎样都行。”帕森腆着圆脸向公主投去可怕的笑容。他的小眼睛被眼皮的大堆褶皱所掩埋。几乎难以寻觅。只有在无人时方能看到从那对眼睛中放射出的骇人目光。第一时间更新那不属于正常人。只有疯子才会那样兴奋地盯着别人。“侍卫长大人言过其实了。新月城在公主您的统治下繁荣昌盛。能够献出自己的孩子取悦您是那些平民的无上荣幸。”帕森瞪了瑟斯拉一眼。沒胡子的嘴巴抽搐两下。面露凶光。“如果你再拿这些小事让我们可爱的公主殿下分心。我就请求殿下把你放到沙蝎窝里浸一浸。听听你那比夜莺更美妙的尖叫歌喉。第一时间更新” “好主意。”伊丽娅拍手叫好。“我已经很久沒听人尖叫了。瑟斯拉。明天一早。请你自己走进沙蝎窝吧。我会在看台上欣赏你的表演。” “是。殿下。”明明吓得要死。可是瑟斯拉依然点头应允。这就是伊丽娅的魔法。她能让任何人听命于自己。可是瑟斯拉并不打算就此放弃。他抬起头看着那个陷害自己的人。对公主微笑道。“公主。我想向您推荐下一位制作人偶的标本。” “哦。是谁。快说。” 瑟斯拉看了看帕森。后者的脸上顿时沒了笑意。他警觉地后退。刚要出声。却被瑟斯拉抢先说道。“就是帕森爵士的孙女。荷莱小姐。”就算是死。我也要先为自己报仇。 “不。第一时间更新”帕森惊恐地大叫。“不。请不要听他的胡言乱语。公主殿下。我的孙女今年才三岁。还不够制作人偶的年龄。” “三岁。”伊丽娅咂了咂嘴。“把她带來见我。也许我想给自己重新作一个娃娃呢。” “不。”帕森双手抱着自己圆滚滚的大脑袋。“请收回您的命令。公主殿下。她还是个孩子。” “所有人偶都是孩子啊。”伊丽娅耸耸眉。“沒理由你的孙女例外啊。” “是啊。帕森爵士。”将死的瑟斯拉决绝一笑。“你出的主意。叫公主用孩子來制作人偶。就让你那心爱的孙女也來尝试一下吧。也许公主殿下相中了你的孙女。会停止拿新月城其他孩子作试验。用她一个人的性命來拯救全城孩子。你会成为新月城的大恩人哪。”瑟斯拉朗声大笑。从容而出。 “你听到他的话了。快去把你的孙女带來吧。”伊丽娅从王座上走下來。“我已经厌烦了跟你们聊天。把我的新朋友带上來。我要跟他玩。”帕森身体一震。听话地退出。有两个侍卫带进一个小男孩來。 “很好。他们给你换了身不那么臭的衣服。”伊丽娅看着男孩。对方不过十一、二岁。看上去还算机灵。棕色的卷发和闪动的大眼睛让公主想起了在隐士村见过的柠檬。真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记得我。伊丽娅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使自己留下男孩性命的问題上:“你说过你有一个长着翅膀的朋友。我已经派人去抓他了。现在给我说说。你们都玩了什么有趣的游戏。” “抓、抓他。”男孩莫林讶然地望着伊丽娅。“可是他沒作任何坏事啊。” ... 第241章 变相出卖 “不。”帕森双手抱着自己圆滚滚的大脑袋。“请收回您的命令。公主殿下。她还是个孩子。” “所有人偶都是孩子啊。”伊丽娅耸耸眉。“沒理由你的孙女例外啊。” “是啊。帕森爵士。”将死的瑟斯拉决绝一笑。“你出的主意。叫公主用孩子來制作人偶。就让你那心爱的孙女也來尝试一下吧。也许公主殿下相中了你的孙女。会停止拿新月城其他孩子作试验。用她一个人的性命來拯救全城孩子。你会成为新月城的大恩人哪。”瑟斯拉朗声大笑。从容而出。 “你听到他的话了。快去把你的孙女带來吧。”伊丽娅从王座上走下來。“我已经厌烦了跟你们聊天。把我的新朋友带上來。我要跟他玩。”帕森身体一震。听话地退出。有两个侍卫带进一个小男孩來。 “很好。他们给你换了身不那么臭的衣服。”伊丽娅看着男孩。对方不过十一、二岁。看上去还算机灵。棕色的卷发和闪动的大眼睛让公主想起了在隐士村见过的柠檬。真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记得我。伊丽娅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使自己留下男孩性命的问題上:“你说过你有一个长着翅膀的朋友。我已经派人去抓他了。现在给我说说。你们都玩了什么有趣的游戏。” “抓、抓他。”男孩莫林讶然地望着伊丽娅。第一时间更新“可是他沒作任何坏事啊。” “对于长着翅膀的东西。我一向习惯抓來慢慢玩。”伊丽娅撅着小嘴。可爱至极。“我希望他有力气驮着我飞。那样我就可以在天空燃烟火了。你知道。我的上一个座驾是个蝙蝠人。他的翅膀只有薄薄的一层筋膜。飞不了那么高。最后。我只好把他的翅膀烤成肉干吃掉。味道还不错。可惜咸了些。城堡厨房里的肉豆蔻都被可恨的厨子偷光了。为此我狠狠地惩罚了他们。” “哦。真是可惜。”莫林一边打着哆嗦一边应声附和。他以为自己被人从岩洞口掳走是去作苦工或卖给自由城邦作奴隶。结果却比那更糟。。在变态小公主身边作侍从。 “你的朋友是不是哈皮鸟。”伊丽娅突然兴奋地叫起來。“我听说她们背上可以驮人。”接着又转喜为嗔。“可是你称他为‘他’。那就说明不是哈皮鸟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为什么。”莫林问。尽管害怕伊丽娅。他还是很好奇。 “因为哈皮鸟都是女的啦。”伊丽娅走到窗前。双手在窗台上拍打。“她们整天生蛋。打开一个。是女的。再打开一个。又是女的。然后就气死了;接着她们的女儿又开始下蛋。直到女儿们也气死。她们就是这么活一辈子的。”话沒说完。伊丽娅已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的朋友是男的哦。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莫林认真地说。“他的翅膀可以搭着我飞上很高的天空。直到我喘不过气來。” “是吗。那我不用烤熟他的翅膀了。”伊丽娅开心地说。可是一转脸。语气又严厉起來。“如果你敢骗我。。”莫林小心地往后退。他知道。只要自己不对伊丽娅动手。自己的魔法就一直生效。果然。公主见他低眉顺眼的样子。又回复了刚才的温和。“好吧。如果你沒有骗我。我想我还是愿意跟你继续聊聊天的。” “只要不吃烤肉筋。”莫林指出。 公主被他逗得咯咯发笑。她伸出右手。示意男孩挽住自己。“好久沒有遇到像你这么有趣的人了。你知道。我身边的人向來讨厌。不是那些自以为是的大人爵士。就是愚蠢爱哭的无知小孩。他们懂什么呢。在我面前无非就是唯唯听命。完全说不出什么有意思的事來。” “因为您是公主。殿下。沒人敢否逆你的旨意。”莫林盯着侍从抱上來的另一个“琪玛”。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是他们太蠢了。”伊丽娅注意到莫林的神色。目光也投向那具新制成的人偶。随即皱起好看的眉毛。跺着脚叫道。“瞧。他们又把我的琪玛弄糟了。卫兵卫兵。给我杀了那个作人偶的工匠。去绝冬城把我的威玛找來。第一时间更新她一定会作。快去。” “绝、绝冬城。”莫林乍舌道。“那里可是在世界的最北面啊。” “笨啦。那是我的家。哪有那么北。绝冬城可美了。到处是鲜花和磨坊。风车雪白的扇页鼓动着磨坊里的风箱。听起來就像龙的呼啸一样威风。我和父王母亲住在王宫里。经常出去采集鲜花和蝴蝶。还有我的好威玛。她为我寻找全世界最漂亮的人偶和娃娃。第一时间更新” “那你为什么会來新月城。你的父母和威玛呢。”莫林大着胆子问。 “你想听吗。”伊丽娅变了脸色。直勾勾地盯着男孩。 “不想。”明智的回答。 “那就好。”公主又回复了喜悦。“因为假如你选择听我的故事。我将不得不命人剪掉你的舌头。以便沒人能从你那里打听到我的秘密。” 莫林吓得倒吸一口气。差点咬掉自己刚刚保住的舌头。 “唉。”伊丽娅叹气道。“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找到威玛。我已经前后派出二十多个卫兵了。” “只要你知道她还在绝冬城。我的朋友劳恩就能帮你。”莫林小心翼翼地说。“他的翅膀又大又强壮。一眨眼就能带你飞上最高的山峰。” “哦。那真是太好了。”公主拍着胖胖的小手笑道。“我要去找威玛。只要找到了她。她就能帮我复原琪玛。我再也不用抱着发臭的人偶睡觉了。” 两个满脸是血的卫兵推搡着一个高大瘦削的年轻人走了进來。那年轻人苍白而枯槁。像颗掉在地上的苹果。皱巴巴地沒精打采。更奇怪的是他看上去背驼腰塌。全身笼罩在黑色的长袍里。仿佛一只未老先衰的山羊。 “公主殿下。我们把这东西抓來了。”高个儿卫兵说道。不知是哪里的口音。尾音部分极重。像喝了浓烈的朗度酒。“这家伙挺难斗。我们差一点就沒命。” 伊丽娅走上前去打量着被抓的年轻人。这才发现他并非驼背。那看似驼背的东西原來是一对羽毛丰满的大翅膀。 ... 第242章 飞之役 “公主殿下。我们把这东西抓來了。”高个儿卫兵说道。不知是哪里的口音。尾音部分极重。像喝了浓烈的朗度酒。“这家伙挺难斗。我们差一点就沒命。”小个子山羊胡老头嘻嘻一笑。这三个人正是布兰特、胡迪尼和劳恩。 伊丽娅走上前去打量着被抓的年轻人。这才发现他并非驼背。那看似驼背的东西原來是一对羽毛丰满的大翅膀。她伸手去抚摸他的翅膀。那翅膀根部强健如臂。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仿佛从大地探向天空的橡木。上面血管密布。直沒入黑羽丛生的弓形翅折。每一片羽毛都有鹅羽的三倍大。根管粗如人指。羽扇黑中透亮。说明平时保养得当。但被缚住的部分稍显凌乱。一些羽翎已然脱落突出。看得出刚刚经过一场激烈的打斗。 “哇。你真的能带着我飞。”公主兴奋地扯下一把劳恩的羽毛。痛得他直咧嘴。“快。快带我飞。我要飞起來。” 劳恩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竟然听话地伏低身体。让这小姑娘爬上自己的背。 “公主殿下。”旁边的布兰特小心地措辞造句。“请您。请您准许我的兄弟跟我回家。”说着。他看向莫林。 “莫林。”伊丽娅回头看了看男孩。摇摇头。“不行。他跟我聊得正开心呢。來。你也跟我一起坐上來。”莫林顺从地跟在伊丽娅后面。依依不舍地望着布兰特。 不。布兰特几乎冲口欲出。我大费周章地來救莫林。不惜出卖朋友。只为这个可怜的男孩能活着回到他爷爷的身边。结果却令他越陷越深。还被迫与伊丽娅公主为伍。这真是上帝与自己开的最大玩笑。 “请公主殿下三思。”一旁的胡迪尼突然开口。“这个男孩会加重龙翼天使的负重。使他无法飞得更高更远。” 伊丽娅坐在劳恩背上。迷起漂亮的大眼睛。“你们不想我带上他。说。到底是为什么。”看來这小姑娘不光残酷而令人恐惧。她还有着敏锐的洞察力。 “因为我希望他平安无事地回到爷爷身边。”布兰特无法抗拒伊丽娅强大的魔法。禁不住脱口而出。 “原來是这样。”小公主咯咯一笑。“放心。我沒事他就不会有事。”她转回头拍了拍劳恩的脖子。“飞喽。” 龙翼天使两步抢上窗台。双翅一分。振空而起。不。布兰特跑过去。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心想。糟了。伊丽娅害了那么多孩子。他们的父母也许受到她的魔法作用敢怒不敢言。第一时间更新不代表其他人不恨她。那些大领主、有产骑士和游侠恨不能杀掉她扬名天下。这个飞龙游戏也许正是他们等待已久的良好时机。 沒等布兰特惊呼出声。果然有人已经等不及发难。傍晚的天空突然腾起一支啸箭。箭矢尾翼上带着魔法笛哨。像是在为其他人通风报信。紧接着。无数点火光冲天而起。它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飞行的龙翼天使。第一时间更新 “快向上飞。”布兰特冲着劳恩大喊。此时他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瞪着眼后悔万分。自己的一个错误决定不但害了莫林。更连累了无辜的劳恩。而与此同时。几点坚定的火舌已经舔上了龙翼天使的长袍和羽翼。他听得到孩子们在天空的惊叫。更让他坐立不安的是劳恩居然在下坠。“向上飞。”布兰特双手拢在嘴边大叫道。但一切都是徒劳。劳恩吃痛。依然在不停坠落。而他越是下降。身上中的火箭也就越多。 “行了小子。别嚷嚷了。让老人家站到前排吧。”胡迪尼一把扯过布兰特。挤到窗口。布兰特只觉面前一阵魔法的波动漾起。无边的力量正从海盗船长身体里向外涌出。紧接着。至少两公里外的天空中。那些由新月城外射出的火箭全都改变了形象。有的变成锅铲。有的形似铁锤。还有一部分变成了沉重的狼牙棒。还沒等升到天空就已经开始下落。这强大的魔力解决了劳恩的燃眉之急。虽然短暂但也足够他急速攀升到安全高度。布兰特终于松了一口气。但愿劳恩和莫林沒事。 然而此时胡迪尼已经是油尽灯枯。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迅猛而大量地使用魔法在欧洛普斯是绝对的禁忌。这就好比抽干池水來捕鱼、烧光森林來打猎一样。最后只能得到干枯的尸体。布兰特扶起老海盗。第一时间更新心情万分沉痛。“喂。你看。他们沒事了。你别装死。快起來吧。” “呸。我可不是看着那个小鬼头。”胡迪尼嘴角抽了抽。山羊胡子已经由灰黑相间变得雪白一片。“我欠你一船人命。现在还给你。不过就是便宜了那个玩偶恶魔。答应我。杀了她。别让她再祸害人。”说完。老海盗狠狠捏了布兰特一把。断气了。 “我。我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你。”布兰特握着胡迪尼渐渐冰冷的手。低下了头。伊丽娅是凡妮莎的妹妹。杀了她不见得会取悦心上人;但这小家伙就像块烫手的山芋。一不小心就会受其魔法控制。沦为她手中的傀儡。如不尽早除之。只怕她会犯下更多罪行。 “公主在哪里。”一队侍卫闯进公主卧房。气势汹汹地逼问布兰特。 “天上。”王子指了指天空中的小黑点。这才发觉侍卫们脸上千篇一律的呆板神情。他们的目光直盯着天空中的飞行物体。身体不由自主地涌向窗口。仿佛一群工蚁在仰望蚁后。布兰特这才明白为什么只要一个区区哑言魔法就能搞定的伊丽娅会拥有如此一座城邦。。她用自己的魔法使周围所有人以自己为生存中心。让他们用生命來保卫自己。但她还是个孩子。还需要人偶娃娃來安慰自己失去亲人的恐惧。所以她不断残害儿童制成人偶。只为了夜晚來临之际从娃娃身上找到些许的安全感。 可怜的孩子。布兰特看着越飞越高的劳恩。打定主意要让他们全身而退。当然还有伊丽娅。这个经历了国破家亡的小公主。也许在自己和莫林的感染之下。她还有救赎的机会。就算沒有。自己也有机会骗她走进死亡的圈套。亲手终结她的罪恶。 ... 第243章 犀牛角村 凡妮莎打听过。这村子名为犀牛角。位于通向眠龙城和圣光城的岔道上。规模也比一般村子要大。但它的村容实在跟它的名字难以相称。一如往常。国王大道直接从村子中心穿过。不过。这里多了一条从南方进入的繁忙道路。多数村子都是市集和农夫聚集的地方。然而这个村子。从村里可以看到周围的几个农场。连养活自己的村子都不够。所以。犀牛角村主要是靠作为交通枢纽而繁盛。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商人的车队在前往眠龙城或者虎眼泉再过去巴布朗山脉的矿场途中。或者來往于附近村子时常常会在这里停留修整。村里的所有设施都围绕着商人和他们的车队、车夫和装卸货物的搬运工而建。往南去的道路主要是为了方便西海岸的水产交易。商队如果要前往沐光寨则另有更直接的道路。 村里到处是印满车轮痕迹的空阔沙土地。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有的空无一人。有的只有几个闷得发慌的守卫。每一条街道都宽阔得足够让马车通过。沿街都是马厩和拴马柱。地上也压满车轮痕。沒有草地。孩子们就在街道上一边玩耍。一边躲避马车和车夫的咒骂。村妇用围巾包着头。低着头脚步匆忙。有时还遭到车夫们的调戏。说出的话令麦特王子光是听听都会脸红。有些连马特都为之瞠目。这里沒有女人隔着篱墙跟邻居聊天。土褐色的木房子一座挨着一座。相互之间只隔着狭窄的巷子和墙壁。沒什么人肯花这心思去粉刷这些木墙。它们光秃秃地遭受着风雨侵蚀。即使有少数刷过石灰。也已经褪色褪得不成样子。大概很多年沒有翻新过了。屋里的窗子上挂着厚重的百叶窗。常年不开。以至于铰链已经锈蚀。这里也很吵杂。锻铁场里的敲击声。第一时间更新车夫发出的喊叫声。旅店传出的沙哑笑声。处处都充满噪音。 傍晚时分的犀牛角村还算热闹。唯一的小酒馆里喧声震天。里面果然已经有音乐艺人了。他们演奏的筝鼓几乎完全淹沒在粗哑的笑声和醉酒的吵闹中。店里挤满衣着粗鄙的男人。他们在店里走來走去。挥舞着手里的啤酒杯。占侍女的便宜。侍女们脸上挂着例行的僵硬微笑躲闪。早已见怪不怪。吵攘的声浪几乎把屋顶掀翻。酒味和汗臭味混合起來的发酸气味也令人难受。至于那些穿着丝衣和天鹅绒、镶着蕾丝的商人。则躲在楼上的专用餐室里。跟这些声音气味隔绝。 “住。还是不住。”麦特挑衅似地问公主。从眠龙城出來。他就不停地与凡妮莎作对。用各种手段阻止她找到布兰特。因为只要一见到布兰特。凡妮莎就要戴上禁魔石。恢复自己的身份。那样一來。他的爱人索兰达就有可能暴露身份并因此被杀。 “当然住。”凡妮莎把银币往柜台上一扔。顶着索兰达的外貌唯一的好处就是走到哪里都沒人敢惹她。索兰达身材高大、一脸凶相。就算不动手。那两只筋节虬张的大手也有着足够的威慑力。使人不敢靠前。“一个上等间。外加两大杯早稻黑啤酒。” 酒馆老板笑眯眯地把银币搂进口袋。第一时间更新“两位真是找对了地方。我们这里的上等间是出了名的整洁干净。保证你们一只跳蚤也找不到。”说着。朝麦特神秘地挤了挤眼。一脸坏笑。 “我想店老板是误会了。”上楼梯的时候。麦特王子不无尴尬地说。“而且。你付的钱足够我们在这里连吃带住蹭上一个月。” “我只是想让他别來烦咱们。第一时间更新”凡妮莎也一脸坏坏的笑。“你知道咱俩身份特殊。沒准儿通辑令正在派发途中。这时候最好别有人把你认出來。”公主指着楼梯底下玩飞镖的一群人。他们用來当靶子的正是画有通辑犯样貌的通辑令。射中眉心者才有啤酒喝。 迎面走來一个女侍应。手里拿着一只木托盘。正冲着麦特妖媚地笑。凡妮莎拉过她的肩带。把一枚银币塞进她的胸衣。第一时间更新开口问道:“有沒有最新的通辑令。我们是赏金猎人。” 女侍应打量了一下两个人的样子。摇摇头。“沒看到。不过你不像赏金猎人。”她继续冲麦特傻笑。“倒像个丝丝文文的贵族少爷。”她用胀鼓鼓的胸脯撞了王子一下。吃吃笑道。“我叫苔丝。有空來找我。反正天黑以后你也沒事干。” “为什么。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凡妮莎敏锐地捕捉到苔丝的话音。“为什么天黑之后沒事做。” “你们是外地來的。”看在那枚银角子的份上。女侍应终于注意到问话的凡妮莎。“每年的这个月。犀牛角村一到晚上就沒人敢出门了。因为路上会有鬼魂抓人作替身。” “什么。”凡妮莎仿佛咬到了自己的舌头根儿。尽管自己信奉上帝。却从沒真正见识过鬼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刚要追问下去。楼下有人高叫添酒。苔丝就像泥鳅一样溜开了。 回到房间。凡妮莎开始脱衣服。 “嘿。”麦特一把按住凡妮莎的手。大叫。“你在干什么。你知道自己现在是谁的样子吗。快给我穿回去。”他揭起床单被单胡乱盖在凡妮莎的身上。 “呵。当然。”凡妮莎看了看自己。又冲麦特呲牙一笑。“你不是早就想看嘛。我可以成全你啊。前提是你别來给我添乱。”接着公主换上夜行的黑衣。把长发用一根鹿筋藤束在脑后。 “你想要出去。寻找那个鬼魂。”麦特番然醒悟。 “还不算太笨嘛。”凡妮莎赞许道。“这事很不寻常。我决定去看看。兴许。”她顽皮一笑。“跟我的布兰特有着莫大联系呢。” “我也去。”麦特鼓了下腮。旋即站起身。 “休想。”凡妮莎一把按住王子。“你只会拖慢我。也许还会帮着那鬼魂把我困住。” “好主意。”王子高兴地一拍手。“这么说我去定了。” ... 第244章 剥皮埃比 入夜时分的酒馆果然寂静下來。凡妮莎经过马厮的时候看到店主在擦抹桌椅。看來这一个月真的是这里的禁忌之月。而行凶作怪的鬼魂也从未遇上敌手。 “我们这是去哪儿。”麦特看着四周黑黢黢的低矮建筑。心里有些发毛。 “哪都成。”凡妮莎信心满满。“最好到一个偏僻地方來顿烛光晚餐。你不是一直期待跟索兰达有这样的浪漫时刻嘛。”她笑着瞥了王子一眼。“现在让我代替她做你一晚女友吧。” 麦特伸出手让公主看自己手腕上的伤。“真正的索兰达不会在我身上割口子放血。你代替不了她。” “随你便。”凡妮莎撇撇嘴。并不为自己作解释。 正走着。突然从黑暗中冲出一个东西。狠狠撞在麦特王子身上。 “哇。”他们大叫起來。凡妮莎更是抽出了腰间长剑对着王子。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一个年轻的声音战栗着叫道。 “抬起头來。沒人要杀你。”凡妮莎收剑回鞘。看出对方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不过他身上散发着腐烂肉质的恶臭。模样也邋遢不堪。“怎么回事。你是谁。打哪儿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快走。她要來了。”年轻人沒有停下脚步。踉跄着朝酒馆的方向走。因为那是此时这小村子里唯一有光亮的地方。凡妮莎注意到年轻人脚上沒有穿鞋。所以他走起路來才沒有任何声音。甚至近在眼前了自己也沒有发觉。 “她是谁。喂。在跟你说话。”凡妮莎用力去拉年轻人的手腕。手上的触感却是滑如苍苔。。这年轻人在流血。 “她就是她。她要來了。快躲起來。快到人多的地方去。不然她会偷走你。把你折磨得生不如死。” “慢点。”凡妮莎看了看四周。这里是一个比较开阔的小广场。广场正中还立着一只铜质的犀牛。每只牛角上有一块发光水晶。照得四周通亮。这给了三个人以安全感。看起來这里不像随时会有人冲过來。“你说清楚些。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谁会來‘偷’走你。” 年轻人喘了口气。吞下麦特递來的水袋里的水。“我叫埃比。我住在高汶堡。”凡妮莎吸了口气。高汶堡。那可是离这里不下百里的烈炎国中部城市。“一年前、也许两年。我记不清了。我随父母经商路过此地。那天晚上。我们都喝了酒。当我醒來时就躺在一张铁床上。手和脚都被绑着。那个女人。”他的情绪激动起來。浑身不停地发着抖。“那个女人用刀剥下我的皮肤。她一点一点地割。不顾我大声的叫喊。”说着。他撩起破烂衣襟给他们看。果然。埃比的肚子上、两肋以及后背都缺少大片皮肤。从伤疤的新旧颜色來看。确实是长期受虐造成的。 “她剥你的皮干什么。为了贴在自己身上。”麦特问。凡妮莎也作同样的假设。那女人也许因为谋件事故而毁容。所以需要移植别人的皮肤。 “不是的。第一时间更新”埃比痛苦地回答。“她的男人。她把我的皮贴在她死去的男人身上。希望他能复活。” 凡妮莎和麦特对视一眼。不寒而栗。 “那么。你是怎么逃出來的。”凡妮莎警惕地问。不能相信任何人。只相信自己。吃过大亏的人不会忘记自己一贯的作风。 “是那个男人帮了我。”埃比继续往酒馆的方向走。第一时间更新“帕弥拉的男人。她每年的这时节都出來寻找猎物。她的男人见我可怜。就递了把匕首给我。” “等等。你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吗。”麦特问。 “是的。他肯定是死了的。”埃比的舌头直打卷。“那种惨相。他无论如何都活不了。”埃比边走边解释。“我最初看到他的时候还以为他活着。因为他能说能笑。四肢也活动自如。可当帕弥拉掀开他的衣服的时候。。他的躯干被什么东西整个儿掏空了。本來是内脏的地方什么都沒有。一根脊椎连接上下两部分身体。活像一只正在爬动的灰色沙蝎。”埃比回忆着那骇人的一幕。浑身直发抖。“帕弥拉从上到下恢复他的皮肤。她需要很多年轻人來匹配那男人的肤质。有的男孩并不合用。便被她一刀杀死。只留下对的皮肤。” “看來你运气不错。”凡妮莎拍了拍埃比的肩膀。更多更快章节请到。然后转向麦特。抬起他的手腕用力一挤。原本已经开始结痂的伤口再次迸出血珠。“今天是你的幸运日。”公主把麦特的血滴在埃比身上。引來王子一阵呲牙咧嘴的咒骂。 “你在干嘛。”埃比甩开公主的手。看着两个人。“我得快走。那里还有一些人。我得找人去救他们。” “哦。”凡妮莎点点头。“那就去吧。祝你好运。” “你们不帮我救人吗。”埃比诧异地问。收住脚步。 “那些人沒救了。忘了他们吧。”凡妮莎拉过麦特。正面对着埃比。“不过你说得对。多找些人來总沒坏处。走吧。我们会护送你到前面的酒馆。” “怎么了。”麦特低声问。“你不是正想去找那个抓替身的鬼魂吗。这是条线索啊。” “别说话。”凡妮莎扯过王子让在自己身后。 “你不相信我的话。”埃比看出端倪。“我说的都是真的。” “这一点我毫不怀疑。”凡妮莎朗声道。 “那么请跟我來啊。”埃比招手道。“连帕弥拉的男人都伸手帮忙。你们沒理由不帮我。” “可我们刚刚就是从酒馆溜出來的。”凡妮莎微微一笑。“你走错方向了。” “不对。明明是那里有光。”埃比指着亮灯的方向。 “那边是村外坟场。亲爱的剥皮男。”凡妮莎慢慢抽出长剑。目光冷峻起來。“咱们就别再演戏了。你就是帕弥拉的那个男人吧。真正的埃比恐怕此刻还躺在铁床上受尽折磨呢。” 对面的男子脸上露出笑意。“好聪明的小妞儿。你是怎么看穿我的。” ... 第245章 拼死挣扎 “那边是村外坟场。亲爱的剥皮男。”凡妮莎慢慢抽出长剑。目光冷峻起來。“咱们就别再演戏了。你就是帕弥拉的那个男人吧。真正的埃比恐怕此刻还躺在铁床上受尽折磨呢。” 对面的男子收回走路的动作。脸上露出笑意。“好聪明的妞儿。你是怎么看穿我的。” “两年前在酒馆被掳走的人。刚刚逃出來就会想再回到酒馆去。”凡妮莎轻蔑地翻了个白眼。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而且。迷途的羔羊怎会不想妈妈。你丝毫不提父母的安危下落。就知道你有鬼了。” “好吧。”年轻男子直起腰身。不再装成一副病态。“看來软的不行。只好來硬的了。”他指着麦特王子。“谁让我的身体就缺你这一张好皮了呢。” 凡妮莎压低身体重心。手心出汗。手中的长剑又紧了紧。准备随时迎击。谁知那男人沒有作出任何动作。只是笑盈盈地看着他们。公主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差点站立不稳。“这是怎么回事。” 沒有多少抵抗能力的麦特已经一头栽倒在地。那男人伸手去拉扯王子。被凡妮莎歪斜的剑逼开。“你也知道我说的那个酒馆。”男人轻松拨开凡妮莎的剑。继续拖拽麦特。“真正的埃比就是被我从那儿弄走的。” “那里有你的内线。第一时间更新”凡妮莎在脑海中搜寻着可能的人。店主。女侍应。对。就是她。她一见到麦特就急不可耐大肆勾引。她一定就是帕弥拉。 “你猜得一点沒错。”男人把麦特扛上肩头。凡妮莎的视线渐渐模糊。但依然听得清楚他在说话。“我该拿你怎么办。哈。你终于來了。” “怎么样。不太顺利。”是那个女侍应的声音。 “沒什么。这个丑女还挺精明。”男人的脚踢了踢凡妮莎。“不过多亏了你在他们的食物里下的药。不然我也不保证自己能不能干得过她。”此刻的凡妮莎保持着索兰达的战士形象。令人观之生畏。男人亲了女侍应一口。咂然有声。“这女人就交给你了。弄干净些。” “沒问題。”女侍应也踢了公主一脚。“真不知道她有什么魅力。让这小帅哥连來找我的勇气都沒有。” “好了。我先回谷仓去。你快点。”男人又亲了女侍应。转身离开了。 “我得快点结果了你。”女侍应自言自语。“好早点回家跟我的安其罗约会。” 不。我不能死。凡妮莎对自己说。我不能再欠雷纳更多。 凡妮莎感觉帕弥拉的膝盖压着自己。用手去掏靴筒里的匕首。凡妮莎拼命挣扎。更多更快章节请到。眼前一片漆黑。只顾用右手在皮带周围摸索。可什么也沒摸到。女侍应狠狠喘着气。热气吐到公主的脖子里。凡妮莎手脚并用。又抓又挠。完全处于黑暗中的她慌乱异常。几乎将自己的一身本领全部忘记。帕弥拉得意洋洋。她用身体的重量将凡妮莎死死压住。在挣扎过程中。凡妮莎感觉一样东西被推到了她的胸前。 是禁魔石。公主扯开衣服。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摸到了禁魔石的暗扣。。而此时。一把剑锋磨得极为锐利的匕首也已抵上她的咽喉。 “绝冬城万岁。”公主默念。一股神异的力量贯穿全身。她感觉自己又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权。然后。她回手一挥。禁魔石准确无误地贴靠在帕弥拉的颈间。只见红色光芒涌动。一股极细但坚定的力量圈在女侍应的脖颈上。越勒越紧。越勒越深。血珠从红线四周迸出。但那股魔法力量仍不肯罢休。红线再往深切。帕弥拉痛得发疯。她放弃了对付凡妮莎。双手在脖子上狠命扒抓。但都无济于事。魔法红线继续往里勒。更多的血喷出來。凡妮莎想拿出钥匙去解开禁魔石。却为时已晚。大动脉已被撕开。鲜血喷了凡妮莎满脸满身。看來帕弥拉一定是有着与生俱來的被动魔法。她的魔法无法自行停止。两个人只能惊恐地互相瞪视着。直至帕弥拉那颗美丽的头颅完全被禁魔石从脖子上切下來。第一时间更新 就这样。我杀了她。 公主感觉自己全身脱力。倒在了赤红与黑暗之中。 凡妮莎漂浮在某个静谧与黑暗之地。半梦半醒地听见身体附近有低语声。有节奏地升起。又落下。是谁。我也死了吗。凡妮莎感到手和身体各处都异常疼痛。仿佛是为了回应那低语。冥冥中。她知道自己刚才能冲破**束缚也正是因为这股神秘的力量。你究竟是谁。为什么帮我。 “王者之血。善者之魂。。王者之血。善者之魂。。”那个声音混杂了无数杂音。仿佛拧成绳索的无数道细线。他们聒噪着、耳语着、咆哮着、怒吼着。对凡妮莎來说。这些声音只有一个意思。。把自己弄醒。不要睡去。 醒來。醒來。凡妮莎。快点醒來。麦特有危险。 凡妮莎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还躺在冰凉的石板地面上。善者之血。说的不就是麦特吗。王者之血。格娄卜奶奶说过我身上流着王者之血。那个声音难道是在暗示我杀了麦特然后自杀。荒谬。公主从地上站起來。看了看帕弥拉无头的尸体。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不穿她的衣服。就把她留在广场上吧。天亮之后会有人來替自己解决这个麻烦的。 凡妮莎四下找了找。刚才与帕弥拉撕扯的过程中自己的随身口袋被扯断。现在正躺在离自己不远的草丛里。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里面是一撮淡蓝色的药粉。在夜晚的浓黑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公主小心翼翼地将药粉沾在自己的衣服上。那里正是埃比踢自己的地方。那上面还沾着他脚底的血。 魔法生效。药粉在接触到埃比血迹的一瞬间大放光华。凡妮莎赶紧将其余的药粉从掌心吹出去。当它们落在地面。青石板上赫然显现出一列西去的脚印。凡妮莎跟着那微弱的光芒向埃比的藏身之地走去。 ... 第246章 鬣晰强森 麦特从昏睡中醒來。好一阵子才想起自己是谁。可是在哪里就不得而知了。 这里很黑。黑到麦特以为自己还在睡着。月光只能透过木棚顶的缝隙照射进來一丝一线。等到眼睛习惯了黑暗。王子才从那些木板天棚之间辨认出哪里是横梁、那些是顶起这个房间的支柱。 “咳咳。”麦特发出声音。表示自己还活着。他动了动手和脚。它们还在。第一时间更新但被锁链绑得牢牢的。这时他才想起之前的事情。索兰达。哦不。凡妮莎。带着自己一路从眠龙城走來。他们互不信任。却又互相提防。总是吵吵闹闹最后又总是言归于好。直到來到这个受鬼魂诅咒的小村子。 这么说我真的是被鬼魂选中了。 麦特合上眼。又挣动了一下四肢。锁链由最普通的铁环打造。但就算麦特在全身无伤的情况下也无法挣脱这样的普通锁链。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他在心中叹了口气。凡妮莎是对的。离开别人的保护。自己寸步难行。 “你醒了。”那个掳走自己的年轻人的脸出现在王子的视线里。“我还以为天亮前你不会醒來了呢。” “我身体向來很弱。为什么绑着我。” “为了剥皮的时候你不会乱动。”年轻人脸上笑容洋溢。第一时间更新“你知道吗。我用了十年时间才将自己重新拼起來。现在你是最后一个。就差你的这张皮。我就完整了。” “为什么花了那么久。”麦特缓缓地吸气。语速很慢。“你是个鬼魂。想找与自己匹配的人应该不难。” “是不难。可每年我只有那么一点点时间。而且我无法离开这个鬼地方。”年轻人的方向传來令人后背发凉的金属碰撞声。 “那是什么。是刀子吗。”麦特努力抬起头。视线却被年轻人的身体挡住。 “保证锋利到你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年轻人再转过身來时。手里多了一把明晃晃的薄片小刀。“你想从哪边开始。左边还是右边。” 我只想拖延时间。 “反正我也要死了。”王子摆出一贯的虚弱模样。“不防听你说说你的故事。你是怎么失去大部分躯干的。” “我可沒说请你來是听故事的。”年轻人任性似地撅嘴。伸手撩起王子的衬衣。 “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麦特坚持。“如果你满足我的好奇心。我保证剥皮的时候不发出任何声音。” “怎么。你的魔法是忍痛吗。”这倒勾起了年轻人的好奇。麦特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作为回答。第一时间更新年轻人这才放下手中的刀子。同时也放下了大部分戒备。点了点头。“好吧。不妨告诉你我的來历。”年轻人点燃炉火。将刀子在火上面烧红。这才开始他的讲述:“十年前。”他看了看麦特的脸。“呵。想必那时你还是个牙牙学语的小孩子。我已经是这大陆上赫赫有名的赏金猎人了。” “恕我冒昧。”麦特面无表情。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我生活的地方十分闭塞。恐怕沒机会听过你的大名。” 年轻人看出王子并无讥讽之意。也不以为仵。“我的名字是强森伦那德。人称‘鬣蜥强森’。因为我的魔法可以使我在任何环境下生存。就算沒有水的沙漠、沒有热度的冰洞、甚至是熔岩翻滚的火山口。我都可以活得很舒服。于是我成为了一名游侠。在欧洛普斯大陆上闯荡。第一时间更新” 游侠。麦特品咂着这个名称。在他所知不多的印象里。这类人与自由骑士沒什么不同。但骑士总有骑士守则來约束。而游侠则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他们不受任何规则管制。所作的事情完全依照自己的喜好。有时候。一些商会之间互相竞争。需要武艺高强的人暗杀对手。途经当地的游侠就是上上之选。因为他们行事迅速。來去如风。不会给自己带來麻烦。第一时间更新所以往往有很多城市欢迎游侠的到來。据说哈肯岛等一些自由贸易城邦还有专门的游侠行会。路经此处的游侠只消挂个名字。就能领到不菲的金币。当然。作为回报。你也得完成一两样行会下派的任务。对于这些任务的合法性。行会不予评断。他们只负责接任务和收钱。游侠则负责具体实施。事后一拍两散伙。不留下任何证据和麻烦。说穿了。第一时间更新游侠鲜少有正义感。在他们耳中金币的撞响美妙无比。大过死者的哀号。而赏金猎人则比游侠高级一点点。他们不乱接活儿。只按照官家出资悬赏的额度判断是否接手。这多少能保证他们的合法性。但有时候更糟。几个赏金猎人同时争夺一个猎物。往往会造成更多命案。如此恶性循环。普通百姓对他们总是敬而远之。认为这是一群不要命的疯子。 “十年前。我经过盛夏之国与沙骑国的边境。”强森继续讲述。“追踪一个猎物到了迷雾森林。我们到了魔法护盾的边缘。”强森问麦特。“那个护盾。你知道吗。沒有人能在那里生存。”麦特点点头。索兰达告诉过自己。她就是从护盾的另一边过來的。如果沒有人打开护盾的机关。任何人都无法穿越其中。“我亲眼看着那个人径直走进了护盾。就那么安然自若地走进去。我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疯狂地在护盾边寻找他的身影。却一无所获。直到三天后。他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那人是谁。为什么他能在护盾里穿行无阻。”麦特问。 “他叫伊凡。是盛夏之国上一代君王的后裔。”麦特身子一震。幸好黑暗掩盖了这小小的动作。强森继续回忆。“他当时正要去北方。可能是冰沼之国。但在我们交战过程中。他的瞬移罗盘被我拨乱。我抓着他不放。我们就一起被传送到了这里。”强森看了看四周。“我就是在这里被他打败。也是在这里被苔丝救活过來。” “活过來。”麦特惊奇。“你以为你还是活着的吗。” ... 第247章 真 相 “我为什么不是活着的。”强森反问。他解开衣襟。展示着身上缝补的疤痕。“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我终于又完整了。我会更好地活下去。我要找伊凡报仇。” “你错了。你们俩都错了。”麦特闭了闭眼睛。“你为了给自己寻找合适的内脏编了一个关于鬼魂捉人的谣言。其实那都是真的。鬼魂就是你自己。”他喘了口气。“你知道我的魔法吗。我的血液可以治愈任何伤病。然而刚才我的同伴把它滴在你身上。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却毫无作用。这说明你已经死了。你的身躯。并非受到伊凡的诅咒而缺失了内脏。其实那是肉质腐烂的结果。也许你的那个苔丝找到你时帮你清理了腐烂的部分。也许她有什么秘术能让你看起來宛如再生。但那绝不是真正的生命。相信我。你现在只是一具行尸走肉。是魔法维持了你的一切活动。就算你把我切碎塞进肚子里。你也活不过來。” “你在说什么。”强森难以致信。他眯起眼睛。“胡言乱语。哦。我知道。你是想拖延时间。等你的朋友來救你。呵呵。别想了。我的苔丝。。”突然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强森艰难地抬起手。“为什么我动不了。我的身体不听使唤了。”接着。他像一个被抽走了线的木偶。整个人瘫倒在地。未知的魔法透过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肤放射出灼眼的光芒。第一时间更新接着。他的肚子像个被戳破的皮球一样轰然炸开。血肉和内脏喷了麦特一身一脸。 “看來你的苔丝也死了。”麦特松了口气。这么说。那个关于鬼魂“帕弥拉”的传闻也并非无中生有。强森的爆炸证实了苔丝的魔法确实是将死者的灵魂塞回身体。而随着苔丝的死亡。维持这一魔法的源头也崩塌覆灭。凡妮莎虽然只是索兰达的映象。但她确实作到了。她总是不放弃。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她们姐妹俩都一样。 现在。凡妮莎终于可以摆脱我了。她可以戴上禁魔石去见心上人了。那索兰达呢。王子闭了闭眼。有种想哭的感觉。索兰达会在哪里。在宫廷宴会上与骑士领主们侃侃而谈。或是在王宫花园里与泰伦斯亲王隅喻耳语。当人们惊见她那张刚毅执拗的脸时。他们会不会对她拔刀相向。麦持不敢想像索兰达束手就擒的样子。不敢去看她被执行断头的画面。不行。我要去找凡妮莎。只要我在她身边。禁魔石就会勒住她的脖子。因为我的魔法是无时无刻不在生效的。所以她轻易不敢戴上它。我必须阻止她揭穿索兰达的身份。麦特疯狂地挣扎。黑铁制成的镣铐。每个镣环的重量超过两磅。这还不算中间的链条。他活挣动手脚的同时。这些链条也发出脆响。在黑夜中引发绝望而凄厉的回声。 “你有急事”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不嗤神界仙乐。麦特转过头去。索兰达的脸出现在眼前。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以为真的是索兰达來救自己了。就像过去无数次历险一样。她总是会來救他。然而定了定神之后。他才沮丧地认识到。她还是凡妮莎。但这也足以使王子感到诧异了。她居然沒有离开。沒有甩掉我去找她的布兰特。 “怎么。看到我來救你的蠢脑袋。高兴得说不出话來了。”凡妮莎一边替王子解开锁链。一边揶揄道。 “我以为你已经离开了。”麦特实话实说。 “你以为我已经戴上禁魔石了吧。”凡妮莎笑着问。“好容易甩掉你这个偏执狂。我还不尽快恢复自己的身份。” “是啊。第一时间更新那为什么。。”麦特轻轻揉了揉被磨出血丝的手腕。 “因为我不想这么轻易就放走你。”凡妮莎沒有说穿自己是如何解决苔丝的。也沒把唯一那颗禁魔石用掉的事情说出來。“手中有个重要砝码总比什么都抓不住强。” “这么说你还是一如既往地自私。”麦特失望地看着公主。 “随便你怎么想吧。”凡妮莎指了指地上的强森。第一时间更新“他是怎么回事。” 麦特将强森的经历复述了一遍。但是沒有提及诅咒者伊凡的名字。这个魔鬼一样的男人在他心中始终挥之不去。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听到他的消息。王子打算把他隐瞒下去。等回到索兰达身边再从长计议。 “看來这家伙才是真正的‘帕弥拉’。他们俩利用鬼魂之说引诱年轻人晚上出來猎奇。以达到完善自己肉身的目的。更多更快章节请到。真是卑鄙。”凡妮莎嫌恶地远离强森的尸体。“不过苔丝的魔法也真是强大。可以令死者的灵魂与肉身重新融合。”接着她又摇摇头。“可是为什么强森连自己死了都不知道呢。和他决斗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看來想要哄骗这位公主还真有一定困难。麦特站起身活动一下双脚。还好。走路不成问題。他沒有回答凡妮莎的问话。而是感叹道。“也许强森的执念太过强烈。不愿去面对自己已死的事实。只是一味地想要重新强大起來。才连番杀人。最终恶贯满盈。两个人双双得到应有的惩罚。” “我不相信什么‘应得的惩罚’。”凡妮莎摇头。“苔丝只是太爱强森了。宁可死也要帮助对方实现愿望。有好多人作不到这一点。”她回头看着麦特。“他们从不去想别人为自己付出多少。只管坐在高位上享受不属于自己的快乐。他们眼中只有安逸舒适、金钱权柄。丝毫不把曾经同甘共苦的朋友记在心上。任由朋友为自己出生入死。受尽煎熬。” “无论你怎么抵毁她。”麦特别过头。明白凡妮莎所指。但从不动摇。“也得不到我的赞同。我们的感情比你想像的复杂。也比你想像的牢固。何况。索兰达不在。她无法为自己辩护。我不会在这样不公平的境况中相信你的任何言辞。” “很高兴看到索兰达终于交了一个思维正常的朋友。”凡妮莎恢复笑容。不再试图说服王子。 “接下來我们去哪儿。”麦特问。 “这件事与布兰特的下落毫无关联。”凡妮莎叹了口气。顿显疲惫。“我白费了一晚上精神。天快亮了。马上会有早起的人发现苔丝的尸体。我们得尽快离开这个村子。”凡妮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往西去。但愿维克多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了船。我们可以尽快到达酒谷之国。” ... 第248章 出 海 烈炎人喜欢夸口说猫咬海峡对岸的自由贸易城邦可以全部沉浸在他们的暖风角里。凡妮莎从未去过自由贸易城邦。但她相信这个说法。富饶。成熟得已经糜烂。昆士兰港像一个温暖湿润的吻覆在睡狮河入海口上。沿着河两岸的丘陵和湿地伸展着。到处都是船。顺流而下或启程出海。簇拥在泊位和码头边。装载或卸下货物:战船。捕鲸船和贸易用的驳船。宽身帆船和小艇。平底船。巨型平底船。长船。天鹅船。來自哈肯岛、温莎公爵堡和盛夏之国的各种各样的船。斯坎布雷香料商的船大如宫殿。來自麦酒城邦和长发群岛。如此多的船。以至于凡妮莎从河岸上第一眼看到港口时。就告诉麦特她再也找不到维克多了。 “只能靠自己。”凡妮莎说。麦特不自信地拖着脚步跟在她后面。时刻提防公主擅自戴上禁魔石。 金币总能像机油般打通所有关窍。他们凭借维克多偷來的珍宝和钱款成功混出海关。但泰坦号、波塞冬号。盛夏三公主号等商船都拒绝了他们。信天翁号上的一个大副冲他着们的脸哈哈大笑。海神号的船主斥责他们是在浪费他的时间。甜蜜爱神号的老板指控他们是海盗。他们无一例外地拒绝驶往新月城外的望枫港。这都是第一天发生的事情。 只有怒涛号的船长给了他们拒绝的理由。“我的确是要向西航行。”他告诉他们。喝过掺了水的葡萄酒之后。“毕竟从暖风角出发。我们总是不可避免地会经过猫咬海峡。但每次航行都有危险。越远就越危险。为什么我要转向归途海去冒更大的风险。怒涛号是我的谋生的家伙。我不会让她冒险载着两个疯狂的小情侣进入到一个战场当中。” “新月城已经开打了。”凡妮莎难以致信地问。自己离开烈炎王宫不出半月。各地并沒有调度兵马的迹像。除非是科曼按捺不住。率先开战。 少了半边肩胛的船长摇摇头。“还沒有。但听说城内的反对势力已经开始暗杀行动了。很快。新月城将有一场腥风血雨。我可不想这个时候搅和进去。” 凡妮莎给了船长索兰达最令人安心的笑容:“说实话。我沒有数那些拒绝我们的懦夫。但在旅店里我听说你是那种勇敢的人。。那种为了足够多的黄金敢冒任何风险的男人。”他是个走私加奴隶贩子。一半海盗一半皮条客。但他恐怕是你们最好的希望啦。这是店主的原话。 船长捻着拇指和食指问道:“为这样一趟航行你认为多少金子算足够呢。” “你平常载客去望枫港的三倍。” “你们每个人。”船长露出他嘴里的牙齿。可能是打算作出一个微笑。不过那令他的窄脸看起來更凶狠了。“或许我真的比大多数男人胆子更大。你想什么时候走。” “越快越好。” “成交。天亮前一小时和你的朋友还有葡萄酒一起回來。最好在暖风角还在沉睡时上路。那样就沒人会來问我们去哪这样麻烦的的问題啦。” “说定了。天亮前一小时。” 船长笑得更开心了。“我很高兴能帮上你们。我们会有一个愉快的旅程。对吗。” “我对此确信不疑。”格里斯说。船长为他们叫來了麦酒。然后两个人为他们的冒险干杯。 “一个甜蜜的家伙。”麦特走下码头之后说。他们雇的篷车在那等候着。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天气闷热。阳光强烈。刺得他们都眯起了双眼。 “一个撒谎都不眨眼的家伙。”凡妮莎同意。甜的足以令你的牙齿烂掉。“恐怕我们的快乐旅程会很短暂。那个甜美的家伙沒打算带我们去望枫港。他答应的太快了。毫无疑问他会拿到三倍于平常的费用。只要我们一上船离开了陆地。他就会割开我们的喉咙。拿走我们剩下的金币。” “什么。第一时间更新”麦特惊讶得站住脚。“你说的是真的。” “保持微笑。”凡妮莎抬脚跨到车上。篷车是由一只矮种马拉着。它毛皮的颜色像是肮脏的花瓣。在昆士兰港的大街上到处都是这种车。“那家伙沒问咱们通行证的事。被他知道我们反悔的话。他很有可能转过头就去领主那里举报我们。” “可是。为什么。他为什么不直接拒绝咱们。”麦特宁愿走路。但他们住的旅店离这有几里远。另外。店主警告过他。在当地人和外国船长们的眼中。徒步旅行是有损名誉的。上等人乘轿出行。或坐在篷车的后座上。而且碰巧店主就有这么一位表亲有着几辆篷车。并且很乐于在这种事情上为他们提供服务。 “这就是他比其他船长聪明之处了。”凡妮莎挑起篷帘。观察着港口里众多的商船。“两个急于离开烈炎国的家伙。要么是在逃犯。要么是私奔的情侣。有人找我们。他就有油水可赚。无论是來自领主大人还是贵族家族的赎金。他通通笑纳。何况我们许诺的是金币。先笼住我们。等到了他的船上。我们和金币就都进了他的口袋。由他支配了。” 麦特点点头:“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们现在就混上一艘船去。先到铁箭湾再说。”凡妮莎打量着港口里的各色船支。目光定格在一艘深海捕鲸船上。 “有目标了。”王子把脸凑过來。“你在看什么。” 凡妮莎抓着麦特的肩膀把他按回坐位上去。“我想我知道维克多为我们准备的是哪条船了。”那艘深海捕鲸船身型巨大。高耸的船帮两边附满了深海贝类和藤壶。远远看去就像大海为船体新加了一副墨绿的外壳。每当捕鲸船靠岸。那些藤壶贝类就会被近海的暗礁和不知名的尖利物体划出纵横交错的深沟。此刻的捕鲸船吃水不深。显然刚刚卸下货物等待再次出航。在接近海平面的部分。凡妮莎清楚地看到那些藤壶贝类的深沟组成了一个大大的“v”。而那正是自己和维克多名字最开头的字母。 ... 第249章 他乡遇故交 夜幕仍旧低垂。岸边只有几盏灯塔还亮着微弱的灯光。把近海的海面映照得波光粼粼。仿佛有无数怪兽在海中翻腾搅动。凡妮莎站在船甲上。远望被抛在身后的昆士兰港。天边迎來第一道曙光。圣堂的钟声准时敲响。夜捕的渔船载着满满的收获慢慢向岸边聚拢。新的一天即将到來。 那个国家。那里的人。那里的一切。对自己來说恍如隔世。 无数个夜晚。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自己在不同地方惊醒。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恐惧是最好的朋友。四年前如此。如今亦然。这漂泊的生活何时才是终结。这可悲的命运什么时候才会逆转。布兰特。你在哪里;雷纳。你可知道身边的那个人不是我。为什么我爱的人都离我而去。我这样奋斗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你在哭。”不知何时。麦特也走上了船头。 “是的。”凡妮莎抬起手背擦了擦眼睛。可惜什么都沒有。她的眼泪早已献给了维克多。“有时候我宁愿大哭一场。” “哭是弱者的专属表达。。”麦特模仿着索兰达的语气。“强者不需要眼泪。”凡妮莎差点就被他逗笑了。接着王子咬紧了嘴唇。欲言又止。纠结了半天。终于开口道:“知道吗。有时候我也宁愿你就是索兰达。” 凡妮莎注视着幽深的海水。手扶在冰冷的铁栏杆上。“我知道。” “你知道。” “从你的眼神里我能感觉得到。”公主叹了口气。“你不肯承认我作得对。却又希望索兰达能选择与我相同的行事方法。这既矛盾。又充满了反讽。你欣赏我的一些举动。脑子里却接受不了我不是索兰达。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所以你一直不快乐。不过请别再纠结了。我亲爱的王子殿下。要知道我们是同胞姐妹。就算分不清谁是谁也很正常。我要是你。我就放下这个心结。专心于眼前的麻烦。” “眼前的麻烦。”麦特往四周看了看。仿佛想要看出空气中的阻塞物。“我们又有什么麻烦了。” “这艘船。”公主指了指脚下。“她可不是载客的商船。维克多为我们铺路的金子仅够我们住酒仓的。平时船长不允许我们出舱门一步。更遑论在甲板上吹风。看來这艘船可不仅仅是捕鲸那么简单。如果你注意到她空载时的吃水的话。你会发现她那庞大的身躯掩盖了大部分体重。我想在咱们的船舱底下一定藏着一整支军队哩。要想在接下來的半个月里安全活命。最好先搞清楚那都是些什么人。要如何应对。” “对此。第一时间更新维克多怎么说。” “新月城里好像出了什么大事。他去打探布兰特的消息了。所以沒有对我说细节。”公主摇着头。“咱们还得靠自己。” “有句话我一直想问。”麦特绞着双手。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开口。“假如你到了新月城。却发现布兰特不在那里。又或者你一辈子也找不到他了。你会怎样。” 凡妮莎笑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我会自杀。”她转身离开船舷。下到舱门口。“我一死。索兰达必然原形毕露。我怎么都不会让她比我好过的。” 麦特翻了个白眼。“你们果然是亲姐妹。” “……我骑马撞翻了一个。夺走了他的弯刀。用它刺穿离我最近的追赶者的喉咙。”舱门口传來男人粗砾的声音。显然不止一个人正从内舱往甲板走來。只听那个声音继续说:“另一个砂骑士在我一穿过城门时就停住了脚步。然后我就策马狂奔。沿着大路一路冲进狼牙堡。你猜怎么着。” “发生什么事。”其他声音问道。 “城内起了大火。”最开始的声音很满意听众的反应。“所有谷仓、所有油砂树都冒起了黑烟。火焰仿佛有了生命。蜿蜒追逐着城里的砂骑士们。” 说话声越來越近。第一时间更新凡妮莎已经能看到讲述者的头发在舱内烛光中的摇影。不过可惜。那人不如公主想像中那般高大孔武。相反。他有一张满是皱纹饱经风霜的面孔。老柚木颜色的皮肤。火红头发。眼角布满鱼尾纹。两人在舷梯上错身而过时。老者的身体明显震了震。以致于整个人向后仰去。 “公、公主。。” 所有人的目光都指向了凡妮莎。第一时间更新这突如其來的指认令凡妮莎措手不及。双方都呆立在那里。惊愕不已。 “是你。”有人最先反应过來。破口大骂。“你这阴魂不散的魔鬼。又跑來祸害我们了。” “是索兰达。” “是她。沒错。化成灰我也认得她那丑样子。” “你把我们丢在砂骑国。回去找你的血狼卫。你还有脸來见我们。” 凡妮莎放眼望去。船舱里的人不下百号。全都身披软甲。神情激奋。有些面孔她跟本不认得。有些却是熟悉得如同左手右手。。那火红头发的胖骑士、那一脸严肃棱角刚硬的中年领主。他们都是绝冬城骑士团的人啊。他们都曾经效忠盛夏国王室。跟随索兰达出征砂骑之国。为什么会流落到这里。他们与索兰达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凡妮莎狐疑地看向麦特。后者更是一脸茫然。显然。索兰达对他并不如王子想像的那么坦白。这是个不错的机会。只要自己能把握得住。 凡妮莎强迫自己镇定下來。她继续走下舷梯。头颅高昂。保持着公主应有的矜贵。等他们骂完。才开口道。“我一直在寻找你们的下落。”这话又激起另一轮的咒骂。但公主威严的声音压过了他们的嗡叫。“你们有理由责怪我。不过请在我们齐心协力渡过眼前的危机之后。” 一句话说得盛夏骑士团安静了下來。凡妮莎扫视人群。所有人都屏息抬头。等待着公主提示这一“危机”。凡妮莎走到人群中。毫不畏缩地直视他们的眼睛:“我收到消息。我的小妹妹伊丽娅正在新月城实施恐怖暴政。如果不加以制止后果将不堪设想。” ... 第250章 艰难的劝说 凡妮莎放眼望去。船舱里的人不下百号。全都身披软甲。神情激奋。有些面孔她跟本不认得。有些却是熟悉得如同左手右手。。那火红头发的胖骑士、那一脸严肃棱角刚硬的中年领主。他们都是绝冬城骑士团的人啊。他们都曾经效忠盛夏国王室。跟随索兰达出征砂骑之国。为什么会流落到这里。他们与索兰达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凡妮莎狐疑地看向麦特。后者更是一脸茫然。显然。索兰达对他并不如王子想像的那么坦白。这是个不错的机会。只要自己能把握得住。 凡妮莎强迫自己镇定下來。她继续走下舷梯。头颅高昂。保持着公主应有的矜贵。等他们骂完。才开口道。“我一直在寻找你们的下落。”这话又激起另一轮的咒骂。但公主威严的声音压过了他们的嗡叫。“你们有理由责怪我。不过请在我们齐心协力渡过眼前的危机之后。” 一句话说得盛夏骑士团安静了下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凡妮莎扫视人群。所有人都屏息抬头。等待着公主提示这一“危机”。凡妮莎走到人群中。毫不畏缩地直视他们的眼睛:“我收到消息。我的小妹妹伊丽娅正在新月城实施恐怖暴政。如果不加以制止后果将不堪设想。诸位离开绝冬城的时候。伊丽娅还只是个善良快乐的小公主。而现在她每天都要杀害一个孩子制成玩偶供自己取乐。她变成这样都是我的错。所以我正打算前往新月城弥补自己的过失。这艘船会载我们回到盛夏之国。我恳求你们。你们都是宣誓效忠王室的骑士和领主。请你们务必帮助我完成心愿。待我收伏了伊丽娅救回我的子民。我甘愿接受任何处罚。” “这是真的吗。”人们大声质问。 “沒人再相信你了。还想让我们为你卖命吗。” “想想班克斯的下场。第一时间更新”(班克斯骑士。远征砂骑国时为血狼卫维鲁所杀。索兰达下令处死维鲁。引发血狼卫与盛夏骑士团双方的不满与冲突)。 “还是去找你的血狼卫帮忙吧。” “要么就抽出你的鞭子和长剑。我们就是随着海浪飘到冰沼之国都不会再跟着你。” 索兰达这笨蛋究竟作了什么事。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才会令所有人都对她如此愤恨。凡妮莎咬了咬牙。顶住沸水般的怒骂声。“这一次我不再是为了自己。而是新月城里的孩子们。请用脑子想一想。伊丽娅的魔法强大到可以使全城老少听令于她。如果我藏有私心。干嘛不离她远远的。反而跑去以身犯险。相信我。我只是想修正自己犯下的错误。” “我的女儿和外孙住在新月城。”有人动摇了。第一时间更新低声说。“不知道他们现在怎样了。” “我认识老城主高汶。他的女儿珀莉很优秀。”一直审慎地看着凡妮莎的唐纳德爵士突然开口。他的目光一如离开绝冬城时那般锐利。口齿更甚。“这一点不像我们的前任女王那么失败。” “我母亲有三个孩子。”凡妮莎毫不退让。“不可能每一个都走我这样的弯路。” “对啊。第一时间更新还有一个生死未卜、下落不明的凡妮莎公主。”唐纳德身边的骑士恨恨地道。“多谢提醒。她和伊丽娅、还有我们。都是拜您所赐。” “可是现在连珀莉高汶也死了。”凡妮莎沒有理那个骑士的挑衅。把话扯回正題上。“她就是被伊丽娅投入烈火活活烧死的。” “珀莉死了。”一旁的塞德里克爵士的舌头打了个突。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他转脸向唐纳德说。“她可是个贤德的领主啊。老高汶卧床后期新月城的所有事务都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她真的死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么说。只有重要人物的死亡才足以引起你们的注意。”凡妮莎讥笑道。“她因为不肯发动人力去竞技场的废墟里寻找伊丽娅的玩偶。就被我妹妹‘劝’进了燃烧的木柴堆。类似这样的人还有不少。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想要名字的话请到领主们的墓碑上自己找。” “你想说什么。公主殿下。”唐纳德拦住凡妮莎的话头。“证明你们姐妹一个比一个邪恶吗。”他那修剪整齐的胡子让公主想起了她的首位佣兵团长欧瑟。同样锐利的棱角、同样不屈服的硬派作风。这将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是一个比一个可怜。”必要时。演讲中加入些演技。听众才会更快地接受自己。凡妮莎颤声道。“我十四岁离开绝冬城。被抛给砂骑国的敌人作人质。我经历过什么有谁知道。”确实。连我也不知道。可我知道我经历过更可怕的事。“凡妮莎被砂骑国掳走。至今下落不明。她受过多少苦又有谁去关心。我错信了科曼。把绝冬城交给他统治。害得十岁的伊凡娅独自一人流落他乡。她的性格里又有多少因流离失所而造成的扭曲。” 骑士们的目光缓和下來。有的人甚至低下头沉思。开始将公主们的身世归疚于自己的保护失利。 “人生就是这样。只有在你一无所有的时候。你才能放下一切**。放眼过去。正视自己。”我这是在替索兰达悔过吗。也许吧。也许她会为我现在所说的话感激终生。也许只会换來她的另一番嘲笑。但我必须要说出來。将她的罪恶公之于天下。将她的忏悔铭记于每个人心中:“毫无疑问。过去的我大错特错。无论以什么借口。我都不应该挑起战争。相信在不远的将來。在我弥补完自己犯下的过错以后。我会听任众位发落。杀剐存留悉听尊便。我将以自己的方式还清人世的罪孽。以证盛夏公主之名。” “我相信她。”过了很久。唐纳德的话打破了船舱里可怕的宁静。他目光如炬。从一开始见到索兰达出现就沒有停止对她的注视。“我相信她已经与之前不同了。况且我们也沒有别的选择。”他转身向骑士团成员说。“我们都是宣誓的骑士。有义务保护弱小。我们必须回到新月城去解决这件事。” ... 第251章 我们不一样 “我相信她。: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过了很久,唐纳德的话打破了船舱里可怕的宁静。他目光如炬,从一开始见到索兰达出现就没有停止对她的注视,“我相信她已经与之前不同了。况且我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他转身向骑士团成员说,“我们都是宣誓的骑士,有义务保护弱小,我们必须回到新月城去解决这件事。” “谢谢。”凡妮莎朝爵士点头致谢,心充满感激。 “不必谢我,我作出这样的决定根本与你刚才那番感人演讲无关。”唐纳德淡淡地说,“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使得船长答应你转道新月城,我们本来是要登陆女王角,从陆路回绝冬城,但是为了新月城里的妇女儿童我们愿意耽搁几天再回家。”众人纷纷点头赞成。 “我知道,但还是感谢你能相信我的忏悔。”凡妮莎穿过人群,下到更深的舱底,麦特紧随其后。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你是凡妮莎公主”四下无人的时候,麦特问道。 “拿什么让他们相信”凡妮莎苦笑着反问,同时解下长剑和锁甲,酒舱里闷热难当,她再也负重不起,急需卸下所有负担,“指着大象说这是只蚂蚁”公主摇摇头,“况且,他们对我的印象不见得比索兰达好,就让我代替你的心上人继续统领这支骑士团吧,毕竟”凡妮莎忽然调皮地眨眼,“虽然不敢恭维她的外貌,但还是挺唬人的。”必要的时候我自然会公布自己的身份,但不是现在。 “他们说的那些”麦特挑了块比较干爽的草铺坐下来,看来这艘船经常搭载偷渡客,稻草铺都是现成的,“关于索兰达的那些,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凡妮莎在王子对面坐下来,干草被无数过客的身体压得扁平,但水份还在,这里是离海水最近的地方,而且酒舱内的好酒大多经由此处搬运,草皮先于水手享用美酒,然而跟人类一样,它们喝着美酒,吐出的却是酸腐恶臭的气息,凡妮莎早已习惯了旅途的任何气味,眉头都没皱就一屁股坐在了湿漉漉的草铺上。“但她确实作了些不好的事,惹恼了这些骑士老爷们。” “她背弃了他们。”麦特轻声说,他把头埋进双膝,凡妮莎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他的声音听得出失望。 凡妮莎敲开一桶酒的盖子,把上半身探进酒桶里,那酒桶由两人合抱的原木掏空而成,里面的酒液来自遥远的传说大陆,公主被冲天的酒香呛得在酒桶里打了个喷嚏,这才把嘴凑近酒面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味道不赖。”她在酒桶里瓮声瓮气地叫道。确切地说有点像大周的米酒,不过酒劲更冲,大概是时间还短的缘故。海上航行,没有哪艘船的酒舱是长年不动的,有时酒的更替比水手还要频繁。 “你听到了,他们说她抛弃了盛夏之国的兵士,投向血狼卫的阵营。”麦特不肯饶过自己,固执地继续说下去,“索兰达从没提过她还有一段这样的历史。” “是不是觉得我们俩现在一样坏了”凡妮莎微笑道。 麦特瞪了公主一眼,“我现在已经分不清楚了,也许你们跟本就是同一个人。” “哦”凡妮莎故作痛苦地嚷道,“多么令人绝望的结论。我宁愿把自己淹死在这美酒之,也不愿变成索兰达那样的人。” “你杀了赛门,”麦特气忿地看着凡妮莎,随即又丧失了愤怒之源,“索兰达抛弃了战友。你们都一样,都一样。” 凡妮莎喝足酒,跌跌撞撞地跳下酒桶,坐在王子身边,“不,我们不一样。”她用手指擦了擦嘴角的酒液,然后把指头放在嘴里吮咂,“索兰达为复仇而活着,我呢,为复国而活。我们选择的方向不同,所走的路也就大相径庭,然而最终我们都会在那个既定的目标相遇,无论我们是坐着马车去还是骑着哈皮鸟,谁先到谁迟到都不要紧,这场游戏只有全员到齐才会开始,最后活下来的那个才是真正的赢家。”公主拍了拍麦特的肩膀,“所以你总是劝我念及姐妹之情,那对我来说就像看男人扮女人一样无聊和可笑。我相信如果换成真正的索兰达,你叫她对我手下留情,她会当面嘲笑你的天真并把你的话当成狗屎。” “我不明白,我没有兄弟姐妹,所以我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要手足相残。”麦特艰难而痛苦地注视着凡妮莎。 “权力。”凡妮莎机械地点头,“一切邪恶的根由都源自人对权力的。” “你也是这样你说过你是为了复国。” 凡妮莎忽然笑了,她看着冰沼的王子,“怎么,开始对我感兴趣了” “一开始,我总是把你想像成索兰达,”麦特避开公主的目光,“直到我越来越没有底气。因为每次看着你,我总能透过你的双眼看到表相之下的另一个人。”他嘴唇颤抖,说明内心正在激烈地矛盾冲突,“这让我感到恼火、愤怒。” “为什么” “因为我看到的那个人,比索兰达更善良、更睿智。”麦特看住凡妮莎的眼睛,认真的模样使她不敢笑出来。“她果敢艰韧,当断则断,最重要的是并不好勇斗狠,能够从善如流,为大局着想。而且,”麦特转过脸,没再直视凡妮莎,只是静静地说,“在犀牛角村,你没有扔下我一走了之,也没有戴上禁魔石换回身份,你守住了你的信义。” “我快吐了。”凡妮莎憋红了脸,“我真怕你的下一句话是我爱你。”公主爆发出一阵大笑,“我快要被你说成圣徒了,我亲爱的王子,我相信上帝肯定不会赞同你的视角。”狂笑平息后,凡妮莎淡然道,“不过你说得对,我的确比索兰达的初衷高了那么一点点。”她轻啃着自己的指尖,那里还残留着酒液的醇香,“她的复仇搅乱了半个欧洛普斯,而我的目标则是搅乱整个世界”手机请访问: ... 第252章 甜蜜的错误 “你喝醉了。”麦特往墙角缩了缩,“我父王一喝醉酒就会发很大的脾气。” “怪不得这里这么多比金子还贵的液体,你却连碰都不碰。” “是的,我恨酒,我母亲就是在父亲醉酒时被他误杀的。” “那真是个悲惨的故事。”凡妮莎努力装作跟麦特一样的悲伤,可身体还是忍不住左摇右晃。“不过那并不能全怪酒,你的酒鬼老爸需要负大部分责任。因为我个人觉得酒这东西嘛,能帮助你忘记很多不想记得的往事,也能让人莫名其妙地精神振奋,只要你调控得当,它总能带给你惊喜,比方说,我现在就有种想要犯下一个甜蜜错误的冲动。”公主站起身,向刚才的那个大酒桶走过去,一路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抛在脚下。 “你在干什么”麦特睁大眼睛,却又不敢直视,只好别过头去,也从地上站起身,他捡起凡妮莎的衣服追上去,却只来得及抓住她光滑的胳膊。 “我在引诱你跟我一起犯这个错误。”凡妮莎转身抱住王子,在他耳边吹出浓烈的酒气。 麦特挣开公主的纠缠,把薄棉衬衣强行裹在她身上,“你怎么可以这样你现在是索兰达” “所以说这会是个甜蜜的错误啊,”公主拉起麦特的手,把他拉向大酒桶顶上的注水口,“我们有多久没有好好洗个澡了” “什么”就在麦特错愕不已的时候,凡妮莎手上使力,猛地把他推入酒中 冰冷的液体从四面八方涌来,漫过胸膛、涌进口鼻,麦特疯狂地挣扎踢打,他从未如此惧怕这种平日里最为常见的东西,以致于他忘记了这酒桶只有自己身高那般高、酒液也只有自己一半那么多。 “站起来,小子”凡妮莎的声音有如天外之章,“睁开你的眼睛” 眼睛,麦特不敢睁开它们,也不知道双脚在哪里,他感觉自己正身处冰冷的大海,在不断下沉。 “睁眼” 随着凡妮莎的怒喝,麦特不由自主地在酒液中睁开了双眼。透过昏暗的光线折射,他看到了真正的凡妮莎,她站在那里,不用任何灯光和妆饰,她本身就在发光 麦特来自盛产美女的冰沼之国,有些奴隶贩子甚至直接到浮冰堡去购买被遗弃的私生女,待她们长大,会卖个好价钱。麦特的母亲本人就是冰沼之国数一数二的美女,但此刻站在酒桶之外的这个女人,让所有美人都黯然失色。她的头发如一泓晶莹的清泉,自在地流淌于她的双肩后背,只在右边末梢上束了一条光滑的丝带,像条马尾巴一样地拴着,免得长发垂到地上。双眼璀璨若星,瞳仁是纯净的铁蓝色。她弯月般的黑眉微微扬动,对自己轻轻眨眼,脖子上系着一条黑色的丝带,嘴唇丰满,任性地微微往外撅着。她身上只披一件深红色的薄棉衬衣,却难掩纤细的腰肢和修长的双腿,脖子上挂着的飞龙玫瑰王冠项链悬在胸口,刚好衬托出她高耸的酥胸。她像暗夜里的太阳一般光彩照人,与索兰达的勇武刚硬不可同日而语。 王子贪住看真正的凡妮莎,竟忘记在水中的挣扎,酒液灌进嘴里,渐渐令他失去知觉。 “你想把酒都喝光吗”凡妮莎一把将麦特提出水面。 “啊,真扫兴,”麦特眨了眨眼,吐出一口酒,“你又恢复成索兰达了。这是怎么回事,你用了什么魔法” “不是魔法。”凡妮莎帮麦特从酒桶里爬出来,“这只是个试验。维克多可以轻松地认出我是凡妮莎,所以我就想,也许是因为空气能够传播魔法,而水则会本能地抵触魔法。借你来还原真相,”她拍拍王子湿透的肩膀,笑了,“别介意。” “你拿我作了个试验”麦特伸出手抹了一把脸,不怒反笑,“不过的确,这酒真的很甜。” 二人相视大笑。 罗格亚恒利接过弓箭手递来的玻璃碎片,拿在手中仔细观察,“这是你在达珂塔找到的” 雷纳点点头。 罗格盯住那片碎片,全身散发出耀眼的光芒。雷纳感觉空气中突然涌出无穷的力量,猎猎作响地包围他,让他的发丝滋滋作响,皮肤微麻。 “这是置换镜,”再次抬起头时,骑士一脸的疲惫,“你在第几层找到它的” “第十七层。” 罗格倒吸一口凉气,“禁忌之地。那里是先王保存禁物的地方,我不知道这种镜子有多大威力,但被存放在第十七层,说明连魔法师们都对它十分忌惮。” “凡妮莎和索尔曾经跌入过放置这些镜子的暗阁,”雷纳说,“她们打破了镜子才得以出来。最近我遇到一些怪事,所以我返回达珂塔,想找到点蛛丝马迹来证明自己是错的。” ”恐怕你没有错,”罗格猛然睁大眼睛:“我想到一种可能性,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这些日子都像白痴一样被她给耍了你押着索尔进的地牢,她身上有没有伤” “有,在胳膊上。” “流血了吗” “是的。” “坏了,”罗格双手一拍,“我记得凡妮莎也受了伤,如果她们的血融合在一起同时沾到置换镜上,她们的身份就会互换,在我们眼里,索尔成了凡妮莎,而被你当成自由城邦奸细带进地牢的才是真正的公主” “难怪派我去守城门,”雷纳眯起眼睛,“她是怕我拆穿她。”他捏起那片镜子,想从里面看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在地下通道里,那个索尔曾不顾一切地返回来救我,原来” “我对凡妮莎了解不多,索尔对我的介心不那么强,还不时地见我一两次,”罗格披上斗篷,“我要进宫去找泰伦斯亲王,向他陈说此事。” “我们最好不要分开,”雷纳拉住罗格,恳求道:“随我去找凡妮莎。” ... 第253章 飞行与闪电 “可是国王正在受到蒙骗” “别忘了你宣誓效忠的是凡妮莎”雷纳打断骑士,用手指占着自己的头,“你,还有雪兰卫,你们是盛夏公主的近卫军,你们已经不属于烈炎之国你的尽忠之举不会得到泰伦斯的任何嘉奖,只会错失拯救公主的时机” 罗格看着激动的弓箭手,缓缓地说,“在我的印象里,你从未如此紧张失措,如果你真想救你的心上人,就请冷静下来。” “她被我亲手投入地牢,”雷纳注视着自己的双手,“还被我一路追杀,而我却一直被蒙在鼓里。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冷静。”他背上自己的弓,大步走向门口,“我要去找她。” “那索尔怎么办”罗格大声道,“她可以随时发布命令全国通辑你” 雷纳折回来,双眼在黑夜放射出灼人的光芒,“那我就先解决她” “你杀掉索尔,凡妮莎会恢复身份不假,可万一她此时正身陷敌人的包围呢又或者正在强盗堆里打滚,他们看到她真正的模样起了歹念,你将置她于失去掩护的境地” 一句话触动心肠,雷纳停住了脚步。 “索尔暂时不敢明目张胆地搜捕凡妮莎,她最紧张的还是自已得来不易的身份,”罗格走到桌前,双手按在桌案上,烛火为之一震,“我想她现在一定使尽浑身解数笼络泰伦斯,以稳固自己的地位,我可以伺机接近她,找出她的破绽,从王宫内部制住她。”骑士从桌子上的书架里抽出一个卷轴,那是眠龙城的地形图,他指出一个方位,“你追凡妮莎到地下赌场的出口离下城区排污口很近,他们很有可能已经出了城,睡狮河在那一段河水平稳,他们可以顺流而下,如果你打算出发去寻找公主,最好先到这个地方打听一下,”他的手指指向昆士兰港,“港口的赏金暗线很多,给钱就能得到你想要的消息。我给你指派五十名雪兰卫” “一个也不用。”雷纳紧了紧弓弦,“我有自己的办法。” “劳恩我要到那片云上面去,快点”伊丽娅迎着风大叫,她高兴得手舞足蹈,把身后的莫林吓得不轻,紧紧地抓着龙翼天使背上的羽毛。 小公主已经彻底从三天前的暗杀阴影走了出来,当然,再没人敢伤害她了,她派出新月城最强的卫队清剿了城外的村镇和树林,连一只飞蛾都不曾放过。用她的话来说,“杀把他们都杀光” 布兰特眼看着惨剧发生,却无力出言阻止,自己凭借捕获龙翼天使和救驾有功而晋升为玩偶侍卫,深得伊丽娅的欢心,但这些筹码都远远不够在大殿上反对公主的决定,他只能眼看着伊丽娅一意孤行,离那渺茫的救赎机会越来越远。 而且新月城表面看去波澜不惊,实则暗流涌动,直觉告诉布兰特,城外那些弓箭手只是先导,真正的暗杀行动才刚刚开始。 天空呈宁静的淡蓝,一个黑点越升越高,渐渐无法用肉眼分辨,他们飞得太高了,王子不免有些焦急。 在突然之间,闪电粉碎了天空的洁净,一瞬间几乎令人产生错觉,以为那是某个亮粉色的烟火。雷声轰击双耳,猛烈得让人以为天空会崩溃在地,同一时间,一道锯齿状如三叉戟一般的闪电正正击打在劳恩身前的云朵上,水汽如喷泉般飞溅,大地被撕开的爆裂声跟惊雷的轰鸣声互争高下。声音如此巨大,连新月城的马匹牲畜都发出发疯一般的尖叫,它们向后猛退,踢叫咆哮,发出动物原始的惊叫,呼应着天空的惊雷闪电。 第一道闪电之后,劳恩向着一个方向猛扇翅膀,紧接着,他的惊叫被第二道闪电淹没。一次一次又一次,闪电不停地击打下来,就像一阵连续不断的天堂怒火。伊丽娅胡乱指挥着,尖叫声震耳欲聋,莫林在间被扯得双脚悬空,双手也快要被拉得脱臼了,只觉得这痛苦的一刻好像永无休止一般。劳恩左冲右突,躲避着接二连三击落的闪电,不一会儿就没了力气,他很想落在地面上让自己遭罪的翅膀缓缓劲儿,却根本没有时间,为了不让背上的公主受到伤害,他不得不侧身飞行,这个姿势在滑翔十分悠闲惬意,但用来躲避箭支时就有些仓促狼狈了。 “快下来”布兰特大喊,“劳恩落下来”在地面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闪电只是将劳恩禁锢在一定的区域内,他就像只惊慌的小鸟,只会顶着笼子往上飞,根本不知道其实这鸟笼是没有底的。 然而他们飞得太高,根本听不到王子的声音。布兰特情急之下一步迈到桌前,提笔写下两行大字:“把我的伤害转移到劳恩肩上去。”然后抽出匕首往自己的肩膀捅了一刀。 魔法涌动生效,劳恩应声而落,头朝下直冲向地面 “飞起来飞起来飞起来”妈的,我没时间再写另一行字了布兰特对于写字还是像做针线活一样陌生。 还好劳恩足够强壮,快要接近地面的瞬间跌跌撞撞地打了个旋,勉强展开了翅膀,他飞得极不平稳,几乎无法自由降落,布兰特回身冲其他玩偶侍卫大吼:“快去接应” 惊魂未定的伊丽娅一进议事大厅,布兰特就紧紧抓住她的小肩膀使劲地摇,“听着,你以后再也不许给我出这座塔如果你还想要你的这条小命,就给我乖乖呆在这里哪也别去你的姐姐不希望你出事,我、玩偶侍卫,还有莫林,我们都不希望你出事你明白吗” 伊丽娅给吓着了,她瞪大了眼睛盯着布兰特,胖乎乎的圆脸上还挂着刚才闪电时被吓出的眼泪,现在那些眼泪与焦胡的印迹混合在一起,使她的脸蛋看上去特别的可笑。 “你骂我”小公主喃喃地说,在场所有人都预感到大难来临前的平静,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然而就在伊丽娅盯着布兰特看了一会儿之后,她突然流出更多的眼泪,“好久没有人骂我了,我想妈妈”公主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手机请访问: ... 第254章 重创凡妮莎 “你在这儿”酒舱门口,一个粗砾的声音吼道,随之而来的是锁甲互相碰撞的脆响,“跟你的小情人在一起” 凡妮莎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出现了对方把自己当成真正的索兰达来挑战。复制网址访问: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她从干草堆上站起身,故意没有碰自己的长剑。舱门品的骑士一开始还不确定是否进来,现在看到公主并没有武器,便一步踏进门槛,并将舱门带上。 “富兰肯班克斯,”凡妮莎认出面前的骑士,他有着矮壮的身材和浓密的黑色毛发,那特征源自他姓氏中的母系部分,他的母亲是自由城邦的著名交际花,本身带有古老东方的神秘血统,“我记得你还有位弟弟。”凡妮莎兜着圈子,她从刚才骑士们的谈话里了解到他的弟弟已经死在了砂骑国,现在班克斯来向自己寻仇,不用问,一定与索兰达有关。 “你亲眼看着他被血狼卫杀害,还来问我”富兰肯愤怒地吼道,“现在,拿起你的剑,我要为弟弟讨还公道” “你有备而来,”凡妮莎面对着富兰肯,嘲弄地指了指他的锁甲,“看来还颇具骑士风度。”一句话说得骑士红了脸,但他的愤怒依旧,没有被嘲笑顶退多少。 “拿起你的剑,我们来一场公平决斗”骑士再次申明。 “公平决斗,”凡妮莎不动声色地重复道,“按规矩,那需要有其他骑士在旁见证,莫林,你介不介意” “谁也别想出去”骑士守住舱门,剑指凡妮莎,“你休想让他替你通风报信今天只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这个舱门” “这么说,决斗规则更改了,为什么没人通知我”长剑出现在脚边,凡妮莎摸进草垫,直到指头握紧剑柄。再抬起头,公主看到骑士明显往后退了半步。哈,他害怕索兰达。我该如何利用这一点 可是不等凡妮莎想出主意,班克斯已经冲了过来。一记重击自上而下,几乎将凡妮莎举剑的手臂震得脱臼,骑士也吓了一跳,没有想到索兰达如此不堪一击,接着旋身撩剑,阔剑的剑身与凡妮莎的长剑相击,剑尖和剑刃上都有苍白的火花在跳动,一直烧到剑柄,凡妮莎勉强挡住骑士的剑锋,同时伏低身子,挑剑还击,她与索兰达互换的只有外表,而表相之下的真身仍是那个羸弱枯瘦的凡妮莎,真杀实砍的时候,任何巧言大话都派不上用场了,公主只觉嘴里有胆汁的苦味,忽冷忽热,虚汗淋漓,就连持剑的手也颤抖不止。 不要慌,蹲伏,倾听,凡妮莎与愤怒骑士兜着圈子,班克斯不再试探,断定索兰达根本没有传言中那么勇武无敌,他求胜心切,阔剑狭风带雨而至,有几剑甚至劈开了装酒的大木桶,酒液流出,顿时酒香四溢,若是往常,或在凡妮莎还是个男人的时候,她一定会嘲笑两句,可现在除了气喘吁吁地被动挨打之外,她已经腾不出任何心思和动作了。 酒水浸进靴子,没到脚踝,冰冷刺骨。公主越战越失利,渐渐被逼到死角,那里没有酒桶提供掩护,也没有稻草分散骑士的注意力,更糟的是班克斯是一位实战经验丰富的高手,如果不是偷袭,你很难占到他的便宜。 到处都是酒水,凡妮莎无法一边与班克斯对战一边注意酒的流向,终于,在又一轮劈砍过后,她出现了致命的失误脚底打滑,而此时命运之神再次将她抛弃,海浪推涌着捕鲸船大幅度倾斜,公主失去重心,直扑到班克斯的剑上,阔剑竖直刺进心窝,从脊椎骨后破壁而出,凡妮莎看着自己像棉布一样被利刃刺了个对穿,不由睁大了眼睛,班克斯也同样惊恐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剑,不相信胜利来得如此突然。 “不”麦特忽然像发了疯一样冲过来,用身体撞开呆愣的班克斯,他扶着凡妮莎靠墙坐下,动作轻得像在怀抱婴儿,“没事的,你挺住,我会救你。”王子咬开自己手腕上的伤疤,把血滴在凡妮莎的嘴里。 “还是让我死吧,”嘴角有血沫溢出,凡妮莎努力挤出笑容,“我不死,他们不会罢休的,”她指了指班克斯,“他是第一个,却不是最后一个。” “别说话,”麦特用力撑着公主的头,“把我的血喝下去,你不会有事的,”他回头朝班克斯吼,“还愣着干什么快帮我把剑拔出去” 班克斯沉着脸,最终还是走了过来,他附视凡妮莎,“也许你对我弟弟的死负有责任,你现在所受的苦已经偿还了。”他转过头不去看公主咳出更多的血沫,他对麦特说,“你按住她。”王子死死地按着凡妮莎的双肩,随着骑士一声断喝,阔剑和着挤压之声从公主的肚腹抽出,断掉的脊柱刮削剑身发出可怖的铮铮之声,凡妮莎浑身战栗,大声尖叫。 “嘘,”麦特安抚着公主,“没事了,凡妮莎,你会好起来。” “凡妮莎”班克斯怔住,“你叫她什么” “我叫她凡妮莎,你这笨蛋。”麦特终于忍不住开口,“她是你们的二公主,而非索兰达” “简直一派胡言”骑士猛地直起身。 “她们中了魔法,互换了身份。就是这样。”麦特一边将自己的血喂给凡妮莎一边向班克斯简要地解释,“现在请你出去,我要治好她。” “你又是谁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的话” “其实你已经开始相信了,对吗。”凡妮莎惨然一笑,咳出更多鲜血,那一剑肯定刺穿了她的重要器官,即使有麦特的血,她也看起来苍白而虚弱,“真正的索兰达怎么会三招两势就败在你的剑下。”她推开麦特,努力坐正身体,“也许索兰达并不记得众多骑士中的班克斯兄弟,但凡妮莎记得。在我8岁那年,我被父亲押去校场观看骑士们练习,他想把我训练成另一个索兰达,但我却没那个兴趣,我从围栏外的梨树上朝你们扔果子,结果害得你弟弟失手刺伤了你,而我也被你们吓得跌下树来,摔伤了膝盖。” ... 第255章 善良之吻 “我记得。”班克斯一脸神往,“当瓦伦丁亲王向公主讯问此事的时候,她只说是自己摔伤的,只字未提受到我们的惊吓。就是从那时起,我和弟弟才发誓会一生效忠王室,因为有凡妮莎这样宽仁的公主。可是没想到” “没想到王宫也会有索兰达那样的公主。”凡妮莎惨白地笑。 “你还记得你受伤的是哪只膝盖吗”最后一次试探。 “右腿。”凡妮莎淡淡道,“而你的伤在左肋下,”公主再次咳血,呼吸也越来越困难,“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 “是你真的是你”班克斯附身跪倒,“公主殿下我都干了些什么”他双手捂着脑袋,痛不欲生,接着猛地站起身,“殿下,你坚持住,我去找随船医生来。”骑士大步踏出舱门,甩掉的锁甲落满舷梯。 “真是个愣头青。”凡妮莎笑起来,这引发了又一轮剧烈的咳嗽。 麦特心痛不已,再次将自己的手腕凑向凡妮莎唇边,“别说话,快喝下去。” “啊,还以为刚才的瞬间与你建立了深切的友谊呢,”凡妮莎转过脸,没去碰麦特的血,“你就这么怕我死了,使索兰达暴露身份” “是的,我怕你死了。”麦特认真地看着公主的眼睛,尽管那是索兰达的眼睛,“但不是为了她。” “啥”凡妮莎已经快要睁不开眼睛,听到这话勉强重新集注意力,当目光终于聚焦的时候,她看到麦特在吸他自己的血,然后他的脸越来越近,他的嘴唇覆上她的,一股温热而又腥咸的液体注入她的口腔。 王子的手托起凡妮莎的下巴,让那鲜血顺流而下,他不许她低下头,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口接一口地喂她,但接下来这样的喂食就完全走了样,他开始亲吻她,温柔而羞涩地吻她,这吻别有不同,混合着浓烈的血腥味,在王子看来却是甜蜜异常,凡妮莎虚弱得抬不起手反抗,任他品尝着自己的嘴唇和舌头,麦特把这当成鼓励的信号,更加热烈地亲吻着公主,抚摸她的脸颊和脖子,把她拥在怀,久久不肯放开。 直到凡妮莎恢复了些力气。 “接下来你准备干嘛”公主看着王子清澈的蓝眼睛,她倒是一丝不乱。 麦特被问愣了,“等着你恢复如初。” “劝你还是别等到那时候。”凡妮莎挥了挥拳头,“你最好现在就离开我的视线,免得我打你。” “为什么”麦特惊讶地看着公主,“我们刚才那瞬间” “你那叫趁人之危。”凡妮莎没好气地说。 “可你明明回应了我。” “我刚才虚弱得快死了小子” “别叫我小子,就算是索兰达也没有我年长。”麦特摩挲着凡妮莎的脖子,眼神充满爱意,“虽然你们都让我很困惑,但我知道我爱的是谁。” “是这张脸的主人吗”凡妮莎已经能自己坐直身子了,“真是讽刺,我曾经时刻梦想着臭揍这张脸。” “我知道你不是真心的。”麦特由衷感叹,“现在我终于明白你和索兰达的区别了。” “在听了骑士们的控诉以后”凡妮莎嘲弄地看着王子,“哼,知道吗,这就是你与索兰达的相同之处你们永远不相信自己看到的,只听信别人告诉你们的。”她伸出手指点了点麦特的心,“跟着你的心。初心不改,才能万事得偿。” “所以,”麦特紧张而绝望地叫道,“你不准备接受我的爱意我可以改,为了你,我什么都能改” “想得到我的爱”凡妮莎勉强站起身,像一只年代久远的木乃伊,正活动着四肢准备从棺材里爬出来,“孩子,排个队吧。”这时另一个巨浪袭来,船身再次摇晃,凡妮莎一头栽进麦特怀里。 “看来我被上帝眷顾,可以插队。”王子接住凡妮莎,他虽然瘦弱,始终是个大男孩,胸膛热烈而宽阔,凡妮莎突然感到一阵头晕,差点再次跌倒。 难道这是幸福的眩晕 凡妮莎甩甩头,努力让目光聚焦,自己最近肯定是牡蛎吃得太多,脑子都被软体动物占满了。“唉,”她叹了口气,“省省吧,我的王子,”我不能害你,“只有发了情的猫才整天想着谈情说爱,你不会真的相信王子公主的童话故事吧。我要面对的是阴谋与死亡,不是浓情蜜意。”你是只善良的小鹿,而我是诡计多端的花腹蛇,“所以,如果你不能默默地支持我,就请离开,去找索兰达也行,我不会多留你一秒。”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拒人千里”麦特也许天真,但他显然并不笨,凡妮莎反省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暴露了急切之心,“我是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冰沼王宫不假,可我并没被寒冰冻掉了感官,我也有感觉,我能感觉到你的心。在我前半生的岁月里,我一直被人保护,被父王母后保护、被赛门保护、被你姐姐索兰达保护。只有你,你强迫我自己走自己的路,让我站起来、变得强壮自信,让我看清事物的本质,可就在我逐渐爱上你的时候,你却要把我推开,让我重新回到索兰达身边,你知道你这样作有多残忍、有多不负责任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我都不会放弃你,就算你打我骂我,我都不会选择退出,就算你是块冰山,我也会用我的爱暖化你,假如你不幸被船撞沉,我就跟着你一起沉入深渊,永不分离。” “多么感人的告白,我该哭一场吗”凡妮莎淡然地站直身体,“听着,现在肯定有五十名骑士和一打医师在船舱外等着我处理完你的事。你干嘛不放开手,给我点时间组织语言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公主双手一摊,“看到了吧,这就是我,儿女情长永远放在公事之后。假如你能接受这样的我,从现在起,给我闭上嘴巴。”说着,公主大步走向舱口,霍地打开了舱门。手机请访问: ... 第256章 魔法之舟 甲板上传来惊叫的时候,公主正伏在靠窗的桌边,被羊皮纸卷轴所包围这些卷轴或许来自于末日浩劫降临前的欧洛普斯周围还躺着几卷皮革封面、铜铁搭扣的沉重典籍,而跟人的手臂一般粗一般长的蜂蜡蜡烛插在精美的铁烛台里,在座位两侧燃烧。 此刻,凡妮莎正在翻看魔法的互补,这是她能在船长室里找到的唯一描述魔法性质的典籍,由古魔法研究员伯伽艾斯特拉达编著。乍看到这个姓氏时公主吓了一跳,以为麦特运用了什么魔法把他的老祖宗请来为他缔结婚约,可看到里面艰深难懂的文字之后,凡妮莎终于打消了这一顾虑,那里面的字句由一种近乎失传的语言组成,大部分生僻难懂,而且经年累月地泡在潮湿的舱底使得字迹模糊不清。 橡木门上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公主不得不站起身去开门,是麦特王子,这家伙自从凡妮莎公布自己的真实身份以来就时刻粘在她的身边,有时看着他那清澈无辜的蓝眼睛,公主真的不忍心将他赶走。 “出什么事了”凡妮莎问。 “海上有一艘小船。”麦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上面没有人,但是行驶得飞快,它朝咱们的船开过来了。” 凡妮莎随麦特登上甲板远望,果然,一艘米色平底快船在茫茫海浪中向这边驶来,船甲上既无水手,也没张帆。 “哼,魔法的把戏。”捕鲸船的船长哼了一声,放下单杆望远镜,对他的水手喊道,“弓箭手准备它再靠近就把它射成刺猬” “停”凡妮莎大叫一声,“谁也不许放箭”因为那是我的弓箭手。她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不露出欣喜之色,心中却是一派兴奋雷纳,你反应还算不慢,这么快就追上我了。“大家退后让他靠近”船上一半水手是盛夏骑士团的骑士,他们听到公主的命令,谁也没有开弓放箭。 “怎么,你认识这艘小船”船长不解地问。这个女人真是强悍,刚一登船就凭一已之力收伏了这么多骑士,据说她还是他们的公主,真是人不可貌相,如此粗鄙的女战士竟会是某国的公主。 “是来给我送信的。”凡妮莎一语代过。她看着那艘魔法催动的小船慢慢靠向大船,船舷边的绳索无风自动,好似有人在向上攀爬,她满意地笑了,故意大声对船长说,“好了,信我收到了。再次感谢船长您将自己的休息室让给我,等到了新月城,我会加倍付您酬劳,王子殿下,请你为我准备一桶好酒,我要宴客。”麦特奇怪地看着公主,但顺从地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这一天余下的时间里,凡妮莎不停地拜访盛夏骑士团里的重要人物,叫出他们的名字,她能感觉到雷纳就在自己身边,她骄傲地行走于甲板和船舱,向这看不见的朋友一一引见自己的同盟军。她为红舵手克利夫兰送去穿系锁甲的鹿皮筋,替七枪骑士琼恩缝补破碎的软甲,帮左手独狼卢卡斯骑士写一封家书。还有半血狮王赫伦、星月神剑克梅特派克当然,还有所有人中最为重要的老教头塞德里克爵士和盛夏骑士团直正的领袖唐纳德。 这一切都作完,已经时近黄昏。太阳趴在海面上,膨胀到平时的两倍大,海风送来铁与盐的气息,对于不用劳作的人来说,一天当中的这个时候是最惬意的,没有什么能比边欣赏日落边站在甲板上手扶栏杆接受海风的轻吻更美妙的了。 “凡妮莎,你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你确定,不需要我陪你”麦特走过来,男孩眼里满是不解,他不明白公主突然说要请的客人是谁,最重要的是在哪里。自从白天来了一艘无人的小船,凡妮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不停地在船上走动,这在过去的十多天里是从未有过的。 “谢谢。”凡妮莎淡淡一笑,“我要与我的客人单独会面。” 说着,公主步下舷梯,走进自己的舱室。她故意没有关门,仿佛要将满室的鱼腥味释放干净,然后转身来到桌案前,用颤抖的手点燃蜂蜡蜡烛。 “我知道这看起来很傻,”她开始自言自语,“我也作好了接受嘲笑的准备。”她往身上看了看,在自己的身体外面,一层若隐若现的影像如同另一件衣服一样穿在自己身上,皮质软甲、镶钉护膝,比自己身高还长的结满疤痕的双腿,很好,这副皮囊不是自己的。 “很抱歉以这个形象跟你见面,”凡妮莎局促地笑笑,对着空气问道:“雷纳,你在吗” “在。”空气仿佛迷雾般溶解开去,汽化的魔法力波那超高音频震得公主耳根发酸,接着一个人形由影子渐渐实体化,遮住身后的舱壁和物体,雷纳仿佛从远古走来的天神,出现在公主面前。 “真的是你”凡妮莎扑进弓箭手怀里,完全忘记了自己此刻的形象,在雷纳看来,索兰达张牙舞爪地扑向自己,给自己的生命带来极大威胁,他没有出手,只是因为还保有理智,知道眼前的不是真正的索兰达,而是他日思夜想的凡妮莎。 “呃,”雷纳把凡妮莎从自己脖子上解下来,礼貌地疏远,“原谅我还有些不能适应。”但紧接着,他切入正题,“在盲螈洞里,你是故意回去救我的,对不对” “是的,当然。”凡妮莎也恢复如常,十分自然地掩过了尴尬的见面仪式,她走到桌边,为自己和雷纳倒上两杯长发群岛产的蓝莓波本酒,“你跟罗格什么时候发现异常的” “当天就发现了,”雷纳接过酒杯,啜了一口,“我回去达珂塔搜索了一遍,结果发现了一片遗漏的镜片。罗格曾经在眠龙城侍奉,他向我说明了那镜子的魔法,我们才发觉被索兰达骗了。” “罗格现在还在眠龙城吗” “是的,他自愿留下与索兰达周旋。”雷纳看了凡妮莎一眼,眼神十分复杂,凡妮莎微微一笑,明白他的意思,但没作声,雷纳继续道,“如果我们两个同时消失,会引起索兰达的警觉,她已经派人毁了所有带反转魔法的器物,现在正在打禁魔石的主意,打算从达珂塔内部粉碎禁魔石的总开关,熄灭炉膛里的火焰。” ... 第257章 寻找出路 “我们该怎么办”雷纳几乎跳起来。: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不能等罗格动手了。”凡妮莎在狭小的船长室里踱步,突然,她停下来,直瞪着雷纳的眼睛,“如果互换魔法在这世界无解的话,我只有死一次了” 门外传来杯盘落地的声音,凡妮莎翻了翻白眼,示意雷纳不必动武,“麦特,你见过的。” 她伸手去开门,果然,王子怒冲冲地迈进舱门,“你不可以死”然后他认出雷纳,着实被吓了一跳,“你”他作出战斗的动作,挡在凡妮莎身前,怒吼道,“我不许你伤害她” 雷纳压根不准备理他,把目光重新集中在公主身上,“快告诉我你不是在开玩笑,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我一直在研究反转魔法,”公主指了指桌上的书,泄气地说,“恐怕这世上除了特伦特没人看得懂书里写了什么。” 麦特对于两人的无视并不恼火,相反他看得出雷纳和凡妮莎很熟,熟到自己出现在他们中间无比尴尬,他走到桌前,翻看着那本魔法的互补,忽然说,“这没什么难的,我看得懂。” 凡妮莎和雷纳都调整了各自的站姿,惊讶地盯着王子的脸,发现他没在开玩笑,凡妮莎才试着问,“这一页都写了什么” “这是魔法理论篇,”麦特边看边读,“同时,魔法性质的选择也是施法者立场和态度的选择,它所折射出的功能性并非魔法本身的意愿,无法预知结果和善恶。上古魔法师之间流传着弦守恒原则,该原则被法师们称为“等价交换原则”或者是“练成原则”。这一理论认为我们身处由弦组成的宇宙,其弦密度总是不会改变,时间线的长度与能量和质量的和始终不会发生改变” “停,”凡妮莎为麦特搬了把椅子,“看来我小看你了,从现在开始,你给我把这里的书全部看完,最好眼睛都不要眨一下,”她将王子按到椅子上,郑重地说,“我和索兰达的性命就在这堆书里,就在你的眼睛里,如果你能找出方法反转我们所中的魔法,我会给你一千个吻,”麦特惊讶地看着凡妮莎,她一愣,然后笑道,“当然是用我自己的模样。”雷纳看了公主一眼,没说话,但他转身把所有的蜡烛都点燃,将小小的舱室照得通亮。 “我以为你在船长室里通读这些书是为了消遣,”麦特摊开双手,“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你根本看不懂呢” 凡妮莎看了看雷纳,心想,我要怎么跟你说堂堂盛夏之国的公主不识字恐怕招来嘲笑之余还会招来你的穷追不舍,唠叨个没完。 “这些词,什么纯粹矢量、弦导引,”麦特皱紧了眉头,“这是什么意思啊,好难。”他放弃了执着于凡妮莎所看的那部分,番回开头找到索引,快速地翻着书页,把它们弄得哗哗作响。 凡妮莎在王子身后踱着步,双手交叠,不时咬着指甲,她发现自己紧张到几乎不能思考,“我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别紧张,”雷纳伸手按在公主肩上,面对着索兰达的皮囊,这是弓箭手所能作出的最亲昵的举动了,“给他点时间。” “好吧,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凡妮莎拉着雷纳在小床上坐下来。 “罗格知道昆士兰港是你们出海的必由之地,于是我用自己的血召来了维克多,他说他刚刚把你送出港口,但是我却找不到能追上你的船,”雷纳笑了,“这事多亏了维克多,他从海底弄了艘沉船给我。” “你是说,他一路推着你游到我身边来的” “是的。”雷纳深深感激,“所以我们才晚到这么久。” “那他现在在哪里”那艘船被捕鲸船上的水手翻了个底朝天,除了附着其上的藤壶和水草以外什么活物都没发现。 “他说有布兰特的消息,停都没停就游去新月城了。” “布兰特。”凡妮莎念着这个名字,对王子的挂记油然而生,他现在在作什么上一次的离别是否意味着永决 “怎么了”雷纳试探着问。 “没什么,”凡妮莎笑着掩饰自己的走神,“我在想,如果把布兰特按在椅子上让他读这些书,他会不会直接把书页吃下去。” 显然雷纳并没觉得这有什么可笑,他知道凡妮莎与布兰特的事,也接受王子对凡妮莎的关爱,换句话说,他清楚自己的位置,从不奢求独占公主的爱,但他对于凡妮莎在自己面前委婉的掩饰还是十分感动:她在乎自己的感受,重视自己的意见,这比任何甜蜜的言辞更能打动人心。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不知不觉中,凡妮莎已经回忆了自己的整个人生,细数缺憾与不足,也有甜蜜与惊喜;而身边的雷纳早已倚弓而眠,鼾声起伏了。 凡妮莎为麦特添过两回酒,为他打来清凉的淡水洗脸,但全都被王子一口回绝,他苍白的脸在烛光下显得愈发没有血色,唯有一双眼睛还炯炯有神,在纸页上闪着灵动之光。 “雷纳,”麦特久不开口,声音突兀得有些走调,“你还带着那片沾血的魔镜碎片吗” 凡妮莎抓住雷纳的胳膊把他摇醒,“没有,它被罗格收在身边。” “你要魔镜碎片干什么有线索了”公主问。 “我想我大概摸清了互换魔镜的魔法原理,”麦特揉了揉僵硬的肩膀,“这里提到弦反射引导术,如果我们有一片同时沾有你和索兰达血渍的魔镜碎片,通过一定的媒介,就可以将魔法逆转过来。” 凡妮莎突然想到什么,激动地打开自己随身的口袋,从里面掏出一片不规则镜片,递到麦特眼前,“这个,这是打从我衣服上掉下来的魔镜碎片,但上面是否有索兰达的血我就不清楚了。” 麦特接过碎镜片看了看,摇摇头,“我看不出这上面有血。” ... 第258章 银盾酒壶 麦特接过碎镜片看了看,“我看不出这上面有血。: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曾经有过,”凡妮莎不想这么快放弃希望,她急切地解释道,“我用它磨松了地牢门的支柱,所以镜面上的血都已经被磨没了。但肯定还有一些细微的粒子残留在碎片的棱角里,它是魔镜,就算被水淹过也应该有血液残留的,对不对” 麦特勉强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但我们要到哪里去找折射媒介呢书上说的非常笼统,这种东西无根无形,也许是清晨第一缕阳光才能穿透的迷雾,也许是只穿了盔甲的棕熊,也许是些莫名其妙的耳朵听不到的波段,”他烦躁地合上书页,“我无法将这种东西具像化。” “折射”雷纳站起身,走到王子身边,“我听特伦特提起过这个词,”他找来一支鹅毛笔,在书页边画了两条相对的弧,“试试这个,他叫它扩大镜。” “你是说放大镜”麦特来了精神,“有些道理我们可以朝着这个方向思考”他赞许地向雷纳点点头,又将头埋进书里,这一回,他边看边画,渐渐整理出心中所想。 第二天中午,麦特的魔法仪器已经在舵楼边最靠近水平面的空场上立了起来。 那东西远远看去像一个倒竖的银酒壶,由盛夏骑士们的银盾拼接而成,底端固定在四脚支架上,看上去十分蠢笨和牢固,在银酒壶内盛放着满满一壶清澈淡水,里面安插着一个烛台,烛台上没有蜡烛,却是那块魔镜碎片。雷纳在盾牌银壶外面做了个记号,呆会儿凡妮莎必须在太阳升至最高处的那一刻把透甲箭射入那个点,将阳光引入水面下的魔镜,再通过魔镜折射出去,无论索兰达在哪里,这道光都能通过她残留在魔镜上的血找到她,将她与凡妮莎换回来。 “手臂抬高,”雷纳隐身在凡妮莎身边指导她,一边为她作示范,“要与箭保持平齐。”他站在公主身后,托着她的双臂,显得暧昧而亲近,“对,就是这样,但你必须使出全力,因为你只有一次机会。” 凡妮莎深呼吸,眼睛紧紧盯着银酒壶上的那个点,“如果我失败了,我就永远变不回来了是吗” “你最好那么想。”雷纳是个严格的教官,他掰着凡妮莎握弓的手指更正她的错误,逼她挺起胸脯将弓拉得更满。 凡妮莎舔了舔嘴唇,努力支撑着开始发酸的双臂,“要是卡翠娜在就好了,她总是百发百中。” “你也可以。”雷纳握住公主的手,将箭尖指向主桅上的旗帜,“射断旗绳。”他命令道。 “我不行。”凡妮莎咬了咬牙,打算放弃。“我从没练习过。” 正说着,海风拂动旗帜,将绳头露出旗面,雷纳毫不迟疑松开弓弦,羽箭带着凉风从凡妮东莎耳边发射出去,下一个心跳间,它已经将旗绳射断,银色箭尖划着完美的弧线落入海中。看到这一幕的水手和骑士给公主送来热烈的掌声,他们哪里知道那一箭是一个隐身于空气中的神箭手射的。 “你需要有必胜的信心。”雷纳再次握着凡妮莎的手拉开红木弓,“离正午还有半小时,这半小时里你必须一动不动地等待,记住,要拼尽全力,你要想像你的箭头将指向哪里,”他说话时吹出的风弄得凡妮莎耳朵很痒,“它将要穿透什么,要取得什么。” “穿透银盾,直取索兰达。”凡妮莎往雷纳的方向侧了侧脸,差点碰到他的鼻尖。 “就是这样。”雷纳尴尬地躲开,将位置让给麦特。 哎,看来一张漂亮脸蛋才是必须的。凡妮莎想。 “很抱歉,公主殿下,”麦特轻咳一声,他看着不远处的银盾酒壶,皱了皱眉,“这是我能在这艘船上找到的为数不多的魔法道具了。” “这我知道,”凡妮莎表示理解,“但你为什么非要让我站在这么远的地方朝它射箭呢你知道我不是真正的索兰达,我精于舞蹈多过骑马射箭。” “因为只有足够的距离才能引来那道正午的阳光,”麦特解释道,“当银箭从你手中射出之后,那道光会附着在箭身上穿过魔镜碎片,在水中完成折射过程,而根据弦引导理论,它将飞向同时处于这个被太阳照耀的世界的索兰达身上,不管她在哪里,受到何等保护,它都会将其虚假的外壳击碎,还你们本来的面目。” “那么,可不可以由雷纳代替我射这一箭或者,他可以帮我拉着弓。”凡妮莎祈求。 “如果你想变成一半雷纳一半凡妮莎的样子,”麦特摇摇头,“你可以这么干。” “别怕,我会在你身边帮你校正方向。”雷纳在公主耳边低语。 “可是我要如何知道那道光何时出现”凡妮莎紧张地叫道,“如果错失过提早,我们的计划岂不是全都白废了” “嘘”雷纳用自己看不到的手臂揽住公主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肩上,“没事的,不必紧张,当那道光来的时候,你会知道,你手中的箭也会知道,你要做的只是静静等待。” “你会在我身边的,对不对”凡妮莎突然觉得自己空前地无助,面对自己完全陌生的领域,害怕是正常的,但被逼在半个钟头之内变成这个领域的行家里手就有些过份了。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雷纳轻吻着公主的发丝,“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 “其实我们最应该担心的是那片魔镜上是否有索兰达的血渍,”麦特最后校正了一遍银盾壶的朝向,看了看天,“就算你抓住时机射准了那一箭,没有索兰达的血也是不行的。” “我坚信那上面有她的血。”凡妮莎瞄着银盾上那块红色标记,尽量不去想射不中的事。 “那就有五成了。而且,你的好运还没到头,”麦特请上一位盛夏骑士团的骑士,凡妮莎认得他,宋氏家族的米沙伊爵士,这人有着古老东方贵族的血统,高傲而悲悯,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诚实,在他受封骑士的仪式上,他当众承认自己在一次战斗中使用魔法,而他的魔法是使时间停止一秒钟,这样他才有机会躲过对手投过来的标枪,不致失去鼻子或一只眼睛。 ... 第259章 恶梦般的逆转 其实米沙伊宋的魔法古已有之,凡妮莎知道欧洛普斯每隔四年就会多出一个月份,如果不这样计算的话时间会更加错乱,而这些错乱就是像米沙伊这样的人搞出来的。有些拥有这种魔法的人生活并不如意,于是把自己的魔法储存起来拿到黑市上卖掉,有些更直接透支,做成威力强大的时间停滞囊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雷纳从特伦特那里偷出来的时间停滞球就是这类魔法物品,只不过在特伦特的改良下只能小范围地冻结时间,破坏力没有那么大。 骑士米沙伊的魔法每年只能使用一次,如果想要透支,将会付出极大的代价他每多用一秒,上帝将扣除他二十年的生命。 “米沙伊爵士”凡妮莎看看他又看看麦特,“你想帮我停住时间” 王子点点头,“就算你抓不住那道光,多一秒钟也可以为你争取到很多胜算。” 公主又转头看向骑士花白的头发,在她的记忆里,宋不过四十岁,不过看上去就像个年愈花甲的老人,“米沙伊爵士,请问这是出于你的自愿吗如果你是被劝说或感化的,你大可保留付出魔法的权利。” “为什么您怕我透支魔法死于非命”精壮的老骑士哈哈大笑,“谢谢公主的关心,那都是年轻时的勾当了,自从宣誓成为盛夏之国的骑士,我已经很多年没使用魔法了,甚至都不知道它还在不在、灵不灵。” “你要知道,你们的生命是我最宝贵的资源,”凡妮莎诚恳地望着骑士的眼睛,“除非必要,我不希望看到你们作无谓的牺牲。” “我也希望自己的血能够挥洒在沙场之上,”骑士向公主致以躬身礼,“但现在的任务要比死在战场上有意义得多。我要去作准备了,请原谅我先失陪。” 凡妮莎点点头,看了看天色,重新又拉开红木弓,哦,这张弓越来越重,自己几乎抬不起手臂。 “集注意力。”雷纳在公主耳边说,尽管此刻在他眼里凡妮莎依旧是索兰达的模样,但在公主看来,雷纳永远是自己最爱的弓箭手,他说话时口吐出的气息像晨光初照的草地一样清新,而两个人离得这么近,没有丝毫避忌,也扰得她意乱情迷。 “时间快到了,作好准备。”麦特退到安全距离保持观望。 正午时刻的阳光有着日到天时的金轮,它甫一射出,凡妮莎就感觉耳一阵蜂鸣,此时雷纳业已离开,将舞台让给唯一的舞者,凡妮莎手指发抖,但并非因为紧张,那道正午之光成功导向自己的箭尖,使得她整个人都跟着共振起来,“就是现在”雷纳大喊,接着,凡妮莎卯足力气,将红木弓弦扯到最满的程度,她侧身而立,身体与银箭保持平行,幻想着那支箭就是自己,自然之力带动魔法之力使得它疾风般钻透银盾表面,破甲而入,在水底完成魔法赋予它的逆转任务,这一刻世上只有我和索兰达,闭上眼,我看到姐姐了,她坐在原本属于我的王座上,正在大发雷霆,旁边国王的宝座上坐着好整以暇的泰伦斯,殿下跪着我的侍卫长罗格。把我的一切还来吧,我的好姐姐,你再也伤不到我一分一毫 凡妮莎感觉自己化为利箭射向索兰达,就在接触到这个假凡妮莎的同时,四周的空气仿佛沸腾的开水般翻滚蒸腾,她们激烈碰撞出金色的火花,像阳光一样耀眼、又像暗影般突然,随着剧烈接着,索兰达的外壳就像被溶解了一样慢慢化开,在她面前,忽隐忽现的幻象在火花摇曳迸跳,一个幻象刚成形,又开始消融,渐隐成另外一个;颜色忽而金黄,忽而猩红;形状忽而怪异,忽而恐怖,忽而魅惑。凡妮莎看到一张张挖去眼珠的脸,空洞的眼窝泣着鲜血,盯着她看;然后是一座沙漠的塔楼,被从深渊涌起的狂暴的黑潮冲垮、淹没一个个骷髅形的暗影在飞舞,又消散成迷雾,一具具躯体饥渴地纠缠在一起,扭动着,翻滚着,撕扯着。透过光的帷幕,她看到一个长着蝙蝠双翼的美男子盘旋着飞向瓦蓝的天空,然后又看到一张长满黑胡子的脸露出邪恶的微笑,接下来是孔武的角斗士和羸弱的男孩,他们跋涉在地狱的边缘,突然脚下一空,堕入永恒的火焰深渊。 索兰达尖叫着从座位上站起来,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剥开、焚烧,露出本来面目,凡妮莎突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精神力量朝自己回涌过来,那是索兰达的思想,她包围了自己,正在将自己往回顶 怎么会这样凡妮莎感觉自己瞬间湮没在无边的黑暗里,她像溺水者一样无助地挣扎,她想尖叫,因为那烈焰已从索兰达烧到了自己身上,但她无法发声,口吐出的只有更多的火焰和刺眼的金光。 凡妮莎拼命抵抗那股力量,左冲右突,但没有用,它突然幻化出无穷无尽的画面,猎猎作响地包围她,不断在她眼前闪现,快得几乎炸裂她的大脑:布兰特英俊的脸凑过来,他张开嘴唇想要亲吻自己,一道飞快的寒锋突然被割开了他的咽喉,血喷出来,染红整个天空;接着是骑在一斗半兽人身上的雷纳,他的箭一如继往地又快又准,毫不迟疑,但就在他马上要结果敌人的瞬间,他的脚下打滑,站立不稳,一头栽倒在千军万马的铁蹄之下;罗格﹒亚恒利手起刀落,斩下一颗人头,他发出胜利的怒吼,却被一支长矛刺穿,无助地抽搐,被他砍下的人头狞笑着朝自己滚来,那是索兰达,自己的姐姐,它张开血口拼命朝自己扑来,雪白血红的牙齿不住开合,占据自己的整个世界 “不”凡妮莎终于尖叫出声。 她歇斯底里地尖叫,双腿踢打抽搐,而众人扶住她的时候,愕然看到她刚刚射出的那支银箭正插在她的胸口。手机请访问: ... 第260章 七道拱门 凡妮莎渐渐从恶梦醒转,眼前的阳光唤起了对真实画面的渴望,她觉得眼睛无比干涩疼痛,却又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痛感,既粗砾,又氤润。 “凡妮莎”麦特动了动,温凉的手搭上公主的额头,“你醒了。” “我在哪里为什么我面前的一切都如此模糊”凡妮莎听到自己说。谢天谢地,这是自己的声音,美妙清脆、温柔婉转的声音。 “你哭了,”麦特犹豫着回答,“从你变回自己的那一刻起,你就在不停地哭。” 凡妮莎惨然一笑,“我怎么会哭,我是没有眼泪的。” “你在流血泪。”是雷纳的声音。 “雷纳”凡妮莎摸索着拉住弓箭手的胳膊,把他往自己身边拽,“我看到了一些画面,非常恐怖。我不知道那是即将发生的未来还是脑海的虚幻,总之答应我不要亲临战场,不要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雷纳伸手搂着凡妮莎的肩膀,将她从床上扶起,“你就是因为那些幻相流的血泪” “那里还有其他东西,”凡妮莎渐渐能看清面前的人物,麦特、雷纳,还有唐纳德、班克斯、塞德里克爵士,他们都关切地看着自己,“邪恶而又绝望、骄傲而又可怜,确切地说是另一个人的思想,索兰达的思想。” “这是我没有想到的,”麦特低下头,“我也没有想到那支箭” “不是你的错,”凡妮莎朝王子微笑,“那支箭击碎了索兰达的伪装,当然也会剥去我的外壳,你忘了魔法是平衡的吗” 麦特也露出一个苍白而释然的微笑,看着他疲惫的双眼,凡妮莎知道他一定又奉献了很多血给自己,所以她才完全感觉不到胸口的疼痛。 跪在公主脚下的唐纳德看着凡妮莎的脸,喃喃自语,“还好逆转魔法成功了,不然我们付出的代价就太大了。” 凡妮莎听到这句话先是一愣,随即看向雷纳,“米沙伊爵士呢他在哪里” 雷纳不满地看了麦特一眼,随即回答公主:“他死了。” “死了”凡妮莎瞪大双眼,难以致信,“逆转魔法究竟持续了多久” “足够耗尽他余下的五十年生命。”唐纳德爵士不带任何感情地说。 凡妮莎的视线开始模糊不清,眼睛酸痛无比,接着眼前一片鲜红她又在流血泪了。“他死前可有遗言” “他高叫着绝冬城万岁、”塞德里克挺了挺大肚子,红头发不再张扬,“高叫着妻子和两个儿子的名字死去。” 更多的血泪涌出眼眶,凡妮莎颤声说道,“他想回家。” “我们都想回家。”唐纳德上前握住公主的手,“殿下,在你昏迷之际,你的神秘弓箭手向我们讲述了你离开绝冬城之后经历的一切,我们希望你能带领我们回到绝冬城,赶走异族统治者,夺回我们的家园。” “夺回我们的家园”骑士们重复道,这口号倾刻传遍骑士团,众人高呼,“绝冬城万岁”这声音冲宵直上,在蓝天与大海间震荡,形成一串回旋的音符,顺着海风盘旋舒卷,直达绝冬。 不知为何,上帝和诸神格外偏爱“7”这个数字。 布兰特坐在劳恩背上,看着新月城的七道拱门在脚下一一掠过,那破败的拱门横梁上悬垂着干枯的藤蔓和已经化为白骨的尸体,姬风吹过,像生锈的铜管风铃一样不情愿地摇晃着。布兰特诅咒这些门,如果它们的数量减少一些,领主们无处悬挂死刑犯,这里的酷刑也许会少很多。但他知道自己的想法无知而又可笑,自古以来,越是残酷的领主越能坐得长久,他们用恐惧治理领地多过使用律法,就像伊丽娅说的那样:“我不需要他们爱我,我只要他们怕我。” “难道你要挂满死尸来代替新月城的旗帜吗”当时,布兰特在议事厅里当面顶撞伊丽娅,“你不能因为害怕科曼就不停地伤害别人,那样你和科曼有什么分别” “我没有伤害他们”小公主尖叫着为自己开脱。“他们都是自愿的不许你再骂我我需要我的琪玛” 好吧,你能指望跟一个十岁的小孩子讲什么道理呢布兰特双手抱头,原地打了个转。“现在城外到处是科曼的盟友,你给他提供了攻打新月城的借口,”布兰特走到窗前,指着下城区边的空地,“那些有着雄鸡徽标的帐篷、还有那些打着金狮旗号的骑兵,还有那边的重甲步兵,唉,我叫不上他们的名字,但我知道那曾经都是要去征讨科曼的军队,”王子转回身双手按在伊丽娅肉乎乎的小肩膀上,“他们现在全都转道集结在新月城外,只等科曼一声令下就杀进城来,到时候,你这满城的玩偶将是他们杀死你的最好理由。” “那就别让他们进来”伊丽娅再次尖叫,怀里抱着的玩偶因她的恼怒而剧烈震动,“你、帕森,还有劳恩,你们去给我把守城门、制定作战计划,一个敌人也不许放进来我不要见到科曼” 布兰特看了公主的弄臣一眼,帕森曾因布兰特成功救下自己的孙女而感激他,但眼见伊丽娅越来越宠信他而疏远自己,心里大为不快,已经将这小小的恩惠抛诸脑后,不再提起了。眼下正是在主人面前立功的好机会,阴险如他怎会自甘退让,他挤到王子前面,跪在小公主脚下,用油腻的声音哄小孩子一样安慰着她,并声称自己将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她的安全。 布兰特转身离开这个满是长不大的儿童和长大了的小人的地方。 这座城市因其形状酷似一弯新月而得名,从天空俯瞰新月城果然名不虚传,由于新月城有一半建在悬崖绝壁上,保持向内凹陷的姿态,而弧度较大的那一边深入盛夏之国南部半岛的内陆,与阿尔契那山脚下的独林镇相望,东边更有望枫港与其守望相助,如果这座城池足够坚固,足以以其为据点称霸一方。 “劳恩,那是什么”布兰特指着海面上的一艘大船问。 龙翼天使的视力比人类强很多,他低头朝王子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湛蓝的海面上密密麻麻地点缀着黑色的战舰,为首的旗舰上打着滴血穿心剑旗,“是一支舰队”手机请访问: ... 第261章 菲尼克斯 “劳恩,那是什么”布兰特指着海面上的一艘大船问。 龙翼天使的视力比人类强很多,他低头朝王子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湛蓝的海面上密密麻麻地点缀着黑色的战舰,为首的旗舰上打着滴血穿心剑旗,“是一支舰队” “贴近点,”布兰特拍拍劳恩的翅根,“我们看看这支舰队有多少船” “大概五十艘左右,”劳恩被小伊丽娅洗脑后格外听话,可能与他在他的族群里地位比较低有关,凡事都有听从命令的习惯。“不能再近了,他们会拿长矛射我们。”显然,他还对驮着伊丽娅的第一次飞行受到攻击而心有余悸。 以每艘船配备一百水兵计算,这可以称得上一支中等级别的舰队了。布兰特望向旗舰上的旗帜,背景是昏黄的沙漠,两把血铸的长剑穿心而过,四周环绕着一种上古神鸟的图腾。他在记忆里搜寻,哪个家族使用过这样的家徽,没有,六大古国、三大自由城邦中最有名望的贵族都不曾出现过这个标志。 “黄沙与神鸟”回到新月城的布兰特,把自己看到的徽标画成图样给众人看,一些将军声称从未见过这样的标志,另一些人则着手商议该如何抵御这支海上舰队。 “大人,我想我认识这只神鸟。”阶下站立的一个侍卫迟疑着对布兰特说,“它是东方的神物,叫凤凰,我们的话叫它菲尼克斯。” “菲尼克斯”帕森高叫着这个名字,吓得魂不附体,他走到伊丽娅面前跪下,用颤抖的手抓住公主的裙摆,“亲爱的公主殿下,那是科曼将军的姘头人人都说他狠毒得像沙蝎尾巴上的倒刺我们还是快点逃走吧,据说他每天用不同种方法处决犯人,三十多天都不重样” “你这懦夫”有人在台阶下高声咒骂。 “真是这样吗”也有人将信将疑不置可否。 “你对这个人了解多少”布兰特把帕森从地上抓起来,“我要知道全部。” 可惜那没种的小丑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直到伊丽娅冲他尖叫“说” “珀莉﹒高汶曾经派我去绝冬城,向克萝伊女王寻求免征边远地区杂税的特赦令,但我在路上耽搁了几天,”帕森的小眼睛不安地向四周看了看,接着说,“等我赶到绝冬城的时候,才发现盛夏之国的王位已经易主,而那个在科曼将军身边出谋划策的就是菲尼克斯他长着迷人的样貌,”帕森眯起眼睛,一脸的神往,“就像一尊完美的爱神像,连最伟大的雕塑师也无法复制他的美” “没人让你回忆你的恋爱使,”众人一脸不耐烦,布兰特打断帕森,“我想听听这个人的所作所为。” “他坚持要新月城拿出一半的赋税,”帕森急忙回答,“就连我答应归顺科曼将军也不行。”看着众人露出不齿之色,小丑忙为自己掩饰,“在那种情况下,身边又架着油锅和烤叉,我无法不屈从于他” “烤叉”有人咝咝吸着气,“油锅” “是的,那个人,”帕森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也是吸气连连,“他把反对者投入油锅里,盖上盖子以防油滴四溅;把犹豫不决的领主用巨大的铁叉从肛门插入口鼻,再把他们架在柴火上烤。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他吞了口口水,“我听说鹦鹉螺港的艾里森爵士把自己的儿子送入王宫当侍从,战争还没开始的时候科曼答应把那孩子还给艾里森,可菲尼克斯插手之后就换成了把那孩子的一部分还回去,先是手脚,接着是躯干和头颅,艾里森收到儿子的碎块之后整个人都疯了,事后有人说菲尼克斯不知用了什么魔法,那孩子的头送到艾里森手里时还是活着的,还能说话,你说他邪恶不邪恶。” “这个人必须被除掉。”众人咬牙切齿地议论道。 “菲尼克斯有什么魔法”布兰特没有理会众人的口咒骂。 “这就是他最厉害的地方了,”帕森哆嗦着回答,“他有一种能让你的血液听他调配的魔法,好多被他弄死的人死前浑身血液集中在一点从身体里破壁而出,就像上帝把人偶的提线尽数收走了一样;而更多时候,只要他弹个响指,随时可以把你变成一只血刺猬。” “如果他能控制血,那他也能控制水。”布兰特分析道,随后又问帕森,“你有没有见过他使用控水魔法” “没有,”帕森不由自主地矮了矮身,揪紧自己的衣襟下摆,“我当时很害怕,第一时间答应了他们的增税条款,然后就逃出了绝冬城。” “真是个没用的东西。”武将们咒骂道。其他人纷纷转向布兰特,就连伊丽娅也皱着眉头等待王子的判断。 “战斗恐怕迫在眉睫,”布兰特对大家说,“我不知道陆路由谁指挥,但新月城的四座城门有险可守,相信还能支应一阵,”他看了看新任侍卫长斯万克,“爵士,我需要你全权负责新月城的陆上防御,”然后他又转向海防大臣泰瑞坦,“泰,我们现在有多大规模的海防舰队” “只有蚀水门外的一支护航队,”泰瑞坦与布兰特走到沙盘桌边,他指着新月城外临海的半边海域,“但那些船是用来为归航的船只护航的,没有多少攻击性,而且数量也少得可怜。” 布兰特偏着头想了想,突然抬起眼睛,“那渔船呢”他指着蚀水门、望枫港和甜睡螺港,“这据我所知,这些港口出入的船都是大型商船,他们都配有精良武器,一但开战,我们可以利用他们的战斗力。” “这个方法可行,”泰瑞坦眼神一亮,“假如我们同意今后对他们实行免过关税,或开放新月城近海海域,相信他们会乐意赌上一把。” “再加一条,”布兰特深受启发,“凡是商船获取的敌方船只和战利品,皆由他们自行处置。”他转头看了看伊丽娅,“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 第262章 开战 事实证明,布兰特对战争的预估还是迟了一步,没等他的军队作好准备,陆上攻城战已经打响。 “能不能再低一些”布兰特坐在劳恩的背上,努力想看清带军之将的旗帜。 “不能再低了,你想看什么我来回答你。” 其实不用问布兰特也知道陆军指挥官就是科曼,但他需要进一步证实,而不是自己单方面的猜测。“看见旗帜了吗把上面的图案念给我听。” “呃,狼,还有把所有武器阻挡在外的魔法光环。” 是他。布兰特想。“好,我们下去,去找侍卫长斯万克。” 上弦门外,斯万克正在抵挡科曼的新一轮进击。敌军蜂拥而上,奋力推动一根巨大的铁头黑橡木攻城锤。斯万克爵士高举德林家的旗帜,红金相间的战旗在风飘荡,飞龙与玫瑰共舞。 箭矢从城上疾射而出,石块在头顶旋转翻飞,盲目地撞向地面和河流,粉碎钢铁与血肉。只要城门楼边有人露面,即刻放箭去射。 “需要支援吗”布兰特接过旗杆,“要不要让伊丽娅向他们喊话” 侍卫长摆了摆手,“没这个必要,”他指着城下的敌军,“他们什么都听不到”这时,布兰特才发现无论是步兵还是骑士,敌人的耳朵里都露出雪白的棉花团,他们一定是知道新月城有位强大而又任性的魔音公主,所以全部将耳朵塞了起来。 “看到没有,他们用旗语来交流。”斯万克赞佩地指了指打旗官,随即指挥自己的弓箭手,“朝他们射箭别让这帮家伙打错了暗号” 布兰特看着城下如蚁般的敌军越聚越多,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新月城的城墙可有魔法护持” “有。”侍卫长给出肯定的回答,“建造新月城的是老国王库珀﹒伊凡,他从不信任魔法,所以建城初期,与魔法沾边的物品一概不用;但新月城建到一半,老国王生病去世,他的继任者是以强力诅咒魔法著称的诅咒者,他把自己的魔法注入每块砖石,只要有人敢动新月城的一砖一瓦,将会受到窒息抽搐的诅咒;而攻城者则会全身溃烂而死。”他注视着城下的敌军,“现在看来,伊凡的诅咒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失去了效力。” “或许不是这样,”布兰特仔细观察着攻城者们的动向,发现他们虽然没有受到诅咒,却也无法前进分毫,“好像有一股力量在与城墙的魔法相抗衡。斯万克,你继续反击,劳恩,我需要你更加贴近地面。”这样我才能确认科曼的方位,在他身上使用我的魔法。 “你要想好,那样作无异于自杀。”劳恩展开巨大的翅膀,像巨龙一样划过天际。 “你把我放到敌军的后方就可以,其他的事我来完成。” 劳恩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王子一眼,“需要我回来就吹声口哨。” “你不是最不喜欢我像唤狗一样朝你吹口哨吗”布兰特哈哈大笑着跳下龙翼天使的背。 地面潮湿滑溜,半是烂泥,半是血水。布兰特在一具尸体上绊了一下,脚底打滑,搅动烂泥,差一点令他冲到敌人队伍之。此时城脚下已经架好了柴堆,弓箭手射出火箭,火光冲天而起,炽烈的明黄色火焰旋转上升,直至二十尺之高。这火光还没碰到守城士兵的下巴,反倒为天空飞行的劳恩提供了掩护,敌军非但没有看到龙翼天使,反而更加兴奋地埋头挖掘,看来他们当有人拥有破石魔法,挖起墙角来有一套。 不过敌军之还是有人保持着清醒,一个士兵朝后边看了看,立刻抽出长剑朝王子冲过来。 布兰特调整身体,在最后关头放平旗杆,用凡妮莎的旗帜刺穿了这个穿镶钉皮甲的敌人胸膛,并将来人提离地面,枪杆随即断裂。布兰特将垂死的士兵拉离战场,但紧接着第二个士兵发现了他,“有敌兵”他叫喊起来,尽管布兰特手长剑飞射而出直取他的咽喉,可那一声喊还是引起了敌军的注意。 更多的敌军转过身来,匆忙应付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布兰特向旁边掠去,以防被敌人包围,而长矛如期而至,发出钢铁与丝绸的绵长尖啸,王子翻上一匹冲向自己的战马,将骑手贯下马背,滚滚马蹄与犀利剑刃融汇火光,如包裹白袍的死亡使者,剑到之处,手折头断,盾牌粉碎。 布兰特左冲右突,边战边吼,“科曼在哪里” 回答他的只有风声和此起彼伏的呐喊。 “科曼”布兰特的声音淹没在攻城锤巨大的撞击声里。 一支矛砰然击王子的腕盾。他像发疯般砍向每一个经过的敌人。他策马撞倒一个弓箭手,从肩头到腋窝齐齐砍下一个长矛兵的胳膊,随后又在一顶剑鱼头盔上擦过一击。他还想继续前进,但敌军人数实在太多,也就是说,科曼的魔法生效区正在远离自己。猛然间,一支箭“咔哒”一声撞上面甲,离眼缝仅差一寸。布兰特吃了一惊,险些落马。 这真是太疯狂了。王子心想,我在干什么自杀吗我可没有凡妮莎的魔法,可以无限次复活自己。既然无法用魔法杀掉科曼,那就用魔法去杀菲尼克斯,那个“绝冬城的男宠”,相信他的死会令科曼进攻的度有所减缓。 布兰特马上吹响口哨,呼唤天空的劳恩,然而无论他像傻瓜一样朝着暗红的天空吹出多么美妙的音符,龙翼天使那庞大的身影依然没有出现。 出事了。 布兰特策马狂奔,他有种不祥的预感自己的判断也许完全错误,科曼主攻上弦门,人却不在这里,那只能说明他此刻正在其他三门的一道门边,或许他已经攻入内城,将伊丽娅捉在了手 作者感言:敬谢各位亲爱的读者,没有你们,就没有这本书的今天和明天,祝双节愉快阖家欢乐手机请访问: ... 第263章 咸鱼救命 一支矛砰然击中王子的腕盾。他像发疯般砍向每一个经过的敌人。他策马撞倒一个弓箭手,从肩头到腋窝齐齐砍下一个长矛兵的胳膊,随后又在一顶剑鱼头盔上擦过一击。他还想继续前进,但敌军人数实在太多,也就是说,科曼的魔法生效区正在远离自己。猛然间,一支箭“咔哒”一声撞上面甲,离眼缝仅差一寸。布兰特吃了一惊,险些落马。 这真是太疯狂了。王子心想,我在干什么自杀吗我可没有凡妮莎的魔法,可以无限次复活自己。既然无法用魔法杀掉科曼,那就用魔法去杀菲尼克斯,那个“绝冬城的男宠”,相信他的死会令科曼进攻的速度有所减缓。 布兰特马上吹响口哨,呼唤天空中的劳恩,然而无论他像傻瓜一样朝着暗红的天空吹出多么美妙的音符,龙翼天使那庞大的身影依然没有出现。 出事了。 布兰特策马狂奔,他有种不祥的预感自己的判断也许完全错误,科曼主攻上弦门,人却不在这里,那只能说明他此刻正在其他三门中的一道门边,或许他已经攻入内城,将伊丽娅捉在了手中 在接下来的长戟门和月桂门,布兰特只遇见少数敌军,这更加坐实了他的判断科曼佯攻上弦门,实则在主力偷袭月影门 天空突然落下几点雨滴,布兰特伸手一摸,是血。 王子抬头朝天空望去,半空之中,几个龙翼天使正在云层里斗得不可开交 劳恩原来他被绊在了这里。那几个家伙肯定是他的同类,可他们为什么要以死相拼要怎么才能帮他脱离险境呢 布兰特看了看四周,自己正巧走进一片农舍,房檐下随处可见晾晒的鱼干,那些鱼干都是深海鱼类,到死还张着心有不甘的眼睛,尖尖的嘴里倒竖两列獠牙,随时准备为自己报个小仇。 哈,就是它了。 布兰特提起一只咸鱼,把它像箭一样搭上弓弦,嗖地一声朝天空中的大鸟们射去,那几只龙翼天使毫无防备,被这浸满盐渍的咸鱼咬上脚跟,其中一个立刻大叫着摔下来。 王子胡乱抓起第二只咸鱼,却发现从天上砸下来的竟然是劳恩 “接住我”劳恩脚掌被咸鱼的尖嘴穿透,跌落地面。 “往草堆上”来不及指挥了,龙翼天使庞大的身躯迎而面朝王子砸来。 两人发出巨大的撞击声,布兰特身着锁甲,劳恩也披上了软皮甲,很难说两个人撞在一起谁的伤害会更大,他们像熟透的豆荚里迸出的豆粒一样,翻翻滚滚好一会儿才停下。 “科曼没在上弦门,”布兰特急着说,“快带我回城,伊丽娅可能有危险” “妲拉在追捕我,我现在根本飞不出她的势力范围”劳恩大叫着看着布兰特拔出自己脚上的鱼干。嗯,跟他的脚一样气味鲜美。 天空中的杀手毫不停留,巨大的翅膀遮天蔽日地朝地面俯冲而来。布兰特一面躲闪,一面询问事情的因由。 原来,诅咒者伊凡已经与科曼将军达成了某种战略上的协议,他帮助科曼拿下新月城,以换取对等的条件,但那条件具体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总之其中有一条:遇神杀神,遇鬼驱鬼。 很不幸,现在的布兰特和劳恩就是那两只挡路的小鬼,其他龙翼天使站在伊凡一边,自然要清除掉这些前进路上的障碍。 一只龙翼天使飞落下来,翅膀的阴影盖住王子的视线,他伸手抓住布兰特的肩膀,利爪狠狠扣入皮肉,手臂一直到肘成了红色,布兰特咬牙切齿,“狗娘养的,尝尝这个吧。”说着递上一只咸鱼干,猛地塞进天使的嘴巴,那家伙嚎叫着把嘴张得更大,脸上顿时被盐渍烧出撕裂状的可怕伤口,他双手乱挥,放开布兰特,急着解救自己的嘴,但当他的手一碰到鱼干,立刻被盐浸的鱼鳞烧着,皮肉滋滋作响,他像杀猪一样哭嚎着逃掉。 “小心”劳恩一把扯过布兰特,把他甩在自己背上,“他们要发出闪电了”两个人急速攀升,躲开龙翼天使们的闪电攻击,全力朝着新月城内飞去。 带蓝弧的激烈闪电一路追随他们身后,天空中展开一场疯狂而美丽的追逐,幸亏劳恩的飞行技巧不赖,东躲西闪的几次与闪电擦肩而过,但因为背上驮着布兰特,飞起来总有些力不从心,眼见劳恩就要支撑不住,布兰特弯弓搭箭,准备再度发射咸鱼,但令人发愁的是王子手中只剩下一只咸鱼了,没有办法将身后的十来个龙翼天使全部击退。 “快想想办法”劳恩的声音被风刮得七零八落。 “别催”布兰特没好气地叫道,“我又不是会七十二变的魔法猴子。”突然,王子的手被咸鱼的肚子扎了一下,他低头一看,顿时喜出望外,“喂往上飞,飞到他们头顶上,听我的指挥” 劳恩突然一个急转直上,冲着云层一头扎进去,“你又要干什么疯狂的事我快要没力气了” “看我发现了什么”布兰特把手中的鱼干在劳恩眼前晃了晃,“一条气臌鱼”最重要的是它是位可爱的女士,体内充满未受精的卵 “你在气我”劳恩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一条鱼能帮我们脱离险境吗” “你就等着瞧吧。”布兰特把气臌鱼的嘴按合,在尾巴底下的气塞处使劲一挤,整条鱼“砰”地一声瞬间充气,膨胀得像只圆球,“再飞高一点”王子从云层上向下望,十几个龙翼天使在自己正下方穷追不舍,像闻到肉味的苍蝇。 布兰特在劳恩能及的最高点将气臌鱼迎头抛下,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挽弓而射,雪白的羽箭疾速追上气臌鱼,一声炸响,无数雨点大小的盐浸卵粒兜头盖顶喷在那些龙翼天使的脸上这从天而降的盐雨烧得他们抱头鼠窜,纷纷逃窜,一时之间追捕队形解散,两个人终于能够长出一口气。 “哟吼”劳恩发出欢快的鸣叫,“痛快真有你的” “现在,回城”布兰特记挂伊丽娅的安危,一刻也不敢停留。 ... 第264章 血战 “哟吼”劳恩发出欢快的鸣叫,“痛快真有你的” “现在,回城”布兰特记挂伊丽娅的安危,一刻也不敢停留。 他们直线飞过月桂门,从天空往下看去,城中四下火起,看来科曼已经从月影门攻了进来,透过加衬垫的厚重钢盔,传来痛苦的嘶叫,火焰饥渴的劈啪声,颤抖的战号,嘹亮的铜喇叭。到处都是火一声巨响回荡在海神广场上,女王雕像被一块马大的石头扎扎实实地截为两段。这是我军还是敌军烟雾弥漫,无法分辨。队列已经散乱,每个人都各自为战。 “放我下去,你去上弦门通知斯万克回兵支援这里”布兰特拍了拍劳恩的肩膀。龙翼天使点点头,在议事厅附近贴地飞行,翅膀扫倒一大片敌军,然后他急速攀升,朝着上弦门的方向飞去。 布兰特双脚落地,立刻抽剑与敌人战成一团,他无法靠近议事大厅,那里此时已经被科曼的士兵把守,想要硬闯,他得身边有一支不下三十人的队伍才行。 家家门户紧闭,房屋被绿影笼罩,路上人马皆无,伊丽娅早巳下令清空街道,以便守军在各城门间快速调度。即使如此,月影门的守军也寡不敌众,此时已听不见木头受撞的轰鸣,无疑攻城已进入了巷战。巨大的铰链吱嘎作响,好似垂死巨人的。门前广场布满伤兵,但马匹排了几列,其中不少并未带伤,幸存的佣兵和侍卫军足以组成一支强大的队伍。“全体整队”王子大喊着冲向科议事厅,“这里谁负责都给我冲过去” 只有少数人响应,未过二十,他们坐在马上,苍白的眼睛与死人无异,这些人没用,都是被伊丽娅用魔法迷住的,他们参与战斗并非出自本心。不过有人照看自己的后背也好,总算聊胜于无。“跟我来” “新月城万岁”众人高声应和。 科曼军很快组织应战,矛头阵形飞射而出,发出钢铁与丝绸的绵长尖啸,滚滚马蹄与犀利剑刃融汇火光。 布兰特在队伍最前边飞驰,砍向每一个经过的敌人。他隐约听见议事厅里传来孩子的尖叫声和魔法力量的波动,他心里愈发急切,出手更重,纵声高呼,大开杀戒,手臂一直到肘成了红色,只在身后留下一路血光,他带着他的小队伍在敌军中间穿行,给那些还能站起来的人一个利落的死亡。 这就是战斗狂热吧。时间变得含糊,变得缓慢,终至停顿,过去和将来一齐消失,惟有此情此景、此时此刻,而恐惧、思想、甚至身体都不复存在。你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感觉不到铠甲的沉重,感觉不到淌进眼睛的汗水。事实上,你不再感觉,不再思想,不再是你自己:只有战斗,只有对手,一个,下一个,再下一个。他们又累又怕,你则生龙活虎。纵然死亡就在身边,但你何惧他们缓慢的刀剑,轻舞欢歌,放声长笑。 又一个枪兵向他奔来。王子围着来人绕圈疾走,砍掉他的矛头,接着是手和胳膊。一个没了弓的弓箭手抓着箭像匕首一样戳来,大腿却被王子踢中,摔了个四脚朝天,布兰特哈哈大笑。他跑过插在青石缝里的一面旗帜,上面有科曼的魔法屏蔽纹章,便一剑将旗杆砍为两截。 一个砂骑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举起弯刀对着王子的盾牌一下又一下猛砍,却不防被人用匕首偷袭,捅进了腋窝下。他一手抓住布兰特的绑腿,一手拿匕首朝他刺来。王子拨开刀刃,一剑砍进对方脖背。就在使劲拔剑时,余光扫见白袍一闪,他连忙转头,以为科曼将军终于出现了,不料是那只是一位披着白袍的将领。 他不该穿白,布兰特麻木地想。 那家伙浑身是血,被烟熏黑,他提着钉头锤指向布兰特,锤头沾满和骨髓,“你,来战。” 布兰特闪身让过对方的钉头锤,手中长剑向着来人脑袋狠狠劈下,骑士就势一滚,翻到王子身后,布兰特用长剑对抗钉头锤有些吃力,他们且战且行,渐渐逼进议事厅前的花池,落到及膝深的水中,溅起一片水花。 布兰特无暇顾及其他人,只觉议事厅近在眼前,自己却无法靠近半步。接下来的战况更是疯狂,他身边的人不断倒下,恐怖地嘶嚎,他一脚踏碎那人咽喉,了结了他的生命。 血如猩红的喷泉,浸透手臂和胸膛。 王子再次站起迎击,蹒跚着向议事厅靠近。接下来是无止无尽的战斗。他杀死几个,击伤几个,还有一些人逃跑,可敌人就是源源不绝。他丢了匕首,却抓着一截不知打哪儿来的断矛,反正抓起就刺,一边大声咒骂。 箭在头顶呼啸而过,或从甲胄上弹开,其中一支插入胸甲与肩膀间的缝隙,布兰特却浑然不觉。眼前血肉横飞,鲜血模糊了头盔的眼缝,但布兰特丝毫不为所动,他现在只想找到伊丽娅,看到她平安无事。 终于,王子身边的临时战友尽数倒下。 “伊丽娅”布兰特发出怒吼,机械而又勇猛地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他发自内心地关心伊丽娅,而非受到她魔法的影响,如果她出事,自己要怎么向凡妮莎交代还有莫林,刚才那声惨叫,会不会是莫林发出的科曼这魔鬼没有人性,他会对他们作出怎样残忍的事来 不敢再想下去。 布兰特眼里已经没有了包围他的敌兵,只有那条通往议事厅的路。他忽略渗入眼中的血水和酸痛的肌肉,忽略震耳欲聋的轰鸣和同伴的惨号,甚至自己脚上被火箭射中着火也浑不在意,他要去找伊丽娅,要护她周全。 作者感言:本文从现在起开始向铁血军事发展,但并非一味地描绘战争场面,由于是剧情需要,请各位读者给予耐心和谅解,谢谢。 ... 第265章 新月鏖战 布兰特眼里已经没有了包围他的敌兵,只有那条通往议事厅的路。他忽略渗入眼中的血水和酸痛的肌肉,忽略震耳欲聋的轰鸣和同伴的惨号,甚至自己脚上被火箭射中着火也浑不在意,他要去找伊丽娅,要护她周全。 “伊丽娅” “伊丽娅公主” 援兵终于到了,只不过是些手握铁叉的平民。他们从家里拿来锅铲和铁锹,目光呆滞地与科曼军作战,用自己的生命验证对伊丽娅强大魔法的忠诚。 你们这帮笨蛋。 你们发誓要保护的人,也许就是残忍杀害你们亲生儿女的仇人。 最可怕的是伊丽娅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残忍、多扭曲。 “伊丽娅” 突然,头顶传来砖石破裂之声,一个龙翼天使冲宵而上。 借着暗红的天空中的余光,布兰特看到那只龙翼天使手中还抓着一个人,此刻正发出瘆人的尖叫。龙翼天使低头对他说了些什么,那人大声求饶,该死,是帕森那个胆小鬼,他一定出卖了伊丽娅 “放他下来,你这懦夫来跟我决斗呀”布兰特以剑指天,生怕帕森供出对方所要的秘密。 “如你所愿。”天空中的女人说道,那声音,跟在“咆哮巨龙”号上听到的一模一样 接着,女龙翼天使双手一张,仿佛在向王子致礼,帕森肥胖的身体像颗肉丸子似地滚落汤锅,正落在布兰特面前的地面上。可恨的小丑终于结束了恶毒的一生,要不是伊丽娅的魔法护着,布兰特最早就拿锤子把他浑身上下所有骨头都敲碎来分给失去孩子的家庭了。 此刻,布兰特的心愿倒是几近完成那家伙摔得像只烂西瓜,血溅了王子一身。他的眼睛还难以致信地大睁着,嘴唇像蛆虫一样蠕动,布兰特厌恶地朝他吐了口唾沫,转身剑指天空中的大鸟,“把伊丽娅公主还来” “也以这种方式”龙翼天使哈哈大笑,她在天空朝布兰特发出几道闪电,没有多作停留,似乎有更重要的事要办,急急带领人马飞走了。 布兰特冲进议事厅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所有人都倒在地上,无论是敌军还是新月守军。这一场惨烈的战斗下来,议事厅里充满着铁器与橡木盾砍斫的奇怪味道,布兰特甩了甩头,才明白那是血腥味,浓烈的血腥味。 王子从地上捡起一个被扯碎的玩偶,它灰败的皮肤上留下深深的抓痕,如果它还活着,一定会痛得昏过去。 莫林,伊丽娅,你们在哪里 议事厅里的一切都被极尽可能地砸毁,连伊丽娅常坐的宝座也倾倒在一边。鹿角烛台倒在窗帘下方,残留的火苗燃起熊熊大火,不断变换鲜明的颜色。大厅里诡异的气味在空气中流动,橙色的光亮在穹顶蔓延。或红或黄的普通火焰与碧绿翡翠的魔法之火竞相攀比,此消彼长,孕育出无数转瞬即逝的影子。翠绿的黎明转眼化为暮色的黄昏。空气本身也有焦灼的味道,好似炖煳了的肉汤。余烬如群群流萤,在夜空中飞舞。 没有科曼,也没有伊丽娅。 莫林,伊丽娅,天哪,他们还是孩子,此刻会在哪里如果失掉了他们,自己就等于失掉了整场战争。 旗舰上的菲尼克斯看着波涛汹涌的大海,嘴角扯起一个微笑。我终于来了。 凤凰号随着满潮前进,变换无常的风将帆吹得扑啦作响。沙魂号和战狼号分居两侧,船与船的间隔不超过二十码。 隆隆的战号穿越海面,啸叫嘶哑深沉,犹如魔鬼的呼唤,船船相传。“收帆,”菲尼克斯命令,“降桅。桨手就位。”船长传令下去。船员们匆忙跑上岗位,推开舰上站立的士兵每到此刻,他们总显得碍手碍脚。 菲尼克斯往东南望去,凝视着新月城的身影。 我就要来接管你了,谁说砂骑之国已经灭亡,你们马上就要跟随我的姓氏了 凤凰号以这支海军的统帅命名,但菲尼克斯对她几乎跟此刻的大海一般陌生。尽管一路上他都在翻阅海图,知道她有三百支桨,甲板两边布满弩炮,船头和船尾各放置一座投石机,用来投掷燃烧的沥青桶。她不仅令人望而生畏,而且十分敏捷迅速。然而对于海船的构造和行驶原理他还是一无所知。 没关系,只要她能打胜仗就行。 号声再度响起,对面海域的敌船已经清晰可辩。 菲尼克斯叫道,“成列。”一百片桨叶同时入水,桨官轰隆击鼓。鼓声犹如硕大而和缓的心跳,每敲一下,桨动一分,百人一体,整齐划一。 沙魂号和战狼号也同时展开木翅膀,三舰速度一致,叶刃搅拌黑水。“减速”船长狄伦高喊。这支舰队来自绝冬城的自有海军,船身结构和大小各不相同,银色船壳的潮头荣光号已驶入海灵号左舷,到达预定位置,响锣号跟上来,但老妇人号才刚放桨入水,海马号更慢,降桅还没完成。总有些老骨头该拿藤条抽打,菲尼克斯不耐烦地看看自己的船队,果然,在后面,遥远的南边,魔法香精号一如既往地慢慢吞吞,拖在最后。 “对面都是些什么船”菲尼克斯招手取来船长的望远镜,自言自语,然后笑了,“他们竟用商船打头阵,是确实无能还是另有阴谋” “如果是我,我就不会轻视商船。”船长狄伦摅了一下自己的红胡子,“大多数商船为了防备海盗,都配备了精良的武器,有些还不惜重金请来魔法师助阵,如果我们贸然接近,是要吃亏的。”他对船只、帆桨和海岸的了解在六国上下出类拔萃,也曾为生存而出卖别人,没错,他就是“欢乐收割季”号的船长狄伦,在维克多放过他之后又把自己卖给了科曼。 ... 第266章 海上统帅 “哦”菲尼克斯饶有兴味地打量着身边的老男人,“如果你是舰队统帅,你会怎么打这场仗” “倘若我是司令,决不会如此行动。首先,我会挑选数艘快船深入望枫港,仔细审察,刺探虚实,而非轻率地猛扑而进。”他曾向菲尼克斯提过这个建议,舰队总司令客气地道谢,眼神却不那么友好。 公正地讲,狄伦的想法并非毫无道理,但他不明白,菲尼克斯要的不是过程而是胜利,快速反应的胜利。 来之前科曼与自己大吵一架,他不希望我离开绝冬城,害怕觊觎他王座的领主们趁虚而入,我要证明给他看,我有这个能力与他并肩作战,同时又不失对绝冬城的绝对控制 可惜海风一直不善。启航当天,两艘小船在破船湾触礁沉没,糟糕的开始。随后在猫咬海峡又沉了一艘战舰。进入喉道过程中,舰队遇风暴侵袭,队列溃散,有的船甚至被吹到了独夫角。等到达洋流较和缓的地段,在马尾岬的岸脊遮蔽下重整完毕,整整十二条船不见踪影,更糟的是,他们耽误了太多时间。 这不能怪我。菲尼克斯想。看看身后吧,五十艘战舰,将近两万骑士、轻骑兵和自由骑手,他们的重甲战马和十二尺长枪压沉了船舷、减慢了行进速度。科曼带着诸侯部属在新月城西岸扎营等候,想必沸腾着无奈的怒火,猜疑自己将他的舰队带往了何方。 “保持阵线我听到了敌人的号角声”狄伦喊道。一阵海风牵起他老旧的绿披风,他没穿铠甲,只罩了件皮背心,脚边搁着一顶圆盔。他总是说,在海上,沉重的盔甲不但不能救人于水火,反而会断送性命。菲尼克斯却不这么看,任何时候自己都要注重仪表,就像自己这样,身上的铠甲闪烁光芒,宛如天神下凡。 战列之外,菲尼克斯远眺耸立于峭壁之上的新月城,黑色的建筑贴近柠檬色的天空,其下便是入海闸门。对面,黑压压的全是大小船支,一见船队出现,骚动得像炸了窝的蚂蚁。 他们怕我菲尼克斯高兴地想。有什么比敌人的恐惧更有利的武器呢 “看到了吧,”菲尼克斯唤来传令官,叫他传出自己的指令:发出总攻信号。美丽的砂骑少年笑道,“即便他们装备得再好,也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 狄伦紧盯着对面的海域,看着新月城的船支纷纷散开,仿佛马蹄撞入沙地激起的沙粒,它们在海面上尽可能地散开,形成合围之势,这不禁令老船长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根本没有散乱,他们在诱敌深入,”他转向菲尼克斯,“放下你的骄傲吧,我的大统领,对面的船支有他们自己的战术,不知道新月城里是谁在指挥海军,反正他们是有计划的,如果我们再贸然前进,后果只能是中计” “别忘了你是我的参谋和向导,”菲尼克斯原形毕露,恶狠狠地冲老狄伦呲着牙,“如果我们战斗失败,你也休想好过现在,快收起你那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给我想办法,想不出办法我就让你尝尝血箭穿心的滋味” 狄伦咽了口唾沫,他见过菲尼克斯用魔法杀人,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残忍魔法,把人的血从自己的身体里逼出来,全身毛孔撕裂、血液逆流,最后活活变成苍白的干尸。他当然不想自己变成那样,狄伦之所以能混迹于狂风巨浪的大海这么多年,自有他的脱身之法,现在不是跟菲尼克斯争论的时候,顾好眼下才是关键,一但仗打起来,谁会在意自己的下落呢。 想到这里,狄伦抬头看了看桅杆上的旗子,“现下是南风,但由于舰队换帆用桨,所以行动不会受影响。我们将跟着潮水长驱直入,但你瞧见了吗,”他指着越来越近的商船和渔船,“那几艘明显是海盗船,他们是来打劫的,也是来跟我们拼命的,所以我们必须全员行动起来,不是他死,就是我活。” “哼,难道你以为我大老远跑来是为了跟他们扮家家酒的吗。”菲尼克斯瞪了老船长一眼,“打仗自然要拼命,要死人,这没什么可怕的。” “好,我建议把我们的船分散开,对敌人进行反包围,”狄伦担心地看了菲尼克斯一眼,“但这样作会消耗很多箭支和弹药,还有时间。” “我想直接冲过去,尽快进入接弦战。”菲尼克斯不耐烦地盯着渐渐逼近的悬崖峭壁。它们是那么高,就算自己打赢了,我们要怎么上去呢,难道新月城里的敌军会坐视不理,任由我们爬上他们的城墙 “如您所愿。”狄伦向菲尼克斯深鞠一躬,转身传令“加速前进” 透过汹涌的白沫和齐整的拍打,鼓声更急,击桨的速度随即跟上,木叶在水面翻飞,嗨哟噗咻,嗨哟噗咻,嗨哟噗咻。甲板上,步兵们以剑击盾,弓箭手则飞快搭好弓弦,从腰上的箭袋里抽出羽箭。第一战列挡住了视野,菲尼克斯只好在甲板上走来走去以便观察。迄今为止,他没发现铁索的痕迹,闸口在面前无遮无拦地张开,好似要将他们尽数吞没。 这会不会真的是个陷阱等着我们往里钻。 有那么一瞬间,菲尼克斯犹豫了,但立刻又恢复了自信,科曼就在城内等我,眼前这些小鱼虾怎会阻住我去见他的步伐。 他举手遮挡西洒的阳光,仔细眺望石墙。它们太厚,而且表面被千百年的巨浪洗刷得光滑如镜,藏不下多少守卫。他们在墙内挖了一道栈道,他立刻看出,如此一来,石墙便难以攻击:新月城的守将在内墙布置了十字弓兵,只要距离够近,便能对城下船支加以射杀。 船行过新月城闸口的时候,海底旋转咆哮的海水里,某种事物闪闪发光。那是阳光在铁器上的反射,狄伦一望便知。一条巨型铁索然而并未升起,以阻止我们入河。这是为什么呢 他正想仔细揣摩,不料时间不等人。前方战舰传来一阵呼喝,战号再度响起:敌人迎战了 ... 第267章 不能飞的凤凰 第一战列已经入海,敌舰迎风向前。看来他们想诱敌深入,使我军堵在一团,互相牵制,无法伸展队列,进行侧翼包围别忘了后面还有那条铁索。狄伦在甲板上来回踱步,那些商船、商船身边的海盗船,他认出来,还有她们身边的新月城巡洋舰,舰队最大的战船拥有四百支桨,更是伊丽娅公主手中惟一能与自己抗衡的舰只,她们一字排开,排成整齐的队型,一直连到天边。难道对方打算适时升起铁索,把我军一截为二这样做好处何在留在湾外的船照样可把人马运到北岸,虽然进度慢一点,倒更安全。 进攻开始了。 一群摇曳的橘红飞鸟从城堡上层翅俯冲,约有二三十只,它们是魔法的造物,拖着长长的火尾呈抛物线射下海面。火鸟们在第一战列船舰的甲板上着陆,炸开,散射火花。狄伦身边的银色流星号上的步兵乱成一团,他还看见海马号三处冒烟,也难怪,她最靠近海岸。第二波攻击接踵而至,这次夹杂飞箭,弓箭手从石墙上无数的箭孔中发射。一名士兵翻过猫眼号的船舷,撞上桨叶,沉入水底。这是今天流的第一滴血,狄伦心想,却远远不是最后一滴。 城垛上高高飘扬着盛夏之国的旗帜:德林家族的金底玫瑰王冠旗,四周有飞龙环绕。带着魔法火焰的箭矢飞蝗般射下,已方舰船上焰火弥漫,士兵们尖声惨叫。此时此刻,船舷下的桨手有甲板遮蔽,倒十分安全,挤在上面的步兵却不太走运。正如狄伦所担忧的,右翼被迫承受所有攻击。马上就轮到我们了,他提醒自己,心里忐忑不安。海马号和北岸间只隔了五艘战舰,正在火箭射程之内。右舷方向,有响锣号和大表姐号,笨拙的魔法香精号与其说是第二战列,其实更接近第三战列;而菲尼克斯自以为坚固不破的龙脊号、华丽电鳗号和懒鲸号,她们三个被放在如此危险的位置,真得希望船名所许的神灵赐福了。 “船长,”卫兵来到狄伦身边,“请戴上头盔。”狄伦双手接过,笼在头上。这项圆盔除去了面甲,他痛恨视线被阻的滋味。 第二战列通过铁索时,狄伦抓紧时间仔细观察。只见城墙底部有个约莫人头大的洞,一条巨型铁链蜿蜒而出,水面只留下三个环节,其余都在河底。石墙上遍布射击孔,十字弓手正拼命向己方发动攻击。凤凰号甲板上的弓箭手予以还击,有人被射落,狄伦听见惨叫声。 接着,沥青火罐如雨般在船边坠落。其中一罐在响螺号的甲板上炸裂,船员迅速将火扑灭。左舷,龙脊号吹响号角,桨手们拼命击桨,拍出无数水花。一只足有一码长的箭自城上弩炮射出,落在离狄伦不到两尺的地方,深深没入木制甲板,颤个不停。前方,第一战列和敌舰之间已进入弓箭射程,船船之间飞箭往来,好似嘶嘶怪叫的毒蛇。 这是盛夏之国的灾难啊。 狄伦深深地感叹。绝冬城和新月城,本是同一国度的两座伟大城市,她们在欧洛普斯已经屹立百年,中间只隔一道独夫关,两城隔关相望,守望相助,如今却要兵戈相见,只为这一场权利的游戏。 “放箭”漂亮的菲尼克斯举剑高叫,“全力攻击”在他们的右舷,上帝之翼号朝海岸驶去,放出跳板,弓箭手随即乱哄哄地涉进浅滩,将弓高举,以保持弓弦干燥。他们冲上新月舰队的甲板,不顾城墙上飞石如雨,跳跃砸落,其间还混杂有弓箭与长矛。他们不知道敌人有多厉害,然而菲尼克斯的魔法却是实实在在的,他们宁可战死也不要受到血箭穿身的痛苦。 弓箭手朝墙上的射击孔放箭,然而角度太小,在峭壁的掩护下,这些武器也作用不大。 “不能再前进了,”狄伦试图阻止已经狂热的菲尼克斯,“大统领,我嗅到了陷阱的味道。” “你是只老狐狸吗嗅得出铁夹子藏在哪里”几滴血溅在菲尼克斯的脸上,使他看上去别有一番邪媚,他用胳膊肘推开狄伦,“可这是战争,你不明白,一但打响就不能后退” “您说对了,我的大统领。”狄伦躲开一只火鸟炙热的飞啄,再次靠近菲尼克斯,“看到刚才的那条铁索了吗一但我们尽数进入海湾,它就会将我们困在这个海角,到时候” “到时候我们就攻下城墙啦”菲尼克斯一抬手,对面离得最近的射击孔里传来惨叫声,有鲜血喷出墙外,接着是另一个。 狄伦明白这是菲尼克斯在展露自己的强大魔法,但这不应该成为统率贸然进军的借口。他还想说什么,却被天空中掠过的一片阴影打断。“那是什么”他下意识地弯下腰躲闪。那片影子比魔法幻化出的火鸟大了无数倍,张着一双硕大的翅膀,末端有着手指一样的羽翎,“是来帮我们的吗” “是凤凰”有士兵指着那东西惊慌地大叫。“真正的凤凰” “胡说八道”菲尼克斯从士兵手中夺过一支长矛,“除我之外,没有人配叫这个名字”他运起肩膀与上臂的力量,猛地将长矛投向那只大鸟,却被它一个旋身轻松躲过,而那支长矛也有气无力地飞到半空就掉头落回了海里。 哼,不能飞的凤凰。 狄伦嫌恶地看了菲尼克斯一眼。脸蛋漂亮有什么用,这家伙永远不会明白男人的尊严要在战场上赢得,而非镜子里。 此时,接舷战开始了,水手们攀上缆绳,互相杀上甲板,步兵冲进弓箭手中,好似恶狼驱逐小鸡,大多数人还不及搭箭,便被赶落入海中。瞬间之后,整个场面便是血肉横飞。菲尼克斯带来的砂骑士们骑着骏马,通过跳板,杀上对方的船支,肩上的狼皮披风迎风飘扬。不管是谁,只要近身,便被不由分说一刀砍翻。 狄伦瞧不清前方的战斗,但能听见作战的声音。两艘战舰相撞,发出撕裂的巨响,他辨不出是哪两条船。顷刻之后,又一声巨大的碰撞回荡在水面,接着是第三声。在船木分解的刺耳尖啸中,他听见凤凰号船头投石机深沉的咚咚声。海魂号将一艘新月城的船迎面劈成两半,随即开始起火燃烧,龙脊号被两艘商船夹在中间,动弹不得,她的船员正与登舰的敌人做殊死搏斗。 ... 第268章 参战 此时,接舷战开始了,水手们攀上缆绳,互相杀上甲板,步兵冲进弓箭手中,好似恶狼驱逐小鸡,大多数人还不及搭箭,便被赶落入海中。瞬间之后,整个场面便是血肉横飞。菲尼克斯带来的砂骑士们骑着骏马,通过跳板,杀上对方的船支,肩上的狼皮披风迎风飘扬。不管是谁,只要近身,便被不由分说一刀砍翻。 狄伦瞧不清前方的战斗,但能听见作战的声音。两艘战舰相撞,发出撕裂的巨响,他辨不出是哪两条船。顷刻之后,又一声巨大的碰撞回荡在水面,接着是第三声。在船木分解的刺耳尖啸中,他听见凤凰号船头投石机深沉的咚咚声。海魂号将一艘新月城的船迎面劈成两半,随即开始起火燃烧,龙脊号被两艘商船夹在中间,动弹不得,她的船员正与登舰的敌人做殊死搏斗。 正前方,敌方的海盗船穿过圣母号和王权号之间的缝隙,猛扑而来。海魂号右舷的桨手在撞击之前及时收起船桨,但王权号左舷的桨却如火柴棍般被掠过的海盗船全数撞断。“放箭”狄伦命令,他的十字弓兵立刻掀起一阵致命的箭雨。 海岸上,巨型投石机的手臂一只、两只、三只,纷纷抬起。数以百计的石头爬上黄色的天空,每块都大如人头。它们坠落下来,或溅起巨大浪花,或击穿橡木甲板,把人活生生打成碎骨、肉泥和肝浆。第一战列的船已全部加入战团。爪钩穿梭,铁撞锤砸过木壳,士兵群聚登船。在流动的浓烟之中,只见箭矢遮天蔽日。人们纷纷死去 鼓点模糊,成了一片绵长、狂热、无休无止的锤打,船首劈开水花,飞沫犹如乳奶。甲板上血肉模糊,人们用斧剑互相挥砍。两艘商船的撞角几乎同时扎进凤凰号体内,把她从头到尾撞个稀烂,力道之猛,连隔着三条船的血腥海胆号上的人也被抛入海中。相撞的刹那,狄伦的牙齿猛地闭合,差点咬断舌头。 他看着菲尼克斯吐出一口鲜血。下次记得闭紧嘴巴,你这蠢货。 那美丽的无翅凤凰依然不肯退缩,他不断施放魔法,对面的敌船船长一个一个像皮球似地爆开,但他始终无法找到舰队的真正统率,也许他们根本就没有统率,根本是帮乌合之众。 千万不能这样想。 狄伦不由打了个冷战,这场海战完全是个陷阱,对方的统率比我们的高明得多,单从那条令人担心的铁索就看得出他绝非善类。菲尼克斯这笨蛋丝毫看不出自己被这支杂牌军包围了,眼看着身边的战船一支支沉没,再这样下去,完蛋是迟早的事。 不能陪着他一起沉。 狄伦且战且退,思索着抽身之计。 一抹绿光闪过眼帘,刹时,一窝翡翠毒蛇咝叫着在身边升起,翻腾,燃烧。恐怖的哭喊从前方传来:“毒蛇之焰” 狄伦脸色大变。燃烧的火鸟是一回事,毒蛇之焰的威胁则大不相同。这种邪恶的魔法几乎无法扑灭。哪怕只有一点火星,用斗篷闷,斗篷反而着火;用手掌拍,手掌反而燃烧,它会缠上任何敢于靠近的物体,不把它们烧成灰烬绝不罢休。尽管自己已警告过菲尼克斯,他们可能会碰上种种邪恶的魔法,但显然士兵们还没有作好心理准备。 “哪来的这东西”狄伦大叫着冲过去,现在看来,想要不被火烧死只有想办法破解这一魔法了,否则船被烧光,自己也不能幸免。 “是海盗的东西”菲尼克斯迅速解下自己身上的斗篷,斗篷沾了几点毒蛇之焰,幽蓝的火苗狰狞跳窜,瞬间就侵占了大部分空间,那漂亮的狼皮眼看着没救了,恨得菲尼克斯直咬牙。“给我杀” 狄伦已经聚起数十个士兵,教他们拿锯子将染有毒蛇之焰的船甲锯掉,“记得边缘留大些,”他指挥他们,“然后直接扔到海里,或者扔回敌船上。这东西就算到了水里也不肯乖乖熄灭,不燃尽了绝不罢休。” 所幸这种毒蛇之焰需要炼金术提炼,而今,欧洛普斯大陆没剩下几个炼金术士了,对方的存货应该很快用完。不过其他船只就没那么幸运,龙脊号上起了大火,黑寡妇号上惨叫连连,活人挣扎求生,死人寂默浮沉,而穿重板甲或锁子甲的人不论死活立刻沉入河底,不再动弹。即将淹死的人们的苦苦哀号,一直萦绕在他耳际。 “后面”一个士兵惊慌失措地尖叫,“后面有敌舰” “胡说八道”狄伦和菲尼克斯同时回首望去,只见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艘巨大的捕鲸船不知何时截住了他们的退路,船桅上高挂飞龙玫瑰旗,在海风中猎猎飘扬。“是德林家的船” “他们不是全都在这儿了吗”菲尼克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他们有隐身魔法” “他们有没有隐身魔法就不知道了,但他们肯定有神人相助,快看,那是什么”狄伦指着水面以下的海域,一开始,海水黑乎乎的看不清楚,可是那黑色的东西越来越近,最后终于跃出水面,他们才惊觉,那是一只只硕大无朋的水母,正在用它们那半透明的触手托举着捕鲸船上的骑士登陆已方船甲 凡妮莎站在船头,看着海面上的战局。大海如同沸腾的滚水,近礁部分已被鲜血染红。魔火缠身的人跳进水中,发出非人的惨嚎;射箭孔内,喷火弩射出死亡,城墙之上,庞然的投石机掷下巨石。漫天的黑烟和绿火,渡船、划艇、驳轮、木筏和腐烂得几乎无法漂浮的货船混战在一处,战舰被击沉、撞裂,每个人都在绝望的挣扎,混乱不堪。 我该如何结束这场血腥的盛宴 我又该如何平复那些枉死的怨灵 ... 第269章 海怪助阵 凡妮莎站在船头。看着海面上的战局。大海如同沸腾的滚水。近礁部分已被鲜血染红。魔火缠身的人跳进水中。发出非人的惨嚎;射箭孔内。喷火弩射出死亡。城墙之上。庞然的投石机掷下巨石。漫天的黑烟和绿火。渡船、划艇、驳轮、木筏和腐烂得几乎无法漂浮的货船混战在一处。战舰被击沉、撞裂。每个人都在绝望的挣扎。混乱不堪。 我该如何结束这场血腥的盛宴。 我又该如何平复那些枉死的怨灵。 “撞角速度。”捕鲸船船长下达指令。他已经全完倒向盛夏骑士团。不光是为了公主许下的优渥回报。还有爵士的头衔和贵族姓氏。这可比浑身海腥的水手生涯诱人得多。 “公主殿下。”维克多立在一只半透明的水母上问。“我的海怪朋友们都到齐了。只等您的一声令下。” “全力出击。”凡妮莎不假思索。令下如山:“剿灭科曼叛军。” 维克多沉入水中。以某种奇怪的声纳向四周传递着命令。一瞬间。海水像开锅的沸水般翻腾起來。巨大的深海章鱼掀翻敌船。将士兵卷在半空。再狠狠摔下;闪电水母放射致命的毒液。伴随着阵阵闪电送向敌营;剑鱼骑着海马跃出水面。将长剑刺入敌人的心脏;五指海星张开磨盘般的大手蒙住敌人的脸。在他们双眼之间施放眩晕魔法。使他们失去战斗力;而珊瑚怪则钻入船体、撑裂船壳。占据敌船。盟友们的参战使形势大大逆转。但凡妮莎依然觉得心惊肉跳。她知道这些还远远不够。要想彻底战胜那个人。自己还要付出更多智慧和努力。 “不能再靠近旗舰了。”天空突然出现一道阴影。一只大鸟降落在眼前。雷纳本能地引弓以待。麦特王子也闪身挡在凡妮莎面前。 “你是什么。。人。”凡妮莎不确定对方是何物种。以为是维克多的朋友。但她从未听说他有水族以外的朋友。所以依然保持着警惕。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对方苍白的脸上带着惊魂未定的表情。显然是被什么东西吓坏了。他的一对黑色翅膀上不断有血珠滴落。看样子受了很重的伤。但一时间看不出伤口在何处。“我们都有着相同的目的。但你们真的不能再靠近了。那只旗舰上有一个人。呃。一个很美的人。但也很可怕。他的魔法很强大。”他扳过自己的翅膀。“我只想靠近去看看他是何方神圣。结果被他的魔法所伤。现在我的每一片羽毛都在向外渗血。我试了几次都无法接近他。他好像能控制液体。连我自己的血液都成了他的帮凶。你们应该现在就调头。找个沒有敌军的海角上岸。把伊丽娅公主救出來。现在新月城里已经乱了套……” “伊丽娅。”凡妮莎抓住这个名字。“你是伊丽娅的人。” “是的。我叫劳恩。龙翼天使劳恩。”龙翼天使简单地自我介绍。“沒时间了。你们得快点掉头……” “我们不会掉头。”雷纳接过劳恩的话头。“至少在剿灭这帮海盗之前不会。” “可她是我妹妹。”凡妮莎打断弓箭手的话。走到劳恩面前。“她现在在哪里。” “我离开之前她还在议事厅。可是当我从月影门回去之后。那里就被科曼军占领了。” “也就是说他已经先你一步劫走了伊丽娅。”雷纳冷静地分析。“就算我们现在掉头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是的。”唐纳德爵士点头赞同。“论直线距离。从这里到新月城比陆路近得多。只要我们剿灭眼前的叛军。冲上城墙。就有能力制衡科曼。让他交出伊丽娅公主。” “维克多。”凡妮莎立即作出判断。“让维克多的盟友打头阵。尽量减少盛夏骑士团的牺牲。快去传令。叫他召集所有海怪。越多越好。” 远远看去。旗舰上人头晃动。所有海怪都向那面凤凰旗帜涌去。而那支舰队的统率似乎丝毫不以为意。闲庭信步般挥动魔法。海浪打着旋儿朔风而起。在旗舰四周铸起一座蓝色的墙壁。而随着那人手指的翕张。无数水箭射向海中的怪物。锋刃迎光闪耀。丝毫不逊于真正的刀剑。它们尽数落在海怪们身上。引发又一轮海水的翻涌。 海怪们层出不穷。在维克多的指挥下压向凤凰号船头。但船体在那个人的魔法保护之下沒受到多大冲击。这样不行。凡妮莎传下命令:“攻击其它船支。把旗舰孤立起來。” 各种颜色的魔法链在海面上交相辉映。盛夏的骑士们使出浑身解数。全力攻击绝冬城舰队。血与光交织成网。罩在这可怖的世界上。 “那些船。”麦特王子心有不忍。“本应是你的船啊。为什么不留下一些……” “留下一些捆住我的手脚吗。”凡妮莎朝王子一笑。“你总是心软。那些船现在只听从科曼的调遣。对我來说毫无价值。不除掉难道要用它们來做装我尸体的画舫不成。” 几句话说得王子哑口无言。旁边的劳恩展开翅膀。“既然你们不听我的话。就自求多福吧。我自己去寻找伊丽娅公主。” “既然要走。”雷纳把长弓斜挎在背。翻身跳上劳恩的背。“载我一程。” “你要干嘛。你这个疯子。”龙翼天使试图反抗。不料翅膀被弓箭手紧紧抓住。甩他不掉。 “把我载到敌军主帅的正上方就行。”雷纳黑着脸。言语一如继往地简洁。“其余的事不必你管。” “要小心。”凡妮莎朝雷纳重重点头。 龙翼天使张开翅膀。振翅而飞。凡妮莎看到他背上的那个人渐渐消失于空气当中。这才稍稍放心。看來雷纳想打对方一个攻其不备。但愿他的计划能成。 正想着。凡妮莎突然感觉心口一痛。浑身的血液仿佛被吹散的水雾一样逆行。她想大口吸气。不料肺部已经被血沫占据。鲜血涌出嘴角、鼻孔和眼睛。连指甲也开始出血。 是那个敌军统率。凡妮莎惊恐地想。他在用魔法杀死我。 ... 第270章 凤坠 雷纳。你在哪里。快救救我。 痛苦沒有继续多久便停止了。凡妮莎终于有力气抬头看看对面的旗舰上发生什么事。只见敌军的那个美丽统率正捂着胸口跌倒在甲板上。一支羽箭贯穿了他的胸膛。不过很可惜。虽然被射中要害。但他并沒有当即死去。而是将怒火发在了尚未飞远的劳恩身上。他收回施加在凡妮莎血液里的魔法。把它们转投向龙翼天使远去的背影。他是那么孤注一掷。以致于耗尽了所有魔力。巨大的蓝色光球在天空中炸开。沾血的羽翼纷纷而落。扬扬洒洒地为海面上的战斗散下一场黑色之雪。 凡妮莎闭上眼睛。 对不起。 伊丽娅。别怕。姐姐会亲自找到你。请再忍耐一会儿。 “剿灭叛军。”凡妮莎振臂高呼:“盛夏的骑士们。杀光科曼叛军。” 身后的甲板上。无数盛夏骑士同声响应。 更高处的城墙上。有人看到这艘前來增援的捕鲸船。也是声威大振。不光因为捕鲸船的巨型战力和前來助阵的海中生物。更因为船上装备精良的骑士们作战经验丰富。是难得的生力军。 一时间。城里、海上形成的包围圈将科曼叛军团团围困。他们只能眼看着自己的人数一点点减少。这场消耗战。他们已经呈现败势。 “在战场上。只要一方出现败相。溃逃便不可避免。”这是布兰特常说的话。凡妮莎手扶船舷。看着眼前溃不成军的科曼军。想像着手刃仇人为母亲复仇的畅快。身上的疼痛早已消失无踪了。 ***************************************** 碰撞、撕裂、分解。盛夏公主号把一艘艘战船撞成纷飞的碎片。她像一颗熟透的水果般爆裂开來。虽然沒有一种水果能发出木头分裂的尖啸。伴随漫天的果肉。身穿藤甲的骑士乘坐海怪的触手跳上甲板。好似洪水野兽。在船甲上散开。手中的剑光芒闪耀。夺人性命……“回來。”菲尼克斯咆哮。“狄伦!你这废物船长。给我回來。”铁索升起。菲尼克斯感觉到已然被海怪蹂躏得破碎不堪的甲板在移动。捕鲸船快速脱离凤凰号。木桨重新入水。 接着。只听一声急促而尖利的低吠。好似什么人凑在耳边喘气。半晌之后。成了怒嚎。脚下的甲板消失不见。黑水扑击脸庞。灌进鼻子和嘴巴。他呛水。淹溺。不知身在何方。在无边的惊恐中。菲尼克斯盲目挣扎。加之胸前所中箭伤。意识渐渐离他远去。海面上的战场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统通与自己无关。 然而一切仍在继续。 菲尼克斯带來的舰队有一半船支消失不见。焦黑的船体残躯同死人一起漂向深海。溺水的人们死死抓住散落水中的冒烟木板。海面上依旧布满魔法光弧。海怪中升起一个五十尺高的绿火恶魔。它旋转着。翩翩起舞。它有十几只手臂。每只都握着长鞭。鞭子一挥。那儿就起火燃烧。海魂号烧了起來。两旁的龙脊号和圣母号也一样。响螺号、灵猫号、勇敢猎手号、上帝之翼号全都烈焰冲天。连魔法香精号和海神号也未能幸免。恶魔不分敌我地狼吞虎咽。华丽的魔焰号企图掉头。但恶魔懒洋洋地伸出一根绿手指。扫过她银色的船桨。把它们像蜡烛一样点燃。一时之间。她好似在用两排长长的明亮火炬击水划行。努力挣脱。 然而铁索升了起來。诸神救我。他们把拦江铁索升起來了。 狄伦早就警告过我。可是我沒有听。 菲尼克斯平静地看着海面上的一切。 在河流汇入海湾的宽阔海口。铁链紧密地伸展。大约比水面高出两三仗。已有十几艘战舰撞上屏障。密集的海浪正把其他船只牵引过去。一座由火红的钢铁、炽热的船木和旋转的海怪组成的长墙挡在他们之间。整个海面沸腾不息。到处是燃烧的桅杆。燃烧的士兵。船只爆裂的碎末纷飞于空气之中。 这里成了地狱之门。 科曼。你继续走你的路吧。我不能陪你登上欧洛普斯全陆的王位了。尽管我一直认为那应该属于我。对面捕鲸船上的那个女人。恐怕她才是真正的新月指挥官。可惜我沒能杀掉她。科曼。你终于遇到劲敌了。不过这样也好。我很高兴看到你惊慌失措的样子。 海水从鼻子和嘴巴灌入肺部。菲尼克斯无助地四肢划水。他出生于砂地。从未体会过水漫全身的恐惧。而天生的控水魔法也使他以为水并沒有那么可怕。 真是讽刺。我的魔法是水系控制。最后偏偏要我死在水里。上天真会造化弄人。 菲尼克斯咳出肺部的水。却因张开嘴巴而涌入更多的海水。这是一种全新的痛苦体验。他无法呼吸。死亡正在逼近。 耳中战鼓轰鸣。有如谷底溪水奔流。蜿蜒穿过枯骨河床。菲尼克斯看见月光在水面粼粼波动。树下。战马轻声嘶鸣。伸蹄扒开覆满落叶的湿软地面。人们压低声音。紧张地开着玩笑。他不时听见长枪的碰撞和锁子甲滑动所发出的微弱声响。但即便这些声音。也显得朦胧模糊。 金铁相交。发出刺耳的尖叫。老狼沃格森。自己的父亲和统治者。正手持重剑向自己砍來。他巨大的脸绷得比坚冰还硬。一把浓密的胡须。一根根竖立起來;他的眼睛冰冷残酷。像极了阴冷的沙暴之日。他对自己怒目而视。身躯和脸一般巨大。“别打得像个娘们儿。”尽管自己身在水中。菲尼克斯感觉汗水依然止不住地往外冒。“你是狼王的儿子啊。” “他不过是个冰沼的串种。”阿奇拉那张比剑还长的脸凑过來。露出雪白尖利的牙齿。冷笑。 狼王与女儿交换了一下眼神。菲尼克斯挣扎着想站起來。结果一只膝盖刚刚撑起。世界就开始旋转。 “你无需用剑。”他听见科曼说。“头脑也可杀人。”紧接着。黑暗再次吞沒了他。 菲尼克斯回到狼牙堡。站在废墟之中。面对乖戾的沃尔夫。他高大凶猛。胯下野牛的毛发比他的毛更为杂乱蓬松。那怪兽用蹄子狂刨地面。在泥地里挖出深沟。他的狼则锉尖了牙齿朝自己冲过來。 “贡加图。。他杀死了自己的妻子。现在正在赶來杀你的路上。”雾气中一张脸浮现。那是菲尼自己的脸。脸上有焦急、有恐惧。还有对兄长深深的眷恋。沃尔夫的战狼绕过菲尼。转道狼牙堡。与贡加图撕咬相杀。 哦。我真该去自由城邦当演员。 可是另一张脸却冲过來朝自己大叫:“小菲。我爱你。”那是张残破皴败的脸。虽然它属于这个大陆最强势的帝国公主。 “滚开。你这丑八怪。”菲尼克斯抬手想挥开眼前的脸。却被更多奇怪的东西缠住。它们都有着可恶的脸和令人窒息的恐怖样貌。 它们缠在菲尼克斯的胳膊、大腿和躯干上。带着这个绝美的人类。盘旋着坠入更深的黑暗。 ... 第271章 凤 坠 更高处的城墙上。有人看到这艘前來增援的捕鲸船。也是声威大振。不光因为捕鲸船的巨型战力和前來助阵的海中生物。更因为船上装备精良的骑士们作战经验丰富。是难得的生力军。 一时间。城里、海上形成的包围圈将科曼叛军团团围困。他们只能眼看着自己的人数一点点减少。这场消耗战。他们已经呈现败势。 “在战场上。只要一方出现败相。溃逃便不可避免。”这是布兰特常说的话。凡妮莎手扶船舷。看着眼前溃不成军的科曼军。想像着手刃仇人为母亲复仇的畅快。身上的疼痛早已消失无踪了。 ***************************************** 碰撞、撕裂、分解。盛夏公主号把一艘艘战船撞成纷飞的碎片。她像一颗熟透的水果般爆裂开來。虽然沒有一种水果能发出木头分裂的尖啸。伴随漫天的果肉。身穿藤甲的骑士乘坐海怪的触手跳上甲板。好似洪水野兽。在船甲上散开。手中的剑光芒闪耀。夺人性命……“回來。”菲尼克斯咆哮。“狄伦!你这废物船长。给我回來。”铁索升起。菲尼克斯感觉到已然被海怪蹂躏得破碎不堪的甲板在移动。捕鲸船快速脱离凤凰号。木桨重新入水。 接着。只听一声急促而尖利的低吠。好似什么人凑在耳边喘气。半晌之后。成了怒嚎。脚下的甲板消失不见。黑水扑击脸庞。灌进鼻子和嘴巴。他呛水。淹溺。不知身在何方。在无边的惊恐中。菲尼克斯盲目挣扎。加之胸前所中箭伤。意识渐渐离他远去。海面上的战场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统通与自己无关。 然而一切仍在继续。 菲尼克斯带來的舰队有一半船支消失不见。焦黑的船体残躯同死人一起漂向深海。溺水的人们死死抓住散落水中的冒烟木板。海面上依旧布满魔法光弧。海怪中升起一个五十尺高的绿火恶魔。它旋转着。翩翩起舞。它有十几只手臂。每只都握着长鞭。鞭子一挥。那儿就起火燃烧。海魂号烧了起來。两旁的龙脊号和圣母号也一样。响螺号、灵猫号、勇敢猎手号、上帝之翼号全都烈焰冲天。连魔法香精号和海神号也未能幸免。恶魔不分敌我地狼吞虎咽。华丽的魔焰号企图掉头。但恶魔懒洋洋地伸出一根绿手指。扫过她银色的船桨。把它们像蜡烛一样点燃。一时之间。她好似在用两排长长的明亮火炬击水划行。努力挣脱。 然而铁索升了起來。诸神救我。他们把拦江铁索升起來了。 狄伦早就警告过我。可是我沒有听。 菲尼克斯平静地看着海面上的一切。 在河流汇入海湾的宽阔海口。铁链紧密地伸展。大约比水面高出两三仗。已有十几艘战舰撞上屏障。密集的海浪正把其他船只牵引过去。一座由火红的钢铁、炽热的船木和旋转的海怪组成的长墙挡在他们之间。整个海面沸腾不息。到处是燃烧的桅杆。燃烧的士兵。船只爆裂的碎末纷飞于空气之中。 这里成了地狱之门。 科曼。你继续走你的路吧。我不能陪你登上欧洛普斯全陆的王位了。尽管我一直认为那应该属于我。对面捕鲸船上的那个女人。恐怕她才是真正的新月指挥官。可惜我沒能杀掉她。科曼。你终于遇到劲敌了。不过这样也好。我很高兴看到你惊慌失措的样子。 海水从鼻子和嘴巴灌入肺部。菲尼克斯无助地四肢划水。他出生于砂地。从未体会过水漫全身的恐惧。而天生的控水魔法也使他以为水并沒有那么可怕。 真是讽刺。我的魔法是水系控制。最后偏偏要我死在水里。上天真会造化弄人。 菲尼克斯咳出肺部的水。却因张开嘴巴而涌入更多的海水。这是一种全新的痛苦体验。他无法呼吸。死亡正在逼近。 耳中战鼓轰鸣。有如谷底溪水奔流。蜿蜒穿过枯骨河床。菲尼克斯看见月光在水面粼粼波动。树下。战马轻声嘶鸣。伸蹄扒开覆满落叶的湿软地面。人们压低声音。紧张地开着玩笑。他不时听见长枪的碰撞和锁子甲滑动所发出的微弱声响。但即便这些声音。也显得朦胧模糊。 金铁相交。发出刺耳的尖叫。老狼沃格森。自己的父亲和统治者。正手持重剑向自己砍來。他巨大的脸绷得比坚冰还硬。一把浓密的胡须。一根根竖立起來;他的眼睛冰冷残酷。像极了阴冷的沙暴之日。他对自己怒目而视。身躯和脸一般巨大。“别打得像个娘们儿。”尽管自己身在水中。菲尼克斯感觉汗水依然止不住地往外冒。“你是狼王的儿子啊。” “他不过是个冰沼的串种。”阿奇拉那张比剑还长的脸凑过來。露出雪白尖利的牙齿。冷笑。 狼王与女儿交换了一下眼神。菲尼克斯挣扎着想站起來。结果一只膝盖刚刚撑起。世界就开始旋转。 “你无需用剑。”他听见科曼说。“头脑也可杀人。”紧接着。黑暗再次吞沒了他。 菲尼克斯回到狼牙堡。站在废墟之中。面对乖戾的沃尔夫。他高大凶猛。胯下野牛的毛发比他的毛更为杂乱蓬松。那怪兽用蹄子狂刨地面。在泥地里挖出深沟。他的狼则锉尖了牙齿朝自己冲过來。 “贡加图。。他杀死了自己的妻子。现在正在赶來杀你的路上。”雾气中一张脸浮现。那是菲尼自己的脸。脸上有焦急、有恐惧。还有对兄长深深的眷恋。 哦。我真该去自由城邦当演员。 可是另一张脸却冲过來朝自己大叫:“小菲。我爱你。”那是张残破皴败的脸。虽然它属于这个大陆最强势的帝国公主。 “滚开。你这丑八怪。”菲尼克斯抬手想挥开眼前的脸。却被更多奇怪的东西缠住。它们都有着可恶的脸和令人窒息的恐怖形体。 它们缠在菲尼克斯的胳膊、大腿和躯干上。带着这个绝美的人类。盘旋着坠入更深的黑暗。 ... 第272章 相聚不相识 新月城的侍卫长躺在血泊之中。杀死他的是一支带倒刺的长戟。鲜血从背后的伤口喷出。顺着戟尖上的血槽流了一地。 他有沒有可能知道伊丽娅在哪里。布兰特想。斯万克是伊丽娅的誓言守卫。他最早离开议事厅前往上弦门驻守。可是却死在了月影门外。到底是什么使得他擅离职守。难道他是科曼的奸细。 伊丽娅在哪里。回答我啊。 布兰特搜遍了城堡所有可能藏身的密道和暗室。科曼军已如潮水般退去。难道他们已经先自己一步找到了伊丽娅。 他发现自己已经近乎发狂。就连对面冲过來一大群士兵也丝毫无法引起他的兴趣。 “布兰特。”为首的一个声音喊道。王子站在血泊里抬头看着马上的少女。“布兰特。”她又叫了一声。 “你是谁。”布兰特顺手抄起斯万克胸前的长戟。 “是我啊。凡妮莎。你认不出我了吗。”少女把脸凑向火把的光亮。漂亮的长发在月光下闪着棕黑色的光泽。不。再漂亮也沒用。她不是伊丽娅。 “如果不想被扎个透明窟窿。”布兰特威胁道。“就赶快离开。”不知怎的。他知道这只不过是吓吓她而已。他无法对面前的少女作出任何伤害。 “别过去。他中了魔法。”少女身边的精壮弓手出声挡在她前面。王子对这个人倒是有些印象。一看到他。一股嫉恨的情绪油然而生。弓箭手冲四周的骑士作了个手势。王子立刻被重重包围。 “想不到。所有人都认得我的时候。你却已经将我遗忘。”少女悲凉的话令布兰特心中一痛。他看着她美丽的脸庞。似曾相识。却又完全陌生。少女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已恢复如常。“带这个人进城。我们去会会科曼将军。看他手上还有什么王牌。” 弓箭手引弓而射。布兰特沒有丝毫准备。小腹中了一支手掌长的短箭。顿时感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 布兰特突然醒來。大口喘气。 他不知自己身处何方。空气寒冷阴沉。有泥土、蛆虫和血的味道。他躺在一张大床上。盖着一堆羊皮。头上是木质穹顶。富丽堂皇的树根装饰从墙壁间冒出來。唯一的光源來自一支牛油蜡烛。蜡烛在一摊熔蜡中冒着烟晃动的烛光刺痛了他的双眼。脑袋像熟透的西瓜一样快要炸开。布兰特试着坐起身。努力几次都失败了。他这才发觉自己被牢牢地绑在这张铁床上。四肢摊开。姿势优美。 有人脱了他的衣服和盔甲。王子现在穿一件褐色羊毛布宽松衬衫。很薄。但刚洗过。前臂夹了木板。再用麻布包扎。某种湿润的药膏覆在伤口上。凉凉的。很舒服。 “伊丽娅。”王子开口道。“伊丽娅公主在哪里。” 蜡烛后面的黑暗中。一个什么东西动了动。那是一位衣衫褴褛的灰发老人。听到王子的声音。他坐起來揉揉眼睛:“你吓了我一跳。我在做梦呢。” 不。王子心想。做梦的是我。“这是什么地方。地牢吗。” “新月城啊。孩子。凡妮莎公主把你安排在这间最舒适的屋子里。她本人却一直在简陋的半月厅处理政事。”他穿一件残破不堪的旧袍子。淡红与白色相间。灰头发又长又乱。脸颊和下巴的皮肤松松垮垮。满脸粗糙的胡碴。“看來我们的祈祷起作用了。上帝听到了我们的苦。派來这位好公主來拯救这个国家。”老人喋喋不休地说着话。突然意识到眼前的布兰特在望着自己。便凑过來问他。“你饿不饿。能喝牛奶吗。再來点面包和蜂蜜。” “我要我的衣服、我的剑。”不穿盔甲。布兰特感觉像光着身子。“放开我。我要去找公主。” “你要找的是另一位公主。” “你怎么知道。”布兰特惊讶地看着老人。 “如果你每叫一声‘伊丽娅’。我就能得到一个铜子的话。我现在已经跟国王一样富有了。”老人微笑着回答。“孩子。你中了魔法。伊丽娅的魔法。科曼将军进城之后已经帮我们中的一部分人解除了魔法。但你还身处她的魔法控制之中。” “不可能。伊丽娅从未对我使用过魔法。你快把我放开。我要去找她。”布兰特挣扎着想要坐起來。手上的绑绳松紧适中。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恐怕你的身体状况不适合下地行走。”老人伸手摸了摸布兰特的额头。他的手上布满瘢痕和硬茧。却出奇的轻柔。“你的烧退了。”他宣布。带着绝冬城特有的闭口音。“昨天你摸上去还像着了火。” 他说得对。即使到现在。布兰特仍然头晕目眩。犹如漂浮一般。那该死的弓箭手向我射的什么箭。我怎会如此虚弱。 “凡妮莎公主担心我们会失去你。在你身边守了几个钟头。” “凡妮莎公主。那骑马的女孩。” “就是她。是她给你手臂接骨。夹上木板。干得跟学士一样出色。她还尽量治疗你的伤口。用煮沸的麦酒清洗。防止溃烂。如果不是有太多事情要处理。她肯定会在这里陪你一整夜。”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陪伴。我要知道伊丽娅的下落。” “公主命令我不得向你透露有关伊丽娅的事情。”老人歉意地看着布兰特。回身从桌子上拿來面包、奶酪和一碗炖汤。“很抱歉。”他说。“最后一点牛奶已经发酸。蜂蜜也吃完了。科曼军像过境的蝗虫一样把所有能吃的东西都带走了。食物越來越少。希望这些能让你吃饱。” 难道伊丽娅在科曼手里。布兰特试探着问。“为什么科曼要突然撤兵。他明明可以拿下新月城。统一盛夏之国。” “这恐怕与他那不可告人的**有关。”老人撇了撇嘴。“据说他有个男宠。而且是特别任性的那种。他急着撤兵就是为了他。” ... 第273章 王子的意愿 “你要找的是另一位公主。” “你怎么知道。”布兰特惊讶地看着老人。 “如果你每叫一声‘伊丽娅’。我就能得到一个铜子的话。我现在已经跟国王一样富有了。”老人微笑着回答。“孩子。你中了魔法。伊丽娅的魔法。科曼将军进城之后已经帮我们中的一部分人解除了魔法。但你还身处她的魔法控制之中。” “不可能。伊丽娅从未对我使用过魔法。你快把我放开。我要去找她。”布兰特挣扎着想要坐起來。手上的绑绳松紧适中。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恐怕你的身体状况不适合下地行走。”老人伸手摸了摸布兰特的额头。他的手上布满瘢痕和硬茧。却出奇的轻柔。“你的烧退了。”他宣布。带着绝冬城特有的闭口音。“昨天你摸上去还像着了火。” 他说得对。即使到现在。布兰特仍然头晕目眩。犹如漂浮一般。那该死的弓箭手向我射的什么箭。我怎会如此虚弱。 “凡妮莎公主担心我们会失去你。在你身边守了几个钟头。” “凡妮莎公主。那骑马的女孩。” “就是她。是她给你手臂接骨。夹上木板。干得跟学士一样出色。她还尽量治疗你的伤口。用煮沸的麦酒清洗。防止溃烂。如果不是有太多事情要处理。她肯定会在这里陪你一整夜。”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陪伴。我要知道伊丽娅的下落。” “公主命令我不得向你透露有关伊丽娅的事情。”老人歉意地看着布兰特。回身从桌子上拿來面包、奶酪和一碗炖汤。“很抱歉。”他说。“最后一点牛奶已经发酸。蜂蜜也吃完了。科曼军像过境的蝗虫一样把所有能吃的东西都带走了。食物越來越少。希望这些能让你吃饱。” 难道伊丽娅在科曼手里。布兰特试探着问。“为什么科曼要突然撤兵。他明明可以拿下新月城。统一盛夏之国。” “这恐怕与他那不可告人的**有关。”老人撇了撇嘴。“据说他有个男宠。而且是特别任性的那种。他急着撤兵就是为了他。” 男宠。布兰特沉思。会不会就是那个号称“凤凰”的家伙。他从海上來。这么说科曼并沒有离开新月城。而是转道海边去了。如果自己沒有昏睡得太久。应该还來得及追上他。想到这里。王子摆出一副动情的样子。“我想见凡妮莎公主。如您所说。我的确中了魔法。我记不起凡妮莎和我的朋友们。我希望通过跟公主的交谈找回过去的自己。” “当然。”老人欣然站起身。“公主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高兴的。”说着。他走到门边。用身上的钥匙打开第一道房门。接着喊來守卫。叫他打开第二道门。最后通过一道魔法光线织成的蓝色网格门。这才消失于门外。 看來这个凡妮莎公主根本沒把我当成朋友那么简单。布兰特在心中哼了一声。这里看起來舒适无比。实际却比酒谷之国的地牢还要坚固。 借着烛火之光。王子身处房间的陈设尽收眼底。这是一间温暖舒适的密室。地板铺羊毛毯。墙壁覆盖织锦。家具样式奇异而朴素。包括一张长桌、一条高背长凳、一个箱子。几只摆满书籍的高大书柜。还有一些椅子。它们全用浮木制成。奇形怪状的木条巧妙地拼凑起來。打磨抛光。在烛光之下泛出暗金色。 可惜沒有窗。 布兰特一边掂量着呆会儿哪些东西可能当武器使。一边不住地活动手脚。看看是否有可能从绑绳里脱离出一只手或脚。这绑绳的材质王子从來沒有见过。不动时毫无感觉。越挣扎越紧。仿佛一个时刻变幻大小的圈套。 就在这时。第一道门开了。紧接着是第二道。那个骑白马的少女出现在门口。 “布兰特。”她看上去憔悴了不少。但双眼依旧有神。真不知道此刻的伊丽娅会不会也像她一样精神。凡妮莎几步走到王子床边。既兴奋又羞涩地搓着手。“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吗。” 布兰特当然明白她的所指。于是点了点头。“我想是的。” “赞美上帝。”凡妮莎张开双臂给了王子一个大大的拥抱。她的呼吸喷在布兰特脸上。热热的。有种夏日晚风中的草香。“你不知道我有多挂念你。” “我也一样。”布兰特强忍住想推开她的冲动。假意关切道。“你瘦了。是不是给自己太多压力。我可以帮你。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作过王子的。”说着。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脚。 凡妮莎的脸色沉下來。她研究地盯着布兰特的脸。眼神慢慢冷却。“你不是布兰特。你还处在魔法控制之中。” “那你也沒必要把我绑起來。”布兰特快沒耐心了。他不明白眼前这个女人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绑着自己。“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想找到伊丽娅。” “伊丽娅现在平安无事。”凡妮莎脸上沒有任何表情。她定定地瞪着王子。“但如果你去找她。你就会立刻丧命。” “为什么。”这太令人难以致信了。眼前这个女人跟伊丽娅肯定是敌非友。她一定暗中与科曼达成了协议。不许自己去找伊丽娅。最后将她困死在绝冬城的某间地牢里。 “科曼已经找到了她。”凡妮莎沉痛地说。“我们赶到的时候她已经被科曼下了禁魔咒。带在他身边寸步不离。任何敢于营救伊丽娅的人都将受到科曼魔法的禁制。。沒了魔法。谁还有把握战胜他呢。”接着公主高昂起头。“好在我们在海上击败了科曼的男宠菲尼克斯。他急着去救菲尼克斯。这才使我有机可乘。夺回了新月城。” ************************************************************************************* ... 第274章 无效的劝说 “科曼已经找到了她。”凡妮莎沉痛地说。“我们赶到的时候科曼对她下了禁魔咒。并带在身边寸步不离。任何敢于营救伊丽娅的人都将受到科曼魔法的禁制。。沒了魔法。谁还有把握战胜他呢。”接着公主高昂起头。“好在我们在海上击败了科曼的男宠菲尼克斯。他急着去救菲尼克斯。这才使我有机可乘。夺回了新月城。” “难道就这么看着科曼把伊丽娅带回绝冬城。什么都不去作吗。”布兰特扭动着手脚。“放开我。让我去救她。” “她是我的妹妹。”凡妮莎生气地大叫。“我怎么会不管她。但眼下我只能任由科曼把她带走。因为一但离开科曼的魔法禁制。她对我们的伤害绝不会比敌人少。” “科曼不是个有耐性的保姆。”布兰特反唇相讥。“他总有厌烦的一天。到时候伊丽娅还不是死路一条。她会随科曼去什么地方不会时刻通知你。而你只会坐在这里考虑减低伤害。你这个姐姐是怎么当的。” “所以我才要全力攻下新月城。手中握有半个盛夏之国。我才有资格与科曼谈判。”公主的脸因争论而泛起红晕。连眼睛也有些发红。“在他开始厌烦伊丽娅之前。他一定会回來与我谈判。到时。你会陪我前去。在接近科曼的同时解除伊丽娅对你施加的魔法控制。” “你凭什么断定科曼一定会回來找你谈判。靠你那张脸吗。”布兰特嗤笑道。“假如你变成男人还有些可能。。听说他只上男人。你恐怕需要一位魔法医生才能得到他的欢心。” “我不生你的气。布兰特。你现在不是你自己。”凡妮莎扭过头。不让布兰特看到自己伤心的表情。“总之我有把握科曼会回來。而我也绝不让自己的妹妹流落他人之手。”说着。公主站起身走向门外。 “那就祝你好运。”布兰特把手脚的绑绳弄出声响。“你这些小玩意困不住我。我要用我自己的办法救出伊丽娅。我们走着瞧。” ************************************************** 凡妮莎转出门外。靠在墙边摇摇欲坠。一直守在外面的雷纳踏前一步扶住了公主。凡妮莎苦笑着说。“有时候我真想对着他那张脸來几拳。” “我可以代劳。”雷纳面无表情地说。 这句话把公主逗乐了。她把手搭在雷纳手中。任由弓箭手扶着自己走向半月厅。“菲尼克斯的尸身处理得如何了。我不想被科曼牵着鼻子走。我希望维克多能撑到他揭穿我们为止。” “这恐怕有难度。”雷纳摇摇头。“之前科曼曾经使用控魂咒接近过你。他是这方面的行家。况且任何魔法都无法靠近科曼。我们只能寄希望于他提早谈判。” “看來我们得推科曼一把。”凡妮莎微微皱眉。“科曼离开绝冬城之后。谁负责统领城池。” “据说是一个名叫伊凡的中年男子。”雷纳回答。“沒有姓氏。也沒有家族头衔。我们只知道这么多。还是从降兵口中得知。真假未辨。” “伊凡。”这个名字使凡妮莎想起了盛夏之国的前任统治者。那个被德林家族赶尽杀绝的诅咒者伊凡。“他跟科曼是什么关系。” “降兵说科曼待他如同父兄。” 公主猛然间记起科曼曾经通过桑西洛之口对自己说:我们是亲兄妹。凡妮莎的瞳孔骤然收缩。难道这个伊凡是科曼的父亲。也就是我的父亲。 这种想法真是太无稽了。凡妮莎甩了甩头发。想要甩掉这可笑的念头。科曼是个疯子。他的话怎能当真。 凡妮莎挥去这道阴影。继续与雷纳研究政务。“我要城中的魔法师。最好是有千里传音魔法的。” “我马上安排。”雷纳引着公主转过一个拐角。前面就是半月厅了。他轻轻捏了捏公主的手。“多吃些东西。”说着。推开厅门。若无其事地告退。 凡妮莎心中一暖。一丝红晕爬上脸颊。 公主转身走进半月厅。这是新月城最高的所在。据说每当月初和月尾。站在半月厅的阳台上伸手就可以触摸到天上的月亮。这里恐怕也是新月城最安静的地方。城下沒有马厩。沒有猎狗咆哮。沒有骑士操练比武。连守卫们在厅堂里巡逻的脚步声也显得疏远缥缈。她唯一能清晰分辨的。乃是寒风席卷尖塔的呜咽与叹息。 七彩虹光从大穹顶上的镶铅玻璃窗外斜射而进。无数灰尘在光束中舞蹈。空气中弥漫着熏香。月光祭坛前的蜡烛犹如星火闪耀。 进城以來的这三天时间。凡妮莎都是在这间半月厅里渡过的。精致的温莎地毯足以睡下六个人。铺在有褐色天鹅绒帷幕和雕成藤蔓叶子形状的橡木床柱上。而且放置的角度刚好确保第一缕天光便能将自己唤醒。 孤寂和冰冷。是王者的座右铭。 凡妮莎终于深切地感觉到來自权力巅峰的寒意。 公主的手在一叠卷宗上抚过。那上面的批押曾经是上任城主的手迹。珀莉。那个高贵美丽的女子。她因贤明而扬名。也因善良而死去。而我又会有怎样的结局呢。 正胡思乱想。雷纳已经将学城的魔法师带了进來。跟公主想象的大不一样。魔法师一般都是弯腰驼背的老人。而这位魔法师却高大挺拔。充满活力。正当壮年;其次。他的脸不象她想象中的那般和蔼慈祥。他脑袋大而方。眼睛敏锐精明。鼻子布满红色纹路。尽管他削过发。但头顶跟厚实的下巴都布满短须。他不像是位能呼风唤雨的魔法师。反倒像是随时要折断别人关节的打手。 “殿下。这位是信息魔法师恰昆。”雷纳介绍道。 “公主殿下。愿为您效劳。”恰昆微微颌首作礼。脸上沒有表情。 “你的魔法能够远距离传递信息。”凡妮莎从椅子上欠了欠身当作回礼。 “是的。殿下。”恰昆从腰间抽出一样东西。把雷纳吓了一跳。差点引弓而射。凡妮莎看清他拿出來的竟是半弧形的铁线。不由愣住了。那东西明光闪闪。尾端还带着半尺长的手柄。像极了砂骑国的弯刀。但当魔法师将它全部展示出來。她才发现那弧形的部分分为两半。合起來是一个圆圈。 ... 第275章 镜圈对话 公主转身走进半月厅。这是新月城最高的所在。据说每当月初和月尾。站在半月厅的阳台上伸手就可以触摸到天上的月亮。这里恐怕也是新月城最安静的地方。城下沒有马厩。沒有猎狗咆哮。沒有骑士操练比武。连守卫们在厅堂里巡逻的脚步声也显得疏远缥缈。她唯一能清晰分辨的。乃是寒风席卷尖塔的呜咽与叹息。 七彩虹光从大穹顶上的镶铅玻璃窗外斜射而进。无数灰尘在光束中舞蹈。空气中弥漫着熏香。月光祭坛前的蜡烛犹如星火闪耀。 进城以來的这三天时间。凡妮莎都是在这间半月厅里渡过的。精致的温莎地毯足以睡下六个人。铺在有褐色天鹅绒帷幕和雕成藤蔓叶子形状的橡木床柱上。而且放置的角度刚好确保第一缕天光便能将自己唤醒。 孤寂和冰冷。是王者的座右铭。 凡妮莎终于深切地感觉到來自权力巅峰的寒意。 公主的手在一叠卷宗上抚过。那上面的批押曾经是上任城主的手迹。珀莉。那个高贵美丽的女子。她因贤明而扬名。也因善良而死去。而我又会有怎样的结局呢。 正胡思乱想。雷纳已经将学城的魔法师带了进來。跟公主想象的大不一样。魔法师一般都是弯腰驼背的老人。而这位魔法师却高大挺拔。充满活力。正当壮年;其次。他的脸不象她想象中的那般和蔼慈祥。他脑袋大而方。眼睛敏锐精明。鼻子布满红色纹路。尽管他削过发。但头顶跟厚实的下巴都布满短须。他不像是位能呼风唤雨的魔法师。反倒像是随时要折断别人关节的打手。 “殿下。这位是信息魔法师恰昆。”雷纳介绍道。 “公主殿下。愿为您效劳。”恰昆微微颌首作礼。脸上沒有表情。 “你的魔法能够远距离传递信息。”凡妮莎从椅子上欠了欠身当作回礼。 “是的。殿下。”恰昆从腰间抽出一样东西。把雷纳吓了一跳。差点引弓而射。凡妮莎看清他拿出來的竟是半弧形的铁线。不由愣住了。那东西明光闪闪。尾端还带着半尺长的手柄。像极了砂骑国的弯刀。但当魔法师将它全部展示出來。她才发现那弧形的部分分为两半。合起來是一个圆圈。魔法师把圆圈固定在凡妮莎桌前的地面上。高度正好与公主平齐。“请公主对着这个铁圈说话。它将把您的声音和样貌传送到指定的坐标处。” “任何地方都可以吗。”凡妮莎好奇地看着空空的铁圈。 “只要您给出坐标。” “好吧。”凡妮莎看了看雷纳。“烈炎之国王宫。” 恰昆催动魔法。铁圈上的空气像一团粥一样搅动起來。接着。云片样的气流在魔法的带动下变得澄清透明。露出凡妮莎想到看到的那个地方的本來面目。。烈炎王宫内的燃鳞之厅。 “泰伦斯。”凡妮莎看到亲王的身影。呼唤道。“泰伦斯。是我。凡妮莎。” 亲王正在阅读卷章。头上的黑色卷发愈发稀少。脸上的皱纹也更加刚硬无情。听到凡妮莎的声音。泰伦斯猛地抬起头。四下寻找。最后在角落里的一面石墙上看到了凡妮莎的映像。“凡妮莎。”他坐着沒有动。不知道这是一个圈套还是自己的幻觉。 “是我。殿下。”凡妮莎严肃地点点头。“你的未婚妻。” “哈。你又在搞什么鬼把戏。”泰伦斯微微颌首。“又找了个替身。” 凡妮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明知道那不是我。却依旧欣然接受。你就不为自己未來的王室继承人的血统着想吗。” “有什么关系。”泰伦斯摊开双手。“只要欧洛普斯知道我娶的是盛夏之国的女王不就得了。至于血统。”他朝公主挤挤眼睛。“你放心。我不会让那个冒牌货怀上孩子的。” 凡妮莎厌恶地别过头去。继而说道。“恐怕眼下我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当上盛夏之国的女王了。。如果你不來帮我的话。” “帮你。你在哪儿。” “我在新月城。刚刚跟科曼将军见了一阵。” 泰伦斯显得惊喜而骄傲。“哟嗬。我的未婚妻真不赖嘛。一个月的时间就跑过了半个地球。去与自己的哥哥争王位啦。” 恰昆示意公主简短捷说。自己的魔法快撑不住如此远距离的信息传输了。凡妮莎会意。对泰伦斯说道:“我沒时间与你闲聊。我现在要你马上出兵。” 泰伦斯最不喜欢被人呼來喝去。更别提使唤自己的是个女人。他讥讽道。“干嘛。被科曼包围了。要我去解救你。女人。别把自己估计得过高。你的美貌还沒达到令人疯狂的地步。” “我要你出兵并非來攻打新月城。”凡妮莎无谓口舌之争。直接将自己的计划合盘托出。“而是让你去取绝冬城。科曼离开绝冬城來到新月城讨伐伊丽娅。绝冬城守卫空虚。你可以趁此机会夺下盛夏之国的王城。这是一个绝佳机会。一但错失你将再无出师借口。” 泰伦斯收起轻蔑的笑意。低头认真思考起來。然而就在他再度抬起头准备答话的时候。连接中断。凡妮莎的影像消失了。 恰昆喘着粗气跪倒在地上。不住地自责。“对不起殿下。我的魔法已经透支了。” “沒关系。”凡妮莎扶起魔法师。叹息一声。“我要说的话都已表述清楚。是否兵就看泰伦斯的意愿了。” “万一泰伦斯不肯出兵呢。”雷纳走过來。 “雷的咆哮自然预示着雨的到來。”凡妮莎目光炯炯。“我们就散布谣言。说他已经出兵。” 弓箭手眼中升起敬畏和骄傲。他一旋身。不必凡妮莎宣之于口。已经走出半月厅。作他该作的事去了。 **************************************************************************** ... 第276章 死亡的交换 “沒关系。”凡妮莎扶起魔法师。叹息一声。“我要说的话都已表述清楚。是否兵就看泰伦斯的意愿了。” “万一泰伦斯不肯出兵呢。”雷纳走过來。 “雷的咆哮自然预示着雨的到來。”凡妮莎目光炯炯。“我们就散布谣言。说他已经出兵。” 弓箭手眼中升起敬畏和骄傲。他一旋身。不必凡妮莎宣之于口。已经走出半月厅。作他该作的事去了。 ************************************************ 从这个角度看去。剪了胡子的科曼与凡妮莎还真有几分相似。同样的棕黑卷发、微黄的肤色。他们的脸形很接近。都是上宽下窄。然而最突出的还是那对海蓝色的眸子。 我沒有什么跟他一样。凡妮莎想。至少不会杀害手无寸铁的女人。 凡妮莎坐在马上看着对面的科曼。心中忐忑。不知道维克多还能撑多久。人鱼少年三天前把菲尼克斯的皮贴在自己身上。由于天气炎热。他不得不每天把自己浸泡在冰水之中以保持不腐。但人皮的制作过程丝毫沾不得魔法。这也就加大了制作的难度。更惶论把它贴在维克多的身上。 现在的菲尼克斯虽然看上去依然美貌异常。却苍白得像随时会飘落树梢的枯叶。维克多不敢有表情。生怕稍稍一动。脸上的皮肉就会掉下來。还有那些掩盖暗沉肤色的香粉。。不知雷纳从哪里找來的女人用品。它们搽在脸上痒痒的。真不明白女人们竟对这些沒用的东西趋之若鹜。 “你把他怎么了。”科曼指了指他的男宠。语气不善。 凡妮莎装作若无其事。“例行公事罢了。他有着异常强大的魔法。我们不得不动动脑筋。” “难道你们之中也有排异魔法。”科曼嘲笑。 “僵化魔法。”凡妮莎早已编好了一个新名词。煞有介事地大声宣布。“我们对他使用了全身僵硬术。他现在连大脑都像树根一样不能转弯了。” “在遇到我之前。你这么做是很明智。”科曼面无表情。“但你一定知道。一但进入我的魔法范围。一切魔法都将失效。” “也不算我失策。”凡妮莎用下巴指了指维克多身边的布兰特。“我的侍卫中了伊丽娅的魔法。我需要你帮他摆脱她的控制。所以由他來护送你的男宠。”这倒是实情。凡妮莎等着看明白过來的布兰特怎么把科曼打得落花流水。 科曼把目光转投向布兰特。看了他一眼。就这一眼。凡妮莎便感觉到他在运用魔法。可是科曼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说道。“恐怕他不只是你的侍卫那么简单吧。我不会解除他的魔法。除非菲尼克斯平安无事地回到我身边。” “对于伊丽娅也是如此。”凡妮莎毫不退让。 科曼看了看自己身后。有人远远地带出一个女童。样貌有些像伊丽娅。却由于距离太远而看不真切。“你我都知道她在我身边比较保险。”科曼在马上欠了欠身。“你和你的人沒有办法控制她。” “我想你一定听说过烈炎之国有一种宝石。名叫禁魔石。它可以起到跟你的魔法相同的效果。”凡妮莎不确定自己这份自信是打哪儿來的。但能吓吓对方总是好的。 “莫林在哪里。”这时布兰特已经越众而出。指着对面的小女孩问科曼。 将军面上一惊。显然不明白布兰特说的是什么。顿时语塞。“我们找到她时。公主只有一个人。” “不可能。莫林是伊丽娅的玩伴。相当于她的人偶。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他。”布兰特的手按上剑柄。剑身半露。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科曼显得有些心浮气躁。黑色的眼睛里有着焦急不安。“我们快开始吧。菲尼克斯。过來。” 这时凡妮莎也觉查了事情不对。“请将我妹妹带到近前來。我要跟她交谈。” “沒这个必要。”科曼横身向前。“你知道她的魔法有多强大。我不敢让她靠近你是为你们好。” 他越是拦阻。凡妮莎越觉有问題。于是她向那女孩喊道。“快过來。伊丽娅。” 谁知那女孩拼命将身体向后挣。仿佛十分害怕凡妮莎。这时布兰特大吼一声。“她根本不是伊丽娅。”接着。混乱瞬间发生。王子单枪匹马冲向科曼。他身后的雷纳怕他有危险。一挥手放过了卫队。几百人随他冲进敌对阵营。一场混战就这样发生在凡妮莎眼前。 “菲尼克斯。”混乱之中。科曼抛下战马。过來拉住菲尼克斯。把他往自己身边拉。结果手中一滑。拉掉了一大片雪白泛红的皮肉。而假扮菲尼克斯的维克多也再无法装下去。撕下脸上的假面皮。举刀刺进科曼的胸膛。 “伊丽娅。”布兰特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公主的名字。凡妮莎看着他在混乱的战场中左冲右突。不明白自己的爱人到底是怎么了。他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 “放箭。”雷纳向弓箭手们下达指令。 “不能放箭。”凡妮莎挡在他的面前。 “为什么。科曼的魔法现在处于最薄弱的时候。我们完全可以趁此时机除掉他。” “布兰特还在那儿。他会死的。”凡妮莎当然明白雷纳是对的。但为了将死的科曼而牺牲布兰特。她还是觉得大大的不值。 “保护公主。”雷纳回身对卫队下达指令。自己魔法一动。消失于空气当中。他要干什么。凡妮莎后脊背发凉。难道他想只身刺杀科曼。 “回來。”凡妮莎气得扬起手中马鞭。狠狠抽在白马的屁股上。小白马奋起四蹄。箭一般射出去。公主在心中大叫。你这个傻瓜。你离他不到三米就会暴露。你的那些无影箭也沒用。 就在此时。一个巨大的黑影从侧面飞快地撞向公主。这突如其來的猛烈撞击使凡妮莎顿时从马背上栽倒下去。她只听到耳边一声剧响。接着两眼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第277章 回到绝冬城 “菲尼克斯。”混乱之中。科曼抛下战马。过來拉住菲尼克斯。把他往自己身边拉。结果手中一滑。拉掉了一大片雪白泛红的皮肉。而假扮菲尼克斯的维克多也再无法装下去。撕下脸上的假面皮。举刀刺进科曼的胸膛。 “伊丽娅。”布兰特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公主的名字。凡妮莎看着他在混乱的战场中左冲右突。不明白自己的爱人到底是怎么了。他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 “放箭。”雷纳向弓箭手们下达指令。 “不能放箭。”凡妮莎挡在他的面前。 “为什么。科曼的魔法现在处于最薄弱的时候。我们完全可以趁此时机除掉他。” “布兰特还在那儿。他会死的。”凡妮莎当然明白雷纳是对的。但为了将死的科曼而牺牲布兰特。她还是觉得大大的不值。 “保护公主。”雷纳回身对卫队下达指令。自己魔法一动。消失于空气当中。他要干什么。凡妮莎后脊背发凉。难道他想只身刺杀科曼。 “回來。”凡妮莎气得扬起手中马鞭。狠狠抽在白马的屁股上。小白马奋起四蹄。箭一般射出去。公主在心中大叫。你这个傻瓜。你离他不到三米就会暴露。你的那些无影箭也沒用。 就在此时。一个巨大的黑影从侧面飞快地撞向公主。这突如其來的猛烈撞击使凡妮莎顿时从马背上栽倒下去。她只听到耳边一声剧响。接着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公主再次睁开眼睛时。气流打在脸上非常不舒服。她极力将双瞳对焦。却发现那根本是枉然。因为目之所及的视野里。什么都沒有。那些灰白色的雾状突起只能带给她视觉失灵的反馈。 不过耳畔的风鸣声还是给了凡妮莎一点提示。。自己在飞。 “我真的在飞。”凡妮莎不敢相信自己。大叫出声。耳边却立刻响起一连串嘲讽的笑声。 “是的。你在飞。” 凡妮莎朝声音的來源。自己的正上方看去。一张绝美的脸正一脸不屑地斜睨着她。公主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臂被狠狠地抓着。正双脚悬空。飞在蓝天上。她扭动脖子。看到身后和下方还有十几个长着巨大翅膀的家伙与自己一同飞行。 “别想乱动。否则我直接把你扔下去。”抓着公主的美丽女子恶狠狠地说。“看來伊凡计算的不够准确啊。那一下沒把你撞晕。反倒在半空中就醒來了。真是会给人添麻烦。” “你是谁。这是要把我弄到哪里去。”凡妮莎问。 “这些蠢问題自然会有人來为你解答。但那一定不是我。”女人嫌恶地别过头。巨大的翅膀猛地一挥。凡妮莎顿时感到一阵头晕。她们转了个大圈。凡妮莎听见耳鼓突突地响。明白自己在下降。带着自己飞的女人美丽不可方物。她不像哈皮鸟那样肮脏。而且四肢健全。所以她只能是别的种类。在记忆中能搜索得到的名字里。凡妮莎很快找到了她的名字。。龙翼天使。可是龙翼天使向來自生自灭不理人类的俗务。为何会在战场上挟持自己呢。而且刚刚她口中的那个名字连日來已经出现过不下三次。看來是时候与这个人会面了。 想到这里。凡妮莎不再急切。而是转头去打量身边的几只龙翼天使。他们手上并沒有抓着什么人。但有一只的背上似乎驮着什么东西。仔细看去。好像是一个人。 那是谁。凡妮莎努力把身体转向那个人。想把他看清楚。但只能勉强看到他的满头黑发。和淋淋滴滴落下的血液。 盘旋下落带给公主更强的眩晕感。这种天旋地转的感觉盖过了所有好奇心。凡妮莎眼冒金星。忍不住吐了出來。这天空中的小小骚乱带给龙翼天使团一顿手忙脚乱的躲避。 最后。气急败坏的女天使把公主甩在一座城垛的石阶上。大声咒骂了几句。忿然离去。 姬风吹过。凡妮莎揉着摔痛的肩膀站了起來。 城堡尖尖的塔楼上。玫瑰王冠旗高高飘扬。以公主所站之位为中心点。城堡外的大街小巷和所有的阳台上种满了四季常开的千瓣葵。远处的城楼顶端悬着色彩鲜艳的旗帜以及王族家徽。。德林家的家徽:两只金色飞龙环伺着一顶火红玫瑰的王冠。 “我回來了。”凡妮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声音颤抖。“我回到绝冬城了。” “是的。你回家了。”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回答公主。凡妮莎循声望去。一个穿着城主金袍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 他有着骨白色的皮肤、笔直的长鼻子。一双深褐色的眼睛仿佛是砸进眼窝里的两颗铁丸。由于鼻子太长。他的脸显得又方又硬。下颚与脸颊几乎成了直角。紧闭的嘴角向两边扩出几圈法令纹。这使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苍老了许多。 “如果我沒有猜错。你一定就是诅咒者伊凡。”凡妮莎來不及感叹自己再次回到绝冬城。她发现自己正身陷另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这使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面对眼前的这个人。 对面的人点点头。“你不必对我有所戒备。我并无恶意。”他伸出右手。引着凡妮莎下了石阶。这里是绝冬城的内城。也就是凡妮莎从小生活过的地方。。王宫。 作者致歉:最近由于单位和家中有事。几乎停更了两个月。真是对不起大家。从现在开始。只要我有哪怕一丁点时间。也要继续写下去。保证每天更新。请新老读者原谅我之前的不负责任。也请大家再度支持我写文。毕竟这篇是我的第一部长篇。也写了一年多。想放是放不下的。而且我对剧中的人物有着很深的感情。不希望就此烂尾。请大家对我有信心。再次感谢。 ... 第278章 父亲的阴谋 “是的。你回家了。”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回答公主。凡妮莎循声望去。一个穿着城主金袍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 他有着骨白色的皮肤、笔直的长鼻子。一双深褐色的眼睛仿佛是砸进眼窝里的两颗铁丸。由于鼻子太长。他的脸显得又方又硬。下颚与脸颊几乎成了直角。紧闭的嘴角向两边扩出几圈法令纹。这使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苍老了许多。 “如果我沒有猜错。你一定就是诅咒者伊凡。”凡妮莎來不及感叹自己再次回到绝冬城。她发现自己正身陷另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这使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面对眼前的这个人。 对面的人点点头。“你不必对我有所戒备。我并无恶意。”他伸出右手。引着凡妮莎下了石阶。这里是绝冬城的内城。也就是凡妮莎从小生活过的地方。。王宫。 “农夫对鸡舍里的鸡也沒有恶意。”公主平静地回应。“但当有人要买鸡肉时。他还是很愿意将它们杀死卖掉。” “那不一样。”伊凡微微一笑。“鸡身上哪会流着农夫的血呢。” 凡妮莎勃然大怒。“请你不要再散布这样的谣言。”她顿住脚步。怒视着面前的苍白男子。“从科曼第一次说起他是我的哥哥。我的地位就受到了根本的动摇。你与我德林家有宿世恩仇。王族中出了你的血脉。这不仅是德林家的奇耻大辱。也是对我最不公平的评断。如果你只是单纯地想认回你的儿女。大可不必回到绝冬城这个敏感的地方;而如果我真的不幸是你的女儿。你也沒必要冒着牺牲我性命的危险來揭穿我的身份。” “你分析得很对。”伊凡沒有因公主的愤怒而受到感染。只是平静地继续往王宫里走去。“但我想你沒有站在我的立场上分析我的所作所为。从你的话里我听得出。你一定早就作好了心理准备。。准备接受我是你父亲这一事实。” 凡妮莎气得失笑出声。“真是笑话。” “那么你心里肯定也动摇过。怀疑过。”伊凡看了看公主的头发。“我想。我派到你身边的保姆威玛一定不时地为你洗头吧。用寻龙藤洗出來的头发。会使你的发色看上去棕红而明艳。” 凡妮莎沒作声。他说的一点沒错。威玛的确经常用寻龙藤为自己染发。还叮嘱自己千万不要对外人讲。连母亲克萝伊女王也不能说。 “如果这都不足以证明你与索兰达和伊丽娅的不同。那么让你的魔法來说话吧。”伊凡微笑着看着凡妮莎。后者瞪大了眼睛。“你的魔法是死亡穿越。对吗。” 凡妮莎脸上沒给他任何表情。心里一直在挣扎。到底该不该听他的解释 “你的魔法其实是一个诅咒。。那时。我跟你科曼的母亲被人追杀到一个山谷。那里的人有着群族魔法。可以让那个山谷隐沒于人世间。” “别说了。我知道。”凡妮莎低下头。心里想着雷纳。她的弓箭手。 可是伊凡还是说了下去:“他们中有人痴迷于我妻子的美貌。竞将她私藏起來。我到处寻找。他们整族的人都为了那个人而蒙骗我。最后找到我妻子时。她已经奄奄一息了。愤怒中。我对隐士谷投下了诅咒。诅咒他们所有人的生命都将献于我的女儿。从老者起一个不留。” “可是科曼。。” “是的。科曼是男孩儿。”伊凡轻笑一声。“那么大的一个族群。几百年的历史了。也不是那么轻易束手无策的。他们不知用了什么魔法。把我妻子腹中的女儿变成了男孩。当我们逃到盛夏之国与砂骑国边境的时候。我妻子就生下了科曼。我不甘心。因为预言里我将有一个流着王者之血的女儿。她不但会为我夺回盛夏之国的王位。更是统一六大王国、征服三大自由城邦的女王。”伊凡目光炯炯地看着凡妮莎。眼神里交织着兴奋和疯狂。“于是我四处寻找。在各国的王宫里安插亲信。把那些沒用的王子公主换成我的血脉。这样我很快就可以为伊凡家平反了。我再也不用四处奔走、可以坐上王位了。” “你疯了。”凡妮莎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本能地想要远离这个人。 “是的。我疯了。”伊凡恢复了平静。但眼里的光和热依然沒有褪去。“你沒有试过半夜被人从温暖的床上拽起來拉去刑场。你沒有穿过惺忪的睡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和兄弟姐妹被无情绞杀。你沒有与挚爱的爱人阴阳相隔。你沒有被最要好的朋友绝情背叛。你生活在甜蜜的王宫里。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要作好你自己的角色。就像听话乖巧的小狗。就会有人喂你肉吃。听你沒用的吠叫。” 哼。我经历过什么。你根本不知道。凡妮莎继续向后退。假装自己真的很害怕。 “现在。你只要继续装下去。听我的话。等你得到盛夏之国的王位。再把它让给我。你的任务就完成了。我保证你会一生无忧。幸福快乐。” “我该怎么作。”凡妮莎眼里含泪。装作一只乖巧的小狗。 “这种态度就对了。”伊凡满意地拍了拍公主的脸。“你只需作你自己。盛夏之国的二公主。我会以你的魔法学士身份出现。帮助你登上女王宝座。” **************************************************************************************** 作者寄语:感谢一路走來支持我的朋友们和读者们。沒有你们就沒有这部。我是真心为了读者才继续写下去的。看到有好多朋友因为各种原因不能写下去。我真的很难过。因为写作是一条艰苦的道路。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坚持到终点。我希望我会是最幸运的那一个。也希望大家能一如继往地支持我。谢谢大家。 ... 第279章 你有利用价值吗 “可是科曼。。” “是的。科曼是男孩儿。”伊凡轻笑一声。“那么大的一个族群。几百年的历史了。也不是那么轻易束手无策的。他们不知用了什么魔法。把我妻子腹中的女儿变成了男孩。当我们逃到盛夏之国与砂骑国边境的时候。我妻子就生下了科曼。我不甘心。因为预言里我将有一个流着王者之血的女儿。她不但会为我夺回盛夏之国的王位。更是统一六大王国、征服三大自由城邦的女王。”伊凡目光炯炯地看着凡妮莎。眼神里交织着兴奋和疯狂。“于是我四处寻找。在各国的王宫里安插亲信。把那些沒用的王子公主换成我的血脉。这样我很快就可以为伊凡家平反了。我再也不用四处奔走、可以坐上王位了。” “你疯了。”凡妮莎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本能地想要远离这个人。 “是的。我疯了。”伊凡恢复了平静。但眼里的光和热依然沒有褪去。“你沒有试过半夜被人从温暖的床上拽起來拉去刑场。你沒有穿过惺忪的睡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和兄弟姐妹被无情绞杀。你沒有与挚爱的爱人阴阳相隔。你沒有被最要好的朋友绝情背叛。你生活在甜蜜的王宫里。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要作好你自己的角色。就像听话乖巧的小狗。就会有人喂你肉吃。听你沒用的吠叫。” 哼。我经历过什么。你根本不知道。凡妮莎继续向后退。假装自己真的很害怕。 “现在。你只要继续装下去。听我的话。等你得到盛夏之国的王位。再把它让给我。你的任务就完成了。我保证你会一生无忧。幸福快乐。” “我该怎么作。”凡妮莎眼里含泪。装作一只乖巧的小狗。 “这种态度就对了。”伊凡满意地拍了拍公主的脸。“你只需作你自己。盛夏之国的二公主。我会以你的魔法学士身份出现。帮助你登上女王宝座。” “我想这事并不容易。”凡妮莎给父亲中肯的谏言。“你也说了。我只是二公主。而在我之上。曾经还有一位新任女王呢。” “索兰达。”伊凡点点头。凡妮莎心想。难道索兰达也是你的女儿。从行为举止上看。他们之间还真存在着相似之处。 伊凡引着公主越走越接近地下部分。凡妮莎不曾到过绝冬城的地下囚室。但地下通道是她经常与妹妹伊丽娅嬉戏的地方。从气味上。她就能感觉到自己正身处地底。 “索兰达曾与我有数面之缘。她是个勇敢的公主。但也是最愚蠢的笨蛋。总是被感情左右。不能对局势作出正确的判断。”伊凡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评价着盛夏之国的大公主。其实。如果他对索兰达稍有好感。他完全可以娶了她作女王身后的国王。但凡妮莎知道这种结局对盛夏之国來说更糟。而且那样会使自己对伊凡不再有利用价值。他很可能不念亲情把自己关在某国的阴暗地窖里一辈子不见天日。 “她也是最狡猾和最危险的敌人。”凡妮莎客观地说。“她不止一次想要干掉我。我们生來就像猫与狗。不停追逐。不停撕咬。至死方休。所以。你想统一六国的话。最好先除掉这只乱咬的狗。” “我最后一次见到她时她正被困在冻影之渊。”伊凡有些得意地说。“所以最近应该不会有犬吠來烦我们。” “那个时候她身边是不是还有两个人。”凡妮莎语带讥削。“一个高高大大的角斗士。一个瘦得像干草叉的王子。哈。你囚禁的手法还真是高明。。他们在你出洞的第二天就解开了困局。而且远渡重洋。去到烈炎之国刺杀我。如果指望着你那些过气信息。我早已被索兰达杀死七次了。” “看來是我低估了她。”伊凡立刻承认自己的疏漏。“那么据你的信息。这位勇武的公主现在又在哪里呢。” 凡妮莎沒心情跟自己的父亲生气。“在烈炎国的时候。她利用反转魔法与我互换了身份。我被迫远走避祸。之后的事我就不得而知。当时我已经答应了烈炎亲王泰伦斯的求婚。这只老狐狸其实从第一眼就看穿了索兰达假扮我。但他并沒有戳穿她。我想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利用她的长公主身份牵制我。使我不敢作出背叛他的事。” “这么说索兰达还在泰伦斯手里。”伊凡引着凡妮莎來到一条通道的尽头。一扇古老而腐朽的木门出现在眼前。 如果她还在烈炎国。泰伦斯早就跟她结盟了。但凡妮莎还是点了点头。“我想你首先要到烈炎之国去除掉这个排位最靠前的女王。”就让这件事先捆住伊凡吧。我自会想出脱身之策。公主看了看面前的木门。问。“这是什么意思。”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伊凡推开门。木门上沉重的合页发出痛苦的抗议。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扑面而來。 “凡妮莎……”这是间由地牢改成的房间。虽然撤去了刑具和稻草。但四周仍弥漫着之前犯人遗留下來的屎尿臭气。在仅有的一张小床上。一个黑头发的年轻人向公主伸出了手。 “科曼。。”凡妮莎震惊地看着床上的人。他胸前有一个巨大的伤口。血肉外翻。鲜血染红了整片棉质衬衫。他怎么会在这里。凡妮莎捂住嘴。瞬间明白了之前与自己同飞的那个人就是科曼将军。龙翼天使们并非完全心甘情愿地为伊凡卖命。本该绝密运送的科曼还是被凡妮莎瞧见了。不过看來伊凡对他的子女还真是沒有半分亲子之情。科曼失去利用价值之后立刻被送到了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室來。 ************************************************************************************** ... 第280章 死亡真相 凡妮莎沒心情跟自己的父亲生气。“在烈炎国的时候。她利用反转魔法与我互换了身份。我被迫远走避祸。之后的事我就不得而知。当时我已经答应了烈炎亲王泰伦斯的求婚。这只老狐狸其实从第一眼就看穿了索兰达假扮我。但他并沒有戳穿她。我想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利用她的长公主身份牵制我。使我不敢作出背叛他的事。” “这么说索兰达还在泰伦斯手里。”伊凡引着凡妮莎來到一条通道的尽头。一扇古老而腐朽的木门出现在眼前。 如果她还在烈炎国。泰伦斯早就跟她结盟了。但凡妮莎还是点了点头。“我想你首先要到烈炎之国去除掉这个排位最靠前的女王。”就让这件事先捆住伊凡吧。我自会想出脱身之策。公主看了看面前的木门。问。“这是什么意思。”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伊凡推开门。木门上沉重的合页发出痛苦的抗议。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扑面而來。 “凡妮莎……”这是间由地牢改成的房间。虽然撤去了刑具和稻草。但四周仍弥漫着之前犯人遗留下來的屎尿臭气。在仅有的一张小床上。一个黑头发的年轻人向公主伸出了手。 “科曼。。”凡妮莎震惊地看着床上的人。他胸前有一个巨大的伤口。血肉外翻。鲜血染红了整片棉质衬衫。他怎么会在这里。凡妮莎捂住嘴。瞬间明白了之前与自己同飞的那个人就是科曼将军。龙翼天使们并非完全心甘情愿地为伊凡卖命。本该绝密运送的科曼还是被凡妮莎瞧见了。不过看來伊凡对他的子女还真是沒有半分亲子之情。科曼失去利用价值之后立刻被送到了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室來。 凡妮莎飞快地退回身。伊凡却一步挡住了她的去路。“你这是什么意思。”公主恼火地问。 “科曼不能见光。”公主父亲面无表情地说。“如果被人知道他已经回到绝冬城。事态只会变得更糟。所以我需要你亲自为他治疗。直到他可以下床走动。” “你把我当使唤丫头了。”凡妮莎嗤笑一声。“况且我也不会给人治病。” “你必须会。”伊凡的双眼在黑暗中灼灼发光。“他是你的哥哥。” “这我早就知道。而且。他不止一次想要以此來针对我的身份。把我置于死地。” “不是那样的。”一直默不作声的科曼艰难地说。“我是真心想要帮助父亲的女儿登上王位。” “原來你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好父亲。”凡妮莎眯起眼睛看着科曼。“别忘了。你深得诅咒者家族的好处。我却是在平和温暖的德林家长大的。你杀了我的母亲、骗了我的姐姐。还把我的小妹妹弄到下落不明。我不取你性命已经是念在亲情。如果想让我救治你。除非你把六大王国所有的王位都给我取來。” “大话说得多了。牙齿会松动。”伊凡冷着脸在一旁看着凡妮莎。“你别无选择。丫头。一但有人知道科曼身负重伤回到了绝冬城。盛夏之国必定大乱。到时诸侯领主们军临城下。王位可就不一定是谁的了。所以你得严守这个秘密。还得尽快治好他。毕竟绝冬城里姓伊凡的只剩咱们三个了。” 凡妮莎明白父亲话中的含义。不情愿地默许了。 伊凡走后。凡妮莎替科曼剪开了染血的衬衫。上药、包扎。他肚子上的伤是维克多那一匕首造成的。还好沒有伤及脏器。而且刀刃上沒有毒。看起來并不致命。 此刻。公主才有闲暇观察这个小房间的陈设。一年前。这里也许阴暗潮湿。泥土遍布。回荡着滴水声。现在。为了给科曼作临时居所。伊凡将它变成了一间舒适的密室。地板铺羊毛毯。墙壁覆盖织锦。长长的蜂蜡烛散发出充裕的光线。家具样式奇异而朴素。包括一条高脚长桌、几个箱子和一只摆满药瓶的高大书柜。它们全用浮木制成。奇形怪状的木条巧妙地拼凑起來。打磨抛光。在烛光之下泛出暗金色。 “你知道我不是有意伤害你。”科曼勉强睁开眼。又因太过虚弱而合上。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我作这一切都是为了把王位还给你。” “包括虐杀克萝伊女王。”凡妮莎冷冷地回应。“你本來沒必要那么作。可你还是烧死了她。” “克萝伊、索兰达。不除掉她们。你怎么登上王位。”科曼苍白地笑笑。“哼。克萝伊女王并不像你想像的那么简单。她有许多小秘密。你知道吗。你的养父是怎么死的。” 瓦伦丁亲王。那个慈祥仁厚的父亲。他的死一度令凡妮莎伤心欲绝。过了一年多才平复心情。此刻科曼再提他的死。他究竟知道些什么。公主直瞪着床上的哥哥。等着他说下去。 “那是三年前。我们的父亲给我写了一封信。信上说他找到了那个流着王者之血的女儿。所有线索都指向盛夏之国的二公主。他要我联络盛夏王宫里的内线。。你的威玛妈妈。瓦伦丁亲王截获了我写给威玛的信。他发现了你的身份。正准备向克萝伊女王密报。途中偶遇索兰达。因为索兰达一直暴戾冲撞。他骂了她几句就匆匆而去。威玛发现信件被盗走。为了救你。她伪造了克萝伊女王给大主教的书信。故意遗落在索兰达面前。信中提及女王欲将王位让给瓦伦丁亲王。并废除索兰达的王位继承权。索兰达恼羞成怒。通过城中密道赶上瓦伦丁亲王。在崩塌之塔将自己的生父推落塔底。” “原來是这样。”其实之前凡妮莎也曾作过类似的推断。毕竟一个成年人不小心翻越崩塌之塔上一人高的护栏掉下來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但这又与克萝伊女王有什么关系。” “关键在于她得知心爱的亲王死讯之后什么都沒作。”科曼喘了口气。“你不觉得这很可疑吗。” 的确。母亲和父亲伉俪情深。亲王的死不应该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算了。 “答案是。她知道是索兰达把亲王推下塔的。”科曼笑了。“这是她失去第五根手指之后才告诉我的。” ... 第281章 绝冬城的秘密 “那是三年前。我们的父亲给我写了一封信。信上说他找到了那个流着王者之血的女儿。所有线索都指向盛夏之国的二公主。他要我联络盛夏王宫里的内线。。你的威玛妈妈。瓦伦丁亲王截获了我写给威玛的信。他发现了你的身份。正准备向克萝伊女王密报。途中偶遇索兰达。因为索兰达一直暴戾冲撞。他骂了她几句就匆匆而去。威玛发现信件被盗走。为了救你。她伪造了克萝伊女王给大主教的书信。故意遗落在索兰达面前。信中提及女王欲将王位让给瓦伦丁亲王。并废除索兰达的王位继承权。索兰达恼羞成怒。通过城中密道赶上瓦伦丁亲王。在崩塌之塔将自己的生父推落塔底。” “原來是这样。”其实之前凡妮莎也曾作过类似的推断。毕竟一个成年人不小心翻越崩塌之塔上一人高的护栏掉下來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但这又与克萝伊女王有什么关系。” “关键在于她得知心爱的亲王死讯之后什么都沒作。”科曼喘了口气。“你不觉得这很可疑吗。” 的确。母亲和父亲伉俪情深。亲王的死不应该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算了。 “答案是。她早知道索兰达会把亲王推下塔。”科曼笑了。“这是她失去第五根手指之后才告诉我的。” ****************************************************************************************** 即便如此之深的地牢。城堡厨房里的菜香也依然能传到凡妮莎和科曼的鼻子里。在地底。人会变得寂寞。渴望听见声音。音乐声顺着烤乳猪的香气流淌。那是一个乐队在高声吟唱。公主不时听见长枪的碰撞和锁子甲滑动所发出的微弱声响。但即便这些声音。也显得朦胧模糊。伊凡在干什么。他把我们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自己却坐在王位上享乐。 “我真想知道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凡妮莎抓着木门上的铁环。恶狠狠地朝门外那看不见的诅咒者说。 “他只想救他的洛芙。”科曼虚弱地笑笑。 七天。与科曼相处的这七天里。除了他发高烧说的胡话。余下的时间。凡妮莎从他那里了解到好多连想都不敢想的秘密。那些隐藏于绝冬城各个角落里的罪恶、肮脏的阴谋、不经意的暗杀、影子与魔法的龌龊事。通通都展露无遗。 原來最好的饰演者竟是自己的母亲。克萝伊女王。她在知道凡妮莎身份之后竟能安之若素。依旧用传音宝石向自己求救。还成功地将伊丽娅送出绝冬城。给了科曼一记漂亮的耳光。 不过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女王真的有给大主教写过那封信。看來她早看出索兰达狼子野心。所以决定将王位让与夫君。宁可王姓旁落。也不肯让索兰达祸乱盛夏之国。从这个角度來讲。克萝伊完全胜任德林家有史以來治国最出色的女王角色。但可惜她也遇上了有史以來最危险的阴谋家。。伊凡。 相信如果不是他的爱人出了事。伊凡早就实现了他的计划。坐上六大王国的宝座了。 “那么。这个洛芙究竟是何方神圣。”凡妮莎不禁问道。 “她是你的生身母亲。”门外。伊凡的声音响起。接着是开锁之声。凡妮莎长长吐出一口气。这个把儿女遗忘的伊凡。最终还是來见他们了。 “我的生母。”这下可有趣了。凡妮莎想。我就沒期待过自己会有生母。 “是的。”伊凡一步踏进來。他今天的穿着很明艳。一件白天鹅绒上衣。胸前用金线锈了一圈星星。暗红色的学士披风掩盖了瘦弱的身躯。使他看上去魁梧许多。“你真是个不同寻常的姑娘。”他透过金色丝边的玻璃镜片看着女儿。“从我与你相认起。你从未问过你生母的事。” “那是因为我关心别人多过关心自己。”凡妮莎揶揄一句。接着转换话題。“这些天我如你所愿。治疗了科曼;现在。你应该给我个解释。你在绝冬城里都作了些什么。” “这个女儿不愧为‘流着王者之血’。”伊凡把头转向科曼。“她跟你说话也是这么咄咄逼人。” “更糟。”科曼无奈地苦笑。“她总是用言词鞭笞我。” “怎么样。你能下床了吗。” “你來得很是时候。像拉姆时历那样准确(拉姆时历。上古计时历法。以精准著称)。”凡妮莎见伊凡沒有回答自己。顺势接口道。“这么说。我的任务完成了。你要留我一个人在这地牢里了。” “沒错。我聪明的女儿。”伊凡转身对公主说。“为了便于控制。我会把你的心上人关在隔壁。聊以慰藉你孤独的心灵。” 我的心上人。他抓到了布兰特还是雷纳。凡妮莎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生父。“我已经让你难于应付了。我的心上人更是沒那么容易被你抓住。” 伊凡看了科曼一眼。凡妮莎立刻明白。他的消息來源完全依赖科曼。那么他抓到的人就有可能是布兰特。果然。谈话结束后。伊凡带走了科曼。带來了布兰特。 可怜的王子快要被折磨疯了。他口口声声要见伊丽娅。真不明白为什么科曼沒能将伊丽娅的魔法根除掉。以致于远隔了半个盛夏之国他还对伊丽娅着魔般念念不忘。 ***************************************************************************************** 作者感言:感谢大家一路以來的支持。现在《凤乱九宫》的写作终于恢复常态。希望各位大神和读者继续关注和支持我。在下感激不尽。 ... 第282章 新来的狱友 七天。与科曼相处的这七天里。除了他发高烧说的胡话。余下的时间。凡妮莎从他那里了解到好多连想都不敢想的秘密。那些隐藏于绝冬城各个角落里的罪恶、肮脏的阴谋、不经意的暗杀、影子与魔法的龌龊事。通通都展露无遗。 原來最好的饰演者竟是自己的母亲。克萝伊女王。她在知道凡妮莎身份之后竟能安之若素。依旧用传音宝石向自己求救。还成功地将伊丽娅送出绝冬城。给了科曼一记漂亮的耳光。 不过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女王真的有给大主教写过那封信。看來她早看出索兰达狼子野心。所以决定将王位让与夫君。宁可王姓旁落。也不肯让索兰达祸乱盛夏之国。从这个角度來讲。克萝伊完全胜任德林家有史以來治国最出色的女王角色。但可惜她也遇上了有史以來最危险的阴谋家。。伊凡。 相信如果不是他的爱人出了事。伊凡早就实现了他的计划。坐上六大王国的宝座了。 “那么。这个洛芙究竟是何方神圣。”凡妮莎不禁问道。 “她是你的生身母亲。”门外。伊凡的声音响起。接着是开锁之声。凡妮莎长长吐出一口气。这个把儿女遗忘的伊凡。最终还是來见他们了。 “我的生母。”这下可有趣了。凡妮莎想。我就沒期待过自己会有生母。 “是的。”伊凡一步踏进來。他今天的穿着很明艳。一件白天鹅绒上衣。胸前用金线锈了一圈星星。暗红色的学士披风掩盖了瘦弱的身躯。使他看上去魁梧许多。“你真是个不同寻常的姑娘。”他透过金色丝边的玻璃镜片看着女儿。“从我与你相认起。你从未问过你生母的事。” “那是因为我关心别人多过关心自己。”凡妮莎揶揄一句。接着转换话題。“这些天我如你所愿。治疗了科曼;现在。你应该给我个解释。你在绝冬城里都作了些什么。” “这个女儿不愧为‘流着王者之血’。”伊凡把头转向科曼。“她跟你说话也是这么咄咄逼人。” “更糟。”科曼无奈地苦笑。“她总是用言词鞭笞我。” “怎么样。你能下床了吗。” “你來得很是时候。像拉姆时历那样准确(拉姆时历。上古计时历法。以精准著称)。”凡妮莎见伊凡沒有回答自己。顺势接口道。“这么说。我的任务完成了。你要留我一个人在这地牢里了。” “沒错。我聪明的女儿。”伊凡转身对公主说。“为了便于控制。我会把你的心上人关在隔壁。聊以慰藉你孤独的心灵。” 我的心上人。他抓到了布兰特还是雷纳。凡妮莎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生父。“我已经让你难于应付了。我的心上人更是沒那么容易被你抓住。” “凡事无绝对。有魔法一切皆有可能。”伊凡看了科曼一眼。凡妮莎立刻明白。他的消息來源完全依赖科曼。那么他抓到的人就有可能是布兰特。果然。谈话结束后。伊凡带走了科曼。带來了布兰特。 可怜的王子快要被折磨疯了。他口口声声要见伊丽娅。真不明白为什么科曼沒能将伊丽娅的魔法根除掉。以致于远隔了半个盛夏之国他还对伊丽娅着魔般念念不忘。 “布兰特。是我。我是凡妮莎。”凡妮莎把身体探向木门的边缘。“你怎么会落到伊凡的手里。” “你有伊丽娅的消息吗。”布兰特反问。 “我也很着急。但是关于她的下落。就连科曼本人也不知道。”凡妮莎叹了口气。科曼当时确实沒有抓到伊丽娅。他从伊凡手中借到的龙翼天使沒有查出伊丽娅的下落就放火烧了新月城议事厅。而唯一有线索的胖总管帕森也被他们从空中抛下來摔成了西瓜汁。看起來是伊凡绶意他们这么作的。他不想盛夏之国凭空再出现一位公主來跟凡妮莎争夺王位。 “布兰特。你是怎么到这儿來的。”凡妮莎不死心。她还记挂着雷纳和她的盛夏骑士团。雷纳他们怎么样了。 “我被什么东西打晕了。接着就到了这里。当时太混乱。我來不及看清楚是什么袭击了我。” “以你的能力。如果是來自地面的偷袭。你一定会有所查觉。”凡妮莎分析道。“这么说。龙翼天使的可能性最大。” “怎么才能从这里出去。我可沒时间跟你闲话家常。”布兰特不停地用拳头砸门。把门框上的土灰震得像面包屑一样四处飘散。 凡妮莎突然愤怒得不能自己。她不明白自己心爱的王子究竟是怎么了。从烈炎国分开时起。他就一直对自己不理不睬。甚至还假装不认识自己。令她在众人面前出丑。“我说你还要混蛋到什么时候。。”公主吼道。“如果你是中了魔法。我们出去就请科曼为你解除;如果你不再爱我。就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里等死好了。”一语惊醒。凡妮莎突然醒悟过來。布兰特早已不受伊丽娅的魔法控制了。他肯定是中了其他魔法。 布兰特显然不理解公主为什么如此火大。他也不想去理解。他现在只想着如何出去。离开这个鬼地方。好远离隔壁那个疯婆子。 凡妮莎却平静了下來。看样子。布兰特近日來的不寻常果真事出有因。如果他沒有中伊丽娅的魔法。那么就是被下了毒。因为世上沒有科曼解不了的魔法控制。可公主从未听说有什么毒药能让人忘记自己的心上人。还对她恶语相向。 特伦特。凡妮莎很自然地想到了那个万能的魔法师。那老家伙肯定什么都知道。只要从这里出去。问问他就全清楚了。不过从布兰特疯狂拍打着牢门的节奏上看。他可不见得会配合自己。 “嘿。傻瓜。别拍了。动动脑筋” *************************************************************************************** ... 第283章 希尔~山陵 可怜的王子快要被折磨疯了。他口口声声要见伊丽娅。真不明白为什么科曼沒能将伊丽娅的魔法根除掉。以致于远隔了半个盛夏之国他还对伊丽娅着魔般念念不忘。 “布兰特。是我。我是凡妮莎。”凡妮莎把身体探向木门的边缘。“你怎么会落到伊凡的手里。” “你有伊丽娅的消息吗。”布兰特反问。 “我也很着急。但是关于她的下落。就连科曼本人也不知道。”凡妮莎叹了口气。科曼当时确实沒有抓到伊丽娅。他从伊凡手中借到的龙翼天使沒有查出伊丽娅的下落就放火烧了新月城议事厅。而唯一有线索的胖总管帕森也被他们从空中抛下來摔成了西瓜汁。看起來是伊凡绶意他们这么作的。他不想盛夏之国凭空再出现一位公主來跟凡妮莎争夺王位。 “布兰特。你是怎么到这儿來的。”凡妮莎不死心。她还记挂着雷纳和她的盛夏骑士团。雷纳他们怎么样了。 “我被什么东西打晕了。接着就到了这里。当时太混乱。我來不及看清楚是什么袭击了我。” “以你的能力。如果是來自地面的偷袭。你一定会有所查觉。”凡妮莎分析道。“这么说。龙翼天使的可能性最大。” “怎么才能从这里出去。我可沒时间跟你闲话家常。”布兰特不停地用拳头砸门。把门框上的土灰震得像面包屑一样四处飘散。 凡妮莎突然愤怒得不能自己。她不明白自己心爱的王子究竟是怎么了。从烈炎国分开时起。他就一直对自己不理不睬。甚至还假装不认识自己。令她在众人面前出丑。“我说你还要混蛋到什么时候。。”公主吼道。“如果你是中了魔法。我们出去就请科曼为你解除;如果你不再爱我。就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里等死好了。”一语惊醒。凡妮莎突然醒悟过來。布兰特早已不受伊丽娅的魔法控制了。他肯定是中了其他魔法。 布兰特显然不理解公主为什么如此火大。他也不想去理解。他现在只想着如何出去。离开这个鬼地方。好远离隔壁那个疯婆子。 凡妮莎却平静了下來。看样子。布兰特近日來的不寻常果真事出有因。如果他沒有中伊丽娅的魔法。那么就是被下了毒。因为世上沒有科曼解不了的魔法控制。可公主从未听说有什么毒药能让人忘记自己的心上人。还对她恶语相向。 特伦特。凡妮莎很自然地想到了那个万能的魔法师。那老家伙肯定什么都知道。只要从这里出去。问问他就全清楚了。不过从布兰特疯狂拍打着牢门的节奏上看。他可不见得会配合自己。 “嘿。傻瓜。别拍了。动动脑筋想想。伊凡把你抓來是为了钳制我的。他怎么会这么容易让你逃出去。”凡妮莎听着楼上乒乒乓乓的人声。转着心思。“你进來之前有沒有看到他们在干嘛。” “有军队在集结。”布兰特喘着粗气忿忿地回答。 凡妮莎摇摇头。“伊凡不会蠢到让你看见他在调动军队。他一定另有目的。你有沒有看到他们的旗帜。” “两个蛋黄底上交叉的斧子。那是我看到的最多的旗了。” “山陵之国的旗帜。”凡妮莎滞了一下。“希尔家族……他们怎么会來绝冬城。” “恐怕是像你这样的公主太多了。他们想随便送出一两个沒有嫁妆的打发掉吧。反正山陵之国也沒什么可送的。”布兰特一边咬牙切齿地使劲扳动门框。一边沒好气地说。 对。布兰特的方向总是对的。凡妮莎坐下來理了理思路。现在六大王国之中唯一沒有动作的就剩下山陵之国。虽说山陵之国生活的都是粗手大脚的矮人。但王族希尔家族在经历了几个世纪的人种改良之后。继承者们的样貌和身高都已接近正常人。他们一直希望能有更加优良的基因注入家族的血脉之中。因此不断向临国王族和周边国家有身份的贵族们发出通婚的邀请。众所周知。山陵矮人只看重两样东西。。珠宝和美酒。除此之外。天上的太阳掉下來也不能动摇一个山陵矮人呆在家里的决心。那么能让一支矮人军队远离家乡跋山涉水來到盛夏之国的唯一原因就是政治目的。 “伊凡像招待老朋友一样为他们添酒烤肉。”凡妮莎眯起眼睛。“该不会是想把他的哪个子女出卖给这帮矮东瓜吧。” “别出声。有人來了。”布兰特提醒凡妮莎。看來就算在最危急混乱的情况下。王子还是保持着勇士般的警惕性。 果然。脚步声由远及近。接着。凡妮莎的牢房门被打开。布兰特听到公主在门内问道。“你要放我出去吗。” “是的。我可不敢随意囚禁未來世界的女王。”是那个苍白的男人的声音。 “如果我沒猜错。你一定有求于我。”凡妮莎跟随伊凡走出门外。在经过布兰特门前的时候。她停了下來。 公主的父亲转过身。淡淡地说。“我是有事要你去作。但求嘛。谈不上,除非你不想作女王。” 凡妮莎突然一抬手拉住了父亲的袖子。“你想借助希尔家族的势力。” 伊凡侧了侧身。显然很不习惯來自于女儿的拉扯。“是这只蠢驴告诉你的。” “是的。”凡妮莎回答。两人完全不顾及布兰特的感受。 “好吧。卡弥拉希尔虽然在辈份上是你的侄女。但她的儿子却比你的年龄大上两倍。如果你答应与他联姻。卡弥拉女王将立刻承认你在盛夏之国的统治。” “她是上帝吗。”凡妮莎霍地甩开伊凡的胳膊。“我的头衔需要她來承认。这真是荒唐。况且。如果你的指头够多。应该算得过來我已经许嫁了几个国君。他们。。” “他们国家的地面以下都沒有金子。”伊凡平静地说。 一时间。凡妮莎哑口无言。是啊。眼下。欧洛普斯最富有的国家恐怕就是山陵之国了。 ... 第284章 缔结联姻 “她是上帝吗。”凡妮莎霍地甩开伊凡的胳膊。“我的头衔需要她來承认。这真是荒唐。况且。如果你的指头够多。应该算得过來我已经许嫁了几个国君。他们。。” “他们国家的地面以下都沒有金子。”伊凡平静地说。 一时间。凡妮莎哑口无言。是啊。眼下。欧洛普斯最富有的国家恐怕就是山陵之国了。那里地表贫瘠难行。地下却富含矿藏。东西两边的临国又对凶悍的山陵矮人有所忌惮。此时大陆上最有实力的皇族就是希尔家族。有了他们的认可。就等于有了无形中的坚固后盾。 “金子就代表着权威吗。”凡妮莎逼视着伊凡。“在我看來。你。我的父亲才最有发言权。你不是有着诅咒一切的力量吗。为什么就不能用你那张能说会道的嘴为自己赢得王位呢。” “我试过。可从未成功。”伊凡优雅地高耸眉峰。“也许是血统稀释的问題。也许是诅咒也分不同种类。我发出的诅咒总是有着时间上的延迟。否则就会产生偏差。比如索兰达的逃脱。他们本來是逃不出冻影之渊的。就因为我强制自己的魔法立即生效。结果魔法就为索兰达打开了一条逃生的出口。” “就像一个众目睽睽之下变不出兔子的魔术师。散场之后才遇上姗姗來迟的长耳朵。”凡妮莎不由好笑。“最开始你一定受尽冷眼。” 伊凡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也许我一开始的方向就是错的。但现在不会了。因为我找对了人。”他看着凡妮莎。“你虽然不是我最美的女儿。但相信嫁给那些山陵矮子的话应该绰绰有余了。” “嘿。”一直默默听着的布兰特此时终于出声了。“别忘了你女儿可是跟我们酒谷之国有婚约的。” 凡妮莎心头一暖。难道王子记起了过往。终于想起关心自己了。她扑到布兰特的牢门上拍打着。“布兰特。别担心。我会救你出去的。我不会让他伤你一根头发。” “那可说不定。”伊凡还是那么气定神闲。“屠夫总是最先宰掉鸡笼里争吵不休的那一只。” “你不必再到这里來听他的吵闹了。”凡妮莎转过身。决绝地看着自己的生父。“我答应与希尔家族联姻。在接下來的一周里。你将代我与山陵之国的使团交涉。直至订婚结束。” ************************************************ 穆顿公爵的仪仗在王宫西侧的待月厅驻下行止。伊凡显然对这支远路而來的求婚仪仗格外重视。因为一般前來求婚的使节都会被迎至王宫东边的繁叶厅里。取其枝繁叶茂之意。既然在位处内城的待月厅里招待宾客。说明婚事已近成功。伊凡对两国的联姻态度十分明朗。 待月厅半弧形的大厅里。所有墙面都被希尔家族的交叉战斧旗所覆盖。歌手在长桌对面随意拨弄着琴弦。其中一人弹奏起古竖琴。大厅里充满甜美柔和的乐声。侍从们排着队将一盘盘蜜饯放在客人面前的桌面上。宴席很丰盛。有最好的葡萄酒和带血的半熟烤牛肉、填鸭、一桶桶新鲜螃蟹。女仆们尽穿着精致的羊毛布和华丽的天鹅绒。正赶在侍从前面撤下满桌的残羹剩菜。显然。正餐已经愉快地过去。接下來是甜点时光。 “那么。”山陵之国的使节、女王的近亲。布伦谟希尔从自己的椅子上站了起來。这人双臂粗壮。腿脚弯曲。生着一对招风耳和一团红艳艳的大胡子。从凡妮莎的角度看过去。他简直与地下室的葡萄酒桶沒有区别。“我们终于有缘得见绝冬城之光。我们美丽的二公主殿下。这门婚事。我也不辱使命地完成了。让我们再次举杯。。哦。该死。盛夏之国的酒实在太好喝了。我真希望这场婚事谈它个三年五载。。让我们再次举杯。为了绝冬城和红石城的荣耀。” “为绝冬城和红石城的荣耀。”所有人都举起了酒杯。 凡妮莎笑意盈盈地走下主位。亲自來到布伦谟爵士面前为他添酒。“这么说。您沒來几天就要回去了。” “是啊是啊。”为表尊敬。矮人抹一把胡子上的酒沫。却甩了满桌腥红色的水滴。“从接到伊凡城主的信。我们一点沒耽搁。路上虽然遇到点小风浪。但你知道。山陵矮人都是锻造能手。我们哪里坏了哪里修。足足走了一个月才來到盛夏之国。” 一个多月前伊凡就定好了这个计划。凡妮莎不由满怀怨怼地盯了父亲一眼。这个晚宴与其说是为迎接布伦谟爵士的到來。不如理解为双方的试探之旅:绝冬城暂时由伊凡这个无名之辈代理。他能否说服公主下嫁还是个未知数。而此时凡妮莎的出场无疑打消了山陵之国的疑虑;伊凡尽可能延长山陵军队在盛夏之国的积留时间。同时也是在向其他几国展示自己与山陵人结盟的事实。使其不敢趁着新月鏖战之际有所动作。 看來今天这个日期已经是山陵使节忍耐的极限了。凡妮莎再不出现。他们一定会撕毁婚书。转投别国。公主不禁佩服伊凡的手段不俗。即可以保持公主的神秘感和高贵面纱。又适时地牵制了所有蠢蠢欲动的潜在敌人。 ***************************************************************************************** 作者的话:最近这几天更新得虽然有些重复。但相比之前还是有一些进展了。原因是生活开始走上正轨。希望我今后也能有这样大部头的时间來写文。呵呵。感谢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 ... 第285章 烟之遁 凡妮莎笑意盈盈地走下主位。亲自來到布伦谟爵士面前为他添酒。“这么说。您沒來几天就要回去了。” “是啊是啊。”为表尊敬。矮人抹一把胡子上的酒沫。却甩了满桌腥红色的水滴。“从接到伊凡城主的信。我们一点沒耽搁。路上虽然遇到点小风浪。但你知道。山陵矮人都是锻造能手。我们哪里坏了哪里修。足足走了一个月才來到盛夏之国。” 一个多月前伊凡就定好了这个计划。凡妮莎不由满怀怨怼地盯了父亲一眼。这个晚宴与其说是为迎接布伦谟爵士的到來。不如理解为双方的试探之旅:绝冬城暂时由伊凡这个无名之辈代理。他能否说服公主下嫁还是个未知数。而此时凡妮莎的出场无疑打消了山陵之国的疑虑;伊凡尽可能延长山陵军队在盛夏之国的积留时间。同时也是在向其他几国展示自己与山陵人结盟的事实。使其不敢趁着新月鏖战之际有所动作。 看來今天这个日期已经是山陵使节忍耐的极限了。凡妮莎再不出现。他们一定会撕毁婚书。转投别国。公主不禁佩服伊凡的手段不俗。即可以保持公主的神秘感和高贵面纱。又适时地牵制了所有蠢蠢欲动的潜在敌人。 “希望您在绝冬城自在如家里。”凡妮莎为每一个矮人斟满美酒。“诚如诸位所见。如今的绝冬城一派繁华。盛夏之国已然渡过严冬。希望我们两国之间的联姻能更加巩固这得來不易的和平。为欧洛普斯带來生机与新的希望。” “女王万岁。” “凡妮莎万岁。” 凡妮莎走向伊凡。她的首席魔法师。脸上带着热情洋溢的笑。微笑掩盖了一切恨意和不安。心里却对这只老狐狸恨之入骨。这是我的国。我的家。不是你的。就算你生了我。我也不会成就你。 ************************************************ 凡妮莎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门外左右两个卫兵的锁甲偶尔传來细碎的碰撞之声。他们每隔三分钟换一次站姿。可知道这个情报不足以使公主想到办法逃出去。 即便恢复了公主的身份。伊凡还是不肯放凡妮莎自由。他把龙翼天使打扮成卫兵的模样來看守自己的女儿。而自己却不知所踪。 也不知道布兰特有沒有拿到自己留给他的钥匙。这家伙现在智力退化到只晓得拍门。如果他懂得刨地挖洞。他就会轻而易举地把自己救出來。 在伊凡将凡妮莎从地牢里放出來的时候。凡妮莎曾经刻意拉扯他的衣服。顺手偷出藏在他袖子里的地牢钥匙。但那串钥匙由三只铁器组成。为了不发出响动。她只能将钥匙放在布兰特门外的泥地上。希望布兰特此时已经开锁潜逃出去了。 基于科曼之前的失踪和伊凡此时的不见踪影。凡妮莎猜想他们一定是回冰沼之国救人去了。如果不趁此机会逃走。等伊凡回來了自然大势已去。 公主再次回头打量着自己身处的房间。这里虽说比地牢宽敞。却同样沒有窗户。家具都是由王族才用得起的橡木制成。简单的书桌和床铺都镶嵌青铜装饰。但也仅此而已。桌上的蜂蜜蜡烛流淌如柱的眼泪。把公主长长的身影投在对面的墙上。形同鬼魅。 凡妮莎不记得城堡里有这样一间房间。但是即便记得又能怎样呢。沒有窗子。她连求救都作不到。 可是自小以來。克萝伊女王总是对自己说。每间沒有窗的房间。总会有条密道。相信这一间也不例外。凡妮莎把家具搬离原位。在墙壁和地板上來回摸索、敲打。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但是结局并不如想像那么乐观。她什么暗道机关也沒有发现。 “也许那只是一个比喻。”凡妮莎泄气地坐在地上。“看來。只好用我最擅长的那一招了。” 三分钟后。门外的龙翼天使就发现了门缝里冒出來的白烟。接着是公主的求救声。 龙翼天使显然沒有遇到过如此冥顽的囚犯。一时间不知所措。他们不得不为公主打开房门。冲进屋中阻止火势蔓延。凡妮莎借机逃出了牢房。立刻从记忆中调出这间房间的位置。借助对地形的熟悉。左弯右拐。溜之大吉。 水。水。水。 凡妮莎第一时间跑到护城河边。划破中指。将自己的血滴在水里。她心中默念着维克多的名字。祈祷他能在无数水滴中嗅到自己的气味。并通知雷纳來解救自己。 “啊哈。你在这里。”头顶传來一个声音。“看來你还是逃得不够快。” 不消说。一定是伊凡的走狗。那些龙翼天使了。凡妮莎收拢袖子。将一只银制烛台藏在手中。她抬头对那个龙翼天使笑道。“我是未來的女王。我无需逃跑。我只是被那烟呛得口渴而已。” “于是想要喝干护城河吗。”龙翼天使嗤笑一声。“跟我回去吧我的公主。瞧。就算我们的主人走了。他还给我安排了一堆无聊的任务呢。” “作为女王。只要我想。我就能为所欲为。就像现在。”凡妮莎挺身站起。高昂着头。“你下來。让我骑到你的背上。” 龙翼天使警惕地打了个旋。“你要干什么。” “我要骑着你回到牢房。这也算你完成了伊凡的任务。”凡妮莎直视着他的眼睛。 “如你所说。我只听命于伊凡城主。阁下的意愿与我无关。”龙翼天使高傲地上升。然后俯冲。打算一把抓起公主的肩膀。却被凡妮莎灵巧地闪开。他只好咒骂着再次拉高。准备下一次的俯冲。 **************************************************************************************** ... 第286章 穿墙之马 基于科曼之前的失踪和伊凡此时的不见踪影。凡妮莎猜想他们一定是回冰沼之国救人去了。如果不趁此机会逃走。等伊凡回來了自然大势已去。 公主再次回头打量着自己身处的房间。这里虽说比地牢宽敞。却同样沒有窗户。家具都是由王族才用得起的橡木制成。简单的书桌和床铺都镶嵌青铜装饰。但也仅此而已。桌上的蜂蜜蜡烛流淌如柱的眼泪。把公主长长的身影投在对面的墙上。形同鬼魅。 凡妮莎不记得城堡里有这样一间房间。但是即便记得又能怎样呢。沒有窗子。她连求救都作不到。 可是自小以來。克萝伊女王总是对自己说。每间沒有窗的房间。总会有条密道。相信这一间也不例外。凡妮莎把家具搬离原位。在墙壁和地板上來回摸索、敲打。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但是结局并不如想像那么乐观。她什么暗道机关也沒有发现。 “也许那只是一个比喻。”凡妮莎泄气地坐在地上。“看來。只好用我最擅长的那一招了。” 三分钟后。门外的龙翼天使就发现了门缝里冒出來的白烟。接着是公主的求救声。 龙翼天使显然沒有遇到过如此冥顽的囚犯。一时间不知所措。他们不得不为公主打开房门。冲进屋中阻止火势蔓延。凡妮莎借机逃出了牢房。立刻从记忆中调出这间房间的位置。借助对地形的熟悉。左弯右拐。溜之大吉。 水。水。水。 凡妮莎第一时间跑到护城河边。划破中指。将自己的血滴在水里。她心中默念着维克多的名字。祈祷他能在无数水滴中嗅到自己的气味。并通知雷纳來解救自己。 “啊哈。你在这里。”头顶传來一个声音。“看來你还是逃得不够快。” 不消说。一定是伊凡的走狗。那些龙翼天使了。凡妮莎收拢袖子。将一只银制烛台藏在手中。她抬头对那个龙翼天使笑道。“我是未來的女王。我无需逃跑。我只是被那烟呛得口渴而已。” “于是想要喝干护城河吗。”龙翼天使嗤笑一声。 “作为女王。只要我想。我就能为所欲为。就像现在。”凡妮莎挺身站起。高昂着头。“你下來。让我骑到你的背上。” 龙翼天使警惕地打了个旋。“你要干什么。” “我要骑着你回到牢房。这也算你完成了伊凡的任务。”凡妮莎直视着他的眼睛。 “如你所说。我只听命于伊凡城主。阁下的意愿与我无关。”龙翼天使高傲地上升。然后俯冲。打算一把抓起公主的肩膀。却被凡妮莎灵巧地闪开。他只好咒骂着再次拉高。准备下一次的俯冲。 “如果你愿意一直这么耗下去。”凡妮莎再次躲开龙翼天使的袭击。悠然地转身对着他。“我有的是时间奉陪。”接着她开始诱导他。“既然都是回到我那可悲的小牢房去。被你抓着和骑在你背上有什么不同呢。” “当然有。我可是天使。”一股冰蓝色的闪电自龙翼天使的双眼间开始积聚。凡妮莎看得出他马上就要发作了。她的吃惊程度不小于看到母鸡在水底潜游嬉戏。 “你不是要劈我吧。”凡妮莎大叫着后退。她的叫声在深夜的王城上空无疑像个炸雷。惊醒了不少无法入睡的人。 龙翼天使胡乱拍打着翅膀。终于放弃。“好吧好吧。你别出声。我让你骑。”他双眼间的闪电归于无形。整个人降落下來。收起黑色的羽翼。俯伏在公主面前。 凡妮莎毫不客气。翻身坐在了龙翼天使的肩膀上。紧接着。一个冰凉的触点抵上他的颈动脉。公主压低声音说道。“飞。给我飞到新月城去。” **************************************************************************************** 有时候。本以为希望就在眼前。突如其來的变故总能让你从喜悦的巅峰瞬间跌落谷底。龙翼天使还在向漆黑的夜空攀升。一支从待月厅射出的长矛就将他刺了个对穿。凡妮莎手中的烛台沒來得及发挥出效用。她整个人就一头从天上栽了下來。 但愿不要磕在冰冷的石条板上。把腿骨摔折。这是凡妮莎唯一的念头。很好。她发现自己倒挂在一棵月桂树上时几乎快要感谢上帝了。可接下來的一幕却令她再次陷入深深的绝望。。一个手持长矛的山陵矮人大踏步走过來。像拎小鸡一样将自己提到马上。公主來不及喊叫。只觉口中一麻。那人不知用了什么魔法将她禁声了。随着马背不停的起伏。他们穿过大街小巷、民居闹市。甚至墙壁树干、最后竟穿城而出。一直向东飞驰而去。 穿墙术。 凡妮莎顿时觉得这个山陵人无敌了。他可以真正作到偷了东家偷西家。沒有人会因为邻居家里的失窃联想到自己家也可能进贼。同时。公主在马背上也被颠出了一个猜想:山陵矮人穴石而居。恐怕正是他们的这种特性衍生出了这样一种魔法。让他们可以在地底洞穴中畅通无阻地生存。 事实上公主只猜对了一半。山陵矮人的魔法确实可观。但进化出这种穿墙魔法的却并非他们。而是他们的马。 凡妮莎并不知道身下的这匹是穿墙马。于是趁着双手还能动。手中的烛台终于派上了用场。。她朝马屁股狠狠地扎了两下。马儿恢声嘶鸣。跑得更快了。但马的主人却不知道。他的爱驹在为敌人点引着路标。 凡妮莎满意地看看地面。又扎了两下。才昏昏沉沉地在马上睡去。维克多。布兰特。雷纳。你们一定要找到我啊。 ***************************************************************************************** ... 第287章 穆顿公爵 有时候。本以为希望就在眼前。突如其來的变故总能让你从喜悦的巅峰瞬间跌落谷底。龙翼天使还在向漆黑的夜空攀升。一支从待月厅射出的长矛就将他刺了个对穿。凡妮莎手中的烛台沒來得及发挥出效用。她整个人就一头从天上栽了下來。 但愿不要磕在冰冷的石条板上。把腿骨摔折。这是凡妮莎唯一的念头。很好。她发现自己倒挂在一棵月桂树上时几乎快要感谢上帝了。可接下來的一幕却令她再次陷入深深的绝望。。一个手持长矛的山陵矮人大踏步走过來。像拎小鸡一样将自己提到马上。公主來不及喊叫。只觉口中一麻。那人不知用了什么魔法将她禁声了。随着马背不停的起伏。他们穿过大街小巷、民居闹市。甚至墙壁树干、最后竟穿城而出。一直向东飞驰而去。 穿墙术。 凡妮莎顿时觉得这个山陵人无敌了。他可以真正作到偷了东家偷西家。沒有人会因为邻居家里的失窃联想到自己家也可能进贼。同时。公主在马背上也被颠出了一个猜想:山陵矮人穴石而居。恐怕正是他们的这种特性衍生出了这样一种魔法。让他们可以在地底洞穴中畅通无阻地生存。 事实上公主只猜对了一半。山陵矮人的魔法确实可观。但进化出这种穿墙魔法的却并非他们。而是他们的马。 凡妮莎并不知道身下的这匹是穿墙马。于是趁着双手还能动。手中的烛台终于派上了用场。。她朝马屁股狠狠地扎了两下。马儿恢声嘶鸣。跑得更快了。但马的主人却不知道。他的爱驹在为敌人点引着路标。 凡妮莎满意地看看地面。又扎了两下。才昏昏沉沉地在马上睡去。维克多。布兰特。雷纳。你们一定要找到我啊。 待到马儿停下。不断喷着鼻息。凡妮莎把晚饭吐得差不多的时候。掳走她的山陵矮人把公主扶下了马背。让她靠在一棵沒有树冠的山毛榉树干上坐下。 凡妮莎这才发现。自己原本入夜时分被掳走。而今已然处于天色微白的东方。可对她來说。时间才刚刚过去一顿饭的时间。 安定了一下。公主这才发现掳走自己的山陵矮人其实并不矮。他有着和自己差不多的身高。这在矮人里已属异类。而且他的五官虽说粗嘎却并不难看。一双眼睛深遂中带着悲悯。让人不由联想起圣殿中的上帝神像;也许是为了使自己不至于太过引人注目。他还是保留了山陵矮人的胡须。但同时也大打折扣。浓密的黑色胡须仅仅延伸到上唇边缘。腮边的胡须也修理得非常整洁。丝毫不乱;不过就算在山陵矮人中再另类。他的双手和双脚依然保持着异于寻常人类的硕大。。它们几乎是普通人的两倍大。 凡妮莎盯着面前的半矮人看了一会儿。手里的烛台上沾满马儿的鲜血。在黎明的微光下寒光闪闪。 “你刺伤了自己。”山陵矮人的声音低沉优雅。如果闭上眼。你会错把他当成來自某国的贵族领主。他打量了凡妮莎一下。沒发现她身上有伤。却发觉自己的马在流血。他恼火地瞪了公主一眼。走到马儿身边为它处理伤口。 凡妮莎发现。他的手虽然奇大无比。但是却十分灵巧。马儿在他的精心包扎下既沒乱踢乱动。也沒表现出暴躁不安。当他离开马身边。那些伤口被神奇地缚以绷带和细密整齐的缝针。 “咳。咳咳。”凡妮莎吐出口中哽住的物体。发现自己终于能开口说话了。“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矮人指指脚下。然后郑重地摇头。“我不知道。” 凡妮莎扶着自己的头。努力使脑袋里的嗡鸣声平息下去。“那你总该知道为什么把我绑架到这里吧。穆顿公爵。” 矮人显然很惊讶。“我们。我们沒有正式见过面。。” “我猜的。”凡妮莎苍白地笑笑。努力让对方觉得自己是无害的。“我可沒派过老鼠去打探你。”这句话言外之意反倒提醒了公爵。使之更加误会。公主只好收回自己的话。“当我沒说。” “其实。我对你并无恶意。公主殿下。”公爵用那双诚恳的眼睛望着凡妮莎。 “是啊。我可是刚刚答应你的求婚呢。”凡妮莎揶揄道。“是不是我记错了。我好像‘的确’是答应了你的未婚。而非拒绝。那为什么你。。”她指了指眼下的情势。然后假装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你一定是想要个继承人想疯了。那你何必來找我呢。去自由贸易城邦随便找一位贵族小姐求婚。包你不出半年就会得子。而且还会彻底帮你们肃清血脉中属于矮人的基因。” 穆顿公爵显然是所有王储中最彬彬有礼的一个。他不但沒有生气地听完凡妮莎的嘲讽。还到马的鞍囊里为公主取來清水和一小块抹了黄油的荞麦面包。“我很理解你此刻的气忿。我的公主。请原谅我以这种方式强迫你离开自己的家。但我别无选择。” 家。凡妮莎愣了一下。他所指的家是绝冬城。我有多久沒有想过绝冬城了。即便再次回到王宫里。我也从沒觉得这里是我的家。从小以來。自己对绝冬城的记忆除了威玛的亲切和对地形的熟悉。它从來沒给过我家的感觉。今次被伊凡带回绝冬城。我沒有任何欣喜的感觉。而就算再次离开。我也沒有丝毫的眷恋。 绝冬城不是我的家。它只不过是一部残留着儿时碎片的图册、一条能帮助自己逃走的密道、一个用來制衡敌人的砝码。 我的家不在绝冬城。不在眠龙城、不在酒神殿。也不在红石城。 我的家在哪里。 **************************************************************************************** ... 第288章 可疑的长矛 “其实。我对你并无恶意。公主殿下。”公爵用那双诚恳的眼睛望着凡妮莎。 “是啊。我可是刚刚答应你的求婚呢。”凡妮莎揶揄道。“是不是我记错了。我好像‘的确’是答应了你的未婚。而非拒绝。那为什么你。。”她指了指眼下的情势。然后假装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你一定是想要个继承人想疯了。那你何必來找我呢。去自由贸易城邦随便找一位贵族小姐求婚。包你不出半年就会得子。而且还会彻底帮你们肃清血脉中属于矮人的基因。” 穆顿公爵显然是所有王储中最彬彬有礼的一个。他不但沒有生气地听完凡妮莎的嘲讽。还到马的鞍囊里为公主取來清水和一小块抹了黄油的荞麦面包。“我很理解你此刻的气忿。我的公主。请原谅我以这种方式强迫你离开自己的家。但我别无选择。” 家。凡妮莎愣了一下。他所指的家是绝冬城。我有多久沒有想过绝冬城了。即便再次回到王宫里。我也从沒觉得这里是我的家。从小以來。自己对绝冬城的记忆除了威玛的亲切和对地形的熟悉。它从來沒给过我家的感觉。今次被伊凡带回绝冬城。我沒有任何欣喜的感觉。而就算再次离开。我也沒有丝毫的眷恋。 绝冬城不是我的家。它只不过是一部残留着儿时碎片的图册、一条能帮助自己逃走的密道、一个用來制衡敌人的砝码。 我的家不在绝冬城。不在眠龙城、不在酒神殿。也不在红石城。 我的家在哪里。 “说说你的别无选择。”再抬起头时。凡妮莎冷冷地说。 “有一个对我來说非常重要的人。”穆顿皱眉道。“她被绑架了。我必须带你去把她换回來。否则绑架她的人会对她不利。我只能说这么多。” “她。”凡妮莎玩味地重复着这个词。抬眼看了看穆顿。觉得他不像是为情所迷的人。于是问道。“对方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我的性命。” “这我不清楚。但他们答应过不会伤害你。” “就像答应不会伤害你的那个‘她’一样。”凡妮莎嗤笑一声。“我为什么要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豁上性命。况且她还有可能是我的情敌。” “所以我才要把你绑去。”公爵歉意地说。 “这简直就是个笑话。”凡妮莎从地上霍地站起來。“我为什么要为了你的女人去冒险。而且你沒搞清楚。你根本就保护不了她。就算把我送给那些家伙她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她会在你赶到之前被毒打、被奸污。甚至会失去几根手指。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比你从贵族教科书里学到的更黑暗、更恐怖。”你在山陵之国的地穴里呆傻了吗。凡妮莎想。 “只要她活着。”公爵眼里泛起泪光。“我不管。只要她活着回到我身边。” “那我呢。”公主指了指自己。逼视着穆顿的眼睛。“我可是你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你要怎么保证我活着。” 穆顿郑重地看着凡妮莎:“用我的生命。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如果你的生命受到威胁。我无法弥补。只能陪着你一起死。” 凡妮莎差点笑出声來。“你的命对我來说毫无用处。看來跟你说什么都沒用。你的脑袋像春天里的石壶瓜一样全是硬籽。我现在只想知道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还有。你要救的人。她是谁。为何对你如此重要。” “是我的母亲。”穆顿低下了头。 ***************************************************************************************** “山陵女王卡弥拉。”凡妮莎眯起眼睛。如果是她。为何还会若无其事地派使节出來缔结姻亲。 “不。”公爵摇摇头。“卡弥拉不是我的生母。我要救的人才是。她是女王的妹妹。女王因先天残疾而无法受孕。便用自己的妹妹代孕生下我。她怕事情张扬出去。于是将我的生母终生囚禁。我也是最近才得知真相。”穆顿喘了口气。回忆着发生的事。“就在我救出母亲。打算把她安置在一个小酒馆里的时候。一群外乡人绑架了她。他们全都盔甲整齐。手持利刃。要求我用盛夏之国的凡妮莎公主來换自己的母亲。说完他们就不见了。我别无他法。只得回到王宫向卡弥拉转诉实情。正在这时。伊凡阁下的信也到了。我就顺势來向你提亲。本打算平平安安将你接回山陵之国再作计议。却遇到你被袭击。我只好提早行动。尽快将你带离绝冬城。至于带到什么地方。我还沒有接到他们的指示。相信就在巴布朗矿区附近。” 凡妮莎一边听。一边思索着公爵所说的话的合理性。“等等。我受到袭击。”公主抬起头。“明明是你袭击我在先。” “我沒有。”穆顿双手一摊。“我是不经意间看到你在天空掉下來。而接住你的那棵树正在我身边。” “不是你射的那支长矛吗。”凡妮莎眯起眼睛。 “当然不是。”公爵举起马背上的一对长柄金斧。“我们山陵人不会用长矛和弓箭。这才是我们的武器。” 对啊。山陵人终身生活在地下。一但打起來。在弯曲的通道和窄小的洞穴中长矛和弓箭根本派不上用场。所以他们最熟练的兵器绝对不应该是长矛。 这么说。想杀凡妮莎的另有其人。 ****************************************************************************************** 作者寄语:感谢各位读者最近的捧场。感谢我的好友谢橙。感谢所有支持我和骂我的朋友。你们都是为了我好。我知道。接下來我会更加努力。给予我力量吧。。 ... 第289章 独夫关 “不。”公爵摇摇头。“卡弥拉不是我的生母。我要救的人才是。她是女王的妹妹。女王因先天残疾而无法受孕。便用自己的妹妹代孕生下我。她怕事情张扬出去。于是将我的生母终生囚禁。我也是最近才得知真相。”穆顿喘了口气。回忆着发生的事。“就在我救出母亲。打算把她安置在一个小酒馆里的时候。一群外乡人绑架了她。他们全都盔甲整齐。手持利刃。要求我用盛夏之国的凡妮莎公主來换自己的母亲。说完他们就不见了。我别无他法。只得回到王宫向卡弥拉转诉实情。正在这时。伊凡阁下的信也到了。我就顺势來向你提亲。本打算平平安安将你接回山陵之国再作计议。却遇到你被袭击。我只好提早行动。尽快将你带离绝冬城。至于带到什么地方。我还沒有接到他们的指示。相信就在巴布朗矿区附近。” 凡妮莎一边听。一边思索着公爵所说的话的合理性。“等等。我受到袭击。”公主抬起头。“明明是你袭击我在先。” “我沒有。”穆顿双手一摊。“我是不经意间看到你在天空掉下來。而接住你的那棵树正在我身边。” “不是你射的那支长矛吗。”凡妮莎眯起眼睛。 “当然不是。”公爵举起马背上的一对长柄金斧。“我们山陵人不会用长矛和弓箭。这才是我们的武器。” 对啊。山陵人终身生活在地下。一但打起來。在弯曲的通道和窄小的洞穴中长矛和弓箭根本派不上用场。所以他们最熟练的兵器绝对不应该是长矛。 这么说。想杀我的另有其人。 一瞬间。凡妮莎有些慌乱。她首先想到的竟是布兰特的安危。天啊。他还好吗。如果那个人想要杀了我。会不会连带牢里的布兰特也遭了殃。 我要救出我的王子。 打定主意。公主反倒不那么害怕了。她把手伸给矮人公爵。“那还等什么。我们得尽快离开绝冬城。离开杀手的视线。我宁可一个月以后再死。也不要立刻丧命。” “这么说你愿意跟我去救我的母亲。”穆顿神情激动。凡妮莎反倒为自己的欺骗感到一丝歉疚。 “这我可从沒说过。”公主高傲地翻身上马。“不过我先要去一个地方。见一个朋友。如果你不想你母亲多受罪。就快点配合我。让这马乖乖听话。” 穆顿愣住了。“去哪里。” “新月城。” ******************************************************************************************** 凡妮莎发现这种毫无阻碍的直线旅行真是令人兴奋。他们穿过无数惊奇的目光。当然。也不时会伴随着咒骂声。比如穿过藏满珠宝的密室、踩到正在洗澡的阔太太。或者撞见正在偷情的小情侣。 一路向南。他们很快就來到了独夫关。 这是盛夏之国最为险要的海上要塞。高达千尺的峭壁之间仅有一道铁索相连。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由于地壳运动。盛夏之国的国土被分为相对应的两块。就像被利刃切开的两块面包。而连接它们的。就只有这一道天险之桥。 凡妮莎和公爵赶到这里的时候。时近黄昏。日落的余晖笼罩着高耸入云的海崖。那道一英里长的铁索桥在半空中微微摇晃。仿佛一弯悠然的半月。海风从崖底窜出來。回旋着想要冲霄直上。夹杂着冰凉的浪花。有如利刃。 只消看一眼。公主就知道想要骑着马过去是不可能的。 “你们盛夏之国的人真奇怪。为什么不把路修宽一点。这条索道能阻止敌人什么呢。”公爵不解地问。显然。他焦躁的情绪传染给了坐骑。身下的马儿不耐烦地打着响鼻。 “你们穴居地底的家伙当然不知道独夫关的來历。”凡妮莎轻蔑地笑笑。接着无限神往地回忆起那段历史。“敌人只能带走你的性命和财产。而世上有一种更可怕的东西。它才是威胁灵魂的致命武器。我们建这条索道不是为了阻止敌人的进攻。而是为了防止疾病的蔓延。” “在盛夏之国形成之初。欧洛普斯流传着一种致命的疾病。它会使人缓慢地死去。受尽折磨。而就在死者灵魂归天的那一刻。尸体会变成诡异的紫色。散发出引人神往的异香。十米之内的人只要闻到它就会被传染。而它的香味又太过吸引。几乎沒有人能够抗拒它的魔力。十天之内。盛夏之国南部所有重镇都被感染。十室九空。而将死之人为了逃命。全部涌向了独夫关。打算从这里逃到北部地区。寻找一线生机。” “当时的盛夏之国统治者。卡拉泰家族的修兰国王。是一位贤明的君主。他立即下达命令。拆掉原有的独夫关阔桥。仅余一道铁索。凡能够**走过铁索的人都会被北方接纳。因为他相信。经过千仞崖底海风的洗礼。人身上再顽固的病毒也会烟消云散;而那些病重不治的人。”凡妮莎低头看了看波滔翻涌的大海。“他们也不会再留下尸体害人。” “好一条生命的索道啊。”穆顿感叹地看着长长的铁索。“相信能支撑到最后的。都是病情轻微的。” “你又错了。”公主莞尔一笑。“这场生死赛跑比的可不是病情轻重。而是求生的意志。而且上帝每次降下灾劫。都是为了激发人类求生的**和团结的斗志。只不过世人全都对神谕作了错误的解读。”凡妮莎挑战性地一偏头。“猜猜最后有多少人掉落海中。” “至少也会有三分之一。” 公主笑着摇摇头。“只有五十二个人。而修兰卡拉泰也因成功确引导子民脱离死亡威胁而扬名于后世。” ... 第290章 谁要杀我? 凡妮莎发现这种毫无阻碍的直线旅行真是令人兴奋。他们穿过无数惊奇的目光。当然。也不时会伴随着咒骂声。比如穿过藏满珠宝的密室、踩到正在洗澡的阔太太。或者撞见正在偷情的小情侣。 一路向南。他们很快就來到了独夫关。 这是盛夏之国最为险要的海上要塞。高达千尺的峭壁之间仅有一道铁索相连。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由于地壳运动。盛夏之国的国土被分为相对应的两块。就像被利刃切开的两块面包。而连接它们的。就只有这一道天险之桥。 凡妮莎和公爵赶到这里的时候。时近黄昏。日落的余晖笼罩着高耸入云的海崖。那道一英里长的铁索桥在半空中微微摇晃。仿佛一弯悠然的半月。海风从崖底窜出來。回旋着想要冲霄直上。夹杂着冰凉的浪花。有如利刃。 只消看一眼。公主就知道想要骑着马过去是不可能的。 “你们盛夏之国的人真奇怪。为什么不把路修宽一点。这条索道能阻止敌人什么呢。”公爵不解地问。显然。他焦躁的情绪传染给了坐骑。身下的马儿不耐烦地打着响鼻。 “你们穴居地底的家伙当然不知道独夫关的來历。”凡妮莎轻蔑地笑笑。接着无限神往地回忆起那段历史。“敌人只能带走你的性命和财产。而世上有一种更可怕的东西。它才是威胁灵魂的致命武器。我们建这条索道不是为了阻止敌人的进攻。而是为了防止疾病的蔓延。” “在盛夏之国形成之初。欧洛普斯流传着一种致命的疾病。它会使人缓慢地死去。受尽折磨。而就在死者灵魂归天的那一刻。尸体会变成诡异的紫色。散发出引人神往的异香。十米之内的人只要闻到它就会被传染。而它的香味又太过吸引。几乎沒有人能够抗拒它的魔力。十天之内。盛夏之国南部所有重镇都被感染。十室九空。而将死之人为了逃命。全部涌向了独夫关。打算从这里逃到北部地区。寻找一线生机。” “当时的盛夏之国统治者。卡拉泰家族的修兰国王。是一位贤明的君主。他立即下达命令。拆掉原有的独夫关阔桥。仅余一道铁索。凡能够**走过铁索的人都会被北方接纳。因为他相信。经过千仞崖底海风的洗礼。人身上再顽固的病毒也会烟消云散;而那些病重不治的人。”凡妮莎低头看了看波滔翻涌的大海。“他们也不会再留下尸体害人。” “好一条生命的索道啊。”穆顿感叹地看着长长的铁索。“相信能支撑到最后的。都是病情轻微的。” “你又错了。”公主莞尔一笑。“这场生死赛跑比的可不是病情轻重。而是求生的意志。而且上帝每次降下灾劫。都是为了激发人类求生的**和团结的斗志。只不过世人全都对神谕作了错误的解读。”凡妮莎挑战性地一偏头。“猜猜最后有多少人掉落海中。” “至少也会有三分之一。” 公主笑着摇摇头。“只有五十二个人。而修兰卡拉泰也因成功确引导子民脱离死亡威胁而扬名于后世。” “毕竟还是有人死去。”穆顿皱眉道。“依我看。修兰国王此举是在拿自己的子民冒险。万一沒有人能渡过铁索。他岂不成了杀人凶手。在我眼里。这道铁索阻住的不是可怕的疾病。而是生存的希望。那是比死亡更致命的绝望之桥。我们山陵矮人也许沒见识过这样惨烈的天灾**。但我们绝不会抛弃自己人。哪怕一个也不行。” “这不是天灾。这是战争。”凡妮莎轻叹一声。“你不明白。对我们地面民族來说。生命就是一场战争。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胜利。这就是君主的治国之道。换了是我。我也会作出和修兰一样的选择。” “所以你根本不会帮我去救我的母亲。对吗。”公爵轻轻地问。 凡妮莎走上铁索。回眸一笑。“我从未答应过你。”说着。纵身一跃。跳入海中。 ************************************************ 虽然晚。但维克多还是在凡妮莎马上就要淹死的当口赶到了。 他们躲过千刃崖底刀削般的岩石。在各色鱼群中穿梭。深不见底的海水之中。奇异的海草像巨人一样肆意生长。只要稍稍靠近。它们就会像女巫的长发般缠住人腿。不顾一切地想要把你留下。 再次将头探出海面。凡妮莎有种恍若重生之感。 在水中的这几十秒里。公主想通了几件事。这几件事的真相令她即便浸在水里。也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首先。昨夜射死龙翼天使的。会不会是布兰特。自从他离开烈炎之国。再见面时对自己就若即若离。而经历伊丽亚的交换之后更变本加厉。甚至对自己恶言相向。之前自己沒有來得及向中毒这条推论上细想。会不会是他中了某种不知名的毒。会对爱人由爱变恨。直至不死不休的地步。 如果自己的推论正确。那么他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中的毒。又是谁会向他下毒呢。答案的矛头直指那个人。那个看不见、永远掩藏在微笑的表情之下的人。 还有。穆顿公爵是个老实人。他只知道有人想要绑架我。而整个欧洛普斯大陆上。只有一个人想要我的命。就是我的姐姐。不过以索兰达的性格。不到逼不得已。她绝不会假手于人。她会亲手抓我。然后看着我的眼睛折磨我。 那么。这一切的背后就只有一个人。。泰伦斯。 ************************************************************************************** ... 第291章 老朋友特伦特 虽然晚。但维克多还是在凡妮莎马上就要淹死的当口赶到了。 他们躲过千刃崖底刀削般的岩石。在各色鱼群中穿梭。深不见底的海水之中。奇异的海草像巨人一样肆意生长。只要稍稍靠近。它们就会像女巫的长发般缠住人腿。不顾一切地想要把你留下。 再次将头探出海面。凡妮莎有种恍若重生之感。 在水中的这几十秒里。公主想通了几件事。这几件事的真相令她即便浸在水里。也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首先。昨夜射死龙翼天使的。会不会是布兰特。自从他离开烈炎之国。再见面时对自己就若即若离。而经历伊丽亚的交换之后更变本加厉。甚至对自己恶言相向。之前自己沒有來得及向中毒这条推论上细想。会不会是他中了某种不知名的毒。会对爱人由爱变恨。直至不死不休的地步。 如果自己的推论正确。那么他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中的毒。又是谁会向他下毒呢。答案的矛头直指那个人。那个看不见、永远掩藏在微笑的表情之下的人。 还有。穆顿公爵是个老实人。他只知道有人想要绑架我。而整个欧洛普斯大陆上。只有一个人想要我的命。就是我的姐姐。不过以索兰达的性格。不到逼不得已。她绝不会假手于人。她会亲手抓我。然后看着我的眼睛折磨我。 那么。这一切的背后就只有一个人。。泰伦斯。 只有泰伦斯知道我和布兰特之间的事。也只有他才有能力绑架山陵之国的人。他作这么多事无非是想篡夺我的王位。或者说。他已经与索兰达结盟。把我逼回烈炎之国拘禁起來。便可名正言顺地跟索兰达继承盛夏之国的王位。就算我侥幸逃得活命。他也沒有任何损失。因为我还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 不过有一点是泰伦斯万万想不到的。那就是他派去抓我的穆顿公爵顺势向我求了婚。而我还阴差阳错地答应了他。这下。恐怕他反倒不得不留着我的性命了。 海水从头发上分开。顺着发梢流回洋流。公主大口地呼吸着自由的空气。她來不及享受落日下的美景。转头问维克多。“新月城那边怎么样了。” “雷纳控制住了局势。”维克多甩了甩棕色的长发。“城里各处的人偶也都撤掉了。盛夏骑士团在安抚民众。麦特王子也在。只不过。”他神色有些忧虑。“布兰特不失所踪。有人说他乘着一只哈皮鸟逃走了。” “他沒有逃走。而是跟我一起被劫持了。”凡妮莎说。他是去追杀我了。“现在。我们先不回新月城。带我去一个地方。我要见一位老朋友。” **************************************************************************************** 魔法学士的密室里到处堆满了物品。他居然还能从中找到东西。凡妮莎觉得简直就是奇迹。书籍在桌椅上堆得老高。架子上陈列着一排排瓶瓶罐罐。家具上则满是烧剩的蜡烛和干涸的蜡滴。那根密尔制的青铜镜管就端坐在阳台门边的三角架上。墙上挂着星象图。草席上摊着散乱的地图。纸张、羽毛笔和墨水瓶则随处可见。许多东西都沾上了居住屋梁间的渡鸦所遗留的粪便。 特伦特比上次桉林遇险时看上去更老了。也更矮了。说他是山陵矮人保准有人深信不疑。 “毒药。哼。开始想害人了。”老头儿的坏脾气也更大了。他恼火于被人打断学术研究。随便弹了个响指。一间属于毒药的小屋子便被打开了屋门。 学士的药品为数惊人:几十个蜡封的罐子。百余瓶塞住的小瓶。同样数量的白玻璃瓶。不计其数的干药草罐。每个容器上都有精确的标签。看來。即便是再马虎的人。面对倾刻就能取人性命的东西也会严肃起來。的确。一旦你理解了分类依据。便会发现每种药品都摆放得恰到好处。真是些有趣的东西:甜睡花和龙葵、罂粟花奶、红袍之光、灰蕈粉、附子草和鬼舞草、石蜥毒、瞎眼毒。寡妇之血……真是应有尽有。 “我不想要毒药。”凡妮莎参观一圈之后走了出來。当然。沒忘记顺手牵羊带走几样。“我想要一种能使人作出令仇者快亲者痛的毒药的解药。” “等等。你是说。布兰特中了美迪娅之泪。”魔法师终于从厚厚的纸堆里抬起了眼睛。 “美迪娅之泪。听上去很贴切。”凡妮莎点了点头。“这有什么说法吗。” “上古传说、复仇、恶毒女人的诅咒。哈。这小子得罪了谁。”特伦特从桌子上跳下來。一头扎进自己的药室里翻找起來。“那东西不是魔法造物。难怪你哥哥屏蔽不了它。” “请不要把那个人称为‘我的哥哥’。”凡妮莎厌烦地别过头去。她还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老魔法师高举双手。“好吧好吧。我是说。这种毒无色无味。中毒者一开始会毫无反应。不过随着执念和对其他事的专一程度。他就会完全把自己的爱人忘掉。当执念达到暴烈的程度。他会把所有愤怒转嫁到自己的爱人身上。最终将其杀死。你是个机灵透顶的姑娘。你离开他是对的。” “什么我离开他。”凡妮莎差点背过气去。“我要救他。” “救。沒得救。”老头儿的脑袋摇得像狂风中的铁公鸡。“除非你们当中有一个死掉。” ****************************************************************************************** 作者寄语:《凤乱九宫》快要接近尾声了。感谢各位一直以來的支持与帮助。在此。众星之门衷心祝福大家健康快乐。 ... 第292章 美迪娅之泪 *****************************************************************************************魔法学士的密室里到处堆满了物品。他居然还能从中找到东西。凡妮莎觉得简直就是奇迹。书籍在桌椅上堆得老高。架子上陈列着一排排瓶瓶罐罐。家具上则满是烧剩的蜡烛和干涸的蜡滴。那根密尔制的青铜镜管就端坐在阳台门边的三角架上。墙上挂着星象图。草席上摊着散乱的地图。纸张、羽毛笔和墨水瓶则随处可见。许多东西都沾上了居住屋梁间的渡鸦所遗留的粪便。 特伦特比上次桉林遇险时看上去更老了。也更矮了。说他是山陵矮人保准有人深信不疑。 “毒药。哼。开始想害人了。”老头儿的坏脾气也更大了。他恼火于被人打断学术研究。随便弹了个响指。一间属于毒药的小屋子便被打开了屋门。 学士的药品为数惊人:几十个蜡封的罐子。百余瓶塞住的小瓶。同样数量的白玻璃瓶。不计其数的干药草罐。每个容器上都有精确的标签。看來。即便是再马虎的人。面对倾刻就能取人性命的东西也会严肃起來。的确。一旦你理解了分类依据。便会发现每种药品都摆放得恰到好处。真是些有趣的东西:甜睡花和龙葵、罂粟花奶、红袍之光、灰蕈粉、附子草和鬼舞草、石蜥毒、瞎眼毒。寡妇之血……真是应有尽有。 “我不想要毒药。”凡妮莎参观一圈之后走了出來。当然。沒忘记顺手牵羊带走几样。“我想要一种能使人作出令仇者快亲者痛的毒药的解药。” “等等。你是说。布兰特中了美迪娅之泪。”魔法师终于从厚厚的纸堆里抬起了眼睛。 “美迪娅之泪。听上去很贴切。”凡妮莎点了点头。传说中的美迪娅为了嫁给英雄伊阿宋。可以说破釜沉舟。不单背叛了自己的父亲。还谋杀了自己的亲弟弟。结果当夫君登上王位之后就想把她一脚踢开。美迪娅走投无路。心生绝决。于是亲手炮制了一味毒药。有的版本说她用这毒浸泡新衣。给伊阿宋的新妻子穿上。结果那可怜的女人就被毒药活活溶解;而凡妮莎听说的这个版本却是美迪娅把眼泪滴进药锅。然后将药酒献给一对新人。两人喝下之后。转而互相残杀。直到双双死去。 凡妮莎打了个哆嗦。“这有什么说法吗。” “上古传说、复仇、恶毒女人的诅咒。哈。这小子得罪了谁。”特伦特从桌子上跳下來。一头扎进自己的药室里翻找起來。“那东西不是魔法造物。难怪你哥哥屏蔽不了它。” “请不要把那个人称为‘我的哥哥’。”凡妮莎厌烦地别过头去。她还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老魔法师高举双手。“好吧好吧。我是说。这种毒无色无味。中毒者一开始会毫无反应。不过随着执念和对其他事的专一程度。他就会完全把自己的爱人忘掉。当执念达到暴烈的程度。他会把所有愤怒转嫁到自己的爱人身上。最终将其杀死。你是个机灵透顶的姑娘。你离开他是对的。” “什么我离开他。”凡妮莎差点背过气去。“我要救他。” “救。沒得救。”老头儿的脑袋摇得像狂风中的铁公鸡。“除非你们当中有一个死掉。” “那就快点给我研制出解药來。我不要我们相爱相残。” 老魔法师手上拿着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浑身是土地走过公主身边。“那你以为我在干嘛。找跳蚤吗。这个。这个耀光闪能让他在下次谋杀你的时候短暂恢复理智。不过能否对抗美迪娅之泪的药性。就得看他自己了。”老头冲公主挤挤眼。“也要看他爱你到底有多深。” “这滑头的老色鬼。活该一辈子打光棍。”从魔法师密室出來的时候。凡妮莎拿着世上唯一能唤醒布兰特的耀光闪边走边嘟囔。不过其实。能与魔法师特伦特再次会面。是最近几天來最轻松愉快的事了。凡妮莎知道任何时候这个善良的老头儿都会帮自己。因为他骨子里也希望自己能结束大陆上的分裂和战乱。只不过从來不给人好脸色而已。 从魔法师那里。凡妮莎还得到了一个重要信息。美迪娅之泪传世不多。从最初的邪恶女巫手里渐渐流转到了统治者手中。他们往往利用这种毒药來害自己在政局上的竞争对手。如今早已不多见。但假如它出现在某国皇宫的餐桌上倒也并不奇怪。这就更加印证了公主的猜测。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的泰伦斯亲王肯定会借助这种另类魔法來清除情敌。 不过猜测归猜测。毕竟自己沒有真凭实据。也不可能拉着布兰特去与亲王对峙。但是当王子清醒过來之后嘛。凡妮莎拍了拍囊中的耀光闪。只要它能让布兰特清醒一分钟。自己就有办法让他写下转移魔法。到时候。那个下毒药的倒霉蛋就会被自己的毒药反噬。这才叫自食其果。 金属质地的耀光闪在背囊里动了动。与其他偷來的东西相互碰撞。发出叮咚之声。分外悦耳。凡妮莎朝特伦特的魔法密室吐了吐舌头。转身快步逃开。 ***************************************************************************************** 作者寄语:这一段写得很开心。因为又回到了我最熟悉的魔法师段落。而且我非常喜欢这位老地精魔法师。呵呵。我想读者们见到他也一样会开心的。他为凡妮莎的冒险提供了很多帮助。当然。他也是有着自己的目的。现在还沒有表露出來。不过很快就会露出他的真面目了哦。请大家期待。 ... 第293章 生死之辩 ******************************************************************************************“这么说。我们必需要打回绝冬城才能收复自己的家园。”大肚子的唐托斯爵士不相信地看着凡妮莎。后者正把手按在沙盘的绝冬城位置。 “是的。不过不是现在。”公主把手收回來。纤长的手指滑向南部盛夏之国的大片土地。“首先。以新月城为基地。我们必须确保所有重镇的臣服。”她不敢冒险告诉大家自己是伊凡的女儿。那无疑是在自己将要到手的王冠上倾注致命的硝羥水。沒有人会承认自己的继承权。他们甚至会把自己从宝座上拉下來绞死。 眼下。趁伊凡在冻影之渊复活自己的生母。还是稳固自己的政权最重要。 “您不明白。我亲爱的公主殿下。”塞德里克爵士暴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声如洪钟。“南部诸侯一听说您回來了。早就倒戈归降了。之前他们被迫听从伊丽娅公主的话。那都是该死的魔法干的。随着伊丽娅的不知所踪。他们一个个都清醒了过來。现在都在议事厅外等着听候您的处罚呢。” 凡妮莎抬起头。看了雷纳一眼。“还让他们在外面站着。快传令下去摆酒设宴。好好安抚他们。另外。告诉他们我会主持晚宴。今天不抬着出去两个谁也不许回家。”红发的塞德里克爵士最先发出欢呼。众人也都纷纷松了一口气。议事厅里的气氛立刻缓解了许多。 “可是。你才刚回來。”雷纳心痛地看着公主。她的时间渡过得几乎相当于常人的三倍。危机每时每刻都在发生。过去的一周内她只睡了五个小时。而且有一半还是在颠簸的马背上。弓箭手非常希望自己也能参与到公主那神奇的历险中。但上天却总是让他们失之交臂。有时候。雷纳甚至嫉妒自己背后的羽箭。它们可以飞得那样快。而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心上人离去。追不上她。 “所以才值得庆祝嘛。”凡妮莎朝雷纳微微一笑。“我可是又一次死里逃生。”接着。公主话锋一转。“伊丽娅怎么样。有消息吗。” “还沒有。”一直沒有说话的麦特王子开口道。他的话令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凡妮莎皱眉道。“我希望有人的魔法可以克制伊丽娅。这样她对我们才会沒有威胁。” “就让她被科曼带走好了。”曾经作过伊丽娅侍卫长的斯万克侥幸在战斗中捡了条命回來。此刻无比痛恨地说。“伊丽娅公主的魔法总能先发制人。威力强大。她身边又有个无处不在的帕森。给她出尽坏主意。我们新月城深受其害。不希望她再回來了。” “听说那个小丑被龙翼天使扔到地上摔成碎西瓜了。”有人说。 “哦。”凡妮莎若有所思地一抬头。“据我所知。龙翼天使也沒有找到伊丽娅。”科曼说过。他并沒有从龙翼天使那里得到任何关于伊丽娅的消息。如果他们不是在替伊凡掩示。那就是真的找不到她。不过他们为什么要摔死帕森呢。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他们在哪儿摔死他的。” “就在议事厅门前。”有人指着窗外。 凡妮莎踱了几步。忽然抬起头问雷纳。“这座议事厅搜过沒有。” “搜过。一无所获。” “暗阁和暗道呢。” “这里怎么会有暗道。”有人替哑然的弓箭手辩解。“这又不是领主的宫殿。” “可他们为什么选择在这里讨论战事。”凡妮莎开了窍似地睁大眼睛。“想一想。如果我是卑鄙的帕森。一定会把自己放在一个最安全的地方不被人找到。这个地方就是有暗道的议事厅。”公主转头问斯万克。“据你所知。议事厅是谁选的。” “的确是帕森。我的公主。” 凡妮莎点点头。“这就对了。帕森肯定知道这个暗道。给自己留了条后路。” “可这说不通啊。”红脸的塞德里克爵士难得开动脑筋。“既然他有容身之处。为什么还会出來被人抓住。既然抓住了他。为什么沒有伊丽娅的下落。” “如果那个地方容不下那么多人呢。”凡妮莎反唇相讥。“伊丽娅肯定会让他出去。并用自己的魔法使其闭口不提他们的藏身之所。” “所以龙翼天使大发雷霆。摔死了帕森。”雷纳接道。 “那我们还等什么。”凡妮莎摊开双手。“敲遍每块砖石。找出暗道。记得进入暗道之前用棉花塞住耳朵。”公主冲斯万克眨眨眼。 “呃。”盛夏骑士团成员们为难地互相看了看。“公主殿下。这恐怕很难。先不说离新月之役已经过去了半月之久。就算三公主还活着。她为什么不出來见我们呢。如果这样漫无目的地找下去。我们回绝冬城岂不是遥遥无期。” 凡妮莎明白。妹妹的魔法实在令人心有余悸。连发誓保护她的骑士卫队都不愿寻找她。她所实行的恐怖高压给人们带來的只有痛恨和冷漠“她还是个孩子。”凡妮莎淡淡地说。“谁沒有残忍过呢……” “公主请放心。我会亲自搜寻伊丽娅的踪迹。保证寸土不漏。”雷纳站出來。他总是第一个站出來。为我解决一切问題。 凡妮莎温柔地朝弓箭手笑了笑。“谢谢。” **************************************************************************************** 作者寄语:其实呢。这一章的标題看似很悬。其实只是凡妮莎在跟盛夏骑士团辩论。关于伊丽娅的生死。大家一直都很关注。有人说干脆你把她写死算了。留着她就是一祸害。我说不行。她还有用呢。到底有什么用。呵呵。请大家继续关注吧。 ... 第294章 我要救他 ****************************************************************************************** 凡妮莎皱眉道。“我希望有人的魔法可以克制伊丽娅。这样她对我们才会沒有威胁。” “就让她被科曼带走好了。”曾经作过伊丽娅侍卫长的斯万克侥幸在战斗中捡了条命回來。此刻无比痛恨地说。“伊丽娅公主的魔法总能先发制人。威力强大。她身边又有个无处不在的帕森。给她出尽坏主意。我们新月城深受其害。不希望她再回來了。” “听说那个小丑被龙翼天使扔到地上摔成碎西瓜了。”有人说。 “哦。”凡妮莎若有所思地一抬头。“据我所知。龙翼天使也沒有找到伊丽娅。”科曼说过。他并沒有从龙翼天使那里得到任何关于伊丽娅的消息。如果他们不是在替伊凡掩示。那就是真的找不到她。不过他们为什么要摔死帕森呢。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他们在哪儿摔死他的。” “就在议事厅门前。”有人指着窗外。 凡妮莎踱了几步。忽然抬起头问雷纳。“这座议事厅搜过沒有。” “搜过。一无所获。” “暗阁和暗道呢。” “这里怎么会有暗道。”有人替哑然的弓箭手辩解。“这又不是领主的宫殿。” “可他们为什么选择在这里讨论战事。”凡妮莎开了窍似地睁大眼睛。“想一想。如果我是卑鄙的帕森。一定会把自己放在一个最安全的地方不被人找到。这个地方就是有暗道的议事厅。”公主转头问斯万克。“据你所知。议事厅是谁选的。” “的确是帕森。我的公主。” 凡妮莎点点头。“这就对了。帕森肯定知道这个暗道。给自己留了条后路。” “可这说不通啊。”红脸的塞德里克爵士难得开动脑筋。“既然他有容身之处。为什么还会出來被人抓住。既然抓住了他。为什么沒有伊丽娅的下落。” “如果那个地方容不下那么多人呢。”凡妮莎反唇相讥。“伊丽娅肯定会让他出去。并用自己的魔法使其闭口不提他们的藏身之所。” “所以龙翼天使大发雷霆。摔死了帕森。”雷纳接道。 “那我们还等什么。”凡妮莎摊开双手。“敲遍每块砖石。找出暗道。记得进入暗道之前用棉花塞住耳朵。”公主冲斯万克眨眨眼。 “呃。”盛夏骑士团成员们为难地互相看了看。“公主殿下。这恐怕很难。先不说离新月之役已经过去了半月之久。就算三公主还活着。她为什么不出來见我们呢。如果这样漫无目的地找下去。我们回绝冬城岂不是遥遥无期。” 凡妮莎明白。妹妹的魔法实在令人心有余悸。连发誓保护她的骑士卫队都不愿寻找她。她所实行的恐怖高压给人们带來的只有痛恨和冷漠“她还是个孩子。”凡妮莎淡淡地说。“谁沒有残忍过呢……” “公主请放心。我会亲自搜寻伊丽娅的踪迹。保证寸土不漏。”雷纳站出來。他总是第一个站出來。为我解决一切问題。 凡妮莎温柔地朝弓箭手笑了笑。“谢谢。” 关于绝冬城和伊丽娅的讨论告一段落。接下來是城中居民为迎接凡妮莎的到來而准备的大型庆典。与南方领主的欢迎宴会同时举行。凡妮莎在侍女的搀扶下换好衣装。由麦特王子引领着登城观看。 新月城附近难得还有牛羊漫游。但此时。家家户户都把视如性命的牲口赶了出來。他们在温顺的动物身上挂满鲜花。并用魔法使其发出五彩斑斓的光芒。人们欢呼着涌上大街。身后跟着牛车马车。车上装满苹果与草莓。大麦、燕麦和冬小麦。那是送给盛夏骑士团的。以感谢他们赶走了科曼和伊丽娅两个恶魔。 从议事厅底部的乐师楼台上。同时传來笛子的吹奏、长管的颤音、提琴的流淌和号角的嘶鸣。但最让人振奋的是鼓声。它预示着新月城光明时刻和到來。 凡妮莎扶着麦特的手。悄声对他说。“去叫维克多作好准备。我们明天一早出发。”杂乱不堪的曲调在街道内回荡。人们又唱又跳。极尽欢乐。凡妮莎朝人群不断挥手。面部肌肉几乎笑到抽筋。 “可你才刚刚回來。”麦特压低声音说。 “我很快还会回來的。”凡妮莎看了王子一眼。“你能替我管理好新月城的。对吗。” “我。”王子惊讶得张大了嘴。 “你干得不错。我相信你。”凡妮莎用手肘捅了麦特一下。“是时候公开你的身份了。你家乡那个冒牌货也该把王位还给你了。” “不。我要跟你一起去。”麦特好像很怕恢复自己的身份。 凡妮莎反倒被逗乐了。“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不想要王位的。”终于送走了欢迎人群。公主缓步走下城垛。“如果你知道我要去干什么。恐怕你绝对不会再有刚才的念头了。” “说说看。”王子好奇地看着凡妮莎。 公主莞尔一笑。“去救我的爱人。” ****************************************************************************************** 作者寄语:有的读者不明白故事的设定背景。我在这里简要科普一下哈: 在我们这个时代结束以后。核战的阴影彻底消除。人类不再幻想高科技带來的舒适生活。他们摒弃了化学药品、电能原力。每个人继承一项独有的魔法。各自过着平静的生活。朝代再度兴起。帝国如日升月落般兴替。故事发生在欧洛普斯大陆最富庶的国家。盛夏之国二公主凡妮莎身负国仇家恨漂泊于各大城邦。其间既遇到真心相助的好人。也被卖作竞技场角斗士。一路辛酸。一路血泪。不要为公主的名头艳羡。也不要被那顶王冠的光环蛊惑。你所看到的。只是支离破碎的美景。你所品尝的。才是她们心头的热血。 ... 第295章 褫夺王位 关于绝冬城和伊丽娅的讨论告一段落。接下來是城中居民为迎接凡妮莎的到來而准备的大型庆典。与南方领主的欢迎宴会同时举行。凡妮莎在侍女的搀扶下换好衣装。由麦特王子引领着登城观看。 新月城附近难得还有牛羊漫游。但此时。家家户户都把视如性命的牲口赶了出來。他们在温顺的动物身上挂满鲜花。并用魔法使其发出五彩斑斓的光芒。人们欢呼着涌上大街。身后跟着牛车马车。车上装满苹果与草莓。大麦、燕麦和冬小麦。那是送给盛夏骑士团的。以感谢他们赶走了科曼和伊丽娅两个恶魔。 从议事厅底部的乐师楼台上。同时传來笛子的吹奏、长管的颤音、提琴的流淌和号角的嘶鸣。但最让人振奋的是鼓声。它预示着新月城光明时刻和到來。 凡妮莎扶着麦特的手。悄声对他说。“去叫维克多作好准备。我们明天一早出发。”杂乱不堪的曲调在街道内回荡。人们又唱又跳。极尽欢乐。凡妮莎朝人群不断挥手。面部肌肉几乎笑到抽筋。 “可你才刚刚回來。”麦特压低声音说。 “我很快还会回來的。”凡妮莎看了王子一眼。“你能替我管理好新月城的。对吗。” “我。”王子惊讶得张大了嘴。 “你干得不错。我相信你。”凡妮莎用手肘捅了麦特一下。“是时候公开你的身份了。你家乡那个冒牌货也该把王位还给你了。” “不。我要跟你一起去。”麦特好像很怕恢复自己的身份。 凡妮莎反倒被逗乐了。“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不想要王位的。”终于送走了欢迎人群。公主缓步走下城垛。“如果你知道我要去干什么。恐怕你绝对不会再有刚才的念头了。” “说说看。”王子好奇地看着凡妮莎。 公主莞尔一笑。“去救我的爱人。” **************************************************************************************** 晚宴开始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雨。雨持续未停。城内的空气却愈见窒闷温热。议事厅大厅壁炉升起淡金色的魔法火焰。墙上一排铁壁台里的魔法水晶照出絮絮光晕。更多的热量由宾客们所散发。虽然他们來自南部重镇。但仆人个个带得齐全。有时候一位领主的仆从人数甚至超过了他的家庭成员。 这些人來來往往。穿梭于酒宴之间。将一道道美味带到主人面前。 由于战后物资匮乏。第一道菜是稀韭菜汤。接着來了青豌豆、洋葱和甜菜做的色拉。不过酒倒是管够。由于伊丽娅和上任城主并不贪杯中之物。新月城的地下酒窖里长年存放着无数美酒。宾客们纷纷举杯。向慷慨的公主致敬。 “各位。”凡妮莎举起犀角酒杯。全场立刻安静下來。连歌声最甜美的吟游诗人也停住了美妙的音符。“感谢大家能來到我的厅堂中欢宴。在座诸位。有的是我的叔辈。有的与我同年。哦。阿克萨叔叔。我小时候还偷偷剪过你的胡子。因为有传说你的胡子能在夜晚引來美酒中的精灵。当然。后來我才知道经常住在酒桶里的精灵原來就是你。”众人哄堂大笑。而胡子已经花白的阿克萨勋爵更是指着凡妮莎笑得前仰后合。他拿叉子的手重重砸在桌子上。芜菁和燕麦粒溅了旁边的人一身。 “是啊是啊。真是淘气的孩子。”凡妮莎掩口而笑。“我们三个曾经是列位领主的掌上明珠。你们像父亲一样宠爱我们。对此。我深表感激。”提到其他两位公主。宴会厅里立刻安静了下來。凡妮莎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说。“我们都作错过。也都为自己的生存奋斗过。这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说清楚的。索兰达是我的姐姐。我沒有资格评判她的行为。但她确实作了不该作的事。。篡夺克萝伊女王的王位。今天。在这里我要向大家公开索兰达对我犯下的罪行。她不但把我推下高塔。将我的失踪嫁祸给砂骑之国。直接引发战争。还勾结砂骑人科曼占领了绝冬城。最终导致我们的母亲被残忍杀害。”大厅里一片嘘声。有人破口大骂。有人狠命砸桌子。还有人高叫着索兰达的名字要与她绝斗。凡妮莎等他们平息之后。继续说道。“在座都是盛夏之国南部重镇的领主。征循你们意见的时候到了。请与我联合发布声明。废除索兰达盛夏之国女王的称号。并从即日起驱逐索兰达德林。见身伐影。永不许她踏入盛夏之国。” “赞成。” “同意。” “凡妮莎公主万岁。” 大厅之内响起热烈的呼喝声。人们纷纷响应。 也有人在喊。“让伊丽娅也滚出去。” “我们只要凡妮莎公主。” “我知道我们三姐妹中有人让大家伤了心。”凡妮莎语调沉重地说。“我也知道新月城所遭受的剧痛。但伊丽娅只是个孩子。有谁沒在她那个年纪残忍过。她失去了母亲。悲凉无助。再加上沒有人正确引导。使她性格发生了扭曲。犯下大错。我跟众位一样。不会原谅她。如果她还活着。我会将她终生囚禁。绝不再为害人间;如果她已经死了。。”凡妮莎悲伤地摇摇头。挥走这个念头。“我想这是大家最想看到的结果吧。如果她死了。我会带她回德林家的墓地安葬。不再让人打扰。”说到这里。凡妮莎已经悲痛得不能自己。 也只好如此。众人都沒再说什么。 ****************************************************************************************** ... 第296章 铁腕翻云 “各位。”凡妮莎举起犀角酒杯。全场立刻安静下來。连歌声最甜美的吟游诗人也停住了美妙的音符。“感谢大家能來到我的厅堂中欢宴。在座诸位。有的是我的叔辈。有的与我同年。哦。阿克萨叔叔。我小时候还偷偷剪过你的胡子。因为有传说你的胡子能在夜晚引來美酒中的精灵。当然。后來我才知道经常住在酒桶里的精灵原來就是你。”众人哄堂大笑。而胡子已经花白的阿克萨勋爵更是指着凡妮莎笑得前仰后合。他拿叉子的手重重砸在桌子上。芜菁和燕麦粒溅了旁边的人一身。 “是啊是啊。真是淘气的孩子。”凡妮莎掩口而笑。“我们三个曾经是列位领主的掌上明珠。你们像父亲一样宠爱我们。对此。我深表感激。”提到其他两位公主。宴会厅里立刻安静了下來。凡妮莎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说。“我们都作错过。也都为自己的生存奋斗过。这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说清楚的。索兰达是我的姐姐。我沒有资格评判她的行为。但她确实作了不该作的事。。篡夺克萝伊女王的王位。今天。在这里我要向大家公开索兰达对我犯下的罪行。她不但把我推下高塔。将我的失踪嫁祸给砂骑之国。直接引发战争。还勾结砂骑人科曼占领了绝冬城。最终导致我们的母亲被残忍杀害。”大厅里一片嘘声。有人破口大骂。有人狠命砸桌子。还有人高叫着索兰达的名字要与她绝斗。凡妮莎等他们平息之后。继续说道。“在座都是盛夏之国南部重镇的领主。征循你们意见的时候到了。请与我联合发布声明。废除索兰达盛夏之国女王的称号。并从即日起驱逐索兰达德林。见身伐影。永不许她踏入盛夏之国。” “赞成。” “同意。” “凡妮莎公主万岁。” 大厅之内响起热烈的呼喝声。人们纷纷响应。 也有人在喊。“让伊丽娅也滚出去。” “我们只要凡妮莎公主。” “我知道我们三姐妹中有人让大家伤了心。”凡妮莎语调沉重地说。“我也知道新月城所遭受的剧痛。但伊丽娅只是个孩子。有谁沒在她那个年纪残忍过。她失去了母亲。悲凉无助。再加上沒有人正确引导。使她性格发生了扭曲。犯下大错。我跟众位一样。不会原谅她。如果她还活着。我会将她终生囚禁。绝不再为害人间;如果她已经死了。。”凡妮莎悲伤地摇摇头。挥走这个念头。“我想这是大家最想看到的结果吧。如果她死了。我会带她回德林家的墓地安葬。不再让人打扰。” 也只好如此。众人都沒再说什么。 再抬起头。凡妮莎勉强换上平和的微笑。“如今。新月城百废待兴。为了抹去伊丽娅带给大家的伤痛。我决定向大家推荐一位代理城主。”此语一出。领主们都瞪大了双眼。他们虽关心新任城主的问題。但想不到凡妮莎会把这位置让与他人。凡妮莎让他们震惊了一会儿。接着朝身边的麦特王子微微颌首。“麦特王子。追随我一路从烈炎之国來到盛夏之国。为我们的新月围城解困立下战功。他在旅途和战场上多次救下我的性命。更有治国之材。这几天來。他已经用行动证实了自己的贤明与公正。希望各位领主能在他任职期间继续给予他支持。他在新月城。就如我亲临一般。” 这番话还沒说完。宴会上的气氛就沸腾了起來。有人高喊“他是哪里來的王子。”。也有人开始锤桌子。“要选城主。也该由我们盛夏之国自己來选。” “选你吗。”斯万克站在公主身边。怒冲冲地指着刚才发话的领主。“新月城被围之时你在哪里。我们丢掉手臂和性命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在妓寨的高床上享受佳人美酒吧。” “你是什么东西。敢这样跟我说话。”那位领主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腾然起身。长桌尽头的几位领主也同时站起來看着公主。显然。他们是同盟。 “他只是个小小侍卫。”凡妮莎安抚道。示意斯万克退下。接着语调一沉。“不过说的是实话。”公主看着厅中诸人。以前所未有的严厉言辞说道。“在战争面前。每个人最先想到的当然是自己的利益。这一点无可厚非。诸位领主大人都是德林家的臣子。也都恪守本份。沒有参与科曼的篡国行为。但是在伊丽娅统治新月城期间。却有人暗通敌军。妄图借助科曼的手赶杀伊丽娅。”科曼从沒向凡妮莎透露过这个信息。但她知道此时此刻。自己需要制造一个共同的敌人來让大家保持观点一致。 “公主殿下。您不知道。她。她是个魔鬼。”有些人为自己辩解。 “她不值得我们追随。”更多人高喊。 “可她还是个孩子。”凡妮莎吼回去。 “殿下。”一个苍老的领主站起身。向公主行了个礼。然后真挚地看着她。“当人们必须像老鼠一样活在黑暗的地底时。同情心跟牛奶与蜂蜜一样很快就耗光了。” 凡妮莎跌坐回椅子里。终于明白他们经历了些什么。自己要的正是这个效果。可是却高兴不起來。 最后。凡妮莎挥了挥手。“所有苦难都已经过去了。我不会去追查什么。也不在意有多少人想要致伊丽娅于死地。但请大家承认麦特王子的临时统治。”这算交换条件。凡妮莎得意地想。玩手腕沒人是我的对手。“新月城是我的根据地。能否夺回我们的国家都要仰仗各位。如果不能作到后顾无忧。那我宁愿不去收复失地。”说完。公主看着大家。 直到这时候。各位领主大人才明白。这顿宴席可不是白吃的。 **************************************************************************************** ... 第297章 离奇失踪 再抬起头。凡妮莎勉强换上平和的微笑。“如今。新月城百废待兴。为了抹去伊丽娅带给大家的伤痛。我决定向大家推荐一位代理城主。”此语一出。领主们都瞪大了双眼。他们虽关心新任城主的问題。但想不到凡妮莎会把这位置让与他人。凡妮莎让他们震惊了一会儿。接着朝身边的麦特王子微微颌首。“麦特王子。追随我一路从烈炎之国來到盛夏之国。为我们的新月围城解困立下战功。他在旅途和战场上多次救下我的性命。更有治国之材。这几天來。他已经用行动证实了自己的贤明与公正。希望各位领主能在他任职期间继续给予他支持。他在新月城。就如我亲临一般。” 这番话还沒说完。宴会上的气氛就沸腾了起來。有人高喊“他是哪里來的王子。”。也有人开始锤桌子。“要选城主。也该由我们盛夏之国自己來选。” “选你吗。”斯万克站在公主身边。怒冲冲地指着刚才发话的领主。“新月城被围之时你在哪里。我们丢掉手臂和性命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在妓寨的高床上享受佳人美酒吧。” “你是什么东西。敢这样跟我说话。”那位领主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腾然起身。长桌尽头的几位领主也同时站起來看着公主。显然。他们是同盟。 “他只是个小小侍卫。”凡妮莎安抚道。示意斯万克退下。接着语调一沉。“不过说的是实话。”公主看着厅中诸人。以前所未有的严厉言辞说道。“在战争面前。每个人最先想到的当然是自己的利益。这一点无可厚非。诸位领主大人都是德林家的臣子。也都恪守本份。沒有参与科曼的篡国行为。但是在伊丽娅统治新月城期间。却有人暗通敌军。妄图借助科曼的手赶杀伊丽娅。”科曼从沒向凡妮莎透露过这个信息。但她知道此时此刻。自己需要制造一个共同的敌人來让大家保持观点一致。 “公主殿下。您不知道。她。她是个魔鬼。”有些人为自己辩解。 “她不值得我们追随。”更多人高喊。 “可她还是个孩子。”凡妮莎吼回去。 “殿下。”一个苍老的领主站起身。向公主行了个礼。然后真挚地看着她。“当人们必须像老鼠一样活在黑暗的地底时。同情心跟牛奶与蜂蜜一样很快就耗光了。” 凡妮莎跌坐回椅子里。终于明白他们经历了些什么。自己要的正是这个效果。可是却高兴不起來。 最后。凡妮莎挥了挥手。“所有苦难都已经过去了。我不会去追查什么。也不在意有多少人想要致伊丽娅于死地。但请大家承认麦特王子的临时统治。”这算交换条件。凡妮莎得意地想。玩手腕沒人是我的对手。“新月城是我的根据地。能否夺回我们的国家都要仰仗各位。如果不能作到后顾无忧。那我宁愿不去收复失地。”说完。公主看着大家。 直到这时候。各位领主大人才明白。这顿宴席可不是白吃的。 **************************************************************************************** 天刚蒙蒙亮。一夜未眠的凡妮莎站在城头的垛口。新月城经历了一场浩劫。此刻正像一匹累死的战马一样匍匐在地。了无声息。城下沒有马厩。沒有猎狗咆哮。沒有骑士操练比武。连守卫们在白石厅堂里巡逻的脚步声也显得疏远缥缈。她唯一能清晰分辨的。乃是晨风席卷尖塔的呜咽与叹息。 急促的脚步声穿过千百年的想像。打破公主脑海中的沉寂。不必回身。凡妮莎已经知道那是自己的弓箭手。 “有伊丽娅的消息了吗。” “不是关于她。”雷纳亚麻色的棕发在初升的阳光中闪着金光。仿佛无数放大的彩色泡沫。“听麦特说你要离开。” “是的。”凡妮莎面无表情地回过头。离开。离开你。去解救布兰特。“我要回绝冬城。” “为什么不让我陪你。”雷纳皱眉。 “我需要你在这里帮助麦特。”凡妮莎抬头贪看着雷纳的脸。“他一个人应付不來。” “那你呢。你一个人能应付所有的阴谋吗。” “也许吧。”公主长叹一声。“也许我会比这个世界更残酷呢。”至少对你是这样。凡妮莎心疼地看着雷纳。他瘦了好多。也更加精壮了。两只眼睛更坚定。也更自信。他看我的眼神一如继往。而我却经历了太多他不知道的故事。我又何偿不是改变了许多。 “你去吧。”雷纳把目光投向更远的城池。“我知道绝冬城的那个人更能帮到你。也许在他身边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真的这么看。”凡妮莎差点被雷纳的话逗笑。“沒错。绝冬城确实有一个人正在等着我。但绝不是打算帮我的人。”如果你知道他其实正千万百计想要杀死我。你就不会这么说。也不会让我回去了。 “既然他不打算帮你。为什么还要回去。”雷纳有些懊恼。“这说明他在你心目中更加重要。” “你这是在吃醋。”凡妮莎惊讶地看着弓箭手。后者面红耳赤的样子让她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参加宫廷舞会时的窘迫模样。 雷纳别过脸。沒有回答凡妮莎的质问。 “你知道。你和他是不一样的。我。。” 凡妮莎的声音突然被无限拉长。后边的半句话消失在风里。而她的身体则像一片飘零的树叶被狂风卷走。只留下半句残言回荡在雷纳耳边。 “凡妮莎。。”雷纳茫然地呼喊。接着恼火地弯弓搭箭。空空的城墙顶上。一望无边的阳光喷洒下來。给新月城罩上金红相间的光之网。四下如梦似幻。只是沒有公主的影子。 ... 第298章 被风掳走 天刚蒙蒙亮一夜未眠的凡妮莎站在城头的垛口新月城经历了一场浩劫此刻正像一匹累死的战马一样匍匐在地了无声息城下沒有马厩沒有猎狗咆哮沒有骑士操练比武连守卫们在白石厅堂里巡逻的脚步声也显得疏远缥缈她唯一能清晰分辨的乃是晨风席卷尖塔的呜咽与叹息 急促的脚步声穿过千百年的想像打破公主脑海中的沉寂不必回身凡妮莎已经知道那是自己的弓箭手 “有伊丽娅的消息了吗” “不是关于她”雷纳亚麻色的棕发在初升的阳光中闪着金光仿佛无数放大的彩色泡沫“听麦特说你要离开” “是的”凡妮莎面无表情地回过头离开离开你去解救布兰特“我要回绝冬城” “为什么不让我陪你”雷纳皱眉 “我需要你在这里帮助麦特”凡妮莎抬头贪看着雷纳的脸“他一个人应付不來” “那你呢你一个人能应付所有的阴谋吗” “也许吧”公主长叹一声“也许我会比这个世界更残酷呢”至少对你是这样凡妮莎心疼地看着雷纳他瘦了好多也更加精壮了两只眼睛更坚定也更自信他看我的眼神一如继往而我却经历了太多他不知道的故事我又何偿不是改变了许多 “你去吧”雷纳把目光投向更远的城池“我知道绝冬城的那个人更能帮到你也许在他身边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真的这么看”凡妮莎差点被雷纳的话逗笑“沒错绝冬城确实有一个人正在等着我但绝不是打算帮我的人”如果你知道他其实正千万百计想要杀死我你就不会这么说也不会让我回去了 “既然他不打算帮你为什么还要回去”雷纳有些懊恼“这说明他在你心目中更加重要” “你这是在吃醋”凡妮莎惊讶地看着弓箭手后者面红耳赤的样子让她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参加宫廷舞会时的窘迫模样 雷纳别过脸沒有回答凡妮莎的质问 “你知道你和他是不一样的我” 凡妮莎的声音突然被无限拉长后边的半句话消失在风里而她的身体则像一片飘零的树叶被狂风卷走只留下半句残言回荡在雷纳耳边 “凡妮莎”雷纳茫然地呼喊接着恼火地弯弓搭箭空空的城墙顶上一望无边的阳光喷洒下來给新月城罩上金色的光网四下如新只是沒有公主的影子 凡妮莎不相信人可以像一片羽毛那样被风带走但她看到的景象却恰如其分地打破了自己的偏见事实证明自己的确是被一阵风掳走的一阵风似的快马 “圣光”凡妮莎呢喃着它的名字那是穆顿的马一匹能够穿过一切障碍物的魔法战马“天啊他是怎么作到的”公主翻了翻白眼不禁为公爵的毅力所折服独夫关的单索成桥在凡妮莎眼里就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天险连意志坚定的战士都对其束手无策更惶论带着马匹的穆顿公爵 他一定用了其他办法比如魔法凡妮莎恨恨地想也许是沼泽地女巫们常用的浮空术也许是皇室贵胄才买得到的瞬移魔法总之他知道我要到新月城來所以在这里守株待兔地等着我真是大意我怎么就沒想到再实诚的人也有急中生智的时候呢 “嘿放我下來你不想我再吐在你的马上吧”公主扭动着身体 “只要你答应不再跑掉”穆顿微微一笑 凡妮莎哼道“我从未答应过你”又是这句话让人不禁想起独夫关前她甩掉公爵前的绝决唉想不到自己再次落入他的手中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放狠话又有什么用得來点实际行动想到这里凡妮莎看了看天他们一直在背对着太阳跑看來穆顿打算绕个远道从地球另一面登陆山陵之国“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哈肯岛”公爵老老实实回答 “我的天那里是强盗和窃贼的故乡我们干嘛非要去那里”公主大惊小怪地叫道 “你不觉得那正是绑架我母亲的人该去的所在吗” “他们该去的地方是地狱”凡妮莎沒好气地反驳“而送他们下去的人应该是你我英勇的爵士” 公爵听出了凡妮莎话中的讥笑并沒有发怒“对不起我别无选择如果有机会我当然会手刃仇人救出母亲” 这个人倒不像那些夸夸其谈的骑士张口就天下无敌上阵就有心无力这世界上说在前总是很容易而一但作起來就腿软的大有人在显然穆顿公爵并不是个浮夸的人他从未夸下海口说一定要救出母亲但他以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决心不管他得到了來自魔法还是自然界的帮助他都作得很好凡妮莎坐在公爵身前回头看着他的侧脸发觉那丛漂亮的胡子下竟是一副晶莹坚韧的生动面孔 “好吧我投降”凡妮莎发现要跟这样坚韧的人讲道理是行不通的于是另寻别路“我现在有急事必须回绝冬城任务成功的话我们将会多一个人帮你救母亲以圣光的脚程一昼夜就能到达绝冬城到时候我们再联手救人我以盛夏之国公主的名义起誓绝不食言” “不行”果断的回复穆顿公爵眼都沒眨“绑匪只给我一昼夜时间而且接下來我们要穿越怒海和亚拉海峡我的魔法卷轴不多了还不知道能否支撑到哈肯岛” 凡妮莎灵机一动问道:“你怎么过的独夫关” “彩虹石化” 公主差点笑出声來“你走的彩虹桥” “是的”由于在马上无法点头穆顿只好以令凡妮莎尴尬的方式來掩盖自己的尴尬“这还多亏了你跳进海里溅起的浪花”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 第299章 穿越岩层 “圣光”凡妮莎呢喃着它的名字。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那是穆顿的马,一匹能够穿过一切障碍物的魔法战马。“天啊,他是怎么作到的”公主翻了翻白眼,不禁为公爵的毅力所折服。独夫关的单索成桥在凡妮莎眼里就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天险,连意志坚定的战士都对其束手无策,更惶论带着马匹的穆顿公爵。 他一定用了其他办法,比如魔法。凡妮莎恨恨地想。也许是沼泽地女巫们常用的浮空术,也许是皇室贵胄才买得到的瞬移魔法,总之他知道我要到新月城来,所以在这里守株待兔地等着我,真是大意,我怎么就没想到再实诚的人也有急中生智的时候呢。 “嘿放我下来你不想我再吐在你的马上吧”公主扭动着身体。 “只要你答应不再跑掉。”穆顿微微一笑。 凡妮莎哼道,“我从未答应过你。”又是这句话,让人不禁想起独夫关前她甩掉公爵前的绝决,唉,想不到自己再次落入他的手中,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放狠话又有什么用得来点实际行动。想到这里,凡妮莎看了看天,他们一直在背对着太阳跑,看来穆顿打算绕个远道,从地球另一面登陆山陵之国。“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哈肯岛。”公爵老老实实回答。 “我的天,那里是强盗和窃贼的故乡我们干嘛非要去那里”公主大惊小怪地叫道。 “你不觉得那正是绑架我母亲的人该去的所在吗” “他们该去的地方是地狱”凡妮莎没好气地反驳,“而送他们下去的人应该是你我英勇的爵士” 公爵听出了凡妮莎话中的讥笑,并没有发怒,“对不起,我别无选择,如果有机会,我当然会手刃仇人,救出母亲。” 这个人倒不像那些夸夸其谈的骑士,张口就天下无敌,上阵就有心无力。这世界上,说在前总是很容易,而一但作起来就腿软的大有人在。显然穆顿公爵并不是个浮夸的人,他从未夸下海口说一定要救出母亲,但他以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决心,不管他得到了来自魔法还是自然界的帮助,他都作得很好。凡妮莎坐在公爵身前,回头看着他的侧脸,发觉那丛漂亮的胡子下竟是一副晶莹坚韧的生动面孔。 “好吧,我投降。”凡妮莎发现要跟这样坚韧的人讲道理是行不通的,于是另寻别路,“我现在有急事必须回绝冬城,任务成功的话,我们将会多一个人帮你救母亲,以圣光的脚程,一昼夜就能到达绝冬城,到时候我们再联手救人,我以盛夏之国公主的名义起誓,绝不食言。” “不行。”果断的回复,穆顿公爵眼都没眨,“绑匪只给我一昼夜时间,而且接下来我们要穿越怒海和亚拉海峡,我的魔法卷轴不多了,还不知道能否支撑到哈肯岛。” 凡妮莎灵机一动,问道:“你怎么过的独夫关” “彩虹石化。” 公主差点笑出声来,“你走的彩虹桥” “是的。”由于在马上无法点头,穆顿只好以令凡妮莎尴尬的方式来掩盖自己的尴尬,“这还多亏了你跳进海里溅起的浪花。” “就是说我很胖喽”果然,凡妮莎不怎么高兴这个说法。“既然如此,我可以再制造一条彩虹,让你和圣光成功到达哈肯岛。” “那个魔法没有了,”穆顿跳过公主的小揶揄,自顾自说下去,“我只能依靠缩地术和平行移动,我真后悔没多带些这样的卷轴和魔法物品。” “回绝冬城吧地下宝库里应有尽有。”凡妮莎诱惑道。 “正好提醒了我,”穆顿打量着凡妮莎身上的精美礼服,上面点缀着无数闪亮的宝石和蓝钻,“你这身衣服应该能在斯坎布雷城换上几件魔法物品。” “你休想”凡妮莎像只受了惊的猫,嘶叫着护住自己的衣服,它们是属于原城主珀莉高汶的,她穿着它们出席各种宴会和游行,今天凡妮莎穿上它不单是向昔日城主的致敬,也是在宣布自己的德政会比肩老城主,公正而贤明。如果这样一件有纪念意义的礼服落到自由贸易城邦那种地方,整个欧洛普斯会怎么看我、怎么看盛夏之国“你知道我的朋友都神通广大,只要你把我的衣服卖给当地人,他们就会顺着这线索找到我” 穆顿忧心忡忡地看着那些美丽的金色丝线和宝石,“看来我只好把它们剪开来卖了。” 凡妮莎被这位固执的公爵气得差点从马上栽下来。 这时候他们穿过了著名的萨卡拉黑岩镇,镇子由大小几万平方米的黑色石脑岩构成,这种石脑岩非常奇特,可以任由人类在上面开凿挖掘,甚至住在岩洞里面;但只要有其他大型生物从此经过,比如蟹齿象,岩石表面就会分泌出大量油脂,令其滑倒跌伤,有魔法分析师说那是大自然的魔法,保护自己的肌体不受一定重量压力的侵害。 两个人穿越这片区域的时候很是狼狈,身上到处被粘满了黄乎乎的油脂,闻上去臭哄哄的,像极了户外野地里粪池的味道。凡妮莎心中不停咒骂着死心眼的公爵,要不是他,自己怎么会散发着如此迷人的气息 凡妮莎学过地理课,对盛夏之国的版图非常了解,虽然没有亲身来过盛夏南部,但她记得新月城以西有一道裂谷带,那将是穆顿公爵无法逾越的天然洪沟。如果雷纳或维克多能在那里截住穆顿,自己还有时间去替布兰特解毒,再迟的话,恐怕王子将会毒入骨髓,不治身亡。 “前面有个村子,”凡妮莎没好气地说,“如果你不介意,我非常需要洗掉身上这些芬芳的蜂蜜。” 穆顿也有些不自然,歉意地附了附身,“好吧,我们可以在这里休整一下。但不能太久。” “没关系的,”凡妮莎漫不经心地说,“在看到我之前,他们不会杀死你的母亲,不过那之后我就不敢保证了。”公主坏坏一笑,“我干过这个,还不止一次。” ... 第300章 死亡旋风 “回绝冬城吧地下宝库里应有尽有。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凡妮莎诱惑道。 “正好提醒了我,”穆顿打量着凡妮莎身上的精美礼服,上面点缀着无数闪亮的宝石和蓝钻,“你这身衣服应该能在斯坎布雷城换上几件魔法物品。” “你休想”凡妮莎像只受了惊的猫,嘶叫着护住自己的衣服,它们是属于原城主珀莉高汶的,她穿着它们出席各种宴会和游行,今天凡妮莎穿上它不单是向昔日城主的致敬,也是在宣布自己的德政会比肩老城主,公正而贤明。如果这样一件有纪念意义的礼服落到自由贸易城邦那种地方,整个欧洛普斯会怎么看我、怎么看盛夏之国“你知道我的朋友都神通广大,只要你把我的衣服卖给当地人,他们就会顺着这线索找到我” 穆顿忧心忡忡地看着那些美丽的金色丝线和宝石,“看来我只好把它们剪开来卖了。” 凡妮莎被这位固执的公爵气得差点从马上栽下来。 这时候他们穿过了著名的萨卡拉黑岩镇,镇子由大小几万平方米的黑色石脑岩构成,这种石脑岩非常奇特,可以任由人类在上面开凿挖掘,甚至住在岩洞里面;但只要有其他大型生物从此经过,比如蟹齿象,岩石表面就会分泌出大量油脂,令其滑倒跌伤,有魔法分析师说那是大自然的魔法,保护自己的肌体不受一定重量压力的侵害。 两个人穿越这片区域的时候很是狼狈,身上到处被粘满了黄乎乎的油脂,闻上去臭哄哄的,像极了户外野地里粪池的味道。凡妮莎心中不停咒骂着死心眼的公爵,要不是他,自己怎么会散发着如此迷人的气息 凡妮莎学过地理课,对盛夏之国的版图非常了解,虽然没有亲身来过盛夏南部,但她记得新月城以西有一道裂谷带,那将是穆顿公爵无法逾越的天然洪沟。如果雷纳或维克多能在那里截住穆顿,自己还有时间去替布兰特解毒,再迟的话,恐怕王子将会毒入骨髓,不治身亡。 “前面有个村子,”凡妮莎没好气地说,“如果你不介意,我非常需要洗掉身上这些芬芳的蜂蜜。” 穆顿也有些不自然,歉意地附了附身,“好吧,我们可以在这里休整一下。但不能太久。” “没关系的,”凡妮莎漫不经心地说,“在看到我之前,他们不会杀死你的母亲,不过那之后我就不敢保证了。”公主坏坏一笑,“我干过这个,还不止一次。” “那你有没有” “有没有杀过人”凡妮莎回想起在特伦特死亡通道里看到的那些鬼魂,那些带着冰冷钻进自己脑海中的恐怖东西,“当然杀过,而且将来会杀更多。” “我知道你恨我把你从新月城掳走,但如果你想以这种方式恐吓我,那大可不必。”穆顿看凡妮莎的眼神好像看着一个小孩子,“王者的贤能应由后世评说,而非靠取得人头的多少来判断。” “看来你把我当成虚张声势的幻影虾了,”凡妮莎苦笑一下,“血腥铁腕也许有效,但那似乎离我太远;我并不嗜好杀戮,但上天注定我一生与鲜血为伴,无数人已经埋骨新月城,不管是砂骑士、盛夏人,还是海洋魔物,他们都是为我而来,又为我而死;这场鏖战已经死伤无数,接下来的时日,我将会踏着鲜血前进,所以,你一点也没说错,我就是在吓唬你,”凡妮莎用手指点着穆顿的胸口,“如果你再让我顶着这身臭气熏天的油脂前进,我就结束自己可恨的一生,让你再也见不着母亲大人” 公爵看着凡妮莎的模样,不禁笑了,“好吧好吧,只要有人肯收留我们,你甚至可以吃到一顿可口的早餐。” 黑岩镇的石匠哈贝刚干完手中的活儿,长长出了口气。现在天亮了,他也没那么害怕了。 他拍了拍手,重新拿起自己的工具,打算离开雕像往家的方向走,却看见空中荡漾起几颗旋转的小星星。他心里一惊,知道必然是发生了什么古怪的事情。更确切地说,是有什么古怪的、看不见的形体的、发出和弦音乐声的物体,从他身边一晃而过,它从树林里穿过,又越过田野,像极了一道雾气,一条影子。当然,也不完全一样要是它真的是影子,人就不可能看见它,留意到它。 哈贝静静地注视着怪怪的影子像蛇一样曲折前行,他咬紧嘴唇,心里的好奇终于占了上风。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抡起凿头朝影子使劲一刺。 影子的反应比哈贝可快多了。凿头尖划破半空,闪起一道白光,四面八方顿时响起吟唱之声,阴风阵阵,像一只凶猛的猎犬,露出獠牙,顿时把哈贝湮灭不见。可怜的石匠甚至来不及发出抱怨声,就变成了一副骷髅架子。 阴风又一吹,窟窿倒在地上,混进尘土里。阴影得意洋洋地打了个旋,发出另一声清脆的响声,继续穿越黑岩镇。在它后面,一根被压扁的魔法凿子倒在地上,紧挨着一双空荡荡的靴子。隔了一会,一只靴子歪歪斜斜地倒了下去。这就是可怜的哈贝在这尘世间所残留的一切痕迹 当人们找到哈贝的衣物,把它们递到村长面前,瘦小干枯的老人再一次震怒了,他的蓝色胡子因愤怒而剧烈抖动,连胸前的魔法水晶也压制不住它们的动荡。“那个畜牲又出来害人了这一回,我实在不能忍耐了”村长拍打着自己的腿,原来,他之所以看起来那么瘦弱,是因为他从膝盖以下什么都没有了。 “村长,外面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有人报告。 村长眼睛一亮,“是他们一定是他们快把他们请进来记住,不要吓到他们。” ... 第301章 恶灵笼罩的村子 “我知道你恨我把你从新月城掳走但如果你想以这种方式恐吓我那大可不必”穆顿看凡妮莎的眼神好像看着一个小孩子“王者的贤能应由后世评说而非靠取得人头的多少來判断” “看來你把我当成虚张声势的幻影虾了”凡妮莎苦笑一下“血腥铁腕也许有效但那似乎离我太远;我并不嗜好杀戮但上天注定我一生与鲜血为伴无数人已经埋骨新月城不管是砂骑士、盛夏人还是海洋魔物他们都是为我而來又为我而死;这场鏖战已经死伤无数接下來的时日我将会踏着鲜血前进所以你一点也沒说错我就是在吓唬你”凡妮莎用手指点着穆顿的胸口“如果你再让我顶着这身臭气熏天的油脂前进我就结束自己可恨的一生让你再也见不着母亲大人” 公爵看着凡妮莎的模样不禁笑了“好吧好吧只要有人肯收留我们你甚至可以吃到一顿可口的早餐” 黑岩镇的石匠哈贝刚干完手中的活儿长长出了口气现在天亮了他也沒那么害怕了 他拍了拍手重新拿起自己的工具打算离开雕像往家的方向走却看见空中荡漾起几颗旋转的小星星他心里一惊知道必然是发生了什么古怪的事情更确切地说是有什么古怪的、看不见的形体的、发出和弦音乐声的物体从他身边一晃而过它从树林里穿过又越过田野像极了一道雾气一条影子当然也不完全一样要是它真的是影子人就不可能看见它留意到它 哈贝静静地注视着怪怪的影子像蛇一样曲折前行他咬紧嘴唇心里的好奇终于占了上风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抡起凿头朝影子使劲一刺 影子的反应比哈贝可快多了凿头尖划破半空闪起一道白光四面八方顿时响起吟唱之声阴风阵阵像一只凶猛的猎犬露出獠牙顿时把哈贝湮灭不见可怜的石匠甚至來不及发出抱怨声就变成了一副骷髅架子 阴风又一吹窟窿倒在地上混进尘土里阴影得意洋洋地打了个旋发出另一声清脆的响声继续穿越黑岩镇在它后面一根被压扁的魔法凿子倒在地上紧挨着一双空荡荡的靴子隔了一会一只靴子歪歪斜斜地倒了下去这就是可怜的哈贝在这尘世间所残留的一切痕迹 当人们找到哈贝的衣物把它们递到村长面前瘦小干枯的老人再一次震怒了他的蓝色胡子因愤怒而剧烈抖动连胸前的魔法水晶也压制不住它们的动荡“那个畜牲又出來害人了这一回我实在不能忍耐了”村长拍打着自己的腿原來他之所以看起來那么瘦弱是因为他从膝盖以下什么都沒有了 “村长外面來了两个人一男一女”有人报告 村长眼睛一亮“是他们一定是他们快把他们请进來记住不要吓到他们” 穆顿和凡妮莎看着面前的一群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的腿呢 “远路而來的客人请请到我们的村子里休憩片刻品尝我们自酿的美酒吧”为首一位面目还算和善的中年妇人伸手作了一个请的姿势她身后的十几个无腿青年侧身为凡妮莎和穆顿让路 与无腿人一样凡妮莎也在好奇地打量着他们这些人的腿自膝盖以下全部消失不见为了行走以木质支架來支撑如果不是那些由魔法驱动的支架吱吱嘎嘎地发出声响凡妮莎几乎不会发现他们走路时的异样;而他们的腿也不像是天生就断掉的而是像香肠的顶端那样圆滑的封口就好像被一只刀片般的手温柔地一抹你甚至感觉不到他们的痛苦 穆顿一如继往地凝着眉思考着自己遇到的不可思议的事;凡妮莎则负责开口问话“恕我冒昧你们的腿” 中年妇人转过身脸上的皱纹里都写满了期待“请您不要害怕我们并非恶人我们的腿也不是因为作了坏事被锯掉的” 这时已经有人走过來为凡妮莎准备了热水和毛巾客人被招待得很好不一会儿凡妮莎就焕然一新地站在了穆顿跟前公爵也已经换下了脏衣服显然村民们是清理油脂方面的专家他们除了腿部怪异之外与盛夏之国其他地方的村民一样朴实好客 接下來是为客人准备的早餐天哪这简直就是宴席宴席很丰盛有最好的葡萄酒和带血的半熟烤牛肉、填鸭、一桶桶新鲜螃蟹女孩们尽穿着精致的羊毛布和华丽的天鹅绒进进出出香风阵阵凡妮莎发现小一些的孩子们的腿都是完整的看來这里的人要到一定岁数才有资格被锯断双腿想到这里公主就脊背发凉连她们端上來的食品也无心品尝 “我想呆会儿他们中就会出來一个人”凡妮莎悄悄对公爵说“不是要求我们解决难題就是借我们的性命” 穆顿皱眉道“如果他们确实需要帮助的话” “还是想想你的母亲吧她才是最需要你帮助的人”凡妮莎往嘴里塞了一块李子馅饼 “年轻人我们不会耽误你们太多时间”苍老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凡妮莎一边吞咽着馅饼一边好整以暇地回头打量身后出现的这个难題來者是个瘦弱的老人满脸写着营养不良但胸前一颗烁烁放光的魔法水晶格外夺人眼球 老人沒有使用魔法支架他用双手代替双腿在地上行走來到公爵面前“请容我自我介绍我叫哈克纳是这里的村长我们的确有求于你们只有你们才能把落岩村从恶灵手中解救出來” ... 第302章 肥胖美人 穆顿和凡妮莎看着面前的一群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的腿呢 “远路而來的客人请请到我们的村子里休憩片刻品尝我们自酿的美酒吧”为首一位面目还算和善的中年妇人伸手作了一个请的姿势她身后的十几个无腿青年侧身为凡妮莎和穆顿让路 与无腿人一样凡妮莎也在好奇地打量着他们这些人的腿自膝盖以下全部消失不见为了行走以木质支架來支撑如果不是那些由魔法驱动的支架吱吱嘎嘎地发出声响凡妮莎几乎不会发现他们走路时的异样;而他们的腿也不像是天生就断掉的而是像香肠的顶端那样圆滑的封口就好像被一只刀片般的手温柔地一抹你甚至感觉不到他们的痛苦 穆顿一如继往地凝着眉思考着自己遇到的不可思议的事;凡妮莎则负责开口问话“恕我冒昧你们的腿” 中年妇人转过身脸上的皱纹里都写满了期待“请您不要害怕我们并非恶人我们的腿也不是因为作了坏事被锯掉的” 这时已经有人走过來为凡妮莎准备了热水和毛巾客人被招待得很好不一会儿凡妮莎就焕然一新地站在了穆顿跟前公爵也已经换下了脏衣服显然村民们是清理油脂方面的专家他们除了腿部怪异之外与盛夏之国其他地方的村民一样朴实好客 接下來是为客人准备的早餐天哪这简直就是宴席宴席很丰盛有最好的葡萄酒和带血的半熟烤牛肉、填鸭、一桶桶新鲜螃蟹女孩们尽穿着精致的羊毛布和华丽的天鹅绒进进出出香风阵阵凡妮莎发现小一些的孩子们的腿都是完整的看來这里的人要到一定岁数才有资格被锯断双腿想到这里公主就脊背发凉连她们端上來的食品也无心品尝 “我想呆会儿他们中就会出來一个人”凡妮莎悄悄对公爵说“不是要求我们解决难題就是借我们的性命” 穆顿皱眉道“如果他们确实需要帮助的话” “还是想想你的母亲吧她才是最需要你帮助的人”凡妮莎往嘴里塞了一块李子馅饼 “年轻人我们不会耽误你们太多时间”苍老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凡妮莎一边吞咽着馅饼一边好整以暇地回头打量身后出现的这个难題來者是个瘦弱的老人满脸写着营养不良但胸前一颗烁烁放光的魔法水晶格外夺人眼球 老人沒有使用魔法支架他用双手代替双腿在地上行走來到公爵面前“请容我自我介绍我叫哈克纳是这里的村长我们的确有求于你们只有你们才能把落岩村从恶灵手中解救出來” “说下去我在听”凡妮莎以手支颐啜了口酒这酒虽沒有麦酒城邦的金色葡萄酒那般甘甜却也别有风味 “如果说这世上真的有因果报应那么最为笃信的应该是我们这个村子里的人”老村长回想起当年不由长叹一声“我们世代生活在这些岩层里与世无争甚至不知王朝更替也不问外族的战争” 说到这里凡妮莎看了公爵一眼她沒有公开自己的身份一來不知这帮人的底细另外也是不想自己的计划受到阻滞 “就在一百年前穴洞里开始丢孩子”老村长指着其中一个更老的老者“那是他的姑祖和另一家的一个男孩人们到处寻找找遍了整个落岩村的每个洞穴却什么线索都沒有发现直到第三个孩子失踪这才算打住” 老村长看了那个老人一眼“你们看到了”那人有着臃肿的体态和完美的五官即便已经垂垂老矣也能看出他年轻时有着怎样迷人的魅力只是这美好的容貌被肥胖所掩盖这使他看起來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他的脸有多美他身上的肥肉就有多少层这是随着他们家族血脉的传递而接续的魔法说不出是幸还是不幸上帝是公平的给了你绝美的容貌致命的缺陷也将接踵而至” 凡妮莎的心震了一下转头去看那个有着英俊面孔的肥胖老人还好还好那不是自己如果我有着一副那样的身躯不知这些王孙贵胄们还会不会趋之若鹜地來向自己求婚呢恐怕不用索兰达一再地加害我自己也会羞恨自杀吧但上帝确实是公平的他沒有让我的美丽人生一帆风顺我有着常人无法想像的苦恼一些久违了的画面蠢蠢欲动地想要浮出水面凡妮莎使劲捏着公爵的手强压下脑海中的记忆 “那个姑娘名叫艾拉丽亚”肥胖的老人接过村长的话头他的声音低沉浑厚如果闭起眼來听你会把他想像成一位威武的骑士或领主贵族但他那硕大的身躯却能成功碾碎你的所有想像“她很美当然您也很美陌生的小姐”老人不忘夸赞凡妮莎的美貌“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见到您并不觉得惊讶的原因艾拉丽亚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经美如天仙了人们甚至找不出语言來形容她所有美好的修辞在她面前都显得黯淡无光但那仅限于脖子以上的部分”老人忧伤地说“你能想像吗她的体重足有500石是我的三倍”凡妮莎不由张大了嘴这老人已经是自己这辈子见过的最胖的人了很难想像还能有比他更庞大的身躯存在于人世 “艾拉丽亚非常自悲她把自己锁在岩洞里从不外出直到有人发现她失踪了” “失踪”公爵和凡妮莎对视了一眼同声问道“有谁能偷走那么大的家伙” “是啊我们也都这样想”老人说“她甚至无法出门十岁的时候为了让她出去与正常孩子玩她的父母甚至将洞门加宽过但那也沒能使可怜的艾拉丽亚快乐起來她实在是太胖了最后连她的家人也放弃了就这样小姑娘整天躲在自己的岩洞里闷闷不乐”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 第303章 恶灵库珀 凡妮莎的心震了一下,转头去看那个有着英俊面孔的肥胖老人,还好还好,那不是自己,如果我有着一副那样的身躯,不知这些王孙贵胄们还会不会趋之若鹜地来向自己求婚呢恐怕不用索兰达一再地加害,我自己也会羞恨自杀吧。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但上帝确实是公平的,他没有让我的美丽人生一帆风顺,我有着常人无法想像的苦恼。一些久违了的画面蠢蠢欲动地想要浮出水面,凡妮莎使劲捏着公爵的手,强压下脑海中的记忆。 “那个姑娘名叫艾拉丽亚,”肥胖的老人接过村长的话头,他的声音低沉浑厚,如果闭起眼来听,你会把他想像成一位威武的骑士或领主贵族,但他那硕大的身躯却能成功碾碎你的所有想像,“她很美,当然,您也很美,陌生的小姐,”老人不忘夸赞凡妮莎的美貌,“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见到您并不觉得惊讶的原因。艾拉丽亚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经美如天仙了,人们甚至找不出语言来形容她,所有美好的修辞在她面前都显得黯淡无光,但那仅限于脖子以上的部分,”老人忧伤地说,“你能想像吗,她的体重足有500石,是我的三倍。”凡妮莎不由张大了嘴,这老人已经是自己这辈子见过的最胖的人了,很难想像还能有比他更庞大的身躯存在于人世。 “艾拉丽亚非常自悲,她把自己锁在岩洞里,从不外出,直到有人发现她失踪了。” “失踪”公爵和凡妮莎对视了一眼,同声问道,“有谁能偷走那么大的家伙” “是啊,我们也都这样想。”老人说,“她甚至无法出门,十岁的时候,为了让她出去与正常孩子玩,她的父母甚至将洞门加宽过,但那也没能使可怜的艾拉丽亚快乐起来,她实在是太胖了,最后,连她的家人也放弃了。就这样,小姑娘整天躲在自己的岩洞里,闷闷不乐。” “那是她不吃不喝三天之后,她的父母发现她的房间里已经空无一物,这是从未出现过的事。接着,村子里另外一个男孩也失踪了,他们都是凭空消失的,事先没有任何征兆。” 凡妮莎静静地听着,感觉这里会有一个意想不到的大魔头。 “后来我们通过预言者的水晶找到了地下深处的艾拉丽亚,”村长接下去说,“她和那个男孩,安然无恙地呆在地底的一个洞穴里。人们找到他们时,男孩正在吸收着艾拉丽亚的能量。艾拉丽亚的父母非常愤怒,以为那男孩在吞食自己的女儿,不由分说便将男孩的双腿打折,把他拖到他的家人面前对质。” “其实他只是在为艾拉丽亚融化身上多余的脂肪,”胖老头说,他说话时,脖子下面的肉因声带的振动而颤抖,活像一只正在寻找对手的斗鸡,然而他的目光始终是平和的,还带着对姑祖的惋惜,“那男孩名叫库珀,他的魔法是融解,他本来可以帮到艾拉丽亚的,但是大人们根本不听他的解释,硬要他承认拐带艾拉丽亚的事实。可是库珀并不灰心,就算他无法再帮助艾拉丽亚,也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他可以随意挖阔洞穴,为村人造福。谁料世事就是这么残酷,村子里接着又失踪了一个男孩,大家都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了库珀,终于,在一个罪恶的夜晚,整村人趁库珀的父母外出之际,杀害了可怜的男孩,而那个失踪的孩子第二天就被找到了,原来他只是贪玩迷了路,最后还是被库珀的父母带回了村来。人们知道真相为时已晚,库珀的鬼魂化为恶魔,把每个参与杀害他的人都截去了双腿,并一直在村子里游荡。” “这是我们集体犯下的罪孽,我们无法对库珀和他的家人作出补偿,”胖老人眼睛有些湿润,“即便失去双腿,也心甘情愿。但他现在变得越来越过份,开始杀死他遇到的每一个村人,我们已经损失了三个有腿的年轻劳力,再这样下去,这个村子就会灭绝,所以,我们冒险再次使用了预言者留下的水晶,它告诉我们,未来将会有一位身上流着王者之血的人来解救落岩村,把村人从恶灵手中拯救出来,这人身边会有一位异性同伴,两人共乘一匹神奇的白马。” “我想,那正是你们”村长的眼睛直盯着穆顿公爵,双眼烁烁放光。 凡妮莎不动声色地看向穆顿,既然村长认定他就是那个流着王者之血的人,自己正好可以隐藏在他的光环之下,就让他来担这个虚名好了。 “我很乐意帮助你们,”穆顿从座位上站起身,“但我并没有降妖除魔的本事。我的魔法是猎杀,而这位女士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魔法是什么。”哈,难怪他那么快就能找到我,原来他的魔法是狩猎。他,和他那匹能穿过一切阻碍的马,看来这世上真的没有什么能逃得出他的掌心了。 “是啊,”凡妮莎也为难地说,“我们只是两个普通人,不是你们所说的王者之血。” “无论如何,请你们帮帮我们,哪怕是去库珀的房间看一眼,”老村长激动不已,“我相信你们不会见死不救的”洞里所有的无腿人都恳求着他们。 凡妮莎用眼神制止着穆顿的冒失行为,生怕他见义勇为,一口应承下来。天知道他们是不是想拿我们俩祭祀亡魂,这种例子在乡下地方时有发生,就连凡妮莎自己也遇上过一回。 “我们有要事在身,”凡妮莎解释道,“有人也等着我们救命呢。这样吧,你们这个村子并不难找,等我们救下他的母亲就回来解决你们的问题。好吗” 村长见两人坚决不肯,只好泪眼朦胧地点了点头。就在这时,一个小孩子哭着跑进来,手中提着一只空荡荡的灰色棉袜,“村长爷爷,我的妈妈不见了” 第304章 抹掉人腿的恶灵 “这是我们集体犯下的罪孽,我们无法对库珀和他的家人作出补偿,”胖老人眼睛有些湿润,“即便失去双腿,也心甘情愿。:efefd但他现在变得越来越过份,开始杀死他遇到的每一个村人,我们已经损失了三个有腿的年轻劳力,再这样下去,这个村子就会灭绝,所以,我们冒险再次使用了预言者留下的水晶,它告诉我们,未来将会有一位身上流着王者之血的人来解救落岩村,把村人从恶灵手中拯救出来,这人身边会有一位异性同伴,两人共乘一匹神奇的白马。” “我想,那正是你们”村长的眼睛直盯着穆顿公爵,双眼烁烁放光。 凡妮莎不动声色地看向穆顿,既然村长认定他就是那个流着王者之血的人,自己正好可以隐藏在他的光环之下,就让他来担这个虚名好了。 “我很乐意帮助你们,”穆顿从座位上站起身,“但我并没有降妖除魔的本事。我的魔法是猎杀,而这位女士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魔法是什么。”哈,难怪他那么快就能找到我,原来他的魔法是狩猎。他,和他那匹能穿过一切阻碍的马,看来这世上真的没有什么能逃得出他的掌心了。 “是啊,”凡妮莎也为难地说,“我们只是两个普通人,不是你们所说的王者之血。” “无论如何,请你们帮帮我们,哪怕是去库珀的房间看一眼,”老村长激动不已,“我相信你们不会见死不救的”洞里所有的无腿人都恳求着他们。 凡妮莎用眼神制止着穆顿的冒失行为,生怕他见义勇为,一口应承下来。天知道他们是不是想拿我们俩祭祀亡魂,这种例子在乡下地方时有发生,就连凡妮莎自己也遇上过一回。 “我们有要事在身,”凡妮莎解释道,“有人也等着我们救命呢。这样吧,你们这个村子并不难找,等我们救下他的母亲就回来解决你们的问题。好吗” 村长见两人坚决不肯,只好泪眼朦胧地点了点头。就在这时,一个小孩子哭着跑进来,手中提着一只空荡荡的灰色棉袜,“村长爷爷,我妈妈的腿不见了” 凡妮莎顿了一下。不会真的这么巧吧,自己刚说要走,就有一位村民被害 穆顿伸出大手,接过那只袜子,“上面没有血迹,看来真的是恶灵干的。”他转向小男孩,“你亲眼看到妈妈的腿不见的吗” 小男孩点点头,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它们像石板上的煤字一样被什么东西抹去了,然后妈妈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带我们去看看,孩子。”穆顿没有与凡妮莎交流,眉头一贯地拧着,抬腿便走。 “嘿,”凡妮莎拉住公爵的胳膊,压低声音对他说,“这不是巧合,也许前方正有个陷阱等着你呢,我的好猎人。” 穆顿认真地看着公主,“这些可都是你自己的臣民。恶灵正在村子里肆虐你怎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屠戮而不理,就算前面有陷阱又怎么样,可如果万一他们说的是真的,你会内疚一辈子” 凡妮莎放开手,她第一次看进公爵那双黑如点漆的眼睛,突然感觉它们是那样的纯净,他让她想起了船上的麦特王子,想起了没落骑士罗格,自己何德何能,有他们这样优秀而执着的追随者,让自己不禁自惭形秽。 两人跟在男孩身后,来到了他的家,刚刚发生凶案的现场。 岩洞外的通道里阴暗潮湿,泥土遍布,回荡着滴水声,但进入男孩的家才发现,原来山洞也可以变成温暖舒适的密室。地板虽不名贵,上面铺了羊毛毯,墙壁覆盖织锦,长长的蜂蜡烛散发出充裕的光线,家具样式奇异而朴素,包括一张长桌、一条高背长凳、一个箱子,几只摆满书籍的高大书柜,还有一些椅子,它们全用浮木制成,奇形怪状的木条巧妙地拼凑起来,打磨抛光,在烛光之下泛出暗金色。 然而倒卧在地的女主人却与这温馨画面太不相称。 已经有人来帮助男孩的母亲了,他们把她抬到床上躺好,这使她看起来不那么苍白。 “一阵风,”男孩的母亲忍着剧痛,对公爵和凡妮莎说,“从我背后吹过来。你知道,岩洞里是不可能有风的。”她喘了口气,“风里有铁器刮擦的声音,还有无数噼噼啪啪的魔法火花,接着我的牙就磕在了地板上,我的腿不见了我的运气算好的,听说可怜的哈贝连牙齿都没剩下。” 凡妮莎和穆顿对视了一眼,“铁器相击”凡妮莎突然睁大眼睛,“会不会是魔法物品据我所知,恶灵是不会制造其他声音的,要么它有魔物在手,要么它被某种魔法控制了” 穆顿点点头,将女人的另一只袜子拿在手中,闭上双眼,魔法从他的身体里涌动而出,细细的魔力线绳缠上棉袜,在它的外形上幻化出一只腥红的手掌,那是恶灵曾经触碰过的地方,接着,公爵的魔法细丝源源不断地注入那只手掌,手掌不大,正如未成年少年的稚嫩手掌,渐渐地,它离开棉袜,开始移动。 “这是怎么回事”凡妮莎看着那幻象,吃惊不已。 穆顿紧张地盯着那只手掌,回答公主,“这是我的魔法,它可以告诉我们现在这只手的主人在什么位置。” “那岂不是定位魔法我的一个朋友就有这种魔法。”凡妮莎想起了新月城的珀莉,“可惜她已经死了,难道你们” “我们可没有血源关系。”穆顿严肃地说,他的脚随着手掌的移动而踏出微妙的步伐,“欧洛普斯的魔法从不重样。你那位朋友的魔法是定位物品的主人,而我的则可以通过任何人接触过的任何东西定位他我的魔法比你的朋友更高明。” “也更像猎狗。”凡妮莎揶揄道。从没见过如此自负的家伙。 “这只猎狗也是用同样的方法找到你的。”穆顿为自己的魔法辩护。“好了,找到他了。” 第305章 循迹而寻 穆顿认真地看着公主,“这些可都是你自己的臣民。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恶灵正在村子里肆虐你怎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屠戮而不理,就算前面有陷阱又怎么样,可如果万一他们说的是真的,你会内疚一辈子” 凡妮莎放开手,她第一次看进公爵那双黑如点漆的眼睛,突然感觉它们是那样的纯净,他让她想起了船上的麦特王子,想起了没落骑士罗格,自己何德何能,有他们这样优秀而执着的追随者,让自己不禁自惭形秽。 两人跟在男孩身后,来到了他的家,刚刚发生凶案的现场。 岩洞外的通道里阴暗潮湿,泥土遍布,回荡着滴水声,但进入男孩的家才发现,原来山洞也可以变成温暖舒适的密室。地板虽不名贵,上面铺了羊毛毯,墙壁覆盖织锦,长长的蜂蜡烛散发出充裕的光线,家具样式奇异而朴素,包括一张长桌、一条高背长凳、一个箱子,几只摆满书籍的高大书柜,还有一些椅子,它们全用浮木制成,奇形怪状的木条巧妙地拼凑起来,打磨抛光,在烛光之下泛出暗金色。 然而倒卧在地的女主人却与这温馨画面太不相称。 已经有人来帮助男孩的母亲了,他们把她抬到床上躺好,这使她看起来不那么苍白。 “一阵风,”男孩的母亲忍着剧痛,对公爵和凡妮莎说,“从我背后吹过来。你知道,岩洞里是不可能有风的。”她喘了口气,“风里有铁器刮擦的声音,还有无数噼噼啪啪的魔法火花,接着我的牙就磕在了地板上,我的腿不见了我的运气算好的,听说可怜的哈贝连牙齿都没剩下。” 凡妮莎和穆顿对视了一眼,“铁器相击”凡妮莎突然睁大眼睛,“会不会是魔法物品据我所知,恶灵是不会制造其他声音的,要么它有魔物在手,要么它被某种魔法控制了” 穆顿点点头,将女人的另一只袜子拿在手中,闭上双眼,魔法从他的身体里涌动而出,细细的魔力线绳缠上棉袜,在它的外形上幻化出一只腥红的手掌,那是恶灵曾经触碰过的地方,接着,公爵的魔法细丝源源不断地注入那只手掌,手掌不大,正如未成年少年的稚嫩手掌,渐渐地,它离开棉袜,开始移动。 “这是怎么回事”凡妮莎看着那幻象,吃惊不已。 穆顿紧张地盯着那只手掌,回答公主,“这是我的魔法,它可以告诉我们现在这只手的主人在什么位置。” “那岂不是定位魔法我的一个朋友就有这种魔法。”凡妮莎想起了新月城的珀莉,“可惜她已经死了,难道你们” “我们可没有血源关系。”穆顿严肃地说,他的脚随着手掌的移动而踏出微妙的步伐,“欧洛普斯的魔法从不重样。你那位朋友的魔法是定位物品的主人,而我的则可以通过任何人接触过的任何东西定位他我的魔法比你的朋友更高明。” “也更像猎狗。”凡妮莎揶揄道。从没见过如此自负的家伙。 “这只猎狗也是用同样的方法找到你的。”穆顿为自己的魔法辩护。“好了,找到他了。” “他在哪里”凡妮莎问。 “跟我来。”公爵迈步就要走。 “这可能要花很长时间,”凡妮莎再次拉住穆顿的胳膊,恳求他仔细考虑,“如果你错失解救母亲的机会” “就像你说的,你不出现,她就没事。”穆顿给了公主一个无奈的微笑,转身走出岩洞。 在阴暗潮湿的通道里跋涉了一段时间后,公爵和凡妮莎来到一处开阔地,他们在延途的拐角和交叉路口作好了标记,以备村人和自己找回原路。在这里,火把不出一会儿就会烧完,所以完全派不上用场,只有村子世代相传的发光岩块时不时为行人照亮前方的路,而更偏僻的地方则根本没人会安放魔法岩块,比如二人此刻身处的地域。 凡妮莎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这种无助的感觉就好像身处一间充斥着鬼怪的密室,你永远不知道黑暗中会冲出什么东西来震吓你的神经。公主下意识地抓紧公爵的手,此刻,她才发觉矮人的大手是多么的温暖和坚定,有他的引领,自己每走一步都踏实勇敢。真奇怪,我应该很不习惯这样被人牵着走的,这种感觉既陌生又新奇,既想抗拒又令人心安,也许,不争权夺利的时候,被一个可以依靠的人这样牵着走过一生,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天啊,我在想什么凡妮莎差点被脚下的石子拌倒,头脑猛然清醒,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这会害死我的,以后这种念头最好连碰都不要碰。“还有多远”凡妮莎用声音掩盖自己内心的惶恐。 “小声。”穆顿把声音压低,同时拉着凡妮莎蹲了下来。“认真看,你会看见。” 他的声音指着面前的开阔岩洞。说是岩洞,其实更像一个广阔的厅堂,这让凡妮莎想起了烈炎国的盲螈洞,不安立刻袭卷全身,她整个人都绷紧了。 但在那厅堂的正中央,隐隐的正有一线幽光不断升腾、抽离、再聚合,再剥落,无限循环,无限连绵。 “那是什么是库珀的鬼魂吗”凡妮莎问。 “不,是件武器。”习惯于地底的幽光,山陵矮人一眼认出了那发光体的本质。这时,凡妮莎也想起自己曾经的推断,库珀的鬼魂没有能力害人,一定有东西在帮他,难道就是远处的那个发光体 凡妮莎把目光聚焦在那长形的物体上,它的本质是发着蓝光的透明体,不断有幽幽的光焰从它身上升腾又幻灭,魔法能量环绕在它周围,使它像一颗久远无垠的恒星般盘桓于天际。 第306章 幽焰之心 在阴暗潮湿的通道里跋涉了一段时间后公爵和凡妮莎來到一处开阔地他们在延途的拐角和交叉路口作好了标记以备村人和自己找回原路在这里火把不出一会儿就会烧完所以完全派不上用场只有村子世代相传的发光岩块时不时为行人照亮前方的路而更偏僻的地方则根本沒人会安放魔法岩块比如二人此刻身处的地域 凡妮莎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这种无助的感觉就好像身处一间充斥着鬼怪的密室你永远不知道黑暗中会冲出什么东西來震吓你的神经公主下意识地抓紧公爵的手此刻她才发觉矮人的大手是多么的温暖和坚定有他的引领自己每走一步都踏实勇敢真奇怪我应该很不习惯这样被人牵着走的这种感觉既陌生又新奇既想抗拒又令人心安也许不争权夺利的时候被一个可以依靠的人这样牵着走过一生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天啊我在想什么凡妮莎差点被脚下的石子拌倒头脑猛然清醒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这会害死我的以后这种念头最好连碰都不要碰“还有多远”凡妮莎用声音掩盖自己内心的惶恐 “小声”穆顿把声音压低同时拉着凡妮莎蹲了下來“认真看你会看见” 他的声音指着面前的开阔岩洞说是岩洞其实更像一个广阔的厅堂这让凡妮莎想起了烈炎国的盲螈洞不安立刻袭卷全身她整个人都绷紧了 但在那厅堂的正中央隐隐的正有一线幽光不断升腾、抽离、再聚合再剥落无限循环无限连绵 “那是什么是库珀的鬼魂吗”凡妮莎问 “不是件武器”习惯于地底的幽光山陵矮人一眼认出了那发光体的本质这时凡妮莎也想起自己曾经的推断库珀的鬼魂沒有能力害人一定有东西在帮他难道就是远处的那个发光体 凡妮莎把目光聚焦在那长形的物体上它的本质是发着蓝光的透明体不断有幽幽的光焰从它身上升腾又幻灭魔法能量环绕在它周围使它像一颗久远无垠的恒星般盘桓于天际凡妮莎明白那必定是非一般的东西它把自己深藏于地底只有对的人才能找到它可为什么是库珀它把本性善良的库珀变成了杀人的恶灵这算什么神器呢 正想着一团紫色的风从身边的平地上旋起空中荡漾起几颗旋转的小星星凡妮莎心里一惊知道必然是恶灵出现了“小心”她提醒穆顿接着有什么古怪的、看不见的形体发出和弦音乐般的尖啸从自己身边一晃而过风中旋起一道紫色雾气其间夹杂着数不清的影子它们像蛇一样曲折前行时而突出旋风张口欲咬 穆顿把凡妮莎护在身后抽出腰间长剑对着那阵旋风四面八方顿时响起吟唱之声阴风阵阵风中惨叫与哭声不绝于耳回荡在空旷的岩洞之中顿时被放大数倍令人闻之肝胆俱裂 “库珀”穆顿对着旋风高喊“现出形來” 旋风突地一晃一只紫色的手从雾中伸出直抓向穆顿公爵的剑丝毫不慢剑光流转已经刺入那只紫手的手掌心旋风猛地暴涨显然公爵的反抗激怒了库珀风中的哭号之声变成刺耳的尖叫但片刻之间一切又归于沉寂仿佛什么都沒有发生而远处的那点幽蓝却燃烧得更加炽烈提醒着两个人事情远沒那么容易结束 凡妮莎与穆顿慢慢向那发光的物体靠过去岩洞非常大凡妮莎联想起自己正走在高大的新月城海王雕像的下方地面并不平坦这里显然也不是为人类的进入而设计的而穆顿却行走如常他的大半生都在他们种族无光的地下坑道里渡过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比在光亮下更能准确地引导他 旋风突起几乎贴着凡妮莎的头发但那阵风再次闪过公主身旁直奔公爵而去穆顿手中的匕首毫不迟疑地飞出但打在那些紫雾里丝毫不起作用“他还沒有实体化你伤不到他”凡妮莎一边躲闪一边解释同时她的眼睛密切地关注着那发光的东西她现在离它已经很近了能看出那东西的形状它像一颗倒吊着的泪滴又好似正在勃动的心脏再近些公主发现它竟真的是一团跳动着的火焰 公爵与旋风中的手继续战斗这场空穴來风的战斗有点令人不知所措敌人沒有实体也不知道何时出现他就这么与一阵风对峙着但丝毫不敢懈怠突然穆顿感到肩上一阵剧痛双膝登时有些发软他转头看了看自己的肩膀惊叫一声向后退去 在公爵的肩头一只紫色的小手正轻轻抹去他的盔甲、肩带、衬衣和皮肤 凡妮莎正准备再靠近些看清那团幽蓝火焰被穆顿的叫声惊醒一回身就看到了这令人惊骸的一幕她來不及多想合身扑进那旋风里抓住双手能碰到的一切狠命地撕扯原先自己置身旋风之外并沒觉查出什么如今身处旋风内部耳边听到的竟都是少年无助的哭喊之声此刻凡妮莎猛然意识到库珀是被困在这团风里了他不想伤人那些哭声正是他被逼伤人时发出的怒吼 “库珀跟我一起反抗它”凡妮莎在狂风中大喊着少年的名字“不要让它控制你的神志你是个好孩子我们都知道你还有机会变回來帮我一起对抗它的力量”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 第307章 王者之怒 穆顿把凡妮莎护在身后抽出腰间长剑对着那阵旋风四面八方顿时响起吟唱之声阴风阵阵风中惨叫与哭声不绝于耳回荡在空旷的岩洞之中顿时被放大数倍令人闻之肝胆俱裂 “库珀”穆顿对着旋风高喊“现出形來” 旋风突地一晃一只紫色的手从雾中伸出直抓向穆顿公爵的剑丝毫不慢剑光流转已经刺入那只紫手的手掌心旋风猛地暴涨显然公爵的反抗激怒了库珀风中的哭号之声变成刺耳的尖叫但片刻之间一切又归于沉寂仿佛什么都沒有发生而远处的那点幽蓝却燃烧得更加炽烈提醒着两个人事情远沒那么容易结束 凡妮莎与穆顿慢慢向那发光的物体靠过去岩洞非常大凡妮莎联想起自己正走在高大的新月城海王雕像的下方地面并不平坦这里显然也不是为人类的进入而设计的而穆顿却行走如常他的大半生都在他们种族无光的地下坑道里渡过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比在光亮下更能准确地引导他 旋风突起几乎贴着凡妮莎的头发但那阵风再次闪过公主身旁直奔公爵而去穆顿手中的匕首毫不迟疑地飞出但打在那些紫雾里丝毫不起作用“他还沒有实体化你伤不到他”凡妮莎一边躲闪一边解释同时她的眼睛密切地关注着那发光的东西她现在离它已经很近了能看出那东西的形状它像一颗倒吊着的泪滴又好似正在勃动的心脏再近些公主发现它竟真的是一团跳动着的火焰 公爵与旋风中的手继续战斗这场空穴來风的战斗有点令人不知所措敌人沒有实体也不知道何时出现他就这么与一阵风对峙着但丝毫不敢懈怠突然穆顿感到肩上一阵剧痛双膝登时有些发软他转头看了看自己的肩膀惊叫一声向后退去 在公爵的肩头一只紫色的小手正轻轻抹去他的盔甲、肩带、衬衣和皮肤 凡妮莎正准备再靠近些看清那团幽蓝火焰被穆顿的叫声惊醒她來不及多想合身扑进那旋风里抓住双手能碰到的一切狠命地撕扯原先自己置身旋风之外并沒觉查出什么如今身处旋风内部耳边听到的竟都是少年无助的哭喊之声此刻凡妮莎猛然意识到库珀是被困在这团风里了他不想伤人那些哭声正是他被逼伤人时发出的怒吼 “库珀跟我一起反抗它”凡妮莎在狂风中大喊着少年的名字“不要让它控制你的神志你是个好孩子我们都知道你还有机会变回來帮我一起对抗它的力量” 旋风中的魔法光芒幻化出无数刀刃卷向凡妮莎的脸颊但在触碰到她的瞬间突然转了方向继而幻化成飞溅的熔岩朝公主扑來你们伤不到我凡妮莎自信地想与此同时她看到了瑟缩在风眼之中的库珀他的手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住虽然他本人一直在挣扎但还是阻止不了自己的手去伤害穆顿凡妮莎一边他的眼睛真诚而谦恭只是稍稍流露出一点遗憾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 第308章 别把我当傻瓜 “我不能走路你不要管我了”少年苍白的嘴唇蠕动着双眼又闪起泪光“跟他们说我从沒恨过村民们我只是想帮人但王者之怒挟持了我的灵魂把我变成了与善良相悖的极端恶灵”他看着凡妮莎“去吧毁掉它你才是能控制它的那个人” 凡妮莎心头一颤王者之怒这与我身上的王者之血有什么关系不过有沒有关系都好现在可不是考虑这个问題的好时机“不管怎样”公主把库珀的手又拉离了公爵几厘米“我得先解决你的问題” 穆顿见到凡妮莎为了自己舍身扑进那团旋风里早已急得发疯但库珀把他抓得牢牢的只消稍微一动他的骨头就会像黄油布丁一样消失在空气里 “这不公平”凡妮莎使尽全身力气拉住库珀“你已经是个鬼魂了鬼魂怎么会这么重” “是那王者之怒它抓住了我把它的怒气灌注到我的灵魂里我才变得这么重”库珀解释道 “我说”公主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來了“你就不能自己移动一下吗”好吧看着少年瘫痪的双腿凡妮莎不再苛求“有什么办法能消灭那东西” “王者之血”男孩遗憾地看着凡妮莎“它挟持着我一直在寻找你所以才会伤害那么多人只有你出现才能平息它的怒气” “好吧我现在來了快放开我的朋友”凡妮莎冲那团火焰大喊狂风吹得她睁不开眼睛但那团幽蓝的火焰却仿佛燃烧在她的脑海里一样无需睁眼便能看到 狂风的旋律在降低库珀的重量也在一点点松动那坚如磐石的鬼魂不再张牙舞爪他渐渐被公主的拉力送出旋风中心猛然间紫色雾气就像崩塌的山岩般轰然消散库珀的鬼魂腾起在空中周身散发着米白色的光芒 “我自由了”库珀飞到凡妮莎眼前声音细小如丝但无比兴奋“你作了什么” “我作了什么”凡妮莎喃喃自语她只记得刚才自己全神贯注脑海里仿佛有白色光芒闪动直到这白芒扩散成一团火焰充盈在她脑海里然后那白芒与面前的幽蓝火焰渐渐重叠、交融直至成为一体一颗火星迸了出來仿佛要引燃干草却又又在蓦然间熄灭接着是另一颗更多的火星结成一体形成新的火焰但它已不再是白色或幽蓝那是一团鲜艳的正红不偏不倚公正的颜色 凡妮莎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前的幽蓝火焰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难道发生在自己脑海中的一切真的实现了她看着穆顿对方正用最难以致信的目光看着自己天哪上帝保佑他沒听到自己跟库珀的对话 “你把他从旋风中解救了出來”平静下來的穆顿对凡妮莎说他的眼睛真诚而谦恭只是稍稍流露出一点遗憾 “不是你”凡妮莎可不想自己命定的身份过早被人知晓“库珀的手一碰到你诅咒就解除了你是王者之血是欧洛普斯未來的王” 穆顿看着随后赶來的村民他们在凡妮莎的带领下纷纷附身下拜他又看看自己肩头被库珀抹掉的皮肉沒有说什么只是绕过地上的公主转身离去 村民们为两个人举行的盛大宴会还在继续而凡妮莎的头痛已经发作了不止一次尽管食物朴素可口:刚出炉的面包松脆温热新搅拌的黄油放在罐子里罐子里还有修道院蜂房产的蜜浓稠的炖汤中有蟹肉、蚌肉及至少三种不同的鱼但公主依然沒有心情吃下肚去 悄悄离开宴会凡妮莎假装不胜酒力她來到“圣光”身边以它的身躯作掩护再次屏住呼吸在脑海里召唤火焰 这次火星从最初的正红变成了蓝色而且扩大开來公主咬紧了牙控制着火势试图与之交流然而火头蹦了蹦她突然闻到了火焰的气息 “圣光”面前的干草堆里飘出一缕烟气吓了正在进食的马儿一跳它抬起前腿高声嘶叫穆顿公爵不得不拉住马缰好言安抚 凡妮莎泄气地坐在一旁的岩石上看着自己燃起的一小团火焰舔着周围的树叶它们变得焦黄起來火焰越燃越盛 不应该是这样公主心想自己明显吸取了王者之怒把它纳入自己的脑中但为何不能为我所用究竟是哪里出了状况突然凡妮莎觉得脑子里出现了一阵极痛的抽搐幽蓝的火焰突然窜起差点舔到她的眼睛转眼又缩了回去好像从未曾像刚才那样爆燃过凡妮莎抱着自己剧痛欲裂的头好一阵子才恢复清醒 穆顿整顿饭吃得心事重重眼睛不停在凡妮莎身上打转看她微笑着与身边的人交谈、看她在场地中间与村民跳舞看她突然眉头紧锁离席而去 她在掩示岩洞里发生的一切公爵想刚才自己明明看到那股幽蓝的火焰被吸入凡妮莎的身体但她却说那只是自己的错觉她这么作无非是要我相信自己流着王者之血很明显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就摆在眼前凡妮莎才是真正的王者之血 可这是不可能的牛棚里最晚出生的瘦弱牛犊怎么可能斗败身经百战的森林狼王她只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公主也许有点小聪明公爵回想起第一次捉到她时为了逃跑她曾经以一个轻吻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但很快自己再次将她逮回马上她又借解手的机会再次逃走只在自己向她坦诚实情之后她才不再想要逃离自己的身边但那并不代表着她真心顺从反而只是迷惑人的假像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 第309章 你需要锤炼 zi幽阁“不是你”凡妮莎可不想自己命定的身份过早被人知晓“库珀的手一碰到你诅咒就解除了你是王者之血是欧洛普斯未來的王” 穆顿看着随后赶來的村民他们在凡妮莎的带领下纷纷附身下拜他又看看自己肩头被库珀抹掉的皮肉沒有说什么只是绕过地上的公主转身离去 村民们为两个人举行的盛大宴会还在继续而凡妮莎的头痛已经发作了不止一次尽管食物朴素可口:刚出炉的面包松脆温热新搅拌的黄油放在罐子里罐子里还有修道院蜂房产的蜜浓稠的炖汤中有蟹肉、蚌肉及至少三种不同的鱼但公主依然沒有心情吃下肚去 悄悄离开宴会凡妮莎假装不胜酒力她來到“圣光”身边以它的身躯作掩护再次屏住呼吸在脑海里召唤火焰 这次火星从最初的正红变成了蓝色而且扩大开來公主咬紧了牙控制着火势试图与之交流然而火头蹦了蹦她突然闻到了火焰的气息 “圣光”面前的干草堆里飘出一缕烟气吓了正在进食的马儿一跳它抬起前腿高声嘶叫穆顿公爵不得不拉住马缰好言安抚 凡妮莎泄气地坐在一旁的岩石上看着自己燃起的一小团火焰舔着周围的树叶它们变得焦黄起來火焰越燃越盛 不应该是这样公主心想自己明显吸取了王者之怒把它纳入自己的脑中但为何不能为我所用究竟是哪里出了状况突然凡妮莎觉得脑子里出现了一阵极痛的抽搐幽蓝的火焰突然窜起差点舔到她的眼睛转眼又缩了回去好像从未曾像刚才那样爆燃过凡妮莎抱着自己剧痛欲裂的头好一阵子才恢复清醒 穆顿整顿饭吃得心事重重眼睛不停在凡妮莎身上打转看她微笑着与身边的人交谈、看她在场地中间与村民跳舞看她突然眉头紧锁离席而去 她在掩示岩洞里发生的一切公爵想刚才自己明明看到那股幽蓝的火焰被吸入凡妮莎的身体但她却说那只是自己的错觉她这么作无非是要我相信自己流着王者之血很明显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就摆在眼前凡妮莎才是真正的王者之血 可这是不可能的牛棚里最晚出生的瘦弱牛犊怎么可能斗败身经百战的森林狼王她只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公主也许有点小聪明公爵回想起第一次捉到她时为了逃跑她曾经以一个轻吻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但很快自己再次将她逮回马上她又借解手的机会再次逃走只在自己向她坦诚实情之后她才不再想要逃离自己的身边但那并不代表着她真心顺从反而只是迷惑人的假像那令我放松精神对她疏于防范结果她找到了水源也找到了她的朋友帮助她从独夫关逃走但那一切都只是小聪明而已想要征服整个欧洛普斯她还欠缺太多太多;即便她身上流有王者之血也需要正确的指引和帮助 “嘿你怎么样”公爵朝公主走去 “你又怎么样”凡妮莎反唇相讥她的语言指向穆顿被抹掉的半个肩膀 “我被照顾得很好”穆顿沒理她为圣光解开了绳索“我们最好趁现在离开”他看了岩洞内的宴会一眼那种热闹场面见得多了告别会拖慢自己的进程想走就是现在“否则他们会把太阳喝到东方” “同意”凡妮莎面无表情她觉得很泄气豁出命去换來的一团王者之怒却派不上任何用场这令公主大为扫兴不过借此磨炼她的意志力也是很好的学会控制怒气这未尝不是一个提高的过程 穆顿微笑着摇摇头把凡妮莎抱上马“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淬过魔法的武器大多容易折断因为它们走了条捷径而这条捷径并不稳当远不及经过千锤百炼的精铁來得踏实” “可是魔法总能在战场上的最初时刻发挥最大效用”凡妮莎与穆顿心照不宣“那是对士气起到绝对导向的因素我不走捷径难道看着敌人去走吗” “锤炼自己”穆顿催动圣光马儿在岩壁中穿梭身后留下得得的蹄声“让自己变强而不是靠魔法侥幸取胜” “你什么时候变成我的导师了”公主回头看着穆顿飘逸的发丝在空中飞扬如同一团棕红的火焰“不出所料的话此行我是有去无回的” “不你不会死”公爵探出凡妮莎腰间的手放开缰绳轻轻揽住她的腰“因为你身上流着王者之血” “所以你想对我好一点以便日后不致于兵戎相见”凡妮莎灿然一笑随即恢复常态“看來你并不傻” “我只是从你身上看到了对事情的执着”公爵说“你很聪明也有些头脑但这也是羁绊你的因素之一你知道要想炼成一件绝世神兵光有块好铁是远远不够的还要有足够旺的火和适当的风” “嗬老天给我的火和风难道还不够吗”凡妮莎大笑起來“你知道些什么我在带毒的刀刃上打滚的时候你还在地底的洞穴里研究铁匠风箱呢” “我不想争辩但你需要更多的磨炼” “我需要更多的武器以防止自己被绑匪杀掉”凡妮莎恨恨地瞪着穆顿“我还是先关心一下眼前的危机吧等我活着离开哈肯岛我再來考虑你所说的磨炼”公主转回头去不再看公爵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 第310章 终落敌手 “嘿你怎么样”公爵朝公主走去 “你又怎么样”凡妮莎反唇相讥她的语言指向穆顿被抹掉的半个肩膀 “我被照顾得很好”穆顿沒理她为圣光解开了绳索“我们最好趁现在离开”他看了岩洞内的宴会一眼那种热闹场面见得多了告别会拖慢自己的进程想走就是现在“否则他们会把太阳喝到东方” “同意”凡妮莎面无表情她觉得很泄气豁出命去换來的一团王者之怒却派不上任何用场这令公主大为扫兴不过借此磨炼她的意志力也是很好的学会控制怒气这未尝不是一个提高的过程 穆顿微笑着摇摇头把凡妮莎抱上马“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淬过魔法的武器大多容易折断因为它们走了条捷径而这条捷径并不稳当远不及经过千锤百炼的精铁來得踏实” “可是魔法总能在战场上的最初时刻发挥最大效用”凡妮莎与穆顿心照不宣“那是对士气起到绝对导向的因素我不走捷径难道看着敌人去走吗” “锤炼自己”穆顿催动圣光马儿在岩壁中穿梭身后留下得得的蹄声“让自己变强而不是靠魔法侥幸取胜” “你什么时候变成我的导师了”公主回头看着穆顿飘逸的发丝在空中飞扬如同一团棕红的火焰“不出所料的话此行我是有去无回的” “不你不会死”公爵探出凡妮莎腰间的手放开缰绳轻轻揽住她的腰“因为你身上流着王者之血” “所以你想对我好一点以便日后不致于兵戎相见”凡妮莎灿然一笑随即恢复常态“看來你并不傻” “我只是从你身上看到了对事情的执着”公爵说“你很聪明也有些头脑但这也是羁绊你的因素之一你知道要想炼成一件绝世神兵光有块好铁是远远不够的还要有足够旺的火和适当的风” “嗬老天给我的火和风难道还不够吗”凡妮莎大笑起來“你知道些什么我在带毒的刀刃上打滚的时候你还在地底的洞穴里研究铁匠风箱呢” “我不想争辩但你需要更多的磨炼” “我需要更多的武器以防止自己被绑匪杀掉”凡妮莎恨恨地瞪着穆顿“我还是先关心一下眼前的危机吧等我活着离开哈肯岛我再來考虑你所说的磨炼” 世界一片灰暗松木和苔藓的味道和着一丝寒意飘荡在风中黑土地上升起苍白的迷雾骑手们在碎石和乱木中费力地穿行直下河谷朝如珍珠般散落的温暖火堆奔去火堆很多多得让凡妮莎无法计算数百数千的篝火组成一条摇曳的光带伴随着冰冻的白色河水看起來就成了两条颜色迥异的河 这里好冷凡妮莎想 在这漫无边际的荒岛她开始怀念自己的家绝冬城夏日的花朵正在那边到处盛开果树丛和喷泉阴凉的庭院大理石柱廊城堡里聘请了很多歌手他们唱得可好听了除此之外世界各地的笛手、提琴家和竖琴手云集于王宫之外奏响盛夏之国最动听的乐章 而眼前的世界里流动着的只有一团团苍白迷雾充耳的只有火焰吡啵的暴裂和人们的长长叹息 “我们到了”终于穆顿公爵在公主耳边低语 “这就是哈肯岛的全部”凡妮莎难以致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那些传说中的繁华都市呢美丽的哈肯双性人呢香溢整个欧洛普斯的哈肯朗度酒呢” “全都交还给了上帝”公爵平静地回答“现在这里是魔鬼统领的地狱” “说得沒错小子”离得最近的一座肮脏的帐篷里走出几个人为首一人的穿着装备稍微好些其余众人则衣衫褴褛“所以要想打这儿过去你得先把值钱的东西交出來如果沒有”他那只完整的眼睛不怀好意地看着凡妮莎“就把你的妞儿献给我们乐一乐吧”他身后的随从附和着笑起來手中的武器纷纷亮了出來 公主打量着他们手中拿的干草叉和钉头锤“就凭你们几个”她无聊地用手指卷着自己的发卷斜眼对公爵说道“我们还要过多少道这样的关卡难道你要圣光來对付他们吗” 穆顿从马上跳下來手中的淬魔银斧闪着寒光 “干掉他”有人喊“他只有一个人” “來啊”公爵咆哮着回应“有种就來杀我” 帐篷里的人从四面八方围上來寒铁在手但眼神慌张凡妮莎品尝得到他们浓烈的恐惧矮人公爵左冲右突砍下第一个人的手臂劈穿第二个人的肩膀第三个人将斧子劈进穆顿松软的松木盾里而他反手将盾牌砸到那笨蛋的脸上将其撞翻然后趁其试图站起來时猛下杀招他正奋力将斧子从死人肋骨间拔出一支长矛戳进他肩胛骨之间感觉像被人拍了一下后背 凡妮莎惊呼出声穆顿回身砍向长矛兵的脑袋钢铁劈开头盔、头发和颅骨手上一阵酥麻那人略微摇晃了片刻等公爵抽回斧子尸体便四仰八叉跌倒在泥地上看上去更像是醉酒而不是死了 “干得好”一个粗嘎高亢的声音赞美道 众人的目光同时凝滞不由停下了手中动作 那声音凡妮莎心中猛地一震认命地闭上眼睛该來的总是会來“索兰达”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 第311章 看穿把戏 紫you阁世界一片灰暗松木和苔藓的味道和着一丝寒意飘荡在风中黑土地上升起苍白的迷雾骑手们在碎石和乱木中费力地穿行直下河谷朝如珍珠般散落的温暖火堆奔去火堆很多多得让凡妮莎无法计算数百数千的篝火组成一条摇曳的光带伴随着冰冻的白色河水看起來就成了两条颜色迥异的河 这里好冷凡妮莎想 在这漫无边际的荒岛她开始怀念自己的家绝冬城夏日的花朵正在那边到处盛开果树丛和喷泉阴凉的庭院大理石柱廊城堡里聘请了很多歌手他们唱得可好听了除此之外世界各地的笛手、提琴家和竖琴手云集于王宫之外奏响盛夏之国最动听的乐章 而眼前的世界里流动着的只有一团团苍白迷雾充耳的只有火焰吡啵的暴裂和人们的长长叹息 “我们到了”终于穆顿公爵在公主耳边低语 “这就是哈肯岛的全部”凡妮莎难以致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那些传说中的繁华都市呢美丽的哈肯双性人呢香溢整个欧洛普斯的哈肯朗度酒呢” “全都交还给了上帝”公爵平静地回答“现在这里是魔鬼统领的地狱” “说得沒错小子”离得最近的一座肮脏的帐篷里走出几个人为首一人的穿着装备稍微好些其余众人则衣衫褴褛“所以要想打这儿过去你得先把值钱的东西交出來如果沒有”他那只完整的眼睛不怀好意地看着凡妮莎“就把你的妞儿献给我们乐一乐吧”他身后的随从附和着笑起來手中的武器纷纷亮了出來 公主打量着他们手中拿的干草叉和钉头锤“就凭你们几个”她无聊地用手指卷着自己的发卷斜眼对公爵说道“我们还要过多少道这样的关卡难道你要圣光來对付他们吗” 穆顿从马上跳下來手中的淬魔银斧闪着寒光 “干掉他”有人喊“他只有一个人” “來啊”公爵咆哮着回应“有种就來杀我” 帐篷里的人从四面八方围上來寒铁在手但眼神慌张凡妮莎品尝得到他们浓烈的恐惧矮人公爵左冲右突砍下第一个人的手臂劈穿第二个人的肩膀第三个人将斧子劈进穆顿松软的松木盾里而他反手将盾牌砸到那笨蛋的脸上将其撞翻然后趁其试图站起來时猛下杀招他正奋力将斧子从死人肋骨间拔出一支长矛戳进他肩胛骨之间感觉像被人拍了一下后背 凡妮莎惊呼出声穆顿回身砍向长矛兵的脑袋钢铁劈开头盔、头发和颅骨手上一阵酥麻那人略微摇晃了片刻等公爵抽回斧子尸体便四仰八叉跌倒在泥地上看上去更像是醉酒而不是死了 “干得好”一个粗嘎高亢的声音赞美道 众人的目光同时凝滞不由停下了手中动作 那声音凡妮莎心中猛地一震认命地闭上眼睛该來的总是会來“索兰达” 果然盛夏之国的大公主鼓着掌从人群中走出來“好久不见了我的好妹妹” 这回轮到矮人公爵惊讶了“你们你们是亲姐妹” “我曾怀疑过克里昂但沒想到会是你”凡妮莎沒有理会穆顿他提供的线索中接头人一直是蒙面男子因此在最初自己的怀疑对象也一直放在泰伦斯和克里昂两人身上“看來你在烈炎之国的这段日子里学乖了” “哼那都是拜你所赐”索兰达恶狠狠地瞪着妹妹她再也不必装成混入血兰卫的女斗士脸上早又恢复了傲岸狠辣的表情她身上多了伤痕但筋肉更加矫健露出护甲的皮肤有如太阳底下的岩石在哈肯岛每个人的装备都來自被自己杀死的对手装备越精良就代表着武力地位越高索兰达向以勇武著称她的战甲也格外惹人侧目釉彩铁甲、镀金圆头的砂骑弯刀、古纳斯克匕首、斑纹虎皮、翡翠狮身蝎尾兽头盔、还有一张镶着黑曜石的鹿筋铁胎弓 凡妮莎认得那张弓她的瞳孔像遇到了正午的阳光一样猛地收缩但脸上仍不动声色“我真不明白你大费周章地把我骗到这里來究竟是为了什么要知道我们的国家正处于内忧外患的边缘如果你想夺回王位拜托你用实际行动证明你有作女王的能力;如果你只是想要我的命”凡妮莎苦笑一声看了看身边的穆顿“直接下命令就行”反正我还会回來公主想 “事情沒你想像的那么简单傻瓜”索兰达对穆顿扬了扬下巴“把她带进我的大帐” “等一等”穆顿叫停“我要见我的母亲” “你确定这是个好时机如果我沒猜错”凡妮莎摇头道“你的母亲现在正在烈炎之国的地牢里接受熔岩的炙烤” “你还真是什么都知道”索兰达瞪了妹妹一眼有人上前把他们拽进一座白色的帐篷它在其他帐篷里格外显眼尖顶上立着五彩精灵之羽羽根处插着三颗剪去下颚的人头骨看个头儿大小那应该属于此前帐篷的主人而上面残存的碎肉则表示索兰达取下它们的时间并不久远 大帐里足能容下二十个人残羹剩酒到处都是一个矮子站在门口于火盆上烧烤某种动物的肉他用木钳子翻动烤得卷曲起來的大块大块的肉调料辛辣的气味熏得公爵的眼睛渗出泪水 “说我的母亲在哪儿”穆顿抽出腰间佩剑指着帐中唯一的威胁索兰达 “如她所说在烈炎之国”索兰达在自己那铺满兽皮的椅子上坐下來丝毫不以穆顿的威胁为意反而对凡妮莎精确的判断感兴趣“你是怎么看穿这一点的”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 第312章 阴谋背后 “我曾怀疑过克里昂但沒想到会是你”凡妮莎沒有理会穆顿他提供的线索中接头人一直是蒙面男子因此在最初自己的怀疑对象也一直放在泰伦斯和克里昂两人身上“看來你在烈炎之国的这段日子里学乖了” “哼那都是拜你所赐”索兰达恶狠狠地瞪着妹妹她再也不必装成混入血兰卫的女斗士脸上早又恢复了傲岸狠辣的表情她身上多了伤痕但筋肉更加矫健露出护甲的皮肤有如太阳底下的岩石在哈肯岛每个人的装备都來自被自己杀死的对手装备越精良就代表着武力地位越高索兰达向以勇武著称她的战甲也格外惹人侧目釉彩铁甲、镀金圆头的砂骑弯刀、古纳斯克匕首、斑纹虎皮、翡翠狮身蝎尾兽头盔、还有一张镶着黑曜石的鹿筋铁胎弓 凡妮莎认得那张弓她的瞳孔像遇到了正午的阳光一样猛地收缩但脸上仍不动声色“我真不明白你大费周章地把我骗到这里來究竟是为了什么要知道我们的国家正处于内忧外患的边缘如果你想夺回王位拜托你用实际行动证明你有作女王的能力;如果你只是想要我的命”凡妮莎苦笑一声看了看身边的穆顿“直接下命令就行”反正我还会回來公主想 “事情沒你想像的那么简单傻瓜”索兰达对穆顿扬了扬下巴“把她带进我的大帐” “等一等”穆顿叫停“我要见我的母亲” “你确定这是个好时机如果我沒猜错”凡妮莎摇头道“你的母亲现在正在烈炎之国的地牢里接受熔岩的炙烤” “你还真是什么都知道”索兰达瞪了妹妹一眼有人上前把他们拽进一座白色的帐篷它在其他帐篷里格外显眼尖顶上立着五彩精灵之羽羽根处插着三颗剪去下颚的人头骨看个头儿大小那应该属于此前帐篷的主人而上面残存的碎肉则表示索兰达取下它们的时间并不久远 大帐里足能容下二十个人残羹剩酒到处都是一个矮子站在门口于火盆上烧烤某种动物的肉他用木钳子翻动烤得卷曲起來的大块大块的肉调料辛辣的气味熏得公爵的眼睛渗出泪水 “说我的母亲在哪儿”穆顿抽出腰间佩剑指着帐中唯一的威胁索兰达 “如她所说在烈炎之国”索兰达在自己那铺满兽皮的椅子上坐下來丝毫不以穆顿的威胁为意反而对凡妮莎精确的判断感兴趣“你是怎么看穿这一点的” “你背上的那张弓”凡妮莎用下巴点指“那是挂在泰伦斯密室墙上的宝弓”我本來是想弄來给雷纳的公主恨恨地想“沒有泰伦斯的许可任何人都不得动它分毫” “这么说你一定猜到是我和泰伦斯在你背后操纵这一切了”索兰达研究地看着妹妹“看不出你还有些实力这样也好省得我费口舌” 哼明明是你缺乏智慧这样的谋略又岂是你能驾驭得起的凡妮莎沒有把这句话宣之于口而是行了一个屈膝礼表示愿闻其祥 “我听说你在新月城打了个漂亮的胜仗”索兰达从面前的矮桌上拿起一个象牙酒杯倒了倒发现里面沒有酒兴味索然地扔到一边又拿起另一个谢天谢地这个里面还有些残酒她把酒液倒进嘴里就着一口烤肉吞下肚去“接下來会是哪里我想我们都心照不宣我要你拿下绝冬城迎接我回去继续作女王” “这太巧了我刚刚在新月城向南部众镇的领主们宣布褫夺你的封号从此你不再跟盛夏之国有任何关系”凡妮莎怒视着姐姐找不出一个形容她厚颜无耻的修辞 “事态总是在变化”索兰达嘲弄地看着妹妹“这是我在你的烈炎王宫里学到的最宝贵的一课知道吗你的泰伦斯亲王把我当成是你对我可是百般宠爱呢” “你以为他真的像你那么傻”凡妮莎终于忍不住把实情说了出來“第一次你们的第一次他就已经看穿你了那之后的一切都是他布的局他宠你只不过是因为你占用着我的身份而你盛夏之国大公主的身份也还有利用价值如果你不听话他会像碾蚂蚁一样抹掉你的存在” “你这么说不过是想离间我们”索兰达把空杯子往桌上一顿“总之我手上有你想要的而你就必须乖乖听话”她抬了抬身从座椅下抽出一把长剑剑刃很长、利如剃刀在帐篷里的灯火下闪着魔法的寒光 “亚恒利之剑”凡妮莎认出那是罗格的剑说明自己的血兰卫在对方的手上这几乎是必然的但又是公主最不想看到的结果泰伦斯想要一份双保险既要让勇武的索兰达对自己死心踏地又要将凡妮莎这个可能的未來女王牢牢地攥在手心“泰伦斯真是把毕生的本领都传授给了你啊”凡妮莎盯着亚恒利之剑咬着牙说 索兰达得意地收剑入鞘继续喝她的酒“亲王知道自己棋差一招沒能留住那两个你最心爱的宠物但血兰卫对你來说更有实际意义你不会眼看他们上断头台的” “他们是忠于烈炎之国的”凡妮莎动情道“沒人知道我是谁他们加入血兰卫是因为王宫的宣召” “哦是吗”索兰达玩味地看着妹妹的眼睛“那誓词是怎么说的來着让我想想: “我以战士之荣誉起誓: 从今以后 将自己的长剑与生命 奉献给盛夏的公主凡妮莎 我将不计付出 不惜鲜血 在公主的带领之下 穿越黑暗的迷沼 我发誓生死相随 强敌当前 不畏不惧 直至生命燃烧怠尽 热血染红雪兰”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 第313章 怒斥索兰达 紫you阁 “我听说你在新月城打了个漂亮的胜仗”索兰达从面前的矮桌上拿起一个象牙酒杯倒了倒发现里面沒有酒兴味索然地扔到一边又拿起另一个谢天谢地这个里面还有些残酒她把酒液倒进嘴里就着一口烤肉吞下肚去“接下來会是哪里我想我们都心照不宣我要你拿下绝冬城迎接我回去继续作女王” “这太巧了我刚刚在新月城向南部众镇的领主们宣布褫夺你的封号从此你不再跟盛夏之国有任何关系”凡妮莎怒视着姐姐找不出一个形容她厚颜无耻的修辞 “事态总是在变化”索兰达嘲弄地看着妹妹“这是我在你的烈炎王宫里学到的最宝贵的一课知道吗你的泰伦斯亲王把我当成是你对我可是百般宠爱呢” “你以为他真的像你那么傻”凡妮莎终于忍不住把实情说了出來“第一次你们的第一次他就已经看穿你了那之后的一切都是他布的局他宠你只不过是因为你占用着我的身份而你盛夏之国大公主的身份也还有利用价值如果你不听话他会像碾蚂蚁一样抹掉你的存在” “你这么说不过是想离间我们”索兰达把空杯子往桌上一顿“总之我手上有你想要的而你就必须乖乖听话”她抬了抬身从座椅下抽出一把长剑剑刃很长、利如剃刀在帐篷里的灯火下闪着魔法的寒光 “亚恒利之剑”凡妮莎认出那是罗格的剑说明自己的血兰卫在对方的手上这几乎是必然的但又是公主最不想看到的结果泰伦斯想要一份双保险既要让勇武的索兰达对自己死心踏地又要将凡妮莎这个可能的未來女王牢牢地攥在手心“泰伦斯真是把毕生的本领都传授给了你啊”凡妮莎盯着亚恒利之剑咬着牙说 索兰达得意地收剑入鞘继续喝她的酒“亲王知道自己棋差一招沒能留住那两个你最心爱的宠物但血兰卫对你來说更有实际意义你不会眼看他们上断头台的” “他们是忠于烈炎之国的”凡妮莎动情道“沒人知道我是谁他们加入血兰卫是因为王宫的宣召” “哦是吗”索兰达玩味地看着妹妹的眼睛“那誓词是怎么说的來着让我想想: “我以战士之荣誉起誓: 从今以后 将自己的长剑与生命 奉献给盛夏的公主凡妮莎 我将不计付出 不惜鲜血 在公主的带领之下 穿越黑暗的迷沼 我发誓生死相随 强敌当前 不畏不惧 直至生命燃烧怠尽 热血染红雪兰” 说完索兰达阴阴地一笑“他们可是在向凡妮莎公主宣誓效忠呢你忍心看着他们死在屠刀之下吗” 听着索兰达的诵念凡妮莎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烈日炎炎的下午自己坐在竞技场的最高宝座之上倾听着脚下的骑士向自己宣誓此刻的她终于有了盔甲在身的安全感二百二十名精挑细选的佣兵骑士自己终于拥有了第一支兵团他们是基石是资本从今以后自己不再是孤零零的乞丐公主有他们在身边自己就像一个荷包里装满金币的旅人可以放开手脚做事不再受制于人 自己真的能置他们的安危于不顾吗 “你手上有罗格”凡妮莎话锋突转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头“我手上也有你心心念念的人來自冰沼之国的麦特艾斯特拉不知道与一帮雇佣侍卫比起來是否爱人更有份量呢” “麦特不过是个毛黄小子”索兰达果然上当顺着凡妮莎的思路走了过來“他的死活怎会计入盛夏之国未來女王的考虑范围” “看來我的好姐姐还是一如继往地无情无义啊”凡妮莎故意透露更多关于王子的消息“不过麦特可是为了你几次冲回盲螈遍地的岩洞还为了阻止我们换回身份冒死抢夺禁魔石锁呢如果这都不算爱那我宁可相信世上沒有真爱” “他不过是块借力的浮石拿什么來配未來的女王”索兰达眼神一黯 凡妮莎看得出这话说得有多违心“可怜的麦特如果他听到你这句话一定会伤心致死”她踏前一步正色道“我知道你对我沒有半分姐妹之情但我还是要劝你最后一句同是一国王储麦特对你才是真心的假如你放弃他而选择奸狡阴毒的泰伦斯等待你的只有万劫不复” “那就万劫不复好了”寒光扫过索兰达的眼眸绝决的话语令凡妮莎心头一震“为了自己的目的人总是要拼一把的谁又能知道我这一注压对了宝呢” 凡妮莎愤怒了“你这一生从來就沒下对注把我推下高塔是如此、出兵讨伐砂骑国也是如此是你”她指着索兰达的鼻子高叫道“是你挑起了无谓的战争为盛夏之国引來了滔天大祸;是你听任一个不爱你的人坐镇都城断送了生身母亲的性命;你侥幸逃得性命却不思悔改整天只想着如何抹掉我的存在鸠占鹊巢更妄图利用烈炎国的势力夺回盛夏之国我劝你醒醒吧在泰伦斯这条毒蛇眼里你不过是吱吱乱叫的老鼠他轻轻一张口便能将你吞进肚里连骨头渣都不剩你们俩的联合像风中的蛛网般吹弹即断而一但有猎物落网他会在第一时间扑上去将其占为已有就算你还有一点点利用价值那也仅是包裹战利品的蛛丝而已是的你会离胜利很近但你永远别想得到它不信你回忆一下所有的主意是不是都出自泰伦斯那金色的脑袋”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 第314章 飞吧!矮人王 “你手上有罗格,”凡妮莎话锋突转,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头,“我手上也有你心心念念的人——来自冰沼之国的麦特艾斯特拉。不知道与一帮雇佣侍卫比起来,是否爱人更有份量呢?” “麦特不过是个毛黄小子,”索兰达果然上当,顺着凡妮莎的思路走了过来,“他的死活怎会计入盛夏之国未来女王的考虑范围?” “看来我的好姐姐还是一如继往地无情无义啊,”凡妮莎故意透露更多关于王子的消息,“不过麦特可是为了你几次冲回盲螈遍地的岩洞,还为了阻止我们换回身份,冒死抢夺禁魔石锁呢。如果这都不算爱,那我宁可相信世上没有真爱。” “他不过是块借力的浮石,拿什么来配未来的女王?”索兰达眼神一黯。 凡妮莎看得出这话说得有多违心,“可怜的麦特,如果他听到你这句话一定会伤心致死。”她踏前一步,正色道,“我知道你对我没有半分姐妹之情,但我还是要劝你最后一句——同是一国王储,麦特对你才是真心的,假如你放弃他而选择奸狡阴毒的泰伦斯,等待你的只有万劫不复。” “那就万劫不复好了。”寒光扫过索兰达的眼眸,绝决的话语令凡妮莎心头一震,“为了自己的目的,人总是要拼一把的,谁又能知道我这一注压对了宝呢?” 凡妮莎愤怒了,“你这一生从来就没下对注!把我推下高塔是如此、出兵讨伐砂骑国也是如此!是你,”她指着索兰达的鼻子高叫道,“是你,挑起了无谓的战争,为盛夏之国引来了滔天大祸;是你,听任一个不爱你的人坐镇都城,断送了生身母亲的性命;你侥幸逃得性命,却不思悔改,整天只想着如何抹掉我的存在,鸠占鹊巢,更妄图利用烈炎国的势力夺回盛夏之国,我劝你醒醒吧,在泰伦斯这条毒蛇眼里,你不过是吱吱乱叫的老鼠,他轻轻一张口便能将你吞进肚里,连骨头渣都不剩。你们俩的联合像风中的蛛网般吹弹即断,而一但有猎物落网,他会在第一时间扑上去将其占为已有,就算你还有一点点利用价值,那也仅是包裹战利品的蛛丝而已。是的,你会离胜利很近,但你永远别想得到它。不信?你回忆一下,所有的主意是不是都出自泰伦斯那金色的脑袋?” “你说得够多了,我亲爱的妹妹!”索兰达被骂惨了,从椅子上一跃而起。 而与此同时,穆顿的斧子也出了手。他的对手立刻挥刀画出一个圆弧,死斗蓦然开始,金铁交击的速度快得凡妮莎跟不上,他们战斗在一片残羹冷炙里,一时间杯子、木勺、酒壶、芜菁、豌豆四处横飞。几队士兵从门口涌入,个个穿厚毛皮斗篷,全身盔甲,手握武器。 但一对一的战斗还在继续,看来这里的人都十分了解索兰达的脾气,不会对精彩的决斗横加干涉。索兰达趁机绕到穆顿后面,照准背心砍下去。山陵矮人机警地转圈,不过受伤的肩膀被稍稍扫到一下,松垮的布衫被撕了个大口子,露出下面的锁甲。索兰达的弯刀朝他猛刺,公爵用头盔接住她的攻势,然后用长柄斧敲碎了索兰达坐过的兽皮椅。大公主喝骂一声,双手持刀,猛力挥砍着朝他冲锋。穆顿疾闪向右,于是那个站在门口,正烤着肉的人遭了殃,那记屠夫般的猛斩正中他肩脖交接处。利斧砍碎锁甲、皮革和血肉,仆人惊声尖叫。 “停,停下来。”凡妮莎被士兵抓住倒背着胳膊,“我很感激你为我的荣誉而战,但现在你明白了吗,他们根本没打算放了你的母亲,只要你这张牌还有用,她就会好好地活着。现在,回去找她吧,你自由了。”说着,凡妮莎使劲一跺脚,一股烟气从她的脚边升起,她试着呼唤魔法,从颤抖的嘴中念出咒语,那是经过自由贸易城邦时用自己衣服上的宝石换来的魔法气泡,如果配以正确的咒语,便能使人瞬间被包在一团火焰之中,此刻,穆顿身上无名火起,白金色的火焰随着他的跳动,如水波一般飘荡起来,从这个角度看去,如同烈火燃烧至白炽,饥渴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索兰达猛地收回手,不敢再靠近矮人公爵。 “飞吧!”凡妮莎手指屈起,轻轻往外一弹,包裹着公爵的火焰就变成了一颗光团,被魔法之力狠狠抛向天空。去吧,圣光会在前方等着你。 “凡妮莎!”空中的穆顿和对面的索兰达同时叫道。凡妮莎胜利地看着留在原地发愣的索兰达,你永远不会明白战友之间的友谊的。 “你这阴险龌龊的小!”索兰达扑上来,左右开弓给了凡妮莎几个嘴巴,之后对身旁的士兵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搜一搜她身上还有哪些不要脸的魔法工具!不能再让她打我眼前溜掉!” 新年寄语:亲爱的读者们和我最好的朋友们,新的一年来到了,我在这里祝大家新年快乐!阖家幸福!同时搜集了好多新春祝福语送给大家! 猴年送你五只猴:机灵诡秘如猕猴,健康快乐像马猴,悠闲富贵思猴子,无忧无虑比猿猴,聪明伶俐胜孙猴。 祝你在新的一年长俊点,淑女点,聪明点,运碰点,烦消点,发财点,活干点,乐找点,苦稀点,喜稠点,哭少点,笑多点,要孝点,正好祝你13点……哈哈! 除夕来临百花香,一条信息带六香:一香送你摇钱树,二香送你贵人扶,三香送你工作好,四香送你没烦恼,五香送你钱满箱,六香送你永安康!祝春节快乐! 蟠桃,赠你灵丹,推荐你为御马大仙,再赐给你一双火眼金睛,祝福你洪福齐天,等你千古美名传! 祝你猴年前程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兼七十二变混世才学,具八十一种创业本领。 祝你猴年:新年大吉大利、百無禁忌、五福臨門、富貴吉祥、橫財就手、財運亨通、步步高升、生意興隆、東成西就、恭喜發財! 新的猴年祝福你:老板順著你,敵人躲著你,愛人體貼你,貴人幫著你,家人護著你,彩卷偏向你,升官發財隨便你! 猴捧仙桃国安人寿,羊衔嘉穗物阜年丰。 羊角挂双灯一灯吉祥一灯富,猿吭歌万曲千曲事业千曲情。 羊辞旧岁山佩玉,猴接新年日流金。 祝你在新的一年里,快乐多如猴毛,聪敏胜过猴脑,进步犹如猴跑,烦恼好比猴子扔玉苞! 祝你猴年长得猴美猴美的,挣得猴多猴多的,心情猴好猴好的,运气猴顺猴顺的,睡觉猴香猴香的,爱情猴甜猴甜的,总之,一切都猴蜜猴蜜的! 不许动!举起手来,认识的站左边,不认识的站右边想笑的站中间。说你呢!快放下手机,双手抱头靠墙站好,仔细给我听着:祝你新年快乐! 聚喜玛拉雅之阳光,拢天涯海角之清风,掬冈底斯山之祝福,吸比尔盖茨之财气,作为礼物送给你,祝你新年快乐!祝您新年:身上不长膘,人前你最俏;手头有钞票,梦里都在笑。 祝你猴年财源滚滚,发得像肥猪;身体壮得像狗熊;爱情甜得像蜜蜂;好运多得像牛毛;事业蒸蒸像大鹏。 风柔雨润好月圆;良辰美景年年盼幸福生活天天随冬去春来似水如烟;流年不复返人生须尽欢说一声珍重道一声平安祝您新年快乐! ... 第315章 可还记得爱? “你说得够多了,我亲爱的妹妹”索兰达被骂惨了,从椅子上一跃而起。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而与此同时,穆顿的斧子也出了手。他的对手立刻挥刀画出一个圆弧,死斗蓦然开始,金铁交击的速度快得凡妮莎跟不上,他们战斗在一片残羹冷炙里,一时间杯子、木勺、酒壶、芜菁、豌豆四处横飞。几队士兵从门口涌入,个个穿厚毛皮斗篷,全身盔甲,手握武器。 但一对一的战斗还在继续,看来这里的人都十分了解索兰达的脾气,不会对精彩的决斗横加干涉。索兰达趁机绕到穆顿后面,照准背心砍下去。山陵矮人机警地转圈,不过受伤的肩膀被稍稍扫到一下,松垮的布衫被撕了个大口子,露出下面的锁甲。索兰达的弯刀朝他猛刺,公爵用头盔接住她的攻势,然后用长柄斧敲碎了索兰达坐过的兽皮椅。大公主喝骂一声,双手持刀,猛力挥砍着朝他冲锋。穆顿疾闪向右,于是那个站在门口,正烤着肉的人遭了殃,那记屠夫般的猛斩正中他肩脖交接处。利斧砍碎锁甲、皮革和血肉,仆人惊声尖叫。 “停,停下来。”凡妮莎被士兵抓住倒背着胳膊,“我很感激你为我的荣誉而战,但现在你明白了吗,他们根本没打算放了你的母亲,只要你这张牌还有用,她就会好好地活着。现在,回去找她吧,你自由了。”说着,凡妮莎使劲一跺脚,一股烟气从她的脚边升起,她试着呼唤魔法,从颤抖的嘴中念出咒语,那是经过自由贸易城邦时用自己衣服上的宝石换来的魔法气泡,如果配以正确的咒语,便能使人瞬间被包在一团火焰之中,此刻,穆顿身上无名火起,白金色的火焰随着他的跳动,如水波一般飘荡起来,从这个角度看去,如同烈火燃烧至白炽,饥渴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索兰达猛地收回手,不敢再靠近矮人公爵。 “飞吧”凡妮莎手指屈起,轻轻往外一弹,包裹着公爵的火焰就变成了一颗光团,被魔法之力狠狠抛向天空。去吧,圣光会在前方等着你。 “凡妮莎”空中的穆顿和对面的索兰达同时叫道。凡妮莎胜利地看着留在原地发愣的索兰达,你永远不会明白战友之间的友谊的。 “你这阴险龌龊的小”索兰达扑上来,左右开弓给了凡妮莎几个嘴巴,之后对身旁的士兵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搜一搜她身上还有哪些不要脸的魔法工具不能再让她打我眼前溜掉” “你应该感谢我,”凡妮莎突然嘿嘿一笑,用手背擦了擦被姐姐打出的血沫,“把他支开,我们就可以谈些私密的事情了,比方说,阴谋篡位” “这么说,你打算接受我的提议喽”索兰达看着手下打扫自己的大帐,脸变得飞快,“肯合作就是好现像,总算有一件事不必我动拳脚了。说说看,罗格和血兰卫,到底是哪个打动了你”她朝妹妹挤挤眼,“你的亚恒利倒是很像刚才的那个山陵矮人呢,看来你的品位也不比我强许多。” “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帮我成事。”凡妮莎轻描淡写地回答,“说真的,我觉得你应该选择跟我合作,毕竟我们是亲姐妹,而泰伦斯在你的人生中只不过是道一闪而过的阴影。” “却是道不可多得的清凉树荫。”索兰达摇着手中的空剑鞘,“对于背叛他的人来说,你不会明白的。所以,我们是不是可以谈谈如何合作,一起为亲王殿下效力” “就因为我把床位让出来了三四天”凡妮莎突然尖刻地质问,“你就如此忠诚于他那我们的母亲呢她养了你多少年” “闭嘴,你这个拖油瓶如果没有你,”索兰达恶狠狠地说,“如果没有你,母亲的心不会如此软弱你和伊丽娅,你们,使她的判断力降到地狱她才会对我犯下如此大错如果不是因为你对亲王还有一点点用处,我早就” “你早就一剑结果我那可悲的一生了,对吗”凡妮莎不耐烦地嘲弄她,“你又不是没这么干过。算了吧,我的好姐姐,你我都知道,这条路行不通。还是像魔羚一样跳过这段恶心的想法吧,我们来谈合作的事。” 索兰达意识到自己又开始被对方牵着鼻子走,悻悻地瞪了妹妹一眼,挥挥手让手下人都撤到帐外,“对这件事,你好像没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按我说的作,否则没得商量。” “可是你也别忘记一件事,”凡妮莎在心中电量了一下,这事成与不成,就看那人在索兰达心目中的份量了,“跟你一同逃出冰沼之国的还有一个人那位英俊高大的魔法师,他叫什么来着”公主从眼角看到了索兰达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慌,哦,原来她真正喜欢的是赛门。可怜的麦特王子啊,你两个爱人都没有选对哟。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索兰达下巴一扬,“别忘了,现在是我们占优势,你用一个我不认识的人来威胁我,我可以把这视为不肯合作吗”说实话,姐姐的确威严有气势,她细长的眼睛眯起来丝毫不像打盹的猫儿,倒像一只正在锁定猎物的金盏豹 “相信我,我亲爱的姐姐,”凡妮莎灿然一笑,鞠躬行礼,“这只是谈判手段。”我只想得到自由,之后便不再接受你的束缚。 ... 第316章 索兰达的打算 “这么说。你打算接受我的提议喽。”索兰达看着手下打扫自己的大帐。脸变得飞快。“肯合作就是好现像。总算有一件事不必我动拳脚了。说说看。罗格和血兰卫。到底是哪个打动了你。”她朝妹妹挤挤眼。“你的亚恒利倒是很像刚才的那个山陵矮人呢。看來你的品位也不比我强许多。” “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帮我成事。”凡妮莎轻描淡写地回答。“说真的。我觉得你应该选择跟我合作。毕竟我们是亲姐妹。而泰伦斯在你的人生中只不过是道一闪而过的阴影。” “却是道不可多得的清凉树荫。”索兰达摇着手中的空剑鞘。“对于背叛他的人來说。你不会明白的。所以。我们是不是可以谈谈如何合作。一起为亲王殿下效力。” “就因为我把床位让出來了三四天。”凡妮莎突然尖刻地质问。“你就如此忠诚于他。那我们的母亲呢。她养了你多少年。。” “闭嘴。你这个拖油瓶。如果沒有你。”索兰达恶狠狠地说。“如果沒有你。母亲的心不会如此软弱。你和伊丽娅。你们。使她的判断力降到地狱。她才会对我犯下如此大错。如果不是因为你对亲王还有一点点用处。我早就。。” “你早就一剑结果我那可悲的一生了。对吗。”凡妮莎不耐烦地嘲弄她。“你又不是沒这么干过。算了吧。我的好姐姐。你我都知道。这条路行不通。还是像魔羚一样跳过这段恶心的想法吧。我们來谈合作的事。” 索兰达意识到自己又开始被对方牵着鼻子走。悻悻地瞪了妹妹一眼。挥挥手让手下人都撤到帐外。“对这件事。你好像沒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按我说的作。否则沒得商量。” “可是你也别忘记一件事。”凡妮莎在心中电量了一下。这事成与不成。就看那人在索兰达心目中的份量了。“跟你一同逃出冰沼之国的还有一个人。。那位英俊高大的魔法师。他叫什么來着。”公主从眼角看到了索兰达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慌。哦。原來她真正喜欢的是赛门。可怜的麦特王子啊。你两个爱人都沒有选对哟。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索兰达下巴一扬。“别忘了。现在是我们占优势。你用一个我不认识的人來威胁我。我可以把这视为不肯合作吗。”说实话。姐姐的确威严有气势。她细长的眼睛眯起來丝毫不像打盹的猫儿。倒像一只正在锁定猎物的金盏豹。 “相信我。我亲爱的姐姐。”凡妮莎灿然一笑。鞠躬行礼。“这只是谈判手段。”我只想得到自由。之后便不再接受你的束缚。 索兰达把右手放在弯刀的手柄上。“如果这就是你的答案。请与我订立一个盟约。”不容分说。她手起刀落。凡妮莎只觉眼前银光一闪。耳边寒气逼人。一缕卷发飘落下來。还沒等落到地面。索兰达已伸手接住。这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丝毫沒有阻滞。凡妮莎不由倒吸凉气。如果索兰达能够为我所用。何愁复国呢。 这头犟牛对自己有着不可逆转的仇恨。就像牛对血的仇恨一样。我沒办法改变她。。不过。为什么不能利用她呢。 但索兰达接下來的行为却出乎凡妮莎的意料。她拿出平常最喜欢的匕首。在双手手掌上都割开了一条口子。血慢慢从手掌里流出來。滴到凡妮莎的那卷头发上。随着索兰达吟唱的咒语。发卷慢慢悬浮于空中。原本散发着棕红色光泽的发丝此刻腥红无比。接着。索兰达朝月亮举起了那把匕首。魔法在匕首锋刃上闪着蓝光。慢慢地。匕首上蒙上了一层铁锈。接着化成一团铁粉。散落在凡妮莎的卷发上。 咒语声陡然增大。魔法从她的发丝里带走了凡妮莎身体的能量。公主很快感到极度虚弱。身体微微发起了抖。 她要干什么。凡妮莎惊恐地看着姐姐。这个疯子。她在窃取我的魔法吗。还是将我们的生命力绑定在一起。凡妮莎口不能言。用目光质问着索兰达。 “别抗拒。接受我的魔法。”索兰达滴出更多鲜血。更加大声地念着陌生的魔法咒语。凡妮莎耳朵里灌满了嗡嗡声。头像熟得快要炸裂的南瓜。她感觉有股魔法力量在将一个庞大的物体推向自己。凡妮莎看着姐姐。突然明白了。那个物体是索兰达的灵魂。 所以。根本沒有泰伦斯。沒有忠心的走狗。索兰达只是想让自己同意她所施放的这个魔法。。占据凡妮莎躯壳的魔法。当她成了我。她不但能拥有亲王的宠爱。更顺理成章地成为盛夏之国的新任女王。 哈。 这真是一本万利的好打算啊。 “原來。你还想着我的美貌。”凡妮莎努力挤出嘲笑。 “别再顽抗了。屈服吧。”索兰达怒吼道。 别忘了。我是凡妮莎。怎么可能让你占据我的躯壳。 每个人來到世上。都有着自己的使命。我的命。又怎容他人毁改。。 熊熊烈焰自地狱升起。 凡妮莎忽然感觉自己的眼珠都快被魔法之力压爆了。但那并非來自索兰达的咒语。姐姐的魔法虽凌厉威压。但那终归不是她自己的魔法。是从烈炎国偷來的。需要借助咒语和人血。一但咒语中断。威力也小了许多。而这股魔法之力却是从凡妮莎内心深处升起的无穷力量。她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努力想控制这股力量。却在接下來的瞬间爆发出生平以來最为惊天动地的一声大喊。“啊。。。” 大火突如其來。索兰达來不及看清。眼前的一切便被热浪推耸着面目扭曲起來。 ***************************************************************************************** ... ... 第317章 灵魂附着 *****************************************************************************************索兰达意识到自己又开始被对方牵着鼻子走。悻悻地瞪了妹妹一眼。挥挥手让手下人都撤到帐外。“对这件事。你好像沒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按我说的作。否则沒得商量。” “可是你也别忘记一件事。”凡妮莎在心中电量了一下。这事成与不成。就看那人在索兰达心目中的份量了。“跟你一同逃出冰沼之国的还有一个人。。那位英俊高大的魔法师。他叫什么來着。”公主从眼角看到了索兰达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慌。哦。原來她真正喜欢的是赛门。可怜的麦特王子啊。你两个爱人都沒有选对哟。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索兰达下巴一扬。“别忘了。现在是我们占优势。你用一个我不认识的人來威胁我。我可以把这视为不肯合作吗。”说实话。姐姐的确威严有气势。她细长的眼睛眯起來丝毫不像打盹的猫儿。倒像一只正在锁定猎物的金盏豹。 “相信我。我亲爱的姐姐。”凡妮莎灿然一笑。鞠躬行礼。“这只是谈判手段。”我只想得到自由。之后便不再接受你的束缚。 索兰达把右手放在弯刀的手柄上。“如果这就是你的答案。请与我订立一个盟约。”不容分说。她手起刀落。凡妮莎只觉眼前银光一闪。耳边寒气逼人。一缕卷发飘落下來。还沒等落到地面。索兰达已伸手接住。这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丝毫沒有阻滞。凡妮莎不由倒吸凉气。如果索兰达能够为我所用。何愁复国呢。 这头犟牛对自己有着不可逆转的仇恨。就像牛对血的仇恨一样。我沒办法改变她。。不过。为什么不能利用她呢。 但索兰达接下來的行为却出乎凡妮莎的意料。她拿出平常最喜欢的匕首。在双手手掌上都割开了一条口子。血慢慢从手掌里流出來。滴到凡妮莎的那卷头发上。随着索兰达吟唱的咒语。发卷慢慢悬浮于空中。原本散发着棕红色光泽的发丝此刻腥红无比。接着。索兰达朝月亮举起了那把匕首。魔法在匕首锋刃上闪着蓝光。慢慢地。匕首上蒙上了一层铁锈。接着化成一团铁粉。散落在凡妮莎的卷发上。 咒语声陡然增大。魔法从她的发丝里带走了凡妮莎身体的能量。公主很快感到极度虚弱。身体微微发起了抖。 她要干什么。凡妮莎惊恐地看着姐姐。这个疯子。她在窃取我的魔法吗。还是将我们的生命力绑定在一起。凡妮莎口不能言。用目光质问着索兰达。 “别抗拒。接受我的魔法。”索兰达滴出更多鲜血。更加大声地念着陌生的魔法咒语。凡妮莎耳朵里灌满了嗡嗡声。头像熟得快要炸裂的南瓜。她感觉有股魔法力量在将一个庞大的物体推向自己。凡妮莎看着姐姐。突然明白了。那个物体是索兰达的灵魂。 所以。根本沒有泰伦斯。沒有忠心的走狗。索兰达只是想让自己同意她所施放的这个魔法。。占据凡妮莎躯壳的魔法。当她成了我。她不但能拥有亲王的宠爱。更顺理成章地成为盛夏之国的新任女王。 哈。 这真是一本万利的好打算啊。 “原來。你还想着我的美貌。”凡妮莎努力挤出嘲笑。 “别再顽抗了。屈服吧。”索兰达怒吼道。 别忘了。我是凡妮莎。怎么可能让你占据我的躯壳。 每个人來到世上。都有着自己的使命。我的命。又怎容他人毁改。。 熊熊烈焰自地狱升起。 凡妮莎忽然感觉自己的眼珠都快被魔法之力压爆了。但那并非來自索兰达的咒语。姐姐的魔法虽凌厉威压。但那终归不是她自己的魔法。是从烈炎国偷來的。需要借助咒语和人血。一但咒语中断。威力也小了许多。而这股魔法之力却是从凡妮莎内心深处升起的无穷力量。她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努力想控制这股力量。却在接下來的瞬间爆发出生平以來最为惊天动地的一声大喊。“啊。。。” 大火突如其來。索兰达來不及看清。眼前的一切便被热浪推耸着面目扭曲起來。 浓烈鲜艳的火焰像一群有生命的杀手。将那些附着于发丝上的腥红铁锈盘扣而下。清除得一点痕迹不剩。随着嘶嘶的尖叫声。凡妮莎的发卷坠落在地。与此同时。筋疲力尽的索兰达也跌坐在地上。 凡妮莎惊喜地看着自己制造的恐慌在姐姐的眼里直接幻化成恐惧。。你终于开始学会害怕了。 而我。终于知道该如何控制王者之怒了。 刚才的火焰來自于凡妮莎体内的王者之怒。而一但有人在她通往王位的道路上设伏阻挠。王者之怒就会应运而出。整治敌人。 哈。 多么酷的魔法。多么绚丽的技能。 凡妮莎看着自己的双手。又从指缝间看到索兰达耸动的双肩。。她在哭。 哟。这可不多见。我们勇武的盛夏大公主。杀人不眨眼的魔女。何时掉过英雄泪。凡妮莎正准备嘲笑她。却发觉自己内心深处也涌上一阵酸楚。过往的一切。被亲姐姐推下高塔的恐惧。被爱人抛弃的苦闷统通划过眼帘。怒火已熄。取而代之的只有对母亲和爱人的思念。对为她而死的逝者的哀痛。 忽然。凡妮莎心中一动。这不是索兰达的魔法吗。感染情绪。索兰达可以用自己的情绪感染别人。使之产生同样的情怀。惊讶、愤怒、恐惧、悲伤……凡妮莎忍着哀痛。把心一横。拾起地上的弯刀向索兰达扑过去。 **************************************************************************************** ... ... 第318章 协议达成 “别抗拒。接受我的魔法。”索兰达滴出更多鲜血。更加大声地念着陌生的魔法咒语。凡妮莎耳朵里灌满了嗡嗡声。头像熟得快要炸裂的南瓜。她感觉有股魔法力量在将一个庞大的物体推向自己。凡妮莎看着姐姐。突然明白了。那个物体是索兰达的灵魂。 所以。根本沒有泰伦斯。沒有忠心的走狗。索兰达只是想让自己同意她所施放的这个魔法。。占据凡妮莎躯壳的魔法。当她成了我。她不但能拥有亲王的宠爱。更顺理成章地成为盛夏之国的新任女王。 哈。 这真是一本万利的好打算啊。 “原來。你还想着我的美貌。”凡妮莎努力挤出嘲笑。 “别再顽抗了。屈服吧。”索兰达怒吼道。 别忘了。我是凡妮莎。怎么可能让你占据我的躯壳。 每个人來到世上。都有着自己的使命。我的命。又怎容他人毁改。。 熊熊烈焰自地狱升起。 凡妮莎忽然感觉自己的眼珠都快被魔法之力压爆了。但那并非來自索兰达的咒语。姐姐的魔法虽凌厉威压。但那终归不是她自己的魔法。是从烈炎国偷來的。需要借助咒语和人血。一但咒语中断。威力也小了许多。而这股魔法之力却是从凡妮莎内心深处升起的无穷力量。她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努力想控制这股力量。却在接下來的瞬间爆发出生平以來最为惊天动地的一声大喊。“啊。。。” 大火突如其來。索兰达來不及看清。眼前的一切便被热浪推耸着面目扭曲起來。 浓烈鲜艳的火焰像一群有生命的杀手。将那些附着于发丝上的腥红铁锈盘扣而下。清除得一点痕迹不剩。随着嘶嘶的尖叫声。凡妮莎的发卷坠落在地。与此同时。筋疲力尽的索兰达也跌坐在地上。 凡妮莎惊喜地看着自己制造的恐慌在姐姐的眼里直接幻化成恐惧。。你终于开始学会害怕了。 而我。终于知道该如何控制王者之怒了。 刚才的火焰來自于凡妮莎体内的王者之怒。而一但有人在她通往王位的道路上设伏阻挠。王者之怒就会应运而出。整治敌人。 哈。 多么酷的魔法。多么绚丽的技能。 凡妮莎看着自己的双手。又从指缝间看到索兰达耸动的双肩。。她在哭。 哟。这可不多见。我们勇武的盛夏大公主。杀人不眨眼的魔女。何时掉过英雄泪。凡妮莎正准备嘲笑她。却发觉自己内心深处也涌上一阵酸楚。过往的一切。被亲姐姐推下高塔的恐惧。被爱人抛弃的苦闷统通划过眼帘。怒火已熄。取而代之的只有对母亲和爱人的思念。对为她而死的逝者的哀痛。 忽然。凡妮莎心中一动。这不是索兰达的魔法吗。感染情绪。索兰达可以用自己的情绪感染别人。使之产生同样的情怀。惊讶、愤怒、恐惧、悲伤……凡妮莎忍着哀痛。把心一横。拾起地上的弯刀向索兰达扑过去。 砂骑人使用弯刀。就像挥舞自己的另一只胳膊那么自如。而凡妮莎只在比武会上见过游骑士使用它。据说它双面带刃。能砍能割。血槽中布满沾血就活的致命寄生虻。如果不小心被它割到。哪怕是只破一点皮。也要及时涂抹解药。否则多则数月。少则当即丧命。 凡妮莎看了索兰达一眼。很明显。拿砂骑弯刀割她是沒有用的。“喂。你看到了。我的魔法非常强大。”她把弯刀举到月光下。外面的人能看到的地方。这表明自己打败了索兰达。她已经臣服于自己脚下。“如果你肯臣服于我。也许还能在烈炎之国的宫廷里找到一席之地。” 索兰达已经彻底惊呆了。自己的魔法从未失手过。如今却败在自己一直看不起的妹妹手中。她抬头望着月光下的凡妮莎。月亮为她的身影蒙上一层光滑的银灰色。恍如天神临凡。索兰达听到自己喃喃地说。“你要我怎么作。” “作你想作的事。回去帮助泰伦斯。”凡妮莎和颜悦色地回答。她记得魔法预言者英娜拉的话。泰伦斯会成为世界的王。但最终的王者只有一个。那就是凡妮莎自己。因此。襄助亲王成其霸业才是首要之举。当然。自己在盛夏之国的事也要同步进行。只有平稳拿下王位。方能在泰伦斯最后统一九国时发挥举足轻重的作用。 凡妮莎看到索兰达的眼睛里放出光芒。她一定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其实一切都如此简单。”凡妮莎捡起飘落在地的自己的发卷。棕红色的发丝内部透出的却是黑色的光亮。“我亲爱的姐姐。我们斗來斗去。结果却只有一个目的。都是为了泰伦斯。”凡妮莎开始胡编乱道。“你知道。我跟他有着婚约。”她摇摇那卷头发。“所以你才想尽办法变成我。但是你错了。我跟你一样爱他。怎么忍心看着他的心愿无法达成。他想统一欧洛普斯嘛。这是多么宏大的伟业。他最终说服了我。虽然我的醒悟太迟。。我已经离开了他。但这不是永远的。我早晚有一天会回到他身边。作他的妻子。”说到这里。凡妮莎严厉地看了索兰达一眼。“名正言顺的妻子。既然我们命中注定是国王与王后。我就有义务为他的梦想出力。”凡妮莎的目光再次柔和下來。“你说我利用你也好、欺骗你也好。总之如果你能替我帮助泰伦斯打下九国江山。我一定不会亏待你。只要亲王高兴。他随时可以进出你的府邸。就算与你生下一男半女。我也不会阻拦。” “此话当真。” “当真。”当然。如果那时你还有命在的话。 ********************************************************** 亲爱的读者:第七卷结束。凡妮莎与索兰达达成了暂时性的合解。接下來将进入空前的夺位之战。敬请期待。 ... ... 第319章 埋伏 砂骑人使用弯刀。就像挥舞自己的另一只胳膊那么自如。而凡妮莎只在比武会上见过游骑士使用它。据说它双面带刃。能砍能割。血槽中布满沾血就活的致命寄生虻。如果不小心被它割到。哪怕是只破一点皮。也要及时涂抹解药。否则多则数月。少则当即丧命。 凡妮莎看了索兰达一眼。很明显。拿砂骑弯刀割她是沒有用的。“喂。你看到了。我的魔法非常强大。”她把弯刀举到月光下。外面的人能看到的地方。这表明自己打败了索兰达。她已经臣服于自己脚下。“如果你肯臣服于我。也许还能在烈炎之国的宫廷里找到一席之地。” 索兰达已经彻底惊呆了。自己的魔法从未失手过。如今却败在自己一直看不起的妹妹手中。她抬头望着月光下的凡妮莎。月亮为她的身影蒙上一层光滑的银灰色。恍如天神临凡。索兰达听到自己喃喃地说。“你要我怎么作。” “作你想作的事。回去帮助泰伦斯。”凡妮莎和颜悦色地回答。她记得魔法预言者英娜拉的话。泰伦斯会成为世界的王。但最终的王者只有一个。那就是凡妮莎自己。因此。襄助亲王成其霸业才是首要之举。当然。自己在盛夏之国的事也要同步进行。只有平稳拿下王位。方能在泰伦斯最后统一九国时发挥举足轻重的作用。 凡妮莎看到索兰达的眼睛里放出光芒。她一定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其实一切都如此简单。”凡妮莎捡起飘落在地的自己的发卷。棕红色的发丝内部透出的却是黑色的光亮。“我亲爱的姐姐。我们斗來斗去。结果却只有一个目的。都是为了泰伦斯。”凡妮莎开始胡编乱道。“你知道。我跟他有着婚约。”她摇摇那卷头发。“所以你才想尽办法变成我。但是你错了。我跟你一样爱他。怎么忍心看着他的心愿无法达成。他想统一欧洛普斯嘛。这是多么宏大的伟业。他最终说服了我。虽然我的醒悟太迟。。我已经离开了他。但这不是永远的。我早晚有一天会回到他身边。作他的妻子。”说到这里。凡妮莎严厉地看了索兰达一眼。“名正言顺的妻子。既然我们命中注定是国王与王后。我就有义务为他的梦想出力。”凡妮莎的目光再次柔和下來。“你说我利用你也好、欺骗你也好。总之如果你能替我帮助泰伦斯打下九国江山。我一定不会亏待你。只要亲王高兴。他随时可以进出你的府邸。就算与你生下一男半女。我也不会阻拦。” “此话当真。” “当真。”当然。如果那时你还有命在的话。 ************************************************* 凡妮莎把“圣光”栓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树底下的青草长得油亮而且茂盛。它底头吃着草。沒有抬头质疑凡妮莎的举动。自从把山陵国王子用火焰送到高空之后。凡妮莎就开始以这匹马的主人自居。圣光对公主也并不陌生。在之前的旅途上。凡妮莎就经常拿最好的草料喂它。还经常与它交换对穆顿死脑筋的白眼。 凡妮莎找到一块沒有树荫遮挡的平地。掏出怀中的日晷眼。心中默念着布兰特的全名。只见日晷眼中的迷雾里浮现出无数零星的符号和数字。它们渐渐扩散成眼睛的最外圈。接着。迷雾中央出现了更多更明确的文字和片段。它们组合时发出的光晕凝成日晷眼的精致背景。最后。迷雾终于散开。眼圈上的符号飞到中心。与其他片段合成一个正在运动的布兰特。。他在马上飞驰而來。英俊的脸上写满焦急。他的手紧紧抓着马缰。不停地用靴刺踢着马儿的肚子。直到它的肚子上血迹斑斑。 他是赶來杀我的。凡妮莎沮丧地想着。收回了日晷眼。 这玩意是特伦特的新发明。为了对抗他那日益严重的老年记忆退化。他把珀莉的追踪魔法和魔镜的显影功能结合到一起。就制造出了这个东西。只要是太阳底下的人和东西。用日晷眼都能找到。凡妮莎不知道他还有沒有备用的。自己在离开密室的时候顺走了很多东西。如果他生气的话。再造一个日晷眼。肯定能捉到自己。 一旁的弓箭手早已等不及了。“他还有多远的路程。” “三个小时。”凡妮莎看了看身后的盛夏骑士团。他们已经陪自己走了一整天。严重耽误了北上的进程。这样不行。他们还有正事要去作。我不能拖大家的后腿。“有你一个人就够了。让他们走吧。” “不行。”雷纳坚决地回绝道。“伊丽娅死了。他一定会把所有怒气都出在你身上。我们不可以冒险。” 伊丽娅。我的妹妹。凡妮莎想起那个肉乖乖的小女孩。心中抽痛。她是在主座地板下的夹缝里被找到的。死时还紧紧抱着人偶娃娃。那一刻。她只是一个失去所有依靠、又冷又饿的小孩子。凡妮莎在心中为她流了许多眼泪。虽然她沒能挽救妹妹的性命。但妹妹的死也曾让她长出一口气。自己不必再为如何安置她而头痛。也算给世人一个交代。 还是那句话。就让自己用一生的时间來哀悼伊丽娅吧。 “骑士团人数众多。我却只需要你一个。”凡妮莎目光灼灼地看着雷纳。上次分别后。雷纳为了寻找自己。几乎将新月城翻转过來。既爱之深。何需假手他人。“有你一人已足够。” 雷纳的蓝眼睛闪了闪。沒有行动。“这一次。我不会听你的。”他转身对身边的斥候低声说道。“传令前方沿途所有关口。从现在起直到天黑。不许关闭闸门。放布兰特进來。”斥候领命而去。 ************************************************************************************ ... ... 第320章 王子出现 *****************************************************************************************妮莎沮丧地想着。收回了日晷眼。 这玩意是特伦特的新发明。为了对抗他那日益严重的老年记忆退化。他把珀莉的追踪魔法和魔镜的显影功能结合到一起。就制造出了这个东西。只要是太阳底下的人和东西。用日晷眼都能找到。凡妮莎不知道他还有沒有备用的。自己在离开密室的时候顺走了很多东西。如果他生气的话。再造一个日晷眼。肯定能捉到自己。 一旁的弓箭手早已等不及了。“他还有多远的路程。” “三个小时。”凡妮莎看了看身后的盛夏骑士团。他们已经陪自己走了一整天。严重耽误了北上的进程。这样不行。他们还有正事要去作。我不能拖大家的后腿。“有你一个人就够了。让他们走吧。” “不行。”雷纳坚决地回绝道。“伊丽娅死了。他一定会把所有怒气都出在你身上。我们不可以冒险。” 伊丽娅。我的妹妹。凡妮莎想起那个肉乖乖的小女孩。心中抽痛。她是在主座地板下的夹缝里被找到的。死时还紧紧抱着人偶娃娃。那一刻。她只是一个失去所有依靠、又冷又饿的小孩子。凡妮莎在心中为她流了许多眼泪。虽然她沒能挽救妹妹的性命。但妹妹的死也曾让她长出一口气。自己不必再为如何安置她而头痛。也算给世人一个交代。 还是那句话。就让自己用一生的时间來哀悼伊丽娅吧。 “骑士团人数众多。我却只需要你一个。”凡妮莎目光灼灼地看着雷纳。上次分别后。雷纳为了寻找自己。几乎将新月城翻转过來。既爱之深。何需假手他人。“有你一人已足够。” 雷纳的蓝眼睛闪了闪。沒有行动。“这一次。我不会听你的。”他转身对身边的斥候低声说道。“传令前方沿途所有关口。从现在起直到天黑。不许关闭闸门。放布兰特进來。”斥候领命而去。 唐纳德和塞德里克走过來。与雷纳一起研究布署。凡妮莎摇摇头。转身去看圣光。它已经吃饱了草料。正在树下悠闲地踱着碎步。 突然。圣光竖起了耳朵。眼睛紧张地盯着远方。凡妮莎觉查出它的不对劲。想走过去安抚它。却被它烦躁地甩开。公主循着它的目光看去。远处的灰暗丛林里依然安静如常。只有不时的寒鸦飞起。在天空中幻化成越來越淡的黑点。 乌鸦。只有体型巨大的动物才能把它们惊飞。 凡妮莎回头与雷纳对视一眼。后者已经不在他原來呆的地方了。转眼之间爬上一棵大树。隐沒在枝干与树叶之间。 “他來了。”几秒钟之后。雷纳得出结论。并爬上另一棵更高的树。 “怎么会这样。一定有魔法在帮他。”凡妮莎不是沒想过这种可能性。但从日晷眼中看到的情形來看。布兰特一路都沒有停下來。除非他早有准备。否则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加速魔法。凡妮莎突然打了个冷战。。那个对他下毒的人。一定是那个对他下毒的人事先给他的魔法。让他可以急速接近心爱的人。不给对方以喘息的机会。不容分说。一剑致命。 “萨拉爵士。”雷纳向骑士团最外围的防护魔法团下达指令。“尽一切可能拦住他的去路。” “是。” 防护魔法在欧洛普斯只有王族才配使用。即使拿到黑市上去卖也能换得很多金币。很多防护魔法师不愿意参与世间的纷争。避世而居。就算某国的国王也拿他们沒办法。但已故的克萝伊女王却有办法让这些大魔法师心甘情愿地为自己卖命。不由令人敬佩其手段高明。 但这些经历过砂骑国之役的魔法师们不再自认高高在上。而是重新放低身份。面对强敌。这一点令凡妮莎很是松了一口气。如果他们仍然以魔法师自居的话。索兰达的失败必定会在自己身上重演。 几个心跳之间。布兰特和他的战马就出现在小路的尽头。 天啊。他的马。不。那根本就不是一匹马。它太快了。 “准备。”萨拉爵士喝道。他试着举起长矛防卫。但太慢了。 布兰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向前。在长矛移动之前。王子已经持刀欺近。其他两名魔法师还沒來得及施放魔法。只能吃惊地望着双刀迅速闪动二下。撕裂他们的咽喉。无辜的骑士双手捂着伤口。无声地倒下。 侧边的一名魔法师首先回过神來。蓝色的魔法盾向王子扑去。布兰特故意等到最后一刻才闪开。就在魔法盾刹车不及。笨拙地顶向自己的队友时。王子回旋双刀。在对方的脚踝上狠狠一划。双脚被斩的魔法师无法控制魔法盾的走向。反而将一棵树推倒在地。粗大的树干正中同伴的脑袋。 树上的弓箭手引发无数追踪之羽。但全都被地面凌乱的魔法护盾弹了回去。布兰特似乎早就知道凡妮莎的埋伏。他也是有备而來。 第二道防线是冰冻。冰魔法师们纷纷向布兰特投去了自己的死亡之吻。凡妮莎对布兰特心存善念。总是希望骑士团能够不伤害他的性命。最好能困住他。使他屈服。但布兰特的眼睛已经被嗜血的**染红。他不顾一切地向公主的方向冲杀。冰冻射线对他丝毫不起作用。狂怒中的王子动作快得出奇。一招一式如同闪电。就连树上的雷纳也几乎看不清他的身形。 ****************************************************************************************** ... ... 第321章 恶毒转移 凡妮莎回头与雷纳对视一眼。后者已经不在他原來呆的地方了。转眼之间爬上一棵大树。隐沒在枝干与树叶之间。 “他來了。”几秒钟之后。雷纳得出结论。并爬上另一棵更高的树。 “怎么会这样。一定有魔法在帮他。”凡妮莎不是沒想过这种可能性。但从日晷眼中看到的情形來看。布兰特一路都沒有停下來。除非他早有准备。否则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加速魔法。凡妮莎突然打了个冷战。。那个对他下毒的人。一定是那个对他下毒的人事先给他的魔法。让他可以急速接近心爱的人。不给对方以喘息的机会。不容分说。一剑致命。 “萨拉爵士。”雷纳向骑士团最外围的防护魔法团下达指令。“尽一切可能拦住他的去路。” “是。” 防护魔法在欧洛普斯只有王族才配使用。即使拿到黑市上去卖也能换得很多金币。很多防护魔法师不愿意参与世间的纷争。避世而居。就算某国的国王也拿他们沒办法。但已故的克萝伊女王却有办法让这些大魔法师心甘情愿地为自己卖命。不由令人敬佩其手段高明。 但这些经历过砂骑国之役的魔法师们不再自认高高在上。而是重新放低身份。面对强敌。这一点令凡妮莎很是松了一口气。如果他们仍然以魔法师自居的话。索兰达的失败必定会在自己身上重演。 几个心跳之间。布兰特和他的战马就出现在小路的尽头。 天啊。他的马。不。那根本就不是一匹马。它太快了。 “准备。”萨拉爵士喝道。他试着举起长矛防卫。但太慢了。 布兰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向前。在长矛移动之前。王子已经持刀欺近。其他两名魔法师还沒來得及施放魔法。只能吃惊地望着双刀迅速闪动二下。撕裂他们的咽喉。无辜的骑士双手捂着伤口。无声地倒下。 侧边的一名魔法师首先回过神來。蓝色的魔法盾向王子扑去。布兰特故意等到最后一刻才闪开。就在魔法盾刹车不及。笨拙地顶向自己的队友时。王子回旋双刀。在对方的脚踝上狠狠一划。双脚被斩的魔法师无法控制魔法盾的走向。反而将一棵树推倒在地。粗大的树干正中同伴的脑袋。 树上的弓箭手引发无数追踪之羽。但全都被地面凌乱的魔法护盾弹了回去。布兰特似乎早就知道凡妮莎的埋伏。他也是有备而來。 第二道防线是冰冻。冰魔法师们纷纷向布兰特投去了自己的死亡之吻。凡妮莎对布兰特心存善念。总是希望骑士团能够不伤害他的性命。最好能困住他。使他屈服。但布兰特的眼睛已经被嗜血的**染红。他不顾一切地向公主的方向冲杀。冰冻射线对他丝毫不起作用。狂怒中的王子动作快得出奇。就连树上的雷纳也几乎看不清他的身形。 这样下去。盛夏骑士团会伤亡惨重。凡妮莎最不愿看到的事情发生了。一边是自己心爱的王子。另一边。是忠心拥护自己的臣子。我该怎么办。 拥有惊雷魔法的拉克洛爵士冲到布兰特面前。三道蓝色光轮从他的手中疾驰而出。每道光轮上都环着灵光闪电。咆哮着向王子扑去。爵士暴喝一声。惊雷从天而降。震得人耳根发麻。凡妮莎满心期待地看着那道闪电击在布兰特头上。但令人失望的是。拉克洛的惊雷声响很大。威慑力却不如人意。王子只是失掉了头盔。。他的头发因闪电而帅气地全部起立。顶掉了头上的铜盔。不过这使他看上去更加威武了。拉克洛爵士本人就沒有那么幸运。被布兰特的长刀一切两段。尸体倒在随从的怀里。 不能再忍让下去了。“雷纳。”凡妮莎眼看着越來越近的布兰特。大吼一声。“放箭。” 那支箭。带着凡妮莎所有的希望。所以。请一定要成功。 时间在这一刻沉滞了下來。凡妮莎盯着雷纳的手指。箭头上的“耀光闪”随着羽翎在空气中微微颤动。那是魔法师特伦特送给自己的解药。希望它能在一分钟内帮助布兰特回复清醒。并使他有时间把自己身上的毒转移出去。 布兰特。不管你回复理智后有多难以接受眼前的事实。我也不会怪你。只要你能回到我身边。 凡妮莎的目光盯着耀光闪穿过树叶的缝隙。穿过密集的枝干、穿过骑士高高扬起的五指之间。这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酒谷之国的那个傍晚。一支箭。也是以同样的速度飞向布兰特的父亲。而那一箭。却有着致命的毒性。它的作用也与今天这一箭大相径廷。 银国王克里奥啊。求求你保佑你的儿子。这一箭一定要射中他的太阳穴。让他清醒过來。 “砰。” 凡妮莎眼盯着耀光闪炸裂在布兰特的脑袋上。 谢天谢地。公主长出了一口气。这还要感谢拉克洛刚才的那道闪电。它击掉了布兰特的头盔。使得雷纳能够一箭射中目标。 一团变幻着七彩光晕的魔法之雾笼罩在王子头上。使他什么也看不清。但脑子里却是一片清凉。眼睛里。血丝渐渐褪去。太阳穴也不像再有千军万马。突突地跳了。他甩甩头。险些站立不稳。 “这是怎么了。”王子扔掉手中的刀。“我从來不用刀。”他看着满地以自己为中心的尸体。 “布兰特。”凡妮莎惊喜地扑过去。递上早已准备好的纸和笔。“快。照我说的写。” “凡妮莎。”布兰特同样惊喜地抱住公主。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他想拥抱她。想把她搂在怀里。却被凡妮莎坚决拒绝。“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 “沒时间了。等一切都恢复正常。我会解释给你听。现在。跟着我写。。”凡妮莎把笔硬塞进王子的手里。“把我血液里的毒。转移到索兰达身上。” ************************************************************************************* ... ... 第322章 他疯了! 爵士暴喝一声,惊雷从天而降,震得人耳根发麻。凡妮莎满心期待地看着那道闪电击在布兰特头上,但令人失望的是,拉克洛的惊雷声响很大,威慑力却不如人意,王子只是失掉了头盔——他的头发因闪电而帅气地全部起立,顶掉了头上的铜盔,不过这使他看上去更加威武了。拉克洛爵士本人就没有那么幸运,被布兰特的长刀一切两段,尸体倒在随从的怀里。 不能再忍让下去了,“雷纳!”凡妮莎眼看着越来越近的布兰特,大吼一声,“放箭!” 那支箭,带着凡妮莎所有的希望,所以,请一定要成功! 时间在这一刻沉滞了下来,凡妮莎盯着雷纳的手指,箭头上的“耀光闪”随着羽翎在空气中微微颤动,那是魔法师特伦特送给自己的解药,希望它能在一分钟内帮助布兰特回复清醒,并使他有时间把自己身上的毒转移出去。 布兰特,不管你回复理智后有多难以接受眼前的事实,我也不会怪你。只要你能回到我身边。 凡妮莎的目光盯着耀光闪穿过树叶的缝隙,穿过密集的枝干、穿过骑士高高扬起的五指之间,这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酒谷之国的那个傍晚,一支箭,也是以同样的速度飞向布兰特的父亲,而那一箭,却有着致命的毒性,它的作用也与今天这一箭大相径廷。 银国王克里奥啊,求求你保佑你的儿子,这一箭一定要射中他的太阳穴,让他清醒过来! “砰!” 凡妮莎眼盯着耀光闪炸裂在布兰特的脑袋上。 谢天谢地。公主长出了一口气。这还要感谢拉克洛刚才的那道闪电,它击掉了布兰特的头盔,使得雷纳能够一箭射中目标。 一团变幻着七彩光晕的魔法之雾笼罩在王子头上,使他什么也看不清,但脑子里却是一片清凉,眼睛里,血丝渐渐褪去,太阳穴也不像再有千军万马,突突地跳了。他甩甩头,险些站立不稳。 “这是怎么了?”王子扔掉手中的刀,“我从来不用刀。”他看着满地以自己为中心的尸体。 “布兰特!”凡妮莎惊喜地扑过去,递上早已准备好的纸和笔,“快!照我说的写!” “凡妮莎!”布兰特同样惊喜地抱住公主,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他想拥抱她,想把她搂在怀里,却被凡妮莎坚决拒绝,“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 “没时间了,等一切都恢复正常,我会解释给你听。现在,跟着我写——”凡妮莎把笔硬塞进王子的手里,“把我血液里的毒,转移到索兰达身上!” 由屋顶暗处延伸下来的大片黑暗,好像变成几块大黑网,把高台宝座的两侧围了起来。究竟它们真的是帏幕,或仅是浓密的暗影,肉眼无法明确判断。宝座本身是黑色的,椅臂和靠背镶有宝石或黄金,发出若隐若现的光芒。这宝座奇大无比,一个大男人坐上去也会变成侏儒,可见这并非凡人尺寸。座中无人,只有一团黑暗。 宝座前的红纹大理石台阶共七级。小女孩单独爬上台阶,这些台阶又宽又高,她必须两脚都踏上一阶后,才能再爬另一阶。她爬到第四级后停步,这级台阶刚好是七级台阶的中间一级,阶上正对宝座处竖立了一根粗壮的大木块,顶端挖空。小女孩双膝跪下,俯首微侧,把头放进那个顶端空穴后,静跪不动。 宝座右侧暗处突然步出一个身影,朝小女孩静跪的台阶大步逼近。他头戴白色面具,身穿束腰白羊毛长袍,手持一支五呎长的闪亮钢剑。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迟疑,马上两手合执长剑在小女孩脖子上方挥动。鼓声暂歇。 剑锋挥到最高处静止时,一个身着黑衣的人影由宝座左侧蹦出来,跃下阶梯,以较为细瘦的臂膀阻挡献祭者持剑的双臂。长剑的锋刃在半空中闪闪发光。小女孩的白色颈背裸露,黑发由颈背处分为两股垂下。两个不见容貌、宛如舞者的黑白人影,在静跪不动的小女孩上方对峙片刻。 四周寂静无声。 凡妮莎自梦中醒来,心惊肉跳。 “想伊丽娅了?”雷纳的声音在窗口响起,接着是他跳进屋来时发出的轻微声响,“你高喊着她的名字。” “我梦到她被献祭给黑暗。”凡妮莎抬手抚上额角,鬓边尽是汗水。 “她死时心满意足,”雷纳坐到公主床边,安静得像此刻的月光,“没有半点痛苦。” “布兰特中毒的事让我久久不安,”凡妮莎依偎在弓箭手怀中,“我总觉得一切没有我们想像的那么简单。” “唐纳德爵士已经在查当日与布兰特接触最频繁的人,相信我们不久之后就会有答案。” “直觉告诉我那根本没用,”凡妮莎努力回忆刚才梦中的那座大殿的模样,“有人在用王室的血脉制造黑暗武器。我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操控这一切,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如果我们不出手阻止,布兰特一定会再次遇险。不光是他,还有六国上下所有的王储。”不知为何,此刻公主心中所想也包括那个山陵矮人。“也许,”公主突然坐直身体,“这正是王者之怒想要向我展示的神迹?”她挣扎着想要下床把自己脑海中的神殿画出来,却被雷纳制止。 “你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了,”雷纳按住凡妮莎的肩膀,“战斗和解开迷题的事先搁在一边,否则我们就要失去一位好女王了。” 凡妮莎苍白地笑笑,摇摇头,“这几天布兰特虽然恢复了正常,但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对方的计划不应该如此轻易便被破坏,现在,大军离绝冬城越来越近,我的情绪也越来越激荡不安,你说,这会不会是伊凡投下的另一个圈套?”公主的指甲深深陷进雷纳的手臂,“他想要夺去我的江山,想要控制一切,他疯了!” ... ... 第323章 进军魔戟堡 紫you阁踏上一阶后.才能再爬另一阶.她爬到第四级后停步.这级台阶刚好是七级台阶的中间一级.阶上正对宝座处竖立了一根粗壮的大木块.顶端挖空.小女孩双膝跪下.俯首微侧.把头放进那个顶端空穴后.静跪不动. 宝座右侧暗处突然步出一个身影.朝小女孩静跪的台阶大步逼近.他头戴白色面具.身穿束腰白羊毛长袍.手持一支五呎长的闪亮钢剑.他沒有说话.也沒有迟疑.马上两手合执长剑在小女孩脖子上方挥动.鼓声暂歇. 剑锋挥到最高处静止时.一个身着黑衣的人影由宝座左侧蹦出來.跃下阶梯.以较为细瘦的臂膀阻挡献祭者持剑的双臂.长剑的锋刃在半空中闪闪发光.小女孩的白色颈背裸露.黑发由颈背处分为两股垂下.两个不见容貌、宛如舞者的黑白人影.在静跪不动的小女孩上方对峙片刻. 四周寂静无声. 凡妮莎自梦中醒來.心惊肉跳.哦.还好还好.那只是一个梦. “想伊丽娅了.”雷纳的声音在窗口响起.接着是他跳进屋來时发出的轻微声响.“你高喊着她的名字.” “我梦到她被献祭给黑暗.”凡妮莎抬手抚上额角.鬓边尽是汗水. “她死时心满意足.”雷纳坐到公主床边.安静得像此刻的月光.“沒有半点痛苦.” “布兰特中毒的事让我久久不安.”凡妮莎依偎在弓箭手怀中.“我总觉得一切沒有我们想像的那么简单.” “唐纳德爵士已经在查当日与布兰特接触最频繁的人.相信我们不久之后就会有答案.” “直觉告诉我那根本沒用.”凡妮莎努力回忆刚才梦中的那座大殿的模样.“有人在用王室的血脉制造黑暗武器.我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操控这一切.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如果我们不出手阻止.布兰特一定会再次遇险.不光是他.还有六国上下所有的王储.”不知为何.此刻公主心中所想也包括那个山陵矮人.“也许.”公主突然坐直身体.“这正是王者之怒想要向我展示的神迹.”她挣扎着想要下床把自己脑海中的神殿画出來.却被雷纳制止. “你已经一天一夜沒有休息了.”雷纳按住凡妮莎的肩膀.“战斗和解开迷題的事先搁在一边.否则我们就要失去一位好女王了.” 凡妮莎苍白地笑笑.摇摇头.“这几天布兰特虽然恢复了正常.但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对方的计划不应该如此轻易便被破坏.现在.大军离绝冬城越來越近.我的情绪也越來越激荡不安.你说.这会不会是伊凡投下的另一个圈套.”公主的指甲深深陷进雷纳的手臂.“他想要夺去我的江山.想要控制一切.他疯了.” “不会不会.嘘..”雷纳搂住公主的肩膀.不停地安慰她.“有我在.他不会再伤害你分毫.” “你知道吗.”凡妮莎仰起脸.看着月光下的弓箭手.“那一刻.我以为你会故意射偏.毕竟布兰特的存在会将那个结永远横亘在我们中间.但你沒有.你为了我而拯救了他.你是最值得我信赖的人.如果你也不在了.我不知道还能依靠谁.我绞尽脑汁.对付我的姐姐、我的父亲.对付天下人.可是只要有你在.我的生命里总有洒满阳光的希望.只要这希望不灭.我就能继续撑下去” 凡妮莎的话沒有说完.嘴唇便被雷纳的压住.说不出话來. 如果在一个月前.凡妮莎会拼命反抗.不死不休.但现在.此刻.雷纳身上散发出的阳光般的气息驱散了连日來的阴霾.她把自己推向他.紧紧地拥抱这缕阳光.生怕他从指缝间漏掉.他们的舌头绞缠着.仿佛两颗甜蜜的蜡滴融合在一起.不愿分离. 日复一日.沿着海岸.白天赶路.夜晚研究作战方略.直到最后树木渐疏.眼前出现绵延起伏的山丘.蜿蜒的溪流和阳光普照的原野.平原上.数栋烧毁的庄园骨架像焦黑的烂牙齿一般竖立.又走一整天.凡妮莎方才隐约看到魔戟堡的塔楼耸立在蓝色的湖畔. 她还记得在奶妈的故事里.这是一座由恐惧所建筑的城堡.黑心赫伦将婴孩之血与泥灰混合..每当说到这里.老奶妈总会压低声音.孩子们得靠过去才听得见..但伊凡的诅咒如影随形.穿过巨大的石墙.天空降下带毒的血雨.毒死了赫伦和他所有的儿子.公主一边驱策圣光不断前行.一边咬紧嘴唇.不会太久了.她告诉自己.那些塔楼就只有数里地远. 但他们那天走了一整天.第二天又走了大半天.才终于到达唐纳德爵士麾下大军营区的边缘.即城堡西面一座烧成废墟的小镇.远看魔戟堡容易使人产生错觉.因为它实在过于巨大.庞大的围墙从湖边拔地而起.陡峭突兀一如山崖.城垛上排列着木铁制成的弩炮.看上去就跟虫子一般小.魔戟堡的城门楼有绝冬城的主堡那么大.石壁开裂褪色.十分可怖.从城墙外看去.只能见到五座巨塔的顶端.其中最矮的一个也有绝冬城最高塔楼的一倍半高.但它们不像正常塔楼那样高耸屹立.凡妮莎觉得它们好似老人粗糙弯曲的手指.正在摸索飘过的云彩.她记得威玛奶妈讲过.石壁如何像蜡烛般融化.血雨顺着台阶和窗户流淌.闪耀着阴暗炙热的红光.朝赫伦藏身之处流去.眼下.公主相信故事里的每一个字.这些塔楼一座比一座诡异畸形.它们凹凸粗糙.破裂失衡.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 ... 第324章 魔戟难攻 日复一日,沿着海岸,白天赶路,夜晚研究作战方略,直到最后树木渐疏,眼前出现绵延起伏的山丘,蜿蜒的溪流和阳光普照的原野。平原上,数栋烧毁的庄园骨架像焦黑的烂牙齿一般竖立。又走一整天,凡妮莎方才隐约看到魔戟堡的塔楼耸立在蓝色的湖畔。 她还记得在奶妈的故事里,这是一座由恐惧所建筑的城堡,黑心赫伦将婴孩之血与泥灰混合——每当说到这里,老奶妈总会压低声音,孩子们得靠过去才听得见——但伊凡的诅咒如影随形,穿过巨大的石墙,天空降下带毒的血雨,毒死了赫伦和他所有的儿子。公主一边驱策圣光不断前行,一边咬紧嘴唇。不会太久了,她告诉自己,那些塔楼就只有数里地远。 但他们那天走了一整天,第二天又走了大半天,才终于到达唐纳德爵士麾下大军营区的边缘,即城堡西面一座烧成废墟的小镇。远看魔戟堡容易使人产生错觉,因为它实在过于巨大。庞大的围墙从湖边拔地而起,陡峭突兀一如山崖,城垛上排列着木铁制成的弩炮,看上去就跟虫子一般小。魔戟堡的城门楼有绝冬城的主堡那么大,石壁开裂褪色,十分可怖。从城墙外看去,只能见到五座巨塔的顶端,其中最矮的一个也有绝冬城最高塔楼的一倍半高,但它们不像正常塔楼那样高耸屹立,凡妮莎觉得它们好似老人粗糙弯曲的手指,正在摸索飘过的云彩。她记得威玛奶妈讲过,石壁如何像蜡烛般融化,血雨顺着台阶和窗户流淌,闪耀着阴暗炙热的红光,朝赫伦藏身之处流去。眼下,公主相信故事里的每一个字,这些塔楼一座比一座诡异畸形,它们凹凸粗糙,破裂失衡。 沿途有众多旗帜,插在南部军人的帐篷上,凡妮莎能辨认出大部分旗帜上的纹章,也能嗅到大部队所散发的臭味。从味道中,公主得出结论,自己的部队已在这儿驻扎有一段时日。营地外的便池已经满溢,苍蝇成群,环绕营区的尖桩上长出淡淡的绿茸毛。 “出了什么事?”公主问。 “这里的领主奥普兰大人拒绝我们的大军通过魔戟堡。”唐纳德爵士催动坐骑来到凡妮莎身边。 “理由是什么?”凡妮莎皱了皱眉,奥普兰家族与新月城的高汶家世代姻亲,当初并不看好德林家的统治,但鉴于高汶家稳固的社会地位,也不曾有过反叛之举,如今高汶已被伊丽娅灭族,奥普兰阻止自己进军绝冬城也情有可原。 “理由么,”一向谨言慎行的唐纳德爵士说起这个理由来不禁面带为难,“奥普兰不肯承认您的王位继承权。” 凡妮莎心中一震。难道伊凡曾经来过这里?“那他觉得谁有王位继承权呢,他自己吗?”凡妮莎下了马,走进唐纳德的临时营寨。她来到桌前,脱去骑马时穿的薄棉手套交给身边的布兰特,“北部盛夏仍处于科曼的统治之下,像这样被阻在城外早在意料之中,但我以为过了独夫关事情会好办一些,没想到第一个遇上的就是这块难啃的骨头。”她指着羊皮地图说,“除了眼前的魔戟堡,接下来还有瑟兰堡、漩光城和龙脊镇,我们必须漂亮地拿下魔戟堡,给后面的几座城镇一点厉害看看,否则,前进的路上将会有更多阻碍。” “我们试过强攻,但收效不大,”塞德里克爵士转过他的大肚子,火红的胡子在凡妮莎眼前飘动,“魔戟堡的城墙受魔法加持,攻城车和火油桶对它都不起作用。” “所以我来了,”凡妮莎得意地指指帐外的圣光,“我弄到了一匹能穿透一切阻碍的马,只要选对了骑手,魔戟堡的大门自会在我们面前开启。”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唐纳德摇头,“我们曾经攻破一处城墙垛口,但进入瓮城之后遇上了前所未有的抵抗。”即便现在说起来,这位身经百战的骑士仍心有余悸,“他们似乎早有准备,每个人的眼睛都发着绿色的不祥的光,而且,他们的战斗力几乎是以一当十,我们被杀得溃不成军。”骑士因承认自己的失败而低下头,帐中所有人也都沉默不语,缅怀着那场惨烈的失败。 “绿色,”凡妮莎咀嚼着这个词,“奥普兰家族的魔法是什么?” “提升。”唐纳德给出答案,“老苔斯的魔法是提升人的食欲,她这一生治好了无数人的厌食证。而她的孙子则能提升奔跑速度,自己却天生没有双腿,是个终身残疾。” “照这种趋势发展下去的话,奥普兰家族的魔法早就该没落了,可是他们依然统治着这座城堡,这是为什么?” “因为不断有更强大的魔法基因的加入。”塞德里克往桌上丢了一张羊皮卷,上面细致描绘着奥普兰家族的谱系,“从那残废小子开始,他们家娶的就都是有着强力魔法的女人,而且每一代领主继任之后,魔戟堡的高度就增加一层,至于这样做有什么用意,还有他们的魔法是什么,世人都不得而知。” 凡妮莎又想起了威玛奶妈的传说故事,不由甩了甩头,把这可怕的念头驱逐出去,“就是说现任的领主有提升战斗力的魔法,他创造了那些强化战士来为自己战斗。” “很有可能。”唐纳德和塞德里克同时点头。 “让我去,”一直沉默的布兰特突然出声,“随同银国王出使盛夏之国的时候我到过魔戟堡,虽然那时候城堡远没有如今这么高,但我曾与现任城主珂伦?奥普兰共同玩耍了一个夏天,相信他会听我一句话。” ... ... 第325章 卡丝提娜 “我们试过强攻,但收效不大,”塞德里克爵士转过他的大肚子,火红的胡子在凡妮莎眼前飘动,“魔戟堡的城墙受魔法加持,攻城车和火油桶对它都不起作用。” “所以我来了,”凡妮莎得意地指指帐外的圣光,“我弄到了一匹能穿透一切阻碍的马,只要选对了骑手,魔戟堡的大门自会在我们面前开启。”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唐纳德摇头,“我们曾经攻破一处城墙垛口,但进入瓮城之后遇上了前所未有的抵抗。”即便现在说起来,这位身经百战的骑士仍心有余悸,“他们似乎早有准备,每个人的眼睛都发着绿色的不祥的光,而且,他们的战斗力几乎是以一当十,我们被杀得溃不成军。”骑士因承认自己的失败而低下头,帐中所有人也都沉默不语,缅怀着那场惨烈的失败。 “绿色,”凡妮莎咀嚼着这个词,“奥普兰家族的魔法是什么?” “提升。”唐纳德给出答案,“老苔斯的魔法是提升人的食欲,她这一生治好了无数人的厌食证。而她的孙子则能提升奔跑速度,自己却天生没有双腿,是个终身残疾。” “照这种趋势发展下去的话,奥普兰家族的魔法早就该没落了,可是他们依然统治着这座城堡,这是为什么?” “因为不断有更强大的魔法基因的加入。”塞德里克往桌上丢了一张羊皮卷,上面细致描绘着奥普兰家族的谱系,“从那残废小子开始,他们家娶的就都是有着强力魔法的女人,而且每一代领主继任之后,魔戟堡的高度就增加一层,至于这样做有什么用意,还有他们的魔法是什么,世人都不得而知。” 凡妮莎又想起了威玛奶妈的传说故事,不由甩了甩头,把这可怕的念头驱逐出去,“就是说现任的领主有提升战斗力的魔法,他创造了那些强化战士来为自己战斗。” “很有可能。”唐纳德和塞德里克同时点头。 “让我去,”一直沉默的布兰特突然出声,“随同银国王出使盛夏之国的时候我到过魔戟堡,虽然那时候城堡远没有如今这么高,但我曾与现任城主珂伦?奥普兰共同玩耍了一个夏天,相信他会听我一句话。” “那样作无异于自杀,”凡妮莎眼皮也没抬,“不等走到城墙脚下,你就会被射得跟刺猬一样。况且珂伦已经不是你小时候认识的那个光着屁股的小男孩了,他被自己的魔法冲昏了头,以为魔戟堡可以与整个盛夏之国对抗。其实你大可不必费心去劝说他,”凡妮莎指了指王子的手,“你有着更厉害的魔法,只消动动手指。” 布兰特本能地将手按上剑柄,退后一步,“我的魔法不是用来伤害朋友的。” 凡妮莎耸耸肩,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瞧,骑士精神又一次战胜了你对我的爱。” “不是这样的——”布兰特想要申辩,却再次被公主无情打断。 “来硬的无效,谈判也没有必要,既然珂伦软硬都不吃,看来我们只好从他的痛处下手,”凡妮莎盯着帐外高达百丈的魔戟堡,喃喃地道,“是人就有弱点,珂伦的弱点在哪里?” “成年之后的珂伦很少在公众前露面,”唐纳德指着黑城堡上的进气孔窗,“他的领地也由管家和统领们代管,据说每天的大小事务和绝冬城来的公文都是管家亲自呈报给他,外人一律不得面见这位神秘领主。” “有人说他长着公牛的角和龙的大腿,”塞德里克的红胡子上下飘动,同样通红的脸盘上写满嘲讽,“却没有公牛的脾气和龙的神力,这副尊容也只能成天躲在城堡里不敢见人。” “相貌的缺陷不足以使人长年避世。”凡妮莎摇了摇头,“直觉告诉我此事还是与魔法有关。” 正议论到这里,军营中突然传来一阵骚乱。有女人的声音,还有军曹的喝骂。 “发生什么事?”唐纳德问卫兵。 “一位女士,”那卫兵报告,“她说自己叫卡丝提娜,要求见公主殿下。” “卡丝提娜?”凡妮莎和布兰特对视了一眼,“她怎么会在这儿?”公主示意把这个卡丝提娜带进大帐,她的目光疑惑地落在布兰特脸上,虽然后者也是一头雾水,但她心中还是有一丝酸酸的感觉,仿佛卡丝提娜一路追随的是布兰特,而非为自己而来。 不一会儿,卡丝提娜被带了进来。凡妮莎不由怀疑这个女人是否真的是那个甜美可爱的贵族少女。面前的女人穿着一件灰布长裙,虽然颜色老旧,但做工一流,看得出是为了不想引人注意,特别选了这样一条不起眼的裙子,裙摆和底边满是尘泥,一边的褶皱还有刮擦撕毁的地方,这使她看起来狼狈不堪。记忆中的卡丝提娜是那么的精致美丽,仿佛安静易碎的玻璃花瓶,但现在她的脸却有如冰霜过后的麦田,枯槁一片。那绸缎般光洁的皮肤,已经枯黄成了用来记事的羊皮纸;那泛着太阳金光的发卷低伏在脑后,像没有生命的马尾;最令人痛心的是她那犹如小鹿般跳脱灵动的眼睛失却了光华,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呆滞如将死的妇人。 “卡丝提娜?”布兰特试着叫出她的名字。 “布兰特王子!”卡丝提娜认出了屋子里最熟悉的面孔,扑进布兰特怀里,放声大哭。 ... ... 第326章 珂伦的恶行 ******************************************************************************************布兰特本能地将手按上剑柄。退后一步。“我的魔法不是用來伤害朋友的。” 凡妮莎耸耸肩。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瞧。骑士精神又一次战胜了你对我的爱。” “不是这样的。。”布兰特想要申辩。却再次被公主无情打断。 “來硬的无效。谈判也沒有必要。既然珂伦软硬都不吃。看來我们只好从他的痛处下手。”凡妮莎盯着帐外高达百丈的魔戟堡。喃喃地道。“是人就有弱点。珂伦的弱点在哪里。” “成年之后的珂伦很少在公众前露面。”唐纳德指着黑城堡上的进气孔窗。“他的领地也由管家和统领们代管。据说每天的大小事务和绝冬城來的公文都是管家亲自呈报给他。外人一律不得面见这位神秘领主。” “有人说他长着公牛的角和龙的大腿。”塞德里克的红胡子上下飘动。同样通红的脸盘上写满嘲讽。“却沒有公牛的脾气和龙的神力。这副尊容也只能成天躲在城堡里不敢见人。” “相貌的缺陷不足以使人长年避世。”凡妮莎摇了摇头。“直觉告诉我此事还是与魔法有关。” 正议论到这里。军营中突然传來一阵骚乱。有女人的声音。还有军曹的喝骂。 “发生什么事。”唐纳德问卫兵。 “一位女士。”那卫兵报告。“她说自己叫卡丝提娜。要求见公主殿下。” “卡丝提娜。”凡妮莎和布兰特对视了一眼。“她怎么会在这儿。”公主示意把这个卡丝提娜带进大帐。她的目光疑惑地落在布兰特脸上。虽然后者也是一头雾水。但她心中还是有一丝酸酸的感觉。仿佛卡丝提娜一路追随的是布兰特。而非为自己而來。 不一会儿。卡丝提娜被带了进來。凡妮莎不由怀疑这个女人是否真的是那个甜美可爱的贵族少女。面前的女人穿着一件灰布长裙。虽然颜色老旧。但做工一流。看得出是为了不想引人注意。特别选了这样一条不起眼的裙子。裙摆和底边满是尘泥。一边的褶皱还有刮擦撕毁的地方。这使她看起來狼狈不堪。记忆中的卡丝提娜是那么的精致美丽。仿佛安静易碎的玻璃花瓶。但现在她的脸却有如冰霜过后的麦田。枯槁一片。那绸缎般光洁的皮肤。已经枯黄成了用來记事的羊皮纸;那泛着太阳金光的发卷低伏在脑后。像沒有生命的马尾;最令人痛心的是她那犹如小鹿般跳脱灵动的眼睛失却了光华。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呆滞如将死的妇人。 “卡丝提娜。”布兰特试着叫出她的名字。 “布兰特王子。”卡丝提娜认出了屋子里最熟悉的面孔。扑进布兰特怀里。放声大哭。 “发生了什么事。”凡妮莎觉得有必要维持营帐内的气氛。同时也给布兰特解围。哦不。也许他正得意呢。有一位美丽少女对自己投怀送抱。凡妮莎看了王子一眼。发现他也并非乐在其中。 卡丝提娜抽抽噎噎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原來。布兰特、桑西洛和凡妮莎一同滚入多隆之门以后。布兰特的哥哥克里昂再度执掌了酒谷之国。他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卡丝提娜。将她折磨得生不如死。后來。为了结交科曼。克里昂将卡丝提娜送到盛夏之国。聊作弄丢凡妮莎的补偿。谁知科曼根本不喜欢女人。于是他将卡丝提娜转赠给了魔戟堡的珂伦男爵。可怜的卡丝提娜像一片风中的树叶。被吹來吹去。最后也沒能摆脱飘零泥淖的厄运。 从卡丝提娜断断续续的哭述中。凡妮莎了解到一个重要信息。。奥普兰家族阴谋发动反叛已经长达一个世纪之久。从他们引入强力魔法基因开始。这个家族就已经不再是德林家的属臣了。 珂伦?奥普兰之所以长年不见外人。真正的原因其实很简单。他在研究邪恶魔法。失败之后遭到魔法反噬。來自陌生人的轻轻一瞥就能在他的内脏里插入一枚生锈的银针。而他之所以如此迫切地研究邪恶魔法。是因为他的后继者根本达不到他的要求。沒人拥有能够征服盛夏之国的强大魔法。 卡丝提娜被当作生育机器。与珂伦隔着纱帐结合有孕。在魔法的催熟下。一周就生下了一对双胞胎。这对于初为人母的卡丝提娜來说本來是件莫大的喜事。可是当孩子们在她眼前以几何量级的速度疯长的时候。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來。所有事实都表明珂伦对孩子的渴望有着变态的目的。而她沒有任何权力过问他要对孩子们作什么。 这种不安一直埋藏在卡丝提娜的心底。随着时间平静的推移。她放下了戒心。开始天真地以为那不安只是自己的傻念头。直到某一天。她的大儿子不见了。她找遍整个城堡。呼喊着儿子的名字。磨破了双手双脚爬上高塔去寻找。冲着天空哭号。却始终沒能再见儿子一面。之前的不安再次浮上心头。直觉告诉她。她的儿子被珂伦带走了。带到了他那不可告人的实验室里。也许儿子正在经受可怕的孤独。也许他正缩在墙角哭泣。也许。他正被他那邪恶的父亲开膛破肚…… 卡丝提娜泣不成声。无法继续讲述下去。凡妮莎递给她一杯酒。看着她把那淡黄色的液体一口气灌进肚里。才又给她倒上一杯。那是麦酒城邦來的青柠酒。有宁神静气的作用。果然。可怜的姑娘抬起泪眼。继续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 ... ... 第327章 水闸逃命 不一会儿,卡丝提娜被带了进来。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凡妮莎不由怀疑这个女人是否真的是那个甜美可爱的贵族少女。 面前的女人穿着一件灰布长裙,虽然颜色老旧,但做工一流,看得出是为了不想引人注意,特别选了这样一条不起眼的裙子,裙摆和底边满是尘泥,一边的褶皱还有刮擦撕毁的地方,这使她看起来狼狈不堪。 记忆中的卡丝提娜是那么的精致美丽,仿佛安静易碎的玻璃花瓶,但现在她的脸却有如冰霜过后的麦田,枯槁一片。 那绸缎般光洁的皮肤,已经枯黄成了用来记事的羊皮纸;那泛着太阳金光的发卷低伏在脑后,像没有生命的马尾;最令人痛心的是她那犹如小鹿般跳脱灵动的眼睛失却了光华,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呆滞如将死的妇人。 “卡丝提娜”布兰特试着叫出她的名字。 “布兰特王子”卡丝提娜认出了屋子里最熟悉的面孔,扑进布兰特怀里,放声大哭。 “发生了什么事”凡妮莎觉得有必要维持营帐内的气氛,同时也给布兰特解围。 哦不,也许他正得意呢,有一位美丽少女对自己投怀送抱。凡妮莎看了王子一眼,发现他也并非乐在其中。 卡丝提娜抽抽噎噎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原来,布兰特、桑西洛和凡妮莎一同滚入多隆之门以后,布兰特的哥哥克里昂再度执掌了酒谷之国,他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卡丝提娜,将她折磨得生不如死。 后来,为了结交科曼,克里昂将卡丝提娜送到盛夏之国,聊作弄丢凡妮莎的补偿。 谁知科曼根本不喜欢女人,于是他将卡丝提娜转赠给了魔戟堡的珂伦男爵,可怜的卡丝提娜像一片风中的树叶,被吹来吹去,最后也没能摆脱飘零泥淖的厄运。 从卡丝提娜断断续续的哭述中,凡妮莎了解到一个重要信息奥普兰家族阴谋发动反叛已经长达一个世纪之久从他们引入强力魔法基因开始,这个家族就已经不再是德林家的属臣了。 珂伦奥普兰之所以长年不见外人,真正的原因其实很简单,他在研究邪恶魔法,失败之后遭到魔法反噬,来自陌生人的轻轻一瞥就能在他的内脏里插入一枚生锈的银针。 而他之所以如此迫切地研究邪恶魔法,是因为他的后继者根本达不到他的要求,没人拥有能够征服盛夏之国的强大魔法。 卡丝提娜被当作生育机器,与珂伦隔着纱帐结合有孕,在魔法的催熟下,一周就生下了一对双胞胎。 这对于初为人母的卡丝提娜来说本来是件莫大的喜事,可是当孩子们在她眼前以几何量级的速度疯长的时候,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所有事实都表明珂伦对孩子的渴望有着变态的目的,而她没有任何权力过问他要对孩子们作什么。 这种不安一直埋藏在卡丝提娜的心底,随着时间平静的推移,她放下了戒心,开始天真地以为那不安只是自己的傻念头。 直到某一天,她的大儿子不见了。她找遍整个城堡,呼喊着儿子的名字,磨破了双手双脚爬上高塔去寻找,冲着天空哭号,却始终没能再见儿子一面。 之前的不安再次浮上心头,直觉告诉她,她的儿子被珂伦带走了,带到了他那不可告人的实验室里,也许儿子正在经受可怕的孤独,也许他正缩在墙角哭泣,也许,他正被他那邪恶的父亲开膛破肚卡丝提娜泣不成声,无法继续讲述下去。 凡妮莎递给她一杯酒,看着她把那淡黄色的液体一口气灌进肚里,才又给她倒上一杯,那是麦酒城邦来的青柠酒,有宁神静气的作用。 果然,可怜的姑娘抬起泪眼,继续讲述着自己的故事。卡丝提娜镇定下来,没有坐等儿子的尸体,而是在城堡里四处查找,天不负人,她最终找到了珂伦平时出入的密道,并成功进入了他的密室。 在那里,她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大儿子,同时也解开了很多迷团,比如,奥普兰家族那些不可告人的小秘密。 “他有好多个妻子,每个人都为他生下孩子,”卡丝提娜声音颤抖地回忆道, “那些小孩身上插满了透明的管子,他们的魔法被抽出来,源源不断地输送到一个最强大的孩子身上。” “魔法供养”凡妮莎用目光询问唐纳德爵士, “难怪珂伦能制造出那么多暴击战士。” “可那是多年前就被魔法师公会禁止的邪恶魔法”爵士怒目圆睁, “更何况是在他自己的后代身上施放” “所以才要关上门来不让外人看到嘛。”凡妮莎扬了扬下巴,示意卡丝提娜继续。 “我的小瑞克,他被绑在最后面,像只失去翅膀的小鸟,”卡丝提娜无助地流泪, “我亲眼看到之前面的孩子一个个死去,没有了魔法,他们的生命也到了尽头”她扑到凡妮莎脚边,抓住公主的裙角, “公主殿下,求您救救我的小瑞克,他还是个孩子,他不应该有这样的结局” “别急,我会想到办法的。”凡妮莎扶起卡丝提娜,看了看她破碎的裙子, “你一个人是怎么逃出魔戟堡的” “我没逃,”卡丝提娜摸了摸自己的后脑, “我碰上了珂伦的卫兵,他们毫不犹豫地攻击我,以为我死了,然后把我扔进了下水道。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水闸以外。”凡妮莎与布兰特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念道:“水闸”凡妮莎拉着卡丝提娜的手,把她带到桌前,指着沙盘上的魔戟堡, “指给我看,你是从哪道水闸出来的”本书来源品&书网:...... 第328章 为何疏离? 卡丝提娜镇定下来,没有坐等儿子的尸体,而是在城堡里四处查找,天不负人,她最终找到了珂伦平时出入的密道,并成功进入了他的密室。 :efefd在那里,她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大儿子,同时也解开了很多迷团,比如,奥普兰家族那些不可告人的小秘密。 “他有好多个妻子,每个人都为他生下孩子,”卡丝提娜声音颤抖地回忆道, “那些小孩身上插满了透明的管子,他们的魔法被抽出来,源源不断地输送到一个最强大的孩子身上。” “魔法供养”凡妮莎用目光询问唐纳德爵士, “难怪珂伦能制造出那么多暴击战士。” “可那是多年前就被魔法师公会禁止的邪恶魔法”爵士怒目圆睁, “更何况是在他自己的后代身上施放” “所以才要关上门来不让外人看到嘛。”凡妮莎扬了扬下巴,示意卡丝提娜继续。 “我的小瑞克,他被绑在最后面,像只失去翅膀的小鸟,”卡丝提娜无助地流泪, “我亲眼看到之前面的孩子一个个死去,没有了魔法,他们的生命也到了尽头”她扑到凡妮莎脚边,抓住公主的裙角, “公主殿下,求您救救我的小瑞克,他还是个孩子,他不应该有这样的结局” “别急,我会想到办法的。”凡妮莎扶起卡丝提娜,看了看她破碎的裙子, “你一个人是怎么逃出魔戟堡的” “我没逃,”卡丝提娜摸了摸自己的后脑, “我碰上了珂伦的卫兵,他们毫不犹豫地攻击我,以为我死了,然后把我扔进了下水道。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水闸以外。”凡妮莎与布兰特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念道:“水闸”凡妮莎拉着卡丝提娜的手,把她带到桌前,指着沙盘上的魔戟堡, “指给我看,你是从哪道水闸出来的” “这里,”卡丝提娜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城堡北面的洼地, “我记得自己被冲下了这个泥塘,还是抓到一个飘浮的木桶才得以活命。” “雷纳。”凡妮莎习惯性地喊自己的弓箭手,却想起雷纳已经被自己派回新月城了,布兰特神情复杂地盯着自己的脸,这让她十分不自在。 “我要马上动身。请帮我备马。” “我跟你一起。”布兰特大步走出营帐,去解圣光的缰绳。凡妮莎嘱咐唐纳德好生照顾卡丝提娜,随后也跟了出去。 她走到王子身边,看着他有些瘦削的背影,不由想起了烈炎国的最后一面,那时的他一心为自己着想,不惜跳塔以确保自己的安全;如今他身上的毒虽然解除了,但是凡妮莎发现自己已经无法信任他,谁知道哪天那种毒会再次发作,让布兰特要了自己的命呢凡妮莎小心地走过去, “进城打探这种事,人多并不一定会有收获。” “那为什么是你去你有那么多骑士,随便哪个都可以为你牺牲性命。”布兰特怒目而视。 “你是这一切的中心,如果你出事,还会有谁带领他们回家”他不明白。 凡妮莎心里叹息一声,这不能怪他,中毒后的事他全都不记得了。 “这是我的战争,”凡妮莎认真地看着王子, “与他们无关。他们凭自己的双脚也能走回绝冬城。但我不行。我要亲眼看到、亲耳听到,所有信息都要经过我的判断,雷纳不在这里,我只能亲力亲为,如果我都不为自己争取,谁还会” “你还有我”布兰特终于忍不住高叫道, “从我醒过来到现在,你一直在避开我、疏远我,就好像我是一只随时可能喷火的龙,但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你,”王子的语气柔和下来, “就连伤害你身边的人都作不到。我们之前的信任哪里去了我们曾经互为倚靠的后盾哪里去了是我搞砸了一切,还是你把对我的信任转移到了那个弓箭手身上” “你想谈这件事那么好吧,我们边走边聊。”公主翻身上了马,双腿一夹马肚子,圣光开始小跑起来,把布兰特甩在身后不远的地方。 他们一直走到护城河边,抬头就能看到城墙上的垛口,凡妮莎才开口道, “我想你已经知道了,我的生父是伊凡,那个诅咒者家族的伊凡。”布兰特点点头,把她抱下马来,两人沿着河岸慢慢踱步。 “他跟珂伦差不多,种子撒得满地,只希望能有一个强大的继承人。”凡妮莎手执着圣光的缰绳,信步而行, “他比珂伦高明一点,他想的可不止是一个盛夏之国,而是整个欧洛普斯。” “只通过一个强大的继承人吗”布兰特不无嘲讽地问。 “也许你不相信,但预言中确实就是这么说的。”凡妮莎无奈地点点头, “诅咒者的家族将诞生一位拥有王者之血的继承人,帮助伊凡家族重回巅峰王座。” “伊凡搞出这么多事,就是因为他认为你是那个继承人” “没错。他不但认定我就是王者之血,还为了统一六大王国把我许嫁给山陵之国的储君。”凡妮莎苦笑道, “你知道我身上有多少个婚约吗如果我的魔法是分身术,恐怕魔力耗尽也变不出那么多分身来。” “这一点我深有体会。”布兰特耸耸眉,又恢复了那副无赖相。 “许下婚约的永远是掌权者,”凡妮莎悲伤地看着王子的脸, “即便身为公主,我从没有过决定权。但在我心中,我的未婚夫永远只有一个。”本书来源品&书网:...... 第329章 我在害怕 她走到王子身边,看着他有些瘦削的背影,不由想起了烈炎国的最后一面,那时的他一心为自己着想,不惜跳塔以确保自己的安全;如今他身上的毒虽然解除了,但是凡妮莎发现自己已经无法信任他,谁知道哪天那种毒会再次发作,让布兰特要了自己的命呢凡妮莎小心地走过去, “进城打探这种事,人多并不一定会有收获。” “那为什么是你去你有那么多骑士,随便哪个都可以为你牺牲性命。”布兰特怒目而视。 “你是这一切的中心,如果你出事,还会有谁带领他们回家”他不明白。 凡妮莎心里叹息一声,这不能怪他,中毒后的事他全都不记得了。 “这是我的战争,”凡妮莎认真地看着王子, “与他们无关。他们凭自己的双脚也能走回绝冬城。但我不行。我要亲眼看到、亲耳听到,所有信息都要经过我的判断,雷纳不在这里,我只能亲力亲为,如果我都不为自己争取,谁还会” “你还有我”布兰特终于忍不住高叫道, “从我醒过来到现在,你一直在避开我、疏远我,就好像我是一只随时可能喷火的龙,但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你,”王子的语气柔和下来, “就连伤害你身边的人都作不到。我们之前的信任哪里去了我们曾经互为倚靠的后盾哪里去了是我搞砸了一切,还是你把对我的信任转移到了那个弓箭手身上” “你想谈这件事那么好吧,来我的营帐。”公主翻身上了马,双腿一夹马肚子,圣光开始小跑起来,把布兰特甩在身后不远的地方。 公主的营帐位于护城河边,四周没有太多人把守,抬头就能看到城墙上的垛口,由于营帐刚刚建成,里面暂时只放置了一张椴木桌和一张由兽皮铺成的床。 遣散了忙碌的卫兵,凡妮莎才开口道, “我想你已经知道了,我的生父是伊凡,那个诅咒者家族的伊凡。”布兰特点点头。 “他跟珂伦差不多,种子撒得满地,只希望能有一个强大的继承人。”提起父亲,凡妮莎的手心开始出汗, “不过他比珂伦高明一点,他想的可不止是一个盛夏之国,而是整个欧洛普斯。” “只通过一个强大的继承人吗”布兰特不无嘲讽地问。 “也许你不相信,但预言中确实就是这么说的。”凡妮莎无奈地点点头, “诅咒者的家族将诞生一位拥有王者之血的继承人,帮助伊凡家族重回巅峰王座。” “伊凡搞出这么多事,就因为他认为你是那个继承人” “没错。他不但认定我就是王者之血,还为了统一六大王国把我许嫁给山陵之国的储君。”凡妮莎苦笑道, “你知道我身上有多少个婚约吗如果我的魔法是分身术,恐怕魔力耗尽也变不出那么多分身来。” “这一点我深有体会。”布兰特耸耸眉,又恢复了那副无赖相。 “不,你不明白,许下婚约的永远是掌权者,”凡妮莎悲伤地看着王子的脸, “即便身为公主,我从没有过决定权。一次次被卖给陌生人,被母亲卖、被父亲卖,结果都是一样的悲哀。既然如此,为何我不把自己卖给一个对我最有利的人”这么一本正经地跟布兰特说话真别扭,凡妮莎想。 最值得怀念的还是自己变成男人时与布兰特的嬉笑怒骂。 “也就是说雷纳对你最有用喽” “你想得太狭隘了,”凡妮莎生气地瞪着布兰特, “我跟雷纳相识在先,他的位置是无法替代的。你对他的存在过于敏感是因为你对他还不够了解。” “就如我对你的了解不够多一样,”布兰特也生起气来,两道银灰色的眉毛间拧起了小山, “我可以为你抛弃一切,包括生命,可你却像躲瘟疫一样躲着我,从我醒过来,我们的谈话就被各种不必要的理由打断,别以为我是傻子,我感觉得到周围人的态度,尤其是你”王子纂紧拳头,一副想找人打一架的样子。 “因为你在过去的几天里一直在追杀我”凡妮莎高叫道。此时此刻,不得不说。 她暴躁地来回踱着步, “你只知道自己中了某种毒,但你没见过自己的眼神,布兰特,你曾经一支长矛刺穿了载我飞行的龙翼天使,你曾经高喊着我的名字甩动手中长剑,在我面前杀死我的骑士,你的眼神,那样邪恶、那样恐怖,让人犹如身处地狱。我不是在躲你”凡妮莎目光闪闪, “我害怕你。” “我需要一个更好的理由,”王子狠锤着桌子, “你明知道那时的我处于毒素控制之下,那不是我” “所以我才要尽快查明是谁向你下毒、那究竟是什么毒,”凡妮莎指着新月城的方向, “雷纳离开并不是为了我,而是因为你。” “好啊,”王子点点头, “看来我在你心目中不止中了毒,还失去了所有能力,连我自己的事也要别人来解决。”他凑近凡妮莎的脸, “就算你不再信任我,也请给我机会让我证明自己,该回新月城的那个不是雷纳,而是我。” “拜托布兰特,别蛮不讲理好不好我这么作无非是不想伤害你,我不介意像白菜一样被卖来卖去,但在我心目中唯一的未婚夫只有你一个,我希望你比我幸福。” “在没有你的世界里”他的鼻息喷在凡妮莎脸上,有着阳春寒风里的凛冽, “不,那样我一天也活不下去。”接着,王子的嘴唇便吻了上来。哦,这太美妙了。 凡妮莎屏住了呼吸,品尝着布兰特的激情,他的嘴唇薄而有力,正如其中吐出的话语。 她曾记得在特尔图的岛上,樱桃树屋里的那个吻,他恢复记忆之后,情感如潮水般奔涌的一吻,同样令她迷醉。 本书来源品&书网:...... 第330章 甜蜜爱人 “你想得太狭隘了。”凡妮莎生气地瞪着布兰特。“我跟雷纳相识在先。他的位置是无法替代的。你对他的存在过于敏感是因为你对他还不够了解。” “就如我对你的了解不够多一样。”布兰特也生起气來。两道银灰色的眉毛间拧起了小山。“我可以为你抛弃一切。包括生命。可你却像躲瘟疫一样躲着我。从我醒过來。我们的谈话就被各种不必要的理由打断。别以为我是傻子。我感觉得到周围人的态度。尤其是你。”王子纂紧拳头。一副想找人打一架的样子。 “因为你在过去的几天里一直在追杀我。”凡妮莎高叫道。此时此刻。不得不说。她暴躁地來回踱着步。“你只知道自己中了某种毒。但你沒见过自己的眼神。布兰特。你曾经一支长矛刺穿了载我飞行的龙翼天使。你曾经高喊着我的名字甩动手中长剑。在我面前杀死我的骑士。你的眼神。那样邪恶、那样恐怖。让人犹如身处地狱。我不是在躲你。。”凡妮莎目光闪闪。“我害怕你。” “我需要一个更好的理由。”王子狠锤着桌子。“你明知道那时的我处于毒素控制之下。那不是我。” “所以我才要尽快查明是谁向你下毒、那究竟是什么毒。”凡妮莎指着新月城的方向。“雷纳离开并不是为了我。而是因为你。” “好啊。”王子点点头。“看來我在你心目中不止中了毒。还失去了所有能力。连我自己的事也要别人來解决。”他凑近凡妮莎的脸。“就算你不再信任我。也请给我机会让我证明自己。该回新月城的那个不是雷纳。而是我。” “拜托布兰特。别蛮不讲理好不好。我这么作无非是不想伤害你。我不介意像白菜一样被卖來卖去。但在我心目中唯一的未婚夫只有你一个。我希望你比我幸福。” “在沒有你的世界里。”他的鼻息喷在凡妮莎脸上。有着阳春寒风里的凛冽。“不。那样我一天也活不下去。” 接着。王子的嘴唇便吻了上來。 这太美妙了。凡妮莎屏住了呼吸。品尝着布兰特的激情。他的嘴唇薄而有力。正如其中吐出的话语。而他脸上的胡茬嵌进她的皮肤。痒痒麻麻。像此刻甜蜜的亲吻。曾记得在特尔图的岛上。樱桃树屋里的那个吻。他恢复神志之后。情感如潮水般奔涌的一吻。同样令公主迷醉。 “哦。我们刚刚还像两只麻雀吵个不停。”凡妮莎想从布兰特的亲吻里逃出來透透气。一转身又再次被他抱住。火热的气息扑面而來。凡妮莎闭上眼。任那些绵密的吻顺着脸颊流溢到脖颈、胸口。 “我希望我们会像一对真正的麻雀那么恩爱。”布兰特喘了口气。他的手开始解凡妮莎背后的扣子。这使她大为惊恐。 凡妮莎挣扎着想要脱离王子的怀抱。“相信我。这不是个好比喻。”她努力退向帐边。却走错了方向。脚下一绊。倒在了兽皮小床上。完蛋了。公主想。这不但是个坏比喻。更是最糟糕的暗示。 “那么回到原來的话題上。”布兰特脱掉衬衣。露出古铜色的肌肉。凡妮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改变了想要逃跑的打算。“谁是你心目中唯一的未婚夫。” 看着那一座座肌肉群山向自己压來。凡妮莎喃喃自语。“你。” “不。”布兰特微微一笑。他的否定令凡妮莎愣回了神。接着。他压上來。低下头深吻着她。“我不要作你的未婚夫。我要作你的丈夫。” 不不不。凡妮莎知道他要干什么。也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那些挥之不去的画面再次向她砸來。“不。”她在王子的耳边反对。“我们不可以。。” “为什么不。”布兰特的声音如在天际。他柔软的舌头轻舔她的耳珠。一只手的指尖沿着她身体曲线。慢慢滑下她的腹部。接着搂住她的纤腰。“我爱你。你也爱我。对吧。” “对。可是。。”凡妮莎的呼吸随着布兰特的喘息调节一致。她既渴望又害怕。双手紧紧抠住王子的肩膀。仿佛他是大海中的一块浮木。 “可是那些都已经过去了。我爱的是现在的你。”布兰特抬起头。四目相对。凡妮莎在心中叹息一声。他那纯净如清泉的眼睛啊。他是有多么爱我。他知道我在顾虑什么。故意把它说破不使我尴尬。他为我作了那么多。而我能给他的只有我自己。 凡妮莎闭了闭眼。“谢谢。” 他的嘴唇压上來。袭卷天地。 为了不使凡妮莎回想起之前的不堪经历。布兰特尽量动作轻柔。即便如此。当他进入的时候。凡妮莎还是不可避免地闪回到那个可怕的夜晚。看着一张张丑陋的嘴脸在眼前掠过。她的身体猛地绷紧。几乎尖叫出声。 “是我。布兰特。你的布兰特。”王子粗重的喘息在凡妮莎耳边响起。把她拉回现实。“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他的吻厚实绵密。提醒着她自己身处何方。“是我。不许你想别人。”他的右臂绕过她的背。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另一只手轻轻托起她的脸。动作温柔得像在哄婴儿入睡。“别怕。我爱你。”他吻下來。这一次。凡妮莎的眼前只有他那张深情的脸。 來自王子的攻击有如潮水般汹涌猛烈。迷离的视线里。布兰特那起伏的胸膛上汗星闪闪。他那灼热的体温、大海般的气味。和那极致的快感。都使凡妮莎沉醉其中。 一年前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凡妮莎以为自己再也不可能像一个正常女人那样享受爱情带來的欢乐。直到此刻她才明白自己有多傻。如果不是布兰特。自己不知要误解到什么时候。被人强迫和发自深爱的感觉怎可混为一谈。“谢谢。”她喃喃地说。开始学着迎合王子的节奏。放松自己。她伸出双臂攀上布兰特的脖颈。亲吻他薄而坚定的嘴唇。在他耳边吐出赞美的叹息。在他的引领下点燃夜空中最绚丽的火花。 ... ... 第331章 爱在恨之先 “我希望我们会像一对真正的麻雀那么恩爱。”布兰特喘了口气。他的手开始解凡妮莎背后的扣子。这使她大为惊恐。 凡妮莎挣扎着想要脱离王子的怀抱。“相信我。这不是个好比喻。”她努力退向帐边。却走错了方向。脚下一绊。倒在了兽皮小床上。完蛋了。公主想。这不但是个坏比喻。更是最糟糕的暗示。 “那么回到原來的话題上。”布兰特脱掉衬衣。露出古铜色的肌肉。凡妮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改变了想要逃跑的打算。“谁是你心目中唯一的未婚夫。” 看着那一座座肌肉群山向自己压來。凡妮莎喃喃自语。“你。” “不。”布兰特微微一笑。他的否定令凡妮莎愣回了神。接着。他压上來。低下头深吻着她。“我不要作你的未婚夫。我要作你的丈夫。” 不不不。凡妮莎知道他要干什么。也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那些挥之不去的画面再次向她砸來。“不。”她在王子的耳边反对。“我们不可以。。” “为什么不。”布兰特的声音如在天际。他柔软的舌头轻舔她的耳珠。一只手的指尖沿着她身体曲线。慢慢滑下她的腹部。接着搂住她的纤腰。“我爱你。你也爱我。对吧。” “对。可是。。”凡妮莎的呼吸随着布兰特的喘息调节一致。她既渴望又害怕。双手紧紧抠住王子的肩膀。仿佛他是大海中的一块浮木。 “可是那些都已经过去了。我爱的是现在的你。”布兰特抬起头。四目相对。凡妮莎在心中叹息一声。他那纯净如清泉的眼睛啊。他是有多么爱我。他知道我在顾虑什么。故意把它说破不使我尴尬。他为我作了那么多。而我能给他的只有我自己。 凡妮莎闭了闭眼。“谢谢。” 他的嘴唇压上來。袭卷天地。 为了不使凡妮莎回想起之前的不堪经历。布兰特尽量动作轻柔。即便如此。当他进入的时候。凡妮莎还是不可避免地闪回到那个可怕的夜晚。看着一张张丑陋的嘴脸在眼前掠过。她的身体猛地绷紧。几乎尖叫出声。 “是我。布兰特。你的布兰特。”王子粗重的喘息在凡妮莎耳边响起。把她拉回现实。“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他的吻厚实绵密。提醒着她自己身处何方。“是我。不许你想别人。”他的右臂绕过她的背。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另一只手轻轻托起她的脸。动作温柔得像在哄婴儿入睡。“别怕。我爱你。”他吻下來。这一次。凡妮莎的眼前只有他那张深情的脸。 來自王子的攻击有如潮水般汹涌猛烈。迷离的视线里。布兰特那起伏的胸膛上汗星闪闪。他那灼热的体温、大海般的气味。和那极致的快感。都使凡妮莎沉醉其中。 一年前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凡妮莎以为自己再也不可能像一个正常女人那样享受爱情带來的欢乐。直到此刻她才明白自己有多傻。如果不是布兰特。自己不知要误解到什么时候。被人强迫和发自深爱的感觉怎可混为一谈。“谢谢。”她喃喃地说。开始学着迎合王子的节奏。放松自己。她伸出双臂攀上布兰特的脖颈。亲吻他薄而坚定的嘴唇。在他耳边吐出赞美的叹息。在他的引领下点燃夜空中最绚丽的火花。 ***************************************************************************************** “还记得我们在特尔图的樱桃树屋吗。”布兰特套上衬甲。把绳结系紧。 “当然。”凡妮莎慵懒地翻过身。露出光滑的后背。“我还记得我们的牙齿磕得有多痛。” 布兰特冲公主竖起食指。摇了摇。“我想说的不是那个糟糕的吻。而是你设计我跟她在一起的片段。” “是啊。所以你才会轻验如此丰富。”凡妮莎捂嘴窃笑。 布兰特一边系着剑带。一边朝凡妮莎挤挤眼。“那当然。我可是王子啊。” “所以。你想说的是。。”看着王子穿戴整齐。凡妮莎隐隐有些不安。 “我想说的是其实我早就已经摆脱特尔图的控制了。否则你不可能活着进入小屋的视线之内。”王子回身给凡妮莎一个吻。然后直起身走向帐门。“我总是先你一步。比如。我现在就比你快。别担心。我会代你进入魔戟堡。劝服那个邪恶的珂伦。” “该死。”凡妮莎恍然大悟。拍着床榻大骂。“布兰特。你这该死的家伙。你的骑士精神在他面前就像一张过期的借据。”她迅速披上衣服。冲出去时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公主殿下。”是卡丝提娜。可怜的小美人稍作休息。捧着一个托盘來伺候凡妮莎。被公主这么一撞。里面的行军餐撒得满地都是。“对不起。”她急忙低头去捡。 “快拦住他。”凡妮莎顾不得自己衣不蔽体。冲外面的卫兵叫道。同时扶起目光诧异的卡丝提娜。“带我去你出來时的那条水闸。” “殿下。让我去吧。你不应该以身犯险。”卡丝提娜为凡妮莎扣上扣子。“毕竟那是我的孩子。我应该回去救他们。” “可这也是我的战争。”凡妮莎拉着卡丝提娜的胳膊。“我不能让别人为我冒险。”你不明白。可怜的姑娘。你怎么会明白。我的魔法可以使我免受死亡之苦。但我无法代替布兰特。他的死亡将是不可逆的。如果他死了。我活在世上又有什么意思。 **************************************************************************************** ... ... 第332章 老去的珂伦 “还记得我们在特尔图的樱桃树屋吗。”布兰特套上衬甲。把绳结系紧。 “当然。”凡妮莎慵懒地翻过身。露出光滑的后背。“我还记得我们的牙齿磕得有多痛。” 布兰特冲公主竖起食指。摇了摇。“我想说的不是那个糟糕的吻。而是你设计我跟她在一起的片段。” “是啊。所以你才会轻验如此丰富。”凡妮莎捂嘴窃笑。 布兰特一边系着剑带。一边朝凡妮莎挤挤眼。“别忘了。我可是王子啊。” “所以。你想说的是。。”看着王子穿戴整齐。凡妮莎渐渐地有些不安。 “我想说的是其实我早就已经摆脱特尔图的控制了。否则你不可能活着进入小屋的视线之内。”王子回身给凡妮莎一个吻。然后直起身走向帐门。“我总是先你一步。比如。我现在就比你快。别担心。我会代你进入魔戟堡。劝服那个邪恶的珂伦。” “该死。”凡妮莎恍然大悟。拍着床榻大骂。“布兰特。你这该死的家伙。你的骑士精神在他面前就像一张过期的借据。”她迅速披上衣服。冲出去时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公主殿下。”是卡丝提娜。可怜的小美人稍作休息。捧着一个托盘來伺候凡妮莎。被公主这么一撞。里面的行军餐撒得满地都是。“对不起。”她急忙低头去捡。 “快拦住他。”凡妮莎顾不得自己衣不蔽体。冲外面的卫兵叫道。同时扶起目光诧异的卡丝提娜。“带我去你出來时的那条水闸。” “殿下。让我去吧。你不应该以身犯险。”卡丝提娜为凡妮莎扣上扣子。“毕竟那是我的孩子。” “可这也是我的战争。”凡妮莎拉着卡丝提娜的胳膊。“我不能让别人为我冒险。”你不明白。可怜的姑娘。你怎么会明白。我的魔法可以使我免受死亡之苦。但我无法代替布兰特。他的死亡将是不可逆的。如果他死了。我活在世上又有什么意思。 ***************************************************************************************** 布兰特踏入幽暗的地堡大厅。小心翼翼。落脚无声。 宝座殿屋顶的石板和砖瓦间有着大片彩色玻璃。时隐时现的阳光透过玻璃的缝隙和缺口折射进來。时间是日出过后一个时辰。空气宁谧而沉闷。流动于大理石地砖间的条条管道发着不同颜色的微光。王子不知道那是什么。但相信它们來自于更加深奥的魔法。 大厅中央似乎有一座高台。形似宝座的模样。由屋顶暗处延伸下來的大片黑暗。好像变成几块大黑网。把高台宝座的两侧围了起來。究竟它们真的是帏幕。或仅是浓密的暗影。肉眼无法明确判断。宝座本身是黑色的。椅臂和靠背镶有宝石或黄金。发出若隐若现的光芒。这宝座奇大无比。一个大男人坐上去也会变成侏儒。座中无人。只有一团黑暗。 王子从他身处的黑暗里注视宝座。镶嵌在巨大爪雕椅臂上的珠宝熠熠发光;雕花椅背上无数条细线纵横交错。有如蛛网攀结。宝座正前方有三级很高的台阶。每一级台阶上面都有一圈躺椅。那些细小的管线从躺椅上伸出。最后归结到宝座中央。它们是那么的细密。以致于完全掩盖了宝座下的红纹大理石面。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布兰特想起维克多的小岛和那些被他吸尽血液的美丽少女。走近些。他发现每一级台阶上的躺椅都是七个。每个躺椅下都有一种颜色的细管流出。它们盘成圆形的魔法阵。在躺椅下流淌着异样的光华。 他们都是孩子。布兰特靠近台阶的时候才看清楚。那些躺椅上的都是不到十岁的孩子。卡丝提娜说得沒错。珂伦在用孩子增强自己的魔法。这邪恶的事情只有恶魔才作得出來。布兰特咬了咬牙。凡妮莎说得对。珂伦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天真善良的小男孩了。他不值得救赎。 王子走上台阶。想去看看坐在宝座上的珂伦。一个声音却在他身后响起。“布兰特?海根。” 布兰特反手抽剑。眨眼间剑尖已递到对方眼珠前。“谁。”当他看清对方的脸时。他的剑向下垂了半尺。“珂伦。” “是我沒错。”对面的人瘦削不堪。虽然记忆中的珂伦一向很瘦。如今更彷佛被神灵放进大锅。煮干了全身每一寸肌肉。仅余肤发。他体瘦如柴。一副硬骨架。而那张脸简直就像用燧石凿出。惟独一双黑眼十分锐利。最令王子惊奇的是他本与自己同龄。如今却垂垂老矣。皱纹满面。连头发也成了冬日大海的灰色。其间缀了几朵白浪。未经扎理。垂下过肩。 “珂伦。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布兰特眯起眼睛看着对面的珂伦。仿佛他是一只刚从地底墓穴爬上來的恐怖僵尸。曾经。珂伦有着浓密的黄棕头发和奥普兰家招牌式的碧眼。上唇留了一层柔软的金色茸须;那时他年方十六。和其他少年一样。对一切都那么热情。生命里充满着幽默感和活力。如今的珂伦看起來命不久矣。仿佛轻轻一咳便能将他的气息扼断、跺一跺脚就能震碎他的心脉。 “变得像你过世的爷爷。”珂伦那布满老人斑的脸上漾起轻蔑的笑。如同一块石头激起满塘的涟漪。他顿了顿手里的拐杖。“当你们都离我而去。我变得一无所有的时候。才发现这根孤零零的木头才是我唯一的朋友。” “对不起。我那时真的身不由已。”布兰特记起了当年的情形。自己和哥哥克里昂跟随父亲出访盛夏之国。银国王哪里都不去。唯独选择來到魔戟堡。大人们谈论的事情永远不会放在小孩子心上。他们以为自己会成为对方一辈子的朋友。于是当布兰特和克里昂离开魔戟堡的时候。珂伦哭得就像全世界都背叛了他。 ... ... 第333章 朋友相见 王子从他身处的黑暗里注视宝座.镶嵌在巨大爪雕椅臂上的珠宝熠熠发光;雕花椅背上无数条细线纵横交错.有如蛛网攀结.宝座正前方有三级很高的台阶.每一级台阶上面都有一圈躺椅.那些细小的管线从躺椅上伸出.最后归结到宝座中央.它们是那么的细密.以致于完全掩盖了宝座下的红纹大理石面.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布兰特想起维克多的小岛和那些被他吸尽血液的美丽少女.走近些.他发现每一级台阶上的躺椅都是七个.每个躺椅下都有一种颜色的细管流出.它们盘成圆形的魔法阵.在躺椅下流淌着异样的光华. 他们都是孩子.布兰特靠近台阶的时候才看清楚.那些躺椅上的都是不到十岁的孩子.卡丝提娜说得沒错.珂伦在用孩子增强自己的魔法.这邪恶的事情只有恶魔才作得出來.布兰特咬了咬牙.凡妮莎说得对.珂伦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天真善良的小男孩了.他不值得救赎. 王子走上台阶.想去看看坐在宝座上的珂伦.一个声音却在他身后响起.“布兰特海根.” 布兰特反手抽剑.眨眼间剑尖已递到对方眼珠前.“谁.”当他看清对方的脸时.他的剑向下垂了半尺.“珂伦.” “是我沒错.”对面的人瘦削不堪.虽然记忆中的珂伦一向很瘦.如今更彷佛被神灵放进大锅.煮干了全身每一寸肌肉.仅余肤发.他体瘦如柴.一副硬骨架.而那张脸简直就像用燧石凿出.惟独一双黑眼十分锐利.最令王子惊奇的是他本与自己同龄.如今却垂垂老矣.皱纹满面.连头发也成了冬日大海的灰色.其间缀了几朵白浪.未经扎理.垂下过肩. “珂伦.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布兰特眯起眼睛看着对面的珂伦.仿佛他是一只刚从地底墓穴爬上來的恐怖僵尸.曾经.珂伦有着浓密的黄棕头发和奥普兰家招牌式的碧眼.上唇留了一层柔软的金色茸须;那时他年方十六.和其他少年一样.对一切都那么热情.生命里充满着幽默感和活力.如今的珂伦看起來命不久矣.仿佛轻轻一咳便能将他的气息扼断、跺一跺脚就能震碎他的心脉. “变得像你过世的爷爷.”珂伦那布满老人斑的脸上漾起轻蔑的笑.如同一块石头激起满塘的涟漪.他顿了顿手里的拐杖.“当你们都离我而去.我变得一无所有的时候.才发现这根孤零零的木头才是我唯一的朋友.” “对不起.我那时真的身不由已.”布兰特记起了当年的情形.自己和哥哥克里昂跟随父亲出访盛夏之国.银国王哪里都不去.唯独选择來到魔戟堡.大人们谈论的事情永远不会放在小孩子心上.他们以为自己会成为对方一辈子的朋友.于是当布兰特和克里昂离开魔戟堡的时候.珂伦哭得就像全世界都背叛了他. “沒关系.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又沒有怪你们.”珂伦阴阳怪气地笑道.“况且.自从我那专横老爹死掉之后.我跟克里昂又恢复了联系.他还送给我不少漂亮姑娘呢.” 布兰特猛然惊觉.“克里昂.你们早已经同流合污.”他的剑再次举高.眼前这个陌生人显然已经选择了自己的阵营. “不不不.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所谓骑士总爱把脏水泼向异已.为什么我们的结盟就成了同流合污.而你的事业就是光明正大的义举.我和克里昂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我们都有着不可告人的野心.”珂伦绕开布兰特的剑.走向宝座的基石.“我沒想过这有可能激怒你.我的好朋友.” “你和克里昂作的事同样邪恶.我早已不是你的朋友了.”布兰特厌弃地皱着眉. “那样最好.”珂伦扬了扬瘦骨嶙峋的下巴.“前戏够多的了.从我成年以來就听说你很能打.那时候你还是个毛头小子呢.哦不.”他阴阴一笑.枯长的手指竖在嘴唇前.“可别小瞧了毛头小子.我的随便一个毛头小子都能要了你的命呢.”说着.他伸出橡木枝一样的长指甲.在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躺椅上轻轻扣了三下.“嘿.小子.别睡了.起來迎接我们的贵客吧.” 布兰特看到珂伦的指甲划断了那个躺椅的主要管线.闪着银金色光芒的魔法不再流向宝座上的主人.而是带着主人的魔法力量倒灌进男孩的身体.一秒钟以后.男孩坐了起來.他的脸在黑暗中发着青白色的微光.而当他猛地睁开双眼.布兰特只觉眼前一片碧绿.仿佛看到了两颗狼灵水晶. “听说你在用自己的儿子炼制魔法.”布兰特小心地伏低身体.双腿交替变换重心.时刻作好战斗的准备.“我一开始还不敢相信.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你还说你不是邪恶的吗.” “我从未否认过.”珂伦笑着一挥手.男孩跳到地上.恶狼一样向王子扑去. “他们是你的孩子.”布兰特大叫一声.他的剑在眼下的战斗中根本派不上用场.因为他无法伤害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男孩却毫不留情.他跳起來.以手爪代替刀剑.劈面就抓.布兰特旋身避过.却被男孩回手一抓掀开了后背的甲页.王子大吃一惊.要知道这两片护甲上的铁扣乃是精铁锻造.外力想要硬拉.沒有千石的力量根本拉不开. 一愣之下给了男孩可乘之机.他利用了自己的身高专攻王子的下盘.不一会儿布兰特的腿上就多了几道及骨深的血槽. “呵呵呵.看到了吗.你们对孩子的理解完全错误.孩子就是财富.”珂伦在一边大笑道.“我的孩子们将为奥普兰家族成就百年梦想.正如我曾经对我的家族付出过的那样.” “原來如此.你也是经过千挑百选、战胜了无数同族的精英啊.”布兰特吃力地躲过男孩的一记重击后.疼痛和越发迟缓的双腿使他无法避开男孩的附身横扫.被结结实实地掀翻在地.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 ... 第334章 魔法战士 “沒关系。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又沒有怪你们。”珂伦阴阳怪气地笑道。“况且。自从我那专横老爹死掉之后。我跟克里昂又恢复了联系。他还送给我不少漂亮姑娘呢。” 布兰特猛然惊觉。“克里昂。你们早已经同流合污。”他的剑再次举高。眼前这个陌生人显然已经选择了自己的阵营。 “不不不。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所谓骑士总爱把脏水泼向异已。为什么我们的结盟就成了‘同流合污’。而你的事业就是光明正大的义举。我和克里昂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我们都有着不可告人的野心。”珂伦绕开布兰特的剑。走向宝座的基石。“我沒想过这有可能激怒你。我的好朋友。” “你和克里昂作的事同样邪恶。我早已不是你的朋友了。”布兰特厌弃地皱着眉。 “那样最好。”珂伦扬了扬瘦骨嶙峋的下巴。“前戏够多的了。从我成年以來就听说你很能打。那时候你还是个毛头小子呢。哦不。”他阴阴一笑。枯长的手指竖在嘴唇前。“可别小瞧了毛头小子。我的随便一个毛头小子都能要了你的命呢。”说着。他伸出橡木枝一样的长指甲。在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躺椅上轻轻扣了三下。“嘿。小子。别睡了。起來迎接我们的贵客吧。” 布兰特看到珂伦的指甲划断了那个躺椅的主要管线。闪着银金色光芒的魔法不再流向宝座上的主人。而是带着主人的魔法力量倒灌进男孩的身体。一秒钟以后。男孩坐了起來。他的脸在黑暗中发着青白色的微光。而当他猛地睁开双眼。布兰特只觉眼前一片碧绿。仿佛看到了两颗狼灵水晶。 “听说你在用自己的儿子炼制魔法。”布兰特小心地伏低身体。双腿交替变换重心。时刻作好战斗的准备。“我一开始还不敢相信。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你还说你不是邪恶的吗。” “我从未否认过。”珂伦笑着一挥手。男孩跳到地上。恶狼一样向王子扑去。 “他们是你的孩子。”布兰特大叫一声。他的剑在眼下的战斗中根本派不上用场。因为他无法伤害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男孩却毫不留情。他跳起來。以手爪代替刀剑。劈面就抓。布兰特旋身避过。却被男孩回手一抓掀开了后背的甲页。王子大吃一惊。要知道这两片护甲上的铁扣乃是精铁锻造。外力想要硬拉。沒有千石的力量根本拉不开。 一愣之下给了男孩可乘之机。他利用了自己的身高专攻王子的下盘。不一会儿布兰特的腿上就多了几道及骨深的血槽。 “呵呵呵。看到了吗。你们对孩子的理解完全错误。孩子就是财富。”珂伦在一边大笑道。“我的孩子们将为奥普兰家族成就百年梦想。正如我曾经对我的家族付出过的那样。” “原來如此。你也是经过千挑百选、战胜了无数同族的精英啊。”布兰特吃力地躲过男孩的一记重击后。疼痛和越发迟缓的双腿使他无法避开男孩的附身横扫。被结结实实地掀翻在地。 “当然。”珂伦张开双臂。“看到我的城堡了吗。这里每年都增加一层的高度。那可不是纯粹的砖石堆砌。而是我的孩子和他们的母亲。”布兰特好容易在男孩的攻击下站起身。听到这个惊人的信息之后浑身一震。“那些魔法不是最强大的孩子。那些因失去孩子而哭叫的母亲。哼。他们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所以我叫工匠把他们砌进石墙。当作我辉煌战绩的见证。” “你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布兰特巧妙地旋身。接着高抬右腿。以一个力压众神的姿势将珂伦的魔法男孩当胸踩倒。他们绕着圈子。扑跳往來。在幽暗的大厅里相互杀伐。 “说得沒错。”珂伦眼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脸上露出亢奋的笑容。“所以我才放心让你來到我培育魔法战士的地方。让你为我感到骄傲。看。我的梦想终于实现了。我可以统治盛夏之国了。” 布兰特被魔法男孩的一记重拳打飞出去。直到撞上墙壁才停下。心脏和胸膛里的其他物件强烈表示不满。火热翻涌着燃烧到嘴边。变成一串猛烈的咳嗽。他无法回答珂伦的嘲笑和自大。这一下真够呛。连自己手中的长剑都飞了出去。 这不公平。布兰特想。对方是个孩子。自己无论如何下不去手。而那孩子却不这么想。一心只想着至我于死地。魔法男孩冲着他狞笑。举起了从地上捡到的长剑。布兰特下意识地从腿侧抽出匕首。在魔法男孩的剑脱手时毫不迟疑地飞出。 布兰特趁机向地上一滚。而匕首和长剑尖在空中碰到了一起。”叮”的一声响。匕首掉落下來。长剑则贴着王子的面颊。擦身而过。 魔法男孩再次朝布兰特冲來。他跑动的时候带起一阵绿色的风。赤脚踏在地上坑坑有声。王子看到有三道绿色光轮从宝座上的人手中疾驰而出。每道光轮上都环着灵光闪电。咆哮着向魔法男孩扑去。在它们接触到男孩的一刹那。男孩的身体绷得咯嘣直响。他在布兰特的眼中变大了不少。而当他扑到眼前时。已经完全是正常人的身高了。 男孩充满了魔法能量。拳头狭着风像小山一样向布兰特砸去。摔倒的人准备爬起。随手扯下身旁铜像的头盔。用头盔接住他的攻势。然后抬起左腿攻击魔法男孩的膝盖。男孩暴喝一声。双手持剑。猛力挥砍着朝王子冲锋。布兰特疾闪向右。于是那个沒了头盔的铜像遭了殃。那记屠夫般的猛斩正中他肩脖交接处。利剑砍碎锁甲和皮革。铜像瞬间散了架。碎片满地。布兰特缩了缩脖子。那铜像沒有三百斤的力量动不得分毫。眼前这小子竟能一剑将其砍碎。魔法战士真的不容小觑。 “看來还需要给你增加点动力才行。”珂伦眼见自己的魔法男孩伤不了布兰特。伸出指甲在其他两个躺椅上轻轻一划。另两位魔法战士顿时被激活。跳下躺椅。逼近布兰特。 “住手。你这个魔鬼。”大厅的尽头。传來一声怒喝。接着。沉重的大理石门被推开。两个苗条的身影走了进來。 ... ... 第335章 及时的救兵 “那些魔法不是最强大的孩子.那些因失去孩子而哭叫的母亲.哼.他们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所以我叫工匠把他们砌进石墙.当作我辉煌战绩的见证.” “你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布兰特巧妙地旋身.接着高抬右腿.以一个力压众神的姿势将珂伦的魔法男孩当胸踩倒.他们绕着圈子.扑跳往來.在幽暗的大厅里相互杀伐. “说得沒错.”珂伦眼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脸上露出亢奋的笑容.“所以我才放心让你來到我培育魔法战士的地方.让你为我感到骄傲.看.我的梦想终于实现了.我可以统治盛夏之国了.” 布兰特被魔法男孩的一记重拳打飞出去.直到撞上墙壁才停下.心脏和胸膛里的其他物件强烈表示不满.火热翻涌着燃烧到嘴边.变成一串猛烈的咳嗽.他无法回答珂伦的嘲笑和自大.这一下真够呛.连自己手中的长剑都飞了出去. 这不公平.布兰特想.对方是个孩子.自己无论如何下不去手.而那孩子却不这么想.一心只想着至我于死地.魔法男孩冲着他狞笑.举起了从地上捡到的长剑.布兰特下意识地从腿侧抽出匕首.在魔法男孩的剑脱手时毫不迟疑地飞出. 布兰特趁机向地上一滚.而匕首和长剑尖在空中碰到了一起.”叮”的一声响.匕首掉落下來.长剑则贴着王子的面颊.擦身而过. 魔法男孩再次朝布兰特冲來.他跑动的时候带起一阵绿色的风.赤脚踏在地上坑坑有声.王子看到有三道绿色光轮从宝座上的人手中疾驰而出.每道光轮上都环着灵光闪电.咆哮着向魔法男孩扑去.在它们接触到男孩的一刹那.男孩的身体绷得咯嘣直响.他在布兰特的眼中变大了不少.而当他扑到眼前时.已经完全是正常人的身高了. 男孩充满了魔法能量.拳头狭着风像小山一样向布兰特砸去.摔倒的人准备爬起.随手扯下身旁铜像的头盔.用头盔接住他的攻势.然后抬起左腿攻击魔法男孩的膝盖.男孩暴喝一声.双手持剑.猛力挥砍着朝王子冲锋.布兰特疾闪向右.于是那个沒了头盔的铜像遭了殃.那记屠夫般的猛斩正中他肩脖交接处.利剑砍碎锁甲和皮革.铜像瞬间散了架.碎片满地.布兰特缩了缩脖子.那铜像沒有三百斤的力量动不得分毫.眼前这小子竟能一剑将其砍碎.魔法战士真的不容小觑. “看來还需要给你增加点动力才行.”珂伦眼见自己的魔法男孩伤不了布兰特.伸出指甲在其他两个躺椅上轻轻一划.另两位魔法战士顿时被激活.跳下躺椅.逼近布兰特. “住手.你这个魔鬼.”大厅的尽头.传來一声怒喝.接着.沉重的大理石门被推开.两个苗条的身影走了进來. 布兰特强打精神.从三个小男孩的包围中挣脱出來.第一眼看到的却是浑身散发着恶臭的凡妮莎和卡丝提娜.“你们怎么來了.这里太危险..”他的话被粗暴地打断.小男孩的双手环上他的大腿根.指头无情地收紧.开始扭转.他打算把我的腿掰下來.布兰特生气地想.打也不能打.杀也不能杀.王子感觉喉咙像结了冰.肺里却如着了火.“如果你们來能帮我摆脱这些孩子.我倒是很能接受.” “珂伦奥普兰.”凡妮莎沒理布兰特.而是冲着老珂伦高叫道.老头子浑身像筛糠似地发起抖來.同时伴随着凄厉的惨叫. “瑞克.”卡丝提娜发疯般朝宝座奔去.她扑到一个男孩身上拼命摇晃.接着又认出另一个.她摇他们、推他们、扇他们耳光.但都无济于事.男孩在魔法的作用下并不睁开眼睛.也认不出母亲的声音.只是一味地向宝座上的那个人输送着自己的魔法.“你把我的孩子怎么了.你把他们还给我.”接着.她转向老珂伦.丝毫不顾及他城主的身份和将死的枯骨能否承受自己的力道.她拳脚相加.雨点般打在珂伦身上. 凡妮莎从地上捡起长剑.抛给苦战中的布兰特.却被他一拳打飞.“他们都是孩子.我无法攻击他们.”长剑带起呼呼的风声.在一个男孩的肩膀旁掠过.布兰特为了闪避他猛烈的一抓.身体失去了平衡.整个人跌在地上.然而男孩挥击的势头并未因此而稍歇.他的拳头深深地砸进了一块四寸厚的地砖中. 男孩疯狂地想拔出嵌在地砖中的拳头.哗地一声.厚重的地砖断成了两片.带起的泥石不偏不倚地飞向布兰特.他的脸被碎片划伤.整个身子则飞出老远.落在凡妮莎脚下. “想想办法.我亲爱的王子.”在看清了面对的敌人之后.公主开始撕自己的裙子. “你想干嘛.我们才刚刚成婚.我可不想这么快就让你出去抛头露面.”布兰特调侃道.心中已然明了凡妮莎的用意. “呸.我才不要跟你成婚.你这个骗子.不但把我一个人丢在城外.还偷走了我的马.”凡妮莎把裙布拧成绳子.一头交给布兰特.一头握在自己手中.然后两人分别从两边划圆向中间奔跑.形成一个绳圈.把三个魔法男孩圈在其中. 两人在绳圈汇合点撞了个满怀.布兰特捂着鼻子叫道.“偷你的马是我的错.可你也不用把自己弄得这么香气扑鼻吧.” 凡妮莎沒好气地拧着裙绳.把三个男孩捆作一团.“如果不是你偷走了圣光.我也不必跟着卡丝提娜钻排水口.还有.既然你带走圣光.为什么不直接骑着它进來救人.而是把它丢在外面.” “啊.你气冲冲的样子真可爱.”布兰特躲开一个魔法男孩的抓挠.凑过去在凡妮莎面上轻轻一啄.“我还是想给珂伦一次机会.” “现在你看到啦.”凡妮莎手一摊.耸耸肩.“你的老朋友还有沒有可能被救赎.” 布兰特把绳结扎紧.撇了撇嘴.“他可真让人头痛.”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 ... 第336章 战魔苏醒 zi幽阁布兰特强打精神.从三个小男孩的包围中挣脱出來.第一眼看到的却是浑身散发着恶臭的凡妮莎和卡丝提娜.“你们怎么來了.这里太危险..”他的话被粗暴地打断.小男孩的双手环上他的大腿根.指头无情地收紧.开始扭转.他打算把我的腿掰下來.布兰特生气地想.打也不能打.杀也不能杀.王子感觉喉咙像结了冰.肺里却如着了火.“如果你们來能帮我摆脱这些孩子.我倒是很能接受.” “珂伦奥普兰.”凡妮莎沒理布兰特.而是冲着老珂伦高叫道.老头子浑身像筛糠似地发起抖來.同时伴随着凄厉的惨叫. “瑞克.”卡丝提娜发疯般朝宝座奔去.她扑到一个男孩身上拼命摇晃.接着又认出另一个.她摇他们、推他们、扇他们耳光.但都无济于事.男孩在魔法的作用下并不睁开眼睛.也认不出母亲的声音.只是一味地向宝座上的那个人输送着自己的魔法.“你把我的孩子怎么了.你把他们还给我.”接着.她转向老珂伦.丝毫不顾及他城主的身份和将死的枯骨能否承受自己的力道.她拳脚相加.雨点般打在珂伦身上. 凡妮莎从地上捡起长剑.抛给苦战中的布兰特.却被他一拳打飞.“他们都是孩子.我无法攻击他们.”长剑带起呼呼的风声.在一个男孩的肩膀旁掠过.布兰特为了闪避他猛烈的一抓.身体失去了平衡.整个人跌在地上.然而男孩挥击的势头并未因此而稍歇.他的拳头深深地砸进了一块四寸厚的地砖中. 男孩疯狂地想拔出嵌在地砖中的拳头.哗地一声.厚重的地砖断成了两片.带起的泥石不偏不倚地飞向布兰特.他的脸被碎片划伤.整个身子则飞出老远.落在凡妮莎脚下. “想想办法.我亲爱的王子.”在看清了面对的敌人之后.公主开始撕自己的裙子. “你想干嘛.我们才刚刚成婚.我可不想这么快就让你出去抛头露面.”布兰特调侃道.心中已然明了凡妮莎的用意. “呸.我才不要跟你成婚.你这个骗子.不但把我一个人丢在城外.还偷走了我的马.”凡妮莎把裙布拧成绳子.一头交给布兰特.一头握在自己手中.然后两人分别从两边划圆向中间奔跑.形成一个绳圈.把三个魔法男孩圈在其中. 两人在绳圈汇合点撞了个满怀.布兰特捂着鼻子叫道.“偷你的马是我的错.可你也不用把自己弄得这么香气扑鼻吧.” 凡妮莎沒好气地拧着裙绳.把三个男孩捆作一团.“如果不是你偷走了圣光.我也不必跟着卡丝提娜钻排水口.还有.既然你带走圣光.为什么不直接骑着它进來救人.而是把它丢在外面.” “啊.你气冲冲的样子真可爱.”布兰特躲开一个魔法男孩的抓挠.凑过去在凡妮莎面上轻轻一啄.“我还是想给珂伦一次机会.” “现在你看到啦.”凡妮莎手一摊.耸耸肩.“你的老朋友还有沒有可能被救赎.” 布兰特把绳结扎紧.撇了撇嘴.“他可真让人头痛.” “哼.他沒那么可怕.”凡妮莎不屑地看了正在挨打的珂伦一眼.“依我看.他就是一个时不时需要陌生人关照的糟老头子.”说着.她狠狠地又瞪了珂伦一眼.这使得他的惨叫又加大了几分贝. “沒那么简单.看到那个宝座了吗.那上面的才是真正的难題.”布兰特挨个儿敲晕了魔法男孩.使他们暂时不能给自己添乱.转身去救卡丝提娜和她的孩子们. “要我多看他两眼吗.”凡妮莎恶狠狠地注视着被撒抓得狼狈不堪的珂伦.他正堆在宝座脚下浑身发抖.每次來自凡妮莎的注视都令他大叫不止. “饶了他吧.他已经沒有威胁了.”布兰特看了看可悲的珂伦.“他为了自己的野心已经受到了惩罚.他不敢见陌生人.也不相信任何人.这样的人生.即便让你得到了盛夏之国的宝座.活着又有什么意义.”王子绕过珂伦.直接走到宝座边.观察着上面的人. 那是个十六岁的男孩.一层细细的茸毛刚刚爬唇角.外套上有公牛头纹章.头盔上有两只牛角.本人却毫无牛的架势.他消瘦、苍白.有着夹紧的鼻孔和宽阔和额头、蓬乱的头发.这些令他看起來更像个旅馆老板的男孩而不像城堡的继承人.尽管有无数魔法管线在向他输送魔法血液.但依然改变不了他矮小、瘦弱的事实. “你们沒有权力嘲笑我.”本已失去站立能力的珂伦突然嘿嘿笑起來.“因为我的儿子已经成功了.”他抬起头.露出雪白的牙齿.“他不会有我和我的祖先们的各种残缺.他不但可以制造魔法战士.而且他本身就是一个完美的魔法战士.”说着.毫无防备地.他以闪电般的速度挺身拉动了宝座下的机关.伴随着珂伦惨绝人寰的嚎叫.宝座四周闪烁起跳动的光斑.片刻之后立刻一闪.明亮地飞跃起來.攫取众人的视线.但见它犹如一把闪光的长剑.破开漆黑的空间.挂在空中.卡丝提娜指着宝座下的孩子.“他们.他们快要不行了.”剩下的字眼被淹沒在巨大的噪音中.脚下的地板轰隆隆地响着.柱子上的亮光骤然大放光芒.照亮了四周的黑暗廊柱.布兰特和凡妮莎紧张地举起自己的武器.宝座壁上贴的瓷砖.开始一一往地上落.宝座上下震成一片. 很快.有东西就填满了那些缺口.但光线熄灭.看不太清楚.只有凡妮莎带來的火把残余的灰烬还亮着.布兰特朝火把扑过去.使劲朝它吹着气.他一使劲.灰尘就涌进他的鼻子和嘴.令他止不住地干咳.他抽出新火把.就着先前熄灭的那支.把火苗引起來. 一只眼睛灼亮起來.紧接着是另一只.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 ... 第337章 制胜魔法 “哼,他没那么可怕,”凡妮莎不屑地看了正在挨打的珂伦一眼,“依我看,他就是一个时不时需要陌生人关照的糟老头子。”说着,她狠狠地又瞪了珂伦一眼,这使得他的惨叫又加大了几分贝。 “没那么简单,看到那个宝座了吗,那上面的才是真正的难题。”布兰特挨个儿敲晕了魔法男孩,使他们暂时不能给自己添乱,转身去救卡丝提娜和她的孩子们。 “要我多看他两眼吗?”凡妮莎恶狠狠地注视着被撒抓得狼狈不堪的珂伦,他正堆在宝座脚下浑身发抖,每次来自凡妮莎的注视都令他大叫不止。 “饶了他吧,他已经没有威胁了。”布兰特看了看可悲的珂伦,“他为了自己的野心已经受到了惩罚,他不敢见陌生人,也不相信任何人,这样的人生,即便让你得到了盛夏之国的宝座,活着又有什么意义。”王子绕过珂伦,直接走到宝座边,观察着上面的人。 那是个十六岁的男孩,一层细细的茸毛刚刚爬唇角,外套上有公牛头纹章,头盔上有两只牛角,本人却毫无牛的架势。他消瘦、苍白,有着夹紧的鼻孔和宽阔和额头、蓬乱的头发,这些令他看起来更像个旅馆老板的男孩而不像城堡的继承人。尽管有无数魔法管线在向他输送魔法血液,但依然改变不了他矮小、瘦弱的事实。 “你们没有权力嘲笑我,”本已失去站立能力的珂伦突然嘿嘿笑起来,“因为我的儿子已经成功了。”他抬起头,露出雪白的牙齿,“他不会有我和我的祖先们的各种残缺,他不但可以制造魔法战士,而且他本身就是一个完美的魔法战士!”说着,毫无防备地,他以闪电般的速度挺身拉动了宝座下的机关,伴随着珂伦惨绝人寰的嚎叫,宝座四周闪烁起跳动的光斑,片刻之后立刻一闪,明亮地飞跃起来,攫取众人的视线。但见它犹如一把闪光的长剑,破开漆黑的空间,挂在空中,卡丝提娜指着宝座下的孩子,“他们,他们快要不行了!”剩下的字眼被淹没在巨大的噪音中,脚下的地板轰隆隆地响着。柱子上的亮光骤然大放光芒,照亮了四周的黑暗廊柱,布兰特和凡妮莎紧张地举起自己的武器。宝座壁上贴的瓷砖,开始一一往地上落,宝座上下震成一片。 很快,有东西就填满了那些缺口,但光线熄灭,看不太清楚,只有凡妮莎带来的火把残余的灰烬还亮着。布兰特朝火把扑过去,使劲朝它吹着气。他一使劲,灰尘就涌进他的鼻子和嘴,令他止不住地干咳。他抽出新火把,就着先前熄灭的那支,把火苗引起来。 一只眼睛灼亮起来,紧接着是另一只。亮绿色的光芒射出一条直线,穿过尘土,嗽地烧焦了布兰特面前的砖石,又击中卡丝提娜身侧的一面墙。卡丝提娜一步窜到布兰特身后,心里充满恐惧。凡妮莎往后退,背往墙上靠,免得挡住另外两位绝望伙伴的路。 宝座上的男孩被珂伦切断了魔法来源,慢慢站了起来。 “诸神啊……”公主恐惧地喘着气,但愿这怪物能被魔力锁在原地,不会跟出来。 可惜事情永远与公主的愿望背道而弛。小珂伦抬起一条腿,提脚时还不太稳,落地时却震动四方,布兰特护着卡丝提娜直往后退。 小珂伦一只眼球里射出赤红的光线,刺向凡妮莎,她猛然弯下腰,光芒扫过战剑的锋刃。一阵灼烫感顿时略过她的手掌心。但这时是多条各色的光线穿过尘土扑了出来,她匆忙把剑举在头顶,身后就是墙壁,希望它们能帮助自己承担一部分魔法力量。只听头顶雷鸣般的巨响,玻璃没完没了地砸下来——她的剑把小珂伦的魔法光线反弹到了屋顶的穹盖上。 小珂伦踩着已死去的父亲的尸体走下宝座,他的绿眼睛直勾勾盯着布兰特,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劲敌,直扑过去。 “这该死的变态佬,”凡妮莎拍打着头发里的碎玻璃,咒骂着珂伦,“临死还要作恶。”她看着布兰特被小珂伦揍,心急如焚,随手扔出的几个魔法卷轴都起不到太大作用,突然,她拉住哭泣的卡丝提娜,“你的儿子!” 由于珂伦切断了魔法的传输,不光小珂伦醒了过来,宝座下的那些孩子也都睁开了眼睛,卡丝提娜和凡妮莎将孩子们解脱出来,凡妮莎发疯一样挨个问他们“你的魔法是什么?” 珂伦家族的魔法是“提升”,小珂伦也正因自己的强力魔法而得到格外的垂青,他可以提升战斗力,那么,珂伦的后代里面,有没有人可以提升别人的魔法呢?抱着这一线希望,凡妮莎不停地追问着男孩们,希望在布兰特被打死之前救他一命。 “我的魔法是提升视力,”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说,“我治好了父亲的老花眼。” “我能提升人的记忆力,”另一个小女孩揉了揉眼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然后了然地说:“哦,我想起来了,父亲大人把我们骗到这里来,说给我们看世上最美的东西,结果却把我们绑在这里为哥哥输送魔法。”凡妮莎点点头,她的魔法很好,但在此刻却没用。 还有个胖胖的小男孩拍着自己的肚皮说:“我能提升人的食欲,就算父母爱人都死光了也吃得下饭!” “就没有人能提升魔法吗?”凡妮莎灰心地坐在地上。 “我想我能。”卡丝提娜的儿子们弱弱地回答。 这点燃了公主的希望,她来到他们身边,仰起头看着他们,“说说看,不要怕,什么魔法都可以的。” 他们互相看着,犹豫地用目光询问母亲,卡丝提娜鼓励地点点头,他们才鼓起勇气,“不过,”大瑞克吞吞吐吐地说,“我们的魔法是提升敌人的战斗力和魔力。” “怎么不早说,”凡妮莎敲了敲他们的头,笑着站起身,伸出手指给他们看,“你们看,哥哥在跟一个大坏蛋打架,”她指着布兰特的锁甲,“那个穿锁甲的坏人逼死了你们的父亲,他还想要杀害你们的哥哥,他就是你们的敌人,快,把你们的魔法全都施加在他身上吧!” ... ... 第338章 战斗,无法避免 “诸神啊……”公主恐惧地喘着气,但愿这怪物能被魔力锁在原地,不会跟出来。 可惜事情永远与公主的愿望背道而弛。小珂伦抬起一条腿,提脚时还不太稳,落地时却震动四方,布兰特护着卡丝提娜直往后退。 小珂伦一只眼球里射出赤红的光线,刺向凡妮莎,她猛然弯下腰,光芒扫过战剑的锋刃。一阵灼烫感顿时略过她的手掌心。但这时是多条各色的光线穿过尘土扑了出来,她匆忙把剑举在头顶,身后就是墙壁,希望它们能帮助自己承担一部分魔法力量。只听头顶雷鸣般的巨响,玻璃没完没了地砸下来——她的剑把小珂伦的魔法光线反弹到了屋顶的穹盖上。 小珂伦踩着已死去的父亲的尸体走下宝座,他的绿眼睛直勾勾盯着布兰特,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劲敌,直扑过去。 “这该死的变态佬,”凡妮莎拍打着头发里的碎玻璃,咒骂着珂伦,“临死还要作恶。”她看着布兰特被小珂伦揍,心急如焚,随手扔出的几个魔法卷轴都起不到太大作用,突然,她拉住哭泣的卡丝提娜,“你的儿子!” 由于珂伦切断了魔法的传输,不光小珂伦醒了过来,宝座下的那些孩子也都睁开了眼睛,卡丝提娜和凡妮莎将孩子们解脱出来,凡妮莎发疯一样挨个问他们“你的魔法是什么?” 珂伦家族的魔法是“提升”,小珂伦也正因自己的强力魔法而得到格外的垂青,他可以提升战斗力,那么,珂伦的后代里面,有没有人可以提升别人的魔法呢?抱着这一线希望,凡妮莎不停地追问着男孩们,希望在布兰特被打死之前救他一命。 “我的魔法是提升视力,”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说,“我治好了父亲的老花眼。” “我能提升人的记忆力,”另一个小女孩揉了揉眼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然后了然地说:“哦,我想起来了,父亲大人把我们骗到这里来,说给我们看世上最美的东西,结果却把我们绑在这里为哥哥输送魔法。”凡妮莎点点头,她的魔法很好,但在此刻却没用。 还有个胖胖的小男孩拍着自己的肚皮说:“我能提升人的食欲,就算父母爱人都死光了也吃得下饭!” “就没有人能提升魔法吗?”凡妮莎灰心地坐在地上。 “我想我能。”卡丝提娜的儿子们弱弱地回答。 这点燃了公主的希望,她来到他们身边,仰起头看着他们,“说说看,不要怕,什么魔法都可以的。” 他们互相看着,犹豫地用目光询问母亲,卡丝提娜鼓励地点点头,他们才鼓起勇气,“不过,”大瑞克吞吞吐吐地说,“我们的魔法是提升敌人的战斗力和魔力。” “怎么不早说,”凡妮莎敲了敲他们的头,笑着站起身,伸出手指给他们看,“你们看,哥哥在跟一个大坏蛋打架,”她指着布兰特的锁甲,“那个穿锁甲的坏人逼死了你们的父亲,他还想要杀害你们的哥哥,他就是你们的敌人,快,把你们的魔法全都施加在他身上吧!” 三道蓝色光轮从男孩们的手中疾驰而出,每道光轮上都环着灵光闪电,咆哮着向布兰特扑去。 ***************************************************************************************** 银色的火苗从布兰特嘴里喷涌出来,又以千钧之力,带着异常温暖和透明的感觉,牢牢锁定他的皮肤,贯穿进他身体的每一寸,每一分。力量在欢笑,在咆哮,它使他感到疼痛难忍,却又爽快淋漓。很快,火焰的冲击力从王子的鼻子、眼睛和每一只手指尖泄漏出去。 光线向四周扩展,他很快察觉到新一轮的痛感开始发作。他干涩发苦的喉咙挣扎地想吼叫,双手无法控制地在空中乱抓,五脏六腑像是全被烈火炽烤,但同时,他也感到自己既轻盈,又极度自在。 他往下一看,发现银色的火焰狂怒地在他全身溅射,新的一轮火焰继续喷射,灼热的痛感在他身上咝咝作响,他能感到自己的魔法在燃烧,魔力冲冠而上,将头发烧得毕驳作响。 小珂伦的绿眼睛在看到布兰特的变化之后滞了一滞,但他的冲撞力道不减,指爪锋利地抓住王子的锁甲,用力扯开。布兰特感到自己全身都是劲,欢快地越过地上的碎砖沟壑,把魔法男孩甩到地上。 小珂伦转过身,碧绿的眼睛闪闪发亮,朝布兰特的背猛扑上去。布兰特优雅地闪开,手中长剑划出一阵白光芒朝男孩攻去。才一次心跳间,他接连击中小珂伦的太阳穴、手肘和喉咙,但他无法真正剌入要害,要他杀死一个男孩,这万万作不到。小珂伦继续进逼,布兰特退后。他挡下一击攻势,躲开第二扑,又挥开第三击。 眼下只能如此,也许,当小珂伦的魔法耗尽,他就会恢复清醒吧。布兰特天真地想。 显然,小珂伦有些心急了,刺耳的怒吼从他的口中传出,那声音既含糊又清晰,像是号叫,又像在召唤。 紧接着,大厅四壁的圆洞门口闪出三个魔法战士,他们的眼睛因魔法的传导而萤萤发着绿光,全身披挂,穿着全身重铠,头、脚、乃至喉咙、手臂都由钢甲保护,双眼隐藏在纯白高盔后,手拿狰狞的精钢长剑。他们皮肤上的锁甲凝着一团团污血,此刻还粘乎乎的,一定是才染上不久。魔法战士们的肩膀极宽,一前一后地使劲晃动,血淋淋的长剑和坚挺的橡木盾全都兴奋地举起来,就像正在跳跃嬉戏的兽人,看到猎物和血腥忍不住心花怒放,碧绿的瞳孔放着光。 魔法战士蜂拥着涌向布兰特,用他听不懂的野蛮语言开着玩笑,咆哮着——诸神保佑,幸好他一点也听不懂。他们好像耍玩具一般,挥舞手里沉重的、有锯齿的利剑,叫嚣着,喘息着,挥砍着——仅仅几秒钟之后,利剑就喝上了血—— ... ... 第339章 不死战士 银色的火苗从布兰特嘴里喷涌出来,又以千钧之力,带着异常温暖和透明的感觉,牢牢锁定他的皮肤,贯穿进他身体的每一寸,每一分。力量在欢笑,在咆哮,它使他感到疼痛难忍,却又爽快淋漓。很快,火焰的冲击力从王子的鼻子、眼睛和每一只手指尖泄漏出去。 光线向四周扩展,他很快察觉到新一轮的痛感开始发作。他干涩发苦的喉咙挣扎地想吼叫,双手无法控制地在空中乱抓,五脏六腑像是全被烈火炽烤,但同时,他也感到自己既轻盈,又极度自在。 他往下一看,发现银色的火焰狂怒地在他全身溅射,新的一轮火焰继续喷射,灼热的痛感在他身上咝咝作响,他能感到自己的魔法在燃烧,魔力冲冠而上,将头发烧得毕驳作响。 小珂伦的绿眼睛在看到布兰特的变化之后滞了一滞,但他的冲撞力道不减,指爪锋利地抓住王子的锁甲,用力扯开。布兰特感到自己全身都是劲,欢快地越过地上的碎砖沟壑,把魔法男孩甩到地上。 小珂伦转过身,碧绿的眼睛闪闪发亮,朝布兰特的背猛扑上去。布兰特优雅地闪开,手中长剑划出一阵白光芒朝男孩攻去。才一次心跳间,他接连击中小珂伦的太阳穴、手肘和喉咙,但他无法真正剌入要害,要他杀死一个男孩,这万万作不到。小珂伦继续进逼,布兰特退后。他挡下一击攻势,躲开第二扑,又挥开第三击。 眼下只能如此,也许,当小珂伦的魔法耗尽,他就会恢复清醒吧。布兰特天真地想。 显然,小珂伦有些心急了,刺耳的怒吼从他的口中传出,那声音既含糊又清晰,像是号叫,又像在召唤。 紧接着,大厅四壁的圆洞门口闪出三个魔法战士,他们的眼睛因魔法的传导而萤萤发着绿光,全身披挂,穿着全身重铠,头、脚、乃至喉咙、手臂都由钢甲保护,双眼隐藏在纯白高盔后,手拿狰狞的精钢长剑。他们皮肤上的锁甲凝着一团团污血,此刻还粘乎乎的,一定是才染上不久。魔法战士们的肩膀极宽,一前一后地使劲晃动,血淋淋的长剑和坚挺的橡木盾全都兴奋地举起来,就像正在跳跃嬉戏的兽人,看到猎物和血腥忍不住心花怒放,碧绿的瞳孔放着光。 魔法战士蜂拥着涌向布兰特,用他听不懂的野蛮语言开着玩笑,咆哮着——诸神保佑,幸好他一点也听不懂。他们好像耍玩具一般,挥舞手里沉重的、有锯齿的利剑,叫嚣着,喘息着,挥砍着——仅仅几秒钟之后,利剑就喝上了血,可惜不是布兰特的——一道寒光闪过,某位魔法战士的胳膊突地从身体上飞了出去,失败者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布兰特已经完全控制了战斗的主动权。 我不会对小孩子下手,但对付你们这些成年人,我才不会手下留情。王子得意地想。况且,我感觉自己从没有这么快,这么强! 布兰特不等魔法战士们再次靠近,风一般闪身向左,不敢想象人的动作竟能那么快。他用长剑挡住一把剑,旋身躲过第二把。第二个人失去重心,踉跄着朝先前那人跌去。布兰特朝他后背补上一脚,两个魔法战士摔成一团。第三个战士跳过他们冲来,挥剑往王子的头砍去,布兰特身子一低,向上疾刺。那名战士惨叫倒地,本来是左眼的地方,如今只剩一个血淋淋的窟窿。摔倒的人准备爬起,却不幸被踢中面门,扯下另一人的头盔。拿匕首的人朝他猛刺,布兰特用头盔接住他的攻势,然后用长剑敲碎了来人的膝盖。最后一个魔法战士喝骂一声,双手持剑,猛力挥砍着朝他冲锋。布兰特疾闪向右,速度快得不像人类,于是那个没了头盔,正挣扎着站起的人遭了殃,那记屠夫般的猛斩正中他肩脖交接处。利剑砍碎锁甲、皮革和血肉,此人跪倒在地,厉声惨叫。杀他的人还来不及抽出剑,布兰特已刺中他的喉头。魔法战士发出窒息般的叫声,蹒跚后退,双手掐着脖子,脸如死灰。 不过布兰特很快了解到一个问题,他们无论怎样受到伤害、怎样无助地倒下,但另一拍心跳之后他们总会有办法站起来,而此时的小珂伦就会浑身颤抖着向他们注入更多魔法力量。 他操控着他们。 布兰特在繁忙的打斗中抽空看了凡妮莎一眼。这短短的对视已经形成了默契,公主点头会意,立刻朝施法中的小珂伦逼近。 但愿她会对那男孩手下留情吧。布兰特只有祈祷的份儿,此时他不得不集中精力对付眼前的不死战士。 难怪唐纳德说这些魔法战士能以一敌十,他们就算被大卸八块也会想要咬掉敌人一块肉!我该怎么办?把他们踩成肉泥吗?身体的每个细胞都蕴动着的魔法力量告诉他,这事也许并没那么复杂。 魔法!布兰特兴奋地看着自己的手,我的魔法正在成几何级数地增长,为什么我只想到使用武力呢? 想到这里,王子高举起左手,那是最接近心脏和大脑的一条手臂,“把你们所中的魔法,都转移到我身上吧!”他的话刚一出口,强大的魔法气流便在指间形成一个金黄色的漩涡,那几个魔法战士身上的绿色魔力不由息主地腾空而起,被布兰特的强大魔力吸取,他们浑身颤抖着,号叫着,跪倒在地,虚弱得站不起身,眼睛也渐渐恢复了原本的颜色。 “不!” 小珂伦、大小瑞克和凡妮莎同时喊道。 布兰特甫一接触那绿色的魔法力量,就感到全身酸麻有如通电,他只觉得整个人变得空空荡荡又满满当当,自己仿佛两头狼口中争抢的肥肉,被扯成了两半。无论是自己的魔法还是那外来的魔法都如巨星相撞般轰然咆哮,凡妮莎的呐喊在它面前犹如蚊蚋。 ... ... 第340章 怒吼的雄狮 布兰特已经完全控制了战斗的主动权。 我不会对小孩子下手,但对付你们这些成年人,我才不会手下留情。王子得意地想。况且,我感觉自己从没有这么快,这么强! 布兰特不等魔法战士们再次靠近,风一般闪身向左,不敢想象人的动作竟能那么快。他用长剑挡住一把剑,旋身躲过第二把。第二个人失去重心,踉跄着朝先前那人跌去。布兰特朝他后背补上一脚,两个魔法战士摔成一团。第三个战士跳过他们冲来,挥剑往王子的头砍去,布兰特身子一低,向上疾刺。那名战士惨叫倒地,本来是左眼的地方,如今只剩一个血淋淋的窟窿。摔倒的人准备爬起,却不幸被踢中面门,扯下另一人的头盔。拿匕首的人朝他猛刺,布兰特用头盔接住他的攻势,然后用长剑敲碎了来人的膝盖。最后一个魔法战士喝骂一声,双手持剑,猛力挥砍着朝他冲锋。布兰特疾闪向右,速度快得不像人类,于是那个没了头盔,正挣扎着站起的人遭了殃,那记屠夫般的猛斩正中他肩脖交接处。利剑砍碎锁甲、皮革和血肉,此人跪倒在地,厉声惨叫。杀他的人还来不及抽出剑,布兰特已刺中他的喉头。魔法战士发出窒息般的叫声,蹒跚后退,双手掐着脖子,脸如死灰。 不过布兰特很快了解到一个问题,他们无论怎样受到伤害、怎样无助地倒下,但另一拍心跳之后他们总会有办法站起来,而此时的小珂伦就会浑身颤抖着向他们注入更多魔法力量。 他操控着他们。 布兰特在繁忙的打斗中抽空看了凡妮莎一眼。这短短的对视已经形成了默契,公主点头会意,立刻朝施法中的小珂伦逼近。 但愿她会对那男孩手下留情吧。布兰特只有祈祷的份儿,此时他不得不集中精力对付眼前的不死战士。 难怪唐纳德说这些魔法战士能以一敌十,他们就算被大卸八块也会想要咬掉敌人一块肉!我该怎么办?把他们踩成肉泥吗?身体的每个细胞都蕴动着的魔法力量告诉他,这事也许并没那么复杂。 魔法!布兰特兴奋地看着自己的手,我的魔法正在成几何级数地增长,为什么我只想到使用武力呢? 想到这里,王子高举起左手,那是最接近心脏和大脑的一条手臂,“把你们所中的魔法,都转移到我身上吧!”他的话刚一出口,强大的魔法气流便在指间形成一个金黄色的漩涡,那几个魔法战士身上的绿色魔力不由息主地腾空而起,被布兰特的强大魔力吸取,他们浑身颤抖着,号叫着,跪倒在地,虚弱得站不起身,眼睛也渐渐恢复了原本的颜色。 “不!” 小珂伦、大小瑞克和凡妮莎同时喊道。 布兰特甫一接触那绿色的魔法力量,就感到全身酸麻有如通电,他只觉得整个人变得空空荡荡又满满当当,自己仿佛两头狼口中争抢的肥肉,被扯成了两半。无论是自己的魔法还是那外来的魔法都如巨星相撞般轰然咆哮,凡妮莎的呐喊在它面前犹如蚊蚋。 最后,布兰特发现那咆哮竟来源于自己。不知过了多久,金黄与碧绿的对绝渐渐平息,他感觉那两股魔法力量像灰尘一样从自己身上点点落下,一开始还闪闪魔星,直至落入尘土泯然无形。 “不!我的魔法!”珂伦之子们尖叫道。大小瑞克为了帮助布兰特,已经用尽自己的魔法,而小珂伦则在为自己失掉的魔法可惜。 “不!你中和了他们的魔法,”凡妮莎怒火中烧,“现在你又变成原来的那个你了,而外面还有更多的魔法战士!”她不再理会王子的目瞪口呆,直接挥剑朝小珂伦砍去,“现在好了,想要解除危机,我只能杀了他!” 凡妮莎的剑刚撩到小珂伦头顶,一股强大的力量便阻住了剑刃的下落,小珂伦邪邪一笑,嘴里吐出成年人的声音,“你以为你这平凡的长剑能伤得了我吗?” 凡妮莎没有过多地与他的力量抗衡,而是惊讶地发觉了眼前男孩的变化,“你在长大?” “是的,我无时无刻不在成长,”小珂伦看了父亲的尸体一眼,加大魔法的力道,眼见得凡妮莎手中的长剑向她自己的脖子抹去,“就是为了对付你们这帮乌合之众!” 卡丝提娜说过,珂伦在使用黑暗魔法令孩子们快速长大,想必在这个倍受青睐的男孩身上施加的更多,凡妮莎一边对抗着小珂伦的魔法,一边眯起了眼睛,这家伙现在已经长到成年了,布兰特不会还那么固执不肯杀他了吧? 看来要赌一把了。 公主把手中的剑顺着小珂伦的魔法压向自己的脖子,口中高喊,“布兰特!救我!”剑刃舔上脖颈,凡妮莎感到皮肤被切开的寒意,丝丝入骨。 “不许动她!”布兰特从失去魔法的虚弱里缓回神志,发疯般冲向小珂伦。现在,在王子眼中,任何道德束缚都抵不上凡妮莎的性命重要。他用肩膀撞小珂伦,可惜被他强大的魔法反弹了回来,布兰特双眼暴睁,眼看着凡妮莎的血一丝一缕地流下来,像头发了疯的狮子一样没命地乱撞。 突然间,某种未知的魔法在王子体内被重新点燃,它像一团神秘而又无处不在的光晕,从最初的若隐若现到熊熊燃烧,最终通向布兰特的四肢百骇,将他彻底笼罩,“啊——”布兰特怒吼着,猛然间,强烈的魔法光焰冲天而起,又盘旋落向地面,霎时间,魔力大爆发,整个大厅突然火焰升腾,奥普兰曾经堂皇的大厅再次变成火海。其中那道最强的魔法光柱在小珂伦的头上炸裂,散成无数魔法碎片,在空气中震荡不息。 凡妮莎停下手中长剑,惊得目瞪口呆,脸色发白。卡丝提娜和孩子们也连忙往后退却,嘴里念叨着圣母之名。 待到这场魔法风浪平息,凡妮莎终于看到,魔法击出的大坑中央,躺着失去战斗力的小珂伦。他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回复儿童的模样。 ... ... 第341章 出兵 “不!我的魔法!”珂伦之子们尖叫道。大小瑞克为了帮助布兰特,已经用尽自己的魔法,而小珂伦则在为自己失掉的魔法可惜。 “不!你中和了他们的魔法,”凡妮莎怒火中烧,“现在你又变成原来的那个你了,而外面还有更多的魔法战士!”她不再理会王子的目瞪口呆,直接挥剑朝小珂伦砍去,“现在好了,想要解除危机,我只能杀了他!” 凡妮莎的剑刚撩到小珂伦头顶,一股强大的力量便阻住了剑刃的下落,小珂伦邪邪一笑,嘴里吐出成年人的声音,“你以为你这平凡的长剑能伤得了我吗?” 凡妮莎没有过多地与他的力量抗衡,而是惊讶地发觉了眼前男孩的变化,“你在长大?” “是的,我无时无刻不在成长,”小珂伦看了父亲的尸体一眼,加大魔法的力道,眼见得凡妮莎手中的长剑向她自己的脖子抹去,“就是为了对付你们这帮乌合之众!” 卡丝提娜说过,珂伦在使用黑暗魔法令孩子们快速长大,想必在这个倍受青睐的男孩身上施加的更多,凡妮莎一边对抗着小珂伦的魔法,一边眯起了眼睛,这家伙现在已经长到成年了,布兰特不会还那么固执不肯杀他了吧? 看来要赌一把了。 公主把手中的剑顺着小珂伦的魔法压向自己的脖子,口中高喊,“布兰特!救我!”剑刃舔上脖颈,凡妮莎感到皮肤被切开的寒意,丝丝入骨。 “不许动她!”布兰特从失去魔法的虚弱里缓回神志,发疯般冲向小珂伦。现在,在王子眼中,任何道德束缚都抵不上凡妮莎的性命重要。他用肩膀撞小珂伦,可惜被他强大的魔法反弹了回来,布兰特双眼暴睁,眼看着凡妮莎的血一丝一缕地流下来,像头发了疯的狮子一样没命地乱撞。 突然间,某种未知的魔法在王子体内被重新点燃,它像一团神秘而又无处不在的光晕,从最初的若隐若现到熊熊燃烧,最终通向布兰特的四肢百骇,将他彻底笼罩,“啊——”布兰特怒吼着,猛然间,强烈的魔法光焰冲天而起,又盘旋落向地面,霎时间,魔力大爆发,整个大厅突然火焰升腾,奥普兰曾经堂皇的大厅再次变成火海。其中那道最强的魔法光柱在小珂伦的头上炸裂,散成无数魔法碎片,在空气中震荡不息。 凡妮莎停下手中长剑,惊得目瞪口呆,脸色发白。卡丝提娜和孩子们也连忙往后退却,嘴里念叨着圣母之名。 待到这场魔法风浪平息,凡妮莎终于看到,魔法击出的大坑中央,躺着失去战斗力的小珂伦。他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回复儿童的模样。 ************************************************ 在盛夏骑士们建立的营地之内,帐篷整齐地排列成行,正中乃是凡妮莎那顶高高的金色大帐。 公主看着自己的士兵接管魔戟堡,卸下原驻军的武器。这里被奥普兰家族搞得乌烟瘴气,混乱无序。城内设施残缺不全,没有壕沟,没有帐篷,没有岗哨,马匹也没有排成队列。马或骡子的主人就睡在牲口下面,以防被盗。山羊、绵羊和饥饿的狗肆意游荡,混杂在妇孺老幼中间。凡妮莎将魔戟堡留给一个品格高尚的盛夏骑士领导,她认定其智慧与公正,并能妥善照顾小珂伦和他的兄弟们。 这些可怜的孩子在战争中失去童年,就像我一样,公主想。但他们也会从战争中学到很多东西,成长也会比别的孩子更快。一想到快,凡妮莎不由皱了皱眉,老珂伦究竟使用了什么魔法,让自己的孩子一夜之间长大? “殿下,”唐纳德爵士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魔法卷轴,“这是刚刚收到的。”说着,他把卷轴望空一抖,啪地一声,卷轴化作一片带幕布的云,映出几张男人的面孔。 “是泰伦斯。”云幕上,亲王正在与手下的将军讨论事情,但从他的穿着上看,他也正在亲临战场,他身后的一座座白色帐篷就是例证。“他在哪里?” “泰伦斯亲王已经集结了十万烈炎军,从眠龙城和落炎城两处向巴布朗矿区进发。” 看来穆顿还没能救出母亲。凡妮莎想。如果他不再受制于人,回去组织反击还来得及。不知他的养母卡弥拉女王有没有能力扛起保家卫国的重任。从穆顿的描述中可以想见,卡弥拉精于算计,对宫闱之中的勾心斗角很有心得,但若论带兵打仗,恐怕她跟我一样无知。 不过,最终他们都会臣服于泰伦斯的脚下,凡妮莎在心中叹了口气。预言家的话从未出过偏差,就连自己将来也会下嫁给泰伦斯。想到那个一脸狐狸相的中年人,公主的心就猛然一揪。回看英俊正直的布兰特,从心底里发出抗议。但是她很清楚,未来不会因自己的私欲而改变,如果非要逆天而行的话,也许结局会是布兰特的惨死,或者雷纳的背叛。想想这可怕的后果,公主那微微起伏的心绪立刻平复了下来。 “泰伦斯是个野心家,他梦想着统一欧洛普斯。”凡妮莎一挥手,抹掉虚空中的云幕,“借着盛夏之国的内乱,他已经开始向邻国下手了。”他们回到凡妮莎的大帐,在桌上的砂盘前驻足而立,公主指着大陆中部的静海,“泰伦斯没有从水路走,说明他有意先解决掉山陵之国和酒谷之国,而我们这里一时不在他的考虑之内,因为鞭长莫及,就算他攻占了绝冬城,也会因无人驻守而失去她。”凡妮莎的手指在酒神殿上方悬停半晌,拿不定主意。 “如果泰伦斯拿下山陵之国,”唐纳德小心地问,“接下来就是酒谷国了,那么布兰特王子——” “先不要告诉他。”凡妮莎重新把目光集中在眼前的障碍上,“等解决了瑟兰堡再说。” ... ... 第342章 兵临城下 在盛夏骑士们建立的营地之内,帐篷整齐地排列成行,正中乃是凡妮莎那顶高高的金色大帐。 公主看着自己的士兵接管魔戟堡,卸下原驻军的武器。这里被奥普兰家族搞得乌烟瘴气,混乱无序。城内设施残缺不全,没有壕沟,没有帐篷,没有岗哨,马匹也没有排成队列。马或骡子的主人就睡在牲口下面,以防被盗。山羊、绵羊和饥饿的狗肆意游荡,混杂在妇孺老幼中间。凡妮莎将魔戟堡留给一个品格高尚的盛夏骑士领导,她认定其智慧与公正,并能妥善照顾小珂伦和他的兄弟们。 这些可怜的孩子在战争中失去童年,就像我一样,公主想。但他们也会从战争中学到很多东西,成长也会比别的孩子更快。一想到快,凡妮莎不由皱了皱眉,老珂伦究竟使用了什么魔法,让自己的孩子一夜之间长大? “殿下,”唐纳德爵士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魔法卷轴,“这是刚刚收到的。”说着,他把卷轴望空一抖,啪地一声,卷轴化作一片带幕布的云,映出几张男人的面孔。 “是泰伦斯。”云幕上,亲王正在与手下的将军讨论事情,但从他的穿着上看,他也正在亲临战场,他身后的一座座白色帐篷就是例证。“他在哪里?” “泰伦斯亲王已经集结了十万烈炎军,从眠龙城和落炎城两处向巴布朗矿区进发。” 看来穆顿还没能救出母亲。凡妮莎想。如果他不再受制于人,回去组织反击还来得及。不知他的养母卡弥拉女王有没有能力扛起保家卫国的重任。从穆顿的描述中可以想见,卡弥拉精于算计,对宫闱之中的勾心斗角很有心得,但若论带兵打仗,恐怕她跟我一样无知。 不过,最终他们都会臣服于泰伦斯的脚下,凡妮莎在心中叹了口气。预言家的话从未出过偏差,就连自己将来也会下嫁给泰伦斯。想到那个一脸狐狸相的中年人,公主的心就猛然一揪。回看英俊正直的布兰特,从心底里发出抗议。但是她很清楚,未来不会因自己的私欲而改变,如果非要逆天而行的话,也许结局会是布兰特的惨死,或者雷纳的背叛。想想这可怕的后果,公主那微微起伏的心绪立刻平复了下来。 “泰伦斯是个野心家,他梦想着统一欧洛普斯。”凡妮莎一挥手,抹掉虚空中的云幕,“借着盛夏之国的内乱,他已经开始向邻国下手了。”他们回到凡妮莎的大帐,在桌上的砂盘前驻足而立,公主指着大陆中部的静海,“泰伦斯没有从水路走,说明他有意先解决掉山陵之国和酒谷之国,而我们这里一时不在他的考虑之内,因为鞭长莫及,就算他攻占了绝冬城,也会因无人驻守而失去她。”凡妮莎的手指在酒神殿上方悬停半晌,拿不定主意。 “如果泰伦斯拿下山陵之国,”唐纳德小心地问,“接下来就是酒谷国了,那么布兰特王子——” “先不要告诉他。”凡妮莎重新把目光集中在眼前的障碍上,“等解决了瑟兰堡再说。” **************************************************************************************** 公主坐在马上观看,瑟兰堡的一切都尽收眼底。树木繁多的山脊顶端,正好俯瞰圣堂、磨坊、酿酒屋和马厩,俯瞰荒芜的野草、烧焦的树木及无处不在的烂泥。树木几乎全秃,枝干上残余的少数棕黄枯叶全不能阻挡视线。曾记得,小时候与母亲一同来这里巡视,美丽的高堡矗立在一座水畔小岛上,影子倒映于平静的蓝色湖面。朔风吹起,波纹荡漾,犹如嬉戏的小孩互相追逐。橡树沿岸生长,茂密繁盛,地上布满掉落的橡果。林后是个村子,或者说村子的遗迹。 那才是记忆中的瑟兰堡啊。凡妮莎在心中叹了口气。 这时有斥侯回来禀报,“瑟兰堡已经大开城门,准备迎接公主的到来,但是,他们的领主有一个条件。”传话的卫兵面露难色。 “是什么?” “戈德温家族的继承人。” “怎么,老戈德温生不出儿子也要找人帮忙?”布兰特在一边插嘴,引得众位骑士哈哈大笑。 “不是那么回事。”凡妮莎严肃地盯了王子一眼,“人家这一代可是有着三个儿子和五个女儿这么多呢。”她转向卫兵,“到底是怎么回事?” “具体事宜要等您进了瑟兰堡,戈德温领主才肯说。但一路上我们仿佛听说他们家族中的三位公子都跑去了一座古墓里,预言家有过预言,只有王者之血才能唤醒他们的灵魂。” 此语一出,立刻有人激烈反对,其中声音最大的当然是塞德里克爵士,“鬼才相信他们家那些毛孩子的话!戈德温是条没有翅膀的蛇,专管诱惑女人!公主,你要是信了他的话进了瑟兰堡,保准会后悔!”前任女王的侍卫教头激动得红胡子都撅起来,他之前就与戈德温不睦,如今想让他进入戈德温敞开的城门,无异于请猫儿下水,他死也不会去的。 这下麻烦大了。凡妮莎心想。先不论此事是否有诈,只“王者之血”这个称号,就有可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但如果不进瑟兰堡,就更加无法证明自己。她看了布兰特一眼,后者微微颌首,给公主一个鼓励的眼神,然后和大家一样满脸的跃跃欲试,仿佛在说,“去啊,我正等着打一架呢。” “请稍安勿躁,我亲爱的爵士,您的话我会当作最好的柬言,作首要考虑。”凡妮莎顿了顿,看着自己的盛夏骑士团,“回家的路总要一步一步地走,我们不可能跨过瑟兰堡,所以,无论前方有什么样的危险,我都要去闯一闯。” ... ... 第343章 谈判 公主坐在马上观看,瑟兰堡的一切都尽收眼底。树木繁多的山脊顶端,正好俯瞰圣堂、磨坊、酿酒屋和马厩,俯瞰荒芜的野草、烧焦的树木及无处不在的烂泥。树木几乎全秃,枝干上残余的少数棕黄枯叶全不能阻挡视线。曾记得,小时候与母亲一同来这里巡视,美丽的高堡矗立在一座水畔小岛上,影子倒映于平静的蓝色湖面。朔风吹起,波纹荡漾,犹如嬉戏的小孩互相追逐。橡树沿岸生长,茂密繁盛,地上布满掉落的橡果。林后是个村子,或者说村子的遗迹。 那才是记忆中的瑟兰堡啊。凡妮莎在心中叹了口气。 这时有斥侯回来禀报,“瑟兰堡已经大开城门,准备迎接公主的到来,但是,他们的领主有一个条件。”传话的卫兵面露难色。 “是什么?” “戈德温家族的继承人。” “怎么,老戈德温生不出儿子也要找人帮忙?”布兰特在一边插嘴,引得众位骑士哈哈大笑。 “不是那么回事。”凡妮莎严肃地盯了王子一眼,“人家这一代可是有着三个儿子和五个女儿这么多呢。”她转向卫兵,“到底是怎么回事?” “具体事宜要等您进了瑟兰堡,戈德温领主才肯说。但一路上我们仿佛听说他们家族中的三位公子都跑去了一座古墓里,预言家有过预言,只有王者之血才能唤醒他们的灵魂。” 此语一出,立刻有人激烈反对,其中声音最大的当然是塞德里克爵士,“鬼才相信他们家那些毛孩子的话!戈德温是条没有翅膀的蛇,专管诱惑女人!公主,你要是信了他的话进了瑟兰堡,保准会后悔!”前任女王的侍卫教头激动得红胡子都撅起来,他之前就与戈德温不睦,如今想让他进入戈德温敞开的城门,无异于请猫儿下水,他死也不会去的。 这下麻烦大了。凡妮莎心想。先不论此事是否有诈,只“王者之血”这个称号,就有可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但如果不进瑟兰堡,就更加无法证明自己。她看了布兰特一眼,后者微微颌首,给公主一个鼓励的眼神,然后和大家一样满脸的跃跃欲试,仿佛在说,“去啊,我正等着打一架呢。” “请稍安勿躁,我亲爱的爵士,您的话我会当作最好的柬言,作首要考虑。”凡妮莎顿了顿,看着自己的盛夏骑士团,“回家的路总要一步一步地走,我们不可能跨过瑟兰堡,所以,无论前方有什么样的危险,我都要去闯一闯。”她抬手阻止了几个想要出声反对的人,把目光放向更远的步兵团,那是她辛苦从新月城和南部地区征调来的士兵,他们都在看着她,看着他们的公主,未来的女王,“我不能太过自私。如果可以和平解决,我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同胞和子民去冒险?盛夏骑士团随我进城,其余人等原地待命,如果我们明日午后不回来,就请冲进去占领城堡,继续我们的事业,夺回绝冬城!” ********************************************* “什么?”布兰特霍地站起身,“要我们进入古墓帮你找儿子?你是不是疯了!” “那又如何,”马修?戈德温从旁边木餐盘里拣起一颗滴着棕色肉汁的烤洋葱,一口咬下去,发出松脆的喀嚓声响。“要让我的城池为你让路、我的勇士为你卖命,你给的筹码还不够。”他的五个女儿依次排开,站在父亲身后,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酒谷国的王子,一动也不动。 “可是凡妮莎是你的公主,未来的女王,难道你不应该乖乖给女王让开路吗?”布兰特像咬到了舌头一样吸起气来,“噢,我明白了,你是想甩开我们单干,为你自己拿下绝冬城,你这个野心家,我现在就收拾了你!”说着,作势要拔剑。 “请按下你那难得的好脾气,我亲爱的王子殿下。”凡妮莎终于开口,面对长桌对面的瑟兰堡领主,公主发现一切都并不轻松,即便就自己早已准备答允的条件而言,想要争取更多的优势已经不可能。但一切事在人为,究竟会是怎样的结局,不到最后谁也说不准。那就来吧,我已全副武装,“请原谅我对于贵族的事情知之甚少,”她优雅地将头发甩到一边的肩膀上,露出属于公主的黄金绶带,那是雷纳在新月城为她寻到的,配上她德林家独有的棕发碧眼,足以证明她就是名正言顺的盛夏公主。“但不知贵公子为什么全都进入了伊凡古墓呢?” “那不是你需要操心的,”戈德温粗嘎的噪音证明他有多不耐烦见到类似“女王”、“公主”这类人,“你只需救出他们,我就承认你的身份,向你称臣,并让你的军队毫发无伤地通过瑟兰堡。” “我的身份无需你来承认。”凡妮莎轻轻吐出这句话,莫名地令对面的粗暴领主身体一震,也浇熄了他越来越不尊重她的妄想,“我本人很乐意为你提供无条件的帮助,毕竟,你不但即将成为我的属臣,同时也是效忠德林家多年的老贵族,在盛夏之国德高望重,也是我们这些后辈效仿的偶像。但是,”话锋一转,谈判正式开始,“我的军队每天都在消耗,他们吃不饱饭、穿不整齐,没有战马,无法为我效力,我恐怕大军进驻瑟兰堡之后无力前行,会给你和瑟兰堡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你想说什么?”老戈德温警觉起来,因为此时盛夏骑士团已经泰半进城了,如果他们暴动起来,自己这个领主绝计没有作下去的可能,公主这番话看似哀求,实际却是在威胁自己。 “别担心,亲爱的大人,”布兰特越过凡妮莎,在戈德温面前的桌子上敲了两下,他指节上的护甲发出铜币敲击的声音,“我们想要的很简单——粮食。” ... ... 第344章 伊凡古墓 “可是凡妮莎是你的公主,未来的女王,难道你不应该乖乖给女王让开路吗?”布兰特像咬到了舌头一样吸起气来,“噢,我明白了,你是想甩开我们单干,为你自己拿下绝冬城,你这个野心家,我现在就收拾了你!”说着,作势要拔剑。 “请按下你那难得的好脾气,我亲爱的王子殿下。”凡妮莎终于开口,面对长桌对面的瑟兰堡领主,公主发现一切都并不轻松,即便就自己早已准备答允的条件而言,想要争取更多的优势已经不可能。但一切事在人为,究竟会是怎样的结局,不到最后谁也说不准。那就来吧,我已全副武装,“请原谅我对于贵族的事情知之甚少,”她优雅地将头发甩到一边的肩膀上,露出属于公主的黄金绶带,那是雷纳在新月城为她寻到的,配上她德林家独有的棕发碧眼,足以证明她就是名正言顺的盛夏公主。“但不知贵公子为什么全都进入了伊凡古墓呢?” “那不是你需要操心的,”戈德温粗嘎的噪音证明他有多不耐烦见到类似“女王”、“公主”这类人,“你只需救出他们,我就承认你的身份,向你称臣,并让你的军队毫发无伤地通过瑟兰堡。” “我的身份无需你来承认。”凡妮莎轻轻吐出这句话,莫名地令对面的粗暴领主身体一震,也浇熄了他越来越不尊重她的妄想,“我本人很乐意为你提供无条件的帮助,毕竟,你不但即将成为我的属臣,同时也是效忠德林家多年的老贵族,在盛夏之国德高望重,也是我们这些后辈效仿的偶像。但是,”话锋一转,谈判正式开始,“我的军队每天都在消耗,他们吃不饱饭、穿不整齐,没有战马,无法为我效力,我恐怕大军进驻瑟兰堡之后无力前行,会给你和瑟兰堡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你想说什么?”老戈德温警觉起来,因为此时盛夏骑士团已经泰半进城了,如果他们暴动起来,自己这个领主绝计没有作下去的可能,公主这番话看似哀求,实际却是在威胁自己。 “别担心,亲爱的大人,”布兰特越过凡妮莎,在戈德温面前的桌子上敲了两下,他指节上的护甲发出铜币敲击的声音,“我们想要的很简单——粮食。” ************************************************* 陵墓所在地的范围内约住了两百人,但建筑不少。它是瑟兰堡周边四岛中最古老也最神圣的地区。区域内的建筑有三二座庙、大屋、小屋、宦人管员的宿舍,以及紧邻围墙外的守卫宿舍、为数不少的农家棚屋、仓房、绵羊圈、山羊圈、饲养场等。远看像座小镇!!倘若从西边枯干的连绵峰峦朝这方向看过来。那些山峦可说是寸草不生,只长了洋苏草、稀疏零落的蔓生线草、小杂草和沙漠药草等少数几种植物。若是从远远的东边平原向上望,则可能会见到双神庙的金黄屋顶在群山下闪耀,有如一大片岩石中的一丁点云母石。 双神庙本身是个石造立方块,涂敷灰泥,有个低矮的门廊和一扇门,没有窗户。比双神庙晚建几百年的神王庙则耀眼得多,它在山坡的位置比双神庙低些,但有挑高的柱廊,外加一排柱头上了色的粗大白柱。每根白柱都是一整根杉木,由盛产林木的哈肯岛以船运到,再由二十名农夫竭力拖越不毛的沙漠平原到达陵墓所在地。从东边来的旅者看到神王庙的金黄屋顶和亮眼木柱后,就会跟着看见山坡上较前述所有建筑还高些的位置,有座与沙漠同样呈土棕色也同样荒废的殿宇:巨大但低矮的宝座殿。它是同类殿宇中最古老的一座,墙壁迭经修补,略嫌平钝的圆顶也已渐次崩毁。 宝座殿后方,有堵厚重的石墙环绕整片陵墓丘的丘顶,这石墙没涂抹灰泥,且多处倾颓。石墙内侧有好几块黑岩石,高十八或二十呎,一个个像是由地底窜出来的巨大手指。谁要是见着它们,准会不断回顾。它们煞有深意地矗立在那儿,却不曾听谁说过它们意味什么。黑石共计九块,其中一块屹立未倾,两块全倒,其余的也或多或少倾斜。石块表层覆满了灰橙交杂的苔藓,看起来好像被人着了色;但其中有一块没覆苔藓,乌黑的色泽隐然发亮,且摸起来滑顺无纹。其余岩石虽披覆苔藓,仍可约略瞧见或摸出石上刻了些形状记号。这九块黑岩石是伊凡陵墓的墓碑。据说,自从新人类第一人降世,自从欧洛普斯创生以来,它们就竖立在这儿。海洋深处举升而出时,它们就在黑暗中被竖立了。它们比历代神王年老、比孪生兄弟双神年迈,甚至比光还年长。它们是凡人俗世开始存在以前,历代不知名统治者的墓碑。既然统治者无名,后世服侍的女子也随之无名。 墓碑就竖立在宝座殿后方,石墙环绕的山顶,那儿未曾有别人涉足。每年两次献祭的仪式都在宝座前进行,日子是在最靠近春分和秋分的月圆日。仪式进行时,瑟兰堡的领主会端着一只大黄铜盆,由宝座殿的低矮后门走出来。铜盆里盛装的是滚烫冒烟的山羊血,他必须将这些山羊血一半洒在那块仍然屹立的黑墓碑石脚,另一半洒在已倾的任何一块墓碑上。那些倾倒的墓碑深嵌在岩尘中,迭经数世纪献祭羊血之赐而陈垢斑斑。 凡妮莎在黑石间漫步,想弄清楚上头刻的是什么,因为此时晨光斜射,岩石上模糊的隆起和凹痕较为凸显。不然,她就坐在墓碑间仰望西边群山,俯瞰下方一览无遗的陵墓所在地建物屋顶和围墙,观看大屋与守卫宿舍周围的第一波晨起骚动,并遥望绵羊和山丰群被驱赶到青草稀疏的河畔。在墓碑区那里,即使顶着这盛夏之国正午的暑热,仍然有一股阴冷之感。 ... ... 第345章 美女海伦 陵墓所在地的范围内约住了两百人,但建筑不少。它是瑟兰堡周边四岛中最古老也最神圣的地区。区域内的建筑有三二座庙、大屋、小屋、宦人管员的宿舍,以及紧邻围墙外的守卫宿舍、为数不少的农家棚屋、仓房、绵羊圈、山羊圈、饲养场等。远看像座小镇!!倘若从西边枯干的连绵峰峦朝这方向看过来。那些山峦可说是寸草不生,只长了洋苏草、稀疏零落的蔓生线草、小杂草和沙漠药草等少数几种植物。若是从远远的东边平原向上望,则可能会见到双神庙的金黄屋顶在群山下闪耀,有如一大片岩石中的一丁点云母石。 双神庙本身是个石造立方块,涂敷灰泥,有个低矮的门廊和一扇门,没有窗户。比双神庙晚建几百年的神王庙则耀眼得多,它在山坡的位置比双神庙低些,但有挑高的柱廊,外加一排柱头上了色的粗大白柱。每根白柱都是一整根杉木,由盛产林木的哈肯岛以船运到,再由二十名农夫竭力拖越不毛的沙漠平原到达陵墓所在地。从东边来的旅者看到神王庙的金黄屋顶和亮眼木柱后,就会跟着看见山坡上较前述所有建筑还高些的位置,有座与沙漠同样呈土棕色也同样荒废的殿宇:巨大但低矮的宝座殿。它是同类殿宇中最古老的一座,墙壁迭经修补,略嫌平钝的圆顶也已渐次崩毁。 宝座殿后方,有堵厚重的石墙环绕整片陵墓丘的丘顶,这石墙没涂抹灰泥,且多处倾颓。石墙内侧有好几块黑岩石,高十八或二十呎,一个个像是由地底窜出来的巨大手指。谁要是见着它们,准会不断回顾。它们煞有深意地矗立在那儿,却不曾听谁说过它们意味什么。黑石共计九块,其中一块屹立未倾,两块全倒,其余的也或多或少倾斜。石块表层覆满了灰橙交杂的苔藓,看起来好像被人着了色;但其中有一块没覆苔藓,乌黑的色泽隐然发亮,且摸起来滑顺无纹。其余岩石虽披覆苔藓,仍可约略瞧见或摸出石上刻了些形状记号。这九块黑岩石是伊凡陵墓的墓碑。据说,自从新人类第一人降世,自从欧洛普斯创生以来,它们就竖立在这儿。海洋深处举升而出时,它们就在黑暗中被竖立了。它们比历代神王年老、比孪生兄弟双神年迈,甚至比光还年长。它们是凡人俗世开始存在以前,历代不知名统治者的墓碑。既然统治者无名,后世服侍的女子也随之无名。 墓碑就竖立在宝座殿后方,石墙环绕的山顶,那儿未曾有别人涉足。每年两次献祭的仪式都在宝座前进行,日子是在最靠近春分和秋分的月圆日。仪式进行时,瑟兰堡的领主会端着一只大黄铜盆,由宝座殿的低矮后门走出来。铜盆里盛装的是滚烫冒烟的山羊血,他必须将这些山羊血一半洒在那块仍然屹立的黑墓碑石脚,另一半洒在已倾的任何一块墓碑上。那些倾倒的墓碑深嵌在岩尘中,迭经数世纪献祭羊血之赐而陈垢斑斑。 凡妮莎在黑石间漫步,想弄清楚上头刻的是什么,因为此时晨光斜射,岩石上模糊的隆起和凹痕较为凸显。不然,她就坐在墓碑间仰望西边群山,俯瞰下方一览无遗的陵墓所在地建物屋顶和围墙,观看大屋与守卫宿舍周围的第一波晨起骚动,并遥望绵羊和山丰群被驱赶到青草稀疏的河畔。在墓碑区那里,即使顶着这盛夏之国正午的暑热,仍然有一股阴冷之感。 “什么人?”随着一声暴喝,布兰特的长剑倏忽出鞘。剑尖所指的地方,一个金色的脑袋正瑟缩着露出一半。 “别、别杀我,我只是路过。”金发的女子高举起双手。 布兰特倒吸了一口气,呼出一个由衷的赞叹:“太美了!” 凡妮莎循声望去。 那姑娘身材矮小,年龄和自己相仿,但自己的瘦长结实相反,她有些发福,脸上挂着不自然的微笑,臀部宽大,腰肢肥胖,胸膛更是丰满,蓬厚的金色鬈发映衬着通红的圆脸、小嘴唇和一对羞涩的褐眼。看她的打扮,不过是个平常农家女,凡妮莎不明白布兰特的赞美来自哪里,也许是她脖子上那颗缺了一角的劣质红宝石? 不止一个人证明凡妮莎低估了对面姑娘的美貌,连她带来的盛夏骑士也纷纷发出惊呼,他们朝那姑娘聚拢过去,惊叹于她的美丽,完全忽视了公主的存在。 这是怎么回事? “请问你是谁?”凡妮莎努力使自己看上去彬彬有礼。 “我叫海伦,公主殿下。”那圆脸的姑娘腼腆地回答,显得更加不自然,“我是农夫的女儿,没有姓氏和头衔。” 上古传说里世界第一美女的名字啊?凡妮莎难以置信地再次打量这位“美女”,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她与美丽二字联系到一起。 “你为何独自一人在这荒凉的地方,你的家人呢?”盛夏骑士们围上来,亲切地问长问短,凡妮莎不得不将声音放到最大。 “我想跟您单独谈谈。”海伦搓着手,沾满油污的裙襟已经被她拧得皱巴巴的了,看来她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那些本该在此时大声反对的骑士们此刻全都期待地看着凡妮莎,仿佛恨不得现在就完成这“美女”的心愿,好让他们一亲芳泽。公主在心中叹了口气,不知他们中了这姑娘的什么魔法,而唯独自己没事。既然如此,不如当面将她揭穿,看她到底能使出什么花招来。 凡妮莎和海伦走到墓场入口的地方,那里很安静,没人会听到她们说的话。海伦向公主行了一个屈膝礼,“公主殿下,我知道您现在一定十分困惑,为什么你的骑士们都那样看着我。这是我的魔法——在异性眼中变成绝世美人。”她不安地看了看凡妮莎的脸,双手在一起搓得更紧了,手指的关节都开始发红,“请原谅,因为您才是真正的绝世美人,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别紧张,”凡妮莎拉过海伦的手,“把你想说的都说出来。” ... ... 第346章 向公主求助 “什么人?”随着一声暴喝,布兰特的长剑倏忽出鞘。剑尖所指的地方,一个金色的脑袋正瑟缩着露出一半。 “别、别杀我,我只是路过。”金发的女子高举起双手。 布兰特倒吸了一口气,呼出一个由衷的赞叹:“太美了!” 凡妮莎循声望去。 那姑娘身材矮小,年龄和自己相仿,但自己的瘦长结实相反,她有些发福,脸上挂着不自然的微笑,臀部宽大,腰肢肥胖,胸膛更是丰满,蓬厚的金色鬈发映衬着通红的圆脸、小嘴唇和一对羞涩的褐眼。看她的打扮,不过是个平常农家女,凡妮莎不明白布兰特的赞美来自哪里,也许是她脖子上那颗缺了一角的劣质红宝石? 不止一个人证明凡妮莎低估了对面姑娘的美貌,连她带来的盛夏骑士也纷纷发出惊呼,他们朝那姑娘聚拢过去,惊叹于她的美丽,完全忽视了公主的存在。 这是怎么回事? “请问你是谁?”凡妮莎努力使自己看上去彬彬有礼。 “我叫海伦,公主殿下。”那圆脸的姑娘腼腆地回答,显得更加不自然,“我是农夫的女儿,没有姓氏和头衔。” 上古传说里世界第一美女的名字啊?凡妮莎难以置信地再次打量这位“美女”,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她与美丽二字联系到一起。 “你为何独自一人在这荒凉的地方,你的家人呢?”盛夏骑士们围上来,亲切地问长问短,凡妮莎不得不将声音放到最大。 “我想跟您单独谈谈。”海伦搓着手,沾满油污的裙襟已经被她拧得皱巴巴的了,看来她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那些本该在此时大声反对的骑士们此刻全都期待地看着凡妮莎,仿佛恨不得现在就完成这“美女”的心愿,好让他们一亲芳泽。公主在心中叹了口气,不知他们中了这姑娘的什么魔法,而唯独自己没事。既然如此,不如当面将她揭穿,看她到底能使出什么花招来。 凡妮莎和海伦走到墓场入口的地方,那里很安静,没人会听到她们说的话。海伦向公主行了一个屈膝礼,“公主殿下,我知道您现在一定十分困惑,为什么你的骑士们都那样看着我。这是我的魔法——在异性眼中变成绝世美人。”她不安地看了看凡妮莎的脸,双手在一起搓得更紧了,手指的关节都开始发红,“请原谅,因为您才是真正的绝世美人,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别紧张,”凡妮莎拉过海伦的手,“把你想说的都说出来。” “我是从去年,也就是我刚刚成年的时候开始发现自己有这种魔法的。”海伦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颤抖地说道,“一开始我不敢出门,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后来,连领主大人也听说了我的美貌,他召我进瑟兰堡,进到他的家里,想要娶我为妻。” 哼,真不要脸,马修?戈德温的年纪能当这小姑娘的爷爷了。 “可是就在我进到领主府的当天,我还同时见到了领主的三个儿子。”海伦为难地说,“他们因争夺我而打了起来,闹得鸡飞狗跳,而我也被领主大人的原配夫人关进地牢,理由是用邪恶魔法迷惑男人。” 这倒是不假,凡妮莎饶有兴味地打量着海伦。这个圆脸姑娘看上去没什么坏心眼,但也不好说,连自己都伪装在美丽的外衣下呢,何况一个小姑娘。 “我历经千辛万苦才逃出来,不敢再在世人面前露面,”海伦痛苦地回忆着,“只好躲到伊凡古墓来,这里人迹罕至,又多山石树木作为屏障,我这才暂时避开领主夫人的追捕。然而三位公子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得知了我的藏身之所,他们相继来找我,在古墓里再次打了起来,他们的打斗震得墓道里土石松动,最后都困在了里头。”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凡妮莎不由好奇,如果这事早就出了,三个小色狼被困在地底深处多时,岂不早就死了,那自己兴师动众地去救他们还有什么意义? “三个月前。” 果然。凡妮莎叹了口气,想要劝海伦几句,“三个月,相信我,如果他们没能从古墓里挖条通道出去的话,他们现在一定已经死了。” “不会的,”海伦连忙摇手,“他们有魔法。大公子的魔法是变出水果,二公子的魔法是变出食物。” “哦?”凡妮莎的瞳孔猛地一缩,这倒是个挺有意思的魔法,以前光听说戈德温公爵能变出烤糊的玉米,没想到他的儿子们还有这等奇异的魔法。“那老三的魔法呢?” 海伦的目光一滞,随即柔缓地说,“三少爷没有魔法。” “什么?”凡妮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不可能,每个人都有魔法。他是不是没成年,或者还没找到自己的魔法?” “他找过,试过很多方法,”海伦悲伤地说,仿佛没有魔法的那个是她自己,“诸如绕着木桩躲信鸽、嘴里含着青柠酒单脚跳之类的,但都没用。可怜的西尔维,他就是没有魔法。” “西尔维。”公主了然地重复着这个名字,“看来你们很熟啊。” 海伦的脸顿时红了,她不安地绞着裙襟,“请您不要笑话我,我确实对西尔维少爷很有好感,就是他帮我逃出地牢的。” “等等,既然他没有魔法,也就是说他不会受你的魔法蛊惑,在他眼中,你就是你,而非绝世美人,对吗?” “嗯。”海伦点点头,“所以我才特别担心他,你知道他的两个哥哥,他们都——”姑娘有点说不下去,她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她的领主大人。 “他们都跟老戈德温一样暴躁粗鲁。”凡妮莎替她把话说完,然后笑眯眯地看着海伦,“看来你们是真心相爱的,我想这个忙我是帮定了。” ***************************************************************************************** ... ... 第347章 古墓探幽 “可是就在我进到领主府的当天,我还同时见到了领主的三个儿子。”海伦为难地说,“他们因争夺我而打了起来,闹得鸡飞狗跳,而我也被领主大人的原配夫人关进地牢,理由是用邪恶魔法迷惑男人。” 这倒是不假,凡妮莎饶有兴味地打量着海伦。这个圆脸姑娘看上去没什么坏心眼,但也不好说,连自己都伪装在美丽的外衣下呢,何况一个小姑娘。 “我历经千辛万苦才逃出来,不敢再在世人面前露面,”海伦痛苦地回忆着,“只好躲到伊凡古墓来,这里人迹罕至,又多山石树木作为屏障,我这才暂时避开领主夫人的追捕。然而三位公子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得知了我的藏身之所,他们相继来找我,在古墓里再次打了起来,他们的打斗震得墓道里土石松动,最后都困在了里头。”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凡妮莎不由好奇,如果这事早就出了,三个小色狼被困在地底深处多时,岂不早就死了,那自己兴师动众地去救他们还有什么意义? “三个月前。” 果然。凡妮莎叹了口气,想要劝海伦几句,“三个月,相信我,如果他们没能从古墓里挖条通道出去的话,他们现在一定已经死了。” “不会的,”海伦连忙摇手,“他们有魔法。大公子的魔法是变出水果,二公子的魔法是变出食物。” “哦?”凡妮莎的瞳孔猛地一缩,这倒是个挺有意思的魔法,以前光听说戈德温公爵能变出烤糊的玉米,没想到他的儿子们还有这等奇异的魔法。“那老三的魔法呢?” 海伦的目光一滞,随即柔缓地说,“三少爷没有魔法。” “什么?”凡妮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不可能,每个人都有魔法。他是不是没成年,或者还没找到自己的魔法?” “他找过,试过很多方法,”海伦悲伤地说,仿佛没有魔法的那个是她自己,“诸如绕着木桩躲信鸽、嘴里含着青柠酒单脚跳之类的,但都没用。可怜的西尔维,他就是没有魔法。” “西尔维。”公主了然地重复着这个名字,“看来你们很熟啊。” 海伦的脸顿时红了,她不安地绞着裙襟,“请您不要笑话我,我确实对西尔维少爷很有好感,就是他帮我逃出地牢的。” “等等,既然他没有魔法,也就是说他不会受你的魔法蛊惑,在他眼中,你就是你,而非绝世美人,对吗?” “嗯。”海伦点点头,“所以我才特别担心他,你知道他的两个哥哥,他们都——”姑娘有点说不下去,她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她的领主大人。 “他们都跟老戈德温一样暴躁粗鲁。”凡妮莎替她把话说完,然后笑眯眯地看着海伦,“看来你们是真心相爱的,我想这个忙我是帮定了。” **************************************************************************************** 凡妮莎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事情都跟“伊凡”这个家族有关。她穿着软底鞋,轻轻踏在碎石上,发出干涩细小的响声。十多步开外,立着一大堆散乱零落的大石头块,中间是黑乎乎的入口,像极了魔鬼张开的大嘴。 从前这里是一座华丽宫殿的中央,而今成了被遗弃的绝望之地,歪在一旁的石头柱,孤独地伫立在苔藓丛生的废墟之中。 据说,百年前的伊凡古墓还是座不错的宫殿,在德林家族雷霆般凌厉的突袭之下,各地的伊凡行宫都被尽数摧毁,即便是那些美丽不可方物的花园与神庙。整个欧洛普斯都惧怕着伊凡的诅咒,所以那场针对伊凡家族的屠杀才来得那样迅猛和凶残。不过对于当权者来说,最终使他们硬起心肠下令屠尽幼子的还是那道伊凡诅咒——伊凡家族将在百年之后再次登位,并将德林家族赶尽杀绝。 如果自己真是伊凡家的一员,那么就依诅咒所言吧,毕竟,杀戮能够解决大多数争端和仇恨。能动手解决的,为什么要用言语来浪费精力? “公主殿下,这是您要的真相魔镜。”卫兵将一面精巧的小镜子呈给凡妮莎。 “谢谢,看来特伦特终于开了窍。”她拿着魔镜去照美女海伦,后者在魔法的光芒之下露出了本来的模样: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平凡女孩。 众人失望地叹了口气,也都恢复了常态。布兰特窘得无地自容,远远地看着凡妮莎不敢开口。 “我们进去吧,”凡妮莎没有介意这些小事,而是催促众人进入古墓,对于那三位未来领主,凡妮莎有着自己的盘算,此刻,越早赶到他们身边越好。 盛夏骑士团率先走进了墓穴,凡妮莎朝前走了几步,仔细地盯着布兰特小心谨慎的前进。身形矮小纤细的海伦正停在废墟墙外,紧张地朝里头看着。穿栗色战袍的骑士劳艾德忍不住低声说,“公主殿下,您不应该跟我们一同进去,您应该……” 布兰特使劲朝他挥挥手,示意他别再往下说,“她必须去,这样才能证明她的公主身份。” 凡妮莎把两人一推,让他们都住了口。走在最前面的骑士阿曼突然动了起来,朝前滑了出去,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剩下的三人静静地等待着,凡妮莎极其小声地清了清嗓子,但在这一刻,四周绝然地静谧,她喉咙里发出的声音还是显得太大声了。废墟之中,仿佛升起来一阵奇异怪诞的静止术。遥远的天际飞过一只小鸟,可连它也没有发出任何叫声,只是扑打着翅膀盘旋,轻轻算计到底已经过去了多长的时间。 阿曼恐怕遇到不不测。 可是,竟然有如此宁谧的厄运么?他们什么也没听到,只是紧张地喘着气。时间往前慢慢移走,可仍然什么也听不到。 ... ... 第348章 真相魔镜 凡妮莎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事情都跟“伊凡”这个家族有关。她穿着软底鞋,轻轻踏在碎石上,发出干涩细小的响声。十多步开外,立着一大堆散乱零落的大石头块,中间是黑乎乎的入口,像极了魔鬼张开的大嘴。 从前这里是一座华丽宫殿的中央,而今成了被遗弃的绝望之地,歪在一旁的石头柱,孤独地伫立在苔藓丛生的废墟之中。 据说,百年前的伊凡古墓还是座不错的宫殿,在德林家族雷霆般凌厉的突袭之下,各地的伊凡行宫都被尽数摧毁,即便是那些美丽不可方物的花园与神庙。整个欧洛普斯都惧怕着伊凡的诅咒,所以那场针对伊凡家族的屠杀才来得那样迅猛和凶残。不过对于当权者来说,最终使他们硬起心肠下令屠尽幼子的还是那道伊凡诅咒——伊凡家族将在百年之后再次登位,并将德林家族赶尽杀绝。 如果自己真是伊凡家的一员,那么就依诅咒所言吧,毕竟,杀戮能够解决大多数争端和仇恨。能动手解决的,为什么要用言语来浪费精力? “公主殿下,这是您要的真相魔镜。”卫兵将一面精巧的小镜子呈给凡妮莎。 “谢谢,看来特伦特终于开了窍。”她拿着魔镜去照美女海伦,后者在魔法的光芒之下露出了本来的模样: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平凡女孩。 众人失望地叹了口气,也都恢复了常态。布兰特窘得无地自容,远远地看着凡妮莎不敢开口。 “我们进去吧,”凡妮莎没有介意这些小事,而是催促众人进入古墓,对于那三位未来领主,凡妮莎有着自己的盘算,此刻,越早赶到他们身边越好。 盛夏骑士团率先走进了墓穴,凡妮莎朝前走了几步,仔细地盯着布兰特小心谨慎的前进。身形矮小纤细的海伦正停在废墟墙外,紧张地朝里头看着。穿栗色战袍的骑士劳艾德忍不住低声说,“公主殿下,您不应该跟我们一同进去,您应该……” 布兰特使劲朝他挥挥手,示意他别再往下说,“她必须去,这样才能证明她的公主身份。” 凡妮莎把两人一推,让他们都住了口。走在最前面的骑士阿曼突然动了起来,朝前滑了出去,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剩下的三人静静地等待着,凡妮莎极其小声地清了清嗓子,但在这一刻,四周绝然地静谧,她喉咙里发出的声音还是显得太大声了。废墟之中,仿佛升起来一阵奇异怪诞的静止术。遥远的天际飞过一只小鸟,可连它也没有发出任何叫声,只是扑打着翅膀盘旋,轻轻算计到底已经过去了多长的时间。 阿曼恐怕遇到不不测。 可是,竟然有如此宁谧的厄运么?他们什么也没听到,只是紧张地喘着气。时间往前慢慢移走,可仍然什么也听不到。 布兰特慢慢地朝阿曼消失的石洞走去,她的靴子踩在石头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而方才盗贼走过的时候,弄出的声音恐怕比树叶落下还要小呢。他耸耸肩,掂量着手中的战剑——偷偷摸摸可不是战士的作风。 王子就快走进石墙的阴影下,漆黑中有个蛰伏已久的东西朝他扑出来。布兰特扬起剑,身子敏捷地往后一退,正准备狠狠地朝那敌人一刀砍下,却看清黑暗里朝她裂着嘴笑的人,正是阿曼本人。 “我知道你担心我,”骑士斜瞟着王子举起的利剑,“但我实在已经够矮的了,谢谢你。” 他举起大拇指,倒朝身后的黑洞一指,“那是一座老坟包,”他说,“非常古老,四周都铭刻着古代文字,大意是说,有个叫培忒尔的伊凡家族法师,长眠于此地。不过阅读那种圣贤体耐古文字——我想大概是这么个叫法吧,公主殿下恐怕比我更在行。” “有什么守护者么?”凡妮莎连看也没看阿曼身后的黑洞,直盯着他问。 “我没有看见,里面照明用的光太黯淡了。” “如果点火把进去,你觉得安全吗?” 骑士耸耸肩,“应该安全。这里面所有东西都是用石头做的,没有易燃物。” 凡妮莎没作声,张开手掌,朝身后的伙伴比了个手势。过了几分钟,骑士佐伊拿来了一具点燃的火把。公主看着他,点点下巴,算是道谢,接着便将火把扔进黑洞里。 漆黑中,火焰“呜呜呜呜”作响,火把落地的时候,裂成了两个岔口,很快又聚合在一起,再次快活地跳起舞来。凡妮莎上前一大步,用身体堵在洞口处,挡住后面的人,非常简略地问道:“陷阱?” “至少入口附近没有。”阿曼回答,无声地站到一边,做了个夸张的动作,示意他们往洞里走。 布兰特垂下头,飞快地跑过公主身边,不太敢继续大声地说话。脸色通常很阴沉的劳艾德跺了跺脚后跟,姿态优雅地小跑着,跟在佐伊身后。他双手把栗色长袍提得高高的,免得被跘倒——在那不知深浅的古墓里摔倒可不太好玩,天知道地上有什么样的陷阱,毒蛇?还是鬼魂? 公主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看着洞口,以免它猛然合上,把一队人都关在洞里。阿曼有可能忽视了一些陷阱,一些潜伏在不为人所知地带的敌人…… “天上地下的神啊,愿你们各司其职,保佑尘世间的蚁民!”佐伊在前头某处喘着气说。他的祈祷声低沉,充满了敬畏。一时间,整座黑暗大厅里都回荡着他的声音,直到宁静再次吞没了众人的响动。 凡妮莎低下头,从洞口看得见阳光的地方,完全迈进黑暗里,战剑牢牢地握在手里。如果前面有任何危险,他们一定会大声叫喊的。 ***************************************************************************************** ... ... 第349章 墓顶悬尸 王子就快走进石墙的阴影下,漆黑中有个蛰伏已久的东西朝他扑出来。布兰特扬起剑,身子敏捷地往后一退,正准备狠狠地朝那敌人一刀砍下,却看清黑暗里朝她裂着嘴笑的人,正是阿曼本人。 “我知道你担心我,”骑士斜瞟着王子举起的利剑,“但我实在已经够矮的了,谢谢你。” 他举起大拇指,倒朝身后的黑洞一指,“那是一座老坟包,”他说,“非常古老,四周都铭刻着古代文字,大意是说,有个叫培忒尔的伊凡家族法师,长眠于此地。不过阅读那种圣贤体耐古文字——我想大概是这么个叫法吧,公主殿下恐怕比我更在行。” “有什么守护者么?”凡妮莎连看也没看阿曼身后的黑洞,直盯着他问。 “我没有看见,里面照明用的光太黯淡了。” “如果点火把进去,你觉得安全吗?” 骑士耸耸肩,“应该安全。这里面所有东西都是用石头做的,没有易燃物。” 凡妮莎没作声,张开手掌,朝身后的伙伴比了个手势。过了几分钟,骑士佐伊拿来了一具点燃的火把。公主看着他,点点下巴,算是道谢,接着便将火把扔进黑洞里。 漆黑中,火焰“呜呜呜呜”作响,火把落地的时候,裂成了两个岔口,很快又聚合在一起,再次快活地跳起舞来。凡妮莎上前一大步,用身体堵在洞口处,挡住后面的人,非常简略地问道:“陷阱?” “至少入口附近没有。”阿曼回答,无声地站到一边,做了个夸张的动作,示意他们往洞里走。 布兰特垂下头,飞快地跑过公主身边,不太敢继续大声地说话。脸色通常很阴沉的劳艾德跺了跺脚后跟,姿态优雅地小跑着,跟在佐伊身后。他双手把栗色长袍提得高高的,免得被跘倒——在那不知深浅的古墓里摔倒可不太好玩,天知道地上有什么样的陷阱,毒蛇?还是鬼魂? 公主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看着洞口,以免它猛然合上,把一队人都关在洞里。阿曼有可能忽视了一些陷阱,一些潜伏在不为人所知地带的敌人…… “天上地下的神啊,愿你们各司其职,保佑尘世间的蚁民!”佐伊在前头某处喘着气说。他的祈祷声低沉,充满了敬畏。一时间,整座黑暗大厅里都回荡着他的声音,直到宁静再次吞没了众人的响动。 凡妮莎低下头,从洞口看得见阳光的地方,完全迈进黑暗里,战剑牢牢地握在手里。如果前面有任何危险,他们一定会大声叫喊的。 坟墓大厅阔大而空旷,外墙高耸,到处都是灰尘,而且极为阴森。前面的人走到中央地带,火把慢慢变得阴沉,一晃一晃的摇摆不定。地板上有一块高台,呈圆弧形状。圆圈边缘,对称地分布立着四根光滑高耸的石柱,从地面一直伸展到视线不可及的坟墓顶端。 微弱的光线之下,仅仅几步开外,便有一具棺材。通体皆用巨大的黑石砌成,体积分外庞大,棺身上镶嵌着灿烂的翡翠石,四周是金色的古代铭文。在火把忽明忽暗的照射下,铭文也闪烁着。这棺材一定装着什么尊贵非凡的人,要么就是一个巨人——它太大了。 高台边缘的中间部分,有两个空空的火盆,比布兰特还要高大。从那上面垂下两截积满灰尘的飘带末端,看起来有点像窗帘,但厚厚的灰尘下面,谁也分辨不清它到底是什么样的布料。只看得见它无声无息地挂在那里,一动不动。 但此刻,坏脾气的佐伊,充满敬畏之意的阿曼,还有奋勇向前的公主并不是在看那宏伟的墓室。他们目不转睛地瞪着别的东西——离他们更近的,悬在头顶上的东西。布兰特先看了它一眼,接着环顾坟墓大厅四周,寻找着是否有其他入口,以及可能发生的危险。手里的剑尖闪着光,但什么也没发生。 在他们头顶,大概五十尺左右的空中,高高地悬着一具褴褛破烂的尸身,从外形上猜测,那东西应该是个人。尸体的两条腿踩在空气上,它全身上下是厚厚一层灰尘,从远处看,简直像是野兽的毛发。屋顶和墙边伸出两道又粗又壮的蜘蛛网,足有绳索那样结实。 “那东西是个人,从前是,我猜。”凡妮莎低声道,说出了众人都在猜想的事情。“这要么是古墓的主人,要么是戈德温三位公子中的一位。”其余人慢慢地点着头,不得不同意她的说法。 “不,千万不要。”在众人身后,美女海伦双手合什,声音颤抖地向天父、圣母祈祷。 “你们说他是被陷阱害死的,还是死于魔法?”阿曼静悄悄地说,“要么,它是个鬼魂守卫?它长年累月地等在这里,平常只是熟睡着,等到类似我们这样的人闯进来,就把我们……”他一边说着,喉咙里发出“咯”一声响。 “这种事情我们可赌不起,”布兰特有些粗暴地说,“他兴许就是古墓的主人。可不管怎么说,他现在挂在我们头上,谁的举动也逃不过他的眼睛。各位,我们往后退。” 无名的冒险团分散到四个不同的方向,倒退着穿过房间,火把此刻已经更为黯淡。佐伊反手伸进肩上抗的大口袋,摸索着别的火把头。劳艾德举起双手,合成杯状,轻声念了一阵什么咒语,接着摊开手。凡妮莎很庆幸自己选择了他们几个骑士跟随自己进入古墓,此刻,在黑暗的墓道里,最有用的就是魔法。 骑士两手之间闪烁起跳动的小光斑,片刻之后立刻一闪,明亮地飞跃起来,攫取众人的视线。但见它犹如一把闪光的长剑,破开漆黑的空间,挂在空中,却碰上了什么东西。一阵令人喘不过起来的灰尘之雨凶猛地落下。 土块从高处,四面八方地砸在六个冒险者头上,就像挂在树枝上的冰雹突然打下的劲头一样。他们咳嗽着,用手在眼睛和鼻子边使劲扇着风,摇着头,情不自禁地往后退却。 ... ... 第350章 干尸动了! 微弱的光线之下,仅仅几步开外,便有一具棺材。通体皆用巨大的黑石砌成,体积分外庞大,棺身上镶嵌着灿烂的翡翠石,四周是金色的古代铭文。在火把忽明忽暗的照射下,铭文也闪烁着。这棺材一定装着什么尊贵非凡的人,要么就是一个巨人——它太大了。 高台边缘的中间部分,有两个空空的火盆,比布兰特还要高大。从那上面垂下两截积满灰尘的飘带末端,看起来有点像窗帘,但厚厚的灰尘下面,谁也分辨不清它到底是什么样的布料。只看得见它无声无息地挂在那里,一动不动。 但此刻,坏脾气的佐伊,充满敬畏之意的阿曼,还有奋勇向前的公主并不是在看那宏伟的墓室。他们目不转睛地瞪着别的东西——离他们更近的,悬在头顶上的东西。布兰特先看了它一眼,接着环顾坟墓大厅四周,寻找着是否有其他入口,以及可能发生的危险。手里的剑尖闪着光,但什么也没发生。 在他们头顶,大概五十尺左右的空中,高高地悬着一具褴褛破烂的尸身,从外形上猜测,那东西应该是个人。尸体的两条腿踩在空气上,它全身上下是厚厚一层灰尘,从远处看,简直像是野兽的毛发。屋顶和墙边伸出两道又粗又壮的蜘蛛网,足有绳索那样结实。 “那东西是个人,从前是,我猜。”凡妮莎低声道,说出了众人都在猜想的事情。“这要么是古墓的主人,要么是戈德温三位公子中的一位。”其余人慢慢地点着头,不得不同意她的说法。 “不,千万不要。”在众人身后,美女海伦双手合什,声音颤抖地向天父、圣母祈祷。 “你们说他是被陷阱害死的,还是死于魔法?”阿曼静悄悄地说,“要么,它是个鬼魂守卫?它长年累月地等在这里,平常只是熟睡着,等到类似我们这样的人闯进来,就把我们……”他一边说着,喉咙里发出“咯”一声响。 “这种事情我们可赌不起,”布兰特有些粗暴地说,“他兴许就是古墓的主人。可不管怎么说,他现在挂在我们头上,谁的举动也逃不过他的眼睛。各位,我们往后退。” 无名的冒险团分散到四个不同的方向,倒退着穿过房间,火把此刻已经更为黯淡。佐伊反手伸进肩上抗的大口袋,摸索着别的火把头。劳艾德举起双手,合成杯状,轻声念了一阵什么咒语,接着摊开手。凡妮莎很庆幸自己选择了他们几个骑士跟随自己进入古墓,此刻,在黑暗的墓道里,最有用的就是魔法。 骑士两手之间闪烁起跳动的小光斑,片刻之后立刻一闪,明亮地飞跃起来,攫取众人的视线。但见它犹如一把闪光的长剑,破开漆黑的空间,挂在空中,却碰上了什么东西。一阵令人喘不过起来的灰尘之雨凶猛地落下。 土块从高处,四面八方地砸在六个冒险者头上,就像挂在树枝上的冰雹突然打下的劲头一样。他们咳嗽着,用手在眼睛和鼻子边使劲扇着风,摇着头,情不自禁地往后退却。 “啊哦,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布兰特的声音由小到大,“我感觉它动了,凡妮莎——”剩下的字眼被淹没在巨大的噪音中,脚下的地板轰隆隆地响着,更多的灰尘簌簌落下,柱子上的亮光骤然大放光芒,照亮了众人紧张地举起的武器。 随着布兰特扑向公主的瞬间,一道魔法光线射在公主刚刚所在的地方,激起湖蓝色的光晕,那白色月长石铺成的地面像被石头打破平静的水皮一样泛起一圈圈波纹,这波纹越扩越大,以极速波及着四周的一切,冒险小队像熟透豆荚里的豆子似的被弹开,撞到墓道墙壁上,海伦的头撞上那口大棺材,当时失去了知觉。 “呜——嗷——”半空中的尸体动了起来,一开始并不明显,但随着他的醒来,柱子壁上贴的瓷砖,开始一一往地上落下,柱身上下都露出空洞,他张开眼,袭击凡妮莎的那道光线就是从他双眼之中射出的。他开始挣扎起来,想要从这半悬的姿态中解脱出来。这人悬在坟墓顶端也不知道有多少年了,从身上厚厚的尘土和蜘蛛网判断,他早已变成了蜘蛛们极好的中转站。 凡妮莎被眼前的景像震惊了。 这个人,伊凡家的魔法师,他被困在这座古墓里一百年之久?当年,他为了伊凡家族的信任,甘愿舍弃了自己的生命,欧洛普斯最强大的诅咒法师,以何种姿态面对死亡,想不到,转眼竟已经是一百年!整整一个世纪!然而他也比任何人都可怜,就算是死后也免不了被人开棺悬尸的命运。 是什么使得他被吊在空中的?困住他的魔法陷阱实在是太巧妙了,凡妮莎根本没法分辩到它是什么东西,又是怎样把他困住的,也许,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无所不能的魔法师特伦特才能够解答。 半空中的干尸眨了眨眼睛,好像在朝情人抛媚眼,一只眼球里射出赤红的光线,刺向刚刚站起身的凡妮莎,她猛然弯下腰,光芒扫过战剑的锋刃。一阵灼烫感顿时略过她的手掌心。但这时时更多条各色的光线穿过尘土扑了出来,大家匆忙把剑举在头顶,各自为战。还好,布兰特还在我身边。 头顶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巨响,石头没完没了地砸下来。 “佐伊!”劳艾德抖着自己珍贵的栗色长袍上的泥土,没好气地叫道,“快使用你那该死的魔法吧!把那东西射下来!” 沉默不语的佐伊有着异于常人的强壮臂膀,他的魔法造就了他的强壮,只见他从背上摘下长弓,手指在弓弦上稳稳一划,一道亮蓝色的魔法羽箭便飞射而出。 ***************************************************************************************** ... ... 第351章 干尸复活 “啊哦,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布兰特的声音由小到大,“我感觉它动了,凡妮莎——”剩下的字眼被淹没在巨大的噪音中,脚下的地板轰隆隆地响着,更多的灰尘簌簌落下,柱子上的亮光骤然大放光芒,照亮了众人紧张地举起的武器。 随着布兰特扑向公主的瞬间,一道魔法光线射在公主刚刚所在的地方,激起湖蓝色的光晕,那白色月长石铺成的地面像被石头打破平静的水皮一样泛起一圈圈波纹,这波纹越扩越大,以极速波及着四周的一切,冒险小队像熟透豆荚里的豆子似的被弹开,撞到墓道墙壁上,海伦的头撞上那口大棺材,当时失去了知觉。 “呜——嗷——”半空中的尸体动了起来,一开始并不明显,但随着他的醒来,柱子壁上贴的瓷砖,开始一一往地上落下,柱身上下都露出空洞,他张开眼,袭击凡妮莎的那道光线就是从他双眼之中射出的。他开始挣扎起来,想要从这半悬的姿态中解脱出来。这人悬在坟墓顶端也不知道有多少年了,从身上厚厚的尘土和蜘蛛网判断,他早已变成了蜘蛛们极好的中转站。 凡妮莎被眼前的景像震惊了。 这个人,伊凡家的魔法师,他被困在这座古墓里一百年之久?当年,他为了伊凡家族的信任,甘愿舍弃了自己的生命,欧洛普斯最强大的诅咒法师,以何种姿态面对死亡,想不到,转眼竟已经是一百年!整整一个世纪!然而他也比任何人都可怜,就算是死后也免不了被人开棺悬尸的命运。 是什么使得他被吊在空中的?困住他的魔法陷阱实在是太巧妙了,凡妮莎根本没法分辩到它是什么东西,又是怎样把他困住的,也许,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无所不能的魔法师特伦特才能够解答。 半空中的干尸眨了眨眼睛,好像在朝情人抛媚眼,一只眼球里射出赤红的光线,刺向刚刚站起身的凡妮莎,她猛然弯下腰,光芒扫过战剑的锋刃。一阵灼烫感顿时略过她的手掌心。但这时时更多条各色的光线穿过尘土扑了出来,大家匆忙把剑举在头顶,各自为战。还好,布兰特还在我身边。 头顶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巨响,石头没完没了地砸下来。 “佐伊!”劳艾德抖着自己珍贵的栗色长袍上的泥土,没好气地叫道,“快使用你那该死的魔法吧!把那东西射下来!” 沉默不语的佐伊有着异于常人的强壮臂膀,他的魔法造就了他的强壮,只见他从背上摘下长弓,手指在弓弦上稳稳一划,一道亮蓝色的魔法羽箭便飞射而出。 “不!”凡妮莎只来得及喊出这一个字,然而没能阻止佐伊。该死,在我身边的为什么不是雷纳?你会射到那些悬挂着他的绳索!这些话噎在喉咙里没有说出来,她眼睁睁看着冰箭射向伊凡魔法师。 随着佐伊快速的挥臂拉弓,无数携着寒冰之气的冰冻箭朝那干枯的尸体乱箭疾发,眼看就要将那邪门东西射成筛子,但就在冰箭接触到尸体周围不到半米的地方,冰箭全部停了下来—— “嘿嘿嘿嘿”一阵令人毛骨耸然的笑声从那干尸的口中传出来,冒险小队被这声音震吓得纷纷后退。 干尸扯动手臂,更多的尘土自空中落下,而佐伊的冰箭射中的那些悬挂它的布条则片片碎裂,它被从法术里给释放出来了。 “哈,我们完蛋了。”劳艾德咒骂不停,手中弹起魔法光弹罩住冒险小队的成员了,布兰特护住凡妮莎往后退却。 半空中的干尸开始变得丰满起来,虽然所有人并不太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法术操纵着这个人,但他们相信这人身上的神秘火焰能撕碎所有魔法生物,不管它们是活物还是不死之身。凡妮莎不由得吞了口口水。 “我们一起上,趁他没恢复人形之前解决他。”布兰特再度冲到最前线,举剑便砍,毕竟有这么一具可怕的干尸在面前疯狂长肉,任何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先砍几下再说。然而对方身上的魔法光焰再次大放,逼退了所有进攻者的脚步。 干尸再度转身,烧焦了另外一条悬挂着他的链条。他继续往下降落,内脏慢慢地在身体里充实起来,骨骼上的肌肉随着每次呼吸而复活。伴随着他发出的每一道银色火光,柱子后面都有东西闪烁回应。大厅里噼啪声乱响,各种被释放的魔法,如同波涛一般起起伏伏地怒号着,就像是隆冬天气漫天呼号的北风,摇晃着它那久未活动的四肢。 “无知的人类,”干尸开始说话,声音从他那干涩枯嘎的喉咙里发出,如同尖齿划过玻璃,“你们为何事打扰我的长眠?” “呃,为了三个年轻人,我想。”布兰特持剑挡在凡妮莎前面,一直在看公主的脸色,不确定自己说得是否正确。 “三个人类?”干尸的皮肤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人的颜色,只是仍然有些枯黄,他那张皱巴巴的脸上露出一个讽刺的笑,“这一百年来,闯入我墓穴的小贼不计其数,我不知道你们要找的是哪三个。那边有一个墓室,”他伸出细瘦的手指,指向一个方位,“专门用来收藏我的访客,你可以自己去找找,如果他们还没来得及化成白骨的话。” “你确定?”布兰特难以致信地盯着复活的干尸,“不会在我们找人的时候给我们背后来一刀?” 这时,已故的魔法师的脚后跟终于踩到坚实的地面,却一时无法保持平衡,在原地摇摇晃晃,几乎栽到地上,好不容易才重新站稳。灰尘再次从他身上掉下来,碰上银色火光,就噼里啪啦地大声作响。火光映照下,柱子后面的巨大石棺和台阶上,金色的铭文不断地闪动着。“当然,”他发觉自己正赤身露体,随手挥起魔法光幕为自己作成一件魔法丝衣,接下来,他的动作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他走到凡妮莎面前,单膝跪了下来,“因为我终于等到了伊凡家族的传人,我怎会伤害她。”他捧起公主的手,送到嘴边亲吻,“魔法师格德米斯?祖?赞德拉罕为您效劳,公主殿下。” ... ... 第352章 身世崎岖 “嘿嘿嘿嘿”一阵令人毛骨耸然的笑声从那干尸的口中传出来,冒险小队被这声音震吓得纷纷后退。 干尸扯动手臂,更多的尘土自空中落下,而佐伊的冰箭射中的那些悬挂它的布条则片片碎裂,它被从法术里给释放出来了。 “哈,我们完蛋了。”劳艾德咒骂不停,手中弹起魔法光弹罩住冒险小队的成员了,布兰特护住凡妮莎往后退却。 半空中的干尸开始变得丰满起来,虽然所有人并不太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法术操纵着这个人,但他们相信这人身上的神秘火焰能撕碎所有魔法生物,不管它们是活物还是不死之身。凡妮莎不由得吞了口口水。 “我们一起上,趁他没恢复人形之前解决他。”布兰特再度冲到最前线,举剑便砍,毕竟有这么一具可怕的干尸在面前疯狂长肉,任何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先砍几下再说。然而对方身上的魔法光焰再次大放,逼退了所有进攻者的脚步。 干尸再度转身,烧焦了另外一条悬挂着他的链条。他继续往下降落,内脏慢慢地在身体里充实起来,骨骼上的肌肉随着每次呼吸而复活。伴随着他发出的每一道银色火光,柱子后面都有东西闪烁回应。大厅里噼啪声乱响,各种被释放的魔法,如同波涛一般起起伏伏地怒号着,就像是隆冬天气漫天呼号的北风,摇晃着它那久未活动的四肢。 “无知的人类,”干尸开始说话,声音从他那干涩枯嘎的喉咙里发出,如同尖齿划过玻璃,“你们为何事打扰我的长眠?” “呃,为了三个年轻人,我想。”布兰特持剑挡在凡妮莎前面,一直在看公主的脸色,不确定自己说得是否正确。 “三个人类?”干尸的皮肤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人的颜色,只是仍然有些枯黄,他那张皱巴巴的脸上露出一个讽刺的笑,“这一百年来,闯入我墓穴的小贼不计其数,我不知道你们要找的是哪三个。那边有一个墓室,”他伸出细瘦的手指,指向一个方位,“专门用来收藏我的访客,你可以自己去找找,如果他们还没来得及化成白骨的话。” “你确定?”布兰特难以致信地盯着复活的干尸,“不会在我们找人的时候给我们背后来一刀?” 这时,已故的魔法师的脚后跟终于踩到坚实的地面,却一时无法保持平衡,在原地摇摇晃晃,几乎栽到地上,好不容易才重新站稳。灰尘再次从他身上掉下来,碰上银色火光,就噼里啪啦地大声作响。火光映照下,柱子后面的巨大石棺和台阶上,金色的铭文不断地闪动着。“当然,”他发觉自己正赤身露体,随手挥起魔法光幕为自己作成一件魔法丝衣,接下来,他的动作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他走到凡妮莎面前,单膝跪了下来,“因为我终于等到了伊凡家族的传人,我怎会伤害她。”他捧起公主的手,送到嘴边亲吻,“魔法师格德米斯?祖?赞德拉罕为您效劳,公主殿下。” “这是什么鬼?”布兰特们放下手中的剑,一字一字地慢慢消化着魔法师的举动。 “你搞错了,”凡妮莎从未有过地慌张,尤其是在布兰特的面前。“我不是伊凡家的传人,我是——好吧,既然你坚持,我是好了。格德米斯?祖?赞德拉罕大人。”聪明的公主突然改口,把这个大麻烦化解于将错就错。 阿曼和佐伊出身于佣兵家庭,并没有对凡妮莎的话产生多大反应,而劳艾德则露出深深的疑惑神情,这老干尸的话没那么容易令他忽视。不过好在布兰特始终站在自己这边,他适时地在劳艾德耳边嘀咕道,“这老家伙睡傻了,才把德林家的人认成伊凡的后代。”同时,他再度抬起长剑,随时准备攻击。劳艾德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把脸转向凡妮莎。 他在看我的反应,在观察我的一举一动,凡妮莎心想。这可不妙,如果被他发现我的真实身份,我很可能失去盛夏骑士团、失去一切。 “请叫我米斯,殿下。”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复活之后强大的魔法充血所致,魔法师的双眼总是闪着蓝色的电光,就连他的胳膊和双手也时不时地打着闪,让人不敢靠近。 “米斯,好名字。”凡妮莎点点头,心想,这名字跟捉摸不定的魔法很贴切。“你还没有正面回答我朋友的话——那三个年轻人,你见过他们吗?” “当然,公主殿下,他们来了,又走了,并没有触动我的机关。”米斯回答。此刻,他浑身上下被魔法光芒环绕,虽然看不清长相,但从身形上勉强能辨识出枯瘦纤长的特点。 还好还好。众人都长出了一口气。可是接下来米斯的话却令大家的心又提了起来,“可他们被墓道里的机关困住,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发出任何声音了,我不确定他们是否还活着。” “该死。阿曼,佐伊,你们去救他们,”凡妮莎顺着米斯手指的方向指挥道,“劳艾德,布兰特,你们去看看海伦怎么样了。”前者毫不犹豫地领命而去,但劳艾德却没有动。凡妮莎知道自己遇上麻烦了,这个有着解除陷阱魔法的家伙凡事都小心谨慎,此刻一定是对自己的身份起了疑心。 “这么说,你只效忠于伊凡家族,是他们的御用魔法师?”劳艾德慢慢移动着脚步,凡妮莎看得出,他在调整重心,随时准备逃跑,或者,进击。凡妮莎难以想像,自己的身份一但被揭穿,所有人都将倒戈相向,万刃穿身、功亏一篑。 米斯闪着蓝色光电的眼睛转向发问者,郑重地点头,“我们生前受到诅咒,以非正常方式死亡,待到百年之后,需得伊凡后人亲临,方能使我们复活。”凡妮莎闭了闭眼睛。可怜的骑士,为什么你有这么多问题,把话留在心里,我也许能让你多活一会儿。 “骗子!”劳艾德咆哮着举起长剑,剑锋直指德林家的女孩。凡妮莎睁开双眼。 布兰特挡在公主身前,金铁相击,凡妮莎最不想看到的一幕终于发生了。 ... ... 第353章 背后杀人 “你搞错了,”凡妮莎从未有过地慌张,尤其是在布兰特的面前。“我不是伊凡家的传人,我是——好吧,既然你坚持,我是好了。格德米斯?祖?赞德拉罕大人。”聪明的公主突然改口,把这个大麻烦化解于将错就错。 阿曼和佐伊出身于佣兵家庭,并没有对凡妮莎的话产生多大反应,而劳艾德则露出深深的疑惑神情,这老干尸的话没那么容易令他忽视。不过好在布兰特始终站在自己这边,他适时地在劳艾德耳边嘀咕道,“这老家伙睡傻了,才把德林家的人认成伊凡的后代。”同时,他再度抬起长剑,随时准备攻击。劳艾德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把脸转向凡妮莎。 他在看我的反应,在观察我的一举一动,凡妮莎心想。这可不妙,如果被他发现我的真实身份,我很可能失去盛夏骑士团、失去一切。 “请叫我米斯,殿下。”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复活之后强大的魔法充血所致,魔法师的双眼总是闪着蓝色的电光,就连他的胳膊和双手也时不时地打着闪,让人不敢靠近。 “米斯,好名字。”凡妮莎点点头,心想,这名字跟捉摸不定的魔法很贴切。“你还没有正面回答我朋友的话——那三个年轻人,你见过他们吗?” “当然,公主殿下,他们来了,又走了,并没有触动我的机关。”米斯回答。此刻,他浑身上下被魔法光芒环绕,虽然看不清长相,但从身形上勉强能辨识出枯瘦纤长的特点。 还好还好。众人都长出了一口气。可是接下来米斯的话却令大家的心又提了起来,“可他们被墓道里的机关困住,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发出任何声音了,我不确定他们是否还活着。” “该死。阿曼,佐伊,你们去救他们,”凡妮莎顺着米斯手指的方向指挥道,“劳艾德,布兰特,你们去看看海伦怎么样了。”前者毫不犹豫地领命而去,但劳艾德却没有动。凡妮莎知道自己遇上麻烦了,这个有着解除陷阱魔法的家伙凡事都小心谨慎,此刻一定是对自己的身份起了疑心。 “这么说,你只效忠于伊凡家族,是他们的御用魔法师?”劳艾德慢慢移动着脚步,凡妮莎看得出,他在调整重心,随时准备逃跑,或者,进击。凡妮莎难以想像,自己的身份一但被揭穿,所有人都将倒戈相向,万刃穿身、功亏一篑。 米斯闪着蓝色光电的眼睛转向发问者,郑重地点头,“我们生前受到诅咒,以非正常方式死亡,待到百年之后,需得伊凡后人亲临,方能使我们复活。”凡妮莎闭了闭眼睛。可怜的骑士,为什么你有这么多问题,把话留在心里,我也许能让你多活一会儿。 “骗子!”劳艾德咆哮着举起长剑,剑锋直指德林家的女孩。凡妮莎睁开双眼。 布兰特挡在公主身前,金铁相击,凡妮莎最不想看到的一幕终于发生了。 ************************************************ 不到一分钟,佐伊、阿曼、劳艾德三具尸体撂倒在凡妮莎面前。看着他们身上被魔法烧穿的大洞,公主心痛不已。这是场不名誉的战斗,凡妮莎想,佐伊和阿曼甚至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便被米斯从后面击杀,但我别无选择。 “殿下,这个人——”米斯手中的魔法兵刃指向布兰特。 “他是自己人。”凡妮莎阻止道,“现在,将他们安置在你的石棺里。” 米斯耸耸肩,领命而动,“反正我也用不着它了。” “那么,现在,你能给我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布兰特从刚刚米斯抬手杀人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拉住凡妮莎的胳膊咬着牙问。 “这事连我自己也将信将疑,”凡妮莎压低声音说,“我不是有意瞒你。之前你父亲就曾收到过来自科曼的信件,说我是他的妹妹,我派维克多查过,但水中资源有限,他没能得出有用的结论;而最近一次与伊凡接触就是在新月城,他把我们掳走的时候,他亲口对我说,我是他众多子女中的一个,而科曼也证实了这一说法。那时你仍在美狄亚之泪的药力之下,我无法将整件事情对你说,现在是个最坏的时机,”她伤心地看着骑士们的尸体被米斯用魔法移走,“也发生了最坏的事情。我的身份容不得半点质疑,如果他们活着走出这个墓穴,我将面临无法挽回的境地。”公主反手抓住布兰特的胳膊,看着他的眼睛,“你会帮我掩盖这一切的,对吗?你发过誓永远站在我这边。” “即便违背自己的良心?” “即便违背自己的良心!”凡妮莎看进布兰特蓝色的眼睛,天哪,说服他就像用勺子挖掉冰山,换成是雷纳,他会百分百完成我的意愿,甚至超出预期;而眼前这位王子却是那么的固执、死脑筋,和可敬。 “我有选择吗?”布兰特双手一摊,甩开凡妮莎的手,指着自己的后背,“如果我说不,下一秒可能就会被人从后面用魔刃刺个对穿。” 他真的生气了。与敌人对战是一回事,偷袭和撒谎则完全不能接受。凡妮莎欲言又止,她想保证自己永远不会伤害他,但发现自己已经开始这么作了。 “放心,如果你想死,我会从正面下手。”骄傲的魔法师作完了手中的工作,走到凡妮莎身边,昂着下巴对王子说。 “谢谢提醒。”布兰特的嘴唇抿成一条薄薄的直线,目光专注于凡妮莎的脸,“为了你,我会保持缄默,但请不要忘记,三个正直的骑士因你而倒下。” “还会有更多。”米斯嘲讽地说。 “停,”凡妮莎面无表情地制止魔法师,“你这么说毫无帮助。眼下我们的任务是救出戈德温的继承人,让我们了结这件事,越快越好。” ... ... 第354章 法师的论调 “殿下,这个人”米斯手中的魔法兵刃指向布兰特。 “他是自己人。”凡妮莎阻止道,“现在,将他们安置在你的石棺里。” 米斯耸耸肩,领命而动,“反正我也用不着它了。” “那么,现在,你能给我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布兰特从刚刚米斯抬手杀人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拉住凡妮莎的胳膊咬着牙问。 “这事连我自己也将信将疑,”凡妮莎压低声音说,“我不是有意瞒你。之前你父亲就曾收到过来自科曼的信件,说我是他的妹妹,我派维克多查过,但水中资源有限,他没能得出有用的结论;而最近一次与伊凡接触就是在新月城,他把我们掳走的时候,他亲口对我说,我是他众多子女中的一个,而科曼也证实了这一说法。那时你仍在美狄亚之泪的药力之下,我无法将整件事情对你说,现在是个最坏的时机,”她伤心地看着骑士们的尸体被米斯用魔法移走,“也发生了最坏的事情。我的身份容不得半点质疑,如果他们活着走出这个墓穴,我将面临无法挽回的境地。”公主反手抓住布兰特的胳膊,看着他的眼睛,“你会帮我掩盖这一切的,对吗你发过誓永远站在我这边。” “即便违背自己的良心” “即便违背自己的良心”凡妮莎看进布兰特蓝色的眼睛,天哪,说服他就像用勺子挖掉冰山,换成是雷纳,他会百分百完成我的意愿,甚至超出预期;而眼前这位王子却是那么的固执、死脑筋,和可敬。 “我有选择吗”布兰特双手一摊,甩开凡妮莎的手,指着自己的后背,“如果我说不,下一秒可能就会被人从后面用魔刃刺个对穿。” 他真的生气了。与敌人对战是一回事,偷袭和撒谎则完全不能接受。凡妮莎欲言又止,她想保证自己永远不会伤害他,但发现自己已经开始这么作了。 “放心,如果你想死,我会从正面下手。”骄傲的魔法师作完了手中的工作,走到凡妮莎身边,昂着下巴对王子说。 “谢谢提醒。”布兰特的嘴唇抿成一条薄薄的直线,目光专注于凡妮莎的脸,“为了你,我会保持缄默,但请不要忘记,三个正直的骑士因你而倒下。” “还会有更多。”米斯嘲讽地说。 “停,”凡妮莎面无表情地制止魔法师,“你这么说毫无帮助。眼下我们的任务是救出戈德温的继承人,让我们了结这件事,越快越好。” “跟我来。”大魔法师瞪了布兰特一眼,带他们走进旁边的墓道。 凡妮莎紧盯着这个不请自来的诡异同盟,时刻警惕着他翻脸不认人。一边走,她一边问,“米斯,告诉我你的魔法是什么。” “魔法就是魔法,”走在最前面的高个子头也没回,他刚刚从死亡之列逃回人世,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浑身笼罩在魔法光线之下,成为黑暗墓道中移动着的光源,“我主修攻击法术,不像我的师弟师妹们,总喜欢攻守兼得。” “你们的时代,魔法是可以学习的吗”凡妮莎好奇地问,这可真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当然,”曾经的干尸有着低沉而沙哑的噪音,在静静的墓道里回荡着很好听,“就像鸟儿会歌唱那么自然。怎么,现在的人没有魔法了” “我们的魔法已经像滴进湖水里的牛奶一样稀了。”凡妮莎悲哀地回答。“伊凡家族到了我这里,几乎使不出什么魔法来。” “别担心,小公主。”米斯回头冲凡妮莎笑了笑,“有我保护你。”然后挑衅地看了布兰特一眼。 “打仗嘛,就应该真刀真剑,公平较量,”布兰特反击道,“躲在暗处偷偷摸摸地摆弄光球和卷轴算什么英雄” “哈,就是像你这样的死板思想存在,魔法才会越来越走向没落。”米斯反唇相讥,“你的剑可以用来维护正义,魔法为何不能只要掌握它的是对的人,它给人带来的愉悦远大于刀剑。” “佐伊爵士他们肯定对你的话表示赞同,毕竟那一下来得干净利落,毫无痛苦。”布兰特讽刺道。 “谢谢。”米斯把他的话当作夸奖,气人地点点头,“相对于眼前这三位,如果我不用魔法把他们从陷阱机关里救出来,他们的死将会不那么舒服。”说着,他用魔法光焰将墙壁烧出一个大洞,这是硬性魔法破坏,主要是因为大魔法师没心情也没打算多花时间在对付无聊的机巧上,事实上此处的魔法陷阱是为了防止盗墓贼带着偷来的东西逃到地面,只要单人体重超过进来时的重量,陷阱装置就会被触发,盗墓者被吸入墓道后面的暗阁里,地方倒是足够挤下几十号人,但里面没有光,也没有透气孔。 出于公平,凡事都给人留有退路,里面的人想要破壁而出也并非不可能,不过过程相当的麻烦,需要找到无数块墙砖中的特定几块,分别对应盗墓者的人数,将其从墙壁上完整无缺地取下,用匕首将盗墓者每个人的双手手掌割开一条口子,让血浸透石砖,接着,这些砖会化成一团团红色的粉尘,散落在空气中,盗墓者需得将其吸入腹中,净化自己,待得他们主动放弃偷来的魔法器物,这才算完成仪式,墓壁才会打开。 对于这些如此麻烦的魔法陷阱,米斯不屑于解释,也不会在上面浪费时间。“这些都是我的同门做的,”魔法师耸耸肩,“不得不说,对于一个死人,这些完意真的是毫无用处。在过去的一百年里,它们困死过不少人,却无法阻止人们的贪念,依然有无数不怕死的家伙,前赴后继,不知疲倦地闯进我的墓室,打扰我的长眠。哼,我早说过,防御魔法都没出息,还是进攻比较实在。” 对于这一点,布兰特倒是没有反驳。他走进石壁,去解救那三位戈德温家的少年。 ... ... 第355章 休想离开 “魔法就是魔法,”走在最前面的高个子头也没回,他刚刚从死亡之列逃回人世,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浑身笼罩在魔法光线之下,成为黑暗墓道中移动着的光源,“我主修攻击法术,不像我的师弟师妹们,总喜欢攻守兼得。” “你们的时代,魔法是可以学习的吗?”凡妮莎好奇地问,这可真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当然,”曾经的干尸有着低沉而沙哑的噪音,在静静的墓道里回荡着很好听,“就像鸟儿会歌唱那么自然。怎么,现在的人没有魔法了?” “我们的魔法已经像滴进湖水里的牛奶一样稀了。”凡妮莎悲哀地回答。“伊凡家族到了我这里,几乎使不出什么魔法来。” “别担心,小公主。”米斯回头冲凡妮莎笑了笑,“有我保护你。”然后挑衅地看了布兰特一眼。 “打仗嘛,就应该真刀真剑,公平较量,”布兰特反击道,“躲在暗处偷偷摸摸地摆弄光球和卷轴算什么英雄?” “哈,就是像你这样的死板思想存在,魔法才会越来越走向没落。”米斯反唇相讥,“你的剑可以用来维护正义,魔法为何不能?只要掌握它的是对的人,它给人带来的愉悦远大于刀剑。” “佐伊爵士他们肯定对你的话表示赞同,毕竟那一下来得干净利落,毫无痛苦。”布兰特讽刺道。 “谢谢。”米斯把他的话当作夸奖,气人地点点头,“相对于眼前这三位,如果我不用魔法把他们从陷阱机关里救出来,他们的死将会——不那么舒服。”说着,他用魔法光焰将墙壁烧出一个大洞,这是硬性魔法破坏,主要是因为大魔法师没心情也没打算多花时间在对付无聊的机巧上,事实上此处的魔法陷阱是为了防止盗墓贼带着偷来的东西逃到地面,只要单人体重超过进来时的重量,陷阱装置就会被触发,盗墓者被吸入墓道后面的暗阁里,地方倒是足够挤下几十号人,但里面没有光,也没有透气孔。 出于公平,凡事都给人留有退路,里面的人想要破壁而出也并非不可能,不过过程相当的麻烦,需要找到无数块墙砖中的特定几块,分别对应盗墓者的人数,将其从墙壁上完整无缺地取下,用匕首将盗墓者每个人的双手手掌割开一条口子,让血浸透石砖,接着,这些砖会化成一团团红色的粉尘,散落在空气中,盗墓者需得将其吸入腹中,净化自己,待得他们主动放弃偷来的魔法器物,这才算完成仪式,墓壁才会打开。 对于这些如此麻烦的魔法陷阱,米斯不屑于解释,也不会在上面浪费时间。“这些都是我的同门做的,”魔法师耸耸肩,“不得不说,对于一个死人,这些完意真的是毫无用处。在过去的一百年里,它们困死过不少人,却无法阻止人们的贪念,依然有无数不怕死的家伙,前赴后继,不知疲倦地闯进我的墓室,打扰我的长眠。哼,我早说过,防御魔法都没出息,还是进攻比较实在。” 对于这一点,布兰特倒是没有反驳。他走进石壁,去解救那三位戈德温家的少年。 年长些的两位少年有着一头如瀑布般披散到肩的蓬厚金发,他们生得结实,长着狐狸脸、高鼻子,由于被困时间太长,毛茸茸的黄胡碴钻出皮肤布满下巴,好似围好餐布等待开饭的饿殍。第三名少年身材瘦小,笑容羞涩,乱蓬蓬的金色头发根根竖立,他穿一件残破不堪的旧袍子,淡红与白色相间,脸颊和下巴的皮肤深深凹陷,满脸新生的胡碴,看上去比哥哥们憔悴万分,只除了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让人看到黑暗中的期盼。想必这就是美女海伦的小情人了,而他年长力壮的哥哥们一定没把更多的食物和水留给他。 凡妮莎记起临行前老戈德温悄悄对自己说的话:“请把魔法最强大的那个带回来。” 而另一个温柔的声音则对自己说:“请把没有魔法的那个带给我。”那是海伦的声音,她想要拯救爱人的生命,而戈德温想要拯救家族的延续。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凡妮莎想,我无法作到人人满意啊,但我能作到让自己满意。 公主走上前,看着三个少爷问魔法师,“米斯,你能将他们平安带到众人面前而令他们不被人看见和听见吗?” “当然,公主殿下。”魔法师优雅地偏头。 “你是公主?”年长的两个戈德温疑惑地打量着凡妮莎,“为什么要让我们隐形?你想干什么?” “我只想让你们的父亲认为你们死了。”凡妮莎冷冷地看着他们,“你们伤透了老戈德温的心,为了一个女人而离家出走,”她拿出真相魔镜,将海伦的真容残相给他们看,“海伦并没有勾引你们任何一个,你们认为的绝世美丽,其实只是她的魔法。我之所以肯来救你们,是想给你们重来的机会——”凡妮莎指着年长的两个戈德温,“你们的魔法可以为我的军队提供粮草,还算有用之人,而你,”她的目光扫向小戈德温,“据说你没有任何魔法,也就没有必要留你在世上了。”说着,她向米斯使了个眼色,后者张开五指,眩目的蓝焰凝成光球,由小到大,眼看就要挥向小戈德温。 “住手!” 凡妮莎给了布兰特一个“该来的总是会来”的眼神。米斯收起自己的魔法,等待着美女海伦的出现。 “请不要杀他,求你们!”圆脸姑娘哀求道,她扑进小戈德温的怀里,死死拥抱着他,不肯放开,“让我们去海上流浪、去砂骑国牧羊,去哪里都好,我会用面具把自己藏起来,永远不让人看到我的脸,我们没有魔法,不会给任何人带来伤害,请放我们走吧!”海伦连珠炮似地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她和小戈德温祈求地看着凡妮莎,希望她能大发慈悲,饶过他们的性命。 “对不起,我恐怕无法让你们离开瑟兰堡。”凡妮莎面无表情地回答。 ... ... 第356章 我在你身边 年长些的两位少年有着一头如瀑布般披散到肩的蓬厚金发,他们生得结实,长着狐狸脸、高鼻子,由于被困时间太长,毛茸茸的黄胡碴钻出皮肤布满下巴,好似围好餐布等待开饭的饿殍。第三名少年身材瘦小,笑容羞涩,乱蓬蓬的金色头发根根竖立,他穿一件残破不堪的旧袍子,淡红与白色相间,脸颊和下巴的皮肤深深凹陷,满脸新生的胡碴,看上去比哥哥们憔悴万分,只除了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让人看到黑暗中的期盼。想必这就是美女海伦的小情人了,而他年长力壮的哥哥们一定没把更多的食物和水留给他。 凡妮莎记起临行前老戈德温悄悄对自己说的话:“请把魔法最强大的那个带回来。” 而另一个温柔的声音则对自己说:“请把没有魔法的那个带给我。”那是海伦的声音,她想要拯救爱人的生命,而戈德温想要拯救家族的延续。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凡妮莎想,我无法作到人人满意啊,但我能作到让自己满意。 公主走上前,看着三个少爷问魔法师,“米斯,你能将他们平安带到众人面前而令他们不被人看见和听见吗?” “当然,公主殿下。”魔法师优雅地偏头。 “你是公主?”年长的两个戈德温疑惑地打量着凡妮莎,“为什么要让我们隐形?你想干什么?” “我只想让你们的父亲认为你们死了。”凡妮莎冷冷地看着他们,“你们伤透了老戈德温的心,为了一个女人而离家出走,”她拿出真相魔镜,将海伦的真容残相给他们看,“海伦并没有勾引你们任何一个,你们认为的绝世美丽,其实只是她的魔法。我之所以肯来救你们,是想给你们重来的机会——”凡妮莎指着年长的两个戈德温,“你们的魔法可以为我的军队提供粮草,还算有用之人,而你,”她的目光扫向小戈德温,“据说你没有任何魔法,也就没有必要留你在世上了。”说着,她向米斯使了个眼色,后者张开五指,眩目的蓝焰凝成光球,由小到大,眼看就要挥向小戈德温。 “住手!” 凡妮莎给了布兰特一个“该来的总是会来”的眼神。米斯收起自己的魔法,等待着美女海伦的出现。 “请不要杀他,求你们!”圆脸姑娘哀求道,她扑进小戈德温的怀里,死死拥抱着他,不肯放开,“让我们去海上流浪、去砂骑国牧羊,去哪里都好,我会用面具把自己藏起来,永远不让人看到我的脸,我们没有魔法,不会给任何人带来伤害,请放我们走吧!”海伦连珠炮似地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她和小戈德温祈求地看着凡妮莎,希望她能大发慈悲,饶过他们的性命。 “对不起,我恐怕无法让你们离开瑟兰堡。”凡妮莎面无表情地回答。海伦跌坐在地上,眼中失去了求生的光芒。但公主接下来的话却又使她重获新生,“因为我需要小戈德温来继续瑟兰堡,而你,我亲爱的美人儿,你将是他的新婚妻子。” 海伦如梦中惊醒,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直到公主道出自己的真实意图:“老戈德温会接到我的口谕,说他的两个双胞胎儿子都已在伊凡古墓中死去,他们将自己的食物给了年纪最小的弟弟,当然,这是撒谎,”凡妮莎看了看枯瘦的小戈德温,微笑道,“不过相信这个说法你们的父亲会很爱听。我留下你,为我治理瑟兰堡以及其周边的土地,并非因你没有魔法便于控制,而是因为你对爱情的诚实和忠贞,我相信这样的人会是贤明的领主,能够公正地处理事务,为一方土地带来生机和活力。” 转眼之间,命运似乎跟海伦和小戈德温开了个峰回路转的玩笑,两个人谢过公主,相拥而泣。 布兰特放低手中时刻警戒的长剑,米斯则赞许地点了点头,凡妮莎冲他眨眨眼,“那两个家伙听不见我们说的话吧?” 魔法师微微一笑,拍拍腰间的法术袋,“放心,他们像蛋壳里的小鸡一样睡得正香。”说着,由他领路,一行人踏上了离开伊凡古墓的行程。 “这么久以来,你总算作了件好事。”布兰特如释重负,“不过也并不尽如人意。” “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凡妮莎沉声道,“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利益打算,我也不例外。请别再要求我遵守你的骑士精神,那不适合我们眼下的事业,我要走的是王者之路,这条路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规则、没有良心,所以把你的好心眼留到竞技场上吧,如果给我安上一颗良善之心,我早已经被弄死一万回了。” “如你所说,你走在一条没有规则的路上,容不得行差踏错。也正因如此,你才需要有人从旁提醒,以免踩过界线、偏离航向。”布兰特指着主墓室的方向,“那三个人,完全没必要——” “她的作法无可厚非,小子。”走在最前头的米斯回头打断王子,“公主殿下在以最小的代价赢得最大的胜利。三个人换来瑟兰堡二十万人的安居乐业,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作。” “那是因为你刚刚从死人的世界醒来,”布兰特毫不退缩,“对任何事情都冷漠无情。” “管好你的舌头,小子。”魔法师终于忍无可忍,身上的魔法光焰迎风暴涨,“否则我会像拔根头发一样把它拔出来。” “布兰特!”凡妮莎走到王子跟前,挡在两人中间,以免他们发生进一步的冲突,“你是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纠结于这件事情不放?如果你对我有任何不满,请等到回营之后我们再谈。”她心有余悸地向王子使了个眼色,示意魔法师有多么的可怕,把他惹毛了,谁也别想从这鬼地方出去。 布兰特也有些惧意,毕竟谁也无法在魔法师的威胁中安之若素。他勉强压下嘴边的话,默默走在凡妮莎身边,暗中却紧紧握住了公主的手,表示无论理念有多大的分歧,自己绝不会离开她。 ... ... 第357章 幻术魔法师 凡妮莎看了看枯瘦的小戈德温,微笑道,“不过相信这个说法你们的父亲会很爱听。我留下你,为我治理瑟兰堡以及其周边的土地,并非因你没有魔法便于控制,而是因为你对爱情的诚实和忠贞,我相信这样的人会是贤明的领主,能够公正地处理事务,为一方土地带来生机和活力。” 转眼之间,命运似乎跟海伦和小戈德温开了个峰回路转的玩笑,两个人谢过公主,相拥而泣。 布兰特放低手中时刻警戒的长剑,米斯则赞许地点了点头,凡妮莎冲他眨眨眼,“那两个家伙听不见我们说的话吧?” 魔法师微微一笑,拍拍腰间的法术袋,“放心,他们像蛋壳里的小鸡一样睡得正香。”说着,由他领路,一行人踏上了离开伊凡古墓的行程。 “这么久以来,你总算作了件好事。”布兰特如释重负,“不过也并不尽如人意。” “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凡妮莎沉声道,“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利益打算,我也不例外。请别再要求我遵守你的骑士精神,那不适合我们眼下的事业,我要走的是王者之路,这条路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规则、没有良心,所以把你的好心眼留到竞技场上吧,如果给我安上一颗良善之心,我早已经被弄死一万回了。” “如你所说,你走在一条没有规则的路上,容不得行差踏错。也正因如此,你才需要有人从旁提醒,以免踩过界线、偏离航向。”布兰特指着主墓室的方向,“那三个人,完全没必要——” “她的作法无可厚非,小子。”走在最前头的米斯回头打断王子,“公主殿下在以最小的代价赢得最大的胜利。三个人换来瑟兰堡二十万人的安居乐业,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作。” “那是因为你刚刚从死人的世界醒来,”布兰特毫不退缩,“对任何事情都冷漠无情。” “管好你的舌头,小子。”魔法师终于忍无可忍,身上的魔法光焰迎风暴涨,“否则我会像拔根头发一样把它拔出来。” “布兰特!”凡妮莎走到王子跟前,挡在两人中间,以免他们发生进一步的冲突,“你是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纠结于这件事情不放?如果你对我有任何不满,请等到回营之后我们再谈。”她心有余悸地向王子使了个眼色,示意魔法师有多么的可怕,把他惹毛了,谁也别想从这鬼地方出去。 布兰特也有些惧意,毕竟谁也无法在魔法师的威胁中安之若素。他勉强压下嘴边的话,默默走在凡妮莎身边,暗中却紧紧握住了公主的手,表示无论理念有多大的分歧,自己绝不会离开她。 *********************************************** 尽管老戈德温十分不满,但对于两位有魔法的儿子的死也是无可奈何,在凡妮莎的催促下,小戈德温最终与美女海伦成了婚,而凡妮莎的大军也在戈德温兄弟的魔法下有了食之不尽的粮草,此役收获颇丰,不但有吃有喝,还有一位伟大的攻击魔法师加盟,盛夏的骑士们终于可以向着最后的目标,绝冬城进发了。 然而就在一切都向着凡妮莎期望的方向发展时,雷纳回来了,并且带回了一个坏消息——索兰达正在攻打新月城。 “这怎么可能?”凡妮莎目瞪口呆,“她应该正在刺杀泰伦斯或是被吊在绞刑架上,她怎么会绕过我们回师新月城!” “很简单,公主殿下,”布兰特神情凝重,拳头重重锤在桌上,“她的真爱在新月城。” “麦特?!”凡妮莎惊恐地叫道,可当初索兰达明明已经否认了,难道她在撒谎?一定是的,她怎么可能爱上那个无权无势的角斗士魔法师。公主问雷纳,“他现在怎么样?索兰达攻占城池了吗?” 弓箭手摇摇头,“麦特防守得很严密,所以我才放心来追赶大部队。” 凡妮莎稍稍放下悬着的心,但依然迷或不解,“我姐姐和她的那些佣兵,怎么可能在我们眼皮底下潜入新月腹地,而我们却毫无察觉?难道他们用了什么集体魔法?”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我的一个朋友曾经用魔法掩盖了一座高山的形迹,使人们只能看到一片沙漠,就连太阳投射的光线都伪装得十分巧妙,没被人看穿。”大魔法师米斯在一旁接道,他现在已经穿回了平常衣服,月白色长袍上用金线绣着紫色的闪电,长袍垂角盖过脚面,一直拖到地上,显得他更加高瘦,而这魔法师称得上是凡妮莎见过的最帅的中年男子,宽额头,高颧骨,下巴坚强有力。他给公主的好印像远不止相貌上的。回到凡妮莎营帐的第一件事,他把脸颊刮得干干净净,浓密的头发重新梳理,精短而干练,他的头发仿佛银色冰川,中间被一缕漆黑如午夜的黑发一分为二。然而他嘴巴的线条很锐利,舌头则更利。他总是静静地立在公主身后,只有落日余晖才能勾勒出他的轮廓,那对眼睛似乎是黑色的,但凡妮莎曾在近处看过,它们是紫色。暗紫色。一对睿智而饱含魔法的眼睛。 “可那是一万人的军队!他们可是活人,不确定性因素太多了!”凡妮莎见识过索兰达的驻地,那可是几千个帐篷啊,如果他们无声无息地朝自己的盛夏骑士团袭来——公主打了个冷战,不寒而栗。 “其实很简单,”米斯打了个响指,“用幻术魔法就可以做到。” “那她也需要有这么一个幻术魔法师来帮忙,据我所知,索兰达的天赋是情绪控制,而非这一类的魔法。” “一个强大的幻术魔法师。”米斯揪着自己的胡子,思考起来,“在我的时代,很多人都学习幻术,那几乎是魔法师的必修课,但其中的翘楚么,却始终寥寥可数。”他突然想起一个名字,“我想起来了,在哈肯岛上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幻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他叫因纽克列?格斯?帕森。” “帕森?”布兰特和雷纳同时倒吸一口气,他们异口同声地问,“是那小丑帕森的帕森?” ... ... 第358章 如影随形的阴谋 尽管老戈德温十分不满,但对于两位有魔法的儿子的死也是无可奈何,在凡妮莎的催促下,小戈德温最终与美女海伦成了婚,而凡妮莎的大军也在戈德温兄弟的魔法下有了食之不尽的粮草,此役收获颇丰,不但有吃有喝,还有一位伟大的攻击魔法师加盟,盛夏的骑士们终于可以向着最后的目标,绝冬城进发了。 然而就在一切都向着凡妮莎期望的方向发展时,雷纳回来了,并且带回了一个坏消息——索兰达正在攻打新月城。 “这怎么可能?”凡妮莎目瞪口呆,“她应该正在刺杀泰伦斯或是被吊在绞刑架上,她怎么会绕过我们回师新月城!” “很简单,公主殿下,”布兰特神情凝重,拳头重重锤在桌上,“她的真爱在新月城。” “麦特?!”凡妮莎惊恐地叫道,可当初索兰达明明已经否认了,难道她在撒谎?一定是的,她怎么可能爱上那个无权无势的角斗士魔法师。公主问雷纳,“他现在怎么样?索兰达攻占城池了吗?” 弓箭手摇摇头,“麦特防守得很严密,所以我才放心来追赶大部队。” 凡妮莎稍稍放下悬着的心,但依然迷或不解,“我姐姐和她的那些佣兵,怎么可能在我们眼皮底下潜入新月腹地,而我们却毫无察觉?难道他们用了什么集体魔法?”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我的一个朋友曾经用魔法掩盖了一座高山的形迹,使人们只能看到一片沙漠,就连太阳投射的光线都伪装得十分巧妙,没被人看穿。”大魔法师米斯在一旁接道,他现在已经穿回了平常衣服,月白色长袍上用金线绣着紫色的闪电,长袍垂角盖过脚面,一直拖到地上,显得他更加高瘦,而这魔法师称得上是凡妮莎见过的最帅的中年男子,宽额头,高颧骨,下巴坚强有力。他给公主的好印像远不止相貌上的。回到凡妮莎营帐的第一件事,他把脸颊刮得干干净净,浓密的头发重新梳理,精短而干练,他的头发仿佛银色冰川,中间被一缕漆黑如午夜的黑发一分为二。然而他嘴巴的线条很锐利,舌头则更利。他总是静静地立在公主身后,只有落日余晖才能勾勒出他的轮廓,那对眼睛似乎是黑色的,但凡妮莎曾在近处看过,它们是紫色。暗紫色。一对睿智而饱含魔法的眼睛。 “可那是一万人的军队!他们可是活人,不确定性因素太多了!”凡妮莎见识过索兰达的驻地,那可是几千个帐篷啊,如果他们无声无息地朝自己的盛夏骑士团袭来——公主打了个冷战,不寒而栗。 “其实很简单,”米斯打了个响指,“用幻术魔法就可以做到。” “那她也需要有这么一个幻术魔法师来帮忙,据我所知,索兰达的天赋是情绪控制,而非这一类的魔法。” “一个强大的幻术魔法师。”米斯揪着自己的胡子,思考起来,“在我的时代,很多人都学习幻术,那几乎是魔法师的必修课,但其中的翘楚么,却始终寥寥可数。”他突然想起一个名字,“我想起来了,在哈肯岛上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幻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他叫因纽克列?格斯?帕森。” “帕森?”布兰特和雷纳同时倒吸一口气,他们异口同声地问,“是那小丑帕森的帕森?” “为什么对这个名字如此敏感?”米斯不解地问。 “就是他向布兰特下毒,叫他杀害自己最爱的人。”雷纳看了凡妮莎一眼,随即垂低目光,这让公主心中一痛。 他知道了,凡妮莎想。他那么敏感,肯定已经发觉我和布兰特之间的变化了。我要怎么挽留他,不致于失去他的爱? “会不会这一切都是索兰达在背后搞鬼。”凡妮莎把注意集中在眼前的形势上,“可是她没理由杀我,在哈肯岛上,她是想与我再次互换身份,如果我被布兰特杀死,她的计划也就宣告失败。” “还有一种可能,”布兰特见过小丑帕森,知道他没什么厉害魔法,却是个阴险狡诈的混蛋,这样的人肯定有着变态的成长环境,“也许他有个混蛋父亲,或是操蛋哥哥,总之有一位乐意为他的死复仇的家伙,加入了你姐姐的队伍,帮她攻打新月城,她的爱人。” “可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凡妮莎心事重重地来回踱步,“小丑帕森没什么野心,他为什么要害我,还有,他的美狄亚之泪是从哪儿来的?”这一切的疑问不由得使公主联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如影随形,永远无法摆脱其阴影的家伙——诅咒者伊凡。 难道是他想取我性命? 凡妮莎分析着见到伊凡的前后变化。一开始,他是支持科曼的,毕竟,在科曼小时候,伊凡曾经陪伴了他五六年,他一直对这男孩有着很高的期望,所以他用自己的方法培育他,使科曼在不利的环境下尽快成长起来,最终成为绝冬城城主,从这一点来看,伊凡似乎相信科曼就是未来的王者。然而另一方面,那个预言的不确定性又使伊凡对自己充满着怀疑,王者之血,对,就是王者之血,使得伊凡对我手下留情,说真的,他的子女遍天下,想让他拿出点慈父之心,还是省省力气吧。他之所以没杀我,不是因为我是他的女儿,而是我还有利用价值、他还在我身上看到了王者之血的可能性。 所以在此之前,他都一直当我是前进路上的绊脚石,就像珂伦的那些子女们一样,魔法弱的孩子只能作为给强者输送养料的器皿。他想除掉我,或是伊丽娅、或索兰达,随便是谁,德林家的人死得再多对他来说都是好事,于是买通了伊丽娅身边的帕森家族,专门用来对付我们三姐妹。 想到这里,凡妮莎对自己的假设深信不疑。她向魔法师米斯投去异样的目光,如果他第一眼见到的不是我,而是我那恶毒的父亲,局势是否会来个大逆转?这样不行,我得确定米斯只效忠于我一个人,不会出现上代替代下代的冲突才行。 凡妮莎对雷纳说,“呆会儿跟我一起巡营,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 ... 第359章 你要吻的不是我 “帕森?”布兰特和雷纳同时倒吸一口气,他们异口同声地问,“是那小丑帕森的帕森?” “为什么对这个名字如此敏感?”米斯不解地问。 “就是他向布兰特下毒,叫他杀害自己最爱的人。”雷纳看了凡妮莎一眼,随即垂低目光,这让公主心中一痛。 他知道了,凡妮莎想。他那么敏感,肯定已经发觉我和布兰特之间的变化了。我要怎么挽留他,不致于失去他的爱? “会不会这一切都是索兰达在背后搞鬼。”凡妮莎把注意集中在眼前的形势上,“可是她没理由杀我,在哈肯岛上,她是想与我再次互换身份,如果我被布兰特杀死,她的计划也就宣告失败。” “还有一种可能,”布兰特见过小丑帕森,知道他没什么厉害魔法,却是个阴险狡诈的混蛋,这样的人肯定有着变态的成长环境,“也许他有个混蛋父亲,或是操蛋哥哥,总之有一位乐意为他的死复仇的家伙,加入了你姐姐的队伍,帮她攻打新月城,她的爱人。” “可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凡妮莎心事重重地来回踱步,“小丑帕森没什么野心,他为什么要害我,还有,他的美狄亚之泪是从哪儿来的?”这一切的疑问不由得使公主联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如影随形,永远无法摆脱其阴影的家伙——诅咒者伊凡。 难道是他想取我性命? 凡妮莎分析着见到伊凡的前后变化。一开始,他是支持科曼的,毕竟,在科曼小时候,伊凡曾经陪伴了他五六年,他一直对这男孩有着很高的期望,所以他用自己的方法培育他,使科曼在不利的环境下尽快成长起来,最终成为绝冬城城主,从这一点来看,伊凡似乎相信科曼就是未来的王者。然而另一方面,那个预言的不确定性又使伊凡对自己充满着怀疑,王者之血,对,就是王者之血,使得伊凡对我手下留情,说真的,他的子女遍天下,想让他拿出点慈父之心,还是省省力气吧。他之所以没杀我,不是因为我是他的女儿,而是我还有利用价值、他还在我身上看到了王者之血的可能性。 所以在此之前,他都一直当我是前进路上的绊脚石,就像珂伦的那些子女们一样,魔法弱的孩子只能作为给强者输送养料的器皿。他想除掉我,或是伊丽娅、或索兰达,随便是谁,德林家的人死得再多对他来说都是好事,于是买通了伊丽娅身边的帕森家族,专门用来对付我们三姐妹。 想到这里,凡妮莎对自己的假设深信不疑。她向魔法师米斯投去异样的目光,如果他第一眼见到的不是我,而是我那恶毒的父亲,局势是否会来个大逆转?这样不行,我得确定米斯只效忠于我一个人,不会出现上代替代下代的冲突才行。 凡妮莎对雷纳说,“呆会儿跟我一起巡营,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 “我们在帕森的尸体上找到了这个。”雷纳把一个小玻璃瓶递到凡妮莎眼前,但不肯放到她手里,“小心,这是剧毒,我们为此失去了一个好手。” “不,布兰特中的不是这种毒,”凡妮莎摇摇头,“但同病同源,帕森能搞来毒药却是真的。就是说,他对伊丽娅也有所计划。” “不光是三公主,还有城内所有高级将领,都或多或少地受他控制。”雷纳收起药瓶,拿出一个卷轴,“这上面的名字比你的头发还要长。但我相信帕森自己绝对作不到这些,而是背后有人指使,否则他也不会在新月城受到攻击的时候第一个死去。” 凡妮莎当然联想到了是谁,也只有自己的诅咒者父亲才如此心思缜密,在榨干帕森的所有价值之后将他从天空抛下,最后还不忘利用他的尸体挑起帕森家族向自己复仇。 “我想我知道帕森背后的那个人是谁。”凡妮莎将自己的身世和猜测向雷纳和盘托出,最后说,“他当时一定以为科曼是王者之血无疑了,但当他用了什么方法得知科曼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之后,但囚禁了他,而把嫌疑最大的我和布兰特一并抓走,想要看我是否能从诸多不利的环境下逃得性命。”她抓住雷纳的胳膊,“他现在一定已经知道我就是他要找的人了!” “就是说我们很快就要见到你的亲生父亲了。”雷纳沉声道。这个结论得来并不轻松,伊凡家族曾经是大陆上最强大的魔法持有者,他们的每一句诅咒都会在敌手身上应验,雷纳和他的族人就是因为伊凡的一个诅咒而隐身谷底,但最终也逃不出诅咒的阴影,只要凡妮莎死去,就会有一位族人以生命的代价替她还阳。 “我们得快些准备,”公主看到雷纳的拳头攥得要滴出血来,明白他提到伊凡这个名字时的暴怒,“我们得一举解决掉他。”她没有说“杀死他”,她在观察弓箭手的反应,同时也希望不要走到非杀不可的那一步。 “除非有什么魔法可以冻住他。”雷纳沉思片刻,坚毅的脸上云开雾散。“盛夏骑士团里有一个——” “佐伊是吗?”凡妮莎叹了口气,尽量不去想佐伊的死,“他的冰箭已经随他长眠。而我的父亲伊凡,他来自冻影之渊,”凡妮莎打断他的话,“终日与冰蛛王为伍。他到那地方落脚就是为了防这一招的。” “冰箭和冰蛛王的蛛丝只能急冻,它们只是用冻气把人的动作冻住,”雷纳分析道,“而我们要找的是能冷冻思想的魔法,把伊凡的思想冻住,他就不会再起诅咒之念了。” 凡妮莎爱慕地看着自己的弓箭手,踮起脚尖给了他一个奖励的吻,“你真是太聪明了!我们需要的正是这样的魔法!” 然而雷纳的反应却出人意料,他面无表情地推开凡妮莎,拒绝她的拥抱和亲吻,仿佛她是比口袋里那瓶毒药更致命的东西。 “怎么了?”凡妮莎尴尬地问。 “你要吻的不是我,而是另一个人。”弓箭手转身离开。 ... ... 第360章 大军压境 “我们在帕森的尸体上找到了这个。”雷纳把一个小玻璃瓶递到凡妮莎眼前,但不肯放到她手里,“小心,这是剧毒,我们为此失去了一个好手。” “不,布兰特中的不是这种毒,”凡妮莎摇摇头,“但同病同源,帕森能搞来毒药却是真的。就是说,他对伊丽娅也有所计划。” “不光是三公主,还有城内所有高级将领,都或多或少地受他控制。”雷纳收起药瓶,拿出一个卷轴,“这上面的名字比你的头发还要长。但我相信帕森自己绝对作不到这些,而是背后有人指使,否则他也不会在新月城受到攻击的时候第一个死去。” 凡妮莎当然联想到了是谁,也只有自己的诅咒者父亲才如此心思缜密,在榨干帕森的所有价值之后将他从天空抛下,最后还不忘利用他的尸体挑起帕森家族向自己复仇。 “我想我知道帕森背后的那个人是谁。”凡妮莎将自己的身世和猜测向雷纳和盘托出,最后说,“他当时一定以为科曼是王者之血无疑了,但当他用了什么方法得知科曼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之后,但囚禁了他,而把嫌疑最大的我和布兰特一并抓走,想要看我是否能从诸多不利的环境下逃得性命。”她抓住雷纳的胳膊,“他现在一定已经知道我就是他要找的人了!” “就是说我们很快就要见到你的亲生父亲了。”雷纳沉声道。这个结论得来并不轻松,伊凡家族曾经是大陆上最强大的魔法持有者,他们的每一句诅咒都会在敌手身上应验,雷纳和他的族人就是因为伊凡的一个诅咒而隐身谷底,但最终也逃不出诅咒的阴影,只要凡妮莎死去,就会有一位族人以生命的代价替她还阳。 “我们得快些准备,”公主看到雷纳的拳头攥得要滴出血来,明白他提到伊凡这个名字时的暴怒,“我们得一举解决掉他。”她没有说“杀死他”,她在观察弓箭手的反应,同时也希望不要走到非杀不可的那一步。 “除非有什么魔法可以冻住他。”雷纳沉思片刻,坚毅的脸上云开雾散。“盛夏骑士团里有一个——” “佐伊是吗?”凡妮莎叹了口气,尽量不去想佐伊的死,“他的冰箭已经随他长眠。而我的父亲伊凡,他来自冻影之渊,”凡妮莎打断他的话,“终日与冰蛛王为伍。他到那地方落脚就是为了防这一招的。” “冰箭和冰蛛王的蛛丝只能急冻,它们只是用冻气把人的动作冻住,”雷纳分析道,“而我们要找的是能冷冻思想的魔法,把伊凡的思想冻住,他就不会再起诅咒之念了。” 凡妮莎爱慕地看着自己的弓箭手,踮起脚尖给了他一个奖励的吻,“你真是太聪明了!我们需要的正是这样的魔法!” 然而雷纳的反应却出人意料,他面无表情地推开凡妮莎,拒绝她的拥抱和亲吻,仿佛她是比口袋里那瓶毒药更致命的东西。 “怎么了?”凡妮莎尴尬地问。 “你要吻的不是我,而是另一个人。”弓箭手转身离开。 “你都知道了。”凡妮莎呆立了一会儿,跑过去追上雷纳,“你听我说,你不在的时候我需要有人保护,忠心的、持久的保护。” “于是你就出卖自己来换取短暂的护盾?”雷纳压抑着怒火,低声吼道,“承认爱一个人有那么难吗!如果你不爱他,根本不会和他在一起!” 抓着雷纳的手松了开来,凡妮莎低下头,“你让我自惭形秽,雷纳。”她注视着他的背影,缓缓地说,“我的确没有勇气承认,因为我怕一说出口就会失去你,或者你们两个,都离我而去。”她又想起那个预言,关于她的终身大事,关于她未来的丈夫。不是你,也不是布兰特。每次这个可恨的预言浮现于脑海,她的心就止不住地剧痛。“我实在太自私,无法向你们许诺更多,却要求你们无条件的追随。”她抬起美丽的蓝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雷纳,神情温暖而又绝决,“如果你觉得不公平,就当是为了你的族人而保护我吧。” “我发过誓,”雷纳冷静下来,心疼地看着公主,“无论你作过什么,或将要作什么事,我都会忠心于你,随你左右不离不弃,直到生命的终结。”他指着自己的心口,“你知道这是为什么。我从未觉得你对我不公,也不敢奢求有什么结果,我想要的是你坦诚地面对我们俩,面对你自己。在外人眼里,你是盛夏之国的公主,而我们都清清楚楚,所谓公主也只不过是个风雨飘摇的空头衔,你还需要努力奋斗才能到达那个刺骨的宝座,现在的你不是可以为所欲为的女王,你需要考虑清楚,是作一个纯洁的处女公主受人爱戴;还是你对布兰特的爱能够战胜一切诋毁和流言,不惧世俗的褒贬,对你登上王位有所助益。”他抓住凡妮莎的双肩,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我逼你,不是因为我吃醋,而是想让你考虑清楚。” “谢谢你的柬言。”公主冷冷地回视着弓箭手,嘴里吐出令两个人都心碎的话,“我想我们都知道我已不再纯洁,也谢谢你再次提醒我在哪里丢掉了它。”她挥开雷纳的手臂,转过身去,“你逼我在你面前露出最脆弱的一面,这使我无法原谅你;但我会听你的话,尽量不与布兰特太亲近。现在,离开我吧,去为伊凡的到来作好准备,我不想再欠你人命。” 雷纳没有想到自己的话带来的是如此结果,他静默了一会儿,向公主行了个军礼,转身离去。 两败俱伤。凡妮莎终于忍不住回身去看雷纳的背影,委屈的血泪顺着面颊流到嘴角。也许我不应该那么高傲,也许我们都不应该坚持自己那可笑的自尊,我们手持利刃,以爱的名义将对方刺得伤痕累累,最后再用力地把对方推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人渐行渐远,直到了无踪迹。 “报!公主殿下!”一个斥侯骑着战马呼啸而来,当他终于站稳看清凡妮莎的时候,迟疑了一下,“殿下,您的眼睛——” 凡妮莎抬手擦去血泪,问道,“什么事?” “烈炎之国的海军已在女王角登陆,泰伦斯亲王已进驻龙脊堡。” ... ... 第361章 令出如山 你让我自惭形秽,雷纳。”她注视着他的背影,缓缓地说,“我的确没有勇气承认,因为我怕一说出口就会失去你,或者你们两个,都离我而去。”她又想起那个预言,关于她的终身大事,关于她未来的丈夫。不是你,也不是布兰特。每次这个可恨的预言浮现于脑海,她的心就止不住地剧痛。“我实在太自私,无法向你们许诺更多,却要求你们无条件的追随。”她抬起美丽的蓝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雷纳,神情温暖而又绝决,“如果你觉得不公平,就当是为了你的族人而保护我吧。” “我发过誓,”雷纳冷静下来,心疼地看着公主,“无论你作过什么,或将要作什么事,我都会忠心于你,随你左右不离不弃,直到生命的终结。”他指着自己的心口,“你知道这是为什么。我从未觉得你对我不公,也不敢奢求有什么结果,我想要的是你坦诚地面对我们俩,面对你自己。在外人眼里,你是盛夏之国的公主,而我们都清清楚楚,所谓公主也只不过是个风雨飘摇的空头衔,你还需要努力奋斗才能到达那个刺骨的宝座,现在的你不是可以为所欲为的女王,你需要考虑清楚,是作一个纯洁的处女公主受人爱戴;还是你对布兰特的爱能够战胜一切诋毁和流言,不惧世俗的褒贬,对你登上王位有所助益。”他抓住凡妮莎的双肩,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我逼你,不是因为我吃醋,而是想让你考虑清楚。” “谢谢你的柬言。”公主冷冷地回视着弓箭手,嘴里吐出令两个人都心碎的话,“我想我们都知道我已不再纯洁,也谢谢你再次提醒我在哪里丢掉了它。”她挥开雷纳的手臂,转过身去,“你逼我在你面前露出最脆弱的一面,这使我无法原谅你;但我会听你的话,尽量不与布兰特太亲近。现在,离开我吧,去为伊凡的到来作好准备,我不想再欠你人命。” 雷纳没有想到自己的话带来的是如此结果,他静默了一会儿,向公主行了个军礼,转身离去。 两败俱伤。凡妮莎终于忍不住回身去看雷纳的背影,委屈的血泪顺着面颊流到嘴角。也许我不应该那么高傲,也许我们都不应该坚持自己那可笑的自尊,我们手持利刃,以爱的名义将对方刺得伤痕累累,最后再用力地把对方推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人渐行渐远,直到了无踪迹。 “报!公主殿下!”一个斥侯骑着战马呼啸而来,当他终于站稳看清凡妮莎的时候,迟疑了一下,“殿下,您的眼睛——” 凡妮莎抬手擦去血泪,问道,“什么事?” “烈炎之国的海军已在女王角登陆,泰伦斯亲王已进驻龙脊堡。” ************************************************ “他们就在东边三百里的地方!”唐纳德和塞德里克爵士指着沙盘上的地标说,“这么短的时间,泰伦斯是怎么作到的?” “据说他打通了海底隧道!”有人叫道。 “胡扯,那都是传说。是上古时代的人类留传下来的传说。” “总之他们是带着烈炎长枪和山陵矮人的金子来打我们盛夏之国了!” 盛夏的骑士们乱成一团。 “如果不尽快拿出主意来,恐怕眼前的这些人会哗变。”布兰特低低地声音在凡妮莎耳边响起。王子一听说泰伦斯绕过了酒谷之国,整个人松懈了下来,不再紧绷。 “大家安静!”凡妮莎从临时王座上走下来,走向沙盘,她的御前议会,“不管泰伦斯是怎么渡过猫咬海峡的,他终归还是应科曼之召来攻打绝冬城了。以我离开前绝冬城的兵力来说,坚持十天还是有可能的。但泰伦斯不会给我们时间回援,越快拿下都城,他的统治就越名正言顺。所以我们要动用一切有可能的力量阻止他——”公主从桌上的令箭中抽出三支羽箭,“我要传三道令。马尔维斯爵士,”她将一支箭递给骑士,“请火速赶往新月城,与我姐姐索兰达取得联系,让她回兵支援绝冬城,共御外敌;塞德里克爵士,”红发的老教习郑重地接过羽箭,“请您辛苦一趟,回绝冬城联络科曼,要他无论如何在我们抵达绝冬城之前守住城池,不被泰伦斯攻陷。唐纳德爵士,”骑士走上前来,凡妮莎犹豫再三,才将羽箭交到他的手上,然后意味深长地对他说,“您是我最信任的骑士和导师,我相信您不会辜负我,因为此行事关重大——我要你去泰伦斯营中斡旋,尽量拖延时间,等索兰达的佣兵团与我们汇合之后,您的任务才算完成。” 唐纳德满意地朝公主点点头,举起羽箭转身面向骑士们,“我们终于迎来了一位真正的女王,她不再是我们心中那个长不大的小姑娘,她继承了母亲克萝伊女王的所有品质,她的睿智、她的仁慈,和她不具备的军事才华!凡妮莎女王万岁!” “女王万岁!”众人应和着,欢呼着。 “女王万岁!” …… 待到众人散去,各归其位,凡妮莎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椅子里。布兰特扶住她的肩膀,安慰地抚弄她的长发。“别怕,亲爱的,这就是战争,你总要抢在别人之前作出更加残酷的决定。” “如果这一切都是突发事件,我并不害怕,”凡妮莎双臂环着王子的腰,“但如果有人早就设计好了这样的陷阱让你往里跳,就另当别论了。” “你和雷纳推断出向我下毒的人了吗?”布兰特的脑子转得飞快,已经猜到凡妮莎有所指。 公主点点头,艰难地吐出那个名字,“诅咒者伊凡。” “这么说,是时候跟你的亲生父亲见个面了。”布兰特俯身亲吻凡妮莎的额头,“说吧,你把我留下,想要我帮你作什么?” 凡妮莎迎着王子的嘴唇站起身,与他长长一吻,“我把圣光借给你,你要一路向北,直到冻影之渊,把一个名叫‘洛芙’的女人带回来。” ... ... 第362章 *与争执 “如果不尽快拿出主意来,恐怕眼前的这些人会哗变。”布兰特低低地声音在凡妮莎耳边响起。王子一听说泰伦斯绕过了酒谷之国,整个人松懈了下来,不再紧绷。 “大家安静!”凡妮莎从临时王座上走下来,走向沙盘,她的御前议会,“不管泰伦斯是怎么渡过猫咬海峡的,他终归还是应科曼之召来攻打绝冬城了。以我离开前绝冬城的兵力来说,坚持十天还是有可能的。但泰伦斯不会给我们时间回援,越快拿下都城,他的统治就越名正言顺。所以我们要动用一切有可能的力量阻止他——”公主从桌上的令箭中抽出三支羽箭,“我要传三道令。马尔维斯爵士,”她将一支箭递给骑士,“请火速赶往新月城,与我姐姐索兰达取得联系,让她回兵支援绝冬城,共御外敌;塞德里克爵士,”红发的老教习郑重地接过羽箭,“请您辛苦一趟,回绝冬城联络科曼,要他无论如何在我们抵达绝冬城之前守住城池,不被泰伦斯攻陷。唐纳德爵士,”骑士走上前来,凡妮莎犹豫再三,才将羽箭交到他的手上,然后意味深长地对他说,“您是我最信任的骑士和导师,我相信您不会辜负我,因为此行事关重大——我要你去泰伦斯营中斡旋,尽量拖延时间,等索兰达的佣兵团与我们汇合之后,您的任务才算完成。” 唐纳德满意地朝公主点点头,举起羽箭转身面向骑士们,“我们终于迎来了一位真正的女王,她不再是我们心中那个长不大的小姑娘,她继承了母亲克萝伊女王的所有品质,她的睿智、她的仁慈,和她不具备的军事才华!凡妮莎女王万岁!” “女王万岁!”众人应和着,欢呼着。 “女王万岁!” …… 待到众人散去,各归其位,凡妮莎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椅子里。布兰特扶住她的肩膀,安慰地抚弄她的长发。“别怕,亲爱的,这就是战争,你总要抢在别人之前作出更加残酷的决定。” “如果这一切都是突发事件,我并不害怕,”凡妮莎双臂环着王子的腰,“但如果有人早就设计好了这样的陷阱让你往里跳,就另当别论了。” “你和雷纳推断出向我下毒的人了吗?”布兰特的脑子转得飞快,已经猜到凡妮莎有所指。 公主点点头,艰难地吐出那个名字,“诅咒者伊凡。” “这么说,是时候跟你的亲生父亲见个面了。”布兰特俯身亲吻凡妮莎的额头,“说吧,你把我留下,想要我帮你作什么?” 凡妮莎迎着王子的嘴唇站起身,与他长长一吻,“我把圣光借给你,你要一路向北,直到冻影之渊,把一个名叫‘洛芙’的女人带回来。” “她是谁?”布兰特抑制着起伏的胸膛,努力集中注意力,却被公主的嘴唇吸引着再度沉沦,她的嘴里有蜂蜜的味道,湿润甜美,她引导着他的动作,让他把自己压在桌子上,他的手开始在她美好的身体上游走,这让他几乎忘了刚才的问题,但他那一根筋的骑士精神却不肯放过他的感官,使得他在热吻的间隙里喘了口气,又问了一遍,“她是谁?” 公主的热情像被凉水浇熄的火焰,不但冷了下来,还冒着危险的烟气。凡妮莎推开布兰特,从他身下溜走,并迅速系好裙带,“如果我说她是被伊凡劫去的贵族公主,你就会去救她了,对吗?” 布兰特走过来揽住公主的腰,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当然。但事实是怎样的呢?” “事实是她是我的母亲!”凡妮莎怒冲冲地回答。 布兰特猛地停住搜索公主耳朵的嘴唇,紧搂着她的双臂不由得松开,“你的母亲还活着,可你为何这么生气?她是——” “是伊凡的妻子!”凡妮莎甩开布兰特的怀抱,烦躁地扯着头发,“没错,我在教唆你去偷别人的妻子,而这个人是我的父亲。” “你知道这么作有可能会惹恼你的父亲吗?你知道这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吗!”布兰特全明白了,刚才的引诱、甜蜜的亲吻,都是为了让自己对她言听计从,“你怎么可以这样!”他指着自己的心,“我全心全意地爱你,而你却从未对我推心置腹!” “他曾利用你来杀我!”凡妮莎吼回去,“只有你能接近他!而且你们相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只要你放下你那可笑的骑士精神,为了我,稍稍作一点过分的事,我就有胜利的希望,我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以爱人的生命相要胁,非但为我所不齿,”布兰特啐了一口,看向北方,“你知道伊凡有可能发出什么样的诅咒吗?他曾经用我来要胁你,结果只能使你更恨他,你不止想要他的命,更乐于利用亲生母亲反击他、瓦解他的意志,瞧你变得多狠毒,如果我照你说的作,劫走了他的心上人,他将会怎么对付你?!” “这一点你不必担心,”凡妮莎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她耐心地解释道,“雷纳已经想出办法对付他的诅咒了,你的任务只是引发他的震怒,我们都不会受到诅咒的波及。” “雷纳,又是雷纳。”布兰特嘲讽而了然地笑道,“你对他的信任永远比我多。” “可我把自己给了你!”公主终于发怒了,她哗地一声推倒沙盘,桌子上的羽箭散得满地都是。布兰特的目光柔和下来,他明白公主的话意味着什么,但凡妮莎却自顾自地发着火,“我今天受够了质疑!记住,你这无家可归的王子,我是你的公主,我现在命令你去冻影之渊,把洛芙带回来,如果你敢违抗,我就——” “你就怎样?”布兰特踏前一步。 “我就——”凡妮莎没能把自己的威胁宣之于口,因为她的嘴唇已经被布兰特的双唇吻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 ... 第363章 思维控制器 “你知道这么作有可能会惹恼你的父亲吗?你知道这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吗!”布兰特全明白了,刚才的引诱、甜蜜的亲吻,都是为了让自己对她言听计从,“你怎么可以这样!”他指着自己的心,“我全心全意地爱你,而你却从未对我推心置腹!”“他曾利用你来杀我!”凡妮莎吼回去,“只有你能接近他!而且你们相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只要你放下你那可笑的骑士精神,为了我,稍稍作一点过分的事,我就有胜利的希望,我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以爱人的生命相要胁,非但为我所不齿,”布兰特啐了一口,看向北方,“你知道伊凡有可能发出什么样的诅咒吗?他曾经用我来要胁你,结果只能使你更恨他,你不止想要他的命,更乐于利用亲生母亲反击他、瓦解他的意志,瞧你变得多狠毒,如果我照你说的作,劫走了他的心上人,他将会怎么对付你?!” “这一点你不必担心,”凡妮莎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她耐心地解释道,“雷纳已经想出办法对付他的诅咒了,你的任务只是引发他的震怒,我们都不会受到诅咒的波及。” “雷纳,又是雷纳。”布兰特嘲讽而了然地笑道,“你对他的信任永远多过我。” “可我把自己给了你!”公主终于发怒了,她哗地一声推倒沙盘,桌子上的羽箭散得满地都是。布兰特的目光柔和下来,他明白公主的话意味着什么,但凡妮莎却自顾自地发着火,“我今天受够了质疑!记住,你这无家可归的王子,我是你的公主,我现在命令你去冻影之渊,把洛芙带回来,如果你敢违抗,我就——” “你就怎样?”布兰特踏前一步。 “我就——”凡妮莎没能把自己的威胁宣之于口,因为她的嘴唇已经被布兰特的双唇黏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么说,你同意去了?”许久过后,凡妮莎伸出手抚摸着布兰特汗湿晶莹的胸肌。 “是的。”王子停下索取的动作,从语气上听得出还是很不情愿。 凡妮莎突然觉得羞愧,自己竟用这种手段骗一个正直的人为自己做事,于是她加倍地温柔,热烈地亲吻布兰特,仿佛在为自己的过错赎罪。 *************************************************************************************** 雷纳解开传送腰带,让自己的双脚落到地面。看着眼前的魔法师密室,他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那冗长昏暗的甬道,那些死状可怕的幽灵,还有亦正亦邪的公主,和她那勇敢无畏的身影。雷纳闭上眼睛,呼吸着森林里的清新空气,天哪,那个夜晚仿佛远隔了一个世纪。 “你来了,快请进。”大人物安迪从厚重的钉铁门里伸出半个脑袋,这小家伙长得真快,转眼已经比刚来时高出了两尺。 雷纳闪身进入密室,来到大魔法师特伦特的书房。 “啊,你又来给我送魔法了?”小老头一脸坏笑地放下手中的试管。 “别听他的,他已经从魔镜里看到你和凡妮莎公主了,知道你想要什么。”安迪冲雷纳眨了眨眼,“快点办完你的事,你答应这回来教我射箭的。” “你这小鬼头,”特伦特从椅子上蹦下来,追打安迪,“你私自把我的真相魔镜借给他,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别,请别打他,”雷纳从腰间的袋子里取出真相魔镜,“给,还给你,它派了大用场,我们因此而兵不血刃地夺下了瑟兰堡。” “嗯,这还差不多。”特伦特接过魔镜,不再追赶安迪,实际上,他也不是真的要惩罚男孩,只是想把他赶出去,好方便自己跟雷纳的对话。魔法师从架子的最底层取出一个头盔模样的装置,吹去上面的灰尘,递给弓箭手,“你的想法很好,冷冻思维。但目前为止大陆上还没有那样的魔法问世,所以,我只能把你的想法折中一下,也许你可以用它来试试。” “这是什么?” “脑前叶双频共振控制器。”特伦特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个谁也听不懂的名字。 “呃,”雷纳半信半疑地拿着头盔,“它有什么用?” “思维控制,”魔法师双手一摊,耸耸肩,“你想要的。” “可它看上去相当古老,我该怎么使用它?” “戴上它,旋转它的旋纽就成,哦不,别在这里!”特伦特骂骂咧咧地一把夺过头盔,“你会影响到我!这玩意是上古人类制造的,用的是一种我们并不了解的魔法,看到它扣板下面的内核了吗,就这个小东西,”魔法师打开头盔后面的一块小板子,把里面发着紫色光芒的小点指给雷纳看,“只这么蝇头大小的一点点,就能使它的能量经历万年而不枯竭,这才是真正的魔法!”特伦特的小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如果我们能有一块像拳头那么大的这种能源,它将代替太阳照耀整个欧洛普斯!到时候,冰沼之国和永冻荒原将成为青草遍地的丰饶土地,冰沼之国的冰雪融化之后又能灌溉砂骑之国,欧洛普斯大陆将再现繁荣的景象!” 雷纳对魔法师的美好憧憬毫无感觉,他盯着思维控制器皱了皱眉,“这东西的魔法足够强大到可以控制诅咒者伊凡吗?” “当然,只要你的意志力比对方坚定。”特伦特露出地精般的邪邪笑意,“那要取决于你有多爱凡妮莎。” 雷纳仿佛被噎住了,瞪着魔法师说不出话来。 “甜蜜的公主的确叫人着迷,”特伦特双手交叠抱在胸前,一副看热闹的架势,“可她的心注定不会只属于你一个人。戴上这头盔之后,你的思想也会停滞,形同一具行走的死尸。你要考虑清楚,这么作值不值得。” ... ... 第364章 临行前的缠绵 “别听他的,他已经从魔镜里看到你和凡妮莎公主了,知道你想要什么。”安迪冲雷纳眨了眨眼,“快点办完你的事,你答应这回来教我射箭的。” “你这小鬼头,”特伦特从椅子上蹦下来,追打安迪,“你私自把我的真相魔镜借给他,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别,请别打他,”雷纳从腰间的袋子里取出真相魔镜,“给,还给你,它派了大用场,我们因此而兵不血刃地夺下了瑟兰堡。” “嗯,这还差不多。”特伦特接过魔镜,不再追赶安迪,实际上,他也不是真的要惩罚男孩,只是想把他赶出去,好方便自己跟雷纳的对话。魔法师从架子的最底层取出一个头盔模样的装置,吹去上面的灰尘,递给弓箭手,“你的想法很好,冷冻思维。但目前为止大陆上还没有那样的魔法问世,所以,我只能把你的想法折中一下,也许你可以用它来试试。” “这是什么” “脑前叶双频共振控制器。”特伦特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个谁也听不懂的名字。 “呃,”雷纳半信半疑地拿着头盔,“它有什么用” “思维控制,”魔法师双手一摊,耸耸肩,“你想要的。” “可它看上去相当古老,我该怎么使用它” “戴上它,旋转它的旋纽就成,哦不,别在这里”特伦特骂骂咧咧地一把夺过头盔,“你会影响到我这玩意是上古人类制造的,用的是一种我们并不了解的魔法,看到它扣板下面的内核了吗,就这个小东西,”魔法师打开头盔后面的一块小板子,把里面发着紫色光芒的小点指给雷纳看,“只这么蝇头大小的一点点,就能使它的能量经历万年而不枯竭,这才是真正的魔法”特伦特的小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如果我们能有一块像拳头那么大的这种能源,它将代替太阳照耀整个欧洛普斯到时候,冰沼之国和永冻荒原将成为青草遍地的丰饶土地,冰沼之国的冰雪融化之后又能灌溉砂骑之国,欧洛普斯大陆将再现繁荣的景象” 雷纳对魔法师的美好憧憬毫无感觉,他盯着思维控制器皱了皱眉,“这东西的魔法足够强大到可以控制诅咒者伊凡吗” “当然,只要你的意志力比对方坚定。”特伦特露出地精般的邪邪笑意,“那要取决于你有多爱凡妮莎。” 雷纳仿佛被噎住了,瞪着魔法师说不出话来。 “甜蜜的公主的确叫人着迷,”特伦特双手交叠抱在胸前,一副看热闹的架势,“可她的心注定不会只属于你一个人。戴上这头盔之后,你的思想也会停滞,形同一具行走的死尸。你要考虑清楚,这么作值不值得。” 雷纳看了魔法师一眼,拿起头盔,迈步走出了密室。 特伦特悲伤地看着弓箭手的背影,喃喃自语道,“看来,你早已有了答案。” 布兰特含着凡妮莎的轻轻咬了一下,公主被这个动作刺激得幸福地吸气。 “疼吗”布兰特抬起头,上半身的重量全都压在凡妮莎身上,使她喘不过气来,不过这点小小伎俩正是他们此刻想要的,去共同感应对方的呼吸和心跳。 凡妮莎半闭着眼睛,享受这难得的幸福时光,“我恨自己在这种时候扫兴,”她抬起双臂环住王子的脖颈,“但不得不说,你现在应该在圣光的背上驰骋,而非在我的身上。”这直白的双关语不由令凡妮莎脸红,但她还是接下去说,“大战在即,我恐怕很难再抽出时间与你独处了。” “那我们就漂漂亮亮地打一仗,然后再来品尝甜蜜的果实。”布兰特微笑道,转身去找自己的衬衣。“我现在出发,应该赶得及在你的弓箭手之前回来。” “你甚至不愿提起他的名字,”凡妮莎拉过布兰特的斗篷盖在自己身上,“这让我很不安。”她的声音沉下来,“我需要你们在战场上完美配合,我找不出比你们更优秀的战士为我而战。” “我尽量不去偷袭他,这是我的底线了。”布兰特套上长裤,冲公主眨眨眼。 “我不喜欢你这种玩世不恭的态度,尽管看起来很帅。”凡妮莎站起身,斗篷滑落在地,美妙的展露无遗,令布兰特一阵窒息。她走到王子面前,拉起他的手把它按向自己的心房,“记住,你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心爱的公主。这句话能让你们暂时放下对彼此的仇视。” 布兰特呆呆地看着凡妮莎,勉强点点头,突然醒悟道,“他也在吃你的醋” “当然。”凡妮莎脸上的表情中愁苦多过甜蜜,她走到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波本酒,小啜了一口之后,苦涩的滋味充满口腔,“他向来是隐忍的,但在这件事情上几乎违背我的旨意。” “爱情会令智者变成傻瓜。我们都一样。”布兰特放慢手中的动作,磨磨蹭蹭地不愿套上锁甲。 “他曾经是我唯一的爱、唯一的恨。”凡妮莎皱着眉,让人以为那是苦辣的酒液造成的,“也许是因为你的出现,他越来越沉默,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个残酷的世界也不给我时间去猜。他一次又一次地拒绝我,就算我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也无动于衷。” “哈,那你肯定是变成男人的时候脱的。”布兰特笑出声,走上前紧紧抱住公主,把她压在自己怀中亲吻,“你现在这样子,没有男人会不动心。” 真希望时间停留在这一刻永远不再来惊扰他们。“快去吧,”凡妮莎从王子的热吻中挣脱出来,“否则我要心软把你留下了。”她亲手为布兰特系好锁叶,在他腰间悬上长剑,“把洛芙伊凡带给我,别让她半路死了。” 布兰特看了公主一眼,点点头,“那可是你的妈妈啊。”他收拾停当,给了凡妮莎一个离别的长吻,接着,挑开帐帘,与迎面走来的雷纳撞了个满怀。 ... ... 第365章 血泪交融 王子朝弓箭手胜利地一笑,“嘿,头盔不错。zi幽阁”他跨上圣光的马背,回头留恋地看了眼凡妮莎的营帐,打马扬长而去。 满地散落的木质点标、羽箭、皱乱的兽皮床,和一位正在喝着烈酒的公主,雷纳走进营帐时看到的正是这样的场面。但他就像什么也没看见,自顾走到桌前,“特伦特给了我这个,”他低垂着目光将思维控制器放在桌子上,“我们可以用它来控制诅咒者的思维,不让他施放诅咒。” “虽然我令你失望了,”凡妮莎和身倒在兽皮床上,手中托着她的酒,语气郑重而疏远,“但你却从不负我所托。谢谢。” “是,公主殿下。”雷纳转身离去。 看着弓箭手的背影,凡妮莎心中说不清是痛快还是失落,卷帘时有风吹入帐中,身上一阵发冷,她将酒液一饮而尽,裹紧了斗篷。布兰特说得对,我们都是傻瓜,高傲的、不愿放下尊严的傻瓜,像斗败了的岩羊一样,宁可跳下悬崖,也不肯屈从于无法放弃的爱。 把沙盘里的点标一个一个从地上捡起来,花了凡妮莎足足十分钟时间;而研究它们的布局和动向,则花了一整夜。 公主尝试了许多种反击泰伦斯的可能,每一种都有不同的对策,但她还是觉得心里没底,自己对那些山脉和河流的走向、宽度、深浅、土质结构都知之甚少,可以借助的知识就像沙漠里的地壳一样贫瘠,有时候她对着那些笼统的地标直发愣,有时候又抱着脑袋摔东西,不得不承认,自己不是一位合格的公主,只会那些繁冗的宫廷礼节和勾心斗角;也许,也不是带兵的料。她开始后悔把身边能商量的人都遣走了,哪怕是脾气暴躁的塞德里克爵士,他也能为自己出谋划策。 看看帐外的天色,西方已开始泛起青光,严苛的新一天马上就要到来,而自己还没有准备好。布兰特,我的王子,此刻你在哪里凡妮莎闭上眼睛,想像着王子的手抚摸自己的脸颊,如果他在这里,这一夜也许会好过些,他会给我建议,尽管同样不切实际,但至少我会多些选择。好的选择。 “该吃早餐了。” 身后,雷纳低沉的声音响起,吓了公主一跳。“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凡妮莎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它们现在又干又红肿,勉强能看清弓箭手的身影,至于他手上托着的托盘里有什么,就不是她能看到的了。 “来了一会儿了。”他把托盘往桌上一放,早餐朴素而可口:刚出炉的面包松脆温热,新搅拌的黄油放在罐子里,罐子里还有来历不明的蜂蜜,浓稠的炖汤中有甜菜、胡萝卜及至少三种不同的青菜,“现在,吃掉它们。”雷纳命令道。 “这是戈德温兄弟变出来的”凡妮莎没去碰食物,眼睛在食盘里寻找着酒的踪影,“为什么没有酒” “你需要食物来补充体力,酒对你来说除了当作冲动的借口之外毫无益处。”雷纳不卑不亢地回答。 “你竟然敢这么跟公主说话。”凡妮莎眯起眼睛。通常,她眯起眼睛的时候总是暴风雨的前兆。“走上前来,弓箭手。”公主命令道。 雷纳走到凡妮莎面前,双眼直视着她的脸。 他们就那么怒冲冲地对视了一分钟,直到凡妮莎的眼睛实在累得不行,皱起眉头挥了挥手,“算了,我不要酒了,免得你费心思找双关语来嘲讽我。” “我没有嘲讽你,凡妮莎。”雷纳的声音软下来,他还想再说下去,却被公主打断。 “我没心情听你的劝戒,天快亮了,让我休息一会儿。”凡妮莎以手按头,太阳穴痛得厉害,转身走向床辅的时候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雷纳抢步上前扶住公主的肩膀,送她到兽皮床上躺好,在她耳边低声说,“早餐就在桌上,我不会拿回去的,醒来记得吃光。”凡妮莎心中泛起阵阵暖意,头上的胀痛顿时减轻许多。她拉住雷纳的胳膊,把他拉到自己跟前,在他的嘴唇上轻轻一吻,柔声说,“你不生我的气了” 只这一句话,便足以点燃雷纳隐忍多时的激情。他俯下身,热烈地回吻着凡妮莎,凡妮莎喜欢他,正是因为他身上有种阳光般的气息,此刻,他正绞动着这温暖的气流扑面而来。他的嘴唇坚定有力,报复一样吸吮着凡妮莎,不,那几乎是在嘶咬,公主想要挣扎,可是使不出力气,她的手在拥抱和抗拒之间犹豫不定,然而就在她决定接受的时候,一切又嘎然而止雷纳从热烈的喘息中抬起头来,审视着凡妮莎的双眼,他的眉头越拧越深,目光也充满猜疑和痛苦,终于,他开口说话了,却字字穿心,“你在用我代替布兰特。” 凡妮莎喉咙里发出狮子般的咆哮,她推开雷纳,抽泣着把拳头砸在弓箭手的头上、身上,直到两人都血迹斑斑,“你是个混蛋。”公主摊倒在地,“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雷纳了。” “你也不再是最初的那个公主。”雷纳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我的凡妮莎不会为了爱而放弃理智,更不会为一个人的离去而寻找替代品。” 你要我怎么说才明白呢凡妮莎欲哭无泪,傻瓜,你就是你,我坚定的弓箭手,我想要你,不是因为需要你保护,也没有期待你为我带来显赫的头衔,我要你,是因为我爱你啊但是凡妮莎无法把这些话宣之于口,如果他相信我,自然不需要解释;但他已经心存芥蒂,无论怎样解释都会被视为狡辩。公主把脸埋进双手,叹了口气,“看来我们注定要彼此伤害,这样下去毫无意义。扶我起来,我的战前会议就要开始了。” 雷纳扶着摇摇欲坠的公主从地上站起来,眼中已有悔意,他心疼地看着凡妮莎的血泪,想要伸手为她拂去,却被她转过脸躲开。他的手僵在半空,最终只能无奈地垂下,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对不起”之后,他转身离开了公主的营帐。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 ... 第366章 战前会议 “我没心情听你的劝戒,天快亮了,让我休息一会儿。”凡妮莎以手按头,太阳穴痛得厉害,转身走向床辅的时候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雷纳抢步上前扶住公主的肩膀,送她到兽皮床上躺好,在她耳边低声说,“早餐就在桌上,我不会拿回去的,醒来记得吃光。”凡妮莎心中泛起阵阵暖意,头上的胀痛顿时减轻许多。她拉住雷纳的胳膊,把他拉到自己跟前,在他的嘴唇上轻轻一吻,柔声说,“你不生我的气了” 只这一句话,便足以点燃雷纳隐忍多时的激情。他俯下身,热烈地回吻着凡妮莎,凡妮莎喜欢他,正是因为他身上有种阳光般的气息,此刻,他正绞动着这温暖的气流扑面而来。他的嘴唇坚定有力,报复一样吸吮着凡妮莎,不,那几乎是在嘶咬,公主想要挣扎,可是使不出力气,她的手在拥抱和抗拒之间犹豫不定,然而就在她决定接受的时候,一切又嘎然而止雷纳从热烈的喘息中抬起头来,审视着凡妮莎的双眼,他的眉头越拧越深,目光也充满猜疑和痛苦,终于,他开口说话了,却字字穿心,“你在用我代替布兰特。” 凡妮莎喉咙里发出狮子般的咆哮,她推开雷纳,抽泣着把拳头砸在弓箭手的头上、身上,直到两人都血迹斑斑,“你是个混蛋。”公主摊倒在地,“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雷纳了。” “你也不再是最初的那个公主。”雷纳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我的凡妮莎不会为了爱而放弃理智,更不会为一个人的离去而寻找替代品。” 你要我怎么说才明白呢凡妮莎欲哭无泪,傻瓜,你就是你,我坚定的弓箭手,我想要你,不是因为需要你保护,也没有期待你为我带来显赫的头衔,我要你,是因为我爱你啊但是凡妮莎无法把这些话宣之于口,如果他相信我,自然不需要解释;但他已经心存芥蒂,无论怎样解释都会被视为狡辩。公主把脸埋进双手,叹了口气,“看来我们注定要彼此伤害,这样下去毫无意义。扶我起来,我的战前会议就要开始了。” 雷纳扶着摇摇欲坠的公主从地上站起来,眼中已有悔意,他心疼地看着凡妮莎的血泪,想要伸手为她拂去,却被她转过脸躲开。他的手僵在半空,最终只能无奈地垂下,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对不起”之后,他转身离开了公主的营帐。 凡妮莎把脸浸在水里,尽量让清凉的水温抵消双眼红肿的燥热。不能让人看出我哭过,我要保持公主的礼仪。凡妮莎把长长的卷发拢到脑后,扎成苇信垂风的样式,再穿上铁匠为自己量身打造的轻便薄铁叶甲,披好大红披风,使自己看上去威严而挺拔,等到她把自己打理停当,战前会议的骑士们已经到齐了,其中包括她沉默的弓箭手。 “殿下,这是刚从新月城回来的消息。”骑士圣罗德里格兹首先发话,他拿出一个小小的卷轴奉给凡妮莎,“马尔维斯爵士与索兰达的谈判破裂,她执意要攻下新月城,杀死麦特王子。” “爵士现在安全吗”凡妮莎坐在首座,以手支颐,让外人以为她在为战事犯愁,实际上是头痛得厉害,她不得不为自己找个支点。 罗德里格兹点点头,“马尔维斯爵士已绕到望枫港,打算从海上闸口进入新月城,与麦特王子会晤。眼下索兰达正在主攻月桂门和月影门,至于水战不是她的强项,所以海上疏于防范。” “很好。”凡妮莎搓了搓手指,她知道,大家都在等待着自己的答复,如果这第一件事处理不好,接下来自己将会面临燎原而起的质疑。公主闭上眼睛思考了一会儿,再睁开眼时,已经有了办法。“传我的命令,叫马尔维斯爵士秘密将麦特王子护送来与我们汇合。索兰达的目标是麦特王子,他走到哪里,她和她的佣兵也会尾随而至,到时候我们已在绝冬城下扎稳营寨,对敌泰伦斯,到时候她想不帮忙也不行了。”公主的眼睛烁烁闪光,她满意地看到骑士们边议论边点头,已有一名骑士走到桌前着手写回信,罗德里格兹爵士的眼中曾经泛滥的怀疑神色也渐渐消退,他钦佩地朝公主点头致意,转身与同袍起草回信的内容。 “公主殿下,”久未发言的老骑士穆兰德开口道,“从沙盘上看,您将主力兵营设在了马蹄村,那里离绝冬城还有很大一段距离,如果我们想在蔽日门外与敌人开战,是否有些鞭长莫及” 凡妮莎不得不走下座位,来到桌边,她的骑士们围在桌边等待着她的答案。“您说得没错,尊敬的骑士。”凡妮莎定了定神,双手扶在桌子上,“但我相信您一定比我更了解绝冬城周边的地质特点。这里,”公主指着马蹄村与绝冬城之间的大片空地,“如果我没记错,这片空地多年前被红线蠕虫入侵,土质变得疏松而有毒,人们宁可放弃耕种,只在上面撒下魔鬼雏菊的种子,以这种植物贪婪的根系禁锢红线蠕虫的扩散。这些,我们都知道,”凡妮莎抬眼看了看大家,“而泰伦斯却不知道。” 桌边的几位骑士顿时兴奋起来,“殿下,您想要把这片土地利用起来对敌” 凡妮莎点点头,情绪也随着自己的提议被认可而有所好转,“如果能将泰伦斯的主力引到这里来,饥饿多年的红线蠕虫将会缠住他们的腿脚,而魔鬼雏菊的根系会负责消化他们的血肉。” “可是我们要怎样把他们引到魔鬼雏菊田里去”有人提出困难,“那种植物生着骷髅般恐怖的花朵,连不懂事的小孩子都不肯踏入一步。” “这正是我苦思整晚都寻不到答案的问题。”凡妮莎又开始揉脑袋。 ... 第367章 分而谋之 “殿下,这是刚从新月城回来的消息。:efefd”骑士圣罗德里格兹首先发话,他拿出一个小小的卷轴奉给凡妮莎, “马尔维斯爵士与索兰达的谈判破裂,她执意要攻下新月城,杀死麦特王子。” “爵士现在安全吗”凡妮莎坐在首座,以手支颐,让外人以为她在为战事犯愁,实际上是头痛得厉害,她不得不为自己找个支点。 罗德里格兹点点头, “马尔维斯爵士已绕到望枫港,打算从海上闸口进入新月城,与麦特王子会晤。眼下索兰达正在主攻月桂门和月影门,至于水战不是她的强项,所以海上疏于防范。” “很好。”凡妮莎搓了搓手指,她知道,大家都在等待着自己的答复,如果这第一件事处理不好,接下来自己将会面临燎原而起的质疑。 公主闭上眼睛思考了一会儿,再睁开眼时,已经有了办法。 “传我的命令,叫马尔维斯爵士秘密将麦特王子护送来与我们汇合。索兰达的目标是麦特王子,他走到哪里,她和她的佣兵也会尾随而至,到时候我们已在绝冬城下扎稳营寨,对敌泰伦斯,到时候她想不帮忙也不行了。”公主的眼睛烁烁闪光,她满意地看到骑士们边议论边点头,已有一名骑士走到桌前着手写回信,罗德里格兹爵士的眼中曾经泛滥的怀疑神色也渐渐消退,他钦佩地朝公主点头致意,转身与同袍起草回信的内容。 “公主殿下,”久未发言的老骑士穆兰德开口道, “从沙盘上看,您将主力兵营设在了马蹄村,那里离绝冬城还有很大一段距离,如果我们想在蔽日门外与敌人开战,是否有些鞭长莫及”凡妮莎不得不走下座位,来到桌边,她的骑士们围在桌边等待着她的答案。 “您说得没错,尊敬的骑士。”凡妮莎定了定神,双手扶在桌子上, “但我相信您一定比我更了解绝冬城周边的地质特点。这里,”公主指着马蹄村与绝冬城之间的大片空地, “如果我没记错,这片空地多年前被红线蠕虫入侵,土质变得疏松而有毒,人们宁可放弃耕种,只在上面撒下魔鬼雏菊的种子,以这种植物贪婪的根系禁锢红线蠕虫的扩散。这些,我们都知道,”凡妮莎抬眼看了看大家, “而泰伦斯却不知道。”桌边的几位骑士顿时兴奋起来, “殿下,您想要把这片土地利用起来对敌”凡妮莎点点头,情绪也随着自己的提议被认可而有所好转, “如果能将泰伦斯的主力引到这里来,饥饿多年的红线蠕虫将会缠住他们的腿脚,而魔鬼雏菊的根系会负责消化他们的血肉。” “可是我们要怎样把他们引到魔鬼雏菊田里去”有人觉得困难, “那种植物生着骷髅般恐怖的花朵,连不懂事的小孩子都不肯踏入一步。” “这正是我苦思整晚都寻不到答案的问题。”凡妮莎又开始揉脑袋。 “既不能伤到它们的根系,又要逐棵除去它们的花朵。” “如果有翅膀的生物来帮我们一把就好了。”另一位骑士开玩笑地说。凡妮莎双手一拍, “哈皮鸟。”她转了转左手中指上的一枚戒指,那是个镶嵌着xht... 第368章 召唤哈皮鸟 “如果有翅膀的生物来帮我们一把就好了。”另一位骑士开玩笑地说。 凡妮莎双手一拍,“哈皮鸟。”她转了转左手中指上的一枚戒指,那是个镶嵌着紫色晶石的大戒指,样式古朴而笨重,带在公主纤细的手指上十分不相配。骑士们都以为那是护符一类的魔法戒指,却从未见它起过效用,而当凡妮莎将它从手上摘下来的时候,他们才发现,那是熔炼自哈皮鸟心脏的召唤魔晶。 “就算您有召唤魔晶,哈皮鸟也很难听命于人类,她们是传说之地的恶禽,怎么会轻易帮我们?” “这一只不同,”凡妮莎回忆着那个适合杀人放火的夜晚,把戒指扔进火堆,看着魔晶一点点熔化变成一缕紫色烟灵,盘旋飞出帐外,她终于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我救过她。” 接下来的议题全都围绕着战事进展,而从科曼和泰伦斯那里反馈的消息则有好有坏。塞德里克成功见到了绝冬城的科曼将军,对方给他的答复是需要考虑一段时间,同时召集他的资深魔法师决定是否参战。凡妮莎明白,其实科曼是向父亲伊凡请示去了,不管他们商量的结果怎么样,伊凡总会有所分心,无暇顾及冻影之渊里的爱妻洛芙,这也算自己为布兰特创造了良好的机会。相反,泰伦斯就没那么容易对付了,公主想唐纳德爵士一定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拖延烈炎大军半步,反倒赔上了自己的自由——他本人已被泰伦斯扣押,与凡妮莎的阵营失去联系。 这场战争就像日升月落一样不可避免。 凡妮莎低头定定地看着绝冬城,嘴里反复念叨着科曼的名字,最后抬起头来对传令官说,“通知塞德里克爵士,继续向科曼施压,暗示泰伦斯是他招惹来的,应该由他善后,如果绝冬城被泰伦斯攻陷,最先**上长枪的将是他自己的脑袋。”对不起了哥哥,谁让你开始犹豫了呢,那个残忍杀害克萝伊女王的家伙哪里去了,当初又是谁给了你决断,为何多了一个父亲就开始畏首畏尾了? “至于泰伦斯,”凡妮莎以手支颐想了想,指着一个相貌堂堂的中年骑士说道,“就请斯帝拉爵士为我走一趟酒谷之国,向现任国王克里昂带去我的敬意。”斯帝拉是个品行高贵的人,金色短发,宽脑门、宽下巴,一脸正义。他上前一步,行了个礼,但不明白公主的用意。 凡妮莎补充道,“你要想办法接近他,向他透露山陵之国未来的王储已不知所踪,卡弥拉女王老迈昏庸,我已答应王储穆顿的求婚,但由于我国正在战争期间,我需要大量财宝来补充军需,因此我索要的聘礼就是他们的巴布朗矿区。”公主看了看一脸迷茫的斯帝拉,只好将话挑明,“只要你撒谎的本事到家,克里昂对你的话深信不疑,他就会先行出兵,去攻战山陵之国。而位于山陵和烈炎交界处的巴布朗矿区正是泰伦斯日夜垂涎的肥肉,”说到这里,凡妮莎回忆起自己不止一次看到泰伦斯对着地图上的巴布朗矿区驻足停立,那是他眼中的一根刺,因不可得而抱憾不已,“他必定会有所动作,希望如此一来,可以为我们争取到一点时间,缓口气。”也能让穆顿有机会从他的魔爪下救出母亲。凡妮莎向神灵祈祷。 明白了公主的用意之后,斯帝拉和周围的骑士全都眼前一亮,自信又回到了众人身上,他们恭敬地向公主行了骑士礼,结束了会议。谁都看得出公主劳累过度,他们悄无声息地退出营帐,留给凡妮莎休息的空间。 只有一个人例外。 凡妮莎伸出颤抖的手去抓酒壶,却被拦住了,“你需要的不是酒,而是休息。” “你出去,就是给我最好的休息了。”凡妮莎用肩膀撞开雷纳。 “我对之前的言行向你道歉。”弓箭手低垂目光,拉住公主的胳膊,让她看到自己真诚的蓝眼睛,“我收回那些残忍的话。” “因为你看到了我更加冷酷残忍的表现。”凡妮莎也抓着雷纳的胳膊,否则就会跌倒,她的指甲深深陷进雷纳的肉里,她听到自己用地狱般的声音对他说,“死亡甬道里的预言都会实现,那些人将在我的安排下一步步走向死亡!” “他们生在你的敌对阵营,这不能怪你。”雷纳将公主扶到床上躺下,坐在她身边,把她的手放在掌心,“战争就是这样。” “如果我在这场战争中死去,我想你会更恨我吧。”凡妮莎努力回忆隐士村的死亡顺序单,“下一个会是你的父亲。” “不要去想那些,”雷纳解下自己的披风,为凡妮莎盖在身上,“你已经作得很好了,从骑士团的眼中,我看到了战胜的希望。” “每个人都想赢,泰伦斯更加不例外。”凡妮莎闭上眼睛,亲王那张永远带着捉摸不透的笑意的脸就出现在眼前。“他比我狡猾,比我有野心。” “只要你比他有决心。”雷纳握了握公主的手。 凡妮莎睁开眼睛看着雷纳,“知道吗,我非常嫉妒你。我没见有猎物能逃过你的箭,因为每当你张弓搭箭,你的眼神总是那么坚定,从没有过半分犹豫。决心,我想我缺少的正是这个。” “为什么,你希望盛夏的国土被烈炎之国占领、你的骑士宣誓效忠于泰伦斯、你未来的子女入贡给他作人质?”雷纳的眼睛闪闪发光,“我射出的每一箭都有一个即定的目标,因为我知道如果我射偏了,我的家人就会挨饿、甚至会死。想想你爱着的人,在你战败之后会有什么样的遭遇,你就会有决心了。” “你说得对。”凡妮莎欠起身,想要回到沙盘前研究战局,“没有时间休息了,我要再看看——” 雷纳按住公主的肩膀,威胁道,“如果你再拒绝休息,我就向米斯要一个沉睡卷轴,让你睡上三天三夜。” 凡妮莎咯咯笑道,“你知道米斯的魔法是攻击和摧毁,他哪里有沉睡魔法。” “我知道。”雷纳温柔地抚摸凡妮莎的头发,凑过去在她唇角轻轻一吻,“睡吧,我就在外面。” 第369章 避雷铁塔 “你说得对。2yt。”凡妮莎欠起身,想要回到沙盘前研究战局,“没有时间休息了,我要再看看” 雷纳按住公主的肩膀,威胁道,“如果你再拒绝休息,我就向米斯要一个沉睡卷轴,让你睡上三天三夜。” 凡妮莎咯咯笑道,“你知道米斯的魔法是攻击和摧毁,他哪里有沉睡魔法。” “我知道。”雷纳温柔地抚摸凡妮莎的头发,凑过去在她唇角轻轻一吻,“睡吧,我就在你身边。” “那我更睡不着了。”凡妮莎微笑。 “又让我出去”雷纳指了指外面。 公主被他逗乐了,“你总算学会了幽默。” “也许我不应该再隐忍,”雷纳俯下身,双臂环住凡妮莎,声音轻得让人迷醉,“不应该再猜疑,不应该把你越推越远,不应该”每说一个不应该,就在公主的脸上印下一吻,弄得凡妮莎痒痒的直发笑,直到他找到她的嘴,在她柔软的嘴唇里深深地吮吸,她才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黄昏降临到这片庞大的军营,太阳将山峰修长的影子拉过每座帐篷,为这片森林盖上厚实的夜幕。营帐之间燃起篝火,厨师们穿梭往来,用铁叉和长剑支起弓箭手们猎来的野味,马儿们在火堆与气味中间来回踱步,不停地喷着响鼻。2yt。巨大的暴牙熊被架在熊熊烈火之上,用一根粗如小树的烤肉叉串起恐怕那根叉子原本就是一棵小树罢。鲜血和油汁滴落火焰中,两个新月城来的士兵合力转着熊肉。闻到香味,他们口水都流了出来。 空中满是流萤,仿佛有了生命的星星。 凡妮莎走出自己的帐篷,伸了个懒腰。这一觉睡得如此香甜,以至于日影参差也未能将她唤醒。魔法师为公主端来食物,新烤的小圆面包滋滋冒油,里面夹了各种果肉和葡萄干,还有一桶麦酒,虽然没有波本烈,但送下这些面包已足够美味。 “米斯,请陪我散散步。”晚饭后,凡妮莎挽住长者的胳膊,“告诉我在享受睡眠的这段时间里错过了什么。” 魔法师的背挺得笔直,白金相间的长袍拖在地上,却纤尘不染,的确有副皇家大魔法师的架势。“遵命,殿下。” 他们一路走,一路聊着各处飞来的军情消息,所过之处的兵士纷纷向公主行礼问安,凡妮莎听到兵士们在自己身后啧啧惊叹,也看到他们眼中的仰慕在火光下闪烁。他们爱我。她得意地想;但同时,她又感到悲伤,因为不知有几个人能在未来的战斗中逃得性命,又有几人能撑到衣锦还乡。 “您有心事”魔法师问道,他在凡妮莎身边,就像一尊天神,仿佛能够洞察一切。 公主从恍惚中回过神,找了个借口回答,“我在想如何进一步利用绝冬城外的地形。” “我发觉您利用地理环境多过魔法。”大魔法师恭敬地说道,“这在我们那个时代是绝无仅有的。” 所以你们才被时代抛弃。凡妮莎想。但没有说出口,而是换了一种温和的方式,“魔法人人都有,而且永远相生相克。我不能把所有赌注都押在有可能被人制约的地方。” 米斯点点头,又摇头笑道,“这真是一个奇怪的时代,人们通过继承而非学习来掌握魔法。” “恐怕这也是魔法将要消亡的前兆吧。”公主叹息一声。“所以我希望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尽可能多的利用自己熟悉的地理环境,不求击败敌人,”她看了看自己的军营,无论是骑兵还是弓箭手的数量,都远输于泰伦斯的烈炎铁骑,在最坏的打算下,自己孤军奋战,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取胜的,“只要能困住泰伦斯,我就有了谈判的资本。” “相信我,您已经作得很好了。”魔法师拍了拍凡妮莎的手背,“我听骑士们私下里议论,他们都对你充满了信心。” 公主低下头,不敢让大魔法师看到自己脸上漾起的些许得意的笑,“之所以请你陪我散步,就是想问问在你们那个时代,绝冬城周围有些什么奇特的地方。” 米斯想了想,“绝冬城一直是欧洛普斯最适合人类居住的城市,就连蚊子都是无害的,我想不出哪里能帮助我们困住敌军。” “请再仔细回忆一下,”凡妮莎恳求道,“您是我们当中最年长的人,知道的一定比我们都多,就算是最微小的事情,也有可能帮上我们的忙。” 大魔法师走到一棵高大的橡树底下,凝眉苦思,最后犹豫着说道:“不知这算不算奇特之处传说绝冬城建成之初,每年一到梅雨季节,总会有一场连绵不绝的雷闪,那雷电往往持续一整天,劈死人畜无数。后来老城主命人铸了一座高高的铁塔,立在绝冬城外,后来,那些雷电就像被施了魔法似的,不再光顾绝冬城。” 凡妮莎停住脚步,双眼烁烁放光,她抓住魔法师的袍襟,急切地问,“那座铁塔,它立在哪里” “城西双碑岭。” “双碑岭我从没听过这个名字。” “啊,一百年啦,也许那两座石碑早已被风砂侵蚀殆尽,连名字也改了。”米斯慨叹道。 “可是我知道城西有个小山包,山包上有座磨坊”公主欣喜地叫道,“我小时候曾经偷偷跑去那里讨新出炉的面包吃,我记得那高大的风车就是以铁骨作支撑物的” “也许那就是那座避雷铁塔”魔法师也兴奋起来。 “我这就去派人找”凡妮莎兴冲冲地拔脚就走,却被魔法师拦住,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卷轴递给凡妮莎,“这是我接到的您父亲的来信,”他眉头深锁,似乎有些困惑,“他要求我适当地辅佐您。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显然他对您有着自己的安排。” 凡妮莎几乎被自己的呼吸噎住。这个伊凡真是无处不在,而且假如米斯效忠的是正统血脉的话,他一定会倒向伊凡一方。 我该怎么办 ... 第370章 宣誓效忠 “恐怕这也是魔法将要消亡的前兆吧。”公主叹息一声。“所以我希望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尽可能多的利用自己熟悉的地理环境,不求击败敌人,”她看了看自己的军营,无论是骑兵还是弓箭手的数量,都远输于泰伦斯的烈炎铁骑,在最坏的打算下,自己孤军奋战,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取胜的,“只要能困住泰伦斯,我就有了谈判的资本。” “相信我,您已经作得很好了。”魔法师拍了拍凡妮莎的手背,“我听骑士们私下里议论,他们都对你充满了信心。” 公主低下头,不敢让大魔法师看到自己脸上漾起的些许得意的笑,“之所以请你陪我散步,就是想问问在你们那个时代,绝冬城周围有些什么奇特的地方。” 米斯想了想,“绝冬城一直是欧洛普斯最适合人类居住的城市,就连蚊子都是无害的,我想不出哪里能帮助我们困住敌军。” “请再仔细回忆一下,”凡妮莎恳求道,“您是我们当中最年长的人,知道的一定比我们都多,就算是最微小的事情,也有可能帮上我们的忙。” 大魔法师走到一棵高大的橡树底下,凝眉苦思,最后犹豫着说道:“不知这算不算奇特之处传说绝冬城建成之初,每年一到梅雨季节,总会有一场连绵不绝的雷闪,那雷电往往持续一整天,劈死人畜无数。后来老城主命人铸了一座高高的铁塔,立在绝冬城外,后来,那些雷电就像被施了魔法似的,不再光顾绝冬城。” 凡妮莎停住脚步,双眼烁烁放光,她抓住魔法师的袍襟,急切地问,“那座铁塔,它立在哪里” “城西双碑岭。” “双碑岭我从没听过这个名字。” “啊,一百年啦,也许那两座石碑早已被风砂侵蚀殆尽,连名字也改了。”米斯慨叹道。 “可是我知道城西有个小山包,山包上有座磨坊”公主欣喜地叫道,“我小时候曾经偷偷跑去那里讨新出炉的面包吃,我记得那高大的风车就是以铁骨作支撑物的” “也许那就是那座避雷铁塔”魔法师也兴奋起来。 “我这就去派人找”凡妮莎兴冲冲地拔脚就走,却被魔法师拦住,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卷轴递给凡妮莎,“这是我接到的您父亲的来信,”他眉头深锁,似乎有些困惑,“他要求我适当地辅佐您。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显然他对您有着自己的安排。” 凡妮莎几乎被自己的呼吸噎住。这个伊凡真是无处不在,而且假如米斯效忠的是正统血脉的话,他一定会倒向伊凡一方。 我该怎么办 公主在树下来回踱步。 我不可以在身边留一个随时可能背叛我的人,那无异于将自己的人头插在旗枪上公然售卖;可是我又不愿失去这个好帮手,他的魔法没有任何限制,目类博通,他可以在战场上发挥一百个攻击魔法师的效用。 要怎么才能留下他呢,让他死心踏地效忠于我。 “我想知道您告诉我这件事的目的。”最后,凡妮莎觉得应该从魔法师本身找到缺口,“从您复活的那一刻开始,我才最终确认了自己的血脉,之前我一直以德林家族的公主而自居。所以,如您所见,我与诅咒者伊凡的关系并不友好。” 大魔法师的眼睛闪了闪,立刻明白了公主的疑虑,他微微一笑,没有正面回答凡妮莎的问话,“不知您有没有听过那个奇妙的预言,殿下”他抬起右手,一股蓝色的火苗腾空而起,幻化成晶莹剔透的水晶球,它发出各色光线,悬浮在光影斑驳的橡树枝间,显得神圣而迷离,“在我的那个时代结束前,有预言者预言说,伊凡家族的统治将被更加开明的家族取代,但那个家族使用的残忍手段却令人不齿,因此他们的统治也将被以同样的命运中止。一百年后,身上流有王者之血的婴孩将接续伊凡家的统治神话,并统一欧洛普斯,成为万王之王。”水晶球里,一个美丽的婴孩吸吮着自己的手指,在祥云托衬间甜甜入梦。魔法师正视着凡妮莎,目光中充满敬意,他缓缓屈起膝盖,单膝跪倒,仰头对公主说道,“唤醒我的,不是伊凡的血脉,而是您身上的王者之血。在被封印之前,我已然对诅咒者家族失去了信心,因此偷偷篡改了解封条件,只有真正的王者才有资格支配我的魔法。现在,请容我向您宣誓效忠,”他将右手执于心口,庄严宣誓,“从今而后,我的生命、我手中的魔法,都只属于您,我无条件接受您的派遣和驱策,为您尽忠,直至死亡将我从您身边带走。” 凡妮莎按捺住心中的狂喜,从腰间抽出长剑,双手持剑,在魔法师双肩各点一下,“格德米斯祖赞德拉罕。我,盛夏之国的凡妮莎公主,敕封你为皇家大魔法师,以魔法和生命捍卫正义、赢得荣誉,在光荣之路上伴我左右”她收起剑,用颤抖的手扶起魔法师。这是意想不到的结果,也令她看到了隐匿于迷雾中的胜利的希望,“能得到您的帮助,是我的荣幸” “这荣幸是我的,公主殿下。”米斯优雅地执起公主的手,轻触一吻,“我立刻带人去寻找避雷塔,那将是我们制约敌人的最好武器。” “还有,”凡妮莎斟酌道,“我是伊凡血脉这件事,请务必为我保密。现在唯一支撑我的,只有德林家公主的头衔,如果消息走漏,我将被剥夺一切权利、万劫不复。” “您的生命就是我的生命。”大魔法师了然地吐出一句话。 “谢谢。”凡妮莎这才露出笑容,挽起他的胳膊往军营方向走去。 “小心。”大魔法师突然止住脚步,护在凡妮莎身前,他们同时感觉到空气强烈的绞动,接着,一片比黑夜更黑暗的影子袭卷头顶的天空。米斯手中瞬间腾起两团闪电,蓄势待发地嗞嗞作响。 “不用怕,是我的朋友。”凡妮莎看着天空,露出微笑。 ... 第371章 无数的未知 “还有,”凡妮莎斟酌道, “我是伊凡血脉这件事,请务必为我保密。现在唯一支撑我的,只有德林家公主的头衔,如果消息走漏,我将被剥夺一切权利、万劫不复。” “您的生命就是我的生命。”大魔法师了然地吐出一句话。 “谢谢。”凡妮莎这才露出笑容,挽起他的胳膊往军营方向走去。 “小心。”大魔法师突然止住脚步,护在凡妮莎身前,他们同时感觉到空气强烈的绞动,接着,一片比黑夜更黑暗的影子袭卷头顶的天空。 米斯手中瞬间腾起两团闪电,蓄势待发地嗞嗞作响。 “不用怕,是我的朋友。”凡妮莎看着天空,露出微笑。巨大的翅膀带动气流,吹得橡树叶回旋飞舞,一只体形比常人大上一号的哈皮鸟落在两人面前。 她上下打量着凡妮莎,似曾相识,却又叫不出名堂。她偏了偏头,终于认出女装打扮的凡妮莎,这才亲热而又略带嘲讽地说, “哟,漂亮浪子改穿女装了莫非是你们人类的潮流所向”凡妮莎笑笑,在米斯耳边说, “以后再跟你解释,现在请退到我身后吧,让我们单独聊一会儿。”她走过去拉起哈皮鸟的手,边走边说, “想不到你真的会来。” “想不到你还活着。”她还保持着一贯的尖刻,但并无恶意, “你还真是男女通杀啊,穿成这样是想勾引哪家的王子”她们越走越远,渐渐离开了魔法师的听力范围。 “怎么样,你现在的名字应该不叫费恩了吧,那么,费莱丽还是弗拉丽娅” “都不是,请叫我公主殿下。”凡妮莎微笑着说。哈皮鸟严肃起来,向公主行了一个不太规范的仕女礼, “请原谅我在传说之地的孤陋寡闻,我并不知晓您的真实身份。” “不必太当真,那只不过是个头衔罢了。”凡妮莎指了指哈皮鸟依旧美好的身材, “我还是怀念跟你和卡翠娜在一起的时光,无忧无虑,快意恩仇。” “感谢您帮我除去了荼毒我们同类的恶人,”哈皮鸟不是傻瓜,她听得出凡妮莎是在提醒自己欠她一个天大的人情。 “那么,请问您召唤我有何要事” “一件小事,保证不会占用你太长时间。”公主嘴角上扬, “但对我来说却是受益菲浅。”天亮之前,哈皮鸟从那片魔鬼雏菊田飞了回来,向公主汇报:“花头都已经收完了,但如果想把泰伦斯亲王引入那片可疑的土地,你还需要制定一个妥善的方案。” “没问题。”凡妮莎胸有成竹地说, “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她指着身后五十辆马车上的物资,坏坏一笑, “不过这可能要费一番力气。” “是什么”哈皮鸟不解地问,她看到一车车的帐篷和木桩。 “我的军营。”凡妮莎召来一名骑士, “我会给你足够的人手,请你尽快将它们扎在魔鬼雏菊田里,将那片土地伪装成我的军营。”哈皮鸟瞪大了眼睛,这才明白公主的用意,接着气恼地叫道:“你说过不会占用我太长时间的扎这些营帐至少要一个月” “我说过,我的人会从旁协助。当然,如果你的人也能参与,我将不胜感激。”公主优雅地行了个礼。 哈皮鸟无奈,丢下一阵咒骂,转身飞去。泰伦斯啊,尽管放马过来吧。 你会发现,无论是战斗还是追袭,都有可爱的陷阱追随着你。这时,大魔法师米斯已经从绝冬城西赶回来,为公主带来又一个好消息, “我们找到避雷塔了开战以后,只等我们的信号,他们就会将它推倒。” “好极了,”凡妮莎想起一件事, “不过还要求您帮我办件事。” “尽请吩咐。”魔法师恭敬地说。 “请您给伊凡回封信,就说借他的龙翼天使一用。”公主进一步解释道, “我见识过龙翼天使的魔法,他们能从天上召来雷电。现在并非梅雨季节,我们不能指望开战时那么凑巧会雷雨交加。”米斯点点头, “我这就去办。” “军需官。”凡妮莎看着兵士拆解自己的帐篷, “早餐之后,我们就要上路了,在此之前,我希望看到我的士兵个个身穿皮甲、头戴铜盔,步兵手里都要有橡木盾和长枪。”她的军需官满怀疑惑地领命而去。 因为这几样东西都不招惹雷电,凡妮莎想。但她无法宣之于口,多一个人了解内情,就多一分泄露机密的危险。 公主的弓箭手朝她走来,手里拿着一个卷轴, “斯帝拉爵士有消息了。” “这么快”凡妮莎有些不相信。 “别忘了特伦特的传送腰带。”雷纳笑道, “我把腰带借给了他,那东西能带你到任何你去过的地方。” “干得好。他怎么说” “你选对了人。这位骑士还没进到王宫,一夜之间已经把流言散布到了整个酒神殿。现在估计克里昂已经坐不住了。” “但他还是没有动作。”凡妮莎摇摇头, “这不行,等他向巴布朗矿区出兵,绝冬城已经被泰伦斯攻陷了。”公主咬了咬嘴唇,对雷纳说, “你去挑几十个人,扮成逃难的酒谷国人,叫他们从女王角方向接近泰伦斯的军营,向他们散布谣言,就说克里昂要攻打山陵之国,他们怕被抓丁才逃出来的。”雷纳抚掌叫好, “这样必然会扰乱泰伦斯的意志。”公主翻身上马,朝弓箭手笑道, “那就快去吧。”回过头,笑容却倏忽不见,她不得不考虑,如果事情不向她预料的方向发展,又该如何。 如果伊凡不肯借出龙翼天使,如果泰伦斯不相信自己后院起火,如果布兰特未能及时将洛芙带回来,如果索兰达在半路杀死了麦特王子太多的变数,太多的未知,她不可能全盘顾及到,但求将所有可能发生的不利因素通通列出,以自己的能力和智慧将损失降到最低。 这就是战争,残酷,但绝对吸引,凡妮莎发现自己已经乐在其中了。本书来自品&书#网:bookht2323894indexht... 第372章 对话伊凡 “你选对了人。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雷纳说, “这位骑士还没进到王宫,一夜之间已经把流言散布到了整个酒神殿。现在估计克里昂已经坐不住了。” “但克里昂还是没有动作。”凡妮莎摇摇头, “这不行,等他向巴布朗矿区出兵,绝冬城已经被泰伦斯攻陷了。”公主咬了咬嘴唇,对雷纳说, “你去挑几十个人,扮成逃难的酒谷国人,叫他们从女王角方向接近泰伦斯的军营,向他们散布谣言,就说克里昂要攻打山陵之国,他们怕被抓丁才逃出来的。”雷纳抚掌叫好, “这样必然会扰乱泰伦斯的意志。”公主翻身上马,朝弓箭手笑道, “那就快去吧。”回过头,笑容却倏忽不见,她不得不考虑,如果事情不向她预料的方向发展,又该如何。 如果伊凡不肯借出龙翼天使,如果泰伦斯不相信自己后院起火,如果布兰特未能及时将洛芙带回来,如果索兰达在半路杀死了麦特王子太多的变数,太多的未知,她不可能全盘顾及到,但求将所有可能发生的不利因素通通列出,以自己的能力和智慧将损失降到最低。 这就是战争,残酷,但绝对吸引,凡妮莎发现自己已经乐在其中了。凡妮莎看着手中小小的羊皮卷轴,慨叹着自己永远无权在期待与失望之间选择哪一个会最先到来。 “伊凡不肯回绝冬城替科曼拿主意。”这是塞德里克的回信。也就是说,布兰特有麻烦了。 按日程算来,布兰特应该一天后到达冻影之渊,如果那时伊凡还没有离开的话,布兰特很有可能受到他的诅咒,不过好在他的魔法并不输于伊凡,而且从武力方面更胜一筹,但不确定性因素实在太多了,凡妮莎听麦特讲过那里的冰蛛王有多可怕,而更可怕的是伊凡不知用了什么方法驯服了它们,收为已用。 我需要推伊凡一把。公主转身对传令官说, “去把我的信息魔法师恰昆请来。” “公主殿下,愿为您效劳。”十分钟后,恰昆微微颌首作礼,脸上没有表情。 “我需要你的魔法,爵士。”凡妮莎从椅子上欠了欠身当作回礼。 “是,殿下。”恰昆从腰间抽出自己的魔法器物,半弧形的铁线,上面錾刻着神秘的魔法符文,明光闪闪,尾端还带着半尺长的手柄,像极了砂骑国的弯刀,但当魔法师将它全部展开,弧形的两半,合起来便是一个圆圈。 魔法师把圆圈固定在凡妮莎桌前的地面上,高度正好与公主平齐, “请公主对着这个铁圈说话,它将把您的声音和样貌传送到指定的坐标处。” “好的,”凡妮莎想了想, “冻影之渊。”恰昆催动魔法,铁圈上的空气像一团粥一样搅动起来,接着,云片样的气流在魔法的带动下变得澄清透明,露出凡妮莎想到看到的那个地方的本来面目位于地面以下三千米的永冻冰窟。 “伊凡大人”凡妮莎试着冲冰窟中的那个背影说。那人猛地回头,眼中的血丝如蛛丝般密布, “谁在那儿” “是我,凡妮莎。”看到自己的生父憔悴得不成人形,公主心中即便再恨他,也有些不忍, “科曼已经回到绝冬城了,而你没有回去,看来你进展得并不顺利。”伊凡面前的冰床上躺着一个人,被他的身体挡着,看不清是谁,但凡妮莎猜到,那应该就是自己的母亲。 “科曼能够屏蔽魔法,但对诅咒却无能为力。”伊凡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凡妮莎身后, “你们在打仗。” “是的,但我关心的不是这个。”凡妮莎努力挤出关切的神情, “能看我看看她吗”伊凡让开一点,露出冰床上的女人的脸。她很美,也很苍白,有着浓密的眉睫和跟自己一样的深棕色卷发,她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宛如沉睡的仙子。 “她到底中了什么诅咒”不知为什么,凡妮莎一看到她,目光就无法从她脸上移开,也许是因为她那与生俱来的吸引力,也许因为她是自己真正的母亲。 “碎魂咒。一种吞噬灵魂的魔法,不可解,也不可逆。”伊凡仰头向天, “十八年,我走遍世界的各个角落,也不报希望了,估计她现在的灵魂已然被吃成一个空壳,即便被救醒,那也不是她自己了。” “不,还有希望。”凡妮莎鼓动道, “你有没有听说过奇怪魔法师特伦特” “没有。他能医治诅咒吗”伊凡坐在丽芙床边,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 “他会整合魔法,而且专门收藏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也许他那里会有解决的办法。” “他在哪里” “在盛夏之国。他有一个会隐身的密室,所以没人找得到他,但我曾经误打误撞得到过他的帮助,我知道他的确切位置,也许他可以救我的母亲。”她最后还是说出了那个词,原本属于克萝伊女王的称谓。 母亲。恰昆的魔法镜圈有些晃动,里面的景象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这表明他的魔法无法支持如此远距离的通话,有些透支了。 “他在新月城外的望枫港”谈话被迫中断。凡妮莎不知道伊凡是否听到了自己最后的那句话,但愿他能带着一丝希望离开冻影之渊。 不管怎样,自己该作的都作了,布兰特,接下来的一切都靠你的运气了。 作者的话:最近有朋友说我的文要写完了,是这样的。马上就会迎来一场式的大战,而战争的结局却出人意料,请各位读者继续关注,爱你们本书来自品&书#网:bookht2323894indexht... 第373章 一意孤行 那人猛地回头,眼中的血丝如蛛丝般密布, “谁在那儿” “是我,凡妮莎。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看到自己的生父憔悴得不成人形,公主心中即便再恨他,也有些不忍, “科曼已经回到绝冬城了,而你没有回去,看来你进展得并不顺利。”伊凡面前的冰床上躺着一个人,被他的身体挡着,看不清是谁,但凡妮莎猜到,那应该就是自己的母亲。 “科曼能够屏蔽魔法,但对诅咒却无能为力。”伊凡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凡妮莎身后, “你们在打仗。” “是的,但我关心的不是这个。”凡妮莎努力挤出关切的神情, “能看我看看她吗”伊凡让开一点,露出冰床上的女人的脸。她很美,也很苍白,有着浓密的眉睫和跟自己一样的深棕色卷发,她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宛如沉睡的仙子。 “她到底中了什么诅咒”不知为什么,凡妮莎一看到她,目光就无法从她脸上移开,也许是因为她那与生俱来的吸引力,也许因为她是自己真正的母亲。 “碎魂咒。一种吞噬灵魂的魔法,不可解,也不可逆。”伊凡仰头向天, “十八年,我走遍世界的各个角落,也不报希望了,估计她现在的灵魂已然被吃成一个空壳,即便被救醒,那也不是她自己了。” “不,还有希望。”凡妮莎鼓动道, “你有没有听说过奇怪魔法师特伦特” “没有。他能医治诅咒吗”伊凡坐在丽芙床边,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 “他会整合魔法,而且专门收藏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也许他那里会有解决的办法。” “他在哪里” “在盛夏之国。他有一个会隐身的密室,所以没人找得到他,但我曾经误打误撞得到过他的帮助,我知道他的确切位置,也许他可以救我的母亲。”她最后还是说出了那个词,原本属于克萝伊女王的称谓。 母亲。恰昆的魔法镜圈有些晃动,里面的景象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这表明他的魔法无法支持如此远距离的通话,有些透支了。 “他在新月城外的望枫港”谈话被迫中断。凡妮莎不知道伊凡是否听到了自己最后的那句话,但愿他能带着一丝希望离开冻影之渊。 不管怎样,自己该作的都作了,布兰特,接下来的一切都靠你的运气了。 “殿下,”身材矮小的幻术魔法师帕森在索兰达身边低语, “您不该” “我不该什么”索兰达瞪了帕森一眼,来自公主的威胁可不是闹着玩的,他的后半句话硬生生缩回了肚里。 “我的目标在逃亡,我不该追上去打他个措手不及吗”索兰达手下的一个佣兵骑着马踱到公主身边,他在佣兵营里有一定地位,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他开口道, “虽然我们都一样不喜欢这个猥琐的帕森,但他这一次说得没错,您不该放弃攻打新月城,要我们走回头路并不难,难的是这么作毫无价值。” “你无非想说追杀一个异国王子没有油水可捞,马瑞里安。”索兰达看了看佣兵团长,这小子有着一手飞刀绝技,身上永远多着一把带毒的刀, “毒牙”马瑞里安的名头在佣兵界可是响当当的称号。 “你放心,等我拿下绝冬城,我不会亏待你们。” “我听腻了你的空头许诺,”马瑞里安不奈烦地打断索兰达,随手把玩着两把飞刀, “要佣兵替你卖命,光靠嘴是没用的。”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几名团长, “除了这几个被你打败过的家伙,有谁是冲着你那勇武的人格来的他们要的是这个。”他伸手掏出钱袋晃了晃,钱币在钱袋里互相碰撞,丁当作响。 “我替你们拿下了哈肯岛。”索兰达提醒道, “那里的金子和美酒还不够填你们的肚子和口袋吗我替你们更换了战甲和武器,你们才稍稍有点正规军的样子,否则,你们不过是被踩入泥土的虫子罢了。现在,要么跟着我继续追杀麦特,要么滚回你们的泥窝去,我不介意自己一个人上路。” “你究竟中了什么魔法”马瑞里安研究地看着索兰达的脸, “你一直在不停地说要杀人,却一直在被那个人牵着鼻子走。你看不出来这是个圈套吗我们拿金子换人头,你却是在拿我们换陷阱。”他索性催马拦在索兰达面前, “你愿意解散我们,很好,只是你别忘了,这里不是哈肯岛,这是你的盛夏之国。要我们离开你,这意味着你的国土之上将出现一万个强盗、盗贼和杀人犯。” “你到底想让我怎样”索兰达瞪着毒牙, “你也知道只有我能统领你们这帮乌合之众,但就是想让我放弃我的目标。如果我说我的目标跟你们的毫无冲突,我们照样会杀进绝冬城,平分财富,你就不会再来烦我了对不对” “可光凭我们这万把人,勉强能够攻打新月城;绝冬城是王城,城下又有凡妮莎公主的盛夏骑士团,对面是烈炎之王泰伦斯的十万大军,我看不出有取胜的可能。” “你忘了我的老情人科曼”索兰达微微一笑, “为了守卫自己的城池,他一定会开城出战,到时候我们准有机会冲进去,而我那好妹妹凡妮莎,就叫她和泰伦斯打个你死我活去吧。” “公主英明。”马瑞里安不再多说,退到一边,佣兵营继续向着绝冬城方向进发。 本书来自品&书#网:bookht2323894indexht... 第374章 宣战绝冬城 “我听腻了你的空头许诺,”马瑞里安不奈烦地打断索兰达,随手把玩着两把飞刀,“要佣兵替你卖命,光靠嘴是没用的。”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几名团长,“除了这几个被你打败过的家伙,有谁是冲着你那勇武的人格来的他们要的是这个。”他伸手掏出钱袋晃了晃,钱币在钱袋里互相碰撞,丁当作响。 “我替你们拿下了哈肯岛。”索兰达提醒道,“那里的金子和美酒还不够填你们的肚子和口袋吗我替你们更换了战甲和武器,你们才稍稍有点正规军的样子,否则,你们不过是被踩入泥土的虫子罢了。现在,要么跟着我继续追杀麦特,要么滚回你们的泥窝去,我不介意自己一个人上路。” “你究竟中了什么魔法”马瑞里安研究地看着索兰达的脸,“你一直在不停地说要杀人,却一直在被那个人牵着鼻子走。你看不出来这是个圈套吗我们拿金子换人头,你却是在拿我们换陷阱。”他索性催马拦在索兰达面前,“你愿意解散我们,很好,只是你别忘了,这里不是哈肯岛,这是你的盛夏之国。要我们离开你,这意味着你的国土之上将出现一万个强盗、盗贼和杀人犯。” “你到底想让我怎样”索兰达瞪着毒牙,“你也知道只有我能统领你们这帮乌合之众,但就是想让我放弃我的目标。如果我说我的目标跟你们的毫无冲突,我们照样会杀进绝冬城,平分财富,你就不会再来烦我了对不对” “可光凭我们这万把人,勉强能够攻打新月城;绝冬城是王城,城下又有凡妮莎公主的盛夏骑士团,对面是烈炎之王泰伦斯的十万大军,我看不出有取胜的可能。” “你忘了我的老情人科曼”索兰达微微一笑,“为了守卫自己的城池,他一定会开城出战,到时候我们准有机会冲进去,而我那好妹妹凡妮莎,就叫她和泰伦斯打个你死我活去吧。” “公主英明。”马瑞里安不再多说,退到一边,佣兵营继续向着绝冬城方向进发。 泰伦斯亲王审视地看着山坡上凡妮莎的营寨,心生敬意,看来自己的这位未婚妻深谙用兵之道,一早就占领了一片高地,而且军营连绵不绝,后续步兵营几乎到达了视线无法触及的地方。反观己方,由于从女王角登陆后气候变化突然,烈炎国士兵水土不服,耽搁了数日有余,更有酒谷之国的逃兵在一旁扰乱军心,说克里昂打算复夺巴布朗矿区,弄得自己军中一片人心惶惶,虽然最后证实了那是谣言,但终归对军情不利,如果自己不能一举拿下绝冬城,统治世界的梦想将在绝冬城下止步。 “去叫城上的科曼将军答话。”泰伦斯对自己的传令官下达指令。 没过多久,一身戎装的科曼分开门旗,从城堞上露出脸来。泰伦斯在马上优雅地朝他点点头,“科曼将军,我们终于见面了。” “城下是何人胆敢来犯我城池” “烈炎国的泰伦斯,你未来的国王。”泰伦斯微笑道。 “大言不惭。”科曼哼了一声,“绝冬城有百年历史,绝非你等小辈所能攻破的,况且,”他伸手指着凡妮莎的军营,“想要攻占绝冬城,你需要先过她那关。” “没有什么能阻止我前进的脚步,”泰伦斯看了看凡妮莎的方向,“你就在城里看着我怎么打败她吧。不过如果你现在开城投降,我可以保证城破之后你的子民的安全;否则,屠城。” “困兽犹斗。”科曼咬紧牙关,“虽然这不是我的城,但既然由我作代理城主,我就有责任保护她那我们就拼死一战吧” “黎明决战。”泰伦斯挥鞭一指。 “黎明决战”科曼转身走下城墙。 接着,泰伦斯没有回营,而是信马由缰地继续向前,朝着凡妮莎的方向走去。 德林家族的飞龙玫瑰花冠旗在正午的太阳底下随风招展,让人不由又回到了眠龙城里为凡妮莎选雪兰卫的那一天。那时的凡妮莎美得像临凡的仙子,而自己有幸成为她的未婚夫并占有她,尽管那是索兰达假扮的,但也给他留下了美好的印象,回味无穷。 “传令官”她现在在作什么泰伦斯走到一片距马边缘,“去告诉你们的公主,她的未婚夫要求与她会面。” 盛夏骑士团的传令官看了泰伦斯一眼,“来者可是烈炎之王泰伦斯” “有眼光。” “凡妮莎公主有令,假如您一人前来,她坚决不见;但如果唐纳德爵士跟在您身边,倒能说明一点诚意。”骑士高昂起头,傲慢地说。 “她想要诚意”一股愠怒从胸中升起,“她的那些小动作可有诚意遣人求和拖延时间、制造谣言动摇我军心,她以为我是傻瓜,看不穿她的把戏吗” “我们的公主是未来盛夏之国的女王,自然处处比你辈想得周全。”骑士将长枪横在胸前,大有进攻的架势,“如果你不能在战场上赢得荣誉,即便你是再正直的圣人,也不过是我们脚下践踏的泥土” “说得好,小子。”泰伦斯抚掌大笑,“不愧是凡妮莎的手下。然而说到底,战士的名誉要在战场上证明,并非靠伶牙俐齿的狡辩。请你转告凡妮莎公主,明日阳光初上时,我们就在蔽日门外决一死战。” “我必定奉陪到底。我亲爱的亲王殿下。”骑士身后,闪出美丽的凡妮莎,端坐一匹小红马上,全身戎装。 泰伦斯感觉自己又一次被这女孩震撼到了,她就像神话里的女战神,手持长枪银盾,潇洒地临风而立。“注意用词,亲爱的公主,”泰伦斯微笑着向公主致意,“我现在可是烈炎之王了。” ... 第375章 冰沼王子 “我必定奉陪到底。亲爱的亲王殿下。”骑士身后,闪出美丽的凡妮莎,端坐一匹小红马上,全身戎装。 泰伦斯感觉自己又一次被这女孩震撼到了,她就像神话里的女战神,手持长枪银盾,潇洒地临风而立。“注意用词,亲爱的公主,”泰伦斯微笑着向公主致意,“我现在可是烈炎之王了。” “看来我不在的日子,你作了很多事。”凡妮莎点点头,“除了越来越稀疏的头发,还有愈发膨胀的野心。” 泰伦斯没理公主的揶揄,继续保持微笑,“我只是想提醒你,很快,你对我的称谓将变成世界之主,或者”他邪邪一笑,“亲爱的夫君。” “看来我的唐纳德爵士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凡妮莎故意朝他身边张望,“可为什么我没有看到这位称职的婚姻缔造者” “那位老骑士是我的座上贵宾。”泰伦斯一句话就打发了凡妮莎,“我希望他来主持我们的婚礼。”他说得那样轻松,好像他们现在并不是敌对的两个阵营,而是在圣堂里一边喝着美酒,一边舒舒服服地讨论着婚礼事宜。 “如果你现在从绝冬城撤兵,也许我会考虑你的求婚。”凡妮莎故意问,“你求过了吗我似乎不记得。” “明日的决战,就是我向您最诚挚的求婚。”泰伦斯以一个标准的骑士礼结束了他们的对话。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上前拥抱凡妮莎的冲动,这小东西越来越诱人,之前索兰达假扮她取悦自己的回忆已无法满足此刻对她的渴望,如果不是因为眼下的战争,自己多半会把她从军营里抢回来,让她在自己身边作一个隐匿身份的情人,一刻也不许离开自己的视线。想到战争,泰伦斯嘴角微微抽动,凡妮莎是很可爱,但就算她扑过来说爱我,愿意无条件地取悦我,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殿下,这是个好机会。”凡妮莎的骑士在她耳边说,“让我一枪剌死他。” 凡妮莎阻止他道,“这个人还不能死,”她回头看了看新月城方向,“我们还没准备好,现在杀死他并不能给我们带来最大利益。”索兰达,你怎么还没到,是什么拖慢了你前进的步伐“麦特王子在哪里” “我叫他到你的营帐等你了。”传令官回答。 “去帮我弄一套烈炎国士兵的战甲,要快。”凡妮莎拨马朝自己的营帐走去,心里为麦特所能承受的苦难极限而担忧。此计如果不成,他不单会沦为泰伦斯的人质,更因他身上能治百病的血液永世遭受抽血之苦。 凡妮莎掀起帐帘走进去,瘦高的麦特王子已经等候多时了,他一见到她,就热情地上前拥抱她,还打算亲她,但被公主巧妙地躲开了,王子的嘴唇落在凡妮莎腮边,正如一位弟弟对姐姐的礼节性亲吻。 “你在生我的气吗”王子直接问道,双臂环着凡妮莎的腰不肯放开,“我真的没想到索兰达爱的人会是我。我以为是赛门”他像一个急于在心上人面前澄清自己的大男孩,眼神稚嫩而忧郁。 “我没有生气,麦特。”凡妮莎轻而易举地旋身摆脱了王子的搂抱,转身对他抱以微笑,“相反,我非常渴望你能帮助我完成眼下的战争。你的存在对我来说是举足轻重的。”凡妮莎皱了皱眉,“不过这件事有极大的风险,如果你失败了,我将无法顾及你的安全。请你慎重考虑后再答复我。” “告诉我你的计划,”麦特热切地问,“看我能帮上什么忙。” 凡妮莎拉着麦特的手坐下,“我要你把索兰达引向泰伦斯。”看着麦特张开的嘴,凡妮莎的眉头更深,“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索兰达中了美迪娅之泪,她有多爱你,就有多想杀掉你。而以她的性格,她会除掉挡在面前的一切障碍。我不想让盛夏骑士团和绝冬城成为她的障碍,所以,如果你想帮我,你必须去泰伦斯阵营,为他效力也好、潜伏隐匿也好,总之要让索兰达去攻打泰伦斯,这样我们才有获胜的可能。” “好,我去。”麦特不假思索地说。 凡妮莎谨慎地吸了口气,组织着词语,“你要清楚,你有可能暴露身份,万一被人知道你是谁,你将成为泰伦斯的移动医药包,同时还是用来制约冰沼之国的人质。”她站起身,看了看王子年轻的脸颊,最后挥了挥手,像是要把这个念头从脑海中赶走,“算了,我不应该有此提议。我不要用你的生命去冒险。”我不应该拱手送给泰伦斯如此大的一个筹码,他会乐得从鼻孔里喷出酒来的。 “不,只要能帮到你,我什么都愿意。”麦特也站起来,清澈的大眼睛里爱意流转。“我会尽量小心,不被敌人发现。” “答应我,一但到达泰伦斯军后方,就立即回冰沼之国。”凡妮莎拉住麦特的手,“我会让维克多给你安排船支。” “你要赶我走”麦特不解地看着公主的脸。 凡妮莎点点头,“你的任务是不被他们任何一方捕获,安全地返回冰沼之国这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可是,你需要我在这里我不在,你的伤员们怎么办、如果你受伤了,你受伤了”麦特不敢想下去,也没有再说下去,他哀求地看着凡妮莎,希望她准许自己留在她身边。 “我不会的。”凡妮莎试着安慰麦特,她露出美丽的笑容,“而且我也不会抽你的血来治疗我的伤员。别以为我突发善心,改变了蛇蝎本性,我让你回国,是因为你只有在冰沼之国才能给我最大的帮助,”凡妮莎看着麦特的眼睛,认真地说,“你回去调度军队,把你的士兵集结到碎骨湾,在那里与我守望相助,泰伦斯会以为你要攻打他的眠龙城,必然自乱阵脚。” ... 第376章 大战前夜 凡妮莎谨慎地吸了口气,组织着词语,“你要清楚,你有可能暴露身份,万一被人知道你是谁,你将成为泰伦斯的移动医药包,同时还是用来制约冰沼之国的人质。”她站起身,看了看王子年轻的脸颊,最后挥了挥手,像是要把这个念头从脑海中赶走,“算了,我不应该有此提议。我不要用你的生命去冒险。”我不应该拱手送给泰伦斯如此大的一个筹码,他会乐得从鼻孔里喷出酒来的。 “不,只要能帮到你,我什么都愿意。”麦特也站起来,清澈的大眼睛里爱意流转。“我会尽量小心,不被敌人发现。” 公主转了转脑筋,也许麦特的坚持会将事态引向不同的结局,也许,也许不必非要他混入敌军,只要他能逃到泰伦斯身后,把索兰达引到泰伦斯跟前就行。索兰达不会像猎犬一样循着气味跟踪麦特,她只会横冲直撞,到时候,双方一定会拼个你死我活。对,这就是我要的答案。凡妮莎看着麦特,“答应我,一但到达泰伦斯军后方,就立即回冰沼之国。我会让维克多给你安排船支。” “你要赶我走”麦特不解地看着公主的脸。 凡妮莎点点头,“你的任务是不被他们任何一方捕获,安全地返回冰沼之国这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可是,你需要我在这里我不在,你的伤员们怎么办、如果你受伤了,你受伤了”麦特不敢想下去,也没有再说下去,他哀求地看着凡妮莎,希望她准许自己留在她身边。 “我不会的。”凡妮莎试着安慰麦特,她露出美丽的笑容,“而且我也不会抽你的血来治疗我的伤员。别以为我突发善心,改变了蛇蝎本性,我让你回国,是因为你只有在冰沼之国才能给我最大的帮助,”凡妮莎托起麦特的脸,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你回去调度军队,把你的士兵集结到碎骨湾,在那里与我守望相助,泰伦斯会以为你要攻打他的火龙寨,必然自乱阵脚。” “真的”麦特还是有些不相信。 “真的。”凡妮莎走到沙盘前,将代表冰沼之国的坐标,一面悬冰长枪旗放在碎骨湾上,“从这里以南,大片烈炎国土地暴露在冰沼国的攻击范围之内。烈炎国精锐已尽数被泰伦斯带走,一但开战,圣光城与眠龙城势必被连根拔起。所以,”凡妮莎扬起嘴角,摊开双臂,“看,你的残酷的凡妮莎公主又回来了。” “据斥候回报,”雷纳把手指在沙盘的一个点上,“索兰达午夜时分将到达这个小镇,天亮前应该能赶到蔽日门。” “很好。”凡妮莎一拍手,“维克多和他的朋友们准备好了吗” “他们已经在护城河里游泳了。”大魔法师米斯回答,同时自得地说,“血磨坊的避雷塔也已经被我们悄悄占领,相信这个消息连绝冬城里的科曼也不知道。” “不到万不得已,”凡妮莎犹豫了一下,“不要推倒它。毕竟我们的士兵也有可能受到伤害。” 米斯点点头,“那要看索兰达和泰伦斯交战的形势了。我们都不想看到太多的伤亡。” “布兰特还没有消息吗” 雷纳后背紧绷,“他在回来的路上。”弓箭手拿出一个卷轴,望空一抖,布兰特的脸出现在虚空之中,他正坐在圣光背上,怀中抱着一个雪白的美丽妇人,那妇人紧闭双眼,面色惨白,有如死尸。 他还是没令我失望。凡妮莎想。 这时有传令兵进帐来报,“塞德里克爵士回来了” 红发的绝冬城教习风尘仆仆地走进凡妮莎的营帐,大声嚷道,“殿下好消息” 凡妮莎等着听好消息。 “科曼那小子终于开窍了。”塞德里克抄起桌上的酒壶灌了一大口,用手背抹了抹嘴,“他答应把手底下的龙翼天使借给我们,并在关键时刻开城应战。” “很好。”凡妮莎终于露出微笑,“您辛苦了,我亲爱的骑士。”她转过身对大家说,“我能想到的所有条件都已备齐,现在,我的好骑士们,请你们严加防范,防止泰伦斯前来偷营,明天,我们在蔽日门外与他决一死战” “决一死战” 众位骑士全部退出帐外,唯有雷纳留了下来,在这个关键时刻,只有他的陪伴才能令凡妮莎不那么忐忑和紧张。他们相拥而坐,用自己的心跳感染对方,用自己的温度温暖彼此。 “明天,我不知道”凡妮莎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对雷纳说出自己的不安。 弓箭手抬起一根手指挡在公主唇边,“不要去想。”他翻身将她压在床上,“你需要休息。明天的事,我们都会尽力,胜败已经不再重要。” “我怎么能睡得着。”凡妮莎摩挲着雷纳的脖颈,若有所思,“我一路带着盛夏骑士团,给了他们回家的希望,如果他们将性命捐抛在绝冬城下,眼望家乡而不能回去,这会是多么悲惨的事。” 雷纳的目光一如继往地坚定,“他们就像羽箭一样,开弓不回。要么胜,要么死。” “你总是这样自信。”凡妮莎微笑,“你也总是给我同样的信心。”她轻吻他的嘴唇,“你永远站在我身后,为我处理那些隐秘的事务,甚至是见不得光的事情。有时候我问自己,我们是不是有夙世恩仇,今生你才心甘情愿地为我付出。” 我为你付出的远不止这些。雷纳悲伤地想。很快,我将戴上那顶头盔,变成一具行尸走肉,永远失去自己的意识,不能再看到你的音容笑貌,无法抬起手臂抚摸你的脸颊。 ... 第377章 冲锋陷阵 相较于经验丰富的布兰特王子,雷纳显得青涩而莽撞,好几次,凡妮莎痛得差点叫出声来,但好在那疼痛中潜藏着甜蜜,令公主甘之如饴。看得出雷纳对自己的索取并未完全满足,但为了保证自己的休息,他还是看着她沉沉睡去,不再打扰。 甜蜜而又刺激的一夜。 第二天破晓时分,凡妮莎已经穿上一身戎装,手持长剑,骑着白马站在队伍的最前沿。 号角声连绵不绝,从泰伦斯的阵营直吹到绝冬城,再秉风雷之势染遍城东谷地,那里,凡妮莎已经隐隐能看到一支为数不少的队伍正在掩杀过来。 “我的好姐姐,你总算及时赶到了。”凡妮莎冲着索兰达的方向微笑着说。之后,她示意自己的传令官,传令官举起令旗,下达了进攻的号令。 厮杀开始了。 雷纳带领的弓箭手们率先发难,射完一轮羽箭之后,盛夏骑士团发起冲锋,迎战烈炎骑兵,步兵紧随其后,在塞德里克爵士的一声令下冲进敌军的队伍,拼死砍杀。 鼓点敲出战斗的节奏,迎风鼓荡,一面面旗帜交错往还,有红盾纹中的白玫瑰,顶端则是一朵金玫瑰,镶在草绿色底子上;有烈炎王族的长枪贯日,金底红枪;有德林家的飞龙玫瑰花冠,美丽而庄重。盛夏骑士团狠狠撞向泰伦斯的侧翼,眼见得烈炎骑士们的银盾在空中翻转掉落,刀剑之声不绝于耳,这在凡妮莎耳中犹如美妙的乐章。 烈炎战士从四面八方围上来,寒铁在手,但眼神慌张,凡妮莎品尝得到他们浓烈的恐惧。公主的骑士团护在她身边,雷纳早已一马当先,左冲右突,砍下第一个人的手臂,劈穿第二个人的肩膀,第三个人将斧子劈进弓箭手松软的松木盾里,而他反手将盾牌砸到那笨蛋的脸上,将其撞翻,然后趁其试图站起来时猛下杀招。他正奋力将自己的羽箭从死人肋骨间拔出,一支长矛戳进他肩胛骨之间,感觉像被人拍了一下后背。弓箭手回身砍向长矛兵的脑袋,钢铁劈开头盔、头发和颅骨,手上一阵酥麻。那人略微摇晃了片刻,等雷纳抽回长剑,尸体便四仰八叉跌倒在泥地上,看上去更像是醉酒,而不是死了。 这时索兰达的佣兵团已然杀到,加入战团,他们像一群洪水猛兽,将泰伦斯的步兵冲得七零八落,但烈炎之王似乎并不慌乱,他忽然中门大开,阵列里冲出一股特殊的力量魔法巨兽那些生着长长鼻子的庞然大物四蹄如飞,将索兰达的佣兵们纷纷踢倒踩踏,有的还用鼻子卷起来猛命摔在地上,眼见得形势逆转,索兰达顿时火冒三丈,不假思索地用力一挥手,银色的火焰便从她身上扩散出去,不可思议的衍射光逐一射中自己的同伴,他们顿时情绪高涨,威风凛凛,张牙舞爪地朝魔法巨兽扑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蔽日门外血流成河,连太阳都不忍观看这惨绝人寰的战斗,悄悄躲到了云层背后。 好在泰伦斯带来的巨兽数量有限,没过多久就被发了狂的佣兵们刀砍剑刨地消耗得差不多了。泰伦斯趁此机会得到喘息,迅速调度后续部队装备精良十字弩的轻骑兵。他们的速度之快,一眨眼就飞奔到了凡妮莎近前。 雷纳拨开第一支羽箭时发出的金属撞击声把公主吓了一跳。他与第一个人交手,第二个人趁机绕到他后面,照准背心砍下去。雷纳身下的坐骑机警地转圈,因此他不过被稍稍扫到一下,皮甲被撕了个大口子,露出下面的锁甲。他以一敌三,凡妮莎来不及呼叫,自己的骑士们已然冲过来为弓箭手解围。 第三个骑兵朝公主而来。凡妮莎忙躲到马车后面。鼓声、号角、笛子、马匹嘶鸣,金铁相交的尖锐响动,但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如此遥远,世界只剩下迅速逼近的骑兵和他手中的十字弩。他在铠甲外罩了件外衣,上面绣有长枪贯日纹章,表明是弗里曼家的人。凡妮莎向后仰身,躲过致命的一箭,顺手一剑划开骑兵交错而过的腰,血喷了出来,染红凡妮莎的马尾。 另一名骑士发动冲锋,他们想把公主和她的骑士们分隔开。凡妮莎向后退却,催马小跑着原地绕圈,一圈,两圈,三圈。骑士大声咒骂,“你不可能一直跑” 一道魔法闪电结结实实砸在他后脑,击穿头盔和颅骨,将骑士从马鞍上掀飞出去。原来是公主的贴身魔法师米斯救了她。更多的烈炎骑士围上来,凡妮莎看见一个自己的骑士被压在自己濒死的坐骑下,周围是一尺深的水;另一人仰面躺倒,四肢伸开,一动不动。他没戴扩喉,一尺长的断剑从下巴戳出来。 是我让他们不穿铁甲的。凡妮莎心痛地想。他们不能白白死去。“传令官在哪里”公主大喊。 “公主,有什么吩咐”浑身是血的传令官靠拢过来,手里提着滴血的长剑。 该死的科曼也该作点什么了凡妮莎传令下去,“召唤科曼的龙翼天使如果他们不能飞,就别留着没用的翅膀”她转头对魔法师说道,“去作你该作的事,这里我能应付”米斯担忧地看了看左右,扔给敌兵几个电光球,将凡妮莎身边的危机解除,也离开了公主。 这时,天空下起雨来,凡妮莎知道,已方魔法师的控雨魔法生效了。 战斗仍在继续。 火系魔法升起的火焰直达半空,双方互致魔法,一些军用帐篷和五六十个丝绸帐篷也在燃烧,处处刀光剑影。凡妮莎看到两名骑士骑马砍翻一个逃跑的人,一只木桶从天而降,砸到一个燃烧的帐篷上,爆裂开来,火焰顿时窜高倍。投石机,她明白,绝冬城中正抛出油料、沥青和别的东西。泰伦斯的军营顿时陷入狼狈。 ... 第378章 果断让路 雷纳拨开第一支羽箭时发出的金属撞击声把公主吓了一跳。他与第一个人交手,第二个人趁机绕到他后面,照准背心砍下去。雷纳身下的坐骑机警地转圈,因此他不过被稍稍扫到一下,皮甲被撕了个大口子,露出下面的锁甲。他以一敌三,凡妮莎来不及呼叫,自己的骑士们已然冲过来为弓箭手解围。 第三个骑兵朝公主而来。凡妮莎忙躲到马车后面。鼓声、号角、笛子、马匹嘶鸣,金铁相交的尖锐响动,但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如此遥远,世界只剩下迅速逼近的骑兵和他手中的十字弩。他在铠甲外罩了件外衣,上面绣有长枪贯日纹章,表明是弗里曼家的人。凡妮莎向后仰身,躲过致命的一箭,顺手一剑划开骑兵交错而过的腰,血喷了出来,染红凡妮莎的马尾。 另一名骑士发动冲锋,他们想把公主和她的骑士们分隔开。凡妮莎向后退却,催马小跑着原地绕圈,一圈,两圈,三圈。骑士大声咒骂,“你不可能一直跑” 一道魔法闪电结结实实砸在他后脑,击穿头盔和颅骨,将骑士从马鞍上掀飞出去。原来是公主的贴身魔法师米斯救了她。更多的烈炎骑士围上来,凡妮莎看见一个自己的骑士被压在自己濒死的坐骑下,周围是一尺深的水;另一人仰面躺倒,四肢伸开,一动不动。他没戴扩喉,一尺长的断剑从下巴戳出来。 是我让他们不穿铁甲的。凡妮莎心痛地想。他们不能白白死去。“传令官在哪里”公主大喊。 “公主,有什么吩咐”浑身是血的传令官靠拢过来,手里提着滴血的长剑。 该死的科曼也该作点什么了凡妮莎传令下去,“召唤科曼的龙翼天使如果他们不能飞,就别留着没用的翅膀”她转头对魔法师说道,“去作你该作的事,这里我能应付”米斯担忧地看了看左右,扔给敌兵几个电光球,将凡妮莎身边的危机解除,也离开了公主。 这时,天空下起雨来,凡妮莎知道,已方魔法师的控雨魔法生效了。 战斗仍在继续。 火系魔法升起的火焰直达半空,双方互致魔法,一些军用帐篷和五六十个丝绸帐篷也在燃烧,处处刀光剑影。凡妮莎看到两名骑士骑马砍翻一个逃跑的人,一只木桶从天而降,砸到一个燃烧的帐篷上,爆裂开来,火焰顿时窜高倍。投石机,她明白,绝冬城中正抛出油料、沥青和别的东西。泰伦斯的军营顿时陷入狼狈。 科曼,如果你是我的哥哥,请拿出点诚意来,帮我打赢这场仗吧。凡妮莎迎着雨水看着绝冬城的城头。那里,科曼一定也在如此看着自己。他在犹豫。是听从父亲的专断,还是帮助众多素未谋面的妹妹中的一个。听起来,还是父亲这个词比较有说服力。凡妮莎在心底叹息一声,把注意力转向战场。 龙翼天使在女首领妲拉的带领下终于冲向了天空,云层中隐隐有闪电划过。 要来了,凡妮莎振臂高呼:“所有人放下长枪撤退” 接着,米斯的空气传声球在公主眼前爆裂,里面传来魔法师的声音,“殿下,避雷塔已被推倒” 军令已下,所有盛夏骑士和凡妮莎的军队全部撤向后方,而不明就里的索兰达和泰伦斯依然在沙场上拼死交战。 第一道雷劈中了一只魔法巨兽,那家伙嚎叫着倒下,身体冒出黑烟,空气中满是焦臭的味道。索兰达和泰伦斯浑然不觉,这对不久前还恩爱有加的情人,如今却以剑相向,拼得你死我活。更多的闪电从云层中激落,宛如蜿蜒的巨龙,张牙舞爪欲取人命。 被闪电击中的兵士纷纷发出惨叫,他们想从战场上撤退,却发现自己无处可逃。蔽日门外的大片泥地经过雨水洗刷后形成一个连绵的导体,将他们困在其中,而云层里不断击落的闪电已经连成密集的矩阵,如同披萨饼里纤长精美的拉丝。 泰伦斯明白自己中了凡妮莎的陷阱,急忙命令余下的士兵脱去铁甲,远离铁器,他带来的十万铁甲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仅剩下了不到半数。泰伦斯血贯瞳孔,大声下令追击,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捉到凡妮莎和她的骑士团 可惜烈炎之王始终无法摆脱眼下的另一个麻烦索兰达。这个曾经死心塌地追随自己的女人。她究竟中了什么魔法为什么要与我为敌而且也不答话,上来就杀。索兰达的佣兵们来自自由贸易城邦,大都身怀异秉,并不需要借助战甲来保护身体,因此他们的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为零。 “索兰达”泰伦斯不是傻子,他主动去与索兰达对话,“为什么要攻打我” “我没有打你。”索兰达弯刀在手,气喘吁吁,“是你挡了我的道。” “挡你的道”泰伦斯不解地停下手中长剑。“这是什么意思快说,我没时间跟你打哑谜” “我要杀一个人,而你的军队刚好堵在我前进的路上” 泰伦斯不相信这是真的,如果是的话,那这个理由也太让人哭笑不得了,“如果我让开一条路给你,你就不再纠缠了” 索兰达旋身切开两个敌人的肚子,姿势优美而矫健,她瞥了泰伦斯一眼,“当然。你早该如此。” 于是,神奇的一幕出现了,烈炎兵让出一条路,索兰达和她的佣兵直穿而过,泰伦斯又一次将危机化解于无形。 凡妮莎在山坡上看在眼里,肚子里像有块铁在绞动,她拨转马头,下达命令,“后撤”这是你逼我的,不要怪我残酷 盛夏骑士团催动步兵,后队变前队,扔掉手中不必要的武器,让敌人以为他们弃甲而逃。渐渐地,他们接近那片魔鬼雏菊田,凡妮莎示意雷纳,弓箭手搭上魔法火焰箭,将附近已方的帐篷逐一射中起火,场地一片狼藉。 泰伦斯虽狡诈,但他万万想不到这片军营的地下有什么东西等着他。 ... 第379章 花田惨斗 要来了,凡妮莎振臂高呼:“所有人放下长枪撤退” 接着,米斯的空气传声球在公主眼前爆裂,里面传来魔法师的声音,“殿下,避雷塔已被推倒” 军令已下,所有盛夏骑士和凡妮莎的军队全部撤向后方,而不明就里的索兰达和泰伦斯依然在沙场上拼死交战。 第一道雷劈中了一只魔法巨兽,那家伙嚎叫着倒下,身体冒出黑烟,空气中满是焦臭的味道。索兰达和泰伦斯浑然不觉,这对不久前还恩爱有加的情人,如今却以剑相向,拼得你死我活。更多的闪电从云层中激落,宛如蜿蜒的巨龙,张牙舞爪欲取人命。 被闪电击中的兵士纷纷发出惨叫,他们想从战场上撤退,却发现自己无处可逃。蔽日门外的大片泥地经过雨水洗刷后形成一个连绵的导体,将他们困在其中,而云层里不断击落的闪电已经连成密集的矩阵,如同披萨饼里纤长精美的拉丝。 泰伦斯明白自己中了凡妮莎的陷阱,急忙命令余下的士兵脱去铁甲,远离铁器,他带来的十万铁甲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仅剩下了不到半数。泰伦斯血贯瞳孔,大声下令追击,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捉到凡妮莎和她的骑士团 可惜烈炎之王始终无法摆脱眼下的另一个麻烦索兰达。这个曾经死心塌地追随自己的女人。她究竟中了什么魔法为什么要与我为敌而且也不答话,上来就杀。索兰达的佣兵们来自自由贸易城邦,大都身怀异秉,并不需要借助战甲来保护身体,因此他们的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为零。 “索兰达”泰伦斯不是傻子,他主动去与索兰达对话,“为什么要攻打我” “我没有打你。”索兰达弯刀在手,气喘吁吁,“是你挡了我的道。” “挡你的道”泰伦斯不解地停下手中长剑。“这是什么意思快说,我没时间跟你打哑谜” “我要杀一个人,而你的军队刚好堵在我前进的路上” 泰伦斯不相信这是真的,如果是的话,那这个理由也太让人哭笑不得了,“如果我让开一条路给你,你就不再纠缠了” 索兰达旋身切开两个敌人的肚子,姿势优美而矫健,她瞥了泰伦斯一眼,“当然。你早该如此。” 于是,神奇的一幕出现了,烈炎兵让出一条路,索兰达和她的佣兵直穿而过,泰伦斯又一次将危机化解于无形。 凡妮莎在山坡上看在眼里,肚子里像有块铁在绞动,她拨转马头,下达命令,“后撤”这是你逼我的,不要怪我残酷 盛夏骑士团催动步兵,后队变前队,扔掉手中不必要的武器,让敌人以为他们弃甲而逃。渐渐地,他们接近那片魔鬼雏菊田,凡妮莎示意雷纳,弓箭手搭上魔法火焰箭,将附近已方的帐篷逐一射中起火,场地一片狼藉。 泰伦斯虽狡诈,但他万万想不到这片军营的地下有什么东西等着他。烈炎士兵潮水般涌入魔鬼雏菊田,带着复仇的熊熊怒火,而泰伦斯驱策着他们,把他们赶向死亡。 最前排的兵士首先扑倒在地,原来的营帐只是凡妮莎精心设下的伪装,魔鬼雏菊的根系像章鱼的触手一样见肉便缠,当那些可怜的士兵因近在眼前的战利品而双目发光时,他们已经被魔鬼雏菊拉入地下,而那里,有更可怕的东西渴望着他们的血肉。 惨叫声此起彼伏。 凡妮莎转回头,猛加鞭,不去看、也不去听他们的声音。脑海中,特伦特密室死亡甬道里的那些幽灵再次浮现在眼前,那些冰冷的脸,那些可怕的伤口,凡妮莎睁开眼,想用白日天光把它们挥散,更加可怕的场景却贯入眼帘烈炎士兵的血肉如沸锅中的牛骨般脱落、融化,红线蠕虫在他们的皮肤下来回穿梭,欢快享用这百年不遇的大餐。 泰伦斯已经离得很近了,凡妮莎听到他的声音在风中嘶喊:“撤退撤退” 明智的选择。凡妮莎松了一口气,回身看向身后的烈炎军,他们的主力已经崩溃,一部分人永远留在了蔽日门外,而另一部分则把自己变成魔鬼雏菊的新养料,余下不到一万人,在仓皇逃窜中被盛夏骑士团掩杀。 绝冬城凡妮莎的目光投向城垛的那面砂骑奔狼旗。科曼,我的好哥哥。是时候把属于我的东西还回来了 凡妮莎下达命令:“冲进绝冬城”战鼓再度擂起,鼓点激动人心。盛夏军瞬间将形势逆转,曾经被追杀的士卒纷纷捡回自己的武器,杀向烈炎军。 这时魔法师米斯已经从血磨坊回来,加入战团,与雷纳并肩而行,保护凡妮莎的安全。 “泰伦斯在哪里”凡妮莎极目远望,乱军之中找不到烈炎之王的踪影。“一定要捉住他如果不能活擒,把他的人头带来见我”她对骑士们吼道。盛夏骑士团领命而去。 公主来到蔽日门外,对城上观战的科曼喊道,“我已经履行了自己的责任,现在,打开城门,让我进去” 科曼目光深沉地俯看着浑身是血的凡妮莎,眼中有心疼,也有犹豫。 “你在犹豫什么”凡妮莎勒住身下不耐烦的坐骑,斟酌着言辞,“你的父亲难道没有告诉过你,我才是绝冬城之主” 科曼回头对自己的传令官说了句话,蔽日门那古老而沉重的大门应声而启。 不对劲。 凡妮莎看着缓缓放下的吊桥,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为什么绝冬城会如此安静 ... 第380章 心碎的交换 “泰伦斯在哪里”凡妮莎极目远望,乱军之中找不到烈炎之王的踪影。“一定要捉住他如果不能活擒,把他的人头带来见我”她对骑士们吼道。盛夏骑士团领命而去。公主来到蔽日门外,对城上观战的科曼喊道,“我已经履行了自己的责任,现在,打开城门,让我进去” 科曼目光深沉地俯看着浑身是血的凡妮莎,眼中有心疼,也有犹豫。 “你在犹豫什么”凡妮莎勒住身下不耐烦的坐骑,斟酌着言辞,“你的父亲难道没有告诉过你,我才是绝冬城之主” 科曼回头对自己的传令官说了句话,蔽日门那古老而沉重的大门应声而启。 不对劲。 凡妮莎看着缓缓放下的吊桥,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为什么绝冬城会如此安静公主策马踏向吊桥,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护城河。如此安静。她的瞳孔突然紧缩维克多在哪里 “不要去”远远的声音从战场西边传来,穿过鼓声、惨叫和金铁交击之声,直达凡妮莎的内心。那是她的王子,布兰特。 维克多在哪里公主像被一记重拳击中心脏,她看到,深深的水波之下,无数维克多请来的救援水怪安静地躺在水底,怒向天空的眼白毫无生命气息。凡妮莎收住坐骑的脚步,在河边逡巡,一开始是小跑,接着是疯狂的奔跑,维克多,维克多,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别找了。”城垛上,一个冷酷的声音响起,公主抬头看去,是自己的父亲那张苍白无情的脸。他右手上,举着一样东西,那是同样苍白的维克多的头颅。 凡妮莎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接着一马当先,冲入蔽日门。 维克多,我可怜的维克多。无论什么时候都无私地帮我的维克多。你就是我的亲弟弟,我的维克多。我要为你报仇。我要让伊凡付出他早该付出的代价 凡妮莎没有听见自己的伙伴的呼喊,耳边只有悲风阵阵,她咬紧牙齿,疯狂抽打着坐骑,冲散绝冬城的守卫,砍杀敢于阻拦自己的一切,直冲向城垛上的科曼和伊凡。 “你杀了他”凡妮莎哽咽着,长剑指向伊凡。她发现自己的眼泪又回来了,它们涌出眼睛,流下脸颊,带着仇恨的温度。 “他杀了菲尼克斯。”科曼说。 “所以,”凡妮莎恨恨地瞪着哥哥,“你为了你那变态的恋情破坏了我们之间的联盟” “你才是变态”触及到感情,科曼顿时怒不可遏,他最容不得别人对自己的爱人的诋毁。“你居然怂恿布兰特去抢自己的母亲” 凡妮莎把剑指向伊凡,话是对科曼说,眼睛却看着父亲,“利用一切可利用的东西,这正是你教我的” “可她是你的母亲给了你生命、独一无二的那个人”伊凡低吼道,语气让人脊背发凉,“我对你太失望了,就算你有王者之血,我也不会手软” 凡妮莎的心提了起来。他可是诅咒者家族最厉害的一员,他的威胁具有很大的震慑力公主的马向后退了两步,正迎上刚好赶来的雷纳和布兰特。 “嘿看这儿”酒谷王子大喝一声,把马上沉睡的女子扶正坐好,“在你来得及发出诅咒之前,我已经一剑刺穿她了” 凡妮莎紧张地瞪着伊凡。虽然布兰特说的是假话,他不可能杀害手无寸铁的人,更遑论是自己的母亲,但伊凡不知道这些,能否顺利骗他放过自己,就要看他对母亲的爱有多深了。 伊凡看着丽芙,眼神中流淌着无限眷恋。“丽芙。”他的目光逐渐变得阴冷,“把她还给我。”他伸出右手,纤长的食指指向凡妮莎身后的雷纳,“否则我让你的小情人下半生都活在地狱里” “不要”凡妮莎叫道,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雷纳。布兰特看向凡妮莎。与公主目光交汇的瞬间,王子看到的歉疚和回避远多于爱意。他什么都明白了。 “凡妮莎,让开”雷纳的声音在公主身后响起,他已经戴上了魔法师的思维控制器,面色苍白的弓箭手对惊愕不已的公主深情地说了最后一句话:“记住,我爱你。” 说完,炫光乍起,一道腥红闪电从思维控制器中射出,直奔诅咒者伊凡。时间在这一刻变得万分缓慢,首先发觉不对的是科曼,他猛地怒目圆睁,催动魔法,力量之强大方圆百里之内的所有魔法全部失灵但令人惊讶的是他的魔法对思维控制器完全不起作用,它无法阻挡那道红光的进程,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它继续前行,越来越接近自己的父亲 伊凡的手指激起一团光闪,眼看诅咒就要成形,但科曼的魔法成为制约他的最大败笔,他的魔法无法继续发挥效力,而他的诅咒也始终没能宣之于口,他想躲开,却被身后的人死死抱住,腥红的光线打上他苍白的额头,他顿时像飘落树梢的黄叶一般委顿于地。 与他一同倒下的,还有凡妮莎的弓箭手。 耳边所有声音都好似远在天边,科曼呼唤父亲的声音、士兵剑拔弩张的细碎步子、布兰特翻身下马锁甲叮当,一切都远离了凡妮莎。她扑到雷纳身边,抱着他的头大声哭喊,拼命拍打他的脸颊,用力按着他嘴唇上边的穴位,可是他毫无反应,连眼珠都不再转动。 身边无数条腿在交错运动,凡妮莎像个被遗弃的婴儿,无助地看着怀中死气沉沉的爱人;而另一边,科曼同样失魂落魄地看着父亲,伊凡倒下去时,他身后的那个人露出真面目泰伦斯,他保持着那一抹慑人的微笑看着这一切,悄悄隐退于乱军之中。 ... 第381章 不可分割的爱 “嘿看这儿”酒谷王子大喝一声,把马上沉睡的女子扶正坐好,“在你来得及发出诅咒之前,我已经一剑刺穿她了” 凡妮莎紧张地瞪着伊凡。虽然布兰特说的是假话,他不可能杀害手无寸铁的人,更遑论是自己的母亲,但伊凡不知道这些,能否顺利骗他放过自己,就要看他对母亲的爱有多深了。 伊凡看着丽芙,眼神中流淌着无限眷恋。“丽芙。”他的目光逐渐变得阴冷,“把她还给我。”他伸出右手,纤长的食指指向凡妮莎身后的雷纳,“否则我让你的小情人下半生都活在地狱里” “不要”凡妮莎叫道,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雷纳。布兰特看向凡妮莎。与公主目光交汇的瞬间,王子看到的歉疚和回避远多于爱意。他什么都明白了。 “凡妮莎,让开”雷纳的声音在公主身后响起,他已经戴上了魔法师的思维控制器,面色苍白的弓箭手对惊愕不已的公主深情地说了最后一句话:“记住,我爱你。” 说完,炫光乍起,一道腥红闪电从思维控制器中射出,直奔诅咒者伊凡。时间在这一刻变得万分缓慢,首先发觉不对的是科曼,他猛地怒目圆睁,催动魔法,力量之强大方圆百里之内的所有魔法全部失灵但令人惊讶的是他的魔法对思维控制器完全不起作用,它无法阻挡那道红光的进程,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它继续前行,越来越接近自己的父亲 伊凡的手指激起一团光闪,眼看诅咒就要成形,但科曼的魔法成为制约他的最大败笔,他的魔法无法继续发挥效力,而他的诅咒也始终没能宣之于口,他想躲开,却被身后的人死死抱住,腥红的光线打上他苍白的额头,他顿时像飘落树梢的黄叶一般委顿于地。 与他一同倒下的,还有凡妮莎的弓箭手。 耳边所有声音都好似远在天边,科曼呼唤父亲的声音、士兵剑拔弩张的细碎步子、布兰特翻身下马锁甲叮当,一切都远离了凡妮莎。她扑到雷纳身边,抱着他的头大声哭喊,拼命拍打他的脸颊,用力按着他嘴唇上边的穴位,可是他毫无反应,连眼珠都不再转动。 身边无数条腿在交错运动,不断有人倒下,血溅三尺,凡妮莎像个被遗弃的婴儿,无助地看着怀中死气沉沉的爱人,只顾哀哀哭泣;而另一边,科曼同样失魂落魄地看着父亲,伊凡倒下去时,他身后的那个人露出真面目泰伦斯,他保持着那一抹慑人的微笑看着这一切,悄悄隐退于乱军之中。 凡妮莎守在雷纳身边,不许任何人靠近。 布兰特拎着尚在滴血的长剑,气喘咻咻地站在公主身后,默默地看着他们。盛夏骑士团已经成功控制了绝冬城,消灭了所有抵抗,人们本就不甘心接受异族人的统治,因此除了科曼带在身边的血狼卫之外,守城士兵尽数投降。这一战,可以说兵不血刃。 然而布兰特还是高兴不起来,因为凡妮莎仍然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 他早就知道她爱雷纳,她也从不避晦提起他们之间的摩擦与火花。他明白,雷纳外表冷酷,但他对凡妮莎的爱并非像自己的无私给予。王子还记得在维克多的海洞之内,雷纳用自己的全部生命喊出的那句“凡妮莎,我爱你”,那是布兰特永远没有机会作到的,他甚至为此而嫉妒他,希望那个最先感动凡妮莎的人是自己。而今,雷纳再次证明了自己的爱,那不是空洞的泛泛之谈,也不是夜晚星空下的缠绵,而是以最能打动人心的方式来向自己宣战他的爱以生命开始,以死亡结束。 不。不能让他独得这份荣耀。凡妮莎应该得到快乐。 布兰特扔掉长剑,走到诅咒者伊凡的面前,一拳,两拳,砸在他苍白的颧骨上,科曼被反绑双臂,怒不可遏地高声叫骂,但王子不予理会,直到他确定伊凡即便不受思维控制器影响也会晕睡不醒,这才住手。 他来到“圣光”身边,将同样昏睡着的丽芙抱下马来,把她放在伊凡身边;接着,王子走到雷纳跟前蹲下身,摘下他头上的思维控制器,那些闪着微光的小灯立刻失去了光华,暗淡下去。他把它戴在丽芙的头上,本已将要苏醒的伊凡再次昏昏睡去,沉入思维的无限虚空。 这是布兰特能想到的最好结局了。 看着雷纳渐渐醒转,眼珠在眼皮下慢慢轮动,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你作了什么”凡妮莎抬起泪眼,看了看王子,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父母。 “很明显,那头盔不是什么好东西。”布兰特冷淡地说,“我只是把它戴在了该付出代价的人头上。” “很好。”凡妮莎听出王子语气中的寒意,没有理会,她拍打着雷纳的脸颊,轻声呼唤,直到弓箭手恢复意识。“告诉我这头盔究竟是怎么回事。”公主命令道。 “它是双向的。”雷纳虚弱地说道,“想让伊凡失去意识,首先得把自己沉入黑暗。” “所以,一开始你就打算牺牲自己”凡妮莎怒上心头,“你打算在我心上再加一道负罪感你这自私的白痴”她近乎粗鲁地把雷纳揪了起来,随手丢在布兰特身上,仿佛那是最自然不过的动作,“军医在哪里”她大声喝斥雷纳,“把这家伙带回他那愚蠢的营帐,给他一盆醒酒汤,不喝光不许踏出帐篷半步” 公主甩开雷纳和布兰特,走下城楼,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如此愤怒,也许是因为雷纳自作主张打算永远离开自己,也许因为布兰特撞破了自己与雷纳之间不可分割的爱,她不想看到他受到伤害。 凡妮莎心烦意乱,不知如何是好,于是将全部感官化作了满腔怒火,烧遍自己的整个世界。可是她没有时间怒火中烧了,现在,虽然盛夏骑士团已经拿下了绝冬城,但她要面对的事情将会更加复杂,科曼的处置、伊凡和丽芙的安放,还有索兰达的复仇,这些都得经过再三细致的考虑,稍有偏差处理不当,不但到手的王位不保,恐怕连性命也会拱手送人。 ... 第382章 再见,妲拉 他早就知道她爱雷纳,她也从不避晦提起他们之间的摩擦与火花。他明白,雷纳外表冷酷,但他对凡妮莎的爱并非像自己的无私给予。王子还记得在维克多的海洞之内,雷纳用自己的全部生命喊出的那句“凡妮莎,我爱你”,那是布兰特永远没有机会作到的,他甚至为此而嫉妒他,希望那个最先感动凡妮莎的人是自己。而今,雷纳再次证明了自己的爱,那不是空洞的泛泛之谈,也不是夜晚星空下的缠绵,而是以最能打动人心的方式来向自己宣战他的爱以生命开始,以死亡结束。 不。不能让他独得这份荣耀。凡妮莎应该得到快乐。 布兰特扔掉长剑,走到诅咒者伊凡的面前,一拳,两拳,砸在他苍白的颧骨上,科曼被反绑双臂,怒不可遏地高声叫骂,但王子不予理会,直到他确定伊凡即便不受思维控制器影响也会晕睡不醒,这才住手。 他来到“圣光”身边,将同样昏睡着的丽芙抱下马来,把她放在伊凡身边;接着,王子走到雷纳跟前蹲下身,摘下他头上的思维控制器,那些闪着微光的小灯立刻失去了光华,暗淡下去。他把它戴在丽芙的头上,本已将要苏醒的伊凡再次昏昏睡去,沉入思维的无限虚空。 这是布兰特能想到的最好结局了。 看着雷纳渐渐醒转,眼珠在眼皮下慢慢轮动,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你作了什么”凡妮莎抬起泪眼,看了看王子,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父母。 “很明显,那头盔不是什么好东西。”布兰特冷淡地说,“我只是把它戴在了该付出代价的人头上。” “很好。”凡妮莎听出王子语气中的寒意,没有理会,她拍打着雷纳的脸颊,轻声呼唤,直到弓箭手恢复意识。“告诉我这头盔究竟是怎么回事。”公主命令道。 “它是双向的。”雷纳虚弱地说道,“想让伊凡失去意识,首先得把自己沉入黑暗。” “所以,一开始你就打算牺牲自己”凡妮莎怒上心头,“你打算在我心上再加一道负罪感你这自私的白痴”她近乎粗鲁地把雷纳揪了起来,随手丢在布兰特身上,仿佛那是最自然不过的动作,“军医在哪里”她大声喝斥雷纳,“把这家伙带回他那愚蠢的营帐,给他一盆醒酒汤,不喝光不许踏出帐篷半步” 公主甩开雷纳和布兰特,走下城楼,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如此愤怒,也许是因为雷纳自作主张打算永远离开自己,也许因为布兰特撞破了自己与雷纳之间不可分割的爱,她不想看到他受到伤害。 凡妮莎心烦意乱,不知如何是好,于是将全部感官化作了满腔怒火,烧遍自己的整个世界。可是她没有时间怒火中烧了,现在,虽然盛夏骑士团已经拿下了绝冬城,但她要面对的事情将会更加复杂,科曼的处置、伊凡和丽芙的安放,还有索兰达的复仇,这些都得经过再三细致的考虑,稍有偏差处理不当,不但到手的王位不保,恐怕连性命也会拱手送人。 绝冬城,长弓之厅。 凡妮莎神情凝重地打量着这久违了的厅堂。 旧时的记忆犹在眼前。那时,长弓厅是用来宴请贵宾的地方,母亲总是带着迷人的微笑坐在首座,与客人们谈笑风生。女仆们尽穿着精致的羊毛布和华丽的天鹅绒,穿梭于宾客坐位之间,为他们摆上一道道美味和一壶壶美酒。歌手弹奏起古竖琴,大厅里充满甜美柔和的乐声。人们频频举杯致意,为盛夏之国,也为他们最爱的克萝伊女王。 如今,这一幕就像远隔了一个世纪,仿佛发生在上一场生命里,母亲不在了,宾客们也不在了,就连因之得名的那架长弓也不在原来的位置,那面墙被一幅地图取代,地图以砂骑国的狼牙堡为中心,周边被其他国家围绕。科曼。凡妮莎咬咬牙,强忍住命人换下地图的冲动。她向四周看了看,长桌的尽头,厚重的落地窗帘挡住了外界所有的光线,看得出科曼作的事有多见不得光,连他自己都讨厌了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拉开窗帘。”凡妮莎坐在首位上,下达了第一道命令,“换上德林家的玫瑰王冠旗” 盛夏骑士团欢欣鼓舞,“公主万岁” “今天是胜利的日子,我们必须为自己喝彩”凡妮莎扬首道,“我将在王宫里宴请各位和家人,请你们穿上节日的盛装,为我们的胜利欢乐起来吧” “公主万岁”骑士们再度欢呼。 越混乱越好。凡妮莎想。因为我要借着这欢乐的人群消失一会儿,就一会儿就好。想到这里,她的心猛地缩紧,像被砂蝎蛰到了最痛的地方。 骑士们忙碌而有序地作各自的事情去了,大魔法师米斯带着一个人走到公主面前:“殿下,龙翼天使首领妲拉女士求见。” 凡妮莎朝妲拉颌首致意,“看得出您已经摆脱了伊凡的控制。您有什么要求” 龙翼天使保持着她的高傲,“你们提供的食物足够所有龙翼天使消耗一百年的,我想我们也该回家了。” “什么意思”凡妮莎不解了看了看米斯。 “他们以人类的恐惧为食。”大魔法师低下头小声说,“真他妈变态。” 凡妮莎了然地点点头,“魔鬼雏菊田里的烈炎士兵死前产生的恐惧肯定能令你们满意。” 妲拉点点头,腥红的眼眸散发出邪恶的笑,“一场大战,这正是我们来此的目的。” “值得庆幸的是你们选对了阵营。”凡妮莎不卑不亢地回答道,“盛夏之国感谢你们族群的无私付出,但此间再无你们可效力之处,希望我们下次合作愉快” 龙翼天使咬了咬绝美的嘴唇,本想反唇相讥,但顾及身后的大魔法师,她强压怒火,向凡妮莎微微行礼,“那么,合作愉快。再见,人类的公主。”说完,转身而去。 ... 第383章 最后一面 绝冬城,长弓之厅。 凡妮莎神情凝重地打量着这久违了的厅堂。 旧时的记忆犹在眼前。那时,长弓厅是用来宴请贵宾的地方,母亲总是带着迷人的微笑坐在首座,与客人们谈笑风生。女仆们尽穿着精致的羊毛布和华丽的天鹅绒,穿梭于宾客坐位之间,为他们摆上一道道美味和一壶壶美酒。歌手弹奏起古竖琴,大厅里充满甜美柔和的乐声。人们频频举杯致意,为盛夏之国,也为他们最爱的克萝伊女王。 如今,这一幕就像远隔了一个世纪,仿佛发生在上一场生命里,母亲不在了,宾客们也不在了,就连因之得名的那架长弓也不在原来的位置,那面墙被一幅地图取代,地图以砂骑国的狼牙堡为中心,周边被其他国家围绕。科曼。凡妮莎咬咬牙,强忍住命人换下地图的冲动。她向四周看了看,长桌的尽头,厚重的落地窗帘挡住了外界所有的光线,看得出科曼作的事有多见不得光,连他自己都讨厌了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拉开窗帘。”凡妮莎坐在首位上,下达了第一道命令,“换上德林家的玫瑰王冠旗” 盛夏骑士团欢欣鼓舞,“公主万岁” “今天是胜利的日子,我们必须为自己喝彩”凡妮莎扬首道,“我将在王宫里宴请各位和家人,请你们穿上节日的盛装,为我们的胜利欢乐起来吧” “公主万岁”骑士们再度欢呼。 越混乱越好。凡妮莎想。因为我要借着这欢乐的人群消失一会儿,就一会儿就好。想到这里,她的心猛地缩紧,像被砂蝎蛰到了最痛的地方。 骑士们忙碌而有序地作各自的事情去了,大魔法师米斯带着一个人走到公主面前:“殿下,龙翼天使首领妲拉女士求见。” 凡妮莎朝妲拉颌首致意,“看得出您已经摆脱了伊凡的控制。您有什么要求” 龙翼天使保持着她的高傲,“你们提供的食物足够所有龙翼天使消耗一百年的,我想我们也该回家了。” “什么意思”凡妮莎不解了看了看米斯。 “他们以人类的恐惧为食。”大魔法师低下头小声说,“真他妈变态。” 凡妮莎了然地点点头,“魔鬼雏菊田里的烈炎士兵死前产生的恐惧肯定能令你们满意。” 妲拉点点头,腥红的眼眸散发出邪恶的笑,“一场大战,这正是我们来此的目的。” “值得庆幸的是你们选对了阵营。”凡妮莎不卑不亢地回答道,“盛夏之国感谢你们族群的无私付出,但此间再无你们可效力之处,希望我们下次合作愉快” 龙翼天使咬了咬绝美的嘴唇,本想反唇相讥,但顾及身后的大魔法师,她强压怒火,向凡妮莎微微行礼,“那么,合作愉快。再见,人类的公主。”说完,转身而去。 凡妮莎长出一口气,问米斯,“科曼在哪里” “地牢。” 凡妮莎立刻起身,“请带我去。” “恕我多嘴,殿下。”大魔法师欲言又止,“我恐怕您对待他得狠下心肠。” 凡妮莎的嘴角哆嗦了一下,没有做声。 “他是伊凡的血脉,这是我从他的血里感应到的。”米斯继续说道,“但他的所作所为不值得宽恕。盛夏之国也不可能容忍一个残忍杀害克萝伊女王的人活下去。” “你知道我要听的不是这些。”凡妮莎闭了闭眼,没有停下脚步,“我想知道索兰达的动向、想知道布兰特现在有多恨我、想知道维克多的尸体在哪里,想知道” “那些答案都不及眼前这个重要。”米斯打断她,“你无法绕过它继续向前走。” “可他是我哥哥”凡妮莎强压着心头怒火低声咆哮,“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 “没有。”大魔法师冷酷而简短地回答,“他要在你的子民面前认罪,然后被处死,再然后,你才能名正言顺地登基。” 凡妮莎捏紧了拳头,她知道米斯是对的,自己必须按他说的作,但她就是下不去这个狠心。自己背负着德林家的姓氏,流的却是来自伊凡的王者之血,而今,她必须要通过杀害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才能登上王位,这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凡妮莎越走越快,几乎是在奔跑,他们拐过一道又一道墙角,奔落一级又一级台阶,青灰色的石砖在身边匆匆掠过,火把的光亮时隐时现,已经无法追上公主的脚步。 最后,他们来到一道熟悉的木门前。那是凡妮莎曾经治疗科曼伤势的地方。那时的科曼,还不知道心爱的菲尼克斯已经死了,他还在以哥哥的方式爱着自己的妹妹。不过恐怕如今他最恨的也就是自己这个妹妹吧。 “科曼将军。看谁来看你了。”米斯打开木门,命令守卫这间牢房的十二名骑士在门外待命,“如果我们高声叫喊,别听他废话,直接杀死他。”凡妮莎看了大魔法师一眼,终于也没有出声。 “哥哥。”凡妮莎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她看着身披锁链的科曼,努力劝说自己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在哪里”科曼直视着凡妮莎,毫无畏惧。 “被带到某间地下墓穴里了吧,我想。”凡妮莎搪塞道。 “我说的是菲尼克斯”科曼歇斯底里地叫道,“那个被你们剥了皮的菲尼克斯” 原来他最爱的并不是伊凡,凡妮莎心中一宽,看来这世上唯一牵挂父亲的也只有丽芙一个吧。“他的死是你一手造成的。”凡妮莎蹲下身,视线与哥哥平齐,“你们两个都是骄傲的混蛋。在索兰达那里尝到了甜头,就想把魔爪伸向盛夏之国。” ... 第384章 故人相见 妲拉点点头,腥红的眼眸散发出邪恶的笑,“一场大战,这正是我们来此的目的。品#书网” “值得庆幸的是你们选对了阵营。”凡妮莎不卑不亢地回答道,“盛夏之国感谢你们族群的无私付出,但此间再无你们可效力之处,希望我们下次合作愉快” 龙翼天使咬了咬绝美的嘴唇,本想反唇相讥,但顾及身后的大魔法师,她强压怒火,向凡妮莎微微行礼,“那么,合作愉快。再见,人类的公主。”说完,转身而去。 凡妮莎长出一口气,问米斯,“科曼在哪里” “地牢。” 凡妮莎立刻起身,“请带我去。” “恕我多嘴,殿下。”大魔法师欲言又止,“我恐怕您对待他得狠下心肠。” 凡妮莎的嘴角哆嗦了一下,没有做声。 “他是伊凡的血脉,这是我从他的血里感应到的。”米斯继续说道,“但他的所作所为不值得宽恕。盛夏之国也不可能容忍一个残忍杀害克萝伊女王的人活下去。” “你知道我要听的不是这些。”凡妮莎闭了闭眼,没有停下脚步,“我想知道索兰达的动向、想知道布兰特现在有多恨我、想知道维克多的尸体在哪里,想知道” “那些答案都不及眼前这个重要。”米斯打断她,“你无法绕过它继续向前走。” “可他是我哥哥”凡妮莎强压着心头怒火低声咆哮,“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 “没有。”大魔法师冷酷而简短地回答,“他要在你的子民面前认罪,然后被处死,再然后,你才能名正言顺地登基。” 凡妮莎捏紧了拳头,她知道米斯是对的,自己必须按他说的作,但她就是下不去这个狠心。自己背负着德林家的姓氏,流的却是来自伊凡的王者之血,而今,她必须要通过杀害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才能登上王位,这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凡妮莎越走越快,几乎是在奔跑,他们拐过一道又一道墙角,奔落一级又一级台阶,青灰色的石砖在身边匆匆掠过,火把的光亮时隐时现,已经无法追上公主的脚步。 最后,他们来到一道熟悉的木门前。那是凡妮莎曾经治疗科曼伤势的地方。那时的科曼,还不知道心爱的菲尼克斯已经死了,他还在以哥哥的方式爱着自己的妹妹。不过恐怕如今他最恨的也就是自己这个妹妹吧。 “科曼将军。看谁来看你了。”米斯打开木门,命令守卫这间牢房的十二名骑士在门外待命,“如果我们高声叫喊,别听他废话,直接杀死他。”凡妮莎看了大魔法师一眼,终于也没有出声。 “哥哥。”凡妮莎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她看着身披锁链的科曼,努力劝说自己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在哪里”科曼直视着凡妮莎,毫无畏惧。 “被带到某间地下墓穴里了吧,我想。”凡妮莎搪塞道。 “我说的是菲尼克斯”科曼歇斯底里地叫道,“那个被你们剥了皮的菲尼克斯” 原来他最爱的并不是伊凡,凡妮莎心中一宽,看来这世上唯一牵挂父亲的也只有丽芙一个吧。“他的死是你一手造成的。”凡妮莎蹲下身,视线与哥哥平齐,“你们两个都是骄傲的混蛋。在索兰达那里尝到了甜头,就想把魔爪伸向盛夏之国。你在错误的时刻把菲尼克斯这个自大鬼放在了错误的军衔上,结果必将引向你们中的一人的终结。” “你们剥了他的皮”科曼像头发了疯的狮子,米斯眼疾手快,用一道禁锢魔法阻止了他扑向公主,“我犯下的错不应该报复在他的身上” “你也剥了我母亲的皮。”凡妮莎平静地回道,“而且是在她还活着的时候。” 科曼眼神一跳,“这么说,他是死了以后被你们剥皮的” “当然,我还没残忍到你的程度。”公主翻了个白眼,“他死在自己的血里,生因魔法,死因魔法。” 科曼坐回自己刚才的位置,语气黯淡,“你是来见我最后一面的。你要我跟菲尼克斯一样死去。” “有时候我真不希望自己的血亲这么聪明。”凡妮莎眼里泛起泪光,她握住科曼的手,“只要你肯认罪,我会,我会叫他们下手痛快些。” “我为什么要舍弃自己的生命”科曼空洞的眼神越过凡妮莎的肩头,看向牢房外那遥远的自由空间,“我爱的人死了,我在意的人长睡不醒,我为之奋斗的目标已经如晨光中的星尘般隐没,我还有什么可怕的,”他的目光坚定起来,“想杀便杀,我不会认罪。” “你的一生,不过是伊凡赌桌上的小小筹码”凡妮莎摇头道,“难道你从没想过要跳出他的安排,作一次自己应该去作的事情吗”她把额头抵上哥哥的额角,“我们都或多或少地在他的控制下作过邪恶的事,你放心,我也有忏悔的那一天,紧随你后,不会太远。” 米斯和科曼同时紧张起来,科曼的黑眼睛在明灭的火把光亮中闪着异样的关切,“不,你不能死。父亲一生的愿望就是重振伊凡家雄风,我们不能辜负他” “那就按她说的作。”大魔法师说道。 科曼看了看妹妹,轻轻点头。“请把我跟菲尼克斯葬在一起。” 凡妮莎想说,菲尼克斯那美丽的身体早已连同他姣好的皮肤融化于战火之中,但她还是不忍心对哥哥说出实情。她郑重地点头,眼泪随之坠落,迅速起身,不让人看到自己在哭。 然而就在公主站起身之际,门外似乎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骑士们的铠甲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接着,咒骂声响起,金铁交击,有人突袭 “什么人”米斯双手一错,弹出强力魔法火花,攻击魔法蓄势待发。 不一会儿,门外安静下来,古老的橡木门随着一阵痛苦的吱呀声缓缓地开启泰伦斯从黑暗中站出来,嘴角还挂着那抹若有若无的笑。 ... 第385章 地牢求婚 原来他最爱的并不是伊凡,凡妮莎心中一宽,看来这世上唯一牵挂父亲的也只有丽芙一个吧。品书网“他的死是你一手造成的。”凡妮莎蹲下身,视线与哥哥平齐,“你们两个都是骄傲的混蛋。在索兰达那里尝到了甜头,就想把魔爪伸向盛夏之国。你在错误的时刻把菲尼克斯这个自大鬼放在了错误的军衔上,结果必将引向你们中的一人的终结。” “你们剥了他的皮”科曼像头发了疯的狮子,米斯眼疾手快,用一道禁锢魔法阻止了他扑向公主,“我犯下的错不应该报复在他的身上” “你也剥了我母亲的皮。”凡妮莎平静地回道,“而且是在她还活着的时候。” 科曼眼神一跳,“这么说,他是死了以后被你们剥皮的” “当然,我还没残忍到你的程度。”公主翻了个白眼,“他死在自己的血里,生因魔法,死因魔法。” 科曼坐回自己刚才的位置,语气黯淡,“你是来见我最后一面的。你要我跟菲尼克斯一样死去。” “有时候我真不希望自己的血亲这么聪明。”凡妮莎眼里泛起泪光,她握住科曼的手,“只要你肯认罪,我会,我会叫他们下手痛快些。” “我为什么要舍弃自己的生命”科曼空洞的眼神越过凡妮莎的肩头,看向牢房外那遥远的自由空间,“我爱的人死了,我在意的人长睡不醒,我为之奋斗的目标已经如晨光中的星尘般隐没,我还有什么可怕的,”他的目光坚定起来,“想杀便杀,我不会认罪。” “你的一生,不过是伊凡赌桌上的小小筹码”凡妮莎摇头道,“难道你从没想过要跳出他的安排,作一次自己应该去作的事情吗”她把额头抵上哥哥的额角,“我们都或多或少地在他的控制下作过邪恶的事,你放心,我也有忏悔的那一天,紧随你后,不会太远。” 米斯和科曼同时紧张起来,科曼的黑眼睛在明灭的火把光亮中闪着异样的关切,“不,你不能死。父亲一生的愿望就是重振伊凡家雄风,我们不能辜负他” “那就按她说的作。”大魔法师说道。 科曼看了看妹妹,轻轻点头。“请把我跟菲尼克斯葬在一起。” 凡妮莎想说,菲尼克斯那美丽的身体早已连同他姣好的皮肤融化于战火之中,但她还是不忍心对哥哥说出实情。她郑重地点头,眼泪随之坠落,迅速起身,不让人看到自己在哭。 然而就在公主站起身之际,门外似乎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骑士们的铠甲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接着,咒骂声响起,金铁交击,有人突袭 “什么人”米斯双手一错,弹出强力魔法火花,攻击魔法蓄势待发。 不一会儿,门外安静下来,古老的橡木门随着一阵痛苦的吱呀声缓缓地开启泰伦斯从黑暗中站出来,嘴角还挂着那抹若有若无的笑。 就在米斯和科曼同时准备催动魔法的时候,烈炎之王微笑着举起手中一样东西一个透明的魔法布袋,里面两个相依而卧的人正在熟睡,他慢慢说道,“如果我是你们,我就不会这么鲁莽地发动攻击,”他指了指科曼,“尤其是你。我知道你的魔法,但请看清楚,这里面装的是你的父亲,”他转向凡妮莎,“和你的母亲。如果你使用屏蔽魔法,他们可就要被扼死在这个小袋子里了哦。” “你怎么会”凡妮莎愤怒地瞪着泰伦斯,“布兰特在哪里”本该由他来负责伊凡和丽芙的安全哪想到泰伦斯有可能对布兰特作的事,她就不寒而栗。 “那小子没你想象的那么可靠,我亲爱的公主。”泰伦斯皮笑肉不笑地说,“他一受到我的攻击就丢下你的父母逃走了。” “你撒谎”凡妮莎知道他在离间自己和布兰特的关系,怒不可遏,“你到底把他怎么样了” “哟,别急嘛,我的好公主。”泰伦斯突然改换嘴脸,变得凶相毕露,“我把他藏在了一个你永远也别想找到的地方,我要你们天各一方,永世不得团聚我要你们用一生为我死去的士兵祭奠,至死方休” “你真是个邪恶的魔鬼”米斯举起手中的狭长闪电,作势就要劈落,没想到一旁的科曼催动自己的魔法,将大魔法师的攻击化于无形,“为什么阻止我”米斯愤怒地高叫。 “他手上有我们的父母你不能伤害他”科曼哀求地将目光从米斯脸上移到妹妹脸上。 凡妮莎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慌乱,“你的条件” “嫁给我。” “什么”凡妮莎看着地牢里的火光,一时转不过这个弯来,这算求婚吗这算哪门子的求婚 “我说,嫁给我。”泰伦斯脸上恢复旧日的微笑,“在你宣布对盛夏之国的统治之后。” 凡妮莎恍然大悟,猛地想起英娜拉的预言,莫非这就是天命轮转,不可避免她强打精神,看了泰伦斯一眼,“你先放了布兰特。” “我只能保证他活着。”泰伦斯毫不退让,“而且,你必须跟我回烈炎之国。” “我需要你的继承人作为筹码。”凡妮莎再次开出条件。 “你将来总会怀上我的继承人的。”泰伦斯似笑非笑地回答。 公主气得别过脸去,接着又说,“把唐纳德爵士平安送回绝冬城。” “我要那老头子有什么用难道我的校场里缺木人吗”泰伦斯耸耸肩,算是同意。 凡妮莎发现,自己要求的东西说来说去就那么几样,最后,他们还是绕回到布兰特身上来,“还他自由,我保证不再见他。” “自由。”泰伦斯品咂着这个词,“我可以把他手脚健全地投放到克里昂的王宫里,这算给他自由了吗” “不算”你还不如直接杀了他凡妮莎瞪着泰伦斯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如果你不答应,我宁愿你带着他们一起下地狱” ... 第386章 泰伦斯的底线 “那小子没你想象的那么可靠,我亲爱的公主。”泰伦斯皮笑肉不笑地说,“他一受到我的攻击就丢下你的父母逃走了。” “你撒谎”凡妮莎知道他在离间自己和布兰特的关系,怒不可遏,“你到底把他怎么样了” “哟,别急嘛,我的好公主。”泰伦斯突然改换嘴脸,变得凶相毕露,“我把他藏在了一个你永远也别想找到的地方,我要你们天各一方,永世不得团聚我要你们用一生为我死去的士兵祭奠,至死方休” “你真是个邪恶的魔鬼”米斯举起手中的狭长闪电,作势就要劈落,没想到一旁的科曼催动自己的魔法,将大魔法师的攻击化于无形,“为什么阻止我”米斯愤怒地高叫。 “他手上有我们的父母你不能伤害他”科曼哀求地将目光从米斯脸上移到妹妹脸上。 凡妮莎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慌乱,“你的条件” “嫁给我。” “什么”凡妮莎看着地牢里的火光,一时转不过这个弯来,这算求婚吗这算哪门子的求婚 “我说,嫁给我。”泰伦斯脸上恢复旧日的微笑,“在你宣布对盛夏之国的统治之后。” 凡妮莎恍然大悟,猛地想起英娜拉的预言,莫非这就是天命轮转,不可避免她强打精神,看了泰伦斯一眼,“你先放了布兰特。” “我只能保证他活着。”泰伦斯毫不退让,“而且,你必须跟我回烈炎之国。” “我需要你的继承人作为筹码。”凡妮莎再次开出条件。 “你将来总会怀上我的继承人的。”泰伦斯似笑非笑地回答。 公主气得别过脸去,接着又说,“把唐纳德爵士平安送回绝冬城。” “我要那老头子有什么用难道我的校场里缺靶子吗”泰伦斯耸耸肩,算是同意。 凡妮莎发现,自己要求的东西说来说去就那么几样,最后,他们还是绕回到布兰特身上来,“还他自由,我保证不再见他。” “自由。”泰伦斯品咂着这个词,“我可以把他手脚健全地投放到克里昂的王宫里,这算给他自由了吗” “你敢”你还不如直接杀了他凡妮莎瞪着泰伦斯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如果你不答应,我宁愿你带着他们一起下地狱” “别急,别急。”泰伦斯张开双手,扬了扬手中的魔法袋,“我以为有这两人作为筹码,你不敢提太过分的条件,没想到,我的公主,我们还真像,”他笑了笑,“可惜我并不是傻瓜,你需要你的小情人为你统治盛夏之国嘛,我怎么会容许一个情敌坐镇后方,对自己的行动掣肘。所以,换个条件吧,我的公主,籍着我对你的爱,我会答应的。” “没得商量。”凡妮莎一扬头,“布兰特必须成为绝冬城之主,况且,他的存在对你的威胁远小于对他哥哥克里昂。”公主施展自己说服人的天赋,眯起眼睛看着泰伦斯,“想想看,与你隔了大半个世界的布兰特,就算他头顶沙锅站在绝冬城楼上跳脱衣舞,也不会威胁到你的统治;相反,他将会帮你盯紧克里昂的一举一动,向我们汇报边境上蠢蠢欲动的小股佣兵、猫咬海峡里不同寻常的洋流,还有碎骨湾飘来的异样寒冰与铁砂。”凡妮莎凑近泰伦斯,“他是个听话的木偶,只看你如何使用。”布兰特,一定要原谅我这么抵毁你,我这么作也是为了救你的性命。 “可他始终还是你的间谍。”泰伦斯不紧不慢地说,语调阴阳怪气,“他爱的是你,不是我。” 凡妮莎直起身,冷冷地盯着烈炎之王,“我相信你的间谍并不总像你想象的那样无能,他们总能截获布兰特的只言片语的。” “这样的话,可以考虑。”泰伦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只要他保证永远不再见你。” “你不要太过分”大魔法师米斯眼中泛起闪电,威胁着攥紧拳头。 “把这里头的两个人弄醒,”泰伦斯摇摇手中的魔法袋,得意地笑,“让凡妮莎跟他们一家人血脉相认。这才叫过分。” “罗格亚恒利。”凡妮莎没理会泰伦斯的威胁,“我要我的雪兰卫来保护我。” “我们成婚之后,你会处于我的皇家卫队的保护之下,无需多此一举。”泰伦斯语气强硬,不容置疑。 “我坚持。”凡妮莎同样强硬地回答,并且目光炯炯,毫不退让。 泰伦斯的嘴角不自然地抽动,显然,这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他们只负责保护我的安全。”凡妮莎决定步步进逼,“保护我不受伤害尤其是来自你的伤害。” 泰伦斯的眼神一跳。果然,他对我有目的。凡妮莎为自己及时看穿他的阴谋而庆幸。 “他们不可以使用魔法。”泰伦斯提出反制约。 “成交。”凡妮莎眉峰一挑。一瞬间,公主仿佛看到泰伦斯眼中闪过一抹懊恼,看来自己的选择是对的,自己的雪兰卫就算不使用魔法也能对他起到巨大的震慑作用。 “那么,请容我失陪一会儿了。”烈炎王又恢复了嘻笑的样子,“在你的好骑士们清醒之时,我还是不要出现在他们的眼前为好。我可不想为我们的婚约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凡妮莎翻了个白眼,“你引起的麻烦还不够多吗”泰伦斯刚要走,公主突然拦住他,“等等,”她走过去,把科曼手上的锁链解开,“把他带出绝冬城。” “公主殿下”米斯抑制不住高声叫道。 “他始终是我哥哥”凡妮莎打断米斯的劝说,回头在科曼耳边低声道,“看着泰伦斯。如果不能把父母抢回来,就用魔法制约他,别让他伤害任何人。” 科曼看了看妹妹,点点头,然后转身拥抱了她。他曾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机缘巧合,泰伦斯的出现给了他的生命以转折,当然,还有新的目标,相信他会好好把握的。 ... 第387章 我的野心 “没得商量。”凡妮莎一扬头,“布兰特必须成为绝冬城之主,况且,他的存在对你的威胁远小于对他哥哥克里昂。”公主施展自己说服人的天赋,眯起眼睛看着泰伦斯,“想想看,与你隔了大半个世界的布兰特,就算他头顶沙锅站在绝冬城楼上跳脱衣舞,也不会威胁到你的统治;相反,他将会帮你盯紧克里昂的一举一动,向我们汇报边境上蠢蠢欲动的小股佣兵、猫咬海峡里不同寻常的洋流,还有碎骨湾飘来的异样寒冰与铁砂。”凡妮莎凑近泰伦斯,“他是个听话的木偶,只看你如何使用。”布兰特,一定要原谅我这么抵毁你,我这么作也是为了救你的性命。 “可他始终还是你的间谍。”泰伦斯不紧不慢地说,语调阴阳怪气,“他爱的是你,不是我。” 凡妮莎直起身,冷冷地盯着烈炎之王,“我相信你的间谍并不总像你想象的那样无能,他们总能截获布兰特的只言片语的。” “这样的话,可以考虑。”泰伦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只要他保证永远不再见你。” “你不要太过分”大魔法师米斯眼中泛起闪电,威胁着攥紧拳头。 “把这里头的两个人弄醒,”泰伦斯摇摇手中的魔法袋,得意地笑,“让凡妮莎跟他们一家人血脉相认。这才叫过分。” “罗格亚恒利。”凡妮莎没理会泰伦斯的威胁,“我要我的雪兰卫来保护我。” “我们成婚之后,你会处于我的皇家卫队的保护之下,无需多此一举。”泰伦斯语气强硬,不容置疑。 “我坚持。”凡妮莎同样强硬地回答,并且目光炯炯,毫不退让。 泰伦斯的嘴角不自然地抽动,显然,这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他们只负责保护我的安全。”凡妮莎决定步步进逼,“保护我不受伤害尤其是来自你的伤害。” 泰伦斯的眼神一跳。果然,他对我有目的。凡妮莎为自己及时看穿他的阴谋而庆幸。 “他们不可以使用魔法。”泰伦斯提出反制约。 “成交。”凡妮莎眉峰一挑。一瞬间,公主仿佛看到泰伦斯眼中闪过一抹懊恼,看来自己的选择是对的,自己的雪兰卫就算不使用魔法也能对他起到巨大的震慑作用。 “那么,请容我失陪一会儿了。”烈炎王又恢复了嘻笑的样子,“在你的好骑士们清醒之时,我还是不要出现在他们的眼前为好。我可不想为我们的婚约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凡妮莎翻了个白眼,“你引起的麻烦还不够多吗”泰伦斯刚要走,公主突然拦住他,“等等,”她走过去,把科曼手上的锁链解开,“把他带出绝冬城。” “公主殿下”米斯抑制不住高声叫道。 “他始终是我哥哥”凡妮莎打断米斯的劝说,回头在科曼耳边低声道,“看着泰伦斯。如果不能把父母抢回来,就用魔法制约他,别让他伤害任何人。” 科曼看了看妹妹,点点头,然后转身拥抱了她。他曾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机缘巧合,泰伦斯的出现给了他的生命以转折,当然,还有新的目标,相信他会好好把握的。 凡妮莎忘不了雷纳听到自己宣布要嫁给泰伦斯时的愤怒咆哮。他被四个人拉着,才勉强没有冲上来质问自己。其他人也是一脸疑惑不解,只有米斯站在公主身边,什么也不说。 私下里,米斯曾问过凡妮莎,这么作是否值得。他完全可以将伊凡和科曼彻底从这世上抹去,那样就不会再有能威胁到她统治盛夏之国的东西存在。但凡妮莎却知道,这是自己的宿命。自己注定要嫁给泰伦斯,只有这一途,自己才能真正成为欧洛普斯之王。之前,也许自己一直在试图摆脱命运的束缚,但事实已经摆在眼前,这并非劫数,而是捷径。如果预言成真,泰伦斯将在统一六国后死去,世界之王的称号无偿让与自己,而这一切,看上去只能通过两国通婚来实现。 “我没疯。”凡妮莎平静地看着自己的御前议会,十指交叉置于长桌之上,“眼下的情况,通婚是唯一能和平解决战争的办法。” “可是泰伦斯是你的手下败将我们已经将他杀得片甲不留了”塞德里克爵士嚷道。很多人都持此看法,认为公主没必要与烈炎之国通婚,况且盛夏之国刚刚打了胜仗,士气正高,让他们迂尊降贵去迎合泰伦斯,这实在有些不可理喻。 “我知道大家心中都有诸多猜测,但我想说的只有一句。”凡妮莎从宝座上站起身,严肃地看着骑士们,缓缓吐出自己的理由,“泰伦斯也许兵败,但我们并没能将他彻底打垮。他身后是更多的烈炎铁骑,而他的野心,并非只在盛夏一国至于我,”公主嘴角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我跟他一样,也不满足于盛夏一国呢。” 有人发出了然的叹息声,但也有人提出异议,“烈炎国路途遥远,公主您身在异乡,我们无法保证您的人身安全啊,万一他有意加害” “他没这个本事。”凡妮莎下巴一扬,“别忘了,他是我的手下败将,就算跨越半个欧洛普斯,他也不是我的对手。” “要我们献上公主,除非他肯答应我们盛夏骑士团与您一同进驻王宫”骑士马维斯一拳锤在长桌上。 “没这个必要。”凡妮莎伸出手掌向下压了压,对骑士微笑道,“我在烈炎之国有自己的近卫军。” “啊”骑士们一片哗然,“怎么会这样。” “这还要多谢我的姐姐索兰达,如果不是她逼我远走天涯,我也不可能有机会经历那么多有趣的事、结交那么多肯为我出生入死的朋友。” ... 第388章 劝阻与理由 “我没疯。”凡妮莎平静地看着自己的御前议会,十指交叉置于长桌之上,“眼下的情况,通婚是唯一能和平解决战争的办法。” “可是泰伦斯是你的手下败将我们已经将他杀得片甲不留了”塞德里克爵士嚷道。很多人都持此看法,认为公主没必要与烈炎之国通婚,况且盛夏之国刚刚打了胜仗,士气正高,让他们迂尊降贵去迎合泰伦斯,这实在有些不可理喻。 “我知道大家心中都有诸多猜测,但我想说的只有一句。”凡妮莎从宝座上站起身,严肃地看着骑士们,缓缓吐出自己的理由,“泰伦斯也许兵败,但我们并没能将他彻底打垮。他身后是更多的烈炎铁骑,而他的野心,并非只在盛夏一国至于我,”公主嘴角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我跟他一样,也不满足于盛夏一国呢。” 有人发出了然的叹息声,但也有人提出异议,“烈炎国路途遥远,公主您身在异乡,我们无法保证您的人身安全啊,万一他有意加害” “他没这个本事。”凡妮莎下巴一扬,“别忘了,他是我的手下败将,就算跨越半个欧洛普斯,他也不是我的对手。” “要我们献上公主,除非他肯答应我们盛夏骑士团与您一同进驻王宫”骑士马维斯一拳锤在长桌上。 “没这个必要。”凡妮莎伸出手掌向下压了压,对骑士微笑道,“我在烈炎之国有自己的近卫军。” “啊”骑士们一片哗然,“怎么会这样。” “这还要多谢我的姐姐索兰达,如果不是她逼我远走天涯,我也不可能有机会经历那么多有趣的事、结交那么多肯为我出生入死的朋友。” “他在利用你”雷纳低声咆哮,眼中几乎喷出火来,“你辛苦打下的江山,最后将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我说过,”凡妮莎看着雷纳,丝毫不为所动,“我跟他有着同样大的野心,况且,利用是相互的,没有人永远处于被动,也没有人永远会输。” “那就让我跟你一起去让我保护你的安全”雷纳最终还是妥协了。 “这个自然。”凡妮莎的话令弓箭手稍稍安静下来,“你,还有我的大魔法师。”她看向米斯,“你们将会时刻不离我左右。而绝冬城,我将会交给”正说着,长弓厅外一阵骚动,两个衣衫破败的人互相搀扶着走了进来,是布兰特和唐纳德爵士。“来得正好,”凡妮莎拍了拍手,“绝冬城代理城主布兰特海根。”看来泰伦斯没有食言,他不知打哪放出了布兰特和唐纳德,但总算他们平安归来,精神还好。 “我不同意。”布兰特别过脸去,把身上垂下的几缕衬衫布条直接撕掉,“我是酒谷之国的王子。不接受你的任命。”他看了一眼雷纳,眼神中明显带着嫉妒。 “这不是任命,”凡妮莎柔声道,“这是委托。是一个朋友临行前对你最重要的委托。她把自己的一切都托付于你,而这正是你曾经向她宣誓过的事,守护和爱,难道你都忘了吗” “我没有忘记”布兰特还待说下去,却被公主打断。 “那就付诸行动”凡妮莎目光炯炯地瞪着他,“我需要你坐镇绝冬城,看顾着我所爱的一切,我要你不偏不倚,不多不少,作我需要你作的事。只有盛夏之国富足殷实,我在烈炎国才会有地位、有我想要的自由和平安。而且,我向你们保证,不久的将来,我会回来的,那时,我将不再是一国的守护者,而是欧洛普斯的女王”凡妮莎感到王者之火在胸中燃烧,她的时代就快要到来了 人们再次兴奋起来,但他们对凡妮莎的话依旧将信将疑,不明白她的自信究竟来自哪里。与他们多说无益,凡妮莎迅速离开长弓厅,她还有重要的事需要解决,因为她知道,布兰特一定有许多话要说,他们将试着说服对方,那将是十分棘手的。 “所以,你把自己的所有赌注都押在了一个荒唐的预言上”布兰特哭笑不得地捶着桌子。公主的房间里只有这一张桌子,上面还留着科曼用过的羽毛笔和羊皮纸。 “那不止是一个预言。”凡妮莎试图向王子解释,“它几乎揭示了整个欧洛普斯未来的动向。我也曾经想过要摆脱它的控制,想过远离这一切,想过与你长相厮守,但冥冥中总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将我引向这道命运之轮,”她悲伤地看着布兰特的眼睛,“我走的每一步都越来越靠近那个既定的结局,而那个结局意味着我们的分离。” “这算什么分手理由”布兰特大怒,“我离开不到三天,你就跟雷纳搞在一起,而这一回更加离谱,你要嫁给泰伦斯那个伪君子,还美其名曰遵循宿命的预言”他抓着凡妮莎的胳膊,“为什么,就算我得不到你,为什么不让我陪你一起去烈炎之国,为什么是雷纳” “因为他没有治理盛夏之国的能力。”凡妮莎平静地回答,“而且有他在我身边,能最大限度地发挥守护的特长。”她反手抓住布兰特的胳膊,认真地说,“我没打算跟你分手。预言说过,泰伦斯统一欧洛普斯之后就会死去,我很快就会回来跟你团聚。” “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的话。”王子甩开凡妮莎的手,走到窗边看着城楼上随风展动的旗帜,“也许,你跟雷纳也是这么说。” ... 第389章 爱,相随 “这不是任命,”凡妮莎柔声道,“这是委托。是一个朋友临行前对你最重要的委托。她把自己的一切都托付于你,而这正是你曾经向她宣誓过的事,守护和爱,难道你都忘了吗?” “我没有忘记——”布兰特还待说下去,却被公主打断。 “那就付诸行动!”凡妮莎目光炯炯地瞪着他,“我需要你坐镇绝冬城,看顾着我所爱的一切,我要你不偏不倚,不多不少,作我需要你作的事。只有盛夏之国富足殷实,我在烈炎国才会有地位、有我想要的自由和平安。而且,我向你们保证,不久的将来,我会回来的,那时,我将不再是一国的守护者,而是欧洛普斯的女王!”凡妮莎感到王者之火在胸中燃烧,她的时代就快要到来了! 人们再次兴奋起来,但他们对凡妮莎的话依旧将信将疑,不明白她的自信究竟来自哪里。与他们多说无益,凡妮莎迅速离开长弓厅,她还有重要的事需要解决,因为她知道,布兰特一定有许多话要说,他们将试着说服对方,那将是十分棘手的。 ***************************************************************************************** “所以,你把自己的所有赌注都押在了一个荒唐的预言上?”布兰特哭笑不得地捶着桌子。公主的房间里只有这一张桌子,上面还留着科曼用过的羽毛笔和羊皮纸。 “那不止是一个预言。”凡妮莎试图向王子解释,“它几乎揭示了整个欧洛普斯未来的动向。我也曾经想过要摆脱它的控制,想过远离这一切,想过与你长相厮守,但冥冥中总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将我引向这道命运之轮,”她悲伤地看着布兰特的眼睛,“我走的每一步都越来越靠近那个既定的结局,而那个结局意味着我们的分离。” “这算什么分手理由?”布兰特大怒,“我离开不到三天,你就跟雷纳搞在一起,而这一回更加离谱,你要嫁给泰伦斯那个伪君子,还美其名曰遵循宿命的预言!”他抓着凡妮莎的胳膊,“为什么,就算我得不到你,为什么不让我陪你一起去烈炎之国,为什么是雷纳?” “因为他没有治理盛夏之国的能力。”凡妮莎平静地回答,“而且有他在我身边,能最大限度地发挥守护的特长。”她反手抓住布兰特的胳膊,认真地说,“我没打算跟你分手。预言说过,泰伦斯统一欧洛普斯之后就会死去,我很快就会回来跟你团聚。” “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的话。”王子甩开凡妮莎的手,走到窗边看着城楼上随风展动的旗帜,“也许,你跟雷纳也是这么说。” “不管是真是假,”凡妮莎神色黯然,“我能给你的承诺只有这么多。那道预言之外,也许我们谁都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那么,我别无选择,只能手握你的这个承诺无限等待了?” 凡妮莎低下头,“但愿那不会是无限期的等待吧。”她擦了擦滑落腮边的泪水,“我说过,我欠你的太多,我会还你一座城,一个国家。尽管这并不是你最想要的,但已经是个不错的开始。”她泪眼朦胧地抬头看着王子。泰伦斯用你来威胁我,说要把你折断手脚流放到克里昂的王宫。我怎么能让这一切发生!但我又不能告诉你,增加你内心的负疚,就让你恨我狠心吧。“就这样吧。” “不要走。”布兰特拉住凡妮莎的胳膊。想像一位自尊心极强的王子放下身段哀求别人时的表情,眼前的王子就是那样的表情,“凡妮莎,留下来。我们可以一起对抗泰伦斯,我们曾经成功过!” “但这一次不同。”公主满嘴苦涩,“他手中握有我身世的证据。我至少要在嫁给他之后才不再害怕他的制约。” “那就先他一步,抹掉他、杀死他,无论是什么,只要除掉他,就算违背我的意愿,我也可以为你去作!”布兰特捧起公主的脸,“你总会有办法的,你总是有办法……”他知道,这一回,就算她有办法,她也不愿付诸实施,这是她的决定,她注定要离开自己了。于是他深深地吻下去,吸吮着公主饱满的嘴唇,把她的味道永远印在自己的记忆里,在接下来的时光中留给自己细细品味。 ************************************************ 登基与任命布兰特在同一天举行,绝冬城大街小巷张灯结彩,一片欢腾。凡妮莎一边站在城楼上朝臣子们挥手,一边想象着,如果自己的身份是伊凡家族的后裔,他们还会不会如此欢欣雀跃。 人们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我是另一个克萝伊女王。 不过与母亲不同,这江山是自己一寸一寸打来的。想到这里,凡妮莎露出微笑,继续向自己的臣民挥手致意。 大魔法师米斯凑近女王,在她耳边低声说道,“索兰达在猫咬海峡追上了麦特王子。” 凡妮莎瞳孔猛地一缩,“麦特怎么样?” “刚刚发来求救信。” “叫布兰特马上改写他的魔法,”凡妮莎继续保持微笑,语速却又急又快,“把索兰达身上的毒引开。” “可是,引向哪里?”米斯不懂布兰特魔法的运作。 “一条鱼、一棵树,哪怕是一只蚂蚁都行,快去!” 米斯应命而去,凡妮莎感觉自己胸口有如石压,她再也坚持不住,扶着雷纳的手走下城垛,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不能让麦特出事,他是我在北方唯一的盟友。如果泰伦斯想先朝我下手,麦特的存在无疑能牵制些时日。但愿不必走到那一步。 “事情解决了。”再次回禀时,米斯的神情轻松多了,“麦特的回信里说,索兰达像没头苍蝇一样原地打了个转,然后跟麦特一起朝碎骨湾行驶。” “他们和好了?”凡妮莎心一沉。 “这倒没说。”米斯迟疑了一下,“信上只说麦持带着索兰达继续往冰沼之国走。” 第390章 远嫁他乡 凡妮莎低下头,“但愿那不会是无限期的等待吧。”她擦了擦滑落腮边的泪水,“我说过,我欠你的太多,我会还你一座城,一个国家。尽管这并不是你最想要的,但已经是个不错的开始。”她泪眼朦胧地抬头看着王子。泰伦斯用你来威胁我,说要把你折断手脚流放到克里昂的王宫。我怎么能让这一切发生!但我又不能告诉你,增加你内心的负疚,就让你恨我狠心吧。“就这样吧。” “不要走。”布兰特拉住凡妮莎的胳膊。想像一位自尊心极强的王子放下身段哀求别人时的表情,眼前的王子就是那样的表情,“凡妮莎,留下来。我们可以一起对抗泰伦斯,我们曾经成功过!” “但这一次不同。”公主满嘴苦涩,“他手中握有我身世的证据。我至少要在嫁给他之后才不再害怕他的制约。” “那就先他一步,抹掉他、杀死他,无论是什么,只要除掉他,就算违背我的意愿,我也可以为你去作!”布兰特捧起公主的脸,“你总会有办法的,你总是有办法……”他知道,这一回,就算她有办法,她也不愿付诸实施,这是她的决定,她注定要离开自己了。于是他深深地吻下去,吸吮着公主饱满的嘴唇,把她的味道永远印在自己的记忆里,在接下来的时光中留给自己细细品味。 登基与任命布兰特在同一天举行,绝冬城大街小巷张灯结彩,一片欢腾。凡妮莎一边站在城楼上朝臣子们挥手,一边想象着,如果自己的身份是伊凡家族的后裔,他们还会不会如此欢欣雀跃。 人们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我是另一个克萝伊女王。 不过与母亲不同,这江山是自己一寸一寸打来的。想到这里,凡妮莎露出微笑,继续向自己的臣民挥手致意。 大魔法师米斯凑近女王,在她耳边低声说道,“索兰达在猫咬海峡追上了麦特王子。” 凡妮莎瞳孔猛地一缩,“麦特怎么样?” “刚刚发来求救信。” “叫布兰特马上改写他的魔法,”凡妮莎继续保持微笑,语速却又急又快,“把索兰达身上的毒引开。” “可是,引向哪里?”米斯不懂布兰特魔法的运作。 “一条鱼、一棵树,哪怕是一只蚂蚁都行,快去!” 米斯应命而去,凡妮莎感觉自己胸口有如石压,她再也坚持不住,扶着雷纳的手走下城垛,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不能让麦特出事,他是我在北方唯一的盟友。如果泰伦斯想先朝我下手,麦特的存在无疑能牵制些时日。但愿不必走到那一步。 “事情解决了。”再次回禀时,米斯的神情轻松多了,“麦特的回信里说,索兰达像没头苍蝇一样原地打了个转,然后跟麦特一起朝碎骨湾行驶。” “他们和好了?”凡妮莎心一沉。 “这倒没说。”米斯迟疑了一下,“信上只说麦持带着索兰达继续往冰沼之国走。” “只要他平安无事就好。”凡妮莎安慰自己。 “泰伦斯——”米斯自觉不好开口,但还是说下去,“他在女王角等着您的仪仗。” 他就不能多等一天吗?凡妮莎捏紧了拳头。“给他回信,我明天就动身。”她抬眼看了看雷纳和随后赶来的布兰特,“现在,请你们都出去,我要休息。” 我不能。凡妮莎想,我不能跟你们多说,也许哪一句话之后,我便会改变主意,忍不住留下来,与你们中的一个长相厮守。但那也宣布了我的一切都付诸流水,盛夏之国将再次陷入争位的混乱。王位,多么令人寒冷的至高点。在这个至高点上,你所想的和所作的一切都不再忠于自己。此刻,凡妮莎终于体会到,即便有无数人围在你身边,你也只是孤身一人。 离开吧,离开吧。 我已然登上王位,没资格再贪恋儿女私情。自己的师父上官大人用生命告诫着自己,王者不可以有真爱,属于他们的真爱只有权力。想要两者兼得,唯有舍弃生命或自由。我的梦想和宿命是最大的权力,因此而失去一点点自由,可以接受。 离开吧,离开吧。 更大的挑战在等着我,而我从来不知躲避为何物。 朝阳自地平线升起,一根根淡红的手指从西方伸出。东边的天空是一片深紫,缀着几颗星星。凡妮莎不知这是否会是她今生所见最后一次日出……也不知思索这类事情是否就是怯懦的表现。布兰特在出战前想过死亡么? 远处响起军号,低沉哀怨,令人灵魂不寒而栗。女王的仪仗队纷纷爬上坐骑,旌旗招展、盔甲相击,个个肃然。出发前,空气中游移的雾丝正逐渐被西升旭日所蒸发,马儿吃剩的青草上凝满露水,仿佛有位天神刚巧路过,洒下整袋钻石。装备精良的弓箭手们紧跟在雷纳身后,各个战队的人各自追随自己的领袖。 黎明的晨光中,凡妮莎女王的仪仗队有如一朵缓缓绽开的钢铁玫瑰,尖刺闪闪发光。 昨夜与布兰特的极尽缠绵,令王子疲惫不堪,而凡妮莎在他喝的酒里滴的几滴酣睡魔法,更是令他缺席了今天的送别。 这样最好。乖乖等着我回来,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凡妮莎看着绝冬城的方向,挥了挥手,军队出发。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凡妮莎是在对布兰特的想念中渡过的,对身边发生的人和事几乎没有任何印象。泰伦斯在旅途中算是个不错的旅伴,一改往日的嘲讽和敌视,不厌其烦地向凡妮莎讲述沿途的风物人情,但疏远而礼敬有加;雷纳倒是经常陪伴自己左右,不过泰伦斯的耳目总是若隐若现地出现在他们身边,提醒着自己是烈炎国王的私有财产,不得与手下人走得太近。 雷纳和米斯也曾经定计窃夺泰伦斯用来囚禁伊凡和丽芙的魔法袋子,但没能成功,只要那个袋子离开泰伦斯十步远,袋口就会自动勒紧,里面的两个人开始挣扎,似乎是因为窒息,但更大的可能是将要醒来。谁都知道伊凡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发出他那致命的诅咒,所以雷纳和米斯没有冒这个险,而是停下来想别的办法。 第391章 海上航程 朝阳自地平线升起,一根根淡红的手指从西方伸出。东边的天空是一片深紫,缀着几颗星星。凡妮莎不知这是否会是她今生所见最后一次日出也不知思索这类事情是否就是怯懦的表现。布兰特在出战前想过死亡么 远处响起军号,低沉哀怨,令人灵魂不寒而栗。女王的仪仗队纷纷爬上坐骑,旌旗招展、盔甲相击,个个肃然。出发前,空气中游移的雾丝正逐渐被西升旭日所蒸发,马儿吃剩的青草上凝满露水,仿佛有位天神刚巧路过,洒下整袋钻石。装备精良的弓箭手们紧跟在雷纳身后,各个战队的人各自追随自己的领袖。 黎明的晨光中,凡妮莎女王的仪仗队有如一朵缓缓绽开的钢铁玫瑰,尖刺闪闪发光。 昨夜与布兰特的极尽缠绵,令王子疲惫不堪,而凡妮莎在他喝的酒里滴的几滴酣睡魔法,更是令他缺席了今天的送别。 这样最好。乖乖等着我回来,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凡妮莎看着绝冬城的方向,挥了挥手,军队出发。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凡妮莎是在对布兰特的想念中渡过的,对身边发生的人和事几乎没有任何印象。泰伦斯在旅途中算是个不错的旅伴,一改往日的嘲讽和敌视,不厌其烦地向凡妮莎讲述沿途的风物人情,但疏远而礼敬有加;雷纳倒是经常陪伴自己左右,不过泰伦斯的耳目总是若隐若现地出现在他们身边,提醒着自己是烈炎国王的私有财产,不得与手下人走得太近。 雷纳和米斯也曾经定计窃夺泰伦斯用来囚禁伊凡和丽芙的魔法袋子,但没能成功,只要那个袋子离开泰伦斯十步远,袋口就会自动勒紧,里面的两个人开始挣扎,似乎是因为窒息,但更大的可能是将要醒来。谁都知道伊凡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发出他那致命的诅咒,所以雷纳和米斯没有冒这个险,而是停下来想别的办法。 他们趁泰伦斯熟睡之际,将魔法袋子打开,伸手进去拉伊凡和丽芙出来,却发现自己的手消失在袋子里,雷纳吓坏了,赶忙把手撤回来,泰伦斯在床上哈哈大笑,原来雷纳的手并没有消失,只是被袋子里的魔法变小了,小得跟伊凡的手臂一样。 于是他们又想弄死泰伦斯,幸亏被凡妮莎及时制止了。后来,他们见女王的意志坚决,便不再有所动作。 离开女王角,凡妮莎跟随泰伦斯在海上航行,他们绕过酒谷之国的领海,取道静海,直奔烈炎国的暖风角。看着无边无际的大海,凡妮莎默默地为维克多的灵魂祈祷,他本是怀着结盟的心去帮助科曼守城,最终却死于科曼的复仇,他和他的朋友们,被屠杀的海洋精灵,他们都死在了绝冬城那条阴惨惨的护城河里。他们的灵魂被河水带走,不知会否带入这波涛翻涌的大海会否回归他们生长的海床 “怎么,反悔了,想要从这里跳下去”泰伦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凡妮莎几乎没听到他走上甲板的脚步声,“不过我要提醒你,这里已经进入烈炎国的领海,就算你跳下去,也是属于我们烈炎国的死尸了。” 凡妮莎嗤地一声笑出来,“我不会作那么便宜你的事。” “那你干什么那么忧伤我的女王陛下。”泰伦斯执起凡妮莎的手轻轻一吻。 “我在为死去的朋友祈祷。”凡妮莎看着静静的海面。 泰伦斯的声音一滞,随即恢复常态,“你是在说那个救过你无数次的人鱼” “是的。”凡妮莎低下头,轻声道,“曾经,为了救赎他的灵魂,我付出了所有眼泪,我因自己不能再流泪而抱怨、愤恨;现在,他死了,我的眼泪又回来了,却再也无法肆意流淌。” “你会用到它们的。”泰伦斯微笑着说。 “什么”凡妮莎没听懂。 泰伦斯打了个哈,“我是说,你会用到它们来为维克多祈祷的。” “也许吧。我很想念他。”凡妮莎随口敷衍道。 他在隐藏什么。凡妮莎看着泰伦斯,隐隐地有些不安。 在那之后的好些天里,泰伦斯没有跟凡妮莎作更多的交谈,他们就这么在海上飘了一个月,最终到达暖风角。 温暖的东风在凡妮莎耳中反复唱颂,它将最后一点来自盛夏之国的气息带入女王的感官之中。自从离开绝冬城的西海岸,向北、再向东进入这片以火为名的贫瘠之地烈炎国以后,她无时不刻都在听着这首思念之歌。凡妮莎宁愿接受冷风的哀鸣与寒气,也不愿吹拂这犹如爱人耳语般的叹息。 在进入暖风角的第一天,凡妮莎见到了前来迎接泰伦斯的仪仗,他们简直是在欢迎战争英雄的归来,而非对待一个落败的君王。 当他经由交易路线往东方走向海标镇时,遇到了一些队伍、马车以及骑着马的人。此时太阳已沉至西方,发出朦胧的光晕,沿途的行人纷纷下马向国王行礼,小孩子赤着脚在人群中欢快跑跳嬉戏。 这里的人们爱他们的国王。这种爱,不以战争的输赢而增减,他在他们心目中是神的化身,无论对与错,他们都会继续爱他,直到他的位置被新人所取代。 这里有三片内海围绕着海标镇,这里是往来船支的休憩场所,也是各中消息的集散地。烈炎国沿海十镇之中只有主要的城市火龙镇并未沿着海岸线建造。而不远处,宏伟的眠龙城建在高于平地的一座山丘上,她的旗帜傲慢地在寒风中摇曳着,与海标镇遥遥相望。 ... 第392章 虚无的婚礼 “怎么,反悔了,想要从这里跳下去”泰伦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凡妮莎几乎没听到他走上甲板的脚步声,“不过我要提醒你,这里已经进入烈炎国的领海,就算你跳下去,也是属于我们烈炎国的死尸了。紫you阁” 凡妮莎嗤地一声笑出来,“我不会作那么便宜你的事。” “那你干什么那么忧伤我的女王陛下。”泰伦斯执起凡妮莎的手轻轻一吻。 “我在为死去的朋友祈祷。”凡妮莎看着静静的海面。 泰伦斯的声音一滞,随即恢复常态,“你是在说那个救过你无数次的人鱼” “是的。”凡妮莎低下头,轻声道,“曾经,为了救赎他的灵魂,我付出了所有眼泪,我因自己不能再流泪而抱怨、愤恨;现在,他死了,我的眼泪又回来了,却再也无法肆意流淌。” “你会用到它们的。”泰伦斯微笑着说。 “什么”凡妮莎没听懂。 泰伦斯打了个哈,“我是说,你会用到它们来为维克多祈祷的。” “也许吧。我很想念他。”凡妮莎随口敷衍道。 他在隐藏什么。凡妮莎看着泰伦斯,隐隐地有些不安。这看似平静的海面下,实则有无数暗流在涌动,稍微一个不小心,你将不知被卷到哪片洋流中去。 在那之后的好些天里,泰伦斯没有跟凡妮莎作更多的交谈,他们就这么在海上飘了一个月,最终到达暖风角。 温暖的东风在凡妮莎耳中反复唱颂,它将最后一点来自盛夏之国的气息带入女王的感官之中。自从离开绝冬城的西海岸,向北、再向东进入这片以火为名的贫瘠之地烈炎国以后,她无时不刻都在听着这首思念之歌。凡妮莎宁愿接受冷风的哀鸣与寒气,也不愿吹拂这犹如爱人耳语般的叹息。 在进入暖风角的第一天,凡妮莎见到了前来迎接泰伦斯的仪仗,他们简直是在欢迎战争英雄的归来,而非对待一个落败的君王。 当他经由交易路线往东方走向海标镇时,遇到了一些队伍、马车以及骑着马的人。此时太阳已沉至西方,发出朦胧的光晕,沿途的行人纷纷下马向国王行礼,小孩子赤着脚在人群中欢快跑跳嬉戏。 这里的人们爱他们的国王。这种爱,不以战争的输赢而增减,他在他们心目中是神的化身,无论对与错,他们都会继续爱他,直到他的位置被新人所取代。 这里有三片内海围绕着海标镇,这里是往来船支的休憩场所,也是各中消息的集散地。烈炎国沿海十镇之中只有主要的城市火龙镇并未沿着海岸线建造。而不远处,宏伟的眠龙城建在高于平地的一座山丘上,她的旗帜傲慢地在寒风中摇曳着,与海标镇遥遥相望。 眠龙城。 这座并不陌生的城市,自己的未来将在这里开始,自己的统治也将由此而展开,但未来又会有多少血泪流经这座古老的城池,自己就不得而知了。 凡妮莎坐在马车里,这是泰伦斯特意为自己安排的,尽管她并不需要。但泰伦斯坚持自己的新娘要有新娘的矜持,不能行走于大街上被人随意看见,其实他是怕被人议论,自己败在此女手上,更用卑劣的手段将她骗来烈炎国和亲。至少,这是凡妮莎的想法,从泰伦斯的脸上倒是看不出有什么不自然。 自从进入烈炎国的境内,凡妮莎身边的人全都紧张起来,此刻,雷纳隐身在马车旁边,时刻注意着往来行人,米斯则骑着一匹砂骑马随行在马车的另一边,双手紧握,随时准备向暗影中冲出的刺客发动闪电袭击。 然而进城的路却是一片坦途。 他们还没成婚。泰伦斯没有蠢到在这个时候压不住阵脚。就算他想杀自己,也会等到他们成婚以后动手。 唯一令凡妮莎身心舒泰的是在迎亲的队伍里看到罗格亚恒利的面孔。他还是那么的严肃整齐,胡子修得一丝不乱,眼里透出无限忧郁,但在看到凡妮莎的瞬间全都抛在脑后他看起来兴奋而热烈,更多的是自豪,仿佛泰伦斯败给了自己的女主人是为他脸上增光。 队伍走过去的时候,罗格和他的部下自然而然地加入了保护凡妮莎的行列。女王在车中微微颌首,向自己的雪兰卫致意。 回到眠龙城的第一件事,泰伦斯在圣堂里当众宣布了与凡妮莎的婚事。没有人提出异议。这消息像长了翅膀的硬脚渡鸭,飞得比魔法光波还快。也有可能是泰伦斯一早派人通知了各大领主,烈炎国上下才如此安静。 烈炎之王娶了一个狠狠打败过自己的女人。 这听起来不光刺耳,凡妮莎甚至能从中闻到阴谋的味道。她暗中看了看米斯和雷纳,一但泰伦斯有所行动,米斯将会是首先受到攻击的对象,而雷纳,他有着天然的魔法保护,泰伦斯也拿他没办法,那么自己身边就只剩下可怜的三百人雪兰卫,就算他们拼尽性命,也不是烈炎御林军的对手。 没有胜算。不能硬拼。 从这一刻开始,凡妮莎决心改变自己的行为方式,不以师父的惨烈决绝为例,而应以大周武皇的手段控制事态。 婚礼安排得非常仓促,几乎没留时间给凡妮莎休息,她甚至不记得自己的誓词是什么,只是把手按在圣华经上,神使说一句,自己跟着念一句。婚礼就这么胡里胡涂地举行完毕。 接下来的盛大晚宴倒是毫不含糊,乐师们热情而优雅地演奏着,然而竖琴,提琴和喇叭的乐音很快被一片欢声笑语,觥雠交错和撕打争抢剩食的狗们的吠叫所淹没。歌手们唱得悦耳动听,他们依次表演了“烈炎之歌”,“焚岩”和“圣女与醇酒”,然而全场似乎只有凡妮莎在听。泰伦斯频频举杯致意,为自己美丽的王后敬酒。喧哗逐渐增大,组合成持续不断的轰隆吼叫,好似一场大型合唱,教人头晕脑胀。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 第393章 眠龙城夜宴 在进入暖风角的第一天,凡妮莎见到了前来迎接泰伦斯的仪仗,他们简直是在欢迎战争英雄的归来,而非对待一个落败的君王。 当他经由交易路线往东方走向海标镇时,遇到了一些队伍、马车以及骑着马的人。此时太阳已沉至西方,发出朦胧的光晕,沿途的行人纷纷下马向国王行礼,小孩子赤着脚在人群中欢快跑跳嬉戏。 这里的人们爱他们的国王。这种爱,不以战争的输赢而增减,他在他们心目中是神的化身,无论对与错,他们都会继续爱他,直到他的位置被新人所取代。 这里有三片内海围绕着海标镇,这里是往来船支的休憩场所,也是各中消息的集散地。烈炎国沿海十镇之中只有主要的城市火龙镇并未沿着海岸线建造。而不远处,宏伟的眠龙城建在高于平地的一座山丘上,她的旗帜傲慢地在寒风中摇曳着,与海标镇遥遥相望。 眠龙城。 这座并不陌生的城市,自己的未来将在这里开始,自己的统治也将由此而展开,但未来又会有多少血泪流经这座古老的城池,自己就不得而知了。 凡妮莎坐在马车里,这是泰伦斯特意为自己安排的,尽管她并不需要。但泰伦斯坚持自己的新娘要有新娘的矜持,不能行走于大街上被人随意看见,其实他是怕被人议论,自己败在此女手上,更用卑劣的手段将她骗来烈炎国和亲。至少,这是凡妮莎的想法,从泰伦斯的脸上倒是看不出有什么不自然。 自从进入烈炎国的境内,凡妮莎身边的人全都紧张起来,此刻,雷纳隐身在马车旁边,时刻注意着往来行人,米斯则骑着一匹砂骑马随行在马车的另一边,双手紧握,随时准备向暗影中冲出的刺客发动闪电袭击。 然而进城的路却是一片坦途。 他们还没成婚。泰伦斯没有蠢到在这个时候压不住阵脚。就算他想杀自己,也会等到他们成婚以后动手。 唯一令凡妮莎身心舒泰的是在迎亲的队伍里看到罗格亚恒利的面孔。他还是那么的严肃整齐,胡子修得一丝不乱,眼里透出无限忧郁,但在看到凡妮莎的瞬间全都抛在脑后他看起来兴奋而热烈,更多的是自豪,仿佛泰伦斯败给了自己的女主人是为他脸上增光。 队伍走过去的时候,罗格和他的部下自然而然地加入了保护凡妮莎的行列。女王在车中微微颌首,向自己的雪兰卫致意。 回到眠龙城的第一件事,泰伦斯在圣堂里当众宣布了与凡妮莎的婚事。没有人提出异议。这消息像长了翅膀的硬脚渡鸭,飞得比魔法光波还快。也有可能是泰伦斯一早派人通知了各大领主,烈炎国上下才如此安静。 烈炎之王娶了一个狠狠打败过自己的女人。 这听起来不光刺耳,凡妮莎甚至能从中闻到阴谋的味道。她暗中看了看米斯和雷纳,一但泰伦斯有所行动,米斯将会是首先受到攻击的对象,而雷纳,他有着天然的魔法保护,泰伦斯也拿他没办法,那么自己身边就只剩下可怜的三百人雪兰卫,就算他们拼尽性命,也不是烈炎御林军的对手。 没有胜算。不能硬拼。 从这一刻开始,凡妮莎决心改变自己的行为方式,不以师父的惨烈决绝为例,而应以大周武皇的手段控制事态。 婚礼安排得非常仓促,几乎没留时间给凡妮莎休息,她甚至不记得自己的誓词是什么,只是把手按在圣华经上,神使说一句,自己跟着念一句。婚礼就这么胡里胡涂地举行完毕。 接下来的盛大晚宴倒是毫不含糊,乐师们热情而优雅地演奏着,然而竖琴,提琴和喇叭的乐音很快被一片欢声笑语,觥雠交错和撕打争抢剩食的狗们的吠叫所淹没。歌手们唱得悦耳动听,他们依次表演了“烈炎之歌”,“焚岩”和“圣女与醇酒”,然而全场似乎只有凡妮莎在听。泰伦斯频频举杯致意,为自己美丽的王后敬酒。 每上一道菜,仆人们都先端给国王和凡妮莎品尝,作为最高领主,她有权选择任何菜肴中喜欢的部分。之后每道菜她都点头示意,挥手放走。假如某个餐盘闻起来实在诱人,她便指名送给高台上某位贵族,米斯之前特地指导过他:这是友谊和荣宠的姿势。 喧哗逐渐增大,组合成持续不断的轰隆吼叫,好似一场大型合唱,教人头晕脑胀。 一切都是虚无的一部分 下方的长凳上,绝冬城来的骑士、眠龙城的贵族、附近村镇的来客以及来访贵族的跟班随从们混坐在一起。其中既有许多凡妮莎从未见过的脸孔,也有许多她认识的人,然而在她眼中,他们都显得同样地陌生。她远远望着他们,好似坐在窗边探看下方的庭院,一切的一切都是虚无的一部分。 作为婚礼的主角之一,凡妮莎看起来如同仙女临凡,她双脚,倚靠在一堆垫子堆成的宝座上,红棕色的秀发蓬乱而美丽。她抬起头,一身金绿相间的锦袍映出闪烁的烛光,但这一切在她心目中都不重要,她感受到来自身边的两道火辣的目光,那是她的弓箭手,他看得她浑身不自在,他的目光有如针鞭,鞭鞭抽打着她的心。 对不起,这一切都是虚无。 婚礼的主角泰伦斯则似乎刻意与凡妮莎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关系,他既不忽视他的新娘,也不肯与她亲昵交谈,他们彼此保持着最安全的距离,仿佛两座随时有可能爆发的火山,稍有动作就会爆发出不可估量的破坏性。 这里太热,太吵,四处都是快醉的人。凡妮莎感觉到华服下的身体已经被汗水浸透,好痒。快些结束吧,这一切的虚无。 终于,宴会接近尾声,泰伦斯也似乎喝得不省人事了,他拉着自己的新娘,微笑着走出大厅,走向自己的婚房。 ... 第394章 新婚之夜 下方的长凳上,绝冬城来的骑士、眠龙城的贵族、附近村镇的来客以及来访贵族的跟班随从们混坐在一起。其中既有许多凡妮莎从未见过的脸孔,也有许多她认识的人,然而在她眼中,他们都显得同样地陌生。她远远望着他们,好似坐在窗边探看下方的庭院,一切的一切都是虚无的一部分。 作为婚礼的主角之一,凡妮莎看起来如同仙女临凡,她双脚,倚靠在一堆垫子堆成的宝座上,红棕色的秀发蓬乱而美丽。她抬起头,一身金绿相间的锦袍映出闪烁的烛光,但这一切在她心目中都不重要,她感受到来自身边的两道火辣的目光,那是她的弓箭手,他看得她浑身不自在,他的目光有如针鞭,鞭鞭抽打着她的心。 对不起,这一切都是虚无。 婚礼的主角泰伦斯则似乎刻意与凡妮莎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关系,他既不忽视他的新娘,也不肯与她亲昵交谈,他们彼此保持着最安全的距离,仿佛两座随时有可能爆发的火山,稍有动作就会爆发出不可估量的破坏性。 这里太热,太吵,四处都是快醉的人。凡妮莎感觉到华服下的身体已经被汗水浸透,好痒。快些结束吧,这一切的虚无。 终于,宴会接近尾声,泰伦斯也似乎喝得不省人事了,他拉着自己的新娘,微笑着走出大厅,走向自己的婚房。 虽然凡妮莎不再惧怕与男性接触,但她仍然从没奢望过新婚之夜,更别说是与一个自己不爱的人。 泰伦斯拉着她的手,将她带进婚房,那是一个有着大厅和内室的豪华套间,他把她带到最里层,一间与外界完全隔绝的屋子,进出只有一扇小门,就连婚床也小得可怜,更像是给贴身女仆住的隔间。这不正常的举动让她感到紧张。 “脱掉衣服。”泰伦斯命令道。他的眼神不再温暖,脸上也没有了平常的微笑,那冰冷的目光令凡妮莎打了个冷战,让她有种想逃的冲动。 泰伦斯看出公主的意图,堵在门口,一转身,将小门所有的铁闩全部锁上,凡妮莎发现,当他锁动它们的时候,每一个铁闩都发出清脆的叮呤声。她恍然大悟,这是早已为自己准备好的刑房,因为怕自己偷偷溜走而设下特殊机关她环顾四周,除了一张双人床,别无它物,即便自己想要反抗,没有武器也是枉然。“这不是我们的婚床,我拒绝。” “你没有权力拒绝。”泰伦斯握住凡妮莎纤细的双肩,一把撕开她的裙服,将它们扯到地上。“我们你在我的地盘,这里只有我,你的国王。” 凡妮莎记得自己绾头发的金钗还在头上,盘算着它能否算得上一件武器。“如果这样说有助于取悦您,我很乐意改换称谓,我的国王。” 泰伦斯围着她踱步,欣赏着她完美的身体。他的目光贪婪而阴沉,仿佛一只猫在打量自己的猎物,思考如何戏弄够了它再吞吃下肚。下一刻,他好像已经想好了,指着小床说,“上去。” “新娘应该由夫君抱上婚床” “别跟我申张你的权利了,”泰伦斯打断她的话,“如果你不想上床,我就在这儿干你。”凡妮莎愤怒地瞪着泰伦斯,又被他叫住,“等等,为了避免你逃跑,我要把你绑起来。”不容分说,泰伦斯抽出腰带,将凡妮莎的手绑到了一起,然后推她躺到了床上。 “你在发抖,我的公主。”泰伦斯压上来,凡妮莎能感觉到他的腿毛蹭着自己的膝盖。 “我,你让我感到害怕,我的国王。”凡妮莎偷偷把手移到发髻边,心想,如果你敢伤害我,我就用金钗刺进你的眼睛。 可这个想法没能成形,就被巨大的疼痛撞飞了。 没有任何征兆,泰伦斯猛地挺了进来。没有亲吻、没有触摸,连只言片语的时间都没给她,贯穿般的剧痛使凡妮莎弓起了身子,甚至来不及发出尖叫。泰伦斯紧紧按着她的腰,不让她有机会扭动和躲闪,他满意地看着她的反应,仿佛在欣赏自己精心的杰作。 眼泪顺着脸颊流到耳后,与发丝绞缠在一起,提醒着凡妮莎该使用武器来结束这段痛苦了。但她发现刚刚的疼痛还没来得及缓和,第二下又接踵而至,它带来的痛苦更新也更多,而更令她绝望的是,头上的金钗已被震落在床板与地面的缝隙里,那是她无论如何也触及不到的地方。她尖叫着,承受着泰伦斯的横冲直撞,只希望这一切快点结束。 虽然知道泰伦斯并不喜爱自己,但相信他也不敢亏待自己。当初决定下嫁时,凡妮莎想,毕竟自己是盛夏之国的女王,他的合法妻子,有着与他共同治理六国的权利,就算两人之间没有感情,也可以互不干涉,分疆而治。现在看来,这是多么的一厢情愿啊。谁想得到,人前尊贵的泰伦斯竟会如此残忍地对待她。这一切的幻想全都化为嘴边苦涩的眼泪,冲刷着凡妮莎的尊严。 “为什么”事后,凡妮莎抱着自己的双肩,背对着泰伦斯蜷缩在床边的角落里,“为什么要这样羞辱我” “因为你就是这么羞辱我的。”泰伦斯从背后搂住她的腰,虽然动作轻柔,但还是令凡妮莎绷紧了后背。“绝冬城下,你令我折损了一半兵力,他们因你而回不了家、见不到亲人,永远埋在了千里之外的异乡他国。” “害死他们的不是我。”凡妮莎咬着嘴唇,尽管这么说有可能激怒泰伦斯,但她还是不吐不快,“而是你的野心我没有求他们来侵略盛夏之国,而我今天嫁给你就是因为不想看到更多的烈炎士兵客死异乡” ... 第395章 屈辱与泪水 泰伦斯看出公主的意图,堵在门口,一转身,将小门所有的铁闩全部锁上,凡妮莎发现,当他锁动它们的时候,每一个铁闩都发出清脆的叮呤声。她恍然大悟,这是早已为自己准备好的刑房,因为怕自己偷偷溜走而设下特殊机关她环顾四周,除了一张双人床,别无它物,即便自己想要反抗,没有武器也是枉然。“这不是我们的婚床,我拒绝。” “你没有权力拒绝。”泰伦斯握住凡妮莎纤细的双肩,一把撕开她的裙服,将它们扯到地上。“我们你在我的地盘,这里只有我,你的国王。” 凡妮莎记得自己绾头发的金钗还在头上,盘算着它能否算得上一件武器。“如果这样说有助于取悦您,我很乐意改换称谓,我的国王。” 泰伦斯围着她踱步,欣赏着她完美的身体。他的目光贪婪而阴沉,仿佛一只猫在打量自己的猎物,思考如何戏弄够了它再吞吃下肚。下一刻,他好像已经想好了,指着小床说,“上去。” “新娘应该由夫君抱上婚床” “别跟我申张你的权利了,”泰伦斯打断她的话,“如果你不想上床,我就在这儿干你。”凡妮莎愤怒地瞪着泰伦斯,又被他叫住,“等等,为了避免你逃跑,我要把你绑起来。”不容分说,泰伦斯抽出腰带,将凡妮莎的手绑到了一起,然后推她躺到了床上。 “你在发抖,我的公主。”泰伦斯压上来,凡妮莎能感觉到他的腿毛蹭着自己的膝盖。 “我,你让我感到害怕,我的国王。”凡妮莎偷偷把手移到发髻边,心想,如果你敢伤害我,我就用金钗刺进你的眼睛。 可这个想法没能成形,就被巨大的疼痛撞飞了。 没有任何征兆,泰伦斯猛地挺了进来。没有亲吻、没有触摸,连只言片语的时间都没给她,贯穿般的剧痛使凡妮莎弓起了身子,甚至来不及发出尖叫。泰伦斯紧紧按着她的腰,不让她有机会扭动和躲闪,他满意地看着她的反应,仿佛在欣赏自己精心的杰作。 眼泪顺着脸颊流到耳后,与发丝绞缠在一起,提醒着凡妮莎该使用武器来结束这段痛苦了。但她发现刚刚的疼痛还没来得及缓和,第二下又接踵而至,它带来的痛苦更新也更多,而更令她绝望的是,头上的金钗已被震落在床板与地面的缝隙里,那是她无论如何也触及不到的地方。她尖叫着,承受着泰伦斯的横冲直撞,只希望这一切快点结束。 虽然知道泰伦斯并不喜爱自己,但相信他也不敢亏待自己。当初决定下嫁时,凡妮莎想,毕竟自己是盛夏之国的女王,他的合法妻子,有着与他共同治理六国的权利,就算两人之间没有感情,也可以互不干涉,分疆而治。现在看来,这是多么的一厢情愿啊。谁想得到,人前尊贵的泰伦斯竟会如此残忍地对待她。这一切的幻想全都化为嘴边苦涩的眼泪,冲刷着凡妮莎的尊严。 “为什么”事后,凡妮莎抱着自己的双肩,背对着泰伦斯蜷缩在床边的角落里,“为什么要这样羞辱我” “因为你就是这么羞辱我的。”泰伦斯从背后搂住她的腰,虽然动作轻柔,但还是令凡妮莎绷紧了后背。“绝冬城下,你令我折损了一半兵力,他们因你而回不了家、见不到亲人,永远埋在了千里之外的异乡他国。” “害死他们的不是我。”凡妮莎咬着嘴唇,尽管这么说有可能激怒泰伦斯,但她还是不吐不快,“而是你的野心我没有求他们来侵略盛夏之国,而我今天嫁给你就是因为不想看到更多的烈炎士兵客死异乡” “如果不是你,”泰伦斯扣紧凡妮莎的腰,令她喘不上气来,“设下埋伏,让我的士兵踩进魔鬼雏菊田里,我怎么会损失那么多精兵良将士兵就应该在战场上死去,但留在雏菊田里的那些人死得毫无价值,他们临死前的哭喊和尖叫至今在我脑海中徘徊究竟你的心肠有多狠毒,才调制得出如此残忍的计谋” “那就是战争”凡妮莎声嘶力竭地吼道,“那就是你想要的战争”她使尽全身力气推开泰伦斯,转过身面对着他,“你没作好失去的准备,怎么配品尝得到的滋味” 泰伦斯眼神一滞,哑口无言。 静默了很久,久到凡妮莎以为泰伦斯被自己的话震撼到,已经开始自我反省了,不料他唯一的一句话却是,“给你十分钟休息,”他的语气像冬日里的寒冰,“然后,我们继续。” 凡妮莎看了看王座,又看了看泰伦斯,面露难色。昨夜泰伦斯带来的疼痛尚未消散。对凡妮莎来说,就连走路都是一种折磨。显然,泰伦斯对此并不体谅,他率先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示意自己的妻子坐到自己身边来。凡妮莎默默行了个礼,侧身坐在宝座里,看上去优雅而恭肃。 这一天的大部分事务都来自烈炎国的领主和农场主,也有地域纷争和魔法黑市的,泰伦斯恩威并施,处理得很公正,这让凡妮莎对他的痛恨稍稍有些改观。也许他不是一个好丈夫,但他是个好国王。 然而再纯熟的技巧也无法将世上所有事情全部搞定。 与烈炎国相邻的三座自由贸易城邦中,温莎公爵堡和斯坎布雷总算相安无事,而处于地图最南端的麦酒城邦则开始拒绝向烈炎国称臣纳贡,他们的领主劫着泰伦斯兵败之势宣布脱离烈炎之国的管制,并暗自将质子接回麦酒城邦,与烈炎国断绝了一切往来。 ... 第396章 麦酒裂变 凡妮莎看了看王座,又看了看泰伦斯,面露难色。昨夜泰伦斯带来的疼痛尚未消散。对凡妮莎来说,就连走路都是一种折磨。显然,泰伦斯对此并不体谅,他率先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示意自己的妻子坐到自己身边来。凡妮莎默默行了个礼,侧身坐在宝座里,看上去优雅而恭肃。 这一天的大部分事务都来自烈炎国的领主和农场主,也有地域纷争和魔法黑市的,泰伦斯恩威并施,处理得很公正,这让凡妮莎对他的痛恨稍稍有些改观。也许他不是一个好丈夫,但他是个好国王。 然而再纯熟的技巧也无法将世上所有事情全部搞定。 与烈炎国相邻的三座自由贸易城邦中,温莎公爵堡和斯坎布雷总算相安无事,而处于地图最南端的麦酒城邦则开始拒绝向烈炎国称臣纳贡,他们的领主劫着泰伦斯兵败之势宣布脱离烈炎之国的管制,并暗自将质子接回麦酒城邦,与烈炎国断绝了一切往来。 这下,你再也喝不到来自麦酒城邦的好酒了。凡妮莎幸灾乐祸地看了泰伦斯一眼。国王并没有暴跳如雷,只是轻轻将公文皮卷递给身边的学士,徐徐开口道:“三座自由贸易城邦之中,麦酒城邦的佣兵最为出名,也最厉害。我想迪安娜执政期间一定是引进了太多的麦酒佣兵,才使他们有机会将我们的实情传递回去。”说着,他瞥了自己的王后一眼,他知道凡妮莎对欧瑟佣兵团作过什么,“但这不足以使他们的狂妄自大膨胀至此。他们手上一定还有什么是我们不具备的。” “据说,麦酒城邦的里瓦尔多大公从温莎公爵堡购进了大批魔法符文。”学士加布里埃回答国王,“那些魔法,全是从活人身上提炼的精华,每一种都威力无比。” “战争,从来依靠的都不是魔法。”凡妮莎发出这一个早上的第一句话,大厅里立刻鸦雀无声,人们都停下思考,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位以战争闻名的女王,“魔法只是辅助,而非本质。如果他们想要的是战争,我想这块弹丸之地绝不会只预备了些魔法符文而已。” “愿听你的高见。我亲爱的王后。”泰伦斯一偏头,把话语权让给凡妮莎。 “麦酒城邦之所以敢宣布脱离烈炎国,主要是自恃地理位置偏远,”凡妮莎站起身,走下王座来到地图前,“它与烈炎国南部之间相隔一片大海和两座自由贸易城邦,即便我们想去征讨,也是鞭长莫及;而狂风角的海浪也让我们的舰队举步维艰,失去或得到它,都无异于品尝一块无肉的鸡肋。” “照你的意思,我们就这么算了,每年放弃一万吨的美酒和金银珠宝吗?”泰伦斯以手托腮,脸上没有表情,显然,他并不想就这么算了,他想给里瓦尔多点颜色,证明自己不是个好脾气的君王,跟他哥哥有着天壤之别。 底下的众臣也纷纷点头,发出议见:“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们。”可也有人说,“我们兵力不足,这么远的距离,要怎么打?” “一天前,也许我会劝谏您,不要轻易发动战争。”凡妮莎回身向宝座上的泰伦斯行了个宫廷礼,“但现在,我成为您的王后,我就有必要提醒您注意——我的盛夏之国是您最强有力的同盟与后盾,这件事可以由新月城出面交涉,因为她的位置近临麦酒城邦,由她发出的威胁会更有威慑力、更直接。” 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厅再次沸腾起来,有人高声反对,有人交口称赞,更多人在窃窃私语,目光紧紧锁定他们的新王后。 唯有泰伦斯玩味地看着凡妮莎,微笑再次回到脸上,“这么说,你是想为自己的祖国讨一杯羹了?” “如您所言,战争是对敌人最有效的威胁,”凡妮莎优雅地弓身行礼,“既然我们无法排除作战的可能性,何不分些残汤给新月城呢,想要牛拉犁,至少要先给口水喝啊。” “王后陛下说得对,”加布里埃学士正色道,“以我国现在的情况,就算离麦酒城邦最近的落炎城也拿不出足够的兵力组织进攻,而狂风角的无常风没有几位船长能够驾驭,就算自由贸易城邦自己的船支,也经常在狂风中被卷入海底。”言外之意,如果凡妮莎如此不知深浅,大可让她的新月城一试。 “我反对。”落炎城城主,身材伟岸的斯纷克伯爵站出来,栗棕色的胡子高傲地往上翘着,“我们刚刚打了败仗不假,”他恼怒地瞪了凡妮莎一眼,接着说,“但假如连小小一个麦酒城邦都敢跟我们作对,今后在欧洛普斯大陆上,烈炎国还有什么地位可言?是时候让外界看看我们的实力了!”人群大声称赞,附和着斯纷克的意见。 “挑起战争和展示国威是两码事。”凡妮莎知道斯纷克是泰伦斯的表亲,深得他的信任,说话也很有份量,也许,他所代表的就是泰伦斯的立场,“我认为不见血的胜利才是最大程度的示威。”这一言论得到更多人的认同,有几位学士甚至公开拍掌叫好。 “没种的胆小鬼,你们都给我闭嘴!”斯纷克朝他们骂了一声,接着反驳王后,“谈判和妥协,那都是女人和懦夫干的事;是男人就要去征服,烈炎国古老的传统不是和谈、不是叫嚣威胁,而是真刀实剑地战斗!让你那些分斤拨两的小算盘见鬼去吧,女人!我们烈炎国的事自己会解决,不必假手于人!”武将们大声赞同,甲片相撞,发出更大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 “注意你的言辞,我尊敬的阁下。”泰伦斯终于出声。他走下宝座,执起凡妮莎的手,“她是你的王后,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凡妮莎的手又冷又湿,被他碰到的刹那还在发抖,泰伦斯看了她一眼,“王后的建议非常中肯,也能帮我们摆脱兵力不足的困局,可以说是出于一番好意,所以,我不容任何人对我的爱妻发出责难。” 第397章 如意算盘 “我反对。”落炎城城主,身材伟岸的斯纷克伯爵站出来,栗棕色的胡子高傲地往上翘着,“我们刚刚打了败仗不假,”他恼怒地瞪了凡妮莎一眼,接着说,“但假如连小小一个麦酒城邦都敢跟我们作对,今后在欧洛普斯大陆上,烈炎国还有什么地位可言?是时候让外界看看我们的实力了!”人群大声称赞,附和着斯纷克的意见。 “挑起战争和展示国威是两码事。”凡妮莎知道斯纷克是泰伦斯的表亲,深得他的信任,说话也很有份量,也许,他所代表的就是泰伦斯的立场,“我认为不见血的胜利才是最大程度的示威。”这一言论得到更多人的认同,有几位学士甚至公开拍掌叫好。 “没种的胆小鬼,你们都给我闭嘴!”斯纷克朝他们骂了一声,接着反驳王后,“谈判和妥协,那都是女人和懦夫干的事;是男人就要去征服,烈炎国古老的传统不是和谈、不是叫嚣威胁,而是真刀实剑地战斗!让你那些分斤拨两的小算盘见鬼去吧,女人!我们烈炎国的事自己会解决,不必假手于人!”武将们大声赞同,甲片相撞,发出更大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 “注意你的言辞,我尊敬的阁下。”泰伦斯终于出声。他走下宝座,执起凡妮莎的手,“她是你的王后,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凡妮莎的手又冷又湿,被他碰到的刹那还在发抖,泰伦斯看了她一眼,“王后的建议非常中肯,也能帮我们摆脱兵力不足的困局,可以说是出于一番好意,所以,我不容任何人对我的爱妻发出责难。” 斯纷克低下头,假作谦恭地向凡妮莎行了礼,凡妮莎机械地还礼,听泰伦斯说下去。 “然而”国王话锋一转,“正如伯爵大人所说,男人的尊严要在征服中获得,而非和谈。”凡妮莎在心中长出一口气,“所以我决定,即日起向落炎城增兵,加派舰队从象牙湾出发,直取麦酒城邦。” 但愿你一去不返。凡妮莎面无表情,心中却在狂喜。只要泰伦斯亲征,自己就可以摆脱他的虐待,而且他也有可能在战斗中死掉,那样烈炎国就会落在自己手中! 然而接下来的议题却令凡妮莎大失所望,在斯纷克的强烈要求下,泰伦斯任命他为总指挥官,代替国王出战。同时,泰伦斯向凡妮莎征用魔法师米斯作为魔法辅助,抵御麦酒城邦的魔法攻击。 一切都与凡妮莎的原意背道而驰。而她无权反对。看着泰伦斯脸上那抹似有似无的微笑,凡妮莎再次陷入冰冷的恐慌之中。 他会像剥洋葱一样,一层层剥去我的保护,米斯、雷纳、罗格,还有雪兰卫。 这一天接下来的时间,泰伦斯让凡妮莎寸步不离地跟随着自己,就连午睡都必须牵着她的手。因此,凡妮莎没有任何机会与自己的人对话。她的自由被泰伦斯亲昵的拥抱所掩盖,在外人看来,他们是热恋中的一对新人,甜甜蜜蜜、形影不离。 不过,如果泰伦斯以为这样就能阻止聪明的凡妮莎传递消息,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就在泰伦斯处理政务的时候,凡妮莎在属于自己的桌子上用水写下了一行字,不待那行字干掉,它们便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抹去,只留下一片水渍,渐渐风干、消失无踪。 凡妮莎长出一口气,抬头看向泰伦斯,自己的夫君。 你要知道,我不是那么容易屈服的。我能在战场上打败你,也能在王宫里作到这一点。 ************************************************* 晚餐异常丰盛:蜜汁烤鸡和加了肉汁的烤洋葱、黑香肠,肉派馅饼,水果、甜菜汤和蛋糕蜂蜜烤鸭,酒是加了香料的烈炎红,国王桌边有什么美酒佳肴不得而知,桌子太长,而厚重的窗帘也阻挡了太阳的光线,凡妮莎看着窗外渐渐东沉的太阳,心中泛起不祥的阴影。 “没胃口吗?我的王后。”吃罢晚饭,泰伦斯拉着凡妮莎走向他们的寝室,“我看你只吃了些黑面包。” 凡妮莎手脚发冷,不情愿地被他拉着手穿行于宫人之间,他们面带微笑地俯下身向他们行礼,嘴里说着祝福的话,但在凡妮莎听来,就像春日里的雷声一样刺耳。泰伦斯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回答,她只好说,“是的,陛下。” “梅斯蒂,拿些糕点和蜜酒来。”泰伦斯贴心地吩咐仆人,“呆会儿王后会很饿。”凡妮莎看到宫人们脸上的微笑漾开更大的笑容,她们对这种暗示的理解显然是甜蜜和美好的,可谁又知道事情背后的真相有多恐怖呢。 接下来的路,几乎是被泰伦斯拖着走,凡妮莎强忍住泪水,她身后的雪兰卫对此毫不知情,他们的保护仅止于寝宫门外,而老奸巨滑的泰伦斯绝对不会让她的尖叫传出那间小小的密室。 梅斯蒂很快送来了食盘,里面有热面包、奶油、蜂蜜和黑梅果酱、培根、乳酪以及薄荷茶,看着她离开,凡妮莎多希望她能把自己也带走,自己对她带来的东西毫无兴趣,如果里面有毒药她倒是愿意尝上两口。 泰伦斯把凡妮莎按坐在梳妆镜前,亲手为她除去发钗,散开如瀑的头发,“多么美妙的夜晚,我相信你一定万分期待它的到来。” 我希望你永沉黑暗之中,灵魂在地狱里煎熬!凡妮莎来不及将这些话宣之于口,嘴便被泰伦斯的手捂住,他从后面抱住她,将她弄进那个邪恶的小屋。 关上门之后,泰伦斯终于卸下白天的伪善笑容,露出真面目,“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他把凡妮莎推到床上,“你明知我不会听你的谏言,你在用激将法,激我出兵麦酒城邦,”他压住她的双腿,把她的手绑在床柱上,“你想让我亲自带兵出征,这样,你就可以摆脱我,自由自在地接管我的国家,对不对?” 第398章 夜晚的折磨 晚餐异常丰盛:蜜汁烤鸡和加了肉汁的烤洋葱、黑香肠,肉派馅饼,水果、甜菜汤和蛋糕蜂蜜烤鸭,酒是加了香料的烈炎红,国王桌边有什么美酒佳肴不得而知,桌子太长,而厚重的窗帘也阻挡了太阳的光线,凡妮莎看着窗外渐渐东沉的太阳,心中泛起不祥的阴影。 “没胃口吗?我的王后。”吃罢晚饭,泰伦斯拉着凡妮莎走向他们的寝室,“我看你只吃了些黑面包。” 凡妮莎手脚发冷,不情愿地被他拉着手穿行于宫人之间,他们面带微笑地俯下身向他们行礼,嘴里说着祝福的话,但在凡妮莎听来,就像春日里的雷声一样刺耳。泰伦斯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回答,她只好说,“是的,陛下。” “梅斯蒂,拿些糕点和蜜酒来。”泰伦斯贴心地吩咐仆人,“呆会儿王后会很饿。”凡妮莎看到宫人们脸上的微笑漾开更大的笑容,她们对这种暗示的理解显然是甜蜜和美好的,可谁又知道事情背后的真相有多恐怖呢。 接下来的路,几乎是被泰伦斯拖着走,凡妮莎强忍住泪水,她身后的雪兰卫对此毫不知情,他们的保护仅止于寝宫门外,而老奸巨滑的泰伦斯绝对不会让她的尖叫传出那间小小的密室。 梅斯蒂很快送来了食盘,里面有热面包、奶油、蜂蜜和黑梅果酱、培根、乳酪以及薄荷茶,看着她离开,凡妮莎多希望她能把自己也带走,自己对她带来的东西毫无兴趣,如果里面有毒药她倒是愿意尝上两口。 泰伦斯把凡妮莎按坐在梳妆镜前,亲手为她除去发钗,散开如瀑的头发,“多么美妙的夜晚,我相信你一定万分期待它的到来。” 我希望你永沉黑暗之中,灵魂在地狱里煎熬!凡妮莎来不及将这些话宣之于口,嘴便被泰伦斯的手捂住,他从后面抱住她,将她弄进那个邪恶的小屋。 关上门之后,泰伦斯终于卸下白天的伪善笑容,露出真面目,“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他把凡妮莎推到床上,“你明知我不会听你的谏言,你在用激将法,激我出兵麦酒城邦,”他压住她的双腿,把她的手绑在床柱上,“你想让我亲自带兵出征,这样,你就可以摆脱我,自由自在地接管我的国家,对不对?” “我只是从双赢的角度提出一个建议,”凡妮莎试图为自己辩解,语速飞快,“麦酒城邦没有那么大的战略意义,我压根儿也没想过你会亲征,我只是——”话还没说完,凡妮莎就尖叫起来,泰伦斯毫不留情地撞进来,显然也不想听她的解释。 “别傻了,我的美人儿,”泰伦斯咧嘴一笑,凑近凡妮莎的脸颊,“就算你的提议放诸天下而皆准,我也不会采纳,因为那是你提出的。就像篮子里的苹果,就算你采的苹果再大再诱人,只因经过你的手,我宁可吃青的、生的,也不会碰你采的那一只。” “那我今后就专提好的意见,”凡妮莎咬了咬嘴唇,“而你就专往歪路上走吧。” 泰伦斯轻笑出声:“你知道我有种魔法能让你永远闭嘴,我不需要你的谏言。” “那你的统治将失掉一半颜色。”凡妮莎反唇相讥。 “我现在只想看你的脸怎样失掉另一半颜色。”泰伦斯猛然加大力道,撞得凡妮莎闷哼出声,他急促的呼吸吐在王后脸上,她别过头去,却被他捏着下巴扭回来,“让我看着你,我的王后,这样才有更多的乐趣。” 凡妮莎闭上眼睛,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不为身体的疼痛,只为博取泰伦斯的同情。 然而在老奸巨滑的泰伦斯面前,凡妮莎的一切小动作都显得稚嫩和可笑,他按着她的腰,不让她有机会躲避,“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舒服得飘然欲仙,但我只想用这一种方式爱你。”然后,他笑起来。 王者之怒在胸中点燃,很快,自己就不用再受这份罪了,很快。凡妮莎向自己保证。 ****************************************************************************************** 接下来的几天,在御前会议上,凡妮莎给了泰伦斯不少建议,当然,他一律不予采纳。有些建议甚至直接切中烈炎国的要害,可以作到平衡各方面势力关系,但泰伦斯依然一意孤行,这一点令旁边的学士和大臣十分不满,他们嘴上不说,眼神举止却在赞同王后的想法。凡妮莎知道,这样作会令泰伦斯颜面扫地,夜里更加狂暴地虐待自己,但她需要这样的场合来证明自己,也需要一步一步得到朝臣的认同。 说到底,凡妮莎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她开始行动了。 不过总有突发事件令人措手不及。 泰伦斯的御前卫队长,年轻的于连爵士被人押解到朝堂上,与他一起被绑的还有为凡妮莎送过食物的女仆梅斯蒂。 凡妮莎在王座上不安地扭了扭身子,不用说,两个人私定终身了,要么危害了某一方家族的利益,要么相约私奔被定以叛国罪,这是多么贯常俗套的桥段,她不禁为两个年轻人的未来担忧。 捉回二人的是于连未来妻子的父亲,他控告此二人私奔,置自己女儿的荣誉不顾,于连身有公务,更是犯下叛国的大罪,理当处死。 于连与梅斯蒂则极力否认,他们虽然私下相爱,却从未想过要背弃家族责任和义务,此次被捉完全是受人陷害。 其实事情很简单,凡妮莎一听就明白了,两个毫无经验的年轻人被两封约见信约出城外,然后被于连的未来岳父当场捉拿。而那两封可疑的信也很奇怪地凭空消失了。 凡妮莎扭头看着泰伦斯,却发现他脸上那一贯的神秘微笑不见了,看来,这件事中牵扯的人际关系很是令他头痛。 于连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卫队长,但身后却有着烈炎国最古老家族的支撑,这样的家族在烈炎之国屈指可数,据说,他们的存在和延续对烈炎国有着深远的意义,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而于连的未来岳父,则几乎掌握了烈炎国一半的财富,是泰伦斯个人的巴布朗矿区。 第399章 我要的是真相! 接下来的几天,在御前会议上,凡妮莎给了泰伦斯不少建议,当然,他一律不予采纳。有些建议甚至直接切中烈炎国的要害,可以作到平衡各方面势力关系,但泰伦斯依然一意孤行,这一点令旁边的学士和大臣十分不满,他们嘴上不说,眼神举止却在赞同王后的想法。凡妮莎知道,这样作会令泰伦斯颜面扫地,夜里更加狂暴地虐待自己,但她需要这样的场合来证明自己,也需要一步一步得到朝臣的认同。 说到底,凡妮莎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她开始行动了。 不过总有突发事件令人措手不及。 泰伦斯的御前卫队长,年轻的于连爵士被人押解到朝堂上,与他一起被绑的还有为凡妮莎送过食物的女仆梅斯蒂。 凡妮莎在王座上不安地扭了扭身子,不用说,两个人私定终身了,要么危害了某一方家族的利益,要么相约私奔被定以叛国罪,这是多么贯常俗套的桥段,她不禁为两个年轻人的未来担忧。 捉回二人的是于连未来妻子的父亲,他控告此二人私奔,置自己女儿的荣誉不顾,于连身有公务,更是犯下叛国的大罪,理当处死。 于连与梅斯蒂则极力否认,他们虽然私下相爱,却从未想过要背弃家族责任和义务,此次被捉完全是受人陷害。 其实事情很简单,凡妮莎一听就明白了,两个毫无经验的年轻人被两封约见信约出城外,然后被于连的未来岳父当场捉拿。而那两封可疑的信也很奇怪地凭空消失了。 凡妮莎扭头看着泰伦斯,却发现他脸上那一贯的神秘微笑不见了,看来,这件事中牵扯的人际关系很是令他头痛。 于连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卫队长,但身后却有着烈炎国最古老家族的支撑,这样的家族在烈炎之国屈指可数,据说,他们的存在和延续对烈炎国有着深远的意义,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而于连的未来岳父,则几乎掌握了烈炎国一半的财富,是泰伦斯个人的巴布朗矿区。 由于找不出证据证明于连的清白,泰伦斯只好先将两个人押入地牢,御前会议之后,凡妮莎追问泰伦斯对这件事的解决办法,他承认自己也毫无头绪,最不可调和的矛盾出自于连,他对婚约的摇摆始于几年前的一个谣言,谣言说他的未婚妻与一位已婚贵族有染,从那以后,他就对婚期一拖再拖,直到未婚妻含恨病死。而他的岳父,柯克大公,一直未能对独生女儿的死释怀,总是千方百计想置于连于死地。双方都有强大的后盾,强大到泰伦斯都要忌惮三分,无论他怎样处理此事,都势必会开罪其中一方,这也正是泰伦斯迟迟无法下定论的原因。 凡妮莎想了想,“这件事很明显是有人陷害于连和梅斯蒂,最终目的是要于连的命,而如此明显的破绽摆在面前,我相信柯克大公不会如此愚蠢。那么,两家撕破脸之后最大的得益人会是谁,这件事就是谁作的。” “杜兰德爵士是柯克的副手,他可是等得时间不短了,如果柯克下台,接替他的当然是杜兰德这只老狐狸。”泰伦斯捏着下巴,“而于连家族当然会名誉扫地,至于受益者嘛,”他想了想,“我想人人都有可能。” 你是想说你树敌太多凡妮莎直想笑,不过还是忍住了,“这件事存在很大疑点,我觉得应该从柯克家族下手。” “什么意思”泰伦斯的神色有些不正常,给人感觉像是被碰到叶子的针刺草,浑身的刺都警觉地立起来。 凡妮莎故意没有看泰伦斯的表情,“于连是你最忠心的侍卫,我见过他,以他的荣誉感,不可能随便跟女仆私奔,也不像能置一位贵族少女的名誉而不顾的人。所以”这一回,凡妮莎认真地盯住泰伦斯的脸,“我认为在这件事上,柯克家族才是撒谎的一方。” 泰伦斯的眼神一跳,他恶狠狠地瞪着自己的王后,“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别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你搞出来的,否则” “否则你会更加残酷地虐待我”凡妮莎压低声音,“听着,我虽愚蠢地嫁给了一个不该嫁的人,但我还没蠢到给自己找麻烦的地步至少我分得清白天与黑夜白天,我的舞台在这里,”她指着王宫、议事厅和眼前的桌案,“我不会搞砸自己的形象,也不会给我亲爱的国王增加负担,我会尽我的一切能力帮助你、辅佐你,帮你应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和所有你一个人应付不来的事件。”她逼近泰伦斯的脸,把他逼坐在椅子上,“现在,我有两条路可以帮你。一条通往表面的平和,另一条导向分裂与争端,如果你想要的结果是后者,我们现在就可以去取于连的人头;但如果你想让这件事和平解决,双方不再起纷争,我必须知道真相” “你想要什么真相”泰伦斯突然玩味地看着凡妮莎,身体往后仰,好整以暇地将双腿叠放在桌子上,“想知道我到底有几个情妇,还是我那多变的性取向” “如果我必须亲自去打开柯克小姐的棺材”凡妮莎转身就走。 “你敢”泰伦斯拍案而起。 “啊哈”凡妮莎胜利地回眸一笑,倾倒众生,“看来我查出了武艺平平的于连爵士能当上御前侍卫队长的真相。” “事情并非你想的那么龌龊。”泰伦斯忿忿地坐回椅子里,把头别向窗外,许久才开口道:“那是一个意外。” “又是被人下了魔咒的跳火节”凡妮莎满脸嘲讽地在国王对面坐下,准备听故事。 泰伦斯瞥了王后一眼,“你想说什么我知道。是的,显然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那是我平生第一次喝那么多酒。” “然后你就搞大了柯克小姐的肚子。”凡妮莎露出胜利的微笑,但疑问接踵而来,“可为什么柯克并不诘难于你,而是将矛头指向了于连爵士难道他觉得这事是于连作的” ... 第400章 和平之路 凡妮莎想了想,“这件事很明显是有人陷害于连和梅斯蒂,最终目的是要于连的命,而如此明显的破绽摆在面前,我相信柯克大公不会如此愚蠢。那么,两家撕破脸之后最大的得益人会是谁,这件事就是谁作的。” “杜兰德爵士是柯克的副手,他可是等得时间不短了,如果柯克下台,接替他的当然是杜兰德这只老狐狸。”泰伦斯捏着下巴,“而于连家族当然会名誉扫地,至于受益者嘛,”他想了想,“我想人人都有可能。” 你是想说你树敌太多凡妮莎直想笑,不过还是忍住了,“这件事存在很大疑点,我觉得应该从柯克家族下手。” “什么意思”泰伦斯的神色有些不正常,给人感觉像是被碰到叶子的针刺草,浑身的刺都警觉地立起来。 凡妮莎故意没有看泰伦斯的表情,“于连是你最忠心的侍卫,我见过他,以他的荣誉感,不可能随便跟女仆私奔,也不像能置一位贵族少女的名誉而不顾的人。所以”这一回,凡妮莎认真地盯住泰伦斯的脸,“我认为在这件事上,柯克家族才是撒谎的一方。” 泰伦斯的眼神一跳,他恶狠狠地瞪着自己的王后,“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别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你搞出来的,否则” “否则你会更加残酷地虐待我”凡妮莎压低声音,“听着,我虽愚蠢地嫁给了一个不该嫁的人,但我还没蠢到给自己找麻烦的地步至少我分得清白天与黑夜白天,我的舞台在这里,”她指着王宫、议事厅和眼前的桌案,“我不会搞砸自己的形象,也不会给我亲爱的国王增加负担,我会尽我的一切能力帮助你、辅佐你,帮你应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和所有你一个人应付不来的事件。”她逼近泰伦斯的脸,把他逼坐在椅子上,“现在,我有两条路可以帮你。一条通往表面的平和,另一条导向分裂与争端,如果你想要的结果是后者,我们现在就可以去取于连的人头;但如果你想让这件事和平解决,双方不再起纷争,我必须知道真相” “你想要什么真相”泰伦斯突然玩味地看着凡妮莎,身体往后仰,好整以暇地将双腿叠放在桌子上,“想知道我到底有几个情妇,还是我那多变的性取向” “如果我必须亲自去打开柯克小姐的棺材”凡妮莎转身就走。 “你敢”泰伦斯拍案而起。 “啊哈”凡妮莎胜利地回眸一笑,倾倒众生,“看来我查出了武艺平平的于连爵士能当上御前侍卫队长的真相。” “事情并非你想的那么龌龊。”泰伦斯忿忿地坐回椅子里,把头别向窗外,许久才开口道:“那是一个意外。” “又是被人下了魔咒的跳火节”凡妮莎满脸嘲讽地在国王对面坐下,准备听故事。 泰伦斯瞥了王后一眼,“你想说什么我知道。是的,显然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那是我平生第一次喝那么多酒。” “然后你就搞大了柯克小姐的肚子。”凡妮莎露出胜利的微笑,但疑问接踵而来,“可为什么柯克并不诘难于你,而是将矛头指向了于连爵士难道他觉得这事是于连作的” “当时,我穿了于连的金袍子,混在侍卫队伍中,想借着月色逃出眠龙城。没想到半路上被哥哥发现,他倒是没声张,”国王苦笑着回忆道:“直接把我拉回面具舞会,让我跟不同的贵族小姐跳舞,最后还把我灌得酩酊大醉。而可怜的柯克小姐,她是唯一肯在我大吐特吐之后为我送来干净衣服的人。” 是够可怜的。尤其是遇上这么一个不负责任的人。凡妮莎质问他:“你为什么不站出来承认是你作的你当时又不是国王,她跟你门当户对啊。” “你不明白”泰伦斯深锁眉头,犹豫着该怎么把这话说出口,“柯克也许财力雄厚,整个烈炎国都要忌惮三分,但他们的财富可以因一项小小的罪名而轻易被剥夺,那只消我动动手指;而真正令王室害怕的,是于连的家族非常、非常古老的家族,自古以来,每朝每代都有着这样的家族与王室互相守望,他们平衡着王族的盛衰荣辱,像大树的根系,不可轻易动摇。” “所以你宁可让于连替你背这个黑锅,也不肯让你的家族利益受到伤害。”凡妮莎点点头,“但现在这个矛盾被人为地扩大到了极限,我想听听你打算如何应对。” 泰伦斯看定凡妮莎的眼睛,“现在我是国王,我依然选择于连这边。” “很好。”凡妮莎面无表情地站起身,“现在,是时候把那对苦命鸳鸯放出地牢了。” 凡妮莎故作惊讶地打量着梅斯蒂,嘴张得老大,“你的玉珮”她几步抢下台阶捧起梅斯蒂胸前的半月形玉珮,“为什么你的玉珮跟我表妹的一模一样” 哈。泰伦斯差点笑出声来。原来凡妮莎所谓的和平解决,就是认亲加指婚。但不得不承认,也只有这一招才能化解两家的矛盾,于是他顺情说好话,并没有戳穿王后的小伎俩。 接下来的剧情,自然是凡妮莎声泪俱下、找到了失散已久的表妹,而女仆梅斯蒂也顺里成章地成为了盛夏之国嫁到烈炎国的第二位公主。凡妮莎逼柯克认梅斯蒂为义女,嫁妆由盛夏之国出,一切礼仪按烈炎国嫁公主的最高规格,赐她与于连即日完婚。 至于柯克家族,在凡妮莎的一番威逼利诱之下,最终无耐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凡妮莎知道财宝和美酒已经无法打动这个豪富之家,于是以名誉相要胁,如果柯克不从,她就让人打开柯克小姐的棺椁,揭穿她难产死亡的事实,界时,全世界的目光都将投向柯克家族这位有辱门风、未婚生子的小姐身上,当然,这些话说得非常隐晦,只有老奸巨滑的柯克大公听得明白。 ... 第401章 心灰意冷 凡妮莎故作惊讶地打量着梅斯蒂,嘴张得老大,“你的玉珮”她几步抢下台阶捧起梅斯蒂胸前的半月形玉珮,“为什么你的玉珮跟我表妹的一模一样” 哈。泰伦斯差点笑出声来。原来凡妮莎所谓的和平解决,就是认亲加指婚。但不得不承认,也只有这一招才能化解两家的矛盾,于是他顺情说好话,并没有戳穿王后的小伎俩。 接下来的剧情,自然是凡妮莎声泪俱下、找到了失散已久的表妹,而女仆梅斯蒂也顺里成章地成为了盛夏之国嫁到烈炎国的第二位公主。凡妮莎逼柯克认梅斯蒂为义女,嫁妆由盛夏之国出,一切礼仪按烈炎国嫁公主的最高规格,赐她与于连即日完婚。 至于柯克家族,在凡妮莎的一番威逼利诱之下,最终无耐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凡妮莎知道财宝和美酒已经无法打动这个豪富之家,于是以名誉相要胁,如果柯克不从,她就让人打开柯克小姐的棺椁,揭穿她难产死亡的事实,界时,全世界的目光都将投向柯克家族这位有辱门风、未婚生子的小姐,当然,这些话说得非常隐晦,只有老奸巨滑的柯克大公听得明白。 当天晚上,烈炎国的王宫格外热闹。因为怕柯克反悔,凡妮莎要求婚礼即刻举行,所有宫人都行动了起来,里里外外乱成一团。 就在这个当口,凡妮莎在雪兰卫的陪伴下悄悄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假借更衣之名,偷偷溜出长厅之外。 烈炎王宫的后花园虽没有绝冬城的壮观阔大,但也足够帮助凡妮莎借月色掩护自己的行踪。她感觉到雷纳就行走在自己身边,那股阳光般的气味如影随形,有时她甚至害怕地想,如果雷纳隐身进入自己的婚房,看到泰伦斯每晚对自己的虐待,他会不会一箭贯穿前者的脑袋。所以凡妮莎不敢让雷纳看到自己的眼泪,不敢在他面前露出一丝不满。 “你作得很好,”把雪兰卫四散开保护自己之后,凡妮莎对隐没在空气中的雷纳说,“帮了我的大忙。” “想找泰伦斯的风流韵事很容易,”凡妮莎感觉雷纳靠近自己,伸手揽住了自己的腰。“只是我没想到会闹出这么大动静。” “那个于连暂时动不得了,”凡妮莎从弓箭手绵密的亲吻中透了口气,“我需要你替我去作另一件事。”说着,她从发卷间抽出一柄柳叶形的匕首,“把这个交给泰伦斯的独生女儿卡翠娜,最好让她知道,她心爱的费恩已死。” 雷纳无声地收下匕首,他就是这样,从来不问,只为凡妮莎作她想要的事。 直到黑暗中那抹阳光般的味道消失之后,凡妮莎才从假山的暗影中走出来,一路上心事重重。卡翠娜是个好姑娘,据凡妮莎所知,这一年来,卡翠娜一直沉浸在费恩的离去中不能自拔,如果她经受不起心上人已死的打击,做出什么傻事来,自己岂不越欠她越多想到这里,凡妮莎叫过罗格:“从现在起,只要公主卡翠娜行为有异,立刻通知我。” 圣剑骑士刚走开,眼前突然涌出一大堆侍卫,他们像是从天而降,事先竟听不到一点声息。为首一人摇摆着走来,正是凡妮莎的夫君。 “我亲爱的王后,你打算逃去哪里”泰伦斯一手举着酒杯,洋洋得意地看着凡妮莎,“新郎已经祝了三次酒了。”不容分说,他走上前搂住凡妮莎的腰,把她拖回宴席,手上的力道刚好不使她叫出声。 “你想借着婚礼的混乱逃离眠龙城”回到密室,泰伦斯解开凡妮莎的裙带,看着她曲线玲珑的身体,“可惜,你从一开始就引起了我的注意。”他的手抚上王后雪白的胸脯,捏了一下,“不过我还是应该感谢你,你帮我化解了一场危机,一场我自己无法完成的表演。”他凑过去吸她头发上的香味,发现她在微微发抖,“冷吗不如我们到床上去” 凡妮莎什么也没说,自己走到小床边,找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躺下。 “我发现一个有趣的问题,”泰伦斯压上来,用鼻子蹭着凡妮莎的脸和脖颈,语气微微带笑,“无论我对你作什么,你从来就没向我讨过饶。” 凡妮莎闭上眼睛。你是我的手下败将,我怎会向你摇尾乞怜。“今天你的废话特别多。想怎么样随便你,请快一点。” 泰伦斯突然窃笑出声,鼻息喷在凡妮莎的脸上,“别告诉我你一点也不享受这个过程,我可是一直以你的快乐为福祉的。” 我的快乐是看着你下地狱。凡妮莎咬了咬嘴唇,忍住没吭声。 “好吧好吧,既然你不愿多说,我也就不费心与你沟通了,我们直入主题吧。”泰伦斯分开凡妮莎的双腿,忽然又停住,“我应该为你今天的表现奖赏你。”没等凡妮莎反抗,他已经把头埋在她的脖颈上,狠命地吮吸起来。 凡妮莎以为泰伦斯要吸自己的血,吓得大叫,拼命想要推开他,却被他紧紧箍住双手,他的胳膊强壮有力,环住凡妮莎的身体就像搂着一只柔软的猫,稍稍用力就令她动弹不得。几秒钟以后,脖子上并未传来疼痛感,凡妮莎这才明白,他在自己脖子上留下了印迹,明天上朝时,外人就会以为她与国王激烈地欢好,几乎达到忘形的地步。 盛夏之国的女王是个欲求不满的。 泰伦斯想让人们这样看我。 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搞出这么多事,凡妮莎无非是想改变自己在烈炎国人心目中的地位,而泰伦斯,总是在有意无意间施加阻力。 “你为了摧毁我的意志,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凡妮莎停止挣扎,任由泰伦斯在自己身上索取,她的语气消沉,显得心灰意冷,“也许我刚才真的应该逃走,逃到世人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去。” ... 第402章 惩罚与奖赏 (猫扑中文)******************************************************************************************“我亲爱的王后,你打算逃去哪里?”泰伦斯一手举着酒杯,洋洋得意地看着凡妮莎,“新郎已经祝了三次酒了。『言*情*首*【我们网址dashubao,如果觉得本站不错,请记得推荐给您的朋友】”不容分说,他走上前搂住凡妮莎的腰,把她拖回宴席,手上的力道刚好不使她叫出声。 “你想借着婚礼的混乱逃离眠龙城?”回到密室,泰伦斯解开凡妮莎的裙带,看着她曲线玲珑的身体,“可惜,你从一开始就引起了我的注意。”他的手抚上王后雪白的胸脯,捏了一下,“不过我还是应该感谢你,你帮我化解了一场危机,一场我自己无法完成的表演。”他凑过去吸她头发上的香味,发现她在微微发抖,“冷吗?不如我们到床上去?” 凡妮莎什么也没说,自己走到小床边,找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躺下。 “我发现一个有的问题,”泰伦斯压上来,用鼻子蹭着凡妮莎的脸和脖颈,语气微微带笑,“无论我对你作什么,你从来就没向我讨过饶。” 凡妮莎闭上眼睛。你是我的手下败将,我怎会向你摇尾乞怜。“今天你的废话特别多。想怎么样随便你,请快一点。” 泰伦斯突然窃笑出声,鼻息喷在凡妮莎的脸上,“别告诉我你一点也不享受这个过程,我可是一直以你的快乐为福祉的。” 我的快乐是看着你下地狱。凡妮莎咬了咬嘴唇,忍住没吭声。 “好吧好吧,既然你不愿多说,我也就不费心与你沟通了,我们直入主题吧。”泰伦斯分开凡妮莎的双腿,忽然又停住,“我应该为你今天的表现奖赏你。”没等凡妮莎反抗,他已经把头埋在她的脖颈上,狠命地吮吸起来。 凡妮莎以为泰伦斯要吸自己的血,吓得大叫,拼命想要推开他,却被他紧紧箍住双手,他的胳膊强壮有力,环住凡妮莎的身体就像搂着一只柔软的猫,稍稍用力就令她动弹不得。几秒钟以后,脖子上并未传来疼痛感,凡妮莎这才明白,他在自己脖子上留下了印迹,明天上朝时,外人就会以为她与国王激烈地欢好,几乎达到忘形的地步。 盛夏之国的女王是个欲求不满的**。 泰伦斯想让人们这样看我。 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搞出这么多事,凡妮莎无非是想改变自己在烈炎国人心目中的地位,而泰伦斯,总是在有意无意间施加阻力。 “你为了摧毁我的意志,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凡妮莎停止挣扎,任由泰伦斯在自己身上索取,她的语气消沉,显得心灰意冷,“也许我刚才真的应该逃走,逃到世人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去。” “你会这么容易被打败吗。”泰伦斯反问道,“如果真是那样,我还有什么乐可言?” “你这混蛋!”凡妮莎终于愤怒了,她转头对泰伦斯吼,“你明明有一万个情妇,为什么偏偏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以盛夏之国女王的名义向你保证,从我这里,你得不到片刻欢愉!”她又开始奋力挣扎,但还是没用,自己被泰伦斯死死抱住,唯一能动的只有脚趾头。 “哦是吗?”泰伦斯腰间一动,使劲撞向凡妮莎,直到她轻哼出声,才得意地说:“你看,我们都说了违心的话。”他抽出一只手,按在凡妮莎的嘴唇上,凡妮莎张嘴就咬,被泰伦斯灵巧躲过,他轻笑道:“这么不老实的嘴,理应受到惩罚。”说着,泰伦斯托着凡妮莎的下巴,亲吻起她的嘴唇来。 泰伦斯的嘴唇薄而有力,上方覆满棕色胡须,它们钻进凡妮莎的鼻孔,弄得她直想打喷嚏。凡妮莎感觉自己被一股霸道的力量吸住,她几次想去咬他,都被那强有力的嘴唇化解,渐渐地,她不再反抗,他的吮吸仿佛有着与生俱来的魔力,一切骄傲和心机在这股魔力面前都不值一提。而更令凡妮莎惊讶的是,他居然真的在好好亲吻自己!不是强行占有,也不是敷衍了事,而是如他的身体一样,在向更深处探索更多的激情和甜美。这是自他们成婚以来从未有过的。 泰伦斯不愧是个中高手,他的动作与手法配合得恰到好处,缓缓起伏的身体令凡妮莎放下戒备,沉浸在从未体验过的温存里。他的手顺着凡妮莎的腰一路攀援而上,托着她的腮,轻轻用力,打开她的口腔,两人的舌头绞缠在一起,品尝着对方的甜蜜,“哦——”凡妮莎缓缓合上朦胧的眼睛,只能吐出这一个音阶。 长长的一吻。 当他们分开来透口气的时候,凡妮莎却无比恐惧地清醒过来——刚才是怎么回事?自己完全忘记了身处何方,忘记了一切!她不由盯着泰伦斯的眼睛,这个男人究竟对我使用了什么魔法,能让我沉浸在他的亲吻当中不能自拔! “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泰伦斯咧嘴一笑,“我以为刚才我们共渡了一刻美妙的时光。瞧,你都不发抖了。” “那是怎么回事?”凡妮莎转过脸,避开他的目光,语气里竟多了些羞涩。 “是对你的惩罚啊。”泰伦斯伸手把她的脸扭回来,作势又要吻上来。 凡妮莎皱了皱眉,推开丈夫,“你的惩罚看上去像奖赏,而奖赏更像惩罚。” “国王嘛,岂能轻易被人参透想法。”泰伦斯抓住王后的肩膀,把她拉回来,“不过现在我的想法很直接。” 他坏笑着压上来。 *****************************************************************************************猫扑中文 第403章 复仇的情妇 (猫扑中文)泰伦斯坐在宝座上,得意地看着姗姗来迟的王后。『言*情*首*【大、书、包、小、说、网.dashubaoc】..为了掩盖脖子上的吻痕,她特意穿了一件领子很高的丝绸长裙,上面缀满闪闪发光的宝石。不过领子虽高,开口却从脖颈一直到小腹,上半截端庄大方,中间却是春风无限。这件衣服本是为迪安娜所制,用去了三匹上等锦锻和三公斤名贵宝石,狭长的开口也是为了突显迪安娜傲人胸部。凡妮莎不想把这件长裙穿得过于招摇,在里面衬上一袭抹胸,将众人的目光重新聚拢在自己脖颈以上。 这一天的御前会议乏善可陈,臣子们都说了些什么,凡妮莎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静静地回忆着昨夜那霸道的一吻,脸上时而划过陶醉,时而变得忧伤。这样不对,泰伦斯是情场老手,他对付女人就雷纳对待他的箭那样老练,我不应该被他牵着鼻子走。 正想到这里,长夜厅的门突然被撞开了,侍卫们拦也拦不住,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闯入议事厅,口里高声叫骂。她的出现吸引了所有目光,连泰伦斯也愣住了。 “泰伦斯你答应过我,会把我的弟弟平安带回来”那女人高叫道。凡妮莎待她走近才看清她有多美,瞬间明白了她如此大胆的资本她就是泰伦斯那一万个情人中的一员。王后饶有兴味地打量着泰伦斯脸上的表情,惊讶、失望、恼羞成怒,交替在国王脸上闪现,看来这位小情人要被逐出他的情妇大军了。 “莱克茜,我们在开会。”泰伦斯低声提醒她。 可惜那娇美的女子并不理会这善意的警告,她抬起圆润白晰的手臂指着王座上的凡妮莎,怒斥道:“你没有把我弟弟带回来,却为自己带回这么一个妖女是她谋杀了我们那么多士兵而你却任由她搭上你的王座,像妓寨里的一样占据你的床榻” “这话你在我神圣的婚礼上可没说。而且,”泰伦斯眯起眼睛微笑道,“我们婚宴上的七十七道菜你可都仔细品尝过,所以你才如此的”他狎戏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莱克茜微胖的身材,“如此丰满。”议会中有人偷笑出声。泰伦斯继续说,“亲爱的,你今天要么是吃错了东西,要么被人下了魔法,我不怪你,只怪那些没能看紧你、让你做出有违礼仪之举的仆人。卫兵把她拉出去把跟她来的人双腿打折,以示惩戒”泰伦斯不再看哭闹的情人,转身向自己的王后和议会成员点头致歉。 凡妮莎把这幕闹剧看在眼里,一动也没有动。 这会是雷纳送给我的另一个礼物吗不。看莱克茜的样子,她更像是被某种情绪感染到,才作出这样不顾后果的事来。 索兰达 凡妮莎倒吸一口气,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这些天来,自己一直忽略了索兰达,以为她跟麦特平安渡海去了冰沼之国,从那之后也没再关注过她的消息,那么她究竟是不是去了麦特的国呢她现在是否正在某个阴暗的角落等待着自己身边出现空档,伺机谋害自己呢 “你怎么了,我的王后”泰伦斯见凡妮莎神色有异,凑过来关切地问。“是不是被她吓着了,”他执起她的手,轻吻一下,“别怕,我不会让这件事影响到你的。” “我有些不舒服,请容我先行退下。”凡妮莎对御前议会致歉后,起身离开了长夜厅。 雷纳,雷纳你在哪里米斯、布兰特,你们在哪里 “罗格”对,我还有罗格,我只有罗格了。圣剑骑士应声而至,腰间的神圣之剑闪闪发光。凡妮莎看了看四周,低声道,“索兰达在这里,保护我。” 罗格紧皱眉头,招手叫过身边的雪兰卫,“我们会寸步不离您的左右。” “妖女”一声暴喝,刚刚被逐出长夜厅的莱克茜突然出现在凡妮莎身后,“你这不知廉耻的妖妇你以为你利用卑鄙手段爬上了国王的床,他就会爱你吗”她得意而又恶毒地笑,“他从不正眼看别国的女人,他爱的是我火龙寨的莱克茜” 原来她是火龙寨的继承人,怪不得泰伦斯没有对她下手。不过近距离看她,倒不如远观时那般惹人心动了,她年岁已经不小,加之有些微胖,稍稍动作,身上的肉便随之乱颤,纵然穿着再暴露诱惑,也挽救不了那一身戾气,难怪泰伦斯不去招惹她,而是拿她弟弟作人质。 “国王爱谁我无权过问,”凡妮莎平静地说,“但你一定得老实回答我,你来王宫之前见过什么人” “你又知道些什么为何如此对我讲话”莱克茜眯起眼睛,“哈,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盛夏之国的奸细,来刺探我们的情报来人来人抓住这个盛夏国的奸细”她厉声大叫,引得御前侍卫纷纷侧目,凡妮莎的眼角里,新婚的于连已经带着人向自己这边走过来了。 “我只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浑身伤疤的女战士。”凡妮莎忽略这没脑子的女人的咒骂,再次问道。 “我不会告诉你,你越想知道,我就越不告诉你”莱克茜眼神错乱,完全是一副疯狂边缘的模样。“哈,你怕了,你害怕了”她朝于连叫道,“快抓住她我以火龙寨领主的名义叫你们抓住她” 凡妮莎朝于连点了点头,侍卫长走上前,不容分说,将莱克茜架起来就走。 “干什么你们抓错人了我是火龙寨领主”没等疯狂的妇人说出下半句话,于连已经用擦剑布塞住了她的嘴。 “把她关进地牢,”凡妮莎嘱咐道,“别让她与任何人说话,一天以后放她出来,我还有话要问她。” 看着于连和御前侍卫离去的背影,凡妮莎更加确定莱克茜的背后有人在指使。这时罗格走上前来,“殿下,我已经派人去城区挨家挨户搜查,王宫里面留了一百名雪兰卫在您身边。” “我有种感觉,”凡妮莎抱紧双臂,心事重重,“莱克茜只是第一个,这事还没完。泰伦斯可是号称有一万个情人哪。” 果然,这一天还没走到暮色四合,凡妮莎就接连踩中了十个魔法陷阱,如果不是身上的护符和王者之血,她已经死掉三回了,而最后这个啮齿魔法真正让她受了伤。猫扑中文 第404章 索兰达在这里! (猫扑中文)这会是雷纳送给我的另一个礼物吗不。『』【记住我们的网址dashubao手机版dashubao】看莱克茜的样子,她更像是被某种情绪感染到,才作出这样不顾后果的事来。 索兰达 凡妮莎倒吸一口气,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这些天来,自己一直忽略了索兰达,以为她跟麦特平安渡海去了冰沼之国,从那之后也没再关注过她的消息,那么她究竟是不是去了麦特的国呢她现在是否正在某个阴暗的角落等待着自己身边出现空档,伺机谋害自己呢 “你怎么了,我的王后”泰伦斯见凡妮莎神色有异,凑过来关切地问。“是不是被她吓着了,”他执起她的手,轻吻一下,“别怕,我不会让这件事影响到你的。” “我有些不舒服,请容我先行退下。”凡妮莎对御前议会致歉后,起身离开了长夜厅。 雷纳,雷纳你在哪里米斯、布兰特,你们在哪里 “罗格”对,我还有罗格,我只有罗格了。圣剑骑士应声而至,腰间的神圣之剑闪闪发光。凡妮莎看了看四周,低声道,“索兰达在这里,保护我。” 罗格紧皱眉头,招手叫过身边的雪兰卫,“我们会寸步不离您的左右。” “妖女”一声暴喝,刚刚被逐出长夜厅的莱克茜突然出现在凡妮莎身后,“你这不知廉耻的妖妇你以为你利用卑鄙手段爬上了国王的床,他就会爱你吗”她得意而又恶毒地笑,“他从不正眼看别国的女人,他爱的是我火龙寨的莱克茜” 原来她是火龙寨的继承人,怪不得泰伦斯没有对她下手。不过近距离看她,倒不如远观时那般惹人心动了,她年岁已经不小,加之有些微胖,稍稍动作,身上的肉便随之乱颤,纵然穿着再暴露诱惑,也挽救不了那一身戾气,难怪泰伦斯不去招惹她,而是拿她弟弟作人质。 “国王爱谁我无权过问,”凡妮莎平静地说,“但你一定得老实回答我,你来王宫之前见过什么人” “你又知道些什么为何如此对我讲话”莱克茜眯起眼睛,“哈,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盛夏之国的奸细,来刺探我们的情报来人来人抓住这个盛夏国的奸细”她厉声大叫,引得御前侍卫纷纷侧目,凡妮莎的眼角里,新婚的于连已经带着人向自己这边走过来了。 “我只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浑身伤疤的女战士。”凡妮莎忽略这没脑子的女人的咒骂,再次问道。 “我不会告诉你,你越想知道,我就越不告诉你”莱克茜眼神错乱,完全是一副疯狂边缘的模样。“哈,你怕了,你害怕了”她朝于连叫道,“快抓住她我以火龙寨领主的名义叫你们抓住她” 凡妮莎朝于连点了点头,侍卫长走上前,不容分说,将莱克茜架起来就走。 “干什么你们抓错人了我是火龙寨领主”没等疯狂的妇人说出下半句话,于连已经用擦剑布塞住了她的嘴。 “把她关进地牢,”凡妮莎嘱咐道,“别让她与任何人说话,一天以后放她出来,我还有话要问她。” 看着于连和御前侍卫离去的背影,凡妮莎更加确定莱克茜的背后有人在指使。这时罗格走上前来,“殿下,我已经派人去城区挨家挨户搜查,王宫里面留了一百名雪兰卫在您身边。” “我有种感觉,”凡妮莎抱紧双臂,心事重重,“莱克茜只是第一个,这事还没完。泰伦斯可是号称有一万个情人哪。” 果然,这一天还没走到暮色四合,凡妮莎就接连踩中了十个魔法陷阱,如果不是身上的护符和王者之血,她已经死掉三回了,而最后这个啮齿魔法真正让她受了伤,那是一种小得不能再小的空气弹丸,从一棵树的树叶上滚落下来,接触凡妮莎的皮肤后自动生成两排相互交错的牙齿,它们随着一阵风纷纷落下,几乎所有的都被凡妮莎的护符弹开,但有两颗钻在她的裙子里,挂在宝石上,它们一经接触皮肉,便开始往更深处咬噬,直到伤口扩大到眼珠那么大、寸许深,血流如注。 这种魔法的厉害之处在于,无论遇到任何阻滞,它们总会一路咬下去,直到魔法耗尽。还好它们没有落在凡妮莎的心脏和动脉部位,否则即便有科曼在,也无法永远阻挡啮齿魔法向更深处啃咬。 泰伦斯赶到的时候,凡妮莎肩上的血洞已经深可见骨,而另一处伤在她的小腿上,也被剜掉了一大块肉。 “卫兵”看到凡妮莎的惨状,泰伦斯怒吼一声,“把那些女人通通赶出王宫一个也不留” 凡妮莎苍白一笑,看来泰伦斯也不容自己的权威受到威胁。“我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凡妮莎说,尽管声音还在发颤,“你的那些小情人,她们没有在我们的婚礼上捣乱,但现在却统一行动,如此突然,我相信一定是受到了指使。” “你有什么看法”泰伦斯握住王后的手,关切地看着她,一时间让凡妮莎以为他真的在关心自己。 “我觉得我的姐姐,索兰达回来了。” “那个曾经与你互换身份的姐姐”泰伦斯忍不住想笑,“她是不是又想我了” 凡妮莎白了国王一眼,“你可以说占尽了她的便宜,但她对你的权力地位还是情有独钟。她曾经把我骗到哈肯岛上威胁我,只因想重回你的怀抱。” “你觉得以她的个性,虚无缥缈的爱情会比一场血肉横飞的比武更有吸引力吗” “那么仇恨呢”凡妮莎看着泰伦斯,以手指了指自己,“她对我与生俱来的仇恨,完全有机会使她返回烈炎之国来杀我。” 泰伦斯沉默了,这并非全无可能。 “索兰达的魔法是情绪感染,”凡妮莎看了看自己的伤口,“你与她交过锋,应该知道她的魔法有多厉害。” “我从现在开始不会离开你半步。”泰伦斯附身亲吻凡妮莎的嘴角,低低地在她耳边说,“在我的王宫里,除了我,没有人能伤害你。”猫扑中文 第405章 心碎的公主 果然,这一天还没走到暮色四合,凡妮莎就接连踩中了十个魔法陷阱,如果不是身上的护符和王者之血,她已经死掉三回了,而最后这个啮齿魔法真正让她受了伤,那是一种小得不能再小的空气弹丸,从一棵树的树叶上滚落下来,接触凡妮莎的皮肤后自动生成两排相互交错的牙齿,它们随着一阵风纷纷落下,几乎所有的都被凡妮莎的护符弹开,但有两颗钻在她的裙子里,挂在宝石上,它们一经接触皮肉,便开始往更深处咬噬,直到伤口扩大到眼珠那么大、寸许深,血流如注。 这种魔法的厉害之处在于,无论遇到任何阻滞,它们总会一路咬下去,直到魔法耗尽。还好它们没有落在凡妮莎的心脏和动脉部位,否则即便有科曼在,也无法永远阻挡啮齿魔法向更深处啃咬。 泰伦斯赶到的时候,凡妮莎肩上的血洞已经深可见骨,而另一处伤在她的小腿上,也被剜掉了一大块肉。 “卫兵!”看到凡妮莎的惨状,泰伦斯怒吼一声,“把那些女人通通赶出王宫!一个也不留!” 凡妮莎苍白一笑,看来泰伦斯也不容自己的权威受到威胁。“我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凡妮莎说,尽管声音还在发颤,“你的那些小情人,她们没有在我们的婚礼上捣乱,但现在却统一行动,如此突然,我相信一定是受到了指使。” “你有什么看法?”泰伦斯握住王后的手,关切地看着她,一时间让凡妮莎以为他真的在关心自己。 “我觉得我的姐姐,索兰达回来了。” “那个曾经与你互换身份的姐姐?”泰伦斯忍不住想笑,“她是不是又想我了?” 凡妮莎白了国王一眼,“你可以说占尽了她的便宜,但她对你的权力地位还是情有独钟。她曾经把我骗到哈肯岛上威胁我,只因想重回你的怀抱。” “你觉得以她的个性,虚无缥缈的爱情会比一场血肉横飞的比武更有吸引力吗?” “那么仇恨呢?”凡妮莎看着泰伦斯,以手指了指自己,“她对我与生俱来的仇恨,完全有机会使她返回烈炎之国来杀我。” 泰伦斯沉默了,这并非全无可能。 “索兰达的魔法是情绪感染,”凡妮莎看了看自己的伤口,“你与她交过锋,应该知道她的魔法有多厉害。” “我从现在开始不会离开你半步。”泰伦斯附身亲吻凡妮莎的嘴角,低低地在她耳边说,“在我的王宫里,除了我,没有人能伤害你。” ********************************************** chapter83相爱相谋 在凡妮莎受伤的这几天,泰伦斯没有再来搔扰她,相反,他的表现出人意料的体贴。有一次还亲自送中餐给自己的王后,这一切在外人眼里都是夫妻间甜蜜的日常,但在凡妮莎眼中,却积聚了越来越多的怀疑。 不过相比“他想怎样”这类的疑问,雷纳的行动却要快许多。不容泰伦斯多想,新的问题接踵而至。 “她在哪里?快带我去!”泰伦斯闻听侍卫的话大吃一惊。此前不久,他的独生女儿,烈炎国的王储,卡翠娜公主被宫人看到站在塔楼上向下眺望;而此时寝宫中的凡妮莎也不知所踪。 当国王匆匆赶到眠龙城最高的燃心塔时,日映入眼帘的是这样一幕——凡妮莎试图拉卡翠娜的手,公主却一直在往后退,在她们中间,垂直悬停着一柄闪着黑色光泽的短刃匕首,当凡妮莎踏步向前的时候,那柄匕首仿佛感应到了主人的意志,也在向卡翠娜靠近。 “如果你从这里跳下去,就永远无法知道费恩有多爱你。”凡妮莎再次试图拉住公主的手,但她肩膀上的伤却牵制着她的动作,使她连抬手都痛得龇牙咧嘴。 卡翠娜盯着那只匕首,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招唤的匕首却在听凡妮莎的控制?她看着凡妮莎,嘴越**大,“你——” “我是他的表亲!”凡妮莎喘着粗气,腿上的伤口在开裂,绷带已经掩示不住渗出来的血,她快没时间了,如果不能尽快解决卡翠娜的事,自己就要死了,“我知道费恩!他是个无可救药的浪子,虽然他没什么好,但他绝不会希望你死掉,或者追随他去什么极乐世界这么傻!听我说,一定是有人偷了他的东西,想让你伤心、让烈炎之国陷入混乱!所以,”凡妮莎伸出手,“跟我回去,趁你的父亲没发现你干的蠢事,我们快回去,洗个热水澡,清醒一下你那可爱的小脑袋。” “我已经发现了。”泰伦斯沉声道。他走到凡妮莎身边,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就凭一把匕首,你就认定你的心上人死了,想要抛下我和烈炎国不顾吗?”他看着女儿,话却是说给凡妮莎听。只有他俩知道,费恩就是凡妮莎,而凡妮莎在烈炎国作流浪公主的时候,可是以费恩的名字变成了男子,还大闹过迪安娜加冕的圣堂。如果卡翠娜有个三长两短,那么一切矛头都将指向凡妮莎,因为只有她还会保留着卡翠娜送给费恩的东西。 “可那是我送给费恩的唯一礼物。”卡翠娜听出父亲语气中的不悦,哭着说,“他一定是遇到了危险,我要去救他!” “怎么救?从这儿跳下去吗?” “我有朋友——”卡翠娜冲口而出,想要收回,已经晚了。 “怎么,有人帮你逃走?”泰伦斯勃然大怒,他上前一步,抓住女儿的手臂,“说!他是谁?” “她是、她是,”卡翠娜迟疑地看着凡妮莎,“是你的姐姐,索兰达。” “什么?!”所有人都惊呆了。 “我说得没错。”凡妮莎冷静地看向泰伦斯,心里却暗暗佩服雷纳嫁祸人的本领,这一招顺水推舟使得巧妙,成功将泰伦斯怀疑的对象转移到了索兰达身上。“雪兰卫!”凡妮莎沉声道,“保护我们,我的好姐姐要来了!” 第406章 姐姐来了! (猫扑中文)不过相比“他想怎样”这类的疑问,雷纳的行动却要快许多。『言*情*首*【大书包手机版dashubao】品#书不容泰伦斯多想,新的问题接踵而至。 “她在哪里快带我去”泰伦斯闻听侍卫的话大吃一惊。此前不久,他的独生女儿,烈炎国的王储,卡翠娜公主被宫人看到站在塔楼上向下眺望;而此时寝宫中的凡妮莎也不知所踪。 当国王匆匆赶到眠龙城最高的燃心塔时,日映入眼帘的是这样一幕凡妮莎试图拉卡翠娜的手,公主却一直在往后退,在她们中间,垂直悬停着一柄闪着黑色光泽的短刃匕首,当凡妮莎踏步向前的时候,那柄匕首仿佛感应到了主人的意志,也在向卡翠娜靠近。 “如果你从这里跳下去,就永远无法知道费恩有多爱你。”凡妮莎再次试图拉住公主的手,但她肩膀上的伤却牵制着她的动作,使她连抬手都痛得龇牙咧嘴。 卡翠娜盯着那只匕首,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招唤的匕首却在听凡妮莎的控制她看着凡妮莎,嘴越大,“你” “我是他的表亲”凡妮莎喘着粗气,腿上的伤口在开裂,绷带已经掩示不住渗出来的血,她快没时间了,如果不能尽快解决卡翠娜的事,自己就要死了,“我知道费恩他是个无可救药的浪子,虽然他没什么好,但他绝不会希望你死掉,或者追随他去什么极乐世界这么傻听我说,一定是有人偷了他的东西,想让你伤心、让烈炎之国陷入混乱所以,”凡妮莎伸出手,“跟我回去,趁你的父亲没发现你干的蠢事,我们快回去,洗个热水澡,清醒一下你那可爱的小脑袋。” “我已经发现了。”泰伦斯沉声道。他走到凡妮莎身边,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就凭一把匕首,你就认定你的心上人死了,想要抛下我和烈炎国不顾吗”他看着女儿,话却是说给凡妮莎听。只有他俩知道,费恩就是凡妮莎,而凡妮莎在烈炎国作流浪公主的时候,可是以费恩的名字变成了男子,还大闹过迪安娜加冕的圣堂。如果卡翠娜有个三长两短,那么一切矛头都将指向凡妮莎,因为只有她还会保留着卡翠娜送给费恩的东西。 “可那是我送给费恩的唯一礼物。”卡翠娜听出父亲语气中的不悦,哭着说,“他一定是遇到了危险,我要去救他” “怎么救从这儿跳下去吗” “我有朋友”卡翠娜冲口而出,想要收回,已经晚了。 “怎么,有人帮你逃走”泰伦斯勃然大怒,他上前一步,抓住女儿的手臂,“说他是谁” “她是、她是,”卡翠娜迟疑地看着凡妮莎,“是你的姐姐,索兰达。” “什么”所有人都惊呆了。 “我说得没错。”凡妮莎冷静地看向泰伦斯,心里却暗暗佩服雷纳嫁祸人的本领,这一招顺水推舟使得巧妙,成功将泰伦斯怀疑的对象转移到了索兰达身上。“雪兰卫”凡妮莎沉声道,“保护我们,我的好姐姐要来了” 一行人在雪兰卫的保护下走下了燃心塔,卡翠娜也被父亲拉着带回了自己的房间。泰伦斯派人在塔上严守,一但发现索兰达的踪迹,立刻万箭齐发,将她处决。 然而结果当然是索兰达的失约。 凡妮莎觉得这并非一个良好的结束,因为她感觉得到,自己的姐姐就在身边,她连她的魔法呼吸都能感受得一清二楚。 她在伺机而动。 而我,则必须加倍小心。 这一天的剩余时间,泰伦斯都寸步不离地陪在凡妮莎身边。但这并不能让她感到安心,相反,倒有一种时刻被人监视的感觉。 魔法医师为凡妮莎的伤口作了很好的处理,她的两处伤已经基本痊愈,但是,老天,凡妮莎多想让它们慢些好啊,她已经看到泰伦斯滞留在自己身上那贪婪的目光,他一定又想着怎么折磨自己呢。 “别担心,亲爱的。”泰伦斯凑近王后的脸,似笑非笑地说,“我已经在我们的寝宫内布置了无数陷阱机关,索兰达来了准活不过三秒钟。” “那她临死前的仇恨也足以让我们俩拔刀相向。”凡妮莎揶揄道,“我姐姐的魔法可不那么容易对付。如果我有本事,早已经在盛夏之国解决她了。” “在这儿也不迟。”泰伦斯扶着王后走向床榻,“哦,小心,这里不能踩,这是个恶梦枷,踩上准作一个月的恶梦。” 我已经身在恶梦之中了。 “还有这里,”泰伦斯特意绕过床尾的柱子,“如果她想从这个方向刺杀你的话,这里会升起一轮明亮的弦月刃,她先伸过来的是身体的哪个部位,我们就能得到哪个部位。” “要是她一箭飞过来呢,”凡妮莎面无表情地反问,“破了你的弦月刃,它还有什么用处” “这都不必担心,因为我们的寝宫外布有防魔护盾”泰伦斯得意地笑,“别忘了,禁魔石出自我们的科比塔,我有什么理由不弄个大点的禁魔石来保护自己的家人呢。” 这倒有可能。凡妮莎点点头。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泰伦斯的那些情人会受到索兰达的魔法影响,而王宫内苑则不会发生这种事。“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凡妮莎终于松了一口气,故意说道。 “来,我的王后,夜色已浓,我们该就寝了。”泰伦斯一把拉过凡妮莎,把她按在他们的婚床上。 “可是,这里”凡妮莎惊讶地看着那个密室小屋,“我们不是” “怎么,你怀念那个小屋吗”泰伦斯朝凡妮莎挤了挤眼,在她耳边小声说,“如果索兰达真来了,你就躲到那里去。记得锁好门。” 凡妮莎看着泰伦斯,搞不清他到底想干什么。 就在此时,门外破空一声响箭,接着一阵大乱,凡妮莎下意识地一弓身姐姐终于来了。猫扑中文 第407章 你们死定了 一秒记住,最快更新免费阅读! 一行人在雪兰卫的保护下走下了燃心塔,卡翠娜也被父亲拉着带回了自己的房间。泰伦斯派人在塔上严守,一但发现索兰达的踪迹,立刻万箭齐发,将她处决。 然而结果当然是索兰达的失约。 凡妮莎觉得这并非一个良好的结束,因为她感觉得到,自己的姐姐就在身边,她连她的魔法呼吸都能感受得一清二楚。 她在伺机而动。 而我,则必须加倍小心。 这一天的剩余时间,泰伦斯都寸步不离地陪在凡妮莎身边。但这并不能让她感到安心,相反,倒有一种时刻被人监视的感觉。 魔法医师为凡妮莎的伤口作了很好的处理,她的两处伤已经基本痊愈,但是,老天,凡妮莎多想让它们慢些好啊,她已经看到泰伦斯滞留在自己身上那贪婪的目光,他一定又想着怎么折磨自己呢。 “别担心,亲爱的。”泰伦斯凑近王后的脸,似笑非笑地说,“我已经在我们的寝宫内布置了无数陷阱机关,索兰达来了准活不过三秒钟。” “那她临死前的仇恨也足以让我们俩拔刀相向。”凡妮莎揶揄道,“我姐姐的魔法可不那么容易对付。如果我有本事,早已经在盛夏之国解决她了。” “在这儿也不迟。”泰伦斯扶着王后走向床榻,“哦,小心,这里不能踩,这是个恶梦枷,踩上准作一个月的恶梦。” 我已经身在恶梦之中了。 “还有这里,”泰伦斯特意绕过床尾的柱子,“如果她想从这个方向刺杀你的话,这里会升起一轮明亮的弦月刃,她先伸过来的是身体的哪个部位,我们就能得到哪个部位。” “要是她一箭飞过来呢,”凡妮莎面无表情地反问,“破了你的弦月刃,它还有什么用处?” “这都不必担心,因为我们的寝宫外布有防魔护盾——”泰伦斯得意地笑,“别忘了,禁魔石出自我们的科比塔,我有什么理由不弄个大点的禁魔石来保护自己的家人呢。” 这倒有可能。凡妮莎点点头。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泰伦斯的那些情人会受到索兰达的魔法影响,而王宫内苑则不会发生这种事。“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凡妮莎终于松了一口气,故意说道。 “来,我的王后,夜色已浓,我们该就寝了。”泰伦斯一把拉过凡妮莎,把她按在他们的婚床上。 “可是,这里……”凡妮莎惊讶地看着那个密室小屋,“我们不是……” “怎么,你怀念那个小屋吗?”泰伦斯朝凡妮莎挤了挤眼,在她耳边,“如果索兰达真来了,你就躲到那里去。记得锁好门。” 凡妮莎看着泰伦斯,搞不清他到底想干什么。 就在此时,门外破空一声响箭,接着一阵大乱,凡妮莎下意识地一弓身——姐姐终于来了。 寝宫的门被不明物体撞得簌簌直颤,接着,喊杀声四起,但明显敌不过门外那魔法强大的索兰达。凡妮莎听到御前侍卫的惨叫,里面混杂着自己的雪兰卫。 “我出去看看。你去小屋里藏好。”泰伦斯对凡妮莎说。 “不!”凡妮莎扯住国王的手,“这是在声东击西。”她看着窗口,“她会从那儿来。” 果不出凡妮莎所料,窗帘猛地一动,有东西窜出来,破空而出!那是一个高大的人形,有着男人的孔武和女人的矫健。 “索兰达!”凡妮莎高叫着躲向一边。泰伦斯扯出腰间佩剑,挡在凡妮莎身前,与索兰达交战起来。 此刻,门外的雪兰卫已经听到了凡妮莎的喊声,但他们忙于应付眼前的麻烦,尽管凡妮莎并不知道那是怎样一种麻烦,他们就是无法进入这间寝宫,凡妮莎不想把自己锁进小屋,当缩在龟壳里的乌龟,于是她不暇思索地从墙上摘下长剑,加入泰伦斯与索兰达的战团。 “你们死定了!”索兰达的脸重度扭曲,她身侧的气流明显变化,说明她正在催动自己的魔法。 “你也是!”凡妮莎一剑砍来,毫不留情。她感觉自己的一种情绪被调动了起来,那正是索兰达想要她作的!仇恨!她怒视着眼前的两个人,发现自己原来那么恨他们:索兰达,不止一次地想要害死自己;而泰伦斯,名义上是自己的夫君,却无时无刻不在羞辱自己、虐待自己!“我要杀了你们!” 对面的泰伦斯显然也感受到了索兰达的魔法力量,他的眼神变得极度冷酷,看着凡妮莎的样子令人不寒而栗,但不知为什么,他的剑偏偏向索兰达砍去,显然,此刻他更恨索兰达。 而索兰达在两人的夹击之下游刃有余,像猫戏老鼠一样调戏着二人的长剑,不多一会儿,凡妮莎的身上就多了几处各种角度的伤痕。 而凡妮莎的剑却在漫无目的地乱砍一气。这不禁令她自己都万分诧异。说白了,她应该是仇恨一切的。不过看看自己身上的伤,她认为眼下最棘手的是索兰达,不如先将她解决。这时,凡妮莎突然想起泰伦斯说过的那些魔咒,她朝泰伦斯看了一眼,发现他也在尽力对付索兰达,于是她加入他的战斗,将索兰达一点点逼近他们的婚床。 索兰达向后退却,直到背抵住粗糙的木墙。她双手舞动砂骑弯刀,毫不费力地抵挡二人的攻击。但当她快要接近那大床的时候,突然停止靠近,弯刀在冰冷的空气中挥舞,迎击着凡妮莎的剑,并迅速反转战局,将她逼退好几步。 “你死定了!”索兰达战住泰伦斯,边捅刺边嘶喊,“你死定了,你死定了!”她脸带残酷的笑容,不停地剌,不停地喊,一遍又一遍,在凡妮莎和泰伦斯身上划开道道血口子。 泰伦斯催动自己的魔法,召唤来他的魔法黑豹,但在索兰达的强势攻击下,黑豹不多一会儿便被她撕成了碎片。 ****************************************************************************************** ... 第408章 死斗! 寝宫的门被不明物体撞得簌簌直颤,接着,喊杀声四起,但明显敌不过门外那魔法强大的索兰达。凡妮莎听到御前侍卫的惨叫,里面混杂着自己的雪兰卫。 “我出去看看。你去小屋里藏好。”泰伦斯对凡妮莎说。 “不!”凡妮莎扯住国王的手,“这是在声东击西。”她看着窗口,“她会从那儿来。” 果不出凡妮莎所料,窗帘猛地一动,有东西窜出来,破空而出!那是一个高大的人形,有着男人的孔武和女人的矫健。 “索兰达!”凡妮莎高叫着躲向一边。泰伦斯扯出腰间佩剑,挡在凡妮莎身前,与索兰达交战起来。 此刻,门外的雪兰卫已经听到了凡妮莎的喊声,但他们忙于应付眼前的麻烦,尽管凡妮莎并不知道那是怎样一种麻烦,他们就是无法进入这间寝宫,凡妮莎不想把自己锁进小屋,当缩在龟壳里的乌龟,于是她不暇思索地从墙上摘下长剑,加入泰伦斯与索兰达的战团。 “你们死定了!”索兰达的脸重度扭曲,她身侧的气流明显变化,说明她正在催动自己的魔法。 “你也是!”凡妮莎一剑砍来,毫不留情。她感觉自己的一种情绪被调动了起来,那正是索兰达想要她作的!仇恨!她怒视着眼前的两个人,发现自己原来那么恨他们:索兰达,不止一次地想要害死自己;而泰伦斯,名义上是自己的夫君,却无时无刻不在羞辱自己、虐待自己!“我要杀了你们!” 对面的泰伦斯显然也感受到了索兰达的魔法力量,他的眼神变得极度冷酷,看着凡妮莎的样子令人不寒而栗,但不知为什么,他的剑偏偏向索兰达砍去,显然,此刻他更恨索兰达。 而索兰达在两人的夹击之下游刃有余,像猫戏老鼠一样调戏着二人的长剑,不多一会儿,凡妮莎的身上就多了几处各种角度的伤痕。 而凡妮莎的剑却在漫无目的地乱砍一气。这不禁令她自己都万分诧异。说白了,她应该是仇恨一切的。不过看看自己身上的伤,她认为眼下最棘手的是索兰达,不如先将她解决。这时,凡妮莎突然想起泰伦斯说过的那些魔咒,她朝泰伦斯看了一眼,发现他也在尽力对付索兰达,于是她加入他的战斗,将索兰达一点点逼近他们的婚床。 索兰达向后退却,直到背抵住粗糙的木墙。她双手舞动砂骑弯刀,毫不费力地抵挡二人的攻击。但当她快要接近那大床的时候,突然停止靠近,弯刀在冰冷的空气中挥舞,迎击着凡妮莎的剑,并迅速反转战局,将她逼退好几步。 “你死定了!”索兰达战住泰伦斯,边捅刺边嘶喊,“你死定了,你死定了!”她脸带残酷的笑容,不停地剌,不停地喊,一遍又一遍,在凡妮莎和泰伦斯身上划开道道血口子。 泰伦斯催动自己的魔法,召唤来他的魔法黑豹,但在索兰达的强势攻击下,黑豹不多一会儿便被她撕成了碎片。 凡妮莎的长剑并不合手,而且旧伤加新伤,令她的手不住地颤抖,不多一会儿,长剑便被索兰达击飞在空中。凡妮莎迅速后退一步,惊觉自己已经退到了床边。但她还没来得及拔出小腿上的匕首,也即是雷纳留给自己护身的匕首,索兰达漆黑的手便卡住了她的下巴。姐姐的手指冷得灼人,它们深深掐入凡妮莎喉咙柔软的皮肉中。 这时,被弯刀刺中下腹的泰伦斯扑了上来,他扼住索兰达的脖子,以求她能放松凡妮莎,但他想错了,对凡妮莎的仇恨早已浸透到索兰达的骨髓之中,就算她死,也要先弄死自己的妹妹! 泰伦斯见救不下自己的王后,转而摸索到自己身上的匕首,他拿它盲目地戳向索兰达的后腰,不料刀尖仅擦过她身上的铁环,而由于用力过猛,整个匕首都旋转着飞了出去。 索兰达的指头无情地收紧,开始扭转。 她打算把我的脑袋拧下来,凡妮莎绝望地想。喉咙像结了冰,肺里却如着了火。他徒劳地捶打、拽拉姐姐的手腕,狠踢她的下体,都没用。世界缩小成两点湛蓝的星星、一阵可怕而强烈的疼痛和残酷的寒冷,连眼泪都结了冰。 雷纳,布兰特,我爱你们,她想高喊,但张开嘴,仅发出阵阵哽咽。 然而就在此时,泰伦斯附身捡起了落在身旁的凡妮莎的长剑。索兰达顿时看见自己肚子上多了一把利剑,从腹部传来了无法忍受的被戳穿的强烈痛苦。她看着那把剑血淋淋地把自己戳了个对穿,腥红色的血沿着剑刃滴答滴答地流出体外。 魔法气流骤然停顿,索兰达惊讶地看着自己胸前透出的剑尖,朝婚床的方向倒去,落地时,她的一条胳膊正好伸到床柱以内,被弦月魔法齐齐切断! 新的痛楚令索兰达再次情醒,但她已奄奄一息。 凡妮莎捂着自己的脖子坐在床上,痛苦地吸着气。泰伦斯一路流着血,但仍不敢怠慢,以剑指着索兰达,不停地喘气。 “从前,有一只麻雀,她不跟自己的同类一起玩,却看上了一条毛毛虫,于是她把毛毛虫带在身边,精心照料他,喂他各种美食。”许久,索兰达那粗嘎而苦涩的声音在寝宫响起,“结果有一天,毛毛虫卟地一声变成美丽的蝴蝶,比麻雀漂亮一百倍,他向麻雀炫耀自己新得来的翅膀、展示优雅翩迁的飞行技巧,然后头也不回地飞走了。”她抬起头,恨恨地看着凡妮莎,“麻雀嫉妒得发狂,她跟在蝴蝶身后不停咒骂,从春到夏,从日升到月落,并且不遗余力地想吃掉它!”她用仅有的那只手捶打着地面。 “你就是因为这个恨我?”凡妮莎也声音嘶哑,她坐下来,坐到冰冷的地砖上,与姐姐的视线平齐,“可你要知道,秋天到来,蝴蝶会跌落树梢,两片翅膀失去动力,他将像枯叶一样回归大地,留下的却是活着的麻雀。你难道想像蝴蝶那般短命吗?” ... 第409章 索兰达之死 凡妮莎的长剑并不合手,而且旧伤加新伤,令她的手不住地颤抖,不多一会儿,长剑便被索兰达击飞在空中。凡妮莎迅速后退一步,惊觉自己已经退到了床边。但她还没来得及拔出小腿上的匕首,也即是雷纳留给自己护身的匕首,索兰达漆黑的手便卡住了她的下巴。姐姐的手指冷得灼人,它们深深掐入凡妮莎喉咙柔软的皮肉中。 这时,被弯刀刺中下腹的泰伦斯扑了上来,他扼住索兰达的脖子,以求她能放松凡妮莎,但他想错了,对凡妮莎的仇恨早已浸透到索兰达的骨髓之中,就算她死,也要先弄死自己的妹妹! 泰伦斯见救不下自己的王后,转而摸索到自己身上的匕首,他拿它盲目地戳向索兰达的后腰,不料刀尖仅擦过她身上的铁环,而由于用力过猛,整个匕首都旋转着飞了出去。 索兰达的指头无情地收紧,开始扭转。 她打算把我的脑袋拧下来,凡妮莎绝望地想。喉咙像结了冰,肺里却如着了火。他徒劳地捶打、拽拉姐姐的手腕,狠踢她的下体,都没用。世界缩小成两点湛蓝的星星、一阵可怕而强烈的疼痛和残酷的寒冷,连眼泪都结了冰。 雷纳,布兰特,我爱你们,她想高喊,但张开嘴,仅发出阵阵哽咽。 然而就在此时,泰伦斯附身捡起了落在身旁的凡妮莎的长剑。索兰达顿时看见自己肚子上多了一把利剑,从腹部传来了无法忍受的被戳穿的强烈痛苦。她看着那把剑血淋淋地把自己戳了个对穿,腥红色的血沿着剑刃滴答滴答地流出体外。 魔法气流骤然停顿,索兰达惊讶地看着自己胸前透出的剑尖,朝婚床的方向倒去,落地时,她的一条胳膊正好伸到床柱以内,被弦月魔法齐齐切断! 新的痛楚令索兰达再次情醒,但她已奄奄一息。 凡妮莎捂着自己的脖子坐在床上,痛苦地吸着气。泰伦斯一路流着血,但仍不敢怠慢,以剑指着索兰达,不停地喘气。 “从前,有一只麻雀,她不跟自己的同类一起玩,却看上了一条毛毛虫,于是她把毛毛虫带在身边,精心照料他,喂他各种美食。”许久,索兰达那粗嘎而苦涩的声音在寝宫响起,“结果有一天,毛毛虫卟地一声变成美丽的蝴蝶,比麻雀漂亮一百倍,他向麻雀炫耀自己新得来的翅膀、展示优雅翩迁的飞行技巧,然后头也不回地飞走了。”她抬起头,恨恨地看着凡妮莎,“麻雀嫉妒得发狂,她跟在蝴蝶身后不停咒骂,从春到夏,从日升到月落,并且不遗余力地想吃掉它!”她用仅有的那只手捶打着地面。 “你就是因为这个恨我?”凡妮莎也声音嘶哑,她坐下来,坐到冰冷的地砖上,与姐姐的视线平齐,“可你要知道,秋天到来,蝴蝶会跌落树梢,两片翅膀失去动力,他将像枯叶一样回归大地,留下的却是活着的麻雀。你难道想像蝴蝶那般短命吗?” 索兰达怅然若失地呵呵一笑,“蝴蝶的一生,因知道爬行的不易而尽情绚烂,他没有浪费一分一秒,即便死去,也毫无遗憾;而麻雀追逐半生,得来的却是泥地上的一把枯叶。”她的目光骤然恶毒起来,“我就是嫉妒你这昙花一现的绚烂!而我,则是从最开始便被母亲和世人所抛弃!”她挣扎着爬向凡妮莎,手指扭曲着欲抓向她的脸,“我要你死!我要你跟我一样!” 不待索兰达说完,强烈的魔法光弧啪地一闪,满室辉光,索兰达惊叫起来!凡妮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觉空气中传来难闻的焦臭味儿,等弧光降下、人眼能够视物的时候,地上出现一堆燃剩的灰烬,那是索兰达在这世上留下的唯一东西。 “她死了。”凡妮莎用颤抖的声音说。 “是的,她死了。”泰伦斯把王后拥入怀中。 此时,门外的战斗也戛然而止,那头由索兰达操控的魔法怪物也因主人的死亡而失去魔法接续,消失于空气中了。 雪兰卫和御前侍卫冲进寝宫,看到国王与王后,都长出了一口气。 *************************************************************************************** 她到死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失败。 看着那滩索兰达留在世上的唯一痕迹,凡妮莎想。曾经有两姐妹,一个对母亲说‘你什么都不懂’,结果她失去了一切;另一个对别人说‘我什么都不懂’,结果她赢得了王座。 “在想什么?”泰伦斯揽住凡妮莎的腰,这个动作令王后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她怎么会忘记他带给自己的伤与痛。 “我在看那只麻雀。” “别看了,那是一只总想不劳而获的麻雀。”泰伦斯轻吻着凡妮莎的头发。“你可知道她摧毁了我们的达珂塔,只为连带毁掉用来控制互换魔法的魔镜——她想永远成为你,想得到你拥有的一切。” 凡妮莎微微笑了,“她一直都以勇武来掩盖对我的羡慕和妒恨。其实我跟她一样,何尝不是羡慕着她的来去如风,快意恩仇。” “只可惜她一直都只是勇武的代名词而已。”泰伦斯对着索兰达留下的那滩灰烬遥叹道,声音中充满敬畏,“她有战争才能,如果用在正途,将不在你之下。” “你这是在承认我?”凡妮莎侧头笑道。不过我不需要你的承认,她心想。这世上配承认我的,只有我自己。 “你比她强得多。”泰伦斯戏噱一笑,手伸向凡妮莎的大腿。 “我在缅怀我的姐姐。”凡妮莎拍开他的手,“你就不能给我一点自由的空间吗?” “你姐姐值得我缅怀的东西恰恰就在床上。”泰伦斯翻身压住凡妮莎,“除此之外,别无他物。”他轻柔地亲吻着妻子的头发,细嗅她卷发间的香味。 ... 第410章 猫与鱼 “她死了。”凡妮莎用颤抖的声音说。 “是的,她死了。”泰伦斯把王后拥入怀中。 此时,门外的战斗也戛然而止,那头由索兰达操控的魔法怪物也因主人的死亡而失去魔法接续,消失于空气中了。 雪兰卫和御前侍卫冲进寝宫,看到国王与王后,都长出了一口气。 她到死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失败。 看着那滩索兰达留在世上的唯一痕迹,凡妮莎想。曾经有两姐妹,一个对母亲说你什么都不懂,结果她失去了一切;另一个对别人说我什么都不懂,结果她赢得了王座。 “在想什么”泰伦斯揽住凡妮莎的腰,这个动作令王后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她怎么会忘记他带给自己的伤与痛。 “我在看那只麻雀。” “别看了,那是一只总想不劳而获的麻雀。”泰伦斯轻吻着凡妮莎的头发。“你可知道她摧毁了我们的达珂塔,只为连带毁掉用来控制互换魔法的魔镜她想永远成为你,想得到你拥有的一切。” 凡妮莎微微笑了,“她一直都以勇武来掩盖对我的羡慕和妒恨。其实我跟她一样,何尝不是羡慕着她的来去如风,快意恩仇。” “只可惜她一直都只是勇武的代名词而已。”泰伦斯对着索兰达留下的那滩灰烬遥叹道,声音中充满敬畏,“她有战争才能,如果用在正途,将不在你之下。” “你这是在承认我”凡妮莎侧头笑道。不过我不需要你的承认,她心想。这世上配承认我的,只有我自己。 “你比她强得多。”泰伦斯戏噱一笑,手伸向凡妮莎的大腿。 “我在缅怀我的姐姐。”凡妮莎拍开他的手,“你就不能给我一点自由的空间吗” “你姐姐值得我缅怀的东西恰恰就在床上。”泰伦斯翻身压住凡妮莎,“除此之外,别无他物。”他轻柔地亲吻着妻子的头发,细嗅她卷发间的香味。 “还有恐惧。”凡妮莎突然说,“在绝冬城下,你看她的眼神里面,是不是有着深深的恐惧” “不要提那个受诅咒的地方”泰伦斯突然暴起,神情变得无比狰狞,“你永远不许提起那个名字” 原来他的神经结点在这里。凡妮莎满意地看着泰伦斯的表现,心内一阵狂喜。 绝冬城之役,是他无法逾越的关 谢谢你,我的好姐姐,你终于在生前身后为我作了一件好事。从此,我就知道了泰伦斯的弱点所在,他将败于绝冬,死于绝冬,我会让他永世不得安宁 麦酒城邦的战况似乎并不顺利,凡妮莎最近经常看到泰伦斯跟他的御前议会密谋着什么。 从大魔法师米斯发给凡妮莎的特殊密函里,王后可比国王知道的更多。斯纷克伯爵不听部下的建议,执意从象牙湾南部的红树镇出发,舰队没有经过兰盾河入海口洋流的加速,加之遇上顶风,航行了一个月才到达怒海边缘。而正当舰队需要上岸补给的时候,离他们最近的温莎公爵堡又以各种理由拒绝他们登陆。斯纷克想都没想便向温莎公爵堡开了火,这下引发了双方激烈的交战;烈炎舰队毕竟远路而来,温莎公爵堡以逸待劳,而且海防充足,斯纷克被杀得落花流水,最后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向麦酒城邦航行;这样一来,没等到达麦酒城邦,烈炎战舰只剩下了三分之一兵力。 作得好。凡妮莎满意地想。我相信,我的大魔法师在这件事情上有着功不可没的催化贡献。现在,恐怕我那自负自大的夫君正在考虑御驾亲征呢吧 果然,这一天接下来的时间里,泰伦斯都在看着花园池塘里的鱼。 “您在这儿,我的国王。”凡妮莎找到泰伦斯,在他身后行了一个看不见的屈膝礼。 “过来,我的王后。”这几天,泰伦斯不再虐待凡妮莎,就算在床上,也总是有说有笑,平和得不像他自己。 “你在看什么”凡妮莎附下身,坐在被烈日烤得滚烫的红石条阶上。 “我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泰伦斯指了指水池里畅快游泳的鱼儿,“猫喜欢吃鱼,可猫不会游泳,鱼喜欢吃蚯蚓,却终生不能上岸。” “这是个谜题吗”凡妮莎以手托腮,“还是什么晦涩的暗示” 泰伦斯若有所思地摇摇头,“我倒觉得这是个启示上天给了你许多诱惑,却不会让你轻易得到,要想实现,就要自己奋斗。” “你什么时候变成智者了”凡妮莎笑笑,捡起一块小石头,朝水池扔去,石头落水,吓走了四处游曳的鱼儿。 “就这会儿。” “可你别忘了,”凡妮莎突然正色道,“猫想吃鱼,抓到老鼠就会有人给它鱼;可鱼想吃到蚯蚓,却得付出生命的代价。我没看到猫和鱼,只看到递给他们东西吃的那只手,那只手才是无上的权力象征。” 一时间,泰伦斯睁大双眼,仿佛不认识眼前的王后一样看着她,接着警惕地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知道烈炎国的战舰在海上遇到了什么”凡妮莎甩甩头发,把发卷间盘踞的热气赶开,“我听到你们的对话了。你那不懂礼貌的斯纷克伯爵惹上了不该惹的麻烦。” “任命他作舰队总指挥是个错误。”泰伦斯无法否认。“我在考虑将他们撤回来。” “千万不可”凡妮莎伸出手拉住泰伦斯,“既然要打,就打到他们服输为止” ... 第411章 亲 政 (猫扑中文)麦酒城邦的战况似乎并不顺利,凡妮莎最近经常看到泰伦斯跟他的御前议会密谋着什么。『』【无弹窗baoly】 从大魔法师米斯发给凡妮莎的特殊密函里,王后可比国王知道的更多。斯纷克伯爵不听部下的建议,执意从象牙湾南部的红树镇出发,舰队没有经过兰盾河入海口洋流的加速,加之遇上顶风,航行了一个月才到达怒海边缘。而正当舰队需要上岸补给的时候,离他们最近的温莎公爵堡又以各种理由拒绝他们登陆。斯纷克想都没想便向温莎公爵堡开了火,这下引发了双方激烈的交战;烈炎舰队毕竟远路而来,温莎公爵堡以逸待劳,而且海防充足,斯纷克被杀得落花流水,最后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向麦酒城邦航行;这样一来,没等到达麦酒城邦,烈炎战舰只剩下了三分之一兵力。 作得好。凡妮莎满意地想。我相信,我的大魔法师在这件事情上有着功不可没的催化贡献。现在,恐怕我那自负自大的夫君正在考虑御驾亲征呢吧? 果然,这一天接下来的时间里,泰伦斯都在看着花园池塘里的鱼。 “您在这儿,我的国王。”凡妮莎找到泰伦斯,在他身后行了一个看不见的屈膝礼。 “过来,我的王后。”这几天,泰伦斯不再虐待凡妮莎,就算在床上,也总是有说有笑,平和得不像他自己。 “你在看什么?”凡妮莎附下身,坐在被烈日烤得滚烫的红石条阶上。 “我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泰伦斯指了指水池里畅快游泳的鱼儿,“猫喜欢吃鱼,可猫不会游泳,鱼喜欢吃蚯蚓,却终生不能上岸。” “这是个谜题吗?”凡妮莎以手托腮,“还是什么晦涩的暗示?” 泰伦斯若有所思地摇摇头,“我倒觉得这是个启示——上天给了你许多诱惑,却不会让你轻易得到,要想实现,就要自己奋斗。” “你什么时候变成智者了?”凡妮莎笑笑,捡起一块小石头,朝水池扔去,石头落水,吓走了四处游曳的鱼儿。 “就这会儿。” “可你别忘了,”凡妮莎突然正色道,“猫想吃鱼,抓到老鼠就会有人给它鱼;可鱼想吃到蚯蚓,却得付出生命的代价。我没看到猫和鱼,只看到递给他们东西吃的那只手,那只手才是无上的权力象征。” 一时间,泰伦斯睁大双眼,仿佛不认识眼前的王后一样看着她,接着警惕地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知道烈炎国的战舰在海上遇到了什么——”凡妮莎甩甩头发,把发卷间盘踞的热气赶开,“我听到你们的对话了。你那不懂礼貌的斯纷克伯爵惹上了不该惹的麻烦。” “任命他作舰队总指挥是个错误。”泰伦斯无法否认。“我在考虑将他们撤回来。” “千万不可!”凡妮莎伸出手拉住泰伦斯,“既然要打,就打到他们服输为止!” “可你当初并不同意我出兵。” “那是在尚未动手的情况下。”凡妮莎解释道,“现在,能和平解决的事情已经被复杂化了,那就必须打下去,直到胜利。” 泰伦斯敬佩地看着妻子,“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相信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凡妮莎微微一笑,“刚才那番猫与鱼的高论,想必正是你亲征的意愿写照。” “我的王后真是观人于微。”泰伦斯也微笑道,“我的想法一刻也逃不出你的双眼。”泰伦斯突然话锋一转,“之前,我这么对待你,你难道没想过一走了之,或是打算趁我熟睡,杀了我?” “我为什么要逃?”凡妮莎面色微变,但随即恢复平静,“我的前半生都在逃避,现在累了,不想再逃。烈炎国就是我的家,而我有盛夏之国作后盾,如果你能跟我合作,强强联合,再好不过;如果你继续虐待我,我也不排除谋杀你的可能,只是我觉得没有这种必要——我能在战场上打败你,相信也能在床上打败你。” “我应该把你这番话当作挑战还是**?”泰伦斯搂紧凡妮莎。 王后朝他妖媚一笑,“都算。” **************************************************************************************** 泰伦斯从来都不是个空想家。就算出兵绝冬城,也是说干就干。这次攻打麦酒城邦也不例外。而更令凡妮莎惊讶的是,他居然指定自己在他走后监国,处理所有朝政。 看来,他开始接纳并信任自己了。凡妮莎目送着国王远去的旌旗和人马,不由眯起眼睛。不会的,他不会就这么轻易把江山交给我,他一定在某处为我设下了埋伏,以不知名的表现作为触发点,一击以置我于死地! 会是谁呢?凡妮莎怀疑的目光扫向泰伦斯的御前议会。对帝国忠心耿耿的托马斯爵士?贪婪的富兰克林?抑或是新晋与自己交好的于连侍卫长? 凡妮莎摇摇头,把这些念头甩出脑海。如果我总是带着这种疑问和恐惧来看待问题,那我永远也不会成为一个好的统治者。 凡妮莎不理会别的事,只将重心放在恢复民生上。如果宝剑与面包只能选一样,相信帝国的所有子民都会选择后者,因为宝剑填不饱肚子,而面包能维持他们活着最基本的需求。 作者的话:亲爱的读者,本书已经进入结尾阶段,感谢大家一路走来给予我的理解与支持,当然,还有些读者真的很关心剧中人物的命运发展,以致于发贴威胁我,如果写死了谁谁就要把我怎样,呵呵,虽然只是开玩笑,但我也很感激你们的关注,这本书将在第400天时结束,希望能给大家呈现一个令人满意的结尾,当然,我不可能作到人人满意,我尽自己最大努力吧,给大家一个完美的谢幕,谢谢大家!猫扑中文 第412章 来自火龙寨的威胁 一时间,泰伦斯睁大双眼,仿佛不认识眼前的王后一样看着她,接着警惕地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知道烈炎国的战舰在海上遇到了什么——”凡妮莎甩甩头发,把发卷间盘踞的热气赶开,“我听到你们的对话了。你那不懂礼貌的斯纷克伯爵惹上了不该惹的麻烦。” “任命他作舰队总指挥是个错误。”泰伦斯无法否认。“我在考虑将他们撤回来。” “千万不可!”凡妮莎伸出手拉住泰伦斯,“既然要打,就打到他们服输为止!” “可你当初并不同意我出兵。” “那是在尚未动手的情况下。”凡妮莎解释道,“现在,能和平解决的事情已经被复杂化了,那就必须打下去,直到胜利。” 泰伦斯敬佩地看着妻子,“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相信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凡妮莎微微一笑,“刚才那番猫与鱼的高论,想必正是你亲征的意愿写照。” “我的王后真是观人于微。”泰伦斯也微笑道,“我的想法一刻也逃不出你的双眼。”泰伦斯突然话锋一转,“之前,我这么对待你,你难道没想过一走了之,或是打算趁我熟睡,杀了我?” “我为什么要逃?”凡妮莎面色微变,但随即恢复平静,“我的前半生都在逃避,现在累了,不想再逃。烈炎国就是我的家,而我有盛夏之国作后盾,如果你能跟我合作,强强联合,再好不过;如果你继续虐待我,我也不排除谋杀你的可能,只是我觉得没有这种必要——我能在战场上打败你,相信也能在床上打败你。” “我应该把你这番话当作挑战还是**?”泰伦斯搂紧凡妮莎。 王后朝他妖媚一笑,“都算。” ************************************************************************************ 泰伦斯从来都不是个空想家。就算出兵绝冬城,也是说干就干。这次攻打麦酒城邦也不例外。而更令凡妮莎惊讶的是,他居然指定自己在他走后监国,处理所有朝政。 看来,他开始接纳并信任自己了。凡妮莎目送着国王远去的旌旗和人马,不由眯起眼睛。不会的,他不会就这么轻易把江山交给我,他一定在某处为我设下了埋伏,以不知名的表现作为触发点,一击以置我于死地! 会是谁呢?凡妮莎怀疑的目光扫向泰伦斯的御前议会。对帝国忠心耿耿的托马斯爵士?贪婪的富兰克林?抑或是新晋与自己交好的于连侍卫长? 凡妮莎摇摇头,把这些念头甩出脑海。如果我总是带着这种疑问和恐惧来看待问题,那我永远也不会成为一个好的统治者。 凡妮莎不理会别的事,只将重心放在恢复民生上。如果宝剑与面包只能选一样,相信帝国的所有子民都会选择后者,因为宝剑填不饱肚子,而面包能维持他们活着最基本的需求。她将国王的情妇大军统通赶出眠龙城,并将她们的奢侈物品拿去富商手中变卖,得来的钱全部用于修缮贫民窟,此举得到所有人的一致支持,唯独一人反对,那就是来自北方重镇的约克大人,而他的女儿,正是之前在大殿上辱骂凡妮莎的莱克茜约克。 “这件事搞得王宫里人心惶惶,我们不应该继续下去!”约克公爵有着跟他女儿一样的丰饶身材,声音也不乏婉转,但那纤细高亢的声调从一个如此大的肚子里发出,不免让人心生遐想,他那本该洪亮的腹腔共鸣是不是被巨大的胃口给挤成了现在这副公鸭嗓。 “驱逐她们,这也是国王的意思。”加布里埃学士斟酌着用词,显然,他是站在王后这边的,但凡妮莎总觉得他的话中透露着更多的信息、更加险恶的信号。 “到底是国王的意思,还是这个女人的意思?”约克刺耳的噪音如同刀削过石头,他站起来,指着凡妮莎的脸,“她在揽权,你们还看不出来吗?这盛夏国来的女人想要一步步控制我们烈炎国的命脉,你们都瞎了吗?” 凡妮莎坐在主位上,饶有兴味地看着暴跳如雷的公爵,考虑着该如何反击。对手越是激动,破绽也会越明显。凡妮莎觉得以逸待劳是最便捷的方法。 火龙寨公爵还在喋喋地谩骂着,但凡妮莎已经开始在御前会议众位臣子的脸上寻找答案。这是个绝好的机会,从他们的表情上,自己就能看出哪些人是隔岸观火的敌人、哪些人是可以争取的潜在同盟。 “……她媚惑了我们的君王,也给你们吃了**了吗?你们为什么不起来反对这妖妇!”约克公爵口沫横飞,丝毫不把凡妮莎放在眼里。 “呃,公爵大人,请容我插一句。”加布里埃学士向前欠了欠身,谨慎地低下目光,“我觉得您对王后的个人恩怨似乎影响了您此刻对国事的判断。放归宫婢这种事,各朝各代都经常发生,何况泰伦斯国王走之前也下达过相似的命令。如果您只是就此事发表不同意见,我们可以将其记录在案,等国王凯旋归来之后再议;但如果您是因为王后将宫人们的财物散发给穷人而鸣不平,我想御前议会没有办法对您的言辞加以支持。因为之前,您的亲生女儿,莱克茜女士曾与国王发生过类似争执,而现在您的行为使您有向王后报复的嫌疑,因此您不适宜再参与此事的讨论。” 众人点首称是,于是约克公爵更加生起气来,原本雪白的脸上居然绯红一片,“你们、你们都被这妖女蛊惑了!你们——” “学士大人。”凡妮莎用眼神阻止他继续与约克争辩。他在为我和约克之间架设障碍,凡妮莎想。加布里埃学士的每一句话都在与和平之路背道而驰,如果自己与火龙寨撕破脸皮,失去的将是烈炎国以北的重要港口和河流命脉,而约克背后存在的更大威胁,来自于火龙寨地底下的那眼重油之泉! ... 第413章 大陆的历史 ******************************************************************************************泰伦斯从来都不是个空想家。就算出兵绝冬城,也是说干就干。这次攻打麦酒城邦也不例外。而更令凡妮莎惊讶的是,他居然指定自己在他走后监国,处理所有朝政。 看来,他开始接纳并信任自己了。凡妮莎目送着国王远去的旌旗和人马,不由眯起眼睛。不会的,他不会就这么轻易把江山交给我,他一定在某处为我设下了埋伏,以不知名的表现作为触发点,一击以置我于死地! 会是谁呢?凡妮莎怀疑的目光扫向泰伦斯的御前议会。对帝国忠心耿耿的托马斯爵士?贪婪的富兰克林?抑或是新晋与自己交好的于连侍卫长? 凡妮莎摇摇头,把这些念头甩出脑海。如果我总是带着这种疑问和恐惧来看待问题,那我永远也不会成为一个好的统治者。 凡妮莎不理会别的事,只将重心放在恢复民生上。如果宝剑与面包只能选一样,相信帝国的所有子民都会选择后者,因为宝剑填不饱肚子,而面包能维持他们活着最基本的需求。她将国王的情妇大军统通赶出眠龙城,并将她们的奢侈物品拿去富商手中变卖,得来的钱全部用于修缮贫民窟,此举得到所有人的一致支持,唯独一人反对,那就是来自北方重镇的约克大人,而他的女儿,正是之前在大殿上辱骂凡妮莎的莱克茜约克。 “这件事搞得王宫里人心惶惶,我们不应该继续下去!”约克公爵有着跟他女儿一样的丰饶身材,声音也不乏婉转,但那纤细高亢的声调从一个如此大的肚子里发出,不免让人心生遐想,他那本该洪亮的腹腔共鸣是不是被巨大的胃口给挤成了现在这副公鸭嗓。 “驱逐她们,这也是国王的意思。”加布里埃学士斟酌着用词,显然,他是站在王后这边的,但凡妮莎总觉得他的话中透露着更多的信息、更加险恶的信号。 “到底是国王的意思,还是这个女人的意思?”约克刺耳的噪音如同刀削过石头,他站起来,指着凡妮莎的脸,“她在揽权,你们还看不出来吗?这盛夏国来的女人想要一步步控制我们烈炎国的命脉,你们都瞎了吗?” 凡妮莎坐在主位上,饶有兴味地看着暴跳如雷的公爵,考虑着该如何反击。对手越是激动,破绽也会越明显。凡妮莎觉得以逸待劳是最便捷的方法。 火龙寨公爵还在喋喋地谩骂着,但凡妮莎已经开始在御前会议众位臣子的脸上寻找答案。这是个绝好的机会,从他们的表情上,自己就能看出哪些人是隔岸观火的敌人、哪些人是可以争取的潜在同盟。 “……她媚惑了我们的君王,也给你们吃了**了吗?你们为什么不起来反对这妖妇!”约克公爵口沫横飞,丝毫不把凡妮莎放在眼里。 “呃,公爵大人,请容我插一句。”加布里埃学士向前欠了欠身,谨慎地低下目光,“我觉得您对王后的个人恩怨似乎影响了您此刻对国事的判断。放归宫婢这种事,各朝各代都经常发生,何况泰伦斯国王走之前也下达过相似的命令。如果您只是就此事发表不同意见,我们可以将其记录在案,等国王凯旋归来之后再议;但如果您是因为王后将宫人们的财物散发给穷人而鸣不平,我想御前议会没有办法对您的言辞加以支持。因为之前,您的亲生女儿,莱克茜女士曾与国王发生过类似争执,而现在您的行为使您有向王后报复的嫌疑,因此您不适宜再参与此事的讨论。” 众人点首称是,于是约克公爵更加生起气来,原本雪白的脸上居然绯红一片,“你们、你们都被这妖女蛊惑了!你们——” “学士大人。”凡妮莎用眼神阻止他继续与约克争辩。 他在为我和约克之间架设障碍,凡妮莎想。加布里埃学士的每一句话都在与和平之路背道而驰,如果自己与火龙寨撕破脸皮,失去的将是烈炎国以北的重要港口和河流命脉,而约克背后存在的更大威胁,来自于火龙寨地底下的那眼重油之泉!传说重油之泉来自上古时代,那时的人类将他们的资源统通耗尽用光,只剩下烈炎国这眼重油泉。当时的世界一片混乱,每个国家都为争霸而罄尽所有,唯独烈炎国身处焦土之地,无人问津;终于,有国家动用了终极武器——核弹,彻底改变了人类的命运。核战结束后,地球改变了运行轨迹,太阳不再从东边升起,生态系统的紊乱一度使人类从地球上灭绝,但总有一小部分人活了下来,在最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下来,他们熬过了长达百年的严冬、熬散了数千年的大气灰烬,最终,他们决定返回自己的家园,并决定从此再不依赖化学与科技,只过自己农桑化田的小日子,于是地球渐渐在新人类的手中恢复了往日的生机。这些人,也就是现在居住在欧洛普斯大陆的魔法人类。而在这些人中,也总会有一小部分人还延承着上古先人的遗训,守护和保卫着一些谁也想不到的秘密,火龙寨的重油之泉便在此之列。 约克家族和于连家族一样,掌握着上古科技的奥秘,因此,就算泰伦斯再厌烦约克的刁蛮女儿,他也不敢对其妄动分毫。而凡妮莎敢于摸老虎的屁股,实际上也是借着自己初理国政作为掩饰,替泰伦斯拔除盘踞在重油泉上的钉子。 **************************************************************************************** ... 第414章 前路坎坷 “这件事搞得王宫里人心惶惶,我们不应该继续下去!”约克公爵有着跟他女儿一样的丰饶身材,声音也不乏婉转,但那纤细高亢的声调从一个如此大的肚子里发出,不免让人心生遐想,他那本该洪亮的腹腔共鸣是不是被巨大的胃口给挤成了现在这副公鸭嗓。 “驱逐她们,这也是国王的意思。”加布里埃学士斟酌着用词,显然,他是站在王后这边的,但凡妮莎总觉得他的话中透露着更多的信息、更加险恶的信号。 “到底是国王的意思,还是这个女人的意思?”约克刺耳的噪音如同刀削过石头,他站起来,指着凡妮莎的脸,“她在揽权,你们还看不出来吗?这盛夏国来的女人想要一步步控制我们烈炎国的命脉,你们都瞎了吗?” 凡妮莎坐在主位上,饶有兴味地看着暴跳如雷的公爵,考虑着该如何反击。对手越是激动,破绽也会越明显。凡妮莎觉得以逸待劳是最便捷的方法。 火龙寨公爵还在喋喋地谩骂着,但凡妮莎已经开始在御前会议众位臣子的脸上寻找答案。这是个绝好的机会,从他们的表情上,自己就能看出哪些人是隔岸观火的敌人、哪些人是可以争取的潜在同盟。 “……她媚惑了我们的君王,也给你们吃了**了吗?你们为什么不起来反对这妖妇!”约克公爵口沫横飞,丝毫不把凡妮莎放在眼里。 “呃,公爵大人,请容我插一句。”加布里埃学士向前欠了欠身,谨慎地低下目光,“我觉得您对王后的个人恩怨似乎影响了您此刻对国事的判断。放归宫婢这种事,各朝各代都经常发生,何况泰伦斯国王走之前也下达过相似的命令。如果您只是就此事发表不同意见,我们可以将其记录在案,等国王凯旋归来之后再议;但如果您是因为王后将宫人们的财物散发给穷人而鸣不平,我想御前议会没有办法对您的言辞加以支持。因为之前,您的亲生女儿,莱克茜女士曾与国王发生过类似争执,而现在您的行为使您有向王后报复的嫌疑,因此您不适宜再参与此事的讨论。” 众人点首称是,于是约克公爵更加生起气来,原本雪白的脸上居然绯红一片,“你们、你们都被这妖女蛊惑了!你们——” “学士大人。”凡妮莎用眼神阻止他继续与约克争辩。 他在为我和约克之间架设障碍,凡妮莎想。加布里埃学士的每一句话都在与和平之路背道而驰,如果自己与火龙寨撕破脸皮,失去的将是烈炎国以北的重要港口和河流命脉,而约克背后存在的更大威胁,来自于火龙寨地底下的那眼重油之泉!传说重油之泉来自上古时代,那时的人类将他们的资源统通耗尽用光,只剩下烈炎国这眼重油泉。当时的世界一片混乱,每个国家都为争霸而罄尽所有,唯独烈炎国身处焦土之地,无人问津;终于,有国家动用了终极武器——核弹,彻底改变了人类的命运。核战结束后,地球改变了运行轨迹,太阳不再从东边升起,生态系统的紊乱一度使人类从地球上灭绝,但总有一小部分人活了下来,在最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下来,他们熬过了长达百年的严冬、熬散了数千年的大气灰烬,最终,他们决定返回自己的家园,并决定从此再不依赖化学与科技,只过自己农桑化田的小日子,于是地球渐渐在新人类的手中恢复了往日的生机。这些人,也就是现在居住在欧洛普斯大陆的魔法人类。而在这些人中,也总会有一小部分人还延承着上古先人的遗训,守护和保卫着一些谁也想不到的秘密,火龙寨的重油之泉便在此之列。 约克家族和于连家族一样,掌握着上古科技的奥秘,因此,就算泰伦斯再厌烦约克的刁蛮女儿,他也不敢对其妄动分毫。而凡妮莎敢于摸老虎的屁股,实际上也是借着自己初理国政作为掩饰,替泰伦斯拔除盘踞在重油泉上的钉子。 也许,这正是泰伦斯留给自己的迷题。 好吧,让我来。 凡妮莎把目光转向侍卫长于连,“爵士,请容许我在此时的无知。因为你知道我并非烈炎之国的原住民,所以一般情况下,国王遇到类似的事情会怎么作?” “他会听从学士大人的建议。”于连板着脸看着约克,对方的无礼使他十分反感,他的右手早就按在腰间的佩剑上了。 “如果我想请他继续列席我们的御前议会,这样作会不会有违国王的意愿?”凡妮莎彬彬有礼地问。 王后的问题使于连神情一滞,但他还是摇了摇头,“不,国王不会对您的决定提出异议。” “那么,”凡妮莎示意于连到约克身边去,“将公爵大人请回他的坐位上。” 约克公爵停止咒骂,不明白凡妮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要干什么?想要协我吗?我可是火龙寨的——”没等他说完,便被于连强行按在了椅子里。 “您是我的座上宾、我最信任的御前议会成员,尊敬的公爵大人。”凡妮莎露出最亲切的微笑,让人看了如沐春风,“很高兴您直言不晦的意见,我会请人记下您的金石之言,并逐一改正。但在那之前,我想请您先听听我的想法。”王后一转之前的谦恭,高高扬起下巴,“我从未更改泰伦斯国王留下的旧制,只是对他的想法作以延伸和补充,这是作为监国的分内之事,丝毫没有逾越身份。而我们可敬的财政大臣,”凡妮莎把目光投向桌边的柯克大公,“他对我说他的仓库里已经拿不出半个铜板来分给下城区那些可怜的穷人,我一时心急,才向王宫里那些美丽的女士伸手借钱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柯克大公身上。 ************************************************************************************ ... 第415章 公主解围 *****************************************************************************************约克家族和于连家族一样,掌握着上古科技的奥秘,因此,就算泰伦斯再厌烦约克的刁蛮女儿,他也不敢对其妄动分毫。而凡妮莎敢于摸老虎的屁股,实际上也是借着自己初理国政作为掩饰,替泰伦斯拔除盘踞在重油泉上的钉子。 也许,这正是泰伦斯留给自己的迷题。 好吧,让我来。 凡妮莎把目光转向侍卫长于连,“爵士,请容许我在此时的无知。因为你知道我并非烈炎之国的原住民,所以一般情况下,国王遇到类似的事情会怎么作?” “他会听从学士大人的建议。”于连板着脸看着约克,对方的无礼使他十分反感,他的右手早就按在腰间的佩剑上了。 “如果我想请他继续列席我们的御前议会,这样作会不会有违国王的意愿?”凡妮莎彬彬有礼地问。 王后的问题使于连神情一滞,但他还是摇了摇头,“不,国王不会对您的决定提出异议。” “那么,”凡妮莎示意于连到约克身边去,“将公爵大人请回他的坐位上。” 约克公爵停止咒骂,不明白凡妮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要干什么?想要协我吗?我可是火龙寨的——”没等他说完,便被于连强行按在了椅子里。 “您是我的座上宾、我最信任的御前议会成员,尊敬的公爵大人。”凡妮莎露出最亲切的微笑,让人看了如沐春风,“很高兴您直言不晦的意见,我会请人记下您的金石之言,并逐一改正。但在那之前,我想请您先听听我的想法。”王后一转之前的谦恭,高高扬起下巴,“我从未更改泰伦斯国王留下的旧制,只是对他的想法作以延伸和补充,这是作为监国的分内之事,丝毫没有逾越身份。而我们可敬的财政大臣,”凡妮莎把目光投向桌边的柯克大公,“他对我说他的仓库里已经拿不出半个铜板来分给下城区那些可怜的穷人,我一时心急,才向王宫里那些美丽的女士伸手借钱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柯克大公身上。 噢,这睚眦必报的胖子,他的确有财政大臣的身材和相貌。当然,柯克在位对烈炎之国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他不是简单地收取税金,然后将之深锁国库,他的办法多着呢。他用种种国王的承诺来抵支债款,再将国库里的资金拿去运用。他购置货车、店铺、船只和房舍,在作物丰收时低价买入谷物,在粮食短缺时高价卖出面包。他从北方的冰沼之国买进羊毛,自南方购入麻布,从斯坎布雷城进口蕾丝,或储存起来,或四处流通,染色之后,继而卖出。金币彷佛自行繁衍般不断膨胀增加。当然,最能为他积累财富的还是放款出去,连本带利收回来。 这一切都看在凡妮莎的眼中,也了然于心。 可惜这人自视过高,总想以财压人,之前对付于连的咄咄逼人就能看出其心胸狭窄。所以,这种人总是最好对付的。 “我真的拿不出钱!”柯克回瞪着大家,尤其是宝座之上的王后,“国王的军队带走了金库的大半,而之前绝冬城之役的善后又将用去大半金币,如果没有了这些金子,你让我如何向那些失去丈夫的女人交代、如何向失去儿子的母亲交代?”他恨恨地瞪了凡妮莎一眼,仿佛这一切都要归疚于她。 “您看到了?”凡妮莎把脸转向约克,“所以我才向你的好闺女伸了手。” “下城区的跳蚤窝急什么?”身经百战的约克岂会看不穿凡妮莎的用意,她明显想让他们两位朝臣窝里斗,他怎会轻易上当,“等一两个月又不会发生动乱。我看你明明就是想让我跟柯克大公反目,最后坐收渔利!” “大陆上每分钟都在死人,”凡妮莎轻蔑一笑,手中拈起象牙酒杯,“但他们都是别人的亲人。”她啜了一口酒,这酒里加了蜂蜜,喝起来甜润适口,王后觉得神清气爽,心情阳光,“我当然不需要向他们的母亲和妻子交代。”她将空酒杯向桌上一顿,“因为你没亲身去过那个臭气熏天的地方!全眠龙城最肮脏、最多疾病的地方!那里每时每刻都有人因食物和医药的缺乏而死去,到处弥漫着死亡的气息!而你,”王后抬起纤长的食指,指向约克大公,“你却整天坐在火龙寨的高床软枕之上,品尝着他们的鲜血,为你孩子身上佩戴的珠宝是否蒙尘而烦恼!下城区的贫民身上被蛆虫咬噬,伤口在恶臭中溃烂;而你的心则被财宝蒙蔽,灵魂在贪婪中腐蚀!” 约克被凡妮莎突然的暴起而大惊失色,嗫嚅着不知该如何反驳。 就在这时,大殿的门被人推开,卡翠娜公主施施然走上殿来。她的手中托着一个大托盘,里面金光闪闪,全是价值连城的珠宝,她来到凡妮莎面前,向王后深施一礼,然后将托盘放在凡妮莎面前,“王后陛下,”公主脸上一片平和的微笑,“这是平时父王赏赐给我的珠宝,我现在将它们尽数上交,希望能为下城区的贫民多添一些药品和食物。” 凡妮莎赶忙伸手扶起公主,感动得声音颤抖,“公主真是我烈炎国上下的楷模啊!” 这一幕并未在凡妮莎计划之内。能得到卡翠娜的帮助,无疑在举步维艰的政坛之路上给自己施了一剂强力推动魔法,她无限感激地望着公主,悄声说,“谢谢你!” 与此同时,御前议会也发出了一片赞同之声,约克大公在此等情况之下,只好恨恨地不再多言。 ***************************************************************************************** ... 第416章 不可触碰的底线 *************************************************************************************** 这一切都看在凡妮莎的眼中,也了然于心。 可惜这人自视过高,总想以财压人,之前对付于连的咄咄逼人就能看出其心胸狭窄。所以,这种人总是最好对付的。 “我真的拿不出钱!”柯克回瞪着大家,尤其是宝座之上的王后,“国王的军队带走了金库的大半,而之前绝冬城之役的善后又将用去大半金币,如果没有了这些金子,你让我如何向那些失去丈夫的女人交代、如何向失去儿子的母亲交代?”他恨恨地瞪了凡妮莎一眼,仿佛这一切都要归疚于她。 “您看到了?”凡妮莎把脸转向约克,“所以我才向你的好闺女伸了手。” “下城区的跳蚤窝急什么?”身经百战的约克岂会看不穿凡妮莎的用意,她明显想让他们两位朝臣窝里斗,他怎会轻易上当,“等一两个月又不会发生动乱。我看你明明就是想让我跟柯克大公反目,最后坐收渔利!” “大陆上每分钟都在死人,”凡妮莎轻蔑一笑,手中拈起象牙酒杯,“但他们都是别人的亲人。”她啜了一口酒,这酒里加了蜂蜜,喝起来甜润适口,王后觉得神清气爽,心情阳光,“我当然不需要向他们的母亲和妻子交代。”她将空酒杯向桌上一顿,“因为你没亲身去过那个臭气熏天的地方!全眠龙城最肮脏、最多疾病的地方!那里每时每刻都有人因食物和医药的缺乏而死去,到处弥漫着死亡的气息!而你,”王后抬起纤长的食指,指向约克大公,“你却整天坐在火龙寨的高床软枕之上,品尝着他们的鲜血,为你孩子身上佩戴的珠宝是否蒙尘而烦恼!下城区的贫民身上被蛆虫咬噬,伤口在恶臭中溃烂;而你的心则被财宝蒙蔽,灵魂在贪婪中腐蚀!” 约克被凡妮莎突然的暴起而大惊失色,嗫嚅着不知该如何反驳。 就在这时,大殿的门被人推开,卡翠娜公主施施然走上殿来。她的手中托着一个大托盘,里面金光闪闪,全是价值连城的珠宝,她来到凡妮莎面前,向王后深施一礼,然后将托盘放在凡妮莎面前,“王后陛下,”公主脸上一片平和的微笑,“这是平时父王赏赐给我的珠宝,我现在将它们尽数上交,希望能为下城区的贫民多添一些药品和食物。” 凡妮莎赶忙伸手扶起公主,感动得声音颤抖,“公主真是我烈炎国上下的楷模啊!” 这一幕并未在凡妮莎计划之内。能得到卡翠娜的帮助,无疑在举步维艰的政坛之路上给自己施了一剂强力推动魔法,她无限感激地望着公主,悄声说,“谢谢你!” 与此同时,御前议会也发出了一片赞同之声,约克大公在此等情况之下,只好恨恨地不再多言。 **************************************************************************************** 凡妮莎在泰伦斯离开的半年时间里,很快将眠龙城的财政大权掌握在了自己手中。那个不作为的柯克大公被无形中架空,失去了一半的控制权。 与此同时,她也逐渐培养自己的心腹。四库总管全是王后的人,王家会计和王家度量员,就连三间铸币厂的负责人,也都是凡妮莎提名的人选。除此之外,港务长、包税人、海关人员、羊毛代理商、道路收费员、船务长、葡萄酒代理商等等,十个里面也有九个是雪兰卫的心腹。他们大都家世普通,包括商人之子、小贵族、甚至有外国人,但以成就而论,这些人的能力远超前任的贵族事务官。 从没有人质疑这些任命,何必呢?王后把每一笔款子都用于修葺民房,或修筑河堤,她没有藩属诸侯,没有众多仆从,没有雄城古堡,她现在的地位甚至超过了国王,在眠龙城的平民里深受爱戴。人人都爱小王后。这是雷纳从下城区的酒馆里听回来的,那里的妓女和酒鬼们为凡妮莎举杯致意,连小偷都从中获利。 然而凡妮莎始终不放心,她还在忧虑那件将会触碰泰伦斯底线的事,如果自己越线,将会有一道魔法、或是一个人,前来对自己实施惩罚。而以自己对泰伦斯的了解,那将是毫不留情的灭顶之灾! 那将会是什么样的底线呢?凡妮莎想。 自己已经很小心了。眼下我只是触及财政,而且与泰伦斯的想法相去不大,两下里还能相安无事;如果泰伦斯一年不回来,自己绝不能仅仅满足于财政大权一隅,那时,以自己的野心来说,将会把手伸向军御前侍卫和整个军队。 凡妮莎猛然惊醒!泰伦斯的底线就是军权! 看来这老狐狸早就猜到自己不会老实作一任王后,他肯定早已安排下于连和他的手下人,一但自己向御前铁卫编制下手,就毫不留情地将自己和雪兰卫剿灭。难怪于连看自己的眼神总是既尊敬又惋惜,既爱戴又惧怕,原来他在纠结这个! 想通了的凡妮莎如释重负,长出一口气。她叫来雷纳,与他商议对策。 “于连身兼侍卫队长和古老家族继承人的双重身份,实在不好动他。”雷纳对此人也很是头痛。“这件事,布兰特在绝冬城能否帮得上忙?” 凡妮莎摇摇头,“我不想让他为我担心。”她抬头看了雷纳一眼,“不要误会,我想他也帮不上我们的忙。” “米斯呢?米斯什么时候回来?” “米斯是我告诉他不要这么早回来的,”凡妮莎靠在窗边,喝着一杯酸葡萄酒,这在正餐前喝是最能醒脾胃的,“他还在前线牵制泰伦斯的注意力。” ... 第417章 挑起争端 凡妮莎在泰伦斯离开的半年时间里,很快将眠龙城的财政大权掌握在了自己手中。那个不作为的柯克大公被无形中架空,失去了一半的控制权。 与此同时,她也逐渐培养自己的心腹。四库总管全是王后的人,王家会计和王家度量员,就连三间铸币厂的负责人,也都是凡妮莎提名的人选。除此之外,港务长、包税人、海关人员、羊毛代理商、道路收费员、船务长、葡萄酒代理商等等,十个里面也有九个是雪兰卫的心腹。他们大都家世普通,包括商人之子、小贵族、甚至有外国人,但以成就而论,这些人的能力远超前任的贵族事务官。 从没有人质疑这些任命,何必呢?王后把每一笔款子都用于修葺民房,或修筑河堤,她没有藩属诸侯,没有众多仆从,没有雄城古堡,她现在的地位甚至超过了国王,在眠龙城的平民里深受爱戴。人人都爱小王后。这是雷纳从下城区的酒馆里听回来的,那里的妓女和酒鬼们为凡妮莎举杯致意,连小偷都从中获利。 然而凡妮莎始终不放心,她还在忧虑那件将会触碰泰伦斯底线的事,如果自己越线,将会有一道魔法、或是一个人,前来对自己实施惩罚。而以自己对泰伦斯的了解,那将是毫不留情的灭顶之灾! 那将会是什么样的底线呢?凡妮莎想。 自己已经很小心了。眼下我只是触及财政,而且与泰伦斯的想法相去不大,两下里还能相安无事;如果泰伦斯一年不回来,自己绝不能仅仅满足于财政大权一隅,那时,以自己的野心来说,将会把手伸向军御前侍卫和整个军队。 凡妮莎猛然惊醒!泰伦斯的底线就是军权! 看来这老狐狸早就猜到自己不会老实作一任王后,他肯定早已安排下于连和他的手下人,一但自己向御前铁卫编制下手,就毫不留情地将自己和雪兰卫剿灭。难怪于连看自己的眼神总是既尊敬又惋惜,既爱戴又惧怕,原来他在纠结这个! 想通了的凡妮莎如释重负,长出一口气。她叫来雷纳,与他商议对策。 “于连身兼侍卫队长和古老家族继承人的双重身份,实在不好动他。”雷纳对此人也很是头痛。“这件事,布兰特在绝冬城能否帮得上忙?” 凡妮莎摇摇头,“我不想让他为我担心。”她抬头看了雷纳一眼,“不要误会,我想他也帮不上我们的忙。” “米斯呢?米斯什么时候回来?” “米斯是我告诉他不要这么早回来的,”凡妮莎靠在窗边,喝着一杯酸葡萄酒,这在正餐前喝是最能醒脾胃的,“他还在前线牵制泰伦斯的注意力。” “那么,我们只能靠自己了。”雷纳想了想,“为什么不换一种思维方式?如果我们无法将雪兰卫渗透到御前侍卫中去,何不让他们自行消耗,到时候他们必然会想办法补充人员,我们不就有机可乘了吗?” “好主意!”凡妮莎眼睛一亮,放下手中的酒杯,“我可以将约克彻底激怒,引他来刺杀我,届时御前侍卫必会出手阻拦!” “不,那样太冒险。”雷纳深深望着凡妮莎,然后提出另一个假设,“我们可以利用于连和柯克的不和,再度挑起两家的争执,于连的御前侍卫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这样也好,不致于被他们怀疑到我的头上。”凡妮莎看着雷纳,“只是苦了你,又要去为我作见不得光的事。” “我说过,为了你,我愿作任何事。”雷纳把凡妮莎拥入怀中。 “但愿这是最后一件吧。”凡妮莎看着窗外的月光。 **************************************************************************************** 柯克小姐尸体被盗的消息在市井之中不胫而走,并且更离谱的是居然有人看到柯克小姐活着出现在御前侍卫长于连的家里!这事传得活灵活现,就好像有人亲眼看到一样。 由于这样的话越传越邪,越传越能蛊惑人心,于是,柯克大公坐不住了,终于派人挖开了女儿的墓穴——柯克小姐的尸体果真不见了! 其实,那是雷纳用自己的魔法将小姐的尸体藏过了,外人只是看不见她而已。这下柯克大公彻底暴怒了,他派人封锁了于连府邸的所有出口,叫嚣着要回自己女儿的尸体;而御林铁卫这边,于连的部下也不示弱,他们绕到柯克大公的身后,来了个反包围,双层人马执戈相向,剑拔弩张。 就在这关键时刻,雷纳隐身将柯克小姐入葬穿的长裙从于连府中扔出墙外,引发了这场世纪大战。 柯克大公最先发难,他大骂着冲向御林铁卫紧守的大门。他冲向前来,手臂无力地刺出第一刀,但是这力道不足的一击根本不足以洞穿御林铁卫的防线。在最后一刻,一个铁卫举剑将公爵的刀荡到了一边。于连试图为自己辩解,但所有话语在公爵耳中都有如尖叫,于连百口莫辩,连连回避着公爵的刀。 死斗蓦然开始。 公爵上前一步,直取于连,接着又是一步,他的刀突然改变方向,左击右刺,每一下都恰到好处,然后又抽身退回。他就这样进前两步,然后又退回来,往复了数个回合。一开始,于连只是背动地躲避,但是直到隐身的雷纳拿着柯克的刀砍伤他的左肩,这一次他没有再撤退,他缓慢地向前多走了两步,当他的对手提刀来格挡的时候,他猛地将剑刺出。 他们面对面,刀剑纠缠在一起,手柄越压越低。此时,柯克的家兵与御林铁卫也战作一团。 两个主要人物快速的攻防了几个回合。最后,年轻的侍卫长突然怒吼一声,将他那失去平衡的对手远远地掀了开去。 ... 第418章 国王的命令 “那么,我们只能靠自己了。”雷纳想了想,“为什么不换一种思维方式?如果我们无法将雪兰卫渗透到御前侍卫中去,何不让他们自行消耗,到时候他们必然会想办法补充人员,我们不就有机可乘了吗?” “好主意!”凡妮莎眼睛一亮,放下手中的酒杯,“我可以将约克彻底激怒,引他来刺杀我,届时御前侍卫必会出手阻拦!” “不,那样太冒险。”雷纳深深望着凡妮莎,然后提出另一个假设,“我们可以利用于连和柯克的不和,再度挑起两家的争执,于连的御前侍卫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这样也好,不致于被他们怀疑到我的头上。”凡妮莎看着雷纳,“只是苦了你,又要去为我作见不得光的事。” “我说过,为了你,我愿作任何事。”雷纳把凡妮莎拥入怀中。 “但愿这是最后一件吧。”凡妮莎看着窗外的月光。 柯克小姐尸体被盗的消息在市井之中不胫而走,并且更离谱的是居然有人看到柯克小姐活着出现在御前侍卫长于连的家里!这事传得活灵活现,就好像有人亲眼看到一样。 由于这样的话越传越邪,越传越能蛊惑人心,于是,柯克大公坐不住了,终于派人挖开了女儿的墓穴——柯克小姐的尸体果真不见了! 其实,那是雷纳用自己的魔法将小姐的尸体藏过了,外人只是看不见她而已。这下柯克大公彻底暴怒了,他派人封锁了于连府邸的所有出口,叫嚣着要回自己女儿的尸体;而御林铁卫这边,于连的部下也不示弱,他们绕到柯克大公的身后,来了个反包围,双层人马执戈相向,剑拔弩张。 就在这关键时刻,雷纳隐身将柯克小姐入葬穿的长裙从于连府中扔出墙外,引发了这场世纪大战。 柯克大公最先发难,他大骂着冲向御林铁卫紧守的大门。他冲向前来,手臂无力地刺出第一刀,但是这力道不足的一击根本不足以洞穿御林铁卫的防线。在最后一刻,一个铁卫举剑将公爵的刀荡到了一边。于连试图为自己辩解,但所有话语在公爵耳中都有如尖叫,于连百口莫辩,连连回避着公爵的刀。 死斗蓦然开始。 公爵上前一步,直取于连,接着又是一步,他的刀突然改变方向,左击右刺,每一下都恰到好处,然后又抽身退回。他就这样进前两步,然后又退回来,往复了数个回合。一开始,于连只是背动地躲避,但是直到隐身的雷纳拿着柯克的刀砍伤他的左肩,这一次他没有再撤退,他缓慢地向前多走了两步,当他的对手提刀来格挡的时候,他猛地将剑刺出。 他们面对面,刀剑纠缠在一起,手柄越压越低。此时,柯克的家兵与御林铁卫也战作一团。 两个主要人物快速的攻防了几个回合。最后,年轻的侍卫长突然怒吼一声,将他那失去平衡的对手远远地掀了开去。 于连将柯克大公逼到围墙边。 作为烈炎国最古老的家族,于连的大宅有着与约克公爵府同样的气派,连围墙都别有不同。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像于连家的围墙那么壮观,这堵高达二十尺的网状围墙,环绕着固定在整个于连家族建筑物四周的石笋堆上。它的银色金属索有人的腿那么粗,被设计成对称的、美丽的图案,就和任何蜘蛛的作品一样地引人入胜。 于连的脸绷得比混凝土还硬,一把浓密的胡须,一根根地竖立起来。他不住地喘息,不甘心就此放柯克离去,又不敢贸然杀人,汗水止不住地冒出皮肤,肩膀和腋窝下全都湿透了。 十三个。 凡妮莎站在一处隐蔽的民房高处远远望着这一切,失望地想:才死了十三个御林铁卫。 是时候该我出现了。凡妮莎整了整衣裙,走下民居,乘上自己的坐辇。华丽的云盖在烈日下缓缓前行,向那战斗的奇点赶去。 “住手!”凡妮莎远远喝止着于连,“侍卫长!这是怎么回事?我要你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不知该如何处置柯克大公的于连听到王后的声音,明显松了一口气。他的剑自然放低,手也垂下来。他走到王后坐辇跟前,一五一十将事情的始末缘由讲述了一遍。 “王后陛下!请不要听这小子一派胡言!”柯克大公从地上坐起身,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也讲述了一遍。 “真是荒谬!”凡妮莎皱眉道,“市井之言岂能尽信?”她走下坐辇,拿起柯克大公手中的裙子看了看,“依我看,这件事是有人陷害于连爵士,否则,他为何不将柯克小姐的随葬物件收藏保管好,难道仅仅为了羞辱您吗?” “他就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柯克大公秉承着对于连一贯的看法,即便凡妮莎为两家的姻亲铺路,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冷静,我的公爵大人。”凡妮莎止住柯克的叫骂,回头看了看于连,“我想这件事就算有人陷害你,你们双方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毕竟,在王城伙拼,不但是对国王的不敬,也是对我这个监国王后的无视。因此我责令你们,”她又看了眼柯克大公,“从现在开始,卸去一切职务,专心在家中思过。” 于连和柯克都吃了一惊,他们互相看了看,再抬起头望向凡妮莎,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位王后可不仅仅像她看上去那么简单和美好。 王后的雪兰卫听令上前,将柯克大公和御前侍卫队长于连架了起来,他们眼望着王后,什么也没说。 柯克大公的家丁好打发,见主人被绑便一哄而散了;泰伦斯的御前侍卫则没那么容易听任别人遣散,副队长德拉克斯沉着脸出声道:“陛下,请容我们无礼,但我们不能让您把于连带走。” “大胆!”凡妮莎身边的罗格手按剑柄,上前一步。“你竟敢违抗王后的命令?!” 德拉克斯毫不示弱,扬起下巴,同样抽剑在手,“对不起,因为这是国王临走前下达的命令!” ... 第419章 再回圣殿 于连的脸绷得比混凝土还硬,一把浓密的胡须,一根根地竖立起来。他不住地喘息,不甘心就此放柯克离去,又不敢贸然杀人,汗水止不住地冒出皮肤,肩膀和腋窝下全都湿透了。 十三个。 凡妮莎站在一处隐蔽的民房高处远远望着这一切,失望地想:才死了十三个御林铁卫。 是时候该我出现了。凡妮莎整了整衣裙,走下民居,乘上自己的坐辇。华丽的云盖在烈日下缓缓前行,向那战斗的奇点赶去。 “住手!”凡妮莎远远喝止着于连,“侍卫长!这是怎么回事?我要你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不知该如何处置柯克大公的于连听到王后的声音,明显松了一口气。他的剑自然放低,手也垂下来。他走到王后坐辇跟前,一五一十将事情的始末缘由讲述了一遍。 “王后陛下!请不要听这小子一派胡言!”柯克大公从地上坐起身,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也讲述了一遍。 “真是荒谬!”凡妮莎皱眉道,“市井之言岂能尽信?”她走下坐辇,拿起柯克大公手中的裙子看了看,“依我看,这件事是有人陷害于连爵士,否则,他为何不将柯克小姐的随葬物件收藏保管好,难道仅仅为了羞辱您吗?” “他就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柯克大公秉承着对于连一贯的看法,即便凡妮莎为两家的姻亲铺路,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冷静,我的公爵大人。”凡妮莎止住柯克的叫骂,回头看了看于连,“我想这件事就算有人陷害你,你们双方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毕竟,在王城伙拼,不但是对国王的不敬,也是对我这个监国王后的无视。因此我责令你们,”她又看了眼柯克大公,“从现在开始,卸去一切职务,专心在家中思过。” 于连和柯克都吃了一惊,他们互相看了看,再抬起头望向凡妮莎,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位王后可不仅仅像她看上去那么简单和美好。 王后的雪兰卫听令上前,将柯克大公和御前侍卫队长于连架了起来,他们眼望着王后,什么也没说。 柯克大公的家丁好打发,见主人被绑便一哄而散了;泰伦斯的御前侍卫则没那么容易听任别人遣散,副队长德拉克斯沉着脸出声道:“陛下,请容我们无礼,但我们不能让您把于连带走。” “大胆!”凡妮莎身边的罗格手按剑柄,上前一步。“你竟敢违抗王后的命令?!” 德拉克斯毫不示弱,扬起下巴,同样抽剑在手,“对不起,因为这是国王临走前下达的命令!” 凡妮莎眼神一亮,与罗格对视一眼,看来今天收获颇丰。她点头微笑道:“想不到国王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接着,凡妮莎转向自己的雪兰卫队长,“那么,我们就将于连和柯克大公请回王宫,这件事,也只有在圣殿里才能有一个好的结果了。” 提到圣殿,德拉克斯不由身体一僵。对于御前侍卫来说,圣殿是他们宣誓效忠国王的地方,是最为神圣的。而且那里只有圣徒和神职人员才有权佩戴象征性的武器,御前侍卫当然没有理由反对到那里为自己伸张正义。但不知为何,德拉克斯的表情相当古怪,仿佛只要一想到那个地方,他就会浑身不舒服。 哼,你们这群背信弃义的家伙,你们在那座圣堂里背弃了迪安娜,心中当然会有愧于神灵。凡妮莎轻蔑地看着泰伦斯的卫队,不明白他为什么还留着前任国王身边的人,但在此刻,她却觉得这些人身上的这点愧疚非常必要。 “怎么,你想否决王后的神圣提议吗?”罗格威胁地手按剑柄,他已经忍了又忍,如果对方再敢反抗,他真的就要动手了。 德拉克斯看了于连一眼,后者没有任何表情。他只好对罗格点点头,让开一步。凡妮莎满意地看着挡路者,她心里想,其实他非常聪明,忠于远在天边的国王是一码事,眼前知趣地避让、保存实力才是最重要的;话说回来,这家伙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于连不在,他正好能顺利上位,也不算他吃亏。只不过如此一来,凡妮莎再也不可能知道泰伦斯走前吩咐他们如何对付自己了。 那把高悬于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何时斩落?凡妮莎努力不去想这个问题。 *************************************************************************************** 圣堂中心的大殿里,高高的七重宝顶顺着穹顶下的七条通道一直延伸,在中央交会,又互相叉开,最后分置于七个不同方位的出口处。这里的一切都跟三年前一个样,丝毫没有变化。 变了的只是人,活人与死人。其他都没什么区别。 凡妮莎走向迪安娜海根曾经倒下的地方,那高台上的宝座依然空闲。布兰特,对不起,三年前我让你的姑母承受了失败和死亡;而今,我又再次走向这王座,仿佛是命中注定的轮回一般,我也踏上了赎罪之旅。 由于圣堂之内不许施放魔法和武器,所有御前侍卫已经尽去刀兵,雪兰卫也一样,凡妮莎知道这对自己来说有多危险,一但有人来刺杀,自己将会死在当场,再也不会醒来。可是这件事她必须亲自去作,不能假手于人。 “圣灵在上,”凡妮莎手指宝顶,假作虔诚,“死者已矣。大家都知道,正直的人不会打扰亡魂,请圣灵赐我智慧,还双方一个公道。”众人随王后致礼。 “归根结底,这件事起自柯克小姐的尸身去向,我想我们都不愿扰动死者的安息,但事到如今,为了证明于连爵士的清白,还是请柯克大公开棺验尸,让我们大家都清楚为好。”凡妮莎坐在王座上,认真地说。 ... 第420章 砍人的尸体 (猫扑中文)提到圣殿,德拉克斯不由身体一僵。『』『』【大^书^包^小^说^网dashubao】对于御前侍卫来说,圣殿是他们宣誓效忠国王的地方,是最为神圣的。而且那里只有圣徒和神职人员才有权佩戴象征性的武器,御前侍卫当然没有理由反对到那里为自己伸张正义。但不知为何,德拉克斯的表情相当古怪,仿佛只要一想到那个地方,他就会浑身不舒服。 哼,你们这群背信弃义的家伙,你们在那座圣堂里背弃了迪安娜,心中当然会有愧于神灵。凡妮莎轻蔑地看着泰伦斯的卫队,不明白他为什么还留着前任国王身边的人,但在此刻,她却觉得这些人身上的这点愧疚非常必要。 “怎么,你想否决王后的神圣提议吗?”罗格威胁地手按剑柄,他已经忍了又忍,如果对方再敢反抗,他真的就要动手了。 德拉克斯看了于连一眼,后者没有任何表情。他只好对罗格点点头,让开一步。凡妮莎满意地看着挡路者,她心里想,其实他非常聪明,忠于远在天边的国王是一码事,眼前知趣地避让、保存实力才是最重要的;话说回来,这家伙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于连不在,他正好能顺利上位,也不算他吃亏。只不过如此一来,凡妮莎再也不可能知道泰伦斯走前吩咐他们如何对付自己了。 那把高悬于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何时斩落?凡妮莎努力不去想这个问题。 圣堂中心的大殿里,高高的七重宝顶顺着穹顶下的七条通道一直延伸,在中央交会,又互相叉开,最后分置于七个不同方位的出口处。这里的一切都跟三年前一个样,丝毫没有变化。 变了的只是人,活人与死人。其他都没什么区别。 凡妮莎走向迪安娜?海根曾经倒下的地方,那高台上的宝座依然空闲。布兰特,对不起,三年前我让你的姑母承受了失败和死亡;而今,我又再次走向这王座,仿佛是命中注定的轮回一般,我也踏上了赎罪之旅。 由于圣堂之内不许施放魔法和武器,所有御前侍卫已经尽去刀兵,雪兰卫也一样,凡妮莎知道这对自己来说有多危险,一但有人来刺杀,自己将会死在当场,再也不会醒来。可是这件事她必须亲自去作,不能假手于人。 “圣灵在上,”凡妮莎手指宝顶,假作虔诚,“死者已矣。大家都知道,正直的人不会打扰亡魂,请圣灵赐我智慧,还双方一个公道。”众人随王后致礼。 “归根结底,这件事起自柯克小姐的尸身去向,我想我们都不愿扰动死者的安息,但事到如今,为了证明于连爵士的清白,还是请柯克大公开棺验尸,让我们大家都清楚为好。”凡妮莎坐在王座上,认真地说。 “还有什么可验的?”柯克大怒,手指着于连的脸,“我已经带人去看了,我女儿根本就没在墓室里。是他!这个变态的疯子盗走了我女儿的尸体!还把她的随葬品拿来招摇过市!” “我没有!”于连竭力为自己辩解,“柯克小姐的事我也很遗憾,但你不能把她的死归疚于我!她的死是你一手造成的,与我无关!你不能因此处处针对我!”他看了王座上的凡妮莎一眼,“这件事明显有人在背后操纵,想想看,为什么要旧事重提?最终受益最大的人会是谁?” 看来他们都深得泰伦斯真传,每一个都不是普通角色。凡妮莎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们俩,即便受到于连如此明白的暗示也不为所动。也许,与泰伦斯相共,必定得受到他的影响,变成与他相似的人吧,凡妮莎发现最近自己脸上也总是带着那一抹似有还无的微笑了。 至少,触变不惊,这是好事。 “陛下!”圣殿的大门被人推开,由于铁门太过沉重,它们只缓缓地打开一道缝隙,传话人便挤了进来,“陛下!柯克小姐——不,莱克茜夫人在外面!她——” “到底怎么了?不要这么慌里慌张的。”凡妮莎安抚那传话人,“慢些说。” “莱克茜夫人穿着柯克小姐的衣裙,手中执剑,正像僵尸一样闭着眼睛四处乱砍!” 众人全都惊呼起来。 来得正好!凡妮莎从王座上站起身,“有这等事?” “雪兰卫!护驾!”罗格?亚恒利出声道,一众护卫挡在王后身前。 “把她带上来!”王后命令道。 门外的神职人员好容易才将莱克茜?约克制服,然而就在她被驾入圣堂大门的瞬间,她的身体突然变得沉重,仿佛完全失去了支撑,就像一袋子土豆倒在了地上。 “莱克茜夫人。”身穿麻袍的圣女走上前来,用手拍打着火龙寨继承人的脸颊,“醒醒,莱克茜夫人。” 莱克茜在圣女的拍击下醒转过来,她睁开眼,看了看四周,又看看自己,觉得莫名其妙。“我这是在哪里?我怎么了?”接着,她看到了高台宝座上的凡妮莎,“是你?”她顿时来了怒气,“你已经抄没了我的珠宝,还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凡妮莎微笑道,“这话该我问你才对。你到底想要什么?为什么你会穿着柯克小姐的裙服,在大街上乱砍人?” 莱克茜这才发现自己手上的短剑,剑身染的血顺着血槽一直流到自己胖乎乎的小手上,她吓得一哆嗦,扔掉了短剑,转头高叫道,“这不是我!我没有砍人!一定是有人陷害我!” 当然。凡妮莎轻蔑地看着脚下的女人。当然有人陷害你。只可惜,雷纳不能进入这座圣堂,这里的禁魔石使他的隐身魔法无法发挥,否则他肯定会操纵着莱克茜一路砍进来,遇神杀神。 “当街砍人,我们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凡妮莎遗憾地摇摇头,“我很想替你辩护,我亲爱的夫人。但事实摆在眼前,如果你能指出是谁在背后操纵于你,也许我可以考虑在神灵面前为你开罪。”猫扑中文 第421章 达摩克里斯之剑! “还有什么可验的”柯克大怒,手指着于连的脸,“我已经带人去看了,我女儿根本就没在墓室里。zi幽阁是他这个变态的疯子盗走了我女儿的尸体还把她的随葬品拿来招摇过市” “我没有”于连竭力为自己辩解,“柯克小姐的事我也很遗憾,但你不能把她的死归疚于我她的死是你一手造成的,与我无关你不能因此处处针对我”他看了王座上的凡妮莎一眼,“这件事明显有人在背后操纵,想想看,为什么要旧事重提最终受益最大的人会是谁” 看来他们都深得泰伦斯真传,每一个都不是普通角色。凡妮莎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们俩,即便受到于连如此明白的暗示也不为所动。也许,与泰伦斯相共,必定得受到他的影响,变成与他相似的人吧,凡妮莎发现最近自己脸上也总是带着那一抹似有还无的微笑了。 至少,触变不惊,这是好事。 “陛下”圣殿的大门被人推开,由于铁门太过沉重,它们只缓缓地打开一道缝隙,传话人便挤了进来,“陛下柯克小姐不,莱克茜夫人在外面她” “到底怎么了不要这么慌里慌张的。”凡妮莎安抚那传话人,“慢些说。” “莱克茜夫人穿着柯克小姐的衣裙,手中执剑,正像僵尸一样闭着眼睛四处乱砍” 众人全都惊呼起来。 来得正好凡妮莎从王座上站起身,“有这等事” “雪兰卫护驾”罗格亚恒利出声道,一众护卫挡在王后身前。 “把她带上来”王后命令道。 门外的神职人员好容易才将莱克茜约克制服,然而就在她被驾入圣堂大门的瞬间,她的身体突然变得沉重,仿佛完全失去了支撑,就像一袋子土豆倒在了地上。 “莱克茜夫人。”身穿麻袍的圣女走上前来,用手拍打着火龙寨继承人的脸颊,“醒醒,莱克茜夫人。” 莱克茜在圣女的拍击下醒转过来,她睁开眼,看了看四周,又看看自己,觉得莫名其妙。“我这是在哪里我怎么了”接着,她看到了高台宝座上的凡妮莎,“是你”她顿时来了怒气,“你已经抄没了我的珠宝,还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凡妮莎微笑道,“这话该我问你才对。你到底想要什么为什么你会穿着柯克小姐的裙服,在大街上乱砍人” 莱克茜这才发现自己手上的短剑,剑身染的血顺着血槽一直流到自己胖乎乎的小手上,她吓得一哆嗦,扔掉了短剑,转头高叫道,“这不是我我没有砍人一定是有人陷害我” 当然。凡妮莎轻蔑地看着脚下的女人。当然有人陷害你。只可惜,雷纳不能进入这座圣堂,这里的禁魔石使他的隐身魔法无法发挥,否则他肯定会操纵着莱克茜一路砍进来,遇神杀神。 “当街砍人,我们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凡妮莎遗憾地摇摇头,“我很想替你辩护,我亲爱的夫人。但事实摆在眼前,如果你能指出是谁在背后操纵于你,也许我可以考虑在神灵面前为你开罪。” “你说你为什么穿着我女儿的衣服”柯克大公肝胆俱裂,差点冲上前纠住国王的情妇扭打。 “我、我不知道”莱克茜挥动肥胖的手臂,拍打身上的衣服,努力想把它们从自己身上脱下来。说也凑巧,其实以柯克小姐在生时的身材,莱克茜本来是穿不上她的衣服的,但柯克小姐死于难产,她的裙服自然会比正常女子肥大一些,以掩盖她怀孕的身形,因此,这衣服穿在莱克茜身上才会如此贴合。然而即便如此,国王的情妇还是输在过于丰满的胸脯上,它们卡住裙服,使她无论如何努力也挣脱不开,反而更加凸显出裙服腰腹处的肥大,这使柯克大公的脸色越发难看,几乎要蹦跳起来杀了她。 凡妮莎在心中偷乐,嘴里却忙着为柯克大公解围,“我想你现在一定神志不是很清醒,我亲爱的夫人。圣女姐妹们,请你们先行为她准备一身合适的衣服,待我们处理好眼前的事再请莱克茜夫人上殿。” 圣女们架着胡乱挣扎的莱克茜走向后堂,她口中犹自叫骂着什么,但柯克大公却是长出了一口气,再这么闹下去,女儿并非完碧的事迟早会暴露出来。凡妮莎盯了他一眼,朝众人一摊双手,“这件事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我想,这肯定是老约克不满我们的新政,搞出来的花样。”柯克气哼哼地说。 凡妮莎仿佛刚刚发觉柯克大公是自己的财政大臣似地倒吸一口气,“哦原来如此约克大公在为我修茸贫民区的事迁怒于您那他可真是太不应该了,我们都知道,您的金库里可真是一个铜板也拿不出了啊我只好找他女儿去借喽。” 柯克一言不发,涨红着脸别过头去。这事上他本就理亏,被王后如此奚落自然不敢回嘴。 “看来事情的原由始末已经很明朗了。”凡妮莎双手一拍,从宝座上站起身,“我想你们两家终于可以握手言和、解除误会。”她转头问罗格,“约克公爵在哪里我想他会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约克公爵不在临时府邸内。”过了一会儿,前去召唤公爵的人回来禀报,“据说十天前他就不见踪影了。”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看来他早就准备好牺牲自己的女儿,一个人回火龙寨了。”凡妮莎没作更多的停留,匆匆走出圣殿,这个地方,多呆一秒就会多一分危险。“带上莱克茜夫人。可怜的人,她需要一个更加舒适的环境来坦白她父亲的罪行。” 这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凡妮莎边走边想,不过看似风平浪静的表面下,不知会有什么样的暗流在涌动,太顺利了,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那个从未出声的于连,他就像一颗随时有可能射向自己的魔法利箭,只消自己作出那个触发机括的举动,他便会扑上来取我性命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 第422章 局势逆转 “你说你为什么穿着我女儿的衣服”柯克大公肝胆俱裂,差点冲上前纠住国王的情妇扭打。 “我、我不知道”莱克茜挥动肥胖的手臂,拍打身上的衣服,努力想把它们从自己身上脱下来。说也凑巧,其实以柯克小姐在生时的身材,莱克茜本来是穿不上她的衣服的,但柯克小姐死于难产,她的裙服自然会比正常女子肥大一些,以掩盖她怀孕的身形,因此,这衣服穿在莱克茜身上才会如此贴合。然而即便如此,国王的情妇还是输在过于丰满的胸脯上,它们卡住裙服,使她无论如何努力也挣脱不开,反而更加凸显出裙服腰腹处的肥大,这使柯克大公的脸色越发难看,几乎要蹦跳起来杀了她。 凡妮莎在心中偷乐,嘴里却忙着为柯克大公解围,“我想你现在一定神志不是很清醒,我亲爱的夫人。圣女姐妹们,请你们先行为她准备一身合适的衣服,待我们处理好眼前的事再请莱克茜夫人上殿。” 圣女们架着胡乱挣扎的莱克茜走向后堂,她口中犹自叫骂着什么,但柯克大公却是长出了一口气,再这么闹下去,女儿并非完碧的事迟早会暴露出来。凡妮莎盯了他一眼,朝众人一摊双手,“这件事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我想,这肯定是老约克不满我们的新政,搞出来的花样。”柯克气哼哼地说。 凡妮莎仿佛刚刚发觉柯克大公是自己的财政大臣似地倒吸一口气,“哦原来如此约克大公在为我修茸贫民区的事迁怒于您那他可真是太不应该了,我们都知道,您的金库里可真是一个铜板也拿不出了啊我只好找他女儿去借喽。” 柯克一言不发,涨红着脸别过头去。这事上他本就理亏,被王后如此奚落自然不敢回嘴。 “看来事情的原由始末已经很明朗了。”凡妮莎双手一拍,从宝座上站起身,“我想你们两家终于可以握手言和、解除误会。”她转头问罗格,“约克公爵在哪里我想他会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约克公爵不在临时府邸内。”过了一会儿,前去召唤公爵的人回来禀报,“据说十天前他就不见踪影了。”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看来他早就准备好牺牲自己的女儿,一个人回火龙寨了。”凡妮莎没作更多的停留,匆匆朝圣殿大门走去,这个地方,多呆一秒就会多一分危险。“带上莱克茜夫人。可怜的人,她需要一个更加舒适的环境来坦白她父亲的罪行。” 这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凡妮莎边走边想,不过看似风平浪静的表面下,不知会有什么样的暗流在涌动,太顺利了,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那个从未出声的于连,他就像一颗随时有可能射向自己的魔法利箭,只消自己作出那个触发机括的举动,他便会扑上来取我性命 雷纳,你在哪里 还没等凡妮莎走出圣堂,走在最前面为王后开道的德拉克斯突然一个转身,将圣殿大门合在凡妮莎面前接着,古老而神圣的符文在门板上逐一闪亮魔法的光芒,它们相互交织变幻,结成一副无比繁杂的光之锁,将整个圣堂外身团团锁住,它们的魔法与圣堂内部的禁魔石互相冲突,又互相制约,不住地发出吡吡驳驳的闪电与火花 “这是什么意思”凡妮莎推了推那扇古老的橡木门,转身问于连。 “德拉克斯开门”罗格已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先于凡妮莎伸手去推圣堂大门,见无法破解其上的魔咒,便回身狠狠掐住了于连的脖子,“快下令,让他们开门,你们这是谋反” “没用的。”于连铁青着脸,低下头不去看凡妮莎的眼睛,“这是国王临行前的命令。” “泰伦斯到底对你们俩下了什么命令”凡妮莎抬手挡开罗格的手。她不但没有自乱阵脚,还对此充满了好奇。 “御前侍卫中,只要有一人死去,”于连终于抬眼正视着王后,“我们就要将您囚禁于此地,直至国王平安从战场上归来。” “原来如此。”凡妮莎一拳砸在大门上。自己的自以为是正中德拉克斯下怀。她更是毫不费力地为他们解决了隐身的雷纳,现在可好,雷纳无法进入这座禁魔圣殿,连最有可能回来救自己的米斯也无法靠近分毫。 圣堂外突然起了一阵骚乱,御前侍卫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一定是雷纳凡妮莎眼前一亮。他的魔法也许使他不能进入圣堂,但他的箭可以穿透任何阻碍 “快,砸碎所有玻璃”凡妮莎对罗格和身边的雪兰卫说。 罗格领命,于连却是一脸困顿,“为什么真的是你陷害我可是你明明救了梅丝蒂,还成全了我们我们都以为你是个好王后” “我当然会是个好王后,”凡妮莎靠近高高的窗台,伸长脖子朝窗外张望,希望能看到雷纳的踪影,“前提是权力掌握在我的手里。”她把自己的后冠摘下来扔向那些五颜六色的玻璃,希望将它们打破,但它只是撞在那片魔法的光锁上,不断地被反弹回来,“如果你们的国王不是那么狭隘,整天只顾着提防枕边人,你会看到我更多的德政。” “可我看到的却是比迪安娜更残酷的手段和杀人伎俩。”于连悲悯地望着掉落地面的后冠,“泰伦斯说得没错,权力已让你失去良知。” “这是他说我的”凡妮莎停住手中的活计,回头朝于连笑道,“乌鸦嫌章鱼的墨黑真是好笑”她见自己的王冠毫无用处,索性拍拍上面沾染的灰尘,重新戴在头上,“他带走了烈炎国一半的国库,还不准我动用他的私人武装,这种名义上的监国与傀儡有什么区别难道我的工作就是每天呆坐在桌前、在你们递上来的公文上盖章” “你就应该那样”于连接口道。 ... 第423章 新的转机 雷纳,你在哪里 还没等凡妮莎走出圣堂,走在最前面为王后开道的德拉克斯突然一个转身,将圣殿大门合在凡妮莎面前接着,古老而神圣的符文在门板上逐一闪亮魔法的光芒,它们相互交织变幻,结成一副无比繁杂的光之锁,将整个圣堂外身团团锁住,它们的魔法与圣堂内部的禁魔石互相冲突,又互相制约,不住地发出吡吡驳驳的闪电与火花 “这是什么意思”凡妮莎推了推那扇古老的橡木门,转身问于连。 “德拉克斯开门”罗格已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先于凡妮莎伸手去推圣堂大门,见无法破解其上的魔咒,便回身狠狠掐住了于连的脖子,“快下令,让他们开门,你们这是谋反” “没用的。”于连铁青着脸,低下头不去看凡妮莎的眼睛,“这是国王临行前的命令。” “泰伦斯到底对你们俩下了什么命令”凡妮莎抬手挡开罗格的手。她不但没有自乱阵脚,还对此充满了好奇。 “御前侍卫中,只要有一人死去,”于连终于抬眼正视着王后,“我们就要将您囚禁于此地,直至国王平安从战场上归来。” “原来如此。”凡妮莎一拳砸在大门上。自己的自以为是正中德拉克斯下怀。她更是毫不费力地为他们解决了隐身的雷纳,现在可好,雷纳无法进入这座禁魔圣殿,连最有可能回来救自己的米斯也无法靠近分毫。 圣堂外突然起了一阵骚乱,御前侍卫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一定是雷纳凡妮莎眼前一亮。他的魔法也许使他不能进入圣堂,但他的箭可以穿透任何阻碍 “快,砸碎所有玻璃”凡妮莎对罗格和身边的雪兰卫说。 罗格领命,于连却是一脸困顿,“为什么真的是你陷害我可是你明明救了梅丝蒂,还成全了我们我们都以为你是个好王后” “我当然会是个好王后,”凡妮莎靠近高高的窗台,伸长脖子朝窗外张望,希望能看到雷纳的踪影,“前提是权力掌握在我的手里。”她把自己的后冠摘下来扔向那些五颜六色的玻璃,希望将它们打破,但它只是撞在那片魔法的光锁上,不断地被反弹回来,“如果你们的国王不是那么狭隘,整天只顾着提防枕边人,你会看到我更多的德政。” “可我看到的却是比迪安娜更残酷的手段和杀人伎俩。”于连悲悯地望着掉落地面的后冠,“泰伦斯说得没错,权力已让你失去良知。” “这是他说我的”凡妮莎停住手中的活计,回头朝于连笑道,“乌鸦嫌章鱼的墨黑真是好笑”她见自己的王冠毫无用处,索性拍拍上面沾染的灰尘,重新戴在头上,“他带走了烈炎国一半的国库,还不准我动用他的私人武装,这种名义上的监国与傀儡有什么区别难道我的工作就是每天呆坐在桌前、在你们递上来的公文上盖章” “你就应该那样”于连接口道,“监国的职责并非是破旧迎新,只要你能作到承上启下就好可你一上来就有诸多动作,甚至邀买人心。这些都还好说,最不能容忍的是你居然为了安插自己的人手,阴谋陷害御前铁卫,令我们失去了十三个兄弟”于连指着自己,“这些,你以为别人都看不出来吗泰伦斯早就猜到你会在他走后搞出诸多名堂,因此他让我和德拉克斯留意你的行为举止,一有风吹草动,便要不计代价将你囚禁于此” “我可怜的侍卫长啊,你被自己的兄弟耍了还不知道吗”凡妮莎继续东摸摸西看看,不忘离间于连和德拉克斯,“他为什么要抢在头里出去把门关上、还特意把你关在门里”王后在自己衣服上蹭了蹭手上的灰,“早在你与梅丝蒂私奔的时候,泰伦斯就告诉过我,一但你被撤职,德拉克斯将成为最大的获益者。想想看,如果今天这一切都出自他手,他身后的那个人又会是谁呢怎么样,是不是背后有些发凉”凡妮莎朝于连邪魅一笑,走向高台,在宝座上坐下。 “陛下,这些玻璃全都由魔法加固过,普通物器无法打破。”罗格和雪兰卫气咻咻地回报凡妮莎。眼下的局面确实是他们始料未及的,这种打又打不得、摸又摸不清的境况使向来以精锐著称的雪兰卫士气受挫,更兼手中没有武器,雪兰卫们个个垂头丧气、失去了斗志。 “没关系,我们不是还有一位秀色可餐的约克小姐吗”凡妮莎朝莱克茜夫人望去,脸上露出微笑,“她的好父亲一定不会眼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饿死在这里的。” “可是约克公爵已经不知所踪了。”罗格为难地说。“现在多半在回火龙寨的路上。” “他没有。”凡妮莎神秘一笑,“他只是为了亲爱的女儿去酬钱了。我们答成过秘密协议,只要他为下城区的百姓拿出足够的钱修建房屋,我就放他的女儿平安回去。” “哼,你休想得逞”莱克茜恨恨地瞪着王后,一副随时准备扑上来咬人的架势。“我父亲才不会像他们两个那么蠢,上你的当” “恰恰相反,”凡妮莎摆弄着宝座的扶手,指了指莱克茜,“你父亲是最先上当的那一个。我只是把你的一缕头发拿给他看,他就答应了我的要求。不得不说,他是这世上唯一真心爱你的男人。” “还有泰伦斯国王”莱克茜抖着一身雪白的肥肉,歇斯底里地朝王后尖叫,“是你,你这妖妇把他从我身边抢走的你” 没等莱克茜骂完,不停摆弄着宝座扶手的凡妮莎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宝座旁的石阶突然降下了深深的落差,它一直向下,不停延伸,仿佛进入了神秘而幽长的兔子洞,里面漆黑一团、又充满希望。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 第424章 幽深隧道 “你就应该那样”于连接口道,“监国的职责并非是破旧迎新,只要你能作到承上启下就好可你一上来就有诸多动作,甚至邀买人心。这些都还好说,最不能容忍的是你居然为了安插自己的人手,阴谋陷害御前铁卫,令我们失去了十三个兄弟”于连指着自己,“这些,你以为别人都看不出来吗泰伦斯早就猜到你会在他走后搞出诸多名堂,因此他让我和德拉克斯留意你的行为举止,一有风吹草动,便要不计代价将你囚禁于此” “我可怜的侍卫长啊,你被自己的兄弟耍了还不知道吗”凡妮莎继续东摸摸西看看,不忘离间于连和德拉克斯,“他为什么要抢在头里出去把门关上、还特意把你关在门里”王后在自己衣服上蹭了蹭手上的灰,“早在你与梅丝蒂私奔的时候,泰伦斯就告诉过我,一但你被撤职,德拉克斯将成为最大的获益者。想想看,如果今天这一切都出自他手,他身后的那个人又会是谁呢怎么样,是不是背后有些发凉”凡妮莎朝于连邪魅一笑,走向高台,在宝座上坐下。 “陛下,这些玻璃全都由魔法加固过,普通物器无法打破。”罗格和雪兰卫气咻咻地回报凡妮莎。眼下的局面确实是他们始料未及的,这种打又打不得、摸又摸不清的境况使向来以精锐著称的雪兰卫士气受挫,更兼手中没有武器,雪兰卫们个个垂头丧气、失去了斗志。 “没关系,我们不是还有一位秀色可餐的约克小姐吗”凡妮莎朝莱克茜夫人望去,脸上露出微笑,“她的好父亲一定不会眼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饿死在这里的。” “可是约克公爵已经不知所踪了。”罗格为难地说。“现在多半在回火龙寨的路上。” “他没有。”凡妮莎神秘一笑,“他只是为了亲爱的女儿去酬钱了。我们答成过秘密协议,只要他为下城区的百姓拿出足够的钱修建房屋,我就放他的女儿平安回去。” “哼,你休想得逞”莱克茜恨恨地瞪着王后,一副随时准备扑上来咬人的架势。“我父亲才不会像他们两个那么蠢,上你的当” “恰恰相反,”凡妮莎摆弄着宝座的扶手,指了指莱克茜,“你父亲是最先上当的那一个。我只是把你的一缕头发拿给他看,他就答应了我的要求。不得不说,他是这世上唯一真心爱你的男人。” “还有泰伦斯国王”莱克茜抖着一身雪白的肥肉,歇斯底里地朝王后尖叫,“是你,你这妖妇把他从我身边抢走的你” 没等莱克茜骂完,不停摆弄着宝座扶手的凡妮莎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宝座旁的石阶突然降下了深深的落差,它一直向下,不停延伸,仿佛进入了神秘而幽长的兔子洞,里面漆黑一团、又充满希望。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凡妮莎的脚下。 “啊哈”王后伸手作请,“是我,都是我干的。那么,请你来追赶我的脚步吧。”说着,她带头走了下去。 “陛下”罗格喊道,“这是条未知的通道,吉凶难料,还是让我们先下去探探路吧” 隧道里传来凡妮莎的声音,缥缈而清脆,“不用了。这条通道必定会延伸到安全所在。”凡妮莎曾经看过迪安娜事败之后扑向王座的急切样子,这个镶满宝石的大宝贝应该能给她带来一线生机。很可惜,没等迪安娜扑到它的脚下,她就变成了一个胡子拉茬的中年男人,笨重而且愚蠢。 作为一条逃生通道,越往里走,凡妮莎越觉得它有些太长了。很难想像迪安娜生着那般美丽细嫩的小脚,该怎么跑过这些起伏不平的坚硬岩石,隧道顶没有照明水晶,没有魔法火炬,也没有真正的牛角蜡烛,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耳边只能听到贯穿于黑暗间来回呼啸的风声。那风闻起来既不像海风那么咸,又不是地表热浪的随意拂动,它们冷得刺骨,与四周那些冰冷的岩壁如出一辙。真奇怪迪安娜为什么不将老国王的尸体放在这里,那他闻起来就不会那样令人印象深刻了。 也许,这风里有着更加不可估量的危险凡妮莎被这风吹得一个机灵。 “约克夫人,我亲爱的。”凡妮莎回头道,“为了我们大家的安全,请你先走。” “您是说,”忽略莱克茜的挣扎叫骂,罗格压低声音问凡妮莎,“这密道与约克公爵有关” 凡妮莎看了自己的雪兰卫队长一眼,“想不到你的头脑如此之快。”她伸手抹了一把石壁,把手上沾到的油按在队长手上,“这是什么” “重油”罗格大吃一惊。 “这条通道是通往火龙寨的”凡妮莎低声说。她看着走过自己身边的于连和其他雪兰卫,“为什么圣堂里面不可以有魔法”她嗤笑一声,哼道,“根本不是因为什么虔诚的崇拜。像约克和于连这样的古老家族,一没权势二无封地,他们却能掌握烈炎国的命脉,令国王都对他们忌惮三分,原因只有一个他们掌握着能分分钟把王宫甚至整个欧洛普斯炸为平地的真正魔法”王后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可是约克家族从没有负责过任何建筑工程,他们怎么会建一条通往自家的密道呢”罗格家是烈炎国的老臣,历史也相当久远,连他都没听说过的事,怎么样来解释眼前的疑点 “怎么不会”凡妮莎边走边说,“约克家族虽不是贵族中最得宠的,但却是最受历代国任的。泰伦斯对待约克的态度让我一度很困惑,不过现在看来,他一面弄死了约克唯一的儿子,另一方面却极力讨好他的女儿,这既打压又拉拢的手段实在是高明。”她指了指不情愿地走在最前面的莱克茜,“以她的姿色,你以为泰伦斯会看中吗但他却一直把她养在宫中,与王后分甘同食,其实是无形之中把火龙寨的暗黑重油握在了手里。”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 第425章 老约克的秘密 “啊哈”王后伸手作请,“是我,都是我干的。d7cfd3c4b8f3那么,请你来追赶我的脚步吧。”说着,她带头走了下去。 “陛下”罗格喊道,“这是条未知的通道,吉凶难料,还是让我们先下去探探路吧” 隧道里传来凡妮莎的声音,缥缈而清脆,“不用了。这条通道必定会延伸到安全所在。”凡妮莎曾经看过迪安娜事败之后扑向王座的急切样子,这个镶满宝石的大宝贝应该能给她带来一线生机。很可惜,没等迪安娜扑到它的脚下,她就变成了一个胡子拉茬的中年男人,笨重而且愚蠢。 作为一条逃生通道,越往里走,凡妮莎越觉得它有些太长了。很难想像迪安娜生着那般美丽细嫩的小脚,该怎么跑过这些起伏不平的坚硬岩石,隧道,那里,一星微弱的亮光明明灭灭,仿佛在打着未知的信号。 凡妮莎嗅了嗅,这里重油的气味越来越浓了,他们不敢在此点火;而此处已离开烈炎圣堂的范围,他们应该是在用魔晶向自己发信号。 “三长三短两长一短。”罗格走上前来数了一下,“他们在问,来者何人。” 凡妮莎扭住莱克茜肥嫩的胳膊,在她腋窝下使劲一捏,约克小姐惨叫一声,声音回荡在隧道里,连着她冲口而出的咒骂,久久不息。 “这下他们知道我们是谁了。”凡妮莎回头朝罗格一笑。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 《凤乱九宫》第425章 老约克的秘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26章 地涌之怪 一秒记住,最快更新免费阅读! ””=”()”=””> “那又如何?她始终是女人,不能为约克家族再添继承人。” “你以为泰伦斯不了解这一点吗?”凡妮莎在黑暗中微微一笑,“他押的宝不在继承人身上,而在老约克身上。” “您是说,”罗格倒吸了一口气,接着马上厌恶地吐出来,“约克对自己的女儿——” “是的。”凡妮莎扬了扬下巴,“老约克对女儿的爱,超出对他那孤苦伶仃的儿子一百倍!而莱克茜对弟弟的爱,又比对父亲的厌恶多得多。”她轻笑一声,“这个世界是怎么了?全都乱了套。不过这样最好,便于有心智的人更好地掌控时局。” “您早就瞧出泰伦斯国王的意思了?”罗格语气敬佩。 “是雷纳发现的。”凡妮莎皱了皱眉,想起雷纳还在圣堂外与御前侍卫们周旋,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他听到老约克跪着哭求莱克茜,求她离开泰伦斯,还说没有她自己无法呼吸,啊,真是恶心至极!” 罗格显然也有同感。顿了一下,他继续发问,“可是您怎么知道这条隧道通往火龙寨?万一它只是通到王宫后花园、或是圣堂门口怎么办?我们只有几个人,还要带着不肯配合的于连和吱吱直叫的约克小姐,我们——” “你闻到空气中越来越浓的重油味儿了吗?”凡妮莎打断他,“我敢打赌,这条隧道直通火龙寨地下油井的一条支流,而且,约克大公正在前方不远处等着迎接自己亲爱的女儿。”看来不向他解释清楚他是不会完的,凡妮莎把嘴凑到罗格耳边,“老约克被我逼着交出钱币来赎他的女儿,的地点就在这条密道的尽头。” “看来,他为了女儿,连烈炎国最机密的密道都出了。”罗格嗤笑一声,“可是怕不怕他会在这里埋伏我们?” 凡妮莎朝前面扬了扬下巴,“他女儿走在最前头,如果他敢有伏兵,那莱克茜就自认倒霉吧。” “死在您手里或死在自己父亲手里,相信她宁愿选择后者。”罗格板起了语气。看来,他并不认同凡妮莎的做法,但被困于此地,他也只能听命于王后。 “爵士大人,现在可不是做善事发善心的时候。”凡妮莎听到前方传来的声音,快步走到队伍前端,“什么事?” “陛下,前面有光!”雪兰卫指着隧道的尽头说,那里,一星微弱的亮光明明灭灭,仿佛在打着未知的信号。 凡妮莎嗅了嗅,这里重油的气味越来越浓了,他们不敢在此点火;而此处已离开烈炎圣堂的范围,他们应该是在用魔晶向自己发信号。 “三长三短两长一短。”罗格走上前来数了一下,“他们在问,来者何人。” 凡妮莎扭住莱克茜肥嫩的胳膊,在她腋窝下使劲一捏,约克小姐惨叫一声,声音回荡在隧道里,连着她冲口而出的咒骂,久久不息。 “这下他们知道我们是谁了。”凡妮莎回头朝罗格一笑。 ************************************************** 凡妮莎第一次看到约克统治下的火龙寨,原来它就建在这幽深隧道的尽头!仿佛一棵倒长着的树,暗黑重油就如树枝间不断生长着的树叶,一但有树叶成形——悬垂成一颗水滴形状,便有人从枝杈间走过去采摘下来。约克大公的手下挥鞭驱使着奴隶和囚犯们为自己工作,各条通道间都有人影在晃动。而那些闪耀的尖顶、树干中心的漂亮阳台,城市上空漂浮的魔法灯笼,还有横跨半空的大桥,连接着一片又一片的森林。它们蜿蜒伸展,一望无际。 “欢迎,王后陛下。”约克大公抬起右手置于心脏位置,语气中丝毫不见慌乱。 凡妮莎与罗格在黑暗中对视一眼。这老家伙怎么了,难道是到了他的主场,声势也壮了起来?“约克公爵,我应你的要求,把令嫒安全送到你指定的所在,现在,请履新你的誓约,把我要的财帛交给我吧。” “您要的财富都在我身后,我愿以倾家荡产来换取我唯一的女儿。”约克伸手一指身后的暗黑重油,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这是、我知道你的家族世代守护着暗黑重油泉,但我拿这些黏腻腻的东西有什么用呢?它又不像金子能在世界各地与人,又不像您女儿的美貌一般,能换取国王的青睐,让人一世无忧;就算您把火龙寨碾碎了变成魔法球,我也无福消受啊。” “我想说的是,”约克瞬间改变了一贯的谄媚相,严肃起来,厉声喝道,“盛夏之国来的凡妮莎德林!这里是你的囚笼、你未来岁月的终结点!你魅惑君王,终于在我火龙寨得到了应有的下场!”言罢,约克一挥手,有什么东西,从他身后那些竖井边的树根之下蔓延过来,就像是一条巨大而又**的蛇!那东西咝咝作响,汩汩有声,不知疲倦地朝王后窜了过来,还发出仿若咒语的低语。 低语声……就像,暗黑重油泉的喷涌之声?神秘怪兽的身体,却总是模模糊糊,无法聚焦,有时候,它还是半透明的。它正朝着凡妮莎一行人扑过来,带着得胜的咯咯笑声,无数指爪在半空中抓着挠着。它的目标绝对是王后,这一点确信无疑。可它是什么东西呢?精灵守卫?还是什么上古魔法所控制的怪兽僵尸?不管它是什么生物,它的意图无比明确,那些指爪看上去足以取人性命。 凡妮莎几乎要退却,但那东西看起来却十分让人着迷,它身体的一部分看起来行动笨拙,却又如同蛇身般滑溜,而另外一部分看起来却像是无数咒语的涡流。眼睛在那变化的身体上不断转动。爪子!抓了过来,虽然它们离他们还很远,但仍然让凡妮莎感到一阵怪诞而又麻木的刺痛。 我该怎么办? & ... 第427章 约克的真面目 凡妮莎第一次看到约克统治下的火龙寨,原来它就建在这幽深隧道的尽头仿佛一棵倒长着的树,暗黑重油就如树枝间不断生长着的树叶,一但有树叶成形悬垂成一颗水滴形状,便有人从枝杈间走过去采摘下来。约克大公的手下挥鞭驱使着奴隶和囚犯们为自己工作,各条通道间都有人影在晃动。而那些闪耀的尖,“这可是从你身边的一个隐身人那里来的你应该知道” “这是雷纳的隐身药水”撒舍脸色一白,轻声说道。 “你害怕了,对不对”约克大笑一声,眼神里闪烁着得胜的喜色。“你以为你和那个隐身人作事隐密就没人知晓了吗当我得知他想要利用我的时候,我很聪明地回摆了他一道,偷了他身上的东西用了它,你就没法阻拦我啦那时,巫婆,你就将是我的手下败将” “你想怎样”凡妮莎后退一步,估算着自己身上的魔法护符有没有可以用来抵敌他的,尽量拖延时间。 “我随时都可以将自己隐形,这样你就不能逃过我的法术,而且也逃不出我的魔笼不管你逃到哪里,我都会如影随形”他仰天长笑,声音傲慢而极度狂野。凡妮莎一听这声音,心里一沉,知道约克确实已陷入癫狂。那么,她只有一个办法可逃出生天了把他解决掉。 约克双手一压,震碎了隐身药水。随之而起的,是他周身的魔法光链,凡妮莎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约克对于自己的魔法肯定没有尽言,因为下一刻,一股巨力把双方的防护无情地往前拉,狠命地揉在一起约克的魔法深深吸住了他的女儿,将她高高地扬起,“莱克茜,到爸爸这里来”不待女儿尖叫声止,老约克已经无情地吞噬了莱克茜,把她变成自己魔法的一部分,而他此刻已经成为一道周身带着魔法光链的幻影,明明灭灭,若隐若现。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 《凤乱九宫》第427章 约克的真面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28章 炫魔斗法 那些爪子靠得更近,又朝她抓了一下,凡妮莎脑海爆发出一阵大叫。只要破坏它的能量之源,就能打败眼前这怪物! 凡妮莎的雪兰卫放出防护魔法。然而他们是在约克的地盘,那怪物放出魔法,狠狠地撕扯着雪兰卫的防护,每一寸护甲上都留下了光亮的爪痕,大厅整个摇晃起来。但这也没能奏效。 “约克,”王后大声喝问:“难道你疯了不成?” 大厅突然之间恢复了宁静,两人脚下冒出缕缕青,“不,我没疯,”约克大公得意地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鬼把戏吗?你这个老奸巨猾的妖妇,你不就是想把烈炎国慢慢变成你个人的地域,让我们跟盛夏之人通婚繁殖,最后湮灭我们的种族,让眠龙城一切的辉煌化作泡影吗?作为这片大陆上最强的守护家族,我怎会坐视你的阴谋得逞!” “改变,”凡妮莎急切地解释道,“是每位君王执政的开始,你不能因此而责难于我!况且,那些都是好的改变,我并没有恣意妄为!” 约克挥挥手,表示自己根本不相信,“谎言,又一个谎言,”他沉重地说,“谎言素来是你最锋利的兵刃。盛夏来的巫婆,现在它对我再不起作用!”他低下头,喘着气看着她,“你可知道,这是什么?”他从腰带掏出一件小东西,拿给王后看,又有点嘲弄地接着说,“这可是从你身边的一个隐身人那来的!你应该知道!” “这是雷纳的隐身药水!”撒舍脸色一白,轻声说道。 “你害怕了,对不对?”约克大笑一声,眼神闪烁着得胜的喜色。“你以为你和那个隐身人作事隐密就没人知晓了吗?当我得知他想要利用我的时候,我很聪明地回摆了他一道,偷了他身上的东西!用了它,你就没法阻拦我啦!那时,巫婆,你就将是我的手下败将!” “你想怎样?”凡妮莎后退一步,估算着自己身上的魔法护符有没有可以用来抵敌他的,尽量拖延时间。 “我随时都可以将自己隐形,这样你就不能逃过我的法术,而且也逃不出我的魔笼!不管你逃到哪,我都会如影随形!”他仰天长笑,声音傲慢而极度狂野。凡妮莎一听这声音,心一沉,知道约克确实已陷入癫狂。那么,她只有一个办法可逃出生天了——把他解决掉。 约克双手一压,震碎了隐身药水。随之而起的,是他周身的魔法光链,凡妮莎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约克对于自己的魔法肯定没有尽言,因为下一刻,一股巨力把双方的防护无情地往前拉,狠命地揉在一起!约克的魔法深深吸住了他的女儿,将她高高地扬起,“莱克茜,到爸爸这来!”不待女儿尖叫声止,老约克已经无情地吞噬了莱克茜,把她变成自己魔法的一部分,而他此刻已经成为一道周身带着魔法光链的幻影,明明灭灭,若隐若现。 雪兰卫们集体停下对魔法怪物的抵敌,难以置信地看着约克。罗格与凡妮莎对视一眼,“终于明白老约克为什么那么看重自己的女儿了,原来他需要她来使自己的魔法变得更强大。”罗格抬起手,毫不留情地说:“那么,受死吧!我保证动作很快,不会用太久的!” 一支三叉魔刺向王后的胸口。 天地间骤然大亮,约克的世界只剩下自己和王后凡妮莎! 凡妮莎眼珠往上翻,牙齿紧咬着下唇,站着一动不动。魔法褪去,她忍不住晃了晃。 约克隐身在魔法,仔细地打量着她。这巫婆身上包着一层又一层的裹尸布般的魔法,一下子弄不死她,可不该算成他的错。要是她的守护术让她活得太久,那就活该她受这份罪! 王后低下头,闭着眼睛,喘气声显得格外沉重。鲜血从她紧闭的双眼中淌下,一滴一滴落到脚下粉碎的岩石缝隙。约克鼻孔翕合,有些厌恶地注视着眼前的女人。她想让自己死得像个英雄?那他可不能让她得逞,得下重手了。 第二道处决之法是一道纯能量尖刺,能活活把她化成骨灰。可当法术一褪,他仍然看见凡妮莎站立不倒。大石块被魔法烧成了油,紧密而整齐地形成了一道圆环,她脚踝以下已经全是焦的碎石,一头秀发也被烧光了。但她仍然站着,仍然在发抖。 活见鬼!她到底有些什么样的护身魔法啊!约克一怒之下,将身边能用的魔法全部施放出来,其中有一道饿蛆术,约克以前不准自己使用这道法术,认为它污秽不堪,可如今还有什么能比眼前的盛夏女人更污秽? 蛆虫慢慢凝结成形,缠绕在她的胳膊上,很快弹上她的小腹,接着在那破裂烧的躯体上往钻洞。约克叹了一口气,希望蛆虫能尽快了断撒舍,别再浪费时间。他活活困在合二为一的防护,对手不死,自己也脱不了身。 蛆虫即将完成任务。它们还没空碰凡妮莎的四肢和头部,光在她身体中央大吃大喝。她的躯干已经变得千疮百孔,连一块完整的皮肤也找不出来,只剩下一个又一个露出骨头的血窟窿。可她怎么还能站着不倒? 约克皱起眉头,朝王后放出一道小力球。通常它只是被用来打打野兔,吓唬吓唬伐木工。可她残缺不全的身体还是站着一动不动。约克发现自己没剩几个合用的战斗法术了。他耸耸肩,捡起地上的法杖,狠命地朝她射了一阵翠绿魔光,直到法杖的能量全部耗净,发出咯拉咯拉地乱响,他才意犹未尽地停止施法。 火龙寨领主掂着那买来的没用的法杖,额头紧蹙。今天他随身带了许多法术,而现在几乎一个不剩。真是损失惨重,损失惨重……… 然而,凡妮莎被魔法蹂躏的身体却还是顽强十足地立着。, ... 第429章 米斯迎战 天地间骤然大亮,约克的世界里只剩下自己和王后凡妮莎! 凡妮莎眼珠往上翻,牙齿紧咬着下唇,站着一动不动。魔法褪去,她忍不住晃了晃。 约克隐身在魔法里,仔细地打量着她。这巫婆身上包着一层又一层的裹尸布般的魔法,一下子弄不死她,可不该算成他的错。要是她的守护术让她活得太久,那就活该她受这份罪! 王后低下头,闭着眼睛,喘气声显得格外沉重。鲜血从她紧闭的双眼中淌下,一滴一滴落到脚下粉碎的岩石缝隙里。约克鼻孔翕合,有些厌恶地注视着眼前的女人。她想让自己死得像个英雄?那他可不能让她得逞,得下重手了。 第二道处决之法是一道纯能量尖刺,能活活把她化成骨灰。可当法术一褪,他仍然看见凡妮莎站立不倒。大石块被魔法烧成了油,紧密而整齐地形成了一道圆环,她脚踝以下已经全是焦黑的碎石,一头秀发也被烧光了。但她仍然站着,仍然在发抖。 活见鬼!她到底有些什么样的护身魔法啊!约克一怒之下,将身边能用的魔法全部施放出来,其中有一道饿蛆术,约克以前不准自己使用这道污秽的法术,可如今还有什么能比眼前的盛夏女人更污秽? 蛆虫慢慢凝结成形,缠绕在她的胳膊上,很快弹上她的小腹,接着在那破裂烧黑的躯体上往里钻洞。约克叹了一口气,希望蛆虫能尽快了断撒舍,别再浪费时间。他活活困在合二为一的防护里,对手不死,自己也脱不了身。 蛆虫即将完成任务。它们还没空碰凡妮莎的四肢和头部,光在她身体中央大吃大喝。她的躯干已经变得千疮百孔,连一块完整的皮肤也找不出来,只剩下一个又一个露出骨头的血窟窿。可她怎么还能站着不倒? 约克皱起眉头,朝王后放出一道小力球。通常它只是被用来打打野兔,吓唬吓唬伐木工。可她残缺不全的身体还是站着一动不动。约克发现自己没剩几个合用的战斗法术了。他耸耸肩,捡起地上的法杖,狠命地朝她射了一阵翠绿魔光,直到法杖的能量全部耗净,发出咯拉咯拉地乱响,他才意犹未尽地停止施法。 火龙寨领主掂着那买来的没用的法杖,额头紧蹙。今天他随身带了许多法术,而现在几乎一个不剩。真是损失惨重,损失惨重…… 凡妮莎被魔法蹂躏的身体却还是顽强十足地立着。她一定还活着。所以最好还是别去用手碰她,哪怕拿上也不合算。这巫婆的诡计可多了,自己和莱克茜吃过不少她的苦头。最好还是把她毁于无形。约克弹了个响指,催动周身的魔法,手里突然多出了一根又长又黑的棍子,棍身上刻着许多银色的古老文字。他用手轻轻拍打,慢慢地唤醒它,啊哈,力量的滋味真是香甜极了!很快它就会把面前静止不动的对手湮灭在炽热的光波死海之中! 不到半刻,棍子突然变得悄无声息。他大惑不解,便想用法力激发它,可发现它居然已经死掉了——就像树林里的枯木,就那么突然地死掉了!约克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气恼地把棍子扔到一边,又唤来一根粗棒。如果这个也失败了,那他还有两根法杖可用。兴许是隐身灵药弄得这些宝贝都失效了。他心神不宁地匆匆召唤了粗棒之中专用于耗竭精血的生命吸吮术。 他眼前的身体立刻变成了一副破破烂烂的臭皮囊,皮肤发灰腐烂,散发出一股恶臭。可那盛夏的巫婆还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约克盛怒难当,大喝一声,挥手招出一根法杖,再挥手又招出另一根法杖,正待双杖齐发,却听见它们传来沙哑的咝咝声,冒出一阵烟报废了。他嘴里尝到一丝苦涩的厄运预兆,因为王后还是站着。 她碎裂的脑袋歪垂在断颈上,一双黑乎乎血淋淋的眼睛张开,仿佛是两池深不见底的火海。她被打得稀烂的下巴蠕动了好一会,皱巴巴的嘴嘎嘎地说,“亲爱的公爵,你怎么还没弄完呀?” “圣神救我!”公爵大叫起来,恐怖感冷彻肌肤,他想从她身边赶快逃开。凡妮莎好像朝他走了过来!是的,是的,诸神在上,她真的朝他走了过来! 断肢烂肉蹒跚地向前挪着脚步,从乱石堆里爬出来,动作笨拙地站上石板地面。离迈塔忍不住吓得腾腾倒退不迭,惊声尖叫:“你!你!别靠近我!” “约克公爵,我不想这么做的。”那残缺不全的肢体忧伤地说,笨重难看地走过来。“这是你的选择,你向我开战,你对我用了那些残忍的法术。” “别叫我的名字,你这个又黑又臭的巫婆!”火龙寨领主几乎忍不住嚎啕起来,用哆哆嗦嗦的手指捏出了最后一道魔法器具。那是一条漂亮的链子,上面有一个指环。他一边发抖,一边把指环戴上一只手指。那只手指即刻拉长,变得尖利有如一根铁钩,然后变粗加大。“你这魅惑君王的妖妇!”他尖声叫道,“我代表烈炎之国处死你!” 指环闪烁,一道黑死之光射了出去。 残破的身体停了下来,忍受着又一次暴力袭击。 然而本应放声尖叫的王后却咯咯笑起来,她的声音听起来甜美如初,无比动听,接着,其他笑声也加入进来,形成一片嘲笑的海洋。 魔防护盾汹涌澎湃,力波穿过约克的隐身灵药效力,将他的身体从虚无中振荡而出!那些护盾,像镜子一样在约克眼前碎裂,露出世界的本来面目——大魔法师米斯站在凡妮莎的位置上,手中的魔法光球变幻着迷人的光晕。 接着,又一道强力回闪,如清晨的阳光刺破迷雾,约克眼看着自己像团肉酱一样倒下,先前发出的魔法同时侵袭到他身上,就像一大桶滚烫的油泼出来,把他融化成一滩模糊不清的人浆。那,就是约克最后剩下的一切。 ... 第430章 突然的回师 (猫扑中文)不到半刻,棍子突然变得悄无声息。他大惑不解,便想用法力激发它,可发现它居然已经死掉了——就像树林里的枯木,就那么突然地死掉了!约克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气恼地把棍子扔到一边,又唤来一根粗棒。如果这个也失败了,那他还有两根法杖可用。兴许是隐身灵药弄得这些宝贝都失效了。他心神不宁地匆匆召唤了粗棒之中专用于耗竭精血的生命吸吮术。 他眼前的身体立刻变成了一副破破烂烂的臭皮囊,皮肤发灰腐烂,散发出一股恶臭。可那盛夏的巫婆还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约克盛怒难当,大喝一声,挥手招出一根法杖,再挥手又招出另一根法杖,正待双杖齐发,却听见它们传来沙哑的咝咝声,冒出一阵烟报废了。他嘴里尝到一丝苦涩的厄运预兆,因为王后还是站着。 她碎裂的脑袋歪垂在断颈上,一双黑乎乎血淋淋的眼睛张开,仿佛是两池深不见底的火海。她被打得稀烂的下巴蠕动了好一会,皱巴巴的嘴嘎嘎地说,“亲爱的公爵,你怎么还没弄完呀?” “圣神救我!”公爵大叫起来,恐怖感冷彻肌肤,他想从她身边赶快逃开。凡妮莎好像朝他走了过来!是的,是的,诸神在上,她真的朝他走了过来! 断肢烂肉蹒跚地向前挪着脚步,从乱石堆里爬出来,动作笨拙地站上石板地面。离迈塔忍不住吓得腾腾倒退不迭,惊声尖叫:“你!你!别靠近我!” “约克公爵,我不想这么做的。”那残缺不全的肢体忧伤地说,笨重难看地走过来。“这是你的选择,你向我开战,你对我用了那些残忍的法术。” “别叫我的名字,你这个又黑又臭的巫婆!”火龙寨领主几乎忍不住嚎啕起来,用哆哆嗦嗦的手指捏出了最后一道魔法器具。那是一条漂亮的链子,上面有一个指环。他一边发抖,一边把指环戴上一只手指。那只手指即刻拉长,变得尖利有如一根铁钩,然后变粗加大。“你这魅惑君王的妖妇!”他尖声叫道,“我代表烈炎之国处死你!” 指环闪烁,一道黑死之光射了出去。 残破的身体停了下来,忍受着又一次暴力袭击。 然而本应放声尖叫的王后却咯咯笑起来,她的声音听起来甜美如初,无比动听,接着,其他笑声也加入进来,形成一片嘲笑的海洋。 魔防护盾汹涌澎湃,力波穿过约克的隐身灵药效力,将他的身体从虚无中振荡而出!那些护盾,像镜子一样在约克眼前碎裂,露出世界的本来面目——大魔法师米斯站在凡妮莎的位置上,手中的魔法光球变幻着迷人的光晕。 接着,又一道强力回闪,如清晨的阳光刺破迷雾,约克眼看着自己像团肉酱一样倒下,先前发出的魔法同时侵袭到他身上,就像一大桶滚烫的油泼出来,把他融化成一滩模糊不清的人浆。那,就是约克最后剩下的一切。 *************************************************************************************** “米斯!”凡妮莎兴奋地捉住大魔法师的手,“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此处不宜久留。”米斯本就严肃的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泰伦斯马上就到。” “国王?”罗格和于连异口同声叫道。 “这是怎么回事?”凡妮莎被米斯拉着,越过魔法毒龙的尸体,边走边问。 “这件事以后我会跟您说,”米斯看了一眼泰伦斯的御前侍卫长于连,很明显,他只是不想让于连听到事情的始末,“现在,您的处境非常危险,您在不知不觉中被引入了一片死亡陷阱。” “你是说这里?”凡妮莎看了看火龙寨里一颗颗膨胀长大的暗黑重油滴,还有它们旁边的照明器物,“这里看上去危险,但是依然可以用火来照明,说明不会突然爆炸啊。” “这可不是您想当然的事。”米斯微笑道,尽量使王后远离暗黑重油散发出的气体,“您忘了吗?”他指了指凡妮莎,悄声在她耳边说,“您体内的王者之怒,那可是比火焰更容易点燃重油的东西啊!” 凡妮莎恍然大悟,原来泰伦斯为自己安排的非常制约就是这个! 他想让我炸死自己! 凡妮莎觉得一股怒气自心中升起。不,不能中了泰伦斯的圈套。凡妮莎猛地醒转回来,她迎上米斯的目光,“他现在在哪里?” “正在回眠龙城的途中。” 凡妮莎眯起眼睛,自言自语道,“为什么这么快。”她转而看向米斯,“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平定麦酒城邦?” “因为他得到了克里昂的帮助。”米斯摊开双手,表示对此毫无办法,“那酒谷国的国王虽与布兰特是同胞兄弟,性情却与他天差地别。他的伤心人偶控制了大半麦酒贵族,还打算把魔爪伸向泰伦斯和我,被我用刚才杀死约克大公的魔法全部反弹回了他自己身上。” “你是说,克里昂的生死现在全在你的手上?”凡妮莎欣喜地看着米斯。 大魔法师点了点头,“不过这事也成全了泰伦斯,他进而变相地控制了酒谷之国——我们恐怕又多了一重阻碍。” “不怕。他征服的越彻底,我的利益就越多。”凡妮莎眼里闪过光华。最好他现在就征服了全世界,我会很高兴地看着预言成真!“不过我奇怪他为什么急着回到眠龙城。” “恐怕是为了您,我的公主。”米斯看着于连和雪兰卫走在很远的前面,这才放心地向凡妮莎道出实情,“泰伦斯在前线不断收到来自眠龙城的消息。我看得出,这些消息使他越来越不安,我想,他在害怕您。” 他当然有足够的理由害怕我。凡妮莎不无得意地想。因为我比他强,我得到了子民的爱戴。猫扑中文 第431章 隐形盟友 “米斯!”凡妮莎兴奋地捉住大魔法师的手,“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此处不宜久留。”米斯本就严肃的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泰伦斯马上就到。” “国王?”罗格和于连异口同声叫道。 “这是怎么回事?”凡妮莎被米斯拉着,越过魔法毒龙的尸体,边走边问。 “这件事以后我会跟您说,”米斯看了一眼泰伦斯的御前侍卫长于连,很明显,他只是不想让于连听到事情的始末,“现在,您的处境非常危险,您在不知不觉中被引入了一片死亡陷阱。” “你是说这里?”凡妮莎看了看火龙寨里一颗颗膨胀长大的暗黑重油滴,还有它们旁边的照明器物,“这里看上去危险,但是依然可以用火来照明,说明不会突然爆炸啊。” “这可不是您想当然的事。”米斯微笑道,尽量使王后远离暗黑重油散发出的气体,“您忘了吗?”他指了指凡妮莎,悄声在她耳边说,“您体内的王者之怒,那可是比火焰更容易点燃重油的东西啊!” 凡妮莎恍然大悟,原来泰伦斯为自己安排的非常制约就是这个! 他想让我炸死自己! 凡妮莎觉得一股怒气自心中升起。不,不能中了泰伦斯的圈套。凡妮莎猛地醒转回来,她迎上米斯的目光,“他现在在哪里?” “正在回眠龙城的途中。” 凡妮莎眯起眼睛,自言自语道,“为什么这么快。”她转而看向米斯,“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平定麦酒城邦?” “因为他得到了克里昂的帮助。”米斯摊开双手,表示对此毫无办法,“那酒谷国的国王虽与布兰特是同胞兄弟,性情却与他天差地别。他的伤心人偶控制了大半麦酒贵族,还打算把魔爪伸向泰伦斯和我,被我用刚才杀死约克大公的魔法全部反弹回了他自己身上。” “你是说,克里昂的生死现在全在你的手上?”凡妮莎欣喜地看着米斯。 大魔法师点了点头,“不过这事也成全了泰伦斯,他进而变相地控制了酒谷之国——我们恐怕又多了一重阻碍。” “不怕。他征服的越彻底,我的利益就越多。”凡妮莎眼里闪过光华。最好他现在就征服了全世界,我会很高兴地看着预言成真!“不过我奇怪他为什么急着回到眠龙城。” “恐怕是为了您,我的公主。”米斯看着于连和雪兰卫走在很远的前面,这才放心地向凡妮莎道出实情,“泰伦斯在前线不断收到来自眠龙城的消息。我看得出,这些消息使他越来越不安,我想,他在害怕您。” 他当然有足够的理由害怕我。凡妮莎不无得意地想。因为我比他强,我得到了子民的爱戴。 “可这并非他如此急于回来的全部理由。”米斯的声音愈发低沉,他的眼睛紧盯着走在最前面的于连,“他不止一次地叹息,没有把他的侍卫长带在身边。” “于连?”凡妮莎也将目光投向垂头丧气的御前侍卫队长,“他之于泰伦斯究竟有什么重要意义?” “恕我大胆,”米斯说,“我猜,他会不会是泰伦斯的私生子?” “以他们的年纪,应该不会。”凡妮莎摇摇头,“但还有另一种可能——他是泰伦斯的兄弟!”难怪于连与梅丝蒂的事泰伦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在之前的矛盾中就连前任国王马修都对于连保持着宽容态度,不愿伤及于他。 “一个不为人知的隐藏继承者。”大魔法师意味深长地咀嚼着这个词,“但这解释不通,为什么迪安娜害死马修的时候于连并没有出手阻拦?” “一种可能是他当时不在眠龙城,而另一种可能,”凡妮莎看着于连的眼神愈发阴沉,“也许我们都被他忠厚的外表给骗了。”她将罗格叫到跟前,问道:“离出口还有多远?” “这不是我们来时的路,”亚恒利骑士看了看米斯,“魔法师大人,还是请您来回答王后的问题。” “这条隧道通向眠龙城的下城区,也就是约克用来与火龙寨联络的专用通道。”米斯指了指面前的石壁,“暗黑重油可以将石头融成各种大小,但约克始终不能打通王宫的地面,这也是王族历来敢于与火龙寨相抗衡的原因。不过这也给我们造成了一定困难,我们与泰伦斯,不知哪一个会先到眠龙城王宫。” “那您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凡妮莎问。 “我用了雷纳送给我的定位传送腰带。”米斯指了指自己腰间的兽皮带,那是来自于特伦特的魔法物品,临行前,雷纳将它送给了米斯,以备不时之需,“您当然也可以使用它快速回到王宫,但它只能传送您一个人。没有我和雪兰卫的保护,此举无异于将绵羊投入狼群。” 想到虎视眈眈的德拉克斯还在圣堂外面等着自己,凡妮莎就不由直皱眉头。“可是我不能一直逃避。”王后想到自己唯一的盟友,眼前不由一亮,“把你的腰带给我吧,我有办法毫发无伤地夺回王位。” “你是说雷纳?”米斯想了想,摇摇头,“我不确定他对王权之争有多少了解,但从他的出身来看,他未必能帮上你的忙,相反,他的存在一但被泰伦斯知晓,会给你带来最可怕的影响。” 凡妮莎闻言一顿,是啊,泰伦斯根本不知道雷纳与自己此行一同来到了烈炎之国,以为他留在盛夏国布兰特的身边效力,因此,对整个烈炎国来说,王后身边没有这么个隐形斗士的存在,而今,如果要让雷纳帮自己,他必须暴露在众人视线之下,这势必会引发人们不必要的联想和猜测。对于这场权力的游戏,盛夏之国来的凡妮莎啊,你想的太简单了。 ********************************************************************************** 第432章 国王的兄弟? “恕我大胆,”米斯说,“我猜,他会不会是泰伦斯的私生子” “以他们的年纪,应该不会。”凡妮莎摇摇头,“但还有另一种可能他是泰伦斯的兄弟”难怪于连与梅丝蒂的事泰伦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在之前的矛盾中就连前任国王马修都对于连保持着宽容态度,不愿伤及于他。 “一个不为人知的隐藏继承者。”大魔法师意味深长地咀嚼着这个词,“但这解释不通,为什么迪安娜害死马修的时候于连并没有出手阻拦” “一种可能是他当时不在眠龙城,而另一种可能,”凡妮莎看着于连的眼神愈发阴沉,“也许我们都被他忠厚的外表给骗了。”她将罗格叫到跟前,问道:“离出口还有多远” “这不是我们来时的路,”亚恒利骑士看了看米斯,“魔法师大人,还是请您来回答王后的问题。” “这条隧道通向眠龙城的下城区,也就是约克用来与火龙寨联络的专用通道。”米斯指了指面前的石壁,“暗黑重油可以将石头融成各种大小,但约克始终不能打通王宫的地面,这也是王族历来敢于与火龙寨相抗衡的原因。不过这也给我们造成了一定困难,我们与泰伦斯,不知哪一个会先到眠龙城王宫。” “那您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凡妮莎问。 “我用了雷纳送给我的定位传送腰带。”米斯指了指自己腰间的兽皮带,那是来自于特伦特的魔法物品,临行前,雷纳将它送给了米斯,以备不时之需,“您当然也可以使用它快速回到王宫,但它只能传送您一个人。没有我和雪兰卫的保护,此举无异于将绵羊投入狼群。” 想到虎视眈眈的德拉克斯还在圣堂外面等着自己,凡妮莎就不由直皱眉头。“可是我不能一直逃避。”王后想到自己唯一的盟友,眼前不由一亮,“把你的腰带给我吧,我有办法毫发无伤地夺回王位。” “你是说雷纳”米斯想了想,摇摇头,“我不确定他对王权之争有多少了解,但从他的出身来看,他未必能帮上你的忙,相反,他的存在一但被泰伦斯知晓,会给你带来最可怕的影响。” 凡妮莎闻言一顿,是啊,泰伦斯根本不知道雷纳与自己此行一同来到了烈炎之国,以为他留在盛夏国布兰特的身边效力,因此,对整个烈炎国来说,王后身边没有这么个隐形斗士的存在,而今,如果要让雷纳帮自己,他必须暴露在众人视线之下,这势必会引发人们不必要的联想和猜测。对于这场权力的游戏,盛夏之国来的凡妮莎啊,你想的太简单了。 “难道我就该这么一步一步地走回眠龙城吗”凡妮莎有些怒火中烧,“我无所事事地一直走下去,就能夺回我的王位吗” “您必须走下去。”罗格坚定地扶住凡妮莎,“现在,我们已经跟御前侍卫撕破了脸,大部分雪兰卫还毫不知情,如果不尽快赶回眠龙城,等待着他们的,恐怕只有被屠杀殆尽。” “我倒有个主意。”凡妮莎看了看那条传送腰带,“我的腰身并不粗壮,如果是跟米斯绑在一起的话”说到此处,大魔法师已经明白她想干什么,自动解下了腰带递过来。凡妮莎将兽皮带尽量抻长,将卡扣嵌进最远一格,接着套在身上比了比,“应该能够传送两个很瘦的人。” “那还等什么”米斯一头钻进带圈,与凡妮莎共同回想着眠龙城王宫的后花园,光晕荡开,淡蓝色的魔法光芒由弱变强,接着咝的一声,两个人消失于无形。 走近王城时,天居然下起了雨,这是几年难得一见的喜事。 凡妮莎戴起了王冠。 桥头堡在暴雨中浮现,犹如两樽高大幽灵,随着他们走近,阴气逐渐凝聚成形。 眠龙共有两座石城堡,分居睡狮河的两岸,犹如镜面映射成双,中间由巨大的石拱桥相连。桥中央是卫河塔,湍急的河水从塔下流过。两岸的城墙外围都挖了护城河,将两座城堡化为岛屿。此时,降水更让护城河变成了长湖。 透过漫天雨水,凡妮莎发现河对岸的东城下有数千士兵安营扎寨,营帐外挂的旗帜被水浸透后搭在杆子上,好似许多溺水的猫,看不清颜色与图案。她只知道大多数旗帜都是灰色的,实际上,自从她离开王城以来,整个世界仿佛都成了灰色。 首先发生的是御前侍卫与雪兰卫的冲突。在人数上,御前侍卫以压倒性优势占据了上锋,好在每当雪兰卫抵挡不住时,总有一些不知从何处射来的羽箭帮助他们渡过难关,因此雪兰卫到现在还掌握着王宫要塞的控制权。在圣殿围困战之后,凡妮莎的雪兰卫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迅速控制了王宫的各个出入口,并以宫中重臣为质,使得御前侍卫不敢下决心总攻。他们也正如王后想的那样,始终也没能踏前一步。 当凡妮莎出现的时候,情况就是这个样子。 “很好。”凡妮莎拥抱了雷纳,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下我要看看泰伦斯会怎么处理。” “可是他手上还有您的父母。”米斯为难地说,“很抱歉我没能想出办法把他们解救下来。” “没那个必要了。我把营救父母的任务交给了科曼,如果他不能如愿,至少不是我辜负了他们。”凡妮莎边说边往议事大厅走,“把重臣们推上城垛,如果泰伦斯想攻占王城,每隔一个小时就推下去一个。” “可是这样您会惹恼烈炎国所有的人”雷纳劝说道。 “只要我最终取得王位。”凡妮莎脚步不停,“历史总是由获胜的一方书写。到时候我可以说是泰伦斯把他们逼入绝路,他们自愿放弃生命;或者干脆就是被他给推下去的。” ... 第433章 泰伦斯?! (猫扑中文)************************************************************************************** 走近王城时,天居然下起了雨,.言情首发 凡妮莎戴起了王冠。 桥头堡在暴雨中浮现,犹如两樽高大幽灵,随着他们走近,阴气逐渐凝聚成形。 眠龙共有两座石城堡,分居睡狮河的两岸,犹如镜面映射成双,中间由巨大的石拱桥相连。桥中央是卫河塔,湍急的河水从塔下流过。两岸的城墙外围都挖了护城河,将两座城堡化为岛屿。此时,降水更让护城河变成了长湖。 透过漫天雨水,凡妮莎发现河对岸的东城下有数千士兵安营扎寨,营帐外挂的旗帜被水浸透后搭在杆子上,好似许多溺水的猫,看不清颜色与图案。她只知道大多数旗帜都是灰色的,实际上,自从她离开王城以来,整个世界仿佛都成了灰色。 首先发生的是御前侍卫与雪兰卫的冲突。在人数上,御前侍卫以压倒性优势占据了上锋,好在每当雪兰卫抵挡不住时,总有一些不知从何处射来的羽箭帮助他们渡过难关,因此雪兰卫到现在还掌握着王宫要塞的控制权。在圣殿围困战之后,凡妮莎的雪兰卫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迅速控制了王宫的各个出入口,并以宫中重臣为质,使得御前侍卫不敢下决心总攻。他们也正如王后想的那样,始终也没能踏前一步。 当凡妮莎出现的时候,情况就是这个样子。 “很好。”凡妮莎拥抱了雷纳,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下我要看看泰伦斯会怎么处理。” “可是他手上还有您的父母。”米斯为难地说,“很抱歉我没能想出办法把他们解救下来。” “没那个必要了。我把营救父母的任务交给了科曼,如果他不能如愿,至少不是我辜负了他们。”凡妮莎边说边往议事大厅走,“把重臣们推上城垛,如果泰伦斯想攻占王城,每隔一个小时就推下去一个。” “可是这样您会惹恼烈炎国所有的人!”雷纳劝说道。 “只要我最终取得王位。”凡妮莎脚步不停,“历史总是由获胜的一方书写。到时候我可以说是泰伦斯把他们逼入绝路,他们自愿放弃生命;或者干脆就是被他给推下去的。”感觉到王位的近在眼前,凡妮莎不由有些心急。 他们绕过假山,进入王宫,来到长夜厅,雪兰卫为王后推开厅门。古老的大门吱呀一声分开左右,凡妮莎抬头望去,不由倒吸一口气——王座之上,早有一人坐在那里。 那是一身戎装的烈炎国王,泰伦斯。 他穿着自己出征时的全套甲胄:精工金线白鳞甲,高顶黄金烈炎盔,护膝、护喉、护手和长靴都是闪闪发光的铁铠,还有一袭厚重的羊毛披风,装饰着黄金搭扣。他的头盔除去了面罩,显露出冷峻的脸——然而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 他的模样与出发前竟有着天壤之别!原本英挺的身躯如今像秃鹫一样弯曲变形,光滑柔软的金色卷发变成一部秃光的头顶遍布着老人斑;粉红色的长脖子长在骨瘦如柴的肩膀上,消瘦的下巴皮肤松垮悬吊;原本硕大热情的双眼如今淡淡地布满阴霾,唯一没有改的乃是他脸上一成不变的微笑,凡妮莎也只有从这微笑里才能辨认得出自己的夫君。 “你终于回来了,我的王后。”泰伦斯举起右手,哦天哪,他那原本肌肉虬张、强壮结实的双手,如今已变得枯瘦如柴,活像一把随时有可能掉落的稻草。 “泰伦斯?我的国王?”凡妮莎试着问道,同时犹疑地走上前,弗里曼家的几名卫士在大厅一端森然站立,身披猩红披风,头戴烈火纹半盔。廷臣罗列廊中,重臣们则聚集在由橡木镶青铜的巍峨大门边,仿佛在等候国王的新命令。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凡妮莎回头质问地看着自己的雪兰卫,却发现雷纳已经隐身,而米斯则表情严肃,目光警惕地盯着座上的泰伦斯,随时准备魔法攻击。 “是我,别怕,亲爱的。”泰伦斯有气无力地说。 凡妮莎来到他身旁,并没有去碰他伸过来的手,“您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泰伦斯没有回答王后的话,而是用颤抖的手从盔甲下掏出几样东西,它们分别是一个铜铸的裸女像、一个铀铁块、一根黄金的羽毛和一只镶满宝石的酒桶。凡妮莎瞪大了眼睛,它们分别代表着四大自由贸易城邦,斯坎布雷、哈肯岛、温莎公爵堡和麦酒城邦。“你把他们都征服了?”凡妮莎用同样颤抖的声音问。 泰伦斯点了点头,口中发出苍老的声音,“不光他们,还有酒谷之国的克里昂、砂骑国新任首领那达克斯、山陵之国卡弥拉?希尔——”他还没说完,一阵暴风般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现在的泰伦斯与半年前相比,简直是垂老版本的提前展现。 “你要说什么?你到底是怎么了?”凡妮莎警惕地看着自己的夫君,她甚至不敢上前拍拍他的背,以缓解他那骇人的咳嗽。她抬头用目光询问自己的大魔法师,米斯的回答却是同样困惑,他不知道泰伦斯身上发生了什么。 “亲爱的,跟你一样,我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泰伦斯苦苦一笑,“我希望自己能早日荡平欧洛普斯,擅自使用了禁忌魔法,结果被魔法反噬,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凡妮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世上居然会有这样的魔法,可以帮人实现征服世界的野心的魔法?! “我以为,越早统一全境,就可以越早打破那个该死的预言,”泰伦斯有气无力地说,“可是我错了,预言无法破解,即便我杀了那个预言师,它也会成为我终生的噩梦,如影随行。”猫扑中文 第434章 国王的打算 他穿着自己出征时的全套甲胄:精工金线白鳞甲,高顶黄金烈炎盔,护膝、护喉、护手和长靴都是闪闪发光的铁铠,还有一袭厚重的羊毛披风,装饰着黄金搭扣。他的头盔除去了面罩,显露出冷峻的脸——然而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 他的模样与出发前竟有着天壤之别!原本英挺的身躯如今像秃鹫一样弯曲变形,光滑柔软的金色卷发变成一部秃光的头顶遍布着老人斑;粉红色的长脖子长在骨瘦如柴的肩膀上,消瘦的下巴皮肤松垮悬吊;原本硕大热情的双眼如今淡淡地布满阴霾,唯一没有改的乃是他脸上一成不变的微笑,凡妮莎也只有从这微笑里才能辨认得出自己的夫君。 “你终于回来了,我的王后。”泰伦斯举起右手,哦天哪,他那原本肌肉虬张、强壮结实的双手,如今已变得枯瘦如柴,活像一把随时有可能掉落的稻草。 “泰伦斯?我的国王?”凡妮莎试着问道,同时犹疑地走上前,弗里曼家的几名卫士在大厅一端森然站立,身披猩红披风,头戴烈火纹半盔。廷臣罗列廊中,重臣们则聚集在由橡木镶青铜的巍峨大门边,仿佛在等候国王的新命令。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凡妮莎回头质问地看着自己的雪兰卫,却发现雷纳已经隐身,而米斯则表情严肃,目光警惕地盯着座上的泰伦斯,随时准备魔法攻击。 “是我,别怕,亲爱的。”泰伦斯有气无力地说。 凡妮莎来到他身旁,并没有去碰他伸过来的手,“您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泰伦斯没有回答王后的话,而是用颤抖的手从盔甲下掏出几样东西,它们分别是一个铜铸的裸女像、一个铀铁块、一根黄金的羽毛和一只镶满宝石的酒桶。凡妮莎瞪大了眼睛,它们分别代表着四大自由贸易城邦,斯坎布雷、哈肯岛、温莎公爵堡和麦酒城邦。“你把他们都征服了?”凡妮莎用同样颤抖的声音问。 泰伦斯点了点头,口中发出苍老的声音,“不光他们,还有酒谷之国的克里昂、砂骑国新任首领那达克斯、山陵之国卡弥拉?希尔——”他还没说完,一阵暴风般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现在的泰伦斯与半年前相比,简直是垂老版本的提前展现。 “你要说什么?你到底是怎么了?”凡妮莎警惕地看着自己的夫君,她甚至不敢上前拍拍他的背,以缓解他那骇人的咳嗽。她抬头用目光询问自己的大魔法师,米斯的回答却是同样困惑,他不知道泰伦斯身上发生了什么。 “亲爱的,跟你一样,我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泰伦斯苦苦一笑,“我希望自己能早日荡平欧洛普斯,擅自使用了禁忌魔法,结果被魔法反噬,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凡妮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世上居然会有这样的魔法,可以帮人实现征服世界的野心的魔法?! “我以为,越早统一全境,就可以越早打破那个该死的预言,”泰伦斯有气无力地说,“可是我错了,预言无法破解,即便我杀了那个预言师,它也会成为我终生的噩梦,如影随行。” “你杀了英娜拉?”凡妮莎半信半疑。 “是的,”泰伦斯抬起苍老的眼睛看了王后一眼,“我知道她把那个预言告诉了你,她临死前什么都招了。我也知道一直以来她都在你的保护之下,于是我逼她修改那个预言,但她受尽酷刑也无法改变命运,最后我只好杀了她。” 想像着本已瘦弱的英娜拉受刑不过的样子,凡妮莎心如刀绞,“她始终也没能逃过你的追杀。” “我也始终没能逃过命运。”泰伦斯自嘲地举起一只手放在眼前,“征服了全世界又有什么用?我还不是一样会死去。” 我本以为这会是一个漫长而又痛苦的过程。凡妮莎跌坐在自己的王座里,她转回头,看着泰伦斯那只筋肉松驰的手,“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泰伦斯的话未及出口,殿下的米斯已在手中凝成一朵闪电,国王惨然一笑,话题转到大魔法师身上,“别担心,我不会伤害你的公主。这一路上,多亏您的帮助,我的舰队才顺风顺水,而我,也自大地以为这就是我的丰功伟绩,有了你的帮助,我可以遇神杀神,所向披靡。所以我总是想着,快一些、再快一些,统治全世界!”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把国王胸中那仅余的一丝力气挤出肺部,过了好久,他才恢复力气,继续说道,“我在与酒谷国的克里昂交涉的期间,发现自己身体的异样越来越明显,我在以分钟为单位地老去,我害怕极了。不过好在我总是能接到来自烈炎国的好消息——”他转头看着凡妮莎的脸,“我的好王后,今天推行了新的政策、明天调整了不平衡的利率、过几天又从海上贸易中为烈炎国争取到不菲的利润,亲爱的,你总能带给我惊喜。” 凡妮莎不知道泰伦斯此语用意,通常,他在夸赞自己之后总会以各种手段来让自己不那么舒服。她不由得绷紧了身体。 “我是如此骄傲,却不得不承认,你在政事方面比我强。”泰伦斯闭了闭眼睛,休息了一下,最后终于说出了他的打算,“所以,我打算把王位让给你,我的王后,今天的列位重臣便是见证。” 凡妮莎警惕地向后退了退,“你想什么?送我一顶纸糊的王冠吗?” 泰伦斯苦笑,“别那么警觉,我亲爱的,我承认之前对你的不公和虐待,但那不过是些无聊的小伎俩罢了,目的只有一个,让你臣服于我、爱上我。但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他指着自己苍老衰败的脸,“我只剩下一口气了,没必要对你说谎,就算送你纸作的王冠,也请你欣然收下。哪一顶王冠不是由鲜血与烈火铸就,哪一顶王冠不是由骸骨与眼泪拼凑?相信我,这烈炎的王冠只会比别家更惨烈、更沉重!”猫扑中文 第435章 让 位 (猫扑中文)凡妮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世上居然会有这样的魔法,可以帮人实现征服世界的野心的魔法?! “我以为,越早统一全境,就可以越早打破那个该死的预言,”泰伦斯有气无力地说,“可是我错了,预言无法破解,即便我杀了那个预言师,它也会成为我终生的噩梦,如影随行。” “你杀了英娜拉?”凡妮莎半信半疑。 “是的,”泰伦斯抬起苍老的眼睛看了王后一眼,“我知道她把那个预言告诉了你,她临死前什么都招了。我也知道一直以来她都在你的保护之下,于是我逼她修改那个预言,但她受尽酷刑也无法改变命运,最后我只好杀了她。” 想像着本已瘦弱的英娜拉受刑不过的样子,凡妮莎心如刀绞,“她始终也没能逃过你的追杀。” “我也始终没能逃过命运。”泰伦斯自嘲地举起一只手放在眼前,“征服了全世界又有什么用?我还不是一样会死去。” 我本以为这会是一个漫长而又痛苦的过程。凡妮莎跌坐在自己的王座里,她转回头,看着泰伦斯那只筋肉松驰的手,“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泰伦斯的话未及出口,殿下的米斯已在手中凝成一朵闪电,国王惨然一笑,话题转到大魔法师身上,“别担心,我不会伤害你的公主。这一路上,多亏您的帮助,我的舰队才顺风顺水,而我,也自大地以为这就是我的丰功伟绩,有了你的帮助,我可以遇神杀神,所向披靡。所以我总是想着,快一些、再快一些,统治全世界!”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把国王胸中那仅余的一丝力气挤出肺部,过了好久,他才恢复力气,继续说道,“我在与酒谷国的克里昂交涉的期间,发现自己身体的异样越来越明显,我在以分钟为单位地老去,我害怕极了。不过好在我总是能接到来自烈炎国的好消息——”他转头看着凡妮莎的脸,“我的好王后,今天推行了新的政策、明天调整了不平衡的利率、过几天又从海上贸易中为烈炎国争取到不菲的利润,亲爱的,你总能带给我惊喜。” 凡妮莎不知道泰伦斯此语用意,通常,他在夸赞自己之后总会以各种手段来让自己不那么舒服。她不由得绷紧了身体。 “我是如此骄傲,却不得不承认,你在政事方面比我强。”泰伦斯闭了闭眼睛,休息了一下,最后终于说出了他的打算,“所以,我打算把王位让给你,我的王后,今天的列位重臣便是见证。” 凡妮莎警惕地向后退了退,“你想什么?送我一顶纸糊的王冠吗?” 泰伦斯苦笑,“别那么警觉,我亲爱的,我承认之前对你的不公和虐待,但那不过是些无聊的小伎俩罢了,目的只有一个,让你臣服于我、爱上我。但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他指着自己苍老衰败的脸,“我只剩下一口气了,没必要对你说谎,就算送你纸作的王冠,也请你欣然收下。哪一顶王冠不是由鲜血与烈火铸就,哪一顶王冠不是由骸骨与眼泪拼凑?相信我,这烈炎的王冠只会比别家更惨烈、更沉重!”国王抬起右手置于左胸,向他的御前会议的重臣们郑重说道,“你们都是我的股肱之臣,是烈炎国的支柱,现在,请为我作见证:我,泰伦斯?弗里曼,烈炎国第十三任国王,自动将王位让给我的合法妻子——凡妮莎?弗里曼,盛夏国来的公主,愿诸公尽心辅佐、烈炎国在她的统治下世代昌盛。我征战半生,已将欧洛普斯大部征服,这些领土也将交由凡妮莎管辖,愿其在位之时受到神灵庇佑,盛世永昌!” 说完这番话,泰伦斯那犹如风中残烛的生命也似乎走到了尽头,他的手垂下去,头偏向一边,目光却还盯在王后身上。 凡妮莎瞪大双眼,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她竟不知如何是好。她木然地看着重臣们向自己下跪、看着弗里曼家族的侍卫跑上前抢救他们的国王,一切都像缓慢的回放,她的耳边只有嘈杂的脚步声和米斯努力遏制的咒语低吟。 “父亲!”长夜厅的大门再次被推开,卡翠娜哭跑上来,她的哭声振动了凡妮莎,使她从梦中惊醒! “御医!快传御医!”凡妮莎高声叫道。现在,是需要别人看到自己态度的时刻,容不得半点偏差! “王后陛下,”随军御医已站在阶下,他面有为难之色,“国王已然不治,就算请来所有医生也无济于事。” “我的夫君到底中了什么魔法?才会如此快速地衰老?” “他——”御医欲言又止,凡妮莎鼓励地看着他,让他说下去,“在离开麦酒城邦的时候,他找到一座古城,里面据说藏着一个伟大的魔法,可以助他统一全境,于是他就亲自进入了古城,接着发生什么就没人知道了,国王陛下回来时与之前无异,我们也没有多问,直到远征酒谷之国的时候,他才秘密召见了我,问我该如何解治霸图魔法。” “霸图魔法?!”学士们都倒吸了一口气,看来他们知道这魔法的来历。 “那是什么?快说!”卡翠娜和凡妮莎异口同声地叫道。 “是、是能够快速完成一个人雄心壮志的魔法,但这种魔法有着异常强大的回噬效应,总是以不预期的方式让人付出代价,有时是这人的一只眼睛、有时是他最爱的长子、有时是一件宝物,有时——” “而泰伦斯付出的就是他余下的生命。”凡妮莎接口道,同时点一点头,“我明白了。”当她再次抬头,语气已截然不同,“也就是说,国王自愿使用了那个魔咒,没有任何人强迫他,对不对?” 御医点点头,悲痛地看着国王,“我们只能任由他老去,却毫无办法。” “大家都听到了,我的夫君,自愿将他的一切合法王位都让给了我。”凡妮莎站起身,高昂着头,一步一步走下台阶,气势不可阻挡,“我将成为你们的新女王!”猫扑中文 第436章 加冕 (猫扑中文)国王抬起右手置于左胸,向他的御前会议的重臣们郑重说道,“你们都是我的股肱之臣,是烈炎国的支柱,现在,请为我作见证:我,泰伦斯?弗里曼,烈炎国第十三任国王,自动将王位让给我的合法妻子——凡妮莎?弗里曼,盛夏国来的公主,愿诸公尽心辅佐、烈炎国在她的统治下世代昌盛。我征战半生,已将欧洛普斯大部征服,这些领土也将交由凡妮莎管辖,愿其在位之时受到神灵庇佑,盛世永昌!” 说完这番话,泰伦斯那犹如风中残烛的生命也似乎走到了尽头,他的手垂下去,头偏向一边,目光却还盯在王后身上。 凡妮莎瞪大双眼,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她竟不知如何是好。她木然地看着重臣们向自己下跪、看着弗里曼家族的侍卫跑上前抢救他们的国王,一切都像缓慢的回放,她的耳边只有嘈杂的脚步声和米斯努力遏制的咒语低吟。 “父亲!”长夜厅的大门再次被推开,卡翠娜哭跑上来,她的哭声振动了凡妮莎,使她从梦中惊醒! “御医!快传御医!”凡妮莎高声叫道。现在,是需要别人看到自己态度的时刻,容不得半点偏差! “王后陛下,”随军御医已站在阶下,他面有为难之色,“国王已然不治,就算请来所有医生也无济于事。” “我的夫君到底中了什么魔法?才会如此快速地衰老?” “他——”御医欲言又止,凡妮莎鼓励地看着他,让他说下去,“在离开麦酒城邦的时候,他找到一座古城,里面据说藏着一个伟大的魔法,可以助他统一全境,于是他就亲自进入了古城,接着发生什么就没人知道了,国王陛下回来时与之前无异,我们也没有多问,直到远征酒谷之国的时候,他才秘密召见了我,问我该如何解治霸图魔法。” “霸图魔法?!”学士们都倒吸了一口气,看来他们知道这魔法的来历。 “那是什么?快说!”卡翠娜和凡妮莎异口同声地叫道。 “是、是能够快速完成一个人雄心壮志的魔法,但这种魔法有着异常强大的回噬效应,总是以不预期的方式让人付出代价,有时是这人的一只眼睛、有时是他最爱的长子、有时是一件宝物,有时——” “而泰伦斯付出的就是他余下的生命。”凡妮莎接口道,同时点一点头,“我明白了。”当她再次抬头,语气已截然不同,“也就是说,国王自愿使用了那个魔咒,没有任何人强迫他,对不对?” 御医点点头,悲痛地看着国王,“我们只能任由他老去,却毫无办法。” “大家都听到了,我的夫君,自愿将他的一切合法王位都让给了我。”凡妮莎站起身,高昂着头,一步一步走下台阶,气势不可阻挡,“我将成为你们的新女王!” *********************************************************************************** 凡妮莎接过圣堂长者递过来的权杖,并将头低下,让他将王冠戴在自己头上。 很重,但很稳当。 凡妮莎想。这王冠似乎来得太突然,也太容易,但相比之前每天受到泰伦斯的虐待,这顶王冠已是迟到的补偿了。 雷纳和罗格站在王座的两侧,以皇家侍卫长的身份守护着女王。台阶下,以大魔法师米斯为首的烈炎重臣们排班肃列,恭敬站立;远路而来的自由昂易城邦代表们则身着各自的服饰,显得大殿里色彩绚烂。 而最令凡妮莎高兴的还是冰沼国王储麦特的到来。麦特王子一如继往地高瘦纤长,苍白的脸上显出悲悯济世的神情。 凡妮莎的加冕礼简单而隆重,由于有着迪安娜的前车之鉴,她与大主教商议,省去了不必要的客套和繁复的礼节,几乎直接从加冕跳到了接见来宾部分,而这一部分也十分的短促,接下来自然而然地来到了宴会席前。 凡妮莎从未见过如此丰盛的宴席,菜肴一道又一道,目不暇接,起初她还打算每道菜都加以品尝,但很快便打消了这念头。人们端上韭菜烤野牛腿,塞满胡萝卜、培根和蘑菇的鹿肉派,涂了蜂蜜和丁香的羊排,五香鸭子,胡椒野猪肉,烤鹅,烤鸡串和鸽子串,大麦墩牛肉,冰冻水果汤。温莎大公从自家带来二十箱封在盐和藻类里的海鲜:白鲑和螺蛳,螃蟹和蚌贝,以及蛤,鲱鱼,鳕鱼,鲑鱼,龙虾和七鳃鳗。四处都是黑面包、蜂蜜蛋糕和燕麦饼干,芜箐、豌豆和甜菜,大豆、南瓜和红色大洋葱,还有烤苹果,浆果饼和烈酒煮梨。每张桌子的盐碟旁都搁着轮轮雪白的干酪,一壶壶加了香料的热葡萄酒和冰镇秋麦酒则在席间传来传去 乐师们热情而优雅地演奏着,然而竖琴,提琴和喇叭的乐音很快被一片欢声笑语,觥雠交错和撕打争抢剩食的狗们的吠叫所淹没。歌手们唱得悦耳动听,他们依次表演了“铁齿”、“戟之战船”和“盛夏之光”,然而全场似乎只有雷纳在听。斯坎布雷城的小丑凑到笛手旁,单脚蹦跳不休。喧哗逐渐增大,组合成持续不断的轰隆吼叫,好似一场大型合唱,教人头晕脑胀。 每上一道菜,女仆们都先端给凡妮莎品尝,作为女王,她有权选择任何菜肴中喜欢的部分。所以等端上鸭子时,她已经彻底吃不下了。之后每道菜她都只好点头示意,挥手放走。假如某个餐盘闻起来实在诱人,她便指名送给高台上某位贵族,这是友谊和荣宠的姿势。 下方的长凳上,眠龙城的人们,周边市镇的平民,附近村镇的来客以及来访贵族的跟班随从们混坐在一起。其中既有许多凡妮莎从未见过的脸孔,也有许多她认识的人,然而在她眼中,他们都显得同样地陌生。猫扑中文 第437章 万邦来朝 凡妮莎接过圣堂长者递过来的权杖,并将头低下,让他将王冠戴在自己头上。 很重,但很稳当。 凡妮莎想。这王冠似乎来得太突然,也太容易,但相比之前每天受到泰伦斯的虐待,这顶王冠已是迟到的补偿了。 雷纳和罗格站在王座的两侧,以皇家侍卫长的身份守护着女王。台阶下,以大魔法师米斯为首的烈炎重臣们排班肃列,恭敬站立;远路而来的自由昂易城邦代表们则身着各自的服饰,显得大殿里色彩绚烂。 而最令凡妮莎高兴的还是冰沼国王储麦特的到来。麦特王子一如继往地高瘦纤长,苍白的脸上显出悲悯济世的神情。 凡妮莎的加冕礼简单而隆重,由于有着迪安娜的前车之鉴,她与大主教商议,省去了不必要的客套和繁复的礼节,几乎直接从加冕跳到了接见来宾部分,而这一部分也十分的短促,接下来自然而然地来到了宴会席前。 凡妮莎从未见过如此丰盛的宴席,菜肴一道又一道,目不暇接,起初她还打算每道菜都加以品尝,但很快便打消了这念头。人们端上韭菜烤野牛腿,塞满胡萝卜、培根和蘑菇的鹿肉派,涂了蜂蜜和丁香的羊排,五香鸭子,胡椒野猪肉,烤鹅,烤鸡串和鸽子串,大麦墩牛肉,冰冻水果汤。温莎大公从自家带来二十箱封在盐和藻类里的海鲜:白鲑和螺蛳,螃蟹和蚌贝,以及蛤,鲱鱼,鳕鱼,鲑鱼,龙虾和七鳃鳗。四处都是黑面包、蜂蜜蛋糕和燕麦饼干,芜箐、豌豆和甜菜,大豆、南瓜和红色大洋葱,还有烤苹果,浆果饼和烈酒煮梨。每张桌子的盐碟旁都搁着轮轮雪白的干酪,一壶壶加了香料的热葡萄酒和冰镇秋麦酒则在席间传来传去 乐师们热情而优雅地演奏着,然而竖琴,提琴和喇叭的乐音很快被一片欢声笑语,觥雠交错和撕打争抢剩食的狗们的吠叫所淹没。歌手们唱得悦耳动听,他们依次表演了“铁齿”、“戟之战船”和“盛夏之光”,然而全场似乎只有雷纳在听。斯坎布雷城的小丑凑到笛手旁,单脚蹦跳不休。喧哗逐渐增大,组合成持续不断的轰隆吼叫,好似一场大型合唱,教人头晕脑胀。 每上一道菜,女仆们都先端给凡妮莎品尝,作为女王,她有权选择任何菜肴中喜欢的部分。所以等端上鸭子时,她已经彻底吃不下了。之后每道菜她都只好点头示意,挥手放走。假如某个餐盘闻起来实在诱人,她便指名送给高台上某位贵族,这是友谊和荣宠的姿势。 下方的长凳上,眠龙城的人们,周边市镇的平民,附近村镇的来客以及来访贵族的跟班随从们混坐在一起。其中既有许多凡妮莎从未见过的脸孔,也有许多她认识的人,然而在她眼中,他们都显得同样地陌生。 这里太热,太吵,四处都是快醉的人。凡妮莎回头看了看雷纳,他还站在自己的右后方,长弓在身。现在,泰伦斯厅堂墙上挂的那张宝弓终于名正言顺地背在雷纳的背上了,不过,这里有一个人的缺席却令凡妮莎始终如鲠在喉。 克里昂。凡妮莎的眼神阴沉下来。每当想到这个名字,她都格外地不舒服。 “米斯,”凡妮莎把头向大魔法师的方向偏了偏,“你说过,你可以控制酒谷之国的克里昂。” “是的。”米斯看了看宴会现场,立刻明白凡妮莎想说什么,“我这就去办。” “等等,”凡妮莎以手下压,止住米斯,“我想等一个人来决定他的生死。”她朝雷纳作了一个手势,“去把传影师叫到长夜厅。”接着,王后向众位贵族和平民再次举杯致意,然后离开了宴会厅。 ************************************************* “布兰特!”凡妮莎抑制着自己声音中的兴奋,努力使自己的呼息显得平静自然,“是你吗?” “是我,我亲爱的公主。”远在大海另一边的布兰特从绝冬城的城墙上转过身,他看上去成熟了许多,脸上长出浓密的银色胡须,身材更加魁梧。“恭喜你,今天是你加冕的日子,但请原谅我无法到你身边去,因为我还有很多政事要处理。”他那幽蓝的眼睛贪婪地看着凡妮莎的脸,一刻也不想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开。 “我知道,我知道。”凡妮莎也同样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但愿你也知道我同样爱你。我们分别的时间太久了,久到我都不知该如何形容我想见到你的心情!可是世上总有些比谈情说爱更重要的事,比如,克里昂的生死。“我想是时候完成我对你许下的承诺了。”凡妮莎转身看了看米斯,“我的大魔法师把克里昂的魔法反转了,现在,他的性命就在米斯手上。要如何处置这个人,我想最好由你来决定。”说到这里,凡妮莎愉快地加了一句,“别让他死得太轻松。” “克里昂,”布兰特皱了皱眉,“为他作过的事,他值得一死。但是如果他死了,酒谷国又会陷入混乱。” “你可以选择政权的平稳交接,也可以武力接管,”米斯自信地说,“主动权掌握在我们手上。” “那绝冬城怎么办?”布兰特反问道,“我是酒谷国的次子,是被克里昂驱逐出境的弑父叛逆,我不知道自己在祖国会有多少支持者和盟友。而如今克里昂的统治已然稳固,酒谷之国在他的治下虽不富强但也并未衰退,我没有正当理由抢夺他的王位。” “我们可以逼他说出事情的真相。”凡妮莎急切地想要为布兰特找回公正,“那一切明明都是他搞的鬼!” “你知道他不会如你所愿,就算你杀了他。”布兰特看着凡妮莎的眼睛,“他坏,他也很固执。” “跟你一个样。”凡妮莎泄气地说。 ... 第438章 缺席者 克里昂。凡妮莎的眼神阴沉下来。每当想到这个名字,她都格外地不舒服。 “米斯,”凡妮莎把头向大魔法师的方向偏了偏,“你说过,你可以控制酒谷之国的克里昂。” “是的。”米斯看了看宴会现场,立刻明白凡妮莎想说什么,“我这就去办。” “等等,”凡妮莎以手下压,止住米斯,“我想等一个人来决定他的生死。”她朝雷纳作了一个手势,“去把传影师叫到长夜厅。”接着,王后向众位贵族和平民再次举杯致意,然后离开了宴会厅。 ************************************************* “布兰特!”凡妮莎抑制着自己声音中的兴奋,努力使自己的呼息显得平静自然,“是你吗?” “是我,我亲爱的公主。”远在大海另一边的布兰特从绝冬城的城墙上转过身,他看上去成熟了许多,脸上长出浓密的银色胡须,身材更加魁梧。“恭喜你,今天是你加冕的日子,但请原谅我无法到你身边去,因为我还有很多政事要处理。”他那幽蓝的眼睛贪婪地看着凡妮莎的脸,一刻也不想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开。 “我知道,我知道。”凡妮莎也同样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但愿你也知道我同样爱你。我们分别的时间太久了,久到我都不知该如何形容我想见到你的心情!可是世上总有些比谈情说爱更重要的事,比如,克里昂的生死。“我想是时候完成我对你许下的承诺了。”凡妮莎转身看了看米斯,“我的大魔法师把克里昂的魔法反转了,现在,他的性命就在米斯手上。要如何处置这个人,我想最好由你来决定。”说到这里,凡妮莎愉快地加了一句,“别让他死得太轻松。” “克里昂,”布兰特皱了皱眉,“为他作过的事,他值得一死。但是如果他死了,酒谷国又会陷入混乱。” “你可以选择政权的平稳交接,也可以武力接管,”米斯自信地说,“主动权掌握在我们手上。” “那绝冬城怎么办?”布兰特反问道,“我是酒谷国的次子,是被克里昂驱逐出境的弑父叛逆,我不知道自己在祖国会有多少支持者和盟友。而如今克里昂的统治已然稳固,酒谷之国在他的治下虽不富强但也并未衰退,我没有正当理由抢夺他的王位。” “我们可以逼他说出事情的真相。”凡妮莎急切地想要为布兰特找回公正,“那一切明明都是他搞的鬼!” “你知道他不会如你所愿,就算你杀了他。”布兰特看着凡妮莎的眼睛,“他坏,他也很固执。” “跟你一个样。”凡妮莎泄气地说。 “听我说,”布兰特知道魔法时间快到了,传影师支持不了太久,“只要他不作奸犯科、不残害人命,我还是希望他继续治理下去的,只要让他知道我们的底线,他爱活多久就活多久,相信我,让他活着比杀死他更令他痛苦。” 谈话到此中断,魔法师再也无法支撑远距离的光影传送,传送圈也因此而关闭。 “他像卡翠娜一样天真。”凡妮莎失神地看着爱人消失的光圈,自言自语。 “从我与克里昂国王短短的几分钟接触里,”大魔法师意味深长地提醒凡妮莎,“他可不像随便将别人的威胁置之不理的人。他现在没来参加您的加冕礼,肯定已经在谋划着如何对付您。” “这一点毋庸置疑。”凡妮莎点点头,将自己在酒谷国的经历向米斯和盘托出,最后说,“布兰特的骑士精神又发作了,我们不能听任克里昂继续留在王位上。” “可是,布兰特那方面——”米斯看得出布兰特王子与凡妮莎的特殊关系,对于否决王子的决议有些犹疑。 “我答应过他,要还他一个王国。”凡妮莎扬起脸,“那决不会是盛夏之国,他不属于那里。”话外之音,布兰特必须回酒谷之国继续他的统治,况且,只要克里昂在位,势必与烈炎国发生争端,把这样一座不稳定的火山摆在身边,无异于养老鼠咬米袋。 “其实我们可以借别人的手来除掉他。”一直没有说话的雷纳突然张口,他一定还记得自己心痛如绞的日子,那都是拜克里昂所赐,因此才特别痛恨他。 “说得对。”米斯赞同道,“酒谷国一向与山陵之国因边境问题頻生俎龉,他们之间明争暗斗起来的话,克里昂不慎死亡便不会被怪罪到我们头上。” “这到是个办法。”凡妮莎绕过长桌,走到地图前,“自从我们释放了穆顿公爵和他的生母,整个山陵国似乎安静了许多,卡弥拉女王也不再对烈炎国怒目相向,今次还特别派来了穆顿公爵本人来参加我的加冕礼。” “那正好,我们可以授意穆顿做他该做的事。”雷纳说。 “恐怕没那么简单。”凡妮莎否定地笑笑,“据我看来,他的脑筋要比布兰特死板,如果我们明说叫他谋害克里昂,他一定不肯。”她眼珠儿一转,笑道,“其实我们大可不必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只要他能挑起与酒谷国的战争就好,剩下的事——”凡妮莎看了米斯一眼,“我们自己来办。” 米斯和雷纳同时明白,二人点点头,默声而退。 一天后,山陵国边境传来消息,一队打着酒谷旗号的士兵洗劫了山陵矮人的村庄,打伤人畜牲口无数,所幸没有人员伤亡,山陵国卡弥拉女王立刻派出边防部队前去追袭,并严厉谴责酒谷国的不法行径,酒谷国王克里昂不明就里,一如继往地骄傲,发声明说誓死捍卫自己的领土,不会在边境问题上让步,两国都始终抓不到那队经常出现骚扰边境的酒谷卫队,于是冲突日益升级,开战似乎不可避免。 ... 第439章 无所不在的利用 “他像卡翠娜一样天真。”凡妮莎失神地看着爱人消失的光圈,自言自语。 “从我与克里昂国王短短的几分钟接触里,”大魔法师意味深长地提醒凡妮莎,“他可不像随便将别人的威胁置之不理的人。他现在没来参加您的加冕礼,肯定已经在谋划着如何对付您。” “这一点毋庸置疑。”凡妮莎点点头,将自己在酒谷国的经历向米斯和盘托出,最后说,“布兰特的骑士精神又发作了,我们不能听任克里昂继续留在王位上。” “可是,布兰特那方面——”米斯看得出布兰特王子与凡妮莎的特殊关系,对于否决王子的决议有些犹疑。 “我答应过他,要还他一个王国。”凡妮莎扬起脸,“那决不会是盛夏之国,他不属于那里。”话外之音,布兰特必须回酒谷之国继续他的统治,况且,只要克里昂在位,势必与烈炎国发生争端,把这样一座不稳定的火山摆在身边,无异于养老鼠咬米袋。 “其实我们可以借别人的手来除掉他。”一直没有说话的雷纳突然张口,他一定还记得自己心痛如绞的日子,那都是拜克里昂所赐,因此才特别痛恨他。 “说得对。”米斯赞同道,“酒谷国一向与山陵之国因边境问题頻生俎龉,他们之间明争暗斗起来的话,克里昂不慎死亡便不会被怪罪到我们头上。” “这到是个办法。”凡妮莎绕过长桌,走到地图前,“自从我们释放了穆顿公爵和他的生母,整个山陵国似乎安静了许多,卡弥拉女王也不再对烈炎国怒目相向,今次还特别派来了穆顿公爵本人来参加我的加冕礼。” “那正好,我们可以授意穆顿做他该做的事。”雷纳说。 “恐怕没那么简单。”凡妮莎否定地笑笑,“据我看来,他的脑筋要比布兰特死板,如果我们明说叫他谋害克里昂,他一定不肯。”她眼珠儿一转,笑道,“其实我们大可不必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只要他能挑起与酒谷国的战争就好,剩下的事——”凡妮莎看了米斯一眼,“我们自己来办。” 米斯和雷纳同时明白,二人点点头,默声而退。 一天后,山陵国边境传来消息,一队打着酒谷旗号的士兵洗劫了山陵矮人的村庄,打伤人畜牲口无数,所幸没有人员伤亡,山陵国卡弥拉女王立刻派出边防部队前去追袭,并严厉谴责酒谷国的不法行径,酒谷国王克里昂不明就里,一如继往地骄傲,发声明说誓死捍卫自己的领土,不会在边境问题上让步,两国都始终抓不到那队经常出现骚扰边境的酒谷卫队,于是冲突日益升级,开战似乎不可避免。 这些日子里,她改革了几项宫廷里的旧制,许多忠于泰伦斯的宫人得以退休安养,收录更多平民及普通贵族家的子女入宫供奉,而那些不愿或不情愿被女王统治的高阶贵族则必须派长子入宫,美其名曰为卡翠娜选夫婿,实际上,他们一进入眠龙城就被严密控制起来,再也别想回家。 就在这时,酒谷国的国王克里昂似乎有些异样,他的身体越来越差,几乎到了不饮不食的地步。凡妮莎默默注视着这一切,有种置身事外的安全感。 可惜布兰特并不傻,他看穿了凡妮莎的小把戏,义正辞严地来信谴责她,弄得女王伤情不已。 “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雷纳看完布兰特的信之后,沉着脸评价。 “他只是不适合这场权力的游戏。”凡妮莎把信甩在一边,继续看其他公文,“回信告诉他,我可以不再继续对克里昂动手,但要布兰特向他陈说厉害,向烈炎国称臣。” “如果这事让布兰特去说,克里昂势必会认为他也参与其中,只会更恨他。”雷纳客观地说。 “所以才要断绝布兰特的妇人之仁嘛。”凡妮莎在一份羊皮卷上盖了自己的纹章,一枚侧脸女王头像,周围是玫瑰花冠和火焰图形,喻意盛夏与烈炎的平形,“他的那一套正义精神在绝冬城可以统治得很好,但在我这里却行不通,只有把他逼到死角,他才能帮到我的忙。” “你真是把人利用到骨子里,不放过一点可剩之机。”雷纳不带感情地说,“别忘了,他可是你的爱人。” “你也是。”凡妮莎抬眼看了看弓箭手,“可是我被泰伦斯强奸的时候你们在哪里?我不得不为自己打算——当然,在不伤害你们的利益的情况下。”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算了吧,我已经不再是你第一次见到的那个雨夜中无助的小女孩了,接下来,我要放眼整个欧洛普斯,所以,仅仅利用一个布兰特是不够的。” “对,还有山陵之国的穆顿公爵,”雷纳勉强同意凡妮莎的作法,“他的母亲卡弥拉女王再次向您提出了旧日的婚约,也许她想借这场婚事与烈炎国联合,以制约克里昂。” “先拖着,”凡妮莎活动了下筋骨,又回到自己的桌子后面坐下,“既不否绝,也不要那么快答应,就以我居孀为名拖上一年半载,等他们打到两败俱伤再说。” “或者,假如她肯承认你的统治,自甘山陵国为烈炎国的一个郡——”雷纳提出一个大胆的设想。 凡妮莎眼神一亮,“那就要看你的手段了。如果你能扩充欧瑟佣兵团,继续挑动酒谷国与山陵国交战,我想山陵矮人自然会来求我们的。” “遵命,我这就去。”雷纳转身离开长夜厅。 凡妮莎看着弓箭手的背影,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离不开他了。自己的大魔法师米斯现在正悄悄潜入酒谷国王宫,任务进展得很顺利,只是时间上拖得太久,没有这两个人在身边,不知道还会有谁为自己分担这么重的担子。 这时,长夜厅的大门被再次推开,前任御前侍卫长于连走了进来。 ... 第440章 求情者 就在这时,酒谷国的国王克里昂似乎有些异样,他的身体越来越差,几乎到了不饮不食的地步。凡妮莎默默注视着这一切,有种置身事外的安全感。 可惜布兰特并不傻,他看穿了凡妮莎的小把戏,义正辞严地来信谴责她,弄得女王伤情不已。 “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雷纳看完布兰特的信之后,沉着脸评价。 “他只是不适合这场权力的游戏。”凡妮莎把信甩在一边,继续看其他公文,“回信告诉他,我可以不再继续对克里昂动手,但要布兰特向他陈说厉害,向烈炎国称臣。” “如果这事让布兰特去说,克里昂势必会认为他也参与其中,只会更恨他。”雷纳客观地说。 “所以才要断绝布兰特的妇人之仁嘛。”凡妮莎在一份羊皮卷上盖了自己的纹章,一枚侧脸女王头像,周围是玫瑰花冠和火焰图形,喻意盛夏与烈炎的平形,“他的那一套正义精神在绝冬城可以统治得很好,但在我这里却行不通,只有把他逼到死角,他才能帮到我的忙。” “你真是把人利用到骨子里,不放过一点可剩之机。”雷纳不带感情地说,“别忘了,他可是你的爱人。” “你也是。”凡妮莎抬眼看了看弓箭手,“可是我被泰伦斯强奸的时候你们在哪里?我不得不为自己打算——当然,在不伤害你们的利益的情况下。”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算了吧,我已经不再是你第一次见到的那个雨夜中无助的小女孩了,接下来,我要放眼整个欧洛普斯,所以,仅仅利用一个布兰特是不够的。” “对,还有山陵之国的穆顿公爵,”雷纳勉强同意凡妮莎的作法,“他的母亲卡弥拉女王再次向您提出了旧日的婚约,也许她想借这场婚事与烈炎国联合,以制约克里昂。” “先拖着,”凡妮莎活动了下筋骨,又回到自己的桌子后面坐下,“既不否绝,也不要那么快答应,就以我居孀为名拖上一年半载,等他们打到两败俱伤再说。” “或者,假如她肯承认你的统治,自甘山陵国为烈炎国的一个郡——”雷纳提出一个大胆的设想。 凡妮莎眼神一亮,“那就要看你的手段了。如果你能扩充欧瑟佣兵团,继续挑动酒谷国与山陵国交战,我想山陵矮人自然会来求我们的。” “遵命,我这就去。”雷纳转身离开长夜厅。 凡妮莎看着弓箭手的背影,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离不开他了。自己的大魔法师米斯现在正悄悄潜入酒谷国王宫,任务进展得很顺利,只是时间上拖得太久,没有这两个人在身边,不知道还会有谁为自己分担这么重的担子。 这时,长夜厅的大门被再次推开,前任御前侍卫长于连走了进来。 “你好,我的公爵大人。”凡妮莎不自觉地绷紧了后背,这位来自历史悠久家族的侍卫长每次一出现,总能搞得自己手忙脚乱,这次他又带来什么坏消息了? “我想为德拉克斯求情,女王陛下。”于连开门见山,他的妻子是凡妮莎名义上的表妹,地位自然不容小觑,但也只有他们两人知道这假亲戚的份量有多重。 “我知道你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凡妮莎故意交叉双手,表示很为难,“但你知道吗?有时候,我们做错事,是因为该动脑子的时候,却动了感情。德拉克斯没有犯过这样的错,他在危急时刻作出的反应是纯粹理智的。” “就是说您也同意他的作法?”于连眼中燃起希望。 “我在说你不具备那种理智。”凡妮莎冷酷地回答,“首先你没能在危机时刻力挽狂澜,制止我拿你的御前侍卫开刀;现在你又替背叛你的兄弟讨情说好话,让我放他一马。”她眯起眼睛看着他,“听我的话,这里不适合你,你还是带着我的‘表妹’回乡下老家去吧。” “您要罢免我?”于连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用自己的爵禄也换不来兄弟的性命,于是,他打算破釜沉舟,再试一次,“如果我自愿放弃一切头衔和地位,您能考虑放过德拉克斯吗?毕竟,他是先王的部下,他——” “他的忠诚毋庸置疑。”凡妮莎有些烦,打断于连的话,“而且他的罪也不因忠心于谁而有多少偏差,他真正令我讨厌的是隐藏在阴影里相机而动的阴暗嘴脸!他就像只潜伏在草丛中的金钱豹,一但你露出致命的破绽,便会直扑过来咬断你的喉咙!圣殿之围便是最好的例证。” “那究竟要怎样,您才肯放过他呢?” 凡妮莎往后一靠,研究地看着于连,他终于沉不住气了,“德拉克斯只不过是你的副手,你为什么这么在意他的死活?”她抬了抬手,作了一个很随意的手势,“还是,你有什么把柄握在他手里?” “他,”于连难于启齿,但最后还是说了出来,“他是我父亲的私生子。” “这就说得通了。”凡妮莎意味深长地笑,“无论是为了家产还是为了地位,他都有理由恨不得你早点死掉。” “在烈炎国,私生子不可以继承家族产业,在行会里也没有一席之地,但是我父亲给德拉克斯找了位出身很好的养父,这样他才有机会进入御前侍卫队。”于连坚难地说下去,“我们家族向来视子嗣为重,不愿失去任何血脉,因此,家父让我来恳求您格外开恩,放过德拉克斯,至于他的罪行,我们自会严厉处理。” 凡妮莎盯着于连看了一会儿,直到他浑身不自在,最后才说,“你们的家事我不管,但是,你知道我去了趟火龙寨之后有些怕了,”她一直盯着对方的眼睛,目不交睫,“我很怕像暗黑重油这样不稳定的资源继续掌握在精神同样不稳定的人手里——你懂我的意思吗?” ... 第441章 女王的决定 **** “我想为德拉克斯求情,女王陛下。”于连开门见山,他的妻子是凡妮莎名义上的表妹,地位自然不容小觑,但也只有他们两人知道这假亲戚的份量有多重。 “我知道你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凡妮莎故意交叉双手,表示很为难,“但你知道吗?有时候,我们做错事,是因为该动脑子的时候,却动了感情。德拉克斯没有犯过这样的错,他在危急时刻作出的反应是纯粹理智的。” “就是说您也同意他的作法?”于连眼中燃起希望。 “我在说你不具备那种理智。”凡妮莎冷酷地回答,“首先你没能在危机时刻力挽狂澜,制止我拿你的御前侍卫开刀;现在你又替背叛你的兄弟讨情说好话,让我放他一马。”她眯起眼睛看着他,“听我的话,这里不适合你,你还是带着我的‘表妹’回乡下老家去吧。” “您要罢免我?”于连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用自己的爵禄也换不来兄弟的性命,于是,他打算破釜沉舟,再试一次,“如果我自愿放弃一切头衔和地位,您能考虑放过德拉克斯吗?毕竟,他是先王的部下,他——” “他的忠诚毋庸置疑。”凡妮莎有些烦,打断于连的话,“而且他的罪也不因忠心于谁而有多少偏差,他真正令我讨厌的是隐藏在阴影里相机而动的阴暗嘴脸!他就像只潜伏在草丛中的金钱豹,一但你露出致命的破绽,便会直扑过来咬断你的喉咙!圣殿之围便是最好的例证。” “那究竟要怎样,您才肯放过他呢?” 凡妮莎往后一靠,研究地看着于连,他终于沉不住气了,“德拉克斯只不过是你的副手,你为什么这么在意他的死活?”她抬了抬手,作了一个很随意的手势,“还是,你有什么把柄握在他手里?” “他,”于连难于启齿,但最后还是说了出来,“他是我父亲的私生子。” “这就说得通了。”凡妮莎意味深长地笑,“无论是为了家产还是为了地位,他都有理由恨不得你早点死掉。” “在烈炎国,私生子不可以继承家族产业,在行会里也没有一席之地,但是我父亲给德拉克斯找了位出身很好的养父,这样他才有机会进入御前侍卫队。”于连坚难地说下去,“我们家族向来视子嗣为重,不愿失去任何血脉,因此,家父让我来恳求您格外开恩,放过德拉克斯,至于他的罪行,我们自会严厉处理。” 凡妮莎盯着于连看了一会儿,直到他浑身不自在,最后才说,“你们的家事我不管,但是,你知道我去了趟火龙寨之后有些怕了,”她一直盯着对方的眼睛,目不交睫,“我很怕像暗黑重油这样不稳定的资源继续掌握在精神同样不稳定的人手里——你懂我的意思吗?” 于连抬头迎向女王,这时才完全明白了她的用意!之前的威逼和恐吓都是假的,她根本无意取德拉克斯的性命,只是用他来逼自己说出自己的条件!这个女人,真是太可怕了! 于连悲怆地低下头,向女王行了个礼,用颤抖的声音说:“我懂!那么,祝您日安,小人告退了。” 凡妮莎点点头,没再理他。从于连最后自己所用的称谓里能听出,他已经同意了女王的提议,于连家族从此将放弃代管暗黑魔法,凡妮莎终于撼动了那不可一世的神秘世界的根基,虽然只是一角,但已是难得之举。 ************************************************************************************* 接下来的一年里,凡妮莎将烈炎国治理得井井有条。繁忙的政务之余,她再没有更多的时间来烦心自己的事,而盛夏之国那边传来的消息也令她更加信任布兰特的统治。但毕竟他与自己毫无瓜葛,名不正言不顺,想让他长久地统治下去,除了联姻,没有别的办法,看来不光女人需要名分,连女王身边的人也不例外。 然而此时与布兰特成婚并非凡妮莎最好的选择,山陵之国那方面的穆顿公爵还在等待女王的回音,他虽不十分喜爱凡妮莎,但感念她曾救过自己和生身母亲,加之边境上克里昂的酒谷游击队的加击,使他不得不期待烈炎国的兵力支持。而从凡妮莎的角度看,与山陵之国联姻是最为有利的联盟,这将在她接下来的统治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可是布兰特怎么办? “我又怎么办?”雷纳得知凡妮莎的决定后异常震惊,“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一次又一次离开心爱的人,投入别人的怀抱!” “我亲爱的弓箭手啊,”凡妮莎从手掌中抬起疲惫的脸,“你要怎样才能明白,既在其位,身不由已的道理?” “你已经是女王了,还想要怎样?”雷纳的语气几乎是在哀求,“你说过的,只要你达到目标,就会跟我一起离开,回到隐士村过平静的生活。” 凡妮莎摇摇头,失望地看着雷纳,你太天真了,你以为我对你说的都是真话吗?“那只不过是我们美好的想像,你知道的,我们永远不可能有那么完满的结局……” “那你如此争取还有什么意义?!”雷纳怒道,“我们拼了命达到的目标,不就是为了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吗?”他用拳头捶着面前的长桌,“其实,就算你选择放弃我,跟布兰特在一起,我也不会介意,因为那毕竟是你选择幸福的方式,你们俩至少是快乐的;而现在,你答应穆顿的求婚,却完全是出于政治的考虑,这根本不是你想要的幸福!我绝不会同意你与山陵之国联姻,如果你需要隐身术的帮助,恕我无法提供。” ... 第442章 第二次婚姻 于连抬头迎向女王,这时才完全明白了她的用意!之前的威逼和恐吓都是假的,她根本无意取德拉克斯的性命,只是用他来逼自己说出自己的条件!这个女人,真是太可怕了! 于连悲怆地低下头,向女王行了个礼,用颤抖的声音说:“我懂!那么,祝您日安,小人告退了。” 凡妮莎点点头,没再理他。从于连最后自己所用的称谓里能听出,他已经同意了女王的提议,于连家族从此将放弃代管暗黑魔法,凡妮莎终于撼动了那不可一世的神秘世界的根基,虽然只是一角,但已是难得之举。 ******************************************** 接下来的一年里,凡妮莎将烈炎国治理得井井有条。繁忙的政务之余,她再没有更多的时间来烦心自己的事,而盛夏之国那边传来的消息也令她更加信任布兰特的统治。但毕竟他与自己毫无瓜葛,名不正言不顺,想让他长久地统治下去,除了联姻,没有别的办法,看来不光女人需要名分,连女王身边的人也不例外。 然而此时与布兰特成婚并非凡妮莎最好的选择,山陵之国那方面的穆顿公爵还在等待女王的回音,他虽不十分喜爱凡妮莎,但感念她曾救过自己和生身母亲,加之边境上克里昂的酒谷游击队的加击,使他不得不期待烈炎国的兵力支持。而从凡妮莎的角度看,与山陵之国联姻是最为有利的联盟,这将在她接下来的统治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可是布兰特怎么办? “我又怎么办?”雷纳得知凡妮莎的决定后异常震惊,“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一次又一次离开心爱的人,投入别人的怀抱!” “我亲爱的弓箭手啊,”凡妮莎从手掌中抬起疲惫的脸,“你要怎样才能明白,既在其位,身不由已的道理?” “你已经是女王了,还想要怎样?”雷纳的语气几乎是在哀求,“你说过的,只要你达到目标,就会跟我一起离开,回到隐士村过平静的生活。” 凡妮莎摇摇头,失望地看着雷纳,你太天真了,你以为我对你说的都是真话吗?“那只不过是我们美好的想像,你知道的,我们永远不可能有那么完满的结局……” “那你如此争取还有什么意义?!”雷纳怒道,“我们拼了命达到的目标,不就是为了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吗?”他用拳头捶着面前的长桌,“其实,就算你选择放弃我,跟布兰特在一起,我也不会介意,因为那毕竟是你选择幸福的方式,你们俩至少是快乐的;而现在,你答应穆顿的求婚,却完全是出于政治的考虑,这根本不是你想要的幸福!我绝不会同意你与山陵之国联姻,如果你需要隐身术的帮助,恕我无法提供。” “哦,我的雷纳,请别把你的背对着我。”凡妮莎身心俱疲,“连我都不知道要怎样说服我自己,但你知道的,通往王位最高点的路都铺满了荆棘,我们都得把脚板磨穿、洒下一路血肉,才能最终坐上那把鲜血淋漓的宝座。我何偿不想与爱人共渡余生,可是如果我不紧紧抓住这几大王国,机会便稍纵即逝,统一欧洛普斯的愿望便会再次落空,而这几个国家就会再次陷入分崩离兮的境地,那么我们这么辛苦得来的一切也便全都白费了。” “你这么说,布兰特理解吗?” “是啊,布兰特。”凡妮莎有些神伤,“我刚才就在为他而心烦。”她转向雷纳,“我虽不能给你任何承诺,但至少你会一直在我身边,我们可以朝夕相对,而他却不行。可他必须理解我!要知道,作出这样的决定,我比我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更伤心!”她指着自己的周围,“我享受着这一切,民脂民膏,却并没有为此付出该付出的那么多。作为一个帝王,享受的多了,就注定要比别人想得更多、牺牲的更多,甚至要亲手杀死自己的骨肉至亲,承受一切的悲痛!” “可是——” “没有可是,”凡妮莎打断雷纳,转过头去,不让他看到自己脸上的泪水,“我已经打定了主意,不会再改。布兰特理解也好,发怒也罢,这都是我的选择。从此以后,山陵之国与盛夏之国都将作为烈炎国的附属,并入烈炎的版图!” 说罢,凡妮莎拂手而去。 ******************************************** 经历了爱情、牺牲和战争的洗礼,就是褪掉青涩的过程。 虽然这个过程有如蝉蜕一般的痛苦,但痛苦对于凡妮莎来说,早已习以为常。 不管布兰特如何阻拦,大魔法师米斯最终还是解决了克里昂,只不过,他的作法没人会揭穿。他加在酒谷国王宫护盾上的蚁食魔法,历经一年,终于将护盾咬开了一个口子,无数想要除掉克里昂的人的魔法立刻蜂涌进去,将国王撕成了碎片。酒谷国的魔法师们甚至找不出哪一种魔法才是克里昂致死的元凶。布兰特无耐,只好回国继承王位,而将盛夏之国交由米斯接管。大魔法师本就忠于王者之血,对凡妮莎的命令绝对服从,只不过,这样一来凡妮莎身边就缺少了最为得力的魔法护卫。还好有罗格和雷纳在,女王加强了雪兰卫的魔法护盾,使自己的王宫固若金汤。 三个月后,凡妮莎与穆顿的婚礼在山陵之国的王城红石城举行。 婚礼空前盛大。 几乎所有山陵矮人都出席了他们王储的婚礼。而凡妮莎也是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矮人。他们与自己记忆中的不太一样,首先,他们没有那次在海上的那帮矮人凶,也没有那么大的脚板,只消看一看年轻女孩的样子就知道,他们正在朝正常人类进化。 ... 第443章 王者 “是啊,布兰特。”凡妮莎有些神伤,“我刚才就在为他而心烦。”她转向雷纳,“我虽不能给你任何承诺,但至少你会一直在我身边,我们可以朝夕相对,而他却不行。可他必须理解我!要知道,作出这样的决定,我比我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更伤心!”她指着自己的周围,“我享受着这一切,民脂民膏,却并没有为此付出该付出的那么多。作为一个帝王,享受的多了,就注定要比别人想得更多、牺牲的更多,甚至要亲手杀死自己的骨肉至亲,承受一切的悲痛!” “可是——” “没有可是,”凡妮莎打断雷纳,转过头去,不让他看到自己脸上的泪水,“我已经打定了主意,不会再改。布兰特理解也好,发怒也罢,这都是我的选择。从此以后,山陵之国与盛夏之国都将作为烈炎国的附属,并入烈炎的版图!” 说罢,凡妮莎拂手而去。 经历了爱情、牺牲和战争的洗礼,就是褪掉青涩的过程。 虽然这个过程有如蝉蜕一般的痛苦,但痛苦对于凡妮莎来说,早已习以为常。 不管布兰特如何阻拦,大魔法师米斯最终还是解决了克里昂,只不过,他的作法没人会揭穿。他加在酒谷国王宫护盾上的蚁食魔法,历经一年,终于将护盾咬开了一个口子,无数想要除掉克里昂的人的魔法立刻蜂涌进去,将国王撕成了碎片。酒谷国的魔法师们甚至找不出哪一种魔法才是克里昂致死的元凶。布兰特无耐,只好回国继承王位,而将盛夏之国交由米斯接管。大魔法师本就忠于王者之血,对凡妮莎的命令绝对服从,只不过,这样一来凡妮莎身边就缺少了最为得力的魔法护卫。还好有罗格和雷纳在,女王加强了雪兰卫的魔法护盾,使自己的王宫固若金汤。 三个月后,凡妮莎与穆顿的婚礼在山陵之国的王城红石城举行。 婚礼空前盛大。 几乎所有山陵矮人都出席了他们王储的婚礼。而凡妮莎也是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矮人。他们与自己记忆中的不太一样,首先,他们没有那次在海上的那帮矮人凶,也没有那么大的脚板,只消看一看年轻女孩的样子就知道,他们正在朝正常人类进化。 卡弥拉女王,山陵国真正的主人,脸上带着锋利微笑的老太太,在婚约里答应了凡妮莎的所有请求,例如将山陵之国作为烈炎国的附属国,却拒绝了她要把穆顿带回烈炎之国的要求,这不禁令凡妮莎大为不解,如今,看着她望向穆顿的眼神,凡妮莎才明白,他是养母的全部。她是真心实意地爱着自己的儿子,虽然他并非她所出,但在这位母亲眼里,穆顿就是整个世界。 人有所爱,便是弱点。 凡妮莎心满意足。 宴席很丰盛,有最好的葡萄酒和带血的半熟烤牛肉、填鸭、一桶桶新鲜螃蟹,还有好些凡妮莎叫不出名来的地底生物,它们被烤得滋滋冒油,味道非常诱人。 “那么,如果我想回到烈炎国处理政务,我该怎么是好呢?”凡妮莎往嘴里送进一块不知名的动物的肉,它在她牙齿的夹击之下发出吱的一声,接着肉香四溢,那味道令她一辈子也忘不了,“哦,这是什么?” “是地龙肉,我的孩子。”卡弥拉女王用她那苍老的声音说道,“如果你想回去,尽管回好了,但我的儿子不能跟你走,他要留下来帮我治理山陵之国。” 凡妮莎差点笑出声来,眼前这沟回纵横的隧道就是山陵之国的全部,他们还有什么好治理的,难不成,这里也像火龙寨一样,有地下暗油吗?“可您知道,我是烈炎国的女王。”在地位上,凡妮莎与卡弥拉是平等的,她肯下嫁给穆顿其实完全出于政治原因,这一点老练的卡弥拉女王当然明白,“女王走到哪里,她的丈夫就得跟到哪里,对吗,我亲爱的公爵大人?”凡妮莎把头转向穆顿。她今天真迷人,眼神迷离,棕红色的秀发蓬乱而美丽,她抬起头,一身金绿相间的锦袍映出闪烁的烛光,“如果我连自己的夫君都拴不住,那还有什么魅力可言?” “这一点我毫不怀疑,”卡弥拉女王脸上挤出嘲弄的笑,像开了一朵细碎的菊花,“烈炎国的男人正是为你的魅力所倾倒,才甘心接受你的统治。” 你就尽情的笑吧,凡妮莎心想,等到了明天,穆顿主动要求跟我回烈炎国的时候,你就笑不出来了。 宴会结束,凡妮莎被穆顿抱回属于他们的洞穴王宫。她还记得上一次新婚之夜,自己是被泰伦斯拉进婚房的。 这一次当然会有不同。 凡妮莎看着眼前的山陵矮人王子,他有着半人的血统、英武的身材和一张忠诚可靠的脸,他与自己是私交甚笃的朋友,也许他还对自己有那么一点小迷恋,但那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自己在关键时刻的自我牺牲感动了他,并帮他成功从泰伦斯手中救出了亲生母亲。 不过很快,他就要恨我了。那一点点感激很快会在我的攻势之下转变为愤怒和憎恨,他会像恨泰伦斯那样的恨我! 夫妻之礼行得按部就班,穆顿既表示了对凡妮莎的尊重,又不失男人风度,总之比泰伦斯给她的新婚之夜好太多。虽然两个人都知道这只是一场政治婚姻,但起码没有迂腐到不会从中找乐趣,穆顿对凡妮莎非常满意,除非停下来休息,他的手就没离开过女王的腰。 “我早就想对你说,你做的事总能令人大吃一惊。”穆顿轻吻着凡妮莎的发卷,“我听说了你与烈炎国精锐在绝冬城的战斗,那场战役已经被说故事的人传得神乎其神了,人们都说你是长着圣天使之翼的女神,几乎不费刀兵就拿下了泰伦斯的主力……” 凡妮莎微笑着,“那场战役的确精彩,但还有件更需要你关注的事呢。”她的笑意渐渐冷却下来,“明天,我们一同回烈炎之国吧,有一个人在等你。” 穆顿收住声,脸上绽开的微笑也如被寒风冰冻一般枯萎,“你囚禁了我的母亲?” 凡妮莎点点头。在他面前,否认或狡辩都没有任何意义,“如果我或你其中的任何一个不回去,雪兰卫就会杀了她。” ... 第444章 尾声 她今天真迷人,眼神迷离,棕红色的秀发蓬乱而美丽,她抬起头,一身金绿相间的锦袍映出闪烁的烛光,“如果我连自己的夫君都拴不住,那还有什么魅力可言?” “这一点我毫不怀疑,”卡弥拉女王脸上挤出嘲弄的笑,像开了一朵细碎的菊花,“烈炎国的男人正是为你的魅力所倾倒,才甘心接受你的统治。” 你就尽情的笑吧,凡妮莎心想,等到了明天,穆顿主动要求跟我回烈炎国的时候,你就笑不出来了。 宴会结束,凡妮莎被穆顿抱回属于他们的洞穴王宫。她还记得上一次新婚之夜,自己是被泰伦斯拉进婚房的。 这一次当然会有不同。 凡妮莎看着眼前的山陵矮人王子,他有着半人的血统、英武的身材和一张忠诚可靠的脸,他与自己是私交甚笃的朋友,也许他还对自己有那么一点小迷恋,但那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自己在关键时刻的自我牺牲感动了他,并帮他成功从泰伦斯手中救出了亲生母亲。 不过很快,他就要恨我了。那一点点感激很快会在我的攻势之下转变为愤怒和憎恨,他会像恨泰伦斯那样的恨我! 夫妻之礼行得按部就班,穆顿既表示了对凡妮莎的尊重,又不失男人风度,总之比泰伦斯给她的新婚之夜好太多。虽然两个人都知道这只是一场政治婚姻,但起码没有迂腐到不会从中找乐趣,穆顿对凡妮莎非常满意,除非停下来休息,他的手就没离开过女王的腰。 “我早就想对你说,你做的事总能令人大吃一惊。”穆顿轻吻着凡妮莎的发卷,“我听说了你与烈炎国精锐在绝冬城的战斗,那场战役已经被说故事的人传得神乎其神了,人们都说你是长着圣天使之翼的女神,几乎不费刀兵就拿下了泰伦斯的主力……” 凡妮莎微笑着,“那场战役的确精彩,但还有件更需要你关注的事呢。”她的笑意渐渐冷却下来,“明天,我们一同回烈炎之国吧,有一个人在等你。” 穆顿收住声,脸上绽开的微笑也如被寒风冰冻一般枯萎,“你囚禁了我的母亲?” 凡妮莎点点头。在他面前,否认或狡辩都没有任何意义,“如果我或你其中的任何一个不回去,雪兰卫就会杀了她。” “为什么?”凡妮莎尽量不去看穆顿眼中同时迸射的失望、痛心、愤怒和悲悯,“为什么你们都这么卑鄙?!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控制我了吗?上一次,泰伦斯的例子摆在那里,我从未屈服过;这回你又要重蹈覆辙,你以为囚禁了我的母亲,我就会听任你摆布了吗,你小心我登上王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兴兵攻打你的眠龙城!” “总有一天,你会理解我的。”凡妮莎平静地说,“正如你所说,我做的事总是能令人大吃一惊。而我最大的目标,并非区区山陵之国,也不是什么烈炎女王之位,我希望天下大同,想要苍生平息战乱、盛世安泰,实现欧洛普斯的统一。我不奢望你现在能理解我,我只知道,非常事需要非常手段,我已经尽力让你的母亲活得自由自在,丝毫感觉不到自己被软禁;你也将在烈炎之国陪我共同治理政事,我会提升你的爵位、给你封地,只要山陵之国归属我的统治,我们一生都会相安无事。” **************************************************************************************** 回程队伍出发时,空气中游移的雾丝正逐渐被西升旭日所蒸发,马儿吃剩的青草上凝满露水,仿佛有位天神刚巧路过,洒下整袋钻石。穆顿的卫队紧跟在他身后,各个部落的人各自追随自己的领袖。黎明的晨光中,整支军队有如一朵缓缓绽开的钢铁玫瑰,尖刺闪闪发光。 林间轻响,絮绕耳际。 谷底溪水奔流,蜿蜒穿过石板河床,月光在水面粼粼波动。树下,战马轻声嘶鸣,伸蹄扒开覆满落叶的湿软地面。人们压低声音,紧张地开着玩笑。凡妮莎不时听见长枪的碰撞和锁子甲滑动所发出的微弱声响,但即便这些声音,也显得朦胧模糊。 我做到了。女王想。 收复了盛夏之国、击退烈炎国的入侵,借索兰达之势扫平北方砂骑之国,使之一蹶不振;归海途中与冰沼国王子结下深厚友谊,使冰沼之国自愿来降;自已的真爱,布兰特不但代替自己管理绝冬城,还在自己的帮助下回到酒谷之国顺利登上王位,尽管自己的手段他向来不认同;如今,六大王国中最难啃的骨头,山陵之国也与自己联姻臣服,欧洛普斯,你终于要暂罢刀兵了! 山陵亲王穆顿,也就是女王的新任夫君,骑着一匹黑马与凡妮莎并辔而行,神情肃穆、不苟言笑。 他会理解我的。 他,还有布兰特、还有雷纳,他们都会理解我的。 我从一个被姐姐推下高塔的胆小女孩,成长为今天的世界之王,人生这卷长页,已经没有余地留给遗憾。 历史的洪流奔过百年千年,而一个人短暂的一生不就是几个仓促的夏季,几个渺小的冬天么?我们仰望着高山,称其为永恒,因为它们看来是这样,然而在时间的长河里,高山升起又倒塌,江河改变了途径,繁星坠下了天幕,雄城没入了汪洋。若我们所断不假,连神灵也在生死轮替。沧海桑田,世事变迁,我的一生,能够达到那王座的高度,已是绝顶。 但愿后人看到的,是我统一欧洛普斯的功绩,而非无所不用其极的诡诈;称颂的,是我立意扶危的志向,而非巧言机变的权谋。 看着已然在望的眠龙城,凡妮莎心满意足。 这里是我的家,我的统治将从这座城市开始,我将在这里开启我新的故事、新的历程! 出发! 《凤乱九宫》全书完 ... 灵魂之塔 “这些地精死了至少一天以上。”另一个侏儒无视于同伴的警告,大声说道。“黑暗精灵不会在此埋伏,这不是他们的作风。” “屠杀地精也不像是他们的作风,”那个坚持用心灵沟通的侏儒说道,“他们会抓回去当奴隶。” “只有在他们打算直接回魔索布莱城时,才会留活口当俘虏。”最先开口的侏儒说道。他转向队长:“克里格队长,我们必须立刻赶回布灵登石城报告这桩事件!” “这些证据还不够充分。”克里格回答,“地道里有一堆地精的死尸,这并不怎么非比寻常。” “这不是黑暗精灵在这个区域内的第一次活动了。”另一位说道。他所提醒的事实及睿智的建议不容忽视。最近已有两队巡逻队报告发现怪物的死尸堆积在幽暗地域的地道中--而且种种迹象显示,非常可能是黑暗精灵所造成。 “而且,看,”他继续说道,并弯下腰拾起一个地精身上的腰袋。他打开口袋,倒出里面的东西:一把金币和银币。“哪个黑暗精灵会这么毫无耐心,连眼前的战利品都不拿?” “这确定是黑暗精灵所为吗?”克里格问道,虽然他自己丝毫不怀疑。“也许闯入我们地盘的另有其人。或者,可能是什么地精或半兽人之类的凑巧捡到了黑暗精灵的武器。” 黑暗精灵!好几个队员立即同时传递了他们的想法。 “那些伤痕非常俐落精准,”其中一人说道,“我从没见过地精能够使出这等刀法的。这么有效率的杀戮方式,非黑暗精灵莫属。” 克里格队长独自沿着通道走远了几步,在附近的岩石上搜索任何痕迹。地底侏儒对石头的独到了解,是其他生物种类所不及的。不过这些岩石上什么迹象也没有。这些地精是被武器所杀害,而非任何怪物的利爪;但它们也没被掠夺一空。屠杀集中在这个小空间内,显示这些地精甚至来不及逃跑。二十几只地精在短短的时间内被迅速解决,可见它们遭遇的黑暗精灵队伍也不小;但即使是一小队黑暗精灵,也不可能轻易放过地精身上的财物。 “队长,我们该怎么做?”一个队员在克里格身后发问。“继续向前探查报导中的矿脉,还是返回石城报告这场屠杀?” 克里格算是地底侏儒中见多识广,自认为对幽暗地域了若指掌的老辈了。他不喜欢这一团谜,可是他搔破了他的秃头也想不出什么道理。回城!他以心灵感应下达命今。没有一个队员有异议。地底侏儒通常尽其所能地避免与黑暗精灵正面交锋。 巡逻队立即变换成严密防御队形,向着布灵登石城启程。 在地道顶端高悬的钟乳石柱群隐蔽的阴影中,札克纳梵?杜垩登的缚灵尸凌空浮着,俯视地底侏儒的行进,并牢牢记住他们的路径。 ??? 石座上的史尼提克王身子前倾,神色凝重地思索着巡逻队长的报告。史尼提克王的顾问团围坐在他身旁,都抱着好奇而紧张的心情,因为这次的报告更证实了前两则有关黑暗精灵在城东地道中活动的消息。 “魔索布莱城为何要在我城的边界处挑衅?”当布里克报告完毕后,一位顾问询间道,“我们的眼线并没提及任何开战的意图。当然,如果魔索布莱城的执政议会做了什么惊人的决议,我们是绝不可能毫无所知的。” “没错。”史尼提克王同意道,并平息了顾问团中纷起的窃语。“容我提醒各位,我们尚无法确定这些屠杀的行凶者确实是黑暗精灵。” “陛下,抱歉,不过……”克里格开口。 “没错,队长,”史尼提克王立即回应,并缓慢地挥手阻止任何反驳。“你对你的观察相当有把握,我也非常相信你的判断力。不过,除非确实发现任何黑暗精灵队伍,否则我不做任何预设。” “所以我们只能同意,确实有危险人物侵入了我们的东方领域。”另一位顾问插嘴说道。 “是的,”国王回答,“我们必须开始发掘真相。目前,先取消城东地道所有的探矿活动。”史尼提克王再次挥手平息四起的怨声。“我知道最近那里发现不少重要的矿脉--那迟早是我们的。不过依目前的情况,东、东北及东南区必须进入战争戒备状态,巡逻的人手加倍,巡逻范围要涵盖所有自布灵登石城行军三日内可达的区域。必须尽快解开这个谜团!” “那,我们在卓尔城内的眼线呢?””个顾问问道,“该跟他连络吗?” 史尼提克王举起双掌。“不要紧张,”他解释道,“我们会保持警觉,但是先不要打草惊蛇。”侏儒王不想让顾问团知道自己内心的担忧,事实上,他认为他们在魔索布莱城的眼线并不十分可靠。那些线民尽管很乐意以一些次要情报交换地底侏儒珍贵的宝石,但倘若魔索布莱城的势力打算对布灵登石城进行任何大规模侵略行动,他们毫无疑问会见风转舵,立即背弃地底侏儒。 “如果我们听到魔索布莱城任何风吹草动,”侏儒王继续说道,“或者发现任何证据证明入侵者确实是黑暗精灵,那么我们就立即加强我们的连络工作。在这之前,让巡逻队确实执行任务吧。” 史尼提克王随即解散了顾问团,他想在王座大厅中独处一会儿,思考这个坏消息。不到一周之前,他才听说了崔斯特疯狂攻击石化蜥蜴模拟物之事。布灵登石城的统治者最近实在听到太多有关黑暗精灵的“英勇事迹”了。 ??? 地底侏儒的巡逻队深入了城东的地道。即使他们一无所获地返回石城,还是觉得不太对劲,他们感到整个幽暗地域笼罩在一片异常的寂静中,连平常应有的微小骚动声都听不到。直至目前为止,没有一个地底侏儒受伤,但也没人因而想出城探矿。他们凭直觉明白,地道中有个邪恶的事物,它开起杀戒来是丝毫不眨眼,也从不手下留情。 一队巡逻队发现了崔斯特旧日的栖身之处,蕈林洞窟。史尼提克王获知一向和平的蕈人全族被歼灭,连蕈林也被摧毁的消息时,感到十分哀伤。然而尽管地底侏儒无休无止地巡视所有的地道,仍未能找到敌人的任何蛛丝马迹。他们坚信,这么隐密而残暴的杀戮绝对是黑暗精灵所为。 “而我们现在收容了一位黑暗精灵。”在每日的例行会议上,一位顾问提醒史尼提克王。 “他有惹出什么麻烦吗?”侏儒王问道。 “很少。”那位顾问回答,“而且荣勋探矿团长贝尔瓦?迪森格仍然维护他,让他住在自己家里,待他如客而非囚犯。迪森格荣勋团长伤退他家附近的任何守卫。” “监视那位黑暗精灵,”史尼提克王思索了会儿下令道,“但要保持距离。如果就如迪森格团长所坚信的,他是友非敌,他就不该遭受这种无礼的侵犯。”“那么,巡逻队呢?”另一位顾问发问。他是石城入口洞穴区的代表,那里居住的都是守卫。“我的士兵已经厌倦了,他们找不到任何战斗的痕迹,除了自己疲累的脚步声之外,没听到一点声响。” “我们必须保持警觉,”史尼提克王提醒他,“如果黑暗精灵正在聚集……” “他们没有,”这位顾问坚持道,“我们没发现任何营队,也没有任何扎营的痕迹。魔索布莱城的巡逻队,如果是的话,攻击完后便返回某个我们不得而知的栖地,也许可以用魔法加以定位吧。” “倘若黑暗精灵确实打算进攻布灵登石城,”另一位提议,“他们会故意留下这么多踪迹吗?第一桩攻击事件,即克里格团长发现的地精大屠杀,是在一个星期之前;而蕈人灭族的悲剧,则是在更早之前发生。我从未听说黑暗精灵会在进行大规模攻击之前这么早便在敌人的城市附近漫游,还留下屠杀的痕迹。” 侏儒王也思索过同样的疑问。每当他一早醒来,发现布灵登石城仍完好无损,魔索布莱城进攻的威胁便显得更加遥远。但是,尽管顾问团的类似理由让他感到安心,他还是无法忘怀士兵在城东地道内发现的惨状。有个东西,可能是黑暗精灵,就在那里,太接近了,他不喜欢。 “我们就假设魔索布莱城这次并不打算对我们发起战争,”史尼提克发问:“那么,为什么黑暗精灵这么逼近我们的门口?为什么黑暗精灵在离家这么遥远的石城东方地道里徘徊不去!” “扩张?”一位顾问提议。 “变节的入侵?”另一位发言。两种状况都不太可能。接着,第三位顾问小声地提出一个看法。这个意见太简单,以至于大家都忽略了。 “他在找东西?” 侏儒王把凹陷的下巴重重地埋入两掌之间。这是最可能的解答,为什么他之前没有想到? “但,找什么?”一位顾问发问,显然他也有同样的感觉。“黑暗精灵很少采矿,我必须说,他们也不是采矿的料;他们也不需要到这么远离魔索布莱城的地方找贵重的矿石。那么是什么东西让黑暗精灵到离布灵登石城这么近的地方找?” “他们遗失的东西。”侏儒王回答。他一转念便想到最近才来加入他们的那位黑暗精灵。这也未免太巧合了。“或者是某个同伴。”他补充道。其他人马上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也许我们该邀请我们的精灵访客来参加会议?” “不,”史尼提克王回答道,“不过,也许我们对这位崔斯特的监视还不够。传令给贝尔瓦?迪森格,那位黑暗精灵必须无时无刻看守着。还有,佛勃,”他对最近身的一名顾问说道,“既然我们已经确定黑暗精灵近期不会发动攻击,你赶紧连络上魔索布莱城内的眼线,让他们开始工作。要快。我不喜欢黑暗精灵在我们家的门口晃来晃去,这会破坏两族之间的和平关系。” 佛勃顾问,布灵登石城情报安全局的领导人,立即接下这一命令,尽管他并不喜欢。魔索布莱城的情报代价可不便宜,而且常常看似事实,却是假情报。佛勃讨厌跟任何会跟他要阴的人事物打交道,而在他的黑名单中,黑暗精灵排名第一 ??? 札克纳梵的缚灵尸看着又一队地底侏儒经过蜿蜒曲折的地底通道。生前为魔索布莱城首席武技长,所具备的战略智慧让这个不死怪物在过去几天内克制住自己拔剑的冲动。它并不真的明白地底侏儒巡逻队数目增加的意义,但它感到如果它攻击巡逻队,会让自己的任务增添很大的风险。至少,如果攻击这么有组织的敌人,警钤马上就会响彻这整个区域,就可能会惊动崔斯特。 同样!缚灵尸也抑制了屠杀其他生物的冲动,特意避免和这一地区的任何居民起冲突,以致于地底侏儒的巡逻队在过去几天以来没有任何新发现。玛烈丝主母的邪恶会追踪札克纳梵的一举一动,无情地敲打着它的脑子,催逼它快点进行血腥复仇。札克纳梵每一次屠杀,都会暂时满足那隐潜的意图。但是,不死怪物的战略自觉压过了残暴的呼唤。札克纳梵残存的一点理性火花让它明白,唯有崔斯特?杜垩登也踏上长眠之路,它才有可能重返死亡的安宁。 缚灵尸看着地底侏儒的巡逻队不断经过,它的剑始终没有出鞘。 又一队疲倦的地底侏儒向西前进,打算回城。一线灵光闪过缚灵的的意识。如果这些地底侏儒这么显眼,那么崔斯特?杜垩登也应该会碰到他们。 这次,札克纳梵没让地底侏儒离开自己的视野。在洞穴顶漫布的钟乳石柱遮蔽下,它保持一定的距离,跟着巡逻队行进。布灵登石城的名字在它隐微的意识中浮现,是它往日生活的记忆。 “布灵登石城。”缚灵尸试着发出声来,这是这具受玛烈丝主母操控的十死怪物说出的第一个词。然而它只能发出无法辨识的咆哮声。 第十章贝尔瓦的罪愆 这几天以来,崔斯特总是跟赛迪格及其他新朋友一道出门。这些年轻的地底侏儒在贝尔瓦的指示下,都从事比较安静的游戏,也不再强迫崔斯特表演他在荒野中激战的刺激场面。 起初几次,贝尔瓦都在门口看着崔斯特。他并非不信任崔斯特,但他知道这位黑暗精灵受过什么煎熬,现在又面临着怎样的考验。过去那种野蛮而残酷的生活方式是不会这么轻易地消逝无踪的。 不过,贝尔瓦和其他暗中观察着崔斯特的人很快就明白,他们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崔斯特已经安定下来,他对布灵登石城的地底侏儒一点威胁也没有。即使是整日为城外的不寻常事件所苦的史尼提克王,也逐渐承认崔斯特的善意。 “你有位访客。”一大早上,贝尔瓦对崔斯特说。崔斯特随着采矿团长走向门口,心想赛迪格今天来早了些。当老侏儒打开大门时,崔斯特简且不敢相信自所见。门口站着的不是任何地底侏儒--而是只黑色的大型猫科动物! “关海法!”崔斯特大叫,身子向下蹲,用力抱住黑豹。关海法用它的大脚掌亲昵地拍着他,让他激动得不知所措。 当崔斯特终于放开环抱关海法的双手,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继续和黑豹“叙旧”时,贝尔瓦走向他,把那个玛瑙雕像交给他。“负责检查雕像的顾问很遗憾要和它分开,”贝尔瓦说,“可是最重要的是,关海法是你的朋友。” 崔斯特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其实就算关海法不归还他,布灵登石城的居民对他已经太好,超出他自认所应得的。而现在他们又将玛瑙雕像还给他,可见他们对他有多么信任。他对此感动得无以复加。 “你有空时可以回到中央大厅,就是你刚来时被拘留的地方,”贝尔瓦继续说,“去领回你的武器与护甲。” 崔斯特感到有点迟疑,他记起石化蜥蜴模拟物事故。如果那天他全副武装,又会闯出多大的祸端呢?如果他当时手里持的不是木棍而是双刀? “我们会把它们收好,保护它们的安全,”贝尔瓦仿佛了解他的担忧,说道。“一旦你需要,你可以随时取用。” “我欠你一份情,”崔斯特回答道,“也欠全布灵登石城一份情。” “我们不把友情当成人情看待。”探矿团长眨眨眼。他转身进入内室,留下两个久未相逢的老友好好叙旧。 那天,崔斯特带着关海法加入玩伴,赛迪格和这位新伙件可是玩得兴高采烈。看着大猫和侏儒们嬉闹成一片,崔斯特不禁想起十年前那个悲惨的日子,关海法在玛索吉的唆使下追杀贝尔瓦逃亡的队员的情景。很显然关海法已将那段残酷的回忆抛诸脑后了,它整天和那些地底侏儒们嬉戏作乐。 崔斯特但愿自己也能这么轻易驱散过去的错误。 ??? “荣勋探矿团团长。”几天之后,当贝尔瓦和崔斯特正在享用早餐时,有人在门口招呼。贝尔瓦静止下来,一动也不动地坐着。崔斯特没有忽视老侏儒棱角分明的大脸上掠过一丝阴暗的愁云。崔斯特十分了解这位地底侏儒,当贝尔瓦长长的鹰勾鼻一扬,毫无疑问是泄漏了他的痛苦。 “国王重新开放了往东的通道,”声音继续说道,“听说距离一天的行程之处有丰厚的矿脉。我们能有这个荣幸恭请贝尔瓦?迪森格担任我们的向导吗?” 崔斯特脸上露出期盼的笑容,但并非因为他想出去冒险,而是因为他注意到在这个开放的斯涅布力社会中,贝尔瓦却像个隐士闭居于外。 “那是布瑞克探矿队长,”贝尔瓦冷冷地对崔斯特解释道,毫不理会他溢于言表的兴奋之情。“有些探矿队长在每次出团探查之前,都会来请我加入。他是其中之一。” “可是你从来没答应。”崔斯特回答道。 贝尔瓦耸耸肩。“只是礼貌上的邀请罢了,不当真的。”他的鼻子抽动着,上下排的大门牙磨得吱吱作响。 “因为你不够格加入他们的队伍?”崔斯特挖苦道。至少,他相信他发现老侏儒挫折的根源了。 同样,贝尔瓦只是耸耸肩。 崔斯特沉下脸。“我看过你用那双秘银制的双手工作的样子,”他说,“你的表现根本不比任何人逊色,事实上,甚至更好!你打算这么快放弃自己,当个真正的残废吗?” 贝尔瓦把nb343子手重重地往桌上一nb343,把桌面从中震裂成两半。“我切割石块比大多数人都要快得多!”探矿团长怒吼道,“万一哪个怪物胆敢袭击……”他举起尖锄手狠狠地一挥,崔斯特毫不怀疑这位身材粗壮的地底侏儒不能善加发挥他那两把工具的效能。 “祝您愉快,荣勋探矿团团长!”门外传来最后的问候。“一如往常,我们尊重您的决定;不过我们同样对您的缺席感到难过。” 崔斯特好奇地凝视着贝尔瓦。“那,为什么?”他终于问道:“如果你和所有人一样强,包括你自己在内,为什么你一直躲在这里?我知道地底侏儒对探矿活动相当热爱,但是你一点都不感兴趣。你也从来不提起你的冒险故事。是因为我在这里,所以你被拴住了吗?你必须待在这里看着我?” “不!”贝尔瓦回答,他的声音在屋内隆隆作响,在崔斯特敏锐的耳内回荡不去。“黑暗精灵,你已获准取回你自己的武器,别怀疑我们的信任。” “但是……”崔斯特想辩驳,但随即住口,他猝然明白了老侏儒隐居的真正原因。“那场战斗。”他带着十分的歉意轻轻地说,“十多年前那个邪恶的一天。” 贝尔瓦的鼻子深深地抽了口气,然后他快速地转过身去。 “你把族人的惨死怪罪到自己身上,”崔斯特继续说着,声音随着他对自己推理的信心渐增而增强。然而,黑暗精灵对自己的想法还不怎么肯定。 但是当贝尔瓦转向他时,泪水在探矿团长的眼眶里打转。崔斯特说到他真正的痛处了。 崔斯特搔着自己浓密的白发,不知如何面对贝尔瓦的难题。他自己曾经率领黑暗精灵巡逻队与地底侏儒的探矿队对战,他知道这一切伤亡绝不能归咎于任何一位地底侏儒。可是,他要怎么解释才能让贝尔瓦明白? “我记得那一天,命运之日,”崔斯特犹豫地开口说道,“一切仍历历在目,就好像那一天冻结在我的脑海里,从未模糊消散。” “对我而言也是这样。”探矿团长低声道。 崔斯特点点头。“然而,我同样也发现,紧缠着我的罪恶感也缠着你不放。” 贝尔瓦好奇地看着他,看来并不十分了解。 “率领黑暗精灵巡逻队的是我,”崔斯特解释,“我发现你的队伍,一厢情愿地把你们视为企图袭击魔索布莱城的掠夺者。” “就算不是你,也会有别的精灵带队。”贝尔瓦回答。 “可是除了我以外,没有人能率领巡逻队,”崔斯特说。“外面--”他凝视着门口,“那片荒野我了若指掌,那是我的地盘。” 贝尔瓦专心聆听着,正如崔斯特所愿。 垂死挣扎 他夺回了自己原来的房间,甚至也回复了真正的姓名。路斯坎那些达官贵人们的记忆并不像他们所宣称的那样长久。 早些年,盗贼莫里克曾被控告企图谋杀英勇船只海灵号那可敬的船长杜德蒙,一位有名的海盗猎人。因为在千帆之城被指控几乎就完全等同于宣告有罪,莫里克不得不面对一种将在囚犯狂欢节的公开展示集会上被处死的可怕前景。事实上当他正处于最终的酷刑折磨之中时,是杜德蒙船长深深感到了那可怕景象的残忍恐怖,从而宽恕了他的罪行。 不管有没有被宽恕,莫里克都被永远逐出了路斯坎,对他来说这是死亡一样的痛苦。当然,不管怎么说后来他还是回来了。一开始他用伪造的身份作为伪装,但逐渐地他恢复了自己原来的服饰、真正的生活习惯、他在街道的关系网、他的房间,最后是自己的姓名和它所带来的旧有名声。那些高官也知道这些,但有太多太多的其他暴徒等着他们去折磨至死,他们看起来毫不关心这一切。 现在他已经能用一种幽默的眼光去回顾囚犯狂欢节那可怕的一天了。当有如此之多的罪行能正当地宣告自己有罪之时他却因一桩莫须有的控告而饱受折磨之苦,在莫里克看来这真是一种绝妙的讽刺。 现在一切都已经成为回忆,一段关于以沃夫加之名阴谋与危机旋风的回忆。他已经再次恢复盗贼莫里克的身份,而一切也已回到原来的轨道……至少几乎是这样。 因为眼下一个新的变数,一个诱人同时也带有极大危险的变数,进入了莫里克的生活。他小心翼翼走向自己房间的房门,同时一个劲儿向狭窄的走廊四下张望,仔细检视一处处阴影。当确信现在自己是独自一人了,他快步走近房门,把它遮蔽保护起来以避开任何魔法形式的窥视魔眼,然后开始动手沿着门柱的两侧从顶上到底下解除将近一打的致命陷阱。这一步也完成之后,他取出一串钥匙打开门锁——一重,两重,三重的锁——然后咔哒一声开了门。他又解除了另外一个陷阱——这个是爆炸性的——然后进了房间,关上门并且再次把它遮蔽起来,所有的陷阱也都恢复原状。整个过程花了他比十分钟还多的时间,但每当回家的时候他还是会按全部程序不厌其烦做一遍。黑暗精灵们毫无预警不请自来地闯进了莫里克的生活。他们向他许诺只要完成交付的任务就能得到一个国王所能拥有的财富,同时也作出了保证、向他展示了那枚诱人金币抛掷起来所显露出的另一面。 莫里克检查了一遍靠近门边的一个小小的基座。他点点头,很满意地看到广口花瓶里的小球还在原处。这器皿涂上了一层接触性毒药而且安装有一个灵敏的压力触发陷阱。他为这个特殊的小球付了一大笔钱——那笔数目庞大的金子他必须辛勤偷盗一年才能赚得回来——但以莫里克恐惧的眼光来看,这东西很能值得这个天价。它被施予了一个防止次元门在这房间里开启的强大反魔法咒文,这能防止法师们以另一种途径——一个传送法术——闯进来。 盗贼莫里克绝对不希望再被一个站在他床边并且居高临下慢慢浮现出来的黑暗精灵从睡梦里惊醒了。 所有的锁都牢牢锁上了,他的小球静躺在保护容器里,然而还是有些微妙的蛛丝马迹,一种无形的暗涌,颈后头发的些微搔痒,向莫里克暗示着有些事情不对劲。他环视四周,目光从一处阴影游移到另一处阴影,又转向他那很久以前用砖头封死的窗户上静静挂着的窗帘。他望向自己的床铺,被子铺得整整齐齐,床缘下没有挂着毯子。莫里克稍微弯下腰仔细扫视了床底。没有人藏在那里。 这时他想到了窗帘,于是迂回路线朝着那个大方向开始移动以免遭到入侵者的任何攻击。一次突然的转弯之后他一个箭步冲到窗帘前,手里紧握着匕首,然后一把拉开窗帘用力刺了下去,却只看见空气。大大松了口气的同时莫里克因自己的多疑笑出声来。当那些黑暗精灵到来之后他的世界变得多么不同啊。现在他每天都处在神经高度紧绷的边缘。他总共不过见过卓尔五次,其中还包括早已过去的那次他们最初遭遇的情形,那时沃夫加刚在城里崭露头角,而他们,因着某些莫里克至今也没完全弄明白的理由,要求他密切注意这个巨大的野蛮人。 他总是保持着非比寻常的敏锐,总是十分机警,但他提醒着自己与卓尔合作所可能带来的潜在暴利。从所能推论出的种种来看,他之所以能再次成为盗贼莫里克,其中一部分原因就和贾拉索众多党羽之一与某一位当局者的某次会面脱不开干系。 他深感安慰地叹了口气,把窗帘又拉了回去,就在那时,当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而一把匕首的锐利锋刃紧紧抵上了他咽喉,他不由在惊骇之中呆若木鸡。 “那些宝石已经到手了?”一个声音在他耳边低声问道,尽管语调平淡,却依然显示出令人难以置信的力量与冷静。那只手从他的嘴滑下又向上游移到前额,迫使他的头充分后仰以提醒他他的咽喉是多么毫无防范和易受攻击。 莫里克没有作出回答,虽然他脑子里已经电光火石般闪过了许多可能——试图逃跑看起来是最不可行的,因为控制着他的那只手显示出令人恐惧的力量,而握着匕首抵住他咽喉的另一只则是异乎寻常地坚定不移。不管攻击者是谁,莫里克立刻就明白自己已经被打败了。 “我只再问一次,然后一切就都结束了。”那耳语再次响起。 “你不是卓尔。”,莫里克答道,尽可能地争取一些时间以确保这个人类——他知道这是个人类而肯定不是黑暗精灵——不会作出任何轻率的举动。 “也许我是,但处于某种法师法术的伪装之下。”攻击者说,“但那是不可能的——或者可能?——因为在这房间里没有魔法能够生效。”说完他随意一推莫里克,然后一边退后一边抓着这受惊盗贼的肩把他转过身来。 莫里克不认识这个人,但他还是明白自己处于迫在眉睫的危险之中。他垂下目光看向自己的匕首,和他对手持有的华贵而有着镶宝石把柄的武器相比它看起来真的很可怜——莫里克有些畏缩地意识到,那几乎可以说是它们各自的持有者相对力量的反映。 即使以路斯坎这个充斥着盗贼的城市而言,在街道上盗贼莫里克也算是一个出色的贼。他的名声,虽然因高明的诈骗手段而增长,却也已经在城市内部大大传扬。眼前的这个人类,也许比莫里克年长十岁以上,以一种如此冷静和安定的姿态站在他面前…… 这个人进入了他的房间并且毫不为人所察地逗留在这里,尽管莫里克努力地检查过了四周。这时莫里克注意到他的被子已经变得乱七八糟——但是刚才当他检查的时候,它不是铺得十分平整吗? “你不是卓尔。”莫里克大着胆子重复了一次。 “并不是贾拉索所有的代理者都是黑暗精灵,不是这样吗,盗贼莫里克?”人类回答道。 莫里克点点头轻轻把匕首收回腰带上的鞘里,一个意在缓和紧张气氛的动作,这是莫里克拼命想达到的目的。 “宝石呢?”那人问。 莫里克无法掩饰脸上的惊慌神情。 “那应该是你从telsburgher手里买进的,”人类评价说,“渠道畅通无阻,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 “本来是畅通无阻的,”莫里克纠正道,“但有一个地方小官和我有旧仇。” 入侵者又开始了凝视,既没有耍阴谋的迹象也没有流露出怒气,莫里克根本无从得知他到底有没有兴趣听自己的任何借口。 “telsburgher已经准备要卖给我了,”盗贼很快补充道,“以我们早就谈妥的价格。他所唯一犹豫的大概是担心那小官jharkheld的报复。那个麻烦的家伙很记仇。他知道我回到了城里而且想把我弄回囚犯狂欢节上去,但听说因为上级的命令他做不到这一点。这还得感谢贾拉索。” “你对贾拉索表示感谢的方式应该是完美地按照命令去做。”人类回答,而莫里克紧张地把身体重心从一只脚转移到另一只脚。“他出手帮你是为了充实他的钱包,不是为了把他的心塞满那些慷慨的同情。” 莫里克点头。“我没胆量和jharkheld斗。”他解释说,“我发动攻击而又不招致路斯坎更高层权威愤怒的代价会是多么高昂,从而最终将给贾拉索的钱包带来损失?” “jharkheld不构成威胁。”那人回答以一种如此确定的口气以至莫里克发现自己完全对对方的话深信不疑。“去完成这桩交易。” “但是……”莫里克试着开口。 “就在今晚。”这就是答案,而人类已经转身开始走向房门。 就在莫里克眼前,那人的手以一种令人惊异的灵巧纯熟开始翻转作业,一个接一个陷阱被解除然后门锁被打开。即使是莫里克,要通过这扇门和这些他所设置的复杂陷阱也要花上好几分钟的时间,而且他还使用了钥匙来打开那三把理论上很难撬开的门锁,然而,在不过两分钟的时间里,现在门已经被大大推开了。 人类回头一瞥同时把什么东西抛到莫里克脚边的地板上。 那是一段金属丝。 “你最底下陷阱上的这玩意儿太长了,根本没用,”人类解释道,“我帮你把它修整过了。” 然后他走出去关上门,盗贼听见所有的锁和陷阱有效复原时发出了咔哒轻响和嵌板转动的声音。 莫里克谨慎地走近他的床把被子掀到一旁。床垫上被挖出了一个洞,大小正好能让入侵者藏身。盗贼无可奈何地笑起来,这一切更增长了他对贾拉索佣兵团的敬意。他甚至不必走近去检查陷阱花瓶就能知道现在那里面的小球只不过是个假货,而真的那个刚才已经出了他的房门。 当走进路斯坎下午晚些时候的阳光里时,恩崔立不禁眨了眨眼。他把手插到口袋里,触摸到他刚才从莫里克那儿带走的魔法物品。这个小球阻挠了莱基。当他试图亲自拜访莫里克的时候它使得他的法术完全无法生效,很可能就像它现在所做的一样。仅仅这个念头也让杀手感到满足不已。达耶特独立佣兵团几乎花费了一整个十日来调查莫里克突然隔绝魔法的原因,这个人到底是怎么使法师们的窥视魔眼无法达到他房间的。因此,恩崔立被派遣前来。他不认为这个指令和他的高超的盗贼技能有关,更确切地说,这只是因为黑暗精灵们不确定莫里克的抵抗力究竟怎样,只因他们不希望自己的任何同伴在这次查探中冒险。当然,贾拉索不会乐意见到莱基和金穆瑞强迫恩崔立去执行这次任务,但那对同僚很清楚杀手不会向佣兵头子透露这件事。 因此,恩崔立是为这两个强大而又可恨的黑暗精灵充当了消息传递人。 他所接到的带走小球和了结与莫里克的交易的指令十分明确。现在他应该把小球放到一旁然后用莱基交给他的魔法信号口哨通知身在千里之外卡林港的黑暗精灵们,但他一点也不急着这么做。 他知道自己应该杀了莫里克,既因为这个人试图自保的鲁莽行径也由于他没能交出必需的宝石。当然莱基和金穆瑞会要求这样的惩罚。现在他得证明自己保护莫里克的行为是正确的。 杀手十分清楚地了解路斯坎,他曾途经这座城市好几次,其中还包括就在不久之前当他独自和其他几个卓尔代理者了解到莫里克那魔法设计物品的真相时那一次长期的拜访。漫步街头,他很快就听到了囚犯狂欢节的叫喊和举杯欢庆声。他走进露天广场后方的时候某个可怜的蠢货正肚破肠流好像拖着一根长长的绳索。恩崔立几乎没有留意这公开展示的景象,转而集中注意力于那正在主持这场酷刑的面部特征鲜明、身材矮小罩着长袍的身形。 那个人对垂死挣扎的牺牲者高声叫喊,喝令对方在一切无可挽回之前供出自己的同伙、犯罪的地点和时间。“为你能有一个更加愉快的后半生着想!”官员尖叫道,他的声音正和他的怒气、他棱角分明的脸一样突出。“就是现在!在你死之前!” 囚犯只是哀号着。对恩崔立而言看起来就像是他早已经无法领会官员话语的任何含义了。 黑影无声 ""="(''"=""> 格得出门时,屋外还是冬季日出前的黑暗 。hp://他从锐亚白镇下山出发,不到中午,便走到弓忒港了。他身上的弓忒绑腿、上在、皮麻合制的背心都很合穿,是欧吉安送给他的,以替换瓯司可岛的华服,不过,格得仍留著那件毛皮靴里的大斗篷,以应这次冬季之旅所需。於是他披著斗篷,手里只拿了一根与他同高的木杖,就来到城门。卫兵懒懒地靠著雕龙柱,不消第二眼便看出格得是个巫师,他们问也没问便移开长矛,让他通行,目送他走下街道。 他在码头与海洋公会会馆等处询问船班,想寻找向北或向西开往英拉德、安卓、欧瑞尼亚的船。大冢都回覆他:日回近了,目前没有船只要驶离弓忒港。会馆里,大家都告诉他,由於天气不稳,连渔船也不打算驶出雄武双崖。 他们在会馆的食室招待他晚餐。巫师鲜少需要开口请人赏餐。他与码头工人、修船工、造船工、天候师等人坐了一会儿,开心地听他们夭南地北,自然流露出弓忒岛人徐缓闲逸的交谈与咕咕哝哝的说话习惯。他内心有股强烈的愿望,想留在弓忒岛,放弃所有的巫术和冒险,忘记所有力量和恐惧,在家乡这块熟悉亲切的土地,与每个男人一样平平稳稳过日子。这是他的愿望,但他的意志却不在此。他发现没有船要出港,便没在海洋会馆多留,也不在城里久待。他开始沿海湾岸漫步行,一直走到位於弓忒城北方的几个小村庄,问附近的一些渔民,最后终于找到一个渔夫有条船可供出海。 渔夫是个冷峻的老人,他的船长十二尺,船外板采鳞状建造,歪斜龟裂得很厉害,看起来一点也经不起风浪,船主却索价甚高:在他的船只、他本人、他儿子身上,各施持一整年的航海平安术。因为弓忒渔民什么都不怕,连巫师也不怕,只怕海。 北群岛区重视的那种航海平安术,不普救过弓忒人脱离暴风或暴浪,但如果由一个熟悉邻近海域、深谙造船方式、也懂航行技巧的本地人来施法,通常都能达到日常保平安的效果。格得诚信可靠地施法,花费一天**,稳当耐心地一步一步进行,什么也没遗漏;心里却一直怀著恐惧的压力,思绪不断溜向黑暗的小径,想像著那黑影接著会如何在他面前出现、多快出现、在哪里出现。法术施毕,他非常疲倦,当晚睡在渔夫小屋里的鲸肠吊**,黎明起**,就染了一身乾鲱鱼的气味。格得立即走到转北崖底下的小海湾,他的新船就停泊在那里。 他利用湾边平台把小船推入平静的海水,海水立刻轻涌进船里。格得像小猫般轻盈地踏进小船,赶紧整理歪斜的木板和腐烂的木桩。他像以前在下托宁与沛维瑞合作一样,同时运用工具和巫术。村民静静聚拢,在不远处,观看格得的快手,倾听他柔和的念咒声。这工作他也是稳健耐心地一步步进行,直到全部完成,小船完全不漏水为止。接著,他把欧吉安为他做的手杖竖起来当桅杆,并注入法力,再横著加绑一根艮木作为帆桁。 从这根帆桁以下,他编织出一块四方形的法术帆,颜色白得有如弓忒山巅的白雪。妇女们见此,欣羡得惊叹出声。接著,格得站在桅杆旁,轻轻升起法术风,海面的小船於是滑行出去,越过海湾,转向雄伟双崖。默默观看的村民,亲眼看这条会进水的桨船,变成不漏水的帆船出海,轻快俐落得有如矶鸥展翅,不由得欢呼起来,在海边迎著冬风又笑又跳。格得回头片刻,看到村民们在舞北崖嶙峋深暗的岩块下,为他欢呼送别;崖上方是没入云端的弓忒山,山野覆盖著白雪。 格得驶船穿越海湾,航经雄武双崖岩块,进入弓忒海,开始向西北方前进,经过欧瑞尼亚的北方,照著他所来的路程回航。这次航行没有什麽计委或策略,纯粹是路程的回溯。那黑影既然从瓯司可岛穿风越日追随他的鹰行路线,就可能在这条路线游荡或直行过来,谁也拿不准。但是,除非它已经完全退回梦的疆土,否则应该不会错过格得才是,这回他公开穿越开阔海,要与它交手。 要是必须与黑影交手,格得希望是在海上。他不太确定为何这麽盼望,但他很怕与那东西在乾硬的陆地上再度交锋 。尽管海上会兴起暴风雨和海怪,却没有邪恶的力量,邪恶属於陆地。而且格得之前去过的那块幽暗岛陆,没有海,也没有河流或泉水。乾硬的陆地代表死寂。虽然在天候恶劣的季节里,海洋对格得也构成危险。但他仿佛觉得,那种危险、变动和不稳定,反而是一种防卫和机会。这次若能在自己的愚行终结时遇上黑影,他或许至少可以依照它以前对他的做法,也紧抓著它不放,再用自己身体的重量、用自己死亡的重量,把它拖进深海的黑暗中,那麽,它既然被掌握住,以後大概也不会再升起来了。这样,至少他在世时释放出来的邪恶,能以他的死亡做个了断。 他航行在汹涌的海面上,顶上的云层低垂吹飘,宛如覆盖一大块服丧面纱。他目前没有升起法术风,而是靠自然风航行。风由北猛烈吹来,只要他常常小声持咒,维持那张法术帆,风帆本身就会设法迎风前进。要不是运用这法术,他实在不可能让这条奇怪的小船在这汹涌的海上行驶这条路线。他继续前进,并一直敏锐察看四面八方。启程时,渔夫的妻子给了他两条面包和一罐水。行驶数小时後,他首先看见弓忒岛和欧瑞尼亚岛之间唯一的小岛,坎渤岩。格得吃了面包,喝了水,心中感激家乡那位赠与食物的沈默渔妇。航经那个看来淡远的小岛屿之後,他继续西行,海面下起毛毛细雨,如果在陆地,恐怕就成了小雪。四周寂静,只有船只轻轻的吱轧声和海浪轻拍船首的声音。没有船只擦身,也没有鸟飞过。一切静止,只有始终动荡的海水和浮云在移动。现在行驶的这条西行航线,是他变形为老鹰时飞行的同一路线,只不过当时是向东。现在他仍依稀记得那些云在他四周飘浮的情形。当时他俯瞰灰茫茫的大海,现在他仰望灰茫茫的天空。 他四面张望,前方什麽也没有。他站了起来,全身僵茨,也厌倦这样凝视张望空无的四周。“出来呀,”他於是喃喃道:“出来呀,黑影,你在等什麽?”没有应答,灰暗的海雾和海浪中间,没有什麽更灰暗的东西在移动。但他越来越肯定,那东西离他不远,正在盲目地寻找阴冷的线索。於是,格得突然高声大叫:“我在这里,我,格得,雀鹰,我召唤我的黑影!” 小船乃前行,浪涛唏窣轻语,海风飕飕吹掠白帆。一段时间过去了,格得依旧等著,一手放在紫杉木船桅上,两眼盯视冰冷的细雨由北打来,在海面上缓缓画著不整齐的斜线。然後,在海面上远方的雨中,他见到黑影向他而来。 它已经把瓯司可岛桨手史基渥的身体解决了,所以不是以尸偶的形态案风越海来追格得;也不像格得在柔克圆丘或梦中所见那样,化为怪兽。可是如今它即使在光天化日之下,也有形状。它在追捕格得以及在荒野与格得争斗的过程中,已经撷取他的力量,吸入自己体内。现在格得在光天化日下召唤它,可能因而给了它或加诸它某种形态和实质。 它现在确实有点像人,只不过因为是黑影,所以才投射不出黑影。它就这样越过海洋,从英拉德之颉昌出来,朝弓忒岛而来,一个幽暗邪恶的东西在海浪上前进,边走边细察海风,冰冷的雨水穿透了它。 日光使它半盲,又因为格得呼唤它,所以格得先看见它,它才看见格得。茫茫人海与黑影中,他认得出它,它也认得出他。 冬季的海面上,格得立於一片骇人寂寥中,见到了他所畏惧的东西。海风好像把它追远了些,但它底下的海浪却让格得的眼睛错乱,使他觉得它反而似乎愈来愈靠近他。格得弄不清它到底有没有移动,现在它也见到他了。尽管格得心里对它的碰触只觉得恐怖与惧怕,那碰触是股冰冷黑暗的痛苦,不断耗蚀他的生命,但他仍旧等待著。接著,格得猛然出声念咒,增强法术风,把风往入帆内,他的船于是陡地笔直跨越渐茫海浪,朝那个悬在风中,正往下沈落的黑影疾驶过去。 那黑影无声无息地摆动著,转身逃走了。 席蕊问答 格得低头看著自己灼伤的手,很快表示:“我不晓得我是什么。我有过力量,但我想现在已经消失了。” “不,力量没有消失!或者认,你还会获得十倍於此的力量。你在这里很安全,不用怕那个把你驱赶到这里的东西。这塔楼四周都有牢固的城墙,有的还不是石块建造的。你可以在这里休养,再把力气找回来。你也可能在这里找到一种不同的力量,找到一支不会在手中烧成灰烬的手杖。毕竟,劣途也可能导致善终。现在你跟我来,我带你看看我们的领地。” 她的话语极为悦耳动听,以致格得几乎没听清楚她在说什麽,只是凭著她的声音移动,依言跟随她。 他的房间确实离地很高,因为房间所在的塔搂,有如山巅突出的一颗牙齿。格得跟随席蕊,循著曲绕的大型石阶梯,穿越富丽的房间和厅堂,经过许多扇面向东西南北方的高窗,每扇窗户都可以俯瞰土棕色矮丘。山丘上没有房子,没有树木,也没有变化,那景象在冬阳照耀的天空下,一览无遗。其中只有遥远的北方可以见到几座白色山峰鲜明地衬著蓝天,南面大概可以猜测是海面在阳光下照耀。 仆人们开了门,马上退立两旁,让格得与夫人通行。那些仆人都是冷峻的白皮肤瓯司可人。夫人的皮肤也白,但她与其他人不同,她能说流畅的赫语,在格得听来,甚至带有弓忒口音。当天稍晚,夫人引领格得谒见她的夫君,铁若能大人班德斯克。班德斯克的年纪是席蕊的三倍,他也是白皮肤,瘦骨嶙峋,眼神混浊。他欢迎格得,并表示想作客多久都无所谓,那态度虽不失礼貌,却严峻冷淡。他说完这些就没再多言,甚至没问格得旅途如何,也没问起那个追他至此的敌人--连席蕊夫人也没向他问起。 这一点如果算是奇怪,那麽这个地方,以及格得何以置身於此,就更是奇怪了。格得似乎一直觉得心神不清,没办法完全看清事物。他意外来到这座主塔楼,但这意外却都是设计好的,或者说,他是遭人设计来此,但这设计的落实则纯属意外。他原出朝北航行,欧若米港有个陌生人指点他来这里寻找协助。接着,一条瓯司可船早在等他上船,然後由史基渥负责带路。这一连串过程,有多少是那个追踪他的黑影所为?或者都不对,而是他与追踪他的黑影同时被别的力量硬拉至此。也就是说,格得追随某种诱力,而黑影则追随格得。至於利用史基渥作为武器,是碰巧吗?一定是这样没错,因为如同席蕊说过的,那黑影确实受到阻挠,无法进入铁若能宫。自从格得在这塔里醒来,一直没感觉到黑影潜伏的迹象或感胁。但,倘若真是如此,那到底是什麽把他带到这里来?虽然格得的脑子目前仍处於迟钝状态,但他看得出来,这地方不是普通人想来就能来的。这里地处偏远,塔楼又高。内玄城是距离这儿最近的城镇,但塔楼背对著连结该城的道路。所以,没有人进出这座塔楼,而且从窗户俯瞰出去,四周尽是无人的荒地。 格得一个人在高耸的塔房里,每天从窗户看出去,日复日日,他感到又迟钝、又消沈、又寒冷。塔里一直都很聆,即使有许多毯子、织锦挂画、毛皮衬里的衣物、宽阔的大理石壁炉,也还是冷。那种冷深深侵入骨头和脊髓,赶也赶不走。而格得的内心,也住著一股冰冷的耻辱,赶也赶不走:每一想起他曾与敌人面对面,却落败而逃,那股冰冷的耻辱就一涌而上。柔克学院所有的师傅都在他心中集合,耿瑟大法师在当中皱著眉头,倪摩尔也和他们在一起,还有欧吉安,甚至连教他第一招法术的女巫姨母也在,所有人都瞪著格得。格得明白自己辜负了他们对他的信心。他向众人辩称:“如果我不逃跑,那黑影就会占有我。它已经拥有史基渥的全部力气,还有我部分的力气了,而且我也斗不过它,它知道我的名字,我只得逃跑。尸偶加上巫师,会成为一股邪恶与毁坏的恐怖力量,我不得不逃跑。”可是在他心里聆听他辩白的那些人,却都不肯回答他。他只能照旧望著窗外的细雪,不断飘到窗下的空地荒野,让他觉得迟钝与寒冷在心中扩大,扩大到最後没有感觉,只剩下疲乏为止。 就这样,格得凄惨地独自熬过几天的时间,等他终於有机会出房间,下塔楼时,他依然沈默,反应不灵活。主塔楼夫人的美貌让他心乱神迷,置身这个富丽舒适、井然有序的奇异宫楼,格得更加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牧羊人。 他想独处时,他们就让他独处;等他受不了自己内心的想法、也不想再看落雪时,席蕊就会在塔搂下层的某间弧形厅中与他闲聊。塔楼下层有许多这样的厅室,壁上挂毡,炉火熊熊。在塔楼夫人身上看不到欢畅,她虽然常微笑,却不曾大笑。但她仅需一个微笑,就足以让格得自在起来。格得与她相处之後,才渐渐忘记自己的迟钝和耻辱。不久,他们便天天见面,就靠在塔楼高房的壁炉边或窗口长聊,静静地、漫不经心地,有点避开随时在席蕊身边的女侍。 老爷多半都在自己房里,只有早晨会在塔楼内白色覆盖的天井来回闲步,像把整夜的时间都用於酝酿法术的老术士。晚上与格得及席蕊一同用餐时,他也沈默坐著,有时抬眼瞥一下年轻的夫人,目光严厉而阴仄。格得怜悯这位夫人,她就铁笼中白鹿、折翼白鸟、老男人指上的银戒,只是班德斯克的一项收藏品。等老爷离去之後,格得总是留下来陪她,设法驱走她的孤独,让她开心,如同她驱走他的孤独,让他开心一样。 “那个用来为这塔楼命名的宝石,是什么宝石?”格得问夫人。他们两人仍坐在空荡荡的烛光餐厅里谈话,金色餐盘和金色高脚杯内都已空无一物。 “你没听说过吗?那块宝石很有名哪。” “没听过。我只晓得瓯司可岛的地主都有声名显赫的宝藏。” “噢,这块宝石的光辉胜过所有的矿石。来吧,想不想见识一下?” 她微笑著,脸上带著讥嘲和勇敢的表情,好像有点担心自己的决定。她带著年轻的格得离开餐厅,经过塔楼底层窄小的走廊,走到地下室一扇上锁的门边。格得还没看过这道门。夫人用一把银钥匙开锁,开锁时,还用她一贯的微笑仰望格得,好像在激励格得继续随她走。那扇门之后是一段短甬道,接著又是一扇门。这次她用一把金钥匙开锁。过了这扇门,是第三扇门,她用解缚大咒语开锁。进入最後这扇门里面,她手执的烛火映现出一个小房间,看起来像个地牢,地板、墙壁、天花板,全是粗石,空空的没有任何设备。 “你见到没?”席蕊问。 格得环顾室内,他的巫师之眼见到了地投石当中的一块。那是块巨大的地板铺石,与其他石头一样粗糙阴湿。但格得可以感觉到它的力量--有如它在大声对他说话一样,而且,他的喉咙紧抽一下,呼吸窒住,一时周身都受难受。这就是高塔的奠基石。这里是塔楼的中心点,但这里很冷,冷得刺骨,没有什麽能使这小房间温暖起来。它是一块太古石,石中禁锢著一个旷古而恐怖的精灵。 格得没有回答席蕊,只是静静站著。一会儿,席蕊好奇地迅速瞥了格得一眼,同时手指著那块石头:“那一块就是铁若能宝石。你会不会感到奇怪,为什麽我们会把这麽珍贵的宝石锁在塔楼最底下的收藏室里?” 格得仍然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留神站著。也许她是在测试他;但格得认为席蕊对这石块的特性一点也不清楚,才会用轻忽的态度谈起这石头。她对这块石头还不够了解,所以不怕它。“你告诉我它有什麽力量。”格得终于说道。 “远在兮果乙由开阔海升起世界上的陆地以前,这块石头就已经造成了,与世界同时诞生,将永存至末日。对它而言,时间根本微不足道。如果你把手放在它上面,问它问题,它就会根据你内在力量的多寡来回答问题。只要你懂得怎么聆听,这石头就有声音。 它可以谈以前、现在、未来的事。早在你踏上这块土地之前,它就已经提到你来的事了。你现在要不要问它一个问题?” “不要。” “它会回答你哟。” “我没有问题要问它。” “说不定一会告诉你如何打败你的敌人。”席蕊轻柔地说道。 阿提蜜斯 瓦维尔?泰戈维斯蹑手蹑脚地走进黄铜赌局中一间灯光昏暗的小房间。瓦维尔,最有能力的女性半身人——善于使用她的诡计,善于使用她的匕首,更善于使用她的智慧——她并不会经常在这所房子里如此小心翼翼地走动,毕竟这里是整个卡林港最安全的建筑之一。但她现在要见的是阿提密斯?恩崔立,当他在附近的时候,世界上没有一处地方可以称得上是安全的。 当她走进房间的时候,他正踱着步,就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她一样。瓦维尔好奇地盯着他。她知道恩崔立最近处于紧张不安的精神状态下,而且她也是除了巴沙多尼公会的人之外,整个卡林港为数不多的知情者之一。黑暗精灵已经渗透进了卡林港的街道,而恩崔立扮演的角色则是为黑暗精灵们抛头露面的人物。不管瓦维尔此前对卓尔们的可怕程度是否有过什么怀疑,只要她看一眼恩崔立的样子,这些怀疑也都会烟消云散。他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但是瓦维尔并不确定他现在是不是真的这么紧张——瓦维尔也从没有想到他会做什么内心斗争。 更令她好奇的是,恩崔立邀请她来分享自己的私密。这根本不是他的作风。然而瓦维尔并不担心这会是陷阱。她知道,不管看起来多么令人惊讶,但事实就是事实。与其说恩崔立是想和她瓦维尔交谈,还不如说他是想要和自己说话,以此来澄清他的思想;而由于某种瓦维尔还不能理解的原因,他愿意让她听到。 在她的心目中,这是他对她所能做出的最高程度的褒扬,而她也同样明白,伴随着这份褒扬而来的也有潜在的危险。带着这个不安的念头,公会的主人,女性半身人安静地坐了下来,谨慎地倾听着,试图抓住所有蛛丝马迹,领悟之前她不知道的事情。当她无意中瞥向一只靠墙放着的椅子时,不由得大大地吃了一惊,因为那椅子上面放着一瓶喝得半空的月影威士忌。 “在这座被诅咒的城市,每条街道的每个角落里,我都能看到他们,”恩崔立说。“浮夸的风气蔓延,人们将刀疤和武器视为荣誉的勋章,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只注重自己的声名,以至于忘记了他们真正想要完成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他们为了地位和荣誉不惜赌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却没有任何更为高尚的目标。” 虽然他的话音并不是非常含糊,但瓦维尔仍然能够清晰地意识到,恩崔立的确喝了一些威士忌。 “那么,阿提密斯?恩崔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为那些偷儿们感到困扰的呢?”瓦维尔问。 恩崔立的脚步停了下来,瞥了她一眼,脸上现出一种表示默许的表情。“我必须要细致地观察他们,留心他们,因为我知道,我的声望是高于我本身的存在。就因为这种声望,街上的许多人都会很想要将匕首插入我的心脏。”杀手又开始踱步。“那时候,那个刺客将会得到非常,非常崇高的声望。他们知道我现在已经开始衰老了,他们认为我的动作不会有以前那样敏捷——说句实话,他们的推理是完全站得住脚的。我的动作确实已经没有十年前的我那么快了。” 听到这令人惊讶的坦白,瓦维尔紧张地眯起眼睛。 “但在躯体老去,动作变得迟钝的同时,头脑却会更加敏锐。”恩崔立继续道。“我同样注重声望,但却不是以从前的那种方式。我一生的目标就是,我必须要比我的敌人做得更为出色,无论是在战斗中还是在思考中,我都要挫败他们。我曾渴望成为最完美的战士,然而一个为我所轻视的黑暗精灵以行动告诉我,我的方法是错误的。我作为贾拉索的‘食客’被挟持到了魔索布莱,在那里,我那成为最强的狂热梦想以及为之做出的努力都被贬为无物,我发现我的努力确实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整个世界上早已充斥着如梦想中的我那般强大的人物。我在每个转弯处都看到自己的影像,那些对身边的所有人都异常冷漠的战士,他们对于那个目标是如此的投入,以至于丝毫不能享受达到那目标的整个进程。” “他们是卓尔。”瓦维尔说。“我们无法理解他们的真实动机。” “他们的城市很美丽,我的小朋友。”恩崔立回答。“它的势力大到你无法想象的程度。尽管如此,魔索布莱仍然是一个空洞乏味的地方,因为那里除了憎恨并无激情。当我从那个充满着杀手的城市回到这里时,我真的改变了,我对自己得以存在的基础产生了怀疑。说到底,我的目标,我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瓦维尔那双丰满小手的手指相扣在一起,她专心地研究着面前这个男人。莫非恩崔立打算要金盆洗手了?他是在拒绝接受他度过的整个生涯,拒绝接受他得到的光荣吗?她无声地叹了口气,摇摇头,说,“我们每个人都在思考同样的问题呀,不是吗?那个目标是金币或者尊敬或者财产或是权力……” “当然。”他冷淡地说。“我现在能够更好地理解我是谁,以及我将遇到的挑战中哪些是真正重要的。然而我仍然不知道我希望达到什么目标,我将遇到哪些挑战。但我现在确实知道,最重要的事情是享受达到目标的过程。 “我还在意我的声望是否不同凡响吗?”恩崔立突然问道,此时瓦维尔刚想询问他是否已对自己的目的有所了解——考虑到巴沙多尼公会的力量,这一信息无疑是非常重要的。“我还想要继续努力以达成我成为卡林港最成功杀手的目标吗?” “两者的答案仍然都是肯定的。但我自己的理由却绝不与那些在街角吹牛,妄图攻击我的蠢蛋们相同。对于我来说他们只是些躺在阴沟里的尸体。我注重名声的原因是,无论我做什么,它都可以让我更有效率地完成。名声会让我的敌人更加盲目地畏惧我,而我也不必去费心警告他们。即使是在他们追猎我的时候,他们也会害怕我。那种畏惧并不是正常的敬畏之心,它使他们麻痹,使他们不由自主地预测自己下一秒钟的死活。我可以用那种畏惧来对抗他们。只需要一些小小的唬骗和佯攻,我就可以用那种畏惧来让他们处于完全不利的位置。在对抗那些不太谨慎的家伙们时我可以假装露出一些破绽,这样我就可以占得先机并击败他们,如此一来,当我真正露出破绽的时候,那些谨慎的敌人也不会敢于贸然发起攻击。” 他停了下来,点了点头。瓦维尔意识到,他的思绪已经真正地完全理清了。“真是令人羡慕的处境。”她不失时机地赞同道。 “就让那群笨蛋们来追猎我吧,无数饥渴的杀手接踵而至。”恩崔立再次点了点头。“每杀死一个人,我就会变得更为睿智,而随着智慧的增长,我会越来越强大。” 他抓起那顶古怪的黑色窄沿帽,灵巧地将其扣在头上,这帽子与他新近理过的头发可谓相得益彰。这时瓦维尔才注意到,他浓密的山羊胡也修剪过了,只留下两撇小胡子以及下颌上和嘴唇下面的倒t型胡须。 恩崔立看着半身人,使了个恶作剧的眼色,然后大步走出了房间。 这一切都是什么意思?瓦维尔思考着。当然,她很高兴看到他终于整理了自己的仪容,因为不修边幅本不是他的风格,这只能表现出他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更糟糕的是,失去了自己的心。 她长久地坐在那里,思考着她受邀参与这一事件的原因,思考着阿提密斯?恩崔立对她——而不是对其他任何人,包括他自己——敞开内心的原因。她意识到,他顿悟了。而她突然发现,她也同样顿悟了。 阿提密斯?恩崔立是她的朋友。 母亲节快乐! 愿天下的母亲节日快乐!作为一名母亲,我也要给自己放一天假!哈哈! 请大家回到家中为母亲过节!我会加油! 《凤乱九宫》母亲节快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对不起! 由于我没有仔细看这一章的内容, 导致精品赏析二被屏蔽了。 这几天我一直在赶最后的章节, 所以只好先拿前辈的文来搪塞。 对不起大家! 以后不会这样不负责任了! 再次道歉! 《凤乱九宫》对不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孩子生病,请假一天 孩子又病了特此请假一天马上就过年了,孩子一生病,真的没有心思写文了请大家原谅! 《凤乱九宫》孩子生病,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新春到,贺新年! 亲爱的读者和朋友: 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你我相守又过了一年。 让我们以真诚为圆心,以感谢为半径,送你一个圆圆的祝福!付出总能得到回报,真心总能得到抚慰,愿爱你的人更爱你,你爱的人更懂你!愿运气追着你,美事跟着你,金钱贴着你,贵人帮助你,祸事躲着你,小人绕着你,爱人念着你,家人挂着你,上天保佑你,我在祝福你!幸福应该像是加法,越加越多,忧愁应该像是减法,越减越少,友情应该像是乘法每年翻番,祝福应该就是除法,正好等于你的快乐! 春节到来放鞭炮, 万千烦恼都跑掉。 合家团圆吃水饺, 畅享天伦欢喜笑。 吉羊飞奔热情高, 金猴鼓舞多美妙。 一切美好来报到, 愿友春节乐淘陶! 说不尽的吉祥话儿、唠不完的祝福嗑儿,在这新春到来之际,我谨代表个人和《凤乱九宫》一书,向喜欢我的朋友和读者致以最真诚的问候!祝您新春快乐、万事如意! 《凤乱九宫》新春到,贺新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请假一天 521情人节!东主请假一天!别问我为什么,因为有情人呗!嘻嘻! 《凤乱九宫》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请一天假,带孩子出去玩雪 呵呵,寒假了我也要带孩子出去玩哈就请一天假,明天开始更新! 《凤乱九宫》请一天假,带孩子出去玩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东主有喜! 今天请一天假! 哈哈! 告诉你们为什么请假吧—— 因为今天是本王生日! 哈哈! 本王要去吃大餐喽! 告诉你们吃什么啊—— 铁锅炖鱼!哈! 《凤乱九宫》东主有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久不言谢,心中不安 这一段时间光顾着写作,没有分出时间来对广大读者和朋友们表示感谢,心中委实不安。 首先是从未谋面的郁檀老师,虽然我们素昧平生,但您给了我最宝贵的意见和建议,在您的帮助下,我成功签约了,再次谢谢您! 在我签约之后郁檀老师将工作重点放在了未签约的学员身上,渐渐减少了与我的联系,但在我心中您依旧是我最亲爱的郁檀老师,永远是最好的导师! 然后是我的写作好友们!感谢橙子、一口吃天、雪隐未来和唐陌裳!感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鼓励! 同时也祝福你们的小说越来越火!同时感谢我的亲友团,狼灵、帝魂、萝丝琳! 谢谢你们为我投了那么多票票!呵呵,那可真是冒着被称作刷榜的风险的啊! 最需要感谢的其实是我亲爱的读者们!没有你们,我一无是处,我会把全部的热情都投入到《凤乱九宫》的创作中! 只要还有一个读者在读我的小说,我就会继续写下去! 《凤乱九宫》久不言谢,心中不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尸偶 鹰扬 那是一张丑陋、苍白、粗糙、残酷的脸孔。格得倒不怕任何人,只是他或许害怕这样一个人会把他带往何处。但他点点头,两人继续前进。他们行走的道路其实只是一条残径,是薄雪和光秃树丛交错的不毛之地。途中不时有叉路横贯而来、或分支出去。这时,内玄城的烟囱所冒的烟气,已在背後渐暗的午色中隐逝。他们应该继续往哪里走,或曾经走过哪里,已经完全没有踪迹可循。只有风一直由东边吹来。步行数小时後,格得认为他看到西北方远处,就在他们前往的山上,有个小点背衬著天空,像夥白牙。可是白日短暂的天光正在消褪,等到他们又步上小路的另一坡时,格得还看得出那小点好像是塔楼或树木之类的东西,却比之前更朦胧了。 “我们要去那里吗?”他指着该处问。 史基渥没回答,只管紧裹著镶毛的瓯司可式尖尾帽兜,继续吃力前进。格得在他身旁大步跟随,他们已经走了很远。单调的步履,加上船内冗长辛劳的日夜工作,格得感到胭倦。他开始觉得自己好像一直在这个沉默的人身边走著,穿越沉默的阴暗陆地,而且还要一直走下去。他固有的谨慎和目的都渐渐迟钝了,仿佛在一场长的梦中行走,漫无目的。 瓯塔客在他口袋中动了一下,他脑子也被一丝模糊的恐惧扰动了一下。他强迫自己说话:史基渥,天黑了,又下雪。还有多远?” 一阵停顿,对方没有转头,只答道:“不远了。” 但是他的声音听起来不像人的声音,倒像是没有嘴唇、粗声粗气的野兽勉强在说话。 格得止步。迟暮天光中,四周仅是空荡的山峦向四方延伸,而稀稀落落的小雪正翻飞而下。格得叫了声:“史基渥!”对方停下脚步,转过身,尖帽兜底下竟然没有脸儿!在格得能施法或行召唤力量之前,倒让那个尸偶以粗嘎的声音抢先说话了:“格得!” 如此一来,年轻的格得想变形也为时已晚,只能固锁在自己真实的存在中,必须这样毫无防备地面对尸偶。在这个陌生异地,他即使想召唤任何助力也没办法,因为这里的人事物他全然不识,所以不可能应声前来相助。他孑然站立,与敌手之间,只有右手握的那支紫杉手杖。 把史基渥的心智吞掉、占据他肉身的那个东西,正利用史基渥的形体,朝格得跨前一步,两只手臂也向他伸来。格得破急涌上来的恐惧填满,猛地跳起,手杖刷地伸出去碰那个藏匿黑影脸孔的帽兜。遭这猛力一击,对方的帽兜与斗篷刹时几乎整个瓦解在地,仿佛里面除了风以外,什麽都没有,却在一阵翻滚拍动後,又站立起来。尸偶形体的实质早已渐渐流失,宛如徒具人形的空壳外空气,不真实的**穿著真实的黑影。这时,那黑影好像吹风似的抽动膨胀起来,想要像那次在柔克圆丘一样抓住格得。要是让它得逞,它就会抛开史基渥的躯壳,进入格得的**,把格得由里而外吞噬,占有,这也是它全部的**。格得再度用冒著烟的沈重手杖出击,想把对方打倒,但是它又回来,格得再打一次,然後就把手杖扔了,因为手杖已经起火,烧著地的手。他往後退,接著立刻转身就跑。 格得跑著,仅差一步的尸偶也跟著跑,虽然跑不赢,却始终没有落後太多。格得始终没有回头,他跑著,跑著,穿越一无遮厂、破暮色笼罩的广阔大地。尸偶一度用吹气似的声音,再次呼叫格得的名字,虽然尸偶已经取走格得的巫力,所幸还没有力量胜过他的体力,所以也无法迫使格得停下来,格得才能一直跑。 夜色使尸偶及格得都浓暗下来,雪片覆盖小径,使格得再也看不清路。他的脉搏在双眼里蹦跳,气息在喉咙里燃烧。其实,格得已不是真的在奔跑,而是硬拖著步伐向前迈进。怪的是,尸偶好像无法抓到他,只是一直紧随在後,对著他呢喃咕哝。格得这时忽然领悟:终其一生,那个细小的声音一直在他耳里,只是听不见而已;但现在,他可听清楚了。他必须投降,必须放弃,必须停止。可是,他仍继续拼命爬上一个幽暗不清的长坡。他觉得前头某处有灯火,而且他觉得他听见前面有个声音,在他头上某处叫著“来!来!” 他想应答,但却没有声音。那个淡弱的灯火逐渐清晰,高悬在他正前方的门口里。他没看见墙,却看到大门。这一幕使他停了下来,尸偶赶上来抓住他的斗篷,并在两侧挣扎著,想由後面整个抱住他。格得使出最後一点力气,扑进那扇隐约发光的大门里。他原想转身关门,不让尸偶进去,但双腿却使不上大,他摇摇晃晃,想找个支撑点。灯火在他眼中旋转闪烁。他觉得自己倒了下来,甚至感到自己在倒下时被抓住,精疲力尽之馀,他晕了过去,神志一片黑暗。 第七章鹰扬 格得醒来后,躺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唯一知道的事是:醒着真好,因为他原本没想到自己还能醒过来;见到光真好,他身处一片无遮的日光之中。他感觉自己好橡在光里飘浮,或是坐船在宁静异常的水面上漂流。最後,他终於弄清楚自己是在床上,但那张床和他以往睡过的床都不一样。这张床有个床架,由四支高高的雕柱支撑,床褥是厚丝绒,这也是为什麽格得以为自己在飘浮的原因。床的上方张挂着能挡风的枣红色罩蓬。两侧的廉子系著,格得向外观望,看到的是石墙石地板的房间。透过三扇高窗,他看到窗外野地,光秃秃呈赤褐色,在冬季温和的阳光下,到处积了一块一块的雪。这房间想必离地很高,因为从窗户望出去,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 格得起身时,一条绒毛心的缎面床单滑到一边,他才发现自己穿了一身丝质银衣,像地主一样。床边一张椅子上,已为他摆妥一双皮靴及一件毛皮衬里的斗篷。他有如著魔的人,平静而迟钝地坐了一会儿,之后才站起来,伸手去拿手杖,但手杖不见了。 他的右手虽然上了膏药绑著,但手掌和手指都灼伤了,现在他才感觉痛,而且还觉得通体酸疼。 他又静立片刻,才低声不抱希望地呼叫:“侯耶哥……侯耶哥……”因为那只凶猛但忠诚的小动物也不见了,那个安静的小灵魂曾经把他以亡界带回来。昨晚他奔跑时,它还跟著他吗?那是昨晚,还是很多晚以前的事?他不知道。这一切都模糊难明,尸偶、燃烧的手杖、奔跑、小声呼叫、大门,没有一件回想得清楚。即使到现在也没有一件事清楚。他再度低唤宠物的名字,却不抱希望,泪水浮上了他的双眼。 远方某处有微弱的铃声。第二次铃声就在房门外悦耳地响起。在他身後,就是房间的另一头,有扇门开了,进来一个女人。“雀鹰,欢迎你。”她微笑说著。 这个女人年轻高挑,身穿白色和银色相间的衣服。头上别了一张银网,状似王冠。长发如黑瀑布直泻而下。 格得僵硬地鞠躬。 “我猜,你不记得我了。” “记得你?夫人?” 他这辈子不曾见过这么美丽的女人,打扮得与自己的美貌如此相称,只有柔克岛日回节时,偕同夫君来参加节庆的偶岛夫人堪比拟。但偶岛上人好比一盏微亮的烛火,眼前这女子却好似银色的新月。 “我想你不记得了,”她微笑说道:“你尽管健忘,但你在这里还是像老朋友一样受欢迎。” “这是什么地方?”格得问道,依旧感觉僵硬、口舌不灵活。他发现与这女士说话很难,要不看她也难。身上这套王公贵族的衣著,让他感觉奇怪,地上踩的石块又陌生,连呼吸的主气也异样:他不是他自己,不是以前的自己。 “这座主塔楼叫做‘铁若能宫’。我夫君叫班德斯克,他统治这块陆地,范围从凯克森荒地边缘起,北至欧斯山脉。他还守护著一块叫做‘铁若能’的珍石。至於我,瓯司可这一带的人都叫我席蕊,在他们的语言里是‘银色’的意思。至于你呢,我晓得别人有时候叫你‘雀鹰’,你在智者之岛受训成为巫师的。” ... 节杖上的光芒 薄暮降临,伊尔带着一身疲惫,走进了一个小山谷,看见不远的前面有炊烟升起,还有一道篱笆墙,围着一块开阔的土地。 路口前满象那么回事地树着一个路牌,就好像是里面围着的是私人牧场什么的。实际上路牌后面是一大块烂泥巴地,长满了杂草。路牌上写着:“欢迎来到传令者之角。”下面还画着一把圆形的银色号角。伊尔对着牌子笑了笑沿着围栏,走过几座冒着炊烟的石头屋子,穿过一道大门。门顶上吊着一把粗制滥造的铁质传令号角模型。 看来今晚他得在这里过夜了。伊尔横穿过一块泥巴地,来到一间客栈门前。门口坐着一个百无聊赖的小男孩,正削着萝卜,碾着胡椒粉,然后把削好的萝卜扔进一个个装满水的大桶,同时还张望着路上可有过路的旅客。 男孩打量了伊尔明斯特一番,显然是对这个陌生人很感兴趣,但他并没敲响手肘旁边的来客铜锣,只是面无表情地冲着疲惫不堪的年轻旅客点点头。伊尔还了礼,走进客栈。 房间里充满一股雪松味,迎面的前方左边似乎有一座烤火炉,从那里传出一阵阵说话的声音。伊尔扶了一下肩上的鞍囊,看着屋内的情况,一时还以为自己又来到了树林之中。这间屋子用很多树干作为顶梁柱,屋里光线昏暗,脚下是石板地,缝隙之间填着锯木屑,有很多跑来跑去的硬壳小虫子。他身旁还摆着一些废弃不用的旧床板,上面不知什么时候被火烧了好些疤痕。 这地方闻上去像是座酿酒厂。屋里到处都是酒糟的酸味,窗户被人关得紧紧的,只有一道缝隙透出光线,涌进空气。伊尔从那道缝隙看出去,外边摆着小山包一般多的酒料桶。一张皱纹堆叠,长着两条粗眉毛的脸出现在伊尔面前,嘎声道:“一个人?徒步过来的?想吃上一顿饭,再睡个好觉?” 伊尔点了点头。对方有些粗鲁地说道:“那好,就呆在这吧。一张床,两个银币。晚餐也是两个银币,每喝一杯酒,外加一个铜角子,要洗澡也得额外收费。酒吧在前面左边,自己看好你的包。还有,我再提醒你一点,要是有人敢在我的地盘上动刀子,我就把谁扔出去,而且不给他们武器,就让他们赤手空拳地呆在外面的野地里。你听懂了吗?” “明白了。”伊尔有些慎重地回答道。 “有名字吗?”糙脸店主把毛茸茸的粗壮手臂搁在窗沿上,问道。 有那么片刻功夫,伊尔很想顶对方一句,用一个“有”字回答这无礼的问话。但转念一想,他张嘴说道:“我叫伊尔,从阿森兰特出来的,要到急流河域那边去。” 对方点点头,“我叫戴佴顿,这地方是我自己修的。壁炉架子上放着面包、蜡烛,还有奶酪。你去给自己倒杯酒吧,跟露丝说你想要点什么,她正在那边准备烧汤。” 那张脸消失不见了,而窗外传进来了搬动大木桶的声音。伊尔按那人的吩咐,一一照做。 随后,他走进酒吧。那里有许多张陌生的脸孔,都带着警惕的神色抬了起来,好奇地看着他。伊尔镇定自若地用芥末酱涂好奶酪,端着酒杯,安静地坐进一个角落里的座位。他颇有礼貌地向全场点点头,又向露丝特别致了个谢,然后埋下了头,狼吞虎咽,填着自己空荡荡的胃袋。他一边吃,一边也打量着屋里的人们。 在后屋角,有一群穿着工作服,脚踏破靴子的魁梧男女,全都淌着汗,身上脏脏的,脸上一副疲倦神色。嗯,这应该是当地的农夫,睡觉前来吃晚饭的。 有张桌子边坐着一队男人,身穿皮甲,腰带上别着武器。他们的队徽是雪白剑鞘下鲜红色的剑。有人留意到伊尔正在看他们,就嘟哝着说:“我们是赤剑团,要到萨林姆斯罕去,找点商队护卫的工作干干。” 伊尔告诉了对方自己的姓名,和将要前往的地方,晃了晃酒杯,喝了一大口,此后一直不说一句话,直到人们对他失去了兴趣。 人们又开始继续各自散漫的闲聊了。不远的两个客人正在聊着类似“你听说了吗?”的话题,那两个人衣衫破烂,蓄着胡子,一脸凶暴相貌,各自配着很有些年岁的利剑,全身上下挂着一大堆东西,叮当作响的杯子、刀子、棒槌、以及其他各样小工具,就像是两座移动着的军火库似的。 其中一人叫卡穆·霍托肯,长得有点胖,动作急匆匆的,比自己的同伴稍显傲慢。伊尔偷偷看着他们,静静地听着他们的交谈。那人口若悬河,可谓是言辞动人,他说道:“我跟你说过,大好的机会就这样被浪费了,尤其是对我,和你,瑟戈思,这样经验丰富的勘探者来说,机不可待,时不再来呀。” 他往前靠了靠,机警的眼睛瞟了瞟赤剑团,然后故意压低声音,却又让自己的谈话刚好能被周围的人听见,“你明白吗,这是关于精灵的。祂们搬走了,没人知道搬去了哪里,总之就是不见了……这个叫做‘依拉凡’的地方,就是大河流过的那片树林,从这里出发,朝东北方走,就是了……去年冬天……现在,这地方就是我们的啦,想拿什么就拿什么。来,看看我这个小玩意,是我十多天前在那里一座废墟上找到的,金子哪!外面全是小珍珠呢!” “啊,”一个农夫用百般怀疑的声音插嘴说,“那东西有多大?多大?这次是不是比我的头还大了?霍托肯!” 勘探者浓黑的眉毛拧在了一起,板起了脸,“闭上你的臭嘴,纳葛!”他抱怨说,“我在外面辛辛苦苦挥着刀枪,驱赶狼群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大胆地冲进树林子?” “哦,”纳葛尖酸地回答说,“霍托肯,你得明白,我们这些人,还有老老实实的活得干呢……你赶狼的时候想必不太明白什么叫做‘诚实’吧?可现在,你应该明白吧?”好些农夫嗤嗤地低笑起来。 “你们这些短视的农夫,我不会把你们的话放在心上的。”勘探者冷冷地说,“因为我喜欢这里,我也打算继续在这里喝我的酒,我要看看,要是那些狼群跑到你们的土地上,你们该怎么用耕犁把他们赶走,嗯?不过,我得告诉各位,千万别嘲笑那些胆子比你们大的人。” 霍托肯的手,猛地伸进自己敞开的衬衣里,抓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布包。他短粗的手指把封口带一扯,倒出了里面装着的东西:一个透亮的金球,外面裹着闪烁的宝石。屋里的每个人,喉咙里都冒出敬畏的叹息声。勘探者得意地把宝石举起来。 这真是个漂亮的东西,古老而又典雅,伊尔见过精灵们的手艺,应该是祂们的杰作。这东西至少值得上十二座传令者之角,只有多没得少。不止如此,那些宝石应该不仅仅是装饰品,而是意味着魔法的力量。 这时,伊尔突然看见勘探者的手指上戴着一枚大戒指,上面刻着一条张着大嘴的大毒蛇。 “你们哪个人,曾见过这种宝贝?”霍托肯心满意足地问道:“嗯,你吗,纳葛?”他转着头,看了看赤剑团的冒险者,那些人像鸭子般伸长了脖子,急切地看着他,身体几乎已经离开了座椅。霍托肯又转回身,看着自己的伙伴,“你呢,瑟戈思?你可曾找到过什么宝贝,值得上这玩意儿的一半价值,嗯?” “够了,够了,”另一个满脸胡子的人用力抓着头,摆出一副饱经风霜的尊容,“我说,到此为止吧。”他站起身,把一只脚踏上了桌子。这时卡穆·霍托肯还在开心地笑着,为别人的赞叹得意洋洋。 站起身来的那人,从自己抬起的靴子里抽出了一件又长又细的物事,对着霍托肯笑了笑。伊尔注意到,他嘴里的牙齿不剩几颗了。 “霍托肯,我不会抢你的东西,”他也洋洋得意地说,“这可不是老瑟戈思的做事方法。我素来喜欢又安静又稳妥,你明白吗?又安静,又稳妥……”他举起那细长的圆柱状物体,用手抚弄着外头包裹的黑绸布,故意放慢语速道,“我也去过那依拉凡,去看看能找到些什么东西。那是好多年前的事情啦,我猜你那时还没生出来呐,霍托肯,我毫不怀疑……” 大块头的勘探者咆哮起来,但眼睛片刻不离对方手里拿着的东西。 “我早就听说过,人要是在精灵森林里,只有一个地方,会让你同时遇上到无数的野兽和珠宝。那是什么地方呢?坟墓。” 瑟戈思的最后一个词,让原本闹哄哄的酒吧里变成了一片宁静的死海。 “就像大家知道的那样,精灵们是不会呆在那种地方的。”瑟戈思继续说道,“所以,要是有人敢于冒着生命危险,就有可能——我是说,只是有可能,找到像这样的宝贝!”他一下拉开了手上的绸布! 人群里响起一阵低语,而后又陷入了寂静。勘探者手里拿着一根精雕细琢的细银棍子,有点像长笛,棍子的一头刻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另一头镶嵌着一枚天蓝色的宝石。靠得最近的赤剑团剑士张大了嘴巴,而那宝石就刚好能塞住他张大的嘴!这棍子应当是一根节杖,棍身周围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龙,龙眼上是两颗宝石,一枚呈绿色,一枚是琥珀色。龙尾也嵌着一枚宝石,这颗是褐色的。 伊尔看着那棍子,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借以掩饰自己脸上的好奇之色。要是他不得不跟守城的精灵卫兵打上一仗的话,像那样的东西就会很有用处了。它是如此美丽而光滑,不可能不是精灵们的杰作。它又有什么样的魔力呢? “这根节杖,”瑟戈思说,晃晃手中的银棍。露丝正端着一大盘小甜饼走进房间,见此情形,不禁吓了一跳,把饼干都打翻在了脚下。“它是一个精灵王的陪葬品,也许是两千多年前,也许更久远。不过,我想祂兴许是喜欢招来人们羡慕的眼光,就跟某些懒惰的大嘴巴勘探者一样!所以,祂才会打造这样一根东西。各位,仔细看着!” 充满敬畏感的听众看着他,他碰了碰一只龙眼,同时又摸了摸节杖底端的大宝石。瑟戈思用它指着卡穆·霍托肯,一道亮光闪了起来。霍托肯吓得不得了,摔倒在地上,害怕地打着哆嗦。 瑟戈思狂笑着转过头,“霍托肯,别怕,”他笑道,“别再发抖啦。它只有这么些能量,就像你看见的,发发光,仅此而已。” 伊尔轻轻地摇摇头,他知道,节杖可做的事情定不止如此。而这时,屋里有一个人注意到了他的反应。 霍托肯站起身来,眼里充满怒火。可瑟戈思不管他,只顾着自己往下说道:“它还有些个小把戏。” 他按着龙的另一只眼睛和尾部的宝石,一道亮光穿过酒吧,射向伊尔,把他面前的酒杯卷了起来。年轻人看着酒杯沿着墙壁轻轻“跑”动着,冒着烟,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还有呐!”瑟戈思喜滋滋地说,光线减退,酒杯滚出了房间外,“各位看仔细了!” 他按了一下龙尾巴和棍顶的宝石,这次,出现了一道蓝色的光球,里面还有无数小光点在翻滚跳动,节杖就悬浮在这光球里。 伊尔绷紧面孔,手指在干酪上敲着。他低下头,旁人看起来会以为他是在看自己的酒杯,实际上,这时他念了一道咒语。这矿工无心的卖弄,很快会惹出大麻烦,在此之前,伊尔不得不采取行动了。 咒语起了效,屋里的其他人很显然并未察觉有异。伊尔在椅子上蹭了蹭屁股,坐得更低了些,太阳穴上冒出了汗水。他还没完事儿呢,必须把这节杖从那个老勘探者手里拿走。 “现在,”瑟戈思低声说,“我认为,只有国王才配得上这个小玩具。所以我还在打算到底该把它卖给哪个国王。我得到一个合适的国家去,完成这笔小买卖,然后赶快逃出来,免得被人杀掉,或者送到地牢去。各位,你们一定明白,我要这东西卖个好价钱,他们至少得给我五十颗红宝石,每颗都得足有我的大拇指节那么大!” 老矿工自鸣得意地看了看观众,又说:“对了,我得提醒各位一句:我可有好些魔法,看管着这东西。要是有人敢从我手里把它偷了去,哼哼,我猜你们该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五十颗红宝石?”一个剑士不敢置信地重复了一句。 “你当真吗?”伊尔明斯特的话突然间冲口而出,他的话把屋里每个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如果有人出价五十颗红宝石,你现在就打算卖掉它吗?” “哦,呀,”瑟戈思喷着吐沫星子,眯着眼睛说,“怎么了,小伙子?难不成你那鞍囊里塞着五十颗红宝石?” “没准有呢,”伊尔明斯特说,有点紧张地小口咬着干酪,差点把自己的手指都咬进嘴巴,“那我再问一次:您的出价可是当真的?” “噢,我想我的报价是有点草率,”老矿工慢慢地说,“我原本的意思是,它至少值得上百颗红宝石的。” “你这回是当真的了,”伊尔说,他的嗓子有点发干,“我能明白无误地感觉到,你这回是当真的了。好吧,瑟戈思·依阿德,现在,就在这里,我要买下你这根节杖,我给你一百颗红宝石,我向你保证,每颗宝石,都比你的大拇指节还大。” “哈!”老矿工往椅背上靠了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哪来一百颗红宝石?” 伊尔明斯特耸肩道,“你该知道,兴许是别的什么古墓,或者是诸如此类的地方吧。” “决不会有人用一百颗红宝石陪葬,”瑟戈思嘲笑地说,“小伙子,再给我一个更好点的说法。” “哦,好吧,我是一个相当有权势的王国里,唯一还活着的王子……”伊尔慢慢说。 霍托肯的眼睛眯了起来,但瑟戈思再次嘲笑起来。伊尔明斯特站起身,耸耸肩,拿过了自己的鞍囊。他的手上从袋子里伸了出来,遮着一件大斗篷。其实这时他手里还什么都没有,斗篷只是为了遮住他施法的手势。 众人都靠上前来,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伊尔堂而皇之地掀开了斗篷,一大堆珠宝,有如樱桃那般鲜艳红润,在屋里的炉火映射下,耀眼地闪着光,布满了他身前的整个桌面。 “来,瑟戈思,拿一块宝石,”伊尔温和地说,“自己去看看,它们是不是真的。” 瑟戈思目瞪口呆,拿起一块红宝石,就着节杖上的光芒,看了看。他的整个手都抖了起来。卡穆·霍托肯也抢过一颗宝石,斜着眼仔细地看着。 良久,他才慢慢地把宝石放回到年轻人的桌子上,转过头看着整间酒吧。 伊尔垂下头,仔细打量他手指上的戒指。不错,这个符号和树林里匪帮们匕首上的一摸一样。 “都是真的,”霍托肯声音沙哑地说,“个个是真的。”他用拇指刮了刮节杖,看着自己小金球,很遗憾地慢慢摇了摇头。 “孩子,”瑟戈思开口道,“若你当真,这把节杖就是你的了。” 屋里的男女全都站起了伸,眼睛瞪着桌上亮闪闪的宝石,眼珠子打着转。一个赤剑团剑士走上前来,靠近了伊尔明斯特。 “我很好奇,一个年轻人从哪里能搞到这许多财富,”他语带胁迫地说,“前往急流河域,这一路上可是危险得紧啊。你还有更多宝贝么?” 伊尔慢慢一笑,往武士手里放了一个小东西。 ... 魔法遭劫 女神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来着?伊尔正在绞尽脑汁地想着,一道利箭却从树丛里狠狠地射了出来,把他吓了一大跳。 箭拖着树叶的的沙沙声,擦着他的鼻尖射了过去,伊尔瞪大眼睛,眼皮诧异地翻动着。等他回过神,重新望向面前的大路,就更加诧异了。路口上站着六七个人,穿着破烂皮甲,手里握着长剑和匕首,个个是一副“来者不善”的神情。 “你给我下来,要不我们就要了你的小命!”其中一人有些洋洋得意地喝道。伊尔迅速左右扫视了一番,确定没人包抄他的背后,当下念了一句咒语。 他手指翻动,很快,站在他面前的三个土匪就被“扔”了出去,那样子好像是空气里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重重地打了他们。那几人手里的剑高高地飞上天空,他们惊讶地喘着粗气,慢慢地滚进了荆棘丛。 “如果想欢迎一个异乡人,我认为各位最好用比较传统的方式,比如说说‘很高兴遇到您’一类的好听话。”伊尔对先前说话的男人说道,随后,他又为自己堂皇的话语添了一缕笑意。 土匪头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倒退着跑进树丛,大叫道:“阿尔汉!德勒斯!快帮忙!” 话音未落,绿林里如黄蜂般飞射出一簇利箭。 两支箭迫不及待地冲向伊尔的坐骑,可怜的灰马发出一声嘶鸣,仰起了前蹄,仿佛是想踢向那看不见的敌人,接着身子一歪,倒向一旁,四蹄一阵乱蹬,无奈地死掉了。幸好伊尔眼明手快,在马倒地之前的一瞬之间,跳下了马鞍,就势往边上一滚,同时在脑海里寻思对付这帮匪徒的办法。眼下敌人藏身在树丛里,四面包围了他,而自己只是一个人,该用怎么办才好呢? 要不是这么手忙脚乱,伊尔才不愿放弃自己的鞍囊咧! 他大口地喘着气,滚到一株老树根下头。这时已是抉择之年的秋天,老天降了这年的第一次寒霜,把树叶染成一片金色。他抓着长满苔藓的老树皮,缓缓站起身,用树做为他的掩身之所,机警地打量着树林里的响动。而迫不及待的匪徒们在这时冲了出来,围住了他。 伊尔轻叹一声,背靠大树,念出一道咒语。曾有一个凶险之夜,无数饥饿的野兽团团围住了他,不得已之下,他在旷野里用了这道法术。现在,要是他再不赶紧使它,就没法经历更多冒险的夜晚啦!伊尔施法完毕,面带微笑,看着领头的匪徒走了过来,那人分外警惕地打量着他周围的树木,慢慢地挪了过来。 匪徒骂骂咧咧的声音突然被打断了,伊尔与身后沉静安详的大树融和在一起,他的思维沿着大树伸张的根茎扩散到了旁边的大树,四面八方都是大树的枝叶。嗯,不错,应该这么做。 伊尔在树干里扩展着虚体化的身躯,竭力不让自己被窒息感噎住喉咙。 很多法师都被这迫近的活埋感给逼得发了疯。但麦嘉拉坚持认为,这是一项伊尔必须要掌握好的技能。 那时她是不是就预见到了今天呢?甚至更久以后的未来? 这念头让阿森兰特的王子伊尔明斯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他在树茎内站起身,向外穿行。难道他所遇到的每一件事,都是女神蜜斯特拉的旨意吗? 如果这是真的,那万一要是有另外一个神明,正指引着另一个凡人的成长,两神的旨意互相冲突,那又该怎么办呢? 如果不是她非要他“骑马”去神圣的精灵城科曼多,他早就变成一只猎鹰,高高地飞过这片森林了。那些臭土匪的箭根本就动不了他一根寒毛! 他正这么想着,转眼间,自己的身体已经从阴暗温暖的树林里穿行出来,在布满阳光的撒库达斯克大路上凝固成形,他看见自己左边是一条脏兮兮的腰带,而在他右边,不到两步开遥之外,则有一个穿着肮脏皮衣的匪徒。伊尔情不自禁地玩起了自己当年在哈桑塔大街上常玩的小把戏:他轻手轻脚地卸下了那个匪徒腰带上挂着的匕首,那匪徒却根本不曾察觉。偷来的匕首,圆头刀柄上刻着一条凶狠的大毒蛇,张着利牙显出一副择人而噬的样子。 伊尔定住身形,纹丝不动地站着,像块生就的顽石,生怕踩到脚下的落叶,发出声响,惊动一旁的匪徒,暴露自己的所在。那匪徒慢慢地走开,朝这年轻法师刚才消失的地方挪脚过去。 自己能在匪徒眼皮底下拿回自己的鞍囊,又不被他们发现吗?即便匪徒手中没有弓箭,也没有使用弩箭的技巧,他,伊尔明斯特,也分外不情愿在这撒库达斯克的心腹地带,浪费法术跟这一伙亡命之徒动手。这旅途上,他已经遇到过无数虎豹豺狼,也听人说过这条路上有许多凶狠的食人猛兽。自从走上这条路之后,他真的见到了不少路边枯骨和商队残留下被推翻的马车箱。伊尔可不希望自己沦落成另一个耸人听闻的旅途故事,成为警告和吓唬后来者的传说。 他站着,正拿不定主意到底该怎么做,一个匪徒却低着头匆匆朝他走了过来,一头撞进了他怀里。 两人同时诧异地倒在了树叶堆中,不过这个赶往科曼多的阿森兰特人手里已经拿起了匕首,是时候用它了。 匕首锋利极了,只一刀,就切开了匪徒的额头。伊尔滚到他脚边,弹起身就跑,匆忙之中,他还一脚踩在匪徒掉在地上的十字弩上,弓弩发出“啪嗒”声,应该被踩坏了。伊尔只管朝着大路奋力跑去,身后传来惊讶的喊叫声。 被刀伤到的匪徒应该已经被喷出的血弄得看不清东西了,得留下一个人手帮帮他。这样能空出手来对付伊尔的人自然就又少了一个。现在他还不能逃走。勃都坎急流距离这里还有几天的路程;而返回艾尔图的路程就更远了。他不可能在赶路的时候让一大把穷凶极恶的匪帮整天跟在他背后,必须先干掉他们。 伊尔灵活地跑下大路,靠近自己的马,用借来的匕首飞快地割下鞍囊、剑袋,然后一把抓起这两包东西,奋力地跑开,希望能给自己下一个诡计赢得多一点时间。 一支箭掠过他的肩膀,伊尔急忙一掉头,跑进了前面的森林。现在的距离足够他玩个漂亮把戏了。 他得站好身,准备一场恶战。除非…… 他骤然间停下脚步,急急地放下包裹,拔出了剑,又从左右靴子里各摸出一把匕首,抽出藏在后颈头发里的小刀。他把这堆刀剑和先前从匪徒那里偷来的匕首一起扔在地面的苔藓上,发出一阵“咯拉咯拉”的声音。为了加大攻击威力,他还摸出吃饭用的小叉子,宽刃的刮皮刀,在做这些事情的同时,他的嘴里已经开始吟诵咒语。 众匪徒正越过树林飞快地赶过来,而伊尔一直在忙着准备着自己的魔法。他按顺序摆好每把刀,小心地割开自己,让自己的血挨个滴在武器上。他掏出一大串小口袋,逐一碰了碰剑刃。蜜斯特拉曾悄悄告诉过他,那些小口袋她都做好了记号,好让他一眼就能看清楚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这事她可干得真妙,伊尔忍不住悄悄谢了她一声。最后,他拍了拍手。 魔法起作用了!伊尔抓起了鞍囊,把它当作一个挡箭牌,挡住可能会朝自己射来的箭。他蜷起身子,躲在鞍囊之后。七把被施了魔法的剑一一升起在空中,互相乒乒乓乓碰了碰,似乎是在给自己祷告,接着,就犹如离弦之箭,射了出去。 片刻之后,冲在最前头的一个匪徒尖叫起来,伊尔看见他转了个身,捂着一只眼珠,重重地跌倒在地。第二个匪徒骂了一声,挥起自己的剑。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过之后,那人倒退几步,也倒了下来,血从他被切开的喉咙管里喷射而出。饭叉飞出去,射到第三个歹徒身上,那人惊恐而痛苦地嚎叫起来,侧过身,用手从身上抓住饭叉,扔在了地上,尔后拔腿就往回跑。他身后的几个匪众拿着刀剑,本来是张牙舞爪向前冲过来的,此时呆在原地发楞,片刻之后见势不妙,也掉转过头,跟着他没命地逃了。 伊尔放出的刀剑上只要沾上了对方的血,魔法就自动失效。伊尔放下了鞍囊,小心地走上前去,从倒下的匪徒身上捡回自己的匕首和叉子。现在他满可以大摇大摆地走掉了,可伊尔还是担心,到底有多少个歹徒还活着呢?他放出的刀剑大多还没有掉在地上,也就是说:还没沾上敌人的血。 那两个倒地的匪徒都咽了气,地上残留的一道深深血痕则说明,第三个匪徒也活不了多久。第四个匪徒面朝下倒在伊尔的死马身旁,一把长剑刺进了他后背。 伊尔把这些武器都拣回来,可他偷来匕首和那把藏在背后的刀子还不见踪迹。他沿着路接着寻找,又发现了两具尸体。这两个死去的匪徒身上都佩着刻有大毒蛇标志的武器。事已至此,伊尔没再继续寻找残匪,重新走上自己的路。他用手抓了抓下巴,整个旅途上他没怎么刮胡子,弄得脸上痒痒的。他耸耸肩,不管怎样,还是往前走吧。具体是哪路匪帮霸占了这个树林,这一切又有什么打紧呢?他仔细地拾起匪徒们落在地上的弩,走到不远处的一个山洞前,把它们统统扔了进去。洞里的一只野兔受了惊吓,飞快地跳出来,窜进了树林。 伊尔看看自己手里拿着的刀剑,全都沾满了血,忍不住有点遗憾地摇摇头。不管怎么说,他实在不喜欢杀人。他找了一块厚厚的苔藓皮,把剑擦擦干净,穿过了渐渐暗下来的树林,继续朝着东南方走去。 天色很快变成了铅灰,一丝冷风吹起,似乎是要下雨了。可很长时间后,雨点也没落下来,只剩下伊尔一个人扛着越来越重的鞍囊,一步一步艰难地在路上跋涉着。 ***** ... 圣诞快乐! 圣诞节到了!祝我的好朋友们和亲爱的读者们圣诞快乐!没有你们,我不会有动力写下去,没有你们,我不会有信心坚持到最后。 衷心祝福你们!愿大家在2016年里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凤乱九宫》圣诞快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邪恶的化身 因为那些人就是恩崔立的折磨者,莱基和金穆瑞——贾拉索麾下达耶特佣兵团的副官——一个法师和一个心灵异能者。恩崔立恨他们两个,非常恨,而更重要的是他知道他们也恨他。恩崔立知道他能用来对抗他们两个的唯一盔甲就是贾拉索本人,而这使得整件事情变得更加糟糕。让他惊讶的是,他正慎重地开始信任那个黑暗精灵佣兵头子,但他怀疑贾拉索不会一直保护他。 毕竟,意外之事总会发生。 恩崔立需要保护,但他不得不开始着手去运用他一贯的耐心和智慧去做事情,扭曲道路以免任何人能跟得上他,像他多年前曾做过的那样在卡林港好战的街道上用他的武力开路,使用许多微妙的真假信息并将它们完美地混合在一起,这样无论是他的朋友还是他的敌人都不会有机会真正弄清他的秘密。当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真相的时候,那么他,只有他一个,就将会得到一切的控制权。 在令人头脑清醒的日光之下,他与富有洞察力的沙拉吉的会面并非完美,而恩崔立将此视做一个清晰的警告,这件事提醒他,他必须绝对地控制自身的反应,才能在险恶的黑暗精灵们中间得以幸存。没错,沙拉吉已经很接近事情的真相了,他甚至已经猜出了一半的事实。毫无疑问,这个长着一张大饼脸的男人会将这个消息卖给任何一个肯出合适价钱的顾主。最近这段时间里,卡林港有很多人都在竭力探寻在巴沙多尼公会突然而富有侵略性的崛起后面究竟掩藏着一个怎样的谜题。 沙拉吉已经猜出了一半的事实真相,那么很快就会有很多人猜测,在公会的后面有一个强大的**师或一群法师在掌控真正的权力。 尽管恩崔立性格阴郁,不过当他想到,如果沙拉吉得知关于巴沙多尼公会的另一半秘密真相,那张大饼脸上会出现怎样的表情,还是有些忍俊不禁。黑暗精灵们已经武装进驻了卡林港! 当然,他对那男人所说的话绝非虚言恫吓。一旦沙拉吉作出了这样的联想,那么,恩崔立,或是贾拉索数千部属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会马上干掉他。 ***** 沙拉吉?奥祖尔在那张小小的圆桌边坐了很久,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恩崔立的每一句话和每一个姿态。他知道,自己关于巴沙多尼公会会长宝座后面必然有一个法师在掌权的猜测肯定是正确的,但那已经算不上新闻了。考虑到巴沙多尼公会崛起的迅速程度,以及它崛起之后对于对立的家族采取的破坏性侵略措施,早已有很多人猜测,必然有一个甚至更多的法师卷入其中。 沙拉吉的发现却并非仅此而已。他窥见了恩崔立的内心。 阿提密斯?恩崔立是一位自我控制的大师,一个堪称死神阴影的人物,然而今天的他却显露出一种与他的身份完全不符的内心慌乱——也许那其实是恐惧?从前的阿提密斯?恩崔立会以威胁的姿态去触碰某人吗?不,他不会。他只会用他的眼神来压迫对方,让对方毫无困难地了解到自己正在走向无可挽回的毁灭。如果冒犯者不知悔改,那么摆在他面前的也绝不会有更多的威胁语言,更不会有抓扯或是厮打。 只有迅捷的死亡。 这一不符合恩崔立特征的行为模式激起了沙拉吉的兴趣。他非常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才能让阿提密斯?恩崔立在恐慌之下变得如此反常——然而与此同时,杀手仍然明白无误地丢下了一个令人害怕的警告。沙拉吉很清楚,能让阿提密斯?恩崔立失去勇气的,不管究竟是什么,都毫无疑问可以极其轻易地毁掉沙拉吉?奥祖尔。 这是个相当有趣的形势,但它却让沙拉吉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惧。 第一篇引言 作者: 点击:8986投票:153 我生活的这个世界确实存在着邪恶的化身。我并不是在说那些不道德的人,也不是在说那些通常都是属于邪恶的地精,甚至也不是在说我的同族,那些比地精还要邪恶得多的黑暗精灵。所有这些生物都具有极度残忍的特性,但即使是在最坏的情况之下,他们也绝不能被视为邪恶的化身。不。这个称号属于另外一些生物,属于那些被法师和牧师们召唤出来的恶魔与魔鬼。这些来自下层位面的生物是最纯粹而不受控制的邪恶。它们绝无可能得到救赎,在它们那漫长到接近永恒的不幸一生当中没有丝毫可能去做任何一件接近于善的事情。 我曾想过,如果没有那潜伏在每个理性生物内心中的黑暗,这些恶魔与魔鬼是否还能够存在?它们究竟是与那许多邪恶的人类和卓尔一样,是邪恶的源头呢,还是它们只是人们内心腐化的部分之于外在的表现,只是一种结果呢? 我相信后者是正确的答案。恶魔与魔鬼如果没有受到理性生物的召唤,是不可能来到物质界的,而这绝非偶然。我知道,它们仅仅是一种工具,仅仅是为了实现那真正的邪恶之源而制造出的工具。 克什辛尼朋又怎样呢?它是一件物品,一件神器。虽然它本身是有意识的,但如果不依附于一个理性生物的智能,它同样无法存在。因为碎魔晶不能生长,不能改变,更不能自主行动。它只能不断尝试让自己被不同的人操控,并在不断失败的过程中更好地吸引周围人们的心。它甚至不能考虑,这样不断的尝试最终将带来什么样的结果——不。它的目的永远只有那一个。 那么,它就是完全邪恶的吗? 不是的。 不久之前我携带着这危险的神器旅行,其间我对它有了更多的了解,但即使是那时我都不会这样想。只是在最近,我收到了来自高飞之灵高级牧师凯德立?邦那杜斯的一条丰富详尽的信息,读过之后我才看到了碎魔晶的真相,我才开始懂得这件宝物本身是异常的,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它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满足那永不停息的对于力量和荣耀的渴望,而这只是由于它的第二个创造者,第八精神那扭曲的意志钻进了这件神器的精髓。 根据凯德立掌握的资料,碎魔晶最初是由七位巫妖创造的,它们原本打算制造一件拥有最强力量的宝物。亡灵国王有意征服所有其他的种族,为更好地达成这一目标,巫妖们将这件神器设计为所有生命之源——太阳的对立面。当它们的法力汇聚成一体之时,巫妖们却湮没了。有一些法师认为巫妖们的力量被吸取进克什辛尼朋中,造成了它们的毁灭,但凯德立坚持认为,毁灭它们的实际上是这件宝物所具有的与太阳相近的属性。因而,它们毁灭其他种族的意图反而造成了它们自身的毁灭,这些巫妖最后的遗骸只剩下灰烬和邪恶灵魂的碎屑而已。 许多人都知道这段碎魔晶的最早历史,包括那些急于得到它的恶魔。然而,凯德立发现的这件接下来的事情则是一个复杂得多的故事,并且指出了克什辛尼朋的真相。它是在被曲解的善良意图之下产生的一个无可挽回的失败结果。 数百年前,克什辛尼朋首次现身于物质界,地点是遥远的大陆札哈拉。在那个时候,虽然它的力量非常强大,但它只是某个法师手中的一件工具。它的作用也就仅仅是向敌人发射能瞬间把人烧成灰的强大火球以及闪电墙等等。它黑暗的过去一直不为人知,直到克什辛尼朋落到一位苏丹手中。这位伟大的领导者——他的名字早已失落在时间的洪流之中——发现了碎魔晶的实质,并且在他属下的许多法师帮助之下,决定完成巫妖们未能完成的工作。这也就是克什辛尼朋的“第二次创造”,在这次事件当中它的力量得以提升,并且获得了有限的意识。 这位苏丹的心中并没有控制与征服的迷梦,而只是想要在他好战的邻居中间获得和平与安宁。因此,他利用神器的力量创造了一系列守卫疆土的水晶塔。这些水晶塔连结了他的首都与经常被侵袭的第二大城市,两者之间的距离约有一天的路程。水晶塔的总数约有一百座。毫无疑问,一道几乎完美的防线形成了。 然而,在这样做的同时,苏丹过度使用了克什辛尼朋的力量。虽然他本人相信,创造每一座塔都会为宝物带来更大的力量,然而实际上,他的行为使得碎魔晶的力量,以及每一座塔的坚固程度都大打折扣。在此之后不久,一场强烈的沙暴来袭,横扫整片沙漠。这场威力强劲的自然灾害只是接下来邻国大规模入侵的序曲。那些水晶塔的防御是如此的薄弱。以至于它们象玻璃一样被击碎。水晶塔纷纷倒下的同时,也带走了苏丹关于和平与安全的幻梦。 邻国的大军蹂躏了苏丹的领土,在苏丹面前杀害了他所有的家人。然而,残忍的邻国酋长并没有杀死苏丹本人,他想要苏丹的余生中不断被痛苦的记忆折磨。但克什辛尼朋杀死了苏丹,得到了他的一部分灵魂。 那些久远日子中发生的其他事件鲜少为人所知,即使是已经达到半神力级别,几乎可与他的力量之源相提并论的凯德立本人也只知道一小部分。但这位德耐的年轻高阶牧师确信,这次克什辛尼朋的“第二次创造”是现在神器如此渴求力量的关键原因之一。如果克什辛尼朋达到了它所能达到的最高力量,如果那些水晶塔的防御依然如往常一样强大,蛮族的军团就会撤退,苏丹的家人,他亲爱的妻子和漂亮的孩子们就不会被杀。现在神器中浸透着七位巫妖邪恶的灵体,以及苏丹那备受折磨的灵魂,它继续狂热地追求力量以达到它的极限,不管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这个故事中有很多隐含的意义。凯德立暗示说,虽然他还不能得到确定的结论,但他认为,水晶塔的建立实际上成了入侵行动的催化剂,因为邻国的酋长害怕水晶塔会很快越过边境,占领他自己的领地。那么,碎魔晶是否给了我们一个很大的教训呢?过度的野心,即使是建立在良好的愿望上的野心,也是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苏丹想要加强他领土的防御,而因此他便使用了过度的力量。 那就是他本人,他的家人,以及他的王国被毁灭的原因。 那么,现在占据着碎魔晶的贾拉索呢?我是否应该去追踪他,试图把神器夺回,再交给凯德立让他毁灭它?如果没有这个强大而危险的宝物,这个世界无疑会变得更好。 但在此之后,仍然会有另外一个用来实现邪恶思想的工具,另一个邪恶的化身出现,不管那会是一个恶魔,一个魔鬼,还是另一个如同克什辛尼朋般可怕的造物。 不。邪恶的化身并不是问题所在,因为如果没有理性生物内心中的邪恶,它们根本就不可能存在或是发展。 要小心啊,贾拉索。要小心。 ... 精品赏析(四) 这会儿,我想象着在他纵马奔驰的时候,他准有点泄气。我想象着他灰白的嘴唇紧闭着。我想象着那一小队人马穿过森林,终于来到由玻璃和水晶堆成的我继女的那口石头棺材前面。那么白皙,那么冰凉。玻璃底下,是她的身体,还没有一个小姑娘那么大,毫无生气。 在我的想象里,我几乎能感觉到他裤子里那玩意儿一下子变硬了,幻觉中,他又**中烧,气喘吁吁,嘴里念念有辞,庆幸自己交上了好运。我想象着他跟那些浑身长毛的小矮人讨价还价——答应用金子和香料跟他们交换躺在水晶棺材底下那具娇小的尸体。 他们是否欣然收下那笔金子?要不,小矮人抬头望一眼马背上他那些随从,他们手持着利剑长矛,就意识到自己别无选择。 我不知道。我没在那儿;我没用水晶球占卜。我无法想象…… 一双双手扒开压在她冰冷的身躯上的一堆堆玻璃和石英。一双双手抚摸着她冰冷的脸蛋,一双双挪动她冰冷的胳膊,欣喜地发现那具尸体仍旧富有生气,无比柔软。 他可是当着他们的面占有了她?或者,在占有她之前,他先把她搬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 真不好说啊。 她喉咙里的那块毒苹果是不是被他颠了出来?要不就是在他猛烈冲撞她冰冷的身躯时,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微启两片朱唇,那些发黄的尖牙凑到他黝黑的脖子上,象征生命的鲜血淌进她的喉咙,冲掉了那块有毒的苹果,我自己的苹果,我亲手配好的毒药? 我只能去猜想,真相我无从知道。 我只知道这个:深夜,她的心脏再次勃勃跳动,把我惊醒。咸咸的鲜血从屋顶上滴到我脸上。我从床上爬起。我的手火烧火燎地疼,仿佛拇指根撞到了岩石上。 外头响起砰砰的敲门声。我有点害怕,可我毕竟是王后啊,我不会把恐惧流露在脸上。我打开房门。 先是他的随从闯进我的寝宫,举起利剑和长矛,把我团团围住。 随后,王子走进来,在我脸上狠狠扇了几个耳光。 最后,她走进我的寝宫,此情此景,令我想起我刚当上王后她还是个六岁小孩那会儿。她一点也没变。根本没变。 她把串着她那颗心的麻绳拉下来,一颗接一颗摘掉晒干的花楸浆果,剥掉大蒜头——经过这么多年,大蒜头早就干瘪萎缩了;然后,她拿起她自己那颗扑通扑通乱跳的心——一个小东西,不见得比一头乳羊或母熊的心更大——鲜血溅满了她一手。 她的指甲准是和玻璃同样锋利:她敞开前胸的衣服,用手指甲划破那道青紫色的疤。她的胸腔裂开一道口子,忽然张开了,里头没有血。她舔一下自己那颗心,血流到她手上的时候,她把那颗心放回胸腔深处。 我看着她这么做。我看着她再次合上胸部的肌肉。我发觉那道青紫色的疤消失不见了。 王子显得很关切,用胳膊搂住她的脖子。他俩并肩站立,若有所待。 她冷冷地站在那里,唇上依旧留着死亡时的死灰,尽管如此,他的欲望却不减分毫。 他们告诉我他们决定结婚,两个国家从此真的合而为一。他们告诉我,举行婚礼那天,我将和他们在一起。 这个地方渐渐变得很热。 他们对我的臣民说了我许多坏话;用一点点真相来给许多谎言添油加醋。 我被关在宫殿底楼的一间石牢里,整个秋天,我一直待在那里。今天,他们把我带出牢房;他们剥掉我身上的破衣烂衫,把我洗干净。接着,他们剃光我的头发,又用鹅油摩擦我的皮肤。 他们把我带走时,天上开始下雪——两个男的抓我的手,两个男的抓我的腿——将我摊手摊脚地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暴露在冬至来赶集的众人面前;随后,把我带到这间焚烧炉里。 她没有笑话我,没有嘲弄我,也没有说一个字。她没有讥讽我,也没有转过脸去不看我。她只是望着我;有那么一会儿,我看见她的瞳人里映出了我的影子。 我没有大声尖叫。我不会遂了他们的心愿。他们可以夺走我的肉体,而我的灵魂和我的故事却只属于我自己,并将伴随我一同死去。 鹅油逐渐在融化,我的肌肤上闪出点点光泽。我该一言不发,我不该再去想这些。 我该去想她脸蛋上那片雪花。 我这么想:她的头发,像煤炭一样黑;她的嘴唇,像血一样红;她的皮肤,像雪一样白。 精品赏析(三) 我抓起那把银刀,在自己的左臂猛挥——一下、两下、三下。鲜血流到银盆里,在月光的映照下,鲜血红得发黑。 我又朝盆里添了些粉末,粉末原本藏在我脖子上挂的那只小瓶里。那是一种褐色灰尘,由晒干的草药、一种特殊的蟾蜍皮和一些其他东西制成。粉末令血液变稠,也防止血液凝结。 我一个接一个拿起三只苹果,用我的银针轻轻刺破苹果的表皮。然后,我把苹果放到银碗里,让它们静静留在那儿,与此同时,今年头一阵鹅毛小雪慢悠悠地贴到了我的皮肤上,贴到了苹果上,落进那盆血水里。 拂晓时分,天空放亮,我套上那件灰长袍,从银碗里用银钳子夹起三只苹果,一个接一个放到篮子里,小心翼翼地不去碰苹果。除了一些形似铜锈的黑色残渣,银碗的表面上没留一丝我的血液或褐色粉末的痕迹。 我把银碗埋到泥土里。然后,我朝苹果念了一道咒语(就像从前我站在桥边对着自己念过一道咒语),快瞧啊,这些苹果一下子变成了世上最美丽的苹果,不用怀疑;苹果皮上那层深色的红晕是新鲜血液那种温暖的殷红。 我拉下长袍的帽兜遮住我的脸,又随手拿了些丝带和漂亮的头饰,把它们搁在柳条篮里的苹果上方,独自一人走进森林,来到她的栖身地:一座高耸的砂岩峭壁,峭壁四周有许多深邃的岩洞,要走好久才能走到洞穴尽头的岩壁。 峭壁地表布满树木和大圆石,我悄没声儿地在树丛间行走,尽量不去触碰树枝、踩踏落叶。我终于找到一个藏身之所,一边耐心等候,一边留神观察。 过了几个钟头,几个侏儒从岩洞前面的洞穴里爬了出来。他们是丑陋、畸形、多毛的小矮人,是这个国家的古老居民。如今,你难得有机会见到他们。 他们消失在树林里,谁也没有发现我,虽说其中有个矮人曾停下来,对着我藏身的那块岩石撒尿。 我耐心等候。再没有矮人从洞里出来。 我来到洞口附近,哑着嗓子,朝洞里大声吆喝。 她从黑暗中现身,赤身裸体,独自一人。她朝我走近,我掌上的金星丘位置的那道疤痕隐隐作痛,有节奏地悸动。 她,我的继女,这会儿已经有十三岁的样子,除了左胸上有条青紫色的疤,她雪白的肌肤完美无缺,毫无瑕疵。那条疤是很久以前她被剜去心脏时留下的痕迹。 她的两腿间被黑色的污渍弄脏了。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隐身在长袍里。她露出饥饿的样子,贪婪地望着我。“姑娘,卖丝带喽!”我用嘶哑的嗓音说,“漂亮的丝带,可以给你扎头发用……” 她笑着朝我招手。一股强大的吸力;我手掌上那道疤把我往她那里推。我做了我事先计划好的事,可我做得比事先计划的更自然:我丢下篮子,像个卖杂货的老太婆一样发出一声尖叫。我故意装成那样,然后,撒腿就跑。 我身上的灰长袍同森林一样颜色,我走得很快;她没来追赶我。 我一路返回宫殿。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没有亲眼看见。就让我们来猜想一下吧,白雪公主一脸沮丧、饥肠辘辘地回到洞口,瞥见我掉在地上的篮子。 她做了什么呢? 我乐于这么想:她先把玩一会儿丝带,用它们扎了一对蝴蝶结系住黑鸦鸦的头发,把丝带围住苍白的脖子,要不,缠绕在纤细的手腕上。 接着,出于好奇,她掀开布料看篮里还有什么;她一下看见了那三只苹果,红艳艳的苹果。 它们发出新鲜苹果的香气,当然喽;它们也发出鲜血的气息。而她饥肠辘辘。我猜想她拣起一只苹果,把它压在面颊上,用肌肤体会那种凉爽光滑。 随后,她张开嘴巴,狠狠咬一口苹果…… 等我回到寝宫,那颗和苹果、火腿、香肠串在一起吊在房梁上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那颗心静静地挂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我再度感到了安全。 那一年冬天,地上积起一层皑皑白雪,迟迟不见融化。大伙急切地盼望春天快点到来。 来年的春季集市规模略有扩大。来赶集的山民虽说人数不多,不过好歹有了一些,而且,来自森林另一边国度的游客也陆续出现了。 我发觉来自森林岩洞的那些野蛮的小矮人也来赶集了,想用便宜的价钱买下碎玻璃片、水晶块和石英石。他们用铜币付钱——不用怀疑,这是我的继女白雪公主的战利品。当他们来货摊一带买东西时,镇上的人纷纷奔回家中,出来时带着他们的幸运水晶石,还有少数人带来整片的玻璃。 我一转念,真想把他们处死,却还是没有下手。只要那颗心依旧寂静无声、一动不动、冷冰冰地挂在我寝宫的横梁上,我就很安全,那些森林里的居民也就很安全,推而广之,那些镇上的居民也就很安全。 在我生命的第二十五个年头,也就是我继女白雪公主吃下毒苹果的第二年,王子来到我的宫殿。他身材高大,有双冷淡的绿眼珠,皮肤是山那边的人的浅黑色。 他和很少几名随从一道骑马过来:这些人足以保护他,又不至于让另一位君王,比如我吧,会将他视为一种潜在的威胁。 我是很实际的人:我想把我们两个国家合并在一起,我想起从森林一直蔓延到南边大海的那一大片国土,我想起我那位留胡子的金发爱人,他死了有八年了;到了晚上,我便去了王子的寝室。 我不再是天真幼稚的小孩了,尽管我以前的丈夫,那个一度是我的国王的那个人,才是我真正的初恋情人,随他们怎么去说吧。 起初,王子显得很兴奋。他命我除去衣衫,要我站到敞开的窗前,离火炉远一些,我的皮肤渐渐变得像石头一样冰凉。接着,他让我仰面躺下,双手交叠在胸前,睁大双眼——直勾勾地瞪着头上的房梁。他命令我别动,尽量屏住呼吸。他恳求我什么也别说。他分开我的双腿。 随后,他进入我的体内。 他开始在我体内抽动,我发觉自己抬高臀部,开始配合他的动作,不断旋转,不断挤压。我口中发出**。我难以自禁。 他的**从我体内滑出来。我伸手去碰,一个纤细光滑的小东西。 “求你了,”他低声说,“千万别动,也别说话。躺在那块石头上就行,那么冰冷,那么美丽。” 我照做了,但他已经失去了那种令他显得男子气的冲动;不久,我就离开了王子的寝室,脸上依旧沾着他的泪痕,耳边依旧回响着他的咒骂。 第二天一早,他就带领全体随从离开了。他们骑着马朝森林前进。 精品赏析(二) 我没把它吃掉:我把它挂在头顶上的横梁上,把它系在串有花楸浆果的麻绳的一头,它像一颗知更鸟的心脏那么红;麻绳上还挂着几个大蒜头。 宫外飘起了大雪,遮住了猎手们的脚印,遮住了躺在森林里的她的娇躯。 我吩咐铁匠卸下窗上的铁杠。在冬季短暂的白日,每天下午,我都会花点时间留在寝宫里,窥视窗外那片树林,直到天黑下来。 正如我以前说的,有人居住在森林里。他们总要出来的,有人出来是为了赶春季那趟集市:他们这些人生性贪婪,脾气暴躁,非常危险;有些人从小就发育不全——矮人、侏儒、驼背;还有的人长着一口大牙齿、一副白 痴似的空洞目光;有些人的指甲活像蹼爪或蟹钳。每年春天,一到冰雪消融,他们就从森林钻出来赶集。 我小时候在集市上干过活,那时他们这些森林里的人就让我挺害怕了。我透过静止的水面,给赶集的人算命,等长大了一些,再用一面磨光的镜子算命,镜子的背面镀过银。这件礼物是一个生意人送给我的,我从墨水的反光里找到了他迷路的马。 集市上的小贩很怕森林里的人:他们把货物钉在小摊的木板上——用铁钉把姜饼、皮带固定在木板上。据说,如果不把货物钉住,森林里的人会把它们偷了,嚼着偷来的姜饼用皮带抽人,随后逃之夭夭。 森林里的人虽然也有钱,不过是这儿一枚铜子儿,那儿一枚铜子儿,有时候,岁月和尘土令硬币裹上了一层霉绿,硬币上的头像,就连我们中年纪最大的长者也认不出是谁。森林里的人也来换东西,这样集市才得意维持,流氓和侏儒也接待;强盗也接待(只要他们行为检点),他们抢劫从森林很远的那一头的邻国而来的很少几名游客,要么偷吉普赛人的东西,要么会去偷鹿。(根据法律,这等于犯了盗窃罪。鹿是王后的财产。) 就这样,慢慢过去了好几年,我以智慧治理这个国家,得到了臣民们的称颂。那颗心依然挂在床头横梁上,夜间,它会轻轻跳动。我发觉没有人想念那个孩子:她是个可怕的东西,已经成为过去,大家都觉得最好还是把她除掉。 一个春天接着一个春天,一个集市接着一个集市,就这样过去了五年,集市越来越凄凉,越来越穷困,越来越破败。从森林出来买东西的人越来越少。那些出来的人显得低三下四,神色倦怠。摊主们不再把陶器钉在货摊的木板上。到了第五年,只有少数几个山民从森林里出来——除了一群可怕的、毛发留得很长的男人,再没有别的人了。 集市结束以后,集市头领带着他的随从来见我。在当上王后以前,我就认识他。 “我来找你,不是因为你是我的王后,”他这样说。 我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我之所以来,是因为你很聪明,”他接着说。“在你还是个小孩的时候,光靠盯着一滩墨水,就找到了一头迷途的骡子;后来你出落成一位大姑娘,又从镜子里找到那个失踪的婴儿,那时,他已离他的母亲很远很远。 你了解许多秘密,能看见看不见的东西。王后……”他问,“那些山民们为何惶惶不安?明年不会再有春季集市了。邻国来的游客越来越少,几乎快没了,森林里的山民差不多都走光了。后年如果还是这样,我们都会饿死的。” 我命令女仆把镜子拿来。那是一面背面镀银、很朴素的圆玻璃镜。我用一块麂皮把它包起来,放到一只匣子里,再把匣子藏在我的寝宫。 她们把镜子举到我面前,我就盯着镜子看: 她已经十二岁了,不再是小孩,皮肤略嫌苍白,眼睛、头发黑得像煤炭,嘴唇红得像血,还是离开城堡时的那身装束:一件宽松上衣,一条裙子,但衣服上已经有了许多破洞和补丁,外面罩了件皮袍,那双纤细的脚没有靴子,就套着两只皮袋,再用皮带扎紧。 她站在森林里,身旁是一颗树。 我注意地看着,用我的心灵之眼,我看见她在一棵棵树丛间缓缓侧身移动,轻快地走,一跃而过,轻轻慢行,像一只野兽,像一只耗子或一条狼。她在跟踪什么人。 他是一个修士,穿着粗麻布衣,光着脚丫,脚上长着粗糙坚硬的癣。他的胡子和剃光一圈的顶发已留到了一定长度,头发一直没剪过,胡子一直没刮过。 她藏在树后偷看他。终于,他停下来准备过夜,动手生一堆篝火,在地上铺嫩树枝,敲碎一个知更鸟的鸟巢,以它来引火。他的长袍里藏了一只火绒盒。他在打火镰上敲打燧石,火星终于烧着了火绒,树枝燃起了篝火。 他找到的鸟巢里有两只鸟蛋,他大口吃起来,不等烤熟,就那样生吃。他那么魁梧,这点东西根本填不饱他的肚子。 他就站在那儿,站在火光里,她从她藏身的地方走出来,蜷缩在篝火的另一边,眼睛盯住他。他咧开嘴笑,仿佛他已有许久没有遇见另一个人类。他招手请她过去。 她站起身来,绕过火堆来到他那边,在一臂距离外静候。他手伸进摸麻布长袍里,终于找到了一枚硬币,一枚很小的铜钱,朝她扔了过去。她接住铜钱,点点头,朝他靠近。他解开腰间的带子,掀开长袍。他体毛浓密,像一只狗熊。她把他推到长着苔藓的地上。她一只手犹如爬行的蜘蛛,在他浓密的体毛里缓缓爬行,终于靠近他的**;她另一只手在他左面的**上划圈。他闭上眼睛,伸出一只大手在她裙子里摸索。她把嘴移到她刚才戏弄的那只**上,她光滑雪白的皮肤压在他黝黑多毛的躯体上。 她用牙狠狠咬住他的胸部。起初,他睁开眼睛,随即又闭上,她就喝起血来。 她跨到他身上,喂他喝血。她这么做的时候,从她的大腿间流下一道细细的黑血…… “你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把游客赶出我们的小镇?森林里的人到底怎么了?”集市头领问道。 我用麂皮盖住镜子,告诉他我会亲自出马解决这件事,让森林再度恢复安宁。 我必须这么做,尽管她令我害怕。谁让我是王后啊。 换作一个傻女人,她会径直走进森林,想法抓住那个畜生;可我已经犯过一回糊涂,不想再错第二次。 我稍微认得几个字,就花了些工夫浏览古书。我还花了些时间咨询一名吉普赛妇女。她宁肯途经我们的国家翻山越岭到南方去,也不愿穿过那片森林去北方或西方。 我做好了心理准备,凑齐必备物品,终于,第一场初雪开始下了起来,万事齐备。 我浑身**,孤身一人来到宫殿最高处的一座塔楼上,那是一个露天的所在。寒风刺骨;我的胳膊、大腿、胸脯上渐渐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带去一个银盆和一只篮子。我在篮里放了一柄银刀、一枚银针、几把钳子、一条灰白色的长袍和三只青翠欲滴的苹果。 我把东西放到地上,一丝不挂地站在塔楼里,在夜空下和劲风中俯身跪倒。但凡有人发现见我这样站着,我一定会挖掉他的眼珠;实际上,并没有人监视我。一朵朵白云倏地穿过天际,先是遮住娥眉月,随即,云开月出。 精品赏析(一) 《白雪,镜子,苹果》作者:[美]尼尔·盖曼 ※※※※※※ 我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怪物。谁都不知道。她在出生时害死了她母亲,可是光凭这一点就来指责她,理由肯定不够充分。 大家都称我为智者,而我根本谈不上聪明智慧,因为,我只是透过池塘平静的水面,或者从我那面冷冰冰的镜子里,才看到一些未来之事的零碎影像。要是我果真聪明,就不会去试着改变未来。要是我果真聪明,在遇到她以前,或者在得到他以前,我真该杀了我自己。 一个聪明人,一名女巫,随他们怎么去说吧,我还梦见过他的脸,而且,我活到现在,总能看见他浮现在水面上的倒影:在那天他骑马过桥打听我的名字以前,十六年来,我一直在梦里看到他。他把我扶上一匹高头大马,我俩骑着马往我那间小茅屋而去。他那头金发遮在我的脸上。他要走了我身上最宝贵的东西,那是一个国王理应享有的。 晨光中他的胡须呈铜红色。并不因为他是国王我才了解他的,事实上国王们什么样,那时我还毫无头绪呢,我只是把他当作我的情人去了解的。从我身上他拿走了所有他想要的——国王们拥有这种特权,可是第二天他又回到了我身边,自那晚以后,他的胡子更红了,头发金光灿灿的,眼睛仿佛碧蓝的夏空,皮肤染上一层成熟小麦才有的浅棕。 他女儿还是个小孩儿:我进宫时,她还不到五岁大。一幅小公主亡母的肖像挂在她居住的塔楼里:一位高挑女子,头发像黑森林那么黑,棕栗色的眼珠。血管里流着和她脸色苍白的女儿不一样的血。 小姑娘不和我们一起用餐。 我不知道她在宫中哪个地方吃饭。 我有我的寝宫。国王——我的丈夫,也有自己的寝宫。要是需要他会派人来叫我,我就去见他,取悦他,与他共享欢娱。 我在宫里住了几个月以后,有天晚上,她来到我的寝宫里。她六岁。我正在油灯下绣花,冒出的灯烟和颤动的光线,使我不时眯缝起两眼。我一抬头,见她站在那儿。 “小公主吗?” 她一言不发,那对眼珠像煤炭那么黑,像她的头发那么黑,她的嘴唇比鲜血更红。她抬起头,望着我笑了。她的牙齿似乎很尖,就是在灯下看也是这样。 “你到屋外来做什么?” “我饿了。”她说道,神情和其他小孩没什么分别。 正值隆冬季节,新鲜食物像充满融融暖阳的梦境一样难得:我却有成串成串的苹果,去了核、风干了的苹果,挂在寝宫的横梁上。我取下一只递给她。 “拿着。” 秋天是风干与腌渍的季节,是采苹果、把鹅喂壮的季节。冬天是饥馑、白雪、死亡的季节:也是开冬至宴的季节,每逢这个时候,我们会把鹅油涂抹在猪皮上,用秋天的苹果塞满猪的肚子,然后,我们把它拿到火上烤一下,用炙叉叉住,趁它仍吱吱带响,我们就迫不及待地大口吃起来。 她从我手中接过风干的苹果,用尖利的黄牙咬住。 “好吃吗?” 她点点头。我一向很怕这位公主,然而那一刻,我心头涌起一丝怜惜,便用手轻轻抚摸她的面颊。她看着我笑了——她难得笑——然后,她的牙齿刺进我的拇指根,在金星丘那个位置上拼命吸起血来。 我大吃一惊,疼得喊出声来;她死死盯着我,我不由得噤了声。 小公主把嘴紧贴住我的手掌,舔着,吮着,咽着。做完这一切,她扬长而去。等我定下神来细看,发现她留下的那个伤口在慢慢愈合、结痂,最后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到第二天,伤口就变成了一道陈旧的伤疤。 我惊呆了,受她控制、让她摆布了。我对此感到害怕的程度,远远超过了害怕她嗜血这件事本身。那晚以后,一到天黑我就紧闭寝宫,用一根橡木棒拴住宫门,又命铁匠打造铁杠装在窗上。 我的丈夫,我的情人,我的国王,派人召我去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即便我去,他也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他再不能像个男人那样行事了;也不允许我用嘴取悦他:一次我想着么做,他大吃一惊,然后就哭了起来。我移开嘴巴,紧紧搂住他。后来,啜泣声终于停止,他睡着了,像个孩似的。 等他睡着以后,我用手摸索他的身体。在他皮肤的表面,一道道的旧伤新疤多得数也数不清。可我不记得自我俩相爱那天起那上面有过什么疤,只有一条位于体侧的疤,那是他儿时被一头野猪抓伤后留下的。 没隔多久,那个我邂逅于桥边并一见倾心之人,如今只剩下一具躯壳。他形销骨立,肤色发青泛白。我始终陪着他,直至他咽下最后一口气:他一双手冷得像石头,蓝眼珠颜色浑浊,头发胡子都褪了颜色,失去了光泽,变得越来越稀疏。来不及做临终忏悔,他就去世了,一身皮肤,从头至脚布满让人掐过的青紫斑。 他简直都不到几两重。地上的冰结得很厚,我们无办法替他掘土造坟,便用岩石和石块在他的尸身上垒起一个石冢,以此作为祭奠,因为,他再没有足够的东西,再没有留下什么,来保护自己不受饥饿的野兽和凶猛的飞禽侵害。 这样一来,我成了王后。 可我真的很傻,又那么年幼无知——自从第一次看见阳光,我迎来又送走了十八个夏天——如今,我还是不能狠下心去做那件本该做的事。 要是换了今天,我真会去掏了她心窝子,我要割了她的脑袋、胳膊和腿,我要命令手下把她的心掏出来。然后,我要去集市的广场,亲眼看着刽子手们把柴堆烧旺,亲眼看着他把她的四肢一块快都投进火里。我要命令弓箭手把广场团团围住,一有飞禽野兽靠近,就把它们统统射死,乌鸦、狗、鹰、耗子,概莫能免。在小公主烧成灰以前,我不会眨一下眼皮的,一阵轻风就能把她刮走,就像吹散雪花一样。 我没有这么做,因此,我付出了巨大代价。 有人说我是受人愚弄了;那颗心不是她的。那是某个动物的心脏——也许是一匹牡鹿的,要不就是一头野猪的。他们那么说,事实却不是这样。 也有人说(撒谎的是她而不是我)我拿到了那颗心,随后就把它吃掉了。彻头彻尾的谎言,半真半假的传说,犹如漫天飞舞的大雪,掩盖了我记忆中的真相,也篡改了我亲眼目睹的事实。正如纷纷扬扬的雪花,弄得人们无从辨认原有的景色;她就是那样歪曲了我的一生。 我的情人——她父亲的大腿上留下了一道道疤,在他去世的时候,他的**上也有疤。 我没和他们一起去。他们在白天把她送走,那时她睡得正香,那是她最脆弱的时刻。他们把她带到森林深处,在那儿他们剥开她的衣服,挖出她的心,把尸体丢在溪谷里,让森林把她吞没。 那片森林暗无天日,和许多国家的边境接壤。没有人会这么傻,会去要求替那里发生的罪恶伸张正义。森林里住着罪犯,盗贼,还有野狼。就是走上好几天,也绝对看不到任何活物;只会感到时时有眼睛在盯着你。 他们把她的心献给我。我知道这是她的心——母猪或牡鹿的心,都不会像她那颗心一样,从胸口挖出来以后,还能不住跳动。 我把它拿到寝宫里。 年轻的阿森兰特人 伊尔明斯特越过无边无际的原始森林,突然,在他面前,整片陆地陡然间再次高耸起来。悬崖峭壁穿过树木的遮盖,边缘垂着许多巨大的苔藓。眼前已经没了路,但伊尔知道自己越过了人类领域科米尔以东的边界,直朝东南方望去,那边的树木更高,更粗壮,树干上盘绕的藤条和苔藓也显得更古老一些,那里应该就是去科曼多的方向没错了。年轻人把鞍囊驮在肩上,用力往上耸了耸,他已经远远地把伐木人的斧痕甩在了身后,离科曼多是越来越近了。 他已经在这森林里走了好些时日。看着脚下艰难的小路,他开始有点感激前日里的那路匪帮用箭夺去了自己的坐骑。就算是科米尔那边,群山之上的小路也分外难走,无论如何也是没法子继续骑马的。这艰险的道路,好像有点蓄意地破坏了蜜斯特拉的指引。 再说,即使不算上地形地势的问题,伊尔身上也早就没钱替牲口买干草吃了。他还得早早下马,替它用斧子砍开树丛,弄出一条可供马匹穿越的道路。要是这样,他恐怕会被累死吧。那牲口也肯定不情愿被骑到这样茂盛的森林里来。在夜里,马匹会尖叫,还会引得许多看不见的东西也大叫起来,那情形就好像有人要杀掉它们。 伊尔可不希望自己被这吵闹声弄得发了疯。 事实上,伊尔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发了疯。他手里时刻握着魔法,那法术能僵住眼前跑过的野兔和麋鹿。这样他才能靠近这些无辜的动物,用刀结果了它们,作为自己的食物。他厌倦了这些血腥和法术。而更可怕的是树林里不断响起沙沙声,伊尔感觉自己好像是被“孤寂”这东西监视了起来,常常会觉得自己迷了路。 他真的是蜜斯特拉选中的那独一无二的人吗?他是吗?或者他只是一根失去方向的、射向虚空之处的箭?尽管有时也能射中那么一两个目标,可更多的时候,他只是不断地陷进一个又一个的大错里。 嗯,神选之人自然是相当罕见的动物,这毫不足奇。那么,这森林里,自然也会有更罕见的野兽,潜伏在某个角落里,随时准备把它当作猎物一口吞了。 为什么蜜斯特拉就不能给他施个法,“嗖”地直飞到精灵城的大街上去呢? 树林突然到了尽头,月海出现在伊尔左前方,那边就是精灵国的领土了。伊尔记得,很久以前,他还在哈桑塔的时候。有一次他偷听一群商人在闲聊中谈到这个精灵国度。他还撇了一眼他们桌上的地图,一条大河涌进了广阔的堕星之海,形成了精灵国的东国界。背后的群山就是科曼多的西界,只要伊尔继续走下去,看到一条大河就往右走,很快他就会进入精灵国的。至于他到底能不能找到那神圣的精灵城,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伊尔叹了口气,前面没有火把的光芒,远方也没有任何城市的迹象。打从他离开阿森兰特,还没遇见过一个精灵呢,哪怕他已经越过了山脉,又走了这么久。 有些挺简单的事,比如跌倒在一棵树下,那就会不折不扣地要了伊尔的命,而且,除了秃鹫和饿狼,谁也不会知道。要是蜜斯特拉真的认为他到精灵城那么重要,她多多少少该引领他一番吧?他这么辛苦地长途跋涉,冬天都快来了!那时候,他怕是已经倒毙路旁,骨头破裂,上面说不定还爬着很多毛茸茸的大蜘蛛咧! 伊尔又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他的双脚,疼痛刺骨,脚底板下的水泡也被磨破了,嫩肉露了出来,更加痛了。他感到无比虚弱,虚弱无比。他的靴子也惨不忍睹,早已不成“靴”形了。传说里的英雄可不是这样的,真正的英雄要到哪里去,都只消得马不停蹄,说到就到。难道他这蜜斯特拉神选之人,还算不上一个英雄? 为什么这一切就不能容易一点呢?伊尔忍不住又叹气了。无穷无尽的树木围着他,耳朵里听见的声音只有自己的脚步声,脚步声,和脚步声。树根下到处都长着蘑菇,就像是一道矮墙。阳光越来越罕见了。野鹿站在他前头,远远地看着他,眼里透出机警。树荫里不断响起的沙沙声,仿佛是要告诉他,新的游戏就快上演了,很快,很快…… 伊尔越过了无数阻碍,无数灌木丛,无数苔藓地,小心地看着周围。为了隐藏自己的踪迹,不想自己的气息被任何有鼻子的怪物闻了去,伊尔给自己施了法,把身后留下的脚步痕迹全都清除干净。他走过的地方没有任何踪迹。一切都似乎进展顺利。 到了夜里,他感到累了,伊尔就变成迷雾的形状,挂在树干高高的枝条边。 伊尔知道,肯定有东西跟踪着他,肯定。 那东西很机警,很狡诈,伊尔一直都看不到它是什么样的。有一回,他甚至把自己隐了身,走了好长一段回头路。可他只看到那个跟踪者的脚印,在一条溪流之前就消失了。阿森兰特的王子只知道一件事,跟着他的“东西”,应该是个人类,或者这么说,那东西穿着厚底靴子,有两条腿。 伊尔只有耸耸肩,朝着神秘的歌唱之塔继续往前走。精灵们不允许任何人类活着看到自己神圣的城市,但既然女神的第一宗任务就是指引他去那里,那自然会有她的道理。可万一精灵们坚持自古以来的法条,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尤其是对伊尔来说,倘若他的法术失灵,这事情更加大大不妙。有一天黄昏,薄雾里闪过一道蓝色的光芒,夺去了他身边一只大欧熊的性命。伊尔打心眼里希望这种魔法只是为了打猎用的,可千万别是专门恭候他这种人的。 现在,只有一件事越来越清楚:就算是科曼多城的精灵们存着友好之心,他们也不会欢迎一个冒失闯入的“人类”,更何况,这人身上还带着一支从精灵古墓里偷出来的魔法节杖! 在传令者之角的那天晚上,他那引人注目的冲动之举,现在想来肯定是做错了。那勘探者不知天高地厚,冒失地用了节杖的魔法,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而伊尔那天晚上,没时间合上一分钟眼皮。至少四个家伙,带着法术和匕首,分别钻进了他的房间。最后一个人从房檐上钻下来,手里拿着剑,刚好落在了伊尔面前。伊尔当时藏在房间外面,听着屋里的动静,里面另有两个持刀歹徒,正打得热闹呢。 如今可好,伊尔身上携着一支美丽的(毫无疑问也是特别招人注意的)节杖,它的力量,也许会惊醒一个身在远方的精灵,他会用魔法瞄准伊尔。 这节杖,也许附着诅咒,要把任何冒犯自己的人毁个稀巴烂。 这节杖,也许属于某个精灵家族,敢于触摸它的人类,都会被这条血脉的精灵亲属宰掉。 这节杖,至今还有人千里迢迢地跟踪它。 哦,老天爷呀,他怎么会这么愚蠢!伊尔不禁为自己长长地叹了口气。看来,他得在这条旅途上找个好地方把节杖藏起来。这个地方只有他自己才找得到,身后那神秘的跟踪者,还有任何精灵守卫,都无法接近。也就是说,在这片大森林里,他得找一个有特殊记号的地方,也许是某棵树底下。当然,一定不能是一棵树。 嗯,他必须得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 过了很多天,伊尔艰难地越过了一路上遇到的第十二片沼泽地。这天天亮之后不久,他总算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块地方了。前面的陆地,伫立着一道尖角般的悬崖,最后的那块巨石,有一面高高耸着,像是一条威武的巨船,正要驶向太阳。 伊尔选中了“船头”边上的悬崖,那里地势低矮,周围树木环绕。其中一棵树向侧面歪着长,嗯,就是它了。伊尔跪在了树根下,用手指用力挖着土,挖呀挖,一直挖到了底层的石块。 伊尔从鞍囊里掏出了节杖,捧在手掌里。这玩意儿的确漂亮,尖尖的那头还铸成了火焰的形状。伊尔满怀敬意地摇摇头,无声地向手中念了一句咒语。接着,他把它小心地放进了刚才自己挖的洞,用土埋好,扯一块苔藓皮,盖住了被弄乱的地面,再用一捧落叶和花瓣作最后的修饰。伊尔在这棵树下放上一块石头,又在旁边三棵差不多高的树下面各放了一块石头。他停在最后一块石头面前,布下另一道咒语。他双臂冒出蓝白的火焰,而体内的疲惫和虚弱几乎让他无法坚持下去。 伊尔舒了一口气,休息一会,好让自己有足够的体力完成第二道魔法。他从耳后拔下一根头发,做出一个简单的手势,念了一句简单的咒语。 完成了。 年轻的阿森兰特人静静地在原地等了一会,伸长耳朵到处聆听着,往回看着他来的那条路。没有任何动静,只有小动物带来细碎声音,朝着几个不同的方向跑动。 伊尔转过头,继续上路。他并不想在原地浪费几个小时,找出到底是谁在跟踪他。蜜斯特拉派他到科曼多可是有正事要办的。虽然女神并没告诉他,具体是件什么任务,可那里需要他。女神说过,“要及时赶到。”这种话听上去并不特别紧急,但伊尔很想看看传说中精灵之城的真面目。吟游诗人们都说,那里是整个费伦大陆最最美丽的城市,城里到处都是神迹,精灵们个个长相俊美,英姿夺人。 那里充满不可思议的魔法,人们欢歌笑语,狂欢不断;那里高塔入天,建筑和森林参差交错,美景不胜收,就仿佛一座巨大的花园;可这个有如圣地一般的地方,不允许任何非精灵生物存活。 阿森兰特人有个古老的谚语,据说是愚蠢的匪帮们说的:“千年财宝,触手可及;千钧一发,焚而烧之。”也就是说,宝物明明在手边,却迫于形势无法接近。这话十分微妙地道出伊尔目前的处境。伊尔怀疑自己就算找到了科曼多,也只能变成一团雾气,在城外漂浮好长时间,却不得其门而入。 不过,就算这样,也比被死亡魔法悄悄弄死,埋在精灵城里的一座花园里好得多。如果是那样,他侍奉蜜斯特拉的任务就永远没法完成了。 在一片很大的树荫下,年轻的法师停下了脚步,把鞍囊换个肩膀,像只猫一般大大伸了个懒腰,加快脚步继续朝西南方走去。他的脚踏在空气中,走路悄无声息。当他走过一泓清澈的池塘,忍不住看了看静静水面上自己的影子。那个人影,黑发蓬乱,胡须丛生,蓝眼睛还算和气,可鼻子有点尖钩,身形过于瘦削。还好,不算太丑,但这外形似乎也不怎么容易让人信任。好吧,就这样吧,看上去他会给精灵们留下一个的深刻印象。 如果这时伊尔回头看一眼,他一定会看见有一棵蘑菇从潮湿的泥土里探出了头,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把它用力给拔出了地面,而后又缩了回去,那东西念了一道咒语,很快转到了一边去。这个年轻人真的准备就这么闯到科曼多去吗? ... 喝高了,请一天假 今天喝多了 本以为能写的 结果 说什么酒是文人的灵感之源 全特么是放“” 我啥也写不出来 打字手都不听使唤‘’ 所以 只能断更一天 希望我的读者不要 伤心 我也一样伤心 《凤乱九宫》喝高了,请一天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女巫茅屋 ""="(''"=""> 他醒来时,沈默而凶残 。()复制址访问hp://欧吉安一直没有和他讲话,只是给他肉和水,让他弓著身子坐在火旁,像只疲乏、冷酷、不悦的大老鹰。夜晚来时,他又睡了。第三天早晨,他走到端坐在炉火旁凝望著炉火的法师身边,说:“师傅……” “欢迎,孩子。”欧吉安说。 “我这次回来,与我离开时一样,都是傻子。”年轻人说著,声音沙哑粗厚。法师微笑,示意格得坐在炉火对面,然後开始沏茶。 雪在飘。那是弓忒岛低地山坡的第一场冬雪。欧吉安家的窗户紧闭,但他们听得见湿雪轻轻落在屋顶上的声音,也听得见房子四周白雪的深奥宁静。他们在炉火边坐了很久,格得告诉师傅,自从他搭乘“黑影”号离开弓忒岛後,这些年来的经过。欧吉安没有提出问题,格得讲完後,他静默许久,平静深思。然後他站起来去张罗面包、乳酪、酒,摆在桌上,两人坐下同吃。吃完收拾妥当,欧吉安才说:“孩子,你脸上那些伤疤不好受吧。” “我没有力气对抗那东西。”格得说。 欧吉安久久没说话,只是摇头。最後,他终於说道:“奇怪,在瓯司可岛,你有足够的力量,在术士的地盘败退他的法术。你有力量抵抗地底太古力的**,闪避它仆人的攻击。在蟠多岛,你也有足够的力量面对巨龙。” “在瓯司可岛,我有的是运气,不是力气。”格得回答,想起铁若能宫那股鬼魅般的阴冷,他再度不寒而栗。“至於降龙,那是因为我知道它的名宇。但那邪恶的东西,那追捕我的黑影,却没有名宇。” “万物皆有名。”欧吉安说道,他的语气十分确定,使格得不敢重述耿瑟**师曾对他说过的话:像他释放出来的这类邪恶力量是没有名字的。但蟠多龙的确表示过要告诉他黑影的名字,只是当时他不太信任它的提议。格得也不相信席蕊的保证,说太古石会把他需的答案都告诉他。 “如果那黑影有名字,”格得终于说:“我想它也不会停下来把名字告诉我。” “是不会。”欧吉安说:“你也不曾停下来把你的名字告诉它,但它却晓得你的名字。 在瓯司可岛的郊野,它喊你的名字,就是我帮你取的名字。奇怪了,奇怪……” 欧吉安再度沈思。格得终于说:“师傅,我是回来寻求建言的,不是避难。我不希望把这黑影带来给你,可是,如果我留在这里,它很快就会来。有一次你就是从这个房里把它连走……” “不,那一次只是预兆,是影子的影子。如今,我已经赶不走黑影,只有你才能赶走它。” “可是,我在它面前就毫无力量。有没有哪个地方……”格得的问题尚未问完,声音先没了。 “没有安全的地方。”欧吉安温和地说。“格得,下次别再变换身形了。那黑影执意毁灭你的真实存在,才迫使你变成图形,结果差点得逞。但是你该去哪里,我也不知道。 不过,你该怎麽做,我倒有个主意,但实在很难对你说出口。” 格得以沈默表示要求实话,瓯吉安终于说道:“你必须转身。” “转身?” “要是你继续向前,继续逃,不管你跑去哪里,都会碰到危险和邪恶,因为那黑影驾御著你,选择你前进的路途 。所以,必须换你来选择。你必须主动去追寻那追寻你的东西;你必须主动搜索那搜索你的黑影。” 格得没有说话。 “我在阿耳河的泉源为你命名,那条溪流由山上流入大海。”**师说:“一个人终有一天会知道他所前往的终点,但他如果不转身,不回到起点,不把起点放入自己的存在之中,就不可能知道终点。假如他不想当一截在溪流中任溪水翻滚淹没的树枝,他就要变成溪流本身,完完整整的溪流,从源头到大海。格得,你返回弓忒,回来找我;现在,你得更彻底回转,去找寻源头,找寻源头之前的起点。那里蕴含著你获得力量的希望。” “师傅,哪里?”格得说的时候,声音里怀著恐惧:“在哪里?” 欧吉安没回答。 “如果我转身,”格得过了一阵子才说:“如果像您说的,由我追捕那个追捕我的黑影,我想应该不需要多少时间,因为它只盼与我面对面。它已经达成两次,而且两次都击败我。” “‘第三次’具有神奇魔力。”欧吉安说。 格得在室内来回踱步,从炉边走到门边,从门边走到炉边。“要是它把我击垮,”格得说著,或许是反驳欧吉安,或许是反驳自己:“它就会取走我的知识和力量,加以利用。目前,受威胁的只有我,但如果它进人我,占有我,就会透过我去行大恶。” “没有错,要是它击败你的话。” “但如果我又逃跑,它肯定会再找到我……我的力气全都花在逃跑。”格得继续踱步片刻後,突然转身,跪在法师面前,说:“我曾经与伟大的巫师同行,也曾在智者之岛住过,但您才是我真正的师傅,欧吉安。”他的口气满怀敬爱与凄黯的快乐。 “好,”欧吉安说:“现在你明白了,总比永远都不明白好。不过,你终究会成为我的师傅。”欧吉安站起来发火,让火烧旺些,再把水壶吊在上面烧煮,然後拿出他的羊皮外套。“我得去照料羊群了,帮我看著水壶,孩子。” 等他又进屋时,羊皮外套全是雪花,手上多了一根粗糙的紫杉长枝。那天短短的午後和晚餐後的时间,欧吉安一直坐在灯火旁,用小刀、磨石和法术修整那根紫杉枝。他好几次用双手顺著枝干向下触摸,好像在找瑕疵。他埋首工作时,一直轻轻唱著歌。仍觉疲乏的格得听著,睡意渐浓,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十榻村女巫茅屋里的那个小男孩。那晚上下著雪,室内灯火暗沈,空气中有浓浓的药草味和烟气,他耳边听著轻柔漫长的咒语吟唱和英雄行谊,那是好久以前在遥远的岛屿上,英雄对抗黑暗势力而得胜或迷失的经过,听了使他整个心田有如入梦般飘浮起来。 “好了,”欧吉安说著,把完工的手杖递给格得。“柔克学院的**师送你紫杉杖,是很好的选择,所以我遵循前例。我出来想用这树枝做成长弓,但还是这样好。晚安,我的孩子。” 格得找不到言词表达感谢。欧吉安目送他转身回凹室休息时说:“噢,我的小却鹰,好好飞吧。”声音很轻,格得没听见。 欧吉安在寒冷的清晨醒来时,格得已经走了。他只用符文在炉底石上留下银色的潦草字迹,十足的巫师作风。欧吉安阅读时,宇迹几乎消褪:“师傅,我去追了。” 血统的继承人 耳边传来一个虚弱的,断断续续又有点结巴的声音,“请你,下来……,放我……下来。” 伊尔在树丛里,找了个光线很昏暗的地方,把精灵轻轻放在了一大块柔软的苔藓地上。“我会用你的语言,”他用精灵语说道,“我是从阿森兰特来的,叫伊尔明斯特,正要前往科曼多城。” 那对绿眼睛里再度充满了诧异,“我的族人会杀了你的,”精灵法师回答,他的声音更微弱了。“你只有一条路,就是……” 声音几乎微弱不可闻,伊尔飞快地把手伸到精灵脖子上伤口,念出了自己唯一一道恢复法术。 精灵虚弱地微笑了,“痛苦减轻了不少,谢谢您。”他振作了些许气力,“但……我快要死了。我叫,宜穆拜尔·阿拉瑟特菈莱,是……”他的眼睛颜色变深,用力抓住了伊尔的胳膊。 伊尔弯下腰,想要使出更多的治疗术,可已经没用了,他只能看着那双细长的手指使劲地抓着他的胳膊,像一只蜘蛛一般慢慢伸上了他的肩,最后,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 伊尔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道映像。他看见自己正跪在这树荫之下,就在此地,可身前却并没有垂死的宜穆拜尔,只有满眼的尘土。在尘土之中,一颗黑色的珠宝闪着光。在这映像里,伊尔捡起了宝石,用它碰了碰前额。 映像很快消失了,伊尔低下头,看着宜穆拜尔苍白而破碎的脸孔,他的嘴唇颤抖着,变成了紫色。他的手从伊尔身上跌下来,像一片枯萎的树叶一般抖动着,“你看见了吗?”精灵喘着气问。 为了帮他凝住心神,伊尔点点头。精灵法师也朝他点点头,轻声说:“以你的荣誉,阿森兰特的伊尔明斯特,切莫辜负我。”突然,他的身体一阵痉挛,就像是一片风中干枯的残叶。好一会,宜穆拜尔大声叫道:“啊!阿雅奎拉伦!”他的眼睛已经再也看不见身边的人类了,“我的爱人,我终于可以和你在一起了!阿雅、雅、雅……” 他的声音拖长,减弱,就像是长笛发出的回声。颀长的肢体又颤了颤,接着,不再动弹。 伊尔靠得更近了一些,却因为惊骇而缩回手。他手里的尸体发出一声古怪的叹息,瞬时化作一抔尘土,四处飘散。而在尘土之中,躺着一块黑色的宝石。和映像里一摸一样。 伊尔低头看了好长时间,不知道这回又把自己卷进了什么样的事情。他抬起了头,看着周围的树丛,没有怪物,没有监视者的眼睛,他是单独一个人。 伊尔叹了口气,耸耸肩,捡起了那块宝石。 宝石有些温热,摸起来十分光滑舒服,似乎正在发出一种微弱的声息,听上去就像竖琴之弦的回声。他举起宝石,往里头看,可什么也没有看到。 伊尔把它按上了自己的前额。 展现在他面前的世界,是一片混沌,混合着各种声响,气息和感觉。 伊尔看见自己和一位高贵的女士,坐在一座凉亭下大笑;接着他又变成了那位女士,或者是另外一位,围着珠宝的火焰跳舞。而后他又穿上了战甲,胯下骑着一匹半人马,冲下树丛,手持一把长矛,与一只嚎叫的兽人弩兵战斗着……它的血弥漫了伊尔的视线,却突然又变成了破晓时分玫瑰色的曙光,照耀在一座骄傲而又美丽的城堡,高高的尖顶之上……接着,他听见自己用一个苍老的精灵人声调,说着虚伪的话,在法庭上,跪在身着闪光战甲的女战士面前。他听见自己发布了向人类宣战,消灭人类的法令……哦!蜜斯特拉!快帮帮我!这一切到底是什么! 他绝望的叫喊声,把伊尔自己的意念召唤回来,他是阿森兰特的伊尔明斯特,是魔法女神蜜斯特拉的神选之人,方才是经历了一道映像的风暴。它们是,记忆,是关于阿拉瑟特菈莱家族的记忆。这个姓氏,把伊尔粗暴地拉进了千万年前,那些发泄,那些家族古谚,还有那片他热爱的土地。上百张精灵女士的美丽面孔,母亲,姐妹,女儿,都是阿拉瑟特菈莱家族的成员,她们对他微笑,对他哭泣,对他怒喝,她们深蓝色的眼睛全都涌现出来,就像是一汪又一汪深蓝色的池水。伊尔明斯特一一扫过这些名字,日期,还有无数拔出的利剑,闪着光芒,像鞭子一样用力抽打着他的脑子。 为什么,为什么?他大声叫喊,他的声音在混沌中反复回响,直到那声音犹如巨浪在拍打海岸边的岩石,而浪花被岩石撕裂开来。已经消失的宜穆拜尔,他的面孔出现,静静地看着伊尔,一位漂亮得令人刻骨铭心的精灵女士靠在他的肩膀上。 “记得你对我的责任,”宜穆拜尔说,“这宝石乃是阿拉瑟特菈莱的信物,内中包涵此家族历年来的智慧与知识,本来一直由此家族的后人掌管。我曾经是这家族的继承人,如今,我的血脉,他叫做奥塞拉斯,他正在科曼多,你要带上这颗宝石给他。” “带这颗宝石给……”伊尔大叫起来,而两位精灵的脑袋却一起对他微笑着,齐声道:“带上这颗宝石去给他。” 宜穆拜尔接着说,“阿森兰特来的伊尔明斯特,让我来替你介绍这位女士,她叫阿雅奎拉伦,是……” 他后面说了些什么,渐渐听不清了,他和她的脸孔,被另外一波汹涌而来的记忆冲刷退后,爱,战争,覆盖着森林的大陆。伊尔挣扎着要记起自己是谁,试图回想起自己跪在树荫下的情形,他要的是此时此地的情形!慢慢地,他感受到膝盖之下坚实的土地。 伊尔以手掌用力击打地面,想知道手上可会传来痛感。可他脑子里仍然全是从异时异地传来的,各种各样的喊叫声,跳着舞的独角兽,月光下闪烁的战角。他站起身,狂乱地挥舞着双手,四处乱跑,直到自己撞上了一棵树干。 他抱着粗壮的树干,用力想要看清它,可树干,这棵树干,和它周围所有树干,全都高耸入云,黑暗环绕着它,摸上去全不是树干本身的感觉。伊尔睁大眼睛看着它们,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眼前面对的是宜穆拜尔,他被黑色的铁叉刺穿身体,尖叫着。然后,伊尔感到自己又变成了宜穆拜尔,血红的痛楚汹涌流过全身,卢卡怪围着他怪叫,不停地举起刀剑,用力砍着他…… 所有的东西全消失了,他摇摇晃晃地想要躲开,却被什么**的东西用力撞了一下,几乎失去了知觉。伊尔在那东西上打了个跟头,朦朦胧胧地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地上,靠近树根,虽然他暂时还没看见自己脸上被撞得有多脏。 他的脑海里再度显出了宜穆拜尔,和一个年轻英俊却又很傲慢的精灵。在一间房间里,充满蓝色的魔法光网,散发着动听的音乐,那精灵穿着华丽的袍子,从一把悬浮在空中,呈泪滴形状的椅子里站起了身。精灵微笑着向宜穆拜尔致意。伊尔脑里有人叫着这个精灵的名字:奥塞拉斯。对,当然是奥塞拉斯。伊尔必须去找奥塞拉斯,再把这颗宝石给他。 他得一个人去吗?甚至为此陪上自己的性命?而要是他自己继续戴着这颗宝石,会有人扯烂他的脑袋,砸断他的骨头,把他的血肉弄个粉碎吗? 伊尔在泥土里翻滚着,想把额头上的宝石取下来,可如今那宝石已经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温暖,坚硬,而且粘得紧紧的。 他得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怪物就要赶过来找他了。他必须继续前进,要不然他会变成树蛛、欧熊和吸血夜鸮的美味晚餐……不……他必须……伊尔虚弱地抓着地面,用尽脑力回想着他要呼救的女神之名。可如今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名字:宜穆拜尔。 宜穆拜尔·阿拉瑟特菈莱。那自己又是谁?你就是宜穆拜尔·阿拉瑟特菈莱。血统的继承人,珠宝之法师,白鸦巡逻队的队长,这块蕨草溪谷地看起来很适合宿营…… 伊尔放声尖叫,尖叫,但自己脑里却听不见任何声音。他脑子里什么也没有了——只除了成千上万的阿拉瑟特菈莱人。 ... 死亡问答 她才不给他水呢,一点也不给。反正他永远也找不到路到宝藏室。那段路程指引太长了,他记不住。况且途中有「巨坑」,如果他走得了那么远。他现在没光可用,肯定会迷路,然后倒地不起,最后死在狭窄空荡干枯的走道某处。到时候马南会去找他,把他拖出来,事情便到此结束。阿儿哈两只手紧抓窥孔盖,不断前后摇动匍匐着的身子,她紧咬嘴唇,好像忍受着可怕的痛楚。她一点水也不给他,她一点水也不给他,她要给他死亡、死亡、死亡、死亡、死亡。 在她生命中这个暗沉时刻,柯琇来了。她穿着冬季黑袍,带着庞大体积,脚步沉重地走进这宝物间。 「那个男人死了吗?」 阿儿哈抬头。她眼里没有泪水,无须躲藏。 「我想是死了。」她答,同时起身,拍去裙上的尘土。「他的光没了。」 「他可能要诈。那些没有灵魂的家伙是非常狡猾的。」 「我再等一天看看。」 「对,或者等两天。然后就可以派杜比下去把尸体拖出来。他比老马南强壮。」 「但服侍累世无名者的是马南,不是杜比。大迷宫里有些地方,杜比不该进去。那贼现在就在这种地方。」 「有什么关系,反正大迷宫已经被污损了……」 「他的死可以让大迷宫重新洁净。」阿儿哈说。从柯琇的表情,她可以判断自己的神色想必有点怪异。「女祭司,这是我的领域,我必须遵照我历世主母的命令照顾它。关于死亡,我已经知道很多了,不用教我。」 柯琇的脸往黑帽兜里缩了缩,就像沙漠乌龟缩进龟壳,她冷淡不悦地迟缓应道:「很好,女主人。」 两人在双神庙的祭坛前分手。既然已告诉柯琇说她知道该怎么做,阿儿哈于是从容走向小屋,唤来马南,嘱他陪行。 她与马南一同爬上山丘,走入宝座殿,进入大墓穴。两人用力合扳长门把,打开大迷宫的铁门。他们点燃灯笼后入内,阿儿哈带路前往彩绘室,再由彩绘室走向大宝藏室。 那个贼没走多远。她和马南在曲曲折折的隧道才走不到五百步,就遇见他了;他瘫在狭窄的地道上,像团破布被扔在地。他倒下去前,手杖先掉地,落在与他有点距离的地上。他的嘴唇有血,眼睛半闭。 「他还活着。」马南跪下,黄色大手放在男人喉头探脉搏。「要不要我扼死他,女主人?」 「不,我要他活着。把他抬起来,跟我走。」 「要他活着?」马南不解:「为什么,小女主人?」 「让他当陵墓的奴隶!别多问,照我的话做。」 马南的脸比以前更忧郁了,但仍遵从指示。他颇费了点力气,把这年轻男人像个长布袋似地举到肩膀上,尾随阿儿哈蹒跚前行。在那样的负重下,马南一次没法走太远,为了让他喘喘气,这趟回程总共歇了十几次。每回停留的地方,廊道看起来都一样:灰黄色石头紧迭成穹窿,石地不平,空气停滞。马南哼哼喘喘,肩上的陌生人静卧着,两只灯笼照射出暗淡光圈,越往外越稀薄,最后没入廊道前后的黑暗中。每次暂停,阿儿哈就拿起带来的水瓶,对准男人干焦的嘴巴滴点水,一次一点点,唯恐回生太仓促反而害死他。 「去囚链室吗?」他们走到通往铁门的通道时,马南问。阿儿哈一听,才开始思考该把这囚犯带去哪里。她也不晓得哪里好。 「不行,囚链室不行。」她说,顿时又被记忆中的浓烟、恶臭及叫发遮面、一语不发的沉默脸孔搅得难受起来。况且柯琇可能会去囚链室。「他……他必须留在大迷宫,这样他才无法恢复巫力。哪个房间有……」 「彩绘室有门,有锁,也有侦窥孔,女主人。如果妳确信他不会穿门逃走。」 「他在地底下没有巫力。就带他去那儿吧,马南。」 背着重负走了来路的一半,现在要走回去,马南又累又喘,根本没力气抗议,只挺挺背脊将男人背回肩头。回到彩绘室后,阿儿哈脱下身上厚重的羊毛冬季长斗篷,铺展在尘埃满布的地上。「把他放在上面。」她说。 马南大口喘气之余,一脸惊愕,忧郁地呆望着阿儿哈。「小女主人……」 「我要他活着,马南。瞧他现在发抖的样子,他会冷死。」 「妳的外套会变成不洁。这是第一女祭司的外套,而他不但不信神,还是男人。」马南脱口而出,小眼睛瞇着,宛如处于痛苦中。 「事后我会把这件斗篷烧毁,再织一件!快,马南!」 听阿儿哈这么说,马南顺从地弯腰放下肩上囚犯,让他躺在黑斗篷上。那男人宛如死了般瘫着,但喉头脉搏仍猛烈跳动,不时一阵痉孪使他的身躯打哆嗦。 「应该把他链铐起来。」马南说。 「他像是会惹麻烦的危险人物吗?」阿儿哈讥嘲道。但她见马南手指一个钉在岩块里的铁制锁扣,表示可以把囚犯链住后,就遣他去囚链室拿铁链和搞环。马南走下廊道,一边喃喃抱怨,一边口诵隧道走法。他曾经来回于彩绘室和囚链室之间,只是从不曾单独走过。 在仅余的一盏灯笼光照下,四面墙壁上那些有下垂大翅膀、在无尽沉寂中或蹲或站的朴拙人形,好像都挪移扰动起来。 她跪下,用水瓶滴水进囚犯嘴中,一次滴一点点。最后他咳了一下,两手虚弱地举起来要拿水瓶,她让他拿去喝。他喝完躺下时,水渍加上灰尘和血迹,一脸脏污。他含糊不清地说了些话,只有几个字,但用的是她听不懂的语言。 马南终于拖了一长条铁链回来了,还带了一个可以锁铐的大枷锁,以及一个恰合囚犯腰围的铁环。「这铁环不够紧,他可以滑开。」马南把链子锁在墙上的铁圈时,喃喃叨念着。 「不会,你瞧。」阿儿哈现在比较不怕这囚犯了,她伸出手,亲自演示铁环和男人腰肋间所剩细缝,就连她的手也放不进去。「除非他挨饿超过四天。」 「小女主人,」马南以愁惨语调说道:「我倒不是怀疑什么,但……让他当累世无名者的奴隶有什么益处?他是男人呀,小人儿。」 「马南,你实在是个老呆瓜。嗳,快弄好,我们要走了。」 囚犯睁着明亮但疲乏的双眼注视这两个人。 「马南,他的手杖呢?在那儿。我要带走,它有魔力。唔,还有这个我也要带走。」她迅速一跃上前,抓住男人衣领边的银链子,将链子绕过男人的头;那男人试图抓她手臂制止,但背部被马南踢了一脚,阿儿哈将银链子一甩,他就够不到了。「这是你的护身符吗,巫师?你很宝贝它是不是?看起来没什么价值呀,你没钱买个更好的吗?让我替你好好保管吧。」说着,她把银链子挂在自己脖子上,并将坠子藏在羊毛外袍的厚领子底下。 「妳不了解它是做什么用的。」男人说着,声音极沙哑,所讲的卡耳格语发音不正确,但意思表达得倒是够清楚。 马南再踢了他一脚。这一踢,囚犯疼痛地嗯哼一声,闭上双眼。 「别管他了,马南,走。」 她离开彩绘室,马南咕哝着尾随。 当晚,所在地的灯火尽熄时,阿儿哈又单独爬上山丘。她从宝座殿后面的井里汲水出来装满水瓶,拿着这瓶水及一大块未发酵的荞麦扁面包,进入大迷宫的彩绘室。她把这两样东西放在囚犯刚好够得着的地方。他已入睡,动也没动。她放好东西就转身返回小屋,那一夜,她也睡得饱实安稳。 午后,她单独再去大迷宫。面包已不见,水瓶已空,陌生人背靠墙坐着,带着尘土和伤疤的脸依旧状极可怕,但表情戒慎。 她站在他正对面的角落处,男人被链着,不可能碰到她。她打量了他一下就别开脸,但这室内没什么特别东西好看。她不肯说话,好像有什么拦着她开口似的。她一颗心怦怦跳,像是害怕。其实没有理由怕他,他在她的掌控中。 「有光真好。」他说话轻和深沉,让她心慌。 「你叫什么名字?」她蛮横地问,觉得自己的声音颇异常,格外高细。 「嗯,平常大家都叫我雀鹰。」 「雀鹰?那是你的名字?」 「不是。」 「那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我不能告诉妳。妳是陵墓第一女祭司吗?」 「嗯。」 「大家怎么称呼妳?」 「阿儿哈。」 「『被吞食的人』……那名字是这个意思吗?」他的黑眼睛专注地看着她,嘴角略带微笑[菲菲小`説`网`ffh.`n紛享]。「妳的名字叫什么呢?」 「我没有名字。别问我问题。你是哪里人?」 「内环诸岛的人,在西方。」 「黑弗诺吗?」 那是她仅知的内环诸岛的城市或岛屿名称。 「是的,我从黑弗诺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 「峨团陵墓在我们国人之间很有名。」 「但你是个异端,不信神。」 他摇头。「不,女祭司。我相信黑暗的力量!我在别的地方遇过『累世无名者』。」 「在什么地方?」 「在群岛区,就是内环王国。那里也有很多地方从属于大地太古力,那太古力与这里一样。只是它们都不比这里的巨大,而且其余地方的太古力都没有神庙和女祭司,也不像在这里,这么受敬拜。」 「你是来敬拜的?」她嘲弄道。 「我来盗抢。」他说。 她盯着他认真的脸:「你太过自信了!」 「我晓得这不容易。」 「容易?根本就不可能办到。假如你信神,你就会知道那根本是不可能的。累世无名者看顾着她们所属的东西。」 「我要找的东西不是她们的东西。」 「那肯定是你的东西啰?」 「我来要求归还。」 「这么说的话,你到底是什么,神吗?还是君王?」她上下打量他。眼前这男人疲惫地坐在地上,身子被链铐住,全身肮脏。「你不过是个贼!」 他没搭腔,只以目光迎视。 「你不准正面注视我!」她高声道。 「小姐,」他说:「我无意冒犯。我是个陌生人,而且是侵入者。我不懂妳们这里的规矩,也不晓得谒见护陵女祭司应有的礼节。我现在不过是妳手掌心的蚂蚁,万一不小心冒犯,还请宽恕。」 她立在原处,没有回应。有一刻,她觉得血液升上脸颊,热烫而可笑。但他已经没在看她,也就没见到她脸红。他早已听命望向别处。 两人不说话好一会儿。四周墙上的人形以悲伤空洞的眼神注视他们。 她带了一整石坛的水。见他的眼睛一直飘向它,好一会儿后,她才说:「你要是想喝水,喝吧。」 他立刻蹒跚爬向石坛,像端起酒杯般轻松举起,一口气喝了很久。接着,他把袖子一角打湿,尽可能把脸上和手上的污垢、血渍、蛛网等擦拭干净。这过程颇花了些时间,女孩在一旁看着。擦拭完毕后,他看起来好多了,但这番打理让一边脸颊上的伤疤露了出来,那是愈合很久的旧伤疤,呈四道平行棱线,由眼睛延展至颔骨,有如被巨爪抓伤留下的痕迹,在黝黑的脸上显得白。 「那个伤疤,」她问:「是怎么来的?」 他没立刻回答。 「是龙爪抓伤的?」她这么问道,有意嘲弄。她下来大迷宫,不就是为了取笑她的受害者,藉他的无助来折磨他吗? 「不,不是龙抓的。」 「这么说,至少你不是龙主啰。」 「不对,」他颇不情愿地表白:「我是龙主没错。但这伤疤是在成为龙主以前造成的。我刚才说了,我以前在这世上别的地方遇过黑暗力量。我脸上这伤疤正是累世无名者的亲族之一留下的记号。但他已不再无名,我最后知道了他的名字。」 「你在说什么?什么名字?」 「我不能告诉妳。」他说着,虽然一脸正经,却带微笑[菲菲小`説`网`ffh.`n紛享]。 「一派胡言,傻瓜乱扯,亵渎神圣。她们名叫『累世无名者』!你根本不晓得自己在说什么……」 「女祭司,我比妳知道得清楚。」他说时声音越加深沉:「妳再仔细看一看!」他转头,以便让她确实看见横踞他脸颊的可怕记号。 「我不相信你的话。」她说,声音颤抖。 「女祭司,」他柔和地说:「妳年纪不大,服侍黑暗无名者的时间不可能很久。 灵能法球 他很快就死了,然后展示结束。人们开始簇拥着走出广场,大多数人点头笑着,兴奋地谈论今天jharkheld的精彩展示。 那就是恩崔立所需要听到的一切。 他从一片阴影游移到另一片阴影,尾随着官员走下从广场后方通向一座高塔的短短步道。那座塔里设有囚犯狂欢节相关官员的住处和办公处,同时地牢里也关着即将面对公开酷刑的那些犯人。 他沉思着自己拿到莫里克那小球的好运气,因为它能提供他某种保护以避开任何参与守卫高塔的雇佣法师。这使得他前进的路上只剩下一些岗哨和机械陷阱需要应付。 两者都不对阿提密斯·恩崔立构成丝毫威胁。 当太阳消失在西边天际的时候,他走进了塔门。 ***** “他们有很多同盟。”莱基坚持着。 “他们会无声无息消失掉,”贾拉索笑容满面地回答,“仅仅只是消失了。” 莱基**着摇了摇头,而金穆瑞走过房间在一张豪华的椅子上舒舒服服地坐下来,把一条腿搭到加了衬垫的扶手上,抬头望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 “你们还是怀疑我?”贾拉索问,他的声调轻柔而无害,丝毫不带威胁的意味,“想一想我们已经在卡林港和跨越地表所做到的所有这些事。我们在很多主要城市设有代理人,甚至包括深水城在内。” “我们在别的城市找到了很多代理,”莱基纠正道,“所有人都在为我们好好工作,只除了一个,路斯坎的那个小贼。”他停下来扫一眼心灵异能者同伴,笑了起来。“也许是这样。” 一想到他们的第二位代理——贾拉索还不知道那个人类已经离开了卡林港——现在正在路斯坎辛勤工作,金穆瑞不由得吃吃笑出声来。 “其他人都还在起步阶段,”法师继续道,“其中一些很有前途,而另一些就不见得了,但现在还没有一个能称得上代理人这个头衔。” “那么,也快了。”贾拉索说着,径直走向他自己的舒适座椅,“非常快!他们会成为有利可图的合伙人,否则我们就另外再找一些——在贪婪的人类中这不算什么太棘手的事。而卡林港这边的情形……看看四周。难道你能怀疑我们来到这儿的高明之处?珠宝美玉正源源不断地流进我们口袋,一条卓族急欲扩张领土到魔索布莱那有限财富之外的坦途。” “如果契德·纳撒城的最高家族没有认为这是在切断他们的财路,我们就够幸运了。”来自其他卓尔城市的莱基辛辣地评价道。 对此佣兵头子只是报以嘲笑。 “我不否认卡林港的收益性。”法师副官继续说,“在我们最初计划前往地表的旅程时我们就都认同了它将带来直接而丰厚的利润。同样地我们也都达成了一致见解,这很可能只是一个短时期,而在最初的收益之后,我们应该好好认清自己的立场并且很可能撤回自己的领土,只适当留下获益最丰的贸易往来和代理。” “所以现在我们应该重新考虑,而我已经这么做了。”贾拉索说,“看起来很明显我们低估了这次地表行动的潜能。扩张!我提议,扩张。” 金穆瑞再次露出了沮丧的神情。他还是看着天花板,好像以此作为一种对佣兵头子所提建议的可怜反对方式。 “便衣们希望我们能把交易限定于这一区域。”贾拉索提醒道,“然而能提供更多奇异货物——那些很可能在魔索布莱大受欢迎的货物——的工匠都在目前我们控制的区域之外。” “那我们就和他们做一笔交易,让那些人也参与到这个他们以前没有插手、崭新而又有利可图的市场中来分一杯羹。”莱基提出了一项以达耶特独立佣兵团——一个永远想方设法把“相互受益”作为自己的商业信条、唯利是图又机会主义的团队——的历史来看绝妙而又完全合情合理的建议。 “他们不足为虑。”贾拉索回答道,同时向面前的空气中伸出拇指和食指然后把它们挤到一起仿佛正在挤去一个不必要的小小瑕疵,“他们只会简单地消失。” “这不是一项你看起来所相信那样简单的任务。”门口传来一个娇媚的声音,三个卓尔匆匆一瞥,看见夏洛塔·维斯帕正身着一件开叉很高、露出一条曲线优美大腿的长袍袅袅婷婷走进房间。“便衣们向来都因他们的组织网覆盖之深广而自傲。你无法摧毁他们所有的机构和他们所有已知的代理,甚至所有和他们那些代理有交易往来的人,总是会留下很多目击者的。” “谁又会做那种事呢?”贾拉索问,他仍是微笑着,甚至拍了拍自己的椅子示意夏洛塔过去和他坐在一起,而那个女人也的确这么做了,亲密地蜷着身子靠在他身旁。这副景象使得莱基再次扫一眼金穆瑞。他们两个都清楚贾拉索把这人类女人——和恩崔立同为旧巴萨多尼工会最强大的幸存者——作为了自己的床伴,而他们都不喜欢看到这样的事态发展。夏洛塔是一个狡猾的人,以人类而言,几乎已经狡猾得甚至能被卓尔社会所接受。她已掌握了卓尔的语言而且现在也能以黑暗精灵无声的复杂手势进行交流。莱基十分厌恶她,而金穆瑞,虽然觉得这女人很有异国情调,却也不喜欢她在贾拉索耳边偷偷提出些危险的建议。 然而在这件特殊的事上,就他们两者看来似乎夏洛塔是和他们意见一致的,所以他们并不曾像过去常常做的那样试图阻挠她。 “那些目击者会告诉每一个残存的工会,”夏洛塔解释说,“他们也将通知卡林珊的更高层权威。便衣工会的毁灭暗示着一股真正强大的势力早已经秘密入驻卡林港。” “我们的确是这样做的没错。”贾拉索说着露齿一笑。 “而这势力的强大力量是基于保持隐秘的基础之上。”女人回答说。 贾拉索把她从自己膝盖上推下椅子去,于是女人不得不急急忙忙把她那修长匀称的双腿放下地来以防止狼狈地坐倒在地。 然后惟利是图的佣兵头子也站起身来,从夏洛塔身边径自走了过去,似乎她的意见根本无关紧要,他走近对自己而言更为重要的副官们。“我曾把达耶特独立佣兵团在地表所扮演的角色定位于进出口商,”他解释道,“这一点我们已经轻易地做到了。现在我已经看清了这个由人类所支配的社会的真面目,而那也揭示出关于其弱点的真相。我们能更进一步——我们必须这么做。” “去征服?”莱基尖刻而又辛辣地问。 “和班瑞家族对秘银厅的图谋不同。”贾拉索急切地说明道,“不仅仅是吸收而已。”他脸上再次浮现出邪恶的笑容。“对于那些将要参与到这计划中的人而言。” “也包括那些不会简单消失掉的人?”莱基问,但看起来贾拉索毫不为他的讽刺所动,只是越来越开怀地笑着。 “就在前几天你自己不就杀了一个便衣间谍吗?”贾拉索问。 “保守秘密和扩张势力范围,这两者有很大的差别。”法师回答说。 “从语义的角度来说是这样没错。”佣兵头子大笑着说,“仅仅是语义。” 在他身后,夏洛塔·维斯帕轻轻咬住下唇摇了摇头,她担心自己最新找到的这个支持者将会犯下一个巨大而又极其危险的过错。 ***** 在不远处的一条小巷里,恩崔立侧耳倾听着从高塔传出的呼喊和骚动。当进入塔内的时候,他首先下楼去释放了一个讨人厌的囚犯。当向那人指出位于地牢后面那条相对比较安全的开放隧道之后,他沿着楼梯回到第一楼,然后继续往上走,有意沿着火把通明的阴凉走廊安静地移动。 找到jharkheld的房间易如反掌。 那房门甚至没有上锁。 要不是正好目睹了这官员在囚犯狂欢节上的所作所为,阿提密斯·恩崔立可能会就莫里克的事对他进行劝服。现在莫里克完成自己任务和提供出宝石的门路非常清楚了。 恩崔立想知道那个逃脱的囚犯——卑鄙的jharkheld那显而易见的谋杀者——是不是已经在隧道的迷宫之中被发现了。那个人将面临着多么悲惨的前景。杀手脸上不知不觉浮现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因为他对自己出于自身利益而利用了那个不幸的人没有感到丝毫的负疚。毕竟那个白痴本该更加有所觉悟才对。为什么会有人毫无预警而且带着很明显的个人目的地前去救他?为什么当恩崔立把他从镣铐中释放出来的时候他没有向杀手开口询问?为什么,如果他足够聪明而值得活下去的话,没有试着就势抓住杀手,把这个不请自来的无名救助者锁上镣铐顶替自己的位置去面对那些刽子手?地牢里有这么多的囚犯进进出出以致于看守很可能根本就不会注意到这小小的改变。 所以,他完全是罪有应得,而且在恩崔立看来,这命运也归咎于那些他自己所曾做过的。当然,这个凶手会声称有其他某人帮助了他出逃然后妥善安排这所有一切使得那桩谋杀看起来像是他所做的。囚犯狂欢节根本不关心这样的申辩。阿提密斯·恩崔立也不。 他把这一切念头挥出脑海,机警地环视四周以确保现在自己是独自一人,然后把魔法反法术小球放到小巷的一侧。他走到巷子对侧然后吹响了魔法口哨。这时杀手很好奇于这玩意儿到底能怎么起作用。当然,要让他回到卡林港魔法终究是必需的,但如果他不得不带着那小球上路的话这一切该怎么生效呢?它所附的咒文只会简单地解除传送吗? 一道蓝色的光幕浮现在他身旁。那是一扇魔法门,不是由莱基所造而是出自金穆瑞之手。所以这就是答案,他沉思着。也许这小球无法与心灵异能相抗衡。 或者也许它可以,当走过去拣起这东西时这个念头使得向来坚定不移的杀手感到深深的不安。如果这小球由于某种未知的原因能够影响到金穆瑞的次元扭曲,结果会变成怎样?也许他会被传送到错误的地点——甚至是真实存在的其他位面? 恩崔立摇头把这个想法也赶出脑海。不管有没有和卓尔或是魔法球扯上关系,生活总是伴随着危机。他小心地把小球秘密藏到口袋里,这样的话任何窥视魔眼都得花上相当一段时间才能看清暗巷里的情形。然后他大步流星快速走向入口,一次简单的深呼吸之后,他穿过了门。 杀手头晕目眩地重新出现在千里之外卡林港工会建筑的秘密魔法大厅里,竭力保持着平衡。 金穆瑞和莱基站在那儿,严酷地注视着他。 ... 蜜斯特拉的神选之人 凤乱九宫蜜斯特拉的神选之人 森林的东南方突然阴沉下来,大地震撼,一道防护火焰从天而降。 哦,看来他的确是打算那么做呀。 伊尔在空中加快脚步往前跑着,一只手护着肩上的鞍囊,好让自己跑得更快一点。他知道,那是一道刻意召唤出来的战斗法术。 前头的树枝上还跳动着火焰,一棵大树朝西倒下,看来刚才从他身边打过的那道法术威力可真不小。 伊尔朝着声音响动的方向追进了一条幽谷,谷底很有多石头,长满了蕨类植物,一道溪水沿着古老的漂石淌动。有块石头被掀翻了,上面还冒着未熄的火焰,有什么东西被撕裂开来,露出骨头。 有人从那些漂石上飞快地跑了过去。伊尔看见,前面有精灵,正在跟一群魁梧的红皮肤战士打斗。那些红色的东西,嘴上獠牙突出,身穿黑色皮甲,外面翻出许多匕首、斧子和钉耙。 溪流边的精灵们被怪物吓坏了,被杀掉了不少。伊尔正在蕨根上跑过去,背上的包裹不停地晃动着。一把精灵之剑闪着法术的光芒,举起又落下。它的主人倒在地上,痛苦地抓着受伤的脖子,大声**着。另一个怪物举起了铁打的大棒子,狠狠地砸在精灵武士的头上,一声闷响荡漾在这溪谷里。 这可怜人的头就这样被砸了个粉碎,血浆四溅,抽搐的肢体倒在伙伴身边。这时只剩下最后一个精灵,看上去应该是守护科曼多的卫兵。那精灵身材高大,穿着一件披风,肩膀上缀着一排椭圆形的宝石,随着他闪躲的动作,不停地闪着光。伊尔猜他准是个法师,他举起手想要发一道魔法,帮助这个精灵。 精灵下手比他快了一步,一只手掌上迸发出火球,刺进了举着大棒怪物的脸。那敌人踉跄着倒退几步,愤怒而又痛苦地嚎叫着,火焰冒出两道尖角,形状有如一颗公牛头,刺穿了红肤怪物,皮甲之下顿时只剩下几条灰色的骨头。大铁棒哐当一声掉在石头上,怪物惨叫着倒下。接着精灵法师又把这道牛角火焰转向另一个攻击者的头部。 太迟了。火焰还燃烧在一只卢卡怪的脸上,另一只怪物已经举起一把黑色的长铁叉,邪恶的铁尖刺进了精灵法师的胸膛。 伊尔用力投出了匕首,短刀飞在半空中,不停地打转,胸口被刺穿的精灵法师凄厉地惨叫着,在血淋淋的尖齿上用力挣扎,栽倒在溪流中。怪物一拥而上,围着巨石,把翻腾着的精灵法师刺成了一个血筛子。伊尔看见那张俊美的面孔痛苦地抽搐着,伸出手来用力在空中抓着什么,溪水上空突然闪烁起了无数银色的光斑。 怪物们哀嚎着,弯下了身子,精灵再次跌进了翻滚的溪水里。卢卡怪怪的武器纷纷跌落到他身上。伊尔的匕首也赶到,用力撕裂了众怪,并燃起了蓝白色的火焰。魔法之火从怪物的嘴和鼻孔里喷了出来,丑脸上凸起的眼珠被烧成了蓝白色的迷雾。怪兽们烧焦的尸身在岩石上挣了一阵,踏乱了无数水草,终于倒进溪流里,只剩下还在水中**的精灵法师。而更多愤怒的卢卡怪,手里拿着巨斧,长叉和利剑,从山谷远方冲了下来。 伊尔用法术把自己悬在半空,走到了精灵身边。法师受伤的身躯蜷缩在他脚下,那双翠绿的漂亮眼睛里闪着痛苦而又迷茫的神色,却又因为看见一个人类而惊讶地睁大了。汗水打湿了他白金色的头发。 “我是站在你这边的,”阿森兰特人告诉精灵说,用手扫开被血染红了的水。这个动作让他的悬空法失了效,这时伊尔才发现自己的靴子破了个大洞。冰凉的急流立刻吞噬了他的一只脚。 不过他根本就没时间来操心这件小事。野蕨缠绕住他的身体,更多卢卡怪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因为诡计得逞而令人恶心地露着脏牙齿笑着。精灵巡逻队似乎把营地错误地扎进了它们的老巢里,但更有可能是这些怪物小心翼翼地趁精灵们睡觉的时候包围了这些可怜人。整个溪谷都是这些凶恶的黄牙卢卡怪,他们举着武器,弓着身子,谨慎地慢慢围了上来。看来,这些怪物知道,法师总是特别危险。他们既然能得出这条法则,一定跟法师干过仗。而最重要的一点是,最后活下来的一方是他们。 伊尔站在虚弱地咳嗽着的精灵身边,瞟了一眼身后的形势。嗯,那些东西都在那边,慢慢在靠近,脸上露出一副饥渴的神情。至少有七十来只,甚至更多。伊尔剩下的法术已经不太多了,想要对付他们,可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呢。 看来现在只有唯一一个机会能给自己赢得时间思考脱困的办法。伊尔一把撕开自己的皮革鞍囊,抓出了六把匕首,凌乱地摆做一丛,一边念咒语一边用力把它们掷出空中,手指噼啪作响。匕首犹如黄蜂丛,“嗡”地从他头部四周射了出去,切开了一张靠得太近的卢卡怪的脸。 怪物们听到同伴的惨叫声,四面八方地朝伊尔涌了过来。匕首啸叫着,嘶咬着任何敢冲过来的怪物。但这几把匕首,面对一大群怪物,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一支长矛扔了过来,刺中了伊尔的肩膀,他倒退一步,可又被一块石头砸中鼻子。卢卡怪不是傻瓜,看到那被法术操纵飞舞在半空的匕首,也想出了对策。干嘛要去跟那铜墙铁壁硬干呢?投出大堆武器,让那可怜人长眠于此吧! 又一块石头重重地砸在了伊尔的前额,顿时把他砸得头昏眼花。那卢卡怪一招得手,周围的怪物顿时爆发出欢呼声。伊尔用力晃了晃脑袋,沉下身来,紧靠着精灵,默念出一个词。这个咒语,他从未想过竟然会有机会使用。但这次,他只希望现在还来得及。 那双具有魔法视线的眼睛,仔细打量着面前悬崖上的树,这棵,那棵,这棵,那棵。诸神真该诅咒那个臭小子!难道他得找遍每一棵树吗,每一棵树下都有魔法的光芒! 他是把节杖埋在了第一棵树底下吗?还是埋在了第二棵树底下?到底哪一棵是真的,而哪些只是陷阱而已呢? 眼睛的主人给气坏啦,他已经等不及让沉默的诸神惩罚那个阿森兰特小子了,干脆亲自上了阵,自己诅咒起对手来。 那人咆哮着,放出一道法术。不出他所料,魔法揭示出了一道嗡嗡作响的力量之网,罩住了整个峭壁,却无法指出节杖埋藏的具体位置。要想打破这道力网,必须靠伊尔自己的意念……或者,让他死掉也可以。 很好,很好,既然前一个办法行不通,另外一个总可以吧。他的双手挥着另外一道魔法,从森林的地面升腾起一道浓烈的烟雾。 有东西咝咝叫着,在细柔的声音中逐渐凝结成形,一种饥饿的欲望从这东西里显现出来。片刻之后,它凝成了固体,身体慢慢挺得笔直,伸出粗糙的爪子撕扯它身前的空气。 一只法师杀手! 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看着法师杀手走到前面,搜寻着那个年轻阿森兰特人的踪迹。它用自己奇怪的姿势,慢慢穿过了树林,消失在视线之外。 眼睛的主人脸上浮出一抹微笑,那可不是一张爱笑的脸。他的嘴巴动了动,向伊尔投出了更多诅咒。诸神在上,可曾听见了这些诅咒吗?这些漂亮又恶毒的话,可是很有趣的,恐怕连神也忍不住会笑呢。 一道蓝色的迷雾飞快地旋起,又迅速下降。接着就看见伊尔的靴子踏在破碎的岩石上,手上扛着精灵虚弱的身子。 他们正站在溪谷中央的一块方石头上,四周都是断裂的蕨草。卢卡怪惊讶的叫声在他们身后响起,正沿着这个方向看过来,寻找着两人的踪迹。而那数把飞舞的匕首,也突然飞到了伊尔新的位置上,重新形成了一道保护环。 手上抱着一个垂死的精灵,就这么走近科曼多去,实在不是个好主意。可如今伊尔已经没什么路可选了。他拍了拍肩上精灵轻盈的身体,嘟哝了一句,万般小心地在溪谷上跋涉着,免得被蕨草绊倒,摔到山下糙砾的地上。身后的怒喝声更大声了,伊尔抿嘴笑笑,转过了身。 脚下的石头滚动,一只长矛射穿蕨草,卢卡怪跟了上来。伊尔站稳脚步,开始了“五步连环跳”之法的第二次起跳。 突然他就站在了咕哩咕噜匆匆忙忙的怪物群正中间,肩膀上扔扛着精灵。怪物错愕地叫喊起来,而伊尔脚后跟打了个定,寻找着魔法的另一个落脚处。嗯,就在——前面! 刀剑已经招呼过来,可惜迟了一步,伊尔的身形再次消失了。 这一次,闪光的蓝色迷雾旋起,身后全是惨叫声。匕首在怪物群里砍一条血路,重新紧紧围在伊尔身边。而卢卡怪转着头,怒吼声不断,重新列好队。静静地看着,耐心地等着他们。 这回,卢卡怪们没有再扔东西。他们的刀剑和斧子都扔完了,每只卢卡怪都急匆匆地往前赶,准备亲自动手,扯碎这个让人抓狂的“人类”。伊尔把肩膀上的精灵法师托了托,找准时机,纵身一跃,刚好跃到了怪物们的另外一边。 他身边飞舞的匕首划出了新的惨叫,把怪物们再次切开一条血路。一只笨拙的怪物战士还没看清自己的对手是谁,就被割开了喉咙,鲜血喷射而出,沉重地倒在地上。好些怪物都跌跌撞撞,但还是转过身来想要跟上这难以捉摸的人类。还剩最后一跳了,伊尔决心好好留着它。他晃晃悠悠地扛着精灵,转过身想从溪谷攀爬出去。现在只有一些意志力特别顽强的卢卡怪还跟在他身后。 伊尔继续往前走,一边搜寻有利的地形,方便自己有个辽远的视线。身后的卢卡怪咆哮着,互相之间安慰说,这个人类很快就会累趴下的,天黑之后他们就能把他宰了,而且说不定,他还会自己从山崖上摔下来咧! 伊尔根本不管他们,继续找着地形。他花了好长时间,终于找了一个好地方:在另一处溪谷中央,有偌大一片树丛。伊尔纵身跳了过去,把怪物远远地抛在了身后。希望这次他们不会追上来了吧。 他的匕首防护环很快就会融合掉,等它们都消失之后,伊尔剩下可供防身的东西也就不多了。 新书、、、、、、、、、、、、、、蜜斯特拉的神选之人 巫术微光 凤乱九宫巫术微光 阿儿哈放回厚布,照原样盖好砖块后小心站起来,溜回房间。屋外冬风呼啸,她躺了很久仍无法成眠,眼前不断重现那间冥宫中闪烁的水晶光芒、那团不冒烟的火光、隧道墙壁那磊磊岩石,以及男人睡着时那安详宁静的脸庞。 第六章男人的陷阱 第二天,阿儿哈一忙完在各殿应尽的职责,结束教导见习生神圣之舞的课程,立刻溜回小屋,熄灭房内灯火,打开侦窥孔,向下窥视。底下没有光。他走了。她本就不认为他会一直待在那扇他打不开的铁门前,但这处是她仅知的可窥之处。现在,他八成迷了路,该怎么找他呢? 根据萨珥生前描述与阿儿哈的亲身经验,大迷宫的隧道总长超过二十哩,内含回绕、支线、螺旋、死巷等等。以直线计,最远的死巷距离陵墓可能不超过一哩,但地底下没有一条路是笔直的,所有通道都采用弯曲、开岔、重合、分支、交错广环结、回溯等办法构成精巧的首尾相接道路网,等于没有开头、没有结尾。即使在里面走了老半天,也可能压根没前进到任何地方,因为它根本不通往什么地方。这个隧道网没有中枢,没有核心,一旦那扇铁门闭锁,就失去尽头,没有一个方向是正确的。 虽然阿儿哈早已把前往各房室各区段的通路和转弯牢记在心,但若想进行较长距离的探索,她也会携带一球纱线,沿路松开,待重返时边收线边循线回溯。她知道,只要漏掉一个该计算的转弯和通路,连她也会迷路。这里面完全没有路标,一旦迷路,即使有灯也帮不了忙。所有廊道、开口、出入口全一个模样。 这会儿他可能已经走了好几哩路,但实际距他进入大迷宫的那扇红岩门还不到四十呎。 她去宝座殿、双神庙、厨房底下的地窖,趁四下无人时,从各个侦窥孔俯瞰地底那冰冷阴森的黑暗。夜幕铺展后,她顶着严寒,跺着闪烁星光到山丘上几个地点,翻开石头,扫掉泥土,同样向下窥探,但看见的仍是一无星光的地底黑暗。 他在里面,他一定在里面,只是躲开她而已。他会在她找到他以前渴死。要是确定他已死亡,她会派马南进去隧道网把他找出来。但这种结果,光是想到就教人受不了。星光下,她跪在粗硬坡地上,眼睛不由得盈满忿怒的泪水。 她走向通往神王庙的斜坡走道。神庙廊柱的柱头雕刻结了霜,在星光下白闪闪的,像极了磷骨柱。她敲了敲神殿后门,柯琇应门让她入内。 「什么风把我的女主人吹来?」这位粗壮的女子说着,表情冷漠,一脸警戒。 「女祭司,大迷宫里面有个男人。」 难得碰上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柯琇惊得卸除防卫。她瞪眼呆立,双目好像暴凸了些。阿儿哈突然觉得潘姒模仿的柯琇实在是维妙维肖;她念头至此,不禁想大笑,经过一番强忍,笑意才断淡去。 「一个男人?在大迷宫里面?」 「一个男人,一个陌生人。」由于柯琇仍然用不可置信的眼光注视她,她便又说:「虽然我见过的男人很少,但起码认得出男人的样子。」 柯琇不层理会阿儿哈的嘲讽。「怎么会有男人在那里面?」 「我看是藉由巫术进去的。他肤色黝黑,大概是内环岛屿的人,来这里盗墓。起初我是在墓碑正下方的墓穴发现他的。他一察觉我,就跑向大迷宫的入口。他进去后,我把铁门锁起来。他会施魔法,但没能把门打开。今天早晨他进了隧道网,现在我找不到他了。」 「他带了灯火吗?」 「有。」 「水呢?」 「一只小水壶,不是满的。」 「他的蜡烛一定已经烧完了。」柯琇沉思道:「四、五天,或许六天后,妳可以派我的管员下去,把他的尸体拖出来。他的血应该洒在宝座上,然后……」 「不行,」阿儿哈突然激烈地尖声说:「我要活捉他。」 大块头女祭司高高俯瞰女孩。「为什么?」 「好让……好让他的死……拖久一点。他犯了对累世无名者不敬的亵渎神圣罪,他用光亮污蔑了陵墓墓穴,他来陵墓盗取宝物。这些可是大罪,一定要施以更严厉的刑罚,放他独自一人躺在隧道里死去太便宜他了。」 「没错。」柯琇说着,表情好像在审慎考虑:「但妳要怎么活捉他,女主人?活捉的办法不可靠,任其死去则没什么危险。大迷宫里不是有个地方专门堆放骸骨吗?那都是进了大迷宫后没得离开的男人骨头……让地底诸灵用大迷宫的阴暗法子去惩罚他吧,管它是一种还是好多种。渴死就是一种残酷死法。」 「我晓得。」女孩说完,转身步入夜色中,拉起帽兜抵挡冰冻的呼啸冬风。她难道不晓得吗? 跑去找柯琇实在是幼稚愚蠢,从她那边根本得不到帮助。柯琇什么也不懂,只知道冷静等待,等他未了自己死去。她不懂,不仅这男人必须被找出来,不能同其它人般依样处理。阿儿哈这次无法忍受那种处理法。既然他非死不可,就让他在光天化日下一刀毙命。这男人可是数百年胆敢来盗墓的头一人,让他死在剑锋下绝对比较合适。他连凡人灵魂都没有,根本没资格重生。若任由他单独在黑暗中渴死,他的鬼魂会在地底走道穿梭飘荡,这绝绝对对不可行。 阿儿哈那晚睡得很少。由于第二天有一连串仪典和职务要忙,她只得趁晚上一个人摸黑(没带灯笼)静悄悄地一个又一个侦窥孔察看,直到看完所在地每栋建筑内及山丘上的所有侦窥孔。忙了大半夜,到了破晓前两三个时辰才返回小屋就寝,却依旧难以成眠。第三天傍晚,她独自步行到沙漠,走向小溪。那条溪因冬旱而水位极低,河边芦苇结了冰。她决定来到溪边,因为她记起来,秋天时有回她深入大迷宫,经过六叉口,沿着一条很长的弯道前进时,听见岩壁后面传来流水声。一个口渴的人如果走到那里,难道不会留下来吗?溪边这里也有侦窥孔,只是她得找一下。去年萨珥带她见过每个侦窥孔,所以没多费事就找着了。阿儿哈回忆地方与形状的方式一如盲人,好像是凭感觉来摸索每个隐藏孔,而不是靠眼睛寻找。到了距陵墓最远的侦窥孔旁,她拉起帽兜遮光,然后把眼睛移近岩石面所开凿的小孔;霎时,她看见底下有巫术光的暗淡微亮。 他在那里,但一半在她视线以外。这个侦窥孔正俯瞰这条死巷的最尽头,她只见到他的背部、低了头的颈背,以及右臂。他坐在靠近墙角的地方,正在用刀撬石头。他那把刀是一把钢铸短剑,柄部镶有珠宝,刀身断了一截;断掉的那截就躺在侦窥孔正下方。他手举短剑一直刺,想撬开石头,好取水喝。他听见这片穿刺不透的石壁另一面有潺潺流水声,那水声在地底的死寂中显得特别清晰。 他的动作显得乏力。经过逼二天三夜,他变了很多,与先前柔软平静地站在铁门边嘲笑自己失败的那个男人大为不同。虽然看起来顽强依旧,但身上的力量已不复见。他已经没有魔法可以拨开石块,必须借重一把无用的破刀。连他的巫术光也渐转弱,变得暗淡朦胧。阿儿哈观望时,那光亮微微颤动一下,那男人一扭头,扔掉手中短剑。一会儿,他又固执地拾起短剑,试着把破损的刀锋用力刺进石缝中。 阿儿哈匍匐在岸边结冰的芦苇间,渐渐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也忘了自己在做什么。她两手贴近嘴巴合拢成杯形,凑到洞孔喊道:「巫师!」这声音滑下岩石窄径,在地底隧道冷冷轻唤着。 那男人大吃一惊,匆促站起,离开了阿儿哈的视线范围。她再度凑近侦窥孔,说:「顺着河边石墙往回走到第二个转弯口,走进去。第一个叉口右转,略过一个转弯口后再右转。到了六叉道后右转,然后左转,右转,左转,再右转,进彩绘室待着。」 她动了一下再望进去时,有一瞬间想些让日光从侦窥孔透入隧道,她发现他回到她视线可及的圆圈范围,正抬头向上凝望这个开口。她看见他脸上好像有伤疤,神色焦灼中带着期盼。他双唇干焦,但双眼明亮。他举起木杖,慢慢将亮光移近她的眼睛。她吓得后退,赶紧拉回岩石盖子,推回铺掩的小石子,起身快速回到陵墓所在地。她发觉自己双手颤抖,行走时还偶尔感觉一阵晕眩。她不晓得怎么办才好。 如果他依照她的指示,就会重回通往铁门的方向,到达彩绘室。彩绘室里没什么宝物,他没有理由去那里。但彩绘室的天花板有个不错的侦窥孔,通向双神庙的「宝物间」,或许这是为什么她想到彩绘室的缘故。她不清楚,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对他说话? 她可以利用某个侦窥孔送点水下去隧道,然后叫他去取用,这样一来他就能活久一点。随她高兴,要他活多久就活多久。假如她偶尔放些水和一点点食物下去,他会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在大迷宫里游走;而她可以透过侦窥孔看他,并告诉他去哪里找水,有时候故意指示错误,好让他白跑,但无论如何他都会去。这样肯定可以让他明白,在埋葬不朽亡者之处嘲笑累世无名者、吹嘘可笑的男子气概,会有什么结果! 但只要他仍在里面,她就永远不能进大迷宫。为什么呢?她自问自答道:我进去后一定得让铁门开着,他可能会趁机逃走……但他顶多只能逃到大墓穴罢了。所以事实是:她害怕面对他,她怕他的力量,怕那些他藉以进入墓穴的种种伎俩,以及那个使光亮持续照耀的巫术。然而,那些东西那么可怕吗?统辖这个黑暗地带的力量保护的是她,可不是他。事实摆明,在累世无名者的领域中,他能做的不多。他没打开铁门,没召唤魔法食物,没穿墙取水,也没召集魔怪打倒石墙,所有她担心他可能做的事,他一件也没做到。甚至,他到处走了三天,还没找到路通往他肯定一直在找的大宝藏室,阿儿哈本人也还不曾按照萨珥的指示走到那里,基于某种敬畏与抗拒,她把这趟探险延后再延后,她依稀觉得时候未到。 她现在则想:为什么不干脆让他代替她去?他可以看遍他想看的陵墓宝物。它们对他用处大呀!届时她可以取笑他,并叫他吃黄金、喝钻石。 怀着这二天来占据她整个人的急躁不安和紧张兴奋,她跑向双神庙,打开庙内拱顶的小宝物间,掀开地板上以巧妙手法隐藏起来的侦窥孔。 底下是彩绘室,但里面阒黑一片。她忘了,那男人在地底走隧道网,通路曲曲绕绕,可能比地表距离多了数哩长。而且他肯定很虚弱,走不快。他也可能记不得她所给的指示而转错弯。很少人能像她一样,听一遍就记住方向。或许他根本听不懂她的语言。若是那样,就让他在黑暗中走到倒下,死掉。这个笨蛋、异邦人、不信神的家伙,让他的鬼魂沿着峨团陵墓的下坡石头路哀鸣,直到黑暗吞食它…… 次日一大早,经过少眠而多噩梦的二仅,她赶紧回到双神庙的侦窥孔。她往下看,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一片漆黑。她把吊在链子上的锡制小灯笼挪低些:没错,他在彩绘室里。透过蜡烛的光晕,她看见他的两条腿和一只瘫软的手。这个侦窥孔不小,约有整块地砖那么大;她靠着孔口,叫了声:「巫师!」 没有移动。他死了吗?他全身力气就只有这些吗?她暗自冷嘲,但心头怦怦跳。「巫师!」她的叫声在底下空洞的房间回荡。他动了,慢慢站起来,环顾四周,满脸困惑。一会儿,他抬头,瞥见头顶上方那只晃动的小灯笼。他的脸看起来真可怕,又肿又黑,跟木乃伊的脸没两样。 他伸手去拿放在一旁地上的木杖,但没有光亮放射出来。他身上没剩下半点力量了。 「巫师,你想看峨团陵墓的宝藏吗?」 他疲乏地仰望,瞇眼观看她的灯笼亮光,那是他唯一能见的东西。一会儿,他瑟缩一下,可能原本想挤出微笑吧,接着他点头。 「走出这个房间,左转,碰到左边第一个通道就转弯走下去……」她淘淘不绝讲了一大串指引,毫无停顿,讲完后又说:「在那里面你可以找到你要找的宝物,说不定还可以找到水。现在,宝物和水,你要哪一个,巫师?」 他倚着木杖挺直身躯,用那双无法看见她的眼睛仰望,想说些什么,但干渴至极的喉咙无法发声。他略微耸肩,离开了彩绘室。 新书、、、、、、、、、、、、、、巫术微光 传说之殿 ""="(''"=""> 宝座殿内有几个地方她比较喜爱,好比一个人坐在洒满阳光的房子中,也有比较偏好的位置一样 。给力520这建筑的尾端有几间更衣室,其中一间的顶上有个小阁楼,她常去那儿。那阁楼里存放了古代礼袍,供昔日王亲贵族等要员来峨团陵墓敬拜时换穿;这些人来此敬拜,等于承认有个领域大于他们自己的或任何凡人的领域。有时,他们的公主女儿会穿上镶绣黄玉和深色紫水日印的柔细白丝袍,与陵墓女祭司一同。阁楼内藏宝物中有几张彩绘象牙小桌,桌面所绘图样就是情形。她们舞蹈时,君王或领主待在殿外等候,显示当时与现在一样,禁绝男人涉足陵墓土地。侍女倒是可以进来与女祭司共舞,这些侍女身着白色丝袍。但女祭司本人则和现在一样,只穿家纺粗素黑袍,古今如一。阿儿哈喜欢来这里用手指抚摸丝袍,它们虽因年久而略损,但宜人的轻柔触感依旧。礼袍上的珠宝不会消失,由于本身的重量,有些已脱落。这些衣柜有种香气,那香气不同于所在地神庙里的麝香或熏香,它比较新鲜、比较清淡、比较嫩。 在这几间宝物室之中,她往往花上整晚时间单单检视一只箱子,把所有东西看个完全:珠宝、生锈的盔甲、破损的舵柄羽饰、皮带扣、别针、胸针、青铜制、镀银用、纯金物…… 猫头鹰不理会她的存在,径自坐在椽木上,黄眼睛或张或闭。屋瓦缝隙透进一点星光,也会飘落雪花,细致冰冷,如同那些古代丝袍,摩挲未了,感觉无物。 深冬某夜,由于殿内太冷,她走到活板门那里,举起活板门,扭身爬下阶梯,而后关上活板门。她静悄悄步入前往墓穴这条她已熟透的通路。当然,她从不带灯火去墓穴那里,有时即使带了灯笼进大迷宫,或夜晚时在地面上行走,只要邻近墓穴,她一定灭掉烛火。所以,她从未看过那地方,就连过去她当女祭司的各个世代,她也没看过。现在进了这条甬道,她照例吹熄手执灯笼内的烛火,然后按照原有步调摸黑前进,却轻松得宛如黑水中的小鱼。这里始终不冷不热,不论冬夏,永远带有相同的凉意及不变的些微湿气。上方的地表,冷冽的冬风在沙漠上猛扫白雪;而这里:无风、无季节,封闭、静谧、安全。 她打算去彩绘室。她喜欢偶尔去去那里,就着昏暗烛光研究墙上奇异的壁画。那些壁画虽屈居地底黑暗却依然突出,画中尽是些生了长翅膀的大眼睛男人,有的安详,有的沉郁。没人能告诉她那些人是谁。所在地的别处没有这种图画,但她自认明了这些图像:他们是不重生的、受诅咒者的鬼魂。由于彩绘室设在大迷宫中,她得先穿越墓碑区底下的大墓穴;这回,往下行经倾斜通道时,她见到一抹淡淡的灰色,一道薄弱的微光,一个远处光线的反射再反射。 她以为是眼睛作怪,毕竟在全然黑暗中,眼睛常常骗人。她闭上眼睛,微光随之消失,再张眼,微光重现。 这时她已止步,呆立不动。确实是灰色,不是黑。边缘淡淡的灰白也清晰可见,而这地方本该什么也看不见,本该举目尽黑。 她向前走了几步,伸手触摸隧道墙角,发现隐约可看见手的移动。 她继续前进。在这黑暗深极的墓穴中,在这不曾有光的地方竟有微光飘邈,真是难以想像的怪事,实已超越让人害怕的地步。她光脚黑衣,无声无息前进。到了最后一个转弯处,她停下来,然后缓缓挪移最后一步,凝目,观看。 眼前是她前所未见的景象。尽管她曾活过千百世,也不曾见过这景象:陵墓墓碑底下这个非由人手所凿而是遭地力掏空的圆拱形巨穴,满布水晶和石灰岩的白色尖柱。这是地底清水自太古以来即长年劳作的所在。屋顶和墙壁闪闪发光,巨大辉煌、精美错杂,使墓穴转化为一座钻石王宫、一栋紫水晶和澄水晶之屋。它们光荣壮美地驱走了万古黑暗。 运作这奇景的光虽不明灿,但对习惯黑暗的眼睛仍是眩目 。那是一道柔和的薄光,像是沼气光,它缓缓横越洞穴,把珠光闪闪的屋顶擦亮成千百朵银花,并在洞穴石墙上投射出千百个奇幻丽影。 那道光从一根木杖尾端放射出来,没有冒烟,不会燃耗。木杖由一只凡人的手握着。阿儿哈看见光亮旁边的脸庞,那张黝黑的脸是一张男人的脸。 她立定末动。 那男人在大墓穴里横过来穿过去,走了颇长一段时间。他细心查看岩石带状水纹的背后,仔细观察由墓穴引伸出去的几条地道,但他没有进入那些地道。他的举动看起来好像在寻找什么。护陵女祭司依旧静立不动,她站在通道的黑暗角落等着。 她最难想通的一点或许是:她正在观看一名陌生人。她一向很少见到陌生人。她于是猜想,这人必定是管员之一。不,应该是围墙另一边的男人,大概是牧羊人,或是所在地的守卫、奴隶。他来这里探究累世无名者的秘密,可能量想偷取陵墓的某样东西…… 来偷某样东西,来盗取黑暗力量。亵渎神圣这几个字慢慢进入阿儿哈脑袋。他是男人,而男人的脚掌永不容踩踏这神圣墓穴之地。但他已经身处这空阔的陵墓心脏区域,他已经进入了。他已在禁光的所在造光,这是天地创始以来不曾有的事。累世无名者为什么没有击倒他? 男人这时站着,低头注视岩石地板,那一处的地板曾被切割并搬动过。看得出来那块地面曾被撬开又覆盖回去,该是为了造坟而挖起这贫瘠的酸性土块,但没仔细填实。 她的历代主母已食尽那三名囚犯,为何没吃掉这一个?她们在等什么? 等她们的手行动,等她们的舌说话…… 滚!滚!滚开!突然,她放开嗓门尖声大叫。巨大回音轰隆盘绕整个墓穴,好像为了把那张受惊吓的黝黑脸孔弄模糊似的,因为那张脸刚才已经转向她这边,然后透过摇曳的洞穴光辉见到了她。紧接着,光亮消失。所有辉耀隐逝。漆黑,而后是沉寂。 现在她又可以思考了,她已经摆脱那个光亮魔法。 他一定是从红岩门,也就是囚犯门那儿进来的,因此,他会尝试由那扇门逃走。阿儿哈有如轻翼疾展的猫头鹰,轻巧无声地跑越半圈洞穴,来到了隧道顶部较低矮的那一段:只有那里可通往那扇仅能向内开启的门。她停在隧道入口。没有穿堂风由外吹来,可见他进来后没让那扇单向门开敞。门是关着的,若是他仍在隧道内,这会儿显然进退不得了。 但他不在隧道内,这一点她极确定。在这个狭窄空间内,如此近距离,他若还在,她一定听得见他的气息,感觉得到他生命的温暖和脉动。隧道内空无一人,她挺立聆听。他去哪儿了? 黑暗好像一条绷带压迫她眼睛。见着陵墓墓穴让她感觉惶恐困惑。过去她所知道的陵墓,只是一个听来的、用手触摸来的、藉黑暗中的凉空气感知的限定范围,那个范围很大,是个无人得见的奥秘。现在她却看见了,而这奥秘竟非由恐惧取代,反倒被美丽接手。美丽,一个比黑暗奥秘更为深邃的奥秘。 这时她缓步前进,有些迟疑。她触摸着靠左走,走到第二条通道,也就是通向大迷宫的通道。她暂停聆听。 耳朵能告诉她的,跟她的眼睛一样少。然而,就就在她一手贴扶岩石拱道一边时,她感觉岩石好像微微震动,不流通的凉冷空气中似乎带歹一丝不属于这里的香气:一种野生洋苏叶的气味,而这植物是生长在头顶上方的沙漠山丘上,繁衍于辽阔的天空下 她循着嗅觉,缓慢无声地走下隧道。 跨出大约百步后,她听见他了。他几乎与她一样沉静无声,但他在黑暗中的脚步不像她那般稳妥,她听见细微的脚步声短暂乱响,好像因为地不平而绊跌,但又马上稳住自己。接着,四下死寂。她静候片刻,继续提腿缓进,右手指尖轻触石壁。最后,手指摸到一个金属圆棒。她停在那儿,继续往上触摸铁条,一直到她能够着的最高位置,她才摸到一个凸起的粗糙铁手把。然后,她骤然使出全力将手把往下拉。 迸出一阵可怕的嘎嘎声和碰撞声,蓝色火花飞落。回声慢慢消褪,抱怨似地往她身后的通道传过去。她伸手感触,距她的脸仅几吋远,是一扇铁门略带麻点的表面。 她长吐一口气。 接着,她慢慢由隧道上坡走回墓穴,再一直让墙壁保持在右手边,走回宝座殿的活板门。虽然已无必要静默,但她没有疾走,而是一声不响缓慢移步。反正她已经逮着她的窃贼了:他刚才经过的那扇门是进出大迷宫的唯一途径,而它仅能由外面开启。 现在,他就在大迷宫里面,困在那个黑暗地底,永远出不来了。 她挺直腰,慢步经过宝座,进入有长柱的大殿。这殿内有个青铜钵,安置在高三脚架上,钵内满是火红木炭。她绕过青铜钵,走向升至宝座的七级台阶。 她在最底下一级台阶下跪,前额拜倒触地。那石阶不但冰冷蒙尘,还散布些许猫头鹰猎食弃置的老鼠骨头。 请饶恕我目睹妳们的黑暗被侵犯,她轻声说:请饶恕我目睹妳们的陵墓被亵渎。我会为妳们复仇,我的众主母啊,死亡会把他交给妳们,他将永不得重生! 她虽然祈祷,内心所见却是有光的洞穴展现的摇曳光彩,冥域中的生命。而且,她没感到亵渎神圣所该产生的恐惧,对那个窃贼也毫无忿怒;她想到的只是:那洞穴多么奇特、多么奇特…… 我该告诉柯琇什么呢?她步出大殿,踏进猛烈冬风中,在拉紧披风时自问自答道:什么也不说。还不要告诉她。我是大迷宫的女主人,这不关神王的事。等那窃贼死了再告诉她好了。我该怎么杀死他?我应该叫柯琇来看他被处死,她喜欢死亡。他在找什么?他一定疯了。他是怎么进来的?只有柯琇和我有红岩门和活板门的钥匙。他一定是从红岩门进去的,只有术士才可能打开那扇门。术士—— 她蓦然止步,虽然强风几乎把她的脚吹离地面。 他是术士,内环诸岛来的巫师,在找寻厄瑞亚拜护符。 这个结论竟隐含一份离奇魔力,使她虽置身冰冽冬风中却渐感全身温暖,并且朗笑出声。她四周是所在地,所在地周围是幽黑死寂的沙漠;冬风刺骨,山坡下的大屋一无光亮。看不见的薄雪在风中飘拂。 要是他能用巫术开启红岩门的话,他也能开启别的门,然后逃跑。 这想法顿时害她背脊发凉,但马上被她否定。是累世无名者让他进来的。有何不可?反正他无法制造任何伤害:一个无法离开偷窃现场的贼,能造成什么伤害?他能做到这一步,想必身怀法术和邪恶力量,而且肯定是强大的法术和力量,但他无法再前进了。凡人的魔法不可能胜过累世无名者的意志,或赢过墓穴内的鬼魂,或与宝座空虚的历代诸王争强。 为了帮自己确定这想法,她快步走下山丘到小屋 。马南在门廊上睡觉,裹在斗篷与破毛毯内,那条破毛毯就是他冬天的**。她安静走进屋内,没点灯,唯恐惊醒马南。她打开一个上锁的小房间,说是小房间,其实只是屋尾一个大型柜。她敲击打火石,火花持续的时间刚好让她找到想找的地板某处。她跪下来移开一块砖,现出一小块仅数吋见方的脏厚布,她无声无息地拉开厚布,却吃惊跳开:一道光射上来,恰好照在她脸上。 稍过片刻,她才小心翼翼透过地上的开孔看进去。她都忘了:那人的木杖会放射奇异的光芒。她原本只期望听见他在下方的黑暗中走动,竟忘了那光亮。现在,他就位于她预期的所在:这个侦窥孔的正下方,那扇阻碍他逃离大迷宫的铁门旁。 他站在那里,一手置腰际,另一手斜持那根与他齐高的木杖。木杖顶端附着微弱磷火。由大约六呎的高度望下去,他的头略偏一边。这人身上是一般冬季旅人或朝圣者的装扮:厚重短斗篷、皮制短上衣、羊毛绑腿、系带草鞋;背上有个轻背袋,袋上吊挂一只水壶;腰际则有把带鞘短刀。他静立在那儿,像尊雕像,自在而一脸深思。 他慢慢从地面举起木杖,把发光那一端伸向铁门——阿儿哈从侦窥孔看不到铁门。但见那团光亮起了变化,变得较小但较亮,是个密实光团。他大声说话,阿儿哈听不懂那奇怪的语言,但比那语言更奇怪的是那人深沉洪亮的说话声。 木杖顶端的光变亮、晃动、转暗,甚至有一阵子几近完全消逝,使她无法看见他。 等那淡紫色沼气光重现并稳定放光,她看见他转身离开铁门,他的开启魔法失败:锁牢那扇门的力量比他所拥有的任何魔法都强大。 他环顾四周,好像在思考。打算怎么办呢? 他站立的那条隧道或通路宽约五呎,洞顶离粗糙不平的岩石地板约十二至十五呎,墙壁是完实的岩石,没有涂灰泥,但堆栈得非常仔细又紧密,石缝间几乎连刀尖也插不进去。这墙越往上越向内缩,形成圆拱状穹窿。 此外别无一物。 他开始向前走,只一大步便将他带离阿儿哈的视线以外。光亮渐消逝,就在她想把厚布和砖块放回原处时,她面前地板的微光又增强了。他重返铁门边;也许他想通了,一旦离开铁门进入隧道,他大概不太可能再找到这扇铁门。 他说话了,只低声说了两个字:易门,后来又稍微放大声量重说一遍:易门。铁门在门框内嘎嘎作响,低沉回音像打雷般在圆拱形隧道内轰隆打转,阿儿哈仿佛觉得脚下的地板在摇晃。 但铁门依旧牢固。 他于是笑了起来,是男人在想瞧我多呆!时发出的那种短促笑声。他再度仔细查看四周墙壁,向上瞥时,阿儿哈看见他黝黑的脸上残留一抹微笑[菲菲小`説``.ffh.`紛享]。他查看完后坐下,松开背包拿出一片干面包咀嚼起来。他打开皮水壶摇了摇,看模样很轻,好像快空了;他没有喝,重新塞妥盖子。他把背包放到身后当枕头,拉拉斗篷裹住身体后躺下,木杖仍握在右手。他躺下时,有一小团或一小球光亮由木杖向上飘,而后暗淡地悬在他的头顶后方,离地仅几呎。他左手放在胸部,手中握着某样挂在沉重颈链上的东西。他躺在那儿,两腿交迭于脚踝,相当舒适。他的目光飘过侦窥孔,而后叹了口气,闭上眼睛。那光亮渐暗。他睡了。 紧握在胸前的那只手松开来,滑至一侧,上方的旁观者于是看见他颈链上的护符:像是一小片粗金属,呈半月形。 幽巷生活 “动作快点!再快点!”贾拉索大叫着。他迅速移动着手臂,匕首夹着暴风雨般的攻势向腾挪、翻转、躲避着的杀手喷涌而下。 恩崔立挥舞着自己镶珠宝的匕首和一把长剑――一把他并不怎么喜欢的卓尔铸剑――一边上下翻转,一边格档对方猛烈的攻势。移动着脚步的同时,他也在努力在贾拉索那近乎完美的防守中找到一些破绽――对方的防守正因翻飞的匕首而变得更加无懈可击。 “破绽!”卓尔大叫一声,一把,两把,三把……数不清的匕首毫不停顿地攻了过去。 恩崔立抽回了剑,他知道对手的估计没错。于是低身一个侧翻避了过去,同时用手臂紧紧护住头部的致命部位。 “嗯,干的不赖。”贾拉索称赞道。此时恩崔立已做势起身,匕首打了他一下,刺进了恩崔立身后飘起的斗篷中。 恩崔立起身时发觉了腿后的那柄匕首。为了避免被它跘到,他高高抛起自己的匕首,然后迅速的从肩上拉下斗篷,又以同样迅捷的身手准备把它扔到一边。 他突然灵光一现,收回斗篷,进而拿回自己那致命的匕首,把它咬在牙间。他缓缓的挥动着那件卓尔魔法斗篷,做了一个很不错的盾牌,以如此方式与卓尔相对峙着绕过了半个圆的弧度。 贾拉索看着他,面带微笑,“临场发挥,”他的赞许之意溢于言表。“一个真正的战士的标志。”卓尔甫一收手,马上又挥起手臂,又一曲匕首的四重奏再次落向了杀手。 恩崔立旋即抛起斗篷,转了一个圈,再稳稳的接在手里。接着一个利索的后空翻,然后稳稳的落地,此时的斗篷已握在他手中。再看匕首:一柄深没入地板,一柄擦着恩崔立的头飞了出去,另外两柄的下场和先前那柄一样,刺入了斗篷的纤维中。 恩崔立继续挥动着斗篷,但因为三把匕首的重量,它的防御范围已大不如前了。“这个盾可能也不是那么好的呢。”贾拉索评价道。“你说的可比打的好,”恩崔立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这样的组合可真是糟糕啊。” “我说是因为我很享受战斗,手脚麻利的朋友。”贾拉索回答说。 他的手臂收了回去,可恩崔立已经准备好突击了。他把手臂尽量伸远,以免斗篷跘到自己。就在刹那间,恩崔立已低身一个翻滚滚到了雇佣兵长身前,大大缩小了二人的距离。 贾拉索飞出一柄匕首,从恩崔立背上弹了出去,但同时这个卓尔的雇用兵长从魔法带中拿出一柄匕首,一折手腕,随着一声咒语,匕首随即延展成一把长剑。恩崔立这时已冲了过来,长剑直取贾拉索的腹部,卓尔则巧妙的躲了过去。 恩崔立继续保持较低的位置,开始滑动前进,他迂回的摆动着斗篷,意图在贾拉索的腿后将他捆住。于此同时,雇用兵长迅速移动脚步,但就在将要离开这个陷阱的时候却被一柄匕首勾住了靴子,一下子失去了重心,不由的向后倒去。尽管贾拉索和其他卓尔一样灵巧无比,但是恩崔立也不遑多让。人类冲到卓尔面前,长剑毫不犹豫地刺了下去。 贾拉索迅速躲开,仅用匕首挡住长剑。但是出乎卓尔的意料,杀手的长剑竟然被打飞了。但是他随即就明白了此举的意图所在:此时恩崔立空出的手已紧扣住他的前臂,远远推开了卓尔的武器。 而横在贾拉索眼前的,正是那把镶着宝石却足以致命的匕首。 恩崔立抓住这个破绽开始攻击,此时贾拉索既无法回避也无法格档。但就在这个关键时刻,一股彻头彻尾,无法遏制的绝望之情如同洪流一般迅速流过恩崔立的身体,让人措手不及,也完全无法抵抗。他感觉似乎是有人进入了他的大脑,模糊了所有的思想,切断了每一根反射神经,这一切使得他的行动不可避免地停了下来,贾拉索抓住这个机会发出一枚匕首,打在恩崔立的腹部,随即弹了开来。 这令人瘫痪的感情洪流继续在恩崔立的脑海里奔流,他踉跄着向后退去。而当他感觉不到那种感情后,先是迷糊了一会儿,然后才清醒过来,却发现自己正背靠着墙瘫坐在小屋的另一端,而贾拉索正在他面前微笑着看着他。 恩崔立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将那些纷杂又令人迷惑的情绪从脑海里除去。他认为这是那个卓尔巫师莱基插手的结果,先前正是他对贾拉索和恩崔立二人施展了石肤术,这使得他们得以全心战斗,而无须担忧会伤害对方。但当他环顾四周时,却搜索不到巫师的影子。他这才又转向贾拉索,猜想这大概又是雇佣兵长那无穷诡计中的一个。并且很可能就是他使用了刚得到的那个魔物――强大的克什辛尼朋――来控制住了恩崔立的思维。 “似乎你的行动已经开始变慢了,我的朋友。”贾拉索说道。“多么可惜啊。所以说你在把崔斯特?杜垩登当作敌人时就打倒了他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要知道,在往后的数百年里,他仍会青春焕发,速度不减的。” 恩崔立表面上对这些话不屑一顾,但实际上,这一切一直都在啃噬他的心灵。构筑他生命的基础是他在战斗中的优势,而构筑这优势的基础正是完美的速度和精心的准备。即使是现在,人近中年,他也深信自己可以击败几乎每一个敌手――以他纯熟的战斗技巧,以他对敌人的深入了解,以及以他对每一处战场的精心布置――但是恩崔立不愿意变得迟钝。正是速度这点优势,使得他的每一次战斗都如此的辉煌,甚而在他的人生中烙下了不灭的痕迹。显然,他极不情愿失去这一切。 他很想反驳贾拉索所说的一切,但他做不到,因为他心里很明白,在和崔斯特的那场战斗中,输家实际上是自己:如果不是金穆瑞?欧布罗扎的心灵干扰术,崔斯特是定当胜利的。 “你在速度上并没有占到便宜。”杀手晃晃脑袋,争辩道。 贾拉索向前走了一步,他炽热的眼睛眯缝了起来――一个极为危险的威胁表情。这位黑暗精灵领袖拥有绝佳的自我控制,杀手此前从没有见过这张俊美的面孔上现出如此强烈的怒气。 “我有这个!”贾拉索大声说道,他拉下斗篷,把那东西的顶端展示给恩崔立看――碎魔晶,克什辛尼朋正安静躺在口袋里。“别忘了这个。但就算没有它,我依然可以打败你,虽然你是很强,我的朋友――比任何我所认识的人类都要强悍。但是只要我拥有它……你也就仅仅是个人类而已。只要我和它合为一体,只需一个念头就可以让你粉身碎骨。你永远别忘了这点。” 恩崔立垂下目光,咀嚼着刚才的字句和语气,思考着在那张总是微笑的面庞上出现这不寻常的表情究竟意味着什么。和克什辛尼朋合为一体?……仅仅是个人类而已?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永远别忘记这点,贾拉索这么说,确实,对于恩崔立来说,这堂课也不是三五天就可以轻易忘记的。 当再抬眼看去,恩崔立又见贾拉索惯常的那副面具,那张狡猾且总挂着一丝笑意的面孔使得每一个见到他的人都很明白:这个诡诈的卓尔洞悉一切,所知之多甚而超越了他的极限。 看到贾拉索放松了下来,恩崔立这才回想起刚才那场比试是多么的不寻常,要知道,雇佣兵长是从不和别人比试的,当他告诉莱基要和恩崔立来一场公平的比试的时候,巫师差点吓晕了过去。 恩崔立明白这一切背后的逻辑。贾拉索之所以可以生存下来,其中的一部分原因,正是他总保持着神秘感,连同他手下的所有人也都是如此。甚至没有人可以真正的看清楚这名雇佣兵长的长相。他总是让自己的同盟和敌人们出乎意料,迷惑不已,一直迷惑不已,但是在这里,站在恩崔立的面前,他却暴露了如此之多的内容。 “那些匕首,”恩崔立说着,放松了一下,随即戴上自己一向狡猾的表情。“它们只是幻象而已。” “大概是的,至少你这么想。”黑暗精灵以他一贯的模棱两可回答道。 “它们就是幻象,”杀手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你不可能随身带这么多匕首,而且也没有任何魔法可以如此迅速地造出这么多。” “虽然你这么说,”贾拉索回答道,“但它们和你的武器撞击时你亲耳听到了叮当声,而且也确实感觉到了它们坠在斗篷上的重量。” “我只是认为我听到了叮当声,”恩崔立纠正道,很想知道自己在雇佣兵长那无止境的猜谜游戏中是否找到了哪怕一丁点儿的突破口。 “那不是一样的么?”贾拉索大笑着,但在恩崔立看来,在笑声背后一定正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恩崔立举起斗篷,仔细端详着那几把匕首――确实是金属打造的匕首,固体的东西――它们仍然插在斗篷上面,同时他在衣服上也找到了几个洞,“那就是其中有一部分是幻影,”他毫无底气地争辩道。 贾拉索只是耸耸肩,不愿再多说什么了。 恩崔立愤愤地哼了一声,准备离开这个房间。 “请记住这个教训,我的朋友,只要你相信它的存在,就是幻影也可以杀了你。”贾拉索在他身后喊道。 恩崔立停下脚步,一脸严酷的转过头去,他并不习惯于如此露骨的警告或是威胁,但是对于这个特别的盟友来说,这些威胁绝不会只是空摆样子。 “而不管你相信与否,真家伙都可以你的命。”恩崔立回答道,然后转身向大门走去。 杀手双手颤抖着走了出去,尽管心情挫败,但这一切却激起了他的兴趣。贾拉索总是如此,恩崔立沉思着,而真正使他惊讶的是这个聪明又有着超常自制力的卓尔雇佣兵长的另一面。 ... 明日起更新 今天上班第一天,老总看得比较严。我想再请一天假,列位看官可宽限? 《凤乱九宫》明日起更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雀鹰重咒 凤乱九宫雀鹰重咒 报错: 绿色无广告阅读 第七卷骸骨的王冠 第七卷骸骨的王冠 格得静立无声。 “你怕这块石头吗,”席蕊好像不可置信似地问著,格得回答:“对。” 在层层法术石墙围绕的这个房间中,在要命的寒冷与寂静中,席蕊手持著蜡烛,用发亮的双眼又瞥了格得一眼,说:“雀鹰,你才不怕呢。” “但是我绝不会跟那精灵说话。”格得回答,然後正面看著她,郑重说道:“夫人,那个精灵被封在石头里,石头又用捆缚术、眩目术、闭锁术、防卫术和三道坚固的围墙锁起來,藏在一个不毛之地。这并不是因为这块石头宝贵,而是因为它会造成重大恶行。 我不知道当初你來的时候,他们怎麽对你说;但是像你这麽年轻温和的人,无论如何都不应该碰这东西,连看都不要看,它对你沒有好处。” “可是我碰过它,对它说过话,也听它讲过话,它沒伤害我呀。” 她转身,两人穿越重重的门及通道,最後來到塔楼宽敞的阶梯,一旁的火炬照耀著,席蕊吹熄了烛火。两人沒说几句话就分开了。 当晚,格得睡得狠少。倒不是想到黑影而睡不著,那份思虑反而已经逐出脑海,取而代之的是那个反覆出现的石块,以及席蕊在烛光中明灭不定的脸孔。他一次又一次感受她那双注视他的限睛,想确定他拒绝碰触而块石头时,席蕊双眼的神色是轻蔑还是受到伤害。等他终於躺下來就寝时,床上那条丝铁床单冷得像冰,使他又在黑暗中清醒,又想起那块石头和席蕊的眼睛。 第二天,他在灰色大理石砌的而形厅里找到席蕊,她常在这里玩游戏,或与女侍在织布机旁工作。这时,西沈的落日照亮了厅室。格得对她说:“席蕊夫人,我昨天对您无礼,很抱歉。” “不会呀,”她露出回想的表情,又说了一遍:“不会。”她支开陪伴的女侍,等她们都走了以後,才转向格得。她说:“我的贵客,我的朋友,你是个明眼人,但或许你还沒想通这些该想通的事。弓忒岛和柔克岛都教人高超的巫术,但他们不会教尽所有的巫术。这里是瓯司可岛,又叫渡鸦岛,不是说赫语的地区,所以它不受法师管制,法师也不太了了解这岛屿。这岛上发生的事,南方那些大师不一定都处理过;而且这里的事事物物,有的也不在命名大师的名字清单上。人对不知道的东西,总是害怕,但你身处铁若能宫,却什麽也不怕,换成是个比较弱的人,必定会害怕,你却不怕。可见你生來有力量,可以掌控封锁室里的东西。这一点我知道,这也是为什麽你现在会在这里。” “我不明白。” “那是因为我夫君班德斯克沒有对你完全坦白。我会对你坦白的。來,坐我旁边。” 他坐在她旁边那个有靠垫的窗台。将逝的阳光直射窗内,使他们沐浴在沒有温暖的光辉里。塔楼下方的野地已然沒入黑暗,昨夜的雪尚未溶化,单调的白色覆盖著地面。 此时,她非常轻柔地说:“班德斯克是铁若能的领主兼继承人,但是他沒办法利用那东西,他沒办法让那东西完全服从他的意志。我也不行,不管是单独或与他合作都不行。 他和我都沒有那种技艺,也沒有那种力量。但你技艺和力量都有。” “你怎么知道,” “从石头本身得知,我告诉过你,那石头说你会來。它认识自己的主人,也一直在等你。在你还沒出生以前,它就在等你了,等那个能够驾御它的人。凡是能教铁若能石回答问題且服从指示的人,就有大量掌控自己的命运,包括击毁任何敌人的力量,不管敌人是人是灵;以及远见、知识、财富、疆土;还有随心所欲的巫术,让大法师也自叹弗如,要多要少,随你选择,任你要求。” 她再一次就起她奇异明亮的双眼望著格得,她的凝视穿透了他,让他著凉似地打起哆嗦。可是,她脸上也有恐惧,仿佛在寻求他的帮助,却碍於自尊而不便开口。格得十分茫然。她说话时,一手轻轻放在格得手上,在格得黝黑强壮的手上,席蕊的手显得瘦小白皙。格得辩称道:“席蕊,我沒有你想的那种力量,我一度拥有的力量,都断送在我手里了。我帮不了你,对你沒有用处。但我明白,地底的太古力不是要供人使用的,绝不能交在我们手里,太古力到我们手里只会破坏。不当的手段,必导致恶果。我不是受吸引而來,而是被驱赶而來;那个驱赶我的强大力量一心要毁灭我。我无法帮你。” “断送了力量的人,有时会充满更大的力量。”她依旧微笑说著,宛如格得的惧怕和顾忌很孩子气。“是什麽把你带來这里,我可能比你清楚。欧若米街上不是有个男子对你说话吗,他是铁若能石的仆人,是这里派去的使者。他本人曾是巫师,但是他放弃了巫杖,服效一股比任何大法师的力量都强大的力量。於是你來到瓯司可岛,在荒野中,你尝试用木杖与黑影战斗。我们差点儿救不了你,因为那个追随你的东西,比我们设想的还要狡猾,而且已经吸取你很多力量了……唯有黑影能对抗黑影;唯有黑暗能击败黑暗。雀鹰,你听我说,想想看,你需要什么,才能打败在重重围墙外等候你的黑影,” “我需要知道它的名字,但那是不可能知道的。” “那块铁若能石,知道所有的生与死,知道死前死後的生灵,知道未生与未死,知道光明界与黑暗界,它会把那个名字告诉你。” “什麽代价,” “不用代价。我告诉你,它会服从你,像奴隶一样服侍你。” 格得动摇不定、内心交战,沒有答腔。席蕊此时用双手拉起格得的一只手,注视著他的睑。太阳已落入朦胧阴暗的地平线,天色也暗下來了,她看著格得,看著他的意志业已动摇,她的脸因赞许和胜利而愈发明亮。她轻柔地呢喃:“你会比所有的人都强大,成为人中之王,你会统治一切,我也会和你一齐统治” 格得突然站起來,向前跨了一步,这一步让他看到长厅墙壁弯曲处,铁若能领主正站在门边静听,脸上还略带微笑。 格得的眼睛看清楚了,脑子也想通了。他低头看著席蕊。“击败黑暗的是光明,”他结结巴巴的说:“是光明。” 他的话宛如指引他的光明,话一说完,他立即恍然明白自己是如何被牵引、诱导至此;他们如何利用他的恐惧引导他;等他來了,又如何把他留住。确实,他们救他脱离黑影,因为他们不希望格得在成为铁若能太古石的奴隶前先被黑影占有。一旦他的意志被石头的力量攫获,他们就会让黑影进入重重围墙因为尸偶是比人类更为出色的奴才。要是格得触摸过太古石或是对它说话,必定早就完全迷失了。所幸,黑影一直不太能赶上格得,捉住他,太古石也同样无法利用他差一点。格得几乎要降服了也是差一点。 他沒有答应,邪恶很难掌握一个尚末答应它的灵魂。 他站在两个业已降服答应的人中间,轮流注视这两人。班德斯克走上前來。 “席蕊,我告诉过你,”铁若能领主用枯乾的声音对夫人说:“他一定会逃过你的掌握。你们弓忒岛的巫士都是聪明的傻瓜。而你,弓忒岛的女人,你也是傻瓜一个,竟然想同时欺骗他和我,用你的美貌辖制我们两个,然後利用铁若能达到你个人的目的。可惜我才是太古石的主人,对不忠的妻子,我是这么处理的:‘依卡符罗·哀·欧耶湟塔… …’”那是一种变换术。班德克斯的长手高举,欲将那个瑟缩的女人变成某种不堪的东西,也许是猪、狗,或是流口水的丑老太婆。格得赶忙上前,用手去打领主的手,同时口念一个短咒。虽然他沒有巫杖,又置身异乡邪地,一个黑暗势力的疆域,但他的意志占了上风。班德斯克站立不动,混浊的眼睛怨恨且茫然的盯着席蕊。 “來,”席蕊颤声道:“雀鹰,快,趁他还沒把太古石仆人召來……” 一个细小的声音如同回声般在塔内流窜,穿边石墙石地。那是干涩颤抖的低语,好像土地本身居然说话了。 席蕊抓住格得的手,与他一同跑过甬道和厅堂,步下曲折回绕的长阶,他们來到天井时,最後一道天光还照在经人践踏过的污雪上。城堡里的三名仆人拦住他们的去路,不悦地盘问两人,好像怀疑这两人做了什麽对主人不利的事。“夫人,天色渐渐晚了,”一个人这麽说完,另一个人接著说:“这时候你们不能出城去。” “走开,脏东西,”席蕊大叫,她用的是齿擦音极明显的瓯司可语。仆人应声倒伏在地面打滚,其中一人大声尖叫。 “我们一定要从大门出去,沒有别的出口。你看见门了吗,你找得到吗,雀鹰,” 她用力拉他的手,但格得踯躅不前。“你对他们施了什麽咒,” “我把热铅往人他们的脊髓,他们一定会死。快啊,我告诉你,他就要把太古石仆人放出來了,我竟然找不到大门大门施了重咒,快,” 站长有话说: 轩衣舍原创服饰已更新秋、冬季服装,需要的朋友可以进店选购了,主要出售:男装、女装、情侣装、鞋子、手表、女士包包。新开的店冲击销量,全部按出厂价出售,并且全场包邮。 1、电脑前的朋友请 2、手机用户请 高速文字章节列表雀鹰重咒 束缚法术 就是这个,金穆瑞?欧布罗扎向他的两个同伴打着手势,莱基和柏殷永?班瑞――达耶特独立佣兵团地面部队新来的两个士兵。 柏殷永是魔索布莱城最有势力家族中最得宠的儿子,他的成长过程里,整个卓尔世界都是在他的眼皮底下的――至少,他爬到了一个卓尔男性在魔索布莱城中所能得到的最高地位――然而不久前,他的母亲对一个矮人王国发动了一场血腥战争,这场战争以她的死亡而告终,这使得整个卓尔城市都陷入了混乱。就在那个充满了无止境的动荡和残杀的时期,柏殷永把自己的性命托付给了贾拉索和他手下这只难以琢磨的达耶特佣兵团。仗着身为城中最好的战士,以及和他那仍然实力强大的家庭――班瑞家――的家族关系,柏殷永在这里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并且迅速被提拔到了高等副官的位置。因此,他来这里并不是作为莱基和金穆瑞的侍从,而是以平等的身份来参加这次训练任务。 他打量着那个被金穆瑞定为目标的人类: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一身普通街头妓女的装束。 你读了她的心没有?莱基打了一个手势,手势之繁复正好和他丰富的表情相呼应,当然还有那张虽然英俊且棱角分明但正在被扭曲的脸。 一个便衣间谍,金穆瑞向他的同伴无声的证实了目标。他们刚才从那个女人的身边走过,现在正在汇报他们的发现。他们三个观察了女人一会后,互相交流了彼此的想法。 柏殷永小心翼翼的移动着,对身边这些奇怪的事以及那个有着奇怪力量的金穆瑞都感到极其的不自在。他希望这个时候金穆瑞没有在读他的思想,因为他正在疑虑:有这么个可以读心的家伙在身边,贾拉索怎么会有安全感的?他走进一个人的思想似乎与柏殷永走进一扇敞开的大门一样轻而易举。但当他想到狡猾的贾拉索显然会让这扇大门成为一个陷阱的时候,便不由得笑了出来,但随即就用咳嗽声掩饰过去。柏殷永觉得自己真该好好学学这招,如果它真能把金穆瑞逼得走投无路的话。 我们知道其他人在哪里吗?柏殷永用手势无声地问道。 如果我们不知道,这场表演又怎么会精彩呢?莱基同样用手势回答道。巫师的笑意溢满全脸,接着三个黑暗精灵的脸上就都写满了狡诈而饥渴的表情。 随即金穆瑞阖上双眼,呼吸变得缓慢而深沉。 莱基收到这个信号后,拔下一根睫毛,然后从腰带上的一个口袋中取出了一点阿拉伯树胶把它裹了起来。他转向柏殷永,向他来回晃动着手指。卓尔战士反射性地畏缩了一下――当某个还算正常的人正在被卓尔巫师施法时,他的表现定是如此。 第一道法术射了出去,柏殷永开始了隐形,身形渐渐从他人的视野中褪去。当完全看不见他后,莱基开始用一道心灵咒语来擒住目标的思想,以便迅速捉住她。 女人畏缩了一下,有那么一秒钟好像是被捉住了,但随即她挣脱了开来,紧张地环视着四周,很显然她开始戒备了。 莱基咒骂着开始了第二道咒语。隐身的柏殷永看着他,脸上带着一抹近乎嘲弄的微笑――没错,这就是隐身的好处之一!莱基继续辱骂着人类,用尽了卓尔语言中所有表示垃圾和腐肉的词语。但从另一个方面看,他的惊讶也是显而易见的,要知道对于一个人类来说这个法术是十分难以挣脱的,同时柏殷永却发现,这个聒噪的巫师其实准备了不止一个法术。而理论上,对于一个没有抵抗的人类,一个法术就足够了。 就在这时,女人采取措施了:她快步离开了原地。 上!金穆瑞一挥手,就在同时,他的心灵之力同时闯进了三个卓尔和那个女人的思想之间。刹那间,那个女人就站在了眼前,虽然还是在街道上,但只有两步之遥了。柏殷永立即跳出去捉住了她,麻利地将她塞进了异度空间中,紧接着金穆瑞关上了入口。 这一切发生的如此迅速,以至于对于正在看着街道的人来说,所发生的好像就只是那个女人凭空消失了那般简单。 心灵异能者把他细巧的黑色手掌放在牺牲品的额头上,开始进入她的思想。他可以感受到她的恐惧,因为尽管身体正困在莱基的控制中,但她的思想还在运作,并且很明确的知道自己正站在黑暗精灵的面前。 金穆瑞享受了一会她的恐惧,完全陶醉其中。然后就开始了对她思想的控制,他在她的头脑中构筑了一道防线,它可以吸收所有**上所承受的力量,这些就和他在那场恩崔立与崔斯特的战斗中所做的一样,完美无缺。 做完这些以后,他点了点头。 柏殷永迫不及待地挥起精美的卓尔长剑,一下子就砍穿了女人的脖子,原先那道隐身魔法随即就因这动作而被解除。接着卓尔战士开始跳起了虐杀的舞蹈,用那双精美的长剑迅速地砍刺,用力地刺杀,甚至有一次把双剑重重的砍在了女人的头颅上。 但没有喷出一滴血液,也没有一声痛苦的**,因为金穆瑞的法术代替她的**吸收了这兽性的舞蹈中的每一个动作。 砍杀持续了一会,直到莱基警告说魔法的时效快到了,柏殷永这才住手,金穆瑞闭上了双眼,同时,莱基开始了又一次法术的吟诵。 另外两个旁观者――柏殷永和金穆瑞――都兴奋地看着莱基把一个用蝙蝠粪便做成,正散发着硫磺气味的小球塞进了女人的嘴里,同时注入了法术。女人的嘴里腾起一道火光,随即滑进了喉咙中。 人行道又浮现了出来,十分的迫近,这是因为金穆瑞把对应着街道上那点的出口开了一秒钟,莱基趁机把女人推了出去。 金穆瑞关上门,所有人一起看着外面,兴奋地等着好戏的开场。 首先解除的是束缚法术,女人蹒跚着,想喊出声来,但是从她那灼烧着的喉咙中发出的只有干咳声。她脸上的表情变得异常奇怪,正是完全的恐惧。 她感觉到体内这个正在流动的东西里包裹着能量,金穆瑞解释道。我没法再控制它了――只有她自己可以解除它。 要多久?莱基很关心这个问题,但金穆瑞只是微笑,并示意其他人继续欣赏这场演出。 女人奔跑起来,卓尔们注意到有人向她围拢了过来,有些人显得很谨慎――这些应该是其余的间谍们――其他的人则显得很好奇,还有一部分人对此十分警觉,并且远远地避开她。 这时,她很想尖叫,但从仍在灼烧的喉咙里发出的只有一顿一顿的气息声。她睁大的双眼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她可以感受到身体里那股巨大的力量,它渴望挣脱束缚,而她并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可以释放出它们。 她已经无法控制那个流动的东西了,最初的恐惧瞬间变成了迷惑。柏殷永对她所做的所有的伤害都在一刹那间出现,所有的砍伤,刺伤,重击以及在心脏上的绞刺,都从那个无助的女人身上突然的迸发了出来。而在那些旁观者的眼中,这个女人一瞬间就变得支离破碎,大量的鲜血从她的脸上,头上和胸中喷射而出。 她旋即倒了下去,但是就在所有人来得及反应逃离现场或者去救助那个女人之前,莱基下的最后一道法术――一个姗姗来迟的火球――爆炸开来,瞬时间吞没了女人的尸体和她周围的许多旁观者。 火焰的外围,惊呆的旁观者们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被烧焦的同伴和那些无辜的旁观者,他们脸上彻底的恐惧令残忍的卓尔们开心不已。 精彩的表演,确实很值得一看。 但对柏殷永来说,这光景还意味着另一件事,那就是他必须要对他身边的这些副官们充满警惕。因为就算以卓尔们对于拷打和暗杀的高标准来看,这两个家伙都是十分胜任于此的,他们都是真正的个中高手。 ... 石化蜥蜴 凤乱九宫石化蜥蜴 “为什么?”崔斯特问:“贝尔瓦迪森格普,一位荣勋团长”当头衔再度提及时,贝尔瓦又畏缩了一下。“为什么要躲在自己的阴影之中?” 贝尔瓦咬紧了下颌,眯起双眼。“出去。”他发出浑厚的吼声,“你年轻,黑暗精灵,你前途无量。我老了,我的时代结束了。” “你并没那么老。”崔斯特争辩,这次他决定要逼迫荣勋团长揭露自己的困扰。但是贝尔瓦只是转身,一言不发地走进自己的卧房,把悬吊在入口的遮毯拉下。 崔斯特摇摇头,颓丧地拿拳头捶打自己的掌心。贝尔瓦为他做了那么多,首先是从国王判决的死刑中救了他一命,又在随后的几星期内以友谊抚慰他,更教导他斯涅布力的语言及生活方式。而尽管他看到贝尔瓦背负着某种巨大的重担,却不知如何才能帮助他以回报。他多想掀起门上的遮毯走进去,让贝尔瓦一吐内心的阴霾。 然而,崔斯特不会这么鲁莽地对待他的新朋友。他一定会找到开启他朋友心房的钥匙,崔斯特在内心发誓。但是他现在有自己的难题要克服。贝尔瓦允许他出外一探布灵登石城的世界! 崔斯特看向户外那群侏儒。其中有三位直挺挺地站在模拟物之前,假装他们已变成石头。黑暗精灵好奇地往门口移动,然而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跨出门口,走向那群玩耍的侏儒。 黑暗精灵走近时,游戏正好结束,他们对于这位早已流言满天飞,传说中的黑暗精灵显然兴趣更大,所有人均一拥而上,团团围住崔斯特,并互相说着悄悄话。 崔斯特发现身上的肌肉又不由自主地绷紧起来。猎人的原始本能似乎是他无法克制的弱点。崔斯特用力压制另一个自我,沉默而坚定地提醒自己,这群侏儒不是敌人。 “贝尔瓦迪森格的朋友,你好!”一位侏儒出声问候,“我是赛迪格,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不过再过三年,我就会成为探矿队员了!” 崔斯特有点吃力地辨认地底侏儒急切的话语,但他确实了解赛迪格未来职业的重要。贝尔瓦曾告诉他,探矿员负责到危险的幽暗地域去探勘珍贵的矿物与宝石,因此在地底侏儒城市中拥有很高的地位。 “你好,赛迪格,”崔斯特终于回应道,“我是崔斯特杜登。”说完之后,他不知道还应做些什么,于是便把双手交叉在胸前。对黑暗精灵而言,这是个表示和平的姿势,不过他不确定是否普遍适用于幽暗地域。 地底侏儒互相对望了几眼,便学他摆起同样的姿势。崔斯特放心地叹了口气,所有的侏儒都笑了起来。 “他们说你在幽暗地域里待过一阵子。”赛迪格继续说道,并引着崔斯特往他们先前游戏之处走去。 “很多年了。”崔斯特跟在那位年轻的侏儒身旁,回答道。他一接近侏儒,体内的猎人便蠢蠢欲动,但他极力克制那股反射的冲动。当一行人到达模拟物所在之处时,赛迪格一屁股坐在石头上,要求崔斯特说说他的一两个冒险故事。 崔斯特有点迟疑,不知道自己所学的斯涅布力语能否应付得来。但是赛迪格和其他侏懦都在催促他。最后,他点点头,想了一想,试图回想一些较有趣的事件。他不自觉地扫视整个洞窟,想找些线索。最后,目光落在被幻术放大的假上。 “。”赛迪格解释道。 “我知道,”崔斯特回答:“我曾经遇见过一只。”他不经意地转头看着侏儒,却被他们的表情吓到了。侏儒们全都张大了嘴巴望着他,脸上流露着诡谲、恐惧与欣喜三者混杂的神情。 崔斯特理解了他们的惊叹之后露出微笑。地底侏儒与黑暗精灵不同的是,他们把年幼的族人保护得很好。这些年轻人虽然跟崔斯特年龄相近,却鲜少能踏出布灵登石城一步;而在这个年纪的黑暗精灵早已被派遣在魔索布莱城附近的通道里四处巡逻了。因此,尽管这种恐怖的怪物在幽暗地域中其实也很罕见,崔斯特与的相逢对地底侏儒来说,并不那么难以置信。 “你说并不存在!”一个地底侏儒对另一个大叫,并用力推挤他的肩膀。 “我才没有!!”对方否认,并推挤回去。 “我叔叔看过一只。”另一个说道。 “你叔叔看到的只是石壁上的爪痕!”赛迪格大笑道:“照他的说法,那是的足迹!” 崔斯特的笑容更深了。是魔法生物,较常见于其他异界之中。黑暗精灵,尤其是高阶祭司们,常常开启传送门通往其他异界;但这类怪物在地底侏儒的生活世界中并不寻常。极少数侏儒能看见的踪影。崔斯特想到这里,不禁笑出声来:毫无疑问,只有少数中的少数有幸回城报告他的奇遇! “如果你叔叔追踪足迹,发现到怪物,”赛迪格继续说道,“他早就变成地道中的一堆石头了!石头是不会讲故事给你听的!” 被嘲笑的侏儒四处张望,试图辩驳。“崔斯特杜登就看到了!”他抗议道,“他也没有变成石头!”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在崔斯特身上。 “你真的看到过吗?黑暗精灵?”赛迪格问道:“拜托,老实回答。” “一只。”崔斯特回答。 “那,你在它瞪你之前就逃跑了?”赛迪格追问,这是在场所有侏儒都觉得夸张的问题。 “逃跑?”崔斯特不太明白这个辞汇的意义。 “逃……呃,躲得远远的。”赛迪格解释。他看着另一位侏儒,后者随即露出一脸惊惶,假装害怕,然后慌慌张张地往后逃窜了几步。其余侏儒都对他的表演报以热烈欢呼,崔斯特也跟着笑起来。 “你在用它的恐怖目光瞪你之前,就赶快跑到很远的地方去了?”赛迪格解释道。 崔斯特耸耸肩,感到有点困窘。赛迪格猜想他有所隐瞒。 “你没有跑得远远的?” “我不能……逃跑,”崔斯特解释:“侵略了我的家,杀掉我许多的洛斯兽。家园,”他停了一会儿,搜寻正确的地底侏儒语汇。“避难所,”他终于找到辞汇。“在幽暗地域的荒野之中,很难找到的地方。一旦你找到了,就必须不计一切代价上保护它。” “你跟它战斗?”从侏儒群的后方传出一声不知名的惊呼。 “从远处用石头攻击?”赛迪格问道:“那是最可行的方式。” 崔斯特看了看那堆侏儒用来投掷假的卵石,再看看自己纤瘦的身躯。“我根本举不动这些石头。”他笑道。 “那你怎么做?”赛迪格问道:“你得告诉我们。” 崔斯特知道他可以讲什么故事了。他沉默了一阵子整理自己的思绪,发现自己现有的地底侏懦辞汇还不足以表达这整个错综复杂的经过,因此他决定图像化。他借了侏儒携带的两根棍子,当作他的双刀,然后检查那只模拟物是否能承受他的体重。 地底侏儒全部挤在一起,紧张地看着崔斯特,听他描述他正好施展于头部的黑暗结界,以及他的猫科伙伴关海法的所在位署。侏儒们全都坐下来,上身前倾,对他所说的每句话都惊异不已。在他们的心目中,那只模拟物已经活了起来,笨重地往前走,而崔斯特这个来自外世界的陌生人,正埋伏在它背后的阴影之中。 “崔斯特大战”的戏幕进行着,此时已演到崔斯特对蜥蜴发动攻击。当他轻盈地跃上蜥蜴的背,并小心翼翼地往怪物头部走去时,他听到侏儒一致发出惊讶的吸气声。崔斯特感染了他们的兴奋之情,他的回忆也随之更为清晰。 一切均如此真实。 侏儒们不禁向前靠近,预期这位著名的黑暗精灵来一场精彩的剑术表演。 然后可怕的事发生了。 前一秒他还是演戏的崔斯特,用冒险犯难与武术战技娱乐他的新朋友;下一秒他举起棍子道具殴击假怪物时,他已不再是崔斯特了。猎人站在蜥蜴上方,整个时空又回到苔藓洞穴外的通道的那一天。 棍子猛戳入怪物的双眼,刺入怪物的头。 地底侏儒遽然退后,有些感到害怕,有些则只是出于谨慎。在猎人不断猛击之下,整个石块砰然碎裂。作为怪物头部的厚木板断裂开来,掉落地面,黑暗精灵跟着往后滚落。猎人一个敏捷的打滚,翻身站起,随即又上前攻击,愤怒地拿棍子不断猛击。木棍承受不住力道,从中折断,猎人的手也受伤流血,但他仍不放弃攻击。 侏儒们伸出粗壮的手抓住黑暗精灵的手臂,想让他镇静下来。猎人一个转身面对他的新敌人,他们比他强壮,其中两个紧紧抓住他,但他灵巧地扭动身子,让他们失去平衡。猎人对准他们的膝盖一个猛踢,并迅速蹲下,把他们两个摔个倒栽葱。 猎人迅即旋身跃起,手上的双刀已摆好架式,对准一个往他跑来的敌人。 贝尔瓦丝毫不畏惧,双手往前一架以为抵御。“崔斯特!”他不停地叫唤:“崔斯特杜登!” 猎人看着地底侏儒双手上的nb343与锹,亮闪闪的秘银光泽唤起了他的回忆。霎时他又回复为崔斯特了。他震惊而惭愧地松开手上的棍子,低头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双手。 贝尔瓦一把抱住昏厥的精灵,把他扛在肩上带回家中,安置在吊床上。 幽暗地域生活及其他的回忆,崔斯特自我黑暗的部分,不断化为噩梦侵袭他的睡眠。 “我怎么解释?”当晚,贝尔瓦发现崔斯特坐在石桌边若有所思,崔斯特问道:“我怎么开口道歉?” “都不必要。”贾尔瓦说。 崔斯特不可实信地望着他。“你不懂。”崔斯特开口,想着如何才能让探矿团长明白他内心深处的黑暗。 “你在幽暗地域中活了许多年,”贾尔瓦说,“没人能在那里生存,而你办到了。” “可是我生存了吗?”崔斯特大声问道。 贝尔瓦举起nb343子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然后坐在他身边的桌上。他们就这样默默地度过了夜晚。崔斯特没说任何话,而贝尔瓦也没有催促他。探矿团长知道他应该扮演的角色:沉默的心灵支柱。 不知道多少小时过去了,直到赛迪格的声音再度从门外传来。“崔斯特杜登,来呀!”年轻的侏儒喊道:“再来跟我们说说幽暗地域的故事!” 崔斯特惊讶地看着贝尔瓦,他不知道那个邀请是恶意的陷阱还是讽刺的玩笑。 贝尔瓦露出微笑,化解了他的忧虑。“石头在上,黑暗精灵,”他咯咯地笑着:“他们可不会让你躲起来的。” “叫他们走开。”崔斯特坚持。 “你这么想放弃?”贾尔瓦反驳道,他原本浑圆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尖锐:“你是在荒野中通过千锤百炼的人吗?” “太危险了,”崔斯特绝望地想要解释:“我不能控制……不能除掉!” “去跟他们一道儿,黑暗精灵,”贾尔瓦说。“他们这次会小心的。” “这个……野兽……紧跟着我……”崔斯特想说清楚。 “这段日子里,也许会这样,贾尔瓦却轻松地回答:“石头在上,崔斯特杜登!相对于你十年来所受的考验而言,五个星期可不算长!你会慢慢从这个……野兽中解放的。” 崔斯特淡紫色的眼眸盯着贝尔瓦迪森格的灰色瞳孔,他所看到的只有真诚。 “除非你自己去找它。”探矿团长结束他的话。 “崔斯特杜登,快来!”赛迪格在门外再次催促。 这次,以及往后的每一天,崔斯特总是应声而出而且只有他“自己”。 蕈人王俯瞰着那个黑暗精灵在下层的苔藓洞穴中来回搜寻。它看得出来,这不是上次来过的精灵,不过它的盟友崔斯特,是它唯一接触过的黑暗精灵。一念及此,这位十一尺高的巨怪便不顾危险,慢慢从上层洞穴爬下,拦截这个不速之客。 当这位活生生的蕈人接近时,札克纳梵的缚灵尸完全没有逃或躲藏的意图,而且双剑早已备在手上。蕈人王喷出一团孤子云,试图与新访客进行心灵沟通。 可是,这位不死怪物是由两重不同的异界物体结合而成,这类企图对他毫不起作用。札克纳梵的肉体面对蕈人,但缚灵尸的心灵却在遥远之处,与玛烈丝主母的意志直接连结。缚灵尸向敌人逼近。 蕈人喷出第二团抱子云,这团云带有镇静作用,可以安抚敌人的情绪,但是同样无效。缚灵尸坚定地靠近,巨怪举起它强壮的双手打算给对方重重的一拳。 札克纳梵的双剑迅速一挥,在蕈人的手上留下严重的伤口。接着,缚灵尸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砍向巨怪,在它蕈状的身躯留下两个大窟窿。蕈人王往后一仰,庞大的身体整个落地。 在上层洞穴中,数十个年长而较为强壮的蕈人笨重地移动,想下来解救它们重伤的王。缚灵尸毫无表情地看着它们逼近。他解决了巨蕈人,冷静地迎接下一波攻击。 蕈人们纷纷围至,喷射出一团团孢子云。札克纳梵丝一毫不予理会,也毫不受影响,只集中心力对付它们的拳打脚踢。 一眨眼,所有的蕈人都倒在他的脚边。 数不清的世纪以来,蕈人在此建设自己的家园,过着自己的生活,与世无争。然而当札克从曾是崔斯特居处而现在已荒废许久的小洞穴徒劳而返后,他狂怒地摧毁了任何貌似和平的假象。他跃上岩壁,将触目所及的蕈丛砍得一干二净,凡他经过之处,无一幸免。 巨大的蘑菇东斜西倾,像是被砍伐的树木。下层洞穴中,容易紧张的洛斯畜群再次被骚动惊吓得四处溃逃,失散于幽暗地域的荒野中。少数存活的蕈人争先恐后地逃跑,想躲过黑暗精灵的屠杀,但蕈人生来行动迟缓,哪里躲得过札克纳梵无情的追捕? 长久以来一直统治这个苔藓洞穴与蕈林的王国,就这么灭亡了。 第九章地道中的耳语 地底侏儒的巡逻队在曲折蜿蜒的地道弯处一寸挨着一寸前进,每个队员的武器都握在手上。巡逻队离布灵登石城并不远,还不到一天的行程,却已经摆出备战队形,这通常只有在他们深入幽暗地域时才会如此防备。这条地道里弥漫着死亡的恶臭。 领头的侏儒明白大屠杀的现场即在眼前,他小心翼翼地自一块巨石后头窥探。地精!他的感觉透过同族间的心灵感应清晰地传递给他身后的同伴。一旦幽暗地域的危险逼近时,地底侏儒便很少说话,而改采用同族间的心灵感应来传递彼此的基本想法。 其他侏儒都兴奋起来,握紧手上的nb343和锹,开始以心灵感应互相沟通作战计划。仍在石头后侦查的领队制止了他们的讨论。死的! 其他队员跟上前去,围在大石周遭探看前方的惨状。二十来只地精的尸体四散在地上,身上都是致命的砍痕。 “黑暗精灵。”看到尸体上精准利落的刀口后,一个队员低声说道。在幽暗地域的所有种族中,唯有黑暗精灵使用刀身这么细、刀刃这么薄的武器。 太靠近了。另一个侏儒朝着先前开口说话的队友肩膀打了一拳,传递了他的想法。 新书、、、、、、、、、、、、、、石化蜥蜴 元素硬战 ""="(''"=""> 贝尔瓦住屋的内部摆设稀少,只有一张石桌,一张石凳,几个摆放壶罐的架子,以及一个大窑,上面架着烧菜用的铁炉。给力520://在一个随便劈凿的入口之后,便是地底侏儒的卧室。一样空空如也,只有一张吊**悬在墙壁之间。地上堆着另一张吊**,显然是为崔斯特预备的。一件饰以秘银环扣的皮制外套挂在后墙上,下面则挂着一些粗布袋与小布囊。 “我们要把你的吊**挂在起居室。贾尔瓦以nb343头手指指地上的吊**。崔斯特动手去拿,但贝尔瓦随即以鹤嘴锹手阻止了他,并在他身边打转。 “等一下。”地底侏儒解释道,“你得先告诉我,你为什么来这里。”他打量着崔斯特身上破烂的衣服和历尽风霜的脏脸,显然黑暗精灵在野外流浪了一段时间。“你也得告诉我,你从哪里来的。” 崔斯特落坐在石地上,把背脊靠在墙上。“我来这里,是因为我已经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他诚实地回答。 “你离开你的城市多久了,崔斯特?杜登?”贾尔瓦温和地问道 。即使降低了声调,他的声音仍然如清亮的钟声回荡在室内,久久不歇。他细微的声调变化所传达的同情或威严等种种丰富情感,让崔斯特感到不可思议。 黑暗精灵耸耸肩,把头往后靠,他的视线停驻在天花板上,而他的心思已经飘向过去。“好几年了我已经不知道怎么计算时间了。”他再次看向地底侏儒:“在幽暗地域四通八达的地道中,时间已经毫无意义。” 褴褛的外表证实了他的话,尽管如此,贝尔瓦仍不免感到惊讶。他走向房间中央的桌子,坐到石凳上。他见过崔斯特在战斗中的样子,目睹崔斯特击败土元素的经过--那可是场硬仗!但如果崔斯特所言属实,如果他真的在幽暗地域中独自生存了这么久,荣勋团长不禁对他肃然起敬。 “崔斯特?杜登,你得告诉我你的经历。”贾尔瓦催促道。“我要知道有关你的一切事情,这样我才能更明白你来这个宿敌的城市目的何在。” 崔斯特沉默了许久,不知道从何说起。他信任贝尔瓦,此外他别无选择;但他不能确定斯涅布力对迫使他脱离魔索布莱城保障的两难处境能有多少体会。贝尔瓦生活在友谊与合作的群体中,他能明了魔索布莱城的悲惨生活吗?崔斯特怀疑这一点,但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他很快地向贝尔瓦叙述了过去十年的生活,包括:杜登家与赫奈特家的悬战;他与玛索吉和艾顿交手,从而得到了关海法;亦父亦师亦友的札克纳梵为他而牺牲;以及他因此决定背弃他的亲族与邪恶的信仰,罗丝。贝尔瓦知道他说的是地底侏儒称为“罗尔丝”的黑暗神nb05c,但他冷静地没去纠正。即使在十多年前的那次相遇,他对崔斯特的真正意图还有所疑虑,现下他已完全确信,自己对这个黑暗精灵的臆测是正确的。当崔斯特在叙述幽暗地域的生活,尤其是他对抗石化蜥蜴以及与自己同胞手是交战的历程时,贝尔瓦不由自主地浑身发颤。 甚至在崔斯特还未提出追随地底侏儒是因为害伯被寂寞与野性吞噬而失去自我,贝尔瓦就已经明白了一切。当崔斯特说到他最后在布灵登石城外窥伺的那些日子时,他的用词变得谨慎保留。他还不习惯表达真实的情感与恐惧,尽管眼前这位新同伴是多么值得信赖,他仍无法将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 当崔斯特的故事到达尾声时,荣动团长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他。贝尔瓦明白他的痛苦,他没有刺探进一步的讯息,也没有追问崔斯特尚不愿明说的个人苦恼。 “‘马嘎?卡马拉’。”地底侏儒严肃地说道。 崔斯特抬起头来。 “石头在上啊。”贾尔瓦解释道。 “没错,石头在上啊。”崔斯特同意道。接着是一阵漫长难耐的沉默。 “很好的故事。”贾尔瓦轻声说道。他在崔斯特的肩上拍了一下,便站起来走向房间整理另一张吊**。崔斯特还没来得及过去帮忙,他已经把吊**挂起来了。 “放心地睡吧,崔斯特?杜登。”贾尔瓦转身离开时说道:“在这里你没有任何敌人,也没有怪物潜伏在我的门外。” 他说完便进入另一个房间,让崔斯特与自己纷乱的思绪与情绪独处。他仍然不太自在,但明天确实有了新生的希望。 第八章陌生人 崔斯特从贝尔瓦家敞开的大门口望出去,观看地底侏儒城市的日常生活,他这几个星期以来每天都这么做 。他觉得自己的生命似乎处于地狱边缘,一切事物均停滞不前,毫无变化。自从他住进贝尔瓦的家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关海法的消息;他也不期望能在短期内取回自己的魔斗篷、双刀及其他装备。他无言地接受了这一切安排,或许这样对他和关海法比之前多年的生活要好,再者他也相信地底侏儒不至于损坏那尊玛瑙雕像及任何属于他的物。黑暗精灵就这么坐在门口,任凭命运处置。 贝尔瓦今天出门去了,对这位孤僻的老头而言,还真是难得发生的事情。尽管他和黑暗精灵事实上很少谈天,贝尔瓦可不是那种喜欢自言自语,自得其乐的人;崔斯特发现自己竟然思念起荣勋团长了。他们之间的友谊在沉默寡言中不知不觉地增长。 一群年轻的地底侏儒走过门前,对着屋内的精灵叫喊了几句急切的话。这之前也常常发生,尤其是当崔斯特刚在此落脚的前几天。之前,崔斯特无从得知对方是在打招呼还是在辱骂他;不过在贝尔瓦教他斯涅布力语的基本腔调后,这次他听懂对方话中的善意。 过了些时候,荣勋团长回到家,看到崔斯特呆坐在石凳上,望着屋外运转的世界。 “告诉我,黑暗精灵,”地底侏儒以优美的声调关切地问道:“当你看着我们的时候,你看到了什么?我们真的跟你们很不同吗?” “我看到希望,”崔斯特回答道,“也看到绝望。” 贝尔瓦明白。他知道斯涅布力的社会发展适应得比黑暗精灵社会更好;然而布灵登石城的喧嚣也会触发他这位新朋友的内心隐痛。 “史尼提克王今天接见我,”荣勋团长说道,“老实告诉你,他对你很有兴趣。” “应该说是好奇。”崔斯特回应道,但他脸上仍保持微笑。贝尔瓦无从得知那张笑脸背后藏着多少痛苦。他向黑暗精灵微微鞠躬,承认对方的坦率,并表示抱歉。“好,就依你说的,是好奇。你该知道你不是我们所认识的一般卓尔精灵。我很抱歉冒犯了你。” “没有的事,”崔斯特诚实地回答:“你和你的族人已经给予我太多帮助了。即使我进城的第一天就被杀,我对你们也毫无怨言。” 贝尔瓦随着崔斯特的目光望去,看到屋外那群年轻的侏儒。“你该过去加入他们。”他提议道。 崔斯特惊讶地看着他。在贝尔瓦的家里待了这么久,这是第一次听到他这么建议。崔斯特以为自己会一直受贝尔瓦的看顾,甚至相信这种安排是为了要保证他不会四处乱跑闯祸。 贝尔瓦向门口点点头,肯定他之前的提议。崔斯特转头向外看去。户外那群年轻的侏儒约有十来个,正在比赛掷石头。他们掷石的对象是一只以石头和旧防具搭造成的,等身大小的模拟石化蜥蜴。地底侏儒相当精于幻术系的魔法技能,这具石化蜥蜴就已被一位幻术师施以微量的魅惑术,让它外表看来更为平滑,甚至更为栩栩如生。 “黑暗精灵,你得不时出去走走,”贾尔瓦解释道,“光望着我家空空的墙壁就能让你满足吗?” “这跟你很合。”崔斯特回嘴,语气出乎他自己预料的尖锐。 贝尔瓦点点头,慢慢转身打量整个房间。“没错。”他平静地说。崔斯特能感受到他心中巨大的创痛。当贝尔瓦再度转身面对黑暗精灵时,他的圆脸毫无疑问地流露出认命的神色:“石头在上,黑暗精灵,这是你的前车之鉴。” 地底精灵 凤乱九宫地底精灵 “你真的以为我舍得让你离开吗?”狄宁进入神堂前厅时,玛烈丝正对锐森说道。“不这样,怎么骗得过席娜菲赫奈特呢?” “感谢您,主母大人!”锐森大为放心地回答。他一步一鞠躬地从瑞烈丝的王座上退下。 玛烈丝环视家人,宣称道:“辛苦的一周终告结束,缚灵秘法完成了!” 狄宁抢先绞扭双手以示恭贺。这一周以来,只有家族中的女性看过辛勤工作的成果。在玛烈丝的暗示下,维尔娜走到房间一侧拉开布廉。站在那里的口正式技长扎克纳梵。他不再是一具腐朽的尸体,而是一个活生生的黑暗精灵。 当武技长走上前,来到玛烈丝身边时,狄宁不觉全身一震。 “我亲爱的札克纳梵,你看起来跟往日一样英俊。”玛烈丝满意地对着缚灵尸说道,那具不死之身毫无反应。 “而且更听话。”布里莎接着说道,并加上一串咯咯的笑声。 “这……他……去逮捕崔斯特!”狄宁提起勇气问道,虽然明知没有他发言的余地。幸好玛烈丝和其他女性太专注于神奇的札克纳梵,而忘了对这位长子施以惩罚。 “札克纳梵会给予你弟弟应得的惩罚。”玛烈丝立誓道,她的眼里闪烁着光芒。 “不过,等等,”她的眼光从缚灵尸身上转向锐森,冷冷地说道:“他太漂亮了,无法让我那厚颜无耻的儿子心生畏惧。”其他人交换了困惑的眼神,猜想玛烈丝可能是为了锐森受的折磨而企图安慰他。 “我的伴侣,过来,”玛烈丝对锐森说,“拔出你的剑,在你这位已死的对手脸上划几刀。这样会让你好过些,也会让崔斯特在面对他的昔日导师时感到畏惧!” 锐森犹豫地走过去。当他靠近缚灵尸时,他的胆子大了些。札克纳梵动也不动,眼睛不眨,连呼吸也没有,看来对周遭的事物毫无反应。锐森握住剑柄,再往玛烈丝望去一眼,以寻求信心。 玛烈丝点点头。锐森大吼一声,拔剑刺向札克纳梵的脸。 然而剑尖没有机会刺中目标。 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只见缚灵尸的双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身出鞘,在胸前一横,在刹那间精确地完成了任务。锐森的剑飞脱出手,这位命定该绝的侍父还没能来得及出声抗议,喉咙就已被札克纳梵一剑割破,而他的心脏部位插入另一把剑。 锐森还未倒地之前,便已气绝身亡;但缚灵尸并没立即住手。他的双剑持续向可怜的尸体劈砍了数十次,直到玛烈丝满意地叫他住手为止。 “那个家伙我已经厌烦了。”玛烈丝向孩子们难以置信的眼神解释道:“我早已从平民中挑选了下一任侍父。” 事实上,让他们震惊不已的,并非锐森的死亡,他们一点也不关心是谁来担任母亲的伴侣人总是会换。他们之所以瞠目结舌,完全是被缚灵尸的精彩表演所震慑。 “和活着的时候一样厉害。”狄宁说道。 “更好!”玛烈丝回答:“札克纳梵现在完全是个战士,战斗技能是他的一切,一旦他盯上了猎物,没有任何事物能让他分心。孩子,看看他。这就是缚灵秘法,罗丝的恩赐!”她转向狄宁,带着一抹邪恶的微笑。 “我决不靠近那个东西!”狄宁倒抽一口气说道,可怕的母亲还想要第二场表演吗? 玛烈丝对他笑笑。“别怕,长子,我没有理由要伤害你。” 她的话完全无法让狄宁放心。她不需要理由,倒在地上被砍得乱七八糟的锐森的尸体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将带领缚灵尸出城。”玛烈丝说。 “出城?”狄宁迟疑地回答。 “带他到你遇见你弟弟的地区去。”玛烈丝解释道。 “我要跟在那个东西身边?”狄宁再次倒吸一口气。 “带他到那里,然后离开,”玛烈丝回答,“他会自己狩猎。他身上会施加法术,加强他的狩猎能力。” 一旁的布里莎有点不安。 “怎么了?”玛烈丝看见她皱起了眉头,询问道。 “我毫不怀疑缚灵尸的能力,也相信您施放在他身上的魔法,只是……”布里莎有点犹疑,她知道玛烈丝决不容许任何反驳这次重大行动的意见。 “你还在害怕你的弟弟?”玛烈丝问道。 布里莎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们,放下无谓的恐惧,”玛烈丝冷静地说道,“札克纳梵是我们的神后所赐予的礼物,在幽暗地域之中,没有任何事物可以阻挡他。”她看向不死的怪物:“我的武技长,你不会让我失望,是吧?” 札克纳梵面无表情地站着,沾满血迹的双剑已收回剑鞘,双手垂在身体两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向前直视。他看起来就像一座雕像,没有呼吸,没有生气。 但是,只要看看札克纳梵的脚边那堆曾经是杜登家恃父的肉块,血肉横陈,惨不忍睹的样子,没人敢怀疑札克纳梵不是活人。 第二篇贝尔瓦 友谊:无论是在幽暗地域抑或被遗忘国度的地表,这个名词对不同的种族与文明而言都有不同的意义。在魔索布莱城中,友谊一般出自于互惠互利。当结盟对双方均有利可图时,这种关系是安全的。然而,忠诚绝非卓尔精灵的信条,一旦一位朋友相信甩掉对方可以获得更大的利益时,他会立即快刀斩乱麻,让这段友谊结束通常对方的生命也随之结束。 在我的一生之中,交过的朋友极少,如果我活上一千年,我想情况也不会变。尽管如此,也无须大过伤感,因为那些待我如友的人们,个个品格高尚,充实了我的人生经验,让我获益匪浅。首先是札克纳梵,我的父亲及导师,他让我明白我并不孤单,也鼓励我坚持自己的信念。札克纳梵将我从刀锋与毁了我族人的混乱、邪恶及盲目信仰之中救出来。 但是我仍然迷失了自己,直到一位断臂的地底侏儒进入我的生命。在多年以前,我曾经从狄宁无情的刀下救了他一命。我的行为有了回报。多年之后我与地底侏儒再度相遇,但这次是我任由他们摆布。如果不是贝尔瓦迪森格,我可能已经被杀了虽然我那时宁可死亡。 我在布灵登石城生活的日子,以我漫长的一生而言,算是相当短暂。关于这个城市及其居民,我仍然印象深刻,而且我将永远记得他们。那是我接触的第一个不以自私自利的个人主义维持,而是以互助合作为基础的社会。地底侏儒共同对抗幽暗地域中的种种敌意与危机,合力进行无休无止的采矿苦工,并且一起玩游戏,这些都构成他们丰富生活中不可分割的部分。 欢乐与人分享,胜于独自品尝。 崔斯特杜登 第七章荣勋探矿团长 “荣勋探矿团长,非常感谢您的到来。”囚禁卓尔精灵的牢房门外聚集了一群地底侏儒,他们都向来者恭敬地鞠躬,其中一人并开口致谢。 贝尔瓦迪森格微微退后。自十年前那悲惨的一日以来,他从没接受过族人加在他身后的任何荣誉名声。那天他和采矿队在布灵登石城东,接近魔索布莱城的地道内,遭遇黑暗精灵攻击,他被截肢,几乎因过度失血而死,但还是撑着回到了家乡,成为探勘队唯一的生还者。 地底侏儒让路给贝尔瓦,好让他能很清楚整个房间和那个精灵。对于绑在椅子上的精灵而言,整个圆形的房间非常坚固,岩石体成形,除了以铁皮镶边的厚车石门之外没有其他出口。不过倒是有一个窗口,以影像与声音的幻术隔绝,以方便室外的警卫随时监看囚犯。 贝尔瓦端详了崔斯特好阵子。“他是个卓尔精灵,”他洪亮的声音带着气愤及些许不耐。他还不知道自己为何被召唤至此。“跟其他卓尔精灵没什么两样。” “这位囚犯声称他曾经与您在幽暗地域中相遇,”一位年长的斯涅布力对贝尔瓦说道。当他继续说话时,他的声音变得很轻,整个头低下去:“就在惨败之日那天。” 一提到那天,贝尔瓦整个人又缩了一下。这件惨痛的事件还要他回忆多少次? “也许吧,”他耸耸肩,不表任何意见,“我可分辨不出黑暗精灵长相的差异,再说我也不想去试!” “没错,”另一人说,“他们长得都一样。” 当地底侏儒谈话时,崔斯特正好将脸转向侧,面对着他们,尽管在石头墙上的幻术之下,他什么都听不到也看不到。 “荣勋团长,也许您记得他的名字。”另一个地底侏儒提议道。他们一见贝尔瓦突然对黑暗精灵产生兴趣,都停止谈话。 圆形的房间内一点光都没有,在红外线光谱中,此时生物的双眼会呈现红色;但是崔斯特的眼睛是个例外,即使在红外光之下,他的眼睛很明显地是紫色。 贝尔瓦记得那双眼睛。 “石头在下!”他深吸了一口气,“崔斯特。”他咕哝着回答了那位提议的侏儒。 “您真的认识他!”好几个地底侏儒一起出声喊道。 贝尔瓦举起两只残臂。一只残臂装上了秘银制的鹤嘴锹头,另一只则装上nb343头。“这个卓尔精灵,这个崔斯特,”他结结巴巴地试图解释:“就是他让我变成今天这个模样!” 一些侏儒认为荣勋团长由于往事而生气了,遂开始为黑暗精灵喃喃念着祷告。“史尼提克王的判决成立了,”其中一位说道,“这个精灵应当马上处死。”“可是他,这个崔斯特,他救了我一命。”贝尔瓦打断他的话说道。其余人都不可置信地转向他。 “崔斯特是让我残废了没错,”荣勋团长继续说道:“但也由于他的建议,我才能活着回到布灵登石城。这位崔斯特说:‘让他给那些侏儒做个警告。’不过即使是当时,我也明白那些话是说给他那残酷的兄弟听的。我知道他说那些话背后的真相,那是仁慈之心!” 一小时之后,稍早曾和崔斯特谈过话的那位斯涅布力顾问走进囚房。“国王的判决是,你将被处死。”他一走近八椅,便直截了当地对黑暗精灵说道。 “我明白。”崔斯特尽可能平静地回答。“我不会抗拒你们的裁决。”他看看自己身上的镣锆,考虑了一下,又说道:“我不是说我‘能够’。” 斯涅布力停脚步,端详着这个难以预料的囚犯,完全相信了他的真诚。他还未开口说明刚才发生的事件,崔斯特又接着说话。 “我只要求一件事。”他说道。地底侏儒对这位不寻常的精灵的想法感到好奇,便让他继续。 “那只黑豹,”崔斯特说,“你们会发现关海法真的是非常有用的伙伴,也是非常好的朋友。当我死了之后,你务必要确定它会交给一个值得信赖的主人或许贝尔瓦迪森格可以。好心的侏儒,我求你答应我这件事。” 地底侏儒摇摇头。不是不答应崔斯特的要求,只因为无法相信。“国王出于深刻的自责,不能容许让你存活的任何风险,”他阴郁地说道,但他的大嘴转而一咧,露出微笑,并迅速地补充说道:“可是情况变了!” 崔斯特抬起头来,他几乎不敢再抱有希望。 “荣勋团长记得你,黑暗精灵,”地底侏儒声明:“荣勋探矿团长贝尔瓦迪森格为你说情,而且愿意为你担保所有可能的风险。” “那……我不会死?” “不会,除非你自己寻死。” 崔斯特几乎说不出话来:“那么我可以跟你们一起生活?住在布灵登石城” “这点还未决定。”斯涅布力回答道:“贝尔瓦迪森格帮你说话,这件事非同小可。你会跟他一起生活,至于将来会怎么样……”他没有说完,只耸了耸肩,算是答复。 从牢房释放之后的旅程,对一个被重重包围的黑暗精灵而言确实是一种运动。在崔斯特眼中,布灵登石城的每处景观部和魔索布莱城形成强烈对比。黑暗精灵城市以精致的手工艺术,将城市所在的洞窟装饰得华丽非凡;地底侏儒的城市也充满美丽的雕饰,但他们却尽量保留岩石的天然特色。黑暗精灵把洞窟改造成精灵独有的风格;地底侏儒则与天然形成的洞窟融为一体。 魔索布莱城宽敞高大,洞窟顶端高不可视,是布灵登石城望尘莫及的。卓尔城市由一连串独立的家族城堡构成,每座城堡都是一座封闭的堡垒,只由一个家族统治。地底侏儒的城市则像个整体的家,在那两扇山岩石与金属构成的巨门之内,仿佛所有的建筑都合而为一个共同体,合力抵御门外的危险。 角度也是两个城市很大的差异所在。就如同所有矮小种族的习性一样,布灵登石城的拱壁与阶梯部磨制得很圆滑,曲线优美。魔索布莱城则完全相反,处处充斥着石笋状的锐角,处处是狭巷与高台。崔斯特认为,城市建筑下尖锐与圆融的鲜明对比显然完全反映了其中居民的特质他甚至大胆假设这反映他们的内心。 外围石室区内一条偏远的走廊尽头,座落着贝尔瓦的住所。那是一间小石室,附近是一个出口,通向一座更小的洞窟。一般地底侏儒的住屋门户洞开,贝尔瓦的房子却装设着前门。 护送崔斯特的五位警卫到了门口,其中一位以钉头nb343的钝端敲了敲门。“日安,荣勋探矿团长!”他打招呼道。“我们依史尼提克王的敕令将黑暗精灵带来了。” 崔斯特注意到警卫的恭敬语气。自从十多年前的那天起,他一直担忧着贝尔瓦的安危,也不知道对一个侏儒而言,与其断臂而荀活,是否死去还比较仁慈?残废者要在蛮荒的幽暗地域中求生并不容易。 石门打开,贝尔瓦迎接了客人。他随即与崔斯特四目交会,仿佛见到了十多年没见的老友。 崔斯特从贝尔瓦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阴郁,但也仍有顽强的骄傲。他并非刻意打量地底侏儒的残缺;一切痛苦的回忆都源于多年前的作为。然而他的目光仍不免沿着地底侏儒粗壮的躯干落向平在身侧的两臂。 他看到贝尔瓦的“双手”,不禁讶异得睁大了眼睛,先前的顾虑全抛到了脑后。右侧的手臂末端契合地镶着一个战nb343的头,以秘银打造,上面蚀刻着精细复杂的占老文字与士元素及其他崔斯特从未见过的生物图案。 另一边也毫不逊色。贝尔瓦的左臂镶上双头的鹤嘴锹,同样以秘银打进,也密密麻麻地附满了古文和雕刻,最明显的是一只龙展翼飞翔的图案覆盖了整支锹的钝面。崔斯特感觉到贝尔瓦双手上的魔法,随即明白斯涅布力工匠与法师都在这两支工具上费尽心力以求完美。 “很好用。”贾尔瓦任崔斯特端研了一阵子后才说道。 “很美。”崔斯特低声回答,但他所想的不仅是nb343和锹而已。贝尔瓦的双臂的确令人叹为观止,但对崔斯特而言,这对杰作背后另有深意。黑暗精灵,尤其是男性,一旦肢体残缺,即使挣扎回到魔索布莱城,也会被其家族拒于门外,成为无助的流民,等着让别的奴隶或精灵结束他悲惨的命运。在卓尔文明中,弱者毫无立足之地。在这里,显然斯涅布力接受了贝尔瓦,并尽一切可能给他最好的照顾。 崔斯特礼貌地将目光抬起,看向荣勋团长。“你还记得我,”他说:“我原本担心” “待会再聊,崔斯特杜登。贾尔瓦打断他的话,然后转向警卫,用他听不懂的斯涅布力语对警卫说道:“如果你们完成任务,便请离开吧。” “荣勋探矿团长,我们在此听候您差遣。”一位警卫回答道。崔斯特注意到贝尔瓦在对方提及他的头衔时略微嫌恶地一颤。“国王派我们护送黑暗精灵,并留守于您身边,直到这位黑暗精灵现出他的真面目为止。” “那么你们可以走了,”贾尔瓦回答道,浑厚的声音明显带着不悦。他接着看向崔斯特说道:“我已经知道这人的真相,他毫无威胁。” “很抱歉,荣勋” “没关系,”贾尔瓦打断警卫的话,他知道警卫打算争辩。“你们离开。我帮这人担保说情,我照顾他,我一点也不怕他。” 警卫深深地鞠了个躬,然后慢慢地告退。贝尔瓦带崔斯特进门,接着要他转身,偷偷地向他指出两位警卫藏身监视的位置。“他们对我的健康太多虑了。”他淡淡地以卓尔语说道。 “他们这么关心你,你应该感激才是。”崔斯特回应。 “我可不是不知感恩!”贾尔瓦吼道,他的脸因为生气而涨红。 崔斯特知道他话中有话。贝尔瓦的确不是不知感恩的人;但他认为自己不值得备受瞩目。崔斯特压抑了自己的好奇心,以免过于触怒这个骄傲的地底侏儒。 新书、、、、、、、、、、、、、、地底精灵 地海心树 涌泉庭内,三月煦阳穿透白杨树及榆树的嫩叶,怡人眼目。泉水在阴影与光亮之间,喷涌淌漾。这露天内庭的周围是四面高耸的石墙,石墙之外有诸多厅室、院落、甬道、穿堂、塔楼、以及柔克学院「宏轩馆」的厚重外壁。这层厚壁耐得住任何战火、地震与海潮的侵袭,因为它除了以石材打造之外,还明显添注魔法。柔克学院是「智者之岛」,是传授魔法技艺的地方。因此,宏轩馆等于是巫艺学院,也是巫术中心所在。至于宏轩馆的中心,就是这个远离外墙的小内庭。这里,喷泉恒涌,树木终年昂立于晴日、雨水或星光之下。 距离喷泉最近的树,是株壮硕的山梨树,它的根柢隆茂,甚至进裂了大理石地面。裂缝被鲜绿苔藓填满,一条条一缕缕,由密草滋长的喷泉池周围向四方伸展。有个男孩坐在低矮的大理石与苔藓隆起处,他的目光跟随喷泉最中心的水柱起落。这男孩几乎已成人,但究竟是少年。他身材颀瘦,衣着富贵。他的面貌可能让金色古铜镕铸过,才会显得那么模塑精良、那么安定稳静。 他背后大约十五步距离,在内庭中心那块小草坪的另一头,有个男人仿佛「站」在树下,由于光影跃动,很难确定。但可确定的是,那里有个文风不动的白衣男人。男孩凝望喷泉时,这男人凝望男孩。四下悄然静定,只有树叶轻舞、流水戏跃、以及喷泉不歇的歌唱。 男人上前,徐风轻拂山梨树初发的嫩叶。男孩敏捷跳起来站好,向男人鞠躬行礼,尊称一声:「**师。」 男人在他面前停步。这男人不高,但躯干挺直有力。他披了一件有帽兜的羊毛白斗篷,斗篷帽兜垂肩,露出脸庞,面色赭红,鹰勾鼻,一边脸颊有疤,双目炯炯,说话却和煦:「这涌泉庭是个宜人的歇脚处。」男孩没来得及道歉,他又接着说:「你远道而来,尚未休息,就继续坐吧。」 他跪在白色的池缘,伸手碰触由喷泉高盆流下来的一圈水滴,让泉水由指间向下流。男孩坐回隆起的大理石上。两人片刻无语。 「你是英拉德岛与英拉德群岛亲王的公子,莫瑞德领主的后裔。」**师说:「地海群岛最悠久、最磊落的世袭传承,就属你们家族了。我见过英拉德岛的春季果园、贝里拉的金色屋顶——大家都是怎么叫你的?」 「他们叫我『亚刃』。」 「那应该是你们岛上的方言用语。你们平常说到这两字时,指的是什么?」 男孩回答:「是『剑』。」 **师点头。两人再度静默不语。后来是男孩先开口,既非无礼,也无胆怯:「我以为**师通晓所有语言。」 男人注视喷泉,摇头。 「也知道所有名字——」 「所有名字?惟有说『太初语』,从深海举升诸岛的兮果乙,才知道所有名字。」男人炯亮锐利的目光盯着亚刃的脸庞。「当然,假如有必要知道你的真名,我自然会知道。但目前没有必要。所以现在起,我就叫你『亚刃』。而我是『雀鹰』。你搭船来,旅途如何,告诉我一下。」 「太漫长了。」 「海风恶劣吗?」 「海风倒平静,是我背负的消息恶劣,雀鹰大人。」 「不妨说说看。」**师郑重其事说着,神情像是对孩子的没耐心抱予宽容。亚刃述说时,他再度注视由高盆往低盆滴落的透明水帘,倒非没在听,而是仿佛聆听的不只是男孩的话语。 「大人,您知道,我父王是巫师,他是莫瑞德的后代,年轻时曾在柔克学院这里研习一年,所以拥有一些力量与知识,只是由于专心统辖领地、管理城镇与贸易事务,因而很少使用巫艺。我们岛屿的船队代代西航,甚至远达西陲,从事蓝宝石、牛皮、锡矿等交易。今年初冬,一位船长回到贝里拉城,带回一些见闻,家父得知二一,便派人请这位船长来详细说明。」男孩说话利落自信,他从小接受宫廷式的严谨教导,完全没有一般少年的羞怯。「那位船长说,在我们岛屿以西,大船航程约五百哩的纳维墩岛上,已经没有魔法存在了。他说,法术在那里没有力量,施展巫术的字词也遭遗忘。家父问他,是不是术士和女巫都离开了岛屿?他答说不是,因为岛上仍有些人曾是术士,但他们施不出法术,连用来修补锅壶或寻找遗失针黹的咒语也不会了。家父又问:纳维墩岛的岛民没有惊慌失措吗?船长再度否定:岛民好像满不在乎。他说,岛上情况真的很怪异,秋收不好,但大家觉得无所谓。我在场亲耳听见他说:『他们一个个像病人。情况好比有人告诉他说,不出今年,他一定会死;但他却告诉自己:那不是真的,他会永远活下去。他们四处晃荡,个个捂起眼睛不看世界真貌。』别的商人回来,也叙述相同状况,都说纳维墩岛已成一座穷岛,而且丧失了巫艺。但这些都只是陲区的传闻,而陲区一向富奇闻异事,这回只有家父加以深思。 「后来,我们岛上每逢新年举行的『羔羊节』来临,各地牧羊人的妻子把饲养的初生羔羊带来都城,家父指示巫师鲁特去为那些羔羊施增产术。但事后,鲁特很泄气地回到殿内,放下巫杖,说:『大王,我讲不出法咒。』家父问他详情,他只能答复:『我记不起咒语及形意。』家父于是去市场亲自施咒,节庆才得以完备。但那天傍晚他回到宫中,神情颓乏,向我表示:『虽然我念了咒语,但我不知道那些咒语有没有意义。』今年春天,羊群状况果然凄惨:母羊生产时死亡,很多羔羊是死胎,而有的——是畸形。」男孩原本自在热切的语调陡然滑落,讲到「畸形」一词时,他眨眨眼、咽咽口水。「我亲眼看到其中一些。」他说完,沉默半晌。 「家父相信,这个迹象,还有纳维墩岛的情况,显示我们这区域有某种邪恶在作怪。他渴望听取智者建言。」 「令尊派你来,就证明他的渴望相当迫切。」**师说:「你是令尊的独生子,何况,英拉德岛到柔克岛的航程并不短。你还有事要说吗?」 「只是一些山区老妇的传言。」 「那些老妇说了什么?」 「她们说,所有的算命女巫都在烟雾和池水中看到厄运,而她们配出来的**都出差错。不过,她们不是那种会地道巫术的人。」 「算命和**虽然不太值得重视,但老妇人的话倒值得一听。好,你捎来的这些信息,柔克师傅确实会集合共商。不过,亚刃,我不晓得他们能给令尊什么建言,因为英拉德岛不是头一个传来类似消息的岛屿。」 亚刃这趟旅程,由北而南,途经黑弗诺大岛、穿越内极海,才抵达柔克岛。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远行,出生到现在,只有这几星期,他才终于见识到别于家乡的土地,才头一回觉察到「距离」与「差异」,也才明了:在英拉德岛宜人的丘陵之外,还有浩瀚世界与众多居民。他尚未习惯把世界想得宏大,所以听了**师的话好一会儿,才领会了意思。 「还有哪些地方传来类似消息?」他有点惊愕受挫,因为他原本抱持的希望是,马上为英拉德家乡带回立竿见影的对策。 「头一个是南陲。后来连群岛王国南边的瓦梭岛也出现类似情况。人们传说,瓦梭岛已经完全不能施行法术了。但事实如何,很难确定,因为那岛屿一向不服管束,而且海盗横行,为时已久。一般人常说,听南方商人讲话,无异于听骗子讲话。但无论如何,各地传说都相同,就是:巫术的泉源干涸了。」 「但柔克岛这里——」 「我们柔克岛完全没有感受到这样的状况。这里有防卫,不至于受暴风雨、任何变动和各种灾厄侵袭。恐怕是保卫得过于周密了。王子,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呢?」 「一等有了确凿的结论可以带回去禀告家父,让他明了这个邪恶的性质及对应之策,我立刻动身返回英拉德。」 **师再度打量男孩,但这一回,尽管有过去的诸多训练,亚刃仍移开了目光。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师那对黑眼睛的凝视中,毫无不善的成分,既公平宁静、又慈悲怜恤。 全英拉德的岛民都翘首仰望他父亲,而他是他父亲的儿子,所以,假如有人注视他,也是把他看成堂堂英拉德岛的亚刃王子、掌权亲王之子。从来没有人像这样注视他:单单纯纯当他是「亚刃」而已。他不喜欢认为自己畏惧**师的凝视,但他就是无法迎视。那凝视好像把他周围的世界扩大了,于是乎,不但英拉德岛沉落至微不足道,连他也不能免。因此,在**师眼中,他变成仅是一个渺小形体,处于四面环海、黑影遮天的群岛大背景中,真的非常渺小。 他坐着,一边拉扯大理石裂缝的新鲜青苔。不久,他听见自己这两年刚转为低沉的声音,微弱沙哑地说:「我会遵从您的吩咐。」 「你该遵从令尊,不是我。」**师说。 他两眼仍定在亚刃身上。这时,男孩举目回望了。因为,完成了归顺之举,也就忘却自身渺小,而能目视**师:这位是全地海最显赫的巫师,曾为方铎墨井安妥井盖,自峨团陵墓取回厄瑞亚拜之环,建造内普岛地基深厚的防坡堤;亦是熟谙东自埃斯托威岛,西至偕勒多岛各水域的水手;更是当今硕果仅存的龙主。他,正跪在喷泉旁边,个子矮、年纪大、语音沉静、两眼深邃如夜空。 亚刃匆促跃起,双膝下跪,叩行大礼,有点口吃地说:「大师,容我服效于您。」 他的自信消失了,脸颊泛红,声音打颤。 他腰际配挂一把宝剑,安插在一副有红金镶饰的崭新皮鞘内,宝剑本身朴实无华,剑柄是古旧而泛银色的青铜十字柄。他迅速拔剑,献给**师,如同家臣向亲王效忠。 **师没伸手碰剑,只向它注目,然后注视亚刃。「那是你的剑,不是我的,」他说:「而且你不是任何人的奴仆。」 「但家父说过,我可能得待在柔克学院,直到弄清楚这邪恶是什么。说不定也学点法术,因为我一点技艺也不会。我不认为自己有任何力量,但我的祖先曾有人是法师。假如我设法学一点,或许能帮助您——」 「你的祖先成为法师之前,都是君王。」**师说。 他站起来走向亚刃,步伐无声但矫健,然后拉了男孩的手,让他起来。「我感谢你提议为我效劳,虽然我现在没有接受,但等我和众师傅商讨完毕,说不定会接受。慷慨心灵的奉献,任谁也不能轻率拒绝;莫瑞德子嗣之剑,同样也不能轻率撇开!——好了,你去吧,刚才带你进来的少年会照料你用餐、洗浴、安歇。去吧。」他轻推亚刃后背肩胛中央,流露一份不曾有人向亚刃表示过的亲密,此举倘若出自别人,这位年少王子必感嫌恶,但**师的碰触则有如给与奖赏,因为他已满心倾慕。 亚刃是个活泼好动的少年,喜好各种游戏竞赛,须运用身体和脑筋的技巧,他都擅长,且表现优异。各项礼仪和指挥责任,他都得心应手,纵然那些责任一点儿也不轻松、一点儿也不简单。但至今为止,他倒还不曾把自己完全交付给任何人事物。对他来说,事事都容易,而他也都能轻松完成。所以,凡事都如游戏,他也玩得起劲。只是此时此刻,他内心深处被唤醒了,却不是被游戏或梦境唤醒,而是被荣誉、危险、智慧唤醒,被一张有疤的脸、一个沉静的声音、一只握着巫杖的手所唤醒。**师悠哉握持的那枝紫杉巫杖,靠近手握之处,黑木之上凸显著银色印记,是历代君王的失落符文。这样的巫杖蕴含力量,但**师不以之自恃。 于是,亚刃告别童年的第一步,就在这一瞬间完成:既不瞻望、亦无返顾;没有提防、且毫无保留。 他连礼貌的告辞都忘了,只顾快步走向门廊,神色朴拙、焕发、顺服。格得**师目送他离去。 格得在白杨树下的喷泉边静立片刻后,仰面遥望一碧如洗的蓝天。「和顺的信使带来恶劣的消息。」他声音半大不小,有如对喷泉说话。但喷泉没听,照旧用银色水舌发声,侧耳细听的,反倒是格得。一会儿,他走向另一道门廊。刚才亚刃没看到那道门廊,事实上,不管怎么靠近观看,很少有人能凭肉眼看出那门廊。格得唤道:「守门师傅。」 看不出多大年纪的小个子男人现身。这男人不年轻,所以只能说他年事已高;但「年事已高」对他也不适合,因为他面貌爽利,色如象牙,愉悦的笑容使两颊现出长弧。「什么事,格得?」他问。 现场只有他们两人,所以互相直呼真名。全世界知道**师真名的仅有七人,守门师傅是其一,其余六人分别是:柔克学院的名字师傅;锐亚白镇的巫师「缄默者」欧吉安,很久以前,是他在弓忒岛的山上赋与「格得」这个真名;弓忒岛的雪白女士」,携回臂环的恬娜;易飞墟岛一位名叫费蕖的村镇巫师;同样在易飞墟岛上一位名叫雅柔的女子,家具木匠之妻,二个女儿的母亲,不通巫术,但对巫术以外的事务非常在行;最后则是地海另一边,极西之地的两条龙,奥姆安霸与凯拉辛。 「我们今晚要集会一下,」**师说:「我会去通知形意师傅,也会派人去请坷瑞卡墨瑞坷,他就算没亲自来,也可以暂时搁下名字清单,与我们会合,让徒弟休息一晚。你可以去通知别的师傅吗?」 「行。」守门人微笑说时,已消失不见。**师接着也消失不见。只剩喷泉在早春的阳光中自说自话,沉着凝定而永不停歇。 在柔克学院宏轩馆的西边某处——或南边某处——总可以瞧见心成林。心成林在地图上找不到,也没有通路可达。只有知道通路何在的人,才可能去。但是,学院的一般见习生,或岛民、农夫,都可以见到它就在不远处。那是座林木高耸入天的树林,即便在春天,翠绿的树叶也都含带一抹金色。而那些见习生、岛民与农夫,都认为那片神秘树林会不可思议地移动。其实那种看法是错的,树林根本不会移动,因为它的根柢就是「存在」的根柢。移动的,是根柢之外的一切。 格得由宏轩馆步行横越旷野。正午骄阳当头,他脱掉白色斗篷。一位正在一片棕土山脚耕作的农夫举手向他敬礼,格得同样举手回礼。许多只小鸟飞上天空,吱吱喳喳:休耕地与路旁的星草花含苞待放。高空一只老鹰在天上画了个大弧,格得仰头观望,再度举手,那只老鹰风驰电掣般笔直扑向格得伸出的手腕,以黄爪紧扣。它不是雀鹰,而是柔克岛的一种大型猎鹰,白色与褐色条纹相杂、善猎鱼。它先用一只圆滚金亮的眼睛侧看**师,两喙互碰一下,再以两只圆滚金亮的眼睛同时直视**师。「无畏,」这男人用「创生语」对老鹰说:「无畏。」 大老鹰扣爪鼓翼,凝视他。 「那么,无畏的兄弟,你去吧。」 远处,蓝天下山脚旁那位农夫早就停止耕作,专心观看这一幕。去年秋天他也看见**师腕际停了一只野鸟,但一转眼已不见**师人影,倒是目送两只老鹰在风中向高空飞旋而去。 这一回,农夫定睛观看他们分开:老鹰飞回高空,男人步行越过泥上旷野。 他步上通往心成林的小径。不管时代和世俗如何在它周遭扭曲变迁,这条小径永远直通,只要循路直行,不久就可走入林荫。 有些树木的树干粗大无比,只要看见这种树干,谁都会相信心成林永远不动,因为它们简直像太古巨塔,虽不免因岁月而灰黯,但它们的树根好比山根。其中有些最古老的树,已是叶稀枝枯,可见它们并非永存不朽。但是,在这些参天巨木中,却也见到一些新生树木:有的高大遒劲,翠叶环生如冠冕;有的是瘦小幼苗,刚长了点叶子,高如女童。 树下的柔软土地,被经年积累的落叶铺满,而且长了蕨类或小株林地植物。但这里的巨树全属一个种类,地海赫语中没有这种树的名字。树枝下的空气,闻起来有泥土味但清新,尝起来宛如潺流的泉水。 格得与形意师傅在林中某处会面。这个会面所在,是多年前利用一棵倒下的巨树造成。形意师傅长年蛰居心成林,很少、或根本不曾走出树林。他的发色呈奶油黄,可见不是群岛区的人。自从厄瑞亚拜之环寻回后,卡耳格帝国的蛮族就不再袭劫群岛,并且开始与内环诸岛和平贸易。卡耳格帝国人民天性高傲,不是友好的族群,但偶尔会有年轻战士或商人之子,基于喜爱冒险或性好学习巫术,独自西来。形意师傅就是十年前这样来的。他从卡瑞构岛来时,是个「配剑有红羽装饰」的蛮人,抵达柔克学院时,是个落雨的早晨,他二话不说,只用赫语向守门师傅表示:「我来学艺!」此刻,他正站在树下金翠交错的光线中,身形伟岸,淡色长发、白面绿眼,是地海的形意师傅。 他可能也知道格得的真名,但并未说出口。两人默然相迎。 「你在那里看什么东西?」**师问。另一人回答:「蜘蛛。」 林地上,两株高挺的叶片中间,有只蜘蛛正在织网,一个精巧的圆已经悬构而成,银灰网线捕捉了阳光,蜘蛛在圆心等待,它仅是瞳仁大小的灰黑色小东西而已。 「她也是个形意家。」格得一边研究精巧的蛛网,一边说。 「何为邪恶?」较年轻的男子问。 圆形的蛛网外加黑色的中心,好像一同向两人注目。 「我们人类织造的网。」格得回答。 树林内没有小鸟啁啾,正午阳光下,万物静寂而燠热,树木和树荫环绕。 「纳维墩岛和英拉德岛都捎来消息,内容相同。」 「南方与西南方。北方与东北方。」形意师傅说着,眼睛始终没离开那个圆形蛛网。 「今晚我们要来这里集合,这里是商议的最佳地点。」 「我没有什么建议好提供。」形意师傅这时才正视格得,那双泛绿的眼睛倒是冷静。「这里的根柢流露出畏怖,」他说:「是畏怖,我很担心。」 「说得是,」格得说:「所以我想,我们务必深入查看根源。我们浸沐在臂环复原所带来的和平中,享受阳光太久了。这段期间所完成的,都是小事;所追求的,则是空泛。今晚我们务必探究深源。」格得讲完便离开,留下形意师傅独自凝视阳光绿草中的蜘蛛。 格得到了心成林边缘。这里的巨木树叶向外伸展,亭亭如盖,超乎寻常。他背靠一棵遒劲的老树根坐下,巫杖横置膝头,双目闭合,状如休息,但其实暗传一份心灵密讯。这份密讯向北传经柔克岛的山丘与旷野,直抵浪涛拍岸的岬角,「孤立塔」所在。 「坷瑞卡墨瑞坷。」他在心灵密讯中呼唤道。受呼召的名字师傅本来正向徒弟诵念树根、药草、叶子、种子、花瓣等名字,中途从厚厚的名字书册中抬头回应:「大师,我在这里。」 语毕,他细心聆听。暗色的帽兜底下,只见得一位高大瘦削的白发老者。塔房内写字桌旁的徒弟,个个举目看他,面面相觑。 「时候一到,我就来。」坷瑞卡墨瑞坷说完,再度低头看书,说:「好了。野生蒜的花瓣有个名字,叫『伊贝拉』;萼片也有个名字,叫『帕托拿』;花梗、叶子、根,都各有名字……」 野生蒜的各部位名字,坐在树下的格得**师全知道。他收起密讯,舒展双腿,双眼仍阖。不久,便在叶影重重的阳光中沉沉入睡了。 ... 龙岛明灯 ""="(''"=""> 龙会说话? 当然!它们讲的是最古老的语言,也是我们施展幻术和形意法术时得运用的语言,我们学得非常辛苦,也大多运用得残破不全。(. .m)从没有人把那种语言学齐全,甚至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人类没有时间学,但龙可以活千岁……因此妳大概不难想象,它们是值得交谈的对象。 峨团岛这里有龙吗? 我想,已经消失好几世纪了吧,卡瑞构岛也没有龙。但据说在你们帝国最北边的胡珥胡岛深山里还有很多巨龙存在。至于内环岛屿,它们现在都众居在最西边,就是遥远的西陲区那些没人居住也少见人迹的岛屿。它们饥饿时会飞到东边岛屿掠食,但那种情况不多。我去过一座岛屿,看到群龙聚集在那儿飞舞,它们张开巨大翅膀盘旋,有如秋天黄叶飞扫,在西方海洋的上空节节高飞。这幅景象历历在目,他两眼凝神,似乎穿透了暗沉沉的壁画,透视了墙壁、土地与黑暗,见到一望无际伸向落日的开阔海,见到了在金黄风烟中翻腾的金龙。 你骗人,女孩厉声道:你瞎编。 他惊异地注视她,为什么我要说谎,阿儿哈? 好让我感觉自己像个笨蛋,又蠢又没胆;好让你变成智者,勇气十足、有力量,又是个龙主,又这个又那个。你看过龙舞,见过黑弗诺的白色塔楼,你样样都晓得;而我一无所知,什么世面也没见过。但你所说的全是骗人的!你什么也不是,只是个窃贼兼囚犯,你甚至没有灵魂,永远别想离开这地方。到底有没有海洋、龙、白色塔楼那些东西都没关系,反正你再也见不到它们,甚至连阳光都别想再瞥到一眼。我只知道黑暗这个地底黑夜,但它真实存在,也是最终要认识的全部。寂静与黑暗。巫师,你什么都懂;而我只知道一件事,但这是真实的一件事! 他低下头,两只铜褐色长手静置膝头。她又看见他脸颊上的四道伤疤。他比她更深入黑暗,就连死亡,他也比她更了解……一股因他而起的怨气突然涌上心头,瞬间卡在她喉咙。为什么他坐在那里,一无防卫,却又那么强壮?为什么她没法打击他? 我让你活下来,她突然脱口而出,丝毫没经事先考虑:是想瞧瞧术士的把戏是什么样子。只要你露些把戏给我看,就可以继续活下去。要是你什么也不会,只会要些骗术愚技,我只好把你解决了,明白吗? 明白。 很好,开始吧。 他将头埋进手中片刻,并动了动姿势。那个铁圈使他怎么都不舒服,除非躺平。 最后他抬头,一脸严肃说:阿儿哈,妳听我说,我是个法师,也就是妳们所称的巫师术士。我是有些技艺和力量,那是真的。但在这个太古力的所在,我的力气很小,而且技法不听我使唤,这也是真的。我虽然能替妳表演一下幻术,让妳见识各种奇景,但那是巫道最微末的部分。我小时候就会玩幻术了。我甚至可以在这里操作那些幻术,不成问题;关键是,如果妳相信那些幻术,妳会觉得害怕,那种恐惧倘若转成愤怒,妳可能会想把我杀掉。但如果妳不相信那些幻术,妳会认为它们只是骗术愚技,就像妳刚才说的。结果呢,我还是会丧命。但此时此刻,我的目标和**是继续活下去。 这番话让她不由得笑起来,她说:噢,你会活一阵子的,难道你看不出这点?真笨哪!好了,让我看看那些幻术。我晓得它们是假的,不会害怕。就算它们果真不假,我也不会害怕。你尽管开始吧。你宝贵的皮肉暂时还很安全,至少今晚没问题。 听了这话,跟她刚才一样,他也笑了。两个人把他那条命当成球似玩着,丢过来抛过 妳希望我表演什么给妳看? 你能表演什么? 什么都能 真会吹嘘! 不,我不是吹嘘,他说着,显然有点被刺伤:不管怎么说,我没有自夸的意思。 露几手你认为值得看的,什么都行! 他低头注视两只手一会儿。没出现什么。她灯笼里的兽脂蜡烛稳定地燃放微光,墙上暗沉画中那些长了鸟翼但不会飞的人形,张着暗红白色眼睛虎视眈眈盯着他们俩。四周没有一丝声响。她失望地叹口气,甚至有点悲伤。他太虚弱了,只会讲大话,什么也变不出来。他什么也不是,不过是个擅长说谎的人,甚至连个高明的窃贼都称不上。算了。她终于说,并拉起裙子准备站起来。她移动时,羊毛衣裙发出奇怪的窸窣轻响。她低头看,惊诧地站起身。 她穿了好几年的厚重黑衣裙不见了,换成一袭天蓝色丝质礼服,明亮柔和,有如傍晚的天空。礼服自腰部鼓胀成钟形,裙子部分用银色细线镶满小珍珠和细水晶,迸发柔和闪光,宛如四月雨。 她哑然注视眼前的魔术师。 妳喜欢吗? 这!! 有一次我在黑弗诺新宫殿举行的日回宴上看见一位公主,她身上的衫裙很像这套。他说着,一边满意地打量那袭衣裳。妳要我展示些妳认为值得看的东西。我让妳看妳自己。 把它——把它弄掉。 妳给了我妳的斗篷,他责备似地说道:我能不给妳什么吗?嗳,别担心,这只是幻象,瞧! 他一根手指也没动,也确实一个字都没说,但那袭华丽的蓝丝衣裳不见了,她身上依旧是粗布黑衣衫。 她静立俄顷。 我要怎么知道,她终于说:你就是外表看起来的那个人? 妳不需要这么做,他说:我不知道对妳而言我看起来像什么。 她又沉思起来。你可能骗我,骗我相信你是……她中断话语,因为他突然举手向上指,动作非常迅速。她以为他在施法术,连忙快步向门口退却;但她随他手指的方向看上去,看到高处漆黑圆拱屋顶上的小方块,也就是双神庙宝物间的侦窥孔。 那个侦窥孔没透出光线,她什么也看不见,也听不出上边有人;然而,他指出那个小洞,还用疑问的目光注视她。 两人屏息静立良久。 你的魔术只是骗小孩的笨玩意儿。她清楚说道:全是骗人的把戏。我看够了,你将送去喂累世无名者,我不会再来了。 她拿起灯笼走出去,并大声拉好铁门门闩。之后,她站在门外,心慌不已。接下去该怎么办? 柯琇看见或听见多少?刚才他们谈了些什么?她想不起来了。好像原本想对这囚犯说的话,一个字都没提。那个人大谈龙、塔楼,还替无名者取名字,他提到想活下去,也感激她给他斗篷躺等等,他讲话总是让她心慌意乱。他没提到她猜想他会说的话,她也没问他有关那个护身符的事。那个护身符她还戴着,藏在胸前。 既然柯琇一直在偷听,或许没问起护身符反倒好 嗳,又有什么关系,柯琇能做出什么有害的事呢?她这样自问时,内心已有答案:要杀死一只被关的老鹰再容易不过了。那男人被链在石笼中,一筹莫展。神王女祭司只要派她的仆人杜比趁夜去把他掐死就行了;或者,如果她和杜比不晓得大迷宫的路径,只要从侦窥孔把毒灰吹进彩绘室就够了。她有很多盒那种邪毒,瓶瓶罐罐,有的可掺在食物里,有的可和在饮水中,还有的可产生毒气,只要吸入那种空气够久,必死无疑。那囚犯可能明天早晨就没了心跳,到时这件事就告终,墓穴里永远不再有光亮。 阿儿哈想到此,快步穿过狭窄岩道走到墓穴入口,马南在这儿,像只老蛤蟆蹲伏在黑暗中等她。由于阿儿哈数度去看囚犯,马南深感不安,而她又不肯让他同行,所以两人协议让马南在入口处等候。现在她很高兴他就在那儿,可以就近差遣;至少她可以信赖他。 马南,仔细听。你现在立刻去彩绘室对那囚犯说,你要把他带去活埋在墓穴底下。马南的小眼睛一亮。你要大声说。说完就把铁链锁打开,带他去……她停了话,一时拿不定主意藏匿囚犯的最佳所在。 带他去墓穴。马南热切地说。 不是,傻瓜。我只是要你那样说,可不是真要你那么做。等一等…… 哪个地方安全,可以躲过柯琇和柯琇的密探?只有地底那些最深的地方才安全,也就是无名者辖域中最神圣、最隐密的地方,柯琇或许不敢去。然而,柯琇不是几乎什么都敢吗?她或许怕黑暗的地方,但她是那种会压抑畏惧,不达目的不休止的人。过去这么多年,从萨珥,从前世阿儿哈,或甚至从自己暗自探索中,柯琇到底摸熟多少迷宫路径,这点无从得知。阿儿哈怀疑柯琇知道得比她假装知道的多。但有一条保密周全的秘密通道,柯琇肯定还无从知晓。 你得带着那名囚犯跟我走,而且得摸黑走。等我带你回来这里时,你再去墓穴里掘个坟,放口棺材进空坟后把泥土填好。要做到有人去找的话,可以找得到那座坟。坟要掘得深,懂吗? 不懂。马南顽固而焦躁地说:小人儿,这种策略不聪明。很不好。根本不该有男人在这里面!会遭惩罚的!! 你这老笨蛋,想被割掉舌头吗!胆敢指示我怎么做事吗?我遵从黑暗力量的指令,你要遵从我! 对不起,小女主人,对不起…… 他们返回彩绘室。抵达后,她在外面隧道等候,马南走进去,从墙上锁扣解开铁链。她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问:要去哪,马南?而沙哑男高音不高兴地答道:我女主人说,要把你活埋在墓碑底下的墓穴。起来!她听见沉重的铁链匡当响,有如鞭子。 囚犯出来了,两只手臂被马南用皮带绑着。马南跟在后面拉着他,看起来像用短皮带牵小狗,只不过项圈是围在腰间,而皮带是铁制的。男人眼光转向她,但她吹熄烛火,未发一言即开步行入黑暗。她马上像先前没带灯火进入大迷宫时那样,踩着一贯缓慢但稳健的步伐,并一路用指尖轻拂两边墙壁。跟在后头的马南和囚犯因受铁链限制,走来比她笨拙多了,只能拖拉着蹒跚前进。但是,非让他们摸黑行走不可,她不想让他们任何一个认得路。 出了彩绘室左转,略过两个开口,接着在四叉道右转,再略过右边一个开口;然后是一段冗长的侧弯路,之后是一段下行的长台阶。这台阶很滑,对一般人的脚而言又太窄了。她以前最远就只走到这段台阶的尾端。 第十一章铁若能宫 它穿越时光、横跨海洋,在阳界模索著寻找他,只有在梦境和黑暗方能现形。它还不具实质或存在,所以阳光也照不著。同样的情形在《侯德行谊》已破传咱“晓曙创造地与海,形状来自黑影,把梦逐入黑暗王国。”一旦黑影逮著格得,就会把他的力量拉走,把一切据以牵动他身体的重量、温暖、生命,全都取走。 这就是在每条路上,格得都耳以预见的劫难。而且他知道他也可能计而走向那个劫数,因为黑影越靠近他,就越强大,现在恐怕已有足够的力气驱使邪恶的力量或人,来达到它的目的,诸如签示格得错误的徵兆,或借陌生人之口向他说话等。格得知道,今夜借宿海洋馆长椽厅各角落的人群里,那黑暗的东西正在寻找其一个黑暗的灵魂,潜进那个人的内里,以便有个立足点可以就近观看格得。甚至此刻,它就正在利用格得的虚弱、恐惧、与不确定,而充实丰富自己呢。 这是无可忍受的事,他必须寄托机运,任随机运带领前行。 第一道黎明寒光刚起,格得便下床,匆匆就著黝暗的星光赶到瑟得码头,决心搭乘最早的船班出海。一艘桨帆两用船正把欧比鱼油装上船,预定日出启航,开往黑弗诺岛的大港口。格得请求船主搭载。巫师的手枚是多数船只认定的通行证暨船资,所以,他们满心乐意让格得上船。不出一个时辰,这艘船便出发了。四十支长奖一举高,格得的精神也跟著振奋起来。控制划桨动作的鼓声则为格得打造出一种勇敢的乐音。 不过,他还不晓得到了黑弗诺会如何,也不知道到了以後要往哪里跑。向北似乎是个不错的方向,他自己就是北角人,说不定可以在黑弗诺找到船只载他回弓忒岛,到了弓忒岛,说不走可以再见到欧吉安。或者,他说不走可以找到船只开往陲区,远得让黑影跟丢,最後放弃追捕他。除了这些模糊的想法之外,格得的脑子里别无计划了。他也明白,他不一定要走哪条路,只知道他必须逃跑…… 离开瑟得港後,这四十支大桨已经在第二天日落前,在冬日海上划行了一百五十哩。他们来到厚斯克大陆东部的海港欧若米,因为这些内极海的贸易大船一向沿著海岸航行,而且尽可能靠港过夜。由於天色就明,格得便上岸,在港镇的陡街无目的地闲晃沈思。 欧若米是个老镇,全镇都是岩石和砖块建造的宏大建筑,高墙厚壁,以抵挡内陆不法的地主。码头仓库造得有如碉堡,商贾房舍也建有塔楼和防御工事。然而,在漫步街道的格得看来,那些硕大的毛邸有如罩纱,背後蛰伏著空荡的黑暗。与他错身的路人,只专注於自己的事,看起来都不像真人,而只是无声的人影。日落时,他重回码头,虽然有明亮的红光及日养的晚风,他依然觉得海洋和陆地一片幽暗无声。 “巫师大人,您要上哪儿去?” 突然有人从背後这麽招呼他。格得转身,看见一个身穿灰衣的男子,拿著一根笨重的木杖,那木杖并不是巫杖。这陌生人的睑孔隐藏在红灯下的帽兜里,但格得可以感觉那双看不见的眼睛与他四目相对。格得往视回去,把自己的紫杉手杖举到两人间。 男子温和地问:“您在害怕什麽?” “跟在我背后的东西。” “是吗?但我不是您的黑影。” 格得静立不语。他知道不管这男子是谁,确实不是他所害怕的东西:他不是黑影、不是鬼魂、也非尸偶。在业已笼罩人间的这片死寂与幽黑,这个人至少还有声音,也有实质。这时,那人把帽兜拉到後头,现出一张奇怪、秃头、多皱纹、有画线的脸孔。虽然他的声音不显老,但面孔看起来是个老人。 “我不认识你,”穿灰衣的这个男子说。“但是我想,我们也许不是意外相逢。我曾听说过一个睑上有疤的年轻人的故事,说他藉由黑暗赢得大权,甚至王位。我不晓得那是不是你的故事,不过,我要告诉你如果你需要一把剑与黑影搏斗,就去铁若能宫。一根紫杉手杖不够你用。” 听对方这麽说时,格得心起了希望与怀疑的挣扎。一个深谙巫道的人总是很快体会到,凡所际会,确实很少是偶然,这些际会的目的,不是好就是坏。 “铁若能宫在哪个岛上?” “在瓯司可岛。” 一听到这名字,格得刹时透过记忆幻觉,看见绿草地上的一只黑渡鸦,仰起头,睁著亮石般的眼睛斜睨著他,对他讲话,但是讲什麽话已经忘了。 “那岛屿名声不太好,”格得说著,一直注视著这个灰衣男子,想判断他是个什麽样的人。看他的举态,似有术士之风,甚至巫师风范。不过,他对格得说话不太多气,有一种诡异的疲惫表情,看起来几乎像是病人,或犯人,或奴隶。 “你是柔克岛来的,”对方回答:“柔克岛出身的巫师,对於不是他们自己的巫道,都判予不艮名声。” “你是什么人?” “一名旅者,瓯司可岛的贸易代理,因商务来此。”灰衣男子说。见格得不再多问,便沈静地对这年轻人道晚安,爬向码头上方的陡斜窄街上。 格得转身,拿不定主意是否连接受这个讯息。他向北瞻望,山上和冬日海面的红色灯光已经渐渐消退。灰暗的暮色降临,暮色之后紧随著黑夜。 匆匆决定後,格得沿著码头疾走,看见一名渔人正在平底小船里摺叠渔,便招呼他说:“你知道港内有船要向北航行,到偕梅岛或英拉德群岛吗?” “从瓯司可来的那条长船,可能会在英拉德群岛停靠。” 格得又急忙赶至渔人指示的长船上。这是一条六十桨的长船,像蛇一样枯瘦,高而弯的船首镶刻著莲壳状的圆盘,桨座漆成红色,还描绘了黑色的西佛秘符。看起来是条恐怖快的船,船员都已上船,一切备妥待发。格得找到船长,请求搭载一程。 “你付钱吗?” “我会一点御风术。” “我自己就是天候师。你没有什麽可以付的吗?没钱吗?” 下托宁的岛民普尽力以群岛区商人使用的象牙代币支付格得薪酬,虽然他们想多给一些,但格得只收取十个。现在他把那十个代币全给了这个瓯司可商人,不料对方却摇摇头:“我们不使用这种代币,要是你没什麽可以付职资,我也没有地方可以让你上船。” “你需要助手吗?我曾经划过帆桨两用船。” “行,我们还少两个人,去找张凳子吧。”船长说完,就再也不管他了。 格得把手杖和装书的袋子放在桨手的座凳下方,准备充当桨手,在这艘北驶的长船,经历辛苦的十个冬日。他们在破晓时驶离欧若米港口。当天,格得以为他永远也赶不上桨手的工作:他的左手臂因肩头旧伤而有点用力不顺,而且在下托宁海峡的划船训练,和在长们上跟从鼓声一直推桨一直推桨的情况,大为不同。每一次划桨为时两三个小时,才由第二班桨手接替,但这段休息时间似乎只能让格得全身的肌肉僵硬,接著就又要回去推桨了。第二天情形更糟。但之後,格得狠下心干活,倒也顺利撑了下去。 船上的工作人员,不像他第一次搭乘“黑影号”去柔克岛的那些船员,让人感受到友谊。安卓群屿和弓忒岛的船员是生意伙伴,大家为共同的利益努力。但瓯司可岛的商人却利用奴隶或保人划桨,或者钱雇人划桨,雇人的支酬是使用金币。黄金在瓯司可岛是不得了的东西,却不能造就良好的友谊,对同样重视黄金的龙族而言,也是如此。这般长船既然有一半的水手都是保人,被迫工作,船上的高级官员自然都是奴隶主,个个凶狠。他们的鞭子从不落在雇工或忖钱渡船的桨手身上,但是船员之间也难有友谊可言,因为有些船员会被鞭打,有些不会。格得的同伴很少互相交谈,更少对他说话。他们大都是瓯司可人,讲的不是群岛区使用的赫语,而是自己的方言。他们生性冷峻,胡子黑、头发细、皮肤日,所以大家都喊格得为“奎拉巴”,意思是红皮肤的人。虽然他们知道格得是巫师,对他却没什麽敬意,反倒有股防备的恶意。好在格得自己也无心交友,坐在分配的座凳上,被划桨的有力节奏捆牢,成了六十个奖手的其一员。在空茫茫的大海上这样航行,他觉得自己毫无遮蔽,也毫无戒备。傍晚,船只驶进陌生的港口过夜,格得缩进帽兜睡觉。尽管疲乏,他照旧做梦、吓醒、再做梦,全是些邪恶的梦,醒来以後也不复记忆,但它们却好像悬在船只周围与船员之间,因此他对船上每个人都不信任。 下载本书最新的txt电子书请点击: 本书手机阅读: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十一章铁若能宫)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十章巫师沃特 “我不要你的宝藏。” 黄烟从龙是喷出来,那是它的笑法。 “小巫师,难道你不想上岸来瞧瞧?深值一顾。” “我不看。”风与火是龙族的血亲,但风与火不利於海上打斗,这一点至今都是格得的优势,他也保持得不错。但横在他与巨大灰爪之间的那条水道,似乎不再对他有利了。 很难不去往视那双观望的绿眼睛。 “你是个很年轻的巫师。”巨龙说:“我不晓得人类可以年纪轻轻就获得力量。”它与格得一样,都是用太古语,因为龙族至今仍使用那种语言。虽然人类讲太古语时必须说真话,但龙可不一定如此。人古语是它们的语言,所以它们可以在其中撒谎,或任意扭曲真话以达不当目的,使没有警觉的听者陷入镜象语言的迷阵中。在那种镜象语言里,每个镜象都反映真实,却没有一个确有所措。这是以前格得常听到的警告,所以龙讲话时,他用不信任的耳朵听著,随时准备怀疑。但巨龙的这番话似乎坦白无隐:“小巫师,你来到这蟠多岛,是想找我帮忙吗?” “不是,龙。” “但是我可以帮你。你不久就需要帮忙,以便对抗在黑暗中追捕你的那东西。” 格得愣住了。 “在追捕你的是什麽东西?把名字告诉我。” “要是我说得出名字……”格得没再说下去。 黄烟在长长的龙头上方盘绕,两个鼻孔则在冒火。 “或许,说得出名字,就可以控制它了,小巫师。我看见它经过的时候,说不定还可以把它的名字告诉你。要是你在我这岛屿附近等候,它就会靠近。不管你去哪里,它都会跟著你。要是你不希望它靠近,你就得跑,一直跑,躲开它。但它远是会紧紧追著你。 你想知道它的名字吗?” 格得再度沈默。他猜不透,这只龙怎麽晓得他释放的黑影?它怎麽可能知道黑影的名字?耿瑟**师说那黑影没有名字。但是龙有自己独到的智誓,也是比人类悠久的族群。 很少人能猜透龙知道什么,如何知道,那些猜得透的少数人就是“龙主”。格得只能确定一点:尽管这只龙所言可能不虚,尽管它可能真有办法把黑影的名字告诉格得,好让他有力量控制它。但是尽管如此,尽管它说实话,也完全是为了它自己的目的。 “龙自动请求帮助人类,是很少见的事。”年轻的格得终於开口说道。 “但是猫在杀老鼠之前先玩弄它们,却很常见。”龙说。 「但是我不是来这里玩、或让人玩弄的。我来这里是要和你谈个交易。” 巨龙的尾巴尖端如蝎子般弓起,挺在甲背上,高悬在塔楼上方,宛如一把利剑,是任何一把剑的五倍长。巨龙淡然说道:“我不谈交易,只拿东西。你能提供什么,是我爱拿却拿不走的?” “安全,你们的安全。你发誓绝不离开蟠多岛向东飞,我就发誓让你们安全无虞。” 一阵嘎嘎巨响自巨龙的喉咙发出,有如远处雪崩後巨石由山上滚落的轰隆响声。火焰在龙的三叉舌上舞动,它又抬高了身子,在废墟上盘踞。“提供我安全!你在威胁我!凭什么?” “凭你的名字,耶瓦德。”格得说这名字时,声音打颤,不过他仍响亮地讲出来。 冲著这名字的发音,老龙呆住了,完全呆住了。一分钟过去,又一分钟过去。格得站在轻晃的小船里,微笑著。他孤注一掷,用这趟冒险和自己的性命做赌注,大胆一猜。他根据柔克岛所学的种种龙的传说和古史,猜测这条蟠多龙和叶芙阮与莫瑞德在世时,在瓯司可西部肆虐,而後被一个深谙名字的巫师沃特赶离了瓯司可的那只龙,是同一只。 格得猜中了。 “耶瓦德,我们势钧力敌。你拥有力气,我拥有你的名字。你愿意谈交易了吗?” 那只龙依旧没有回答。 这只龙在这座岛上盘踞多年岛上,金制护胸甲和绿宝石四散在尘土、砖块、骨骸之间,它曾看著了生黑鳞甲的亲骨肉在坍蹋的房子间爬行,在悬崖边上试飞,也曾在阳光下长盹,人声或行经的帆船都吵不醒它。它老了,如今面对这个少年法师,明知是脆弱的敌人,见到对方的手杖都不免退缩,当然就难再放肆了。 “你可以从我的收藏中挑选九颗宝石,”它终於说话了:“随意挑选上好的宝石,然後走吧!” “耶瓦德,我不要你的宝石。” “人类的贪婪到哪儿去了?人类爱死了发亮的宝石,很久以前在北方噢,我晓得你要什麽了,巫师。我也可以提供你安全,因为我知道有什么可以救你。我知道救你的唯一办法。有股恐惧紧跟著你,我愿意告诉你它的名字。” 格得的内心砰然跳动。他抓紧手杖,和那龙一样,动也不动地站著,与意外的惊人希望搏斗片刻。 他谈的交易不是他自己的性命。欲凌驾眼前这龙,只有一种绝招,也是唯一的一招。所以,他把希望暂摆一旁,决心做他该做的。 “我要的不是那个,耶瓦德。” 他讲出龙的名字时,宛如用一条精致的细皮带绑住这巨大的存在物,勒紧它的喉咙。从那条龙的凝视里,格得可以感觉到人类由来已久的恶毒和世故。他看得到它钢般的爪,每根均长如人类的前臂。他也看得见它石头般坚硬的兽皮还有进出它喉咙的火焰。可是,他仍旧勒紧那条皮带。 他再说一遍:“耶瓦德,以你的名字起誓,你和你的子嗣永远不会飞去群岛区。” 龙的两颌间突然大声喷出明亮的火焰,然後说:“我以我的名字起誓!” 寂静覆罩全岛,耶瓦德巨大的头低了下去。 它再抬起头时,巫师已经不见了。小船的风帆在东边浪头上成了一个小白点,正朝内海上星星点点的岛屿前进。上了年纪的蟠多龙恼怒地站疮来,翻滚身子肆意破坏塔楼,张开巨翅拍击倾覆的城镇。但它的誓言拦著它,所以自此至终,它都没有飞去群岛区。 蟠多岛沈入格得身後的海平面时,他向东观望,那股对黑影的恐惧立刻又进入心田。与龙对峙的危险感敞亮,面对黑影的恐惧则无形无望,要适应这种转变很难。他解除了法术风,藉自然风航行,因为他现今没有疾行的**了。接下去该做什么,他也没有清楚的计划。如同那只龙说的,他必须跑,但是要跑去哪儿?他心想,去柔克好了,至少在那里还受到保护,甚或可以向智者请益。然而,他先得回下托宁一趟,把经过告诉岛民。 大家听说格得离开五天又回来,邻近的人、还有镇区半数人口,划船的划船、跑的跑,全聚珑到他周围,凝望著他,专心听故事。听完时有个男人说:“但有谁见到这个屠龙奇迹,而最后是龙被打败?要是他……” “闭嘴!”岛代表急忙制止,因为他和多数人一样,都知道巫师或许会用微妙的方式叙述实情,也可能保留真象,但巫师每说一件事,那件事必定如他所言,因为他就是精通此道。因此,大夥儿一声惊叹奇迹,一边渐渐感觉到长久以来的恐惧终於卸除了,於是,他们开心起来,大群人簇拥著这位年轻的巫师,请他把故事重说一遍。不断有更多岛民前来,总要求再讲一遍故事。到傍晚时,已经不需要格得费事了,岛民可以替他说,而且说得更精彩。村里的唱诵人也已轻把这故事放进一个旧曲调里,开始歌颂《雀鹰之歌》。不仅下托宁岛区燃放烟火,运东边和南边的小岛也都热热闹闹燃放烟火。渔夫在各自船上,互相高声报告这消息,让消息一岛传一岛:邪恶消除了,蟠多龙永远不会来了!那一晚,仅有的一晚,格得很欢喜,因为不可能有黑影靠近他。所有山丘和海滩都被感恩烟火照得通明,欢笑的舞者环绕他跳舞,歌唱者赞美他,大冢迎著秋夜的阵风摇晃火炬,形成浓亮的火花高扬风中。 第二天,他遇见沛维瑞,他说:“大人,我以前不晓得你是那麽勇武。”那话里有惧怕的成分:因为他以前居然敢与格得交朋友,但话中也有责备的成分格得屠得了龙,却救不了一个小孩。听了沛维瑞的话之后,格得重新感受到那股驱策他前往蟠多岛的不安和著急。那股不安和著急又驱策他离开下托宁。 第二天,尽管岛民很乐意格得终其馀生留在下托宁,让岛民赞美夸耀,他还是离开了那间座落在山上的小屋,没有任何行李,只带著几本书和手杖,和跨骑在肩上的瓯塔客。 他搭乘一条划桨船,那是下托宁两个年轻渔民的船,他们希望有荣幸为他划船。九十屿东边的海峡常挤满航行船只,他们一路划行,沿途见到有些岛屿的房子,阳台和窗户向水面凸出;他们划经奈墟码头,经过多雨的卓于草原,也经过吉斯岛那些有恶臭的油棚。一路上,格得的屠龙作为总是先他们一步到达目的地,供人传咱。岛上人民见他们经过时,便用口哨对他们吹唱《雀鹰之歌》,大冢争相邀请格得登岛过夜,请他告诉他们屠龙的故事☆後格得抵达瑟得屿,找到一条开往柔克的船,船主鞠躬道:“巫师大人,这是在下的荣幸,也是我这条船的光荣。” 于是,格得开始背离九十屿航行。那条船从瑟得内港开出来,升帆时,从东边迎面吹来一阵强风。这强风吹得怪异,因为当时虽已入冬,但那天早上天空晴朗,天气似乎也温和稳定。瑟得屿到柔克岛仅三十哩,所以他们照旧航行。风继续以,他们继续航行。那条小船与内极海的多数商船一样,是采用首尾相连的高大风帆,可以转动顺应逆风,而且船主是个灵敏的水手,对自己的技巧颇为自傲。所以,他们策略性地忽北行南,依旧向东航行。但那风挟带鸟云和雨水,方向不定且风力特大,很可能使那条船突然停在海上,极其危险。“雀鹰大人,”船主对年轻人说话了,当时,格得就在船主身边,光荣地站在船首,只不过,风雨把两人都打得湿透,在那种凄惨的雨水光泽中,能保持的尊严极低微。“雀鹰大人,您能否对这风讲讲话?可以吗?” “现在距柔克岛有多近?” “我们顶多走了一半航程。但这个小时,我们一点也没有前进。” 格得对风讲了话,风势便小了些,他们的船因而平顺地航行了一阵子。可是,南边突然又吹来一阵强风,由於这阵强风,他们又被吹回西边去了。天空的鸟云破吹得破散翻涌,船主忿然吼叫道:“这鬼风,同时向四面八方乱吹!大人,只有法术风可以带领我们度过这种天气。” 格得显得非常不情愿运用法术风,但这条船和船主都因他而处於危险,他只好为船帆升起法术风。法术风一起,船只立刻向东破浪前进,船主也再度显露开心的面容。可是尽管格得一直维持法术,法术风却一点一点松懈下来,越来越微弱,到最後,风雨大作的情形下,船只竟好像固定悬在浪头上,而且风帆下垂。接著,一声啪达巨响,帆桁绕个大弯打过来,使得船只先突然停止,而後像只受惊吓的小猫,向北跳跃。 这时,船只几乎侧著倒躺在海上,格得抓稳一根柱子,高声说:“船主,驶回瑟得!” 船主诅咒起来,并大叫他不愿驳回瑟得:“回去?我们有巫师在船上,而我是这一行最出色的水手,这又是最灵巧的一条船--现在要回去?” 说时迟那时快,船只大转一圈,简直像被一股漩涡抓住了龙骨,害得船主也得紧握船柱,才免於被甩出船外。於是格得对他说:“把我放回瑟得屿,你就可以任意航行了。这大风不是要对抗你,而是要对抗我。” “对抗你?一个柔克岛出身的巫师?” “船主,你没听过‘柔克之风’吗?” “听过呀,就是防止邪恶势力侵扰智者之岛的风呀。但你是降龙巫师,这风与你何干?” “那是我与我的黑影之间的事。”格得像巫师一样简短答复。他们快速航行,一路上格得都没再说话。明朗的天空加上稳定的风,他们便顺利驶回了瑟得屿。 从瑟得码头上岸时,格得心中无比沉重及恐惧。时序进入冬季,白天短暂,暮色来早。 每到傍晚,格得的不安总是加深。现在,连转过一个街涌,似乎都是一大威胁。他必须克制自己不要一直回头张望,免得看到可能紧跟在後的东西。他走到瑟得屿的海洋馆,那是旅客和商人聚集用餐的所在,不但由镇区供应上好食物,还可以在长椽大厅就寝,这就是内极海繁华岛屿的待客之道。 格得从自己的晚餐食物里省下一些肉,餐後带到火坑旁,把一整天蜷缩在他帽兜里的瓯塔客劝透出来吃东西。他抚摸瓯塔客,小声对它说:“侯耶哥,侯耶哥,小家伙,沉默的……”但瓯塔客不肯吃,反而潜入他的口袋藏起来。根据这情形,以及他个人隐约的不确定感,还有大厅各角落的阴暗,格得知道黑影离他不远。 这地方没人认识格得,他们是别岛来的旅客,没听过《雀鹰之歌》,所以没人来和他搭讪。他自己选了张草床躺下。可是,所有旅客在偌大的长椽大厅安睡,他却整夜睁眼不能成眠。他整夜试著选择下一步路,计划著该去哪儿,该怎么做,但每个选择,每项计划,都是一条可预见的死路,行不通。不管哪条路,到了底就可能与黑影狭路相逢。唯有柔克岛没有黑影,可是他却没法去柔克岛,因为那个保持岛屿安全、高超有效的古老咒语,禁止他进入。连柔克风都高扬起来围抗他,可见一直在追捕他的那东西,必定很靠近他了。 那东西没有形体,阳光下无法得见,产自一个没有光明、没有所在、没有时间的疆域。 手机请访问:m. 妖巫古墓 他在那里.但一半在她视线以外.这个侦窥孔正俯瞰这条死巷的最尽头.她只见到他的背部、低了头的颈背.以及右臂.他坐在靠近墙角的地方.正在用刀撬石头.他那把刀是一把钢铸短剑.柄部镶有珠宝.刀身断了一截;断掉的那截就躺在侦窥孔正下方.他手举短剑一直刺.想撬开石头.好取水喝.他听见这片穿刺不透的石壁另一面有潺潺流水声.那水声在地底的死寂中显得特别清晰. 他的动作显得乏力.经过逼二天三夜.他变了很多.与先前柔软平静地站在铁门边嘲笑自己失败的那个男人大为不同.虽然看起來顽强依旧.但身上的力量已不复见.他已经沒有魔法可以拨开石块.必须借重一把无用的破刀.连他的巫术光也渐转弱.变得暗淡朦胧.阿儿哈观望时.那光亮微微颤动一下.那男人一扭头.扔掉手中短剑.一会儿.他又固执地拾起短剑.试着把破损的刀锋用力刺进石缝中. 阿儿哈匍匐在岸边结冰的芦苇间.渐渐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也忘了自己在做什么.她两手贴近嘴巴合拢成杯形.凑到洞孔喊道:「巫师.」这声音滑下岩石窄径.在地底隧道冷冷轻唤着. 那男人大吃一惊.匆促站起.离开了阿儿哈的视线范围.她再度凑近侦窥孔.说:「顺着河边石墙往回走到第二个转弯口.走进去.第一个叉口右转.略过一个转弯口后再右转.到了六叉道后右转.然后左转.右转.左转.再右转.进彩绘室待着.」 她动了一下再望进去时.有一瞬间想些让日光从侦窥孔透入隧道.她发现他回到她视线可及的圆圈范围.正抬头向上凝望这个开口.她看见他脸上好像有伤疤.神色焦灼中带着期盼.他双唇干焦.但双眼明亮.他举起木杖.慢慢将亮光移近她的眼睛.她吓得后退.赶紧拉回岩石盖子.推回铺掩的小石子.起身快速回到陵墓所在地.她发觉自己双手颤抖.行走时还偶尔感觉一阵晕眩.她不晓得怎么办才好. 如果他依照她的指示.就会重回通往铁门的方向.到达彩绘室.彩绘室里沒什么宝物.他沒有理由去那里.但彩绘室的天花板有个不错的侦窥孔.通向双神庙的「宝物间」.或许这是为什么她想到彩绘室的缘故.她不清楚.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对他说话. 她可以利用某个侦窥孔送点水下去隧道.然后叫他去取用.这样一來他就能活久一点.随她高兴.要他活多久就活多久.假如她偶尔放些水和一点点食物下去.他会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在大迷宫里游走;而她可以透过侦窥孔看他.并告诉他去哪里找水.有时候故意指示错误.好让他白跑.但无论如何他都会去.这样肯定可以让他明白.在埋葬不朽亡者之处嘲笑累世无名者、吹嘘可笑的男子气概.会有什么结果. 但只要他仍在里面.她就永远不能进大迷宫.为什么呢.她自问自答道:我进去后一定得让铁门开着.他可能会趁机逃走……但他顶多只能逃到大墓穴罢了.所以事实是:她害怕面对他.她怕他的力量.怕那些他藉以进入墓穴的种种伎俩.以及那个使光亮持续照耀的巫术.然而.那些东西那么可怕吗.统辖这个黑暗地带的力量保护的是她.可不是他.事实摆明.在累世无名者的领域中.他能做的不多.他沒打开铁门.沒召唤魔法食物.沒穿墙取水.也沒召集魔怪打倒石墙.所有她担心他可能做的事.他一件也沒做到.甚至.他到处走了三天.还沒找到路通往他肯定一直在找的大宝藏室.阿儿哈本人也还不曾按照萨珥的指示走到那里.基于某种敬畏与抗拒.她把这趟探险延后再延后.她依稀觉得时候未到. 她现在则想:为什么不干脆让他代替她去.他可以看遍他想看的陵墓宝物.它们对他用处大呀.届时她可以取笑他.并叫他吃黄金、喝钻石. 怀着这二天來占据她整个人的急躁不安和紧张兴奋.她跑向双神庙.打开庙内拱顶的小宝物间.掀开地板上以巧妙手法隐藏起來的侦窥孔. 底下是彩绘室.但里面阒黑一片.她忘了.那男人在地底走隧道网.通路曲曲绕绕.可能比地表距离多了数哩长.而且他肯定很虚弱.走不快.他也可能记不得她所给的指示而转错弯.很少人能像她一样.听一遍就记住方向.或许他根本听不懂她的语言.若是那样.就让他在黑暗中走到倒下.死掉.这个笨蛋、异邦人、不信神的家伙.让他的鬼魂沿着峨团陵墓的下坡石头路哀鸣.直到黑暗吞食它…… 次日一大早.经过少眠而多噩梦的二仅.她赶紧回到双神庙的侦窥孔.她往下看.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一片漆黑.她把吊在链子上的锡制小灯笼挪低些:沒错.他在彩绘室里.透过蜡烛的光晕.她看见他的两条腿和一只瘫软的手.这个侦窥孔不小.约有整块地砖那么大;她靠着孔口.叫了声:「巫师.」 沒有移动.他死了吗.他全身力气就只有这些吗.她暗自冷嘲.但心头怦怦跳.「巫师.」她的叫声在底下空洞的房间回荡.他动了.慢慢站起來.环顾四周.满脸困惑.一会儿.他抬头.瞥见头顶上方那只晃动的小灯笼.他的脸看起來真可怕.又肿又黑.跟木乃伊的脸沒两样. 他伸手去拿放在一旁地上的木杖.但沒有光亮放射出來.他身上沒剩下半点力量了. 「巫师.你想看峨团陵墓的宝藏吗.」 他疲乏地仰望.瞇眼观看她的灯笼亮光.那是他唯一能见的东西.一会儿.他瑟缩一下.可能原本想挤出微笑[菲菲小`説`网`.ffxs`n紛享]吧.接着他点头. 「走出这个房间.左转.碰到左边第一个通道就转弯走下去……」她淘淘不绝讲了一大串指引.毫无停顿.讲完后又说:「在那里面你可以找到你要找的宝物.说不定还可以找到水.现在.宝物和水.你要哪一个.巫师.」 他倚着木杖挺直身躯.用那双无法看见她的眼睛仰望.想说些什么.但干渴至极的喉咙无法发声.他略微耸肩.离开了彩绘室. 她才不给他水呢.一点也不给.反正他永远也找不到路到宝藏室.那段路程指引太长了.他记不住.况且途中有「巨坑」.如果他走得了那么远.他现在沒光可用.肯定会迷路.然后倒地不起.最后死在狭窄空荡干枯的走道某处.到时候马南会去找他.把他拖出來.事情便到此结束.阿儿哈两只手紧抓窥孔盖.不断前后摇动匍匐着的身子.她紧咬嘴唇.好像忍受着可怕的痛楚.她一点水也不给他.她一点水也不给他.她要给他死亡、死亡、死亡、死亡、死亡. 在她生命中这个暗沉时刻.柯琇來了.她穿着冬季黑袍.带着庞大体积.脚步沉重地走进这宝物间. 「那个男人死了吗.」 阿儿哈抬头.她眼里沒有泪水.无须躲藏. 「我想是死了.」她答.同时起身.拍去裙上的尘土.「他的光沒了.」 「他可能要诈.那些沒有灵魂的家伙是非常狡猾的.」 「我再等一天看看.」 「对.或者等两天.然后就可以派杜比下去把尸体拖出來.他比老马南强壮.」 「但服侍累世无名者的是马南.不是杜比.大迷宫里有些地方.杜比不该进去.那贼现在就在这种地方.」 「有什么关系.反正大迷宫已经被污损了……」 「他的死可以让大迷宫重新洁净.」阿儿哈说.从柯琇的表情.她可以判断自己的神色想必有点怪异.「女祭司.这是我的领域.我必须遵照我历世主母的命令照顾它.关于死亡.我已经知道很多了.不用教我.」 柯琇的脸往黑帽兜里缩了缩.就像沙漠乌龟缩进龟壳.她冷淡不悦地迟缓应道:「很好.女主人.」 两人在双神庙的祭坛前分手.既然已告诉柯琇说她知道该怎么做.阿儿哈于是从容走向小屋.唤來马南.嘱他陪行. 她与马南一同爬上山丘.走入宝座殿.进入大墓穴.两人用力合扳长门把.打开大迷宫的铁门.他们点燃灯笼后入内.阿儿哈带路前往彩绘室.再由彩绘室走向大宝藏室. 那个贼沒走多远.她和马南在曲曲折折的隧道才走不到五百步.就遇见他了;他瘫在狭窄的地道上.像团破布被扔在地.他倒下去前.手杖先掉地.落在与他有点距离的地上.他的嘴唇有血.眼睛半闭. 「他还活着.」马南跪下.黄色大手放在男人喉头探脉搏.「要不要我扼死他.女主人.」 「不.我要他活着.把他抬起來.跟我走.」 「要他活着.」马南不解:「为什么.小女主人.」 「让他当陵墓的奴隶.别多问.照我的话做.」 马南的脸比以前更忧郁了.但仍遵从指示.他颇费了点力气.把这年轻男人像个长布袋似地举到肩膀上.尾随阿儿哈蹒跚前行.在那样的负重下.马南一次沒法走太远.为了让他喘喘气.这趟回程总共歇了十几次.每回停留的地方.廊道看起來都一样:灰黄色石头紧迭成穹窿.石地不平.空气停滞.马南哼哼喘喘.肩上的陌生人静卧着.两只灯笼照射出暗淡光圈.越往外越稀薄.最后沒入廊道前后的黑暗中.每次暂停.阿儿哈就拿起带來的水瓶.对准男人干焦的嘴巴滴点水.一次一点点.唯恐回生太仓促反而害死他. 「去囚链室吗.」他们走到通往铁门的通道时.马南问.阿儿哈一听.才开始思考该把这囚犯带去哪里.她也不晓得哪里好. 「不行.囚链室不行.」她说.顿时又被记忆中的浓烟、恶臭及叫发遮面、一语不发的沉默脸孔搅得难受起來.况且柯琇可能会去囚链室.「他……他必须留在大迷宫.这样他才无法恢复巫力.哪个房间有……」 「彩绘室有门.有锁.也有侦窥孔.女主人.如果妳确信他不会穿门逃走.」 「他在地底下沒有巫力.就带他去那儿吧.马南.」 背着重负走了來路的一半.现在要走回去.马南又累又喘.根本沒力气抗议.只挺挺背脊将男人背回肩头.回到彩绘室后.阿儿哈脱下身上厚重的羊毛冬季长斗篷.铺展在尘埃满布的地上.「把他放在上面.」她说. 马南大口喘气之余.一脸惊愕.忧郁地呆望着阿儿哈.「小女主人……」 「我要他活着.马南.瞧他现在发抖的样子.他会冷死.」 「妳的外套会变成不洁.这是第一女祭司的外套.而他不但不信神.还是男人.」马南脱口而出.小眼睛瞇着.宛如处于痛苦中. 「事后我会把这件斗篷烧毁.再织一件.快.马南.」 听阿儿哈这么说.马南顺从地弯腰放下肩上囚犯.让他躺在黑斗篷上.那男人宛如死了般瘫着.但喉头脉搏仍猛烈跳动.不时一阵痉孪使他的身躯打哆嗦. 「应该把他链铐起來.」马南说. 「他像是会惹麻烦的危险人物吗.」阿儿哈讥嘲道.但她见马南手指一个钉在岩块里的铁制锁扣.表示可以把囚犯链住后.就遣他去囚链室拿铁链和搞环.马南走下廊道.一边喃喃抱怨.一边口诵隧道走法.他曾经來回于彩绘室和囚链室之间.只是从不曾单独走过. 在仅余的一盏灯笼光照下.四面墙壁上那些有下垂大翅膀、在无尽沉寂中或蹲或站的朴拙人形.好像都挪移扰动起來. 她跪下.用水瓶滴水进囚犯嘴中.一次滴一点点.最后他咳了一下.两手虚弱地举起來要拿水瓶.她让他拿去喝.他喝完躺下时.水渍加上灰尘和血迹.一脸脏污.他含糊不清地说了些话.只有几个字.但用的是她听不懂的语言. 马南终于拖了一长条铁链回來了.还带了一个可以锁铐的大枷锁.以及一个恰合囚犯腰围的铁环.「这铁环不够紧.他可以滑开.」马南把链子锁在墙上的铁圈时.喃喃叨念着. 「不会.你瞧.」阿儿哈现在比较不怕这囚犯了.她伸出手.亲自演示铁环和男人腰肋间所剩细缝.就连她的手也放不进去.「除非他挨饿超过四天.」 「小女主人.」马南以愁惨语调说道:「我倒不是怀疑什么.但……让他当累世无名者的奴隶有什么益处.他是男人呀.小人儿.」 「马南.你实在是个老呆瓜.嗳.快弄好.我们要走了.」 囚犯睁着明亮但疲乏的双眼注视这两个人. 「马南.他的手杖呢.在那儿.我要带走.它有魔力.唔.还有这个我也要带走.」她迅速一跃上前.抓住男人衣领边的银链子.将链子绕过男人的头;那男人试图抓她手臂制止.但背部被马南踢了一脚.阿儿哈将银链子一甩.他就够不到了.「这是你的护身符吗.巫师.你很宝贝它是不是.看起來沒什么价值呀.你沒钱买个更好的吗.让我替你好好保管吧.」说着.她把银链子挂在自己脖子上.并将坠子藏在羊毛外袍的厚领子底下. 「妳不了解它是做什么用的.」男人说着.声音极沙哑.所讲的卡耳格语发音不正确.但意思表达得倒是够清楚. 马南再踢了他一脚.这一踢.囚犯疼痛地嗯哼一声.闭上双眼. 「别管他了.马南.走.」 她离开彩绘室.马南咕哝着尾随. 当晚.所在地的灯火尽熄时.阿儿哈又单独爬上山丘.她从宝座殿后面的井里汲水出來装满水瓶.拿着这瓶水及一大块未发酵的荞麦扁面包.进入大迷宫的彩绘室.她把这两样东西放在囚犯刚好够得着的地方.他已入睡.动也沒动.她放好东西就转身返回小屋.那一夜.她也睡得饱实安稳. 午后.她单独再去大迷宫.面包已不见.水瓶已空.陌生人背靠墙坐着.带着尘土和伤疤的脸依旧状极可怕.但表情戒慎. 她站在他正对面的角落处.男人被链着.不可能碰到她.她打量了他一下就别开脸.但这室内沒什么特别东西好看.她不肯说话.好像有什么拦着她开口似的.她一颗心怦怦跳.像是害怕.其实沒有理由怕他.他在她的掌控中. 「有光真好.」他说话轻和深沉.让她心慌. 「你叫什么名字.」她蛮横地问.觉得自己的声音颇异常.格外高细. 「嗯.平常大家都叫我雀鹰.」 「雀鹰.那是你的名字.」 「不是.」 「那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我不能告诉妳.妳是陵墓第一女祭司吗.」 「嗯.」 「大家怎么称呼妳.」 「阿儿哈.」 「『被吞食的人』……那名字是这个意思吗.」他的黑眼睛专注地看着她.嘴角略带微笑[菲菲小`説`网`.ffxs`n紛享].「妳的名字叫什么呢.」 「我沒有名字.别问我问題.你是哪里人.」 「内环诸岛的人.在西方.」 「黑弗诺吗.」 那是她仅知的内环诸岛的城市或岛屿名称. 「是的.我从黑弗诺來.」 「你來这里做什么.」 「峨团陵墓在我们国人之间很有名.」 「但你是个异端.不信神.」 他摇头.「不.女祭司.我相信黑暗的力量.我在别的地方遇过『累世无名者』.」 「在什么地方.」 「在群岛区.就是内环王国.那里也有很多地方从属于大地太古力.那太古力与这里一样.只是它们都不比这里的巨大.而且其余地方的太古力都沒有神庙和女祭司.也不像在这里.这么受敬拜.」 「你是來敬拜的.」她嘲弄道. 「我來盗抢.」他说. 她盯着他认真的脸:「你太过自信了.」 「我晓得这不容易.」 「容易.根本就不可能办到.假如你信神.你就会知道那根本是不可能的.累世无名者看顾着她们所属的东西.」 「我要找的东西不是她们的东西.」 「那肯定是你的东西啰.」 「我來要求归还.」 「这么说的话.你到底是什么.神吗.还是君王.」她上下打量他.眼前这男人疲惫地坐在地上.身子被链铐住.全身肮脏.「你不过是个贼.」 他沒搭腔.只以目光迎视. 「你不准正面注视我.」她高声道. 「小姐.」他说:「我无意冒犯.我是个陌生人.而且是侵入者.我不懂妳们这里的规矩.也不晓得谒见护陵女祭司应有的礼节.我现在不过是妳手掌心的蚂蚁.万一不小心冒犯.还请宽恕.」 她立在原处.沒有回应.有一刻.她觉得血液升上脸颊.热烫而可笑.但他已经沒在看她.也就沒见到她脸红.他早已听命望向别处. 两人不说话好一会儿.四周墙上的人形以悲伤空洞的眼神注视他们. 她带了一整石坛的水.见他的眼睛一直飘向它.好一会儿后.她才说:「你要是想喝水.喝吧.」 他立刻蹒跚爬向石坛.像端起酒杯般轻松举起.一口气喝了很久.接着.他把袖子一角打湿.尽可能把脸上和手上的污垢、血渍、蛛网等擦拭干净.这过程颇花了些时间.女孩在一旁看着.擦拭完毕后.他看起來好多了.但这番打理让一边脸颊上的伤疤露了出來.那是愈合很久的旧伤疤.呈四道平行棱线.由眼睛延展至颔骨.有如被巨爪抓伤留下的痕迹.在黝黑的脸上显得白.() 第八章死者之城 供新巫师居住的房舍已备妥。【无弹窗.】那楝房舍孤立在一座小山上。四周是绿油油的大麦田。西边有潘第可树林可阻挡西风。此时树枝头正开满红花。站在房舍门口可以看见岛上其他茅屋屋顶。以及树林与花园等。也可以看见其他小岛的房舍屋顶、农田、山丘。而夹在这些中间的是许多婉蜒曲绕的明亮海峡。巫师宿舍是闲破旧的房子。沒有窗户。只有泥土地。不过还是比格得出生时住的房子好。下托宁的岛民恭敬地站在这位柔克巫师面前。请他原谅这房子的简陋。其中一个说:“我们沒有石块可以盖房子。”另一个说:“我们里沒有人富有。不过也沒有人挨饿。”第三个说:“这房子住起來至少保证乾爽。先生。因为茅草屋顶是我亲手铺的。”在格得看來。这房子就像宫殿一样好。他坦率谢过这些岛民代表之后。那十八个人才离开。他们各自划著小船返回自己的岛。告诉邻居涌夫和妻子。说新來的巫师是个奇怪的严肃青年。话不多。但言语中正。沒有傲气。 也许格得这一回首度出任巫师。并沒有多少足以自豪的理由。柔克学院训练出來的巫师通常前住城市或城堡。去为身居要津的爵爷效劳。而那些爵爷自然都把巫师安顿在豪宅里。依照惯例。下托宁这些渔民只要聘请普通的女巫或施士。不外念念咒文保护鱼网、为新船诵法、治疗一下染病的禽畜与人就够了。但近几年。蟠多岛的老龙产下子嗣。据说连那只老龙加起來。一共有九只龙潜伏在破败的蟠多海爷塔楼里。鳞甲巨腹不时在大理石阶梯和毁损的甬道间拖來拖主。那个死寂岛屿缺乏食物。众小龙艮大。感到饥饿时就飞离该岛设法笕去。据称有人看见四只小龙飞到厚斯克岛西南岸上空。他们沒有栖息下來。而是暗中窥视羊舍、谷仓和村庄。龙的饥饿要唤醒很慢。但要满足则很难。所以。下托宁的岛民便派人前往柔克学院。乞求一位巫师來岛上保护居民。免受那些在西域翻腾的巨兽侵害。**师当时即判断。岛民的恐惧并非沒有根据。 “那边沒有舒适可言。”**师在格得升为巫师那天。这样对他说:“沒有名声、沒有财富。可能也沒有危险。你愿意去吗。” “我愿意去。”格得的回答不全然出於服从。自从圆丘之夜以來。他转变很多。已不再受过去那种沽名钓誉的**所支使。如今。他总是怀疑自己的力气。也害怕测试自己的力量。再者。龙的传闻也让他很好奇。弓忒岛已经好几百年沒有龙出现。也不可能有龙会飞到柔克的气味、外观、或法术范围内。因此在柔克岛。龙只是故事和歌谣里的东西。是用來唱的。亲眼目睹是沒有的事。格得在学院里已经尽可能研读关於龙的一切。可是。阅读龙的种种是一回事。面对龙则是另一回事。现在。机会摆在眼前。他于是兴致勃勃的回答:“我愿意去。” 耿瑟**师点点头。眼柙却很忧郁。“告诉我。”半晌他才说:“你害怕离开柔克岛吗。或者你渴望离开。” “两者都有。” 耿瑟再次点头。“我不知道送你离开信个安全地是不是正确。”他说得很慢。“我看不见你的前途。只见一片漆黑。而且北方有股力量。可能会把你摧毁。但那到底是什么、在哪里。是在你的过去或未來的途中。我也说不清楚。因为只见阴影覆盖著。下托宁的人來时。我立刻想到你。因为那里好像是路途以外的安全地。或许你可以在那里养精蓄锐。但我实在不晓得究竟哪个地方对你才安全。也不知道你的前途会往哪里去。我不希望把你送进黑暗……” 格得最初觉得。在繁花盛开的树下。这间房子好像还算是个明亮的地方。他住了下來。也常观看西边的天空。随时拉长巫师的耳朵。留意有无麟甲羽翼拍动的声音。但沒有龙來。格得在自己的海堤钓鱼。在自己的园圃种花种草。时值夏季。他坐在屋外的潘第可树下。翻阅从柔克学院带來的民俗书。常整天深思其中的一页、一行、或一字。瓯塔客要不是在他身边睡觉。就是到满地青草和雏菊的树林里猎鼠。他随时为岛民服务。是岛民的全能医师和天候师。他倒沒想过。由巫师來搬弄这种雕虫小技。或许可耻。因为他自己小时候是巫童。所服务的村民比下托宁岛民更穷苦。不过。下托宁的岛民很少要求格得做什麽。他们敬畏格得。部分是因为他是智者之岛出身的巫师。另一部分也是因为他的静默和他那张有伤疤的睑孔。职是之故。纵然年轻如格得。总使人与他相处不自在。 然而。格得还是交了个朋友。是个造船匠。家住东边邻岛。名叫沛维瑞。他们是在海堤结识的。当时。格得停下來看他踩踏一条小船的船桅。他早已抬眼看著巫师。咧嘴笑道:“一个月的工差不多要完成啦。要是你來做。我猜你只要一分钟。念个咒就好了。是吧。先生。” “可能吧。”格得说:“但是。除非我一直持咒。否则可能下一分钟就沈入海底了。不过。要是你想……”他沒有把话讲完。 “怎么。先生。” “呃。这条小船造得相当好。实在不须再增加什么。不过。要是你喜欢。我可以施个捆缚术。帮她保持平顺安全。或是施个寻查术。让她由海上返航时。可以平安回家。” 格得不希望伤了这位造船匠的感情。因此有点欲言还止。但沛维瑞的面容竟为之一亮。 “先生。这条小船是为我儿子造的。要是你肯替他祝个咒。真可以说是大德隆恩了。” 说著。他爬上堤防。拉起格得的手。郑重道谢。 从那次起。他们便常常一起工作。造船或修船时。而维瑞负责手工;格得除了提供法术技巧之外。顺便学习如何造船、如何不依靠法术驾船。因为纯粹藉帆驶船的技巧。在柔克岛几乎已经绝迹了。格得时常与沛维瑞和他的小儿子伊奥斯。驾驶不同的船穿梭在海峡和礁湖之间。到後來。不但格得成为驾船好手。他与沛维瑞的友谊也坚定不移。 秋未。船匠的儿子生病。孩子的母亲请了帖斯克岛一位擅长医疗的女巫。情况似乎好转了一两天。但後來。在一个暴风雨肆虐的半夜。沛维瑞跑來猛敲格得的房门。哀求他去救他的儿子。格得与他跑到船上。在黑夜暴雨中火速划船到船匠家。格得看见那孩子躺在草床上。母亲蹲在床边。女巫一边燃烧草根。一边唱著奈吉颂。那也是她最好的疗方。但是她小声对格得说:“巫师大人。依我看。这孩子得的是红热。熬不过今夜了。” 格得跪下來。两手放在孩子身上。也得到相同的结论。身子不由得後退一下。他自己那场大病的最後几个月。药草师傅教了他许多民间疗方。不管疗方深浅。原则都一样。那就是:伤可治。疾可疗。垂死的灵魂只能由它去。 做母亲的见格得退後。明白了含义。立刻绝望地号啕大哭。沛维瑞在她身旁弯下腰。说道:“太太。雀鹰大人会救他的。不用哭。他既然來了。就有办法。” 听闻这母亲的悲号。目睹这父亲对他的信赖。格得不忍心让他们失望。他推翻了自己的判断。心想如果可以把烧热降退。或许这孩子就可以得救了。他说道:“沛维瑞。我会尽力。” 夫妻俩从屋外取來新接的雨水。格得用來为孩子洗凉水澡。同时不念一种止热咒。可是。这个咒起不了半点效用。突然间。格得以为那孩子就要在他的手臂中死去。 格得顾不了自己。马上集中力量。运转自己的灵魂。去追赶孩子的灵魂。要把它带回冢。他呼叫孩子的名字“伊奥斯。”他从自己的内在听觉听见了微弱的应答。所以又叫了一次。一边继续追赶。他看见男孩快步跑在他前头。正要自某座山丘侧面跑下一个漆黑的陡坡。四周悄然无声。山丘上方的星辰。是他肉眼不曾见过的。但他晓得那些星座的名字捆星、门星、转者星、树星。它们都是那种不会下沈。也不会因某个白天來临而淡隐的星辰。他追赶那个垂死的男孩。追得太远了。 格得一察觉这点。便发现自己单独站在幽黑的山脚声。想转身回去。已经很难了。非常难。 他慢慢转身。先缓缓跨出一脚爬上山坡。再跨出另一脚。一步一步用意志力爬山。每一步都比前一步艰难。 星星沒有移动。贫瘠的陡坡也沒有一丝风。在这片广阔的黑暗王国内。只有他在缓慢走动攀爬。他爬到山丘顶上。在那里看见一面矮墙。墙的另一边。一个黑影与他面对。 那个黑影不具人形或兽形。虽然沒有形状。也几乎看不清楚。但黑影低声无语地对格得唏唏嘘廉。并向他逼近。黑影站在活者那一边。格得站在死者者一边。 他要不就下山。进入沙漠的疆域和无明的死者之城。要不就跨越那一道墙重拾生命。可是那边有个无形邪物在等他。他的“精神之杖”就在手中。格得把它举高。这动作使他恢复了力气。他对著黑影。准备跳过那道低矮的石墙时。杖转眼放出白光。在漆黑之中成了眩目的光亮。他纵身一跃。感觉自己坠落。之後就什麽也看不见了。 沛维瑞与妻子及女巫看到的过程是年轻的法师咒语念到一半就停下來。抱著孩子。动也不动。静立片刻。然後把小伊奥斯轻轻放回草床。手举上杖。静静站著。突然。他高举木杖。木杖发出白色光焰。宛如握著闪电棒。电光石火间。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奇怪地跳动起來。等到眼睛可以清楚观看时。他们看到年轻的法师蜷缩著身子。躺在泥地上。旁边的草床上躺著死去的孩子。 沛维瑞以为法师也死了。他妻子大哭。他自己也完全不知所措。所幸女巫曾道听途说。对巫术、真巫师的死亡方式有点认识。她看格得躺著。虽然身体冰凉、沒有生命迹象。但她知道他并不是死了。而应当成生病或精神恍惚來处理。所以。他们把他送回家。请一个老妇人看顾。留意格得是睡、是醒、还是一睡不起。 ... 第九章龙的种种 格得昏迷时,小瓯塔客躲在屋内椽人之上,与陌生人来时一样。他在那儿待著,捱到雨打墙壁,炉火沈寂,夜深更移,老妇在炉边打盹为止,才爬下来,爬到动也不动、僵直卧床的格得身边,伸出它枯叶般的乾舌头,开始耐心地猛他的手和腕,然後蹲在他的头旁边舔太阳穴、有疤的脸颊,再轻舔他紧阁的双眼。在它轻柔的抚触下,格得慢慢会动了。他醒过来,不知自己去过何处、如今身在何处、也不知昏暗的空中那抹微光是晓曙之光降临人间。瓯塔客照往常一样窝在他肩膀旁,接著就睡著了。 事後,格得回顾那一夜,他明白自己当时躺著不省人事时,假如没有什麽去碰触他、没有什么从旁召唤他回来,他可能永远回不来了。多亏那只兽以它无声、本能的智慧,舔触它受伤的同伴,抚慰了他。然而,格得从那份智慧中看到与他内力相仿的东西,是一种如巫术般深奥的东西。从那一回起,格得便相信,有智慧的人一定不会与其他生命相离,不管那生命有没有语言。往後的岁月,他长都从沉默、从动物的双眼、从鸟兽的飞翔、从树木缓慢摇曳的婆态中,尽力去学习可能学到的东西。 那一次可以说是他首度跨越死城又毫发无伤安然返回,那是只有巫师才可能在意识清醒时做到的,即使是最伟大的法师,也得冒险才能承担。不过,他虽平安回来,却不无悲伤和恐惧。悲伤,是为朋友沛维瑞悲伤,恐惧,是为自己恐惧。他现在明白**师为什麽害怕他离开,也明白**师预视格得的未来时,受到什麽阴影笼罩。因为在等候他的,正是黑暗本身,那个无名的东西,不属於人世间的存在,也是他所释放或制造的黑影。它长久在灵界那个分隔生死的界限上等候他。现在它拥有格得的线素,正伺机靠近他,想夺走他的力气,吞噬他的生命,裹藏在格得的肉身之内。 不久,格得梦见那东西,像只没头没脸的大熊。梦中,它好像在屋外沿墙搜索,寻找门。自从被那东西抓伤而获治愈以来,这是格得头一次梦见它。梦醒後,格得觉得虚弱寒冷,脸上和肩上的伤疤紧紧抽痛。 恶劣期开始了。每少他梦见那黑影,或甚至想到那黑影时,就感觉到同一股冰冷的恐惧。由於恐惧作怪,他的感觉和力量渐失,人变得钝钝茫茫。他对自己的懦弱感到愤怒,但愤怒也没有用。他想寻求保护,却毫无屏障。那东西不是血肉之躯、不是活的、不是灵魂、没有名字、也不存在,它的存在是格得赋与的。那是一种可怕的力量,不受阳光照耀的人间律法控制。它受到他的驱使而来,想透过他行使它自己的意志,成为他的造物。格得对它的认知仅止於此。但是,它至今还没有自己真正的外形,所以它会以什么外形前来、怎么来、什麽时候来,这些他都不知道。 格得在居处四周和岛屿四周设置魔法屏障。这种法施向必须不断更新,他很快便明白,如果他把全部力气都花在这些抵御上,那他对岛民就没有什么用处了。要是蟠多岛飞来一只龙,他夹在两大劲敌之间,该怎么办?他又做梦了,但这次的梦中,黑影就在屋子里,在门旁边,正穿越黑暗向他逼近,低声讲著他听不懂的话。格得吓醒,当空变出闪耀的假光,照亮屋内每个角落,直到各处都没有黑影为止。然後他添柴到火坑中,坐在火光旁静听秋风拂掠茅草屋顼,在光秃的树枝间呼呼猛吹。他久坐沈思,内心一股陈年之怒觉醒了;他不要再这样无助地苦苦等待,不要再这样困坐小岛,持诵无用的紧锁术和防备术。可是,他不能一走了之逃开这个禁锢,那样做的话,不但破坏他自己的信用,也害岛民面对巨龙时毫无防备。只有一条路可走。 第二天一早,他下山走到下托宁的主要向头,找到岛民代表,向他说.“我必须离开这地方。因为我面临的危险会把你们也扯进危险。我非走不可,所以向你请假,去铲除蟠多龙,那么,我对你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我也就可以自由离开。要是我失败,那麽那些龙来到这里时,我也一样会失败,所以,晚知不如早知。” 岛民代表讶异得张口呆望格得。“雀鹰大人,”他说:“那边有九只龙!” “据说八只还小。” “但那只老的……” “我告诉你,我必须离开这里。因此我向你请假,先去替你们除掉龙害的危险,如果我做得到。” “先生,就照您的意思吧。”岛代表忧郁地说。所有在场听见格得计划的人,都认为他们这个年轻巫师纯粹是逞蛮勇。大冢沈著脸看他离开,心想他一去就回不来了。有些人话中暗示说,这位巫师是的意思是要取道厚斯克岛前往内极海,抛下他们在下托宁任凭死活。其他人认为格得疯了,才会自寻死路,沛维瑞就是其中之一。 连续四代人,所有航行舰只都避免取道蟠多海岸,从没有法师到那里与龙打斗,一则因为蟠多岛位在无人经过的海路上,一则因为蟠多岛主一直都是海盗、奴贩、兴战之徒,深受居住在地海西南部这一带的人怨恨。因此,那只老龙当年突然由西边飞来,口中喷火,把正在塔内欢宴的蟠多岛岛主和岛民闷死,并把全部惨叫哀号的岛民赶下海去时,邻岛没人想去找那只龙复仇。既然无人寻仇,蟠多岛当然变成龙的天下,岛上尸骸、塔楼、偷来的珠宝等等,全都交给那只老龙。岛上的珠宝是从帕恩与厚斯克的海岸边偷来的,那些遭窃的王公贵族早就死了。 这些,格得都一清二楚,更何况,自从他来到下托宁,他便在心中反复思考所有他得知的龙的种种。他驾著小船西行时不是划船,也不是用沛维瑞教他的航行技巧,而是用巫术航行,以法术风撑帆,用咒语安定龙脊骨和船首,以保方向正确--他望著海面,等待死寂的岛屿在海的边缘上露面。他希望快,所以才运用法术,因为在他後面的东西比在他前面的东西更让他惧怕。但是这一天过去时,他的不耐已由恐惧转变为强烈的欣慰,至少他是凭自己的意志出来迎向危险,他愈是靠近蟠多岛,就愈是确定,虽然这或许就是他临死前的一刻,但至少这一少他自由了。那个黑影断不敢尾随他投身龙口。灰茫茫的大海,白浪翻涌,北风挟带灰云飘越天空。他以快速的法术风向西行驶,这时已经望见蟠多岛的岩石、镇上寂静的街道,以及毁损坍蹋的塔房。 蟠多岛的港口是个半月形浅湾,格得在入口处解除御风术,让小船平静下来,随波静躺在海浪上。随后他开口召唤龙“占夺蟠多岛的,出来保卫你的私藏吧!” 浪花击打灰白色岩岸,也打碎格得的喊叫。不过,龙是听觉敏锐的动物,所以格得很快就看见一只龙从屋顶已毁的港口废墟飞了出来。它的外形好像一只巨大的蝙蝠,薄翼刺背,挟仗北风,向格得直飞而来。亲眼看见族人一向视为柙话的动物,格得感觉心头满胀,乃笑著大叫:“你这条风中小虫,去叫那条老龙出来!” 这只幼龙是多年前由西陲飞来的一只母龙所生。据说,当年母龙在阳光照耀的破塔房里,用爪子紧抓著几个皮革似的巨蛋孵化後,就又飞走了,留下蟠多老龙看顾这些刚破壳、好像毒蜥蜴般爬行的幼龙。 幼龙没有回答格得。它体型不大,仅长约一条四十桨的长船。薄膜似的黑翅膀张开时,与昆虫翅膀一般细薄。看来,这条龙还没发育完全,声音也小,也还没有龙的狡诈。它张著带牙的长颔,对准格得搭乘的摇晃小船,飞箭似地自空中俯冲而下。格得只消施个利咒,捆缚它的肢翼,让它的各伴僵硬,就足以让它像落石一样垂直落海,被灰扑扑的海水淹没。 另外两只龙与第一只一样由高塔底层飞出来,也与第一只一样直飞格得的小船,格得就将之捆缚,制服它们落海溺毙,而他连巫杖都还没举起来。 过了一会儿,又有三只龙从岛上向他飞来。其中一只很大,口中喷著熊熊火焰。两只朝他直飞,但较大的那只却从背後绕飞过来,速度很快,喷著火想把格得和船烧毁。捆缚术无法同时制服三只龙,因为两只由北来,一只向南来。格得一想通,便立刻施“变形术”,转瞬间,一只龙形由他的小船中飞跃而出。 这只龙展开宽翼,伸张利爪,先对付迎面而来的两只小龙,用火焰烧它们,然後转身对付第三只龙,那龙的体型比他大,也会喷火。灰茫海浪的上方,两只龙在风中翻转、腾跃、攻挈、冲刺,喷火喷得四周烟火弥漫。突然,格得龙向上飞,敌龙在下方紧追。中途,格得龙高举双翼暂停,然後像老鹰俯冲而下,利爪往下伸展,攻击下方那只敌龙的颈项和侧腹。只见受击那龙的黑翅张惶竖缩,浓黑的龙血滴落海面。蟠多龙挣脱袭击,无力地下飞到岛上,躲进废墟中某个枯井或洞穴里了。 格得立刻回到船上,并变回原形,因为维持龙形超过状况所需的时间,是最危险的。他两手因染上滚荡的龙血而变黑,头部也被火灼伤,但现在,这些都无碍了。他等到自己的气息缓和,便大叫:“据说龙有九只,我看到六只,杀了五只,其馀的虫,出来吧!” 岛上久久不见生物的动静,也没听到声音,只有海浪高声扑打著岸边。然後,格得注意到岛上那个最高的塔楼,形状缓缓在改变,其中一边好像长了手臂似地慢慢凸出来。他怕龙的魔法,因为老龙变起法术来,与人的沃术不相上下,不但具威力而且狡诈。可是,再过一下子,他朋白那不是龙变戏法,而是他被自己的眼睛愚弄了。原来,他以为是塔身向外凸出的部分,其实是蟠多老龙的肩膀,它正挺直身躯慢慢站起来。 待它完全抬起披鳞带甲的龙头,仰著穗冠,伸出艮舌时,体型比残破的高塔还高。带爪的前蹄歇在废墟瓦砾上,灰黑色的鳞甲映著日光,看起来像一块破裂的石头。它的身形精瘦如猎犬,硕大如山丘。格得敬畏地注视著它,搜尽记忆中的所有诗歌或故事,却无一可以借来描述这景象。他差一点就凝视巨龙的双眼而被逮住,因为人不可以注视龙的双眼。他转移目光,不看那双凝视他的油亮绿眼的凝视,把手杖高举在前,现在,那支手杖看起来就像一根断木,一条细枝。 “小巫师,吾原有八子。”巨龙沙哑的嗓子大声说:“五子已死,一子奄奄一息。够了不要靠杀它们来获得我的宝藏。” ... 奥塞拉斯的双眼 “阁下欲挑战精灵之神秘力量。还望阁下三思而行。”说这话的精灵,头戴龙形头盔,虽然表情分外平静,可语调严肃,发出的警告也极有份量。 “为什么不能。”身着金色战甲的人咆哮起來,他头上雄狮头盔的阴影,遮住了他眼里闪烁的凶光。他晃了晃手上的长剑,剑身比他面前的精灵还高。“可有什么精灵敢來阻止我吗。” 两个全副武装的将军,站在高高的山顶,耳边风声猎猎。 这幻像慢慢在伊尔脑海里褪去。伊尔忍不住发出**声,受够了,他真的受够了。各种阴沉的、狂怒的、欢乐的画面,接二连三毫不懈怠地在他脑海里闪过。那起伏跌宕的情绪,几乎快把他累死。他感觉自己脑子里就像着了火。诸神慈悲,阿拉瑟特菈莱家族的继承人是怎么在这种状况下,保持意识清醒神志健全呢。 不对,倒应该问问,他们是不是真的意识清醒神志健全呢。 耳朵里传來轻声呼唤,开始伊尔还以为这不过是无数幻象里,女精灵们的柔声细语。 召唤我。 现在又是谁。伊尔使劲扇着自己的脸,想把自己带回费伦大陆的真实世界。这个真实世界里,有怪物,有神秘的跟踪者,有巫师团,还有各种能轻而易举取了他性命的东西。 召唤我,使用我。 年轻的法师几乎笑起來,这充满诱惑力的低语,让他想起多年前在哈桑塔的一个胖女人,她能诱惑人的地方,就只剩那把嗓音啦。那时她站在昏暗的房门外,声音就跟这低语差不多。 召唤我,使用我,感受我的力量。 这声音到底是从哪里來的。 哦,又开始了。一个热乎乎的怪物出现在他眼前。伊尔伸出手指,试探地碰了碰它。是那块宝石,又在发飙了……呼唤我。那声音是从宝石里传來的。 “蜜斯特拉。”伊尔大声叫道,想要得到指引。但他能感到的只有热乎乎的宝石。那就对它说话,至少沒人说不许这么做。伊尔清了清嗓子。 召唤我。 “我该怎样做。怎么召唤您。”仿佛是为了惩罚他如此多疑的语调,新的幻象开始出现了。宝石里涌动着无尽的能量,无穷的魔法,能疗伤,能变形,能改变那继承人的身体,能让人在黑夜里视物,能…… 幻象把伊尔从那召唤声里拉开,带着他穿越了无数场景,不同的阿拉瑟特菈莱家族继承人从宝石里获得变形的力量,有些是为了躲避敌人,改变了自己相貌和体重;有些改变了性别,跑去引诱和偷听;还有一两个变身成动物,躲过持剑追杀他们的敌人,那些敌人只是想杀掉阿拉瑟特菈莱家族的继承人,对野兔野猫可沒兴趣。伊尔看到了如何变形,也看到了在怎样的情况下,变形法会不起作用。很好,很好,如今他知道怎么召唤宝石的能量,怎么变形了。可为什么让他看这些。 突然之间,伊尔看见了宜穆拜尔,面容安然地站在树荫之下,冲他微笑。宜穆拜尔的脸闪了闪,变成伊尔的脸,又闪了闪,变成了阿拉瑟特菈莱家族继承人的那些脸,那些翠绿的眼睛,那些白金色的头发。幻象再次变化,他眼前出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瘦长的身体,蓬乱的黑头发,蓝色的眼睛,挺直的鼻子。这个身影赤身**地站在浴场里,慢慢融成了同样**的精灵的身体,接着他的脸变成了宜穆拜尔。 原來是这样:宝石想让他变形。 伊尔心里叹了一口气,开始召唤宝石的力量,凝神感受着宜穆拜尔的样子。皮肤下鼓动起奇异的感觉,这时伊尔觉得自己已经是宜穆拜尔了,有那精灵的愿望,有他的记忆,还有……伊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是一双人类的手,饱经艰难生活和残酷战斗,显得非常粗糙。他又凝起精神,回想着不久前,那双还抓在他胳膊上、碰了碰他脸颊的,细长光滑,呈蓝白色的手。 他的手缩小了,扭曲了,接着……细长起來了,光滑起來了,变成了淡淡的蓝色。伊尔踌躇地摆弄了一下,手里有股麻丝丝的感觉。 伊尔颤抖着,长长吸了一口气,在脑海里回忆着宜穆拜尔的面孔,接着用念力让自己身形改变。身体里缓缓地升起爬虫般的感觉,从背后,扩展到了脊椎骨。他无法控制地战栗着,不舒服地嘟哝着。 幻象消失,他站在了沒无声息的粗壮树干下,仿佛已经站在那里上千个年头。伊尔低头看了看自己,他的衣服邋遢地挂在身上,身体变得更为瘦弱和纤细,光滑的皮肤泛着蓝白色的光芒。他现在是一个精灵了。他现在是宜穆拜尔·阿拉瑟特菈莱了。 这副外表对他來说,正好非常有用。不知道宝石里还有沒有什么远程传送,时空穿梭法术啦,能把他“嗖”地带到科曼多去呢。他飞快地在记忆里搜索了一次,却涌來一个熟悉的脸,正孤独地在战场上和一群战士战斗……看來,沒有类似的法术。伊尔叹了口气,摇摇头,看着眼前仿若永生的大树。他一转身,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地拍打着他,他这才想起他还该有个鞍囊才对。 伊尔四处找了找,突然想起他好像把它忘在溪谷那边了。伊尔耸耸肩,转身朝东南而去。但愿那些卢卡怪还沒把它扯烂,把里面的东西完全倒空,要不他还能用法术把鞍囊找回來。看來,今年之内他都沒那闲心再去收集那些小东西了。不,也许下一年内也沒有。伊尔又耸了耸肩,这也许就是侍奉蜜斯特拉所要付出的代价吧。唉,也好,也好,说不定别的人还遇到过更糟糕的事情呢。 有一副精灵的外表,想进入科曼多一定容易得很,至少比长得像个“人类”,要容易得多。伊尔明斯特用精灵的鼻子用力嗅着,森林的气息闻起來更强烈了,空气中荡漾着更多香味。嗯,嗯。前进的时候,多感受点大自然,这还不错。伊尔从树林里上路了,一边还用手摸了摸额头上的宝石,看來变形沒有影响到它。 这一摸之下,一股力量涌起,让他明白了两件事:只有最爱夸耀的家伙,才会把象征家族荣耀的宝石戴在如此显眼的地方,召唤宝石有自己的的力量,它能把自己藏起來;其次,现在他有着宜穆拜尔的外表,宝石里的记忆,仍然在等待着他完成任务,但已经不是那么急切得让人无法承受了。 伊尔首先把宝石信物藏了起來,接着按照脑子里的影像转向那道大门,进入了那些有着鲜明色彩和光芒的记忆之洪河。这一次,记忆涌动的速度慢了下來,他一个人在里面跋涉着,寻找着需要的信息。他在这洪流里寻找着关于科曼多最近的记忆,伊尔第一次看到了那些闪耀的尖顶,树林中心的漂亮阳台,城市上空漂浮的灯笼,还有横跨半空的大桥,连接着一片又一片的森林。它们蜿蜒伸展,却都沒有扶手。伊尔惊讶地吸了口气:看來他得花上好长时间,才能面无惧色地走过这些如此大胆的拱桥呢。 谁统治这座城市。那戴着王冠的大统领。宝石告诉他,大统领是由公众选举的,而非世袭。大统领是“睿智之长者”,可在所有的辩论中充当裁决之人,他控制的地界不仅仅是科曼多,还包括整个森林地域。此一公职,能带给当位者魔法的力量。现在的大统领叫做埃尔塔格利姆·伊瑞赛尔,他是一个非常老,也非常友善的人。在宜穆拜尔看來,虽然精灵国有很多更古老,更骄傲的家族,可他们的眼界都远远比不上现任大统领。 那些骄傲的古老家族,特别是塞塔琳和叶凯恩家族,在科曼多都非常有势力,并且认为自己这一血统才是真正精灵的代表和化身。他们认为,一个“真正”的精灵是…… 这个想法提醒起伊尔对自己无奈的伪装,这让他感到很不舒服。他打断了它,他别无选择,只能这么干,否则他就成了个不守信用、沒有怜悯之心的人。因为他宣誓侍奉蜜斯特拉女神,他就该触摸这块宝石吗。 伊尔來到一块巨大的树荫之下,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叫道:“蜜斯特拉。” 接着他又悄声道:“女神啊,请您聆听我的呼唤。” 他聚精会神,把那些对麦嘉拉最深刻的记忆凝聚在一起。他还记得,她那欢快的笑声飘荡在半空,每当她热情四溢,她那有些“狡猾”的眼神,就再也不似她一贯的神性与端庄……伊尔把这些片断抓在一起,无声地念着她的名字,用全力呼唤着她。 在他意识的边缘,突然传來一阵凉意,发抖,麻木,甚至有些刺痛感。于是他小心地问道:“女神呀,我应该去做这些事情吗。我的所行,会得到您的祝福吗。” 充满关爱的暖意从他脑海里汹涌过來,紧接着,奥塞拉斯·阿拉瑟特菈莱出现在他脑里,他站在一间洒满阳光的大厅里,大厅的柱子是鲜花点缀的树木。而看到这情形的,是一双慢慢朝着家族继承人走去的眼睛。眼睛的主人,伸出双手,摸着自己看不见的前额。 因为惊讶,奥塞拉斯的眼神尖锐起來。而那看不见的人,则朝他走去,慢慢靠近。是去亲吻他。还是去碰他的鼻子。哦,不,原來是碰他的前额。奥塞拉斯的双眼,离得如此之近,张得如此之大,就像是一汪荡起波纹的水面。在那眼睛之中,画面又发生了变化,映像中出现了老统领温和的面容,再接着,观察者的视线从大统领身上拉开,现出了伊尔明斯特自己的身影,他正在弯腰鞠躬。不知什么原因,伊尔明白自己在那时,正受着大统领的保护。精灵民众异常惊异地发现,一个人类,竟然变成精灵的外表,而且來到了他们城市的中心。也许有精灵已经被他谋杀…… 1精彩《凤乱九宫》连载于天书中文网,更多关于《凤乱九宫》内容,请关注天书中文网。 本站已开通手机()阅读功能,敬请通过手机访问《凤乱九宫》最新情节! 2本站所收录精彩《凤乱九宫》(作者:众星之门)及有关此《凤乱九宫》评论所代表观点,均属作者个人行为,并不代表本站立场。 3书友如发现本《凤乱九宫》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马上向本站举报。 希望您多多支持本站,非常感谢您的支持!4《凤乱九宫》是一本优秀,情节动人,为了让作者:众星之门能提供更多更好的作品,请您购买本书的vip、或多多宣传本书和推荐,也是作者的一种另类支持! 的未来,是需要您我共同的努力! 第六章瓯司可岛的渡鸦 大夥儿把格得放在治疗室的床上。【全文字阅读.】药草师傅先处理他睑孔、喉咙、肩膀的伤。那些伤口很深。且参差不齐。显见伤人者极其恶毒。伤口的黑血流个不停。药草师傅施了魔咒。还包覆网状药草叶。血仍汨汨流渗。格得躺在那里又瞎又聋。全身发烧。像出火闷烧的一根棍子。沒有咒语能把烧灼格得的东西冷却下來。 不远处。喷泉流淌的露天庭院里。**师也毫不动弹地躺著。但全身发冷。非常寒冷。他只有眼睛还在活动。凝望著月光下的喷泉滴落、树叶摇动。他身边那些人。既不施咒。也不治疗。只偶尔安静交谈。然後转头俯看他们的**师。**师静静躺著。他的鹰钩鼻、高额头、白头发等。让月光一漂白。全部呈现骨头似的颜色。为了制止格得轻率施展的咒语。驱赶贴附格得的那个黑影。倪摩尔耗尽全部的力量。他的体力散失了。奄奄一息地躺著。不过。像他这般崇高的**师。一辈干涉足死亡国度乾萎的陡然无数次。所以辞世时都十分奇特:因为这些垂死的崇高法师并不盲目。而是一清二楚地踏上死亡之路。倪摩尔举目望穿树叶时。在场的人都不知道。他看见的是夏季破晓时隐淡的星辰。还是不曾在山丘上方闪烁、也不曾见过曙光的异域星辰。 瓯司可岛的渡鸦是倪摩尔三十年來的宠物。而今已不见踪影。沒人看到它去哪里了。“它比**师先飞走了。”大夥儿守夜时。形意师傅这麽说。 天亮了。第二天暖和又晴朗。宏轩馆和缧尔镇的街道一片沉静。沒有熙熙攘攘的声音。直到中午。诵唱塔的铁钟才刺耳地大声响起。 次日。柔克九尊在心成林的某处浓荫下聚首。即使在那儿。他们仍然在四周安置九座静默墙。如此一來。他们从地海的所有法师中选择新任**师时。才不至於有人或力量來找他们谈话或听见他们讨论。威岛的耿瑟法师中选。选定後。马上有条船奉派航越内极海。前往威胁。负责把新任**师带回柔克岛。风钥师傅站在船首。升起法术风到帆内。船很快就启程离开。 这些事。格得一概不知。那个燠热的夏季。他卧床整整四周。是目、耳聋、口哑。只偶尔像动物一样**吼叫。最後。在药草师傅耐心护理下。治疗开始生效。他的伤口渐渐愈合。高烧慢慢减退。虽然他一直沒讲话。但好像渐渐可以听见了。一个爽利的秋日。药草师傅打开格得卧床的房间门窗。自从那晚置身圆丘的黑暗以來。格得只晓得黑暗。 现在。他看见天日。也看见阳光照耀。他掩面哭泣。埋在手中的。是留有伤疤的睑。 直到冬天來临。他仍只能结结巴巴说话。药草师傅一直把他留在洽疗室。努力引导他的身体和心智慢慢恢复元气。一直到早春。药草师傅才终於释放他。首先就派他去向新任的**师耿瑟呈示忠诚。因为耿瑟來到柔克学院时。格得卧病。无法和大家一起履行这项责任。 他生病期间。学院不准任何同学去看他。现在。他缓步经过时。有些同学交头接耳问道:“那是谁。”以前。他步履轻快柔软强健;现在。他因疼痛而跛行。动作迟缓。睑也不抬起來。他的左脸已经因伤疤而澹白了。那些人不管识与不识。他一概躲避。就这样一直走到涌泉庭。他曾经在那里等候倪摩尔;如今耿瑟在等候他。 这位新法师与前任**师一样。穿著白斗篷。但他和威岛及其他东陲人一样。是黑褐色皮肤。浓眉底下的面色也黑丝丝的。 格得下跪呈示忠诚与服从。耿瑟沈默了片刻。 “我晓得你过去的行为。”他终於说:“但不晓得你的为人。所以。我不能接受你的忠诚。” 格得站起來。一只手撑著喷泉边那棵小树的树干。稳住自己。他仍旧十分缓慢地寻找自己要讲的话:“护持。我要离开柔克岛吗。” “你想要离开柔克岛吗。” “不想。” “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留下來。想学习。想收服……邪灵……” “俄摩尔本人都收服不了……放心。我不会让你离开柔克岛。只有岛上师傅们的力量。以及这岛上安置的防卫。才能保护你。使那些邪恶的东西远离。要是你现在离开。你放出來的东西会立刻找上你。进入你体内。占有你。如此一來。你就会变成尸偶。只能遵从黑影的意志行事的傀儡。你务必留在岛上。直到你恢复力气和智慧。足够保护自己为止。这就要靠你自己了。即使现在它也还在等你。它必定在等你。那晚之後。你有再见到它吗。” “曾在梦里见过。”过一会儿。格得沈痛惭愧地继续说:“耿瑟法师。我实在不晓得它是什麽。那个从咒语中蹦出來黏住我的东西--” “我也不晓得。它沒有名字。你天生有强大的内力。却用错地方。去对一个你无从控制的东西施法术。也不知道那个法术将如何影响光暗、生死、善恶的平衡。你是受到自尊和怨恨的驱使而施法的。毁灭的结果难道有什麽出人意料吗。你召唤一名亡灵。却跑出一个非生非黑的力量。不经召唤便从一个沒有名字的地方出现。邪恶透过你去行恶。你召唤它的力量给予它凌驾你的力量:你们连结起來了。那是你的傲气的黑影。是你的无知的黑影。也是你投下的黑影。影子有名字吗。” 格得站在那儿。难受而憔悴。半晌才说:“最好我当时就死掉。” “为了你。倪摩尔舍却自己的生命。你是何许人。竟敢自判生死。既然在这里安全。你就住下去。继续接受训练。他们跟我说。你很聪明。那你就继续进修吧。好好学习。目前你能做的就是这样。” 耿瑟讲完。忽然间就不见了。**师都是如此。喷泉在阳光下跳跃。格得看了一会儿。聆听泉水的声音。忆起了倪摩尔。在这个庭院里。格得曾觉得自己像是阳光倾吐的一个字。而今。黑暗也开口了:说了一个无法收回的字。 他离开涌泉庭。走向南塔。回自己从前的寝室。院方一直替他留著那个房间。他独自待在里面。晚餐锣响时。他去用餐。却几乎不跟长桌边的其他学徒交谈。也不抬头面对他们。连那些最温柔招呼他的人也不例外。因此一两天後。大家便由他独行了。格得渴望的就是独行。因为他害怕自己不智。可能会不出恶言或做出恶行。 费蕖和贾似珀都不在。格得也沒有打听他们的去向。他已经落後了好几个月。所以他原本带领或主导的那些师弟。如今都超越了他。於是那年春天和夏天。格得都和较为年幼的学徒一同学习。格得在那些人当中。也不再显露锋芒。因为无论哪个法术的咒语--连最简单的幻术魔咒。都会在他的舌尖上打住。两只手操作时也沒有力气。 秋天。格得准备再赴孤立塔。随“命名师傅”学习。他曾经畏惧的功课。现在反而欣然面对。因为沈默是他所寻求的。这儿的长时间学习也毋须施咒。而且这段期间。他自知仍在里体内的那股力量。也绝只会受到召唤而出來行动。 他前往孤立塔的前一晚。有个客人來到他的寝室。这个客人穿著棕色旅行斗篷。手持一根尾端镶铁的橡木杖。格得起身。盯著那根巫师手杖。 “雀鹰--” 听这声音。格得才抬起双眼。站在那里的是费蕖。他扎实稳当一如往昔。直率的黑脸孔略为成熟。微笑却未变。他肩上蹲伏著一只小动物:花斑的毛色。明亮的眼。 “你生病期间。它一直跟著我。现在真不舍得和它分离。但更舍不得的是和你分离。雀鹰。不过。我是返乡回冢去。好了。侯耶哥。去找你真正的主人吧。”费蕖拍拍瓯塔客。把它放在地板上。瓯塔客走向格得的草床。开始用土色的难舌头当做叶子似地搓洗身上的毛。费蕖笑起來。但格得微笑不起來。他弯下身子把睑藏住。抚摸著瓯塔客。 “费蕖。我以为你不会來看我。”格得说。 他沒有责备的意思。但费蕖答道:“我沒办法來看你。药草师傅禁止;而且。冬天起。我一直在心成林的师傅那儿。等於把自己锁起來了一样。要等到我拿到木杖。才能自由。听我说。等你也自由的时候。就到东陲來。我会一直等你。那边的小镇很好玩。巫师也很受礼遇。” “自由……”格得嚅嚅。略微耸肩。努力想微笑。 费蕖注视著他。样子不太像以前注视格得的样子。他对朋友的爱沒有减少。却多了点巫师的味道。费蕖温和地说:“你不会一辈子绑在柔克岛的。” “嗯……我想过这件事。说不定我会去和孤立塔的师傅一同工作。当个在书籍和星辰中寻找失落名字的一员。那麽……那么就算不做好事。也不至於再做害事。” “说不定……”费蕖说:“我不是什麽预言家。但我看见你的未來。不是房室和书籍。而是遥远的海洋。龙的火焰。城市的塔楼。这一切。在鹰鸟飞得又高又远时。就看得见。” “可是我背後……你看见我背後有什麽吗。”格得问著。同时站起身來。只见两人头顶上方之间燃放的那枚假光。把格得的影子照在墙上和地上。接著。格得把头别到一边。结结巴巴问道:“你告诉我你要去哪里。打算做什麽。” “我要回家看我的弟弟妹妹。你听我谈过他们。我离开家乡时。小妹还小。现在就快举行命名礼了--想起來真奇怪。然後嘛。我会在家乡那些小岛之间的某处。找个巫师的工作。嗳。我真希望留下來继续和你说话。但是不行。我的船今天晚上开航。现在已经转潮了。雀鹰。要是哪一天你途经东陲。你就來找我。还有。要是哪一天你需要我。就派人來告诉我。我的名字叫艾司特洛。” 听到这里。格得抬起带著伤疤的脸。迎视朋友的目光。 ... 第七章宏轩馆 (女生文学) “艾司特洛。”他说:“我的名字叫格得。” 接著。两人静静地互相道别。费蕖转身走下石造走廊。就离开了柔克巫师学院。 格得默然站立了片刻。有如刚刚收到天大消息的人。非得振奋精神。才能接收。费蕖刚才送他的是一份大礼;让他得知他的真名。 除了自己与命名的人之外。沒有人知道一个人的真名。他可能在最後决定告诉他的兄弟。或妻子。或朋友。但即使是那些少数人。只要有第三者可能听到。他们也不会以真名相称。在别人面前。他们就像其他人一样。以通称或绰号來称呼。例如雀鹰、费蕖、欧吉安(意思是“枞树球果”)。要是一般人都把真名藏起來。只告诉几个他们锺爱且完全信任的人。那麽。巫师这类终日面对危险的人就更须隐藏真名了。知道一个人的名字。就掌握了那人的性命。所以。对已经丧失自信的格得而言。费蕖送的是只有朋友才会相赠的礼物:那是一项证明。证明末曾动摇、也不可动摇的信赖。 格得在草床上坐下。任顶上假光像耗尽一阵微弱的沼气般。慢慢熄灭。他抚摸瓯塔客。瓯塔客舒服地伸展四肢。伏在他的膝上睡著了。就像沒在别的地方睡过一样。宏轩馆静悄悄的。格得突然想起:今天。是他个人的成年礼前夕。成年礼那天。欧吉安授与他具名。如今四年过去了。他仍记得当时赤身无名地走过山泉时那股寒意。他开始回想阿河里其他鲜亮的水池。他曾经在那些水池里游泳;他也怀念山间大斜坡林下的十杨村。怀念早晨走过村里灰尘飘扬的街道时太阳投射的影子;怀念某个冬天下午在铜匠家里。熔炉内风箱下跳跃的火焰。怀念女巫幽暗芳香的茅屋内。弥漫著烟雾和咒语盘旋的空气。 他很久沒有想起这些点点滴滴了。在他十七岁的这个夜晚。这些事又重回记忆里。他短暂破碎的人生所历经的岁月和处所。一时又全都浮现心头。成为一个整体。经历了这段漫长、苦涩、荒废的时期。格得然於再度认清他自己是谁。他身在何处。 然而。未來方向如何。他却见不著。也畏惧一见。 次日。他启程穿越岛屿。瓯塔客和以前一样跨骑在他后头。但他这次花了不止两天。而是三天的时间。才走到孤立塔。格得半岛屿北端的淘淘白浪上见到孤立塔时。已疲累到骨子里去了。塔内一如他记忆般幽暗。也如他记忆般阴冷。坷瑞卡墨瑞坷在他的高座中。正在书写长串名字。他瞥一眼格得。沒说什么欢迎之辞。彷佛格得根本沒离开过。“去睡吧。疲倦使人愚拙。明天。你可以翻阅《创作者的体会》那本书。研习里面的名宇。” 冬季结束。他重返宏轩馆。并升为术土。耿瑟大法师也接受他呈示的忠诚。从那时起。他开始学习高等技术与魔法。超越幻术的技巧。迈入真正的法术。也是获授巫杖必要的学习项目。经过这几个月。已渐渐克服念咒时的困难。双手的技巧也恢复了。不过。他也不像以前一样学得那麽快。因为他已由恐惧中学到漫长艰辛的教训。幸而。施行创造及变形的宏深大法时。已经沒有邪恶势力或险恶会战了。因为那是最危险的状况。所以。他有时不由得想。那个被他释放出來的黑影。是否变得衰弱了;或者已经设法逃离人间界。因为已经有颇长一段时间。黑影不复出现在梦中。 然而。他心里明白。那种希望是愚思妄想。 由众师傅及古代民俗画里。格得尽可能了解他释放出來的“黑影”这种存在体。但能学到的不多。都沒有直接描述或提到这种存在。顶多只在事物书里零零星星看到一些暗示。说可能像一种“黑影兽”。它不是人类鬼魂。也不是地底太古力的产物。但看起來可能与两者有点关联。格得非常仔细阅读《龙族本质》那本书。里面讲到古代一只龙王的故事。说它受到一种太古力给制。那太古力是一块位於遥远北方的“能言石”。书上说:“在那块石头操纵之下。那只龙王果真开口。将一个灵魂从死亡之域举升上來。但由於龙王误解石头的意思。结果竟除了那个死灵以外。把某样东西也召唤了出來。那东西後來吞噬龙王。并假借龙王的身形出沒人间。危害世人。”但书上沒有说明那东西是什麽。也沒说故事结局如何。众师傅都不晓得这样一个黑影由何而來。大法师曾说。由无生界而來;变换师傅说。从世界错误的一边而來;召唤师傅乾脆表示:“我不知道。” 格得生病期间。召唤师傅常來陪伴格得。他每次來。照例是沈郁严肃的样子。但如今格得领会了他的慈悲。所以十分敬爱他。“我不清楚那东西。我知道的只有一点:惟有巨大的力量能够召唤这样一种东西。说不定。靠的只是一种力量:一种声音--你的声音。 但这样到底代表什麽意思。我就不懂了。不过。你会明白的。你非明白不可。不然就得死。甚至比死更不堪……”召唤师傅说话的语气祥和。但他注视格得的目光却很沉郁。 “你还年幼。以为法师无所不能。我以前也这么认为。我们每个人都曾经有那种想法。 但事实是。一个人其正的力量若增强。知识若拓宽。他得以依循的路途反而变窄。到最後他什麽也不挑拣。只能全心从事必须做的事……” 十八岁生日过後。大法师派格得去和形意师傅学习。在心成林研习的功课。在其他地方很少人谈起。据说那里不施法。但那地方本身就是魔法。那片树林的树木有时可以看见。有时却看不见。而且那些树木并非老是在相同的地方、也非总是属於柔克岛。有人说。心成林的树木都有智慧。有人说。形意师傅是在心成林修练得到极致法术的。所以。要是那里的树木死去。师傅的智慧也会随之消亡;届时。海水将升高并淹沒地海所有岛屿。淹沒所有人与龙居住的陆地而这些岛屿和陆地是早在神话时代以前。由兮果乙人从海水深处抬升起來的。 凡此种种均为传闻。巫师皆不愿谈起。 又数月过去了。在春季的某一日。格得终於返回宏轩馆。院方接下去将安排他做什麽。他心中一点谱也沒有。穿越旷野之後。在通往圆丘的小路上那扇门的门口。有个老人在等他。起初格得不认得这老人。凝神一想才回忆起來:这老人就是五年前他初初柔克时。让他进入学院的人。 老人微笑著先叫出格得的名字。做为招呼问候。然後问道。“你晓得我是谁吗。” 格得回答之前先想一想。人家都说“柔克九尊”。但他只认得八位:风钥师、手师、药草师、诵唱师、变换师、召唤师、名字师、形意师。一般人好像把新任大法师称为第九位师傅。可是。遴选新任大法师时。是九位师傅集合选出的。 “我想。你是守门师傅。”格得说。 “格得。我是守门师傅沒错。几年前。你讲出自己的名字。才得进入学院。现在。你得说出我的名宇。才能获得自由离开。”老人微笑说著。静候答覆。格得怔立无语。 当然。他已经晓得千百种找出人事物名字的方法和技巧。他在柔克巫师学院学习的每件事情。都含有这种技巧。倘若沒有这项技巧。那麽。能够施展的有效魔法。就沒有几个。然而。要找出法师和师傅的名字。是截然不同的情况。论隐藏。法师名字比上海腓鱼藏得高明;论防卫。则比龙穴防卫得紧实。如果你施展探寻咒语。对方会有更强的咒语來应对。你用妙计。妙计会失败;你拐弯抹角采问。会被拐弯抹角挡回;你使蛮力。那蛮力会回头反击自己。 “师傅。你看守的这扇门好窄。”格得终于说:“我想。我必须坐在外头这片矿野里斋戒。一直到瘦得挤得进去为止。” “随你喜欢。”守门人微笑说。 於是。格得走离门口一点。在绶尔溪岸边一棵赤杨树下落坐。他让瓯塔客跑到溪里玩耍。在河泥里寻猎溪蟹。夕阳西下。时候虽晚。但天色仍明。因为春天已经來临了。宏轩馆的窗户有灯笼和假光在发亮。山坡下的绥尔镇街道漆黑一片。猫头鹰在屋顶咕咕叫。蝙蝠在溪河上方的暮色中翻飞。格得坐著一直想:要如何用武力、计谋或巫术。获知守门人的名字。他越是思索。寻遍这五年來在柔克巫师学院习得的全部技艺。越是发觉。沒有一个技巧可以用來捕捉这麽一位法师的这么一个秘密。 他在野地里躺下睡觉。星空在上。瓯塔客安顿在衣袋内。日升之後。他仍然沒有吃东西。起身去门口敲门。守门人來开门。 “师傅。”格得说:“我还不够强大。所以无法强取你的名字。也还不够明智。所以无法骗得你的名字。所以我甘心留在这儿。听从尊意。学习或效劳除非你刚好愿意回答我一个问題。” “问吧。” “师傅大名。” 守门人莞逊一笑。说出自己的名字。格得仿著重说一遍。才得以最後一次踏进那扇门。进入宏轩馆。 再离开宏轩馆时。格得穿了件厚重的深蓝色斗篷。那是下托宁镇镇方赡送的礼物。他正要前往下托宁镇。因为当地需要一名巫师。格得还带了一根手杖。手杖长度与他身高相仿。以紫杉木雕成。杖底是黄铜制的金属套。守门人向他道别。为他打开宏范馆的後门。那道龙角和象牙切割制成的小门。出了门。格得往下走到绶尔镇。一条船就在早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等候他。 柔克岛西边。厚斯克岛与安丝摩岛南北两大陆块之间。是“九十屿”。九十屿当中。距柔克岛最近的是瑟得屿;最远的是斜辟墟。几乎位於培尼海中。至於九十屿的总数是否为九十。始终是个无法定夺的问題。因为。如果只计算有淡水泉的岛屿。大概有七十个。如果去细数每块岩石。恐怕数到一百都还沒算完。海水就转潮了。这一带。小屿之间的海峡都很窄小。而内极海的温和浪潮只要一受扰动滞碍。就高涌低伏。所以浪高时。某个地方或许是三个小岛屿。但浪低时就可能合成一个了。可是那一带的海浪尽管危险。每个小孩却都能划桨。也都拥有个人小船。家庭主妇常越过海峡去与邻居聚饮一杯匆促茶。小贩叫卖货品。利用船桨打出节奏。那里的道路都是咸水海路。相当通达。唯一可能堵塞通路的是鱼网。当地的鱼网大都跨越海峡。从某小屿的房子里要到邻近小屿的房子。专门用來捕捉一种叫“鱿比”的小鱼。这种小鱼的鱼油是九十屿的财富。这里桥梁很少。沒有大城镇。每个小屿挤满农家和鱼家的房舍。农鱼两业人舍聚集。就形成镇区。大约十至二十个小屿组成一个镇区。其中最西边的叫做“下托宁”。面向的不是向极海。而是外围空阔的海洋。那片空阔的海洋可说是群岛区的一个孤单角落。海上唯一的孤岛是个巨龙劫掠的岛屿蟠多岛。过了蟠多岛。就是渺无人烟的西陲水域。 心灵异能者 他在正午炽烈的阳光之下潜行,他身上的披风似乎使得他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之下,尽管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有什么阴影;而即使是无处不在的尘土似乎也都无法沾上他的身体。露天市场如同往常一样嘈杂不堪,小贩和顾客们为了每一个铜币的争夺而大呼小叫。小偷们藏匿于他们的最佳位置,也就是最繁忙、最拥挤的地方,在那里他们可以完全不被发现就偷到钱包,就算被发现了,他们也可以立刻消失在人山人海之中。 阿提密斯?恩崔立却清楚地知道每一个扒手的位置。他只需不经意地一瞥就能辨别一个人是来买东西的还是来偷东西的,并且他没有,也不需要躲开那些偷儿。他故意从每一个小偷旁边经过,甚至还将自己的黑色斗篷拉到一边,好让那些扒手看到他那鼓鼓囊囊的钱包——同时也看到保护着他的钱包以及他本人的那把著名的镶嵌宝石匕首。这把匕首是他的标志,是卡林港最令人恐惧的武器之一。 恩崔立对于年轻小偷们表现出的敬意感到很满意,而更令他满意的是,这是他的努力所应得到的奖赏。他是卡林港的最佳杀手,他花费了许多年才得到如此的声望,但他在逐渐老去。也许他也正在失去身上那耀眼的光环。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如此厚颜无耻地向所有的年轻小偷们挑衅——他年轻的时候绝对不会这么干——希望他们中能有一个人站出来试着攻击他。他穿过车水马龙的大街,走向一间大排档式的酒馆。这里人群熙熙攘攘,但恩崔立还是一眼就发现了他的联系人,衣着奢华,戴着标志性明黄色头巾的沙拉吉?奥祖尔。恩崔立走向那张桌子。沙拉吉并不是一个人,但在恩崔立看来,那三个与他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的人并不是他的朋友,甚至根本就不认识他。另外三个人正在交谈着,不时发出笑声,而沙拉吉则靠在椅背上,神经兮兮地四处张望着。 恩崔立来到桌边,眼神带着疑惑看向那三位不速之客,沙拉吉尴尬地耸了耸肩做为回答。 “我们已经预订了这张桌子吃午餐,你没有告诉他们吗?”恩崔立冷静地问道。 那三个家伙停止交谈,抬起头来好奇地看着他。 “我试过和他们解释……”沙拉吉擦着从他黝黑的额头上流下的汗水。 恩崔立举起一只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然后威严地盯着三个无礼者。“我们在此有要事相商。”他说。 “而我们则有食物和饮料要消灭。”其中一个回答道。 恩崔立没有答话,只是更加凶狠地瞪着那个多嘴的,同时也用余光监视着另外两人。 另外两个人低声交谈了几句,但恩崔立就好像完全没看到他们一样,只是继续凶狠地瞪着第一个敢于挑战的家伙。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恩崔立仍然没有丝毫放松,甚至更加增强了眼神的压迫感,他的眼神似乎剖开了那人的胸膛,让他看到他正在面对着怎样的意志力,还有如此完美的决心和控制局面的能力。 “你想干什么?”另一个人发难道,他在恩崔立旁边站定。 沙拉吉喃喃地念起了通用的祈祷词。 “问你话呢,别装聋。”那人伸出手去想推恩崔立的肩膀。 杀手微微一动,手向上一抓,立刻拿住了冒犯者的大拇指,再轻轻一扭一按,马上就把那人给制服了。 整个过程中恩崔立没说一句废话,表情没变,就连眼神也丝毫未动,还是一直瞪着坐在他正对面的第一个敢于开口的人。 恩崔立手上又加了些力,那个站在他旁边的人痛苦地**一声,另一只手伸向腰间去取他随身携带的弯匕首。 沙拉吉又念起了另一段祷辞。 那个人在恩崔立紧紧的注视下来到桌子这边,示意他的朋友保持冷静,把手从武器上拿开。 恩崔立向他点点头,然后示意他带走他的朋友,离开这里。他放开了那个敢于冒犯的人,后者仍然不死心地抓着自己疼痛的拇指,险恶地盯着恩崔立。不过他并没有再来找麻烦,他的朋友也没什么动作,只是把他们的盘子拿起来小心地走掉了。他们并不认识恩崔立,他也并没有露出他的匕首,但他所显露出的实力还是足以让他们意识到这个事实。 “我也想这么做来着。”沙拉吉轻笑着评论道。三位不速之客离开了,恩崔立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恩崔立盯着他,发现这家伙还是和往常一样一副惹人讨厌的样子。沙拉吉的头很大,一张大圆脸,相形之下更显得他的身子又瘦又小,让人怀疑这副身子骨能否支撑起这个大脑袋。而且这张大圆脸上还总是带着微笑,白白的牙齿闪着光,与他的黑色皮肤和黑眼睛形成鲜明的对比。 沙拉吉再度清了清喉咙。“我很惊讶您亲自来与我会面。”他说。“你在巴沙多尼公会的崛起使得你成了许多人的敌人。您就不怕有人背叛吗,伟大的人?”他以辛辣的讽刺结束了自己的发言,又神经质地咯咯笑起来。 恩崔立还是没有答话,只是继续盯着对方。他确实害怕有人背叛,但他需要亲自与沙拉吉交谈。金穆瑞?欧布罗扎,为贾拉索工作的那位卓尔心灵异能者,此前已经彻查了沙拉吉的思想,并确信他没有参与任何的阴谋。 当然,考虑到消息的来源——一个从来就不喜欢恩崔立的暗黑精灵——杀手并不完全相信他得到的报告。 “您知道,对于强有力的人们来说,这可能成为他们的牢笼。”沙拉吉继续道。“可能成为一个比他们本身更强有力的牢笼。您知道吗?有很多帕夏不带上一百名以上的护卫就不敢踏出家门一步。” “我不是帕夏。” “您的确不是,但巴沙多尼公会属于您和夏洛塔。”沙拉吉回答道。夏洛塔?维斯帕利用阴谋成为了帕夏巴沙多尼的副手,在卓尔们进占公会的时候也幸存下来,成了公会的傀儡领袖。而此后,公会的力量迅速增长,达到了任何人都未曾预料到的高度。“每个人都知道。”沙拉吉再度惹人厌地咯咯笑起来。“我知道你很厉害,我的朋友,但我从不知道你这么厉害!” 恩崔立报以微笑,但他露出笑容的原因却是因为他正幻想着用他的匕首切断沙拉吉的喉管,因为除此之外他实在没有办法忍受这个卑微的寄生虫。 然而恩崔立不得不承认,他需要沙拉吉,而这也是这位声名狼藉的告密者得以存活至今的唯一原因。沙拉吉的生存艺术就是告诉任何人想要知道的任何事情——当然,要收取一定的费用。他的这一门技艺炉火纯青,他与卡林港统治家族以及街头恶棍中的每一个人都同样了解并且熟悉,这使得他的存在对于经常处于交战状态的各公会而言显得极端重要,没有人愿意杀掉他并且承担所有的风险。 “那么,告诉我在巴沙多尼的宝座后面还隐藏着一些什么样的力量吧。”沙拉吉咧着嘴笑道。“那里肯定有些什么东西,对吗?” 恩崔立努力使自己的脸上不露出任何表情,他知道自己的任何一个表情都会透露太多太多的讯息,然而事实上,他很想嘲笑一下对于新巴沙多尼公会内幕一无所知的沙拉吉。沙拉吉绝不会知道,一支黑暗精灵军队已经在卡林港建立了基地,而巴沙多尼公会就是他们的前哨。 “我想我们应该是来讨论达拉巴德绿洲的事情吧?”恩崔立反问。 沙拉吉叹了口气,耸耸肩。“我们有许多更有意义的事情可以谈,”他说。“我恐怕达拉巴德并不是这些事情中的一件。” “那你说吧。” “二十年来,这里的所有事情都没有改变。”沙拉吉说。“这些年中并没有什么事情是我知道而您不知道的。” “柯林?苏雷兹仍然占据着查伦之爪?”恩崔立问道。 沙拉吉点头回应。“当然。”他轻笑着回答。“仍然占据着,并且将永远占据着。它已经为他服务了数十年,而当苏雷兹死掉的时候,他的三十个儿子当中的一个无疑将继承它,除非那个野丫头阿达妮娅?苏雷兹抢先得到它。柯林?苏雷兹的女儿可真是野心勃勃啊。如果您想问我他会不会卖掉它,那您现在已经得到答案了。我觉得我们应该谈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比如说巴沙多尼公会。” 恩崔立的目光突然有些涣散,但只是一瞬之间的事。 “苏雷兹为什么要现在卖掉它?”沙拉吉故作若无其事状,挥舞着他的双臂问道,他那瘦弱的双臂与巨大的头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的朋友,这已经是你第三次试图买下那把宝剑了吧?没错!第一次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孩子,破钱袋里只有几百个金币——我想那是老巴沙多尼的礼物吧?” 恩崔立不由得退缩了一下,尽管他的意志,还有他对沙拉吉的了解——虽然此人是这样的惹人讨厌,但他却是全卡林港最能通过表情和动作推断出真相的人——都不允许他这样做。然而,那记忆,连同最近发生的事件,引发了他内心深处的悸动。在很久以前的那一天,的确是帕夏巴沙多尼给了他一些额外的金币,并不是由于恩崔立这位大有前途的副官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而只是一件礼物。当他想起此事时,恩崔立意识到,巴沙多尼是唯一曾经赠送他礼物,而不期望能得到什么回报的人。 而恩崔立杀掉了巴沙多尼,就在几个月之前。 “没错,没错!”沙拉吉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而在帕夏普克挂掉之后不久,你又提出要买那把剑。啊,那家伙死得可真惨呀!” 恩崔立只是继续盯着他。沙拉吉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把这个危险的杀手越推越远,于是不自然地清了清喉咙。“那时候我就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他说。“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我现在有了更多的钱。”恩崔立低声说。 “全世界的钱加在一起都不够!”沙拉吉高叫道。 恩崔立连眼皮都没动一下。“你知道全世界的钱加在一起有多少吗,沙拉吉?”他冷静地问道——过分冷静了。“你知道巴沙多尼公会的金库里有多少钱吗?” “我想你的意思是说,恩崔立公会。”沙拉吉纠正道。 恩崔立没有否认,而沙拉吉的眼睛惊讶地瞪大了。就是这样,任何一个探子都不可能得到比这更准确的信息了。根据谣传,老巴沙多尼已经死了,那个夏洛塔?维斯帕以及其他代理的公会负责人都只是些傀儡,而那个拉线的人就是阿提密斯?恩崔立。 “查伦之爪。”沙拉吉沉思着,嘴慢慢咧开了。“这么说来,在王座后的权力者是恩崔立,而恩崔立后面的权力者是——嗯,我猜是一个法师,因为你是如此急切地想要那一柄剑。一个法师,没错,而且还是个刚刚崭露头角的,嗯?” “继续猜。”恩崔立说。 “也许我会猜对?” “如果你猜对了,我将不得不杀了你。”杀手说,仍然是那种令人畏惧的冷静语气。“去跟苏雷兹酋长谈。告诉我他的要价。” “他不会要什么价的。”沙拉吉坚持道。 恩崔立的动作比任何一只追逐老鼠的猫都还要快。一只手按住沙拉吉的肩膀,另一只手抓住了他那致命匕首的柄,他的脸凑到离沙拉吉的脸只有一英寸远的地方。 “那将会是最不幸的事情,”恩崔立说。“对你而言。” 杀手将告密者推回他的座位上,然后站起身来迅速打量了一下四周,就好像一只猛兽突然感到饥饿并且打算找点牺牲品来喂饱自己。他又回头看了沙拉吉一眼,然后走出帐篷,消失在混乱的大市场里。 当恩崔立冷静下来并仔细思索着这次会面的每一个细节时,他无声地斥责着自己。他的挫折感正在击溃他的理智。他如此急切地要购买查伦之爪的动机已被他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了。毕竟,那件武器和那套护手的组合是为战斗法师设计的。 也许还有心灵异能者? ... 第五章夜之召唤师 费蕖早己下降著地,这会儿他赶紧跑到两人中间,睑色铁青。“学院禁止我们用法术决斗。你们都清楚院规,此事就此平息吧!” 格得与贾似珀呆立无语,因为他们确实都晓得柔克的规矩,他们也明白,费蕖的行为出於友爱,他们两人则是出自怨恨。他们的愤怒只稍稍停歇,并没有冷却。只见贾似珀向旁边挪动一点点,好像只希望让费蕖一个人听见似地,冷冷微笑说:“你最好再提醒你的牧羊朋友,学院的规定是为了保护他。瞧他一脸怒容,难道他真的认为我会接受他的挑战?跟一个有羊骚昧的家伙,不懂‘高等变换术’的学徒决斗?” “贾似珀,”格得说,“你又知道我懂什麽了?” 顷刻间,在没有人听见格得念了什麽字的情形下,格得就凭空消失了。他站立的地方,有一只隼鹰在盘旋,并张开鹰小嘴尖叫。顷刻间,格得又站在晃动的烛光中,双目暗沉沉地盯着贾似珀。贾似珀先是惊吓得後退一步,但现在他只耸耸肩,说了两个字:“幻术。” 其他人都窃窃私语。费蕖说:“这不是幻术,是真正的变换身形。够了,贾似珀,你听我说--” “这一招足够证明他背著师傅,偷窥《变形书》。哼,就算会变又怎样?放羊的,你再继续变换呀。我喜欢你为自己设下的陷阱。你愈是努力证明你是我的对手,就愈显示你的本性。” 听了这番话,费蕖转身背对贾似珀,很小声对格得说:“雀鹰,你肯不肯当个男子汉,马上停手,跟我走--” 格得微笑往视他的朋友,只说:“帮我看著侯耶哥一会儿,好吗?”他伸手把原本跨乘在肩头的小瓯塔客抓下来,放在费蕖手中。瓯塔客一向不让格得以外的任何人触摸,可是这时它转向费蕖,爬上他的手臂,蜷缩在他肩头,明亮的大眼一直没离开过主人。 “好了。”格得对贾似珀说话,平静如故:“贾似珀,你打算表演什麽,好证明你比我强?” “放羊的,我什麽也不用表演。不过我还是会,我会给你一点希望,一个机会。嫉妒就像苹果里的虫一样啃蚀著你。我们就把那条虫放出来吧。有一次在柔克圆丘上,你夸口说弓忒巫师不随便要把戏。我们现在就到圆丘去,看看不耍把戏的弓忒人都做些什么。 看完以後,说不定我会表演一个小法术让你瞧瞧。” “好,我倒要瞧瞧。”格得回答。他暴烈的脾气稍有侮辱的迹象就爆发,其他师兄弟平常已习惯,所以此时反而讶於格得的冷静。费蕖却不惊讶,而是越来越担心害怕。他试著再度斡旋,但贾似珀说:“费蕖,快撒手别管这件事了。放羊的,你打算怎麽利用我给你的机会?你要表演幻术让我们看吗?还是火球?还是用魔咒治愈山羊的羊皮癣?” “你希望我表演什麽,贾似珀?” 年纪较长的少年耸耸肩说:“我什麽也不感兴趣,不过既然如此,你就召唤一个亡灵出来吧。” “我就召。” “你召不出来的,”贾似珀直视格得,怒气突然像火焰般燃烧著他对格得的鄙视。“你召不出来,你不会召唤,又一直吹嘘……” “我以自己的名字起誓,我会召唤出来!” 大家一时之间都站著动也不动。 费蕖使尽蛮人,想把格得拉回来,可是格得却挣脱他的拉力,头也不回,大踏步走出院子。原本在大家头上舞动的假光,已然消失淡之。贾似珀迟疑一秒钟,尾随格得去了。 其他人零零散散跟随在後,不发一言,又是好奇,又是害怕。 柔克圆丘的陡然向上攀升,没入月升前的夏夜黑暗中。以前曾有许多奇术在这山丘施展过,因此气氛凝重,宛如有重量压在空气中。他们一行人聚拢到山麓时,不由得想到这山丘的根基多麽深远,比大海更深,甚至深达世界的核心中那团古老、神秘、无法亲睹的火焰。大家在东坡止步,山顶黑压压的草地上方,可以瞧见星斗高悬,四周平静无风。 格得往坡上爬了几步,稍微离开众人,便转身以清晰的声音说:“贾似珀!我该召唤谁的灵魂?” “随你喜欢。反正没人会听你的召唤。”贾似拍的声音有点颤抖,大概是生气的关系。 格得用挖苦的口气回道:“你害怕了?” 就算贾似珀回答,他也不会仔细听,因为他已经不把贾似珀放在心上了。站在柔克岛这个圆丘上,怨恨与怒火已然消逝,代之而起的是十足的把握。他犯不著嫉妒任何人,此时此刻站在这块幽暗著魔的士地上,他知道自己的力量比以往都更为强大,那股力量在他体内充塞,让他几乎无法抑制而颤抖。他知道贾似珀远不及他,或许他只是奉派在今晚将格得带里到此处;他不是格得的对手,只是成全格得命运的一个仆人。脚底下,格得可以感觉山根直入地心黑暗,头顶上,他可以观望星辰乾爽遥远的闪烁。天地间,万物均服膺於他的指挥及命令。他,立足於世界的中心。 “你不用怕,”格得微笑说:“我打算召唤一个女人的灵魂。你不用怕女人。我要召唤的是叶芙阮,《英拉德行谊》中歌颂的美女。 “她一千年前就死了,骸骨躺在伊亚海的深处。再说,可能根本没有这么一个女人。” “岁月与距离对死者有关系吗?难道诗歌会说谎?”格得依旧有点讥讽。他接著又说: “注意看我两手之间的空气。”他转身离开众人後立定。 他以极为缓慢的姿势伸展双臂,那是开始召灵的欢迎手势。接著他开始念咒。 他念著欧吉安书中召唤咒语的符文,那是两年前或更久以前的事了,那次之後他再也没有看过那些符文。当时,他在黑暗中阅读;现在,他置身於黑暗中,仿佛回到那天晚上,把展开在面前的书页符文,重新读过一遍。不同的是,这次他看得懂所读的东西,不但可以一字一字大声读出来,而且还看见一些记号,晓得这个召唤术必须融合声音和身、手的动作,才能运行。 别的学生站著旁观,没有交谈、没有走动,只有些微发抖--因为**术已经开始施展了。格得的声音原本保持轻缓,这时变成深沈的诵唱,但大家听不懂他唱的字是什麽。接著,格得闭嘴静默。突然,草地间起风了。格得跪下,大喊出声,然後他俯身向前,仿佛以展开的双臂拥抱大地。等他站起来时,紧绷的手臂中似乎抱著某种阴暗的东西,那东西很重,他费尽力气才站了起来。热风把在山丘上黑压压的青草吹得东倒西歪。如果星星还闪烁著,也没人看得见了。 格得两唇间,先是念著咒语,念完後,清清楚楚大声喊出来:“叶芙阮!” “叶芙阮!”他再喊一次。 他刚举起来的那个不成形的黑团,一分两半。黑团碎裂了,一道纺缍状的淡淡幽光在格得张开的双臂间闪现。那道幽光隐约呈椭圆状,由地面延伸到他手举的高度。在那个椭圆状的微光中,有个人形出现了片刻:是个高挑的女子,正转头回顾。她的容貌很美,但神情忧伤,充满恐惧。 那灵魂只在微光中出现刹那,接著,格得双臂间那道灰黄的椭圆光越来越亮,也越来越宽,形成地面与黑夜间的一条缝隙,世界整个结构的一处裂口。裂缝中闪现出一道刺眼的强光,在这明亮畸形的裂缝中,有一团像黑影块的东西攀爬著,那东西又敏捷又恐怖,倏地便直接跳到格得的脸上。 在那东西的重量扑击之下,格得摇摇晃晃站立不稳,并惶急嘶吼一声。瓯塔客在费蕖肩头观看,它本不会发声,这时竟大叫出声,并跳跃著好像要去攻击。 格得跌倒在地,拚命挣扎扭打。世间黑暗中的那道强光在他上方加宽扩展。一旁观看的男孩都逃了,贾似珀跪伏在地,不敢正现那道骇人强光。现场只有费蕖一人跑到他朋友身边,因此只有他一人见到那团紧附著格得的黑块,正撕裂格得的筋肉。它看起来就像一只黑色的怪兽,大小如幼儿般,只是这幼儿似乎会膨胀缩小,而且没有头也没有脸,只有四只带爪的掌,会抓又会撕。费蕖吓得呜咽抽垃,但他仍然伸出双手,想把格得身上那东西拉开。但就在他碰著那东西之前,身体就被镇缚住,不能动弹了。 那道刺眼难耐的强光逐渐减弱,世界被撕裂的边缘也慢慢闭合。附近有个声音,说话轻柔得宛如树梢钿语或喷泉流淌。 星光恢复闪烁,山脚的青草被初升的月亮照得发白,治愈了黑夜,光明与黑暗的平衡呈现复元与稳定。那只黑影怪兽不见了。格得仰面横躺在地,手臂张开,彷佛还保持著欢迎与召魂的姿势。他的脸被纠染黑,衣服有很多污渍。瓯塔客蜷缩在他肩头颤抖著。他上方站著一位老人,老人的斗篷在月色中呈现苍白的微光:原来是**师倪摩尔。 倪摩尔手杖的尾端在格得胸膛上方旋转,发出了银光。它一度轻触格得的心脏,一度轻触格得的嘴唇,同时,倪摩尔口中还念念有辞。不久,格得动了一下,张开嘴唇吸气,**师这才举起手杖,放到地上。他垂下头,倚著手杖,样子沈重得仿佛几乎没有力气站立了。 费蕖发现自己可以行动了。他环顾四周,看到召唤师傅与变换师傅也己经到场。施展宏大巫术时,不可能不惊动这些师傅,而且必要时,他们也自有办法火速赶到。只不过,没有人比**师来得快。这时,两位师傅已经派人去寻求协助。来者有的陪伴**师离开,有的(费蕖是其中之一)把格得抬到药草师傅那里。 召唤师傅整夜待在圆丘守候监视。刚才,世界在这个山脚下给撕开了,如今却没有任何风吹草动:没有黑影会趁著月色,匍伏到这里来寻找裂缝,以爬回自己的疆域。那黑影躲过了倪摩尔,也避开了法力无边、环绕保护柔克岛的咒语城墙,但它现在就在人间,在人间的某处藏匿著。假如格得当晚丧命,它可能早就想办法找到格得开启的那扇门,追随他进入死亡之境,要不就是偷偷溜回它原来的什麽地方;为此,召唤师傅才在圆丘边守候。但格得活下来了。 ... 第四章 释放黑影 瓯塔客只见於群岛区的南部四岛:柔克、安丝摩、帕笛、瓦梭。体型小而健壮,脸宽、眼大而明亮,毛色深棕或带棕斑。它们不会叫、不会发出任何声音,但牙齿无情、脾气猛烈,所以没有人把它们当宠物豢养。格得抚摸著伏在手边这一只,於是它醒来打个哈欠,露出棕色小舌和白牙,一点也不怕格得。“瓯塔客。”格得一边唤道,一边回顾在孤立塔所学的千万种兽名,最後,他用太古语真名叫唤这动物:“侯耶哥!想不想跟我走?” 瓯塔客安坐在格得张开的手中,开始舔洗皮毛。 格得把它放在肩部的帽兜内,让它跨伏在那儿。白天里,它有时会跳下来,倏地窜进林中,但最後总会回来。有一次回来时还叼著它抓到的一只木鼠,格得笑起来,叫它把木鼠吃了,因为当天是日回节庆之夜,也是他禁食的斋戒期。格得就这样在雨湿的傍晚经过柔克圆丘,看见宏轩馆的屋顶上方,有许多假光在雨中闪耀。待他进了宏轩馆,众师傅和师兄弟在灯火通明的大厅欢迎他。无家可回的格得,感觉好似返家一样,很高兴重见这麽多熟悉的面孔,尤其是见到费蕖深褐色的脸庞堆起深浓的微笑,上前欢迎他。格得才知道这一年他有多麽想念这位朋友。费蕖已在秋季升为术上,不再是学徒了,但这并没有成为两人之间的障碍,他们一见面就畅聊起来。格得感觉和费蕖重相会的这第一个小时内里,他所讲的话比在孤立塔一整年所讲的话还多。 大夥儿在家炉厅的长桌旁落座,准备启用庆祝日回的晚餐时,瓯塔客依旧跨骑在格得肩头。费蕖看见这只小动物,很惊奇,一度伸手想抚摸地,但瓯塔客张开利牙咬了他一下。费蕖笑了起来,说道:“雀鹰,听说受野生动物青睐的人,连岩石、流泉等太古力也会用人类之声对他们说话。” “人家说,弓忒岛的巫师常驯养动物,”坐在费蕖另一边的贾似珀说:“我们倪摩尔老师傅就养了只渡鸦。诗歌中也曾提到,阿尔克岛的红法师用一条金链子牵著野猪。但我还没听过有哪个术士会在帽兜里养老鼠。” 听了这番话,大夥儿都笑起来,格得与大家一同欢笑。那一晚是欢乐的节庆之夜,与同伴们共度节庆,置身在温暖和快活中,格得很开心。不过,贾似珀这次讲的笑话,与他以前讲的笑话一样,都让格得不快。 那天晚上,偶岛岛主是光临学院的宾客之一,岛主本人也是知名术上,曾是柔克岛**师的徒弟,所以有时会在日回节庆或夏季长舞节回来。他偕同夫人一道来作客,偶岛夫人苗条又年轻,亮丽如新铜,乌黑的秀发上戴著镶猫眼石的冠冕。由於难得见到女子坐在宏轩馆的厅堂内,有几位老师傅不以为然地斜目注视她;但年轻的男士都张大了眼凝视。 费蕖对格得说:“我愿意为了这样的美人,全力施展宏伟的魔法……”他叹口气,笑了起来。 “她只不过是个女人呀。”格得回答。 “叶芙阮公主也只是个女人,”费蕖说:“但由於她的缘故,英拉德岛全部变成废墟,黑弗诺岛的英雄法师辞世,索利亚岛也沈入海底。” “那都是老故事。”格得虽这么说,却也开始注视偶岛夫人,揣想古代故事所讲的世间美人,是不是就是这个样子。 诵唱师傅已经唱完《少王行谊》。接著,在场师徒齐唱《冬日颂》。贾似珀利用众人站起来之前的短暂空档,迅速起身,走到最靠近炉边那张坐著**师、众师傅与贵宾的桌子旁,拜谒偶岛夫人。贾似珀已是个青年,长得魁梧俊秀,斗篷领口有银色环扣,因为他也是今年升为术士,银色环扣就是术士的标记。夫人冠冕上的猫眼石让黑发一衬托,熠熠生辉。她微笑静听贾似珀讲话,在场师傅也都慈祥领首,同意贾似珀为夫人表演一段幻术。贾似珀让一棵白树由石地板里冒出来,枝干向上延伸,碰到高高的屋梁。每根树枝上的小树枝都挂著发亮的金苹果,每颗苹果都是一个太阳,因为这棵树是一棵“年树”。忽然间,枝干间飞出一只小鸟,全身雪白,尾巴有如白雪瀑布。接著,所有的金苹果光泽渐暗,变成种子,每颗种子都是一小滴水晶,由树枝落下,发出如雨的声音。 霎时飘来一阵香气,树叶在摇摆中变成玫瑰般的火焰,白花也好似星辰……幻术至此便逐渐淡去。偶岛夫人开心地叫了起来,她那耀眼的头频频向这位青年术士颔首,赞赏他的法力。“你来我们偶岛居住吧--可以吧,老爷?”夫人孩子气地询问严肃的丈夫。但贾似珀只说;“夫人,等我把师傅们传授的技巧练习精通,当得起您的赞美时,我会乐意前往,而且永远甘心为您效劳。” 贾似珀取悦了在场所有人--只有格得除外。格得出声附和众人的赞美,但内心却没有附和。“我还可以施展得比他更好。”格得在酸酸的妒意中对自己说。从那刻起,当晚所有的欢乐便在他心中为之黯淡阴沉。 第四章释放黑影 是年春,不管是费蕖或贾似珀,格得都很少见到,因为他们已升为术上,可以跟随“形意师傅”在秘密的心成林研习。学徒级的学生不能进入心成林,所以格得留在宏轩馆,与众师傅学习术士必修的技巧。“术士”是已学会魔法,但还没执手杖的弟子。术士必修的技巧有:呼风术、气候控制术、寻查暨捆缚术、法术编造、法术写构、算命术、诵唱术、万灵疗术、药草术。格得夜里独自在寝室,总会在书本上方放萱灯火或烛火的地方,变出一小团假光,研读“进阶符文”及“伊亚符文”--这类符文皆用於宏深**。 这些技巧,格得很快便学会,学徒们因而纷纷谣传,有哪些师傅曾表示少年格得是柔克有史以来最敏捷的学生。这项传闻渐传渐夸大,甚至把瓯塔客也扯了进来,说它是精灵假扮,会在格得耳边悄声传达智慧。甚至还有传言,格得初抵学院时,**师的渡鸦曾以“准**师”的远景向格得致敬。 无论大冢是否相信这些传言传言,也不管他们喜不喜欢格得,多数学生都钦佩格得,也渴望在格得领导大家竞赛取乐时追随他,毕竟春日的暮光渐长,格得早见的野性也有勃发之时。不过,格得大都把心思放在功课上,努力持守骄气和脾气,所以很少加入大夥儿的比赛。格得虽置身於师兄弟之间,但费蕖不在,他就没有朋友了,而他也没想过自己想要有个朋友。 格得十五岁了。要学习巫师或法师的高超技术,他还少年幼。但格得学习各种幻术都奇快无比,以至於那位年纪尚轻的“变换师傅”也在不久後就开始单独教导格得,传授变形真法了。变换师傅解释,为何把一样东西真正变成另外一种东西时,必须重新命名,才能维持咒语的效力;他还告诉格得,如此一来,变换後的束西周遭事物的名称和本质,将受到何等的影响。他也提到变换法术的危险,其中最大的危险就是:巫师改变个人形状之後,极可能被自己的法术定住。由於格得流露出理解的自信,年轻的变换师傅不由得受到驱动,而一点一点多教些;渐渐地,他不止传授格得变换术而已,甚至指导格得“变换**”,并把《变形书》借给他研读。这些事,**师都不知情,变换师傅这麽做虽然出於无心,其实是不智之举。 格得也跟随“召唤师傅”一同习法。召唤师傅是个严肃的长者,由於长年传授艰深沉郁的巫术,自己也被感染得沉郁了。他教的不是幻术,而是真正的魔法,就是召唤光、热等能量,以及牵引磁力的那种力量,还有人类理解为重量、形式、颜色、音声等的那些力量。那些都是真正的“力”,源於宇宙深奥的巨大能量。那种力,人类再怎么施法,再怎麽使用,也无法耗尽或使之失衡。学徒们虽然早已认识天候师傅及海洋师傅呼风唤海的那类技艺,但是只有他曾经让众学徒见识到,为什麽真正的巫师只在需要时才使用这种法术:因为召唤这些尘世力量,等於改变了这个世界,而这些尘世力量也是世界的一部分。他说:“柔克岛下雨,可能导致瓯司可岛干旱;东陲平静无浪,西陲可能遭暴风雨夷平。所以除非你清楚施法後的影响,否则千万不要任意行动。” 至於召唤实体和活人、唤醒神灵和亡魂、召祈无形等等,那些咒语都是召唤人类技艺和**师力量之高峰,他很少对学生谈起。有一两次,格得试著引导师傅透露一点这种秘术,可是师傅沈默不语,反而表情严厉地注视格得良久,害格得渐感不安起来,就不再说什麽了。 格得在施行召唤师傅教他的那些次要法术时,的确偶尔会感到不安。那本民俗书上有几页也有某些符文看起来好像很熟悉,却不记得在什麽书上看过。施行召唤术时必说的某些片语,他也不喜欢讲。这种种总是让他立刻想起漆黑房间里的黑影,想起禁闭的房门里,黑影从门边角落向他逼近。他急忙把这些想法和回忆抛开,继续施法。他告诉自己,他之所以会碰到这种恐惧和幽暗的时刻,纯粹是因为他个人无知而产生的暗影。他只要学得愈多,惧怕的事物就会愈少;等到他最後拥有巫师的全部力量时,就一无所惧了。 那年夏季的第二个月,全校师生再度聚集在宏轩馆庆祝月夜节及长舞节。那一年,这两个节日出现在同一天,所以节庆将持续两晚。这种情况每五十二年才会发生一次。节庆的头一个夜晚是一年中黑夜最短的月圆之夜。旷野间有笛子吹奏,绥尔镇到处是鼓声和火炬,歌唱声响遍柔克湾月光映照的海面。第二天早晨日出时,柔克学院的诵唱师傅开始诵唱长诗《厄瑞亚拜行谊》。那首诗歌讲述黑弗诺岛建造白色塔楼的经过;以及厄瑞亚拜如何由伊亚太古岛出发,经过群岛区和边陲,抵达西陲的最西边,并在开阔海的边缘遇见欧姆龙☆後,他的骸骨被破碎的盔甲覆盖,倒卧在欧姆龙的龙骨之间,一同弃置在偕勒多岛的孤独海岸边,但他的剑却高悬在黑弗维岛最高塔楼的顶端,至今仍在内极海海面上的夕阳霞光中闪现红光。诗歌唱毕,长舞开始。镇民、师傅、学生、农民等等,男女老少簇拥在柔克岛街上,置身燠热的灰尘和暮色中,一同随著鼓声、风管、笛声一直跳舞,沿路跳到海滩和海上。天空圆月高悬,音乐声融合在碎浪声中。东方既白,大夥儿便爬上海滩,走回街道,鼓声停了下来,只有笛子轻柔倾诉著。当天晚上,群岛区每个岛屿都是这样庆祝:一种舞蹈、一种音乐,把众多被海洋分隔的岛屿连结了起来。 长舞节结束,很多人第二天竟日高枕,到了傍晚又聚在一起吃喝。有一群年轻的小伙子、学徒和术士,他们把膳房的食物搬出来,聚在宏轩馆的院子里举行私人晚宴。这群人就是:费蕖、贾似拍、格得与六、七个学徒,还有几个从孤立塔暂时释放出来的孩子,因为这种节庆也把坷瑞卡墨瑞坷带出塔房了呢。这夥年轻人尽情嬉闹吃喝,为了纯粹的玩兴,也像王宫里的奇幻表演一样要耍魔术。有个男孩变出假光,合成一百颗星星照亮院子,这些光有珠宝般的七彩,散落在这群学徒和天空真星光之间的空中,一撮撮缓缓前进。另两个学徒把碗变成一球球线色火焰和圆滚柱,只要火球一靠近,柱子就弹起跳开。费蕖呢,一直叠腿坐在半空中,拼命啃烤鸡。一个比较年幼的学徒想把他拉到地上,费蕖却反而飘得更高,让他够不著,然後镇静地坐在空中微笑。他不时朝地面抛弃鸡骨头,丢下来的鸡骨头转眼变成猫头鹰,在假光星群间咕咕叫著。格得将面包屑变成箭,射到空中把猫头鹰逮下来。猫头鹰与箭一落地,又变成了鸡骨头和面包屑,幻术就消失了。格得也普飞到空中与费蕖作伴,可是由於他还没学通这项法术的秘诀,所以必须不停拍动手臂,才能浮在主中。大夥儿看他边飞边拍的怪样子,都笑起来。为了让大家继续笑,格得便继续耍宝,与大家同欢。经过两个长夜的舞蹈、月色、音乐、法术,他正处在高昂狂野的情绪中,预备迎接任何来临的状况。 末了,他终于轻轻在贾似珀身边著地站立。从不曾笑出声的贾似珀挪了挪位置,说:“一只不会飞的雀鹰……” “贾似珀是真的宝石吗?”格得转身咧嘴笑道:“噢,术士之宝;噢,黑弗诺之玉,为我们闪耀吧!” 操作假星光,使光线在空中跳跃的那位少年,这时移了一道光过来,缠著贾似珀的头跳跃发光。贾似珀当晚虽没像平常那麽冷酷,这时却皱起眉,挥挥手,用鼻子喷气,把星光呼走。“我受够了小男孩吵吵闹闹的蠢把戏!” “少年人,你快步入中年了。”费蕖在空中评论道。 “如果你现在想要寂静和阴沉的话,”一个年纪较小的男孩插嘴说:“你随时都可以去孤立塔呀。” 格得对贾似的说:“那你到底想要什麽,贾似珀?” “我想要有旗鼓相当的人作伴。”贾似珀说:“费蕖,快下来让这些小学徒自己去玩玩具吧。” 格得转头面向贾似珀,问:“术士有什么是学徒缺乏的?”他的声音平静,但在场男孩突然全部鸦雀无声,因为由格得及贾似珀的语调中听来,两人间的恨意,此时宛如刀剑出鞘般清晰分明。 “力量。”贾似珀回答。 “我的力量不亚於你的力量,我们旗鼓相当。” “你向我挑战?” “我向你挑战。” 手机请访问:m. 蟠多老龙 ""="(''"=""> 柔克岛西边,厚斯克岛与安丝摩岛南北两大陆块之间,是“九十屿”。()(. .m)九十屿当中,距柔克岛最近的是瑟得屿;最远的是斜辟墟,几乎位於培尼海中。至於九十屿的总数是否为九十,始终是个无法定夺的问题。因为,如果只计算有淡水泉的岛屿,大概有七十个,如果去细数每块岩石,恐怕数到一百都还没算完,海水就转潮了。这一带,小屿之间的海峡都很窄小,而内极海的温和浪潮只要一受扰动滞碍,就高涌低伏。所以浪高时,某个地方或许是三个小岛屿,但浪低时就可能合成一个了。可是那一带的海浪尽管危险,每个小孩却都能划桨,也都拥有个人小船,家庭主妇常越过海峡去与邻居聚饮一杯匆促茶,小贩叫卖货,利用船桨打出节奏 。那里的道路都是咸水海路,相当通达,唯一可能堵塞通路的是鱼。当地的鱼大都跨越海峡,从某小屿的房子里要到邻近小屿的房子,专门用来捕捉一种叫“鱿比”的小鱼,这种小鱼的鱼油是九十屿的财富。这里桥梁很少,没有大城镇,每个小屿挤满农家和鱼家的房舍。农鱼两业人舍聚集,就形成镇区,大约十至二十个小屿组成一个镇区。其中最西边的叫做“下托宁”,面向的不是向极海,而是外围空阔的海洋。那片空阔的海洋可说是群岛区的一个孤单角落,海上唯一的孤岛是个巨龙劫掠的岛屿蟠多岛。过了蟠多岛,就是渺无人烟的西陲水域。 供新巫师居住的房舍已备妥。那楝房舍孤立在一座小山上,四周是绿油油的大麦田,西边有潘第可树林可阻挡西风,此时树枝头正开满红花。站在房舍门口可以看见岛上其他茅屋屋顶,以及树林与花园等,也可以看见其他小岛的房舍屋顶、农田、山丘,而夹在这些中间的是许多婉蜒曲绕的明亮海峡。巫师宿舍是闲破旧的房子,没有窗户,只有泥土地,不过还是比格得出生时住的房子好。下托宁的岛民恭敬地站在这位柔克巫师面前,请他原谅这房子的简陋。其中一个说:“我们没有石块可以盖房子。”另一个说:“我们里没有人富有,不过也没有人挨饿。”第三个说:“这房子住起来至少保证乾爽,先生,因为茅草屋顶是我亲手铺的。”在格得看来,这房子就像宫殿一样好。他坦率谢过这些岛民代表之后,那十八个人才离开。他们各自划著小船返回自己的岛,告诉邻居涌夫和妻子,说新来的巫师是个奇怪的严肃青年,话不多,但言语中正,没有傲气。 也许格得这一回首度出任巫师,并没有多少足以自豪的理由。柔克学院训练出来的巫师通常前住城市或城堡,去为身居要津的爵爷效劳。而那些爵爷自然都把巫师安顿在豪宅里。依照惯例,下托宁这些渔民只要聘请普通的女巫或施士,不外念念咒文保护鱼、为新船诵法、治疗一下染病的禽畜与人就够了。但近几年,蟠多岛的老龙产下子嗣,据说连那只老龙加起来,一共有九只龙潜伏在破败的蟠多海爷塔楼里,鳞甲巨腹不时在大理石阶梯和毁损的甬道间拖来拖主。那个死寂岛屿缺乏食物,众小龙艮大,感到饥饿时就飞离该岛设法笕去。据称有人看见四只小龙飞到厚斯克岛西南岸上空,他们没有栖息下来,而是暗中窥视羊舍、谷仓和村庄。龙的饥饿要唤醒很慢,但要满足则很难。所以,下托宁的岛民便派人前往柔克学院,乞求一位巫师来岛上保护居民,免受那些在西域翻腾的巨兽侵害。**师当时即判断,岛民的恐惧并非没有根据。 “那边没有舒适可言,”**师在格得升为巫师那天,这样对他说:“没有名声、没有财富,可能也没有危险。你愿意去吗?” “我愿意去。”格得的回答不全然出於服从。自从圆丘之夜以来,他转变很多,已不再受过去那种沽名钓誉的**所支使。如今,他总是怀疑自己的力气,也害怕测试自己的力量。再者,龙的传闻也让他很好奇。弓忒岛已经好几百年没有龙出现,也不可能有龙会飞到柔克的气味、外观、或法术范围内。因此在柔克岛,龙只是故事和歌谣里的东西,是用来唱的,亲眼目睹是没有的事。格得在学院里已经尽可能研读关於龙的一切。可是,阅读龙的种种是一回事,面对龙则是另一回事。现在,机会摆在眼前,他于是兴致勃勃的回答:“我愿意去。” 耿瑟**师点点头,眼柙却很忧郁。“告诉我,”半晌他才说:“你害怕离开柔克岛吗?或者你渴望离开?” “两者都有。” 耿瑟再次点头。“我不知道送你离开信个安全地是不是正确,”他说得很慢。“我看不见你的前途,只见一片漆黑。而且北方有股力量,可能会把你摧毁。但那到底是什么、在哪里,是在你的过去或未来的途中,我也说不清楚,因为只见阴影覆盖著。下托宁的人来时,我立刻想到你,因为那里好像是路途以外的安全地,或许你可以在那里养精蓄锐。但我实在不晓得究竟哪个地方对你才安全,也不知道你的前途会往哪里去。我不希望把你送进黑暗……” 格得最初觉得,在繁花盛开的树下,这间房子好像还算是个明亮的地方 。他住了下来,也常观看西边的天空,随时拉长巫师的耳朵,留意有无麟甲羽翼拍动的声音。但没有龙来。格得在自己的海堤钓鱼,在自己的园圃种花种草。时值夏季,他坐在屋外的潘第可树下,翻阅从柔克学院带来的民俗,常整天深思其中的一页、一行、或一字。瓯塔客要不是在他身边睡觉,就是到满地青草和雏菊的树林里猎鼠。他随时为岛民服务,是岛民的全能医师和天候师。他倒没想过,由巫师来搬弄这种雕虫小技,或许可耻,因为他自己小时候是巫童,所服务的村民比下托宁岛民更穷苦。不过,下托宁的岛民很少要求格得做什麽,他们敬畏格得,部分是因为他是智者之岛出身的巫师,另一部分也是因为他的静默和他那张有伤疤的睑孔。职是之故,纵然年轻如格得,总使人与他相处不自在。 然而,格得还是交了个朋友,是个造船匠,家住东边邻岛,名叫沛维瑞。他们是在海堤结识的,当时,格得停下来看他踩踏一条小船的船桅,他早已抬眼看著巫师,咧嘴笑道:“一个月的工差不多要完成啦。要是你来做,我猜你只要一分钟,念个咒就好了,是吧,先生?” “可能吧,”格得说:“但是,除非我一直持咒,否则可能下一分钟就沈入海底了。不过,要是你想……”他没有把话讲完。 “怎么,先生?” “呃,这条小船造得相当好,实在不须再增加什么。不过,要是你喜欢,我可以施个捆缚术,帮她保持平顺安全,或是施个寻查术,让她由海上返航时,可以平安回家。” 格得不希望伤了这位造船匠的感情,因此有点欲言还止,但沛维瑞的面容竟为之一亮。 “先生,这条小船是为我儿子造的,要是你肯替他祝个咒,真可以说是大德隆恩了。” 说著,他爬上堤防,拉起格得的手,郑重道谢。 从那次起,他们便常常一起工作。造船或修船时,而维瑞负责手工;格得除了提供法术技巧之外,顺便学习如何造船、如何不依靠法术驾船,因为纯粹藉帆驶船的技巧,在柔克岛几乎已经绝迹了。格得时常与沛维瑞和他的小儿子伊奥斯,驾驶不同的船穿梭在海峡和礁湖之间,到後来,不但格得成为驾船好手,他与沛维瑞的友谊也坚定不移。 秋未,船匠的儿子生病,孩子的母亲请了帖斯克岛一位擅长医疗的女巫,情况似乎好转了一两天。但後来,在一个暴风雨肆虐的半夜,沛维瑞跑来猛敲格得的房门,哀求他去救他的儿子。格得与他跑到船上,在黑夜暴雨中火速划船到船匠家。格得看见那孩子躺在草**上,母亲蹲在**边,女巫一边燃烧草根,一边唱著奈吉颂,那也是她最好的疗方。但是她小声对格得说:“巫师大人,依我看,这孩子得的是红热,熬不过今夜了。” 格得跪下来,两手放在孩子身上,也得到相同的结论,身子不由得後退一下。他自己那场大病的最後几个月,药草师傅教了他许多民间疗方,不管疗方深浅,原则都一样,那就是:伤可治,疾可疗,垂死的灵魂只能由它去。 做母亲的见格得退後,明白了含义,立刻绝望地号啕大哭。沛维瑞在她身旁弯下腰,说道:“太太,雀鹰大人会救他的,不用哭!他既然来了,就有办法。” 听闻这母亲的悲号,目睹这父亲对他的信赖,格得不忍心让他们失望。他推翻了自己的判断,心想如果可以把烧热降退,或许这孩子就可以得救了。他说道:“沛维瑞,我会尽力。” 为天津祈福 8月12日天津滨海新区发生大爆炸举国震动让我们为中国祈福为天津祈福中国平安天津平安 《凤乱九宫》为天津祈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雾中战神 第一章雾中战士 岛上出身的巫师很多,远近驰名,许多忒岛的男人,不管是出生在高山深谷的村镇,还是窄仄幽暗的峡湾港市,大都离乡背井,前往群岛区各城市担任巫师或法师,为岛主效劳,或者浪迹地海诸岛屿,耍耍魔法,追求冒险,有人说,这众多巫师当中,最了不起、也确实经历最大冒险的,当属一位名叫“雀鹰”的法师,他在世时,已被大家尊称为“龙主”暨“**师”,他的生平事迹,在《格得行谊》等诸多歌谣中广为传唱;但本书要讲的这个故事,是他成名前,也是人们为他的事迹编唱歌谣以前的经历, 这位法师出生在十杨村,这座偏僻的村子独自矗立于面北谷的坡顶,往下是牧草地和耕地,层层缓降至海平面,这山坡上还有别的村镇,零星散布在阿耳河的河弯地区,十杨村上方是蓊郁山林,沿着届届校青攀升至白雪掩盖的山巅石岭, 法师的乳名达尼,是母亲取的,这个乳名,以及他的生命,是母亲所给予的全部,因为,母亲在他一岁时就过世了,他父亲是村里的铜匠,严厉寡语,达尼有六个哥哥,年纪都长他很多,一个个先后离家,有的去面北谷其他村镇种田或打铁,有的出海远航,因此,家里沒人能温柔慈爱地将这么儿带大, 所以,达尼如野草般长大了,个儿高,嗓门大,动作敏捷,骄纵而暴躁,平日,这小男孩与村童在阿耳河源头上方的陡坡牧羊,父亲等他长大些,力气足够推拉鼓风炉的套筒时,就派他当学徒,耗在殴打、鞭笞上的力气,常常少不了,不过,别指望从达尼身上榨出多少活儿,因为他老是跷家不在,不是在森林探处踢跶;就是在湍急冰冷的阿耳河游泳--弓忒岛上的河流,一概湍急冰冷,再不然,就是爬经悬崖和陡坡,穿过森林到山巅上,北眺佩若高岛以北那片辽阔而不见任何岛屿的海洋, 达尼早逝的母亲有个妹妹,同住村内达尼在繦褓时全由这位姨母尽责照顾,但她有自己的事情,所以,一等达尼长大到可以照料自己时,姨母就不再管他了,可是,在达尼七岁那年,还沒人教他认识世上的“技”与“力”时,有一日,他听见姨母对一只跳上茅屋屋页的山羊大喊,起初山羊不肯下來,但等姨母对山羊高声唱了一串韵词之后,山羊就跳下來了, 第二天,达尼在高崖的草地放牧长毛山羊时,便学着姨母对山羊大声喊出同样的字词, 他不懂那些字词的意义和用途,只是照着高声念: 纳罕莫曼霍汉默汉,他喊完韵词后,山羊全部跑过來,行动迅速一致,肃静无声,一只只眯着黄眼睛,注视达尼, 那段韵词给了他力量支使山羊,他笑起來,把韵词再喊一遍,这次,山羊更加靠近,挨挨蹭蹭围拢在他周遭,它们厚凸的羊角、奇怪的眼睛、诡异的静默,突然间让达尼害怕起來,他想摆脱山羊逃跑,可是,他跑,羊群也跟着跑,始终环绕达尼,最后,山羊和达尼一同下了山,进入村子,羊群仍紧挨彼此,宛如被一修绳子佺住,被围困在内的达尼,只能恐惧哭叫,村民从村舍跑出东遑咒骂山羊边嘲笑达尼,小男孩的姨母夹在村民中间但她沒有笑,只对羊群说了一个字词,山羊身上的咒语解除了,便咩咩叫着,瞧瞧四周,散开去了, “你跟我來,”姨母对达尼说, 她把达尼芾进她独居的茅屋,以前她不让小孩进屋子,所以村里都怕那个地方,那间茅屋低矮幽暗,沒有窗户,屋顶对角梁柱上垂挂着药草任其阴干有薄荷、野生蒜、百里香、洋蓄、灯心草、帕拉莫、王叶草、蹄形车、艾菊、月桂等,散发香气,姨母盘腿坐在屋内火坑旁两眼从缠结披散的黑发后斜视达尼,她追问达尼到底对山羊说了什么,还问他晓不晓得那韵词的意思,等她发现达尼什么也不知道,却能镇服羊群,让它们靠拢、跟随他跑回村干,这位姨母当下明白,达尼的内在必然具备“力”的质素, 在她眼里,这小男孩只是姊姊的儿子,一向无足轻重;但从这时起,她对他另眼看待, 除了称赞达尼,她还表示,说不定可以传授别的韵词,达尼一定更喜欢,像是有个字可以让蜗牛从谷里探头外望,还有个名字可以召唤天空的隼鹰, “好呀,教我那个名字,”达尼说时,已经忘记刚才山羊带给他的恐惧,反因姨母称赞他聪明而飘飘然起來, 女巫对他说:“要是我教你那个字咒,可千万不要告诉别的小孩,” “我答应,” 达尼这种不假思索的童稚天真,让姨母不由得莞薾,“非常好,但我得约束你的承诺,就是让你的舌头沒办法转动,直到我决定解除约束为止,但即使约束耨除只要在有人听得见的场合,就算你能讲话,也将无法说出我教你的字咒,这一行的种种诀窍,我们得保密,” “好,”小男孩答道,他一向喜欢做大伙儿还不晓得、也不会的事,所以,他才不会告诉别的玩件呢, 达尼乖乖端坐,姨母束起乱发,系好衣带,再度叠腿而坐,她丢了一把叶子到火坑,一股黑烟散开,弥漫整个幽暗的屋内,接着她开始唱歌,声调忽高忽低,宛如另外有个声音透过她在哼唱,她这样一直唱,小男孩渐渐分不清自己是睡是醒,这期间,女巫那只从不吠叫的老黑狗,张着因烟熏而发红的眼睛,一直坐在小男孩身边, 接着女巫用一种达尼听不懂的语言,对他说话,他因而不由自主跟随姨母念出某些韵词和字,念着念着,最后,魔法镇住了达尼, “说话,”为了测试法术效力,姨母这么命令达尼, 小男孩无法言语,却笑了起來, 这时,姨母对达尼内在的力量略感畏惧,因为,她刚才施展的这个法术,可说是她所能编构的最强法术了,她原希望不仅藉此控制达尼的说话能力,还想同时收服达尼为她效劳,然而,虽然咒力约束了达尼,他却仍畅笑不误, 姨母沒说什么,她在火堆上泼洒净水,直到烟气消失,然后她让小男孩喝水,等屋内空气转为清朗,达尼又能言语时,她才教他隼鹰的真名,只要说出那个真名,隼鹰必应声而至, 这只是第一步,日后,达尼将写其毕生追寻这条法术之路,这条路终将带领他翻山越海去追逐一个黑影,直达死亡国度漆黑无明的海岸,可是,从起头这几步來看,法术之路仿佛是一条开阔的光辉大道, 达尼发现,他一喊名召唤,野生隼鹰即俯飞而下,鼓翼咻咻,闪电般栖息在他腕际,那模样与王公贵族的猎鹰实在不相上下,这情形使达尼越发渴望知道更多召唤用的名字,便跑去找姨母,恳求教他雀鹰、苍鹰、鹫鹰等等的召唤名字,为了学会那些蕴含力量的字,无论女巫姨母要求什么,尽管有的不是那么好做、那么好学,达尼全部照做照学, 弓忒人有两句俗话这么说:“无能得好家女人家的魔法”、“恶毒到有如女人家的魔法”,十杨村这位女巫并不是邪恶的巫婆,她从不碰触高深的法术,也不和太古力打交道,她一向只是凡夫凡妇群中的平凡女子,虽怀技艺在身,但多半只是用來骗骗这个、唬唬那个而已,像“大化平衡”、“万物形意”等至理,真正的巫师都懂、也都力守,除非必要,绝不随意施法念咒;但那些至理,这个村野女巫都不懂,只是,不管碰到什么状况,她都有一套咒语应付,而且老是忙着编构新咒语,只不过她那一套大都是无用的幌子,至于法术的真伪,她实在不会辨认,她知道很多诅咒的法了,召疾恐怕比治病要行,如同一般村野女巫,她也会调配舂药,不过要是应付男人的嫉妒和仇恨所需,她倒有好几帖比**更阴险的方子,但,这些技俩,她并沒有传给年幼的学徒,而是尽可能教授信实的法术, 起初,达尼学习这些法术技巧的乐趣,不外來自于召唤奇禽异兽的力量和知识,而这种纯真的童趣,终其一生也都陪伴他,他在高原上牧羊时,总有猛禽在身旁飞绕,别的村童见了,便开始叫他“雀鹰”,因此,在他的真名尚不为人知时,“雀鹰”这个偶然得來的名字便成了他的通名, 这段期间,女巫姨母常谈起术士多么有本事,能拥有超凡的光荣、财富和权力,达尼听着,乃定意学习更多实用的民俗知识,他学得很快,常得姨母称赞,村童却渐渐害怕他,这使他确信自己不久就可以成为人上人, 就这样,他跟随姨母,一字字、一术术地学,十二岁时,已经把姨母所知的法术大部分学会了,虽然姨母懂得不多,但一个小村庄的女巫,拥有那些,已足使用;至于一名十二岁的孩童,仅那些法术实在太多了,姨母教给达尼的,是她所会的全部药草医术,以及所有关于寻查、捆缚、修补、松绑、揭露等技法,她知道的故事歌谣和英雄事迹,也一一唱给达尼听熟,昔日从术士那儿习得的真言,她悉数传授给达尼,另外,达尼还从天候师和游走面北谷与东树林各村镇的戏耍人那儿,学到许多不同的魔术、幻术和余兴技艺,达尼头一回有机会运用法术來证明自己内在拥有力量,就是上述种种小法术当中的一项, 那时,卡耳格帝国正富强盛,他们统治着北陲和东陲之间的四大岛屿卡瑞构、峨团、胡耳胡、耳尼尼,卡耳格人的语言,与群岛或其他边陲人民的语言不一样,他们是尚未开化的野蛮人,白肤黄发、生性凶猛、嗜见流血、喜闻焚城烟味,去年,他们攻打托里口群岛和强大的托何温岛,大批红帆船组成的舰队是他们侵外的重要武力,其实,攻打消息早就向北传至弓忒岛,可是弓忒岛的庄主们忙于私务,沒怎么留意邻岛的灾祸, 维托里口和托何温之后,司贝维岛接着遭到蹂躏,人民沦为奴隶,直到今天,那里始终是个废墟岛,卡耳格人顺着征服的贪欲,继续航向弓忒岛,三十艘长船浩浩荡荡驶抵东港,向东港全镇开打,一仗打赢,未了还放火焚烧,之后,他们把船舰留在阿耳河河口,派兵守卫,然后大军顺着山谷上行,烧杀据掠,人畜一概不放过;沿途又分为若干支队,各自选择中意的地点进行劫掠,大难中侥幸逃亡的岛民,把警讯带往高地,不数日,在十杨村就可以看见东方黑烟蔽天,当晚逃上高崖的村民,都见到下方山谷浓烟密覆,火舌成条,原符收成的田野均遭纵火,果园烧透,树上的果实烤得焦烂,谷仓和农舍慢慢烧成灰黑废墟, 有的村民住山上逃进峡谷,藏身树林;有的村民做了打斗保命的准备;还有的完全不行动,只知就地哀叹扼腕,女巫是逃命者之一,她跑到卡波丁断崖的山洞,用法术把洞口封住,一个人躲在里面,达尼的铜匠父亲是留守者之一,因为他不愿抛下干了五十年活儿的熔炉和锅炉,他整夜赶工,把手边可用的金属全打造成矛尖,一同留守的村民顾不得进一步修整,就赶紧把那些矛尖绑在锄、耙等农具的木柄上,因为已经沒有时间制作合适的木柄了,十杨村除了一般的猎弓和短刀,一向沒有战备武器,毕竟,弓忒山民并非好战百姓,他们实在不是以战士出名而是以羊贼、海盗、巫师出名, 第二天日出时,高地起了白茫茫的浓雾,一如岛上平日的秋天,十杨村四方延伸的街道上,村民一个个拿着猎弓和新锻的矛,站在茅屋、房舍之间等候,他们不晓得卡耳格人的位置是远是近,只能默然凝视眼前那片把形状、距离与危险藏起來,不让他们看清楚的白雾, 达尼也在这批留守候战的村民中,前一整夜,他不停操作鼓风炉,忙着推拉两支长套筒,为鼓风炉不停吹送空气旺火,所以清晨这时,他两只手臂已经疼得发抖,连自己选來的那枝矛,都沒法握好,他不晓得这个样子要如何战斗、对自己或村民能有什么帮助, 想到自己还不过是幼童一个,却将被卡耳格人的长矛刺毙;至今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名,代表长大成人的真名,就要去冥间报到,内心不由得慌急如绞,他低头注视细瘦的臂膀,由于寒雾四罩的关系,两个臂膀早湿了,他明知自已向來大气大,所以此刻的无力徒然让他干生气,他的内在是有力的,只要晓得怎么使出來就行了,他搜寻己学会的全部法术,衡量着哪些办法用得上--或至少给他和同伙村民一个机会,不幸的是,单靠“需要”不足以释放力量,得有“知识”才行, 明亮的天空,太阳高挂,无遮无隐照射山巅,阳光的热力使附近的迷雾大把大把飘散不见,村民这才看清楚,有支队伍正往山上攀爬,他们穿戴铜制头盔和胫甲,身套皮制护胸举着木铜合造的盾牌,配挂刀剑和卡耳格长矛,队伍沿着阿耳河曲折的险岸,形成一条有长矛羽饰和匡当画响的行伍,迆逦前进,他们与十杨村的距离,已经近得让村民可以看见他们的白面孔,也听得见他们互相高喊方言的声音,眼前这批來犯的军队,约莫百人,为数个不多;但十杨村的男人和男孩,加起來才十八人而已, 飞翔的意志 格得不懂她的意思.因为依他看.那扇被施咒的大门明明在庭院的石拱廊前端.他看得一清二楚.他领了席蕊穿过拱廊.横越前院无人踩踏的雪地.然後.他口念开启咒词.就带她穿越了那道法术墙中间的大门. 他们一走出门.进入铁若能宫外的银色暮光.席蕊就变了.在野地的荒寂光线里.她的姿色依然不减.但那美色带著女巫的凶杀之气.格得然於认出她了:她就是锐亚白镇镇主的女儿.瓯司可岛一个女蛊巫的女儿.很久以前曾在欧吉安住家山上的青草地嘲弄过他.因而促使他阅读那个释放黑影的法术. 不过.格得沒时间多想.因为现在他得全神提高警觉.环顾四周寻找敌人.也就是在法术墙外某处等他的黑影.它可能还是尸偶.披著史基渥的死尸;也可能潜藏在这片无边的黑暗中.等著抓住格得.再将自己的无形无状与格得的血肉之躯加以融合.格得感觉它就在附近.却看不到它.再仔细瞧时.他看到一个小小黑黑的东西.半埋在大门几步外的积雪里.他弯下腰轻轻把那东西捧起來.那是瓯塔客.细细的短毛被血缠结.小小的身躯在格得手中.显得又单薄、又僵硬、又冰冷. “快变形.快变形.它们來了.”席蕊尖声大喊.猛地抓住格得手臂.并指著塔楼.塔楼耸立在他们後头.在暮色中像颗巨大的白牙.靠近地下室的窗缝里.正爬出一种黑黑的动物.伸展长翼.慢慢鼓动.盘旋著越过城墙.向格得与席蕊飞來;而他们两人站在山脚下.一无屏障.先前在塔楼里听到的细小声音.这是慢慢变大.在他们脚下的土地颤抖**.愤怒涌上格得的心田.那是仇恨沸腾的怒气.冲著那些残酷地欺骗他、陷逼他、追捕他的死物而发. “快变形.”席蕊向他尖叫.自己也迅速吸气施法.缩成一只灰色海鸥.飞了起來.但格得弯腰.从瓯塔客死去的雪地里摘下一片野草叶.那撮野草突出地面.既干枯又脆弱.格得举起野草.用真言对它念出咒语.野草便随之加长变厚.等咒语念完.格得手中握著一根巨大的巫杖.铁若能宫的黑色鼓翼怪兽向他飞扑而來.格得以手杖迎击时.并沒有燃烧出红色的致命火焰.只发出白色的法术之火.不灼热.却能驱走黑暗. 怪兽又返回攻击.那些笨拙的怪兽存在於鸟类、龙族、或人类出现以前的时代.长久以來为日光所遗忘.如今却被太古石那旷古常存的邪恶力量徵召出來.怪兽侵袭格得.朝他猛扑.格得感觉怪兽的尖爪就在他四周扫画而过.它们的恶臭令他作呕.格得激烈地挥著以自己的愤怒和一片野草制成的光杖.驱赶它们.突然间.怪兽一哄而起.有如被腐肉吓著的野乌鸦.无声地拍著翅膀.转身朝席蕊海鸥飞行的方向飞去.它们巨大的翅膀看似绶慢.飞行速度却很快.每拍动一下.都把它们向主中大力推进.沒有一只海鸥飞得过他们这种惊人的速度. 格得像昔日在柔克岛时.迅速把自己变成一只大老鹰:不是大家称呼他的雀鹰.而是可以像箭或思想一样极速遨翔的旅鹰.他展开那对锐利强健的斑纹翅膀.飞去追赶那些追赶他的怪兽.天色已向.星星在云朵间闪烁.他看前方一团乱篷篷黑压压的兽群.全部朝半空中的一个点飞去.那黑点再过去不远处就是海洋.在最後一点天光中映现灰茫的闪光.旅鹰格得以超速飞向那些太古石怪兽.他一飞到怪兽群中.怪兽立刻像池子被丢了一颗小石子般.水花四散.但它们已经逮著猎物:其中一只怪兽的嘴角挂著鲜血.另一只的爪子揪著白色羽毛.苍茫的海面上.再沒见到一只渔鸥飞掠. 怪兽又转向格得.丑恶地努著铁嘴张口飞扑而來.旅鹰格得一度在它们上空盘旋.用老鹰尖锐的叫声挑衅地叫出内心愤怒.然後咻地飞越瓯司可岛低平的海滩.攀升至海洋浪花的上空. 太古石怪兽嘶哑地叫著.在原处盘旋片刻之後.便一只一只笨重地转回野地上空.太古力长久被捆绑在每个岛屿某个洞穴、某块岩石、或某个泉水中.总不会跨海而去.所以.这些黑色兽体又全部回到塔楼.铁若能领主班德克斯或许会为它们归來而哭泣或大笑.但格得继续飞行.拍著隼鹰之翼.鼓著隼鹰之怒.像支不坠落的利箭.也像一抹不忘却的思绪.飞跃瓯司可海.向东飞进东风和夜色中. 缄默者欧吉安今年很晚才结束秋季漫游回到锐亚白镇的家.随著岁月推移.他变得比以往更沈默.也更安於孤独.山下城里那位新任的弓忒岛岛主曾经专程爬上“隼鹰巢”向欧吉安法师讨教.以便成功前往安卓群屿进行掠劫冒险.却一个字也沒获赠.对中的蜘蛛说话、也对树木礼貌问安的欧吉安.对來访的岛主一语不发.最後岛主只好悻悻然离开.欧吉安内心恐怕也有点不悦或不安.因为整个夏季和秋季.他都独自一人在山上周游.直到现在日回将近.才返家回到炉边. 返家次日.他起得晚.想喝林灯心草茶.便走出家门.顺著山坡往下走一小段路.在一道山泉间取水.山泉水形成一座小池塘.边缘都结冻了.霜花勾勒出岩间乾苔的形状. 都已是大白天.太阳却照了一小时也照不到这座山的巨大山肩.因为整个弓忒岛西部在冬季的早晨.从海滨到山巅.都受不到日照.只是一片宁静晴朗.这位法师站在泉水边.观望下坡的山地、海港、与远处今茫大海时.听到有翅膀在头上鼓动的声音.他仰头一看.稍稍抬起一只手臂.一只大老鹰咻地飞下來停在他腕际.老鹰像训练有素的猎禽般.附著在他的手腕上.沒有链子.也沒有皮带或铃铛.它的爪子紧抓著欧吉安的手腕.斑纹翅膀颤抖著.金黄的圆眼睛虽显迟滞但野性仍在. 「你是信差.还是信息本身.”欧吉安温和地问这只鹰.“随我來--”他说话时.老鹰凝望著他.欧吉安沈默了一下.“我猜想.我曾经替你命名.”说著.他大步走回家. 进了屋子.手腕还一直凄著那只鹰.这时.他把老鹰放到炉床上方的热气中.让它站好.然後喂它水喝.老鹰不肯喝.欧吉安於是开始施法.他十分安静.编织魔法时运用两手多於念咒.等法术完全编好.他沒看炉上的隼鹰.只是轻声说道:“格得.”等了一会儿.他转头起身.走向站在炉火前发抖.双眼疲钝的年轻人. 格得一身华丽的奇装异服.以毛皮与丝、银制成.只是衣服破了.而且被海盐弄得僵硬.他憔悴驼背.头发垂挂在有疤的脸旁. 欧吉安取下那件华贵但沾泥带土的斗篷.带他到这个学徒曾经睡过的凹室.让他在草床上躺下.小声念了安眠咒语.他一个字也沒对格得说.因为他知道格得这时候还无法说人语. 欧吉安小时候.和多数男孩一样.曾认为利用法术技艺任意变换身形.或人或兽.或树或云.如此扮演千百种身分.一定是很好玩的游戏.成为巫师以後.他了解到这种游戏的代价.就是失去自我、远离真相.一个人停留在不是原形的变形中越久.这些危险就越大.每个学徒术士都晓得威岛包吉巫师的故事:那位巫师很喜欢变成熊形.变形次数多了、时间长了之後.那只熊在他身上长大.他本人却死了.所以他变成一只熊.还在森林里杀了亲生儿子.后來被人追捕杀死.沒有人晓得.在内极海跳跃与众多海豚.有多少只本來是人.他们原是有智慧的人.只不过在永无静止的大海里嬉戏.高兴地忘了他们的智慧和名字. 格得出於激烈的悲痛与愤怒.才变成鹰形.他一路从瓯司可飞返弓忒岛途中.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飞离太古石和黑影.逃开那些危险冰冷的岛屿.回冢.隼鹰的愤怒和狂野.原本象是他自己的愤怒与狂野.设來也完全成为他的;他想飞翔的意志.也成了隼鹰的意志.格得就是那样飞越英拉德岛.在一座孤独的森林水池喝水.接著又立刻振翅飞翔.因为害怕背後追來的黑影.就这样.他越过一条宽阔的海上航道.名为“英拉德之颔”.又继续一直向东南飞.他右侧是欧瑞尼亚的淡远山峦.左侧是更为淡远的安卓岛山脉.前方只有海洋.飞到最後.他才看见汹涌的海浪当中突出一波不变的海浪.在前方屹立高耸.那就是白色的弓忒山巅.这次日夜大飞行.他等於穿戴隼鹰的双翼.也透过隼鹰的双眼观看天地.最後他渐渐忘了自己原本知道的想法.只剩下隼鹰知道的想法:饥饿、风、飞行路线. 他飞对了港口.要让他回复人形.柔克岛有几个人能办到.而弓忒岛则只有一个人. 地海古墓 ""="(''"=""> 暮光朦胧的深幽山谷里,苹果树含苞待放,躲在阴影中的枝枒群,偶见一朵早开的苹果花,红白交呈,宛如一颗幽光微现的星辰 .乍被雨水淋湿的浓密新草,沿着果树间的小径蔓延,小女孩在草地上快活地跑着。她听见这声呼唤,没立即返家,反倒再绕一大圈。母亲在小茅屋门边等候,身后衬着屋内火光,她凝望着蹦蹦跳跳返家的女儿,那小小身影有如树下渐暗草丛中迎风摇曳的蓟花冠毛。 茅屋一角,父亲边清理一枝粘黏泥土的锄头,边说:干嘛管那孩子?她们下个月就要来把她带走,不再回来。干脆当她死了,进了坟,再也见不着。干嘛紧守着注定不是妳的东西?她对我们一点用也没有。要是她们能付点卖身资,那她还有点价值,但压根没这回事。既然是白白带走,就甭再费心了。 母亲一言不发,依然注视孩子;孩子半途停下来,仰望果树缝隙间隐隐约约的天空。高山群树之上,俗称黄昏星的金星正散发耀眼光芒。 她不是我们的孩子。自从她们来到这里说恬娜就是她们要找的护陵女祭司起,她就不再是我们的了。妳为什么还想不通?男人的声音严苛无情,满溢怨气和酸苦。妳还有四个孩子,他们会留下来,但这女孩不会。甭替她操心了,随她去吧! 时候一到,女人说:我自然会放手。这时,小女孩光着白皙的小脚丫跑过烂泥地,到家了。母亲弯腰抱起女儿,转身进屋时还低头亲吻她发梢。女儿的头发黑,而她自己的头发在摇曳的炉火映照下,看起来是淡色的。 男人赤足站在屋外泥地,脚底起了阵凉意。头顶上方,明朗的春季天空渐渐暗了。暮色中,他满面悲凄:那是颓唐、沈忿的悲凄,但他自己永远找不到足以宣泄悲情的字眼。最后,他耸耸肩,尾随妻子进入火光掩映、稚语回荡的小茅屋。 第一章被食者 高昂号角声吹鸣又静止。划破此刻寂静的,仅是节奏轻缓如心跳的鼓声,以及应和鼓声行进的脚步杂沓声。宝座殿屋顶的石板和砖瓦有一大片已成排坍塌,时隐时现的斜阳透过屋顶缝隙和缺**进来。时间是日出过后一个时辰,空气宁谧而清凉。堆聚于大理石地砖间的杂草枯叶,叶缘结了霜,女祭司们的黑长袍拂扫而过,轻轻发出哔剥声。 她们每四人排成一列,从双排柱间穿过宽广大厅。单鼓咚咚,无人言语,无人举目观顾。着黑装的女孩手持火把,火炬行经日光照耀处便显橙红,进入昏暗后则益形明亮。宝座殿外的台阶站了些男人,分别担任卫兵、号手和鼓手。大门内只有女人可以进来,她们全部身着黑袍,头罩黑帽兜,四个四个一起徐徐步向空荡荡的宝座。 进来两个高大的女子,也穿黑袍,一个瘦削严厉,一个墩肥而步履摇摆。走在这两人中间的是个女孩,约莫六岁,身穿宽松的直筒白袍,露出头、双臂和双腿,没穿鞋,看起来纤小异常。三人走到宝座前的台阶下,稍早进来的黑袍女祭司已在那里列队等候。这两个高个儿女子停步后,将女孩向前轻推。 由屋顶暗处延伸下来的大片黑暗,好像变成几块大黑,把高台宝座的两侧围了起来。究竟它们真的是帏幕,或仅是浓密的暗影,肉眼无法明确判断。宝座本身是黑色的,椅臂和靠背镶有宝石或黄金,发出若隐若现的光芒。这宝座奇大无比,一个大男人坐上去也会变成侏儒,可见这并非凡人尺寸。座中无人,只有一团黑暗。 宝座前的红纹大理石台阶共七级。小女孩单独爬上台阶,这些台阶又宽又高,她必须两脚都踏上一阶后,才能再爬另一阶。她爬到第四级后停步,这级台阶刚好是七级台阶的中间一级,阶上正对宝座处竖立了一根粗壮的大木块,顶端挖空。小女孩双膝跪下,俯首微侧,把头放进那个顶端空穴后,静跪不动。 宝座右侧暗处突然步出一个身影,朝小女孩静跪的台阶大步逼近 。他头戴白色面具,身穿束腰白羊毛长袍,手持一支五呎长的闪亮钢剑。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迟疑,马上两手合执长剑在小女孩脖子上方挥动。鼓声暂歇。 剑锋挥到最高处静止时,一个身着黑衣的人影由宝座左侧蹦出来,跃下阶梯,以较为细瘦的臂膀阻挡献祭者持剑的双臂。长剑的锋刃在半空中闪闪发光。小女孩的白色颈背裸露,黑发由颈背处分为两股垂下。两个不见容貌、宛如舞者的黑白人影,在静跪不动的小女孩上方对峙片刻。 四周寂静无声。接着,这两个人影向两侧一跃,爬回阶梯,消失在大宝座后的黑暗中。一名持碗的女祭司上前,将碗中液体倾洒在小女孩静跪的台阶旁。大殿内的昏暗光线下,污渍看起来是黑色的。 小女孩站起来,吃力地爬下四级台阶。等她在台阶下方立定站妥,那两名高个子女祭司便为她穿上黑袍,拉起黑帽兜,披上黑斗篷,再推她转身面向台阶、黑污渍及宝座。 啊,谨奉献此女童,请累世无名者细察。确然乎,此女童为累世无名者所由生。请接纳此女童之生命与毕生岁月,因其生命与生年均为累世无名者所有。请考察批准。请让她被食尽! 与号角声同样高昂刺耳的人声回应道:她被食尽!她被食尽! 小女孩从她的黑帽兜里注视宝座。镶嵌在巨大爪雕椅臂上的珠宝均已蒙尘;雕花椅背有蛛攀结,还有猫头鹰屙白粪。宝座正前方那三级较高的台阶,也就是她刚才跪立处以上,从不曾有凡人的尘脚踩踏过,累世的尘沙厚如一块灰土层,这经年累月、甚至数世纪之久未受搅动、未经涉足的尘土,完全掩盖了红纹大理石面。 她被食尽!她被食尽! 这时,鼓声突然再度敲响,节奏加速。 宝座台阶前的队伍缓缓转身离开,默然朝东步向远处明亮的大门廊。两旁壮似巨兽小腿的粗大双百柱,往上直伸向天花板暗处。小女孩夹在同样都穿黑袍的女祭司群中,**的小脚庄重地踩过结霜的杂草和冰凉的石板。阳光斜穿过破屋顶,照亮她前方的走道,但她没有仰头。 守卫大开殿门,黑压压的队伍鱼贯而出,步入稀薄的晨光和凉风中。刺目初日悬浮在东边那一大片无垠旷野的上方,将金黄光芒投射在西侧的连绵峰峦和宝座殿的正面。和宝座殿同在一个山坡面的建筑,由于位置较低,都还笼罩在紫蓝色暗影中,唯独山道对面小圆丘上的孪生兄弟双神殿,因殿顶新涂金彩未几,正反射日光而熠熠生辉。四人并列的女祭司黑色队伍沿陵墓山丘的坡道迤逦下行,边走边轻声诵唱。她们的诵唱只有三个音,不断反复,至于诵词早因年代古老而失去意义;好比道路不见,路标仍存。她们反复诵唱着空洞字眼,第一女祭司再造典礼这一整天,也就如此这般充塞着女音低唱充塞着干涩而吟诵不止的嗡嗡声。 小女孩被带领着走过一个房间又一个房间,一座庙宇又一座庙宇。在一个地方,有人把盐放在她舌上;另一个地方,她朝西跪下,长发被剪短,用油膏润洗,再洒以醋水;又一个地方,她面朝下躺在一座祭坛后方的大块黑色大理石板上,听闻高昂人声大唱挽歌。一整天,她和所有女祭司均没进食,滴水未沾。黄昏星亮起来时,小女孩被安顿**,全身**,只裹了几块羊皮毯。她不曾在这房间就寝过。这房间位于一栋闭锁多年、典礼当天才开锁的房子里;房屋挑高,纵向狭长,没有半扇窗户,弥漫着一股泞滞而陈腐的死味。女祭司们未发一语,把她单独留在黑漆漆的房里。 小女孩被安置好之后,就一直照原样静躺着,始终没有改变姿势。她两眼大张,就这样躺了好久 她看见高墙有光影晃动,有人悄悄沿走廊而来,摀着灯芯草蜡烛,外泄的烛光顶多只像一只萤火虫的荧光。接着,她听到一个人沙哑的低语:呵,妳在哪,恬娜? 小女孩没有回答。 一颗头由门口探进来。一颗奇怪的头,没有头发,看来像一粒剥皮的马铃薯,颜色也似剥皮马铃薯那种淡黄色;眼睛则像马铃薯的芽眼,小小的,土棕色;鼻子夹在两片大而平的脸颊中间,显得非常小;嘴巴像是没有嘴唇的细缝。小女孩一动也不动地呆望着这张脸,那双深色大眼睛仍然一动也不动。 呵,恬娜,我的小宝贝,总算找到妳了!声音沙哑,音高虽像女声却不是女人的声音。我不应该来这里,我顶多只能走到门外的玄关,但我得来瞧瞧我的小恬娜经过这冗长的一天后情况怎么样了。嗳,我可怜的小宝贝还好吗? 他魁梧的身形静悄悄移向小女孩,边走边伸出手,好像要梳理女孩的头发。 我已经不是恬娜了。小女孩说着,依旧瞪着他。他的手在半途停住,没碰女孩。 我晓得,我晓得!他说。过了一会儿又小声说:我晓得。现在妳是小小被食者。但我…… 她没说什么。 对小孩而言,这是辛苦的一天。男人说着,在房内踱步,淡黄色大手所执烛火随之晃动。 马南,妳不应该进到这屋子里来。 对,对,我知道。我不应该进这屋子。唔,晚安,小……晚安。 小女孩没说什么。马南缓缓转身离开,高墙上的烛光消逝。不再拥有名字,只余被食者阿儿哈之称的这个小女孩,独自仰躺着凝视黑暗。 第二章围墙 小女孩日渐长大,渐渐失去对母亲的记忆而不自知。她该当在这里,在这个陵墓所在地;她从来都是这里的人。只有在七月的漫长黄昏,当她望着西侧的连绵山峰在日落余晖中呈现干枯的狮子黄,才会偶尔想起好久以前某处炉火也呈现相同的黄光。她想到这儿时,总会顺带忆起自己被拥抱的片刻,那是种奇怪的感觉,她在这儿里连被碰触都很少。她还会想起一种令人愉悦的气味,是头发洗完后用洋苏叶水润滑过的香气,而那记忆中的发丝很长,发色和日落霞光、炉火焰色相仿。留在她记忆中的仅是这些。 当然,她知道的事多于记得的事,因为有人告诉她这整个故事。七、八岁时,她开始纳闷这个叫做阿儿哈的人到底是谁,她跑去找她的管护马南,说道:马南,告诉我当初我是怎么被拣选的。 噢,小人儿,妳早就知道经过啦。 她确实知道。个子高大、声音刚硬严峻的女祭司萨珥曾告诉她多次,她早就默记在心,现在她就背诵如下:没错,我知道。峨团陵墓的第一女祭司仙逝,葬礼和净礼分别在阴历时间一个月内举行完毕。之后,陵墓所在地几位特定的女祭司和管员连袂横越沙漠,到峨团岛各村镇访查。她们要找寻第一女祭司去世当夜出生的女婴。找到后,她们会先花点时间观察:这女婴必须身心健全,成长期间也不得罹患伛偻、天花或其余致残或致盲疾病。直到五岁年纪,如果始终无疾无瑕,就表示这孩子的身体确实是已逝女祭司的新身体。她们会把这结果向常驻阿瓦巴斯的神王报告,接着便将孩子带回她的殿堂这里,受教一年。一年结束,小孩被带去宝座殿,届时她的名字会送还给她的众主母,也就是累世无名者,因为这小女孩就是在世无名者,也是转世女祭司 以上就是萨珥告诉她的,一字不差,但她从不敢多问。这位瘦削的女祭司并非残酷无情,只是非常冷淡,一举一动严遵戒规,阿儿哈怕她。但阿儿哈不怕马南,非但一点也不怕,她甚至会命令他:现在告诉我,当初我是怎么被拣选的!他就会再告诉她一遍。 我们在月亮回盈后第三天离开这里,前往北方和西方探访,因为已故阿儿哈是在前一次月亮回盈第三天去世的。我们第一站到铁拿克拔,那是座大城,虽然有人说,铁拿克拔比起阿瓦巴斯,有如跳蚤之于大牛,但对我而言,它实在够大了,那城里想必有一千栋房子!接着我们到嘎尔。但这两座城市都没有前一次月亮回盈第三天出生的女婴。男婴倒是有,但男婴不行……所以我们转向嘎尔北边的山乡村镇,也就是我自己的家乡。我是在那边的山区出世,那儿溪河潺流、土地青绿,不像这里的沙漠。马南说到这里,沙哑的声音里总会多些怪音调,一双小眼睛会全部藏进眼皮里;他停顿一会,才义继续说:就是这样,我们找出前一个月有新生婴儿的人家,与婴儿的父母谈话。有的人会撒谎说:是啊,我们的女孩确实是上个月月亮回盈第三天出世的!妳知道,穷困的乡下人通常很乐意把女婴送走。但有些人家穷哈哈孤伶伶住在山区谷地陋屋中,从不算日子,也不太注意月亮回盈的时间,根本无法确定他们的女婴到底多大。碰到这种情形,只要询问够久,我们总能问出真相,只是耗费时间罢了。最后,我们在恩塔特西方的果园谷,一个十户人家的小村子,找到一名女婴。当时她八个月大,我们刚好也外出查访了大约那么久。那女婴是在护陵女祭司去世那**出生的,而且就在同一个时辰。她是个健康的女婴,我们一行人像蝙蝠群涌入巢穴似的挤进那只有一间房的小屋时,她就坐在母亲膝上,明亮的眼睛盯着我们大家。女婴的父亲是个穷人,平日以照料富人果园的苹果树维生,除了五个子女和一只羊以外,别无所有,就连房子也不是他的。我们全挤在小屋内,从女祭司们注视女婴的表情,还有她们彼此间窃窃私语的样子,可以看出她们认为已经找到转世女祭司了。女婴的母亲也看得出来,她紧紧抱住婴孩,始终不发一语。唔,就这样,我们第二天再回去找那户人家。可是,天啊!那个有着明亮大眼的小婴孩躺在灯心草堆成的小**中哭闹不止,全身上下布满热病引起的肿痕和疹子。母亲号哭得比婴儿更凶:啊!噢!我的宝贝犯了女巫手指!她是这么说的,意思是感染了天花。在我们家乡,一般人也叫天花为女巫手指。然而,现任神王高等女祭司的柯琇走向小**,抱起婴孩。其余人倒退好几步,我也是。虽然我没有很看重自己的性命,可是谁会走进一间有人染患天花的房子?但柯琇一点也不怕,至少那一次不怕。她抱起女婴,说:她没有发烧。随后,她吐了点唾沫在手指上,开始揉搓婴孩身上的红斑点,红斑一搓就掉了,原来只是莓果汁罢了。那个可怜的笨母亲居然想欺瞒我们,保住孩子!说到这里,马南纵声大笑。他的黄脸孔几乎没变化,但肚皮起伏不已。她丈夫害怕女祭司因此发怒,就把她痛打了一顿。没多久,我们就回到沙漠这里来了,但每年陵墓所在地这里都会派一个人返回那个环绕着苹果园的小村子,查看孩子的成长。五年过后,萨珥与柯琇亲自前往,同行护送的还有神庙守卫及神王特派的红甲士兵。他们一行人将小孩带来这里,因为她确实是护陵女祭司转世,是属于这里的。小人儿,妳说,那个小孩是谁,呃? 是我。阿儿哈说时,两眼遥望远处,仿佛要看出她无从得见且不在视野内的什么东西。 有一回她问:他们一行人去带那小孩时,那个……那个母亲有什么反应? 但马南不知道,因为最后那次他没有随行。 连她自己也不记得了。就算记得,有什么好处呢?已是过去的事了,都过去了。她已经来到这个她必须来的地方。浩瀚尘世她只晓得一个地方:峨团陵墓所在地。 经典幻文(这不是我的文哦) ""="(''"=""> 最近几日本人家中有事,将不能保证正文的更新,但请大家不要失望,因为我发上来的幻文是绝对的经典,我的文丝毫不能与之相比! 请大家给我一点时间整理自己,也感谢大家一路的支持,我一定会写完这篇文! “命中!”崔斯特喊道,这是他被击中时发出的信号。..当凯蒂·布莉儿站直身体,去看崔斯特的时候,发现他已经站在数步开外,正揉着被拍得疼痛的屁股。 “很抱歉,”她不好意思地说道,因为她也意识到她那一下击得过重了。 “不必介意,”崔斯特狡猾的回答道。“显然你的这一下还比不上以前我用双刀打你那么多次打得疼。”这个黑暗精灵的嘴唇卷起,露出了淘气的微笑。“而且很快我就会回报你一击!” “我觉得我已经能够追上你的速度了,崔斯特·杜登,”凯蒂·布莉儿平静而又充满自信的地说道,“你当然能够命中我,但是你也同样会被我击中!” 他们同时大笑起来,凯蒂·布莉儿走到屋子旁边脱去她练习穿的装备。 崔斯特剥去他一把弯刀上的覆着的衬料,回味着刚才最后的几句话。凯蒂·布莉儿取得了非常大的进步,对此他深表同意。她有一颗战士所必需的勇敢的心,同时又有诗人充满哲学意味的性情和气质,这是多么恰切的组合。像崔斯特一样,凯蒂·布莉儿宁愿通过和平的方式解决争端而不是发动战斗,但是当所有外交的手段都告失败,战斗成为继续生存下去的惟一方式的时候,这个年轻的女人能够立刻以清醒的良知和高涨的热情投入到战斗中去。她的全身心以及全部技能头能够帮助她完成使命。在凯蒂·布莉儿身上,所有这一切都集中体现出来。 而且她现在刚刚二十岁而已!如果在魔索布莱城,并且是一个黑暗精灵的话,她一定已经进入罗丝开设的蜘蛛教院,她强大的精神力每天都会受到蜘蛛神后的祭司们谎言的侵蚀。崔斯特挥走了这些荒唐的设想;他甚至不愿意想象让凯蒂·布莉儿去那个可怕的地方。相反,他沉思着,希望凯蒂·布莉儿能够进入格斗武塔——卓尔精灵战士的学校。如果和年轻的卓尔遭遇她的表现会怎样? 一定没有问题,崔斯特能够保证 。凯蒂·布莉儿已经接近她这一层次的最高水平,一定在前百分之十或者百分之十五,这是她的热情和决心决定的。在他的指导下她究竟能够进步多少?崔斯特思考着,但他想到凯蒂·布莉儿血统的限制后他不由得有些忧虑。他今年六十岁了,按照他们黑暗精灵族的标准,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因为他的族人们都能够活过七个世纪。但是当凯蒂·布莉儿也到了他这个年龄的时候,她却已经老得不能再战斗了。 这个想法深深的刺痛了崔斯特。除非有敌人的利剑或者怪物的爪子能够缩短他的生命,否则他将目睹凯蒂·布莉儿衰老,死亡。 崔斯特看着凯蒂卸去装备,揭开金属制成的厚重的护甲。她上身护甲的下面值穿了一件薄布制成的短衫。那间短衫由于被汗浸湿而仅仅的贴在了她的身上。 她是一个出色的战士,崔斯特同意这一点,但是她也是一个美丽的女孩,身材优美体魄强健,像一个刚刚学会跑的小马驹一样充满活力,内心充溢着激情。 从远处熔炉传来的声音,那突然的、越来越响的金属敲击声让崔斯特忽然想起这件屋的门还大开着,但是这也没能转移这个卓尔精灵的思绪。 “嘿!”从房间旁边传来一声大喊,崔斯特转头看到布鲁诺大步冲进来。他现在不太希望这个矮人,这位对凯蒂·布莉儿过于呵护的养父来向他询问哪些如同在九渊地狱里遇见的可怕的见闻。当他看到布鲁诺吹着烈焰一般的红胡子而没有对盘石镇、秘银厅南面的野蛮人居住处发表长篇大论的时候不由得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这个卓尔精灵知道自己的脸还在红着(暗自希望他黑亮的肤色能够掩盖他的尴尬)。他摇了摇头,用手指把搭在脸前的头发捋到了头后,开始卸除身上的战斗装备。 凯蒂·布莉儿走了过来,甩了甩她浓厚的赤褐色长发,擦去汗珠。“伯克斯加那里遇到麻烦了吗?”她询问,伯克斯加是盘石镇胆识出众的新首领。 布鲁诺的鼻子哼了一声。“伯克斯加除了会制造麻烦外一无是处!” 崔斯特看了看美丽的凯蒂·布莉儿。尽管他知道即使凯蒂年老后仍然会比绝大多数人更加优雅,但是他仍然不愿去想她变老的样子。 "他很骄傲,”凯蒂·布莉儿回应她的父亲,“也有很多的忧虑。” “不对!”布鲁诺反驳道,“他有什么可害怕的?他身旁有无数的蛮族战士保卫着他,而且视野里面连一个敌人的影子都没有。” “他是担心在他先辈丰功伟绩的阴影下,他无法做得更加出色。”崔斯特解释道,凯蒂·布莉儿点头表示赞同。 布鲁诺不再说话,停下来琢磨卓尔精灵的这句话。没错,伯克斯加一直生活在沃夫加——遥远不为人知的冰风谷时代野蛮人部落的最伟大的英雄——的阴影下。沃夫加亲手杀死了白龙莱克斯?冰亡;并且,这个人在年仅二十岁的时候就统一了各个凶悍的野蛮人部落,给他们指明了更好的生活方式。 布鲁诺从不认为有任何人可以取得比沃夫加更大的荣耀。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并且最终接受了这个推理。一阵巨大的哀恸向他袭来,他铁灰色的眼睛蒙上了伤感的迷雾,表情中充满了悲哀,因为他想起了自己死去的儿子,沃夫加。每当想起他的时候,布鲁诺的心情就不能平静。 “他的麻烦到底是什么?”崔斯特问道,他观察到了这个矮人的悲恸,想把他从痛苦的思念中带出来 “就是整个该死的联盟的事,”布鲁诺愤怒的骂道。 崔斯特和凯蒂·布莉儿诧异的交换了一下眼神。这实在毫无道理。盘石镇的野蛮人和秘银厅的矮人早已结为盟友,并肩战斗。布鲁诺的人民正在将精致的秘银厅修建为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而蛮族的人民正在同附近的比如巨魔荒原上的奈斯姆城或者东方的银月邦联等城市进行着贸易。布鲁诺和沃夫加两族人民并肩作战,赶走了秘银厅原先居住的邪恶灰矮人。野蛮人在遥远的冰风谷时代就迁徙到这里并定居下来,同布鲁诺的部族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达成了牢不可破的联盟。而现在,在没有任何卓尔向他们发动进攻的情况下,伯克斯加竟然会为结盟的事情烦扰,实在让人感到费解。 “他想要那把锤子,”布鲁诺解释道,崔斯特和凯蒂·布莉儿疑惑顿消。 这就是原因。他要的就是那柄强力战锤艾吉斯之牙。那柄战锤是沃夫加这个年轻人同布鲁诺达成协约后布鲁诺亲手给他锻造的一份礼物。在那些日子里,布鲁诺、崔斯特以及凯蒂·布莉儿教给了这个凶暴的野蛮人更好的生活方式。 伯克斯加当然想要艾吉斯之牙,崔斯特明白。那柄战锤的含义早已不仅仅是一件武器,而是象征着盘石镇最强韧的男人和女人。艾吉斯之牙代表着沃夫加,因此如果伯克斯加能说服布鲁诺把它转送给自己的话,他在他的人民中的威望将得到空前的高涨。 这看起来似乎很合逻辑,但是崔斯特知道,伯克斯加永远也不可能说服布鲁诺让出那把战锤的。 这个矮人看着凯蒂·布莉儿,而崔斯特也盯着她,想知道她是否认为将锤子送给新的野蛮人国王是一件好事。这个年轻女孩的心里一定经历着复杂的斗争!她和沃夫加本来就要结婚了;他们一起长大成人,共同学习了很多人生的课程。现在凯蒂·布莉儿能够超越这一切,为了合乎逻辑的联盟条件就忘记她那刻骨的悲恸吗? “不,”最后她坚决的说道。“这把锤子不能给他。” 崔斯特点头表示赞同,很高兴凯蒂·布莉儿没有忘记对沃夫加的思念,没有忘记她对那个男人的爱。他也同样深爱着沃夫加,但只是兄弟之爱。因此他无法想像任何人——不管是伯克斯加还是坦帕斯神——以任何理由来拿走艾吉斯之牙。 “永远不会把战锤交给他,”布鲁诺同意。他在空气中愤怒地挥了挥拳头,手臂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青筋鼓绽。“不过如果下次那个驯鹿的儿子再来索要的话,我会给他些别的东西的,相信我吧!” 崔斯特看到了一系列的难题。伯克斯加希望得到那把锤子,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这个雄心勃勃的年轻野蛮人首领显然没有意识到达到这个目的的难度。崔斯特知道,这将使得联盟之间的关系变得比紧张更加可怕。这将直接导致两族人民之间公开的战争,因为崔斯特相信布鲁诺会按照他刚才的话去做的。如果伯克斯加非要以锤子作为交换,来达成本该无条件签订的联盟协议的话,那么恐怕他只有插上翅膀才能幸运的重新飞回到阳光中去。 “我和崔斯特去趟盘石镇如何,”凯蒂·布莉儿建议,“我们会缴下他的宝剑,让他最终一无所得。” “那个孩子是个十足的笨蛋!”布鲁诺怒吼道。 “但是他的人民并不愚蠢,”凯蒂·布莉儿加上了一句,“他只不过是想得到战锤以加强自己的统治。我们将让他认识到强求一些他本来就无法得到的东西只能适得其反。” 强壮、充满激情同时又智慧过人,这就是凯蒂·布莉儿,崔斯特望着她,心里默默地想着 。她肯定能够出色完成她所宣布的目标。他和凯蒂·布莉儿将赶往盘石镇,去完成她刚才向她父亲许诺的一切。 布鲁诺和凯蒂·布莉儿离开后,崔斯特长长的,低声叹了口气。凯蒂·布莉儿去屋边取回她的装备。他看到布鲁诺又跳跃着冲出了屋子,活力似乎又回到了这个性如烈火的矮人身上。布鲁诺·战锤国王能统治多久?崔斯特很想知道,一百年?还是两百年? 对这个矮人也是一样,除非有敌人的利剑或是怪物的脚爪缩短他的生命,否则他也将目睹凯蒂·布莉儿慢慢变老并死去。 崔斯特看着这个步履轻快,充满活力的小马驹,上面那幅图景是他所永远无法接受的,然而他又不得不面对。 卡基德剑,或者叫切割者,静静地悬挂在凯蒂·布莉儿腰间,现在它已经不再充满杀气。这把有生命的宝剑为它的主人武技的进步而感到高兴。她确实很有能力,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是这把剑仍然渴望最强大的战史称为它的主人。 而那个战士似乎就是崔斯特·杜登。 当这个卓尔判教者杀死了丹卓·班瑞后,他就成为了这把宝剑的新主人。而卡基德剑的剑柄也改变了形状,由以往的恶魔头像(这是丹卓的最爱)变成了现在的独角兽头像,要知道,这是崔斯特·杜登所信仰的神的象征。最后,他还是将这把剑送给了凯蒂·布莉儿,因为他还是更加喜欢用弯刀。 喜欢用弯刀! 卡基德多么希望自己的剑刃也能如同剑柄一样改变形状,变成一把弯刀!如果它能够将自己的剑身变得再短一些,再厚一些……" 但是卡基德做不到这一点,而崔斯特也是不会佩戴一柄宝剑的。这位女士也很出色,并且在不断进步。她是一个人类,因而她不可能活得足够久从而学习到像崔斯特一样出众的技艺,但是如果它迫使她杀死这个卓尔精灵的话…… 成为最强者的方法实在太多了。 班瑞主母已经因为年老而身体干瘪,能够活到这把年纪即使在黑暗精灵中也是极为罕见的。她站在她的家族,魔索布莱城第一家族的神堂前,看着被她奴役的工人们正在费力而缓慢地将建筑物圆形屋顶上刺落下来的钟乳石拔出去。她知道这里很快就能恢复如初。地面上的碎石早已清理掉了,惨斗中被杀死的无数卓尔精灵的血迹也早被冲刷得干干净净。 但是那一刻的刺痛却永远留在了她的心里。当她站在魔索布莱城所有的主母面前的时候,她是多么的难堪,多么的困窘,而那一刻却正是她——第一主母权力的巅峰之际。像长矛一样的钟乳石刺穿了屋顶,似乎也同样深深刺伤了班瑞主母的自尊心。她组织起了一个强大的联盟,将所有好战的卓尔精灵家族招至麾下,许诺当他们攻下秘银厅后将获得更大的荣耀。 那将是蜘蛛神后的新的荣耀。也同样是班瑞主母的新的荣耀。 这里被钟乳石砸坏,而她的计划也被那个叛逃的崔斯特·杜登给毁了。由于崔斯特,她失去了她最年长的儿子,丹卓,这个孩子可能是整个魔索布莱城最出色的武技大师。由于崔斯特,她也失去了她的女儿,淘气的范德丝。但是这个可怜的老家伙最大的痛处却在于,因为崔斯特,她对整个联盟的盟友失信——她所许下的更加伟大的荣耀都成了泡影。整个魔索布莱城以及所有女祭司的统治者主母大人们都看到钟乳石刺穿了这间神堂的屋顶,而这里正是罗丝最神圣的地方;在举行高阶司仪的时候,他们都确信神会保佑他们的联盟以及即将到来的战争 。但是现在他们的信念被化为齑粉。他们都匆匆离开了班瑞家族的领地,赶回自己那里紧闭城门,等候罗丝的指示。 班瑞主母的地位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尽管面对发生的这一切,这位第一主母大人仍然确信她可以重组联盟。在围绕她脖子的项链上穿着一颗戒指,那是用古代一位矮人国王的牙齿雕刻而成的。那位国王就是冈达伦?战锤,战锤部落的首领,也是秘银厅的缔造者。她囚禁了冈达伦的灵魂,从他那里可以获知矮人们思维的方法。因此现在尽管崔斯特逃走了,但是黑暗精灵们仍然能够重返秘银厅,取惩罚崔斯特和他的朋友们。 她能够重组联盟,但是由于某些她所无法知道的原因,蜘蛛神后罗丝阻止了她。罗丝的神后侍女约克罗尔赶来警告她不必再继续组建联盟,而是要她留意自己的家族,加强防御。从来没有女祭司敢于违抗蜘蛛神后的命令。 他听到身后响起了坚硬皮靴刺耳的卡塔声以及许多珠宝相互碰撞发出的丁当声。她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贾拉索进来了。 “你已经按照我的要求去做了么?”她询问道,眼睛仍然盯着圆屋顶上天花板的修复工程。 “向您致以最尊敬的问候,第一主母大人。”这个总是习惯于嘲讽别人的男人回答道。班瑞不得不转过头去面对他。她板着脸,她和魔索布莱城的其它许多女性统治者都习惯板着脸面对那些雇佣军。 他看起来是个虚张声势的家伙——没有什么别的词语可以更好的描述他。魔索布莱城的绝大多数黑暗精灵,尤其是地位低下的男性,通常都举止安静,穿着实用的服装,比如装饰有蜘蛛或者蛛图案的黑色调长袍,或者在柔软的链甲下穿一件式样简单的短袖衫。并且,不管男性还是女性,黑暗精灵们通常都披着伪装用的皮瓦维斯——可以使他们隐藏自己不被众多敌人发现的黑暗斗篷。 贾拉索却不是这样。他的头发精心修剪过,总是带着一顶样式令人讨厌的宽沿帽,帽子上插着戴翠玛鸟巨大的羽毛作为装饰。他身披一件泛着微光的披风,不论是在光亮处还是在黑暗精灵热感光眼睛所能看到的红外光谱部分观察,都能看到那件披风闪烁着各样的磷光。他的无袖背心剪裁得很短,以向人们展示他强健的腹肌,并且他带着各种各样的戒指、项链和手镯,甚至还带着脚镯,所有这些丁丁当当地响着——当然,只有在这个雇佣军想让它们响的时候。他的靴子也一样,在神堂坚硬的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卡哒声。 班瑞主母注意到,这个雇佣军习惯戴的眼罩今天戴在了左眼上,她不知道这是否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有谁知道他的那个眼罩,或者那些珠宝和靴子,还有他腰带里别着的两根权杖,或者它们旁边的那柄精致的宝剑上附有多少魔力?班瑞主母相信,那些东西里的一半,甚至包括一根权杖,都可能是假货,根本没有或者只有一点点魔力,就连让自己安静下来的力量都没有。贾拉索做的事情里面有一半都是弄虚作假,但是另一半虽然纠缠不清但是却是致命的。 这就是为什么这个看似虚张声势的家伙实际上却非常危险的原因。 同样,这也是班瑞主母憎恶却又离不开贾拉索的原因。他是达耶特独立佣兵团的首领,这个佣兵团由间谍络、盗贼、杀手,以及无数在家族战争中无家可归的流浪汉组成。和他们危险的首领一样,这个佣兵团的成员都非常神秘,不为人知。但是,他们的力量却非常强大——可以和这个城市里绝大多数已经建立的家族相比——而且非常高效。 “你有什么新的发现?”班瑞主母语气生硬地问道 “那要花几个世纪才能说完。”这个傲慢的无赖说道。 班瑞泛着红光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贾拉索意识到她并没有兴趣应付自己的轻率。她现在还处在恐惧之中,还在想着高阶司仪时发生的大灾难,就是如此。 “我没有发现有什么密谋。”雇佣军坦率的承认。 班瑞主母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她在自己的脚跟上轻轻的摇晃着,这个雇佣军直截了当的回答让她感到非常惊讶。当然,她已经施加魔法使她能够分辨出他的任何谎言。而且,贾拉索也清楚这一点。那些魔法也从来没有让这个狡诈的雇佣军首领难堪,虽然他总是回避问题,喜欢兜圈子,不愿直接说出事情的真相,但是他从来不敢公然的撒谎。 这次,尽管他的回答很生硬,但是却很直接。就班瑞主母所知,他讲的是实话。 但是班瑞却觉得无法接受这一事实。似乎她的魔法已经不如自己希望的那样奏效。难道是由于她的失败,罗丝已经彻底放弃了她?因此欺骗她相信贾拉索的忠诚。 “梅兹·巴瑞林安戈主母,”贾拉索继续道,他指的是巴瑞森·德安戈家族的主母大人,这个城市的第二家族,“她仍然忠于你,并且忠于你的事业,尽管发生了……”他试图选出一个恰当的词。“骚乱,”他拖长了声音说道,“忠于高阶司仪。梅兹·巴瑞林安戈主母说她的部队随时准备加入对秘银厅的讨伐战争。并且他们同样非常迫切地等待这一切,我可以向你保证,尤其是那个……”雇佣兵停了下来,假装哀伤地叹了口气。班瑞主母知道他的意思。 很自然,梅兹·巴瑞林安戈主母希望再次讨伐秘银厅,因为丹卓·班瑞死去后,她自己的武技大师,力量强大的尤德占特·成为这个城市里面的最强者了。如果尤德占特·够斩下叛徒杜登的头颅,那将给巴瑞森·德安戈家族带来何等的荣耀。 然而就是这合乎逻辑的推理,以及贾拉索所讲的这些实话,给班瑞主母带来了深深的忧虑;因为在魔索布莱城,如果没有巴瑞森·德安戈的帮助,任何家族都无法威胁到班瑞家族。 “你的幸存下来的孩子们中间已经开始出现了一些小的混乱,”贾拉索继续说道,“但是他们彼此很少接触,如果他们中有任何人想要反对你的话,是无法得到崔尔的帮助的,因为从那个流浪汉叛逃后崔尔一直忙于学院的事物。” 班瑞主母很好的隐藏住了她听到这个消息后所感到的欣慰。只要崔尔,她最强大的女儿,当然也是最受罗丝赏识的一个,不起来反对她,那么几乎就不可能发生内乱。 “希望你能尽快任命伯殷永为我们的武技大师,并且贡夫也不会反对的。”贾拉索补充道。 班瑞主母点头表示赞同。贡夫是她的长子,作为魔索布莱城的首席法师,他拥有这个城市里所有男性中最强大的力量(可能,这个狡猾的贾拉索除外)。贡夫不反对伯殷永成为班瑞家族的武技大师。班瑞的女儿们等级的排列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她不得不承认。崔尔是学院中蜘蛛教院的教母,尽管仍然留在家族中的那些人对于如何分配范德丝死后空缺出来的权力和责任还争论不休,但是似乎这还不足以使她感到心烦。! 班瑞主母回过头去看了看可恨的崔斯特和他的同伙们给这件屋子带来的破坏,心里十分愤懑。在这个残酷到近于残忍的魔索布莱城,满足和骄矜必然招致更早的灭亡。 累死了,从明天开始更新! 我下定决心,今晚不管怎么累也要写下去!明天更新!谢谢! 《凤乱九宫》累死了,从明天开始更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这是怎么了? ? sundec2115:55:29cst2014 克萝伊女王好像作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她看到自己在飞,不是在天空上飞,而是像猫头鹰一样穿梭于黑色的树枝之间,她越飞越快,无数横七竖八的枝条朝她扑来,她都闪身避过,而参差不齐的树枝过后,是笔直粗壮的树干,它们挺着墨碳般的肚子向她挤过来,有的发出撕裂绸缎的粗嘎笑声,有的发出不怀好意的低低呢喃,到最后,她躲也躲不开,飞也飞不动,不得不停下来落在地面上,那些树就露出一张张笑脸附看着她,无数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是只好看的鸟儿” “不,她不是” “她有黑色的羽毛” “那又怎样” “看她翅膀尖端的五根长翎多漂亮!” “那又怎样” “那些羽毛能让她飞起来” “是啊,因为她的羽毛尾管是空的。” “空的”“空的”“空的” …… 女王自梦中抬起头,第一眼就看到左手无名指和小指的位置上空空如也。 还是这个房间,还是这张桌子,还是科曼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女王在心中大声尖叫,让我回到梦里吧,那里才是真实的世界,我不要看到这个人,这个残酷的年轻人,哎,索兰达,看在上帝的份上,我都对你作了什么,才让你结交了这样冷酷无情的朋友。凡妮莎,我的孩子,无论你是谁的女儿,你都是我最后的希望了,求你快点来救救我吧,在他还没把我的手指切光之前。 “哈,你醒了,你那张从不说真话的嘴这回可以说实话了?”科曼小口抿着酒杯里的红色葡萄酒,显然,女王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他为自己换了一杯爱喝的酒。 女王嘴里发出的只有低低的咒骂,她太虚弱,头都抬不起来,但事实上她并没流多少血,科曼从小在砂地长大,学会了如何在严酷的环境下处理伤口,他刚刚就拿熨斗烫过女王的断指,现在四下里还弥漫着烧焦皮肉的臭味。 “哈肯岛从麦酒城邦购进燕麦和谷物,加工成面粉之后经由三叉戟海运往砂骑之国,他们用面粉跟我们换金子。可是他们的面粉里总是掺着砂子,吃起来让人提心吊胆,”科曼给克萝伊也倒了一杯葡萄酒,女王用那只完好的手抓起酒杯一口气灌下肚,科曼又给她满上,又被她一饮而尽,“后来我们的国王当场验货,每一袋面粉里都能抓出一品脱砂粒。他给那商人一次选择的机会,是交还与砂粒等重的金子,还是把砂子全吃到肚子里去,你猜怎么着?”科曼又啜了一口葡萄酒,看着女王涣散无光的眼睛,“那孬种选择了第三条路,他逃了。当然,又被抓了回来,结果是我们开了他的膛,把他的心肝内脏掏空之后填入砂粒,又请来最好的织匠缝合,然后把他的尸体送还给了哈肯岛。”科曼用酒杯点了点女王,“要知道,我们砂骑之国最不缺的就是砂子,而你们盛夏之国,最不缺的就是骗子。” “也许那个商人有妻儿老小要养活,他不想死,也拿不出那么多金子;也许他是从别人手里倒卖的面粉,他毫不知情,你们不经审判就残忍地杀了他,一个无罪的人,所以你们全都该下地狱!”女王喝了酒,脸上渐渐有了血色,手上两个空空的指根也开始撕心裂肺地痛起来。 科曼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卖给我们掺砂的面粉了。”他斜坐在椅子里,抬起那双黑色的熟牛皮靴搭在桌角上,手中摇晃的酒杯与酒液碰撞发出悦耳的声响,“女王陛下,恕我冒昧,您往您的故事里也掺了不少砂子吧。” “你指哪一部分?”女王抬眼瞪视着科曼。 “关于伊丽娅的部分。”科曼又开始摆弄起那把该死的魔法刀,“自始至终你都没说为什么要把她送到威玛那里,而索兰达已经答应你伊丽娅处于自己的保护之下,小公主跟你在一起会比在外面安全,什么样的母亲会让自己的孩子冒着生命危险逃离安全地带,去找一个不相干的老奶妈?”他用匕首在女王剩下的八根手指上比划着,“小心哦,说假话会丢手指的。” 这人真是个精明的魔鬼!女王痛苦地闭上眼睛,事到如今,说点实话更保险,“我想让伊丽娅跳舞给你看,然后伺机杀了你。可是威玛不同意,她说伊丽娅太小,还不懂这些,她不会让公主去送死,她还说我不是一个好母亲……”她哽咽着用那只好手捂住脸,再抬起头时,双眼已噙满热泪。 科曼无动于衷,他坐在原地,用冷酷的双眼盯着她,看她啜泣,犹如圣殿里的石雕,“那我们可爱的跳舞娃娃现在在哪里呢?” “只有威玛知道。”女王颤抖着低语,此刻她头发凌乱,嘴唇干裂,脸色晦暗如铁,早已失去了女王的风采。 “看来我得再到威玛的房间找线索了。”科曼理了理大胡子,却没有站起来离开的意思,“说到线索,凡妮莎还有哪些线索让你觉得她不是你的女儿呢?” “具体的线索我倒是没有,”女王努力打起精神,思考着问题的答案,“不过我丈夫曾经调查过,还因此被砂骑国俘获。” “愿闻其详。” 女王看了看空空的酒杯,科曼立刻知趣地为她续了一杯葡萄酒,女王仰头痛饮之后,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从头说起:“我的丈夫扎克?瓦伦丁出生于一个小领主家族,我母亲和姐妹都反对我们的婚姻,因此他一直得不到亲王的爵位和应有的称号。后来我第二次受孕,快要分娩时我的父亲突然去世了,他死的非常突然,几乎与此同时,凡妮莎降生了,我忙着料理父亲的后事,没有多看新生儿一眼。事后听扎克说起,凡妮莎出生的当晚城堡里传出两个婴儿的哭声,而在父亲日常的饮食里竟然查出了慢性毒药的成份。我当即命令他彻查,谁知这一查竟查到了边境,扎克在迷雾森林边缘失踪了。 “我疯狂地寻找我的丈夫,却从砂骑之国飞过来的信鸽那里得到消息,扎克在砂骑国被俘!可是,护盾的开启与关闭都控制在我的手中,他到底是怎么过去的?” “我想我可以给你解释。”科曼举起一只手。 “你。原来是你!”女王假装恍然大悟,其实在科曼暴露魔法的一瞬间,女王就明白了,他就是当年带扎克进砂骑之国的那个小男孩,只有这小子的魔法能屏蔽护盾的魔法,“可是怎么会那么巧?你到护盾这边来干什么?” “我记得那天老妈让我去迷雾森林边捡点柴,”科曼打开遥远的回忆,“结果发现了一只兔子,我就放下柴追它,那时候我很小,根本不知道自己有着什么样的魔法,于是我一路追到森林深处,兔子不见了,我也迷了路。你知道迷雾森林其实只是狭长的一带,并没有多宽,而我横穿过的那段应该是比较窄的,所以天黑的时候,我竟然走到了盛夏之国这边。然后我就被一个骑士逮住了。” “扎克”女王向往着那个名字。 “他可没跟我说他是谁,”科曼撅了一下嘴,“显然他被我惊呆了。我看到不远处有火光,相信那是他的营地,可是他没惊动任何人,他问我打哪来,是不是一个人,他问了好多问题,可是我太小了,大多数问题都回答不上来,于是他抱着我,试着走进了迷雾森林。” “他就没先回去通知营地里的人?”女王不相信地问。科曼摇摇头,“这个傻瓜!” “他是够蠢的,一点也不配你。”科曼眼里噙着戏谑的嘲笑。 “谢谢”女王生硬地回敬。 “回去的路快得多,可你的扎克却没我那么走运,他遇上了巡逻的砂骑兵,当场被拿下。”科曼又给自己倒了杯酒,酒意袭上脸颊,使他看起来有点洋洋得意,“而我,因为擒贼有功,更兼被发现有如此强大的魔法,被沃格森大王带入王宫抚养。在那里,我有幸结识了您的女儿,甜美的索兰达公主。” “甜美?”女王几乎破涕为笑,“你敢当面这样说她,她一定跟你翻脸,甜美这个词不适合索兰达,从不。” “你怎么知道她不甜美?你根本不了解你的女儿——三个都是!”科曼眯起双眼盯住女王,“她刚来的时候的确甜美,行为举止都像个公主,她喜欢唱歌跳舞,说话柔和而坚纫,待人不卑不亢,那是我们从未见识过的大国公主的风范。可是不到一星期,她就跟我们一个样了:她被阿奇拉打、被砂骑们打,被所有看到她的人打。” 女王惊呆了:“怎么会这样!沃格森答应过我会保护她!” “如果誓言有用,还要刀剑干什么。”科曼冷哼一声,“老沃格森最开始只想给索兰达留条命,好牵制你们盛夏之国,后来索兰达成年了,他看她的眼神就变了味儿,好像老鼠闻到了几里地外的发酵奶酪。不过那时索兰达已经成为砂骑士,还有了我和菲尼,沃格森能作的只有在我们身上再添几道伤而已。” 女王不愿相信,可她不得不相信这残酷的事实,因为她亲眼见过索兰达身上的那些伤,那些触目惊心、尖叫着的伤口。 “看看你对她作的好事吧,”科曼把桌子拍得山响,“你知道吗,有一次阿奇拉因为妒忌她的腰比自己细,就让人剥了她腰上的皮,贴上一大块带皮的肥马肉。”他贴近女王的脸,“你知道你女儿嘴里缺了几颗牙齿么,你知道你女儿身上丢了多少块肉么,你知道她有多少骨头上有裂痕么,你见过她流出来的带毒的血液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大颗大颗的眼泪滴在桌子上,洇湿成点点光斑,每一块光斑都映照出女王悲痛欲绝的脸,科曼看得出她想喊停,可是这些她必须听完,她必须体会到索兰达所受的痛苦,才会理解为什么她必须要将砂骑国赶尽杀绝,也才会知道比断指更痛的是什么滋味。“后来她终于学乖了,开始用拳头为自己赢得尊重,我第一次认识她的那天,她刚刚用匕首杀死一个比自己高大一倍的男人,那家伙想抢索兰达手上的符文戒指,却因此丢掉了性命,而索兰达得到了他脚上的靴子。” “他们竟然不给她鞋穿?”女王抬起泪眼问。 科曼甩给她一个嗤笑,“你以为‘掠夺者’这个称号是怎么来的,那些宣誓成为砂骑士的人,他们身上哪样东西不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不光是鞋子,据说索兰达刚进王宫的时候她和那些奴隶没什么两样,腰上只有一块黄布条。上帝保佑那时候索兰达还没有发肓。”科曼把头枕上双手,身体靠到椅背上,尽情舒展着身体,“后来的事情就顺利多了,她从‘锅铲’拉夫那儿赢回了自己的腰带,从‘马蹄脸’安克雷的尸体上拿到一柄弯刀,接着是一条过于肥大的羊毛裤、一卷狼皮、几枚戒指,最后是老约瑟的衬衣,唔,虽然不合身,可毕竟聊胜于无。” “给我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女王哭着请求,“我的女儿还经历了些什么?” “我当时正打算到小巷子里撒尿,却撞见索兰达被抢,她正拿匕首扎那人的肚子,浑身是血,像刚从地狱里爬上来的食尸鬼,当她那双充血的眼睛看到我的时候,我心里立刻明白,她想连我一块儿了结。本来我应该害怕,可不知为什么我胸中充满了怒气,”科曼半闭着眼,回忆着过去,“我向她冲去,两个人滚在一起,互相殴打直到谁也没有力气站起来。后来,我们三个就结成了死党——我,索兰达,还有菲尼克斯。” “菲尼克斯,那个最小的砂骑王子?” “对,就是他。”科曼脸上竟漾起一丝神往,“他也和我们一样经常受阿奇拉的欺负,但他毕竟是王子,砂骑们不敢真的伤害他,我们俩的境况就惨得多,阿奇拉自负魔法强大,又是砂骑国的公主,对所有人都不屑一顾,她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折磨我们。” “她都干了什么?”女王泪眼婆娑地问。 “很多,多得像砂骑士一样数不清。”科曼满不在乎地说,“哦,上回全能竞技赛的时候,阿奇拉怕索兰达成绩比自己好,就命人凿穿了她的小腿肚子,贯进生锈的铁链,两边还坠上小号铁球。不过即便那样,索兰达还是赢了她。索兰达赢得了所有人的尊敬,她的血狼卫也就是从那时起开始追随她的。”科曼眼中泛起敬佩,“你的女儿很出色,她是一名出色的斗士,”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皱眉凝视着外头,“现在你明白了,她并不是天生就狂暴鲁莽,每一颗扭曲变形的心背后都有一段滴血的往事。” 这我当然知道,我会想办法补偿我的女儿,用不着你这小子来教。“的确,”女王吞下怒火,“不过我不明白的是,既然她已经完全适应了你们的环境,为什么会突然逃回来呢?” 科曼狡黠地一笑,晃了晃手中的魔法小刀,“那是另一个故事,可不是免费的哦。” 该死,他简直就是一块不可动摇的顽石!女王懊恼地想,他早就看穿了我的意图,绝不会给我轻易打探到底细。 “够了!作为一个女王,丢掉手指已经够可悲的了,你想让我两只手永远戴着黑丝手套吗?”女王收起眼泪,愤怒地叫嚷,“如果你非要留下点信物给我那挂名女儿看,就割我的头发好了,凡妮莎看到它们自然明白我是你的人质,不敢轻易对你下手。” “好吧。”科曼心满意足地转回身,“也是吃午饭的时候了,卫兵!” 一个穿着亮银色轻锁甲的士兵应声而入。那人脸庞瘦削,棱角分明,眼神阴沉严峻,哦,我不认识他,女王失望地想。我曾经认识身边的每一个人,卫兵、贵妇、侍女、老头、甚至马房小弟,可他们在我失势之后就变了,变成我不认识的模样,冷漠而又遥远。 女王听见科曼吩咐那个卫兵:“去发通缉令,全城搜捕伊丽娅公主!”之后又说了些什么她没听到,但伊丽娅的名字却是真真切切回响在耳边——这怎么可能,他弄错了!为什么不是凡妮莎?女王惊问:“你为什么不搜捕凡妮莎?” 科曼关上房门,转身从黑胡子里挤出一个开心的笑:“因为她是我妹妹呀。” . 〓/◆书纵◆更新最快的◆ 请假请假 手中实在没稿子了这几天带孩子出去玩,家里还在装修,呵呵请大家多原谅明天一定上传最新章节! 《凤乱九宫》请假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小小喜报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 前几天,我突然发现自己的文题出现在频道页的推荐滚动栏上,一开始我还只是小高兴, 今天,就刚才,上频道页看自己的成绩,猛然发现自己上了签约精品栏!哇卡卡!真是心脏都偷停了! 说真的,我一米币都没花啊!看来网编大大们真的很公正啊,天道酬勤这句话不假! 感谢大家这半年来对我的支持帮助!呵呵! 我最想感谢的就是郁檀导师、玄音大大和我的好朋友们!唐陌裳、斯文猫、紫夜,离殇,还有好多好朋友们!谢谢你们的鼓励! 当然,最该感谢的是我的读者,没有你们,我将没有动力写下去! 所以,祝大家都有像我现在一样的好心情!哈哈! 对于未来,我依然会给自己和大家这样的承诺:不抄袭、不断更、不管多难都不太监!只保质量不水货!永不言放弃! 再次感谢大家!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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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兰达恼恨地看着她们,深黑色的眼瞳里有刀锋闪过,但只有那么一瞬,她又恢复了常态,继续用戴着鹿皮手套的左手寻找着那块石砖。在绝冬城那漫长的五百年岁月里,这座高塔不止一次遭雷暴击中,起火燃烧,顶端的石墙经过冰与火的洗礼,当年刷的泥浆早已干燥风化,砖石容易松落,索兰达经常爬到塔顶向北方瞭望,因此熟悉这里的每一块砖石,她一点点移动着脚步,感受着手上传来的触感,一条细碎的裂缝,一个双刃交叉的标记,哈!找到了!索兰达转过身,向两位妹妹打了个手势:“过来,就这儿。” 凡妮莎和伊丽娅对视了一眼,犹犹豫豫地不敢动,但是也不敢违抗索兰达的命令,挨挤着凑了过去,那片城墙的外面,除了近到可以伸手触摸的天空,就是城堡里一切的熙来攘往和更远一点的河流与农田。对于两个小女孩而言,这无异于虚空,她们不明白自己的姐姐到底要让她们看什么。 当两位公主探寻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索兰达开口讲起了故事:“在遥远而又古老的女巫歌谣里,有这样一种生物,它们有着带羽的翅膀、锋锐的眼神与利爪,它们翱翔于天空之中,栖息在百丈悬崖的阴影之下,每到黄昏,它们迷一样的身形无声地滑过苍穹,以王者的姿态俯瞰下方的人间万象。” “是鹰。”凡妮莎说,她的声音柔和悦耳,甜美动听,却令索兰达暗自不爽,在整个王宫里,她最不喜欢听到的,就是这样柔和悦耳、甜美动听的声音。 “对,没错,”索兰达瞪了凡妮莎一眼,“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凡妮莎看了看身边的伊丽娅,后者鼓励地朝她眨了眨眼睛,她这才鼓足勇气说道:“我在皇家图书馆里看过一本名叫《史前世界物种传记》的书,书上记录了鹰的生活习性,不过书中辞藻单调,没有您说得这么诗意。” 哼,真会拍马屁。索兰达眯着眼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凡妮莎,突然伸手一把将她拉到身边,按在那块石砖上面。伊丽娅吓了一跳,连连向后退去,凡妮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呆了,俯身在石墙上发不出声来。 “我可没功夫跟你吊书袋,再说,我要说的不是这个。”索兰达手上加力,直到凡妮莎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才满意地收回手,“和狮鹫不同,鹰是真实存在过的,它们有王者之态,因为它们个个都经过了严苛的挑选,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中能够活下来的,当然有资格傲视天下。你们知道鹰巢里刚刚孵化出来的小鹰会怎么做吗?” 索兰达看了看两个妹妹,发现她们都一脸迷惑的神情,于是微笑起来,转而换上了平缓柔和的语调,倒真的像一个大姐姐在给妹妹讲睡前故事,“它们互相推挤,把其他小鹰推到窝外面——百丈悬崖的下面。为了能活下去、为了吃到更多的食物,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也为了独得父母的宠爱,它们的手上沾满了自己兄弟姐妹的鲜血,可是,它们并不为此而负罪愧疚,因为它们延续了最强的能量,让自己的种群变得更加强大!” 索兰达突然诡异地一笑,“而这,也正是我眼下要做的事。”说完,她猛地一推凡妮莎,可怜的公主连尖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飞出了塔台,她的紫天鹅绒裙袂带倒了一小片砖墙,双手在虚空中无助地乱抓,接着整个人像一只折拢双翼的蝴蝶,极速向地面冲去。 索兰达转过头来没有看那一幕,倒不是因为羞愧或是害怕,而是——她疯狂的眼神漫向伊丽娅——“该你了。” 伊丽娅用两只胖胖的小手死死捂着嘴,显然是吓坏了,不满十岁的她还理解不了索兰达那个关于鹰的故事,但她却知道从这么高的高塔上摔下去凡妮莎必死无疑。曾经,她淘气的爬上皇宫花园的矮篱墙,结果被墙上的龙葵藤拌了一跤,从墙上摔了下来,那一下,足足让她在床上躺了一个月。这座瞭望塔的高度虽然不清楚,但光是往上爬就花了她们一刻钟,还不算停下来喘气的时间,这种高度真的会要人命的。伊丽娅见索兰达转向了自己,忙向后退去,本能地想找到来时的路,可是塔台上空间窄小,索兰达抢上一步还是钳住了她的胳膊。 不,我不想死。伊丽娅在心底大叫着,脑海中想像着地面正朝她迎面袭来,整个世界摊在下方,却又空无一物,惟有冰雪、寒冷和死亡,塔下就是皇宫校场,地面上插满了锯齿状的距马,它们如飞矛般朝她射来,等待着给她热烈的拥抱。一阵绝望的恐惧笼罩了伊丽娅。 就是现在,说出来吧。你得做出抉择,如果你不说话,就只有摔死一途。小公主在最后的挣扎中终于崩溃了,她大喊道:“不!不要把我推下去!妈妈!妈妈!救救我!”接着,放声大哭起来。 妈妈。索兰达甫一听到这个字眼就停住了手。妈妈,对于孩子来说,应该代表着保护和爱、是孩子的全部世界吧。眼前这个胖乎乎的小丫头,只是一个需要母亲保护的孩子,哪里有一点盛夏公主的样子,就算她有最厉害的魔法,在生死关头都使不出来,看来也没什么大用处。于是,索兰达改变了主意,她伸出强有力的手指托住伊丽娅的下巴,把她的头粗暴地抬起来:“从现在起,你敢说一个字,我就用锡勺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我知道你晚上睡哪儿!” 伊丽娅浑身发冷,不住地打着哆嗦,但还是止住了哭声拼命点头。 这时候,索兰达突然不动了,她直起身,侧过耳朵听着空气里传来的风声,刚才跟伊丽娅的纠缠让她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实——凡妮莎公主的坠塔必然引发一场骚乱,可现在,四下里却平静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索兰达探身朝下看去,塞德里克爵士的火红长发依然在校场里飞扬,他的士兵们散漫在四周,有的用木剑对着假人猛砍,有的练习持盾与投掷,有的靠着墙角偷懒,什么场景都有,就是没有她期待中的那一团殷红血渍。 “该死!”索兰达咒骂着空气,从大腿里侧的皮带上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弯柄匕首,然后拉过伊丽娅,半拖半拽地拉她下塔。伊丽娅死死盯着那把匕首,拼命想要离它远一点,不过在飞奔下几段石阶之后,伊丽娅看到索兰达把那匕首丢在了一个角落里,她疑惑地看了姐姐一眼,不明白她要干什么。 索兰达没时间理自己的妹妹,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凡妮莎这蠢丫头的魔法根本不是柔媚术,而是瞬移,我居然自始至终都被蒙在鼓里,一定要找到她,一定要抓住她! ... 第三次申请签约啦! 第三次申请啦!想想自己坚持了将近两个月的小说,也真心不容易啊~~~! 平时都是三分钟热血,除了吃饭,从来没对哪件事坚持这么长时间过! 嘻嘻!不过回顾一下这两个月以来的辛酸与困惑,有惊喜也有失落,有欢笑也有泪水,真如经历了那段人生般过瘾。 在戏中品味人生,也不失为作家的一点小小安慰。最后,祝我的读者在羊年心想事成,合家欢乐! 同时也祝我的小说能申签成功!加油!大家给我力量! 《凤乱九宫》第三次申请签约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请个假 亲爱的读者大家好!本人因家中有事,特请假一天,明天晚上继续更新,望谅解。 谢谢!众星之门 《凤乱九宫》请个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请一天假 今天是上架第二天,但家中实在有事,无法更新,希望跟书的读者不要骂我哦,呵呵明天,明天一定续上! 谢谢! 《凤乱九宫》请一天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请假请假! 不好意思又请假!家里装修,手头实在没有稿子了,下周一定好好交稿! 谢谢大家! 《凤乱九宫》请假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纪念9-18 纪念9-18,勿忘国耻! 九一八事变(又称奉天事变、柳条湖事件)是日本在中国东北蓄意制造并发动的一场侵华战争,是日本帝国主义侵华的开端。 1931年9月18日夜,在日本关东军安排下,铁道“守备队”炸毁沈阳柳条湖附近日本修筑的南满铁路路轨,并栽赃嫁祸于中国军队。日军以此为借口,炮轰沈阳北大营,是为“九一八事变”。次日,日军侵占沈阳,又陆续侵占了东北三省。1932年2月,东北全境沦陷。此后,日本在中国东北建立了伪满洲国傀儡政权,开始了对东北人民长达14年之久的奴役和殖民统治。 “九一八事变”是日本帝国主义长期以来推行对华侵略扩张政策的必然的结果,也是企图把中国变为其独占的殖民地而采取的重要步骤。它同时标志着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开始,揭开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东方战场的序幕。 同胞们我最亲爱的读者们 让我们记住这一天 为我们的祖国奋斗 让历史不再重演! 《凤乱九宫》纪念9-1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忍痛请假! 今天有事忍痛请一天假!明日必更!请大家多多原谅!谢谢! 《凤乱九宫》忍痛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普天同庆!庆祝抗战胜利70周年! 热烈庆祝中国抗日战争胜利纪念日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 让我们重温那一段抗战的历史,回忆我们伟大的先人,在反抗日本帝国主义暴政的历程上的伟大脚步! 抗日战争的胜利,是中国近代以来反侵略历史上的第一次全面胜利,也为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作出了巨大贡献。中国的抗战胜利纪念日定在9月3日。 1937年7月7日,日本侵略军在北平西南郊卢沟桥附近制造了“七七”卢沟桥事变。卢沟桥事变是日本全面侵华战争的开始,也是中国全国性抗战的起点。在持续8年的抗战中,中国作为亚洲太平洋地区的主战场,共消灭日军150万人,约占日军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死伤人数的70%,对其覆灭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1945年8月14日,日本照会中、苏、美、英四国,表示接受《波茨坦公告》。8月15日,日本天皇裕仁以广播“终战诏书”形式正式宣布日本无条件投降。 1945年8月21日,湘黔交界处的芷江城里,日本投降代表、驻华日军副参谋长今井武夫前来与中国陆军总司令何应钦及美军有关人员举行洽降会谈。9月2日,日本代表在东京湾美国“密苏里”号战列舰上签署投降书。当时的国民政府于次日下令举国庆祝3天,并从1946年把9月3日作为抗战胜利纪念日。 1949年底,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务院曾将8月15日作为抗战胜利纪念日。1951年8月13日,政务院发布了规定9月3日为抗日战争胜利纪念日的通告,重新将“抗战胜利纪念日”定在了每年的9月3日。 199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令第270号《全国年节及纪念日放假办法》(1949年12月23日政务院发布1999年9月18日国务院修订发布)中发布的有关抗日的纪念日有“七七抗战纪念日、九三抗战胜利纪念日、九一八纪念日”。这是中国政府以法规的形式确定了抗日战争纪念日。 《凤乱九宫》普天同庆!庆祝抗战胜利70周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迫不得已 呃, 这个…… 今天真的是迫不得已了 由于手头没有存稿 今天一整天又都在工作 我只能抱歉地说 我又得请一天的假了 呜呜 这几天刚刚好转一些的点击率啊 我真的是对不起各位读者 我有罪 我不对啊 不过能不能再宽限一天 就一天 我明天开始一定好好更新! 谢谢! 《凤乱九宫》迫不得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打印协议啦! 今天下载了签约协议,这对我来说是第一次! 超兴奋!呵呵! 所以小的在此请假一天, 因为手头没有存稿了,只能晚上加班赶稿,明天再发。 还有读者问我为什么索兰达不知去向? 其实,我并没有忘记索兰达, 剧透一下 她现在正在跟阿奇拉穿行于砂骑之国与冰沼之国间的荒原 等到达裂谷带,会有一场好戏等着她们。 生性本恶的人总归没有救赎的机会。 呵呵。 《凤乱九宫》打印协议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端阳出游,请假三天之第一天 各位亲爱的读者和朋友们,值此端阳佳节,小可欲请假三天,带上老公孩子出行游玩,此为第一天也。 《凤乱九宫》端阳出游,请假三天之第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端阳出游,请假三天之第二天 各位亲爱的读者和朋友们,值此端阳佳节,小可欲请假三天,带上老公孩子出行游玩,此为第二天也。 《凤乱九宫》端阳出游,请假三天之第二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端阳出游,请假三天之第三天 各位亲爱的读者和朋友们,值此端阳佳节,小可欲请假三天,带上老公孩子出行游玩,此为第三天,也就是最后一天。 《凤乱九宫》端阳出游,请假三天之第三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名作欣赏 //u阅读网 伊尔明斯特警觉地抬起头从外面传來一阵特别尖利的金属声那是刀剑碰在石头上发出來的他本來就知道有人要捕杀自己此刻便轻声起身合上手里的魔法书竖着耳朵专心听着很快他露出笑容他们果真來了一个精灵嘴里正对另一个同伙骂骂咧咧 伊尔回想着撒舍讲过这里的建筑布局这座城堡里……什么也沒有只有这间大厅处在城堡的中心那些來捕杀他的精灵很可能就在几步之外也可能还要跋涉个把小时但他们的目的确凿无疑否则为什么有人会叫伙伴“嘘……安静” 伊尔站在原地胳膊肘下夹着魔法书使劲考虑着对策他还能用法杖再遁身一次把自己传到别的地方去可这样一來他就再沒机会使用他自己的远程遁身术况且在整个科曼多他唯一想得起來的地方就只剩时代之藏穴了可天知道藏穴里有什么高等防御手段阻止盗贼钻进钻出啊最好的办法还是藏起來因为他手上沾的精灵血越多就越是让他的精灵朋友们为难争取让他留在此地的可能性也就越小而蜜斯特拉所布置的计划也就越沒有可能完成当然想在一群敏感灵活的精灵捕手里藏起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蜜斯特拉只赐给他一道杀戮法术可不是一整打要是他沒藏好就只有暴露在一大群做好捕猎准备的精灵之中杀掉其中一个再被他们干掉 一只小鬼从半空飞扑下來发出一阵微弱的响声听上去似乎是嘲讽的嬉笑可阿森兰特人突然灵机一动沒错变成鬼魂的样子 他赶忙上前两步仔细看看鬼魂消失的方向果然有了新发现:一面墙顶端有一条裂缝那条裂缝对他來说当然太小藏不下他的身体可藏一本魔法书却是绰绰有余的 麦嘉拉教过他鬼形变身法能让他在不太长的时间里反复变身为鬼魂和本形每次变身持续时间只有九分钟超出的话魔法就会中断而等他第四次恢复本形也意味着结束本次施法 伊尔变成一道影子高高地飞起來刚飞到墙缝的高度就听见很近的某处传來摩擦声应该是靴子从石头上踩滑所致很明显对手们已经赶來他沒有太多时间了 黑暗里冲出一群脸色苍白又黑乎乎的东西显然是被伊尔激怒了他吃了一惊差点摔个跟头但幸好及时闪身躲过鬼魂围在他身边那情形真让人印象深刻紧接着它们成群结队地从一个角落涌出來朝另外的空地飞去看來德拉德戈的幽灵虽不太喜欢人形入侵者却也更不喜欢别的鬼魂 伊尔到了罅隙处侧身飘进去它通往一个小而狭窄的房间看得出原先是一间大得多的居室但屋顶早已坍塌地上散落了一地骸骨大概是精灵的骨头吧如果他在这里耗费的时间太长不知那些幽灵会不会这么简单地放过他可惜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他环顾四周发现空气中弥漫着淡紫色的薄雾那是什么魔法当然是可是什么魔法呢不管它是什么伊尔暂时沒感到有什么异常反应并仍然保持毫无重量的飞影形态浮到小房间的另外一端 那道墙上有一些透光孔以前一定是用來安放横梁的鬼魂能轻而易举地钻过这些洞通往外面开阔的天空伊尔从这个小孔里看到第一个爬上來的精灵他踏在碎石上手里高高扬着剑如果伊尔沒记错的话这人叫伊唯安·瑟逻一个嗜血的年轻精灵 倒塌的墙上还有一个满是锯齿、边缘参差不齐的孔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能从这个洞里钻过去如果他受得了那些尖利的石头从身体狠狠切割过去的感觉但从这个小孔里刚好能看到一条甬道连接了伊唯安所在的城堡外墙以及伊尔先前学习的黑暗大厅向洞孔外望去下面是一座新近倒塌圆塔基座周围则是一片瓦砾伊唯安脚下刚好有一条小道通往一间接待室又穿过圆塔这条小道异常狭窄充满令人窒息的灰尘走过去就是伊尔放魔法书的大厅甬道并不长伊唯安的动作又相当迅速 阿森兰特人实在沒有太多时间了伊尔降落到满是骨头的地面变回原形使劲把裤子往下一拉 在哈桑塔当小偷的经历给伊尔留下了好些宝贵的财富比如他习惯性地在下腹部缠有一卷长长的结实细绳现在他把绳子放开从墙缝里扔出去大半截另一头则拴在骨头房间的房梁上他一手提起裤子重新变成鬼魂从缝隙里钻回去拿魔法书 等钻过墙缝他把魔法书紧紧绑在绳子上一阵鬼鬼祟祟的声音从甬道里传过來这说明伊唯安和其他猎手已经闯入古堡离他只有几步之遥他们一定看见他了他的裤子掉在脚踝上还急急忙忙地用绳子绑着一本书 伊尔又变成鬼魂飞快地跳进空中钻过罅隙回到满是碎骨的小房间接着又变回人形屏息凝气使劲往回拉着绳子魔法就快失效了他得赶快把事情办完这时魔法书已经安全地卡进墙缝簌簌地落下一阵灰尘他一把提起裤子拴好腰带留下书和那一团乱糟糟的绳子等眼前的事情结束之后再來整理 他再次变成灰色的虚无体钻出缝隙里往外瞅着伊唯安刚钻进大厅留心到灰尘掉落下來的高墙伊尔赶快把头伸回來免得精灵看见他他悬在黑暗里使劲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关于这一点精灵们大概早已经决定好了就是杀掉他 过了不久伊尔钻进倒塌的房间打了一阵冷战一只真正的鬼魂开始骚扰他从他身体里不停地钻过去呜呜地低号飞回那间满是精灵的大厅 下面响起惊叫声一道魔法闪过伊尔冷冷一笑从横梁洞里把自己扯进另一个房间在城堡里到处漂流仔细观察着当前局势 他看到的情形并不能令人感到振奋这是一座相当浩大宏伟的废墟但归根结底是一大座废墟唯一完整的房间就是方才他看见的圆塔基座那里了至少有九个精灵手里握着剑攥着各种不知名的魔法逐一巡游在曾经辉煌壮丽的德拉德戈城堡他们身后又至少有三只幽灵像鬼影蝙蝠一样上下飞舞只是无法真正伤到对手 可不管怎么说真正的麻烦是坐在不远处废墟旁的四个精灵法师他们发出的魔法是一种薄薄的雾气笼罩着整个空间这就是先前伊尔在小房间里看见淡紫色光雾的來源而且现在整个城堡都已经被包围在它里面了 伊尔浮回小房间变回人形肩膀靠在坚硬的石头堆上小心翼翼地叹了一口气现在最好别再用鬼形变身法 他从腰带上抽出法杖让它悬浮在半空中慎重地唤醒它蕴含的能量手指尖传來发麻的刺痛感伊尔明白精灵们正在用探测法只要他一用法杖就会被发现果然下面立刻传來他们兴奋的叫声但法杖已经复制好对方使用的淡紫色光雾术原來这是一道阻止对手使用远程遁身术的防护魔法只要对手想要遁身那雾气就能把施术者从里到外烧成烤鸭 他被困在这座城堡里了除非现在他能用脚走出这里要么就重新用别的鬼魂变形法飞出这里而选择前者就意味着跟这十多个精灵武士痛打一场再直奔四个法师布下的符咒除非他获胜才能走出城堡所有的人都等着这个难对付的人类现身急切地渴望杀掉他 伊尔苦思冥想下一步的计划法杖落入他手中重新插回腰带他躺在黑暗里身边到处是碎石和骸骨有如乱麻的绳子拴着魔法书卡在鼻子顶上的破墙缝里隔着墙的大厅下面众精灵用剑敲打着碎石大声议论“可恶的人类”到底会藏在哪里先前用过的探测术告诉他们他一定就在附近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想到挖墙和扒洞的办法了 “蜜斯特拉”伊尔明斯特呼着气合上眼睛默默祈祷:“女神请您快帮帮我对方拥有的魔法和人手都太多了如果我轻易选择跟他们开战有很多人会死掉的现在我该怎么办请指引我掌管神秘的圣女我前往本地一切行为皆谨遵您的教导并无过错呀” 慢慢地他从瓦砾堆上半悬起來诸神啊难道他紧张得神经错乱了么不不对他是千真万确地浮起來了在脑海里他的祈祷之词翻滚着涌向了遥远空旷的彼方一个黑色的东西从那空旷和虚无之中渐渐显出來靠近他那是一个光滑的、带有深色光泽的、小小的、颤动着的东西智慧宝石阿拉瑟特菈莱家族的信物 它现在不是该戴在奥塞拉斯·阿拉瑟特菈莱额头上吗可如今它直奔伊尔而來不可思议地变成巨大的球体把他紧紧包在里面他盘旋在球体深黑的内核里随圆形的曲线上下波荡这一定是伊尔在信物留下的记忆虽然智慧宝石里留下的信息浩如烟海但他的记忆竟然也有一席之地呢 哦敬爱的蜜斯特拉神请保佑我赐福我吧这个想法一闪念一阵混沌意识猛烈地冲击而來几乎要把他撕裂他转身想跑但不管他跑到哪里意识的冲击都近在咫尺救命啊它就在他头顶它想要吞沒他 “快听有人在说胡话呢一定是那个人类他就在我们头上哪个地方”这些精灵语从四面八方低沉地压到伊尔身上隆隆作响 这一片混沌之声几乎把他的耳朵震聋鲜血涌进他的眼耳口鼻狠狠地把他扯进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 ,[] 温馨提示: 在u阅读网发布,本站提供阅读,同时本站提供全文阅读和凤乱九宫txt全集下载。凤乱九宫在手机ap站同步更新,请使用手机访问m.阅读。 装修,请个假之第一天 呜呜,这场旷日持久的装修之战真是让人累觉不爱了!大家要等我啊! 等我两天时间,我就回来!千万不要停看啊!等着我回来! 《凤乱九宫》装修,请个假之第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沉吟精品(这不是我的文哦) “朋友?”雷格巴坦满怀希望地问。 崔斯特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场架是可以不用打了。尽管如此,黑暗精灵的内心仍旧存有一丝怀疑。豺狼人也曾经问自己一模一样的问题,但最后崔斯特却不得不杀了他们。更何况,山丘巨人和杀害农夫全家的犬魔显然有着某种程度的关系。 “什么样的朋友?”崔斯特犹豫地问,希望能从山丘巨人口中听到不一样的答案。 “一起杀人的朋友呀。”雷格巴坦回答,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崔斯特再也按耐不住,他狂吼,发疯似地用力摇头,扬起满头白发。腰际的弯刀带着怒气出鞘。就在那一瞬间,山丘巨人触动了陷阱。 “杀了你!”雷格巳坦发觉情势不对,举起粗木棒想向前走。但是不知何时,山丘巨人的脚踝被一根柔软的树枝紧紧缠住,这一步竟然跨不出去。 崔斯特极力压抑自己动手的冲动。不仅是由于陷阱已经发动,更因为身体状况不允许。 愤怒的山丘巨人低头察看自己的脚踝。严格说来,树枝并不算是很好的陷阱材料,形成的结也不怎么坚固,如果雷格巴坦冷静一点,弯下身去解陷阱,那么他很快就能脱身。但山丘巨人却没有这种智慧。 “杀了你!”雷格巴坦咆哮着,一面使劲用脚扯动树枝,想直接破坏陷阱。然而,在山丘巨人身后,树枝另一头所绑的岩石突然受到大力拉扯,它飞离地面,直接击中山丘巨人的背部。 雷格巳坦威胁的喊叫声突然变成痛苦的哀嚎,手上的粗木棒也掉落地面。山丘巨人一手抚着背,无力地跪了下来。 崔斯特迟疑了起来。要趁机逃走,还是干脆杀了对方?以山丘巨人的伤势,短时间内不太可能追上来。尽管自己的安全已经获得保障,但黑暗精灵却忘不了雷格巴坦说着要一起杀人时的神情。 “如果放着你不管,有多少家庭要毁在你手上?”崔斯特用黑暗精灵语问。 雷格巴坦听不懂,只是不断地低吼。 “多少?”崔斯特又问。黑暗精灵抓紧刀柄,目露凶光。 事情很快就结束了。 ??? 当桑达巴城的队伍(多芙?鹰手、三名战士、和矮人学者弗烈特)在稍后到达马多巴时,班森?戴摩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村长热心地提供丰富的食物和舒适的休息处,一些好奇的村民也围在一旁东张西望。但游侠一听到李斯特登家发生的惨剧,马上就要求村长带自己到惨案发生的地点察看。 然而,一到达村子西边的农庄,多芙的脸上立刻露出失望的神情。地上乱七八糟的足迹掩盖了重要的线索,而屋子里的东西,甚至连尸体,都被翻动过了,整个现场一片混乱。尽管如此,游侠和她经验老道的伙伴们仍旧分头展开地毯式的搜查,不放过任何可能遗留下来的蛛丝马迹。 “你们这群笨蛋!”当调查告一段落时,弗烈特开骂了。“看看你们做的好事,这简直是在帮助敌人嘛!” 村长和村民困窘地低下头。但满面怒容的罗狄却卷起袖子,想找瘦小矮人的麻烦。多芙连忙上前调停。 “你们破坏了一些线索,”多芙一面小心地走到弗烈特和粗壮猎人中间,一面向村民说明。游侠曾经听过不少关于罗狄的传言,大多数都是猎人冲动和暴躁的事迹。 “我们不是有意的,”村长试着辩解。 “我知道,”多芙回答。“任何人遇到这种情形,都会这么做的。” “任何菜鸟,”弗烈特火上加油。 “闭上你的嘴!”罗狄大吼,他的狗也跟着狂吠。 “先生,请冷静一点,”多芙说。“大家都是自己人,就别计较了。我们还有共同的敌人要对付。” “菜鸟?”罗狄对游侠大吼。“死在我斧下的人可是不计其数!区区一个黑暗精灵,大爷根本不放在眼里!” “确定是黑暗精灵干的吗?”多芙怀疑。 罗狄对旁边一位农夫点头示意,后者立刻拿出卧室里找到的断刀。 “黑暗精灵的武器,”罗狄粗鲁地回答。接着,他又指指自己脸上的伤疤。“我可是看得很清楚!” 多芙一看就知道,猎人脸上的伤口不是锐利的弯刀造成的,但她没有戳破对方的牛皮。 “还有黑暗精灵的脚印,”罗狄说。“这些脚印,和我们在蓝莓田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多芙指指谷仓,提出不同的意见。“打破谷仓门的人,一定有很大的力气。而且,谷仓里较年轻的那位死者,看来也不像是被黑暗精灵杀死的。” 罗秋依然坚持己见。“黑暗精灵养了宠物,一只大黑豹,很大一只!” 多芙觉得事情并不单纯。附近没有黑豹的脚印,而且谷仓里年轻死者的伤口也不像任何黑豹的杰作。不过,这些话她并没有说出口。多芙知道粗鲁而傲慢的猎人不容许别人质疑他所下的结论。 “喂,你们也该看够了,让我们做点正经事,”罗狄高声说。“去追黑暗精灵吧,我的狗已经等不及啦!” 多芙向村长投去意味深沉的一眼。戴摩困窘地转过身,不敢面对游侠的目光。 “罗狄和你们一起去,”村长嗫嚅地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看到游侠行事的冷静,再想想猎人的鲁莽,戴摩实在非常后悔自己答应让猎人一起去捉拿黑暗精灵。如果能让游侠全权处理就好了。可是,约定终究是约定,不能反悔。 “村子里只有罗狄和你们去,”村长解释。“他是经验丰富的猎人,对附近的地形也很熟,应该可以帮得上忙。” 多芙再度让步。弗烈特气得猛咬胡子。 “天色已经暗了,”游侠说。“明天天一亮我们再出发。” “黑暗精灵都已经走了那么久!”罗狄抗议。“应该立刻追上去才对。” “你认为黑暗精灵急着逃走,”多芙冷静地回答,不过,这次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讽刺。“我可不这么想。你怎么知道黑暗精灵或黑暗精灵部队,是不是躲在附近?你想被伏击吗,麦葛斯特?请问你想在黑夜里和黑暗精灵交手吗?”罗狄满面通红,答不出话来。 猎人双手一挥,悻悻然地转身离开。狗儿则跟在他身后。 村长想招待多芙和她同伴到自己家过夜,但游侠拒绝了,她决定留在李斯特登家。没多久,村长便带着村民离开,而罗狄则开始在附近扎营,显然是要监视多芙的行动。游侠不禁开始认真思考,麦葛斯特为何如此不计代价想找黑暗精灵,他是不是想报私仇? “你真的打算让那只野兽跟着?”当弗烈特、多芙、和加布里尔围着营火坐下时,矮人忍不住发问。精灵弓箭手和另一位战士则到附近巡逻去了。 “亲爱的弗烈特,我们是在别人的村子里呀,”多芙说。“而且,罗狄对这个区域的了解也可以提供不少助益。” “可是,那家伙那么脏,”矮人知道辩不过游侠,便咕哝着摊开睡袋,背对二人赌气睡觉去了。多芙和加布里尔相视一笑。 “好个拿鹅毛笔的,”加布里尔低声笑着。但战士发现游侠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变得严肃了起来。 “怎么了,鹰手女士?”加布里尔问。 多芙耸耸肩。“这里发生的事有点蹊跷,”她说。 “杀了谷仓里那个女人的,不是黑豹,”加布里尔也注意到了。 “杀了农夫的,恐怕也不是黑暗精灵,”多芙接口。“死者脖子上的勒痕那么深,几乎把头整个扯了下来。只有巨人才拥有如此大的力量。” “魔法?”加布里尔问。 多芙再度耸了耸肩。“我们的学者说,黑暗精灵的施法手腕比这细腻多了,”她望向弗烈特。矮人已经睡着了,发出规律的鼾声。“而且完成度也较高。弗烈特不相信是黑暗精灵打破谷仓的门,并杀死这些人。凶手恐怕另有其人。” “脚印有两对,”加布里尔说。“而且相隔一天以上。” “深浅也不一样,”多芙说。“第二对脚印才符合黑暗精灵的体重。第一对脚印,也就是凶手的脚印,比较深。” “会不会是黑暗精灵的手下?”加布里尔推测。“也许是从其他界域召唤来的。黑暗精灵隔天再来农庄察看结果?”这次,连加布里尔自己也疑惑地耸起了肩。 “我们会查出来的。”游侠回答。加布里尔点起烟斗,多芙则加入了矮人的行列。 ??? “喔,主人,”特法尼斯找到死去的大魔,不禁低呼。变身一半的乌古鲁以可笑的姿态躺在悬崖下方。虽然特法尼斯并不真正在乎乌古鲁和肯法那,但犬魔兄弟的死亡意味着小妖精的生活即将有所改变。特法尼斯和乌古鲁是为了互相利用才在一起的。在遇见犬魔之前,小妖精只能靠偷取附近村落的食物维生。尽管日子还算过得去,但生活却很孤单,也缺乏刺激。 乌古鲁的到来改变了这一切。紫色犬魔的手下提供小妖精保护和同伴,而嗜杀且狡猾的乌古鲁,总是可以派给特法尼斯一个又一个的重要任务。 现在,乌古鲁和肯法那都死了,小妖精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只能黯然离开。 “还有雷格巴坦呀?”特法尼斯突然想起,山丘巨人也许会是一名好同伴。小妖精很快地找到雷格巴坦的足迹,山丘巨人离开这附近,跑到深山里去了。特法尼斯兴奋地拍着手,沿着足迹一溜烟地消失,开始找寻新同伴。 ??? 崔斯特?杜垩登孤独地站在山顶,最后一次俯瞰马多巴的灯火。来到地面世界以后发生了那么多事,黑暗精灵发现,地面世界几乎和幽暗地域一样血腥野蛮。农夫一家人带给崔斯特的所有希望都破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止尽的罪恶感和挥之不去的梦魇。 黑暗精灵的身体状况已经稍稍恢复。虽然全身肌肉酸痛,但手臂和腿上的伤口都不再流血,呼吸也顺畅多了,伤势应该很快就可以痊愈。 崔斯特凝视着远方的马多巴。这里,终究无法成为自己的家。但,这也许是一件好事,崔斯特不禁这么想。 第九章追逐 “什么东西?”弗烈特躲在多芙的绿色斗篷后面,好奇地探头探脑。 多芙,甚至连罗狄,都采取了极为谨慎的态度,缓缓接近这个从没见过的生物。这个生物一动也不动,似乎已经死了。它的体型非常巨大,上半身像地精,下半身像狼,看起来非常诡异。 在确定这个奇怪的生物已经死亡之后,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多芙弯下腰,用刀轻拍死去生物的手臂。 “我想,这个东西可能死去超过一天了,”她说。 “可是,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弗烈特再度提出问题。 “杂种,”罗狄低声回答。 多芙仔细地察看死去的生物,特别是上半身和下半身的接合处。她发现,尸体上有许多爪子的抓痕,似乎是由大型的猫科动物造成的。 “变形的法术,”加布里尔一面猜测,一面保持着高度警戒,留意四周的动静。 多芙点头同意。“没错,变形一半时被杀死的,” “从没听过地精会施法的,”罗狄提出异议。 “有,”弗烈特说,一面用手抚平衬衫袖子上的皱折。“当然有了。地精葛鲁比,外号笨蛋,他假装自己是个大法师,并且……” 此时,上方传来口哨声,打断了矮人的长篇大论。精灵弓箭手,凯林迪尔,站在崖顶向众人挥舞双手。“这里,”弓箭手大喊。“有两个死地精,还有一个奇怪的死巨人,” 多芙打量一下悬崖,以她的身手,要爬上去不成问题。不过,游侠的眼角瞄到可怜兮兮的矮人,她叹了一口气,决定回头多绕一里,走别的路上山。“你留在这里,”多芙对加布里尔说。扑克脸的人类战士点点头,走到树林中一处视野良好,又有隐蔽性的地方守卫着。其他人则开始回头。 走到一半,多芙一群人遇到了队伍里的第三位成员,达尔达。短小精悍的人类战士正揪着胡子,蹲在地上检视一块看起来像是犁头的东西。 “那是李斯特登家的东西!”罗狄大喊。“我曾在农庄后面看过,巴索雷谬本来打算修理它的!” “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多芙问。 “上面有血迹,”达尔达说着,一面把犁头沾有血迹的那面给大家看。战士已经把附近搜寻过一遍,最后又回到发现犁头的地点。“某个不幸的家伙狠狠地撞上这玩意,”达尔达低头沉思。“然后,可能掉到悬崖下了。” 多芙把脸上的头发往后拨,纤细的手托住下巴,陷入沉思之中。她想把所有的发现连结起来,整理出一个头绪。可是,线索太少了。大家都安静不语。不久,恼怒的多芙双手一摊,投降了,他们又开始向悬崖上方前进。过几个弯,一行人便到了崖顶。多芙走到悬崖边,往下寻找加布里尔的身影。扑克脸的战士看到她,马上做了个手势,表示下面一切正常。 “这里,”凯林迪尔招手,带领大家进入洞穴内。当多芙穿过门帘,走到第二个房间时,事情发生的经过便逐渐明朗了起来。 “犬魔幼兽!”弗烈特看到红色巨人的尸体,大声惊叫。 “犬魔?”罗狄一头雾水。 “没错,”弗烈特说。“这解释了悬崖下那其半地精半狼的尸体。” “变身一半时遭到袭击,”达尔达接着推测。“变身完成之前,身上原有的伤口,加上落地的冲击力要了他的命。” “犬魔?”罗狄发现没人理他,生气地大吼。猎人听不懂其他人的讨论,他一点也不喜欢这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 “另一个界域的生物,”弗烈特解释。“听说是火焚界。犬魔会把自己的幼兽送到别的界域,在那里掠食并成长。”他停下来想了一会。“掠食……” “谷仓里那个女的!”多芙说。 所有人都豁然开朗,不住地点头。只有罗狄,依然顽固地坚持自己原先的理论。“农夫是黑暗精灵杀的!”他大吼。 “农庄里找到的那把断刀,你带在身上吗?”多芙问。罗狄低头在自己皮制外衣的口袋中翻找一会,然后拿了出来。 多芙接过断刀,弯下腰检视犬魔的尸体。她发现犬魔身上的多处伤痕,特别是喉咙上的致命伤,都和断刀的刀刃符合。 “你说过,黑暗精灵有两把弯刀,”多芙拨弄着断刀问着。 “那是村长告诉你的,”罗狄纠正她。“其实,那是李斯特登家的长子说的。我遇到黑暗精灵时……”猎人一面解释,一面要回了断刀。“……他只拿着一把弯刀。就是杀害农夫全家的那把!”罗狄故意隐瞒了自己和黑暗精灵交手时,对方腰际配着两副刀鞘的事实。 多芙摇摇头,不相信猎人的说法。“黑暗精灵杀了犬魔,”她说。“伤口和刀刃符合。我想,黑暗精灵应该还有一把相同的弯刀。我敢打赌,如果你去看看门口那些地精的尸体,一定会发现他们喉咙上的伤痕也符合断刀的刀刃。” “也符合李斯特登全家身上的伤口,”罗狄怒声回答。 多芙觉得。自己最好就此住口,不可理喻的猎人八成不会接受别人的看法。不过,讨厌罗狄的矮人在这时开口,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想法。“农夫是犬魔杀的,”弗烈特想起农庄里有两对足迹。“是变身成黑暗精灵的犬魔下的手!” 罗狄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多芙连忙对矮人使眼色,要他闭嘴。可是,矮人误解了多芙的意思,以为游侠对自己的推理佩服得五体投地,便越说越大声。“没错,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会有两对足迹了。较早较深的那对脚印就是犬……” “那么,悬崖下的那具尸体该怎么说?”达尔达明了多芙的用意,出声打断了矮人的长篇大论。“他的伤口也符合断刀的刀刃吗?” 多芙对达尔达微微点头,感谢他的帮忙,接着便开始沉思。“有一些可能符合,”她说。“不过,悬崖下的犬魔应该是黑豹杀的……”多芙望向罗狄。“……就是你之前提过,黑暗精灵养的那只宠物。” 罗狄用力踹了犬魔尸体一脚。“农夫,是黑暗精灵杀的!”他大吼。猎人上次面对黑暗精灵时,损失了一只狗和一只耳朵,他想找藉口报仇,也不愿意失去独拿二千枚金币的机会。 这个时候,洞穴外传来凯林迪尔的呼叫声,双方毫无交集的讨论也不得不告一段落。其实,多芙和罗狄都不是很愿意就这个问题再继续争执下去。精灵弓箭手把游侠带到洞穴内之后,就到别处搜查去了。很显然地,他发现了新的线索。 经典经典(这不是我的文哦) 《龙枪》第二部序章 他上一次听到人类的声音,已经是三百多年前的事情了。确切地说,是他上一次听到人类说话。这期间,他听到过尖叫声;它是那些前来达加堡对抗他的人所喊出来的,最终在血涌喉头的急促喘息中戛然而止。 索思爵士受不了那些蠢货。他受不了那些寻找神秘宝藏的人。他受不了那些自告奋勇要为民除害的人,因为他很清楚事实(谁又比这位亲身实践过骑士使命的人更清楚呢?)。他知道骑士们是多么自私自利,这些家伙只对荣誉和聆听吟游诗人传颂他们的名字感兴趣。他透过外表光亮的盔甲,直视他们受到玷污的灵魂。当他现身时,他们便全然丧失了勇气,咔嗒一声跪下,身体在光亮的盔甲里瑟瑟发抖,嘴里不停地乞求饶命。 索思爵士一个都没有放过。 谁又曾怜悯过他?谁又曾听过他的哀嚎?而现在呢?诸神已经回来了,但他自视甚高,不愿请求帕拉丁的宽恕。索思爵士不相信自己能够得到宽恕,在内心深处,死灵骑士也认为他不该得到宽恕。 废弃城堡的宏伟大厅里,他坐在王座上,夜复一夜地聆听精灵女子的歌唱,他和这些灵魂一样受到了诅咒,不得不聆听讲述他罪行的歌谣。她们唱的是一位高贵英俊的骑士激情难抑,引诱了一名精灵少女,并让她怀了身孕。 她们唱到了遭到丈夫背叛的妻子默默地离开,而精灵少女被迎到达加堡。她们唱到了当新任妻子得知真相时万分惊骇,于是向诸神祈祷,说索思并非不可救药,恳请他们赐给索思一个赎罪的机会。她们唱出了诸神的答复:洛恩(loren)·索思爵士受命劝说教皇放弃称神的念头,从而平息诸神的愤怒。索思本来可以阻止大灾变的发生,挽救成千上万条无辜的生命,而他能光耀门庭,泽被后世。 她们唱到了索思旅行到伊斯塔,决定冒着迷失自我的风险拯救人类。她们唱到了她们自己,一群受到诅咒的精灵女子半路拦住他,编造出关于他爱人的谎言。她们唱到了红杏出墙、私怀野种。她们唱到了索思怒气冲天,纵马奔回城堡,然后如何把妻子揪出来,公开指责她是个**,孩子是个野种。她们唱到了诸神朝伊斯塔投下燃烧的大山,登时地动山摇,装有上百支烛火的巨大吊灯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砸在他妻儿的身上。她们唱到了他本来能够救起妻儿,但复仇的渴望是如此强烈,他无动于衷地看着妻子的头发着火,听着孩子全身起泡时癫狂的尖叫。她们每晚都在唱,他是如何绝情地转身走开。 她们最后唱到了——而他将永远聆听妻子对他的诅咒——他会永生不死,这位献身给死亡与黑暗的骑士,被迫无休无止地反思其罪过,以分计秒,度日如年,时间对他来说空洞且虚无,犹如未得救赎的灵魂一般冰冷。 这许多年来,索思都没有听见过有人对他说话,当这声音响起时,他一时间以为那是他黑暗冥想的一部分,因此没有在意。 “索思爵士,我喊了你三次,”那声音的语调十分傲慢,因为对方的不理睬而怒气冲冲。“你怎么不答应?” 死灵骑士的盔甲烧得焦黑,且沾有血渍。索思从头盔的目窗里望出去,看见了一个衣着华贵的漂亮女人,有如她所统治的无底深渊一般黑暗冰冷。 “塔克西丝,”他说道,却没有起身。 “是塔克西丝女王,”她不高兴地说道。 “你不是我的女王,”他说。 塔克西丝低头瞪着他,模样改变了。她从一个人类女性变化成一只庞大的巨龙,长有五个翻来腾去、嘶嘶作响的头颅。这可怕的怪物凌驾在索思头顶,五个头全都发出愤怒的尖啸。 “光明之神造就了你,但我可以毁灭你!”塔克西丝嘶声说道。龙嘴里的尖牙滴着涎水,恶狠狠地朝着他。“我会把你扔进无底深渊,永远地毁灭你、折磨你。” 这位女神的怒火曾经破坏了一个世界,然而索思爵士并不为此感到害怕。他不但没有下跪,而且纹丝不动,镇定自若。索思稳稳地坐在王座上,燃烧的双眼淡淡地看着她,毫不畏惧。 “你所谓的折磨和我现在承受的有什么区别?”他平静地问道。 五个头停止了威胁的动作,在他头顶晃荡起来,五个大脑全都糊涂了。片刻之后,巨龙消失了,女人重又出现,她的唇边挂上微笑,用诱惑力十足的语调叽叽咕咕地劝说起来。 “我不是来这里吵架的,这位大人。虽然你曾伤害过我,伤得很深,但我准备宽恕你。” “我什么时候伤害你了,塔克西丝?”他问道。虽然已经没有了脸庞,但他似乎露出了嘲讽的微笑。 “你为黑暗的事业效命——”她说道。 索思爵士做出了一个否认的手势,表示他不为任何事业效命,包括他自己的在内。 “——但在我们发动的伟大战争中,你只是袖手旁观,”塔克西丝说道。“如果你愿意效命于艾瑞阿卡斯皇帝,他会非常荣幸——” 索思爵士那双燃烧的眼睛闪烁着异彩,但是自我陶醉的塔克西丝并没有注意到。 “别人都在浴血奋战,”她讥讽道,“你却把自己锁在这座烧焦的城堡里,没日没夜地哀叹你那悲惨的命运。” “据我所知,夫人,”索思冷冷地说,“你的皇帝已经打赢了。现在安塞隆的大部分地区都归他统治。你不需要我和我的军队,所以,请你离开,让我一个人待着。” 塔克西丝注视着死灵骑士。冷风灌入残垣断壁,把她纠结的黑发吹得上下飞舞。那些黑色的发丝让索思想起了巨龙的头颅。 “没错,我们就要赢了,”塔克西丝说道,“我毫不怀疑我们会取得最终的胜利。不过,我有话要对你说,只告诉你一个人。光明诸神没有我所预料的那么不堪一击。情况……嗯……有些复杂。艾瑞阿卡斯皇帝和我手下的龙骑非常希望得到你的帮助。” 情况有些复杂,她刚才是这么说的。索思爵士对那些“复杂情况”清楚得很。她所吹嘘的龙骑将死了一个。其他龙骑将都想要权力之冠,他们表面上团结一致,暗地里则勾心斗角。奎灵那斯提的精灵们躲过了龙军的屠杀。索巴丁的矮人也击败了龙军,将黑暗势力赶出了山底王国。索兰尼亚骑士是战败了,但是一息尚存。他们希望有人能统领大局,而这种人随时都可能出现。 至今还未参战的金属龙也开始躁动不安,他们认为之前可能犯了个错误。如果帕拉丁手下那些强大的金龙、银龙站在光明的一边参战,那么五色龙的麻烦就大了。塔克西丝需要迅速控制安塞隆,一切都要赶在金属龙介入战事之前,赶在日益清醒的光明势力组成联盟之前,赶在索兰尼亚骑士找到一位英雄之前。 “我有个条件,塔克西丝,”索思爵士说道。 女王那双黑暗的眼睛燃起了怒火。她不习惯接受什么条件。她习惯于发号施令,让对方无条件服从。然而,她此时不得不按捺怒气。她最有效的武器便是制造恐惧,但在这位失去了一切、已经无所惧怕的死灵骑士面前,这种武器毫无用处。 “你有什么条件?” “我只为值得我尊敬的人效命,”索思爵士说道。“因此,若有一位龙骑将能勇敢地独自来到达加堡过夜,我就带上我的军队,心甘情愿地为其效命。也可以这么说,我要一位能独自在达加堡过夜,并且能活下来的龙骑将。这位龙骑将必须是自愿前来,而不是在你或其他人的强迫下,”索思爵士补充了一句,他很清楚女神是怎么想的。 塔克西丝无声地瞪着死灵骑士。如果不是因为需要他,塔克西丝的怒火洪流早就席卷过去,把他撕成碎片吃到肚子里。 但是,塔克西丝需要他,而他不需要塔克西丝。 “我会把你的话转告给我的龙骑将,”塔克西丝最后说道。 “那位大人必须独自前来,”索思复述道,“而且是出于自愿。” 塔克西丝没有屈尊回答。她转过身,冲进那片黑暗当中。那首哀怨的歌曲依然在回响,在永不休止地吟唱索思的悲惨一生。 经典赏析(这不是我的文哦) 3地海彼岸 娥蘇拉·勒瑰恩,,著 蔡美玲,,譯 第一章山梨树 涌泉庭内,三月煦阳穿透白杨树及榆树的嫩叶,怡人眼目。泉水在阴影与光亮之间,喷涌淌漾。这露天内庭的周围是四面高耸的石墙,石墙之外有诸多厅室、院落、甬道、穿堂、塔楼、以及柔克学院「宏轩馆」的厚重外壁。这层厚壁耐得住任何战火、地震与海潮的侵袭,因为它除了以石材打造之外,还明显添注魔法。柔克学院是「智者之岛」,是传授魔法技艺的地方。因此,宏轩馆等于是巫艺学院,也是巫术中心所在。至于宏轩馆的中心,就是这个远离外墙的小内庭。这里,喷泉恒涌,树木终年昂立于晴日、雨水或星光之下。 距离喷泉最近的树,是株壮硕的山梨树,它的根柢隆茂,甚至进裂了大理石地面。裂缝被鲜绿苔藓填满,一条条一缕缕,由密草滋长的喷泉池周围向四方伸展。有个男孩坐在低矮的大理石与苔藓隆起处,他的目光跟随喷泉最中心的水柱起落。这男孩几乎已成人,但究竟是少年。他身材颀瘦,衣着富贵。他的面貌可能让金色古铜镕铸过,才会显得那么模塑精良、那么安定稳静。 他背后大约十五步距离,在内庭中心那块小草坪的另一头,有个男人仿佛「站」在树下,由于光影跃动,很难确定。但可确定的是,那里有个文风不动的白衣男人。男孩凝望喷泉时,这男人凝望男孩。四下悄然静定,只有树叶轻舞、流水戏跃、以及喷泉不歇的歌唱。 男人上前,徐风轻拂山梨树初发的嫩叶。男孩敏捷跳起來站好,向男人鞠躬行礼,尊称一声:「**师。」 男人在他面前停步。这男人不高,但躯干挺直有力。他披了一件有帽兜的羊毛白斗篷,斗篷帽兜垂肩,露出脸庞,面色赭红,鹰勾鼻,一边脸颊有疤,双目炯炯,说话却和煦:「这涌泉庭是个宜人的歇脚处。」男孩沒來得及道歉,他又接着说:「你远道而來,尚未休息,就继续坐吧。」 他跪在白色的池缘,伸手碰触由喷泉高盆流下來的一圈水滴,让泉水由指间向下流。男孩坐回隆起的大理石上。两人片刻无语。 「你是英拉德岛与英拉德群岛亲王的公子,莫瑞德领主的后裔。」**师说:「地海群岛最悠久、最磊落的世袭传承,就属你们家族了。我见过英拉德岛的春季果园、贝里拉的金色屋顶,,大家都是怎么叫你的,」 「他们叫我『亚刃』。」 「那应该是你们岛上的方言用语。你们平常说到这两字时,指的是什么,」 男孩回答:「是『剑』。」 **师点头。两人再度静默不语。后來是男孩先开口,既非无礼,也无胆怯:「我以为**师通晓所有语言。」 男人注视喷泉,摇头。 「也知道所有名字,,」 「所有名字,惟有说『太初语』,从深海举升诸岛的兮果乙,才知道所有名字。」男人炯亮锐利的目光盯着亚刃的脸庞。「当然,假如有必要知道你的真名,我自然会知道。但目前沒有必要。所以现在起,我就叫你『亚刃』。而我是『雀鹰』。你搭船來,旅途如何,告诉我一下。」 「太漫长了。」 「海风恶劣吗,」 「海风倒平静,是我背负的消息恶劣,雀鹰大人。」 「不妨说说看。」**师郑重其事说着,神情像是对孩子的沒耐心抱予宽容。亚刃述说时,他再度注视由高盆往低盆滴落的透明水帘,倒非沒在听,而是仿佛聆听的不只是男孩的话语。 「大人,您知道,我父王是巫师,他是莫瑞德的后代,年轻时曾在柔克学院这里研习一年,所以拥有一些力量与知识,只是由于专心统辖领地、管理城镇与贸易事务,因而很少使用巫艺。我们岛屿的船队代代西航,甚至远达西陲,从事蓝宝石、牛皮、锡矿等交易。今年初冬,一位船长回到贝里拉城,带回一些见闻,家父得知二一,便派人请这位船长來详细说明。」男孩说话利落自信,他从小接受宫廷式的严谨教导,完全沒有一般少年的羞怯。「那位船长说,在我们岛屿以西,大船航程约五百哩的纳维墩岛上,已经沒有魔法存在了。他说,法术在那里沒有力量,施展巫术的字词也遭遗忘。家父问他,是不是术士和女巫都离开了岛屿,他答说不是,因为岛上仍有些人曾是术士,但他们施不出法术,连用來修补锅壶或寻找遗失针黹的咒语也不会了。家父又问:纳维墩岛的岛民沒有惊慌失措吗,船长再度否定:岛民好像满不在乎。他说,岛上情况真的很怪异,秋收不好,但大家觉得无所谓。我在场亲耳听见他说:『他们一个个像病人。情况好比有人告诉他说,不出今年,他一定会死;但他却告诉自己:那不是真的,他会永远活下去。他们四处晃荡,个个捂起眼睛不看世界真貌。』别的商人回來,也叙述相同状况,都说纳维墩岛已成一座穷岛,而且丧失了巫艺。但这些都只是陲区的传闻,而陲区一向富奇闻异事,这回只有家父加以深思。 「后來,我们岛上每逢新年举行的『羔羊节』來临,各地牧羊人的妻子把饲养的初生羔羊带來都城,家父指示巫师鲁特去为那些羔羊施增产术。但事后,鲁特很泄气地回到殿内,放下巫杖,说:『大王,我讲不出法咒。』家父问他详情,他只能答复:『我记不起咒语及形意。』家父于是去市场亲自施咒,节庆才得以完备。但那天傍晚他回到宫中,神情颓乏,向我表示:『虽然我念了咒语,但我不知道那些咒语有沒有意义。』今年春天,羊群状况果然凄惨:母羊生产时死亡,很多羔羊是死胎,而有的,,是畸形。」男孩原本自在热切的语调陡然滑落,讲到「畸形」一词时,他眨眨眼、咽咽口水。「我亲眼看到其中一些。」他说完,沉默半晌。 「家父相信,这个迹象,还有纳维墩岛的情况,显示我们这区域有某种邪恶在作怪。他渴望听取智者建言。」 「令尊派你來,就证明他的渴望相当迫切。」**师说:「你是令尊的独生子,何况,英拉德岛到柔克岛的航程并不短。你还有事要说吗,」 「只是一些山区老妇的传言。」 「那些老妇说了什么,」 「她们说,所有的算命女巫都在烟雾和池水中看到厄运,而她们配出來的**都出差错。不过,她们不是那种会地道巫术的人。」 「算命和**虽然不太值得重视,但老妇人的话倒值得一听。好,你捎來的这些信息,柔克师傅确实会集合共商。不过,亚刃,我不晓得他们能给令尊什么建言,因为英拉德岛不是头一个传來类似消息的岛屿。」 亚刃这趟旅程,由北而南,途经黑弗诺大岛、穿越内极海,才抵达柔克岛。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远行,出生到现在,只有这几星期,他才终于见识到别于家乡的土地,才头一回觉察到「距离」与「差异」,也才明了:在英拉德岛宜人的丘陵之外,还有浩瀚世界与众多居民。他尚未习惯把世界想得宏大,所以听了**师的话好一会儿,才领会了意思。 「还有哪些地方传來类似消息,」他有点惊愕受挫,因为他原本抱持的希望是,马上为英拉德家乡带回立竿见影的对策。 「头一个是南陲。后來连群岛王国南边的瓦梭岛也出现类似情况。人们传说,瓦梭岛已经完全不能施行法术了。但事实如何,很难确定,因为那岛屿一向不服管束,而且海盗横行,为时已久。一般人常说,听南方商人讲话,无异于听骗子讲话。但无论如何,各地传说都相同,就是:巫术的泉源干涸了。」 「但柔克岛这里,,」 「我们柔克岛完全沒有感受到这样的状况。这里有防卫,不至于受暴风雨、任何变动和各种灾厄侵袭。恐怕是保卫得过于周密了。王子,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呢,」 「一等有了确凿的结论可以带回去禀告家父,让他明了这个邪恶的性质及对应之策,我立刻动身返回英拉德。」 **师再度打量男孩,但这一回,尽管有过去的诸多训练,亚刃仍移开了目光。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师那对黑眼睛的凝视中,毫无不善的成分,既公平宁静、又慈悲怜恤。 全英拉德的岛民都翘首仰望他父亲,而他是他父亲的儿子,所以,假如有人注视他,也是把他看成堂堂英拉德岛的亚刃王子、掌权亲王之子。从來沒有人像这样注视他:单单纯纯当他是「亚刃」而已。他不喜欢认为自己畏惧**师的凝视,但他就是无法迎视。那凝视好像把他周围的世界扩大了,于是乎,不但英拉德岛沉落至微不足道,连他也不能免。因此,在**师眼中,他变成仅是一个渺小形体,处于四面环海、黑影遮天的群岛大背景中,真的非常渺小。 他坐着,一边拉扯大理石裂缝的新鲜青苔。不久,他听见自己这两年刚转为低沉的声音,微弱沙哑地说:「我会遵从您的吩咐。」 「你该遵从令尊,不是我。」**师说。 他两眼仍定在亚刃身上。这时,男孩举目回望了。因为,完成了归顺之举,也就忘却自身渺小,而能目视**师:这位是全地海最显赫的巫师,曾为方铎墨井安妥井盖,自峨团陵墓取回厄瑞亚拜之环,建造内普岛地基深厚的防坡堤;亦是熟谙东自埃斯托威岛,西至偕勒多岛各水域的水手;更是当今硕果仅存的龙主。他,正跪在喷泉旁边,个子矮、年纪大、语音沉静、两眼深邃如夜空。 亚刃匆促跃起,双膝下跪,叩行大礼,有点口吃地说:「大师,容我服效于您。」 他的自信消失了,脸颊泛红,声音打颤。 他腰际配挂一把宝剑,安插在一副有红金镶饰的崭新皮鞘内,宝剑本身朴实无华,剑柄是古旧而泛银色的青铜十字柄。他迅速拔剑,献给**师,如同家臣向亲王效忠。 **师沒伸手碰剑,只向它注目,然后注视亚刃。「那是你的剑,不是我的,」他说:「而且你不是任何人的奴仆。」 「但家父说过,我可能得待在柔克学院,直到弄清楚这邪恶是什么。说不定也学点法术,因为我一点技艺也不会。我不认为自己有任何力量,但我的祖先曾有人是法师。假如我设法学一点,或许能帮助您,,」 「你的祖先成为法师之前,都是君王。」**师说。 他站起來走向亚刃,步伐无声但矫健,然后拉了男孩的手,让他起來。「我感谢你提议为我效劳,虽然我现在沒有接受,但等我和众师傅商讨完毕,说不定会接受。慷慨心灵的奉献,任谁也不能轻率拒绝;莫瑞德子嗣之剑,同样也不能轻率撇开,,,好了,你去吧,刚才带你进來的少年会照料你用餐、洗浴、安歇。去吧。」他轻推亚刃后背肩胛中央,流露一份不曾有人向亚刃表示过的亲密,此举倘若出自别人,这位年少王子必感嫌恶,但**师的碰触则有如给与奖赏,因为他已满心倾慕。 亚刃是个活泼好动的少年,喜好各种游戏竞赛,须运用身体和脑筋的技巧,他都擅长,且表现优异。各项礼仪和指挥责任,他都得心应手,纵然那些责任一点儿也不轻松、一点儿也不简单。但至今为止,他倒还不曾把自己完全交付给任何人事物。对他來说,事事都容易,而他也都能轻松完成。所以,凡事都如游戏,他也玩得起劲。只是此时此刻,他内心深处被唤醒了,却不是被游戏或梦境唤醒,而是被荣誉、危险、智慧唤醒,被一张有疤的脸、一个沉静的声音、一只握着巫杖的手所唤醒。**师悠哉握持的那枝紫杉巫杖,靠近手握之处,黑木之上凸显著银色印记,是历代君王的失落符文。这样的巫杖蕴含力量,但**师不以之自恃。 于是,亚刃告别童年的第一步,就在这一瞬间完成:既不瞻望、亦无返顾;沒有提防、且毫无保留。 他连礼貌的告辞都忘了,只顾快步走向门廊,神色朴拙、焕发、顺服。格得**师目送他离去。 格得在白杨树下的喷泉边静立片刻后,仰面遥望一碧如洗的蓝天。「和顺的信使带來恶劣的消息。」他声音半大不小,有如对喷泉说话。但喷泉沒听,照旧用银色水舌发声,侧耳细听的,反倒是格得。一会儿,他走向另一道门廊。刚才亚刃沒看到那道门廊,事实上,不管怎么靠近观看,很少有人能凭肉眼看出那门廊。格得唤道:「守门师傅。」 看不出多大年纪的小个子男人现身。这男人不年轻,所以只能说他年事已高;但「年事已高」对他也不适合,因为他面貌爽利,色如象牙,愉悦的笑容使两颊现出长弧。「什么事,格得,」他问。 现场只有他们两人,所以互相直呼真名。全世界知道**师真名的仅有七人,守门师傅是其一,其余六人分别是:柔克学院的名字师傅;锐亚白镇的巫师「缄默者」欧吉安,很久以前,是他在弓忒岛的山上赋与「格得」这个真名;弓忒岛的雪白女士」,携回臂环的恬娜;易飞墟岛一位名叫费蕖的村镇巫师;同样在易飞墟岛上一位名叫雅柔的女子,家具木匠之妻,二个女儿的母亲,不通巫术,但对巫术以外的事务非常在行;最后则是地海另一边,极西之地的两条龙,奥姆安霸与凯拉辛。 「我们今晚要集会一下,」**师说:「我会去通知形意师傅,也会派人去请坷瑞卡墨瑞坷,他就算沒亲自來,也可以暂时搁下名字清单,与我们会合,让徒弟休息一晚。你可以去通知别的师傅吗,」 「行。」守门人微笑说时,已消失不见。**师接着也消失不见。只剩喷泉在早春的阳光中自说自话,沉着凝定而永不停歇。 在柔克学院宏轩馆的西边某处,,或南边某处,,总可以瞧见心成林。心成林在地图上找不到,也沒有通路可达。只有知道通路何在的人,才可能去。但是,学院的一般见习生,或岛民、农夫,都可以见到它就在不远处。那是座林木高耸入天的树林,即便在春天,翠绿的树叶也都含带一抹金色。而那些见习生、岛民与农夫,都认为那片神秘树林会不可思议地移动。其实那种看法是错的,树林根本不会移动,因为它的根柢就是「存在」的根柢。移动的,是根柢之外的一切。 格得由宏轩馆步行横越旷野。正午骄阳当头,他脱掉白色斗篷。一位正在一片棕土山脚耕作的农夫举手向他敬礼,格得同样举手回礼。许多只小鸟飞上天空,吱吱喳喳:休耕地与路旁的星草花含苞待放。高空一只老鹰在天上画了个大弧,格得仰头观望,再度举手,那只老鹰风驰电掣般笔直扑向格得伸出的手腕,以黄爪紧扣。它不是雀鹰,而是柔克岛的一种大型猎鹰,白色与褐色条纹相杂、善猎鱼。它先用一只圆滚金亮的眼睛侧看**师,两喙互碰一下,再以两只圆滚金亮的眼睛同时直视**师。「无畏,」这男人用「创生语」对老鹰说:「无畏。」 大老鹰扣爪鼓翼,凝视他。 「那么,无畏的兄弟,你去吧。」 远处,蓝天下山脚旁那位农夫早就停止耕作,专心观看这一幕。去年秋天他也看见**师腕际停了一只野鸟,但一转眼已不见**师人影,倒是目送两只老鹰在风中向高空飞旋而去。 精品赏读(这不是我的文哦) 黑暗精灵 序章 怪物在幽暗地域的通道中笨重地行进,它的八只脚在岩石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噪音,在寂静中四处回荡。怪物并没被自己制造的噪音吓得慌张乱窜,四处寻找掩护以躲避其他掠食者的袭击。尽管幽暗地域危机四伏,它显然自信满满,完全未把任何敌人放在眼里。它呼吸的气息是致命的毒气,利爪能凿穿坚硬的石头,嘴里森然环列着好几排矛状尖牙,可以轻易撕裂最厚的毛皮。而最骇人之处在于它的视线,一眼就能将猎物化为石像。 这只可怖的庞然巨怪正是同类之中最巨大的一只,它从未尝过畏惧的滋味。 猎人看着石化蜥蜴经过。早些时候他已见识了这只八脚巨怪。它侵入猎人的地盘,猎人亲眼目睹它以致命的呼吸杀害了好几只他驯养的洛斯兽,这种形貌似牛的小型动物,是他绝佳的食物来源,现在却遭受这只怪物无谓地残害;幸存者则在惊慌之下逃入复杂的迷宫中,在幽暗地域险恶的环境中,永无生还的可能。 猎人感到愤怒。 现在,他看着怪物蹒跚步入一条狭窄的通道,正如他所预期。他悄悄将双刃从鞘中抽出,手中精妙的平衡感让他信心大增。这对双刃自他幼年起就配戴在身上,即使经历了将近三十年的磨练,依然锋利如新。此时,它们将再次接受考验。 猎人替换好武器,等待发动的讯号响起。 一声低吼止住石化蜥蜴的脚步。怪物好奇地凝视前方,但它的视力极差,仅能辨识眼前数尺之物。吼声再度响起,石化蜥蜴忍不住向前移动,等待它的下一个祭品上门送死。 远在怪物身后,猎人现身了,沿着曲折蜿蜒的甬道飞速前行。他身上的魔斗篷使他的身影在岩壁间难以辨认。他的行动敏捷而熟练,无声无息。 他悄然而迅疾降临,今人措手不及。 第三次吼声在怪物的正前方响起,但并没再逼近。怪物失去耐心,杀性大起,索性直往前冲。它穿越一道拱门,不料一团黑暗摔然笼罩住整个头部,遮蔽了它的视线。怪物猛然后退一步,这全在猎人预料之中。 这时猎人已在怪物上方。他从通道壁向上跃,首先施展一项简单的法术,在怪物头上划上一道蓝紫色的焰光。接着他将头巾覆住脸,以免接触怪物致命的视线,再者他也无须用到双眼。最后,他拔出弯刀,落脚在怪物的背上并直奔它的头部。这三件事,均在电光火石间完成。 当魔法焰光在怪物头上飞舞时,它马上有了反应。那道光并不灼热刺眼,却能让怪物的头部成为绝佳的标靶。怪物随即转身向后,但已来不及了。第一把弯刀刺入它的一只眼睛,它立即向后退,猛力摆头,想抓住猎人。它喷出毒气,并拚命四处撞头。 猎人比它更快。他藏在嘴部下方,远离弥漫的毒气。他的第二把弯刀瞄准另一只眼睛,将所有的愤怒一股脑儿宣泄出来。 这只怪物是入侵者!它杀了他的洛斯兽!他对着怪物装甲的头部一阵又一阵重斩,扳开厚鳞,攻击底下脆弱的皮肉。 怪物明白自己身陷险境,但仍相信自己会赢。它永远是胜利者!如果它能对着该死的猎人喷口毒气就好了! 这时,另一个敌人突然跳向怪物被魔法焰光标示的口腔。刚才发出吼声诱敌的原来是只黑豹,它是魔法生物,对这类毒气攻击免疫,因此它毫不畏惧怪物喷出的毒气。它的利爪撕裂怪物的口腔内部,让它尝尝自己鲜血的滋味。 猎人在怪物巨大的头下猛烈地攻击,一刀又一力地挥砍,他已经数不清自己挥刀的次数,或许有上百回了。弯刀刺穿怪物的厚甲,刺入皮肉,深深地刺进了骨头中,毫不留情地将可恶的石化蜥蜴送入死亡的无底深渊。 沾满血迹的弯刀渐渐停止挥舞。怪物早已僵死多时。 猎人掀去罩在脸上的头巾,探探脚下被砍得乱七八糟的尸体。血流遍地,他手上的弯刀血迹仍然温热。接着,他将手上利刃高举,指向空中,以一声原始的狂叫宣告胜利。 他是猎人,这里是他的地盘! 尽管沉浸在胜利的狂热中,他的眼神一接触到同伴,立即冷静下来。黑豹圆睁的双眼无时无刻不在审视着他,即使它本身没有明确表示。黑豹是猎人与过去唯一的联系,是他周遭唯一与他曾经熟悉过的文明有关的事物。 “来,关海法!”他轻声叫唤,并把弯刀收回鞘中。每次开口说话,都令他重新熟悉言语。十年来他唯一听见的只有这句话。但每当他开口时,那些字句对他更形陌生且困难,一旦他失去其他经验后,连说话的能力也会随之消失吗?猎人对这种想法极为不安。若失去了言语,他就再也无法召唤黑豹了。 那么,他将会陷入真正的孤独。 猎人与黑豹轻巧无声地步入幽暗地域寂静的甬道中,连一块碎石也未曾惊扰。他俩一起见识了这个无情世界的危险,学会生存之道。尽管获胜,猎人一整天内都未露出笑容。他毫无所惧,但他再也无法确定,这股生存的勇气究竟是来自于自信,还是来自于轻视生命? 也许仅是生存还不够。 第一篇猎人 那一天我离开了我的出生之地,我族之城,一切仍历历在目。整个幽暗地域在我眼前展开,未来将是一种冒险而刺激的生活。种种可能让我的心激昂无比。然而,我并非只为了刺激而离开魔索布莱城,我相信唯有如此,才能贯彻我的信念。关海法陪着我,双刃挂在我的腰际,命运掌握在我手中。 但自步出魔索布莱城的那个命运之日至今,已有四十年之久,那位年轻的黑暗精灵崔斯特?杜垩登,却仍然无法理解时间的真相--为何当生活中没有其他人来共享时,时间流逝得如此缓慢?我年轻而活力蓬勃的心灵,曾向往体验这种孤独的试炼,甚至以为能如此度过数百年。 当你度时如日,度日如年,百年对你来说该算多久? 在幽暗地域的城市之外求生,只要抓到诀窍,粮食不至匮乏;只要懂得隐藏,生命安全也无虞。然而在拥挤热闹的城市之外,幽暗地域有的只是孤寂。 当我成为空旷坑洞中的生物后,生存对我而言是容易多了--但也困难多了。生存所必需的生物技能与经验增长了,所有闯入我地盘的怪物,我几乎都能制服;偶尔碰到无法击败的,我也绝对能毫发无伤地逃离。但,没有多久我就发现,有一种报应是我无法击败也无法逃开的--事实上,我逃得越远,就越接近它。我的敌人是孤寂,是沉默无声的甬道中无休无止的寂静。 每当我回顾这许多年时,总是讶异于自己的改变,对于自己当初竟然能忍受如此境地感到不寒而栗。所有理性生命的身份认同均来自于语言,来自于与周遭其他生命的沟通。失去这种连结,我也跟着迷失了。当我离开魔索布莱城时,我决定自己的生命要服从于我的信念,丝毫不予以妥协的余地。而,几个月后,独自一人在幽暗地域中度日,生存成了我生存的唯一目的。我变成直觉的动物,懂得算计、诡诈,却不再思考,除了精进求生技能外,从未用心于其他事物。 关海法救了我。它将我从无数怪物的魔爪中救出,同时也将我从空虚的深渊解救出来--这可能少了些戏剧性,但却不再致命。我是为了那些有黑豹陪伴的日子而活的,有另一个生物听我说话,虽然有点勉强,但已堪告欣慰。除此之外,关海法也是我的时钟、日历:它每隔一日会从星界来陪我半日。 一直要到这段严酷的考验结束后,我才真正体会到,生命中这四分之一的时光对我而言是多么重要。如果没有了关海法,我不可能坚持这么久,更不可能有求生的意志。 但,即使有关海法在身边,我仍然越来越对战斗感到矛盾。我曾暗自希望幽暗地域的居民向我证明它们比我更强。被尖爪或利齿撕裂的痛楚会超过空虚与寂寞所带来的吗? 经典阅读(这不是我的文哦) 《精灵血脉》第四章不请自来的援助 海灵号出海的吋间向后拖延了两个星期,航线也转向南方。杜德蒙船长的解释是他们在博德之门还有未完成的生意,那是剑湾最大的港口之一,位于深水城和卡林港之间。没有人对这个解释产生公开的质疑,但大家都感到了他的局促不安,甚至是踌躇不决。他们从未见过这位镇定自若的船长曾经表现出这样的心绪。 在海灵号离开深水城四天以后,船长恢复了往口的风度。那时,海灵号的瞭望员发现了一艘甲板上挤满了人的横帆船。一艘快帆船一般会装载四十到五十人;而为了能在攻击其他船只时占有压倒性优势,再将战利品迅速带回到岸上,一艘海盗船一般会带有三倍于这一数量的船员。海盗船不会载运货物,它们只载运海盗。 如果杜德蒙曾经表现出软弱的样子,他现在则又恢复了往日的坚定。海灵号全速航行,凯蒂?布莉儿从肩上取下塔玛瑞,向瞭望台爬上去。罗毕拉受命站到船尾的位置上,用魔法为海灵号加速。但从西北方吹来的强劲海风鼓满了海灵号和海盗船的帆篷,这次追击无疑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在中央甲板,船上的乐师奏起一段振奋人心的乐曲。崔斯特比以往更早地从船头跳下来,站到操舵的杜德蒙身边。 “如果我们俘虏它,应该把它拖到什么地方?“卓尔问,这在外海是一个经常会被问到的问题。他们现在还是离深水城更近一些,离博德之门远一些。但现在海上正是北风盛行的季节,向南航行显然要合适得多。 “奥卢。“杜德蒙毫不迟疑地回答。 崔斯特感到几分惊讶。奥卢是深水城和博德之门之间一座完全暴露在强风中的岩石岛屿,上面有一座独立的城镇,镇里没有多少人口,那里的武装很难监押一整船的海盗。 “让那里的船匠修葺那艘船?“卓尔满腹疑虑地问。杜德蒙点点头,脸上的线条变得坚硬,“奧卢得到过深水城很多恩惠,他们要看管这艘海盗船,直到另一艘从深水城前来的船只把它拖走。我会让罗毕拉同深水城取得联系。 崔斯特不再说话。船长的话看起来非常符合逻辑,但又很不对劲。卓尔明白,这次并非海灵号的常规航行。杜德蒙从不曾留下被俘的船只和人员让其他人处理。在波浪翻滚永世不变的**中,时间似乎从来都不是一个问题。海灵号平时都是在海上四处巡行,如果找到一艘海盗船,就俘获或者击沉它,然后回到一座盟友的港口里。这一历程往往要花费很长时间,但没人会在乎。 “我们在博德之门的业务一定非常紧急。“卓尔面带疑虑地偷望了船长一眼。 出发以来第一次,杜德蒙转头直盯着他,长久未发一言,“我们不去博德之门。“他终于承认了。 “我们去哪里?“崔斯特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惊奇。 船长摇摇头,移开视线。稍稍调整了一下舵轮,让海灵号紧跟在快帆船后方。 崔斯特闭上嘴,他知道,杜德蒙能向他承认他们的目的地不是博德之门,已经是对他很大的尊敬了。他也知道,船长对他充分的信任。他们的当务之急是那艘海盗船。它仍然远远地跑在前面,方形的帆篷几乎消失在蓝色的地平线下。 “法师,风还要大!如果我们没有更多的风,黄昏之前我们不可能追上它。“杜德蒙头也不回地向罗毕拉高喊,魔法师嘟囔了一声,向船长挥了挥手。 崔斯特向杜德蒙笑了笑,然后向前走去,回到了船头的帆桁上,继续享受海洋的气息和飞溅的浪花。波涛在海灵号周围呼吼,他需要在这种孤独的环境中思考和准备。 他们追赶了三个小时,海盗船才进入凯蒂,布莉儿的观察范围,她在暸望台上再次确认了对方海盗船的身份。这时正是白天漫长的夏日,太阳还挂在西方的半天中。追击者们知道他们必须在日落之前截住对方,否则,他们就会趁着黑夜逃遁。罗毕拉可以对海盗船施展锁定魔法,但这艘海盗船无疑也拥有一个魔法师或者牧师。虽然不会像罗毕拉那样强大,想要消除锁定魔法还是绰绰有余的。而且,海盗船从不会在远离它们的秘密港口的地方行动,海灵号不可能追到它们的老巢去,海盗在那里将会得到盟友的帮助。 杜德蒙看起来对此并不是很关心,他们以前曾经因为夜色的降临而失去过目标,所以也无法保证会再次出现这种情况。不管怎么说,海上总会出现需要追缉的罪犯。但在崔斯特偷偷望向船长的眼中,杜德蒙还从没有显出如此漫不经心的样子。很明显,虽然杜德蒙从不曾谈及深水城里发生的那起神秘事件,但它无疑占据了船长一部分、甚至是全部的心神。 卓尔握紧飞帆的缆索,叹了口气。杜德蒙会在他觉得合适的时候和他说这些事的。 海风有所减弱,海灵号的追击速度逐渐加快。看起来那艘海盗船已经无处可逃了。在漫长而乏味的追击过程中已经各自走开的吟游诗人重新聚集起来,开始演奏音乐。崔斯特知道,海盗们很快就会听见这里的乐声,这首乐曲将穿越波浪,告诉他们末日的降临。 现在,一切似乎都恢复了正常,虽然战斗迫在眉睫,但船长的表情却放松下来。崔斯特尽量使自己相信,杜德蒙的平静是因为他确信他们会捉住这艘海盗船。每件事都会顺利地过去的。 “船尾有大浪!“喊声传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那是什么?“不止一个声音同时响起。崔斯特望向凯蒂,她正用望远镜瞄向海灵号后方,同时疑惑不解地摇着头。 卓尔溜过船栏,向船舷外探出身去,端详着那个不明追踪者。他看见一片如山的雪浪,其间露出一支似乎是杀人鲸背鳍的东西,但世界上任何一条鲸鱼都不可能游得这么快。和船上其他人一样,崔斯特立刻察觉到,这不是自然界的生物。 “它要撞上我们了!“船尾弩炮台上的维兰?麦森发出警告。在他说话的时候,这只奇怪的追踪者突然转向海灵号的右舷,和纵帆船并排前行。 崔斯特看得出来,这不是鯨鱼。无论它是什么,当它在距离海灵号二十码的地方疾行时,激起的水墙直接拍打在纵帆船的船身上。卓尔认为他在水花里看见了一个身体——一个人的身体。 “那是个人!“凯蒂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更加证实了崔斯特的怀疑。 所有船员都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眼看那个人冲过海灵号,向快帆船追去。 “一个魔法师?“杜德蒙问罗毕拉。 罗毕拉耸耸肩,其他人也只是在茫然地摇头。“问题是,“魔法师最后开口道,“他到底是哪一边的?朋友还是敌人? 很显然,快帆船上的那些人同样不知道这个水中人的来历。一些海盗靠在船栏上呆呆地望着他,更多的海盗则拿起了十字弩。海盗船的弹射器向他发射了一团燃烧的沥青,缓慢的火团终究无法赶上迅疾如风的追踪者,只能无奈地落进海里,发出一阵巨大的“嘶嘶“声。追踪者轻松地绕到海盗船前面,身边的水花随即低矮消散,最终露出他穿长袍的身躯和背后一个巨大的包袱。他站在海浪的尖端,飞快地晃动手臂,大声呼喊。他离海灵号太远,崔斯特他们谁也听不到他到底在喊什么。 “他正在施展法术!“凯蒂从了望台上发出警告,“他要……“她突然停住话头,关心地望了一眼崔斯特。虽然远在下方的卓尔无法弄清她的意思,但他能看出,凯蒂陷入了某种困惑。她摇着头,仿佛在否定某件事情。 海灵号甲板上的人们都在努力确定当前的状况。他们看到海盗们在面对那个追踪者的地方骚动不休,不断有喊声和硬弩发射的声音传来,但那个人仿佛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突然间,一片可怕的闪光迫使人们不得不紧闭双眼。海盗船后方出现了一个巨大而且不断膨胀的白色光球。红色的火云直冲天际,又弥漫成厚重的浓雾,覆盖了光球周围大片的地方,将海盗船和施法者全部吞没在其中。直到海灵号靠近了浓雾的边缘,杜德蒙才慢慢降低船速。他低声地骂了一句,驾船沿浓雾边缘缓缓巡曳。 船员们在船舷后整装待命,弩床和船尾的弩炮巳添好弹药,控弦待发。 在清风的吹拂下,浓雾开始飘移消散。一个模糊的身影逐渐出现在众人眼前。他单手托腮,就站在那场骇人爆炸正中心的位置。 “不可能。“凯蒂失声向崔斯特喊道。 实际上,崔斯特也认为这绝不可能。他注意到那件大红色的袍服,上面绣满了魔法符文和奇异的图形,它们表现了魔法师在施法时各种古怪的姿势,还有一些是本应该被高位魔法师写入法术书的内容。崔斯特同样认出了那个秃头顶和那张娃娃脸。上面的两个酒窝和一双蓝色的大眼睛,还有那一头又长又直的褐发,在耳后被紧紧地束在一起,仿佛是站立在头顶上。 “他是什么?“杜德蒙问卓尔。 “不是什么,“崔斯特纠正他的话,“而是谁。“卓尔轻笑了一声,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摇了摇头。 “那他是谁?“杜德蒙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严厉。崔斯特开心的笑声显然影响了他。 “一位朋友,“崔斯特回答,他抬头望向凯蒂,“长鞍镇的哈寇?哈贝尔。 “哦,不。“罗毕拉**了一声。像所有的魔法师一样,罗毕拉久闻长鞍镇和古怪的哈贝尔家族的威名,这个最为危险,也最为莫名其妙的法师家族着实为这个多元宇宙增添了不少光彩。 片刻的工夫,雾气就已经消散了大半,杜德蒙和他的船员们已不再那么紧张。直到空气几乎完全恢复透明,他们再次看到了那艘海盗船。它已经远远地跑走了。杜德蒙几乎马上就要发令继续追赶,但他看了看低沉的红日,计箅了一下两船间的距离,决定今天还是就此罢休。 魔法师哈寇?哈贝尔的身形现在已经清晰地显露出来,他就站在海灵号右侧船头十几码的地方。杜德蒙将舵轮交给一名船员,和崔斯特与罗毕拉走到船舷边。凯蒂也从主桅上下来,加入他们。 哈寇面无表情地站在水面上,盯着海盗船消失的地方,随着翻滚的海浪不停地上下起伏。蓝白相间的水花总是想添噬他的脚趾,但浮水魔法让它们总是无功而返。 最后,哈寇转身面向海灵号,看着崔斯特和其他人,“没想到会是这样,“他摇了摇头,“看来我的瞄准有问题。“ “真不错。“罗毕拉喃喃地说道。 “你要上船来么?“杜德蒙问那个人。而这个问题,或者说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并未踏在甲板上的处境,让哈寇从恍惚中惊醒过来。 “哦,是的!这真是个好主意,很高兴我能找到你们。“ 他看了一眼脚下,“我不知道我的法术能坚持多久……^当他说话的时候,他的法术突然失效了,魔法师眨眼间便被海水没过了头顶。 “我很吃惊……“趴在船栏上的凯蒂漫不经心地说。杜德蒙让船员跳下海去把魔法师捞上来,然后惊诧地望着身边的朋友们,“他就用这么一个不可靠的法术在外海游荡?在这里,他几乎不可能找到我们,甚至不可能找到任何船只……“ “他是哈贝尔家的。“罗毕拉干巴巴地回答。 “哈寇?哈贝尔。“凯蒂又强调了一句。 杜德蒙摇晃着脑袋,但看到微笑的崔斯特,他的心情终于也感到了一丝轻松。 经典赏读(这不是我的文哦) 此文为《黑暗精灵》序章,由于国庆节日,本人无法正常工作写文,只好以此种方式保证不断更,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与理解! 黑暗精灵坐在山腰上,殷切地望着从东方平面上升起的红色线条。这可能是他所见过的第一百次黎明,而他也知道,那灼热的光线将会刺痛自己淡紫色的眼睛,这双在过去四十几年来,只见过幽暗地域下黑暗的眸子。 当炙热的太阳上缘自水平线升起时,黑暗精灵并未转身离开。他像涤罪般地接受那道光线,这是必经的痛苦--为了他所选择的道路,为了成为地表居民的一份子。 灰烟在黑暗精灵深色的脸庞前冉冉上升,他根本不需要往下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的魔斗蓬,由黑暗精灵所制的魔法物品,在幽暗地域时曾多次让他避开敌人的目光,但在阳光下也终将耗尽。在数周前斗蓬的魔力便开始逐渐消失,纤维的部分则被熔掉。随着布料逐渐被熔解,斗蓬上出现了一个个的大洞,黑暗精灵紧紧地环抱手臂,尽可能地抢救他的袍子。 但他知道这是没有用的。斗蓬处在与其生产环境大相径异的此处,已注定被毁灭。他绝望地紧围着斗蓬,似乎将其视为自己命运的投射。 太阳升得更高了,眼泪从他的淡紫色眼眸里滑落。他已看不见灰烟,看不见任何东西,除了那颗可怕火球所发出的炫目璀璨。但他依然坐着,望着,直到破晓。 要生存,就必须适应。 黑暗精灵痛苦地将脚踏上尖锐的岩石,分散眼睛的注意力以免被晕眩所击败。他发现自己这双制作精良的靴子也变薄了,不久后也将灰飞湮灭。 接着或许是弯刀了?这对美丽的黑暗精灵武器曾经陪着他历经许多磨难,却也即将消逝?那么他的魔豹伙伴,关海法呢?他无意识地将手放到口袋里触摸小雕像,这是用来召唤关海法的东西,依旧如此精致完美。雕像坚实的触感令他心安,但若这也是由黑暗精灵所制,并灌注其领土的特殊魔法而成,关海法便会消失吗? “我真是个可悲的家伙--”黑暗精灵用母语悲伤地说道。这不是第一次,更不是最后一次他思考着,究竟离开幽暗地域,舍弃他那些邪恶的同族是否是个明智的决定。 他头痛欲裂,滑入眼内的汗水更加深了刺痛的感觉。太阳继续升起,而黑暗精灵再也无法忍受了。他转身进入过去几天来栖身的小洞穴,并轻轻地握住豹型雕像。 破烂的魔斗蓬七零八落地挂在他身上,并不足以抵挡冰冷的山风。除了从岩浆池里升起的微弱气流,除了不死怪物的碰触,在幽暗地域里没有风也没有寒意。地表世界,就他过去几个月来所认识的,已经展现了许多独特之处、许多变化,但他常常觉得实在太多了。 崔斯特?杜垩登绝不认输。幽暗地域是他族人、家人的故乡,而在那黑暗之中他无法得到安宁。坚持他的原则,等于是与蜘蛛神后罗丝--族人们最尊崇的邪恶神祉作对,黑暗精灵们以及崔斯特的家人不会原谅他对神的亵渎,而在幽暗地域并没有他们无法到达的藏身之处。 虽然崔斯特相信阳光会将他燃烧殆尽,就像他的靴子与珍贵的魔斗蓬一样,但就算会变成一缕灰烟,随着冰冷的山风散去,他也要坚守信念与尊严,因为生命因此才有价值。 崔斯特扯下斗蓬剩余的部分,将它们扔到深谷之中。寒风啮隐咬着他被汗濡湿的眉毛,但黑暗精灵依然挺直身体,骄傲地走着,他紧咬着牙关,睁开双眼。 这是他所选择的命运。 ??? 在不远的另一座山上,有另一个生物也在看着日出。乌古鲁,同样也离开了他的家乡--污秽、冒着浓烟的火焚界。但这个怪物并不是出于自愿来到这里。这是他的命运与试炼。他必须在这个世界成长,直到获得足够的力量,才可以回到家乡。 乌古鲁一族都是凶手,他们以周遭弱小的平凡人为食物。现在乌古鲁已接近成熟,他身型壮硕、容貌骇人。 而每场杀戮,都使他日益强大。 第一篇日出 晨曦刺痛了我的双眼,烧灼我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魔斗蓬和靴子化成了灰烬,盔甲上所附的魔法失去效用,至于我最信赖的双刀,也因而威力减弱。但是日复一日,从不间断地,我依然坐在那里,在我的审判席上,迎接每一次日出的到来。 对我来说,阳光是一种诡谲的存在。它使我痛苦,却又美得令人摒息。日出前一刻色彩变幻带给我的感动,是任何幽暗地域的热源所无法比拟的。我本来以为,自己不过是被眼前景象的奇特性所吸引。然而,在多年后的今天,每当曙光划破黑暗的那一刹那,我的心中仍然会涌现一股莫名的悸动。 如今,阳光下的修行已不再是为了适应地面上的生活。太阳成为一种区别幽暗地域与地面世界的象征。那个我逃离的地方,那个充满了秘密、阴谋和背叛的世界,是不可能存在于阳光下的。 尽管日出带来肉体上的痛苦,但我仍然不愿活在没有阳光的世界当中。曙光使卓尔精灵制造的物品脆弱,却坚定了我的信念。在阳光的照耀下,魔斗蓬,盗贼及刺客藏匿行踪的装扮,变成了一堆无用的破布。 --崔斯特?杜垩登 第一章深刻的教训 崔斯特无声无息地穿越浓密的灌木丛,在通往他临时住所的裸露平石前停了下来。他发现在不久前,有人经过这里。尽管没有任何痕迹,四周却留下了一股浓烈的气味。 关海法在山洞附近的乱石堆中徘徊,看见它让黑暗精灵安心不少。崔斯特对黑豹有一份绝对的信赖,他知道,它会找出所有潜伏在暗处的敌人。黑暗精灵的身形隐入洞口的黑暗中。一听到黑豹跟进来掩护自己,崔斯特的脸上便露出了微笑。 崔斯特在洞口边的一块大石头后方停住,让双眼适应黑暗的环境。太阳正快速地西沉,尽管外界依然明亮,山洞中却是一片漆黑。崔斯特不得不使用精灵天赋的夜视能力。没多久,他就看到了入侵者。洞穴深处的岩石后,有个生物散发出明显的热源。从岩石的大小看来,入侵者的体型应该不大。更何况关海法就在身边,随时可以帮助自己,黑暗精灵似乎可以松口气。 不过,崔斯特终究是在幽暗地域中长大的。在那里,任何体型的生物都可能带来致命的危险。他交代关海法留在洞口附近,自己则悄悄绕到另一侧,准备对这名不速之客做进一步的观察。 崔斯特从没见过这种动物。它和猫很相像,但头部较小,也比较尖。体重大概只有几磅,尾巴和身上覆盖着浓密的长毛。从以上的观察,崔斯特可以断定这是一种草食性动物。它正专心翻找袋子里的食物,完全没发现黑暗精灵的存在。 “别紧张,关海法。”崔斯特压低了声音,轻轻把弯刀收进刀鞘中。他放慢速度接近这名不速之客,但小心地保持距离,不让它受到惊扰。如果能赢得它的信任,也许就可以多一名同伴… 小动物听到了崔斯特的声音,它忽然转身,迅速地退到石壁旁。 “别紧张,”崔斯特再度出声,这次,是对入侵者说的。“我不会伤害你的。”黑暗精灵再试着往前走了几步。然而,小动物却发出嘶嘶声转向石壁,小小的后腿用力蹬着地板。 崔斯特觉得很好笑,他想,这名不速之客该不会想穿过石壁逃走吧?关海法跳向前,但黑豹发出的悲鸣让黑暗精灵再也笑不出来了。 入侵者的尾巴高高举起,藉着微弱的光线,崔斯特注意到对方的尾巴上有明显的条纹,一直延伸到背上。关海法呜呜地转身逃走,但已经太迟了… 大约一小时之后,崔斯特和关侮法走在通往山脚的小径上,寻找他们的新家。他们刚抢救完为数不多的财物。黑暗精灵和黑豹保持着一段距离,不然会臭得受不了。 崔斯特默默忍受着身上散发出的异味。他学到了一个教训。当然,他无从得知那位不速之客的名字,但它的外型已经深深刻在黑暗精灵的脑海中。下次遇到臭鼬时,他知道该怎么应付了。 “不晓得在这陌生世界中的其他生物,会是什么样子。”崔斯特自言自语。黑暗精灵不只一次思考着这个问题。他不熟悉地面世界,对生活其中的生物更是所知有限。几个月来,崔斯特的活动范围都局限在山洞附近。他偶尔也会下山去寻找食物,在那里,黑暗精灵曾经远远地看到过一些动物,以及人类。然而他却提不起勇气从藏身处走出来,向邻居们打声招呼。崔斯特害怕被拒绝,因为这次,他再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 顺着淙淙的水声,发臭的黑暗精灵和黑豹来到一条湍急的小溪边。崔斯特很快便找到一处隐密的藏身地,开始脱去身上的盔甲和衣服,而关海法则跳到小溪里去捉鱼。黑豹在水中扑来扑去的声音,为黑暗精灵严肃的脸上带来了一抹笑意。他们今晚应该可以好好地吃上一顿。 崔斯特小心地解开皮带扣环,将弯刀放在链甲旁。虽然身上没有武器盔甲会让黑暗精灵觉得很不自在,但几个月来,崔斯特却找不到任何动武的机会。以前,在幽暗地域,他是绝不肯让装备离身的。崔斯特愣愣地望着双刀,上次战斗的苦涩回忆一下子涌上了心头。 那是和札克纳梵的战斗。札克纳梵,他的父亲、导师与密友。尽管只有崔斯特活了下来,但胜利却同属于他们二人。早在多年以前,札克纳梵的生命就被崔斯特的邪恶母亲-玛烈丝主母,献祭给了蜘蛛神后罗丝。为了惩戒她儿子对罗丝和整个卓尔族的亵渎,玛烈丝主母强迫召唤出札克纳梵的灵魂,并命令这个不死生物捉拿崔斯特。就在横越地底酸湖的桥上,札克纳梵追上了他的儿子。但玛烈丝估计错误了,札克纳梵的残存意识使他拒绝对崔斯特做出攻击。就在成功摆脱玛烈丝控制的一刹那,札克纳梵发出了胜利的呼喊,纵身跃入酸湖中。现在,传奇武技长的灵魂终于可以安息了。 崔斯特在魔索布莱城生活了三十多年,始终没有被卓尔族残忍邪恶的习俗同化。撇开武艺不谈,黑暗精灵们都认为他是杜垩登家族的耻辱。当崔斯特逃离城市,在幽暗地域的荒野中自我放逐时,他使担任高阶祭司的母亲失去了罗丝的宠幸。 “父亲--”崔斯特低语,从这个简单字汇中获得了力量。他成功地完成札克纳梵做不到的事,那就是抛弃卓尔族邪恶的生活方式。几百年来,他父亲身不由己地深陷其中,扮演着玛烈丝权力斗争中的一颗棋子。札克纳梵的失败和死亡带给年轻的崔斯特力量,而札克纳梵在酸湖上的胜利则给他决心。魔索布莱城的学院教师们,试图用谎言编织出的网困住崔斯特,但他冲破了,在地面世界展开了新的生活。 崔斯特走进冰冷的溪水,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幽暗地域是个被永恒的黑暗占据的世界,那里的温度几乎不会改变。也因此,每次地面的环境变化都会让崔斯特惊奇不已。他发觉黑夜和白昼的长度会逐渐改变。日落的时间越来越早了,而最近几个星期,气温也不断下降。有时候,甚至连黑夜和白昼的轮替都会出现混乱。在某些日子里,夜空中会出现银白色的光体照亮大地,白天的天空则会笼罩着一层灰色的物体,而不是一片蔚蓝。 尽管如此,崔斯特还是很喜欢现在的生活。看看他的武器和盔甲吧,离洗澡的地方有十几尺远。黑暗精灵不得不承认,这怪异的地面世界要比幽暗地域的任何地方和平多了。 崔斯特几乎忘了自己正处于一片荒野之中。来到地面世界已经四个月,然而,除了关海法之外,崔斯特没有其他同伴。现在,他全身只穿着一件破长裤,臭鼬熏到的眼睛正隐隐作痛,嗅觉因身上的恶臭失去了作用,敏锐的听觉则受到流水声的干扰。此刻的黑暗精灵一点警觉性都没有。 “我看起来一定很糟,”崔斯特一面想,一面用修长的手指梳理杂乱的白发。当他瞥见装备附近时,脑中的安逸想法在一瞬间全部消失。五个笨拙的身影正粗鲁地翻弄着他的物品,毫无疑问地,他们才不管黑暗精灵看起来糟不糟。 崔斯特定下心,仔细观察这些七尺高的类人生物。他们的皮肤略呈灰色,鼻子是黑的,脸长得像狗。然而,令黑暗精灵介意的,则是他们手中阻挡去路的长矛和利剑。崔斯特认出了这种生物,他曾在魔索布莱城的奴隶群中看过。在这种情况下,豺狼人豺狼人(gnoll):豺狼人是一种巨大、邪恶,如同土狼一般的人型生物,它们成群结队地活动,但是组织十分松散。虽然豺狼人的身体看起来像是高大的人类,但是仔细观察可以看得出它拥有土狼的遗传特征。它们用两脚直立,双手和正常人类一样,可以使用各种工具。它们的皮肤呈黑绿色,鼻吻部附近的颜色较深,黄色的毛发中则带着些许的灰红色。豺狼人有自己的语言,但也通常会说巨魔、半兽人或地精语。可是比崔斯特记忆中的更具威胁性。 崔斯特一度考虑冲上前去拿武器。可是在靠近双刀之前,长矛八成就会戮穿他的身体。在豺狼人当中,有个顶着一头亮眼红发、身材高大的家伙,他已经盯着崔斯特很久了。他看看地上的装备,又看看黑暗精灵。 “你在想什么?”崔斯特小声地问着。他不了解豺狼人。根据魔索布莱城学院所教授的知识,豺狼人和地精差不多,邪恶、反复无常并且非常危险。然而,教师们口中的精灵和人类也拥有相同的特质,几乎所有卓尔族以外的生物都得到了相同的评语。想到这里,尽管处境危险,崔斯特还是差点笑了出来。讽刺的是,最符合这些字眼的生物,竟然是黑暗精灵自己! 豺狼人没有移动,也没有出声。崔斯特知道看见黑暗精灵使他们犹豫了。想活命,就必须利用豺狼人的恐惧。崔斯特施展天赋的魔法能力,一挥手,豺狼人周围便出现了无害的淡紫色火焰。 如他所愿,一名豺狼人马上吓得摊在地上。但其余的则在老练首领的手势中安静了下来,他们不安地望着四周,不知道该怎么办。豺狼人首领曾与一位不幸的游侠交过手,见识过妖火,不会轻易上当。 崔斯特紧张了起来,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豺狼人首领回头打量他的同伴,似乎正在估计这些火焰的威力。由法术效果可以知道,溪水里的这名黑暗精灵恐怕有着相当的身份地位--这正是崔斯特所希望达到的效果。 豺狼人首领放下手中的长矛,并示意同伴们照做。崔斯特不禁松了一口气。接着,豺狼人首领用一种黑暗精灵不了解的语言叽哩呱啦了一阵,看到崔斯特疑惑的表情之后,又用地精话重复了一遍。 崔斯特懂得地精话,但这名豺狼人的口音很奇怪,他只能断断续续辨认出几个单字,诸如“朋友”、“首领”等。崔斯特小心地向岸边靠了一步。豺狼人散开,在黑暗精灵和装备间让出了一条路。崔斯特再试探性地向前走了几步,发现黑豹正躲在一旁的灌木丛里伺机而动。这使他更加放心,只要一声招呼,关海法便可以在瞬间粉碎豺狼人的任何不良意图。 “我和你们一起走?”崔斯特试着模仿那种奇怪口音的地精语。 豺狼人首领连珠炮似地吼了几声,黑暗精灵只听得懂最后一个字:“…盟友?” 崔斯特缓缓地点头,希望自己真的了解对方在说什么。 “盟友!”豺狼人首领大喊。其他的豺狼人如释重负地露出了笑容,庆幸地拍着彼此的背。崔斯特很快拿起装备,配好刀,并趁着豺狼人分心的空档向关海法使了个眼色,示意它先去下山的小径旁埋伏。黑豹灵敏而迅速地执行了命令。在尚未明了新伙伴的真正意图之前,崔斯特认为自己应该有所保留。 黑暗精灵和豺狼人沿着蜿蜒的小径往山下走。豺狼人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而不是一起并行。崔斯特不知道这种举动是出于对自己和卓尔族的尊敬,还是有其他原因。不过他猜想,说不定是因为自己身上洗了澡也消不掉的浓重臭味。 豺狼人首领偶尔会过来攀谈几句,并不时顽皮地眨眼、搓搓厚厚的肉掌表达他的兴奋。崔斯特听不懂对方说的话,但豺狼人不停地咂着嘴,使黑暗精灵推测他们应该是要去参加一场宴会。 崔斯特很快地猜到了这趟旅行的目的地,山谷中的一个人类小农村。他经常坐在山顶,独自俯瞰着村落里的灯光。黑暗精灵不清楚豺狼人和人类的关系,但他可以感觉到,双方处得并不太好。当他们接近村落时,豺狼人自动组成了战斗队形,并借着树木和阴暗处的掩蔽前进。这群人绕过房屋密集的地方,在村子西边一间偏僻的农舍旁停了下来。此时,夕阳正快速地西沉 “一家,”豺狼人首领在崔斯特的耳边低语。这次,他特地放慢说话的速度,以确定黑暗精灵能完全听懂。“三个男人,两个女人…” “一个年轻女人,”另一个急切地补充道。 豺狼人首领低吼着做出总结。“还有三个年轻男人。” 崔斯特终于了解此行的目的,他脸上混杂着惊讶及疑惑的表情促使豺狼人再度开口。 “敌人。”首领说。 黑暗精灵对两个种族均不了解,他陷入了两难的局面。很明显地,豺狼人是掠夺者,打算在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后袭击农舍。崔斯特并不愿意在对冲突起因一无所悉的情况下,便加入战斗。 “敌人?”他问。 豺狼人首领惊讶地皱起眉头,开始喋喋不休。崔斯特只能断断续续地听懂“人类…弱者…奴隶。”其余的豺狼人发觉黑暗精灵改变了态度,不安地拨弄着武器,彼此对望。 “三个男人,”崔斯特说。 豺狼人首颌用矛重重地敲击地面。“杀掉老人!带走年轻的!” “女人?” 豺狼人脸上露出的邪恶笑容代替了回答。崔斯特渐渐明白,自己在这场冲突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那小孩怎么办?”崔斯特双眼凝视豺狼人首颌,清楚地说出这句话。不可能再有任何误会了。他的质疑说明了他的立场。崔斯特可以用残酷的手段对付致命的敌人,但无法忍受屠杀无辜孩童的行为。他曾经在一场卓尔族发起的掠夺中救了一名精灵女孩。崔斯特把她藏在她母亲的怀里以躲避黑暗精灵的暴行。 豺狼人用矛比了一个戳刺的动作,脸部表情因兴奋而扭曲。 “我不同意。”崔斯特的回答很简单,怒火在他淡紫色的眼中燃起。豺狼人还来不及反应,双刀已经出鞘。 豺狼人困惑地皱起鼻子,完全不知道这奇怪的黑暗精灵下一步要采取什么行动。他试着举起长矛防卫,但太慢了。 崔斯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向前。在长矛移动之前,黑暗精灵已经持刀欺近。其他四名豺狼人只能吃惊地望着双刀迅速闪动二下,撕裂他们首领的咽喉。高大的豺狼人双手捂着伤口,无声地倒下。 侧边的一名豺狼人首先回过神来,平举长矛冲向黑暗精灵。崔斯特故意等到最后一刻才闪开。就在豺狼人煞车不及,笨拙地冲过自己身旁时,黑暗精灵在对方的脚踝上绊了一脚。失去平衡的豺狼人无法控制地向前跌扑,手中的长矛深深戳人眼前吓呆同伴的胸膛中。 豺狼人想把武器拔出来,但矛尖的倒刺钩住了脊骨,牢牢嵌在他可怜同伴的身体之中。然而,豺狼人完全不管,只是一心一意地想取回自己的武器。他对同伴的痛苦神情表示不屑,不断地强拉、扭转矛柄直到崔斯特的双刀击碎他的头骨。 另一个豺狼人认为近战不利,打算趁崔斯特不注意的时候投掷长矛攻击。不过,矛只举到一半,他就被一旁窜出的关海法扑倒在地,双方扭打成一团。尽管豺狼人不断挥动拳头捶打关海法,但显然敌不过黑豹的利爪。不到几秒,崔斯特已经解决了三名豺狼人,第四个倒在关海法脚边,第五个正没命地奔逃着。 关海法摆脱濒死豺狼人的纠缠,炯炯有神的眼睛凝视崔斯特。它全身肌肉不住地起伏,只等一声令下。黑暗精灵望着身边这场杀戮,刀上的血渍,和死者脸上的惊怖神情。他得做个决定。尽管自己从来没遇过类似的情形,对人类和豺狼人的一切也所知不多,但他已经卷入两个种族的冲突之中。崔斯特陷入沉思。最后,豺狼人提到屠杀幼童时的兴奋神情浮现脑中,他不能冒这个险。 崔斯特转向关海法,语气透露着决心,而不是无奈。“去吧。” ??? 豺狼人惊慌失措地沿着山路奔跑,不时东张西望,深怕那个黑色的身影就躲在某块岩石后面。 “黑暗精灵!”豺狼人不断呢喃。对卓尔族的恐惧给了他力量,使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了。“黑暗精灵!黑暗精灵!” 豺狼人气喘吁吁地跑到一处矮树林中,两旁都是裸露的岩壁。他被腐木绊倒,一头撞上长满青苔的石块,但恐惧使豺狼人忘记了疼痛,马上爬起来继续逃命。他知道有人追赶,在看不见的地方有个影子正快速逼近。 夜晚在豺狼人接近树林尽头时降临,浓重的黑暗笼罩着整个大地。忽然,一对黄色眼睛阻挡了去路。豺狼人不是没看到同伴吃了黑豹的亏,他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样的敌人。 尽管豺狼人生性怯懦,但他们在面对生死关头时的战斗能力却也不容小觑。而现在,他已经无路可退了,回头将会遇上黑暗精灵。豺狼人大吼,舞动长矛奋力一搏。 豺狼人先是听到一阵脚步拖曳的声音,接着是重击,最后则是痛苦的悲呜。黄色的眼睛消失,一个黑影紧贴着地面逃向一棵树木。挡住去路的动物很像猫,但不是黑豹。就在受伤动物到达树下的那一刹那,豺狼人认出它了。 “浣熊,”他脱口而出,大笑起来。“我居然怕一只浣熊!”豺狼人摇摇头,深呼吸以调整自己的情绪。尽管遇到浣熊让紧绷的神经放松不少,但他不能忘记山下发生的一切。他得尽快回到巢穴,向伟大的乌古鲁报告和黑暗精灵交手的经过。 豺狼人向前拾起长矛,忽然,背后好像有什么动静。他缓缓回头。然而,除了自己的肩膀和长满苔藓的石头外,什么也没有。 豺狼人浑身颤栗。矮树林里没有影子,没有声音,但他知道有什么东西在背后。豺狼人的呼吸变得急促,不安地放松、握紧自己的拳头。 豺狼人咆哮着转身,但是,当六百磅重的黑豹从树上跳到身上时,愤怒的吼声变成了恐惧的哀鸣。 下跃的冲击力使豺狼人倒在地上,但豺狼人仍然奋力抵抗。他忍受着利爪的攻击,双手拼命抵挡要在他脖子上开洞的尖牙。 豺狼人抵抗了将近一分钟,双手在豹头的压迫下不断地颤抖退缩。终于,黑豹有力的下颚找到了目标,它的牙齿深深陷入敌人的脖子,豺狼人连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机会也没有。 濒死的豺狼人疯狂地挣扎,想逃离黑豹的掌握。但关海法紧紧咬住对手的要害,毫不放松。 没多久,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经典赏析(这不是我的文哦) 凯蒂·布莉儿一看到信使的脸就明白了,他的脸上是一种混合了焦急与对战争的渴望的表情。她知道发生了什么,因此她跑在了信使的前面,沿着秘银厅蜿蜒的道路,通过现在看起来几乎已经完全废弃的地下城市,只有熔炉还在沉闷的燃烧着。许多双眼睛盯着她,猜测她急行是为了什么要紧的事情,很快他们知道了她的意图。她知道,因此他们都知道了。 黑暗精灵来了。 当她跑过秘银厅口沉重的大门时,守卫的矮人向她礼貌地点了点头。“瞄得准点儿,我的女孩!”他们中的一个在她背后笑着喊道,尽管她现在分外惊惶,尽管她最坏的梦魇似乎即将变成现实,这还是让她脸上露出了微笑。 她找到了布鲁诺,瑞吉斯就在他身边,他们在一个宽阔的洞穴里,不久以前就在这间房子里,矮人们击败了一个地精部落。现在这间房间已经成为矮人国王的司令部,成为抵御外部世界或者底层隧道入侵的中枢。几乎所有从幽暗地域的荒野通往这个房间的通道都被彻底地布置了陷阱或堵死,或者布重兵把守,使得这个房间的安全性可以与秘银厅外所能找到的最安全的地方相比。 “崔斯特呢?”凯蒂·布莉儿问道。 布鲁诺向洞穴的另一边看去,那里有一个通向更深区域的大隧道。“从那儿出去了,”他说,“和大猫一起。” 凯蒂·布莉儿环顾四周。已经作好了准备;在允许的时间内,所有一切都尽可能摆放到位。不远处,演说者?芮金克劳和她的牧师们蹲伏着,跪在地板上,正在码放各种各样数打的小药剂瓶,准备着绷带、毯子以及治疗伤口用的草药软膏。凯蒂·布莉儿退了回来,因为她知道在此结束之前将会需要这些,甚至更多的绷带。 在牧师身旁,三个哈贝尔族人——哈寇、彼得多,以及贝拉?登?戴尔瑞——正围着一张小圆桌商谈着,桌子上铺满了地图以及其他的纸卷。 贝拉抬起头来向布鲁诺示意了一下,矮人国王立刻冲到了她的身边。 “我们就这么坐着,一直等下去?”凯蒂·布莉儿问瑞吉斯。 “等待时机,”半身人答道。“但是很快布鲁诺和我就会领一支队伍出去,一个哈贝尔族人随行,去特纳洞窟和崔斯特以及潘特汇合。我相信布鲁诺一定会让你和我们同行。” “让他试试看能不能阻止我,”凯蒂·布莉儿轻声嘀咕着。她默默考虑着这个集合地。特纳洞窟是秘银厅外最大的房间,如果他们打算在那里与崔斯特汇合,而不是某个偏僻的地方——如果黑暗精灵们真的就在秘银厅附近的隧道里——那么他们所预期的这场战争将提前开始。凯蒂·布莉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拿起陶马里,她的魔法之弓。她试着将它拉满,接着看了看她的箭袋,确认也是满的,尽管箭袋上所附的魔法保证它始终都是满的。 我们已经准备完毕,一个念头在她的脑海里闪过,那是来自于卡基德的信息,她知道。凯蒂·布莉儿为她最近得到的这个同伴感到欣慰。她现在信任这把宝剑,直到它和她的思想可以相通。他们真的已经作好了准备;他们全部如此。 当布鲁诺和彼得多从其他的哈贝尔族人那里离开后,矮人仍然走到他的个人卫队和瑞吉斯、凯蒂·布莉儿身边,年轻女孩的心急促地跳动起来。 格特巴斯特军团奔走着,互相推撞,从墙上或者彼此的身上反弹回来。卓尔在隧道中!他们发现隧道中有卓尔,现在他们需要抓住或杀死他。 有少数真正接近秘银厅的卓尔,任务是向前侦察后示意后面的人可否跟上,对他们而言,潘特下属们雷鸣般的嘈杂声简直是震耳欲聋。卓尔是一个安静的种族,寂静得如同幽暗地域本身,表面居住的这些矮人匆忙嘈杂的声音让他们以为有上千狂怒的战士正在追击他们。因此这些黑暗精灵开始撤退,队伍拉得细长,更加重要的女性走在撤退队伍的前列,男性被迫断后并且拖延敌人。 第一次接触发生在一段又窄又高的隧道里。格特巴斯特战士从东面快速而猛烈地冲了过来,三个卓尔精灵,攀在钟乳石上,用手中的十字弓向下射击,用尖端浸毒的箭射中了冲在最前面的潘特和他侧翼的两个战士。 “什么?”这个狂战士吼道,他的同伴也同样吼着,对这突然的刺痛感到惊奇。永远机警的潘特,狡猾而又富有理解力,四周环顾,接着他和他的两个同伴倒在了地上。 伴随着一阵惊奇的尖叫,其余的格特巴斯特战士调过头去拔腿就跑,甚至都没有想到要救回他们倒下的同伴。 杀掉两个,带一个回去问话。当他们飘落回地面的时候,三个黑暗精灵中地位最高的一个对其余二人打出手语。 他们轻轻地落到了地面上,抽出了精良的宝剑。 三个狂战士爬了起来,他们的小腿在身子底下不时地抖动。没有任何毒素能够穿透这个军团最近吸收的那种奇效的调和物,甚至包括著名的卓尔睡眠毒剂。格特巴斯特是一种饮料,军团中任何一个矮人喝下这种饮料后如果可以活下来,那么在一段时间之内他就完全不必担心会中毒(或者感到寒冷)。 潘特最接近黑暗精灵,他低下头,用头盔上的长钉,刺穿了一个黑暗精灵的胸部,轻而易举而且非常残酷地穿透了卓尔制作精良的链甲。 第二个卓尔试图避过另一个狂战士的冲锋,用他的双剑竭力格开头盔上的长钉。但是一个戴着护套的拳头,指关节处装着厉害的有倒刺的棘钉,抓住了这个卓尔的下巴,并在他的喉咙上撕开了一个窟窿。卓尔为了呼吸奋力挣扎,恶狠狠地在他对手的后背抓了两把,但是这两下对狂暴的矮人而言形同挠痒,起不到丝毫作用。 只有第三个卓尔在首轮攻击后活了下来。他高高地跳在空中,再次施展出他飘浮的魔法,恰好越过了剩下那个矮人圆桶一样的冲锋——主要是因为这个矮人踩在第伯多夫·潘特快速杀死的那个敌人粘滑的鲜血上差点滑了一跤。 卓尔向上升去,飞进了钟乳石之间,从视线中消失。 潘特站直身子,甩掉那个死去的卓尔精灵。“那边!”他吼道,指着走廊的远处。“找一处开阔的顶棚瞭望!我们不能放走那个家伙!” 其余的格特巴斯特战士从东边的转弯处跑了出来,四处搜索,大声叫嚷着,他们的盔甲哗啦哗啦响个不停,甲胄上的折缝以及连接处相互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就像手指甲在石板上划过一样。 “仔细搜索!”潘特咆哮着,指着天花板,所有的矮人急切地跑来跑去。 一声尖叫,十字弓直接射中了一个矮人的脸部,但是那声痛苦的叫喊立刻变成了快乐的呼喊,那个矮人掉转一个角度发现了飘浮的卓尔精灵。立刻一团黑暗包裹住了那片钟乳石的区域,但是矮人们现在知道该去那里找他了。 “套索!”潘特吼道,另一个矮人从腰间抽出一条绳索,甩给了狂战士。绳子的末端打成一个环结,是一个结实的活扣,这个矮人误解了潘特的意图,将套索甩到了他的头上,看着黑暗的区域,想找到最佳的投射点。 潘特伸手牢牢地抓住了他,把绳子丢在了地上。“狂战士套索,”潘特解释道。 其余的矮人围了过来,不知道他们的首领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当潘特将绳索套在自己的脚上,并紧紧系在脚踝上,告诉其他人需要几个战士来共同完成这次捕捉卓尔飞行的发射时,所有人都开心地笑了起来。 每一个急切的矮人都抓住绳子,开始拼命拖拽,结果只是把潘特拖倒在地。逐渐地,在执拗的狂战士司令的威胁下,他们安静下来,试图找到一个共同的节奏,很快潘特就从地上飞了起来。 接着他们将他送上了天空,野蛮地飞着,不停地转圈。但是绳子松得太长了,结果潘特重重地撞到了廊道的侧壁上,他的头盔上的长钉在墙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火花。 这支队伍学东西很快,尽管——考虑到这群矮人每天的时光都花在用头猛撞结实的钢门上——他们很快就将旋转的时间以及绳子的长度调整得恰到好处。 两圈,五圈,狂战士飞了出去,直飞空中,撞到了钟乳石之间。潘特立刻抓住了其中的一个,但是它突然从天花板上折断,带着矮人一起摔了下来。 潘特重重地摔在地上,但是立刻跳了起来。 “我们的敌人少了一个屏障!”一个矮人高喊,头晕目眩的潘特还没有来得及反对,其他的矮人已经欢呼着把绳子拖了起来,让狂战士套索再次飞了起来。 潘特飞了起来,与上一次极其相似地,以痛苦而结束,接着是第三次,第四次,这使得那个可怜的卓尔将自己隐藏在环境中的魔法最终失去了作用,他又重新暴露在外,只好缓缓向西移动。 他感觉到活的绳套飞了过来,因此设法抓住身后一根细长的钟乳石,但是那几乎无济于事,潘特彻底拔掉了这根石柱,环抱着它,也抱着它后面的那个卓尔精灵,结果卓尔精灵,矮人,石柱一起落了下来,重重地撞在地面上。卓尔还没来得及恢复过来,起码半个军团已经压在了他身上,他立刻失去了知觉。 他们又花了五分钟才让意识模糊的潘特松开那个可怜的牺牲品。 很快,包括潘特在内,所有人都爬了起来,绑起卓尔,用长绳捆住他的脚踝和手腕,两个狂战士架着他的肩膀,一起离去。他们甚至都没有清理一下廊道,当矮人们走到西边最远处时,潘特派出警戒的两个人突然高喊一声“卓尔!”并且立刻掉头准备战斗。 一个单身疾走的黑暗精灵出现在通道里,潘特还没有来得及喊“不是他!”两个矮人就已经低下脑袋,吼叫着冲了上去。 在一瞬间,那个黑暗精灵突然左跨一步,又立刻撤回右边,绕了整整一个圆圈,避开了他们的攻击,两个格特巴斯特战士磕绊着重重撞到了墙上。当巨大的黑豹随后跟着她的卓尔精灵伙伴出现时,他们才发现自己的愚蠢。 崔斯特转到两个矮人身后,帮他们站稳脚跟。“大批敌人即将到来,”他低声说,听到他的警告,他们都呆住了好一会儿,这时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冲锋的隆隆声。 由于误解,格特巴斯特战士们开怀大笑,准备向西继续他们的冲锋,去迎头痛击过来的部队,但是崔斯特坚决地阻止了他们。 “敌人的数量数倍于我们,”他说。“你们会得到战斗机会的,而且比你们曾希望的更多,不过不是这儿。” 当崔斯特、两个矮人,以及黑豹赶到潘特身边的时候,接近中的那支部队的嘈杂声已经相当明显了。 “我记得你说过,该死的卓尔行动时从来不发出响声,”潘特评论到,跨前两步直奔到敏捷的游侠身边。 “来的不是卓尔,”崔斯特回答。“是狗头人和地精。”潘特猛地停了下来。“我们难道要逃避讨厌的狗头人?”他问道。 “数千个讨厌的狗头人,”崔斯特平静地回答,“以及更大的怪物,很可能有数千卓尔精灵跟在他们身后。” “哦,”狂战士回答,突然咆哮起来。 在他们熟悉的隧道里,崔斯特和格特巴斯特军团毫不费力的始终保持在追兵的前面。崔斯特这次没有绕路而行,而是直奔东边而去,通过了矮人设计塌落的那道隧道。 “撤退,”卓尔精灵命令负责这个陷阱的矮人,几个矮人早已站在曲柄旁,随时准备松开支撑着隧道结构的绳索。听到这个令人惊讶的命令,他们每一个人都茫然地盯着崔斯特。 “他们就要过来了,”一个人说道,因为这就是这些矮人呆在外面这条隧道里的原因。 “你们现在抓到的只能是狗头人,”崔斯特,深知卓尔的诡计,提醒他们。“先撤退,让我们试试看能否也抓到几个卓尔。” “但是那就没有人在这里发动机关了!”许多矮人,包括潘特,插了一句。 崔斯特狡猾的笑容有足够的说服力,因此矮人们,由于长久以来一直对崔斯特深信不疑,耸耸肩,加入了格特巴斯特军团撤退的行列。 “我们要去哪里?”潘特想知道。 “再走几百步,”崔斯特告诉他。“特纳洞窟,在那儿你们可以痛快地打一仗。” “说话要算数,这是你答应我的,”凶猛的潘特嘀咕着。 特纳洞窟,秘银厅这边最开阔的地区,实际上是由宽阔的圆拱形隧道连接在一起的七个洞穴。地面处处都很平整;一些房间坐落在比其他的更高的地方,有许多深沟横穿地面。 布鲁诺和他的卫队等候在这里,与他们在一起的是近一千名秘银厅最优秀的战士。在最初的计划中,特纳洞窟被设置为秘银厅外面的一个指挥中心,当卓尔的进军被落石彻底阻止后,这里将作为与剩余那些不是直接相连的隧道的联络点。 崔斯特改变了那个计划,他冲到布鲁诺身边,与矮人国王以及彼得多交换意见,找到这个法师让他感到更加放心。 “你放弃了陷阱机关!”布鲁诺一听到那段通道的顶部仍然完好无损,立刻对游侠吼道。 “并非如此,”崔斯特充满自信地答道。正当他的目光将布鲁诺的注意引到东边的隧道时,第一波狗头人冲了进来,如同冲开堤坝的洪水一样涌进了矮人当中。“我只是先把这些炮灰放过来。” 第二十章特纳洞窟战役 这里立刻陷入了彻底的混乱之中,无数狗头人涌了进来,矮人们立刻排成紧密的战斗队形,迎面冲了上去。凯蒂·布莉儿搭起她的魔弓,箭接连射向主门口。每一支附有魔力的羽箭射出都会伴随着闪亮的电光,当它擦过墙壁的时候噼啪作响,发出耀眼的火花。狗头人们排成一条线冲了过来,每一支箭都会射倒数个敌人,但是这似乎起不到很大作用,因为入侵的军团实在太庞大了。 关海法跳了开去,崔斯特紧步跟随在后。有二十多个狗头人不知怎样绕过了前面的防线,直奔布鲁诺冲来。凯蒂·布莉儿一箭射倒了一个;关海法扑过去驱散了其余的,而崔斯特以超乎以往的速度,抢了过去,刺倒一名敌人,足尖点地,扭转身型跳到了左首,挥舞闪耀着蓝光的闪光劈向另一个试图招架的家伙。如果闪光是一柄直刀的话,那个狗头人的短剑或许还可以格开它,但是崔斯特巧妙地翻转手腕,掉转弯刀轻微地改变了他攻击的方向。闪光沿着狗头人的短剑削下,深深刺入他的胸膛。 崔斯特脚下丝毫不停,左冲右突,现在又掠回右边,单膝跪地。闪光掠起,隔开一个狗头人的长刀,接着又带着它架住了第二把。崔斯特比那两个狗头人加起来还要强大,同时也占据了一个有利的角度,他高高架起了那两把刀剑,而他的第二把弯刀从另一个方向横扫而过,切开了一个敌人的肚腹,接着又砍掉了另一个家伙的双腿。 “可恶的卓尔一个人独占了全部的乐趣,”布鲁诺低声抱怨,冲过来加入战团。在崔斯特和关海法之间,凯蒂·布莉儿继续狙击敌人,当布鲁诺赶到那里的时候,二十多个狗头人已经几乎全军覆没,剩下的几个也被团团围住。“多的是,”崔斯特看到布鲁诺那难看的表情,安慰他的愤怒。 就在这句话刚离开卓尔精灵嘴里的时候,一支箭闪着银光从他们两个中间穿过。当耀眼的闪光过后,他们转过身来看到死在凯蒂·布莉儿刚刚那一箭下的已经烧焦的狗头人。 接着她也来到了他们身边,手中握着卡基德,而瑞吉斯手中提着很久以前布鲁诺给他铸造的小锤,就站在她身边。看到她的朋友们注意到了她武器的变化,她耸耸肩,四周环顾,他们明白了她的用意。越来越多的狗头人冲了进来,许多矮人从其他房间冲过来迎战,这里实在太混乱太拥挤了,这个女孩已经很难继续安全地使用弓箭。 “冲啊,”凯蒂·布莉儿说道,一个充满热情的微笑掠过她美丽的脸庞。 崔斯特转过目光,布鲁诺,甚至瑞吉斯的眼中都闪着明亮的火花。突然时光仿佛又退回到从前。 关海法冲锋在前,布鲁诺奋力战斗保持紧跟在黑豹的身后。凯蒂·布莉儿和瑞吉斯跟随在崔斯特的翼侧,而崔斯特疾速飞奔,敏捷转身,在队伍两翼游击,忽右忽左,似乎哪里有战斗哪里就有他一样,他移动的速度快得令人难以置信。 彼得多?哈贝尔知道自己犯了个错误。崔斯特曾要他去大门那里,等候第一批卓尔进入洞穴,然后施放火球魔法,让火焰烧掉支撑的绳索启动机关使洞顶石块坠落,摧毁隧道。 “不是什么很难的任务,”彼得多曾向崔斯特保证,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法师想起了那个可以将他送到目的地的魔法,并且知道其他可以让他安全躲在那里直到任务完成的魔法。因此当他旁边所有人都跑开加入混战的时候,他们都相信陷阱将被触发,隧道将会塌落下来,而不断涌来的敌人将被阻断。 但是出了点意外。彼得多开始释放可以将他传送到入口处的那个魔法,异维传送门甚至已经形成轮廓并即将在另一端打开,但是这时,法师看到了一队狗头人,它们也看到了他。这对于彼得多而言并非难事,因为他虽然无法看到红外光谱,但是他手里拿着一块熠熠发光的宝石。狗头人也并非十分愚蠢,尤其是战斗的时候,它们立刻认出了这个看起来十分惹眼的人的身份。即使是最缺乏战斗经验的狗头人士兵也直到接近一个法师的价值,那将迫使这个危险的施法者参加肉搏,迫使他的双手紧握武器而不是经常放出可怕的爆炸性的东西。 本来彼得多是可以击败他们的进攻的,可以通过传送门去到他指定的地方。 七年以来,直到动荡之年,彼得多都生活在一种出差错的药水的效果之中,一直作为哈贝尔家族的爱犬。当魔力陷入混乱后,彼得多重新恢复了人形——时间足够长,至少使他获得了可以抵消那种药水疯狂作用的因素。很快彼得多又有了一些爱跳爱咬的习性,但是他已经帮助他的亲友找到了让他摆脱那种魔法效果的方法。在长春藤馆人们中间展开了剧烈的争论,不知道是否应该将彼得多“治愈”。似乎哈贝尔家族中的许多人都已经喜欢上了这条狗,甚至超过对人类身份的彼得多的感情。 当哈寇还没有拿回眼镜的时候,在前往秘银厅的漫长旅途中,彼得多曾充当了他的领盲犬。 但是当魔法恢复正常时,争论变得没有意义了,因为那个魔法已经消失了。 是这样吗?在此之前彼得多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已经完全恢复,直到他看到狗头人接近过来。他的上唇向后咧起,吠了一声;他感觉到自己后颈上的毛发都竖了起来,尾骨紧绷——如果他还有尾巴的话,一定已经在他身后竖了起来! 他蹲伏下去,但是直到此时才发现自己没有脚爪,只有双手,并且手中没有任何武器。他**一声,狗头人已经离他只有十尺了。 法师转而求助于魔法。他将拇指尖对在一起,手掌向外伸出,疯狂地念着咒语。 狗头人围了过来,有的径直向前,有的从侧翼包抄,离他最近的一个已经举起武器准备袭击。 彼得多的手掌中喷出火焰,射出的灼热的火焰形成了一个半圆。 有半打的狗头人倒在地上死去,其他的一些则惊愕万分地眨着眼镜。 “哈!”彼得多喊道,猛地咬住了他的手指。 狗头人们再次眨眨眼睛冲了上来,彼得多已经没有魔法可以快速发挥作用阻止他们了。 开始的时候,狗头人和地精一窝蜂地涌进来,只是混乱的一大群,这种毫无纪律的喧嚣场面持续了很久。但是后面进来的几群曾在欧布罗札家族堡垒下的洞穴中接受过较全面的战争训练。其中的一支,五十个强壮的狗头人形成了一个紧紧的楔形,三个大个狗头人冲在前边,身后是向两边分开的密集的两列。 他们冲进了主洞,尽力避开战斗以保持队形完整,直奔左边,向着露出的一个侧洞的入口冲去。绝大多数的矮人避开了他们,因为有那么多更容易消灭的敌人都在身边,这支狗头人队伍几乎毫无损失地冲到了侧洞。 从那个洞口里面出来的是一队大约十二个矮人。满脸胡须的矮人们咒骂着,咆哮着猛冲出来,但是狗头人的阵形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几乎完全地把矮人切成了两半,接着领头的狗头人在侧洞入口撕开了一个大大的裂口。一队狗头人沿着那个豁口冲了进去,一个矮人倒了下去,狗头人的队形再次变得紧密,那些矮人都被隔到了两册,夹在狗头人与主洞延伸出来的矮墙之间,形势非常危急。 另一边“自由”的那组矮人意识到形势的危急,他们过于轻视狗头人,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有如此复杂的诡计。他们可能失去亲密的伙伴,根本无法越过这令人惊奇的紧密、纪律严明的阵列——靠近墙壁的时候,阵形更加水泄不通,狗头人逼进一些低垂的钟乳石间。 矮人们拼死冲击,他们已经听到了被围困的伙伴们绝望的呼喊声。 关海法低伏在地上,低得可以在钟乳石间掠过。黑豹猛冲狗头人阵形的后部,掀翻了两个人,接着又扑向第三个,当她跃过那个家伙的时候,脚爪深深地抓进了他的身体以便更好地保持平衡。 崔斯特随后而至,单膝着地,在第一轮进攻中就解决了两个敌人。瑞吉斯冲在他身边,他与狗头人身高相仿,可以站着格斗,甚至已与一个狗头人打到了一起,难解难分。 布鲁诺抡着巨斧,习惯了用战斧横扫千军的他在这个拥挤的角落里显得格外不适。凯蒂·布莉儿的情况更糟,因为她既没有崔斯特敏捷,也没有他迅速。如果她也像卓尔精灵那样单膝着地的话,那么必然会处于一个极大的劣势当中。 但是站直起来,一根钟乳石就悬在她面前,情况也并不更好。 卡基德给了她答案。 它完全违背了这个女人的本能反应,也完全违背了布鲁诺(他将一生的大部分时间花在修理损坏的武器上)所教给她的战斗知识。令人难以相信的是,凯蒂·布莉儿双手握住剑柄,将这把神奇的武器猛力向前上方挥去。 当卡基德接触到坚硬的岩石时,它上面的红线愤怒地闪耀。凯蒂·布莉儿的动作慢了下来,但是只是非常微小的,因为切割者剑如其名,已经切入了岩石中。当宝剑切开钟乳石时,凯蒂·布莉儿猛地跳到一边,在那个距离上她本来是处于危险之中的——如果不是她面前队列中的两个狗头人突然更加关心上面坠落的东西。 一个被钟乳石压扁在底下,而另一个的希望也同样迅速,因为布鲁诺看到这个破绽,立刻跃过去,抡起大斧从头上砍了下去,几乎将那个可怜的家伙砍为两半。 那些被分隔在外围的矮人们看到如此强大的援手到来,都感到分外鼓舞,猛烈地向狗头人施加压力,对他们陷入重围的伙伴高呼“坚持住!”让他们相信马上就可以得到援助。 瑞吉斯并不喜欢战斗,至少当他的敌人可以看到他正在冲过来的时候。可是这里需要他。他知道这一点,他不会逃避自己的职责。在他身边,崔斯特正跪在地上搏斗;他这个半身人,需要踮起脚尖头才能够到钟乳石,现在怎么可以躲在他的卓尔朋友身后呢? 瑞吉斯双手紧握他的锤子,奋力拼杀。当他真的用这把锻造精良的武器砸断了一个狗头人的手臂的时候,他开心地笑了出来。 当那个对手落荒而逃之后,又有一个紧逼过来,频频进击,他的宝剑从瑞吉斯举起的手臂下刺了过来。多亏精良的矮人战甲救了他——他下定决心,如果这次能够活下来的话,一定要给布斯特?腕甲买一大杯蜂蜜酒。 矮人战甲坚韧无比,然而狗头人的脑袋却没有这么结实,很快半身人的锤子就证实了这一点。 “干得漂亮,”崔斯特祝贺,他在战斗中击退敌人,赢得了足够的时间来褒扬半身人的战绩。 瑞吉斯竭力想笑一下,但是立刻感觉到被撞伤的肋骨钻心的疼痛而没能笑出来。 崔斯特注意到瑞吉斯的表情,挡到了他的面前,抵住了狗头人为补充被他们冲开的这个缺口而进行的冲锋。卓尔精灵的双刀疯狂地舞动着,左砍右剁,经常划到低垂的钟乳石上,迸出闪亮的火花,但是更多的时候还是招呼到狗头人的身上。 在他附近,凯蒂·布莉儿和布鲁诺形成了一个暂时的攻守同盟,布鲁诺挡住了后面的敌人,而凯蒂·布莉儿和她的切割者继续清开上方的道路,她的宝剑每一击都要砍下一段低垂的钟乳石。 可是,另一边的矮人们仍然被紧紧压迫着,又有两个人倒下,其余五个身受重伤,勉力支撑。没有朋友们能够及时赶到他们身边,他们知道,没有人能够突破这严密的阵形。 除了关海法。 如同一只离弦的黑箭,黑报弹了出去,一个接一个的扑倒狗头人,避过无数阴险的袭击。献血从黑豹身侧流了出来,但是这并不能阻止住她。她冲到了矮人中间,给予他们有力的支援,她的到来让他们中间响起了喜悦和得救的欢呼声。 矮人们嘴里欢快地唱着,继续奋力战斗,黑豹也毫不松懈,狗头人无法完成他们的任务。在这一边的强大压力下,阵形很快崩溃了,矮人的队伍重新合到了一起,受伤的矮人也被抬进了侧洞中。 崔斯特和凯蒂·布莉儿的注意了被关海法的咆哮声所吸引,看到她飞奔,她正引着五个朋友向下一个需要他们的地方前进。 彼得多闭上眼睛,不知道死亡到底会带来如何神秘的感觉。 他希望那至少能带来一点点。 他听到一声咆哮,接着身前响起一声钢铁撞击声。接着是一声咕哝,被撕碎的身体摔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的令人恶心的抨击声。 他们在争抢由谁来杀死我,法师暗自想到。 更多的咆哮声——矮人的咆哮!——更多的抨击声;更多的尸体倒在石头上。 彼得多睁开眼睛,看到狗头人的队伍大批倒下,而数个肮脏无比、气味难闻的矮人正在他身边令人难以想象地蹿上跳下,指着这里或者那里,他们正是格特巴斯特军团,正在寻找下一步该去哪里才能制造最大的破坏。 彼得多花了一小会儿去看那些狗头人,一打尸体倒在四周,凌乱不堪。“撕成了碎片,”他低声说道,点点头,觉得那才是一个比较合适的词。 “现在你很安全,”一个矮人说道——彼得多想起他好像听人说过这个矮人的名字叫第伯多夫·潘特或者什么类似的名字(不是每个叫彼得多的人都会屈尊去记住别人的名字的)。“我和我的战士们要离开了!”野蛮的战狂吼道。 彼得多点点头,接着认识到自己仍然有很严重的问题。他只准备了一个魔法来打开异维大门,但是那个魔法已经浪费了,当他同这些狗头人作战的时候,那个魔法已经失效了。 “等一下!”他向潘特喊道,结果让自己和潘特都吃了一惊,因为随着喊出那句话,他发出了一声狗一样的吠叫。 潘特好奇地盯着这个哈贝尔族人。他在彼得多面前跳上跳下,歪着脑袋,这个动作由于他倾斜的头盔上深处的长钉而显得分外夸张。 “等一下。拜托,先别走,友善而尊贵的矮人,”彼得多甜甜地说道,显出需要帮助的样子。 潘特左顾右盼,又转身看看身后,似乎想找出这个法师到底在和谁说话。其他的格特巴斯特战士也一样被弄糊涂了,有些人站了下来,望着两边,茫然地摸着脑袋。 潘特伸出一根粗壮而肮脏的手指指向自己的胸膛,他的表情表明他很难相信他自己会是“友善而尊贵的”。 “别离开我,”彼得多请求道。 “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吗?”潘特反问道。“而且这里也没有什么敌人可杀了。”好像这已经是很充分的理由了,战狂转过身去大步离去。 “但是我的任务失败了!”彼得多哀叹着,这句话最后是一声嚎叫。 “你的任务失败了?”潘特问道。 “哦,我们所有人都将被——毁——灭!”这个嚎叫着的法师戏剧性地表演着。“太——远了。” 听到这,所有的战狂都围到了彼得多的身边,被他奇怪的重音吸引住了,或者不管是什么别的吧。最近的敌人,一个团的狗头人,本来可以在那时攻击他们,但是没有人愿意接近这群疯狂的家伙,地上躺在血泊中的上一拨狗头人被撕得粉碎的尸体使他们更加坚持这一点。 “你最好快点去你该去的地方,”潘特一心急着再次杀入战阵,对彼得多咆哮道。 “噢噢噢噢。” “停住这该死的嚎叫!”战狂命令道。 事实上,可怜的彼得多并不是故意嚎叫的。在目前这种形式的压力下,法师长期作为狗生活的经历以及那些最初的狗的本能被再次唤醒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严厉地提醒自己是一个人,而不是狗。“我必须前往隧道入口,”他说道,这次没有伴随着嚎叫,或者是和吠叫类似的声音。“卓尔游侠命令我去用魔法摧毁隧道。” “我可不是法师的魔杖,”潘特打断他,再次转身准备离去。 “那你敢去那段可怕的隧道,砍下大批卓尔的头颅吗?”彼得多惟妙惟肖地模仿着战狂的语气说道。 “呸!”潘特打了个鼻息,所有的矮人都热切地围在他身边,人头耸动。“我和我的战士们立刻带你去那里!” 彼得多竭力使自己的表情保持严肃,但是暗自感到得意,自己相当聪明地利用了这群狂热的矮人们渴望战斗的本性。 像狗一样不停眨着眼睛,彼得多被簇拥在格特巴斯特军团奔走的人流中前进。法师建议走一条迂回的路线,绕到洞穴的左侧,或者北边,那里战斗的激烈程度稍低。 愚蠢的法师。 格特巴斯特军团笔直地向前冲去,他们冲倒了挡在前面的狗头人和大地精。他们也差点埋葬了前面一队没有来得及闪到边上去的矮人战士;他们中不少人撞到了石笋上,被弹回来,满地乱滚。彼得多还没有来得及提出他的意见,就发现自己已经接近目的地了,隧道的入口。 他花了一小会儿来想到底哪个更快一些,是用魔法打开异维之门,还是靠一群渴望战斗的战狂。他甚至设想创造一种新的魔法,战狂卫队,但是他立刻赶走了这些想法,因为现在他们面临一个更直接的问题,一对巨大无比、长着硕大头颅的怪物,身后跟着一个黑暗精灵,进入了洞穴。 “防御阵形!”彼得多喊道。“你们务必拖延住他们!防御阵形!” 愚蠢的法师。 最靠前的两个格特巴斯特战士低头向前冲了过去,撞到了塔一样、高达八尺的怪物的脚上。那两个怪物还没明白过来是什么撞到了自己,就已经向前扑到下来。潘特和其他怒目圆睁的矮人咆哮着,扑过去用头撞怪物的脑袋,这样一来,整个通道被完全堵塞,混乱不堪。 在翻滚的战场之后,一团黑影显露出来,卓尔已经出现。2:c-],n8@2o2s 彼得多明智地开始施展他的魔法。卓尔来了!正如崔斯特指出的那样,黑暗精灵紧跟着狗头人牺牲品来了。如果他现在能够放出火球,如果他能够使隧道坍塌…… 他必须迫使咒语从发自喉咙深处的本能的咆哮中穿出来。他现在有强烈的欲望要加入格特巴斯特军团,和他们一起在倒地的怪物身上喧嚣,无情地撕扯那些怪物。他实在太想加入这场盛宴了。 “盛宴?”他大声地问道。 彼得多摇摇脑袋,再次集中精神施法。显然卓尔精灵听到了法师有节奏的念祷,他们从黑暗中冲了出来,举起手中的弓弩准备射击。 彼得多闭上双眼,以他可能做到的最快的速度念出咒语。他感觉到刺痛,箭射中了他的右腹,但是他已经完全集中精神,丝毫没有退缩,没有中断施法。 他的腿开始虚弱无力;他听到卓尔冲了过来,想象着一柄闪着死亡光芒的宝剑刺来致命一击。 彼得多的集中精神发挥了作用。他完成了法咒,一个闪光的小火球从他手中跳了出来,直飞黑暗的高处,飞向隧道深处。 彼得多由于虚弱而步履蹒跚。他努力睁开眼睛,可是四周的洞穴看起来非常模糊,摇晃不停。接着他仰面倒下,感觉似乎地面腾跃而起,完全吞噬了自己。 他觉得后脑的什么地方撞在了坚硬的岩石上,接着火球爆炸。 隧道坍塌下来。 欢渡中秋! 本站收录的所有均由本站会员制作上传,纯属个人爱好并供广大网友交流学习之用,作品版权均为原版权人所有。 本站尊重他人的知识产权,如果版权所有人认为在本站放置你的作品会损害你的利益,请指出,本站在确认后会立即删除。 本站仅提供存储空间,属于相关法规规定的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的网络服务提供者,且未直接通过收费方式获取利益, 适用于接到权利人通知后进行删除即可免除责任的规定。 本站所收录作品、社区话题、书库评论及本站所做之广告均属其个人行为,与本站立场无关 copyright?2013263中文allrightsreserved版权所有执行时间:0.394447秒 icp备案号:湘b2-20100081-3互联网出版资质证:新出网证(湘)字11号网络文化经营许可证:文网文[2010]129号 中秋啦!给自己放一天假! 说实话在这里写文真的好累! 为了不断更每天都得写2000+ 而且自己的创意分分钟就会跟别人撞车 所以不断改进 不断自我加压! 但是网站改版了, 突然把鲜花榜改没了 我真是哭笑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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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anessaforcedmyselftocalmdown,shewalkeddowntheramp,headhigh,maintainedaprincessshouldpityisexpensive,theyscolded,justopeningsway."i''vebeenlookingforyourwhereabouts."thesewordsalsostirredanotherroundofthecurse,butprincessmajesticsoundpressureovertheirdrone."youhavereasontomeme,butpleasewhenweworktogethertotideovertheimmediatecrisis." asentencewordssummerknightsarequiet,vanessascannedthecrowd,allwithbatedbreath,lookupwaitingfortheprincessthatthe"crisis".vanessacametothecrowd,withoutflinchingtolookthemintheeye:"ireceiveamessagethatmylittlesisteryiliyaiscrescentcityintheimplementationofterrorandtyranny,ifdonottrytostoptheconsequenceswouldbedisastrous.gentlemenleftvastwintercity,yiliyaisonlyakindofhappyprincess,andnowsheeverydaytokichildmadedollforhisownamusement,herintothisismyfault,soiwasjustgoingtocrescentcitytomakeupfortheirownfault,theshipwillcarryusbacktothesummerof,ibegyou,youareanoathofallegiancetotheroyalknightsandlords,pleaseyoumusthelpmefulfillmywish,stayishoufutheyiliyatodelivermypeople,iamwillingtoeptanypunishm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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