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国小毒妃》 第一章 捉奸在床 萧国，神医世界沐府内，此时正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嗯……”一声惑人的轻吟声从一座精致的小院房间中传出，与外面欢声笑语的热闹有些格格不入。 房间内，沐染霜不断地扭动着腰肢，体内有一股燥热在四处乱窜，想要得到什么东西来纾解。 脖子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沐染霜已经被抽离的意识瞬间回神，甜腻的香味钻入鼻尖，让她身体内的燥热不由得又增加了一丝。 睁开眼，胸前的凉意和胸前游走的湿意传来，垂眸，便看见一只肥胖的猪头在她的身上拱动。 沐染霜一时之间没有回过神来，但却凭着本能的意识，猛地屈膝顶在了郝建的命根之处。 “啊……”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响起，沐染霜毫不客气地直接将压在她身上的肥猪一脚踢翻在地。 “哎哟……”郝建还在地上打着滚嚎叫。 沐染霜眸中杀机尽显，拉扯着身上破碎的衣服勉强遮住肌肤，翻身而起，直接踩在了郝建的身上，“说，是不是萧绝痕和沐染媚那对狗男女派你来的！” 话音落下，整个室内一片寂静，被踩着郝建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不是说这房间中点的醉情香能让这女人失去力气失去意识，只沉醉于男女之事吗？ 为何现在这女人不但力气分毫未失，连头脑都仍然如此聪明？ 沐染霜却是在说出这一句话之后，整个人都愣住了，萧绝痕和沐染媚……她此刻不是应该已经死在了幽暗的天牢里面了吗？ 回忆起那一幕，沐染霜的脸上又多了几分哀伤和恨意。 为了帮助萧绝痕登上皇位，他不惜牺牲自己为他扫平障碍。危难之中，为了救萧绝痕的性命，她前后三次以性命相护。 她为了他，抛弃了自己的一切，站在风口浪尖上，只为了助他成就大业。 她爱他胜过自己也胜过一切，她也一直相信，他是这样爱着她的。 可是到最后，他却在自己面前亲手喂沐染媚吃下了百灵丹，那是世界上唯一一颗可解百毒的丹药。当初她为救他身中剧毒，将死之时，他都未曾拿出。 他说，她不过是他的工具，是他利用来夺得这天下的工具。而沐染媚，才是他的爱人，他的解语花。 想到这里，泪，不由得从沐染霜的脸上滑落。 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手胡乱的摸向了自己的脸。入手光滑如凝脂，抚摸也没有带来半分疼痛，她哀戚的脸上突然大变。 不对，这不可能！ 她明明在天牢里被沐染媚剥了脸皮，划破肚子取出仅仅七个月大的胎儿。 可是，她现在不仅仅脸皮还在，而且一点伤痕都没有。似乎想到了什么，沐染霜顾不得许多，猛地掀起了自己的衣物。 雪白的肚皮之上，一片光滑，这绝对不是她怀孕七月之后长满了妊娠纹的肚子。 再环视四周，如果忽略房中甜腻的香味，那整个房间也是素净而清雅，到处摆放的医书和药物，更给这房间中增加了几分墨香和药香。 沐染霜心头一震，这……是她出嫁之前的闺房！ 而在她出嫁之后，每日里都忙着帮萧绝痕算计那些会威胁他登上皇位之人，除了必要之外，她根本就没时间碰这些医书药学。 再看向她踩在脚下的男人，这是她十四岁之时，在祖母六十大寿的当日，莫名其妙与她睡在一起的男人——礼部侍郎之子郝建！ 难道，她又回到了十四岁？被沐染媚设计与人苟合，萧绝痕在她名声尽毁却深情的出来告白的那一天？ 再次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沐染霜瞬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绝美的脸上勾勒出嗜血的笑容！ 好，很好！上天既然给了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她便绝地不会如上一世一般的愚钝，这一世，她定要渣男贱女血债血偿！ 想着，脚下的力道不由得加重。 “嗷……”一声凄厉的叫声将沐染霜的思绪拉回，与此同时，她已经听到了外面院子里杂乱的脚步声。 低头看向脚下的郝建，在前世，她也是在这一天，被众人将她与这个男人捉奸在床。这个男人一直说是她与他情投意合才会情难自禁。 她百口莫辩，冲动之下直接毒死了这个男人，才会导致死无对证，她的名声无法澄清。以及后来礼部侍郎一家不依不挠，闹出一系列的麻烦。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那时候才会对不嫌弃她愿意娶她的萧绝痕那么死心塌地，直到最后不仅仅害得自己惨死，更害得…… 想到自己那个仅仅七个月大便被沐染媚剖腹取出，虽然存活却被送到山上喂了野狼的孩子，沐染霜心中更恨！ “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啊！”伴随着郝建的求饶声，原本关闭的门户轰然洞开。 沐染霜侧头看向玄关处，只见门外站在十几个女人，为首的老人鹤发银丝，一双睿智的目光打量着她，却是一脸的痛心。 看着老人面上的神情，沐染霜心中一痛，前世便是从这天开始奶奶开始对自己失望的。后来她帮着萧绝痕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奶奶更是对她彻底失望，一直到死，都不肯再见她一面，不肯原谅她。 可……即便是这样，奶奶还是把沐家的传家宝给了她。 前一世，她至死都没有想到，她竟然还有再见奶奶一面的机会，眼眶不由自主地的酸涩了。 “哟，这……这可真是……怎么……”门外的其他妇人在推开门的一瞬，却纷纷以帕子掩面，似乎这屋内的一幕有多么的污秽一般。 “霜儿，这是怎么一回事！”秦氏威严的声音的响起，前院的寿宴还没有结束，却听见有人来报有男主私闯后院，而且进了沐染霜的屋子。 想到中途被端酒水的丫鬟不小心打湿衣裳回屋换衣的沐染霜，怕她被欺负，这才匆匆赶来，却没想到…… “奶奶，孙女儿正在换衣裳，这男子却突然闯入。孙女儿也是迫不得已才会与他动手，将他打倒。”沐染霜不徐不疾的说道，面上不见半分慌乱。 “姐姐，你没事儿吧！”就在秦氏脸上的神色稍微缓和之时，沐染媚却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抽抽搭搭地道：“姐姐，对不起，是我不该说错了话，让郝公子担心你到不顾礼仪的程度，我……” 沐染霜冷眼看着这个长得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妹妹，上一世，她如同母亲一般呵护着这个唯一与自己血缘相亲的妹妹，但最后…… 她眼中突然爆发的寒意，让沐染媚只觉得头皮发麻，但下一瞬却生生压下心中的不安，硬着头皮说道：“姐姐，你不会怪我吧！你与郝公子也是……” “是啊，霜儿，我只是担心你，才会过来的。而且咱们本就情投意合，私定了终身，你再怎么样，也不能因为咱们的事情被人撞破了，就这么对我吧！”仍旧被沐染霜踩在脚下的郝建忽然大声说道，刚好与沐染媚没说完的话无缝衔接。 众人看向沐染霜的眼神更加鄙夷，仿佛已经坐实了她私会情郎，不知礼义廉耻的罪名！ 第二章 力证清白 “霜儿啊，你怎么能如此的糊涂，做下这样的事情。你让我日后死了怎么去见姐姐啊！”这边郝建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另一边一穿着红色华服的妇人已经开始哭诉了起来。 沐染霜寒冰一样的目光射向白梅，前一世，她的名声越来越坏以及原本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减退，她可是功不可没！ “姐姐？”沐染霜唇角微勾，“白姨娘你记性怕是有些不好，你不过是一奴婢，有什么资格称呼我母亲为姐姐？” 白梅的脸色瞬间煞白，她曾经是沐染霜母亲的贴身丫鬟，在她母亲死后，趁着一次沐神医醉酒，爬了床，之后便有了身孕，一举剩下龙凤胎。 不得已，秦氏便做主将他抬了妾。 这么多年，沐神医未曾续弦，她这唯一的妾室便顺理成章掌管了府中大小事务。时间久了，大家也几乎都忘了她只是一个妾了。 现在被沐染霜重新提起来，她身边的几位夫人也不着痕迹的远离了她一些。妾室，不过就是名头好听一点的奴婢罢了。这些夫人们自然不愿意与一个奴婢平起平坐降低了她们的身份。 白梅身边的黄衣女子听了，顿时气愤地道：“大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娘亲，娘亲好歹也是长辈，你怎么可以这么没有教养？” 听到这句话，沐染霜嘴角的冷笑更甚，看向沐念蝶，“沐念蝶，你的规矩怕是应该重新学一学了。她不过是一个姨娘而已，你唤她娘亲？你的娘亲现在还躺在沐家的坟墓之中。这人人皆知的规矩你竟不知？” 一句话，将沐念蝶说得一脸愤恨，却是无可奈何。 一直站在一旁的沐染媚眼底不着痕迹的闪过一道暗芒，上前有些担忧的拉了拉沐染霜的衣袖，“姐姐，蝶妹妹的规矩学得不好，可以以后再让教养嬷嬷慢慢教。可眼下，您与郝公子的事……” 一句话，直接将众人的关注点拉回了沐染霜与郝建的私会一事之上。 沐染离收回目光落在了身边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皮之上，嘴角勾起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沐染媚做得如此明显，她前世究竟是有多蠢，才会相信她是好心想要帮她，只是没想到会弄巧成拙的鬼话？ 而在被沐染霜松开之后一直缩在旁边的郝建，听到沐染媚开口，立即道：“是啊，霜儿，你看咱们都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今天也被大家知道了。要不我这就回去回禀了我父母，前来提亲。” 郝建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立即移向了他的身上。 “郝家小子，我孙女说是你想要轻薄于她，而你却口口声声说是我孙女儿不知检点与你私会。口说无凭，你可要谨言慎行。”秦氏再次开口，话语之中已经暗含警告。 郝建一双绿豆大的眼珠子一转，从怀中摸出一条手帕道：“我有证据，这就是证物！” 只是他的东西才刚刚摸出来，沐染霜的脸上便出现了一丝不屑的笑意，“郝建，你都已经摸进我的闺房来了，随便偷一条帕子还不是顺手牵羊的事情？也能算是证物？” 听见这话，郝建的脸色瞬间一白，下意识的就看向了沐染媚，沐染媚迅速的移开了目光。只是这一幕被沐染霜看在眼中，如何还不了然？ “郝公子，这私闯闺房，坏女子闺名可不是小事，你可要好好说清楚啊！” “就是，这沐家大小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陷害的。” …… 周围议论声响起，已经从一边倒的嫌弃沐染霜不知廉耻，变成了质问郝建。 只见郝建肥胖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站在原处，有些不知所措。 “哟，郝公子的胆子可真的是不小，连我家大姐姐都敢陷害。要知道，我家大姐姐可是皇上的救命恩人啊，你这么做，也不怕皇上治你杀头之罪！”一个有些尖利而突兀的声音响起，沐染霜顺着声音看去，就看见了沐染离那张好看却带着些刻薄的脸。 呵，看来因为她的天才之名，想要看她从云端跌落泥地的人还真的是不少。今日之事，原本以为是她的好妹妹一人所为，想不到连二叔家的沐染离也牵扯其中。 听见这话的郝建，仿佛被提醒了一般。 大义凛然的一步向前，痛心疾首的看着沐染霜道：“霜儿，你我情投意合，我从来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既然你不承认我们之间的感情，还这样诬陷于我，那我只好以死明志了！” 说着，郝建已经抽出沐染离挂在墙上的佩剑，猛地就朝他的脖子抹去。 沐染霜皱眉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想要出手，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只有一股带着腥臭的鲜血喷薄在她的身上。 看着郝建的身体如同死猪一般倒下去，沐染霜的脸色难看了一瞬。 前世，是她在冲动之下毒死了郝建，面对之后的质问因为死无对证而百口莫辩。 没想到这一世，她没有动手，郝建却仍旧自杀了！再加上郝建死前的那一番话，她不仅仅是不知廉耻与人私相授受，还是背信弃义之人。 沐染霜看向了沐染媚，短暂的震惊之后，沐染媚的眸底闪过一丝满意，之后却是猛地一声尖叫，“啊……死人啦！” 还在震惊之中的众人也因为她的这一声回过神来，现场顿时一片慌乱。 “郝公子可是礼部侍郎郝大人的独子啊！就这么死了……” “沐大小姐的心可真是……居然把人逼死了……” “今天还是老夫人的六十大寿……唉……” …… “咚！” 突然，秦氏手中的拐杖猛地拄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谁也别动，月盈，去请大夫来。” 冷静的吩咐完，秦氏向沐染霜招了招手，“霜儿，你过来。” 沐染霜看了地上的郝建一眼，只这么一瞬，郝建身上的肌肉已经明显僵硬了，沐染霜可以断定，人绝对已经死透了。 走到秦氏的身边，秦氏干燥的手掌立即牵住了她的手，威严的目光环视一周，“我沐家的儿女行事向来光明磊落，谁想要往我家儿女身上泼脏水，也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秦氏这句话音落下之后，月盈已经带着一个大夫匆匆前来。大夫想要给众人行礼，秦氏挥手免了，直接让他赶紧上前去查看郝建的情况。 大夫急忙半跪在了郝建的身旁，连药箱子都没有放下，只摸了摸郝建的鼻息，立即变了脸色。转身向秦氏拜了一拜道：“老夫人，人……人已经没气了。 “好，很好，有人不惜性命也要毁了我家儿孙，老身倒是要看看这人有没有那本事。月颜，带人把大小姐的院子封锁起来。”秦氏威严的声音响起，周围人立即噤声。 安排好了之后，秦氏拉着沐染霜的手就朝外面走去，“霜儿，你跟奶奶一同去面见圣上，此事，老身定然要求着查个水落石出！” 沐染霜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度，心头一阵感动，哪怕是在这种情况下，奶奶仍旧在坚定不移的维护她。 上一世也是如此，她动手毒死了郝建，奶奶仍旧要去皇上面前给她讨回公道。可她却因为被萧绝痕感动，为了跟萧绝痕在一起不惜跟奶奶反目。 那时候的她，是有多么的混帐！ 看着秦氏和沐染霜的身影已经走出了院子，身后的人连忙跟上。 沐染媚和沐染离对视一眼，两人眸中同样的嫉妒和狠戾一闪而过。 第三章 面圣 朝中大臣的子女死于非命，原本就是件大事，更何况，这其中还牵扯到沐家的声誉，尤其是沐染霜这样一个未出阁的大小姐的清誉。 皇帝听到通传，也是吃了一惊，马上宣人觐见。 很快，一行人就来到了御书房。 “皇上！皇上您要为下官夫妇做主啊！” 一进门，郝建的父母，礼部侍郎夫妇就冲上前去，跪倒在地上，满面哀戚，郝夫人更是泪流不止，脸上的上好胭脂都哭花了，看上去好不可怜。 皇帝微微皱了下眉头，这事太过出人意料，着实连他也一时不能接受，但是外表上不能流露出分毫，先把场面镇住之后再说。 “爱卿放心，朕自会查个水落石出，绝不会任由此等荒唐之事在朕的眼皮底下发生。” 皇帝义正言辞，帝威自然而然流露，众人皆是心中一凛，不自觉得将本就站得笔直的身子更加挺直了几分。 侍郎夫妇也不再像之前一样哭天抢地，郝夫人依旧抽抽搭搭的，但是已经平静了许多。 沐染霜却是心中一暖。 表面上看，皇帝秉公处理，哪边也不维护。但是在这种她处在极大的不利位置，还能公正地对待，就已经是难能可贵的维护了。 在上一世，皇帝也是如此，对沐染霜疼爱有加。即使在她受到陷害，记忆里减退，医术也停步不前之后，已经配不上神医之名的沐染霜，依旧能够活得骄纵，其中有一大部分原因，就是来自帝王的支撑。 也正是因为皇帝对沐染霜的宠爱，才会让有心之人对她虎视眈眈。比如说，当年的萧绝痕。 现在重活一世，才能清楚地看到，当时的萧绝痕，早就已经和沐染媚那个小贱人勾搭成奸。而他却还口口声声对沐染霜深情款款，不就是为了利用沐染霜，好赢得皇帝对他的青睐吗？ 曾经被蒙蔽的真相*裸的被剖开，里面的肮脏血肉都暴露在眼前，血淋淋的，令人作呕。 沐染霜再次见到皇帝，加上回想起前世的种种，不禁情绪激荡，一时间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往眼眶中冲去，热辣辣的疼。 “……霜儿？霜儿！” 被耳边的声音唤醒，沐染霜才发现自己竟然走神了。沐老夫人眼中带着担忧，正看向她。 “霜儿，你不用怕，将事实都说出来，皇上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清白之人！”沐老夫人见沐染霜神色恍惚，良久没有言语，以为她是有些吓到了。 毕竟是平白被人污蔑了清白，而且人还死在了自己面前，背上了一条人命，就算再怎么冷静，在沐老夫人看来，这也还是个孩子。 沐染霜感受到老夫人的关切，心中又是酸楚，又是悔恨。当初自己真是瞎了眼，才会一心一意地为了一个狼心狗肺的男人，闹得众叛亲离。 “奶奶，孙女儿没事。”沐染霜轻声安抚了沐老夫人，低下头，闭上了眼睛。再次抬起头时，她眼中一片平静。 “皇上明鉴，”沐染霜将事情说了一遍：“今日我在房中换衣服之时，突然有人闯入，被我发现之后，及时被家人阻止，那人却平白污蔑于我。” 其中的真相，当然不止这么简单。比如背后操纵的黑手，那些视她为眼中钉的人，在其中究竟出了多少力，她还没有弄清楚。 这些不是现在能够说出来的，说出来，不但不能将她的嫌疑洗清，甚至还会打草惊蛇，引来反效果。 “原来如此。”皇帝听完，点点头：“朕自小看着你长大，知道你不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皇帝话音刚落，郝侍郎夫妇急了，连忙阻止，生怕皇帝会偏向沐家。 “皇上，她这只是一面之词！”郝夫人哭道：“若不是她暗中私会，我儿怎么会哪里都不去，偏偏出现在她的房中？被人发现时，他们二人都衣衫不整，这是众人亲眼所见！” 要不是这个小狐狸精，她儿子又怎么会死？ 郝夫人看向沐染霜，眼睛里恨不得喷出火来，烧死这个不知廉耻，连累她儿子的祸害。 沐染霜正要解释，沐老夫人拉了她一把，上前一步。 “皇上，此事有诸多疑点。”沐老夫人说道：“且不说侍郎公子为何会莫名出现在霜儿的闺房，在事发之时，老身在霜儿房中闻到特殊的香料，乃是催情之物。这极有可能是有人蓄意谋害，皇上可派人前去沐家查看！” 沐染霜并不惊讶，沐家作为神医世家，稍微有点能耐的人，都能发现当时的异样。 只是，这个疑点，并不能令人信服。 皇帝派了人去沐家查证，一旁的侍郎夫妇却不买账。 “她房里的香炉点了什么，这能证明什么？”郝夫人怒视着沐染霜：“就算真有什么催情的香料，怎么就能证明是别人陷害她？说不定就是她自己点的，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在郝侍郎夫妇看来，这些都是沐家为了保住沐染霜的借口。 沐染霜什么也没说，就算她说的再多，没有充足的证据，也只会像是狡辩。如今最重要的，是找到证据，证明她才是受害者。 皇帝派去的人很快会来了，经过检验，果然如沐家所说，在沐染霜房间的香炉里，找到了催情香料的灰烬和未燃尽的残骸。 “皇上，这的确是带有催情效果的香料，而且还是成分纯正的一种。”太医验明之后，将结果告知。 皇帝点了点头，看向众人：“这香料来源可疑，霜儿坚称这并非她自己放入香炉，而是被人陷害。郝爱卿却不能接受，觉得她这是在推脱责任，是这样吗？” “皇上明察。”沐染霜怎么可能承认，这个莫须有的罪名，就是拉开她一生黑暗的开端。 上一辈子，因为郝建的死，她一步踏错，从此步步踏错，害人害己。不但众叛亲离，还死不瞑目。 这一辈子，难得老天开眼，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皇上，我与郝公子素昧平生，平日里连话都没有说过，怎会突然有不清不白的关系？”沐染霜说道：“何况内院本就是不准许男子进入，我还想问问，郝公子是如何进入沐家内院的？” 虽然她知道真相，一定是沐染媚那一帮人的协助，不然郝建如何能这么轻易躲过家中的仆人。 只是她不能把这个把柄说出去，只能转变方便，加以利用。 郝侍郎冷哼一声，不屑地道：“这还用说，要不是你暗中相邀，我儿又怎么会知道你的房间在哪里？” “正是如此！”郝夫人在一旁帮腔：“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根本不足以置信！但是我的儿子确实真真切切地死在你们沐家，他临死前可是亲口说了和你有私情！” 郝夫人说着，伤心一阵一阵涌上心头，眼泪掉得更快了：“我苦命的儿啊，看上什么人不好，偏生看上这样一个狠心肠的女人！” 她像是要冲上去揪住沐染霜，好在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不敢在皇帝面前太过放肆，只是怨恨地瞪着沐染霜：“你说你是被冤枉的，难道我儿是疯了不成？他会为了一个跟他毫无瓜葛的女人，好端端地自刎在你面前？” 连番的质问，问得沐染霜几乎站不住脚。 这就是最大的疑点，郝建的举动太过可疑，他用自己的命，来诬陷沐染霜，这一点太不合常理了。 “那你们想怎么样？”沐染霜沉声问道。 郝侍郎夫妇对视一眼，郝夫人尖声叫道：“我儿死了，你既然是他的相好，当然是为他守身如玉，嫁到我们郝家当媳妇！” 第四章 疑点 “什么？” 郝夫人的言语一出，在场的人都不由得吃了一惊。 沐老夫人率先反对：“你家痛失亲人，这份心情老身能够理解。但你儿子已经死了，再想让我家霜儿嫁过去，岂不是要让她守一辈子的寡？” 沐染霜也没想到郝家如此难缠。上一世，她也被郝侍郎夫妇纠缠过，但那时的确是她失手杀了人，即使被苛责，也大部分都忍了。 但这一次，郝建不管是受了谁的指使，来诬陷她，总归是他自己咎由自取。如今落得一具尸体，也是他自己选择的路。 上一世，她被蒙蔽在其中，才会觉得是自己失手杀人，对郝家有所愧疚。如今事实摆在面前，就算她当时不动手，郝建也是一样的死路一条。 相反，她才是这个事件中最无辜的受害者。 所以，这一次，她不再需要对郝家有任何的忍让，因为她问心无愧。 “郝大人，郝夫人，你们刚才口口声声指责我，说我撇清关系是一面之词。”沐染霜冷笑道：“那如今，你们将这‘相好’的帽子扣在我头上，岂不也是一面之词？” 沐染霜说完，看也不看郝侍郎夫妇，转身向皇帝说道：“皇上，霜儿愿以一生的医术发誓，与那郝建之间清清白白，绝无半点私情！” “不错！”沐老夫人也强硬地对视着郝侍郎夫妇：“此事诸多疑点，郝家痛失亲人，沐家也平白被人污蔑，还请皇上查明真相，还我沐家一个清白！” 皇帝看着底下的一堆人，心里有些烦躁。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这种事情，怎么能不让他心烦。 如果真的是有人刻意陷害沐染霜，那就是在当面挑衅他的脸面。以他对沐染霜的疼爱，这京城之中，又有几人不知。 这些冲着沐染霜而来，就是冲着他这个皇帝而来！ “都冷静！”皇帝沉声道：“此事不容小觑，朕定当查清楚，给众位爱卿一个交代。在此之前，谁都不准擅自行动！” 沐染霜听出来，皇帝是站在她这一边的，必定会为她洗清冤屈，感激地行礼谢恩。而在另一边的郝侍郎夫妇自然心有不甘，他们恨不得沐染霜立刻为自家儿子殉葬，才能消除他们的心头之火。 只是皇帝都开了口，表面上又公平公正，郝侍郎夫妇也不敢公然顶撞皇帝，只能咬着牙答应下来。 但是沐染霜知道，这件事在查清之前，郝家一定会将她视为仇敌，不可能轻易放过她。 今天散了，明天后天，也会继续。 最重要的，是将真相公之于众。 想到那个同胞的妹妹，沐染霜心中一阵刺痛。 她实在不能想到，为什么沐染媚会这样对待她。扪心自问，她前一世哪怕做过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对于这个妹妹，绝对没有一丝委屈。 就是这样一个被她细心呵护的妹妹，却时时刻刻在背后对她冷眼以待，等着抓住机会在她背后捅刀子。 沐染霜强行压下去的愤怒又开始沸腾，控制不住地从心底深处涌上来，在她体内横冲直撞，像是四散的岩浆，能将这一切丑陋都烧成灰烬。 皇帝暂时只能先将事情压下去，争取到时间查案件。见郝侍郎夫妇妥协，略微松了口气，正想将人挥散。 “今日事发突然，想来众位爱卿都心神疲惫，都先回去吧，此事朕绝不会姑息，定当加派人手，早日查审。” 皇帝安抚了几句，想先将郝侍郎夫妇劝回家。侍郎夫妇心有不甘，正待开口，却被门外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 脚步声行迹匆匆，像是十分急迫，很快就逼近了。 沐染霜心中一跳，这个脚步声，她如此痛恨，却不得不承认，又是如此熟悉。 转瞬之间，御书房的门被推开，一个身影从外面冲了进来。 “父皇，还请手下留情！”那人还没站稳，就先跪了下去，向皇帝恳求道：“郝公子身亡之事，尚有许多不明之处，还请父皇不要生沐小姐的气，先将事情调查清楚才是！” 擅闯御书房，这是十分不敬之举，往大了说，是大罪。这人却不管不顾的闯进来，只为一个女人求情。 在外人看来，这是多么的深情厚爱。 沐染霜偷眼看向皇帝，果然发现皇帝原本有些不悦的眉头重新舒展开来，看来是被取悦了。 是啊，要不是这一模一样的场景她看了两遍，一模一样的台词也听了两遍。要不是她还清晰地记得脸皮被撕下来的痛苦，清晰地记得腹中的胎儿被活生生挖出来的撕心裂肺，连她都快要相信了。 萧绝痕，可惜了你这般演技，不去当个伶人真是浪费了！ 沐染霜心中只剩下厌恶和冷笑，怕不能将全部的感情掩藏起来，微微低下头去遮掩了表情。 皇帝见萧绝痕不顾自身，也要前来为沐染霜求情，对这个儿子不禁也放缓了态度，没去追究他擅自闯入的罪过。 “你倒是有心了。”皇帝说道：“此事朕自会处理，你也不必太过担心。” 萧绝痕闻言，一脸的如释重负，欣喜又感动地向皇帝谢恩：“父皇明察秋毫，英明神武，自然不会有任何冤屈在您眼皮子底下发生。” 他目光灼灼地转向沐染霜的方向，却发现对方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已经被自己的神情表演打动了。 不过这只是第一步，萧绝痕相信，只要他拿出接下来的杀手锏，沐染霜一定会乖乖投入他的怀里。 “父皇，儿臣还有一事相求！”萧绝痕依旧跪着不肯起身，却反而提出了要求。 沐染霜在心中嗤笑，上一世也是如此，萧绝痕在她被诬陷之时，挺身而出，求皇帝赐婚。那时候的她，一心以为眼前这个男人，是真心爱护她，理解她，才会不畏流言，对萧绝痕从此芳心暗许，一错多年。 如今清醒过来再看，这时间未免太过凑巧。 凑巧的，像是刻意安排好似的。 沐染霜眸中寒光闪过，这时候的萧绝痕，已经和沐染媚勾搭上了吗？这件事情，他二人在其中出了多少力？或者说，这两人就是主谋？ 在沐染霜思考的时间，萧绝痕果然提出了和上一世同样的请求。 “父皇，儿臣想请父皇为儿臣赐婚，”萧绝痕坚定地看向皇帝：“儿臣想娶沐染霜为妻！” 此言一出，顿时一片吸气之声。二皇子要娶一个身带命案的女子，这可是不可思议之事，换成谁都会惊讶。 若是平时，以沐染霜的家世身份，嫁给皇子也是相配。但是女子最重要的就是名声，现在的沐染霜，不但一条人命在身，更重要的是，还被污蔑与男子不清不白。 失掉名节的女人，一辈子都会被人指指点点，抬不起头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年少不更事的沐染霜，才会像现在在场的众人一样，为萧绝痕的‘深情’打动，对他死心塌地。 皇帝目光中带了一丝警惕，问道：“你想要朕为你和霜儿赐婚？你不介意她如今的不良传言？” 对于这个二儿子，皇帝平时关注地并不多，也没有发现他和沐染霜之前感情有多好，为什么突然会有此之举？ 萧绝痕一脸无畏，大声说道：“父皇容禀。儿臣虽与沐小姐并无深交，却在往日的一言一行之中，深刻了解她清高的人格。这样的人，绝不会暗中与男人有苟且之事。儿臣愿意与她定下百年之约，也能昭告世人，外界的传闻不过是恶意中伤，绝无此事！” 萧绝痕说的没错，如果沐染霜和他成亲，谣言就会不攻自破。 郝建此人，不论身家还是自身条件，都不是萧绝痕的对手。如果有萧绝痕这样的丈夫，又怎么会有女人会瞎了眼看上郝建。 世人只要听说，沐染霜的丈夫是萧绝痕，自然不会相信她之前会和郝建有染。 明珠和鱼目，一般人会选哪个，可想而知。 第五章 差别 有明珠在手，谁还会瞎了眼去眼馋腐烂的鱼目？ 沐染霜想到，是了，原来是这样一回事。 从一开始，郝建就注定要死的。只有郝建死了，才能最大程度地让流言传播出去。而这时，‘深情无畏’的萧绝痕及时出现，才能达到最佳的效果。 她不动声色地看向萧绝痕，那张脸上的关切表情之后，带着紧张和嘲讽，只要静下心来，还是能够看出来。 只是上一世的她，在失手杀人混乱，和药物的作用之下，没有及时分辨出来。 真是可笑，从一开始，她的人生就是一场被人精心设计的笑话。 萧绝痕说完，内心仍有一丝忐忑。毕竟面对的事皇帝，没有人能够做到保持毫无心理负担。 皇帝沉吟片刻，想到萧绝痕所说的办法，这也是目前看来最稳妥的办法了。 “你有这份心，朕深感欣慰。”皇帝点了点头，视线从萧绝痕身上移开，看向沐染霜：“霜儿，朕以为这倒是一件美事，你意下如何？” 皇帝是好意，赐婚萧绝痕，一来可以将沐染霜从‘与郝建有染’的谣言之中脱离开来。二来，在皇帝心中，沐染霜也确实只有皇家子弟才能相配。 如今有个身世人品都还不错的儿子对沐染霜深情厚义，主动求娶，皇帝也觉得不错。萧绝痕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也不怕他对沐染霜不好。 他征询沐染霜的意见，也只是口中意思一下而已。在他看来，沐染霜没有拒绝的理由。 不止是皇帝，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心中认为这事已经成为了定局。 沐老夫人暗中松了口气，看向萧绝痕的目光之中带了几分慈祥。而郝侍郎夫妇则眼中犹如包含着千百把小刀子，一刀刀剐在萧绝痕身上。 “皇上，臣不能接受，我儿子为了这个女人死了，她怎么能置身事外？”郝侍郎被刺激到，也不管眼前面对的是皇帝和二皇子，心里只有满腔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 皇帝不悦地道：“爱卿此言差矣，令郎究竟因何而死，尚有不明白之处，此事朕答应彻查。但在事情查清之前，就一口咬定沐家与此有关，未免有失偏颇。” 看到侍郎夫妇的痛苦表情，皇帝叹息了一声，说道：“中年丧子之痛，朕能够理解，你们先回家冷静一下，此事朕会加紧人手去查。” 皇帝当面维护沐家，侍郎夫妇看出来了，心中不觉凉了下去。 就在这时，却听到一直沉默的沐染霜开口了。 “谢皇上厚恩，”沐染霜语气铿锵有力，响彻在宽敞的房内：“只是这份恩泽，霜儿不能接受！” 此言一出，众人都不敢置信。 皇帝纳闷地道：“这是为何？”易价千金宝，难得有情郎，有个对自己倾心的男子主动求婚，这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皇帝不解，众人也是不解，沐老夫人悄悄地拉住沐染霜的袖子，用眼神询问。 沐染霜环视了一遍周围众人的表情，按捺住心中的冷笑，说道：“皇上，霜儿为人处世，即使有不当之处，但仍可以拍着胸口保证，向来清清白白，凡事无不可对人言。” 是的，上一世的愚蠢，她做了那么多违心的事，害了那么多人，也为她的愚蠢得到了报应。 既然老天垂帘，给了她重活一世的机会，她绝对要紧紧抓住。 如今的她，还是清白的，手上没有沾染鲜血，一切都还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霜儿与郝公子之间绝无任何苟且，也不需要因此有任何遮掩。”沐染霜没去看萧绝痕，只是直视着皇帝：“霜儿只有一个请求，还请皇上和侍郎大人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亲手查明真相，还自己一个清白！” 好不容易得到能够洗清背负的污名，她却轻易放弃了，在场的人都震惊不已，同时，也为她的决心感到震撼。 皇帝看到她眼中的坚决，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既然这样，那就……” 话音未落，却听到萧绝痕略带慌张的反对。 “沐小姐，你这又是何苦？”萧绝痕急切地道：“我知道你是不愿意别人说闲话，但是既然我们问心无愧，又何必拘泥于别人的几句口舌？如今有更稳妥的办法，为何只因为他人的质疑就否决掉？” 问心无愧？ 沐染霜差一点不能控制自己，想要一巴掌扇过去。这个男人，为什么如此恶毒，竟然能够一边怀窜着害人之意，一边装出一副感天动地的姿态？ “多谢二皇子好意！”沐染霜尽量将语气放缓，让人听不出其中的恨意：“此事是我沐家的事，不能将无关之人牵扯进来，我自会查明真相。” 等我查清了一切，到时候，那些受过的苦难，必将双倍奉还！ 沐染霜眼眸深处暗沉，用平静掩盖着底下的波涛汹涌。 萧绝痕却不能做到她这般冷静，在他的计划之中，只要他在这时挺身而出，沐染霜必定会感动不已，以身相许。 只要能够得到沐染霜，就能在皇帝面前得到青睐，将来有多几分的把握，能够得到皇位的继承权。 他没想到的是，沐染霜在经历的他们精心安排的一场混乱之后，还能如此冷静，丝毫没有自乱阵脚，也没有被人趁虚而入的空间。 沐染霜上一世与萧绝痕相处多年，对于他的一举一动都熟悉。现在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他脸上的镇定都是伪装出来的，内心早就惊慌失措了。 他表面上维持地很好，几乎不能被察觉。但是沐染霜早就不是当年单纯的小姑娘，在历经了上一世的人间惨剧之后，如今站在萧绝痕面前的她，是从地狱爬回来的修罗夜叉！ 只等着将眼前这个仇人生吞活剥，一泄她心头之恨！ 萧绝痕急道：“沐小姐，你误会了！我虽然的确是为了帮你解决眼前这无妄之灾，但并非只是如此！沐小姐聪慧无双，我一直对小姐敬佩有加，若能成就一段姻缘，也是一桩美谈！” 沐染霜对他的惺惺作态只剩下恶心而已，丝毫没有波动：“我与二皇子往日并无过多来往，私下也并无情义可谈，如今二皇子却说要娶我？” 她轻轻笑了一声：“恐怕二皇子连我和我双胞妹妹都不能分辨出来吧？” 这是一个陷阱。 这时候的沐染霜，与萧绝痕之间并没有太多的来往，两人也没有感情，按理说，他是不可能对沐染霜有深刻的了解。 重活一世，她自然不会相信这人是真心爱慕她。那时萧绝痕带着沐染媚前来嘲讽她，虐待她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这人可是亲口告诉她，他的真爱只有沐染媚！ 如果现在他能够分清她和沐染媚之间的细微差别，只能证明，他和沐染媚早已私下里有了密切往来！ 萧绝痕没有想到眼前的沐染霜早就将一切都看透，犹自挣扎：“这又有何难？我一直对沐小姐暗中倾慕有加，对你的一言一行，都刻画在心。” 他自然不能想到，眼前这个女人，早就不是被他拿捏在掌心的蠢货，而是前来复仇的恶灵！ “沐家双珠品貌兼优，又是同胞而出，犹如临花照水，彼此之间十分相似，外人难以分辨，”萧绝痕自信地一笑：“然而仔细观察之后，就会发现，两人之间还是有细微的差别。” 他直视着沐染霜，说道：“霜小姐自幼聪慧过人，气度不凡。而媚小姐则气质温婉，更加柔和一些。霜小姐看人时总是直视着对方，媚小姐胆怯，总是不由自主地闪避对方的视线。” 沐染霜点点头：“不错，你观察的很仔细。” 这些连她自己都不怎么注意到的细节都能发现，看来他和沐染媚勾结的程度，比她想象中还要深入。 第六章 剖尸 套出了自己想要的情报，沐染霜不再将时间浪费到萧绝痕身上。 她现在首先要做的，是查清郝建的死因，洗清自己的污名。 “二皇子对我们姐妹二人确实分辨地清，”沐染霜在萧绝痕燃起希望的视线中，苦恼地说道：“但是二皇子既然能分清我二人，就说明对我妹妹也十分了解，二皇子又怎么能证明，你心中所爱慕的人，究竟是我们之中的哪一个呢？” 沐染霜在心里冷笑，萧绝痕爱的是哪一个，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但是她不会将这个把柄主动送出去？ 而萧绝痕，绝对不敢讲真心话说出口。 她不怕萧绝痕想多，事实上，她就是故意。以她对萧绝痕的了解，此人内心的多疑，已经到了病态，就是这样真真假假的迷惑，才能更加打乱他的计划，让他疑神疑鬼。 萧绝痕以为他说出两人的分辨之法，沐染霜就会感动地同意嫁给他。没想到事情却一再偏离，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这……”萧绝痕眼中带上了一丝错乱，他不知道是计划中的哪一步出了差错：“霜小姐多虑了，我能分清你们二人，都是因为对霜小姐有所关注而已。” 沐染霜说道：“二皇子这份心意，染霜十分感激。但我又怎么能因为一己之私，连累二皇子？何况，我身正不怕影子斜，相信公道自在人间！” 她不等萧绝痕再有机会开口，抢先向皇帝跪下：“还请皇上恩准，让霜儿亲手解开这个谜团！” 皇帝见她态度坚决，心知她是已经有所决定，不会再改了，也只能作罢：“既然如此，朕也不能勉强你，此事就算了吧。” 皇帝都如此说了，萧绝痕再不甘心，也没有勇气再纠缠不休，惹来皇帝的厌恶，那就麻烦了，只能怏怏地退到一边。 “只是，”皇帝担忧地问道：“此事十分离奇，你们双方各执一词，如今郝建又已经身亡，该从何查起？” 沐染霜弯起嘴角：“皇上不必担忧，我有办法，让郝建亲口说出真相！”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众人的各种不同反应。 郝侍郎夫妇怒道：“这个恶毒的女人，害死了我儿，连他的尸体都不放过吗？他如今都已经，都已经……你还要他怎么开口说话？” 沐老夫人低声道：“霜儿，你有几分把握？切不可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 沐染霜也同样低声回道：“祖母放心，霜儿有把握，并非信口开河。” 她看向郝侍郎夫妇，说道：“大人，夫人，二位难道不想查清真相？难道任由令公子在死后，还被人背地里议论私会女人自杀身亡？” 这个死法，确实不光彩。虽说世人对于男人的苛责没有女人多。但是这样不光彩的死法，也会令人蒙羞。 眼看着郝侍郎夫妇动摇，沐染霜再度劝说道：“如今只要依我的法子，我能向二位保证，还二位一个公道，也还我自己一个清白。” 她将双方的利益放在一处，才能更好的打动人心。 “我们……”郝侍郎夫妇犹豫不决，他们自然不愿意儿子死得莫名其妙，但是又不愿意相信眼前这个被他们视为仇人的女人。 皇帝见状，当机立断，说道：“既然你们双方都没有反对，那就这样决定了！来人将郝建的尸体带上来！” 验尸自然不能在御书房，底下人很快整理出一处合适的地点，将众人都请过去。 郝建的尸体就摆在中间的台子上，郝侍郎夫妇一见到儿子的尸体，忍不住要扑过去痛哭，被宫人拦下了。 沐染霜绕着尸体走了两圈，仔细查看伤口。 致命伤在脖颈，那是郝建自己划伤的。准确地划开了大动脉，流血过多而死。 看起来，尸体并没有可疑之处。 但是沐染霜却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她虽然对郝建此人不熟悉，但也有所耳闻。此人向来胆小，欺男霸女的事情或许有，自杀的勇气却是缺失的。 更何况，沐染霜回想起当时的混乱场景，在沐染离出言威胁之后，郝建毫不犹豫就拔剑自刎，动作之间未免太过干脆。 别说沐染霜知道她和郝建之间毫无瓜葛，就是郝建真的为情所伤，也可能这样一言不合就自杀。 这里面太不对劲。 事出异常，必有妖。 “如今之计，唯有让郝建的尸体亲自将他的冤枉诉说出来。”沐染霜看向众人，说道：“我要剖尸验身！” 在皇帝的镇压之下，以及众人的极力规劝，郝侍郎夫妇处于对儿子名誉的着想，最后还是含泪点头同意。 众人退至角落，沐染霜亲自上阵，将郝建的尸体解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更漏中的金沙悄无声息地滑落，而在众人眼里，犹自嫌它太慢，每个人都在度日如年。 “找到了！” 沐染霜眼睛一亮，在心中尖叫，就是这个！ 她从郝建血肉模糊的腹腔之中取出一物，放入托盘之中。 “众位请看！” 将托盘举在手中，放在众人面前，众人的目光触及到那物件，脸色都是一白，郝夫人更是当场呕吐。 那物件不是别的，却是一只小虫子，模样十分丑陋。 长不过半寸，身躯是毛虫一般的肉质，偏生长着八条附满绒毛的腿，更加可怖的是，在虫身上，布满五对眼睛，在死后依旧张开着，似乎还能注视着周围的人。 “这是什么？”皇帝见识的东西多了，这么古怪的东西却也还是头一次见到。 沐染霜解说道：“回皇上，这是苗疆的一种蛊毒，中此蛊者，犹如提线木偶，心身皆被施蛊者操控，不能反抗。看来，郝公子就是被这蛊害了，才会做出自毁名声私闯沐家内院之举，最后为了陷害于我，被施蛊者暗中操控自杀身亡。” 这就解释了，郝建为何会有诸多反常的举动，因为那些根本就不是他自身的反应。 联想起当时的种种，这个解释很容易就被接受了。 郝侍郎夫妇虽然不愿意相信是一只小小的虫子害死了自己儿子，但是他们对郝建了解地比别人更深，对于他的举动反常之处当然也更加看得清楚。 再加上眼前这个恐怖的小虫子，确实是他们亲眼看着从儿子体内取出来的，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我儿子生性随和，怎么可能会有如此深仇大恨的仇家想要害死他？”郝夫人突然叫声叫道：“都是你！都是因为你！为什么那人专门前来陷害你？一定是你在外面惹上了仇家，才害的我儿子名不瞑目！” 这一点，沐染霜无话可说，的确是事实。但是她也不会道歉，这蛊只有驱动之时，才会产生作用，而且只能使用一次，之后便会在人体内死去。 这一次机会，当然是被用在诬陷和自杀上。 而这蛊的驱动，却需要引子，就是被施蛊者自身的情绪激动。 也就是说，当时郝建轻薄她的种种行为，就是出自他的内心所愿！ 这种禽兽，死了也得不到同情。 沐染霜在心中鄙夷，但是郝侍郎夫妇明显并不这么认为，他们只看到自己的悲痛，看不到儿子给别人带去的伤害。 “既然我儿是因为你的缘故才突遭横祸，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郝侍郎说道：“那凶手是冲着你来的，就应该由你去将他找出来！” 郝夫人一边哭，一边尖叫，声音刺耳：“你要是找不到凶手，就给我儿子偿命！” 就算他们不说，沐染霜也不会就此罢手。这件事情，她早已决定要亲自动手。 “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将一切亲手结束掉！” 沐染霜目光冰冷，在众人面前应下了承诺。 第七章 愧疚之人 “唉。” 沐染霜收回视线，窗外依旧是一片晴空。 查案的事情，她是应承下来了，但是具体该怎么查，从哪里查起，她却毫无头绪。 蛊虫在萧国早就是已经灭绝的东西，要想一下子找到来源，实在是强人所难。 而且这件事情，她敢百分百肯定，绝对和沐染媚有关。现在还不到惊动他们的时候，不能直接将她已经察觉这件事暴露出来。 放长线钓大鱼，才能收获最大的利益。 沐染霜身上仿佛不断地在扩散冰凉的气息，能将周围的气温都冻结起来。 更何况那些仇人，当年如此对待她，她怎么能不好好回敬一番，以示对他们的感激之情呢？ 现在将这些人揪出来，他们身上背负的血债还不够多，即使被抓，也只能小施惩戒，说不定过一段时日，又能够死灰复燃。 沐染霜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她会在一旁慢慢等，等到他们挖了足够大的坑，再出手将他们埋进自己挖好的坑里！ “不过，这是确实有些奇怪。” 在上一世，郝建是被沐染霜失手杀死的，所以之后并没有自杀的情节，也就不存在解剖尸体和发现蛊虫的事件。 这些事情，是因为她重生的缘故，才起了变化吗？还是说，上一世郝建也是中了蛊，只是来不及被她发现？ 不论如何，至少有一件事，现在是已经确定的。 这件事绝对和沐染媚有关。 既然暂时没有发现，不如盯着沐染媚，从她那边下手。 沐染媚不会蛊术，这一点沐染霜能够保证。多亏她上一世对沐染媚多加关爱，虽然最后发现不能了解她内心，但是对于她平日里的一举一动，都是清楚得很。 想起来还真是可笑。潺潺关爱，落得个背叛的下场，而今又变成她知己知彼的利器。 将一瞬间翻涌上心头的复杂情绪强压下去，沐染霜接着分析着。 沐染媚的背后有人，这个人，能够这般熟练地操纵蛊虫，绝对不是一般的普通人。 它就像是暗夜里的光，时间久了，总会被认发现，根本掩藏不住。 此人手段如此恶毒，出手便是一条人命，在京城光鲜的阴暗处，一定会受到同样肮脏的人的吸引。 为了一己之私，不择手段扫平绊脚石这种事，沐染霜上一世看得够多了。 就连她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双手沾满鲜血。 沐染霜叫来心腹丫鬟，让她这几天盯着沐染霜，不要放过任何一丝线索。 “是不是二小姐做了什么坏事？”丫鬟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沐染霜，鼓足勇气说道：“大小姐，你终于看清二小姐的为人了？你就是怪奴婢多嘴奴婢也认了责罚，还请大小姐堤防二小姐一些，二小姐对大小姐的心思，可是和大小姐对二小姐的心思不一样的。” 沐染霜看向丫鬟，这话听起来有些耳熟。是了，上一世，也有身边的心腹这么提醒过她，当时她是怎么做的？将人打了一顿，逐出沐家。 一个外人都能看到的虚与委蛇，只有她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真是自作自受。 “你一心为我着想，有什么好责罚你的。”沐染霜微微弯起嘴角：“有你们这些忠心的人跟随着，我才能安心。” 丫鬟眼睛亮了一下，感动地眼眶都有些红了：“大小姐……” “你们对我怎么样，我都记在心里。”沐染霜柔声说道：“放心吧，我自有分寸，不会再轻易被人耍着玩。” 跌倒一次就足够了，一个坑里跌倒两次，她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丫鬟不知道这其中发生的变故，只是看到自家主子突然醒悟，跟着高兴，尽心尽力地去办交代的事情了。 果然如沐染霜所料，那些人沉不住气。 郝建的死已经是他们准备的下下策，当沐染霜没有动手之时，见让郝建自杀。 他们大概也没想到，沐染霜竟然会选择解剖尸体，这么快就找到了蛊虫。 现在他们的内部都被沐染媚搞的手忙脚乱。沐染媚有多少本事，她自己还是了解的，她不是能够做大事的人。 这一生中，沐染媚做过的最成功的一件事，大概就是在背后狠狠地捅了对她毫无防备的沐染霜一刀。真要让她杀人放火，她却做不到了。 蛊虫被发现的事情，被皇帝瞒下来，外人是不会知道的。但是当时在场的萧绝痕确实亲眼所见，他一定会暗中通知沐染媚。 这个时候，沐染媚一定心急如焚，想方设法去见她背后的那个神秘下蛊人。 “大小姐，您让我盯着二小姐，我一点也没敢放松，昨天二小姐一天没出过房门，一直到入夜，就在刚才，她房里的翠月就偷偷溜了出去。” 丫鬟顿了顿，有些惊讶地说道：“我在后面跟着，发现她去了青楼。” 察觉事情有异，她赶紧上前告知。 “我知道了。”沐染霜让丫鬟退下休息，自己快速地赶了过去。 她倒是不怕人跑了，以她对沐染霜的了解，出了事情，她早就六神无主了，要让她保持冷静是不可能的，必定会对下蛊人盘根问底，非要得到足够的保证才能安心。 这就给了沐染霜追查的时间，而且他们做这种事，不能让人发现，必须私底下偷偷摸摸的进行，期间相互试探确定的时间也要费去不少。 沐染霜赶到青楼之时，稍加注意，就发现了翠月的身影。 入夜之后，正是青楼生意热闹的时候，楼里人声鼎沸，没人发现其中多了一个刻意隐藏气息的女人。 跟着翠月上了二楼，沐染霜警觉地在楼梯口就停下，利用柱子遮挡了一下视线。 翠月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下脚步，紧张地左右打量了几下，悄悄地推开门进去。 沐染霜神态自然地从房门前经过，奈何青楼之中实在太吵，听不到里面地声音，她也不着急，耐心地等待着。 翠月在房间里面呆了一会之后，房门再次被打开，这一次，里面出现了两个身影。 沐染霜眼尖，一眼看到另一个女子虽然一身中原女子的打扮，但是在细微的装饰上面，却是明显的苗疆风格，隔得太远看不清五官，隐约的轮廓之中，也能看出异域之风。 苗疆人？沐染霜第一反应，便是那奇特又恶心的蛊虫。 那两人显然谈得并不愉快，翠月身上带着一股子不快，又不敢得罪眼前之人，只能硬忍着，匆匆地离开了。 沐染霜又等了一会，终于等到那苗疆女子也从里面走出来，去往青楼的后院。 等到没人注意到这边，沐染霜闪身进了那件屋子。 打量了一下屋子，她打算尽量在不动乱里面的物件的情况下，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青楼的房间大致都一个样，为了取悦客人，里面尽是些繁杂又俗气无用的装饰，给找东西的任务添加了许多难度。 沐染霜小心地打开一个抽屉，快速翻找，里面堆满了瓶瓶罐罐，却都是些胭脂水粉，没有什么特别的。 “你那样找，怎么可能找到有用的东西？” 正在沐染霜聚精会神之际，身后却响起了一个声音，不由得让她心头一跳，以为被人发现了踪迹。然而在她防备地转身之后，看清那人的脸，她却再一次震动。 不是那名苗疆女子和她的同伙，这个人，不是和他们一伙的。 唯有这个人，沐染霜能够危机重重的情况下，还能相信他不会是敌人。 因为这个人，是她上一世，最感到愧疚的人。 第八章 凌墨泽 突然见到前世的故人，沐染霜一时没有心理准备，脑中一片混乱，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 上一世直到死前，她才发现真正对自己好的仅有的那几个人。而在这其中，其他人虽然大多对她彻底失望，选择了与她断绝关系。 但是至少。他们都还好好地活在原本的生活之中，顺着原本的生活轨迹向前。 只有眼前这个男人，死在沐染霜手里。 “凌墨泽……” 沐染霜眸中复杂的眼神，如果她自己看到，都不能准确地说清楚其中包含的情绪。 对面的男人倒是有些讶异，不过也只是一瞬间，下一刻，凌墨泽挂着一丝轻薄的笑意，凑了近来。 “没想到神医沐染霜竟然知道区区在下，真是令人不胜荣幸。”他嘴里说得谦逊，行为之间却丝毫没有体现出同样的意思，反而是伸出手去摸向沐染霜的脸，一脸的登徒子之相。 沐染霜内心之中的愧疚还没来得及沉淀，就被这只魔爪破坏了。 她皱着眉头闪到一边，躲开那只手，入眼是凌墨泽欠打的笑颜，什么思绪都烟消云散了，就只剩下满腹的不悦。 她回想起来了，上一世，她和凌墨泽第一次相见之时，情形与现在一般无二。这人也是第一次见到她，就百般轻薄调戏，以致于在以后的时间里，她对凌墨泽这个人，都有一种抗拒和厌恶。 在知道这人竟然倾心于她之后，她既不相信，也只有厌恶，丝毫没有欣喜。当萧绝痕明示暗示，要她算计凌墨泽之时，她也没有犹豫，直接照着萧绝痕的计划去执行。 直到看到凌墨泽在明知背后阴谋的情况之下，却为了她为甘心赴死。 那时，沐染霜才相信了，原来这个每一次见面都只会调戏她，从来没有半点正经的男人，是真心爱着她。 而在她被萧绝痕和沐染媚联手害死之后，对凌墨泽的愧疚更加加重。 是她有眼无珠，原本凌墨泽有着令人羡慕的身份，可以过得比任何人都肆意张扬，却在风华正茂的年纪，葬身黄土。 只是，沐染霜强忍着想要一巴掌呼过去的冲动。重生一世，换了初见的地点，这人却一点长进都没有，真是让人想要同情他都做不到。 “你怎么会在这里？”沐染霜疑惑地问道。她不觉得凌墨泽是和沐染媚一伙的，那他是以什么身份出现的？ 凌墨泽没有正面回答她，却暧昧地一笑，将被打开的手摊开在面前看了一眼，又随意地放下了。 “我听闻沐家的神医大小姐，以聪慧过人傲视众人，”凌墨泽轻笑道：“不如你来猜猜，我是为什么而来？” 沐染霜皱着眉转过头，不再去理他。心里还在后悔，一开始就不该跟这人浪费时间。那苗疆女子随时会回来，她还一无所获，得加快行动。 见沐染霜不理人，凌墨泽也没有气馁，继续兴致勃勃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匆忙地翻看屋内的东西。 “找到了什么？什么也没有吧？”凌墨泽声音懒洋洋地，从沐染霜身后传过来：“我不是一早就提点过你了，这里找不到你想要的东西。” 沐染霜手中不停，口中自然而然地反驳道：“你又不知道我要找什么，怎么就知道我找不到？” 说完她心中一凛，倏然回身，惊疑不定地问道：“你知道我在找什么？” 这怎么可能？按照上一世的记忆，这时候的凌墨泽，根本没有掺和到那一摊子烂事之中，他应该不知道才对。 沐染霜已经决定了，这一世，她必须和凌墨泽保持距离，不能再将他卷入其中。 就当是上一世亏欠他的，至少在这一世，希望他能喜乐安康，长命百岁。 “你还是快走吧，这里没什么好事。”沐染霜劝告了一句，同时下意识地看向门外，算算时间，已经过去挺久，只怕很快就会有人回来，她也得赶快离开才行。 她一片好心，却直接被人无视了。 凌墨泽一点也没停在耳朵里面，而是斜斜地依靠在桌边，悠然自在地从盘子里拿起一只橘子，剥了皮吃了起来。 看到沐染霜沉下脸看过来，凌墨泽慷慨地将吃剩一半的橘子递了过去：“想吃？” “谁想吃了！” 沐染霜用力伸手隔开，将那只看不顺眼的蹄子拍到一边：“这里随时都会有人来，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却不料凌墨泽听到她的话，不但没有丝毫反省，反而一脸无耻的表情，低低地笑了起来：“大小姐，你这话放在这里，听起来就好像偷偷幽会情郎的思春少女，一点风吹草动，就担惊受怕。” “放心吧，有我在，就算被看到了又如何？”凌墨泽说道：“我的女人，谁敢动？” 如果忽略他一边说话，一边吃橘子，吃完还打算再吃点什么，眼睛盯着果盘挑挑拣拣的样子，这话听起来或许还会有点可信度。 真是难得他一边吃东西，一边还能将一字一句说得字正腔圆。 沐染霜终于忍无可忍，一巴掌往他肩上拍去。这人的毛病大概已经深入骨髓，是绝症，治不好了，只能用暴力治标！ 凌墨泽像是脑后也长了眼睛，在沐染霜的手快要触及到他身上之时，他抬手将沐染霜的手截住，握着她的手腕，用力一拉，将人拉进了怀里。 “放手！” 沐染霜奋力挣扎，却发现凌墨泽的力气大的出奇，根本挣脱不开。 “我想来喜欢娇柔害羞的女子，不过如今看看，像大小姐这般奔放，会主动投怀送抱的，也十分有趣。” 凌墨泽用一只将人固定在怀里，另一只抬起沐染霜的脸，仔仔细细地打量，看起来像是极为满意，还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胡闹！谁跟你投怀送抱了！”沐染霜挣扎不了，脑中对策瞬间闪过许多，她怀里有防身的*，虽然不想用在这人身上，不过照这个情形，也没有别的方法了。 就在两人纠缠之时，门外由远及近，传来脚步声。 有人来了！ 沐染霜一惊，看向门口。接着只觉得腰身一紧，被一条胳膊揽住，一股力量拖着她往后过去。 “你……” 沐染霜本能地反抗，被凌墨泽捂住了嘴。 凌墨泽凑到她耳边，说道：“别出声，我们偷听一下，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意外的收获？ 沐染霜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不过这主意倒是不错。她在屋子里什么都没找到，只能从屋子主人的身上寻找线索。 最更要的是，脚步声已经近在门前，她要逃走也已经来不及了。 放松了抵抗，沐染霜极为配合地被他拖到床底下藏了起来。 她嗅了嗅气味，幸好地面还算打扫的干净，不然她非得把一身灰尘尽数甩到凌墨泽身上不可。 “放开我，不然切了你的狗爪！”沐染霜压低声音，怒视着依旧把手圈在她腰间的凌墨泽。 凌墨泽从善如流，当真放松了手。就在沐染霜松了口气的时候，却被一个重量压住翻了个身，接着不但是手，这个无耻的人，连腿都搁到她身上。 “你是想找死吗？”沐染霜威胁道：“毒死你的办法，我能想到一百种！” 凌墨泽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间：“嘘，安静。” 说完，他将那只手掌覆盖在沐染霜唇上，捂住了她的嘴。 “唔！” 沐染霜愤怒地想要一口咬下去，耳边就听到‘吱嘎’一声，门被打开了。 她狠狠地瞪了凌墨泽一眼，暂时放过了他，把注意力集中在进屋的人身上。 第九章 合作 让沐染霜意外的是，进屋却不是那个苗疆女子，从床下的间隙看出去，那人的鞋子和腿型，赫然是个男人。 有情况。 沐染霜心中一喜，来人应该也是他们的同伙，说不定能从他们的谈话之中得到些意想不到的线索。 在她全神贯注竖起耳朵的时候，却没有看到，拥抱着她的男人，用着一种怎样的温柔眼眸，注视着她的侧颜。 在屋里的男人进来片刻之后，又是一阵开门之声，这次是之前那个苗疆女子。 “你怎么办的事？弄成这副模样？” 苗疆女子一进门，就受到了男人的训斥。她小声地解释了几句，无非是意外一类，直接被男人打断了。 那男人说道：“主子对你这次没有完成任务十分生气，怀疑你有没有能力留下来。” “我可以的！”苗疆女子的汉语有些别扭，但是根本能听得懂。 那男人又道：“主子宅心仁厚，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这是最后一次，你要好好把握，不然后果如何，你自己清楚！” 他似乎从哪里掏出一样物体，沐染霜的视线范围有限，只能看到膝盖以后，在上面就无能为力了，只能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 片刻之后，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个盒子是主子让我带给你的，你知道高怎么做吧？” “知道的。”苗疆女子回答道。 交代完事情，那男人很快就离开了。 那苗疆女子不知在摆弄些什么，只能听到一些细微的声音。 床底下的两个人屏住呼吸，一直等到苗疆女子再次离开房间。 “呼。” 苗疆女子一走，确定她走远了，沐染霜刚想挣扎，就被凌墨泽拖了出去。 “放手！”沐染霜不耐烦地去推他，视线在屋子里扫视，想找到刚才那两人提到的盒子，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然而可惜的是，这么重要的东西，不会随便摆放在桌面上，沐染霜想上前去翻找，却被身后的混蛋拖了后腿。 “别妨碍我！”沐染霜忍不住就想让他尝尝百毒散的滋味，用尽最后一丝理智才强忍了下来。 凌墨泽的脸皮大概已经厚到可以抵御他人攻击的地步，对于沐染霜的愤怒，他能够视若无睹。 “这里没什么好看的，我在你之前就检查过了，重要的东西她随身携带。”凌墨泽强硬地揽住沐染霜的肩膀，将她拖出了房间。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 凌墨泽姿态强硬，动作之间却很温柔，在沐染霜极力挣扎之间，也控制着力道，丝毫没有弄痛她。 这一点温柔，让沐染霜将上一世的凌墨泽和眼前这人重叠起来，不能恶言相向。 就是这么点迟疑之间，她就被凌墨泽带离了青楼。 绕过一个巷口，停着一辆马车，凌墨泽将人带上了马车。 “这里就是你指的适合说话的地方？”沐染霜清醒过来，自己像个傻瓜一样被人拎着走，这让她有些恼怒。 “王爷真是好兴致，放着尊贵的身份，却愿意像小贼一般偷偷摸摸行事，大半夜偷窥青楼女子的床底。” 沐染霜语带嘲讽，她是真的及其不喜这人的行事风格，一言不合就能惹怒她。 凌墨泽老神在在，一点被人戳穿老底，一点羞愧之意都没有：“彼此彼此，有沐神医陪着我，何止是床底，床上我也是愿意的。” “你！”沐染霜觉得还是收回之前的话，直接毒死他算了：“无耻！” 凌墨泽被骂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笑道：“过奖，过奖。” 见这人没脸没皮，根本不能交流，沐染霜不想再对着他的脸生气，想下车离开。 她身上还有案子要查，还有复仇计划要实行，没时间理这个无耻的混账。 “真是急躁。”凌墨泽拦住她，说道：“我还没有说到正事，别急着走啊。” 沐染霜避开他那张看了就想动手打的脸，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之间，不是同路人。” 这样就好，她报她的仇，他享他的富贵荣华，彼此再无瓜葛。 但是凌墨泽显然不是这样想的，他说道：“沐神医，我知道你的目的，不如我们联手。凭你我的能力，强强联合，还有谁会是我们的对手。” 沐染霜疑惑地看着他，这人言语之间，似乎知道些什么。但是按照上一世，这个时候他们应该还没见面才对。 就算这一世因为她重生的缘故，有些事情开始偏离的预定的轨道。至少有一点是肯定的，她和凌墨泽之前并没有往来，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她实在想象不到，这个时候的凌墨泽能够知道些什么内幕？那些惨剧，现在都没还有发生。 狐疑地猜想了一遍，她将凌墨泽的异常举动归结为这个人在诈她。 没错，凌墨泽再厉害，也是普通人，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他不可能预知到将来的事情。 何况，这世上，最不想牵扯上关系的，就是这个人。她就算需要合作多半，对象也不会是他。 “不必了，”沐染霜一口回绝：“我没有什么目的，听不懂王爷在说些什么。路过青楼一时好奇进去看看，让王爷见笑了。来日定当奉上歉礼，小女子先告辞了。” 说完，她跳下马车，往沐家的方向走去。 这一次，凌墨泽没有拦她。 “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强人所难。”凌墨泽在沐染霜背后说道：“沐神医只需记得，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有什么事情，随时欢迎来打扰。” 马车缓缓而动，与沐染霜擦身而过，在下一个岔口拐弯，往另一个方向驶去。 沐染霜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远离的马车，垂下眼帘，继续前行。 一路上她满脑子都是今天遇到的事情，苗疆女子，后来出现的男人，他们口中的主子。以及他们提到的盒子，一件件在她心里反复被拿出来，希望从中找到破绽。 等她慢吞吞地回到沐家，夜已经渐渐深了。 原本觉得有些累了，想洗漱休息，没想到院子里却又两个不速之客在等着她。 丫鬟一见沐染霜回来，像是见到了救星，赶紧上前禀报：“大小姐，二小姐带着二皇子在等你。” “他们？来干什么？”且不说沐染霜不想看到这两人，污了自己的眼睛。这大半夜的，将男子私自放进内院，这是嫌她前两天受到的不白之冤不够严重吗？ 她是嫌这两人恶心，可不是怕了他们，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 沐染霜走进院子，果然看到这对狗男女在院子里。 “霜儿，你回来了！”萧绝痕看到沐染霜，立马上前来迎接她：“怎么回来地这么晚，也不多带点人出去，你一个人晚上在街上，让人怎么能放心。” 这殷勤中带些讨好的态度，沐染霜太熟悉了。 在很久以前，萧绝痕为了得到她，就是用这样的手段，一点点打动她的心，让她觉得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能够得到丈夫全心全意的宠爱。 再之后，确定了沐染霜的心全然放在他身上之后，萧绝痕就开始慢慢冷淡下去。只有求她办事的时候，才会对她甜言蜜语。 再再之后，就是这个口口声声说着今生挚爱的男人，冷笑着看着她被划花了脸，剥下了脸皮。看着她腹中的胎儿被活生生的取出，最后，看着她死在他面前。 一股强烈的呕吐感翻涌了上来，沐染霜忍耐了下来，她可不会在敌人面前示弱。 “妹妹，你在做什么？” 沐染霜没有去理睬萧绝痕，而是沉下脸，斥责道：“内院不得允许，不准男子进入。这些连下人都会背的规矩，你一个深闺小姐，竟然不知道吗？” 第十章 父亲 沐染霜丝毫没有顾及沐染媚着的颜面，当着萧绝痕训斥她，瞬间让两个人的面色都变得十分难看。 换做上一世，这种小事，沐染霜根本不会舍得责备这个宝贝妹妹。也不会觉得这是沐染媚刻意的陷害，只会觉得她单纯天真，替她善后。 这一世的沐染媚大概还沉浸在这种被溺爱的感情之中，一边在暗地里嘲笑沐染霜的愚蠢，一边利用这种信任和爱护，在背后捅刀子。 可是沐染媚怎么也不会想到，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姐姐，已经不是那一世那个蠢货了，也不会再被她耍得团团转。 第一次被不留情面地训斥，沐染媚一时不能反应过来，面上流露出来的惊讶倒是一点也不掺假。 “姐姐，我，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在下一刻，沐染媚苍白着一张小脸，含着水汽氤氲低声道歉，那模样我见犹怜。 只是沐染霜早已见多了她这一套随时能上演的可怜模样，连眼皮子也没有抬一下。 “既然知道错了，还不快点把人送出去。” 沐染霜当然不会如她所愿那般去安慰，而是冷冰冰地说道：“出去的时候小心一点，别被人看到了。要是被人知道沐家的二小姐半夜带着男人私闯内院，不知会被外人在背地里如何指指点点。” 这下沐染媚的脸色真的苍白无血色了，私会男人这个罪名有多可怕，她太清楚了，要不然也不会想出让郝建去玷污沐染霜的主意。 现在这个罪名依样落在自己身上，让沐染媚背后一阵寒意。 只是她还是有些不甘心，不明白沐染霜的态度为什么突然改变，以前明明这个愚蠢的姐姐，不管她说什么都会相信的啊。 “姐姐，你别生气，我也只是帮你的忙。”沐染媚委委屈屈地说道：“二皇子等了你好久，我想你也一定很想见他，所以才……” 沐染霜没等她说完，打断道：“你这话说的毫无道理，我与二皇子并无深交，也从来没有夜间会见男客的习惯，你是怎么得出这么奇怪的结论。” 沐染媚还想狡辩，沐染霜已经送客了：“这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是被别人看到了，可不一定就能守口如瓶，人事你带进来的，还是早点将人送出去的好。” 她挽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这是作为姐姐给你的告诫，换做别人，可不见得有这么好心。” 被冷落在一旁的萧绝痕站不住了，他从进来之后，沐染霜连个眼神余光都没有落在他身上，这对向来以身份高贵，受人敬畏的萧绝痕大受打击，心中很有些恼怒。 只是他如今有求于沐染霜，只能将这股怒气忍耐下去。可惜现在的萧绝痕还太嫩，脸上的表情还不能很好地将真实情感掩藏下去。 那明晃晃的怨恨，在沐染霜眼里一清二楚。她甚至开始有些惊诧，当年的她是被什么蒙住了眼睛，竟然一点都没有看穿这虚假的表面。 “是我思虑不周，原本是担心是近来受到压力太大，想要来安慰你，没想到反而让你为难了。” 萧绝痕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就将面上的不忿压了下去，换上一副情深义重的表情，伏低做小。 可惜他这幅样子，在沐染霜眼里只有可笑和厌恶，再激不起一点其他的情绪。 “二皇子哪里的话，能够得到二皇子的关心，是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荣幸，”沐染霜面带微笑，语气温和的说，好像她心里真的是这样想。 然而在成功看到萧绝痕脸上重新升起的欣喜之色，她却话锋一转：“只是沐家家规甚严，不容得越界，二皇子下次若是向来，还是让下人通传一声才是。沐家别的没有，待客的茶水是极好的。” 由下人通传，在大厅招待，这就是对一般客人的态度。沐染霜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诉萧绝痕，别把自己当回事，在她眼中，他没有什么特别的。 萧绝痕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还不能发火，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而这一边，沐染霜已经让下人送客。 就算萧绝痕脸皮再厚，也待不下去了。 萧绝痕和沐染媚两人站在院子外面，面面相觑。 “二皇子，你可千万不要怪罪我姐姐，她一定是这两天心情不好，才会这样。” 沐染媚叹了口气，说道：“姐姐自小成名，家里谁也不是处处让着她，这下子遇到这种事情，她心里一定很难受，才会变得脾气暴躁。都怪我，是我没有考虑到姐姐的心情。” 说着说着，她就带上了哭腔，听上去像是被风雨摧残的小白花，好不可怜。 她这话乍一听，似乎是在维护沐染霜，帮沐染霜解释。其实仔细听去，却是在暗示沐染霜向来在沐家刁蛮任性惯了，没人敢去惹她，养成了这副目中无人的性格。 萧绝痕视线落在楚楚可怜的沐染媚身上，再联想起刚才沐染霜的不客气，顿时心生感慨，同样一张脸，竟然能养出如此两种完全不同的性格。 “我没事，倒是你，每天都陪在沐大小姐身边，真是辛苦你了。”萧绝痕对着沐染媚，不自觉地放柔了声音。 沐家人来人往，两人不能在沐染霜的院子外面久站，很快就离开了。 而他们的一举一动，在他们离开之后，就被丫鬟报告了沐染霜。 “由他们去。”沐染霜挥退了下人，躺下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沐染霜去了沐家的藏书楼，查阅有关蛊虫的古籍。 一直到日升当空，她查到的资料却寥寥无几。 萧国虽然医术一直在周围众国之中是佼佼者，但是在蛊术这一块，却并不擅长，能够查阅到的资料十分有限。 一个上午，沐染霜一目十行，翻阅了打量的书籍，但是上面连提及到蛊术的都不多，有的也是一些常见的蛊术，关于她这次碰到的奇特蛊虫，丝毫没有踪影。 沐家作为萧国的第一医术世家，几乎拥有国内全部类型的医书。就连皇宫之中的医书，也未必能比沐家的多。 而在沐染霜八岁那年大显身手，救下了皇帝之后，宫里的藏书库也对沐染霜敞开大门，里面的医书大多送到了沐家。 如果在沐家找不到相关的资料，要想再其他地方找到，也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倒不是说不可能，或许在萧国的哪个城镇中就有这样的古籍，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沐染霜身上还背着一条人命，和一堆的恶毒谣言，她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去找。 考虑了一下，沐染霜合上书籍，打算去见一见她的父亲。 如今的沐家当家，沐海。 沐海如今是沐家的当家人，住的院子却比较偏僻。他醉心医术，对其他事几乎不闻不问，整天都沉浸在研究医术之中，只图清静。 换做其他人，前来打扰他，沐海都没好脸色，甚至直接将人拒之门外。 不过看到来人是沐染霜，他倒是难得耐下了性子。 这不是因为沐海对沐染霜格外有父女亲情，而是沐海向来只青睐医术天赋优异的子女。在他眼里，没有对后代的宠爱，有的只是一个医术大师对于有潜质的后起之秀的栽培。 沐染霜对于这个父亲，并没有太多的感情，这大概与沐海几乎不会在子女们面前出现有关。即使眼前这个男人是和她有着血缘亲情的父亲，但是她的内心却毫无波动，甚至还不及身边一个亲近的丫鬟。 “父亲。”沐染霜行了礼，见过了沐海。 第十一章 难堪 “我跟你说过很多很多次了，这些虚礼，不过是庸俗之人想出来销蚀心智的枷锁，不必去照做。” 沐海不满地看着沐染霜，这个女儿，资质过人，是这一辈中的翘楚。其他都没得挑错，只是有一点，太过拘泥俗事。 “父亲教训得是，女儿知道了。”沐染霜低垂下头，语气平淡，就像他们父女之间的感情十分平淡。 沐海清楚，她口中这样说，转身还是被俗事缠身，不能挣脱出来，多年来皆是如此，也不是他说一句话两句话就能改正过来。 撇过了这些小事，沐海很快就将正事挑明。 “你会来找为父，是在医术之中遇到了难题，还是有了新的进展？”平常无事的时候，沐染霜是不会来找他的。 沐海嫌麻烦，从来不让人来请安。 “是的，女儿遇到一桩奇特的病例，心力憔悴仍然一无所获，只好来打扰父亲清净。”沐染霜抛出了诱饵，只要是奇奇怪怪的疑难杂症，沐海的兴趣会升高一杯。 果然，听到沐染霜束手无策，沐海眼神多了一分神采：“是什么病例，竟能让你感到棘手？” 沐染霜几乎是沐家历代之中天资最优秀的一个，就连沐海，有时候也会心生后浪推前浪的感慨，他能胜过沐染霜的，大部分都是常年积累的经验。 见沐海的情绪被调动起来，沐染霜这才将郝建中蛊之事缓缓道来。 “事情就是如此，”沐染霜挑着重要的讲了，说道：“事后，女儿一直在查找这蛊毒的来源，却一无所获。” 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即使在蛊虫之中，这种能够控制人的思想行为的蛊虫，也是十分高级的，难以饲养，并且难以控制。 故而连蛊虫都十分稀少，更罔论存世的记载。 沐海听完，也觉得十分新奇难缠：“能够控制人的思想行为？这的确是十分可贵了。” 在他眼中，没有是非善恶，只有医术的精纯。沐染霜看着眼前的父亲，她从来不能从父亲身上感受到活人的气息。 不知为他在医术道路上的执着喝彩，还是为他作为一个人感到悲哀，这些都不是沐染霜能关心的事，也不是沐海乐意被人关心的事。 沐染霜收敛心神，说道：“正是如此，我翻阅古籍，并无发现，想来在萧国，若是有人对此有所了解，只有父亲了。” “不错。”沐海被夸赞，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就像是在陈述一件事实一般：“萧国本就不擅长巫蛊之术，在本国，能够见过那蛊虫的，只怕没有几个。” 听他言词之间，似乎对这个奇特的蛊虫有所认识，沐染霜忙问：“父亲见过那蛊虫？” 沐海点头道：“根据你方才所描述，为父大致有了猜测的对象。这种蛊我并无亲眼见过，只在一本残页之中读到过，乃是一种十分难练的蛊。” 最难的，不是将蛊虫培育出来，而是之后对蛊虫的控制。 “这种蛊虫，一旦进入人体，被下蛊者就能为施蛊者所用。它既能控制中蛊者，又能在中蛊者不能察觉的情况下，分泌出体液，进入中蛊者的脑子，悄无声息的改变中蛊者的思维想法。” 因为中蛊者表面上看起来是健康的，即使有些行为异常，也往往会被当做情绪失控造成，不会引起他人的怀疑。 沐染霜回想起来，那时的郝建的确是清醒的。要不是因为情急之下，为了能够陷害她，施蛊者不得不杀了他，根本没人会怀疑他当时已经中了蛊。 “父亲可知这蛊虫是从哪里传过来的？”沐染霜直接问到了重点，只要有了追查的目标，剩下的事就好办了。 谁知沐海却冷笑了两声，说道：“传？这么稀有的蛊虫，是这么容易传播开来的？这蛊虫在不能控制它的人手里，跟一只普通的虫子并无二样。而在这世上，能够操纵着蛊虫的人，不会超过十个。” “十个？”沐染霜有些讶异：“这么少？” 沐海皱起眉头，不悦地斥责道：“这世上真正有才华的人又岂是随处可见的？能有十个，已经是十分可观的数量。” “父亲教训得是。”沐染霜垂下头听训。 从沐海处出来，沐染霜心中有了一个念头，她开始怀疑，真正操控蛊虫的，并不是之前看到的苗疆女子。 依照沐海的推测，能够操控着蛊虫的人，是个极为厉害的高手。并不是看在那苗疆女子年轻，才小看她。只是她如果真是这种高手，自然会被人奉如上宾，又怎么可能有人对她呼来喝去，大声训斥。 还有之前他们交谈之中提及的‘主子’，那又是什么人？会是真正的施蛊者吗？ 犯人的范围缩小了，但是却跟之前一样，完全没有追查的方向。 沐海虽然声称这世上只有至多十人有这个能力，但是他却不能将这十人的准确姓名身家说出来。何况这种高手，即使知道名字，未必就能找得到人。 心事重重的沐染霜光顾着思考，没看到前面迎面而来的三人。 “这不是大姐姐吗？怎么不在房里休息，亲自跑到这里？”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带着怨气。 沐染霜这才抬起头，发现面前的人。原来是白梅带着一双儿女经过，说话的人正是白梅的儿子，沐泽。 看着沐泽满脸的气愤，沐染霜了然，这是为之前白梅受到难堪讨公道来了。 沐染霜不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对，是白梅自己撞到枪口上来，仗着沐染霜的母亲早逝，真把自己当成是沐家的主母了。 白梅生怕沐泽得罪沐染霜，以后被暗中穿小鞋，赶紧拦住儿子，讨好沐染霜：“少爷还小，不会说话，他只是关心大小姐。大小姐有什么事情，吩咐下人去办就行，何必自己劳累。” 不错，就算沐染霜的母亲难产而死，已经过世多年，但是正室的位置依然只有她一个。白梅当初凭着子嗣上位，却始终是姨娘。 姨娘是妾室，衣着再光鲜，也是奴婢。就连对自己儿子，也得尊称一声少爷。 她表现得十分卑微，像是任由沐染霜欺负。沐染霜却知道，白梅在心里恨不得咒她去死。上一世，就是疏忽了，被她这幅懦弱的样子欺骗，最后被她得逞，彻底损坏了沐染霜的记忆力。 光是这样还不够，白梅还在家里外面，到处散播一些无中生有的，断章取义的谣言，败坏沐染霜的名声。 这一世，除了萧绝痕和沐染媚，沐染霜第三个要复仇的对象，就是白梅。 原本还不想这么快就收拾她，没想到她主动撞到自己手上来。 “多谢白姨娘关心。”沐染霜语气毫无起伏，却似乎让人只注意到姨娘两个字上面：“这两天家里出了事，我心里烦得很，出来走走。” 白梅陪着笑脸，还没有说什么，沐泽昂起头，对着沐染霜冷笑。 “家里的事还不是你惹出来的，你装什么无辜！”大小姐名节有损，逼死私通的男人，这么大的消息，沐泽怎么会不知道。 他向来对这个处处压他一头的姐姐看不顺眼，明明只是女子，却能得到家里长辈的格外宠爱。就连父亲，也只会对她耐心指导。 “大姐姐可要记得自己的身份，我们沐家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万一传出去什么不好听的风言风语，那就丢脸丢尽了。” 沐泽敢这么对沐染霜说话，就是仗着他是沐海唯一的儿子。沐家本家唯一的男丁。在他看来，沐家的一切，将来都应该是由他继承。 沐染霜再有本事，也是女儿家，怎么能跟他相比！ 第十二章 欲擒故纵 沐泽这点小心思，沐染霜看都能看出来。 他们母子倒是一条心，都盯着沐家的财产，就等着铲除她这个绊脚石。 沐染霜嗤笑道：“你说的很对，沐家的的确是应该好好整下家规了。年幼的兄弟见到长姐不知请安，反而出言不逊，白姨娘，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少爷只是年纪小不懂事，大小姐别跟他一般见识。”白梅见矛头指向宝贝儿子，顿时紧张起来，要是传到老爷和老夫人耳朵里，对沐泽有了偏见可怎么办？ 沐泽见沐染霜不但没有畏惧他唯一的男丁的威胁，反而咄咄逼人，不由得怒气横生：“别张口闭口的姨娘，你以为你了不起吗？要不是因为你比别人聪明一点，父亲怎么会宠爱你，你不过是女儿，迟早要出嫁的！” 沐染霜不屑道：“既然知道沐家是因为我的聪明才对我另眼相看，因为我才能锦上添花，将沐家发扬光大，你还敢这般放肆与我说话？” 她比沐泽稍矮一些，气势却仿佛直冲到廊顶，能够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们：“你生在沐家，毫无作为，吃喝用度用着我的聪明换来的家产，沾了我的光，还能忘恩负义，好一个白眼狼！” 说完沐染霜昂然从他们身边踏步而走，不再去理会这些人。 沐泽气得脸红脖子粗，喉咙里咽呜着不成调的低吼，被白梅一把捂住了嘴。 “小祖宗，你可别犯傻，要是起了冲突，家里那些个还不是偏向她，还能有我们的好？”白梅脸上的讨好已经消失殆尽，看向沐染霜离去的方向，眼中满是算计。 “再等等，总会有机会的，她还能一辈子这么顺风顺水不成，等她从高处落下来，到时候还不得求着你这个大少爷？” 就算沐染霜真的这么好命，没有坎坷，她白梅也没在路上制造出一点来！ 这边白梅母子正在为沐染霜气到跳脚，另一边也有跟他们相同的人。 沐染媚娇娇柔柔地送走萧绝痕之后，回到自己房中大发脾气。经过了一夜，还是不能消气。 “凭什么她就是大家的掌上明珠，我就只是个连带的？”沐染媚砸光了屋子里能拿得动的东西：“从小到大，什么不是她挑剩下的才给我？我说过什么了？她现在是什么态度，竟然当着别人的面大声训斥我！” 尤其那人还是萧绝痕，一想到这里，沐染媚更是怒上心头。 “沐染霜，这都是你逼我的！”沐染媚阴狠地道：“等你过目不忘的本事没了，天才的名声没了，我看你还拿什么去讨好长辈？还用什么架势来教训我！” 暗中被许多人盯上的沐染霜，此刻正在往自己的屋子走去，打算换身衣服，再去一趟青楼，试探一下那个苗疆女子。 从之前的情况来看，那名苗疆女子的身份地位不高，行事手段也并不老练，似乎还是新手。 对付这样的小丫头，沐染霜绰绰有余。 这一点还要多多感谢上一世的萧绝痕，要不是他逼着沐染霜去做那些违心事，也成就不了如今的沐染霜。 将扯出的嘲讽微笑重新压下去，沐染霜进了院子。 “大小姐，你回来了。”一进去，就有丫鬟上前回禀道：“老夫人请您回来之后去一趟她屋里。” 哦？大概是询问案件的进展吧。沐染霜点点头：“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到了沐老夫人秦氏的屋子里，却看到沐染媚也在。 看到沐染霜进来，沐染媚连忙上前请安：“姐姐来了，今日还没去给姐姐请安，知道姐姐要来，专门在这里等着呢。” 沐染霜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是得知秦氏找她，想来打探情报才是真的吧？ 果然如同沐染霜所料的一样，秦氏询问起案件。 沐染霜没有隐瞒，将已知的线索都如实禀报。 “如今就是这般情况，只能得到一些皮毛，还不能确定。”沐染霜敢这么直接就将老底交出去，一是因为现在这些线索也只是皮毛，并没有太大的价值。 第二点，她就是故意说给沐染媚听的。 要是遮遮掩掩，沐染媚反而会自己去找人去打探。她和萧绝痕有勾搭，萧绝痕这人沐染霜最了解不过，人品低劣，手段却还是有些几分，要想打探出她现在手上的情报，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既然迟早要被知道的，还不如由她自己来说。以沐染媚的疑心病，对她说出口的事情，只怕都不会相信，即使最后打探到的一致，她反而会怀疑这是沐染霜设计的假消息。 就是这般的虚虚实实，欲擒故纵，才能扰乱敌人的步伐。 最重要的一点是，现在案件进入到僵局，沐染霜没有更大的方向可以追查下去，只能自己制造出一个方向了。 这个方向，就得从沐染媚身上下手。 把消息透露出去，让沐染媚沉不住气，进行下一步计划，沐染霜就能顺着这根藤，摸光藤上的瓜。 秦氏听完，叹了口气：“这无缘无故的，怎么就惹上了这样的灾祸？”她看向沐染霜，放缓声音，说道：“霜儿，你尽管去查，有什么需要的，就来找祖母。要是真找不到，祖母也会去求情。” 她愤愤不平地说道：“这查案审案，向来是官府的事情，哪里是随便落在一个人身上，就天生会查案的？” 沐染霜心中一暖：“谢谢祖母。霜儿知道分寸，不会以身犯险。” 秦氏慈爱地看着她：“那祖母就放心了。” 为了秦氏的这份关爱，她也不能输，不能让沐家蒙羞！沐染霜更加坚定了信念。 又闲聊了一会儿，秦氏便说乏了，让沐家姐妹回去了。 沐染媚紧紧跟在沐染霜身边，假意关心。 “姐姐，这事皇上就不该答应。”沐染媚嘟起嘴，说道：“要是皇上不同意，郝侍郎夫妇也不敢忤逆，那样姐姐就不用像现在这么辛苦了。” 沐染霜看到沐染媚的脸，就不能控制地勾起前世的仇恨。 但是现在还不是和沐染媚撕破脸的时候，她还要等着沐染媚做下更多的恶事，等到无可挽回之时，再将她从天上拉下来。 强压住心中的恨意，沐染霜平淡着一张脸，假装没有听出沐染媚话里的挑拨离间。 “你是我妹妹，当然是站在我这边袒护我。”沐染霜说道：“皇上会这么做，一定也有他的无奈。当时你是没看到，郝侍郎夫妇跟疯了似的，就差没有上前将我咬死了。” 沐染霜拍着胸口，像是惊魂未定。 “哎呀，那可真是太可怕了，他们怎么能这么过分！”沐染媚为她打抱不平：“就算郝公子是死在沐家，但是他当时会说那些混账话，不是已经被查清是为了陷害姐姐吗？郝家真是不讲理！” 沐染媚骂完郝家，压低声音说道：“姐姐，你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啊？你真的一个人闯到青……那种地方去查案了吗？” 来了。终于藏不住尾巴了，跟了一路，不就是为了打探消息吗？ “是啊，我当时也是心烦，出门走走，没想到在青楼看到一个苗疆女子，下意识地跟着去了，结果真的被我误打正着。” 沐染霜打起精神应付着，并且不时半真半假地透露一些消息给她。 相信这次沐染媚一定忍耐不住，会有所行动的。 回到院子之后，沐染霜深深呼吸，看到沐染媚那张惺惺作态的脸，还要强行应付她，真是一件心神疲惫的事情。 第十三章 中毒 沐染霜把自己关进房间里，打算将目前已经得到的情报归总一番。 她的视线还是放在那名苗疆女子身上，要想取得案件的进展，从她那里下手是个不错的选择。 等她从资料之中抬起头来，天色已经暗了。 底下的丫鬟见到沐染霜推门出来，赶紧上前招呼摆上晚膳：“大小姐一专研起医术来，就废寝忘食，奴婢看着心疼。” “我有分寸的，不会伤着身子。”沐染霜为这小小的关怀而感动：“你们也下去吃饭吧，不用陪着我。” 丫鬟忙道：“奴婢不敢，伺候大小姐是奴婢的职责。对了，”像是想起了要事，她回道：“大小姐，老夫人指派了两个一等丫鬟来贴身照顾大小姐。” “祖母？”沐染霜想了想，大约是秦氏怕她身边能用的人手不够，才特意派了人供她调遣。 心中一股暖流缓缓而过，这些年，没有母亲庇护的年幼孩子，虽说有天赋，要是没了秦氏在一旁的照顾，也不能在沐家活得风生水起。 “将人带上来，回头我亲自去谢谢祖母。” 沐染霜让两个新来的丫鬟见了礼，赏了他们赏钱，让他们先下去了。秦氏派来的人手，她还是很放心的，正好这几天她正在发愁手底下能够信任的人不多，如今就解了燃眉之急。 草草地用过晚饭之后，沐染霜又将自己关进房里，接着研究蛊虫，想从这里再得出一些线索。 丫鬟睁大眼睛守在一边，脑袋却一点一点的，随时都会睡过去。沐染霜笑了笑，让她先下去外间休息了，等有事会叫她。 不能违背主子的意思，丫鬟只能下去，一边还不放心地说道：“那奴婢不打扰大小姐，去外面守着，有什么事吩咐奴婢一声就成。” 夜色渐渐深了，白日里的热闹都湮灭在夜色之中，只剩下万籁俱静，树影摇晃窗棂。 不知又过了多久，沐染霜突然被一声轻微的“咔哒”声惊醒，从研究中抽出心神来。 声音来自窗外。 沐染霜暗自皱眉，这么晚了，会在这时候出现的东西，不会是好事。 她不动声色地装作依旧专心伏案，心里算计着时间，快步握住一旁的窗撑子，身体紧贴在窗户一侧，眼睛向外看去。 “咦，怎么是你？” 一个意想不到人影出现在沐染霜面前，让她不能控制地惊讶出声。 凌墨泽慢慢走近，单手撑在窗框上，挑起一边眉毛冲着沐染霜微微一笑：“大小姐，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算起来，我们已经好几年没有见面了，大小姐深夜不寐，是在思念我吗？” 沐染霜举着窗撑子，考虑着要不要当头给他来一下。 “深更半夜，私闯民宅，就算你是王爷，也不能自己编纂律法吧？”沐染霜实在想不通，这样一个疯疯癫癫的人，是怎么被外面传成冷血冷酷的，看来这谣言害人啊。 凌墨泽嘴角一直保持着斜度，眼神却涣散了一下，他看上去还想开口说话，却在开口之前，身体轻晃，下一刻，就保持着那个欠扁的笑容，在沐染霜眼前直愣愣地倒了下去，摔倒在上，一动不动了。 “喂，你又耍什么鬼主意？”沐染霜莫名其妙地看着一个好好的人说倒就倒了，压低声音喝问。 但是地上的人没有反应。 真晕了？ 沐染霜隔着窗户，用窗撑子戳了戳凌墨泽，发现对方整个身体呈现出一种昏迷时才有的状态，再仔细看时，能够看到他的皮肤青白中带着紫色。 中毒！ 这是怎么回事？凌墨泽可不是普通人，身为萧国唯一的异姓王，尊贵的身份使得身边都是有大堆的护卫保护着。什么人能有这般手段，下毒害他？ 沐染霜心思动得很快，将朝中的那点人事一一在心头筛过，搜索着嫌犯。 不过她的视线还停留在凌墨泽身上，从他摔下去之后，连基本的身体反应都没有，要不是细微的呼吸声，跟尸体没有什么差别了。 在心里叹了口气，沐染霜轻手轻脚地跑出去，认命地将人拖进了房间。 真是上辈子欠他的。 成年男子的体重不是一个轻飘飘的数量，饶是沐染霜平时注重养生，强身健体，也有些吃不消，将人扔在床上之后，郁闷地揉着发酸的胳膊。 检查了一下，凌墨泽中的毒竟然还是烈性毒药。中毒之后一个时辰之内就会发作，毒性强烈，五脏六腑俱有灼烧和疼痛感。 沐染霜不禁有些佩服，一般人在这种剧痛之下，连神志都很难维持。这人竟然还能中了毒还到处乱跑，而在凌墨泽倒下之前，她甚至没有察觉到这人快要撑不住了。 “你是被虐待狂吗？这样都能忍耐下来？” 沐染霜一边快速地配置解药，一边忍不住出言揶。只可惜凌墨泽晕得和死猪一样，听不到，也回答不了。 将调配好的解药给他灌下去，沐染霜退到一边等着药效发作。 不多时，凌墨泽胸口起伏，眼睛还没有睁开，人猛地动弹了一下，趴在床边大口呕吐，紫黑色的血液混杂着不明物质被吐到事先放置的盆子里。 沐染霜瞄了一眼，很好，没有溅出来，不然等下收拾起来就麻烦了。 递过去半杯清水，让凌墨泽漱口之后，沐染霜又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液体举到他面前。 “解药，喝了。”言简意赅的解释之后，沐染霜用目光督促着。 凌墨泽吐出了大部分的毒，已经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他放松身体感受了一下，除了还有无力感，头还有些晕眩，比起之前几乎是像重生了一样。 果然不愧是享誉萧国的天才神医，这般医术，宫里一大堆的太医加在一起也未必能及得上。 “头昏，好累，没力气。”凌墨泽在床上瘫成一摊，偏着头看着沐染霜，笑着说道：“你喂我。” 沐染霜被这个厚颜无耻的人彻底惊呆了，受了别人的救命之恩之后，还能得寸进尺地提出更过分的要求，这世上绝对不会再有这么不要脸的人了。 幸好这人不知前世她还欠他一条命，不然能把天斗折腾翻了。沐染霜暗中捏了把冷汗，要真把秘密泄露出去，只怕她在复仇之前，就要被凌墨泽折腾死了。 原本不想理他，只是凌墨泽一直直勾勾地看着她，视线随着她的移动而转动，让人不寒而栗。 沐染霜目光触及他苍白地毫无血色的嘴唇，她最终还是心软了。 人都救回来了，送佛送到西吧。 凌墨泽如愿以偿地半倚在沐染霜肩上，低头把凑到唇边的药汁喝干了。 “这是什么？又粘又腥。”凌墨泽的邪魅微笑脸终于撑不住，破裂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嘴里那股难以形容的味道久久不散，还隐隐有往全身扩散的趋势。 沐染霜难得见他吃瘪，竟然有点爽快：“良药苦口，这说明药效好，不用感激，这是大夫应该做的。” 喂完了药，沐染霜跟扔垃圾一样尽快将人扔回床上，动手将东西收拾好。这可是她的卧房，弄得脏兮兮的，以后还怎么睡觉。 好在她这院子里已经被她重新调换了人，都是她自己的人，不然被下人看到了，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凌墨泽见好就收，今天已经占了大便宜了，要是太过分，真惹恼了人，得不偿失了。 不过他都这么收敛了，再给他一点甜头也不过分吧。 “蜜饯呢？吃完药不是该有蜜饯压压味道？”凌墨泽艰难地挪动着身体，一手撑着头，侧躺着冲沐染霜伸手。 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如果忽略他支撑着上半身的胳膊有些颤抖，倒是很有王爷得到架势。 第十四章 深夜来访 沐染霜忙到大半夜，还要救人，已经够烦了。偏偏还遇到这种胡搅蛮缠的病人，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不动手打人是看在对方身体虚弱的份上。 “没有。”冷淡的拒绝了对方的要求，沐染霜说道：“你的侍卫呢？让他们快点把你带回去。” 不然明天一个大活人出现在她房里，她要怎么跟其他人解释。 凌墨泽面上带笑，口中却用一种浮夸的伤心欲绝的语气说道：“想我堂堂王爷，竟然在病中连一个蜜饯都吃不上。那些家境贫困的人，都能在病中被人呵护，而我却只能咬着牙忍耐着，我真可怜。” 他像是手太累了，放了下去，平躺着，只偏着脑袋盯着沐染霜：“啊，头好昏，嘴巴里也好难受，需要吃一颗蜜饯才能好起来。” 沐染霜无语地看着他装模作样，解药是她配的，效果如何没人比她清楚，以凌墨泽的身体素质，这时候应该已经恢复了一半，也就是虚弱一些而已，根本没有他说的那么严重。 只是这人的耐心出奇的好，不理睬他也不气馁，就这么盯着她，沐染霜啧了一声，走到角落的木架子上，从其中一格的花盆中的植物上揪了两片叶子，砸到凌墨泽身上。 “蜜饯没有，只有这个，爱吃不吃。”扔下一句话，沐染霜又道：“吃完就让人来接你，我还有事要忙，没工夫跟你胡闹。” 凌墨泽对于沐染霜的不客气像是已经习惯了，练到了充耳不闻的地步。只是略带好奇的捡起那两片叶子，看了下，就是普通的叶子，并没有什么区别。 放进嘴里咀嚼了一会，才发现其中的玄妙。 初时，只是一点清淡的凉意，渐渐地，这点凉意充斥满口腔，鼻腔，接着往他四肢百骸游去，所到之处，之前被毒药侵蚀的灼烧感迅速退去。 “好东西，凉凉的很舒服。”凌墨泽有些惊讶，真是小瞧了它，还以为只是沐染霜敷衍他随便摘来的草叶，没想到竟然是医药圣品。 凌墨泽视线落到那一架子盆栽之上，也是，神医特地种植在自己闺房的植物，怎么可能只是随处可见的花花草草。 觉得自己得到了重视的凌墨泽，心满意足地躺了回去，一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沐染霜见把床当成自家的一般，舒舒服服地躺着，心中的恼火又渐渐上来了。反正现在他毒也解了，一时半会死不了，干脆把人扔到街上去吧。 她刚想行动，却听到外间有了响动。接着，听到有人低低地说话声。两个声音她都很熟悉，一个是她的贴身丫鬟缘豆，另一个，居然是沐染媚。 “二小姐，这都大半夜了，大小姐已经歇下了，您有什么事，明儿一早再来吧。”缘豆是沐染霜的人，自然对沐染媚没有好印象。 作为贴身丫鬟，她从小就伺候沐染霜，也见多了沐染霜对沐染媚的忍让和爱护，以及沐染媚的恃宠而骄，却还要在人前作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沐染媚大半夜前来，显然是有所图谋，自然不会被一个丫鬟唬住：“我刚才做了个噩梦，好可怕，不敢一个人睡了，才来打扰姐姐的。姐姐房中的灯还亮着，应该算是还醒着才对，我进去看看。” “哎，不成不成！”缘豆摇头道：“大小姐最近太辛劳，夜里睡得不安稳，才会点着灯睡的。奴婢刚才去看过，好不容易才睡着的。二小姐就不要再去吵醒她，不然大小姐醒来又要骂奴婢偷懒，不看着门了。” 两人一个要进，一个拦着，都不肯放弃。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是一个想要通知里面的人，另一个要示威，声音刚好被屋里听见。夜里寂静，还是清晰的传到了里间。 沐染霜心中疑惑，沐染媚为何偏巧今晚过来，难道？她低头看向床上的某人，沐染媚知道凌墨泽在这里？ “你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沐染霜这时才疑惑这个问题，之前她只是以为这人到处乱窜，看来其中还有别的隐情。 凌墨泽一脸无辜的眨眨眼，显然是问不出什么了。 “我出去拦着，你安静点，不要发出声音。”沐染霜恶狠狠地说道：“要是发生一点声响，我就毒哑了你！” 说着，掀开珠帘往外间走去。 沐染媚不可能是一个人来的，说不定这时候外面已经被她带来的人盯紧了。这时候出去，就等于自投罗网。 何况凌墨泽的毒虽然解了，但是身体不能这么快就恢复，起码养伤一两个月才能养好。以他现在这状况，出去了也跑不远。 “深更半夜，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沐染霜喝止了还在拉扯的两个人，看向沐染媚：“大半夜的你不好好睡觉，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姐姐，妹妹吵醒你了吗？”沐染媚将之前的借口重复了一遍，哀求道：“我今晚一个人实在睡不着，姐姐陪陪我吧。我就睡一个角落就行，不会打扰姐姐的。” 她眼角泛着还未消退的红痕，看上去真像是被噩梦惊醒的小可怜。沐染霜在心里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可惜了，被她蒙骗的人，都在那副可怜模样下死伤殆尽了。兵不刃血，也算沐染媚的本事。 “做噩梦？”沐染霜转头吩咐缘豆：“将我珍藏的‘甜梦乡’拿两支出来给二小姐。” 缘豆立马答应，去将熏香取了过来。 沐染霜接过‘甜梦乡’，温和地安慰沐染媚：“这香安神极好，你回去点上半支，一夜好眠。” “这……”沐染媚又不是真的为了来寻求安慰才来的，要真拿了两炷香回去，那怎么行。 “姐姐，我睡在这里会打扰你吗？”沐染媚转眼之间眼泪汪汪，巴巴地望着沐染霜。 她这一套运用地很是娴熟，只是用错了对象，沐染霜早已不吃这一套了。 “是啊，你也知道，我近来烦心事缠身，夜里辗转难眠，一有响动就被惊醒。”沐染霜用了听上去十分合理的理由拒绝了她。 “你我姐妹情深，我怎么能因为自己睡不好，半夜再把你也吵醒了。” 谁知沐染媚打蛇随棍上，马上接口道：“那样也好，既然姐姐也睡不着，干脆今夜你我姐妹二人秉烛夜谈，好好聊聊天。” 在沐染霜来不及制止之前，沐染媚强行推开沐染霜，闯进了里间的卧房。 “你等等，你做什么！”沐染霜没想到沐染媚竟然敢硬闯，一时不备，没能拦住她，心下大惊，里面还有一个不能见人的东西在，被沐染媚发现可不得了。 沐染媚一进房间，迅速在能藏人的地方扫视了一遍。沐染霜的卧房布置较为简洁，不喜繁杂，空的地方都摆放着药草，稀疏的植被后面也掩藏不了人。 她的视线落在床上，只有那里才有能藏人的空间。而床上堆放的被子中间鼓起一团，也像是明晃晃的昭示着可疑。 “姐姐，我们今天就盖一床被子吧，好久没有像以前那样挤在一起睡觉了。”沐染媚转头向沐染霜粲然一笑，快步往床边走去。 回过头没有人看见，她唇边一丝得意的笑容。 人赃并获，还是在卧房的床上，这一次还能像上一次那样好运地躲过去吗？沐染媚眼神里尽是阴冷，让她看起来和平时的模样截然不同，像是另外一个人。 “住手！别碰！” 沐染霜看到沐染媚的举动，大惊，赶过去制止，已经来不及。眼睁睁看着沐染媚将杯子掀了开来，露出底下藏着的东西。 第十五章 私人大夫 在掀开被子之后，瞬间，卧房里安静了下来。 一个枕头静静地躺在那里。 “怎么会？”沐染媚不可置信，伸手将那个枕头抓了起来，似乎想在枕头底下找到蛛丝马迹：“不可能啊，应该在这里……” 沐染霜也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一个大活人说消失就消失了？她视线不自觉地往窗户看去，难道是跳窗逃走了？还是侍卫还接他了？ 不管怎么说，人之后可以再去找，只要不是在她这里被搜到，事情就有挽回的余地。 “妹妹，你抱着枕头在自言自语些什么？”沐染霜也不着急了，慢悠悠地走过去：“这是我新作的，里面加了清心草和柏子仁，只可惜是我用过的。妹妹要是喜欢，改天我再做一个给你。” 沐染媚将枕头丢下，抽搐着嘴角，咬着牙将脸上的表情收敛起来，回过身时又是平时那副娇滴滴的笑脸。 “姐姐做的东西，自然是好的，拿妹妹就先多谢姐姐了。”沐染媚站在床边迟疑了一会，怯生生的说道：“姐姐，这床下黑漆漆的，我，我有些怕，你拿等过来照一照，我才能安心睡觉。” 沐染霜在心里冷笑，怕是在床底下找不到想找的东西，今天你才真的要睡不着了。 她嗅了嗅，发现床底下并没有浓重的药味，心知凌墨泽不在下面，也就没什么好担心了，让缘豆提着灯将床底下照亮，果然干干净净，连一丝灰尘都没有。 “妹妹还有什么害怕的，一并说了吧，省得一样一样来，等找完，天都要亮了。”沐染霜打了个哈欠，这倒不是装得，她是真的又累又困，心身疲惫。 沐染媚的希望破灭了，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偏偏沐染霜又在一旁催促：“妹妹快点上床来，我们姐妹两个好久没有一起睡了，姐姐甚是怀念。” 沐染媚心里恨沐染霜恨得要死，怎么可能真的愿意和她同床而眠，呐呐地站了一会，尴尬地道：“我方才被吓坏了，现下见到了姐姐，心里就安静了许多。姐姐，我已经不要紧了，姐姐也累了，我就不叨扰了，妹妹这就回房去。” 这反应在沐染霜的意料之中，当然也不会去真的挽留她。今天她也的确累了，挥了挥手让她离开了。 缘豆追着出去，喊道：“二小姐，你忘了带走‘甜梦乡’了！以后睡觉点了这个，就不会再被噩梦惊着了！” “嗯，好，好吧。”沐染媚自己找的借口，也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只能僵硬着身体，将熏香接了过来。 至于这两支熏香的下场，在沐染媚一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就扔在地上用脚碾碎了。 沐染霜能猜到这个结局，不过她也不心疼，所谓的珍藏，其实就是普通的熏香，一抓一大把。 将丫鬟缘豆打发下去睡觉，沐染霜熄了灯，却没有上床睡觉，而是站在窗前凝神聆听。 只有叶枝被风拂过的沙沙声，至于这下面隐藏的声音，她听不出来。 沐染媚带来的人走了吗？还有凌墨泽，有没有顺利逃走？ “是在担心我吗？” 耳畔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惊地沐染霜本能地开口要喊人，却被人抢先一步捂住了嘴。 “嘘，安静点，我不会趁机占你便宜的。”那人在她耳边低笑道：“本王好歹是个王爷，岂会做这种下作之事？” 凌墨泽！ 沐染霜侧头看去，果然是他。 伸手把凌墨泽的胳膊掰下来，沐染霜惊疑不定地问道：“你没有走？” 凌墨泽目光在被握住的胳膊上瞥过，没有去提醒沐染霜一时惊讶忘记放开了：“沐神医这是在挽留本王？” 他笑道：“不必担心，本王不会不告而别。” “你刚才躲在哪里？”沐染霜的注意点跟凌墨泽完全不在一个点上，她更好奇这人是如何躲避过去的。 凌墨泽伸出一根食指，指了指上面。 “房梁？”沐染霜醒悟过来，这倒真是出人意料，他身体已经恢复到能够进行这么高难度的动作了吗？ 看来这人比她想象的更加深不可测。 “王爷兴趣繁多，连梁上君子都乐于一试，着实令人大开眼见。”沐染霜出言讥讽，这人逮着机会就欺负人，还不兴别人反抗了？ 只要保住他的命不死，除此之外，沐染霜十分乐意对凌墨泽进行各方面的打击。 只是要论占口头便宜，她怎么会是长年胡作非为的凌墨泽的对手。 “大小姐谬赞。”凌墨泽说道：“既然大小姐觉得自己眼界不够开阔，本王倒是愿意时时来帮忙，扩宽大小姐的眼界。除了这些雕虫小技，本王会的还有很多。” 黑夜中只能看到轮廓，但是沐染霜从他的语气里就仿佛清晰地看到了沾沾自喜的表情。 嘴角抽搐了一下，沐染霜忍着毒死面前这人的冲动，下了逐客令。 “既然王爷已经平安无事了，还请快点离开。我这房间太简陋，不配招待‘艺高人胆大’的王爷。” 凌墨泽却纹丝不动，而是语气一边，正正经经地说道：“沐神医，本王有一事相求。” 突然听到他这么正经，沐染霜有些不习惯，顺着他的话接口道：“何事？” 话一出口，沐染霜就想把尚未落到地上的话音捞回来吞下去。好不容易能摆脱这人，这不是自己在给自己找事情吗？ 凌墨泽没有发现她暗地里的小表情，认真的说道：“本王身世显贵，许多人羡慕嫉妒皆有之，时常被人投毒。为了本王的小命着想，想请沐神医去王府就职，做本王的私人大夫。” 沐染霜听着前半句还有些心惊，以为他平时处境危机重重。等听到后半句，才发现自己又被耍了。 不要以为顶上了王爷的名头，就不会被人发现作为凌墨泽的那点小私心了！ “王府名医聚集，王爷又深受皇上青睐，宫里的太医也是随叫随到，小女子这点微末之技，不堪入目，还请王爷另寻高明。” 想也不想，沐染霜直接拒绝了。只要她还没疯掉，就不会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尽量离这人远一些才是正理。 凌墨泽却道：“我是真心钦佩沐神医的医术，除了起死人活白骨，几乎没有你不能做到的事。当年你以年幼智龄，治好了群医束手无策的皇上，不就已经表明了你的能力？” “不对。”沐染霜反驳道：“大夫也是人，不是神。是人，就不可能面面俱到。当年我能医治好皇上，除了平日的学习，还有侥幸的成分在里面。” 每个人能学到的知识是有限的，当时也有一部分巧合在里面。刚巧群医都没有涉及到那一块，刚巧在她的学识范围之内。 人人都只道她天赋异禀，却不知她寒暑苦读，才能将这一份天赋栽种在身体之中，开出花骨朵来。 原以为凌墨泽也会像其他人一样，觉得她不过是谦虚而已，却听到他低声道歉。 “抱歉，是我信口开河了。”他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沐染霜，说道：“不过对于沐神医，我还是很有信心的。这世上若是连你也不能信任，我也不知道还有谁能够信任。” 咦？这反应跟想象的不一样？ 沐染霜抬头看去，在夜色中却能看到对面之人闪动流光的眸子。这个人，似乎总是用这种近乎清澈的眼神看着她，上一世也…… 悲伤从心底涌动，沐染霜避开了凌墨泽的视线，低低地道：“王爷过奖了，我何德何能，能够担负起这样的信任。” 这样的沉重地让她有些喘不过起来。 第十六章合作 沐染霜为这一份沉重的感情感到悲哀。 而凌墨泽正好相反，对于自己提出的这个意见，他看上去十分满意。 “沐神医以为如何？”凌墨泽孜孜不倦地劝诱道：“别人能给的待遇，我王府出双倍。只要神医点头，其他一切都好说。” 沐染霜抬起头，有些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她？ 说起来，沐染霜觉得十分难解。这一世的凌墨泽，与她不过是初识，两人之间根本没有任何往来，为什么凌墨泽一门心思地缠上了她？ 上一世明明…… 沐染霜默然。上一世她全部的感情都投放在萧绝痕身上，连血脉相连的家人都抛之脑后，哪里还会去关注原本关系就不好的凌墨泽。 在从萧绝痕那里听说凌墨泽喜欢她时，萧绝痕像是在说一个笑话，而她满心只有厌恶，以及担心会因为这件事情惹得萧绝痕不快，急急忙忙地向他解释，撇清和凌墨泽的关系。 那时萧绝痕笑着将她拥在怀里，温柔地告诉她，他不介意。她内心欢喜，觉得是萧绝痕对她的信任。 原来他是真的不介意。 至于凌墨泽为什么会看上她，什么时候看上她，看上她一点，沐染霜从来没有去注意过，避之不及才对。 上一世，沐染霜对凌墨泽的印象，就只剩下他明知前面是陷阱，却甘愿睁着眼睛往下跳时，眼神中的那份深邃。 然而对沐染霜来说，也只是心有愧疚而已，并无其他的感情。 这一世就更奇怪了，凌墨泽的出现时间提前，还比前世更加粘人，甩都甩不开。 真是麻烦。 凌墨泽倒是没有什么怪异，自然而然地说道：“沐神医医术盖世，能够得到沐神医的贴身照顾，是寻常人求都求不到的，只有本王这样的身份，才不辱没了沐神医。” 是这样吗？只是因为看中她的医术？ 沐染霜自小展露天赋，一向养在深闺，抬头苦学，平时并不轻易出门，小毛小病也不会出手。尤其在一句治愈了皇帝的重症之后，身家更是水涨船高，即便是王公贵族，也见得都能请的动她。 要说凌墨泽是为了这个才接近她，也算说得过去。要不然，她也找不出其他合适的理由。总不会觉得，是凌墨泽对她一见钟情，见了一面对心生爱慕，才会纠缠不休。 这个念头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凌墨泽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上一世折在他手里的人，未必就比萧绝痕少。 她担心的不是这一点，而是凌墨泽另有所图，在背地里有谋划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沐染霜不是觉得凌墨泽会害她，但是也做不到对他千依百顺。各人有各人的命，不要有瓜葛是最好的。 只是她是这么想，凌墨泽不是这么想，他看来是铁了心要把沐染霜拉拢过来。 “沐神医，我觉得你可以声音慎重考虑，”凌墨泽说道：“我知道沐神医近来遇到一些事，有个人从旁协助不是更加便利？只要你我合作，结成同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我联手，还有什么不能解决的？” 不得不说，这个劝说有很诱惑力。沐染霜想要扳倒萧绝痕，想要对前世害了她的人复仇，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人数庞大不说，这其中许多人身份地位很高，不是轻易就能将之拖下来的。 光凭她一个人，想要完成这个心愿，是一件艰难的事情。 而如果有个可靠的同盟，一起分担，复仇计划就能进行地更加完美。 原本沐染霜并没有与人合作的意愿，但是看凌墨泽的表现，是不纠缠到她答应不肯罢休了。 假如她在这世上还能有一个盟友的话，假如这个人是凌墨泽的话，倒是可以信任。 凌墨泽察言观色的功夫非比寻常，沐染霜神色稍一变化，他就敏锐地察觉到沐染霜的动摇。 于是他赶紧趁机说道：“沐神医，你就答应了吧。你看，你现在答应了，也是一回事，现在不答应，今后被我天天缠着，最后忍无可忍只能答应下来，不也是同一回事？” 言下之意，他是不会放弃的。 对于凌墨泽的死心眼，沐染霜已经切实领教过了。 凌墨泽又道：“你我虽然结成同盟，但我不会刺探你的隐私。你尽管照着自己的意愿做事，我绝对不会勉强你做不愿做的事情。” 有了这份保证，沐染霜心里的抗拒减少了一点。 “那好吧，先这么决定。”沐染霜没有把话说死，给自己留了条退路：“但是我们先约法三章。期间不论是哪一方不愿意继续合作下去，都可以随时退出。” 凌墨泽一口答应：“没问题。” 建立了同盟关系的两个人，脸上的神情可完全不是一回事。 事情要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凌墨泽的身体看起来也恢复大半，沐染霜嫌他看着心烦，把人赶走了。 这一次凌墨泽倒是没有再死缠烂打，爽快地离开了。 闹腾了一宿，沐染霜累得到头就睡，只感觉眼睛才刚刚闭上，窗外的天就亮了。 而凌墨泽也很快实现了自己的承诺，前来帮忙了。 只不过他不是本人过来，而是安插了两个女侍卫，以丫鬟的身份混进了沐家。正好沐染霜这边缺人手，秦氏怕她劳累过度，就将这两个新来的也拨派到了她的院子。 “王爷好手段，竟然将我沐家琐碎小事都打探如此清楚。”不但将人混了进来，还混得滴水不漏。人是秦氏派来的，没人会怀疑到凌墨泽身上去。 想不到这人竟然将众人的心绪都拿捏地如此准备，令人震惊。 两个侍女对看一眼，笑道：“大小姐说的哪里话，大户人家买人也是常有的事，家里正好有两个丫鬟有事不能服侍主子，总不能让主子操劳。” “行了，我也没再怪他。”要说不介意，那是不可能的，被人捏在手心里滋味也不好受。 那两个侍女又对视一眼，忍着笑意，说道：“和王爷说的一模一样。王爷说了，大小姐看到我们一定会不高兴，为了让大小姐高兴起来，还得献上宝贝才行。” 说着，其中的侍女从腰间的小荷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呈上去：“大小姐请过目。” 沐染霜已获得接过来，打开一看又猛地将盒子盖上了。 “这是……”她不可置信地看向两个侍女：“蛊虫的成品？” 侍女点点头：“正是，王爷说，大小姐一定会喜欢这份礼物的。” 她当然喜欢，找得焦头烂额也没找到有用的线索，只能对着蛊虫的尸体研究。现在有一只活的在她手里，方便了很多。 “还行吧。”沐染霜撇开视线，不自在地转移了话题：“起来吧，以后你们就跟着我做事，不会亏待你们的。” 侍女齐声道：“是，谨遵大小姐吩咐。” 沐家的下人有两种，一种是雇佣的长短工，另一种则是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签了卖身契的，以及他们的后代。 两个侍女是以后者的身份混进来的，沐染霜给他们改了名字，一个叫合欢，一个叫合萌。 这两人除了演技出色，很快就与众人打成一片，犹如本身就是两个丫鬟。最重要的是，他们身手不凡，一些沐染霜不能做到的事情，就可以交给他们去做了。 拿到蛊虫，沐染霜顿时进入了忘我的境界，躲进房间里不出来了。 这个成品蛊虫，比起从郝建身上发现的，更加成熟，也不知凌墨泽是哪里得到的。 有了这个，除了研究之外，一直不能进行的下一步也能够迈出脚步了。 第十七章 无事献殷勤 沐染霜原本打算自己培育出蛊虫，然后拿着蛊虫，去试探那名苗疆女子。 只是蛊虫不是这么容易培养的，她尽力而为，也不过稍有进展。如今得到了成品，就能直接进行下去。 沐染霜正在为此兴奋不已，打算换衣服乔装打扮，再度去青楼查看消息。就在她准备站起来准备的时候，却见房门一动，沐染媚从外面推门进来。 沐染媚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小碗，似乎是汤水。 “姐姐，妹妹见你这几天太辛苦，特地给你熬了补身子的甜汤，快趁热喝了吧。”沐染媚将补汤放在桌子上，亲自端到沐染霜面前。 沐染霜手里还握着还不及收起来的蛊虫盒子，心下惊异，不知沐染媚是如何躲过消无声息的进来的。 她向门外瞄了一眼，过了这么久，缘豆都没有进来，看来是被人刻意支开了。视线落在补汤上面，沐染霜不用猜想，也知道这里面一定加了‘好料’。 如今最重要的，就是藏好盒子，别让沐染媚发现了。 “怎么自己亲自来了，这种小事，让丫鬟送来不就行了，何必自己跑一趟。”表面上，还需要装作从前那个愚蠢的沐染霜，与沐染媚亲亲密密。 这一点，最让沐染霜作呕。 沐染媚偷偷地观察沐染霜的神情，看起来还是以前那个熟悉的被她玩弄于鼓掌的蠢货姐姐，心里不禁放轻松了许多。 这几天沐染霜的态度阴晴不定，有时候她甚至觉得沐染霜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再像以前一样对她言听计从。 如今看来，应该是这几天的风波引得沐染霜情绪波动，才会时有暴躁，并不是自己露出马脚了。 心中一定，沐染媚就肆无忌惮起来。要知道，以前她可是把沐染霜的卧房当做自己的地盘，来去自由，沐染霜也不会防着她。 这几天沐染霜关门谢客，谁也不见，连她想进来都必须想方设法找借口。 “给姐姐的东西，交给下人我怎么能放心。亲眼看着姐姐吃下去，妹妹才能开心啊。”沐染媚吹了吹还在散发热气的补汤，说道：“趁热喝才能补身子，已经不烫了，姐姐快尝尝。” 这补汤一定是被下了药的，只是不知道是何种药效，至少不会是烈性毒药。要是沐染霜吃了马上毒发，沐染媚就是最大的嫌疑人，她不会蠢到这个地步。 沐染霜恨不得将这碗汤强行灌进沐染媚的嘴里，但是她不能这么做。解决掉一个沐染媚，不能消她心头之恨，为了今后的长远之计，她不但不能拒绝，还得做出一副欣喜感动的神情。 “妹妹有心了，只要你有这份心，姐姐比吃了什么都高兴，以后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下人去做就行，可别把我妹妹累坏了。” 沐染霜忍着恶心和沐染媚周旋，她有点佩服沐染媚了。相比沐染媚甜甜看着她都是这般的厌恶吧，她却还能日复一日地扮演着姐妹情长，亏得她能坚持下去。 沐染媚温婉一笑，将补汤又往前推了推，催促道：“姐姐吧汤喝了，养好身体，妹妹比什么都更开心。快喝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是怕凉了之后药的味道会散发出来才对吧？沐染霜暗自在心中冷笑，拿起勺子搅了搅，在沐染媚热切的视线之中，把汤送进口中。 一勺一勺将汤喝完，沐染霜注意到沐染媚悄悄地松了口气，眼神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得意。 “多谢妹妹，这汤滋味绵长，想来花了妹妹不少心思吧？”沐染霜放下碗勺，对沐染媚道谢。 沐染媚神情中的愉悦是真实的，她笑道：“只要能够为姐姐做点事，再辛苦妹妹也觉得是值得的。” 两人各自心怀鬼胎，表面上还要做出一派和乐融融之相，当真是讽刺。 “咦，这个是什么？” 沐染媚轻轻叫唤了一声，手已经不客气地伸向沐染霜手边的蛊虫盒子。 糟了，还是被注意到了！ 刚才为了不引起沐染媚的注意，沐染霜刻意将盒子装作随意地放置在角落。要是被沐染媚惦记上了，以后还会有麻烦。 抢在沐染媚手指触及到之前，沐染霜将盒子看似随意地抓在手里，向沐染媚虚晃了一下：“你说这个？是之前皇上命我做的伤药。还在改良之中，小心有不良反应。” 这话听起来并没有太大的破绽，沐染媚天赋不及姐姐，加之她大约从小心思就都放在如何整治沐染霜之上，对医术一块自暴自弃，并不上心。 以前的沐染霜不知道这其中的曲折，只是以为沐染媚在医术上没有天赋，也不逼着她，也很少在她面前谈论医术之道。所以今天这举动，也算是合理。 沐染霜站起身，将蛊虫盒子随手放进平日里放置药物的橱柜之中，上了锁。 一瞬见，她又想起上一世。以前她见沐染媚在医术上毫无进展，为了不让人嘲笑她，总是在暗地里加倍的努力，想要将两人的份一起完成。 而她努力的结果，就是换来沐染媚越来越深的嫉妒，不惜联合他人对自己的亲姐姐下手。 沐染媚割下她的脸皮时，神情中的那种快意，沐染霜至今不能忘却，那是真正的，多年仇恨一朝得逞的神情。 见沐染霜将盒子收起来，沐染媚有些僵硬，但是很快就恢复过来。好在沐染霜一向不大愿意在她面前提及医药这些东西，她倒是没有太大地起疑。只是认为沐染霜又在瞧不起她，不屑将新研制的药物与她分享。 “姐姐真是日夜操劳，都说能者多劳，姐姐就是太有本事了，才会担下这么重的担子。”沐染媚一边口中疼惜，一边用很快的速度将托盘收了起来，不愿意在多待下去。 目的已经达到了，这地方她真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那妹妹就不打扰姐姐了，姐姐也要注意休息，可别一心钻研忘了照顾自己，要是有了头疼脑热的，妹妹可要担心死了。” 沐染媚将场面做足，终于离开了。 沐染霜在她离开之后，马上从柜子里翻出一个小玉瓶，将里面的药水吞咽下去。很快，胃里一阵翻腾，她将之前喝下去的补汤吐了出来。 漱了口，沐染霜又从另外一个小木瓶子里取出一粒药丸吃下去，这才松了口气。 毒药大致都已经排出去了，有些残留在身体里的，之后再吃一些解毒的药物就能消散。 “合欢。” 沐染霜将凌墨泽送来的女侍卫之一叫了过来，吩咐她去盯着沐染媚。 “暗中监视，不要冒进，宁可放弃任务也不能被察觉。”沐染霜再三叮嘱，有了这两个演技出众的武功高手，很多事情都方便了很多。 这两人来到沐家不过短短一天，就和周围的人混熟了。下人们伺候主子，知道的秘密也不少，和他们打好关系也十分必要。 “是，大小姐放心，这种事情奴婢们再熟练不过了。”合欢笑嘻嘻地领命而去，留下合萌羡慕地看着‘受到重用’的同僚。 沐染霜看着浑身冒着期待，眼巴巴地瞅着她，希望自己也能分到任务的合萌，对王府培训侍卫的方法有些诧异，一般的人家训练家丁，都是往沉着冷静方向去的，这王府的侍卫怎么这么别致。 “你，嗯……”沐染霜顿了一下，说道：“你收拾一下，跟我去青楼。” 合萌明显愣了一下，有点迟疑地道：“青楼？大小姐，去那种地方做什么？这，王爷让奴婢跟着您，要是被他知道了，还不把奴婢的皮给扒了！” 第十八章 命案 沐染霜满头黑线，把事情解释清楚了，两人这才行动。 含烟楼也算是京城秦楼楚馆中有名的一家，天色不过暗下来不久，里面的生意就火爆起来。 那名苗疆女子是假借青楼中人的身份混在里面，说是假，却是真的需要接客。沐染霜眼神一黯，之前见过这女子，不过是二八年华，却为了完成任务牺牲女子的贞洁。 那些上位者，根本不会把底下人当人看。贞洁也好，性命也好，没了就没了。对他们来说，不过是重新再换几个人手的事情。 沐染霜暗自厌恶，她没有资格指责别人，上一世的她，也是站在上位者的位置，间接害了不少人。 叫来了老鸨，塞了大笔的银子下去，老鸨的态度顿时好得不行，就差自己亲自上阵了。 “这位爷，您这样客人，我们含烟楼可是再欢迎不过了。”老鸨将银票塞进胸口，说道：“只是爷您来得不巧，今儿个我们仰阿莎已经有客了，您看，是不是挑几个别的姑娘？” 沐染霜将合拢的折扇放在手心，轻敲。白玉的扇骨完美无瑕，看在老鸨眼里，就是金光闪闪的银子。 “妈妈见笑了，小生是听闻含烟楼里有异族姑娘，特地赶来见识一番，要是换成别的姑娘，再漂亮的，别的楼里有不少见，小生又何必舍近求远，。专程赶来？” 一身仆人打扮的合萌在一旁帮腔道：“就是，我们少爷想要什么样的美人得不到，看得起你们的姑娘是你们的福分，什么新客旧客，还不快点把人叫出来，还要让我们少爷就等不成？好大的派头！” 沐染霜轻声制止了合萌，笑得温文尔雅。她用药汁修饰了容貌，如今起来就像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年少多金，出手大方。 这样的客人，老鸨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赶紧说道：“爷，您消消气，消消气。这赵公子来了有一会了，他家里看的严，有门禁，过不了一会就得回去。” 她想了个主意，说道：“爷，您看要不这样，让我们楼里的姑娘先给您唱一支小曲儿，老身去帮您催催，等赵公子走了，马上就让您见到仰阿莎。” 合萌一听，立马跳出来，骂道：“好你个老蹄子，敢忽悠我们家少爷，这赵公子是什么人，还能让我们家少爷等着他？” 老鸨连连拍着胸口，陪笑道：“大爷，您看这……” “无妨，美人值得等待。”沐染霜微笑道：“如此，我们便先耐心等一会吧。” 老鸨见他这么好说话，恭维了一番了，忙着去安排了。 合萌在沐染霜耳边轻声说道：“这赵公子，应该就是户部赵侍郎的小儿子，为人嚣张跋扈，在京城是出了名的恶霸。” 沐染霜点点头，她前世一直在帮萧绝痕做事，对于朝中官员倒是知之甚详，但是对于他们的家人，除了一些有利用价值的，其他并没有关注过。 这赵侍郎她是知道的，赵家公子倒是没见过。 只是她没有想到，很快，她就见到了这赵家公子。以尸体的形态。 她们两人站了没一会，突然听到二楼有喧哗之声，好热闹的都凑到那里，围成一圈，不知在干什么。 沐染霜一眼看去，心头一跳，那里正是仰阿莎的房间。 “去看看。”说完，她已经先快步往二楼赶去，合萌赶紧跟上。 挤进去一看，却是两个年轻人扭打在一块。 “鹅黄外衫这个就是赵侍郎的儿子，另外那个红衣的，是京兆尹的小儿子。这两人自小合不来，见了面就跟仇人似的，闹出过不少笑话。”合萌瞄了一眼，凑到沐染霜耳边报告。 也不知他们二人犯了什么冲，见到对方就跟斗鸡似的，恨不得把对方啄死。拳脚之间都是用尽全力，拳拳到肉。 沐染霜竖起耳朵，从围观的人窃窃私语中，还原了来龙去脉。 原来，今日赵公子来含烟楼，点了仰阿莎作陪。没想到事有凑巧，就在刚才京兆尹的儿子也来了含烟楼，仰阿莎是新来的，打着异族风情，近来大受欢迎，十分抢手。 这京兆尹的儿子，也点的仰阿莎。 他脾气暴躁，听说仰阿莎房里有客人，后面还有kernel在排队，今晚恐怕见不到了，顿时怒火上心头，一冲动，就直接踹开了房门。 结果和里面的人一打照面，发现是自己的死对头，这把怒火就像倒了一盆油下去，烧得他整个人都火了，一把上前打了赵公子。 这赵公子好不容易偷溜出家来见见美人，莫名其妙挨打，一看又是仇人，岂肯罢休。于是，两个人就打将起来。 两个出了名的混世魔王打架，周围的人哪里敢上前去劝。这拳脚之间，伤及到自己也只能自认倒霉。 “哎呀，这都什么事儿啊！”老鸨在一边哭天抢地，围着两人团团装：“两位公子，有话好好说，都是来寻开心的，莫伤了和气！” 正在气头上的两个人哪里听得进去，只管扭打在一起。 扭打之间，处于劣势的赵公子一个没站稳，在挨了一拳之后，往后倒去。偏偏他身后是个小茶几，身上又压着一个男子的重量，躲避不及，脑袋撞在茶几角上，立时就鲜血流淌出来。 沐染霜也被这意外惊了一下，侧目看过去，伤口颇深，白色的*都流淌出来，心知这人是不行了。 果然，只见赵公子眼睛翻白，血色快速散去，很快就没了呼吸。 这下，含烟楼炸开了锅。 “杀人了，杀人了！” 原本围观的人顿时一哄而散，姑娘们尖声惊叫，众人逃命似的拼命往楼梯口挤，乱成一团。 “不好，等下会有官府的人来，我们快走。”沐染霜一件闹出了人命，果断放弃了今天来的目的。她身份不便，要是被人发现了，会惊动暗处的人。 合萌点点头，护着沐染霜往外走。然而楼里人太多，又都惊慌失措，混乱不堪，每一步都走得艰难。 “都站好，谁都不许动！” 就在他们快要挤到门口之时，却发现一队官差出现在门口，进来镇压场面。 一旁的一个楼里的下人正在抹了一把汗，向老鸨报告：“妈妈，官爷们带到了！小的刚出门，正好碰上有官差巡逻！” 沐染霜在心中暗骂了一声，这运气背的，差一点她就能离开了。 合萌倒是能逃出去，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展露身手，就等于暴露了。沐染霜使了个颜色，合萌会意，低下头去，只是护住沐染霜，没有出手。 官差看到二楼的尸体，以及杀人的犯人，顿时背后一凉。这两位哪一位，都不是他这样的小人物惹得起的。 不敢擅自给自己惹麻烦的官差，只好将全部人都带了回去，由大人去做主。 沐染霜混在里面，无奈地跟着前去。好在她与当事的三人都没有过接触，不过是个看戏的，被盘问几句，应该就能放了。 果然，事情和她想得差不离。官差将人带到官衙，面对乌泱泱的一大堆人，七嘴八舌的，弄得跟闹市一般，说句话都听不清楚。 衙役们得了命令，一个个将在场的人盘问过去。没什么瓜葛的，就让他们离开了。 轮到沐染霜，她对答如流，当时在场的人多，她又没有上前，确实不关她的事，衙役核对了一下口供，挥手让她走了，去审问下一个。 沐染霜定了定心神，正待离开，却猛不丁地被人拦住了。 那苗疆女子站在她面前，拉住她的衣袖不肯放手：“你不能走！” 第十九章 牢狱之灾 沐染霜一惊，用力将袖子扯出来，视线快速溜了一圈，看到衙役已经注意到她这边。 她现在可不能陷在这种地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谁有时间浪费这么宝贵的时间。 “松手！”沐染霜低声喝道，然而那女子不知为何，只管死命地拉住她不放，怎么也扯不开来。 衙役来到他们面前，看他们拉拉扯扯，大声喝道：“吵什么？没看见这里忙死了？再吵，把你们都抓起来！” 苗疆女子是当事人之一，两个纨绔是为了争夺她而发生争吵斗殴，她几乎是被当做嫌疑犯人被关押定了。 而看到她拉着沐染霜，衙役看向沐染霜的视线不禁有些怀疑。 “你！”衙役指着沐染霜，盘问道：“你和这个女人什么关系？赵公子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沐染霜赶紧撇清：“官爷，我也不知道这姑娘为何抓着我不放。我只是去含烟楼喝了一杯酒，酒还没喝到，就被带到官府了。” “真的？”衙役还是不相信：“你可要知道，不只杀人是重罪，知情不报也是大罪？你可知道些什么，都说出来。” 沐染霜苦笑道：“官爷，当时在场的人这么多，我要是有点出格的举动，不是早就被人指出来了？” 这话听起来也有道理，盘问了这么多目击证人，证词大同小异，已经根本可以判定犯人是京兆尹家的公子。 只是，衙役盯着眼前拉扯的两人，总觉十分可疑：“你先不能走，这女人谁都不拦，就专门找你求救，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得留下来，配合我们审案。” “等等，官爷，这事与我无关，我真的不认识这个女人，就连含烟楼也是头一回去。不信，您可以问问含烟楼的老鸨。” 沐染霜一边想办法脱身，一边给合萌使了个眼色，让她先走，出去想办法。 衙役将人压下去，看她一脸苦闷，劝道：“你也别怪哥们几个，也是你合该倒霉。这种事情，平时也就是简单的案子，直接判了就行。可这次死的一个是侍郎的儿子，一个打人的事京兆尹的儿子，这事情就闹大了。” 他压低声音，说道：“上头已经下令了，这事得严查。这还有什么好查的呢？凶手是所有人亲眼看见的。唉，做爹的想保住儿子一条命，这是要找人替罪呢！” 沐染霜心中一沉，她总觉得这事未免太蹊跷。 刚好她去含烟楼的时候发生了命案，刚好发生命案的时候街上有衙役巡街，刚好她要离开的时候被注意到，刚巧案件被严查，凶手被庇护，需要替罪羊？ 在之后被轮番审问之时，沐染霜心里一直在思考这些问题。虽说无巧不成书，但是巧合成这样，简直就像是刻意为之。 衙役当然从她身上问不出什么线索，但也不敢将人就这么放了，至少要问清她和苗疆女子之间的关系。 就这样，沐染霜莫名其妙地卷入了一场命案之中，而且被暂时关押了起来。 面对入眼斑驳的牢房墙壁，耳边听到衙役上锁的声音，她心里只剩下无语。 向沐家求救是不可能的，沐家多得是她的敌人，每天都眼巴巴地等着她出事，没事也要折腾出事情来陷害她，要是被他们知道了，只会落井下石，讲事情闹得更大难以收拾。 现在唯一的指望，就只有合萌逃出去通知凌墨泽，让他想办法把人弄出去。 沐染霜自嘲地想着，昨天还在义正辞严地拒绝与凌墨泽合作，一转眼，就等着他出手相救，真是狼狈。 合萌没有辜负沐染霜的期待，她很快通知了凌墨泽，凌墨泽也很快就来了。 然而沐染霜后悔了，她肯定是被猪油蒙了心，竟然还妄想这人会来救她。这一刻，她只希望再也不用见到这个人。 “咦，大小姐累了吗，为何要闭上眼睛？”凌墨泽轻轻叩击着牢门的木柱子，声音里满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沐染霜睁开眼睛，问道：“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救人不是这个样子的吧？ 凌墨泽笑道：“我听说大小姐被关押审问，前来探监。” 他姿态放松，半倚在牢门上，阴暗潮湿的牢房硬生生被他幻化出王府花团锦簇的后花园。 沐染霜盯着他看了半晌，看他的神情，是真的没有打算救人，不禁有些嘲笑自己的天真，还以为事情总会按照她的意愿发生，结果一件一件，都在打她的脸。 “人你已经看到了，别在这里碍眼。”沐染霜重新闭上眼睛，不再去理睬凌墨泽，她得快点想到脱身的办法。 不然一夜未归，会被那些人抓到把柄。 凌墨泽却不依不饶。 他像是看着这样的沐染霜很新鲜，在牢房前来来回回地踱步，不时地出言引逗沐染霜说话，只是没能得逞。 自娱自乐地玩了一会，他像是无聊了，竟然就这么径自离开了。 沐染霜听到离去的脚步声，猛地睁开眼睛，神色复杂。她真不敢相信，这人说来探监，还真的只是单纯来探监的！ 要是凌墨泽现在还站在她面前，沐染霜保证她能用上百种办法让这个混蛋哭着认错！ 靠着墙假寐了一会儿，她需要养足体力，才能对抗明天的提审。不知为何，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回想了一下，她被关押进来之时，听到案件差不多已经定下来了。毕竟人证物证俱在，京兆尹的儿子在这么多人面前把人打死了，要作伪证也不容易。 安慰了自己，沐染霜却还是不能定神，一整夜都在半梦半醒之间。 “你，出来，大人要见你。” 天一亮，就有衙役来提人，将沐染霜带了出去。 “大胆凶徒，众目睽睽之下打死侍郎公子，你可知罪！” 一上堂，沐染霜就被扣上了一个杀人的罪名，她不禁皱了皱眉头。 “大人，小女子不知。”沐染霜回道：“我连侍郎公子是哪一位都不清楚，又怎么会与其有纠纷，更罔论要杀人。侍郎公子是与他人打斗之时不幸身亡，这是当时含烟楼中众人亲眼所见。” 京兆尹冷冷一笑，喝道：“好一张伶牙俐齿！你以为这样就能隐瞒你的罪行？你若不是心中有鬼，又何必女扮男装，混进青楼之中？” 昨天沐染霜被关押的时候，被知晓是女子，脸上的伪装也被洗掉。这下子，她的‘险恶用心’又得到了一条强有力的佐证。 “民女已经回答过好几次了，是一时好奇，才胡闹了一点，但民女穿的是男装还是女装，与这桩命案没有任何关系。” 沐染霜只能先将命案解决掉，其他的，只能之后走一步算一步。 “无关？”京兆尹笑了出来：“你女扮男装，掩人耳目，能有什么好事？你刚才不是说有目击者吗？将目击者带上来！” 人很快就带来了，好几个她都有印象，是当时在场的人。 京兆尹将惊堂木一拍，声音震得那些人浑身一颤。 “你们，好好看看，昨晚与赵公子发生争执斗殴，将人杀死的，是不是这个人？” 京兆尹的话，让沐染霜睁大了眼睛。 她之前认为，京兆尹为了保住儿子的小命，可能会往其他人身上泼一些脏水，再为儿子找些正当的理由出来，减轻罪名。 看来是她小看了对方，京兆尹是打算保住儿子，不过不是减轻罪行，试图从轻发落，而是直接将罪行诬陷到别人身上，将他儿子清清白白的摘出去。 果然，京兆尹话音一落，那些‘证人’顿时一阵私语之声，很快七嘴八舌地指认道：“大人，就是她，就是这个女人打死了赵公子！” 第二十章 污名谣言 昨天衙役盘问之时，沐染霜就在现场，亲耳听到他们的证词都是指向事实。 没想到一夜之间，却全部翻供，一个个言之凿凿，指鹿为马。 “叼妇，这下你还有和可说？”京兆尹怒向沐染霜，大声喝道：“众人亲眼所见，你与赵公子因一青楼女子起了冲突，而后残暴杀人，你还想狡辩！” 沐染霜冷笑，从目击证人到杀人凶手，不过是京兆尹口中一句话，真是手段高明。 “民女行得正站得直，并无任何可认之罪。”沐染霜语气平淡，这种时候，一群人都在盼着她冲动失控，将场面偏离到更加混乱，然后趁乱将她拿下。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保持冷静。 京兆尹见她丝毫不为所动，听到自己被认定杀人，还能冷静沉着地应对。不禁心中恼怒：“大胆！竟然口出狂言！既然你还不死心，本官倒要看看你能嘴硬道几时？” 惊堂木一拍，京兆尹大声道：“将人带上来！” 这一次，是仰阿莎和京兆尹的儿子被带了上来。 “你们可曾见过这个女子？”京兆尹说道：“有话就说，不用害怕，本官向来公正严明，绝不会让任何一件冤案发生！” 话音刚落。京兆尹的儿子就大声说道：“回禀大人，我见过这个人！昨天晚上，他在含烟楼与赵公子争风吃醋，将人打死，是我亲眼所见！” 沐染霜勾起一边嘴角，贼喊捉贼就是说的这般情形了。自己杀了人，昨天还供认不讳，今天就变成了无辜的路人，还是个见义勇为出来作证的热血青年。 京兆尹摸了摸胡须，眯着眼睛问道：“那青楼子女何在？” 仰阿莎低声道：“回大人，草民在。” “你可看清楚了，是不是这个人在你面前杀的人？”京兆尹说道：“还不将昨晚发生之事详细招来！” 仰阿莎看了一眼沐染霜，说道：“就是她！昨晚我正在陪赵公子喝酒，这人一身男子装扮闯了进来，揪着赵公子就打！可怜赵公子文质书生，怎么是这种悍妇的对手，就被，就被活活打死了！” 她萧国话说的不大熟练，中间磕磕绊绊，但是至少所有人都听清楚了。 沐染霜看着眼前这个场面，她瞬间成了众矢之的，背了全部的锅。 她突然想到昨天原本她可以安全离开，偏偏被仰阿莎拦住，之后事情就一发不可控制。为什么当时仰阿莎要拦住她？ 明面上，仰阿莎是不应该认识她的。 除非，这一切都是有人安排好的。 制造混乱，嫁祸于她。 那些人算到她一定会去含烟楼找仰阿莎，一直在等待机会。至于事故，随时可以制造出来。不是这一次的杀人案，也可以是其他的杀人案。 只有赵公子运气比较背，凑的时间不好，白白当了送了性命。 这背后策划之人，将其中每一粒棋子都了解地透彻，四两拨千斤，把他们的行为心理转为己用。 两个纨绔之间的敌对，京兆尹的护犊子，甚至仔细想想，赵公子死的也很及时，不偏不倚，刚好撞在桌角。 一般的桌子为了避免撞到，都会将边缘磨成圆角，但是仰阿莎屋子里的家具摆设，却都是方角的。 这时有人设下的圈套，专门用来针对她的。 沐染霜相同此间的关联，顿时醒悟过来。真是大意了。 背后操纵这一切的会是谁？沐染霜不觉得萧绝痕和沐染媚有这样的脑子。前世他们这么容易算计她，主要还是因为她对着两人掏心掏肺，从来不设防。 可是这一次，风格迥异，她没有见过。 这个陷阱舍得环环相扣，里面的剧情大多由棋子自己行动。那人只是在棋盘之外略微拨动了几下，整盘棋的走势都按着他想要的结果而去。 一个可怕的对手。 京兆尹见沐染霜救救不得言语，认为她是无从反驳，只好认命了，心中不由得大喜。 “犯妇，你可知罪？”京兆尹说道：“你若是老老实实认罪，本官宅心仁厚，还能免去你受刑之苦。你要是不知好歹，拒不承认，休怪本官执法从严！” 沐染霜没有据理力争，眼下这个情况，她说什么都是没用的。若是反抗，只会给自己惹来麻烦。 人证物证俱在，她再‘狡辩’，就是蔑视公堂。 沐染霜低着头，开始思考应对之策。至于她的表现，则被人认为是认命了。 京兆尹大喜，赶紧让人将沐染霜拖了下去，等待最后的定罪。 只要有了这个替罪羊，他的宝贝儿子就能得救了。 一心只想救出儿子的京兆尹，根本就不在乎替罪羊的身份，甚至连她为何女扮男装出现在青楼这种事情都毫无好奇之心。 所以他连沐染霜的名字都没有问清楚。 沐染霜倒是不担心这个问题，她相信，很快就会有人将她的身份查的一清二楚了。 既然有人这么处心积虑的陷害她，怎么会不替她宣扬开去，只怕很快就会在大街小巷都会听到她的名字了。 她猜测地没错。 就在沐染霜身陷囹圄之时，京城里已经传遍了沐家大小姐失踪的消息。 一夜未归，这是深闺女子不可能会做出的事情。虽然若是真有有人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只会当做家丑，家丑不可外扬，绝对不会说出去。 而她这边就不一样了，不但没有被人隐瞒下来，反而像是长在了风里，一夜之间，全城的人在清早起床之后，都知晓了沐家大小姐彻夜未归，不知去向。 原本在沐家那些有心人的刻意之下，她在外面的名声就褒贬参半。这下子就像是在烧得正旺的柴火中再添加了一把，将她的优点都烧光了，只剩下种种不好的传言，在京城中发酵。 一个女子，彻夜在外不思归家，这简直家门不幸。 京城之中开始流传这种不同版本的可能性，私奔啊，夜会情郎啊，明明很多人连见都没有见过沐染霜，却能将她的谣言传得有鼻子有眼，就像是他们亲眼所见。 “听说了吗？沐家的大小姐和穷酸书生私奔了！因为她家里不同意，她就趁着没人发现，跑了！” “私奔？你听错了，沐家大小姐是与男人私通，结果被那人的妻子当场抓到，打了一顿，这不连家都回不了，真是丢尽了沐家的脸面！” 街头巷尾几乎处处能听到这样的私语声，连时间地点都替她还原，滋滋有味地当做早餐的佐料。 “你们知道些什么啊，净会瞎说！”有一个人听不下去了，说道：“我妻舅是在官衙当差的，我从他那里听来的！这个沐家大小姐，不知抽了什么风，昨晚女扮男装进了含烟楼！” 众人一阵喧哗：“含烟楼？这不是青楼吗？她一个女人去那里作什么？难不成还是去找姑娘？” 另一个猥琐的声音说道：“青楼可不只是有姑娘，还有男客人呢！谁知道她跑去找谁？” 这人的话顿时引来一片笑声，不管是哪一种，总之一个好人家的女子，是不会踏足那种地方。这沐家大小姐竟然会去青楼，就绝对不是什么良家女子！ 之前那人却又摇摇头，神秘兮兮地说道：“这你们就猜不到了吧？这沐家大小姐，她去了青楼之后，杀了人！就是赵侍郎家的公子，已经被官差抓进牢房去了！我妻舅就是看牢房的，这时他们都知道！” “昨晚含烟楼中确实有骚动，听说是死了人，原来是被沐家大小姐杀的！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四周一片哗然，一个大家闺秀，不但去了青楼，还杀了人，这还了得，简直不知廉耻！ 第二十一章 落井下石 沐染霜没有等多久，就等来了她预想中的人。 白梅神色悲戚，身后带着一连串的小尾巴，急匆匆地赶来。 沐染霜瞄了一眼，白梅的一双儿女，沐泽，沐念蝶都在，还有任何时候，只要沐染霜出事，都会出现在一旁的好妹妹，沐染媚。 白梅一看到沐染霜，眼泪就流下来了。她满脸心痛地看着牢房，哭道：“大小姐，竟然真的是你！这下可怎么办啊？” 沐染媚一脸急切，上前一步走到牢门之前，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会被抓进牢房了？外面都在传，说你，说你杀了人，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她看起来又焦急又脆弱，像是为沐染霜的突来之灾感到心痛不已，拼命想要为她洗刷冤屈。 一旁的沐泽就没这么亲切，嘲讽道：“大姐，你天天对我们耳提面命，挑我们的毛病，到头来你就是这么给我们做榜样的？真是别具一格，令人望其项背！” 沐念蝶跟在他们身后，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脸摸不着头脑的迷糊表情。 沐染霜扫了一眼之后，就不再去搭理他们。 这些人来，不过是为了确定她时不时真的被抓了，好回去庆祝。她何必给他们的庆祝会端盘子送碗。 白梅只管哭，这么多年的生涯，她早已练就了一项说掉眼泪就掉眼泪的本事，一哭起来能没完没了。 “大小姐，你别不说话啊？你有什么冤屈，就告诉我们，我们会给你伸冤的！”白梅哭着说道：“你昨晚一夜未归，家里人都担心地不行，天一亮，就派人去满京城地找，谁知道你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沐泽不耐烦地道：“娘，你干嘛为这种人担心？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半夜去青楼那种地方，还惹事杀人，这种人不配做沐家的人！” 白梅哭道：“小泽，你住口，怎么能说出这种忤逆不孝的话？长姐如母，你身为沐家唯一的男丁，更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孝悌忠信，平时不都记得好好的吗？” “那也要看是对什么人！”沐泽不屑道：“像这种不知廉耻，凶残暴躁的恶人，怎么配得到别人的尊重！” 沐染媚在一旁也快哭了，红着眼眶拦住沐泽：“弟弟，你可别这么说，姐姐永远是我们的姐姐，她平日里对我们这么好，怎么能在她落魄之时落井下石？” 她转向沐染霜，含着眼泪，说道：“就、何况，，我相信姐姐不是这种人，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沐染霜冷眼看着一帮人在她面前装模作样，表面上哭得心痛，心里还不知道乐成什么样了，真是演技精湛，堪比京城最好的戏班子。 “你们回去吧，不用管我，照顾好自己就行。”沐染霜暗自哂笑，演戏谁不会，看谁恶心地过谁。 “我一时不查，竟然牵扯了人命官司，是我不孝，害得长辈们为我担忧。”沐染霜伸手装作擦眼泪，暗中揉捏了眼部的穴道，眼泪瞬间直下。 白梅嘴角抽搐了一下，又很快掩饰过去，说道：“我可怜的大小姐，平白遭受这样的祸端。要是昨晚白姨去陪你一起睡就好了，你也不会半夜无聊出门闲逛，才会惹来这无端端的祸事。” 沐泽斜着眼睛，说道：“娘，这不关你的事，你何必要自责。沐染霜出去疯玩又不是第一次了，连祖母都劝不了她。她会出事，这是迟早的事，这都是她自找的！” 沐染媚哭叫道：“弟弟，别说了，别说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姐姐一定很伤心，她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的。” 沐泽面对沐染媚的态度就缓和了很多，也不再继续冷嘲热讽，说道：“二姐，你就是太心软了，才会被她处处欺负。她平时对你这么凶巴巴的，你还这么护着她。” 探监的时间很快就道了，加上白梅等人又不是真心来探视，只是为了确定沐染霜倒霉而已，自然不会想办法留下来，而是在欣赏了一些眼中钉的凄惨模样之后，就愉快的挥泪作别了。 虽然沐染霜看起来还算不错，并没有他们期待中的遍体鳞伤，气息奄奄，这让他们的愉快之中带上一些遗憾。不过一想到眼中钉马上就要被当成杀人砍头，从此沐家再也没了这个处处阻拦的绊脚石，他们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而沐染霜则在牢房中将刚才从谈话之中得到的消息归总起来。 首先，她在青楼被人陷害入狱。第二天，白梅等人见她彻夜不归，立马派人出去，假借找人，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 而经过她的试探，白梅散布出去的，只有她彻夜不归的消息，至于她夜里发生了什么，他们并不知情。 所以他们才会一大早前来确认。 这就是说，仰阿莎背后的人，跟他们不是一伙的？ 沐染霜有些不解。白梅一家不知道是极有可能的，他们的能力有限，未必能遇到那些大人物。 但是沐染媚不知道，这有点说不过去。 沐染媚的丫鬟和仰阿莎接触，是缘豆亲眼看到的。之前中了蛊的郝建能够顺利摸进她的卧房，也是沐染媚的帮助。 但是以刚才的反应来看，沐染媚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不然她刚才也不会有如此明显的惊喜之色。 这说明什么呢？沐染霜手指抵着额头，试图讲事情抽丝剥茧，整理清楚。 至少，能够说明他们这个结盟，并不牢靠，里面的人各有自己的小九九，算盘打得噼啪响，都暗中瞒着其他人。 就在沐染霜在阴冷的牢狱之中思考的同时，她去青楼并与人斗殴致人死亡的消息传遍了京城，传到了皇宫里。 “什么？” 皇帝听说之后，不由得吃了一惊：“霜儿被抓进牢里去了？” 随侍的高公公回答道：“是啊，皇上，听说人赃并获，青楼一众人都指证她是凶手，过几天就要被定罪问刑了！” “这怎么可能？”皇帝不相信，说道：“霜儿是什么心性，朕岂会不知道？这些年朕看着她长大，她就跟朕的儿女一般。年少成名，的确养成了她性子高傲，但正是如此，朕相信她不会随意出手伤人。” 高公公赶紧说道：“皇上英明！奴才也是不信的，沐神医医者仁心，平日里对伤患尽心尽职，秉性善良，又怎么会去杀人。” 皇帝点了点头：“这事的确蹊跷，当真是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亲眼所见？不行，这事朕得调查清楚。” 事不宜迟，皇帝马上叫来刑部尚书，把这事交给他彻查。 “爱卿，这事多有蹊跷，不能含糊断案，朕相信以爱卿的能力，一定能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 皇帝亲自过问案子，刑部尚书又怎敢敷衍了事，赶紧接了圣意，摸了一把冷汗，匆匆往刑部赶去。 “皇上，二皇子求见。” 刚送走了刑部尚书，皇帝提着朱笔，心思却完全不在奏折上面，一心琢磨这个突如其来的案子，就听到高公公来通传。 “二皇子？他有什么事？”皇帝正在心烦，对这个平时并无太大好感的二儿子的来访并不开心。 高公公回道：“二皇子说，他是为了沐神医的事情而来。” “哦？”皇帝顿了一下，还是同意了：“让他进来吧，” “父皇，儿臣有事相求！” 萧绝痕一进来，就双膝跪下，对着皇帝行了大礼：“父皇，儿臣想请救沐神医一命！” 皇帝挥挥手，让他起来说话：“你也知道霜儿入狱的事情了？你来说说，有何想法？” “是，儿臣斗胆！”萧绝痕坚定地说道：“儿臣与沐神医相识多年，深深为其品行高洁所感动。如此高尚之人，绝对不会是杀人凶手！” 第二十二章 请缨 萧绝痕下朝之后，没有离开，而是直奔御书房，开口就是为沐染霜求情。 皇帝有些意外，之前萧绝痕请求赐婚，结果被沐染霜拒绝，场面甚为尴尬。换做一般的人，大约都会在心里不痛快，碰上心胸狭隘的，说不定还在记恨，看到对方落难就趁机踩几脚。 没想到萧绝痕不但没有在此之后对沐染霜心生怨恨，反而在她遇到祸事的之时当先站出来帮忙。 “嗯。”皇帝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不错，朕也觉得此事有太过不寻常，已经下令彻查，相信很快就能查明真相，你也不用太担心，先回去吧。” 萧绝痕急道：“父皇，沐神医尚在牢狱之中受苦，我又怎么能安心自在？儿臣相求父皇一件事，还请父皇答应！” “何事如此重要？”皇帝心中暗暗有了思忖，打量着萧绝痕：“你说。” 萧绝痕感激地看向皇帝：“多谢父皇！沐神医无辜被牵连，此刻一定惊慌失措，儿臣实在于心不忍，只盼能尽快将案子查清，还沐神医一个公道。还请父皇准许儿臣前往，大臣们虽然尽心尽责，然而不是亲自前往，儿臣始终心中忐忑。” 这一席话可谓说到了皇帝的心里。 沐染霜在京城，甚至在萧国，都是十分有名气的神医，也都知道她对皇帝有救命之恩，深受皇帝疼爱。如今却有人胆敢诬陷她杀人，这不是当然蔑视他这个做皇帝的威严！ 皇帝毕竟是皇帝，几十年的朝堂风云，什么阴谋诡计没有见过。他隐隐察觉到，这其中并没有这么简单，而是隐藏着更深的东西。 稍一沉吟，皇帝就有了决断。有他亲自监督，刑部不敢偷懒。但是多一个人手，也是好的。看萧绝痕这般着急的样子，倒像是对沐染霜情深义重，要是能够结成姻缘，不失为一件佳事。 不如就让他去试试，一者可以看看萧绝痕办事的能力，二者，要是能够促进年轻人的感情，也是极好的。 “既然你一心为霜儿解忧排难，朕也不反对。”皇帝说道：“此事就交由你和刑部一同处理，务必尽快查清事实。” 萧绝痕赶紧谢恩：“是，父皇！儿臣一定竭尽全力，救出沐神医，不让父皇失望！” 他离开之后，皇帝向高公公说道：“这些年朕是不是亏待二皇子了？对他并无太过亲近。说起来，朕的儿女不少，要说跟朕亲近的，反而是霜儿这个别人家的女儿。” 高公公笑道：“皇上是一国之君，自然不是寻常百姓家的父子亲情可比的。俗话说，严师出高徒，皇上不仅是皇子公主们的父亲，也是他们一生敬仰的师尊，对皇子公主严格一些，也是为他们好。” “你啊，”皇帝也不禁笑了起来：“也只有你这个老伙计不分对错地夸朕了，这些小混蛋们在背地里偷偷骂我的，又岂止是一两个？” 皇帝摆了摆手：“不提了，帝王家业，从来便是如此，没什么好说的。” 萧绝痕得了皇帝的首肯，马不停蹄地去了监牢。 “沐小姐受委屈了，”萧绝痕露出心痛的表情：“之前一别，短短几日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你清减了不少。” 这模样沐染霜简直太熟悉了。 上一世，在沐染霜还没有倾心萧绝痕之前，为了得到她，萧绝痕可是时时刻刻一副深情的模样，围着她要死要活，口口声声她是这世上唯一的真爱。 当时的萧绝痕，就是如今站在她面前的这个模样。 回想起上一世，沐染霜不可避免地想到那个无缘的孩子，以及自己死前最后看到萧绝痕和沐染媚得意猖狂的笑容。 一个能不择手段利用自己妻子的丈夫，一个连亲生骨肉都能眼睛不眨亲手剖腹取出来，看着胎儿死去的父亲。沐染霜觉得自己就算是疯了，也不可能会再去这个人渣有一点的改观。 此时见到萧绝痕又在她面前演戏，沐染霜心中只有厌恶和滔天的恨意。 只是现在还不到彻底弄死萧绝痕的时刻，为了复仇大计，她只能咬碎了牙往下咽。 “多谢皇上的恩惠，也谢过二皇子的仗义。他日沉冤得雪，沐染霜定当送上厚礼以示感激。” 沐染霜表现地恰到好处，既不会突然亲密惹得萧绝痕怀疑，也不会刻意得罪他，让他堤防自己，给以后的接近带来麻烦。 所幸照着今世的发展，他们二人之间并无来往，态度冷淡一点，也说得过去。 不然的话，她还真的担心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恶意，引起萧绝痕的警惕。 萧绝痕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话，无非是他如何奋力力争，主动请缨来替沐染霜伸冤，如何对沐染霜的处境报以极大地同情。 “沐小姐，你安心忍耐几天，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萧绝痕对着沐染霜许下承诺，在不知情的人看来，或许是感人的一幕。然而沐染霜只看到了他眼里的算计。 萧绝痕那点小心思，在如今的沐染霜面前，就像扒光了衣服一般*裸。他这次选择来掺和一脚，无非是两个目的。 一个是在皇帝面前博得好感，一个是在沐染霜面前博得好感。 而这两个目的最终还是指向同一个目的，就是为了将来取得皇位赢得筹码。 利用感情来束缚沐染霜，利用沐染霜来得到皇帝的偏爱，最后在一众兄弟之中胜出，成为登顶天下的胜者。 上一世，这个计划他实行地很成功。而上一世他有多成功，这一世沐染霜就要让它变得有多失败。 萧绝痕为了显示自己尽心尽力，在说了一堆肉麻话之后，又接着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呼。” 沐染霜用手按压住胸口，才能忍住胃里难耐的翻腾，强忍着不吐出来。 就在她低头之际，突然觉得不对劲，似乎有什么东西存在，遮挡了一片光亮。 沐染霜快速地后退之际，抬眼看去，发现竟然是凌墨泽，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牢房门口。 “怎么是你？”沐染霜扫视了一下周围，就只看见他一个人。 凌墨泽笑道：“怎么不能是我？还是说，沐神医心中想着特定的人？” 对于这个人无时无刻存在的调侃，沐染霜已经渐渐能够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你来干什么，终于想起你还有个刚刚结盟的盟友被关在狱中，前来搭救？” 虽然语气不怎么好，其实沐染霜心里还是有一点期待，希望凌墨泽能够救她出去。 然而下一刻，她就恨不得给自己做个脑部手术，把刚才那点幼稚的想法挖出来扔掉。 凌墨泽听了沐染霜的问话之后，理所当然地回答道：“无。本王今日不过是路过，顺便过来看看，马上就走。” “那你快走吧，不要出来碍着别人的眼！”沐染霜真想抽出牢房的木柱子，一路将凌墨泽打将出去。同时她还在心里暗暗发誓，等她出去了，一定下毒毒哑这张吐不出象牙的狗嘴！ 凌墨泽浑身都感受到了沐染霜的怒气，却还是一张轻浮的笑脸：“走，我马上就走。不过在走之前，我有一个还有一个问题想问。” “别问，不想回答。”沐染霜听都不想听，直接拒绝了。想来这人问出来的问题，也不会是什么正经问题。 沐染霜有些后悔，当初就不该一时心软，答应结盟。一个人单干，还省得被这人气的肝疼。 而凌墨泽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她的回答，继续将问题提了出来。 “大小姐，你是如何识破萧绝痕的？” 第二十三章 证明 凌墨泽一脸虚假的好奇，问道：“二皇子萧绝痕，温文尔雅，君子如玉，得到众人的盛赞。这京城里，想要得到二皇子青睐的女子比比皆是，只要他一点头，晚上就有爬上他的床的。” 他偏着脑袋看向沐染霜：“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女人在萧绝痕面前如此冷淡。而且还是在萧绝痕热情主动的情况之下。你跟我说说，怎么看穿他别有用心的？” “连你都看得清楚的事情，难道别人都是瞎了吗？”沐染霜怎么可能把真实的原因告诉他，随口敷衍了过去。 凌墨泽明显地不信，在脸上写满了‘你骗人’：“这京城不瞎的人多了，不也照样一大帮人被他的假面具骗了过去？” 说完，还补上了一句：“尤其是女人。” 沐染霜不愿在这个问题和他纠缠，说道：“我天生就不喜欢那种类型，不可以吗？你要是有时间关心这种八卦，还不如想想办法把我弄出去。我要是出了事，对你也没好处，我活着，还能帮上点忙。” 见她执意不肯再谈论萧绝痕，凌墨泽撇了撇嘴，有些兴致索然，对沐染霜下了定论：“气量小，连一点经验之谈都不舍得传授他人。要是你把如何一眼看穿衣冠禽兽的法子写成书册，一定会大卖，让京城的女人们受益良多。” 见沐染霜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只留下背影对着他，凌墨泽突然又微笑了起来：“大小姐，你先别生气，我不救你，也是有正当的理由的。” 哦，这可新鲜了。沐染霜悄悄地竖起耳朵，想听一听这人怎么将见死不救说得天花乱坠。 凌墨泽说道：“你我既然结盟，就是为了做大事。想要做大事，就要有大的本事。沐神医，若是你连区区一个牢狱之灾都自救不了，本王也不能相信你可以面对将来的大风大浪。” 沐染霜心中一凛。这话合情合理，她无从反驳。 凌墨泽继续道：“这次正好是一个机会，证明给本王看看，你有与我并肩而战的资格。” 他的语气平静无波，却每一个字都像是剧毒，渗入了沐染霜的内心，将她的仇恨再次激发出来。 她也察觉到自身实力的不足，不加快努力，报仇的计划就永远只会是计划。要比那些人更强大，比那些人更快一步，抢在前面设下死路才行。 “你说的对，我会证明自己。”沐染霜转过身来，认真地说道：“我有多少能力，就请你睁大眼睛看清楚。” 凌墨泽被人直直地盯着，也没有觉得被冒犯，反而笑嘻嘻地说道：“如此，本王拭目以待。” “对了，本王虽然不能亲自出手救你，小意见倒是可以提点提点。”凌墨泽勾起嘴角，说道：“萧绝痕既然自己送上门来，要是不利用他一下，怎么对得起他这份热情？” 沐染霜皱眉：“我能想到其他的法子，不需要通过二皇子。” 利用萧绝痕获救，对她来说，就像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一样，膈应地难受。 像是听见了她心里的言语，凌墨泽竖起食指晃了晃：“能够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才能站在人前，成为胜出者。” 说完，他后退了一步，拍了拍衣袖上不存在的皱褶：“我话已至此，至于究竟如何选择，那就看沐神医自己的了。” 凌墨泽离开之后，沐染霜靠着墙坐了下来。 萧绝痕表面功夫还是做得不错的，说要来救她，至少先把她换到了干爽一些的牢房里。 之前因为厌恶，沐染霜全心身地抗拒任何与萧绝痕有关的自救办法。 而在凌墨泽的提点之后，静下心来想想，这的确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萧绝痕一心想要利用这件事表现自己，一定会尽力，他是皇子，权势在京兆尹之上，光是靠着身份，就能压过一头。更不要说，萧绝痕身上还有皇帝的谕旨。 等着皇帝的援救，也是一个办法，原本她就打算，实在不行，就只能等着皇帝来救她。 只是从她入狱之后，每一次接触到更深的层次，心里就多了一份吃惊。这背后的人不但势力庞大，而且心思缜密，很难保证他，或者她，或者他们，会就这么优哉游哉地等着看她获救。 这样一来，陷害她的举动不是白费力气？ 这监牢不能久呆，还是尽快出去才是正确的。谁也不能保证，那个背后的神秘人，会不会在调查案件之中再度下手。 皇帝再疼爱她，也要顾及自己的身份，强行袒护一个‘杀人犯’，会对他的威严造成极大的影响。就算皇帝不在意，沐染霜也不会同意。 她亲生父亲对她并无多少亲情，从小像父亲一样呵护着她长大的，反而是毫无血缘关系的皇帝。 她欠皇帝的太多了，绝对不能在再将拖累他。 而且仔细想想，这个神秘人来历不明，行事诡异，已经出乎了沐染霜的预料。原本，她以为这人是沐染媚和萧绝痕找来的。 沐染媚是为了折腾她一番，好出出气。萧绝痕则是为了趁虚而入，在她绝望之时替她解围，赢得她的心，从此成为他往上爬的工具。 但是从之前沐染媚对于她被捕入狱毫不知情的情况来看，这个神秘人对于沐染霜并不放在眼里，至少，绝对没有足够的平等和尊重。 那这个神秘人的目的就值得重新商榷。 皇帝对她的疼爱，京城人人皆知，抓住她，对皇帝来说，就要投鼠忌器。 沐染霜心跳停了一拍，继而快速地跳动。难道，这人是冲着皇帝来的？想起前世皇子夺嫡闹出的腥风血雨，她有些不安。 果然，还是应该听一听凌墨泽的建议，利用到身边一切能够利用的东西，只有活下去，才能完成心愿。 心意已定，沐染霜不自觉地露出一丝嘲讽的笑。萧绝痕不是想要装深情，不是说任何事情都愿意为她做吗？那就让她来看看，他能做到哪一步吧。 沐染霜对萧绝痕太了解了，这人功利性极重，不达目的不会罢休。前几次她冷淡的态度，不会让他轻易就放弃，而是会变本加厉，更加积极地来诱导她。 所以她不愁见不到萧绝痕。 不出所料，第二天，就有人来探监了。 只是来人不是萧绝痕本人，而是他暗中的盟友，沐染媚。 沐染媚红着眼圈，看起来像是伤心地哭过了。脸上却画着精致的妆容，看上去格外的动人，比平时还多了三分风情。 “姐姐，我给你熬了点补药，你在牢里一定没有好吃的，都瘦了一大圈了。快来补补身子。” 沐染媚将食盒打开，取出药碗，从牢门的间隙递过去：“这是妹妹亲手熬的，没有姐姐熬的好，姐姐不要嫌弃才是。” 他们二人同胞而生，从出生就比一般的孩子娇柔，一直到长大，都偏于弱质。 沐染霜生性好强，不甘比别人弱小，跟着沐家请的师傅学了拳脚强身健体，还苦读医书，自创了一套锻炼之法，适宜体质柔弱之人练习。 而沐染媚则养成了娇柔内向的性格，虽然只是表面。至于体质，就跟她外表表现出来的一样弱。 为了给沐染媚增强体质，沐染霜想了很多法子、沐染媚不肯跟着她一起锻炼身体，沐染霜只好变着法地给她调制各种补药。 嗅到碗里的药味儿，沐染霜认出是她之前给沐染媚调制的补药中的一味。 沐染媚医术不行，倒是熬得一手好药。只是想喝她熬的药，付出的代价可不是一般的大。 比如上一世的沐染霜。 第二十四章 示弱 心中暗潮涌动，然而表面上，沐染霜仍是一副十分感动的模样。 “多谢妹妹，亲手为我熬药。”沐染霜感慨道：“患难见真情，自我入狱以来，也就只有妹妹还一心念着我。你瞧白姨娘，如今连个人影子都看不到了，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盼着我被判重刑呢！” 沐染媚赶紧说道：“姐姐你别多想，一定是姨娘太忙了，有事耽搁，才不能再来看你。” “忙？”沐染霜冷笑道：“她能忙什么？不过是一个姨娘，沐家大大小小的事情，还要劳烦她不成？妹妹你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被人蒙蔽，看不到人心险恶。” 沐染媚低下头不接茬了。白梅为什么不来，有眼睛的人呢都看得清楚。沐染媚也不是真心是要为了白梅说好话，正相反，她是明知原由，却还要在沐染霜面前提起，为的就是让沐染霜对白梅更加的憎恨。 沐染霜喝白梅之间闹得越僵，她越高兴。只要能给沐染霜使绊子的，她都喜闻乐见。 何况白梅野心也不小，对沐染媚来说，也是个麻烦。要是能够让着两人鹬蚌相争，最后两败俱伤，由她这个渔翁得到最后的好处，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姐姐别气了，气坏了身子可是自己遭罪。”沐染媚见目的达到，赶紧将话题带了过去。 沐染霜暗中嗅了嗅，这次的汤药里面，倒是干干净净的，没有添加毒药。 送上门来的补药，不喝白不喝。牢房里阴冷潮湿，对身体极为不利。而且也没有足够的食物摄入，那些米汤一样的稀粥，滋味的确不怎么样。 要不是上一世死前在狱中度过了一段更加不堪的日子，或许这突然入狱，真的会让她觉得受不了。 沐染霜一边喝着药，一边等着这送药之后的真实目的主动暴露出来。 她是不会相信，沐染媚会有这份孝心，来孝敬她这个姐姐，只怕是为了某人的计划打前锋来了。 果然，沐染霜刚把药碗放下，沐染媚一边接过去，一边说道：“其实姐姐也不用太伤心了，就像姐姐说的，患难见真情，姐姐入狱这一遭，不也知晓了还有许多人是在为姐姐奔波操劳的吗？” 沐染霜装作不解地问道：“你这话从何说起？谁为我奔波操劳了？除了祖母派了人来，其他的人，可都没见到这么好心的！连父亲都没来看过我一眼！” “姐姐考虑的范围也太小了，未必只有家里的人才关心着姐姐。”沐染媚语气甜甜的，眼中却流露出一分不甘。虽然很快掩饰过去，但是沐染霜一直暗中紧盯着她，自然瞒不过去。 这是在嫉妒她这个‘喜欢抢别人东西’的坏姐姐，只凭着一点本事，就要抢走别人的爱人。 沐染霜心中冷笑，面上一副不解的样子，问道：“你这话何意？” 沐染媚带着些羞涩，用羡慕的语气说道：“姐姐又来了，你可别说，一点都没察觉到二皇子对你的关心。这些天知道姐姐身陷囹圄，二皇子感同身受，着急的不行，处处为姐姐打点，还亲自去求了皇上，要为姐姐申冤呢！” “那还真是该谢谢他了。”沐染霜不冷不热地说道：“沐家与二皇子素来并无密切，如何能承受这份恩情？” 沐染媚说道：“姐姐莫要这般冷淡，难道你一点也没有感觉到二皇子对你的心意吗？之前二皇子向皇上请求赐婚，这次还赶着来救姐姐，全京城的女子都在羡慕姐姐，能得到二皇子的青睐。” 又是这一招。沐染霜暗地里嗤之以鼻，只是面上不能流露出来，她想起前世，在萧绝痕追求她的时候，或多或少，也用上了舆论这一套。 毕竟女子贞洁重要，就算人人知道她和萧绝痕并无纠葛，但是他们还是会在背后指指点点。 一个女人要是得到了一个男人的倾慕，就是这个女人的不检点。 上一世，沐染霜并没有太多的感觉，在她隐约察觉之时，就已经被萧绝痕迷得晕头转向，即使察觉到了，也还是甜蜜地认为那是萧绝痕对她的爱。 如今的沐染霜一眼就看破了其中的小九九，而且这一次，什么名声，什么别人的眼光，丝毫不放在她眼里。 不过她既然绝对要利用萧绝痕来逃过这一劫。就不能和他闹得太僵。 想一想，先是给萧绝痕一点希望，让他觉得自己一点点接近了自己的野心，之后再将他的希望打破，到时候看萧绝痕的脸色，一定很精彩。 沐染霜一点也不担心萧绝痕会恼羞成怒，现在就对她下杀手。 只要皇帝还在，只要萧绝痕还没有得到皇位，他就会小心谨慎，不露出马脚。 毕竟是为了得到皇帝的好感，就能够忍着娶一个名声不好的女人，还成功说服自己的情人躲在暗处，一直到他皇权在握，也是沉得住气了。 “照你这么说来，我倒是确实需要感谢二皇子。”沐染霜突然叹了一口气，说道：“只是我现在哪里有心思去考虑这些事情，这京兆尹既然将我关进来，只怕不会让我轻易出去。” 沐染媚安慰道：“姐姐不需要担心，二皇子是什么身份，难道还会治不了区区一个京兆尹？” “对了，”沐染霜像是顺便记了起来，说道：“昨天我恰巧碰到二皇子，他还说这两天也要来看望姐姐呢。”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就像是在印证沐染媚所说的，萧绝痕从外面走了进来。 “沐神医，我来告知你一声，外面一切顺利，你安心再坚持几天，我一定会把你救出去的。” 萧绝痕在向沐染霜打过招呼之后，才转向沐染媚，寒暄道：“沐二小姐也在，二位真是姐妹情深，令人羡慕。” 沐染媚掩嘴笑道：“二皇子说笑了，我和姐姐和同胞姐妹，感情自然和别个不同，这都是应该的。倒是二皇子，为了我姐姐这般操心，实在过意不去。” 萧绝痕笑道：“能够为沐神医尽一点绵薄之力，我心甘情愿。” “哎呀，二皇子一片赤诚，染媚先替姐姐谢过了。”沐染媚转向沐染霜，说道：“姐姐，你看二皇子对你多好，这次有二皇子的帮忙，一定能平安无事的。” 沐染霜看着他们二人在面前演戏，表情动都没有动摇过一下，顺着沐染媚的话说道：“妹妹说的是，此次我的生死安危，就要仰仗二皇子了。” 萧绝痕立马说道：“沐神医何必客气，你我之间又不是陌生人，我帮你，也是应该的。” 天下有缘相识的人何止千千万万，怎么没见你萧绝痕去帮忙？沐染霜不屑地腹诽了一句。嘴里自然是感激不尽。 萧绝痕终于得到了亲近沐染霜的机会，感觉到她不再像之前那样冷漠抗拒，不禁心中一喜，觉得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沐神医，既然你愿意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萧绝痕信誓旦旦地说道：“还请沐神医详细说明一下当时的情况，以便我能知道真相，好制定对应的法子。” 沐染霜要获取他的信任，自然需要将一些真相告诉他，让他降低戒心。 将那天在青楼所发生的的事情复述了一遍，只是沐染霜隐瞒了真实的目的，只推说回去青楼是因为这几天压力太大，心烦，就没能控制自己，去含烟楼找点刺激，打发时间。 这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但是萧绝痕却眼中流光闪过，显然并不相信。 他微笑着，说道：“沐神医见外了，你我二人已经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还有什么好瞒着我的？我去含烟楼打探时，老鸨告诉我，沐神医一进门，就重金求见楼里新来的姑娘，苗疆姑娘，仰阿莎。” 萧绝痕紧紧盯着沐染霜的眼睛：“苗疆人擅长蛊毒之术，沐神医又在调查有关蛊虫的案件，不知这其中是否有关联？” 沐染霜却也没有多吃惊，这些破绽都很明显，她也不侥幸别人不会发现。能瞒就瞒过去，瞒不过去就承认。 “你说的不错，我原本就是为了郝公子的案子，心烦意乱。听说含烟楼来了个苗疆女子，就想出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点有用的线索。” 沐染霜垂下眼帘，又稍稍抬起，有些担心地解释道：“我是觉得这件事和赵公子的案子没关系，当时我也没能和那苗疆女子说上话，就没提，并不是故意隐瞒。” 多年的相处，她太了解萧绝痕的性格了，他喜欢柔弱好控制的东西，不会逃出他的手掌心。于是，沐染霜决定适当的示弱，满足萧绝痕的虚荣心和掌控欲，这样一来，萧绝痕就会不把她放在心里，也会减少对她的警惕。 果然，萧绝痕在看到沐染霜眼里的恳求之后，很快就暗自得意地接受了这个理由。 “沐神医误会了，我并无不信的意思，只是想了解地详细一些。”萧绝痕软言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第二十五章 翻案 沐染霜在萧绝痕面前承认了自己去含烟楼是想调查蛊虫的来历，她的坦诚得到了萧绝痕的放松警惕。 而同时，沐染霜也确定，郝建中蛊一事，绝对与萧绝痕脱不了关系。 一听到苗疆，尤其是这女子还是青楼女子，一般会直接联想到与郝建的案子有关吗？或许有人会联想到一块，但是不会有这么笃定的语气。 就好像，他知道事实一样。 沐染霜有一丝鱼儿触碰到鱼钩的感觉，她不忙着收杆，而是要等到鱼儿自己跳上岸，再将它拖到烈日里面暴晒。 “二皇子，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如今全都指望着你，怎么还会有所隐瞒。”沐染霜露出一点脆弱，低声道：“我只想早日回家，这地方真不是人呆的，到处都是老鼠，恶心死了！” 萧绝痕看着沐染霜眼中真切的厌恶，知道这个神医在沐家被伺候地很好，还是第一次被关在这种地方，有这种反应才正常。 “沐小姐放心，一切交给我就行！”萧绝痕自然要好好表现，满口答应下来。 之后，萧绝痕称外面还有一些事情要做最后的准备，告辞离开了。沐染媚也借口逗留时间太长，‘依依不舍’地回去。 沐染霜靠在墙上，冰凉的触感透过衣料传入身体之中，让她强压住的沸腾怒火渐渐降温，头脑冷静下来。 不用着急，很快就能出去，很快就能实现复仇，不要着急。 不停地调整这自己的情绪，沐染霜试图慢慢平静。 牢房狭小的方窗透进来一小块光亮，虽然狭小，却犹如暗夜里的指路灯，带给人前行的希望。 窗外就是广阔的苍穹，而在青空的另一边，凌王府内，凌墨泽正在听属下的报告。 “回禀主子，一切都按照主子的吩咐进行，蛊虫已经顺利种进那苗疆女子体内。”单膝跪下的属下将进程一一汇报，看来一切都很顺利。 凌墨泽点点头：“做得很好，继续盯着。” “是，属下遵命！”那人站起身来，一闪身消失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凌墨泽的呼吸声十分轻微，不仔细听，几乎不能发觉，明明有个大活人在，却显得死气沉沉。 半晌，他突然勾起嘴角，却丝毫没有增加活气，反而显得阴测测的，像是三九严冬住在四处漏风的屋子里，不留情被风吹到身上，忍不住要打寒颤。 凌墨泽轻抚着身下的花梨木椅子扶手，光滑温润的触感十分舒适。他低低地笑了起来，自言自语地说道：“好戏要开场了。” 然而这一句之后，他又回复到之前的状态，再度陷入了沉默。 第二天一早，沐染霜被带到了大堂。 这是她第二次来这里了，这一次，是关键的一次。要不，她赢，平平安安走出衙门。不然，她就成为替罪羔羊，代替杀人的京兆尹儿子被砍头。 沐染霜目光中带上一丝怯生生的害怕，扫了一眼在场的人员。 上方坐着的，除了脸色憔悴青白的京兆尹，像是带着假面具永远保持一个温润笑容的萧绝痕，她竟然还看到了神龙见首不见尾，每次悄悄地来说，自顾自说完一堆话再悄悄离开的凌墨泽。 这三人看到她的神情也各自不一。京兆尹是畏惧和怨恨，萧绝痕是神情的温柔眼神，而凌墨泽像是换了一个她不认识的人，脸上是她没有见过的肃穆。 要不是脸长得一模一样，沐染霜都要以为自己是认错人了。 这人又在搞什么鬼？ 沐染霜在心里嘀咕了两声，把凌墨泽丢到一边去，只要不是来陷害她的，其他的她管不着，也不想管。 而站在沐染霜对面另一边的，则是之前那些见证人，以及当事人，苗疆女子仰阿莎和京兆尹的儿子，钱途。 沐染霜的视线从他们身上扫过，发现那些人的反应是之前不一样，有些畏惧，几个胆小的，甚至膝盖有些发抖，站得微微摇晃。 看来是被人威胁了，沐染霜第一反应就是萧绝痕，威胁暗算这种事情，可是萧绝痕的拿手好戏。 上方，萧绝痕语气温和，对京兆尹说道：“钱大人，时间差不多了，人也都到齐了，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京兆尹听到他的声音吓了一跳，额头上的冷汗渗出地更快：“是，是！下官马上开始！” 惊堂木落下，却不似平时的果断杀伐，而是带着一丝绵软。 “堂，堂下所跪何人？”京兆尹一句例行问话说完，才记起沐染霜因为神医的身份，又深得皇帝宠爱，特别允许她可以见官不跪，又慌忙改口道：“堂下之人，还不报上姓名？” 之前他不知道沐染霜的身份，强迫她跪在地上，这时候一回想起来，京兆尹的冷汗流淌地更快了。 沐染霜对这种小角色不感兴趣，也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上面，首先开口。 “民女沐染霜，被人诬陷杀害赵侍郎之子，民女冤枉，还请大人明察，还民女一个公道！”沐染霜在语气里带上一丝愤怒，听上去就让人觉得她十分委屈。 京兆尹擅抖着手擦了一把冷汗，向其余之人问道：“你们有什么要说的？” “她说谎！”钱途见问，大声说道：“大人，你们不要被她骗了，她就是杀害赵兄的真凶，这是我们亲眼所见！” 他急切转头，向那些‘证人’寻求支持：“你们也是亲眼看到的，没错吧！” 那苗疆女子和一众‘证人’纷纷点头，说道：“大人明鉴，确实是这样。就是这个女人杀了赵公子！” 沐染霜有些奇怪，钱途会死咬着不放，她能够理解，没有她这个替罪羊，钱途就是杀人凶手，要被砍头。 没有人会喜欢自己被砍头，所以钱途会拼命逃脱罪名。 但是其他人的态度就比较可疑了。这些证人，一开始是实话实说的，后来改口，是受了京兆尹的威逼利诱。 可是要说起威逼利诱，萧绝痕敢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他既然出手了，这些人应该抛弃京兆尹转而投向萧绝痕才对。 可是他们现在，却依旧保持着上一次的口供。 而那苗疆女子的行为也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她能事先认出自己，就说明她早就注意到了自己，这是一场有预谋的陷害计划。 但是这苗疆女子，以及她身后的神秘人，神秘组织，又和萧绝痕有关系。萧绝痕是不可能现在就要她死的，她是萧绝痕用来钓皇帝这条大鱼的鱼饵。 萧绝痕要她活着，神秘人却要她死？这是他们内部吵起来了吗？ 沐染霜将思绪稍稍拉回来，专注于眼前这场审问。 “沐染霜，这么多人证明，亲眼看到你杀人，你还有什么话说？”京兆尹为了儿子的命，也是拼了，他心里还有侥幸，只要没有证据证明沐染霜的清白，照律例，沐染霜就得伏法。 虽然听闻皇上对她宠爱有加，但是皇上再怎么说也不能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公然蔑视律法，只为救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 京兆尹自己打气，在心中暗道：“这沐神医再得皇上的欢心，也不是真正的金枝玉叶，就算杀了她，最多被责罚，总之还是保住儿子再说。” 沐染霜大声道：“民女不知道为什么众人要如此陷害于我，但是民女可以对天发誓，绝无此事！” 她适当地看向萧绝痕，只见萧绝痕对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钱大人，且慢。”萧绝痕开口说道：“我这里有些东西，还请大人过目，希望能对案子有帮助。” 萧绝痕举起手一挥，很快，一个侍卫捧着一个托盘上来。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缓步走到侍卫面前，将一枚光洁的玉佩取出来。京兆尹和钱公子一看到这块玉佩，脸色顿时苍白了三分。 之间萧绝痕举着玉佩，说道：“这玉佩是本王找到的，经仵作对比，这玉佩上的血迹手指印，与赵公子的手完全一致。” 他说一句，京兆尹和钱公子的颜色就难看一分，却看到萧绝痕拿着玉佩，直直地走到钱途面前，将手中的玉佩展示给钱途面前：“不知钱公子是否认得这玉佩？” “不认识！”钱途一口否定，视线却不敢留停在玉佩上，怎么看怎么心虚。 萧绝痕却步步紧逼，翻看着那枚玉佩：“这就奇怪了，钱公子没见这块玉佩，这玉佩上面却刻着钱公子的名字。” “不，不是……”钱途惊恐地盯着玉佩，这玉佩他已经让人处理掉了，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钱途心中一阵恐惧：“二皇子饶命，真的不是草民！这玉佩，这玉佩是我之前丢的，连丢在哪里都记不起来，原本是落在了含烟楼。” 萧绝痕笑道：“钱公子果然料事如神，本王还没说这玉佩是从哪里得到的，钱公子就一语道破是在含烟楼，未卜先知，真乃神人。” 钱途面色一僵，干巴巴地笑道：“草，草民是猜的。” 萧绝痕收起笑容，板起脸，喝道：“大胆狂徒，事到如今还不从实招来！” 第二十六章 回家 萧绝痕此人心底恶毒，为人不择手段，这也练就了他一身的气势。 加上他是皇家子弟，自小耳濡目染，沉下脸倒也有几分气势。 那钱途原本就因为不小心诬陷到沐染霜这样的有名人士，而在担忧，皇帝亲自下令彻查，以及萧绝痕的参与，都让他们一家胆战心惊，悔不当初。 要是当时抓个无依无靠的人当替罪羊，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真是倒霉。 这几天他每天都提心吊胆，精神萎靡，此时被萧绝痕一喝，顿时吓得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二皇子饶命，这，这是……对，我想起来了，这是那天我去含烟楼，结果发现有人行凶，情急之下就弄丢了！” 钱途磕磕绊绊地试图将话题圆过去，消除他身上的嫌疑。 然而在萧绝痕面前，钱途的表现显得幼稚不堪。 “你是说，这玉佩是你丢的，而不是你与赵公子斗殴之时掉落的？”萧绝痕放缓了语气问道。 钱途连忙点头：“是！正式如此！” “胡说八道！”萧绝痕一声怒喝：“你之前供述，你到达之时，赵公子已经不幸遇害，人都已经死了，他是怎么样再伸手将你挂在腰间的玉佩取下，窝在手中？” 钱途说不出话来，他脑子里乱成一团，最后都化成冷汗热汗一齐滚落在地上。 “爹！”钱途猛地抬起头来，他身体动作太大，以至于整个人像是弹跳起来。他大概是慌了神，直接叫了一声堂上坐着几乎快要瘫倒地上的京兆尹。 京兆尹心里大概将这不孝子骂的狗血淋头，但是又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只能陪着笑脸，说道：“二皇子，你看这……” 话音未落，就被萧绝痕打断了：“大人，本王收集到的证据可不止一件。” 萧绝痕将托盘中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这下子，不但钱家父子，连那些证人脸色都不好看了。 “人证物证俱在，钱途，你还有何话可说？”萧绝痕将东西交给侍卫，让侍卫将证据一件件摆在京兆尹的面前。 钱途看着他爹如丧考妣一般，闪躲了他的视线，心里就彻底凉了，浑身脱力，瘫倒在地上。 后半场堂审在萧绝痕的主持之下，场面完全翻转过来。 在看到大量的证据之后，以及估计了二皇子和京兆尹之间的权势差距，那些被买通的证人纷纷倒戈，将最初的证词搬了回来，指证钱途才是杀人凶手，而他们被京兆尹威胁逼迫，才不得已诬陷沐染霜。 而当事人之一的仰阿莎，更是直接反口，称自己是被逼迫，证词是京兆尹交给她背下来的。 “凶犯钱途，为一时之快，出手致人死地，事后不知悔改，掩盖证据，干扰破案，逼迫证人，诬陷无辜，实属可恶至极！按律当斩，秋后实行！” 真正的凶手被定了罪，至于京兆尹作为官员，包庇子女，陷害他人，这是要上本参奏皇上，而皇上定夺。 其他人因为诬陷无辜，也被一一惩罚，在府衙一片打板子的沉闷声和哭天喊地的惨叫声中，这起案子落下来帷幕。 沐染霜无罪释放，随时都能会去沐家。 而凌墨泽就像是来看戏打发时间的，戏演完了，他依旧板着脸回去了，从头至尾，没有说过几句话。 沐染霜很好奇他究竟是干什么来的。 “大小姐！”缘豆眼泪汪汪地冲过来，抓着沐染霜的手臂，说道：“大小姐受委屈了，还好现在没事了，快回家吧，奴婢给你煮了一桌平日里喜欢的菜肴！” 沐染霜拍拍缘豆的肩膀，微笑道：“是吗？多谢你了。你先放开，这样我不能走路了。” “缘豆这是在为姐姐感到高兴呢！”沐染媚从边上走过来，说道：“恭喜姐姐沉冤得雪，姐姐也要谢谢二皇子，这次多亏了他在其中周旋。” 沐染霜说道：“妹妹说得很是，二皇子，多谢你这次出手相助，明日我会派人送上厚礼，还望笑纳。” “沐神医客气了。”萧绝痕笑道：“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说什么谢不谢。只要你没事，我受点累又有什么关系？” 沐染霜只做听不懂，还故意将深色弄得更加难看，匆匆找了借口回到了沐家。 一路上，沐染霜一直在思考，这次萧绝痕的目的是什么。 兜了一大圈子，他并没有得到什么大的利益，这对萧绝痕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无利不起早。就是对萧绝痕最好的总结。 这样没有明显好处的事情，萧绝痕应该不会做才是。这样一来，反而让沐染霜对萧绝痕的更加警惕，总觉得萧绝痕随时都会起来暗戳戳地捅刀子。 “大小姐，到了！” 缘豆跳下车，伸手将沐染霜扶下来。 沐家人在门口等着她，领头的，自然是沐家老夫人，秦氏。 “霜儿，祖母的小心肝，快过来给祖母看看。”秦氏将沐染霜拉到身前，仔细打量着她，发现除了瘦一点，其他没有大碍，这才放心下来。 沐染霜鼻子一酸，跪下来行礼：“孙儿不孝，还要让祖母为孙儿担忧。” 也只有秦氏，是真真切切在担心着她。 秦氏拉住沐染霜，让她起来：“好了，平安回来不就是大喜事吗？祖母看到你安然无恙，心里就踏实了。来来，跨过火盆，去去晦气。” “是啊，大小姐，这牢里的晦气，听说可是特别厉害的，你可要好好跨，不要没去干净，以后留下祸根！” 白梅在一旁搭腔，这话粗粗听来是在担心沐染霜，稍微一注意，就能听出里面八成都是诅咒。 而听到白梅这么说，旁边的二叔沐河嗤了一声，大声道：“我沐家世世代代都是受人敬仰之人，像这种被抓到监牢之中的女孩儿，还是第一个！大小姐，你可真是给我们沐家长脸，给弟弟妹妹们做了好榜样！” 沐染霜看在秦氏的面子上，忍住了没有上前反驳。秦氏年纪大了，最大的心愿就是家庭和睦，她已经够不孝了，以后还会做更多不孝的事情，至少，让她在秦氏面前保留一点温顺，满足老人不多的心愿。 “你们都住口！”秦氏怒视白梅，沐河等人，气得要打人：“霜儿是被人陷害才遭受了囹圄之灾，这怎么能怪她？你们身为长辈，对一个小辈对此苛刻，冷嘲热讽，真是能耐了！” 秦氏发火了，白梅和牧河也不敢再放肆，闭上嘴退了回去。 跨过了火盆，秦氏让人都散了，看着就生气。沐染霜身上一身都脏兮兮的，先回去痛痛快快洗漱了一番。 等她出来之时，外面等着她的，不只是缘豆和一桌子美食，还有沐染媚和她面前放着的汤碗。 沐染霜的胃口倒了大半。 “姐姐，你出来了，这洗得可真久，还好赶在放凉之前。”沐染媚站起来，将碗往沐染霜面前推了推。 沐染霜坐下来，这汤她是喝不下去了。之前在牢狱之中，是为了支撑身体，现在还想让她再喝，真是不可能了。 “妹妹今天特地去接我，一定累坏了，怎么不多休息一会？”沐染霜体贴地劝沐染媚回去，看到她真是心情不好。 沐染媚却丝毫没有动弹，不知是没有听懂沐染霜话里的逐客令，还是假装没有听懂。 以她平日里的乖觉，沐染霜觉得是第二种。 “姐姐，你刚才为什么拒绝二皇子送你回来，我看他被拒绝之后，好像很伤心。”沐染媚坐下来闲扯了几句之后，话题就转到了萧绝痕身上。 沐染霜抓着调羹慢慢搅拌着碗里的药汁，问道：“那依妹妹之见，我该如何做才是对的？” 她有时候是真心佩服沐染媚，作为一个女人，她能够忍受自己的爱人跟另一个女人亲密，成亲，孕育子嗣。 甚至还能像现在这样，为自己的爱人来说服其他女人与他亲近。 试问这样的事要是发生在沐染霜身上，她是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但是沐染媚局可以，而且坐起来十分自然。 就像这时，沐染媚就能一脸无辜地回答道：“二皇子帮了我们这么多，姐姐能够平安脱险，都是靠二皇子的努力。姐姐你在牢里，没看到二皇子每日为你奔波辛劳的样子，真可谓天地见证，姐姐就是请他来家里吃一顿便饭，也不为过啊！” “吃一顿便饭？”沐染霜冷笑道：“妹妹，近来姐姐有事忙碌，没工夫叫你念书，你就连以前学到的礼仪都忘记了吗？” 她直视着沐染媚，说道：“深闺女子私下请男子回家吃便饭，这消息传出去，你觉得京城之人会如何看待我？看待沐家？” 沐染媚想解释一下，然而沐染霜没有给她机会。 “你口口声声说二皇子整日里为我奔波，详细地仿佛你亲眼所见。”沐染霜看着眼前这张一模一样的脸，看着上面的神情越来越慌张。 她问道：“你是如何知晓地这般清楚，难不成你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整日里跟在一个男子身后，记录他的一言一行不成？” 第二十七章 母蛊 沐染媚被沐染霜问得哑口无言。 她总不能回答说，这是她和萧绝痕商量好的计策，总不能说她拼命推荐给姐姐的姐夫候选人，其实是她自己的男人。 费尽心思隐瞒的东西，她要是说出口了，那也蠢到极点了。 所以她只好讪讪地笑着，将这话题敷衍了过去。没过多久，就在僵硬的气氛中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送走了沐染媚之后，沐染霜冷着脸将那碗补汤倒了。看着药汁渗透泥土，最后完全被吸收，等干掉之后又会是了无痕迹。 “啧啧，真是狠心的姐姐，竟然将妹妹辛苦熬制的一片爱戴就这么倒了。”一个声音突然在屋子里响起，沐染霜顿时皱起了眉头。 她回过身去，果然看到凌墨泽又悄然无声地出现在她屋子里，此时正自来熟地拿着筷子在挑桌上喜欢吃的菜肴。 “那是我的筷子。”沐染霜不悦道：“沐家可不是菜市场，王爷自重。” 这人似乎把她这里当成了自己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连声招呼都不打。 凌墨泽咀嚼着口中的食物，咽下去后还点了点头，像是这菜合他的口味。 “大小姐，不用客气，我不介意你用过的。”凌墨泽大方地回答，险些没把沐染霜气得冒烟。 “我管你介不介意，我介意！”顿了顿，沐染霜补充道：“我还没用过！”刚才沐染媚来得太快，她还没进食呢。 凌墨泽露出一脸遗憾的表情，说道：“那可真是可惜了，还以为这是能和大小姐显示亲近的表现。” 这人一张口，就没有正经的时候过，沐染霜懒得在这种小事上和他废话，将话题引入了正题。 “你说要我证明自己的能力，考验我是不是有资格和王爷结盟。”沐染霜站直了身体，说道：“如今我已经出来了，如何，是否能入得了王爷的法眼？” 这话三分客气，七分嘲讽，凌墨泽只当听不出来，说道：“沐神医有几分本事，本王自然不会怀疑，不然为何为选择与你合作？你表现地很好，已经足够证明本王看人的眼光很好。” 明明是沐染霜证明了自己的手段，却被凌墨泽自夸自擂，变成了他看人的眼光，这脸皮也够厚了。 “既然如此，王爷不妨对我这个‘表现很好’的盟友直言，下一步，你有什么计划？”沐染霜没去理睬他这些，只管挑自己感兴趣的事情询问。 他们之前有协议，并不会过多的干涉对方的行动，但是既然结盟，就是一根绳子上拴着的两只蚱蜢，相互之间总得有些互通有无。 凌墨泽抬头看着她，眼神渐渐认真起来，沐染霜的心情也跟着认真起来。 她总有种感觉，凌墨泽好像跟上一世好像有些不一样。不过这也只是她偶尔闪过的念头，仔细去想的话，她前世对凌墨泽并不熟悉，记忆有偏差也很有可能。 但是这个念头，却让她有些戒备起来。前世的凌墨泽对她的心意，她不会怀疑。但是这一世，一切都是重新开始，她和凌墨泽之间不过初初认识，这人还没有像前世那般误入歧途，不会对她有另外的不当感情。 然而这样一来，她对凌墨泽的信赖，也要大打折扣，不能再以前世的凌墨泽的一举一动来判断这一世的凌墨泽。 见凌墨泽神情认真起来，沐染霜不禁也有些紧张起来。凌王爷需要与人合作才能进行的事情，那将是不折不扣的大事。要是这件事会影响到她的复仇大计，她需要重新考虑结盟的主意。 “你，”凌墨泽看着她，说道：“跟你妹妹长得很像啊！”他摸着下巴，对着沐染霜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不愧是双胞胎，连细微处都十分相似。” 像是突然对她起了兴趣，凌墨泽一连串地问道：“有没有人将你们认错过？平时沐家的人都是怎么分辨你们两个人的？听说双胞胎之间，会心意相通，你们两个有没有同时喜欢过同一件东西？” “啊！”像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凌墨泽惊讶了一声，问道：“要是将来你们姐妹同时喜欢上一个男人，岂不是要二女侍一夫？不知是哪个男人有这般的幸运，让人好生羡慕。” 他喋喋不休地说着话，偏偏语气还是平淡无波，跟他所说的话看上去不像是十分不搭，让人看着就怒火丛生。 沐染霜还以为他要说正事，没想到这人又开始口无遮拦，顿时之前压下去的怒气又来时往上面冒出来。 “王爷，你来此究竟所为何事？”沐染霜冷下脸，硬邦邦地说道：“要是没什么正事，王爷请回，我这里地方太简陋，怕辱没了王爷尊贵的身份！！” 凌墨泽站起来，往沐染霜这边走来：“不要这么冷淡嘛。你我之间何须客气，既然大家都成为盟友了，本王又岂会是因对方不如本王就嫌弃的人。” 他微笑着说道：“你放心，即使你这里确实简陋了一些，本王也不会出言鄙夷的。” “你给我滚！”沐染霜越听越怒，这人像是刻意要激怒她一般，每一句话都听起来让她怒气高涨。 凌墨泽见沐染霜真的动怒了，这才收敛了一些，笑嘻嘻地说道：“沐神医误会了，本王岂是那种闲着没事刻意来调侃别人的无聊人士，我来找你，自然是有正事。” 沐染霜怒极反笑，在凌墨泽的视线里打开一个柜子，将里面的药物和针灸器械展露在凌墨泽面前：“希望王爷的正事有值得一听的价值，不然我也不介意收取一点被打扰的补偿。” 她挑起一抹阴测测的笑容，从牙缝里挤出字句：“正巧，我还缺一个练手的材料，我看王爷倒是十分合适。” 银针和薄薄的手术刀似乎闪着耀眼的光，刺得凌墨泽眼睛一痛，终于安分了一点。 “自然是十分正经的正事。”凌墨泽上前快速地合上盖子，接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递到沐染霜面前：“你看看，这是什么？” 沐染霜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直模样十分普通的小虫子。但是她立刻就意识到了，这是什么。 “蛊虫！”沐染霜惊讶地抬头：“你从哪弄来的？” 不只是这一只，还有之前那只成蛊，也是十分稀少之物，整个萧国或许也找不出几只，但是凌墨泽却能拿到两只。或许，还有更多。 不过她最想知道的，还是这只蛊虫的作用：“怎么用？跟之前的不一样。” 凌墨泽点头道：“这是子母蛊。一子一母，将子蛊种在他人身体之中，子蛊受到母蛊的召唤，胁迫那人听命于自己。” 原来如此。这种蛊虫虽然也稀有，原理却是炼制蛊虫中常见的，沐染霜也有所耳闻。 “这东西给我做什么？”沐染霜问道：“防身？还是你有要下蛊的人选？”她正色道：“想要在沐家乱来，得经过我的同意。” 沐家有她的仇人，也有她的亲人，仇人她要自己亲自动手，亲人她要护着不让别人伤害他们一根头发。 凌墨泽看了她一眼，转身慢悠悠地回去落座，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你这一桌子菜，连一盅淡酒都没有，吃起来有什么滋味。” “快说，别扯开话题！”沐染霜只管咬定他，让他不要再顾左右而言他。 凌墨泽做作地叹了口气，说道：“这是母蛊，子蛊我已经下了，在含烟楼的苗疆女子仰阿莎体内。” “是她。”沐染霜一转念，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觉得我们应该从她身上下手，找出她背后的神秘人？” 凌墨泽摊了摊手，说道：“不是我们非要从她身上下手，是除了她之外，我们目前没有别的选择。” “萧绝痕呢？”沐染霜试探着问道：“他对这件事情很感兴趣，一心掺和进来，说不定和这件事有所关联？” 她不确定凌墨泽是不是知道萧绝痕的事，也没有打算直言相告，还是先观察，看看凌墨泽手里有哪些消息，对事情了解到哪一步了。 凌墨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带着惊讶的神情，笑道：“大小姐，你是当真没有察觉到二皇子的心意吗？他会掺和到其中，不都是为了赢得你的青睐吗？” 沐染霜横了他一眼，说道：“我和二皇子之间一点关系都没有，也不喜欢听到胡说八道的谣言。你说话注意点，我可不想在自己的屋子里杀人。” 凌墨泽一脸害怕，赶紧说道：“不敢，不敢。不要提这些扫兴的事情，我们还是来谈谈这蛊吧。” “哼！”，沐染霜环抱着胳膊，催促道：“快说！” 一开始直奔主题不就早结束了，非得拖拖拉拉惹得人发火。 凌墨泽指了指盒子，说道：“这蛊种下去一天之后，就会彻底进入体内，之后就会相互之间有感应，子蛊会自发地想要回到母蛊身边。” “哦？这倒是很有意思。”，沐染霜盯着盒子，似乎能透过盒子看到里面的蛊虫：“也就是我，我不用去找她，那女子会亲自过来找我。” 第二十八章 威逼 凌墨泽打了个响指，向着沐染霜竖起大拇指，夸道：“沐神医秀外慧中，一猜就准。” 他的甜言蜜语和调侃戏弄都像是六月的暴雨，说来就来，沐染霜已经能够做到无视这人的满口荒唐。 “这个是好办法，”沐染霜说道：“这东西我收下了，这次多谢你。” 凌墨泽嫌弃地盯着茶碗，说道：“你要是真心想谢我，就拿一壶酒来，本王受够这寡淡的茶水了。” 看在蛊虫的份上，这一次沐染霜没针锋相对，而是取来了一个坛子，一打开，满屋子都是清冽的酒香。 “这是我自己酿造的，不嫌弃就喝这个吧。”沐染霜平日里不爱喝酒，要是突然去厨房拿酒水，她担心被人怀疑。 这种意料之外的事情，能够避免，就尽量避免，她又不是闲着没事干。 至于眼前这一坛，是她自己酿造的，为的是便于平时清洗用过的医学器械。 沐染霜不为人察觉地勾起唇角，这是药用的酒，自然纯度极高，平常人只要一杯，能倒下宿醉一天。而这一点，她是不会好心地提醒凌墨泽的。 “好酒！”凌墨泽一口喝干碗里的白酒，酒香在屋子四下飘散：“沐神医好技术，我自问对酒颇有了解，喝过的美酒也不胜其数，这样特别的，还是第一次。” 沐染霜慢悠悠地坐下来吃菜，饿了半天，被两个白痴耽搁了大半天，她快要饿死了。 “王爷要是喜欢，就多喝点，喝光了我这里还有，不必客气。”她默默地看着凌墨泽大口地灌下去，想到之后他烂醉如泥，毫无形象的模样，顿时心情好了不少。 不过让她失望的是，凌墨泽的酒量深不可测，沐染霜眼睁睁看着一个坛子变成空坛子，而凌墨泽还能站起来告辞， 沐染霜看着他轻松地跃上树梢，纵跃之间，几个闪身句消失在她的视野之中。 为什么？他看起来好像一点也没受到影响。 难道是酒水出了问题？沐染霜捧起酒坛子，让最后几滴酒液流进口中。一入口，这酒特有的清冽在嘴里冲散开来，喉咙里却滋生出一点甘美，引诱着人喝下第二口。 一开始并不会有太大的冲劲，也没有醇厚之感，就像是普通的白酒，只不过好喝一点。然而瞬息之间，就会被强烈的酒气熏染，昏睡过去。 酒没问题，这么说是凌墨泽的酒量惊人了。 沐染霜稍微惊讶了一下，就把这事丢到了脑后，专心的开始吃饭。 这天晚上，沐染霜一直保持着清醒。根据凌墨泽告诉她的信息，仰阿莎会在今晚深夜来探查。 果然，子时十分，窗外一声轻响，之后，一个蒙面黑衣人从窗外跳了进来。 沐染霜打量过去，这人身材玲珑有致，明显是女人的身躯，心中有了底。 反倒是黑衣人看到她，像是十分惊讶，小声惊叫道：“怎么是你！” 那人伸手取下面巾，不出所料，就是仰阿莎。 “是我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沐染霜轻笑道：“那日我专程去见姑娘，却无缘得见，今日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真是恶趣味。” 仰阿莎昂起下巴，不屑地道：“你以为你是谁，难道说你想见一个人，那个人就必须乖乖等着你了？不要太看得起自己了，中原人只会说大话！” 她显然对沐染霜并无好感，压低声音，向沐染霜伸出手：“母蛊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一命！” 沐染霜不禁为她的天真感到好笑了：“要是我不交呢？你的命是不是就没了？” 把柄捏在敌人手里，还能这般嚣张的，只有初出茅庐的小兔崽子们。 仰阿莎的强势像是被戳了一个洞，很快偃旗息鼓，有些不知所措。她眼神里带着慌乱，嘴里还在逞强，说道：“大声道：“你想怎么样？狡猾的萧国人！” 沐染霜微笑道：“我劝你说话的声音最好轻一点，夜里传得远，惊动了人，我可保不了你。” 仰阿莎眼瞳一缩，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狠狠地瞪着她：“你可以说出你的要求，我会办到。然后你要解开我的蛊，我们说好的。” “那是自然，就算你要留下来，我们家也不会收一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傻丫头。”沐染霜一眼看穿对方的虚张声势，结合之前偷窥到的信息来看，这个仰阿莎还很嫩，是个新手。 这对之后的盘问有利。 在估计了双方的实力之后，沐染霜觉得自已完胜：“我并不是为了害你才对你做了这种事，实在是情不得已。请仰阿莎姑娘来，只是想问几个问题，还望姑娘能如实回答。” “什么问题？”沐染霜问道，面上神情还算自然，身体却有些细微的紧绷，那时她在紧张所致。 沐染霜竖起一根手指，说道：“一，你背后的人是谁，你是在帮谁做事？” 这个神秘人绝对是一个大麻烦，如果之后，那人一直与自己作对，那她的复仇计划将会受到巨大的阻碍。 然而她的这份希冀很快就被扔在了地上。 “我不知道。”仰阿莎有些丧气地回答：“我只见到一个人，那是我的接头人，主人给我的命令，都是由他来传达的，其他人，没见过，不知道。” 沐染霜心里的危机感加重了，这个组织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谨慎，只要这次很难在这个女子身上得到重要的线索了。 “那你见到的这个接头人，长得什么样？”沐染霜退而求其次，有点收获总比没有的好。 不料，仰阿莎摇了摇头说道：“他每次来，都带着人皮面具，我没有看见过他的脸。” 如此谨慎，倒是让沐染霜有些为难。这一问三不知的，费尽心力将她弄来就像是白费了力气。 仰阿莎见沐染霜没有说话，有些着急，说道：“我没有说谎，以神的名义起誓，我说的都是真的！” 她像是怕沐染霜不信，不给她母蛊，有点担忧。 沐染霜点点头，说道：“我相信你的话，你放心，我会安全送你回去。但是你需要帮我做件事。” 她笑了笑，说道：“我希望你能和我合作，成为我的卧底，随时向我汇报。” 话音未落。仰阿莎就剧烈的反对：“你要我背叛主子？不可能。你别妄想了！” 沐染霜微笑道：“你没有选择的权力，要是你对我来说一点用也没有，那我又何必留着你，给自己留条退路。” “你在威胁我？”仰阿莎小声地尖叫道：“你不会得逞的！” 沐染霜只是盯着仰阿莎微笑，一直到后者在她的视线里闭嘴。 “姑娘，我想你弄错了形势，我这并不是在与你商量，而是命令。”沐染霜伸手指了指仰阿莎的身体：“你别忘了，你身体里被下了毒，想要活命，就得乖乖地听从我的话。” 不然的话，沐染霜做了个手势，慢慢握紧了拳头，在仰阿莎面前发生清脆的咔咔声。 “需要我提醒你一下这蛊虫的作用吗？”沐染霜直视着仰阿莎：“不过我想，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 像是想到了蛊虫发作的恐怖的场景，仰阿莎的身体抖了一下，虽然细微，但是还是能感受得到。 沐染霜好整以暇地等着，她有把握这个女人撑不了多久，就会主动来求她。 “今天也不早了，不适合做决定。”沐染霜说道：“这事的确是大事，你一下子不能决定，我可以理解。我可以给你时间，三天。你可以考虑好了再来答复。” 只在子母蛊还在，仰阿莎就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仰阿莎神情恍惚，显然还在不断地纠结。一边是尊敬的主人，一边是自己的小命，孰轻孰重，在天平上摇摆不定。 沐染霜趁热打铁，说道：“只要你愿意替我做事，我不会亏待你的。但你要是敌人，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这些话都是沐染霜带着笑意在说，却让仰阿莎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浸透。 仰阿莎回去了，照着之前的路，翻墙爬了出去，沐染霜却还在屋子里辗转反侧。 线索什么都没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进行下一步。 沐染霜能确定的，就是萧绝痕和沐染媚与这件事一定有关联。甚至在一开始，她还猜测这背后的神秘人就是萧绝痕或者沐染媚。 如今看来，却似乎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敌人无缘无故增加了。 沐染霜回想着前世，那时候并没有出现这样的事情，如今却横生波折，这都是因为她重生的关系吗？ 因为她不合常理地出现在原本不该存在的地方，所以一切都开始往不同的方向发展。 沐染霜百思不得其解，这一晚几乎没怎么睡，睁着眼睛到了天亮。 第二天一早，缘豆进来服侍沐染霜梳洗，看到她眼睛上挂着两个大黑眼圈，不由得吃了一惊：“大小姐，你怎么累成这样，你这样还怎么去宮宴？” “宮宴？”沐染霜问道：“什么宮宴，我没有听说。” 缘豆一边手脚利索地替她梳好了头发，一边解释道：“刚刚宫里有人来传旨意，老夫人在大厅陪着，让奴婢先来通知大小姐的。” 第二十九章 宮宴 果然，没多久，就有人家人来请沐染霜前往大厅。 等她到了，发现沐家人已经到了一半，秦氏正在跟一个宫里人说话。 “劳烦李公公了，这是一点心意，还请笑纳。”秦氏说着，下面就有丫鬟捧着一个托盘上前，里面放着一个小荷包。 秦氏将那个小荷包亲自递给那李公公，李公公推诿了一下，就收下了。 “老夫人总是这般客气。”李公公将小荷包收入袖中，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大了：“如此，奴才先回宫复命了。” 送走了李公公，秦氏回过头，对沐家人说道：“你们也都听见了，贵妃娘娘设宴，我们沐家有幸受邀，你们姐妹都准备准备，可不要在人前失了礼仪！” “是。”众人都答应下来。 秦氏点点头，对沐染霜说道：“霜儿，你是大姐，多照看妹妹们。你跟我来，我有事交代你。” 沐染霜跟着秦氏去了内院，也就没有看到她离开之后众人的反应。 先是沐泽第一个忍不住，跳出来嘲笑道：“祖母真是看错了人，还想让这个女人来照看我们？我看她还是先管好她自己，自求多福吧！” “住口，你怎么能这样说话。”白梅赶紧制止他：“就算她做了什么坏事，她也是沐家的大小姐，是你的大姐，别人都可以说，你却是说不得的！” 她虽然让沐泽别再说下去，却完全没有否认沐泽话语中对沐染霜的不敬，甚至就势让听的人产生沐染霜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沐染媚怯生生地抬起头，要为姐姐辩解：“弟弟，大姐对我们一向很好，你应该尊敬她才对。你想想，她平时都是怎么对我们的，不都是为了督促我们向善吗？” 她不说还好，一说起平日里，沐泽的火气就压不下去了：“她还好意思提往日？平日里对我们呼来喝去，一副只有她是天纵奇才，别人都是傻子的嚣张模样！也只有二姐你在和么单纯，才会被她蒙骗！” 沐染媚像是要解释，张口结舌了好久，结果还是指发出几个不成语调的音，倒是眼眶像是急得一圈发红，看上去越发可怜可爱。 沐泽看她这幅模样，也不再咄咄逼人，只是反过来恨铁不成钢地劝慰道：“二姐，你可长点心吧！你和她是双生子，她却永远好好想高你一等，这公平吗？你哪里比她差了？要我说，是她根本就不能和你相提并论！” “别说了，别说了！”沐染媚低着头，匆忙中不失礼仪，向众人行礼之后才提着裙子匆匆离去。 白梅瞪了沐泽一眼，说道：“你这孩子，别人的事管的那么多？他们姐妹之间的事，就由他们姐妹自己去解决，要你在中间多嘴？小心大的那个再给你小鞋穿！” “她敢！”沐泽冷笑道：“娘，你不用担心，你以为她还是以前的她吗？现在她落到这个田地，能自保就是她的本事了，还敢像以前一样使唤人！” 白梅想起如今的形势，自从沐染霜被抓进牢狱之后，京城里不重样的谣言一波接着一波，每一句都跟利箭似的，射向沐染霜。 这其中当然少不了她的杰作，这样一想，她不禁得意起来。 沐染霜跟着秦氏回了屋子，察觉出一丝不对劲。秦氏看她的眼神带着悲悯，说话也不像是平时的爽快，几次欲言又止。 “祖母，霜儿近来给家里添了不少麻烦，心中实感难安。”沐染霜一时没猜到秦氏心里的想法，就先把自己这边的话说了：“今后霜儿会谨言慎行，不会让祖母蒙羞的。” 在这个家里，她在意的亲人也就这么几个，秦氏身为老夫人，对于沐家的荣誉一向看得很重，她不想看到秦氏失望。 秦氏摸摸她的头，叹道：“好孩子，祖母知道你的心意。这些事情都是飞来横祸，怎么能怪到你身上？唉，也是你时运不济，偏偏碰到这些坏事。霜儿啊，过两天陪祖母去庙里拜拜菩萨，转个运，把这些晦气都去了。” “是，霜儿都听祖母的。”沐染霜当即答应下来，她也很想多陪陪秦氏，弥补上一世的愧疚。 不过，以秦氏的性格，不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事而专程将她叫过来，应该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才对。 沐染霜想了一小会儿，觉得大约是和贵妃娘娘的宮宴有关。 “祖母，霜儿好久不曾去宫里参加宴会了，生怕有些不当之处，还请祖母提点，让霜儿不至于在外面丢脸。” 沐染霜像个真正的小姑娘一样，对着自己的祖母撒娇，给秦氏一个开口的台阶。 然而秦氏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强调了一下宫里的规矩。 直到沐染霜临走的时候，秦氏突然又叫住她，严肃地道：“霜儿，祖母知晓你的为人，你是个万中无一的好孩子！别人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相信你自己！”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听上去又似乎只是寻常的鼓励，放在哪件事情上面都说得通，沐染霜也一时猜不透秦氏的意思，只好先回去了。 宮宴时间很快就到了，秦氏带着沐家的几个女眷前往皇宫。 白梅看着富丽堂皇的马车在她面前渐渐远去，暗地里恨不得将沐染霜嚼碎了。要不是沐染霜在其中执意反对，她说不定早就是沐家的当家夫人了。 沐海一直没有别的妾室，对女色也并不热衷，家里就她一个女人，想要扶正，她不就是唯一的人选吗？ 秦氏虽然厉害，但是毕竟老了，要是沐家有了夫人，这家照着规矩，就得交到夫人手里。 都是沐染霜，别人都没意见，就只有她，白梅稍微露出一点想要上位的意愿，就被冷嘲热讽，狠狠地打压下去。 秦氏和沐河都宠着她，自然是站在她这一边，谁会对一个姨娘心怀怜惜呢？ 白梅将一切不幸都推到沐染霜身上，却不曾想过，就算没有沐染霜的阻挠，她也是不可能这么顺利成为沐家女主人的。 毕竟身份摆在那里，一个婢女上位的女人，怎么可能轻易就被大家族接受？更何况最重要的，就是沐海对她根本没有太多的感情，不会因为多年的夫妻之情就偏袒她。 在这个世上，没了男人的支撑，她一个身无长处的女人，又能做些什么呢？ 但是这些都不在白梅的考虑之内，她眼里看到的，就只有沐染霜阻挠她当上夫人，霸占了原本应该属于自己儿子的宠爱和关注。 “大小姐，要怪就怪你自己，要不是你太不会做人，我也不会这么对你。”白梅眼里闪烁着恶毒的光：“你就好好享受这最后一次的宮宴吧，以后看谁还敢请你这种女人去做客！” 对白梅这番心思丝毫没听到的沐染霜，全然无觉，一路进了御花园。 “哇，这里好漂亮啊，不愧是皇宫。”沐念蝶还是第一次来到皇宫，只觉得眼前一亮，看什么都新鲜。 沐染媚轻笑道：“真的，我也是头一次来，以前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园子。” 皇宫岂是人人能进的，沐家的孙辈之中，只有沐染霜因为皇帝的传唤，对皇宫熟悉一些，其他的都没有来过。 秦氏扫了他们一眼，皮孩子们瞬间冷静下来，不敢造次。 沐染霜对于这几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并没有太大的感情，但是为了秦氏，她也要顾好沐家的脸面，当下对几个妹妹重复叮嘱了一遍宫里的规矩。 “都记住了吗？”沐染霜说道：“这宴会之上，多是达官贵人，你们要谨记，不要不小心得罪了别人，凡事谨言慎行，不可造次。” 沐家其他几个女孩子表面上都答应了，但也不过是碍着秦氏在场，心里还不知道怎么编排沐染霜，觉得她骄傲自大，目中无人。 等到秦氏去与众人寒暄，他们得以自行游玩赏景，几个人凑在一起悄悄说起了坏话。 旁人还没说话，沐染离先忍不住，怒道：“大姐真是越来越惹人讨厌了，在家里教训我们也就罢了，在宫里她还想摆架子！哼，比我们多进了几回宫，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 “三妹妹别这么说，姐姐也是为了我们好。”沐染媚自然是要在人前装作善良的模样，赶紧维护长姐：“她也是怕我们不小心得罪了人，这里哪一个不是贵人，惹上麻烦也不是小事。” 沐染离白了她一眼，说到：“二姐真是太懦弱了，所以大姐才会从小就欺负你！她为人怎么样，我们都是亲眼看到了，说她嚣张跋扈还是轻的，我看，她是以为自己能耐了，根本没把沐家放在眼里！” 每当这时候，沐染媚就低下头去，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让人更加对她报以同情，并对沐染霜更加的不满。 沐染离见没人反驳她了，哼了一声，昂起头说道：“她也就仗着祖母的威严，才能在我们面前摆谱，你看这宴会上，谁会理她？她这么不要脸，接连出了好几次大事，京城的良家女子，都视她为女人的耻辱了！” 第三十章 天煞孤星 沐染离话语之间带着恶意，恶狠狠地样子在一个未成年的女孩子脸上，有些刺眼。 一直歪着头听他们说话的沐念蝶有些不解，插嘴问道：“三姐，大姐出了什么事，要被人不喜？” “你这傻子，什么都不知道吗？”沐染离揪住沐念蝶的耳朵，说道：“还不就是之前她勾引男人进房间和去青楼还杀人的事？如今京城里都传开了了，说她是个不知廉耻的贱人！” “三姐别揪我耳朵，疼！”沐念蝶将耳朵从沐染离手中撤回来，护着耳朵躲到一边：“可是那些事情，不是已经澄清了吗？那男人是来陷害大姐的，皇上都帮着大姐，那人也不是大姐杀的啊！” 沐染离斜着眼睛，说道：“你懂什么？也就皇上仁慈，念着她以前治好了皇上的病，才会对她网开一面。就算别的不说，她去了青楼总是真的吧？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去青楼，不是不知廉耻又是什么？” 她说的言之凿凿，听上去又很有架势，方式她说的就是事实一样，倒是唬住了什么都不清楚的沐念蝶。 “是这样吗？”沐念蝶想了想，说道：“你说的倒是和我在我娘那里听到的一样，她也一直在惋惜大姐为什么一时糊涂，做了这种事，落人话柄。” 沐染离像是胜利了一般，得意地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这可不是我在背后诋毁她，是大家都是这么说的！难不成大家都是在诋毁她，只有她最无辜了？” “话，话也不能这么说……”一个轻微到几乎被忽略的声音切切地响起，几姐妹看去，竟然是一直沉默不语的沐夕月。 沐染离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向来最看不过眼，这是听到她开口，倒是有些新奇：“这可真是奇闻了，哑巴竟然也会说话！” ‘哑巴’是沐染离给沐夕月起的外号，讽刺沐夕月胆小懦弱，连被下人欺负了，也不敢吭声。 “话不能这么说，那该怎么说？”沐染离走到沐夕月面前，她身量比沐夕月高出一截，此时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倒是说说看，我哪里说的不对？你觉得她做的是对的，是不是你也想跟她一样，去青楼逛逛？” 沐染离平日里时常以欺负沐夕月为乐，在她心里，这个丫鬟所生的妹妹，出生就下贱，根本不配当沐家的小姐，连当个丫鬟，都是沐夕月的福分了。 平时沐染离在家对沐夕月不客气是经常的，甚至除了秦氏之外，她敢当着家里大人的面大声训斥沐夕月。 沐河和他的原配夫人孙氏，不会为了身份低下的小女儿去教训含在嘴里的大女儿，而沐夕月的生母唐悦，又没什么本事，只能劝女儿忍着。时间一长，造成了沐夕月更加的不敢反抗。 之前那一句细微的话，大概已经花光了沐夕月所有的勇气，再面对气势汹汹的沐染离，她本能地退后了一步，惊慌地看了一眼，又吓得赶快低下头去。 “三妹妹，都是自家人，何必闹得不愉快。”就在这时，沐染媚及时地拉住了沐染离，劝道：“这时贵妃娘娘的设的宴，被人看到了多不好。小妹也是好心，帮大姐说话，你就别跟她计较了。” 说完，沐染媚转过身去，对沐夕月说道：“小妹你也别生你姐姐的气，她这人就是心直口快，其实心地十分善良，你是她妹妹，自然是清楚的。这事就算了，大家都别吵了。” 沐染离见沐染媚插手，又偷眼看了四周，觉得这种场合的确不适宜闹事，瞪了沐夕月一眼，骂道：“吃里扒外，回去再收拾你！” 这边几个姐妹闹成一团，另一边，沐染霜陪着秦氏见了几个达官贵人之后，觉得有些心累。秦氏见她脸色不好，就让她自己去走走，散散心。 没走几步，沐染霜就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 她走到哪里，哪里就自动空出一块地方，那些大臣的女眷，不论是贵妇人还是千金小姐，都对她避如蛇蝎，没有一人上前与她寒暄，偏偏又在不远处不时地指着她窃窃私语。 “就是她吗？沐家的那个？” “对对，就是她！沐家也是倒霉，出了这种不肖子孙，说出去都丢人！” “可不是吗？如今沐神医这三字，都快成为全京城的笑柄了！真想不通沐家怎么还会带她出来丢人现眼？” 说话的人太多，沐染霜就算不想听到，也不时会有一两句闲言碎语飘进耳朵里面，七七八八地将事情弄明白。 看来是之前的谣言还没散，而且还愈演愈烈了。 沐染霜也没多少意外。换做是谁，上一世经历过一模一样的事情，重来一次也不会有太多的感想了。 不过她既然想在秦氏还在世的时间里维护好沐家的声誉，这件事情也还是需要去解决一下。谣言大多是白梅放出去的，沐染霜也不怎么担心，控制舆论这种事情，她前世做得也不少，并不算难事。 “听说了吗？这沐家大小姐天生是个扫把星！只要跟她沾上关系，都没好事！你看看沐家，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你也听说了？据说是高人所言，这个沐染霜是天上的煞星投胎，碰到她就没好事！” “怪不得她天生就比别人聪明，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就说呢，她小小年纪，怎么就能有如此本事！不过我可一点也不羡慕，这聪明了人却晦气，还不如普普通通过日子呢！” 沐染霜稍微转了转，又听到了不少奇奇怪怪的流言。比较多的一种，就是她生来晦气，一出生就克死了自己的娘亲，如今又害得沐家被人指指点点。 运势之说向来虚无缥缈，沐染霜并不相信。再说她近来的事，都是别人恶意陷害，她还是受害人呢！ “沐神医，原来你在这里！” 沐染霜正打算找个僻静的地方坐坐，不去搭理这一帮平日里无所事事，人生唯一的乐趣就是用八卦还填补自己内心的贵妇人们，突然听到身后一个令她厌恶的声音传来。 “二皇子，有失远迎。”沐染霜转过身来，面色如常地看着萧绝痕。 萧绝痕走到她身边，亲密地道：“无妨，沐神医不多多礼。都是来参加宴会的，贵妃娘娘不是也说了吗，不必拘礼。” “贵妃娘娘体贴我们，我们自己难道就能放肆了吗？”沐染霜先是冷淡地拉开距离，在引起萧绝痕的挫败感之后，才慢悠悠地说道：“不过二皇子对我有恩，恩人的话总是要听的，那染霜就冒犯了。” 萧绝痕见沐染霜总算不再对他拒之于千里之外，顿时心中一喜，忙道：“如此甚好，你我本就年龄相仿，志趣相投，怎能因为一点身份上的差别，就生疏了关系。” 谁跟你志趣相投？沐染霜为萧绝痕厚脸皮地单方面表示亲近，心里止不住地犯恶心，只觉得空气都变得污浊，快要不能呼吸了，只想快点离开。 然而为了不引起萧绝痕的怀疑，以后还要跟他搞好关系，麻痹萧绝痕的警惕之心，便于刺探敌情，沐染霜目前还不能直接与萧绝痕撕破脸，恶心也得把戏演下去。 只要一想到以后能够看着萧绝痕的脸，沐染霜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两人站在临水的走廊上，各自心怀鬼胎地假装赏风景。 “唉。”沐染霜故意叹了口气，目光忧伤地看着模糊不清的水面。 一直在献殷勤地萧绝痕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微笑着低声问道：“霜儿有烦心之事？不如说给我听听，或许能为你分担一二。” 沐染霜就等着他上钩，当下垂下头，一副情绪低落的模样，黯然道：“二皇子，你如此尊贵的身份，还是不要和我这样的女子太过接近的好。” 不等她说完，萧绝痕就打断了她，急切地道：“你这又是什么话？我是哪里做得不好，惹你不开心了吗？” “不，不是的。”沐染霜说着，侧头看了一眼周围，低声道：“二皇子，你一路走来，没有听到关于我的传言吗？” 就算没有听到，也能看到周围的人是用什么态度来对待她的，萧绝痕也装不了糊涂。 “原来是为了这事。”萧绝痕像是早有准备，一点也不惊讶，说道：“世人蒙昧，总是听风就是雨，那些不合实际的谣言，就是他们乱传出来的。对于这种谣言，我是从来不会去听信的。” 他说着转向沐染霜，目光灼灼：“更何况，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再清楚不过，怎么可能因为他人的几句风言风语，就忘了你的品行高洁。你放心，就算所有的人都误解你，我也坚信自己不会看错人。” 沐染霜心里恶心得不行，看着萧绝痕故意做出来的深情款款，简直就像是在用力打她的脸。 如今一眼就能看穿的伪装，当年为什么就深信不疑，认为萧绝痕就是她的真命天子，是她值得用一声去依靠的男人。 要是换做上一世，碰到如今这种情况，萧绝痕在她被人孤立嫌弃的时候挺身而出，对她诸多照顾，或许她又要感动，从而对他产生依赖感了。 第三十一章 宴会的目的 然而早已在萧绝痕手上吃够了苦头，这一世的沐染霜又怎么可能会有一丝的心动。正相反，她只有满腹的厌恶和憎恨。 即使一再提醒自己要冷静，这种极度的厌恶感也让沐染霜忍无可忍。她打算找个借口，从这里离开，不想再看到萧绝痕这张虚伪的脸。 “哎呀，那是……” 正在这时，人群中传来一阵骚乱，沐染霜觉得是个机会，赶紧跟着看去，结果这一下，是真的惊讶了。 不远处，一个修长的身影踱步而来，他身上没有一般的来宾身上穿戴地那般隆重，只是寻常的便服。然而这简单的月白长衫，穿在他身上，却比旁人的盛装更显得气派，清贵之气满溢而来。 “是凌王爷！” “他怎么会来参加这种宴席，不是连皇上设宴招待，他都不屑一顾的吗？” 沐染霜听到旁边的人交头接耳，之前有关她的八卦，几乎瞬间转向了凌墨泽。 却见凌墨泽不偏不倚，径直往她这边走来，沐染霜的心又拎了起来。 这人行事不按常理出牌，万一暴露了他们之间有合作的事情，在这种风言风语的时候，不是雪上加霜，将她推向风口浪尖。 只是现在众目睽睽之下，要是她匆忙避开，反倒是显得心虚，更加形迹可疑，惹人注目。无奈之下，沐染霜只好硬着头皮，先按兵不动，等下在找机会离开。 凌墨泽身形潇洒，看似信步缓行，其实速度很快，几步就到了他们跟前。 不过没有沐染霜想象中的那般情景出现，凌墨泽之时扫了她一眼，就没再把视线停留在她身上，而是对萧绝痕对视。 “二皇子好雅兴，这临花照水，确实是一出美景。”凌墨泽口中称赞，目光却只是在水面上溜了一圈，根本什么也没看到，就收了回来：“只可惜夜色昏暗，再美的景色也失去了原来的样貌。” 他自说自话不够，还要去向萧绝痕询问：“你说是吧，二皇子殿下？” 萧绝痕能在众多皇子之中混得人模人样，甚至在前世得偿夙愿，成为执掌天下的一国之君，也不是无能之辈，有人上门来挑衅，他要是表现得太过退让，看在其他人眼里，就是懦弱，以后看他的眼神也会轻蔑。 “凌王爷说笑了，美景既是美景，就是赏心悦目的，白天有色彩斑斓，夜里更添月色朦胧，别有趣味。” 萧绝痕将凌墨泽的话堵了回去，接着又笑道：“凌王又何必与我们如此生疏，父皇赐你萧国唯一异姓王之荣誉，你就是我们的兄弟，兄弟之间，随意即可。” 话虽如此，异姓王与真正的皇子皇孙之间，始终是有差别的。萧绝痕这样说，是放低了自己的姿态，有心缓和气氛。 然而凌墨泽却丝毫没有借着台阶下坡的打算，他嗤笑道：“传闻二皇子爱好风雅，果然名不虚传。不像本王是个俗人，看不出二皇子眼中的美景。在本王看来，这里就是黑乎乎的一片，闲着无聊的人才会在这里站一站。” 他一出口，不光是萧绝痕，连带附近赏景的人都得罪光了。而凌墨泽自己面色不改，视线扫过周围，被他扫过的人只觉得身后一冷，立马四下散开了。 不多时，他们周围就空出了一大片地方。其他人既不敢靠近，也不敢大声喧哗，连视线都只敢偷偷地瞄过来。 萧绝痕虽然不是大皇子，不是太子，曾经还因为母妃只是寻常出生，身份不够高贵，还被宫里势利之人冷眼过。不过他自小就把皇位作为自己的目标，这些年凭借着自身努力，在大臣之中赢得了不好青睐。 以前那种被人轻视的感情已经许久不曾有过，然而这一刻，萧绝痕却在凌墨泽的眼神里清清楚楚的看到了。 强烈的愤怒在萧绝痕心中升起，然而凌墨泽是出了名的张扬孤傲，众人都惧怕于他。就连皇帝，都对他礼让三分。凌墨泽可以当众奚落萧绝痕，萧绝痕却不能自毁形象，与凌墨泽起争执。 多年辛苦来建立起的威严形象，萧绝痕不会任由它轻易塌毁。 好在旁边没有人，这样一来，就没人知道他们究竟在谈论些什么内容。萧绝痕忍耐着应付了凌墨泽两句，就推脱自己有事，先行告辞了。 等到萧绝痕走远，除了他们周围生人勿进，一切都恢复了原样。 “多谢你。”沐染霜松了一口气：“那我也不打扰王爷了，出来时间不短，再不过去祖母得着急了。” 她想走，凌墨泽却不想如她的愿：“这么对待刚刚才救了你的恩人，是不是有些过河拆桥？慢慢来，我们可以欣赏风景。” 沐染霜无语地看了一眼刚刚才被他贬低地一文不值的景色，如今他倒是看得津津有味，要不是她手快，及时抓住了凌墨泽，这人甚至还打算亲自去捞鱼当做加餐。 “不知王爷还有什么吩咐？”沐染霜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可不想明天起来，京城的谣言又增加了一个。 凌墨泽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撇了撇嘴：“你穿得真土气，四品下官的女眷穿得都比你精致。你看看你这裙子，都是几百年前的样式，现在连半老徐娘都不愿穿了，就只有你还能穿着来赴宴。” 沐染霜顺着他的视线瞄了一眼自己的裙子，不悦地道：“几百年之前根本没有这种织染的工艺，而且我这花样是去年冬天才流行开来的，今天穿的人也仍旧不少！” 她承认自己的衣饰不及凌墨泽身上的穿戴，但她又不是想要来出风头的，现在她只想尽量低调，不引人注意，穿这种大众流行的款式才是最合适的。 这个人什么都不知道，就只会胡乱嘲笑别人。 凌墨泽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了沐染霜两眼，说道：“你，不会不知道今晚贵妃设宴的目的吧？怎么看起来这么傻？” 沐染霜自动忽略了后半句，只关注前半句。说实话，她还真的没有注意过贵妃设宴的目的，只是当它是一场寻常的宴席，难道里面还有些其他的事情？ “我没听说。你知道？”沐染霜问道：“究竟侍卫何事” 凌墨泽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沐染霜，啧声道：“说你傻还真是没冤枉你，连情报都没有打探清楚，你也敢只身往里面冲？看来本王还是需要在考虑考虑，你有没有与本王合作的资格。” “有事说事，”沐染霜有些动怒，说道：“共享情报不也是盟友的义务？你眼看着同盟消息闭塞，却只会在一旁冷言冷语，我看我也应该重新考虑，要不要结这个盟约。” 凌墨泽扯起一边嘴角，要笑不笑地道：“口齿倒是伶俐，临危不乱，算是你的一个优点。好吧，这次就当是本王好心附赠，下次可要自己事先调查清楚了。贵妃她……” “姐姐！” 凌墨泽话刚说到一半，沐染媚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过来，打断了后续。 “见过凌王爷。”沐染媚轻巧地行了礼，有些怯怯地躲到沐染霜身后。 有沐染媚在这里，他们之间的谈话无法进行下去，凌墨泽看了沐染媚一眼，溜溜达达地走了。 “凌王爷怎么走了？”沐染媚一脸的慌乱：“你们刚才还聊得好好的，我一来他就走了，是不是我打扰你们了啊？对不起啊，姐姐，我一时情急，没有注意这么多，害得你们不能继续聊天了。” 这话要是被人听见，十个里面有十个会觉得沐染霜喝凌墨泽私下有什么关系，才会感情这么好。 沐染霜心中冷笑，上一世她的名声尽毁，这其中也有很多沐染媚的功劳。 什么事情只要已经过沐染媚的嘴，传到外面就是一条她沐染霜行为不端的罪证。 自己的亲生妹妹所说的话，难道还会有假吗？众人都拿这样的理由说服自己，说服别人，最后所有人都深信不疑。 这一世沐染霜既然决定要改变，自然也不会放任自己的名声被破坏。 “妹妹你就是见的人太少了，才会只看到表面。”沐染霜语重心长地教育她：“有时候，也要仔细地想一想，再确定自己是不是正确的。你看刚才，明明是凌王爷仗势欺人，你却还能看成是他和蔼可亲与人交谈，这种误差未免太大了。” 沐染媚眨着眼睛，疑惑地问道：“刚才只是凌王爷在施压吗？我真的没有看出来，看起来你们之间真的是相谈甚欢的样子。” “相谈甚欢？”沐染霜一脸无奈地说道：“你是看到他说话我只能乖乖站在一旁听着吧？你也不想想，凌王是什么脾气，换做是谁，又敢在他说话的时候扭头就走的？” 沐染媚接不上话了，只能点点头：“姐姐教训的是，妹妹记下了。” “记下就好。”沐染霜一脸欣慰地道：“你呀，就是太单纯了，不知不觉之只能怪就容易得罪人。以后要是碰到事情，记得三思而后行。谨言慎行，这是祖母对我们一直以来的要求，你都忘了吗？” 第三十二章 落水 沐染媚假意是道歉，实则是想让周围的人都误会沐染霜和凌墨泽之间有不清白的关系。所以说话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被附近的人呢听到。 在她那些含糊的话说出去之后，已经有人面露惊讶之色。毕竟刚才他们是亲眼看到沐染霜和凌墨泽在一起说话。两个话题中心任务凑在一起，难免引人注目。 不少人都一脸恍然大悟，原来其中还有这样的内情。 然而风言风语还没有传出去，就被沐染霜一阵雨熄灭了。 在听到沐染霜的解释之后，听到的人大多感同身受。凌王的霸道是出了名了，确实换了别人，也不见得能比沐染霜表现得更镇定。 沐染霜暗中扫视了一眼，满意地点点头。有了这样的解释，就能蒙混过去。之后她再派人将事情引到萧绝痕身上，今天的事情就能会变成凌墨泽与萧绝痕不和，当众起了冲突，甚至还连累了在场的无辜旁人。 没错，这个无辜的旁人，就是她沐染霜。 正好京城里现在四处流传着她倒霉的传言，干脆将计就计，把今天这件事也算进倒霉的事件里面去。 解决了面前的问题，沐染霜心情好了一些，专心对付沐染媚。 “你这么着急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沐染霜不会自作多情觉得沐染媚是来找她增进感情的。她这个亲妹妹讨好她就只有一件事，为了将她拉进设下的陷阱。 沐染媚赶紧将心思拉回来，刚才想污蔑不成，她有些恼火，不过一想到接下来的计划，她又马上振作起来。 “啊，是啊，妹妹是特地来找姐姐一起去游湖的。”沐染媚上前挽起沐染霜的手臂，说道：“贵妃娘娘准备了好几条画舫，河道上放满了莲花灯，美得不似人间。好多人都去了，我们也快点去，不然要占不到好位置了。” 游湖？沐染霜想了想，跟着沐染媚前去。 他们到时，画舫已经好几条都人满了。秦氏和沐家几个女孩子正在等着他们，见他们来了，一起上了剩下的其中一座画舫。 “真美啊，好像漫天星光落在了河里面！” 沐念蝶蹦跳着趴到船沿的栏杆上，指着河道里的花灯笑着回头：“大家快过来，这里有好多花灯！” 女孩子天生对美丽的事物无法抵抗，几姐妹都纷纷围了上去，就连胆小的沐夕月也按捺不住，抓着栏杆探出身去。 “小心一些，不要趴到外面，以防不测。”沐染霜在后面叮嘱了一声，沐家的几个姐妹都不大会水，再加上如今夜色之中，灯火再亮，也不能像白天一样，还是有些危险的。 虽然沐家的人死了就死了，沐染霜一点也不觉得可惜。不过要是死在了秦氏面前，只怕秦氏白发人送黑发人，会伤心。 另外还有沐夕月。 沐染霜的视线在沐夕月的背后停留了一会。上一世，在她最痛苦的时候帮助过她。这沐家若说还有什么人能算是她的亲人，就只有秦氏和这个身份低微的庶堂妹。 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上一世帮过她的人，她也不会忘记。沐染霜在重生之后，已经考虑过沐夕月将来的生活，她的父母不管她，那就由自己来帮她安稳地过一生吧。 “姐姐，你怎么不过来？”沐染媚心思不在花灯之上，看到沐染霜落在后面，亲亲密密地拉着她往前走：“如此美景可是难得一见，姐姐不要错过了。” 沐染离看到沐染霜过来，不高兴地往旁边挪了一步，拉开了距离，不想和她太过靠近。 她的小动作沐染霜早就看在眼里，心里暗自冷笑。如今的沐染离还只是任性的小女孩，再过不久，她就会长成一个恶毒狠辣的泼妇。 前一世，沐染离明着暗着跟她作对，好几次她都真的动了怒，念在同是沐家人的份上，加上沐染媚哭哭啼啼，一副善良到不能看到手足相残的模样，沐染霜最终还是放过了她。 直到最后，沐染霜才知道，沐染离和沐染媚早已是一丘之貉。他们两个背着自己不知道干了多少陷害诬陷的事情。 这一世，沐染离也在沐染霜的复仇名单上。 “姐姐，你看，那一盏莲花灯是不是比其他地更加别致？”沐染媚指着河中的一处，然而河中花灯密布，一时很难看出她指的是哪一盏。 沐染媚不死心，一直遥指着某个方向，非要说这里有一盏与众不同的。姐妹们对她勾起了好奇心，纷纷围上来，对着河面乱指一通。 “你、到底是哪里啊？会不会是你看错了？”沐染离找了半天没找到，泄气地放下手，去推沐染媚：“一定是你看错了！还要来误导我们，看我今天不打你！” 沐染媚轻轻地叫了一声，娇笑连连，原来沐染离抓着她挠痒痒，两个人闹个不停。 “小心点，不要撞到人。”沐染霜瞄了一眼，发现秦氏在远处和一个贵妇人相谈甚欢，没有注意这边，她也就只是随口提醒了一句，没去理睬打闹的两人。 沐染离听到沐染霜的提醒，心里立马不高兴了。她平时就看沐染霜不顺眼，凡事总爱跟她对着干。只是在秦氏面前不敢放肆。这时看长辈不在。胆子也大了，反而更加用力地把沐染媚往这边推。 “呀！姐姐小心！”沐染媚惊叫了一声，身体已经直直地撞到沐染霜身上。靠在栏杆上的沐染霜一时不查，被撞得往前倾倒过去。 在一瞬间，沐染霜已经看穿了真相。沐染离力气再大，也不可能透过一个人再将另一个人撞开。这分明就是沐染媚自己借势撞过来的！ 原来如此，这般热情邀她上画舫，就是为了制造一场落水的戏码。 沐染霜勾起嘴角，也好，就顺了你们的意，看你们要翻出什么花样来！ 要是她躲过这一次，还会有下一次，近段时间都不要想太平了。沐染霜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力求速战速决。 她当机立断，决定将计就计。在被撞到栏杆上的时候，身体往前倾倒严重，最终从船上掉了下去，落到了湖中。 落水的瞬间，巨大的冲力让她沉没下去。沐染霜费力地活动了一下肢体。这一世的时间里，她还没有学会泅水，有点不适应。 不过很快，她就能够浮上水面，之后越来越顺畅，已经能够轻快地在水里来去自如。 这还要感谢萧绝痕，前世就是为了帮他登上皇位，沐染霜做了很多危险的事情，为了从水路逃脱，她曾经专门去学过，而且为了活命，学得还很不错。 河面光影交错，倒是给了沐染霜躲藏的地方。她仔细地看去，发现萧绝痕的船离她们的船最近。她落水的消息惊动了周围的一些人，萧绝痕首当其冲，看上去十分激动，打算亲自跳下船去救人，但是被人拦住了。 沐染霜很快就明白了，他们的计谋确实很有效。 照着他们的计划，沐染霜落水之后，萧绝痕下水去救她。如今天气热了起来，穿得都不多，被水一泡，衣物都紧紧贴在身上，曲线尽显。 女人多重名节，被一个人男人抱了，看光了身体，哪怕只是为了救人，也是毁了名节，于是在这之后，沐染霜已经没有办法，只能选择嫁给萧绝痕。 很有效，也很恶毒。如果不是沐染霜已经不是前来的自己，一切尽如他们所愿，轻而易举地毁了一个女人的一生。 沐染霜冷冷地看着船上靠得很近，正在夸张地为她‘担心’的两人，深深呼吸，悄无声息地沉入水中，只有细微的水波一圈圈向岸边扩散。 “呼！”沐染霜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爬上岸，拧了一把滴水的衣摆，打算先去找件干净的衣服换上。 在她走后不久，从暗处走出两个人，竟然是凌墨泽，带着一个护卫打扮的人。 “主子，咱们要不要帮忙？”侍卫压低声音问道，以便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立即行动。 凌墨泽盯着地上看了一会儿，其实这么暗，遗留在地上的水迹根本看不见，然而他只管盯着。 湖里的水汽混合着水草的味道，在初夏的夜晚湿润温暖。 “不必了，本王相信她能够自己解决掉这个小麻烦。” 最终，凌墨泽给出了否定的回答。他将实现转移到沐染霜离开的方向，低声笑道：“要是她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就没有利用的价值了。” 凌墨泽很快也带着人离开了，角落里恢复了平静，就像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 而在另一边，船上的沐染媚和萧绝痕演了半天的担心惊慌，只等着手下将落汤鸡沐染霜找到，再让萧绝痕跳下水去，亲自将沐染霜抱上船来，一切就能完美谢幕。 然而时间渐渐过去，手下始终没有传来好消息，沐染霜就像融化在水里一样，根本找不到她的踪影。 “还没找到吗？” 萧绝痕这下真的急了，要是沐染霜死了，那他该用什么去取得皇帝的好感和信任？不行，这女人绝对不能死！在他顺利登上皇位之前，她不能死！ 第三十三章 通奸 沐染霜落水的消息惊动了周围的人，而她落水之后失踪的消息，则是引起了引起了整个皇宫的骚动。 不少人已经听说过沐染霜晦气的传言，如今一见，更是在心里为这个传言添加了一份佐证，都觉得这个倒霉的人应该已经不幸遇难了。 “皇上驾到！” 正在一片哄乱之中，突然听到皇帝驾临，众人立马跪下行礼，问安。 “都起来吧。”皇帝随意一挥手，指着河面，问道：“人找到了吗？” 底下人都吓得不敢回答，低着头双股战战。 贵妃上前柔声劝道：“皇上不要着急，已经加派了人手，相信很快就能找到的。” “朕能不着急吗？”皇帝责怪道：“大半夜地游什么湖，好好地在御花园招待众人用膳不就好了，非要弄到船上？怎么，船上的饭菜吃起来香甜一些不成？” 贵妃向来受宠，平时皇帝都不会轻易对她大声说话，这次竟然当着众人的面训斥她，不禁面上一片赤红，羞愤欲死。 同时，她在心里记恨上了沐染霜，就是为了这么个小浪蹄子，皇上才会责骂她！ 传闻她天生晦气果然是真的，要死死远点，还连累了别人。 “父皇，此事不怪贵妃娘娘，要怪都怪儿臣，是儿臣没有照看好霜儿。” 气氛正在紧张之时，萧绝痕突然站了出来，扑通跪在皇帝面前，满脸的担忧和自责：“要是儿臣多注意一点，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等待霜儿找到之后，儿臣任凭父皇责罚！只求现在父皇冷静下来，只有您冷静，才能镇住这场面，让河神畏惧天子的威严，将霜儿还给我们！” 萧绝痕一席话，让在场的人都佩服不已，字字句句都是恰到好处。找不到人，他如此情深意切，皇帝不会为难他。找到了人，又能证明皇帝的天威，拍得一手好马屁。 皇帝也在发了火之后冷静下来，知道现在不是责怪人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将人先救上来。 正在众人双眼紧盯着湖面，心跳加剧之时，却听到背后有人惊讶的声音。 “皇上？” 在场的人都被这一并不响亮的声音惊动，转过头来，竟然发现是一身宫女服侍的沐染霜站在面前。 “皇上您也来了？”沐染霜行了礼，被皇帝扶了起来。 皇帝仔细打量着她，紧张地道：“你没事吧？怎么就落了水？快让太医看看。” “多谢皇上关心，霜儿并无大碍。”沐染霜笑道：“皇上真是急糊涂了，霜儿自己就是大夫。” 敢说皇帝糊涂的人，只怕这世上也没几个。然而皇帝听见了一点也没生气，而是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你这孩子，都多大的人了，还是这么让人操心。” 沐染霜心中一暖，为皇帝对她的关怀：“是霜儿不是，让皇上担心了。连连累地众位因我一人之故受到责骂，我真是心怀愧疚。还请皇上不要怪罪众位，这都是我引起的，理应只罚我一人。” 皇帝摆手道：“人没事就好。你也不用自责，众人都在担心你，看到你平安就放心了，怎么会归罪于你？” 皇帝都开了金口，底下即使有不满的，也只能咬碎了咽下去，不能当面表现出来。 “皇上说的对，人平安才是最重要的。”贵妃优雅地拍了拍心口，微笑道：“刚才可真是把本宫的心都吓得停了。等下本宫一定亲自与沐神医喝上一杯，都压压惊。” 贵妃越是温婉大方，皇帝想到刚才情急之下责怪了她，就越是感到自己过分了，软言安慰她几句。 沐染霜转过身，一眼看到秦氏正在她身后，赶紧上前握住秦氏的手，让她安心：“祖母放心，霜儿一点事也没有。” 秦氏拍了拍她的手背，连声道：“那就好，那就好！” “姐姐，你刚才可吓坏妹妹了！”沐染媚也走上前来，一边擦眼泪一边感动地微笑：“幸好姐姐吉人天相，有河神保佑，平安归来。回去我一定给河神大人烧一支高香。” 确认了沐染霜平安无事，大家在放心之后，开始好奇她是如何获救的，还穿着一身宫女的衣服。 沐染霜在回来的路上，早就想好了台词，她自称是当时落水慌了神，只管胡乱地挣扎，幸好老天保佑，竟然在昏头转向之下被她摸到了岸边。 之后她精疲力尽地爬上岸，发现不巧上的是对岸，只好先行离去，路上碰到了一个宫女，就先借了她的衣服换上，回来报平安。 这话几乎就是真的，除了隐瞒了她会水之外，其他的都是真的，就是有心人去查证，也只会查出同样的结果。 皇帝庆幸道：“也是你命大，这要是一时不慎……不说了，没事就好！” 之前被沐染霜落水的消息惊动，皇帝这才亲自前来，此时见到她安然无恙，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既然没事了，你们就继续玩吧。各位爱卿可不要辜负了贵妃的一片心意，这都是她精心为各位准备的。” 皇帝转向贵妃，叮嘱道：“爱卿，再加派一些人手，务必注意安全。这些可都是朕的左膀右臂，朕一个也少不了。” “是，皇上！您就放心吧，臣妾已经吸取教训了，这次角角落落都派上人，绝不会再有闪失。” 贵妃心中仍有不忿，但是他们这种深宫大院混迹到这个位置的人，怎么会将一点情绪表现在脸上，面上仍是笑颜温柔。 皇帝还有政务在身，与众人交谈了几句，就回去了。 在贵妃的安排之下，之后的宴会顺利进行。 席间，沐染霜看到萧绝痕那张强自笑得风雅，却掩藏不住计划失败的脸，心中愉悦。一回头又看到沐染媚眼中满是愤恨，却不得不给自己斟酒，还要再三强行为她的平安感到高兴，搜刮肚子里的贺词，也是挺可笑的。 沐染霜一高兴，不觉多喝了几杯，站起来打算去一趟茅房。 “这位姑娘，您要去哪？奴婢为您引路。”一出来，就有小宫女迎上前来，询问有何需要帮助。 沐染霜暗自佩服贵妃的手段，虽然只是一个家宴，但是能将其安排地妥妥当当，也是很不容易的，一般人做不到这般面面俱到。 皇宫她并不陌生，自己也能找到。只不过既然是贵妃娘娘安排的环节，要是驳了她的面子也不好。 虽然贵妃刚才对她和颜悦色，但是前世各种恶劣环境混得多了，沐染霜还是第一时间直觉地感觉到贵妃的不悦。 “多谢这位姐姐。”沐染霜决定不要去挑衅贵妃，道了谢，把事情一说，跟在小宫女后面走去。 走了一会，沐染霜察觉到不对。这一路行来，越走越偏僻，这地方她以前都没来过。 “这位小姐姐，你这是要带我去哪？我记得御花园边上就有，为何舍近求远？”沐染霜一边说话，一边暗自戒备。 那小宫女却丝毫没有神色变化，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今日来宾众多，那附近的茅房都排满了人，光是排队就要好些时间。还不如来这边，远是远了点，但是人少，算起来还比较快呢！” 见那小宫女稚气未脱的模样，沐染霜却仍是不敢尽信，只是半信半疑地跟着她。 若是真的有人要设计陷害她，她也要看看是谁？萧绝痕和沐染媚都在宴会之上，而且以他们两人的作风，只怕没有想过落水事件会失败，也不会设计两套计划。 也许真是自己想多了。 沐染霜在心里苦笑。勾心斗角的日子过多了，两面三刀的人见多了，心也渐渐变得不再单纯。遇到什么事都要留一份心眼，生怕身旁之人随时翻出砍刀砍她两刀。 然而下一刻，她就庆幸自己多留了一份心眼。 沐染霜跟着小宫女一走进宫殿，就隐约听到一丝奇怪的声音。似是欢愉，又是痛苦，缠缠绵绵。 她心中悚然一惊，想到了这种声音的来源。 这是男女之间欢愉的声音。 她迅速向身边的小宫女看去，发现她正张嘴欲发出声响，引起里面的人注意。 中计了！ 沐染霜脑子反应过来的同时，手已经伸了出去，一手捂住小宫女的嘴，一手使劲按向昏睡穴，极短的时间内让小宫女昏迷过去。 然而她并未武力值并非逆天，不能完全制住小宫女的挣扎，还是发生了一点声音。 就是这点声音，已然惊动了里面人。 “谁？” 里面的人声音一出，沐染霜更是紧张。但是现在不是惊讶的时候，她得先避开才行。 屋梁太高，她上不去，往外面跑已经来不及了，他们并不需要抓住她，只要看见她，就足够麻烦了。能在皇宫里睡皇帝的女人，这是一般人敢做的事情吗？ 沐染霜将小宫女往地上一丢，奔向最近的窗户翻了出去。 她刚才听到两个声音出来，既然是偷情通奸，怎么也不会让屋子有第三个人存在。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也可以是最安全的地方，她打算绕过墙，绕到他们刚才的寝殿，躲到那里去！ 事实证明她猜测的不错，寝殿里果然空无一人。 沐染霜用最快的速度翻窗而入，躲到了床底下。 第三十四章 皇后 沐染霜急中生智，打算拼一次运气，选择躲到了床底下。 她躲进去没多久，就听到有脚步声从外面进来，赶紧屏住了呼吸。 只听见一个女人的焦急而刻意压低的声音，在问另一个人：“这下怎么办？被人看到了！我们，我们会不会有事啊？” “不用担心，这事交给我处理。”另一个声音是个男声，仅仅是从声音之中，就能听出一股阴狠之意，绝对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沐染霜心思急转，但是并没有联想到有嫌疑的人。宫里有偷情的事件，她上一世并没有经历过。 那个时候她已经对萧绝痕动了心，正在被萧绝痕的追求和甜言蜜语哄得圈圈转，根本没有精力去关注旁的事。 这两人会是谁？ 沐染霜一时没有头绪，他们能在皇宫里避开众多的眼睛，私下幽会，这胆子不是一般的大。除此之外，他们也对皇宫十分熟悉，甚至能够支使开宫人，只怕不会是身份低微的人士。 只是想想，沐染霜就背后一层冷汗。 *宫闱，这是要杀头的大罪。而要是她撞破幽会这件事曝光，惹上的麻烦也足够她头昏脑涨了。 甚至极大的可能，以她现在单薄的实力，根本不是这两人的对手，不声不响就能被弄死在不知名的角落。 另外一件事，沐染霜也很在意。刚才引路的小宫女明显就是有意的。也就是说，她本来就知道这里发生着一场耸人听闻的事情。 这小宫女是谁派来的？有人知道宫里有人偷情，所以想要揭发？还是有人想要借刀杀人？这借的是谁的刀，杀的又是哪一个人？ 是有人对偷情之人有恨意，还是看她沐染霜不顺眼？ 一瞬之间，诸多念头在沐染霜心里闪过。她觉得事情比她原先想象地更加复杂。 在前一世，她的人生几乎是围绕着萧绝痕展开，关注的额事情都是与萧绝痕有关。然而当时并没有发生这些节外生枝的事情。 不过仔细想想，她也不确定，究竟是因为她的重生引发了一些事情的变化，还是这些事情原本就存在，只是前一世她没有发现。 至少能够肯定的是，上一世她此刻没有躲在别人床底下偷窥到别人偷情的事件发生过。 在沐染霜暗暗焦急的时候，幽会的男女也并不比她轻松。尤其是其中的女子，更是惊慌失措。 “那宫女的同伙跑了，会不会招供出来？我好怕，你快点在多派点人手，一定要把人抓回来啊！” 女子声音中带着点点哽咽，那男子像是有些烦躁，语气里带着些不耐烦。 “只要人还在萧国，就跑不了。”那男子说道：“你镇定一点，不过是一个宫女，也能把你吓成这样。” 那女子受了惊吓，还得不到情夫的安慰，也有些火气上来，怒道：“你说的轻巧，这难道还是小事吗？要是被皇上知道了，你也别想置身事外！” “哼！你以为我会怕那个老东西！不过是……”那男人顿了一下，并没有继续下去，不知不屑于解释，还是因为那女子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 “你不为自己想，难道就不能为我想想？我每天都过得战战兢兢，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旁人看出了点什么，这都是为了谁？你这个没良心的！” 那男子沉默了片刻，在女子越来越伤心的哭泣中，举手投降。 “别哭了，不会有这种意外，就算真的除了事，还有我挡着，没人能把你怎么样。”那男子语气僵硬地安慰道：“那宫女我会处理，她的同伙我也会找出来，你就安心待在宫里，不要整天胡思乱想。” 那女子迟疑道：“那是皇后身边的人，你把她弄走了，皇后会不会正好借这个机会，大张旗鼓地针对我们？” 那男人又安慰了她几句，言词之间十分自信，仿佛这般大事在他眼里都不过如此。 那个小宫女，是皇后的人？沐染霜心中一惊。她完全没想过这是会和皇后有，也回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得罪过皇后。 难道说，那小宫女就只是随便带个人去抓奸就行，至于这个人是谁根本没关系。而她就是因为太倒霉，刚好撞到了枪口上？ 看来以后必须刘鑫皇后那边的动向。 只是那小宫女是活不成了。沐染霜心里悲哀了一下，很快也就过去了。她还没有这么圣母，冒着必死的勇气出来，就为了是企图救一个存心设计陷害她的人。 她的注意力集中在寝殿中的男女身上，只等着他们离开好逃走。 出了这样的事情，两人的心情早就毁了，也没意思再亲亲热热。相互叮嘱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 沐染霜稍微又等了一会，以防他们返回，被撞个正着。这个时间又不能太长，万一那人回去之后想想不对，再派人来盯着这个偏殿，她就玩完了。 计算着时间，她在两人出去之后的一炷香之后，从床底下爬出来。谨慎地检查过四周的安全之后，依旧从窗户爬了出去，迅速地离开了偏殿。 沐染霜匆匆回到宴席上，对上前‘关切询问’的沐染媚推说是之前落水受了寒，肚子有些不舒服，才耽搁了时间。 这借口合情合理，沐染媚就是心存怀疑，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的理由。 而沐染霜的心思完全不在沐染媚身上，她暗中观察着宴席上的每个人，想要试试能不能找出刚才在偏殿幽会的那两个人。 一圈看下来，她的心跳又开始加剧。 宴席之上，就属贵妃最为可疑。旁人或许看不出来，然而沐染霜行医多年，对人的行为表现摸得很清。贵妃脸上的妆是重新画的，为的是遮掩她眼角的红痕和湿润。 那是哭过的印记。 好好地参加宴会，不会有人在当中痛哭流涕，这宴会上的其他女人看起来都挺正常的。 只有一个刚刚哭过，就是刚才幽会被人撞见的女子。 沐染霜旁敲侧击，又打听出贵妃的确刚才也离开了一会，就在沐染霜回来前不久，才重新入席。 这一下，贵妃身上的嫌疑更加重了。 沐染霜心中犹如压了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抑着呼吸。 那对幽会的男女若真是贵妃和某个人，那这事情就严重地不能再严重了。一个是沐染霜面对的而敌人更加难对付了，还有一个，一想到皇帝最宠爱的妃子竟然暗中与别的男人有染，想起那个对她疼爱有加的皇帝，沐染霜为他感到愤怒。 只是这事只是她的猜测，并不能确定。在查明真相之前，她不会泄露一个字的。 只希望事实不要真的是她想得这般无耻。 “皇后娘娘驾到！” 正在沐染霜魂不守舍之时，却听到另一个令她吃惊的声音，抬眼看去，果然是皇后在一群宫女的簇拥之下款款而来。 “免礼。”皇后施施然落座贵妃让出来的正位上之后，开口示意众人都起身：“今天的贵妃设的宴，本宫就是个来凑热闹的，众位不必拘礼，放松就好。” 沐染霜心里又是浮想联翩，刚才皇后身边的小宫女才出了事，这会儿原本不会赖参加宴席的皇后就出现在宴会之上，要说是巧合，这未免也太过离奇了。 皇后落座之后，与贵妃和周围的宗妇贵妇说笑了一阵，看着席上的众家女子，赞叹道：“果然是贵妃设的宴，来参加宴会的姑娘们也都如贵妃一般貌美过人，本宫倒是有个小点子，不知说出来适宜不适宜？” 皇后开了口，贵妃怎么能够当众反驳不适宜的？她心里哪怕有别的想法，面上还是要对皇帝毕恭毕敬。 “姐姐的点子自然是好的，说出来让我们也听听，设宴不就是为了热闹嘛。”贵妃说着，旁边的贵妇人们也赶紧跟着点头应是。 皇后笑道：“本宫就是觉着，这莺莺燕燕的，看着多喜人，不如让他们再表演一个才艺，也好让咱们开开眼。” “这点子真好。”贵妃附和道：“还是姐姐想得周到，妹妹就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个。” 一声令下，场上有人欢喜有人愁。此事是临时而起，之前都没有个人准备的机会。有些人暗自欣喜，打算在皇后和贵妃面前一展身手，也有人胆小，生怕自己上场露怯，丢了家里的脸面。 沐染霜皱着眉，思考着该表演点什么。最好是既能不出错蒙混过关，又能不起眼不引人注目。 宴会来的人虽然不少，但是其实也并不是太多。都是高官重臣，哪来的这么多国家栋梁。何况表演的只是其中的年轻女子，数量更是有限，很快就轮到了沐家。 沐染霜自然是打算缩到沐家的最后一个表演，随便弹个琴应付过去就行。她余光瞄了一眼沐染媚，从刚才开始，沐染媚就一直处于兴奋地状态，完全没有理睬过沐染霜。 她让缘豆去打听了一下，听到沐染媚准备了一匹马，大致猜到了沐染媚想要表演什么。 沐家的几个姐妹表演地倒是都很不错。 第三十五章 献艺 沐染离生来好嗓子，一首曲子唱得赢了不少称赞，还得到了皇后的夸奖，趾高气扬，十分得意 沐念蝶跳了一支舞，舞步轻盈。不算惊艳，大致还算出彩，也得了夸赞。 此时轮到沐夕月上场，她选的是弹琴。这是最稳妥的才艺，也是宴会上表演的最多的一样才艺。 沐染霜也是一样的打算，准备上去弹奏一曲充数。她一点也不担心穿帮，上一世的记忆之中，以及这一世也是一样，在更早之前，有心人就放出了沐染霜除了医术之外毫无才艺的传言。 传言说的说多，相信的人也就多了。加上沐染霜一心沉迷医术，对别人的看法并不在意。前一世更是将全部的心神放在萧绝痕身上，更加不会去为了谣言去辩驳。 而有了她的不作为，更加成为了放出谣言之人的可信度，相信的人也就更多了。 几乎除了亲近的几人之外，连沐家都有很多人也相信，沐染霜拿得出手的，只有医术而已。 这也是很多人在背后瞧不起她的原因，在他们看来，女子就要有女子的模样，整天拿着方子熬药算什么规矩，最后还不要嫁人，相夫教子，难道成亲之后还要出来抛头露面，那不是给娘家和夫家都丢尽了脸面吗？ 身为大家闺秀却没有拿得出手的正经才艺，是件为人不齿的事情。 “姐姐，马上就要轮到我们了，妹妹好紧张，还是请姐姐先上吧。”沐染媚突然凑过来，拉着沐染霜撒娇。 沐染霜倒是不在意最后一个还是倒数第二个，只要低调不引人注意就行。只是这请求是由沐染媚提出来的，她就要好好想一想其中的用意了。 “妹妹不必紧张，你平时就是多才多艺，随便哪一项拿出来，都比旁人好的多了。”沐染霜明明已经猜到了沐染媚的表演，还是假装不知情，问道：“不知道妹妹打算表演哪一项？你弹琴是最好的，只是这宴会上弹琴的人多了，看起来倒是平常。” 沐染媚眼中飞快地划过一丝不屑，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她微微移开视线，调皮地吐舌头：“姐姐等下就会知道了，现在先保密。” 她缠着沐染霜让她先上场，沐染霜就势答应下来。 刚才沐染媚眼中的那一丝不屑，沐染霜可没有看漏。那一瞬间，临死前的景象再度浮上心头。 那时候，沐染媚居高临下，也是用同样的眼神看着倒在地上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沐染霜。萧绝痕就站在她身边，他们脚下，扔着她死去孩儿的尸体。 愤怒犹如洪水一般席卷而来，沐染霜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她突然改变了主意，不想看到沐染媚得意的嘴脸。 既然沐染媚一心将她塑造成毫无才艺的蠢货，连在一个宴会上都要踩着她往上爬，她就偏偏不让这个愿望成真。 沐染霜还能看不出沐染媚的心思。她刚才叫人去准备马匹，就是为了展露不同不同的风采，好在皇后和贵妃面前得到重视。 而沐染媚执意要在沐染霜之后表演，就是为了让平平无奇，甚至才艺生疏的沐染霜作为对比。在沐染霜出丑之后，沐染媚的上场才能更加的令人惊艳。 白日做梦。 沐染霜挑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对着弹奏完一曲下来的沐夕月点点头，与她擦身而过，往中间的台子上走去。 “这是沐家的大小姐吧？”皇后仔细地打量了沐染霜一番，笑道：“小时候倒是时常见面，姑娘大了就见不着了。如今已经出落得如花模样，听闻医术也是一绝，真真令人钦佩。” 沐染霜行礼，说道：“皇后娘娘谬赞。霜儿自小沉迷医术，反而疏忽了女子该有的才艺，如今上台献丑，要是表现得不好，还请娘娘和众位不要取笑我才好。” 她这般谦虚，更是让人鄙夷，认为她根本就不该上台来。明知自己表演的不好，还当众来搅得别人心情不好。 皇后倒是面不改色，笑道：“无妨，本就是图个热闹。你只管表演，本宫第一个给你鼓掌叫好。” “多谢皇后娘娘。”沐染霜站在台子中间，说道：“不过我这个才艺，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表演的，还请皇后准许准备一些材料。” 皇后答应下来，沐染霜要了一口大水缸，还要了一些颜料，以及一些令人莫名其妙的寻常物品。。 “霜儿这是要作画吗？”皇后看到这满桌的颜料，惊讶地问道：“这作画没有画纸如何使得？” 贵妃也不解道：“是啊，还有着大水缸，又是有何用处？难不成是为了洗画笔用的？这也太大了吧？” 沐染霜笑而不答，卖了个关子：“接下来就是见证才艺之时，还请众位不要眨眼，不然恐怕看不清楚。” 沐染霜将颜料调制均匀，却不另寻画纸，而是直接在水面上开始作画。 她下笔很快，一笔未起一笔又落，连绵不绝，神情又很是轻松，看上去似乎像是孩童在玩耍一般。 一开始众人还带着好奇之心，伸着脖子围观。一直到大半柱香燃尽，沐染霜只是安静地用笔蘸着颜料在水面上涂涂画画，而水面上早已晕染成一团，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清澈，就是一缸浑浊的水而已。 要说有什么特殊的，就是沐染霜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让燃料始终漂浮在水面之上，一点也没有流散。 然而只是这一点，完全不能打动在场的众人，很多人都开始觉得她就只是在哗众取宠而已，心里对她的鄙夷又加重了几分。 沐染媚偷眼看到在场的情况，心里十分满意。她从几年之前，就没有看到过沐染霜拿过画笔，就凭她能做出什么能入眼的画作出来。 要说刚开始沐染霜自信满满地上场，沐染媚还有些担心，现在她则完全没有了这种顾虑，就等着看沐染霜最后怎么狼狈收场。 “好了。” 在众人等得快要不耐烦之时，沐染霜放下了画笔。 众人看去，却发现水面上仍是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出来，就是小孩子无聊玩泥巴的水平，毫无价值。 “这……”就连一直保持着泰山巍然神态的皇后，也面露疑惑，忍不住出声问道：：“这是什么？” 沐染霜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回皇后娘娘，这是一幅画。不过这不是完整的，还差最后一步。” 说着，沐染霜拿起放置在边上的一卷白绢，平整地铺于水面之上。等宫女合力在她的指导下将整张白绢取出，颜料已经深深印染在白绢之上。 沐染霜做了个手势，让宫女将白绢翻转过来，面向众人展示了一圈。 看到白绢上的图案，众人顿时一片吸气之声。 “这，这是百鸟朝凤啊！” “是啊，画技精湛，栩栩如生！” 原本对沐染霜十分不屑的众人，都被她的一手画技惊艳到。平心而论，沐染霜的画技虽然确实不错，毕竟这是她前世为了讨好萧绝痕刻意逼着自己苦练的结果。但是要达到被所有人认同的大师级别，还是有一定的差距。 之所以众人会如此惊艳，也是因为之前对她的评价太低，以至于现在才会格外地吃惊。 而在最初的惊讶过后，有些人就反应过来了。 “不过是超强人意，倒也值得她这般大费周章！” “果然还是没自信，怕输给旁人，才弄出这么许多花样来！” 沐染霜听着耳边各种议论之声，只是微笑：“烦请两位宫女姐姐拿着画在台子四周走上一圈。” 宫女依言而行，刚走到一半，却只听见细小的振翅之声，一只珍珠斑点的小山雀围着二人绕了两圈，不肯离去。 是时候了。沐染霜让人撤下了水缸，放上了一张大案桌，将白绢放置在上面。之后，她让宫女离开，自己也站到一旁，对着众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随着沐染霜的动作，小山雀昂首啾啾地啼鸣了两声，声音欢快清脆，悦耳动听。这叫声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一个神奇的盒子。 小山雀的啼鸣声刚落下，周围突然传来一片热闹的鸟鸣之声。霎时间，周围的树影晃动不休，从其中欢快地飞下为数众多的鸟儿，落在白绢之上。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德荣兼备，引得百鸟朝贺，祝娘娘千岁千千岁！”沐染霜在一片惊呆的人群之中，朗声向皇后恭贺。 众人被惊醒过来，也赶紧跟着恭贺。皇后喜不自禁，虽然她明白这是沐染霜的小计谋，才会有眼前折返奇特的景象。 但是凤凰向来是皇后的象征，沐染霜作了一副百鸟朝凤图，结果真的引来了百鸟，这也是祥瑞之兆，她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画好，人更是聪慧。”皇后命人取了物件过来赏赐了沐染霜：“这幅画本宫十分心喜，不知霜儿可否割爱？” 沐染霜自然不会傻到为了一幅画得罪皇后。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至于这这幅画，她原本就是打算送给皇后的。 第三十六章 立功 “能够入得了皇后娘娘的眼，是霜儿的福气。”沐染霜毫不犹豫地画送给了皇后。 她爽快的态度让皇后很是满意，顺便夸奖了她几句。 拿着皇后的赏赐，沐染霜回到席间，秦氏欣慰地点了点头。 这个孙女儿最近流年不利，老是遇到祸事，秦氏的心里也不好受，跟着担忧不止。如今看到沐染霜占尽风头，看上去意气风发，丝毫没有被之前的事情坏了心思，她也就放心了不少。 沐念蝶和沐夕月都一脸钦佩地盯着沐染霜看，两双眼睛闪闪发光。沐染离面色难看，不甘不愿地说了句道贺的话，就避到一边生闷气去了。 沐染霜将彩头递到沐染媚面前，笑着说道：‘妹妹你看，这是皇后娘娘赏赐的，是上好的羊脂玉镯子，是不是很漂亮？” 沐染媚面色僵硬，扯了扯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漂亮！姐姐，轮到我了，我先上去了。” 说着也不等沐染霜回答，匆匆地赶了上去。 沐染霜在她背后替她鼓劲：“妹妹不用担心，姐姐相信你一定能旗开得胜！” 看到沐染媚的身影明显地停顿了一下，沐染霜几乎可以听到沐染媚在心里破口大骂的样子，不禁笑得更加真诚。 接下来，她就坐下来好好欣赏这个好妹妹的表演了。 沐染霜为了博出彩，显得与众不同，她没有选用平常的才艺，而是别具一格地牵出一匹高头大马。 原本这算盘打得不错，在一众娇弱的小姐们之中，只有她与动物一同表演，确实引人注目。 然而有了沐染霜的珠玉在前，众人基本上还没从之前百鸟从天而降的震惊中清醒过来，对接下来沐染媚的表演也就没了这么多关注。 沐染媚咬咬牙，将心里对沐染霜的恨意先压下去，先将才艺表现好。她坚信只要她完成地更好，一定能够将沐染霜的投机取巧比下去！ 世家的儿女，不但要通晓琴棋书画，更要文武双全，学习骑射。但是那都是在校场，这样将马带入宴席的，还是第一次。 不得不说，为了博出位，沐染媚还是废了一番心思。她表演御马之术，既在众人能够接受的范围，不会惹来非议，同时又十分新奇，勾起众人的注意。 如果没有沐染霜在之前制造出的那一场华丽的话，确实是如此， 当初她为了让沐染霜的出丑映衬她的成功，才会执意让沐染霜先上场，以便自己能踩着沐染霜上去。 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沐染霜竟然出其不意地发挥超常。平时没有见她拿过画笔，却能画出令人惊讶的画作，还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哄得皇后喜笑颜开。 这些原本在沐染媚的想象中，应该是她得到的荣誉，都被沐染霜抢走了！ 沐染媚对沐染霜的恨意又加深了一层，她只觉得沐染霜就是故意来害她的。乖乖出丑被人嘲笑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在人前抢尽属于她的风采！ 一边引导着马儿与之共舞，一边不断地在心里咒骂。沐染媚的心思不能集中，原本能够顺利的完成的舞蹈，也出现了好几次小失误。 周围眼尖的人都看到了她的失误，这让沐染媚更加窘迫，动作之间也更加僵硬。 越是心中焦急，就越是慌乱，沐染媚只觉得马儿渐渐不受她的控制，哼次哼次地喘气，响鼻都打到了她的脸上，不由得手里的鞭子用上了力气，朝着马儿抽打过去。 原本训练好的马儿在受到人的训斥之后，尤其是鞭打这样较为严重的责罚，应该很快冷静下来，不敢造次才对，然而这次却有些不一样。 在沐染媚一鞭子抽下去的同时，马儿突然昂首嘶鸣，马蹄子也立了起来，显出烦躁的气息。 “吁！吁！”沐染媚心里一紧，赶紧用力拉住缰绳，企图将它的情绪控制下来。同时，她还不忘扬起笑脸，对着周围的众人微笑。 真是敬业。沐染霜好整以暇地看着场上原本表演与马共舞的人，现在变成了与马搏斗u，觉得还是后者更精彩。 “大小姐，二小姐那里是不是不大对劲啊？”缘豆悄悄地问道：“我看那马怎么好像跟平时看到的马不一样，平时它们都很温顺的，不会这么凶。” 连一个不懂骑射的小丫鬟都看出来不对劲，看来时间差不多了。 沐染霜盯着场上，一边回道：“这你就不懂了，寻常的马怎么能配的上二小姐？大概她是特意挑选了一批烈马，才能显示出她御马之术的精湛。你看，这略带些紧张的气氛，是不是更加吸引人了？” “是这样吗？”缘豆疑惑地把视线转移到场上，觉得好像的确是这么一回事。 沐染霜脸上还带着笑意，眼里的寒意却能凝结成霜。 既然你想出风头，看在身为姐姐的份上，就帮你一把！ “啊！” 场上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沐染媚被那马撞到一边，捂着脚倒在地上。那马却烦躁地在地上刨土，嘶鸣声也渐渐响亮起来。 在众人还来不及反应之时，那马一跃而起，在场上四处乱窜，惊起一片尖叫。在撞倒几个人之后，它在空中打了个响鼻，然后直直的冲向了皇后的位置。 “来人啊，保护皇后！” 场上顿时乱成一团，宫女们围着皇后惊慌失措，皇后吓得失了礼仪，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想要后退，却被自己的裙摆绊了一下，再一抬头，就看到那马已经喷着响鼻几乎冲到了她面前。 “啊！”皇后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尖叫，在她而言是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实际上根本没有人能听得见。 “皇后娘娘昏过去了！” 身旁的宫女只觉得身上一重，回过头看到皇后倒在了她身上，赶紧用力抱住，一边朝着外面大喊。 索性皇宫之内侍卫众多，那马再一次想要靠近之时，被侍卫合力制住，压了下去。 “娘娘，娘娘你醒醒！”宫女抱着皇后哭道：“快叫太医，叫太医！” 好好的一个宴席，顿时人仰马翻，到处凌乱不堪。 至于罪魁祸首的沐染媚，拖着受伤的脚踝，茫然地四下张望。 沐染霜看到时机差不多了，站起身来，脸上已经换上了焦急的神色。 她急急忙忙地往皇后身边跑去，一边大声喊道：“快让开，让我看看，我是大夫！” 人们被惊动，顿时想起会场上还有一个神医在，急忙让开一条道，让她通过。 沐染霜扑到皇后身边，检查了一下，如她所料，只是被惊吓到而已。 当然也不只是简单的惊吓到，还有她之前去接受赏赐的时候，偷偷抹在皇后袖子边上的宁息香。 这种药物对人本身并无太大的伤害，只是会加重人的情绪变化，比如在受到惊吓的时候，会加倍的感到惊慌和害怕。 在检查的时候，沐染霜顺手悄悄地将剩下的宁息香抹去，重新抹上了一层安神的药物，不留下一点痕迹。这样一来，就算太医过来，也不会发现其中的端倪。 沐染霜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拔掉塞子，将瓶口放置在皇后的鼻端，让她吸入。再接着简单地推拿揉按，很快，皇后就微微挣动了一下，张开了眼睛。 “皇后娘娘，您没事吧？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沐染霜紧张地询问道，手放在她背后轻轻地拍着，起到镇定的作用。 皇后猛地坐了起来，抓住沐染霜，眼睛紧紧地在四周搜寻：“那，那马呢？” “马已经被侍卫抓起来，关进马厩离去了。”沐染霜安抚道：“娘娘放心，已经没事了，都没事了。” 皇后这才放松下来，手按着胸口，呼出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皇上驾到！” 这边刚刚稳住了场面，就看到皇帝急匆匆地从外面赶了过来，看到皇后倒在地上，面色苍白，被唬了一下，赶紧上前。 “朕听到通传，说宴会上有马发狂伤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皇后可有大碍？”皇帝扶着皇后站起来，一边询问沐染霜。 沐染霜赶紧回道：“皇上不必担忧，皇后娘娘只是一时受到惊吓，醒来就没事了。我刚才给皇后服过了安神的药物，之后再喝一帖安心凝神的药，保证夜夜安眠，不会有任何症状出现。” “那就好。”皇帝听说没事，也放心了不少，低声去安慰眼含泪水的皇后。 这时，太医也赶到了。经过诊察，得出了一样的结论。 “好好送皇后回去，”皇帝命人将皇后送回寝宫，低声对皇后说道：“今晚就早些休息，朕明天再去看你。” 皇后含着泪点头，带着一大堆宫人和太医离开了。 “这次多亏了有你在，不然皇后只怕会受更多的罪。”皇帝看向沐染霜，欣慰地道：“霜儿，今次你可是立了大功一件，说吧，想要一点什么奖赏，朕通通都答应了。” 这个奖赏不可谓不大，甚至在这时候提出一点过分的要求，皇帝也会答应下来。 众人看向沐染霜的视线不禁变成了羡慕妒忌，运气这么好，竟然能在皇宫的宴会上救下了皇后，得到这样一个天大的好机会。 第三十七章 赐婚 众人都在明里暗里羡慕不已，沐染霜一开口，却让众人都吃了一惊，她直接拒绝了皇帝的赏赐。 “多谢皇上，但是这赏赐霜儿不能要。”沐染霜推辞道：“能及时救治皇后，确保皇后的安危，这也是在替皇上分忧。能替皇上分忧，是霜儿的义务，也是荣幸，怎么能得到皇上的奖赏？” 这话有一半是出自她的真心，为了对她如同亲生女儿一般的皇帝，做一点事是应该的。另外一半，却有她自己的打算。 皇后受伤，待会追查起来，就会追究到沐染媚身上。虽然有沐家和萧绝痕在背后撑着，沐染媚不会受到严重的惩罚。但是她惊吓了皇后，绝对不会轻易就被免除责罚。 这样一来，沐家也会受到牵连。更严重的是，沐染霜会因为这事受到牵连。皇帝处于对沐染霜的爱护，自然不会说什么，但是旁人可就不一定这么想了。 皇后会怎么想？那些大臣们又会怎么想？ 他们会将这一切不断地扩大，将嫌疑扩散到沐家的每一个人身上。如果沐染霜这时候接受赏赐，难保他们不会在暗地里认为，这一切都是沐家一手安排的。 先是让沐染媚惊吓到皇后，再由沐染霜出手相救，在皇帝面前占尽了好处。 为了防止这一传言的出现，沐染霜决定从源头就将它掐灭了。 沐染媚做的孽，就该让她自己去承受，沐染霜只会在旁边落井下石，绝对不会伸手相帮。 果然，她话一出口，那些大臣的神情就变了。没了赏赐，也就不大会有人再将这件事情阴谋化，毕竟毫无利益。 皇帝见沐染霜直接拒绝了，深知她是真心不想要赏赐，这却让他有些为难。 这赏赐其实并不是只为了今天的立功，还有很大一部分，是皇帝看到进来沐染霜处处倒霉，又听到京城的风言风语，觉得对她很不好。 正好今天有这个机会，可以借机奖赏她，也是为了给沐染霜立个威，让众人知道，沐染霜背后还有个皇帝再给她撑腰，让人不敢随便造谣。 只是这层意思，沐染霜也察觉到了，心中更是感动。只是她有自己的考量，而皇帝对她的处境了解的并不透彻，也不知道沐家在背后有多少人等着整死她。 更重要的是，沐染霜确实不能接受这份赏赐，否则她心里有些不安。毕竟皇后受惊这件事情，是她一手策划的。 在她决定让沐染媚下不了台时，就将一切计划好了。 所以她选择了作画，是为了便于在颜料之中加入让马发狂的药物。而画的百鸟朝凤，就是为了奉承皇后，好将画送给皇后，让马直冲画而去，惊吓到皇后，然后沐染霜再出手相救。 一箭双雕，既陷害了沐染媚，也能在皇后面前表忠心，试探皇后的态度。 没想到事情太过顺利，皇后主动要走了画，让她连最后一点嫌疑都消失了。而画上的药物很快就会挥发掉，等到太医例行检查之时，就已经消失了。 时候就算有人怀疑画有问题，也查不出什么证据。 皇后之前差点让她暴露在偏殿，差点被人抓到小命不保，坑她一下也是应该的。唯一让沐染霜觉得有些抱歉的，就是顺带连皇帝也坑了一把。 想到皇帝真心爱护她，处处为她着想，沐染霜有点愧疚。 皇帝见沐染霜推辞，也不想勉强她，正打算改口，顺便夸她两句，让她在众人面前有底气。没等他开口，就听到一旁的贵妃先说话了。 “哎呀，霜儿真是神医之风，视名利为草芥，当真令人佩服。”贵妃看着沐染霜，夸道：“如此才德兼备之女子，实在是难能可贵。” 沐染霜背后一紧，这贵妃还是偏殿偷情的最大嫌疑人，她现在的一举一动，沐染霜都抱着十分的警惕。 “贵妃娘娘谬赞了，”沐染霜赶紧推辞：“霜儿年幼无知，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多亏后宫之中有皇后娘娘，贵妃娘娘等一众品行高洁的楷模给天下女子做好榜样，才能让我们有学习的对象，更加精益自己。” 把贵妃对她的夸奖双倍的还回去，沐染霜犹自不能放心。然而印证了一句老话，好的不灵坏的灵。 贵妃听完，看了沐染霜一眼，转过身向皇帝说道：“皇上，你瞧，霜儿真是嘴甜，这话说的我心里都甜滋滋的。这么又乖又嘴甜的姑娘，皇上就没想把她留给自家儿子做媳妇？” 沐染霜心头一震，简直是不能再恶劣一点了。她突然回想起来，之前从缘豆那里听来，她落水之后，皇帝责骂了贵妃，那时候，是萧绝痕出面将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替贵妃转移了责骂。 当时她没有想太多，现在沐染霜开始怀疑，以萧绝痕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性格，他会只为了在皇帝面前表示自己的情深义重，就贸然认错吗？ 是了，他还要在贵妃面前博得好感，将贵妃也牢笼过去，成为他利用的资源之一。 沐染霜不动声色地视线一转，果然看到萧绝痕眼中的热切，以及，他对贵妃突然提出来的结亲之事，似乎一点也不惊讶。甚至，已经自信满满，觉得他就是沐染霜结亲的对象。 哪怕没有人言明，哪怕皇帝还有这么多儿子。 这人真是恶心到极点了！沐染霜厌恶地别开视线，正待拒绝，却被贵妃抢了先。 贵妃一脸慈爱地指着沐染霜，劝说皇帝：“皇上，你看霜儿这模样，这秉性，哪一样不是拔尖的？不是我自家人胳膊肘往外拐，就是许配给咱家的皇子，我都还嫌委屈了她呢！难不成，还让她随随便便许个人家不成？” 皇帝犹豫了。他从小看着沐染霜长大，又被她救过一命，心里早就把她当做自家女儿一般看待。 能够娶回来当儿媳妇，皇帝是很愿意的。只是这赐婚的对象，却有些难办。 之前他有意将沐染霜赐婚给二皇子萧绝痕，但是沐染霜执意拒绝，之后也没有听说她和哪个皇子之间交好。这要是随便指婚，碰上个两人相互不喜欢的，岂不是害了两个小的一辈子？ 虽说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皇帝私心，还是希望沐染霜能够嫁得良人，开心快活地过日子。 “这……”皇帝将问题抛给沐染霜：“霜儿你觉得呢？可有中意的对象？朕的这些儿子里面，适龄的也有几个，若是能成就一桩姻缘，朕心里也是高兴的。” 沐染霜为难了，拒绝是一定要拒绝的，只是将怎么说，才能拒绝地合情合理，不伤皇帝的面子和心？这问题她还需要想一想才行。 看皇帝的样子，很明显希望她能够答应下来的。皇帝一直对她很好，这是既要当女儿，又想要她当儿媳妇啊！ 但是沐染霜上一世因情而死，而且死得这般不堪，对这些情情爱爱，早已深恶痛绝，不肯再碰。不管是嫁给哪一个优秀的男人，她都不会觉得幸福。 更何况，皇子之中，还有个萧绝痕在里面蠢蠢欲动，不怀好意，她更是担心横生波澜。 就在沐染霜思考着怎样回绝之时，萧绝痕已经迫不及待地站了出来。 “父皇，儿臣愿意与沐家结亲。”萧绝痕情真意切地说道：“儿臣素来仰慕沐神医的高风亮节，品行端正，若是能够与之携手一生，定当尽一生之力，护佑她喜乐安康。” 萧绝痕显然也十分了解皇帝的心思，他丝毫不提自己娶到沐染霜会有什么好处，字字句句都在向皇帝承诺沐染霜嫁给他之后得到的利益。 皇帝想要沐染霜平安富贵一生，萧绝痕就照着这个方向说，好赢得皇帝的赞同。 而沐染霜并清楚地知道，萧绝痕所谓的说，就是口上随便说说而已，他当众答应皇帝的每一件事，之后都变成了风中的尘埃，消失到不知哪个角落去了。 因为这些承诺，只是权宜之计罢了，萧绝痕从来没有真正法子内心，放在内心。 “你这贱人，还敢指责朕不信守承诺？你以为当初在父皇面前朕说的话都是当真的吗？可笑！要不是为了得到父皇的认同，朕需要委屈自己吗？逼着自己说那些话，朕心里不知有多恶心！” 上一世萧绝痕成功夺得皇位，而她在死牢哭着质问，得到的回答就是这般斩钉截铁。萧绝痕那时脸上的厌恶之情，沐染霜至今还记得很清楚。 同时记得很清楚的，还有沐染媚软着身子依偎在萧绝痕怀里，一面抚慰着萧绝痕，一面盯着她的肚子：“皇上，别为了个贱人气坏了身子。皇上要是觉得对她动刑还不消气，臣妾倒是有个好主意！” 沐染霜眼中满是冰冷，正打算不管不顾地先拒绝再说。之后再找点合理的解释，总能蒙混过去。 “皇上，霜儿不愿……” “皇上，臣请求皇上将沐染霜赐婚与臣！” 在沐染霜开口的同时，另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内容却是截然不同。 第三十八章 争夺 身后之人的突然出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包括沐染霜。 只见一个修长的身影带着一身的傲气从外面走进来，犹如在花园之中闲庭信步，不是凌墨泽还能是谁？ 萧绝痕脸色微变，凌墨泽已经走到了他身边，一撩衣袍单膝跪下。 “皇上，臣仰慕沐神医许久，今日一见更是令人忘俗，恳请皇上将沐神医许配给微臣。”凌墨泽说着请求的话，语气里却带着三分倨傲，明明是跪着的身躯，看在别人眼中仍然是站得笔直。 沐染霜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这人真是不嫌热闹，她这边已经手忙脚乱了，还来添乱。什么仰慕已久，今日相见的，谎话倒是说得一套一套，面不改色。 快走，别来越搅越浑！沐染霜用眼神表达着不满，然而对方显然没有接收到，反而趁着没人暗中朝她眨了眨眼睛。 沐染霜无奈地转过视线，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已经充分了解到凌墨泽是绝对不会轻易听取他人意见的。现在只希望他不要闹得太过分，到时候丢下一个烂摊子，还是得她来收拾。 皇帝看起来也很是惊讶，以至于他甚至不能像平常一样将喜怒不形于色。 “爱卿，你这是何意？”皇帝有些疑惑，以他得到的情报来看，凌墨泽和沐染霜之间并无密切交往，此时凌墨泽的举动不得不令人怀疑。 凌墨泽全然没有半分犹豫，说道：“皇上，臣昔日早已听闻，沐神医的种种佳话，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刚才听闻皇上要为沐神医指婚，臣自问尚有几分德行，当不至于辱没了神医，还请皇上成全。” “这……”皇帝一时想不到拒绝的理由。但是在他心里，是极其不赞同这一桩婚事的。凌墨泽有几分本事，皇帝心里清楚，就是因为他的一身能耐，才让皇帝对他倚重，却又心怀忌惮。 皇帝底下的几个儿子，要论能耐，没有一个及得上凌墨泽的。如今他在这皇位之上，还能镇得住凌墨泽，一旦他退位，将来的帝王能不能稳坐这个位置，实在不好说。 但是一个凌墨泽，就需要多加堤防，要是再让沐染霜嫁给他，岂不是如虎添翼？ 沐染霜的本事，皇帝也是心知肚明的，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更加不愿意同意这件婚事。他对凌墨泽从来不曾放心过，相反，更是在暗中压制他的实力。 而对于沐染霜，皇帝虽然不会怀疑她背地里和凌墨泽勾结。但是女人一旦嫁了人，就要以夫家为重，若是凌墨泽要求她做一些事情，她也不能拒绝。这样一来，等于是亲手送给凌墨泽一个得力助手。 皇帝不愿答应，自有自己的考量。而与凌墨泽并排跪下求赐婚的萧绝痕，更是气得发抖。 他在贵妃那里讨好了半天，有意无意地暗示了对沐染霜的好感，才赢来这么一次机会。原本顺顺利利的，只要皇帝开口，就算沐染霜不愿意，也不能当众违抗皇帝的命令。 而他之前在皇帝面前扮演了这么久的深情之人，皇帝多少都会相信他对沐染霜的情义。相比之下，他几乎没有对手。 这原本是一局稳赢的棋，却在即将胜利之时，被人横插一脚。 这个凌墨泽，萧绝痕已经看他不顺眼很久了。从很久以前开始，凌墨泽就处处压他一头。整个皇室之中，没有一个兄弟能是他萧绝痕的对手，但是这个凌墨泽，明明只是个王爷，却让人感觉到威胁。 “凌王爷怕是听错了，父皇指婚，是希望沐神医能够嫁进皇家，这指婚的人选，只会在皇子之中挑选。” 萧绝痕语气还保持着温和，话里的意思却没有语气这般温和，而是明晃晃的针对，让凌墨泽有自知之明，知难而退。 然而凌墨泽要是这么容易被打发，那就不是凌墨泽了。 他笑了一声，视线不动，连余光都没有瞥过去，只是说道：“二皇子此言差矣。皇上既然为沐神医指婚，目的不就是为她着想，希望她下半辈子富贵荣华，无忧无虑？既然如此，那么指婚的对象，不是应该越强越好？” 这话简直就是在指着萧绝痕的脸，说他不够格，比不上凌墨泽。而事实上也是如此，于是萧绝痕恼羞成怒之下，更是成倍地对凌墨泽愤恨不已。 “皇上？”凌墨泽打击了萧绝痕之后，继续与皇帝对峙，颇有今天不给一个合理的说法，就绝对不肯罢休的架势。 皇帝为难了，看这样子，要是他将沐染霜指婚给萧绝痕，凌墨泽绝对会借着这个机会大闹一番。而把沐染霜嫁给凌墨泽，又是皇帝不愿意看到的，思来想去，皇帝只能决定先将此事作罢。 “婚姻大事，岂容儿戏？”皇帝说道：“指婚一时，不过是一时提及，朕考虑了一下，却是有些不妥。没有父母在场，终究有些不在理，等下次沐先生同在，再来商议此事吧。” 萧绝痕眼看着到手的鸭子要飞走，急道：“父皇，能得到您的指婚，是何等的荣幸之事，沐先生若是在此，一定也会欣喜不已！再说，沐老夫人也在场，有她的首肯，与沐先生亲自答应并无二致！” “是啊，皇上。”凌墨泽阴测测地在一旁赞同萧绝痕地提议：“二皇子所言极是，正所谓择日不如撞日，皇上早些指婚，臣也能早些回去做准备，去沐家下聘。” 凌墨泽如此一说，更是坚定了皇帝的决心，无论如何，他不想看到凌墨泽与沐家强强联手。 “父母天伦，岂是能够随便敷衍的？”皇帝板起脸，说道：“此事朕意已决，不必再说了，你三人快些起来吧。” 萧绝痕恨得直咬牙，却没什么办法，想再说点什么，皇帝已经将话斩断了。这时候再强行劝说，只会惹恼皇帝，说不定还会让皇帝起疑心。 反观凌墨泽，却早就利索地站了起来，掸了掸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似笑非笑地看了萧绝痕一眼。 这人是故意的！ 萧绝痕心中一动，各种可能性轮番上场。难道凌墨泽对皇位也有兴趣，打算跟一帮皇子争夺？这一次他当众和自己争夺指婚的人选，就是在挑衅？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性，萧绝痕反而冷静下来。皇位是他的，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染指。 沐染霜松了一口气，这下算是逃过一劫了。以后还要堤防到皇帝有这个想法，再来乱点鸳鸯谱，得像个办法在皇帝面前表明决心，今生不愿出嫁，只愿研习医术。 好歹今天算是平安了，沐染霜悄悄往凌墨泽那边看过去。看起来这人是乱来的，也算是误打正着，帮了她一个大忙。 凌墨泽像是感应到她的视线，刚好也往这边看过来，两人的视线撞个正着。 沐染霜微微点头，以示感谢。凌墨泽却一挑眉，回了一个轻佻的笑容。瞬间，沐染霜对他升起的一点感激之情，熄灭了。 这一场闹剧一般的指婚就这么不了了之，皇帝回过头，开始处理正事。 “将纵马行凶，惊吓皇后的元凶带上来！”皇帝不怒自威，侍卫很快将沐染媚拖了上来。 沐染媚之前不慎被马惊吓到，扭到了脚踝，正在疼痛之中。但是她闯下了这么大的祸，也不敢声张，吩咐太医也来给她看诊，只能忍着，不免有些狼狈。 这时候再被侍卫拖上来，暴露在人前，她向来心高气傲，只觉得一生都没有受到过这样的羞辱。 皇帝却是人带到面前之后，才知道犯事之人乃是沐家的人，还是沐染霜的双胞妹妹：“你当堂纵马冲撞皇后，这是众人亲眼所见，还有何话可说？” “不是的，皇上，民女并非有意，是一时不查，才会发生这种事情，民女怎么敢冲撞皇后娘娘！” 沐染媚拼命摇头，泪眼汪汪地急忙解释。她心里忐忑到了极点，要是今日不能找到合理的解释，那她句真的完了。 皇后被惊吓至昏厥，冲撞皇室，这可是能够被砍头的大罪。 “民女真的不知情，皇上您千万要相信啊，民女，民女就是存心想要害皇后娘娘，也不会选这么蠢的办法啊！” 她一时情急，口不择言，反倒惹得皇帝更加生气。 “大胆！休得张狂！皇后凤体自有天佑，也是你能够伤害的了？”皇帝大声呵斥：“看在沐家对我萧国忠心耿耿的份上，朕才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既然你不想要，朕也不勉强！来人！” 眼看着皇帝就要喊来侍卫将沐染媚拖下去，这一下去，恐怕没有伤筋动骨不能回来。 沐染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原本想踩着沐染霜博得众人的赞美，没想到最后落得要被押入监牢的下场，顿时吓得她六神无主，只管求饶。 “皇上饶命，民女真的不是故意的！”沐染媚求完皇帝，又去求秦氏：“祖母！祖母救我！”她的四下里张皇划过，看到萧绝痕时亮了一亮，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在萧绝痕强硬的眼神中闭上了嘴，把视线移到一边 第三十九章 求情 沐染媚惹怒了皇帝，一下子陷入险境。 秦氏倒是想保住沐家的人，但是皇帝盛怒之下，就算是她，也不敢轻举妄动，要是变成火上浇油，惹得皇帝更加不快，不是将整个沐家都拖累进去？ 沐染霜暗中冷打量着周围，将一切尽收眼底。 沐染媚现在实力不大，能依靠的就是沐家和萧绝痕。现在沐家有所顾虑，而萧绝痕是不会在人前暴露，被人抓到把柄的。 也就是说，此刻的沐染媚，已经陷入举步维艰的地步。 正是因为这样，沐染霜也更加确定了，这个妹妹对她真的没有一点情义所在。在晋级的关头，人会下意识寻找自己信任的人，看看沐染媚，她求助的视线一次也没有往她身后的沐染霜这边过来。 这已经完全可以说明，在沐染媚心里，从来就没有将沐染霜当成自己人过。 沐染霜几乎没有波动，最初知道真时那般撕心裂肺得同出，那种被亲人背叛的绝望，如今已经能够压制下去，凝结成坚硬的岩石，不再像岩浆一般四处流淌。 这是个好机会。沐染霜心里盘算着，之前她就预料到会有这种局面。沐染媚是不可能会出大事的，皇帝看在沐家的面子上，不会愿意将事情闹大，和沐家撕破脸。 而萧绝痕或许是出于对沐染媚的真爱？他也会在之后暗中施加援手。 既然结果无论如何沐染媚都不会死，与其让萧绝痕在沐染媚面前增加好感，还不如由她来出手。 京城的风言风语也该打压一下，既然今生有重来的机会，那么前世的污名，她也要一并摘掉，还给那些喜欢造谣生事的人！ “皇上，且慢，请听霜儿一言。” 沐染霜从人群中踏步而出，跪在沐染媚旁边，向皇帝求情：“皇上暂且息怒，发生了这样的事，沐家难辞其咎。但是还请皇上相信，这一切都不是我妹妹存心而为。” 沐染媚在最初楞了一下，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还有沐染霜这个人的存在。但是下一瞬间，她就意识到沐染霜现在是她最大的依靠，赶紧附和着沐染霜的话连连点头。 皇帝见到沐染霜来求情，加上他原本也不打算将沐家拉下马，毕竟沐家地位特殊。于是皇帝脸上放缓了一下，顺着这个台阶，哼了一声，说道：“你又是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她的清白？” 众人的视线都落到沐染霜身上，目光中各种各样的情绪都有。看好戏的有之，暗骂她不自量力的有之，间或夹杂着一些同情，还有一些被她护着自家姐妹的情义打动。 顶着皇帝的怒气，一心替妹妹开脱，这样的勇气又能有多少人会有呢？ 沐染霜则是目不斜视，回答道：“皇上明鉴，媚儿说的话十不中听，还请皇上可怜她一个弱女子突然遭遇这样大事，一时惊慌，才会口不择言。” 她顿了一下，满意地看到沐染媚瞳孔轻微地收缩了一下，划过一丝恨意。沐染媚这么骄傲，她怎么肯承认自己不如这个除了医术每一样比得过她的废物姐姐？ “不过她这话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沐染霜欣赏够了，继续说道：“马匹是宫里的马厩中挑选的，都是宫里的马夫挑的温驯的马儿，牵马来的是宫里的宫人，全程没有人有动手脚的机会。” 她总结道：“皇上与皇后娘娘伉俪情深，皇后娘娘受到惊吓，皇上自然心急如焚。还望皇上看在皇后娘娘并无大碍的份上，查清事实，饶了媚儿。霜儿不想要赏赐，只想让妹妹平安，愿意与妹妹一同分担责罚！” 这时，派出去查探的侍卫和宫人也都回来了，自然是什么也没查出来。马也已经镇静下来，一切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意外。 皇帝听完回报，才说道：“事情已经查清，确实是意外。既然霜儿也来求情了，朕这一次就不深究了。但是，沐染媚能力不足偏生不自量力，没能控制好马，冲撞了皇后，这是事实，沐海停三个月的俸禄，沐染媚回家闭门反省三个月！” 这惩罚实在是网开一面，比沐染霜想象中的还要轻一些，她原本还想看一看沐染媚被掌嘴二十的好景象。 “谢皇上，皇上宅心仁厚，万寿无疆！”沐染霜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向皇帝谢恩。 秦氏带着沐家的人也跪下来谢恩，沐染媚又是松了口气，又是对被沐染霜所救感到一股恨意，神情有些复杂。 只是她也算是受到了惊吓，别人就是看到了，也只会以为她是情绪大起大落，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她此刻她心里的真是情感。 一场宴会出了两件祸事，先是沐染霜落水，再是皇后被马冲撞，这一场宴会也办不下去了，就此散了席。 沐家一行人急急忙忙地告退离开，只求快一些回去。 “姐姐，这次真是多谢你。”坐上马车，沐染媚像是回过神来，拉着沐染霜的袖子在车厢里哭着道谢：“要不是有姐姐为我求情，这一次我还不知道会受到怎么样的惩罚。家里也只有姐姐能在皇上面前说上话，要是姐姐没有站出来，妹妹这次就要受尽委屈了。” 她轻轻巧巧地一席话，明着感谢，话里的意思却曲曲折折绕了十八个弯。 先是暗示着沐染霜在沐家的地位太高了，连秦氏都比不上她。 再一个就是强调沐染霜的身份，作为一个姐姐要是对自己亲生妹妹见死不救，传出去马上就是令人发指的恶行。 最后表明自己是无辜被马连累的，她被罚，不是应得的，而是受了委屈。 沐染霜对她的小心思一目了然，也不去揭穿她，伸手握住沐染媚的手，柔声道：“傻妹妹。我是你的姐姐，我们同胞而生，在娘亲肚子里就比旁人更亲近，我怎么能看着你出事呢？此事还是多谢皇上，是皇上明察秋毫，公正严明，才能查清真相，还你一个清白，还沐家一片清净，不然这事要是闹大了，只怕要连累家里。” 沐染媚一心想要扮无辜，沐染霜就偏要拆穿她，让所有人都看到她的过失。 秦氏目光中带着严厉，说道：“不错，就如同霜儿说的一样，媚儿，你这次托大了！有几分能力就做多少事情，不要好高骛远。这次万幸皇后娘娘没有大碍，不然这事哪有这么容易解决！” 车厢里的视线都集中到沐染媚身上，她只觉得又恨又恼，低着头赔不是，心里却把一切都怪罪到沐染霜身上。 她出了糗，沐染霜却能够在宴会上大出风头。她受尽了委屈，沐染霜却碰巧救了皇后得到嘉奖，上天实在太不公平了！ 车厢里空气沉闷，再无一人吭声，一路回到了沐家。 沐染霜将秦氏送回房，问安之后才回去自己房间。一进门，就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碍眼的身影。 凌墨泽正一手撑着头，一手举着茶杯，笑嘻嘻地向她举杯。 “砰！” 沐染霜闪身进来之后快速把门关上，阻隔了身后的视线：“今天有些累了，我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缘豆的声音从门背后传过来：“那小姐关门做什么？奴婢还要伺候小姐梳洗啊。” “不必了，我自己来就好。”沐染霜不想让人看到凌墨泽的存在，说道：“我要早些休息，你去外间睡吧不用守着，也别吵到我。” 缘豆有些担心，以为是主子身体不适，好在主子自己就是神医，她也就乖乖去外间守着了。 听到外面没人了，沐染霜才有空去理把她卧房当成自家院子一样随意来去的某人。 “凌王爷，我记得我说过好几次，这里并不欢迎你，有事要商量我们可以找别的地方。”沐染霜再次提出不满，可惜并没有什么作用。 凌墨泽饮了一口茶水，将杯子放下，指了指旁边的凳子，说道：“来，这边坐。” 他语气熟稔，像是在自己招待客人，沐染霜被他的厚脸皮气得肝都要疼了。 “王爷！”沐染霜没有过去，而是站在原地瞪着凌墨泽。 凌墨泽叹了口气，说道：“沐神医，你这是何必呢？你既然知晓本王的脾气，知道我是不可能听从别人建议的，你为何还要这般为难我，也为难你自己呢？” 没想到这人脸皮厚到这般程度，实在是出乎沐染霜的意料。她站了一会，不想再僵持下去，只想快点打发人离开，问道：“王爷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咦？我为什么来大小姐居然不知道吗？”凌墨泽像是有些不可思议，惊讶地抬头看着她：“我当然是来收账的啊！今天在皇上面前我帮你逃过一劫，让你不用嫁给萧绝痕那个禽兽，你难道不需要好好感谢我一下？” 沐染霜无语地看着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不需要！你是不是记错了，你当时除了捣乱看热闹，其他什么都没做！” 还感谢呢，不骂他两句还是拼命忍下来的。 凌墨泽却道：“此言差矣，就是因为我这捣乱看热闹，你才能有惊无险。” 第四十章 病危 沐染霜快被凌墨泽的不要脸惊呆了，讽刺道：“那是我太过浅薄，体会不到王爷的用心良苦，不知王爷是打算怎么看着热闹把事情解决了的？” 当时虽然被凌墨泽一打岔，皇帝把这事拖下了。万一情况不对，皇帝一看虽然萧绝痕不是理想中的人选，但是还有个更加不靠谱的出现，还不如前一个呢！ 到时一个激动，就把她指婚给萧绝痕，那不是功亏一篑？ 凌墨泽振振有词地道：“这你就不知道了，皇上是不可能会当着众位大臣的面，让我下不来台的。有我在，他不可能会将我要的人指婚给别人。” “那王爷可真了不起！”沐染霜话语里表情里都丝毫没有赞赏的意思，这话一听就是嘲讽，但是她心里却有了别的想法。 前世的凌墨泽也是气焰嚣张，势力强盛，但是却没有过多的参与到夺位的战争之中去。她一开始只以为凌墨泽对皇位没有兴趣，后来才知道那是为了她，凌墨泽才放弃了争夺皇位。 之后，凌墨泽更是年纪轻轻就间接死在了沐染霜手里，而前世沐染霜对他并不熟悉，他有什么抱负，想过什么样的生活，都一无所知。 可是如今形势不同了，沐染霜刻意与他保持距离，凌墨泽也和前世记忆中的不大一样，似乎并没有走上前世的老路，对她有所眷恋。 这样一来，凌墨泽的行为就值得注意了。以他的手段势力，之后要是想要篡位，几乎没认识他的对手。 沐染霜暗中皱眉。她的确不希望萧绝痕登上皇位，但是也不希望是凌墨泽篡位成功。皇帝向来对她不薄，要是因为她复仇的缘故，害得萧家皇位换人，岂不是太对不起皇帝了？ 更别说，自古皇位之争，死在其中的人不计其数。就算没有发生大的政变，凌墨泽顺顺当当地篡位成功，他会放过那些皇子皇孙吗？ 她心里盘算，面上没有显现出来，凌墨泽也没有发现。 “沐神医很有眼光，正是如此。”凌墨泽还在自夸自擂：“放眼萧国，能像本王一般自在逍遥的人又有几个？不消说萧绝痕，就是当今皇上，又哪里能像本王这般洒脱？” 沐染霜不动声色地接口道：“王爷好大的口气，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不怕我去御前告你一状，说你目无君主，放肆妄为？” 凌墨泽笑道：“本王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沐神医，你自小熟读诗书，不是早就该记住人要知己知彼，实话实说才是吗？” 沐染霜也笑道：“那可真是惭愧了，我从小读着医书长大的，只记得对症下药，没有王爷这般学识广博。何况我医术尚且不精，连这世间的疾病尚有许多不能医治，比如王爷这口无遮拦的病，我就找不到对症的药。” 两人面带笑容，相互看着对方，彼此没有从对方身上感受到真实的笑意。 凌墨泽率先收回视线，带着埋怨的语气，说道：“本王不过是想来听一声感谢，没想到如今世道如此险恶，救了人还得受人的奚落。” 沐染霜回道：“你不来捣乱，我也能想到应对的办法。”她想起之前凌墨泽扔她在监牢时所说的话，忍不住回了一句：“这是考验我有没有实力成为王爷盟友的好机会，错过了多可惜。” 话一出口，沐染霜不禁有些后悔。她并没有抱怨的意思，当初凌墨泽要她自己想办法解决问题，也是她能够接受的。换做是她，也是选择和有实力的人合作。 而她现在这么一说，听起来就好像在记恨凌墨泽当初见死不救一样，未免小气了一点。 沐染霜有些尴尬，别开眼去，想着是不是该道个歉解释一下。 反倒是凌墨泽并没有不悦，还是一副笑嘻嘻的脸，说道：“沐神医的本事本王已经见识到了，今日种种应对，都堪称完美，想来再过不久，京城关于沐神医的传言就要换一拨风向了。” 沐染霜迟疑间，已经错过了道歉的时机，要是再把话题扯会去，反而更尴尬。 她看向凌墨泽的眼神有些复杂，正在不客气地给自己倒茶的凌墨泽察觉到了，有些不解地笑着问道：“怎么了？” “你……” 沐染霜考虑了一下，还是绝对坦诚以对：“你我二人既然结盟，有些事情还是早些摊开来讲清楚的好。” 凌墨泽点点头：“先礼后兵，很适合。” 沐染霜将心里的顾虑倒了出来：“我不知道你跟我合作的目的究竟为何，也不会去问。只要你我利益一致，就能合作下去。我的目的可以告诉你，我在沐家过得不好，想给自己挣个靠得住的地位。” 她半真半假地将事情揉成一团，抛出去任由凌墨泽自己去判断。准确说来，她话里七八分是真，这样要分辨起来，也不容易。 凌墨泽微微颔首，好整以暇地换了个更加舒适的坐姿，示意她继续。 “……”沐染霜默默收起白眼，说道：“原本只是沐家的事，以及查出那个陷害我的下蛊之人。如今还多了一个萧绝痕，我得堤防他再去皇上面前搬弄是非，让皇上指婚。除了这几件是之外，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管。” 她严肃地看着凌墨泽，说道：“一概不管的意思，我想王爷应该能明白。皇上年纪大了，盯着皇位的人不少，但是这与我无关。我讨厌萧绝痕，只要不是他登上皇位，将来为所欲为，其他的我并无兴趣。” 凌墨泽不答话，只是冲着她微笑。 沐染霜正色道：“我想我说得够清楚了。王爷，你的目的若是夺位，只怕我能力浅薄，帮不上忙。” “不急不急。”凌墨泽终于从黏了半天的凳子上站了起来，却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神神秘秘地说道：“来日方长，我的目的究竟是为何，神医过些时候自然会知道。如今还是你的事情比较紧迫，既然是盟友，自然要先帮你把难题解决了。” 凌墨泽来的突然，走得也很突然，他说完了话，也不再逗留，连道别的礼貌都没有，直接翻墙出去了。 沐染霜看了一眼敞开的窗户，到睡着也没猜到他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然而沐染霜这一觉睡得并不好，说睡不好也不尽然，只是任谁睡到大半夜被人摇醒，都不会觉得舒适的。 “大小姐！大小姐快起来！” 缘豆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吵个不停，沐染霜下意识地想要往被子里面钻。 缘豆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要哭了：“大小姐，宫里派人来了，说皇后娘娘出事了，让大小姐即刻进宫，不得延误！” 皇后娘娘出事了？ 沐染霜一惊之下，睡意消散了许多，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 “皇后娘娘怎么了？”她一边穿衣服，一边询问。然而缘豆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是宫里急着来请的，吓得赶紧前来将人从被窝里挖起来。 至于来传讯的宫女，也是支支吾吾，言之不详，只是催促着沐染霜尽快赶去。 沐染霜有些不祥之感，这么晚特地来找她，莫非是出了什么严重的事？不然以宫里的太医能力，就是疑难杂症，也多半能够手到病除。 只是太奇怪了，她之前明明替皇后诊治过，就是受到惊吓而已，并无其他的病症，身体底子也不错，平时头疼风寒都不会多。 一路赶到了宫里，沐染霜才发现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得多。 寝宫里乌泱泱的一堆人，鸦雀无声。 “霜儿，你来了！”皇上看到沐染霜，赶紧将床边的位置让出来：“快来看看，皇后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成看这样？” 沐染霜来不及行礼，直接快步走到皇后面前，皇后躺在床上，面如金纸，呼吸薄弱，似乎随时都会断灭，危在旦夕。 “这是……” 中毒！ 沐染霜不敢贸然下手，先向皇帝说明情况：“皇上，皇后娘娘这是中了奇毒！这种毒十分罕见，毒性强烈！娘娘这情况已经是极为严重了！” 皇帝忙问：“中毒？这是怎么回事？霜儿，你医术聊得，能解这毒吗？” “这种毒奇就奇在，它只需要其中三味固定的药物，其他的毒药可以随意添加，所以解毒十分麻烦。”沐染霜眉头紧皱，她从来没在病人身上见过这种毒，只在研究毒药时研究过：‘解是能解，只是……’ 皇帝还没说话，旁边一人急道：“能解你还不快点动手？母后有什么事你担待地起吗？” 沐染霜扫了一眼，原来是太子，萧绝尘。 “太子殿下，非是我不动手，只是这解药不是一时之间能够调配出来，这些想必太医已经告知过了。” 沐染霜对萧绝尘的怒吼没有在意，人之常情而已。她前世就认识萧绝尘，知道他是个重情义的人，如今母后在眼前中毒，会着急才是正常的。 她说的没错，地上跪着一堆太医，也不是吃白饭的，这些难题早就被提了出来。 皇帝看着奄奄一息的妻子，问道：“难道就别的办法了吗？” 沐染霜抬起头，镇定地回答道：“有的。” 第四十一章 奇毒 听到沐染霜的回答，萧绝尘又惊又喜，急道：“那你还不快动手，呆着做什么？” 沐染霜道：“太子殿下误会了，不是我不动手，只是这办法却不是一般的办法。”她看向皇帝，说明了其中的难处。 “皇上，这毒目前只有一个解毒的办法，就是用针封住皇后娘娘的各处脉络，但是没有及时的解药，就算施了针，皇后娘娘醒来，也会神志不清，而且再也无法医治。” 这就是最大的难点。一国的皇后，要是变成了痴痴呆呆的人，会给皇室和国家都带来极大的影响。 所以太医们才会面面相觑，他们既没有这个本事能治，也没有这个胆子敢治，唯恐救活了也是惹祸上身。 在场的人都不自觉地将实现落在了皇帝身上，如今只有皇帝才有决定的权力。 “救！”皇帝再最初的震惊过去之后，已经冷静下来：“皇后的性命为重，先把人救活，其他的以后再说。” “是！” 沐染霜得到指令，放手去治疗。 只见她出手如电，一般大夫需要认真找寻的穴位，在她眼里似乎清晰可见，每一针都准确地扎进去，没有丝毫的偏移，看得一众太医暗暗心惊，同时也由衷的佩服。 外行人看到的医术高明，总以为是天赋秉异。但是他们这些同行，却能在沐染霜每一个动作之中看到扎实的基本功。 除了天赋之外，想要成为一个高明的大夫，不比别人更多一份努力，也是办不到的。 毒素已经迅速在全身蔓延，皇后需要全身封闭脉络，为了避嫌，皇帝屏退了大部分的太医，就连太子都被赶了出去，至少留下几个宫女在内服侍。 沐染霜在施针的过程之中，趁着没人注意，假装换药，悄悄地将皇后身上逼出的毒血保存了一点下来。 她对皇后突然会中毒这件事感到蹊跷。 毒是难得一见的奇毒，中毒的时间又刚好在今天宴会结束之后。巧合太多，她不得不怀疑这是人为的安排。 有个人，或者，有一帮人，他们能够穿过重重的防卫，对皇后下毒，这件事只要稍微想一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诊疗整整进行了一个时辰，等到沐染霜最后一次将药物换新，将银针拔出来，天色已经将亮。 “怎么样了？皇后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众人再度聚集到皇后窗前，太医们看护着，皇帝和太子急切地询问结果。 沐染霜神情疲惫，一个时辰集中精神诊治，掏空了她的体力，现在一放松下来整个人都累得不行。 “回皇上，太子殿下，皇后身上的毒已经清掉了大半，等会就会醒过来。然而毒性太过强烈，已经对皇后娘娘的身体造成了损害，”沐染霜露出了哀伤的表情：“还请皇上和太子做好心理准备。” 皇帝和太子的神色都不大好看，尤其是萧绝尘，眼眶都是赤红的，额头上青筋清晰可见，要不是怕惊扰到皇后，他只怕要大发雷霆了。 “皇后娘娘醒了！” 身后一阵骚动，皇帝和太子赶紧上前，看到皇后眼皮滚动了两下，慢慢睁开了眼睛。 “母后！”萧绝尘紧张地跪在皇后床边，轻轻地叫唤了一声：“母后，你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皇后的视线虚无地落在萧绝痕身上，看似在回应，其实仔细看，她的目光呆滞，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是下意识地朝着声音的方向转动而已。 “皇后，你，还认得朕吗？” 皇帝握住皇后的手，放缓了声音。但是以往每每都会认真回应的皇后，这次一点反应也没有。 沐染霜站在一边，看着眼前这一幕，颇有几分兔死狐悲的感慨。 这世上到处都是人心险恶，你不害人，却不能保证别人也不会害你。沐染霜提醒自己，要牢牢记住眼前这一幕，不能放松警惕，要是不注意，可能一不小心，躺在那里的就是她自己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萧绝痕再也忍耐不住，在母亲空洞的视线里，冲着底下的人怒吼：“母后一直待在自己的寝宫里，怎么会中毒，你们这些人都是干什么用的？这么多人连皇后一个人都照看不好吗？” 骂完宫人，他又转向太医：“还有你们，一帮庸医！平日里吹牛拍马，遇到事情一点用处都派不上！枉你们被称为萧国医术最精湛的大夫，这么多人连个毒都解不了，还待在宫里做什么，不如早点回家种地去！” 怒极攻心之下，太子几乎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风度，将自身的不幸，迁怒道旁人身上。 “还有你！”他指着沐染霜，严重恨不能喷出火来：“你自称神医，天下没有你不能治的病，真是可笑，你连毒都不会解！” 沐染霜只是沉默着，心理并没有生气，反倒为萧绝尘感到悲哀。这个人也真是命运不济，上一世因为太子的头衔，被萧绝痕暗算至死，这一世一切还没开始，母亲就被下毒。 她又有点羡慕皇后，至少，她还有个孝顺的儿子，为她的遭遇感到痛心和愤怒。 “够了，尘儿，你冷静一点！”最后是皇帝喝止了几欲发狂的萧绝尘：“皇后变成这样，朕也很心痛，但这不是霜儿的错，也不是太医宫人的错！你要是清醒过来，就该明辨是非，将毒害皇后的奸人找出来，绳之以法！” 萧绝尘像是被点醒了，停滞了下来。他喘了一口气，像是冷静下来了。 皇帝叹了口气：“尘儿，朕理解你的心情，朕也是一样。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决不能容忍这些人！你放心，朕一定会将事情查清楚，害了皇后的恶人，朕一个也不会放过！” “父皇！”萧绝尘眼中满是悲痛，跪下请命：“这件事让儿臣去办！伤害母后的贼子，儿臣要亲手抓起来！” 皇帝迟疑了一下：“你伤心过度，还是好好休养，有空多来陪陪你母后，说不定对她恢复有好处。” “儿臣会每天都来看望母后。”萧绝尘坚决地道：“儿臣不是大夫，不能救治母后，至少让儿臣做一点能做到的事，为母后报仇！” 皇后从小看着萧绝尘长大，所有孩子里面，嫡长子受到的关注最多，十分清楚他的性子，知道拗不过他。就算不同意，也阻止不了他暗地里行动，还不如放到明面上，让心怀不轨的人有所忌惮。 “好吧，你一片孝心，相信皇后一定也倍感欣慰。”皇帝松了口，下令由萧绝痕亲自督查，查出谋害皇后的凶手。 “朕派些人给你用，记得，注意自己的安危。”皇帝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在他的皇宫里，出了皇后在寝宫被下毒的事情，不得不让他加强警戒。 “多谢父皇。”萧绝尘体会到皇帝的一片心意，真心诚意地谢恩。 随后，他提出了一个要求：“父皇，儿臣想请沐神医协助儿臣调查此事。她对此毒熟知，想必能考虑到儿臣没有注意到的东西。” “这……”皇帝觉得有道理，他也有此打算，只是还是先询问了沐染霜的意见：“霜儿，朕觉得尘儿此话在理，有你在一旁协助，定能早日将凶手捉拿归案，不知你意下如何？” 有皇帝这话在前，谁又能拒绝的了。再说，沐染霜也有心参与其中。这件事虽然还不能确定是不是针对皇后，还是和她近来遇到的种种事情有关，不过以防万一，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另外还有一点，沐染霜对萧绝尘提出的要求也不忍心拒绝。 一半是同情，因为萧绝尘前生今世都这么惨。上一世死在萧绝痕手里的人数目众多，其中死得最惨的，就属他们两个，也算是同病相怜。 真说起来，沐染霜那时候还帮着萧绝痕暗算过萧绝尘，这次就帮他一把，算是补偿当年的伤害。 “皇上言重了，”沐染霜一口将事情答应下来：“皇后被谋害，事关重大，身为萧国的子民，做些力所能及的协助，都是应该的。太子殿下放心，我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这般干脆，倒让萧绝尘又羞愧又佩服：“沐神医，刚才我一时情急，说话间多有得罪，在这里给你陪个礼，还望神医海涵！” “太子殿下过虑了，民女并无怪罪之意。”沐染霜认真地说道：“谁人无父母？遇到这样的事又哪里能冷静得下来？太子殿下拳拳赤子之心，只会令人感动。” 萧绝尘拱手道：“神医如此心胸，不亏为一代传奇，让本宫无颜以对。” “你二人能相处得好，朕也就放心了。”皇帝欣慰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孩子，这一辈的儿孙里面，这两个是最合他心意的，若是能够亲如手足，也是一件好事。 萧绝尘心思全在追查凶手上，马上就提议：“事不宜迟，我们开始吧。时间拖久了，会给凶手逃走的机会。” “好！”沐染霜没有异议，越早有结果，对她也是越有利。 第四十二章 夜查 首先，要查清楚，皇后在离开宴会之后到毒发的这段时间，接触过什么人和事物。 “你确定宴会当时，母后身体并无大碍？”萧绝尘看向沐染霜，从她的回答之中确定搜索的范围。 沐染书案点点头：“确定。当时是民女亲自为皇后娘娘诊的脉，皇后只是受到惊吓，很快就苏醒了。之后太医到达，也当场为皇后诊治过，太子殿下也可以向他们问询。” “不必了，本宫信你。”萧绝尘毫不犹豫地回答，低头去思考事情。 这话如果是换个人说的，沐染霜会嗤之以鼻。人证这么多，谁敢在欺瞒太子，信任的不是对方，而是自己的势力。 但是这话是萧绝尘说的，沐染霜倒是相信的，他是真心相信了自己。 谁让萧绝尘就是这样的性子，为人热忱得不像是皇家子弟。 就是这样的性子，才让看透了宫里阴暗的皇帝偏爱这个嫡长子，也让他成为了萧绝痕的眼中钉，污蔑羞辱不够，在登上皇位之后，还找了个无中生有的罪名杀了他，曝尸三日。 “太子殿下，这样突然在整个皇宫调查，会不会，有人不配合？”沐染霜觉得这样兴师动众并不合适，要是凶手还在宫里，岂不是打草惊蛇？ 萧绝尘眉心紧皱：“本宫也知道这乃是下下之策，然而如今这形势，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沐染霜默然，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要想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到凶手，连夜搜查确实是唯一的办法了。 “明白了，殿下，我们分头行动吗？”两个人同时进行，会更快一点。 萧绝尘大致也是这样想的，当即就同意了：“你带着人去西边的宫殿，那里的嫔妃地位较低，容易执行。我留在这里，传唤母后离席之后接触过的人。” “是。”沐染霜接过萧绝尘递过来的腰牌，带着人开始行动。 一路行来，说顺利倒是顺利，宫里消息传得快，嫔妃们早就知晓了皇后中毒一事，对太子奉了皇帝的命令搜查，并无抵抗之意。更有胆小的嫔妃，自己急急忙忙把门打开让他们进去生怕自己惹上了嫌疑。 但是说到底，事情还是不顺利，盘查了许久，并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的发现。 “太子殿下。”沐染霜带着人回到东宫殿，将情况汇报上去：“民女带着人检查过一遍，粗略之下，并无发现可疑之处。民女让一队人留下继续搜查，先回来禀报。” 皇宫何其之大，要想在里面找个大活人出来都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何况一点线索。 萧绝尘心里虽急，也知道这个事实，只能强行按捺住这股焦急。 “我知道了。我这边也差不多，并没有发现。”萧绝尘看着总结出来的名单，用指尖敲着其中一行，说道：“只剩下贵妃还没有到，其他人都被传唤过了。” “贵妃……”沐染霜有些头疼，这个贵妃可不是省油的灯，只怕没这么好说话。 她的猜测是对的，就在他们说话之间，派去‘请’贵妃前来的宫人已经回来了，贵妃自然没有前来，带回来的是令萧绝痕愤怒的消息。 “她真这么说？说她受了风寒无法走动，不便前来？”萧绝尘握紧了拳，把底下的纸带得皱了起来。 “皇后遇袭，她是有嫌疑在身的人，竟然敢如此推诿，简直放肆！”萧绝尘猛地站起来，就要往外面冲去：“她是不便前来，还是不敢前来，本宫亲自去查看！” 这个耿直的太子殿下，未免也太容易冲动了。贵妃和皇后素来不合，皇后位高权重，执掌后宫，贵妃身为妾室，却深得皇帝的宠爱，两个女人彼此相互嫉妒。 此番皇后出事，贵妃不管是不是主使人，有没有参与此事，都只会关起门大笑，怎么可能当真配合调查。 “殿下，您等一下，且听我一言。”沐染霜拦住萧绝尘，说道：“贵妃身份尊贵，她不配合，我们要是硬闯，难免惹出许多是非来。太子殿下固然不放在心上，但是我们现在哪里有这么多空闲的时间，重要的是先找出凶手。” 萧绝尘怒道：“别人都能来，为什么就她不能来？什么凶手，我看她就是凶手，！不敢来，就是心虚之相！” “即使殿下的推测是对的，没有证据，空口无凭，您又能拿她怎么样呢？”沐染霜试了个颜色，让宫人上前拉住了萧绝尘。 这太子殿下看着不强壮，力气倒是不小，震得她胳膊都快要发麻了。 “殿下暂且息怒，只要找到切实的证据，不管凶手是谁，都能将他就地正法！”沐染霜努力说服：“民女有个想法，或许我们可以将重点放在食物之上。” 萧绝尘停了下来，看向沐染霜：“你的意思是，母后是被人在食物上下毒的？” “只是重点排查，不排除其他的可能性。”沐染霜解释道：“一般来说，进食和呼吸都是很有可能的下毒手法。但是我之前检查过皇后娘娘的衣物，上面并没有特殊的味道。而且殿下也确定了，皇后没有独处过，不可能她吸入了毒药，而身边的宫人全然无事。” 所以就目前的推断来看，通过食物是最有可能的。 “这个好办。”萧绝尘说道：“宫里贵人的饮食，都是由专人记录的，什么时候用过什么，都能查得到。并且每一样食物都必须存留一点，以便在发生意外之时查验。” 这个意外，大多是贵人们用膳之后，发生腹泻胃疼的不适，极少的时候，也有像现在这样的情况。 “这自然是最好，省了不少时间。”沐染霜抱着药箱，说道：“如此，还请殿下快些将东西拿上来，我来检查，要是有毒，定然瞒不过。” 萧绝尘不用她催促，早已急迫地传令下去。在等待的时间里，他还怒气未消，停不下来地在殿中来回踱步。 沐染霜没有山前劝止，原本这些人的死活，也并不管她的事，要不是怀疑这事件可能会和她遇到的诡异事件有关，光凭着对前世的萧绝尘那一点同情愧疚，还不至于她把自己拖进去。 “殿下！” 去取膳食的宫人很快回来了，手上却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萧绝尘脸色一变，怒道：“东西呢？” 宫人在怒喝声中吓得缩紧了肩，畏畏缩缩地回答：“回，太子殿下，奴婢去取东西的时候，被告知皇后今天用过的膳食因为御膳房一个小太监不小心，全部打翻了，就，就被收拾掉了，没有存留。” “胡闹！”萧绝尘怒目圆睁：“贵人的膳食必须存留是宫里的规矩，就是不小心打翻了一点，也会将剩余的存留起来，留待第二日再收拾！御膳房的人都是新来的吗？连这个都不知道！” 宫人扑通跪倒在地：“殿下息怒，殿下息怒！” 萧绝尘此时哪有心思理他，直接冲到了御膳房，大大小小的宫人跪了一地，得到的结果还是一样。 失手打翻东西的小太监浑身抖得跟筛糠一般，话都说不利索。结结巴巴半天，只说是不小心，似乎被人撞了一下。 沐染霜赶紧拉住萧绝尘：“殿下！你就是杀了这些人，又有什么用？反倒是正中了那些凶手的计谋，让他们找到了替罪羔羊。” 好劝歹劝，总算是将萧绝尘劝回了寝宫。御厨房不是说话的地方，要是萧绝尘一时冲动真的杀了人，说了什么话，就是被人抓到了把柄，到时候在皇帝面前参上一本，弄得皇帝也要左右为难。 再派人去传些萧绝尘暴躁易怒，滥杀无辜的谣言，名声败坏下来不过是旦夕之间。不明真相的人，总是愿意听信那些夸张的说法。 “不行，不能就任由这些人肆意妄为！”萧绝尘一拍桌子，好在花梨木坚固沉重，桌子并没有异样，倒是他自己的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了起来。 沐染霜抽了抽嘴角，这痛感她在旁边都能感觉到了。 “殿下，你对这事有何看法？”沐染霜试图让萧绝尘冷静下来，人一旦被其他的情绪占了头脑，就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越是重要的事情，越是要保持冷静。 萧绝尘显然就是被怒火攻占了头脑，已经开始冲动了：“这还用说？一定是贵妃暗中做的手脚！她就是下毒之人，先将毒下在母后的饮食之中，然后故意处理掉剩余的，这样一来，就死无对证！”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她以为这样就能将事情隐瞒过去？真是可笑！如今本宫这就往她的玉雪殿走一遭，看看她还有什么花招，尽管使出来！” 看来萧绝尘认定贵妃就是幕后黑手，一切都是贵妃的阴谋。 从表面上看，倒是说得过去。贵妃与皇后不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宫里的人那个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矛盾。 要说贵妃想要害皇后，也不是说不通。人在嫉妒的时候，往往会做出可怕又有丑陋的行为来。 第四十三章 目的 然而在看似很有可能的情况之下，沐染霜却隐隐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对方选的时机太巧合了，而且一般来说，如果只是针对皇后的下毒计划，选择慢性毒药不是更好吗？既然有机会接近皇后，在平日里一点一点增加毒性，毒发的时候就能制造不在场的证据，逃过制裁。 如果真是贵妃下的毒手，她是不是应该表现地关心一点，洗脱自己的嫌疑？ 像现在这样公然顶撞，不是在将自己暴露出来，让太子将嫌疑都聚集到她身上吗？ 沐染上可不认为贵妃是蠢到这种地步的女人，要是这样，她也不可能在后宫混得风生水起。 这里面不合逻辑的事情太多了，简直像是有人在故意混淆众人的视线。 难道，沐染霜只觉得一阵心寒，有人在策划一桩不简单的计划，恐怕不止是针对皇后，但是更多的人。 事情的发展跟前一世不一样啊。沐染霜习惯性地握紧右手，握紧，再松开，再握紧，无意识地动作。指甲陷入掌心的疼痛感让她冷静了一些。 上一世并没有皇后遇袭一事，这个背后的凶手究竟会是谁？又会有什么目的？ 沐染霜只觉得脑子都快要不够用。她一边思考，一边还要有理有据地劝慰萧绝尘，阻止他冲动行事。 “殿下，请恕我直言，就算贵妃娘娘真的是凶手，你这样横冲直撞又能做的了什么？”沐染霜说道：“她如若真是凶手，连皇后都能被她暗算，谁能保证不会暗算到殿下身上？万一殿下冲动之下，落入了他人的奸计，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她又将皇后搬了出来，说道：“殿下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皇后娘娘着想。要是皇后娘娘是清醒的，您觉得她会愿意看到您为了替她报仇反而遭人暗算吗？” “那你说我将怎么做？”萧绝尘不甘心地大声道：“难不成就看着母后被人谋害，而我身为人子，却束手无策，连凶手都抓不到吗？” 沐染霜往桌上麒麟纹暗刻三足香炉中添加了凝神静心的熏香，幽幽的香味很快飘散在四周，让人不自觉间，心绪缓和下来。 “殿下稍安勿躁，”沐染霜劝道：“谋害皇后，这是足以诛三族的大罪，怎可能消无声息地放纵犯人？皇上既然将这件事交给殿下亲自督查，那就是相信殿下能够完成。” 萧绝尘在安神熏香和沐染霜的劝说之下，逐渐冷静了下来：“那你说，我们现在改怎么办？” 放弃是不可能的，直接冲到贵妃面前，也是有害无益，局面就此僵持了下来。 沐染霜从她的推理之中挑了一下能说的，告诉了萧绝尘，包括之前她遇到的种种诡异之事：“这件事背后恐怕有更深的阴谋，殿下还需处处谨慎，不让凶手有可趁之机。” “竟然还有这种事？”萧绝尘沉吟道：“若是你的猜测是对的，这些人恐怕有一个庞大的组织，密谋阴险之事。” 沐染霜点点头：“现在还不能确定两者之间的关系，总之，谨慎点不会错的。” 两人正在讨论之际，远远地听到钟鼓之声，那是皇帝早朝的宣示。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萧绝尘侧耳，听着浑厚的钟声余音渐渐消失，再过一会，天就要亮了。 沐染霜心里有些焦急，从皇后中毒，到毒发，再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足足四个时辰。这段时间，足够下毒之人毁灭证据。 今天没能及时将凶手抓到，以后只会越来越难抓到。 她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而且是场狂风暴雨，只怕会搅得人不得安宁。 今天一天过得真是多姿多彩，宴会时的劳心劳力，落水和之后算计沐染媚，都费了她不少体力心力，躺下没一会儿，又被拖了起来，接着展开紧张的探查，撑到现在已经有些头昏脑涨了。 沐染霜掩住嘴角，偷偷地打了个哈欠，又揉了揉额角，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不至于睡过去。 她这个小动作还是被看到了，萧绝尘这才想起一夜过去，颇有些抱歉：“沐神医受累了，一时半会恐怕搜不到证据，你先回去休息吧。养足精神，明天还要继续。” 磨刀不误砍柴工，这个浅显的道理确实至理名言，沐染霜是大夫，更加注重养生。与其在这里勉强自己，还不如先回去休息，之后精神百倍地回来。 当下她也不硬撑，向萧绝尘告辞之后，打算先回去补个眠。 送她来的马车还停在宫门口，车夫等了半宿，这会儿还在打盹。倒是缘豆清醒着，站在车马旁，看到她立刻迎了上来。 “大小姐，你可算出来了！”缘豆拍拍胸口，呼出一口气：“大小姐要是再不出来，奴婢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沐染霜被她夸张的语气逗乐了，这一整天的烦心事里面总算有了一点真实的轻松：“我不是让你用在这等吗？怎么没回去？” “哎呀，大小姐被紧急召见到宫里去，奴婢怎么能安心回去？”缘豆没忍住好奇心，凑过来小小声地问道：“皇后娘娘到底怎么了？看起来好像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一样？” 沐染霜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因空荡显得寂寥的宫门偏角，知道暗地里说不定长满了耳朵，敲了下她的脑袋：“八卦！” 缘豆捂着被敲的地方，没有闪躲，只是一个劲的笑。 “皇后被人下毒，好在现在醒过来了。”沐染霜说道：“今晚真是累死我了，不说了，先回去吧。” 说完她就往马车走去，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乱子，皇后的事情是瞒不下去的，但是她可以放出假消息，真真假假，让躲在暗处的人分不清哪一样才是真实的，产生自我怀疑。 虽然不知道能起到什么作用，要她什么都不做，乖乖地照着别人的步骤一步一步踩到陷阱之中毫不反抗，确实不可能的。 故意放出一些真假参半的消息，要是能够混淆敌人的视听，也是件好事。 缘豆没沐染霜想得这么多，听到皇后醒过来了，以为应该没什么大事了，庆幸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下一秒看到沐染霜往马车走去，却又想被蜜蜂蛰了一般，跳起来拉住了她。 “大小姐，马车里面，有，有一个那个……”缘豆紧张地压低声音，伸出一根手指悄悄地指着马车车厢：“凌王爷来了，在里面！” 沐染霜的脚步停滞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之后，又转到马车上。她顿了一下，说道：“我知道了，你在这等我一下。” “是，大小姐。”缘豆点点头，看着沐染霜掀开帘子进了车厢里面，心里有些骄傲。虽然凌王爷让人害怕，但是她家大小姐也很厉害，谁也不怕！ 而这一边，沐染霜进了车厢，果然看到凌墨泽老神在在地斜靠在车里，正在闭目养神。 “起来，我听到你的呼吸声，知道你醒着。”沐染霜尽量和他保持距离，压低声音说道。 凌墨泽睁开眼睛，懒洋洋地夸道：“沐神医果然好本事，在你面前简直无所遁形。” 沐染霜冷冷地道：“比不过王爷，神出鬼没。” “呵。”凌墨泽轻笑了一声，昏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听上去心情不错。 等了一会，却没有听见他再开口，沐染霜打破了沉默，问道：“你又来做什么？没事的话快离开，我今天很累，要回去休息了。” 凌墨泽似乎是在用手指叩击着侧壁，发出咔咔的轻响，他的声音响了起来：“本王自然是知道沐神医的辛劳，特意来慰问的。怎么样，感动不感动？” “王爷消息灵通，自然没有什么能瞒过你的。”沐染霜心中一动，试探道：“让王爷这般记挂，倒叫我心生愧疚。不如王爷将凶手直接告知我，省得我之后还要继续奔波捉拿凶手，不是两全其美。” 如果有人对这件事有所了解的话，这个人一定是凌墨泽。 沐染霜隐隐觉得，凌墨泽知道的事情恐怕不少。不管是蛊虫案件，还是皇后被下毒，他似乎都知晓一二，就是不清楚他究竟在里面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 原本以为凌墨泽不会回答，沐染霜也没抱多大希望。凌墨泽这人做事比他平常表现出来的轻浮模样可靠地多，口风紧得很，他不想告诉别人的事情，别人怎么也不能知道。 没想到凌墨泽在听到之后，却爽快地答应了。 “这算什么难事，只要沐神医想知道的事情，我必当详尽告知。”凌墨泽似乎再往这边看过来，只是马车里太过昏暗，看不真切。 沐染霜倒是愣了一下，没料到凌墨泽竟然这么慷慨。然而在瞬息之间，她的喜悦就被压了下去，问道：“王爷请说。” 她暗自戒备，凌墨泽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不然他早在之前就可以直接将真相线索告知，何必弄什么同盟，让沐染霜自己给自己卖命。 第四十四章 毒血 所以当她听到凌墨泽的话，很快就做好心理准备，看看他想怎么交易。 对，交易。 沐染霜想从凌墨泽那里得到线索，同样的，她也不会白拿，而是用自己的能力去换取。 “只是就这么随口将如此重大的消息说出来，似乎有些暴殄天物。”凌墨泽语气愉悦地说道：“太过容易得到的东西，也不会被人珍惜。，等沐神医过关斩将之后，再拿到想要的，有满足感，我看我还是提几个要求才好。” 果然，就知道这人一定不会白白被人占便宜。 心里早就猜到了，但要说事情，还是有些不爽快。沐染霜嘲讽地道：“王爷多虑了，我跟王爷不一样，没有这么大的骄傲，越是容易得到的东西我才越喜欢。还是请王爷随口将事情说了吧，旁的就不需要了。” 明知不可能，沐染霜还是忍不住怼了回去。凌墨泽这人说话间和他的本人形象十分不符，天生带着惹人生气的天赋。 “那怎么能行？”凌墨泽故意用一种惊讶地语气说道：“是什么身份，就该配上相应的礼数。像沐神医这般人中翘楚，自然要提出更严格的要求，才能显示出你的身份。” 沐染霜听他瞎扯，奈何还想从他那里得到情报，只能按捺住心里的不耐烦，只是语气里多少带上了些烦躁：“王爷请说，我能做到的自然不会推诿。” 只要能得到有用的线索，受点委屈算得了什么。比起以前那些暗无天日的经历，这种简直不在话下。 “沐神医快人快语，本王十分欣赏。”凌墨泽赞叹了一声，接着说道：“本王的要求只有小小的一个，只要沐神医能够讨我欢心，我就将知道的都告诉你。如何？” 沐染霜竖起耳朵，还是没听明白：“怎样的讨欢心？” 不会是她想的那种吧？堂堂的凌王，应该还不至于这么无聊。 然而事实证明，凌墨泽就是这么无聊。 “讨人欢心，沐神医不会吗？”凌墨泽说道：“我说什么你就附和什么，我累了就给我捏肩捶腿，我不高兴了就说好听的话奉承我逗我高兴，就是这么简单。” 这人是把她当成丫鬟了吗？ 沐染霜心下动怒，只觉得受到了侮辱，冷冰冰地拒绝道：“真是不巧，我会的不少，偏偏学不会讨好别人，王爷还是去找其他人吧！我的马车太小，挤不下王爷这么高贵的身份，还请王爷快些离开，我还赶着回去。” 凌墨泽语气还是笑眯眯的，倒是没见他被人拒绝后的怒气：“那情报呢？沐神医不是很想要？” “案子我自己会去查，王爷的情报就自己没人的时候拿出来把玩欣赏吧。”沐染霜冷着脸讽刺道：“不对，这么宝贵的东西，怎么能轻易拿出来和别人分享，也不适合一个人冷落了它，还是等找到能够讨王爷欢心的人再一起慢慢欣赏才是。” 她前世为了萧绝痕尽量改变自己，变成萧绝痕喜欢的模样，最后受尽侮辱而死。这一世醒来，她就在心里发誓，绝不会重蹈覆辙，再做这种讨人欢心的下贱事。 至于案子，有皇帝在背后支持，还有太子的积极，不愁破不了。 多花点时间也没什么，只要最后能达到想要的结局，过程都是值得的。 沐染霜的语气已经很冷淡了，凌墨泽自然不可能听不出来。只是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被拒绝了也不生气，仍旧是那副腔调。 “看来我们是不能达成一致了。”凌墨泽这么说着，语气里一点遗憾的意思都没有：“天不早了，本王今日‘身体不适’，得赶在大臣下朝之前回去躺着，接受众人的探望，先告辞了。” 说完，他大摇大摆地从沐染霜身边穿过，跳下了马车，扬长而去。 缘豆在看到凌墨泽走了之后才敢上来，紧张地问道：“大小姐，凌王爷找你是来干什么的啊？” 这问题沐染霜也想问，刚才太生气了，回过神来想想，这人似乎也不是真的想要她去讨好他。 那他是来干嘛的？既不会告诉她情报，也没想占她的便宜，合着大清早起来就是来扯了一通嘴皮子？ 这是有多无聊？ “回去吧。” 沐染霜觉得她真是累到极点了，连头都开始有些疼。 缘豆见她整个人都散发着疲惫，也就不去打扰她，吩咐了车夫，马车慢慢往沐家赶去。 沐染霜回到沐家之后，却没有直接休息，而是在回禀过秦氏之后，回房间换了一套衣服，偷偷地溜了出去。 她是去找仰阿莎，有些事情需要得到证实。 含烟楼的生意凌晨才算进入尾声，大清早有一些夜宿的客人匆匆忙忙的离开。沐染霜小心地避开人，进了仰阿莎的房间。 房间只有仰阿莎一个人在，她倒是没心没肺，之前出了事，现在还能这样呼呼大睡。 “醒醒。”沐染霜把人拖了起来：“我有事情问你。” 仰阿莎费力地眨了眨眼睛，看清来人，这才猛地睁大眼睛，清醒了过来。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她人醒过来，身体还没有完全醒过来，本来就不是太熟练的萧国话说得磕磕绊绊。 沐染霜指了指门，说道：“从那里走进来的。” 仰阿莎不是这个意思，沐染霜当然也知道，然而她也没必要有问必答，只是想知道自己需要的答案。 “你看看这个，有没有什么印象。” 沐染霜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玉瓶，里面装着一些液体，晃动间透露出黑红的颜色。 那是之前给皇后诊治时，沐染霜偷偷存下来的毒血。 这种奇毒十分罕见，在萧国几乎没有见到过，只有文献中有记载，却也语焉不详。所以她来找仰阿莎，想问问苗疆那边有没有这种毒药的存在。 仰阿莎的小命还捏在沐染霜手里，恨得她想动手杀人也能忍耐下来。 接过小玉瓶，她从里面倒了一些毒血在桌上，仔细地查看。蓦然，神色变得难看起来。 “怎么了？”沐染霜见有异常，马上出言相问。 仰阿莎快速地将桌上的残血擦拭干净，又取了一块膏脂状的东西融化在水里，拿布沾了水擦拭桌面，然后把擦拭过的布巾也扔到了那个盆子里面。 将小玉瓶用力塞紧塞子还给沐染霜，她才松了口气，满脸恐怖地瞪着沐染霜：“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还好已经是死了的，不然我们都活不了了。” “这是什么？”沐染霜见仰阿莎一副惊慌之状不似作伪，不禁心中一沉：“你见过，在哪里？” 仰阿莎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沐染霜手里的小玉瓶，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这是一种奇毒，很少有人知道。就是在我们苗疆，见过的人也不多。” “这是苗疆的毒药？”沐染霜问道，其实她有些怀疑：“我在医书上看到过，并没有指出它出自哪里，出现的地点也零星分散，并没有指向苗疆。” 而且它的主要成分的药物，虽然有剧毒，而且十分难找，但并不是苗疆的特产。而是从其他地方采集而来。 仰阿莎摇摇头，说道：“是也不是。这种奇毒，不是我们苗疆人自己做出来的，而是从别的地方传过来的。” 至于是从具体的时间，仰阿莎也说不清，只知道是很久以前就有。 “那为什么你要说‘是？’”这是‘不是’的部分，那剩下的呢？沐染霜心脏跳快了一拍，感觉自己要听到某种绝密的真相。 仰阿莎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复杂，似乎并不愿意告知。 沐染霜也不催促，只是平淡地说道：“母蛊我收起来了，党在只有我知道的地方，只要我想，随时可以要了你的命。” 她面不改色地威胁道：“蛊虫发作起来有多难受，你比我更清楚。我可以不要你的命，而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卑鄙！” 仰阿莎怒视着沐染霜，然而这只是色厉内敛，她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肩背紧缩成一团。 沐染霜猜测仰阿莎应该之前就被下过蛊，或许这是她的‘主人’控制手下的手段之一。所以她的感情格外强烈，不是一般养蛊之人的反应。 不过这些都不关她的事，各人有各人的命，除了自己，谁也不会来救你。 “我是什么样的人，对于蛊虫的效果都不会有影响。”沐染霜淡淡地说道：“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快一些，我赶时间。” 回去还需要至少休息一个时辰，才能撑得下去，之后还得赶去宫里。 沐染霜忙得很，没时间浪费。 “哼，萧国人都是大坏蛋！”仰阿莎只会基本的沟通交流，并不精通萧国的语言，连骂人也只会那么两句。 沐染霜不痛不痒，只当没听到，听到了也没什么杀伤力。只是做了个手势，催促她快点。 “这种毒传到苗疆之后，被我们那里一个很聪明，很有智慧的大巫师得到了。”仰阿莎狠不过别人，只能恶狠狠地妥协：“他在得到毒药之后，发现这种毒很有趣，能够养活一种蛊虫。” 第四十五章 大巫师 仰阿莎的话实在匪夷所思，沐染霜一时之间也有些发愣。 “你是说，他，那个大巫师，发现这种毒能养蛊虫？他用毒养蛊？” 这倒是从来没听说过，向来毒归毒，蛊归蛊，井水不犯河水。两者是不同的东西，蛊虫毕竟是活物，本身携带的毒性再强，遇到毒药，也会慢慢被侵害。 不是没有人尝试，只是最终都失败了，从来发生过能够两者并存的例外。 现在看来，不是没有，而是有人发现了之后，并没有声张，将这个秘密掩藏了起来。 “你刚才说，这种东西在苗疆也不多见，那你是从何得知？”沐染霜怀疑地看着仰阿莎，只要她一说谎，就会被发现。 仰阿莎白了她一眼，说道：“我刚才说的你妹听到吗？我们从前的大巫师，是他发现的这种蛊与毒合成的奇毒。他没有把制作的方法告诉别人，只传给了自己的后代，只有他的后代，才会这种奇特的制作手法。” “大巫师的后代？”沐染霜问道：“是你吗？” 好像不大可能，要真是她，手里掌握着这样一个重要的筹码，也不会落得被人随意训斥的地步了。 她猜测地没错，仰阿莎听了之后，嗤笑了一声，说道：“我要是有这样厉害的祖辈，又何必背井离乡来到这么远的地方？东西又不好吃，人又坏，连一根草，都比不上我们苗疆的俊俏！” “那是谁？”沐染霜问道：“知道就说，不知道就摇头，不要废话。” 仰阿莎话说到一半被哽住，像是吞了一大口面团，指着脖子喘气。 “你太见识少，我不怪你。”她把舌头找回来，说道：“不只是你，这世上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没有几个人，你来找我，是找对人了，要是换成别人，一定不知道。” 沐染霜发现这个仰阿莎简直是个话痨，一点点事情能够翻来覆去讲上好几遍，不只是她天性如此，还是苗疆人皆是如此。 看到沐染霜脸色沉下来，仰阿莎才赶紧刹住话头，转入正题。 “我知道的也不多，不过别人知道的一定更少。”仰阿莎做贼似的左右环视，小声说道：“这个大巫师有后代，一代代将这种奇毒传承下来，到如今这一代，就是我的主人。” 她说到主人，沐染霜随即想了起来，在第一次她且听之时，听到仰阿莎和她的接头人提到过这个‘主人’。 “我还记得，你说你对这个主人几乎一无所知，任务都是靠接头人联络？”怎么突然又对他知之甚详了？ 沐染霜眼中的怀疑太过明显，至于仰阿莎气得快要跳脚了。 “我才不会像你们这些人一样都是大骗子，我不骗人！”仰阿莎大声道：“我确实没见过主人，但是主人也经常会派任务给我。他的很多蛊，我都见过。还有更久之前，主人也会培养我们这些人，学习更多的手段，我就是在那时见过的！” 在仰阿莎说话的时候，沐染霜一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表情神态，看起来说的像是真话。 这么说来，这个主人，是个制蛊的高手！ 在仰阿莎那里得到了一些线索，沐染霜一直追问，直到仰阿莎真的说不出更多的消息，这才作罢。 溜回沐家天已经大亮，沐染霜尽量避过人群，回到了房间。 如今处在多事之秋，还是低调一点的好。她不去惹别人，都总是有人想要害她。要是不小心撞见个人，说不定又要搅出一番腥风血雨。 这倒不是说沐染霜对沐家避之千里，正相反，如今的沐家，一举一动都在她的眼睛里面。 之前凌墨泽派了两个女侍卫，如今以沐染霜房里的丫鬟名义，已经深入打进沐家的下人堆里。而且他们两个身手好，用来监视沐家人的动向，再好不过。 沐染霜平时不出房门，每晚却都会听取当日汇报上来的情况，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及时地被传报到她的耳朵里面。 沐染霜回到房间，换衣服躺在床上，脑子里还乱糟糟的，太多的事情在里面缠绕成了一团线球，理不出个头绪来。 饶是这样，身体上的疲惫还是战胜了心里的压力，只是一会儿工夫，沐染霜的呼吸就变得绵长缓慢，睡得深沉。 朦胧之间，沐染霜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弥漫不散的灰雾。不知为何，她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疲倦让她不想动弹，即使是在梦里，她也只想躺下睡觉。 这年头闪过之后，沐染霜很快就放弃了其他的好奇心，对于自己的梦境里面会有点什么东西的存在，她一点也不想知道。 都是虚幻，毫无意义。 在灰雾中躺下，沐染霜就像在躺在床上一般，闭上眼睛。 可是这是在梦里，闭上眼睛也是同样地能看到周围的景象。 灰雾开始缓慢地运转，渐渐地越来越快，卷成了一股小型的龙卷风，风声呼啸，听起来让人瘆得慌。 然而梦境中除了灰雾，还是灰雾，它们只是单纯地在旋转，实际上什么也卷不起来。 只有沐染霜被吵得心烦，睁开眼睛看着理该是天花板的空荡头顶。 “霜儿，你怎么躺在地上，当心着凉。” 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在她耳边，转瞬之间，一个人影凝聚成形，温润的笑容挂在脸上，看一眼就会被他暖到了心里。 以前自己真是傻到让人厌弃。 沐染霜心中毫无波动，漠然地看着灰雾凝聚的萧绝痕。 这算不算是阴魂不散？白天见到他就够让人恶心的了，竟然连梦里都躲不过，简直是催命。 “霜儿？”萧绝痕轻声唤她，带着往日一贯的甜蜜柔情：“最近我事情忙，是不是冷落你了？小傻瓜，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你是这是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我怎么舍得看到你伤心？” 是这样吗？那你为什么背*着匕首？ 沐染霜像是在看着别人的故事，又像是在戏台下面看着伶人演戏，有种隔着距离的淡漠，完全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感觉。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大概是她刚刚发现有了身孕，想要给萧绝痕一个惊喜。但是她等了很多天，萧绝痕都没有发现她怀孕的事。 因为他很多天都没有出现在沐染霜面前。 那时候为什么自己没有怀疑呢？一个男人，长时间地对自己的妻子断开联系，这根本就不正常。 但是只要萧绝痕偶尔回来对她露出温柔的神色，沐染霜就忘了之前的惆怅。 是真的一无所知吗？ 其实并不是，她再傻，也能感觉出萧绝痕对她的不上心。一成不变的温柔面具之下，是敷衍，有时候还在里面看到厌恶。 她一直想不通这是为什么，总是自我欺骗，萧绝痕是因为太忙，才会对她有所疏忽。 因为萧绝痕平时表现得太好了，他在沐染霜饱受欺凌的时候站出来保护她，在她名声狼藉的时候娶了她，那时候的她真的而是很感动。 在那时的沐染霜看来，萧绝痕不仅是她的丈夫，也是她的恩人。 所以才会在之后偶尔发现纰漏的时候，发现萧绝痕其实并没有他嘴上说的那般深爱着她的时候，沐染霜选择了回避。 他只是忙，只是太累了。只要帮他登上皇位，当上皇帝之后，他们就会有更多的额时间相处，回到最初的模样。 于是沐染霜更加卖力地帮萧绝痕做事。 直到她临死之前，才看清一切，还没来得及充分感受到内心狂涌的悲愤，就停止了呼吸。 说到呼吸，沐染霜才发现，她从刚才开始，都是没有呼吸的，而且身体冰冷，就跟死在地牢里时一样。 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还是原来的脸，突然有些失望。即使是在自己的梦境路，也不能随心所欲，不然她倒是想变出那张被剥下脸皮的面孔，呈现在萧绝痕眼前。 这种为了私欲不择手段的人，有什么资格顶着一张人皮？又有什么资格看到她的脸？ 梦境中的萧绝痕还在温柔地哄着一言不发的沐染霜，曾经的山盟海誓，现在听起来要多假有多假，像个笑话一样。 “霜儿，你知道我为了你，付出了多少心血吗？”萧绝痕手滞留在半空，看上去好像握着谁的手，其实什么也没有：“但是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霜儿，我在见你的第一面，就决定一定要得到你，你只能是属于我的。” 是啊，因为你想要踩着我往上爬，好得到朝思暮想的皇位。 沐染霜目无表情地望着虚空，灰雾正在快速地变暗，转瞬之间，变成了漆黑的巨网笼罩下来。 “嗯？” 沐染霜眨了眨眼，头顶的天空重新变成了绣着花草的床幔。 这是醒来了吗？ 她动了动手，指尖是丝绸顺滑的触感。把手举过头顶，入眼是莹润的肌肤，白皙无暇，没有后来因为替萧绝痕完成任务不慎在手上留下的疤痕。 真是一个噩梦。 梦到了这世上最厌恶的东西。 第四十六章 往事 沐染霜感觉全身都软绵绵的，醒来了却不想动弹。 刚才的噩梦还残存在她脑海之中，回想起来，萧绝痕有句话倒是说对了。 他的确为了得到沐染霜费劲了心思。 上一世如此，这一世更是艰难。 为了得到皇位，萧绝痕什么手段都能使得出来。她是萧绝痕讨好皇帝最大筹码，不会轻易被放过。 之前的几个事件之中，萧绝痕绝对参与到其中。 沐染霜一度认定萧绝痕是整个事件中的主谋，但是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以萧绝痕如今的实力，还张不开这么大的网，将众多的人事物都笼罩进去。 要是说之前陷害沐染霜的事件还有可能是萧绝痕的计划，那谋害皇后这样的大手笔，可不是他能够做得到的。 如果主使人不是萧绝痕，那么又会是谁？这人有什么目的？ 之前沐染媚与仰阿莎有过接触，足以证明萧绝痕和这个‘主人’是一伙的。就是不知道是萧绝痕利用了‘主人’的手帮他办事，还是萧绝痕也被‘主人’捏在手心里，只是一颗自以为是的棋子。 其实是在被别人操纵。 主谋，合伙，*纵。一团乱麻在沐染霜脑中滚来滚去，找不出个头绪来。总之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萧绝痕必须死，而且得死得比她当年更凄惨百倍。 沐染霜在床上躺了片刻，始终无法再入睡。看看时间，仅仅过去了一个半时辰而已，她打算用过午膳再去宫里，时间还有多。 睡不着干脆起来，推开房门，外间里缘豆正在做针线，看到沐染霜出来，放下活给她倒茶。 “大小姐你怎么这么快句起来了？再睡一会吧，就是有急事，也不是这么个折腾法。” 沐染霜捏着茶杯，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满脑子还是在思考问题。 她一脸沉思，缘豆也不敢去打扰她，仍旧坐回去拿起针线，一针一针挑着。 沐染霜的视线无意中落到她身上，多看了两眼。 上一世，在她嫁给萧绝痕之后，缘豆作为贴身丫鬟，也陪嫁了过去。之后的几年里，她一心扑在萧绝痕身上，把周围的人事都淡忘了，缘豆曾经有意无意地劝过她几次，让她留心萧绝痕，反而因此和她生疏了。 之后萧绝痕总是看缘豆不顺眼，加上沐染媚也是不是地在沐染霜面前抱怨缘豆这不是，那不是，弄得沐染霜心里也是尴尬，最后给了她一些钱，把她打发了出去。 现在她是清楚地认识到了谁真谁假，那时候却是真的打心里埋怨缘豆，觉得她一心找事，破坏她和萧绝痕之间的感情。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沐染霜再也没有见过这个从小服侍她长大的丫鬟，偶尔想起，也只是略微感慨。直到有一天，沐染媚不知是说漏了嘴，还是故意来说给她听，告诉了她缘豆的命运。 那时，各皇子之间争夺皇位的争斗已经白热化，萧绝痕利用她在皇帝面前博得了不好好感，势力颇为壮观，隐隐已经有了看得到硕果的预兆。 沐染霜为了他更快地实现夙愿，在登基之后能过上平淡安稳的日子，更是任劳任怨，萧绝痕叫她去做什么她都义无反顾。 那天下午，沐染霜因前几天去办事，回来太累了，难得在院子里休憩，沐染媚带着一碟子酥饼前来，说是看望她。 闲聊到一半，不知怎么提起了丫鬟的婚配问题，似乎是沐染媚说起来，府中有一批丫鬟小子年纪大了，要配成人家。 这种事情萧绝痕不会过问，沐染霜每日里被支使着替萧绝痕做事，没时间也没精力去管理府中的中馈，很多事情，反而是沐染媚是不是过来做决定，打理着萧绝痕府中的内务。 明明沐染霜才是占着名头的王妃，但是沐染媚却是行使着王妃的实权。许多事情其实早有痕迹，只是她太信任身边的人，丝毫没有注意到。 一个是双胞胎的亲妹妹，一个是信誓旦旦的枕边人，都是她最亲近的亲人。偏偏就是这两个人，是算计她最深的仇人。 “这下人的婚配和放出府去，都是要紧事，万一一个不慎，再闹出像缘豆那样的不幸，岂不是让人认为我们王府苛待下人，平白让人说闲话！” 沐染媚有所感慨地说着，又拉着沐染霜去商量那些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家事。 而沐染霜的注意力却被她口中那个熟悉的名字吸引过去：“缘豆怎么了？不是遣她回家去了吗？” “哎呀！” 沐染媚掩着嘴惊叫了一声，怯生生地看向沐染霜：“我说漏嘴了。姐姐，你就当做没听见，也不是什么好事，算了，别再提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沐染媚的态度让沐染霜更加的不安起来：“缘豆她怎么了？” 在她的一再坚持之下，沐染媚才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丫头也是个没福气的，被打发了出去之后，她家里也几个亲人。爹娘早就死了，就剩一个叔叔，也不待见她。后来就将她匆匆许了人家。” “后来呢？”沐染霜的心提了起来，有种不好的预感。 沐染媚一脸的不忍心，撒娇道：“姐姐，还是不要提这些伤心事了，妹妹再陪你说些有趣的事情解解闷，好不好？” “不好。”沐染霜沉下脸，说道：“你不告诉我，我也能自己去查清楚。” 于是沐染媚只能无奈地将事实说了出来：“她命不好，嫁得男人不是个好人。吃喝嫖赌，家里乱腾地不成样子，还打人。有次打得狠了，她受不了，就买了药，下在饭里，两个人吃了都，死了。” “死了？”沐染霜一时接受不了，空荡荡地没有实感：“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一点也没听说？” 沐染媚安抚道：“姐姐别伤心，就是因为知道姐姐心地善良，会为了一个小丫头伤心，二皇子才不忍心把事情告诉你，就是怕你会心里过意不去，觉得是你把她赶出去才害得她受尽苦楚身亡。” “不要再说了！”沐染霜猛地站起来，身形晃了一晃，还好及时撑住了石桌。 沐染媚一脸为难地说道：“你看，就知道你会这样，我们也是为了你好，才一直瞒着你。姐姐，你不要多想，这人啊，都是命，谁也想不到自己以后会是什么样，怪不了别人。” “怪我，是我没有照顾好她。”沐染霜满心悲痛：“我以为多给她一些银子，就能让她在外面也能活得下去。想不到……” 沐染媚也跟着一起满面哀伤：“可不是吗？说起来，要不是因为银子，事情也不会闹到这番田地。听说，她那叔叔，就是想要私吞那些银子，才会匆匆忙忙将她许配人家。唉，这谁能想到呢？所以说，这都是命。” 她还在说些什么，沐染霜已经完全听不见了，这个真相像是一把大锤子，锤得沐染霜眼前一黑。 要是她在稍微关心一些，缘豆就不会死于非命。 这个念头一直在沐染霜心里徘徊，每每思及都是悔恨。 “抱歉……” 这一句迟来的道歉很轻，听上去就像是喃喃自语。 缘豆没有听清，抬头疑惑地问道：“大小姐是在叫奴婢吗？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就是想起以前，你刚才沐家的时候，还只有桌子角那么高。” 沐染霜低头默默地喝茶，在重生的这个时代，这些事情都是未曾发生过的，她的道歉，没有人能够接收到。 真要解释起来，先不说沐染霜是不可能将这种事情说出去，给自己找麻烦。就是真的告诉了缘豆，她也可能不会相信。 时光回转，回到过去这种事情，又有几个人会相信。 也罢，至少在这一世，她会好好地弥补对缘豆的亏欠，让她能有一生幸福。 缘豆也被勾起了回忆，笑着说道：“你还说我呢！你自己那时候不也还是个小孩子？不过大小姐从小就聪明过人，小小年纪就会读书写字，我的名字还是大小姐给我改的呢！” “是啊。”沐染霜感慨道：“一晃眼竟然已经过去这么多年。” 而短短的几年之间，又已经是重生两世。 今世初逢，俱是前世旧识。 和缘豆说了一会儿话，沐染霜心情平静了许多。她还有许多亏欠不曾还，为了这些人也不能输。 “宫里的事情还没完，我得再去一趟。”沐染霜让缘豆准备马车，赶去宫里。 缘豆一边去吩咐，一边心疼地埋怨：“这宫里这么多大官，有什么事还需要大小姐你去做的？那些人就是米虫，光吃饭，不干活，就会夸夸其谈，把事情都交给别人做！大小姐，我看你还是去跟皇上说说，朝廷不是到处都是栋梁，让他们去办就好了嘛！” “别乱说。”沐染霜打断她：“诋毁朝廷命官，被人听到了可不是小罪。皇上让我协助太子，这是对我的信任，皇恩浩荡，应该心存感激才是。” 她认真地看着缘豆，说道：“记住了吗？” 第四十七章 差别 有些事情必须随时保持警惕，尤其是在如今时时刻刻得提防被人陷害的时刻。 “奴婢知道了。”沐染霜严肃的态度，让缘豆感觉到事情的严重，乖乖地点了点头。 沐染霜不是吓唬她，只是非常时期，容不得任何大意。 她再也不想看到从前的悲剧再次上演。 去往皇宫的路上，沐染霜一直在考虑着一件事。为什么这一世，很多事情都跟前世记忆中不一样？ 一开始，她认为是因为她的重生，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连带着身边的一些人事也发生了变化。 比如说，她没有在最初的时候杀人，也拒绝嫁给萧绝痕，让萧绝痕称帝的过程从一开始就进展地不顺利。 再比如说，她有意识地与凌墨泽保持距离。只要凌墨泽没有像前世一样对她心生爱慕，也就不会为了她身首异处。 但是她能改变的，应该只有与她有直接关联的事情才对。对于其他的人事，即使会有所影响，也不会是彻底的改变才对。 天下千千万万的人，沐染霜并不觉得只凭自己一个人，就能横扫一切。要真是这样，当初她何必事事亲力亲为，完成一件任务还需要出生入死地拼命。 所以她思来想去，这一世遇到的这许多‘意外’，或许并不是意外，而是原本就存在的。 上一世，她从一开始就陷落在萧绝痕的陷阱里，所有的行为都是顺着萧绝痕预设的路途在进行，处处维护着萧绝痕的利益。 而这一世，她选择与萧绝痕对立，于是，她就会不可避免地触碰到那些利益相悖的东西。 只有这样，才能合理地解释，为什么她醒过来之后，遇到的事情都跟原来有了不一样的轨迹。 这样一来，至少能够确定，背后的人一定和萧绝痕有所勾结。不管他们之间是什么样的利益分配，总之一定在某一方面有所重叠，才会狼狈为奸。 只是不管沐染霜如何努力回想，也筛选不出重点怀疑的对象，因为每一个人都很可疑。 萧绝痕为了皇位，简直可以说是丧心病狂，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他跟别人勾结这种事情，就算是前世鬼迷心窍的沐染霜也是清楚的，只是那时候她站在萧绝痕的立场，处处为他辩护而已。 然而让沐染霜为难的是，即使是在那么多怀疑对象之中，她也不能确定下来，究竟谁才是背后那个神秘人。 在她的记忆之中，萧绝痕身边并没有像这样深远的势力存在，不然萧绝痕也不必费尽心思从她这边入手，直接与对方合作，完全可以能到一样的成果。 对方可是能够悄无声息地潜入皇宫，下毒谋害皇后，然后成功潜逃的厉害角色，只要萧绝痕能得到‘他’的援助，何愁不能在夺嫡之争中胜出。 至于为什么萧绝痕身边有这样的人存在，而她却一无所知，究其原因，大致有二。 一是萧绝痕并没有与对方达成完全一致的利益，双方各自有自己的小九九，算盘珠子拨得噼啪想，都不是会让对方占便宜的行事作风。 萧绝痕大致是许诺了什么给对方，才得到对方的支持。至于是什么，这就难以猜测了。功名利禄，恩怨情仇，哪一项拿出来都能变成某人的执念。 二是萧绝痕刻意瞒着她，不让她与‘他’有所接触。 这两种情况哪一种都有可能，而不管哪一种，都说明了，前世沐染霜知道的实情都是掺假的。 她原本只以为萧绝痕的感情是假的，看来这里面隐藏的东西还有很多。那些秘密的，不能为人所知的东西，就像蠕动的淤泥，在阴暗的角落蠕动。 沐染霜再一次嘲笑自己当年的无知，白白长了一双眼睛，眼前却是一抹黑，什么也看不见。 敌人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增加了，而且是很可能跟萧绝痕一样难缠的险恶之徒。 “正好。”沐染霜弯了弯嘴角：“光是一对奸夫*，死了也不足以泄我心头之火。前世亏欠过我的，一个也别想跑！” 既然人都送到自己面前来了，不好好招待一番可真是失了礼数。 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她的恐惧早在临死之前，全部被愤怒烧成了灰烬。 沐染霜走在皇宫的青石小径上，脚步只剩全然的坚定。 然而她赶到东宫殿的时候，却并没有能够见到萧绝尘。 “太子殿下去玉雪殿了？”沐染霜不禁皱眉：“不是让他不要冲动，怎么又去贵妃那边？” 宫人也只是知道个大概，他们只是奴仆，主子的行动那是他们能够管的到的？沐染霜也知晓这一点，不打算在他们嘴里问出细节，当务之急还是将萧绝尘快点找回来。 只是她虽然得到了皇帝的允许，得以接触案子，但是要在权贵之中查案，仍是步步维艰。以她的身份，要是贸然出现在贵妃面前，只怕不但不能将事情解决掉，反而会引发更坏的结果。 沐染霜想了想，还是决定让宫人去将萧绝尘找回来。 这次倒是很快，不到半柱香时间就看到萧绝尘的身影出现在殿中。 算算时间，就是跑着去，也还没到玉雪殿。沐染霜有些疑惑，萧绝尘像是察觉到了，解释道：“我刚在回来的路上，就看到宫人来回报，说你已经到了。久等了。” “无妨，我也是刚到。”沐染霜关心的不是这个，她更在意贵妃那边的反应：“太子殿下为何又去了玉雪殿？不是已经商量好不要打草惊蛇的吗？” 萧绝尘神色间狰狞了一下，一瞬间的气焰，让在场的人都觉得眼前这个人不是平时熟悉的太子。 那一抹气焰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无踪，萧绝尘脸上仍有愤恨，但是看起来没有了之前那么骇人。 “沐神医误会了，这次不是我去找贵妃的麻烦，而是贵妃主动找我前去。”萧绝尘冷笑了一声：“贵妃是长辈，本宫去请个安也是应该的，何况是怀疑长辈这么大不敬的事情，合该去道个歉。” 沐染霜听得一头雾水：“殿下可否说得明白一些？我生性愚昧，似乎没有听懂。” 萧绝尘露出些微抱歉之意：“都怪我说话没头没脑，沐神医不懂也是应该的。你回去的这段时间，我找到了下毒谋害母后的凶手！” “当真？”沐染霜惊呼出口，觉得不妥，赶紧说道：“殿下赎罪，我并不是不信殿下说的话，只是太过惊讶，这么快就找到了吗？” 萧绝尘生性豁达，也没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说道：“你回去之后，我本想也养精蓄锐休息一会，只是心中思绪万千，实在是夜不能寐。干脆还是起来，加派了人手去查。” 之前太子的人也一直不曾停歇，在整个宫里展开详细的搜查，之后更是加大人手，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 这一查，果然没有白费心力，终于在半个时辰以前，找到了一个可疑的人。 “宫女？”沐染霜问道：“是从宫女的房间里搜出来的？” 萧绝尘肯定了她的问题：“不错，人赃俱获，那宫女已经承认是她下的毒。” 这怎么可能？先不说一个宫女杀了皇后有什么好处，光是她从哪里得到这些毒药，就是一个很大的疑点。 “这就是从那宫女屋子里搜出来的毒，我已经让太医检查过，基本可以确认就是同一种毒药。” 萧绝尘将装了毒药的瓶子递给沐染霜：“神医你看看，是不是一样的？” 即使不看，沐染霜也大致能够肯定这一定就是同一种毒，不然那些人想要找个替罪羊，连赃物都没有准备好，未免也太阴沟里翻船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仔细地检查过之后，才结论道：“的确是同一种。只是……” 这么明显的替罪，萧绝尘难道看不出来吗？在沐染霜的记忆里，萧绝尘只是无心权贵，脑子可是不输给任何人。 萧绝尘看向沐染霜，问道：“只是什么？只是那宫女身份低微，摆明了是被推出来的替罪羊，而罪魁祸首另有其人？” “太子殿下明察秋毫，是我太过肤浅了。”沐染霜松了一口气，一个优秀的同伴，是成功的一大助力。而摊上一个猪队友，往往就是走向失败的源头。 只要萧绝尘的智商保持在线，他们即使多花一些时间，也一定能将这里面的弯弯曲曲查个水落石出。 萧绝尘苦笑道：“神医莫要寒碜我，我要是真有那般本事，又何至于到现在还不能为母后手刃仇人！” “不过，”他像是怕沐染霜误会，说道：“那宫女也不是无辜之辈，毒药就是借着她的手送到母后面前，这种既蠢又坏的宫人，留着也是祸害，还是早些清理了好。” 沐染霜没有去询问，所谓的清理是怎样的实施手段。这些是皇家内务，旁人不便插手。别说她和萧绝尘不过是萍水相逢，就是至交好友，也不能去干涉皇家之事。 沐染霜的心思滑到了另一边去，问道：“这么说来，那宫女被抓，是宫里都知道的事？贵妃那边……” 第四十八章 虫卵 宫里闹成这样，瞒是瞒不住了。何况还有一股暗中的势力，强大到并不是现在的沐染霜能够对付的。 “我抓了那宫女之后，宫里很快就传开了，这一点很可疑。”可疑的不是事情被传开的事实，而是被传开的速度。 萧绝尘自幼生长在宫中，又是皇后的嫡长子，很早之前就被封了太子，几乎一生下来，就被卷入进宫中争斗的权力中心。 即使他渐渐长大之后，对皇位并没有太大的欲望，然而身为太子，那却是他的责任。在很小的时候，萧绝尘就在接触宫里的种种黑暗，熟知里面的种种阴暗。 “照着平常的速度，要传遍宫里，至少要四五个时辰，这一次仅仅半个时辰就被传开，分明是有人在其中捣鬼。” 萧绝尘都这么肯定了，沐染霜当然是选择相信他。 “贵妃也是消息灵通，我这头才刚抓到人，她就派人来请我过去喝茶。”萧绝尘讽刺地笑了一下：“贵妃娘娘这茶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喝到的。” 沐染霜只要稍微想想，就能想象得出来，贵妃仗着萧绝尘没有证据，对于‘抓到凶手’这件事大做文章，逼着萧绝尘在她面前忍气吞声地道歉。 说起来她也是在宫里混了不少时日的人，但是对于宫里这一套尔虞我诈，还是甘拜下风。 “太子殿下的推断很有道理，这宫女既然是被人推上明面来的，那就由推她上来的人。”沐染霜问道：“殿下可有怀疑的对象？” 萧绝尘有些无力地说道：“并无。我排查过跟她接触的人，丝毫没有找到有关的线索。那宫女一口咬死是她之前被母后训斥，怀恨在心，偷偷拿到毒药之后下在母后的膳食之中。” 这供词换成任何一个脑子清醒的人都不会相信。 “那她人呢？”沐染霜问道：“我想见见她。” 萧绝尘点点头：“原本就打算带你去，沐神医医术高明，也许能看出我们看不到的东西。不过目前还不行，她正在被审讯，需要等一会。” “可以。”沐染霜其实也没有多少把握，只是死马当活马医，想着这是唯一的线索。不管怎么说，这个宫女也跟凶手有些许关联，总要去看看情况。 另外，还有一件事，她也打算告诉萧绝尘。 “殿下，我回去之后翻阅了医书，找到了关于这种奇毒的记载。”沐染霜隐瞒了一半，有些事情是不能告诉别人的。 关于这种奇毒，是她从仰阿莎那里听来的，当时的沐染霜也是听得目瞪口呆。 “这种奇毒，向来被传得很神秘，关于它的说法，基本都是雷同的。”沐染霜指着那个装了毒药的药瓶子，说道：“想必殿下也已经从太医处听说了。” 萧绝尘颔首：“一种传闻中的奇毒，只有其中的三种毒药时必须的，其他的可以根据各自需要的调配。厉害的药师，甚至能通过毒药之间的配比，控制毒性发作的时间。” “对，传闻中是这样的。”沐染霜不意外，太医可不都是吃白饭的，能混到这个地位的，也都是萧国大夫中的佼佼者。 而萧绝尘则是敏锐地听出她话语中的重点：“难道实际上另有隐情？” “殿下英明。”沐染霜将她得到的和盘托出：“世间见过这种毒的人寥寥无几，对此深入研究的更是稀少，以至于大家都之停留在表面，认为它是毒。其实，它不仅是毒，更加可怕的是，它是一种蛊。” 将蛊毒合一的事情告诉了萧绝尘，饶是见多识广的萧绝尘，也是呆立在当场。 “竟然有这种事！”不同于沐染霜全然的惊讶，萧绝尘在最初的惊讶过去之后，占据心头的是狂怒：“这帮逆臣贼子！竟然将如此歹毒之物用在母后身上！” 让他逮到，绝对要将他们斩首示众！ 沐染霜面色阴郁地道：“殿下息怒，还有一件事，希望殿下听了能保持冷静。” 她的表情太过难看，让萧绝尘的心跟着一沉，他想象不到还有比现今更险恶的处境。 然而事实证明，这世上的绝境，总是在你以为到底了之后，还能继续往深渊掉落。 “皇后身上的这种蛊毒，是将蛊的卵放置在毒液之中，用毒来当做卵的养料，维持它们的生机。” 沐染霜将最艰难的一点指出来：“当毒被下在人体之后，毒液会被人吸收，进入到五脏六腑，四肢百骸，而蛊虫的卵则在脱离了毒液之后，将人体当做养料，在人身体内成熟，孵化。” “你的意思是，母后体内的蛊虫还是活的，还会慢慢孵化！”萧绝尘面色瞬间褪去了血色，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大。 沐染霜不忍心地点了点头：“这种毒要想清除，并不是难事，只要照着它的配方调制解药，几乎能够完全清除。问题就是蛊虫，它会在人体内蛰伏。皇后现在昏迷不醒，大部分都是这蛊虫的缘故。” 更可怕的是，等到这蛊虫成熟孵化，会控制住神志不清的皇后，让她彻底变成一具傀儡。 最后这一点，沐染霜没有说出来。一半是处于对自己的保护，不会将所有的底牌都放出来。另一半，是处于同情。这个倒霉的太子，不管在哪一世，都是厄运缠身。 哪怕沐染霜故意隐瞒了一点，光是上面这些，就足以让萧绝尘震怒不已。 “等我抓到这些凶手，定要将要他们千刀万剐，让他们也尝一尝人间地狱的痛苦！”萧绝尘狠狠一拳砸在桌案上，发下了重誓。 之后他马上将注意都放在皇后身上，问道：“沐神医，你医术入神，一定有办法救我母后，是不是？” 沐染霜为难道：“殿下，皇后仁德，我自会尽力。只是大夫也不是神仙，没有一定能治好的保证。这种蛊毒实在是世所罕见，就算是我尽力，也不一定……” 她知道萧绝尘本性不是刁钻之辈，这只是一时情急，等到他冷静下来，不会怪罪于她，还是实话实说来得好。 要是明明没有把握，却夸下了海口，到时候反而更加难以收场。 如她所想，萧绝尘在最初的惊怒之后，脸色更加阴沉，眼神都是冷静了一些。 “神医见笑了。”萧绝尘撑在桌上的手用力收紧：“身为人子，我在母后受尽折磨之时，竟然无能为力，是我太没用了！” 沐染霜没有去安慰他，这种时刻，旁人的千百句安慰，都是听不进耳朵的。只有等他自己调节情绪，才能真正走出来。 “殿下之后有何打算？” 等到萧绝尘情绪稳定了一些之后，沐染霜轻声询问。虽然这么说很现实，但是不得不承认，萧绝尘是一个很大的靠山，有他的协助，能够更快的查出背后的神秘人。 这也不是在利用他，那背后之人也是萧绝尘的仇人，早日抓到对双方都有好处。 萧绝尘恨道：“当然要查下去，若是任由这些亡命之徒逍遥法外，怎对得起母后？又岂不是我萧国的无能！” “好！殿下对皇后一片孝心，对家国一片忠心，令人动容。”沐染霜说道：“只要能有我帮得上的地方，殿下只管开口，我必当竭力而为。” 正在说话之间，突然从外面奔进来一个侍卫模样打扮的人，报告道：“殿下，出事了，那名宫女在牢里服毒自尽！” “什么？” 沐染霜和萧绝尘一同站了起来，萧绝尘急道：“说清楚，怎么回事？” “是！” 侍卫说道：“我等审问那宫女之后，她拒不承认有同党，受刑之后昏了过去。不料刚才去查看时，却发现她已经气绝身亡，尸体呈现中毒之兆。” “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萧绝尘怒道：“人抓起来的第一时间，不是已经搜查过她的全身，确定并没有携带毒药和兵器，为什么还会让她自杀！你们这么一大帮人，连一个女人都看不住吗？废物！” 侍卫跪下谢罪，然而人已经死了，就算杀了他，也于事无补。 沐染霜说道：“殿下，那凶手能够潜入宫中行凶，颇有几分手段。只怕这宫女不是自己服毒自尽，而是之前就被下了毒，如今毒发身亡。” “这下怎么办？”萧绝尘懊恼道：“这宫女是目前我们掌握的唯一线索，如今这一条线索也断了，根本没有头绪去找凶手。” 沐染霜也是一头乱麻，心里也是烦躁。只是她在中毒事件中始终是外人，比起萧绝尘来多了一份冷淡，也比他能保持冷静。 少不得安慰了他几句，也是毫无作用。 “他们想要逃。哪有这么容易！”萧绝尘将怒气全部堆到凶手身上：“杀了替罪羊，就真当自己能逃出生天？这事没完！” 他既然下定了决心，就不会半途而废。为了皇后，为了皇宫的安危，他势必继续追查下去。 宫女的死反而激化了太子的决心，之后的时间里，他一头扎进追查之中，其专注程度，连沐染霜都看得有些吃惊。 第四十九章 皇命 “殿下，休息一会吧，从前天开始你都没有睡上几个时辰，身体会熬不过去的。” 沐染霜站在桌案之前，低声劝解着萧绝尘。 自从三天前的皇后一案开始，萧绝尘几乎不眠不休，强撑着追查凶手。沐染霜看在眼里，有些敬佩他的意志力。 可是意志力再强，也不可能就此成仙了，饭还是得吃，觉还是得睡。 萧绝尘一边查看手下汇报上来的各种线索，头也不回地说道：“多谢神医关心，我还不累，再看一会再说。” 见说不动，沐染霜没办法，只好任由他去，只是吩咐宫女调配了一些补身的药膳。 那被推出来的宫女死后，他们的线索就此断了，至此再也没有找到新的消息。 沐染霜内心的阴影越来越大，这背后的神秘人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能够隐藏地这般深。竟然连太子的势力都无法将他们的小尾巴揪出一截。 她现在已经可以肯定，这件事绝对不是一两个人的能力做得到的，这是一个庞大的组织。甚至，是一个庞大的同盟。 只是有一件事她一直想不通。既然这些人谋害皇后，并且显然还有更大的野心和目的。那么他们上一世，为什么还会让萧绝尘继承皇位。 在她的记忆中，上一世萧绝尘的称帝之路，虽然也有些辛苦，但是对比其他的几个皇子，以及对比历代夺嫡的血案，可以说是一帆风顺。 若是有人意图针对皇室，那么他们得到最大利益的方式，不就应该是夺得皇位吗？ 只要当上了皇帝，一切都能收归与掌心。 以他们的实力，想要掌控朝廷恐怕也不是难事。 而据她所知，前一世萧绝痕并没有遇到这样的阻力，而是正好相反，一路顺顺利利。 这未免太奇怪了。 前世她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组织隐藏在暗处，只以为是萧绝痕的本事，才能得到万民归心。 如今知道了，再回想当年的事，却处处透露着诡异。 有这么一个组织，有野心，有目的，与萧绝痕有着不同的利益，但是却一直隐而不发，消无声息地潜伏在暗处帮助萧绝痕登基？ 这实在不符合逻辑。 难道说…… 沐染霜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让她被自己的想法惊讶了一下。 或许，他们帮助萧绝痕登上皇位是真，但是这却不是他们的终点。 萧绝痕刚愎自用，一心以为自己掌控了天下，自然也不会将自己的手下放在眼里。他的轻视，却刚好是对方用来隐藏自己的保护伞。 而萧绝痕登上皇位，或许只是那些人目的的第一步而已。至始至终，萧绝痕也只是这盘棋局之上的一粒棋子，一步步踏上别人为他安排好的结局。 一想到这样的可能性，沐染霜真后悔自己死得这么早，要是能够多活几年就好了，面临绝路时才发现自己不过是被人玩弄于鼓掌的萧绝痕，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神医？沐神医？” 耳边听到有人在叫唤，沐染霜才发现自己愉悦之下，竟然想得出神。 “殿下有何吩咐？”她倒是没有丝毫羞赧之色，神情自在地回应，就好像刚才的失神根本没有存在过，都是别人的错觉。 萧绝尘示意她往前看，看到一个太监站在殿前，是皇帝身边的高公公。 “沐神医殚精竭虑，为皇上分忧，以至于到废寝忘食的地位，奴婢真心钦佩。” 没等沐染霜开口，高公公就笑着替她解围，这一场尴尬，就此掀了过去。 萧绝尘问道：“高公公前来，可是父皇有事交代？” 高公公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身为大内总管，官位品级虽然不高，但是他冲着他能在皇帝面前说上一句两句话，就是很多大官都得不到的待遇，这宫里宫外的，大多见了他也要礼让三分。 这高公公也只听命于皇帝，所以能使唤得了他亲自前来的，也只有皇帝了。 “殿下猜得不错，确实是皇上吩咐奴婢前来的。”高公公将一卷谕旨呈递上去：“这是皇上的意思，还请殿下过目。” 萧绝尘打开一看，面色一白，手用力将那卷谕旨捏紧：“父皇在说什么？这真是他的谕旨？” 高公公笑道：“殿下说笑了，这谕旨还能有假？这就是皇上的旨意，皇上还说，让太子殿下有空多陪陪皇后娘娘。” 传达玩旨意，高公公很快就告退离开了。只剩下怒目圆瞪的萧绝尘，和一头雾水的沐染霜。 “殿下，可否让我看一眼谕旨？” 沐染霜轻声问道，而等她看到上面的字迹，也是皱起了眉头。 “皇上让我们不要再查下去了？”她不解地道：“为什么会这样，皇上不也想早日将凶手捉拿归案吗？” 萧绝尘猛然说道：“不行！这算什么事？我要去找父皇问清楚！” 说着，就往外冲去。 “等等！不能去！” 沐染霜急忙去拉，还是来不及，只能拔腿追了上去。 她跑得慢，等她赶到御书房，萧绝尘已经到了，正在质问皇帝，气氛一片冷凝。 “什么叫做到此为止？”萧绝尘按捺着怒气，声音还是很大：“母后还躺在寝宫昏迷不醒，不把凶手绳之以法，怎么有脸去面对她？” 皇帝的脸色也不大好，沉着声音喝道：“朕已经说过了，人赃并获，那宫女就是凶手！既然凶手伏法，这件事就算了结！你身为太子，凡事应以帝王大业为重，为何一心执着于眼前，将事情搅得不可收场？” “父皇何出此言！”萧绝尘不甘示弱，说道：“于私，母后之仇不共戴天；于法，杀人偿命，犯罪伏法，乃是天经地义！一天没抓到凶手，儿臣一天不能放弃！” 皇帝气得不行，将手中的奏折掼到了地上：“逆子！朕几时教过你如此胆大妄为？朕说此事了结，就是到此为止！” “父皇！” 萧绝尘自然不服，正要再度争辩，却被旁边的人拉住了。 “殿下冷静，怎么能顶撞皇上？”沐染霜总算在事情闹得不可收拾之前赶到了，连忙制止萧绝尘，向皇帝赔罪。 “皇上息怒，太子殿下也是忧心皇后娘娘，才会情绪激动。还望皇上看在他一片孝心的份上，饶了他这一回。” 沐染霜尽力将萧绝尘为了查案忙得不眠不休的事情描述得十分感人，以打动皇帝。 一边暗中死命地攥住萧绝尘，碍于两人力量悬殊，只能往他穴道上按去，让他动惮不得。 “殿下，你如何冲动，除了激怒皇上之外，又有什么其他作用？”暗地里，沐染霜悄声劝道：“皇后娘娘昏迷不醒，她的事都需要你打理，要是你惹怒了皇上，岂不是要被有心人有机可趁！” 现下能够压制得住盛怒之下的萧绝尘的，就只有皇后娘娘了，沐染霜只有把她搬出来。 “是啊，是啊，沐神医说得对。”高公公也赶紧在一旁劝道解：“皇上龙体要紧，可别气坏了身子！太子殿下也是关心则乱，皇上念在他一片孝心，不看太子的面，也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 沐染霜和高公公两遍劝慰讨好，总算将人劝了回去。 皇帝似乎有些疲惫，摆了摆手，说道：“你们下去吧，有时间就多去陪陪皇后。” 沐染霜口中称是，拉着萧绝尘退了出来。 “松手！” 萧绝尘余怒未消，连带看向沐染霜的神色也不大好：“父皇这般行事，不就是为了宁事息人！为了宫里消除宫里的闲言碎语，他竟然连母后的仇恨都能置之脑后！” “皇上有他的难处。”沐染霜其实也不知道皇帝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要说是宁事息人，但是皇后被害被查不到真凶，不是一样会被人暗中嗤笑？ 重要的是，皇帝的话就是圣旨，底下人不能违抗。 萧绝尘身为太子，更是不能做出忤逆之事。太子一旦被废，那可不是重新恢复到皇子的身份这么简单，将要面临的，是一条充满血腥的监禁之路。 上一世萧绝痕能够将太子拉下马，正是利用了萧绝尘正直的性格，在皇帝面前极尽挑拨之事，使得皇帝对萧绝尘一点一点失望，最后心灰意冷，觉得自己看错了人，这个儿子并不适合继承皇位。 这一世，沐染霜决定改变这个局面。 除了不让萧绝痕的阴谋得逞，她也真心想要帮助这位太子。前世她曾受过萧绝尘的帮助，是时候还个人情了。 “殿下，如今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皇上身在其位，有很多不得不考虑的事情，皇后娘娘能够依仗的，就只有你了。” 要是萧绝尘出事，皇后哪怕苏醒过来，也不会再也容身之处。 皇宫就是这么一个现实且势力的地方，向来凭借手段说话。家世，子嗣，都是一个嫔妃的仰仗。至于爱情，在权势面前，有时候就像一个笑话一样。 萧绝尘生于宫里，长于宫里，对于这些‘规则’，早已熟知。如今听到沐染霜的话，除了为他母后感到一丝悲哀之外，找不到辩驳之言。 第五十章 解毒 沐染霜意在引导萧绝尘改变和皇帝的相处方式，经过上一世，她很清楚，皇帝其实心里对这个太子是很满意的。 正是因为如此，皇帝才会对萧绝尘特外的严厉，希望他能够成为一个能够继承大统的人选。 只是萧绝尘的性子，向来是直来直去，豁达不羁。这些特点在普通人身上，或许会成为被人夸赞的优点，但是在皇宫里，却变成了绊脚石。 加上有萧绝痕这样的心机小人在，萧绝尘的落马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殿下，这话由我来说或许有些失礼，但是还请殿下听一听，”沐染霜将如今的形势简单地分析了一下，这些事情她不需要讲得详细，相信萧绝尘也是心知肚明。 只是有些事情，自己察觉到时一回事，别人挑明又是另外一回事。 连外人都能看得清楚的事实，对当事人来说这样的打击更加鲜明。 “皇上还是宠爱殿下，才会望子成龙，殿下不可辜负这一番心意啊。”沐染霜点到即止，改善皇帝和太子之间的关系，这不是一件一蹴而就的事情，还是需要慢慢来。 是不可辜负，也是不能辜负，身为太子，这是他的宿命。萧绝尘笑了笑，只是看起来很是勉强：“为我家中长短，还要连累沐神医在旁劝解，是我太无能了。” 多年的相处方式，要一下子突然改变，就算是沐染霜也做不到。她只能希望今后慢慢地引导，希望能够消除这对父子之间的隔阂。 至于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皇后的身体情况。 要是皇后的蛊毒清除不了，一来是不知道那些神秘人会利用皇后做什么。二来，皇后出事，萧绝尘和皇帝之间的关系也会降至冰点，也许会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如今没了皇上的允诺，我们不能再像之前一样光明正大的查案。”沐染霜决定还是两人分头行动：“没有允许，我不能长时间逗留在宫里，以后我每日来替皇后诊治一次，就在那个时间交换线索。” 萧绝尘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也好，就这么办吧。” 总之，他是不会就这么放弃的。 不能在明处查案，倒是省下来不少时间，沐染霜将这些时间都用在了替皇后解毒的事情上。 她已经知道皇后中的毒，其实是蛊与毒的双重结合，就决定从这个方面下手。 之前不能完全得到解药的配方，就是因为不知道这毒里面还有蛊虫，以为是某种奇特的草药，现下知晓了，只要将两者分开，再分别配置解药，就会方便上许多。 针对毒药的解药配置进行地还算顺利，用了两天，沐染霜就配齐了解药。 “这药真的能解我母后的毒吗？”盯着宫女喂完药，萧绝尘还是有些疑虑：“我并非不相信沐神医的医术，只是……” 只要关心则乱，事情发生发生在自己身上，想要保持冷静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殿下放心，我有十成把握。”沐染霜：“只需假以时日，就能将皇后娘娘身体里面的余毒清除。” 为难的是蛊虫，她对蛊并不熟悉，而且这种蛊也不是一般常见的蛊，要想清除掉，实在超出了她的能力。 “沐神医不必如此，”见沐染霜眉头紧皱，反而是萧绝尘安慰她道：“能够治好其中的一样，也是一大喜讯。要不是有沐神医在，那些太医还不知要围着母后瞎转圈到什么时候。” 沐染霜听出对方的宽慰之意，也是有些欣慰之感，不枉费她打算帮忙。 回去之后，沐染霜也是满脑子想着蛊虫的事。思来想去，她认识的人里面，对蛊虫有所了解的，就只有凌墨泽了。 一想到这个人，沐染霜就觉得头疼。 要是有别的选择，哪怕更加崎岖曲折，她也绝对二话不说选另一条路。 只是现在偏偏别无选择， 算了，只要注意保持距离，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关系。以她现在同凌墨泽的关系，可说不上友善。 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犹豫不决，再三思量之后，沐染霜还是迫于无奈，准备去找凌墨泽讨教。 像是刻意在等着她一般，沐染霜刚出门没几步，就在街角遇到了凌墨泽。 上次见面凌墨泽神神叨叨的，唠叨了一堆不知所谓的话之后，就大摇大摆的走了。之前太忙沐染霜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这时候又回想起来，总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她也不会去专门询问，平白的惹出事故来。 凌墨泽倒是看到她还是像往常一样没个正行，笑嘻嘻地拦住她：“正是巧啊，沐神医，本王上个街都会碰到，你看我俩是不是很有缘？” “是吗？”沐染霜也跟着摆出无懈可击的笑脸：“王爷确定不是因为你每天都无聊地在街上厮混，到处都碰到熟人的缘故？” 凌墨泽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把折扇，啪地展开：“此言差矣。这街上行人纷纷，与我而言都是过客，只有沐神医才是那位贵客。” 沐染霜继续保持微笑：“年纪轻轻就视物不清，是眼睛出了问题，王爷有空还是去找大夫看一下的为好。” “多谢沐神医关心，要论医术，本王最是信任沐神医，神医你看什么时候有空替本王看诊？” 凌墨泽一把扇子打开又合上，把话题抛了回去。 沐染霜还是笑得一脸温柔大方：“能得王爷赏识，我可真要羡煞旁人了。沐家收到的请帖也不多，王爷等个十七八年，大概也就轮到了。” “那我可就等着了。”凌墨泽摇着扇子，却半根头发也没吹起。 远远看来，他二人就像是普通朋友在街上遇到一般，随意聊上两句。只有站在他们近侧的侍卫，背后一阵阵发凉，仿佛在六月天偏逢寒风雪，又是热汗，又是冷汗，差点想逃走。 好在沐染霜有正事在身，无心废话，几句之后就将话题扯了回去。 “王爷来的正好，我有事情想要相询。”大街上不是说话的地方，沐染霜指着一处说道：“富贵酒楼的小菜不错，不如去那里坐坐。” 凌墨泽啪的一声合上扇子，也不知他怎么弄得，一甩手扇子就失去了踪影：“沐神医请的宴席，自然上什么菜都是美味佳肴。” 他信口胡说惯了，沐染霜听得耳朵生茧，只作没听到。 要了一间二楼雅间，推开窗后是一潭小池塘，绿柳成荫，入眼十分温润。另有凉风从窗间穿入，十分舒适。 沐染霜觉得挺满意的，置身景色之中，心身都放松下来。 点了几道招牌菜，伙计动作利索，不一时就上齐了。 “客官慢用，有什么事您就招呼一声。”伙计点头哈腰地出去了，酒楼生意太好，忙得团团转。 凌墨泽看着紧闭的门，笑道：“这富贵酒楼能做到今天这个地步，也不是平白无故。你瞧这楼里的伙计，一个个都跟成了精似的。” 他身为王爷，又时常在街上闲逛，这京城里的人要说不认识他的，可真没几个。见到他的人，一般分为两类，一类是上前巴结讨好的，一类是吓得战战兢兢的。 这酒楼他可是来过几次，楼里的伙计早就记住了他的脸，却还能当做没见到过一般，把他当成普通的客人。 “富贵酒楼多得是贵客，伙计认不过来也是正常。”沐染霜见机将之前的‘贵客’二字重新还给了他。 随时口中损他，其实内情她倒是听说过一点。 据说凌墨泽此人凶狠异常，且做事随心所欲，根本不看场合，也不顾虑他人的脸面。有一次，他嫌一家酒楼的掌柜献殷勤过了头，一言不合就将酒楼拆了，夷为平地。 还强迫店家让出了地契，将他全家老小赶出了京城。 自此之后，他去酒楼吃饭，伙计都是哆哆嗦嗦地服侍，不敢多说一句话。 这些都只是凌墨泽‘凶残冷血’传闻中的一点微末而已，在京城早已传开。 前世沐染霜听到这些之时，只是皱了皱眉，对这个人的影响又差了一分。如今这人却坐在她对面，拿着筷子在盘子里挑挑拣拣，也算是世事无常。 这人似乎有点挑食，虽然看到他每样菜都夹一点，但是吃下去时并没有满足的感觉。任何一道菜肴都没有。 不过这不在沐染霜在意的事情范围里面，她也只是看过就忘了。 “王爷，我来，是想问问你有何方法能够解救皇后娘娘？”沐染霜存心试探，故意隐瞒了半句没说，没提蛊虫的事情。 凌墨泽夹了一筷子花生，夹起了三粒，得意地用眼神向沐染霜炫耀了一下，才放进嘴里。 等口中食物下咽，又喝了茶，他才漫不经心地开口道：“沐神医真是给本王出了个难题，本王又不是大夫，怎么能救得了皇后？” “蛊。”沐染霜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凌墨泽的表情：“皇后娘娘不是中毒，是中蛊。” 凌墨泽面色如常，连眼角都没有抬一下，口中说道：“哦？竟是如此？这可真是出人意料。” 第五十一章 指路 凌墨泽这种反应，根本就是连假装都懒得假装，也印证了沐染霜的预想。 他果然对这其中的种种有所知晓。 “王爷见多识广，我此番来，便是想请王爷出手相救。”沐染霜也不废话，直接将目的提了出来。 反正以凌墨泽的聪明，也早就猜到她的心思。 京城人多路杂，不是刻意相约，想要在路上偶遇，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从凌墨泽出现在她面前之时，她就知道这人要来插一手。 只是这人心思难测，很难说他插手事件，是打算将这原本僵持的局面推向更好还是更差。 看着他漫不经心地进食，沐染霜甚至有一刻觉得，他就是过来调侃自己的，根本没这么多打算在里面。 凌墨泽听了也不表态，似笑非笑地抬头看她：“帮谁？本王听说案子已经结了，下毒的凶手畏罪自杀，这桩案子已经了解了。皇后的毒也配制了解药，太医日夜照料，不日便会痊愈。不知沐神医还有何事需要操心？” “何必如此试探。”沐染霜直视着他：“皇后究竟有没有事，你我心知肚明。我于蛊毒一事上所知甚浅，今日特来讨教。” 凌墨泽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一点，那点表情就变成了一个笑容，只是怎么看都看不出真切之感。 “我就是知道，可又为什么要帮？”他手里拿着筷子，晃晃悠悠地：“我这是又要帮谁？帮你？帮皇后，还是，太子殿下？” 他的语气听上去很是平淡，沐染霜没有放松过。这人喜怒无常，一边笑着一边下狠手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不能掉以轻心。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坦诚相告。 “那凶手闯入皇宫之中下毒害人，还能全身而退，手段不简单。这人存在，对我们也是有害无利。” 她将皇后所中之毒的厉害之处和盘托出，忧虑地道：“那些人想出如此歹毒的计谋，只怕不只是为了迫害皇后而已，要是任由蛊虫孵化，不知他们会利用皇后的身份做什么？” 后宫之中，权力最大的就是皇后，用她的身份做掩护，可以做到很多不方便出手的事情。 一旦事请败露，他们不需要承担任何风险。而皇上和太子这边，则会投鼠忌器，明知皇后犯事，也不能怎么样。 “只是这样？”凌墨泽微笑道：“这些天时常听说沐神医与太子交好，想来也是为了太子能宽心，才这般低声下气地求我。” 沐染霜确实是有求于他，但是也没到‘低声下气’的地步。她暗暗皱眉，思忖着凌墨泽是什么意思，难道是需要自己苦苦哀求，让他看笑话过足了瘾，才肯出手帮忙？ 那可当真是笑话了。她重活一世，绝对不想再委屈自己讨好别人，不然就算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此事虽是我提出，但也确实是与我们二人都有关系。”沐染霜语气有些冷淡：“王爷帮了我，也是帮了自己。” 明明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她有些意外凌墨泽会拒绝。 难道这人暗地里又有什么别的打算？虽说两人结盟之时，约好不干涉对方的事宜，但是一旦对方的利益与自己相悖，那也就没有结盟的必要了。 她心思转动，开始重新考虑结盟之事。 而这边凌墨泽还在不知死活地问道：“若是本王不答应呢？” “告辞。”沐染霜站了起来，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凌墨泽明显愣了一下，之后没有动怒，反而有了一丝笑意。 “哎，等等。”他叫住沐染霜，状似无奈地说道：“我话还没说完，你怎么就走了？真是得罪不起的大小姐。” 沐染霜不去管他的轻浮言语，只是回转身，定定地看着：“还请王爷赐教。” “真是一点也不可爱。”凌墨泽啧了一声，摸了摸下巴：“我突然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蛊毒之事牵扯你我二人的利益关系，确实应该慎重考虑。” 他观察着沐染霜的表情，发现对方并没有欣喜之色，只是一脸的漠然，也不在意。 “这奇毒之所以奇特，就是因为见过它的人稀少，能解毒的人罕见。”凌墨泽说道：“我有心在沐神医面前一展身手，只可惜没有这份能耐。” 但是他既然叫住了她，总能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 沐染霜也不催，静静地等着。 凌墨泽等了一会，见她没有接茬，有些无趣，也不再卖关子。 “我虽然不懂解毒之法，却知道解毒之人。”他向窗外随手指了一个方向：“城外三十里，有一山丘，人皆称为无名，实则名为伏鹿山。山上有一高人，对蛊毒之术如数掌珍。” 沐染霜记在心里，同时也有些讶异，三十里不算太远，为什么她从没听说过有这样以为告人的存在？ “多谢王爷，我这就前去，告辞。”刻不容缓，能多争取一点时间是一点时间。 凌墨泽却拦住她，说道：“路，本王已经指了，至于能不能成，不是本王说了算的。”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经历，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到时候别怪本王没提醒过你，那位高人，可不是像本王这般平易近人，受了气回来别冲我发火。” “既是高人，有几分怪癖也是寻常事。”沐染霜倒是没放在心上，对方要是二话不说就来无条件帮助她，反倒让她有戒心。 凌墨泽一脸哀怨，说道：“怎么没见你对我也这么宽容，平日里非打即骂，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的情义还不如一个外人深厚。” 原本就是压根不存在的情义之说，哪来的比较。 沐染霜只当他又闲得无聊调侃人，加上看到了一点光亮，实在没心思与人折腾，勉强将礼数做到，就匆匆离开了。 走出酒楼之后，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发现他们的雅间并不在临街，在这边是看不到的。 至于为什么要回头去看，这年头还没来得及跳出来，就被砸落了，沐染霜急着赶路，头也不回地出了城。 “王爷，这样好吗？让沐神医去找那人，那我们……” 在沐染霜离开之后没多久，侍卫回到了凌墨泽身边，有些迟疑地问道。 凌墨泽但笑不语，没有回答，拿起筷子将剩下的小菜夹起来吃了。 沐染霜走得急，因为不想被沐家的人发现行踪，再给她添加绊脚石，她直接买了一匹马。那马不算太好，行程一般，三十里花了不少时间。 凌墨泽给的消息模模糊糊，她计算着路程，一路行来，越走越偏僻，到了所谓的目的地之后，更是人迹罕至。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地的，想找个人问路都没地方问。 小山丘倒是有几个，正是因为有几个，反而更加的麻烦。总不能每座山都找一遍。看起来是都不大，真要在里面找一个人，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办到的。 伏鹿山。沐染霜环视着四周，想寻找与鹿有关的形状，看来看去也看不出任何端倪过来。 看来只能一个个找了，多花点时间，总比待在原地没头没脑地乱转强些。 然而她的运气并不是很好，第一座山丘搜寻一遍之后，发现并不是她要找的地方。这附近已是人迹罕至，山上更是荒径蔓草，只有偶尔看到小动物的踩过的痕迹。 这一上一下，已经花了她半天的时日，要想再接着搜寻，就要赶不上关城门之前回去了。 如今各个方面都在虎视眈眈，她要是夜不归宿，会惹来麻烦。 沐染霜衡量了一下，决定还是先回去，明日再来。 听凌墨泽话里的意思，这位高人似乎是以此为家，那么也不会就在这一晚之间就跑走了。 话虽是如此，回去之后沐染霜还是派了人，前往山丘下面盯着，免得高人突然云游，她空欢喜一场。 好在沐家已经被秦氏下了命令，以沐染霜替皇后诊治劳心费力，不准沐家的人随意去打搅她，倒是安静了不少。 不过想寻沐染霜岔子的人不少，一双双眼睛还是盯着她的院子。她回去之后没多久。就有白梅慈眉善目地打着进补的借口送了一碗汤来。 在之后，沐染媚也来过，拉着沐染霜的手让她多注意休息，不要一心扑在诊治之上。 “妹妹放心，自己身体是最重要的。没了康健的身体，光是有心也做不出什么样子来。我懂的。” 沐染霜一语双关，就是为了敲打沐染媚，别以为她动了一点小心思，就真的能够实现了。并且她也知道，沐染媚对她虽有顾虑，但是还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早已暴露，她会觉得沐染霜意有所指，又不能确定沐染霜是不是真的发现了什么。 疑神疑鬼的日子过多了，是什么滋味只有沐染媚自己清楚了。 看着沐染媚唯唯诺诺地离去，眼里却是各种复杂，沐染霜也只是冷笑。 她很快就休息了，毕竟第二天还要去翻山越岭地找人，不养足精神连走路的气力都要没了。 这件事她没有告知萧绝尘。 第五十二章 高人 沐染霜不打算告知萧绝尘，也是有她自己的考量。 一来，那高人似乎有些怪癖，性子古怪，要是去的人多了，说不定还会冲撞了对方。万一第一印象不佳，对方拒绝出手相助，她总不能强行把人抓来。 要真是那样，也许就不是高人来救人，而是直接放蛊虫咬死他们了。 二来，就是她的私心。之前皇后身上的蛊毒危害，她只告诉了萧绝尘一半，要是这次与萧绝尘同去，高人把实情说了出来，难免就会让萧绝尘发现被欺骗。 即使这欺骗里面有好意和不得已，在萧绝尘的立场看来，就是沐染霜刻意接近他之后存心欺瞒。 这样一来，她和萧绝尘之间，也就没有什么合作下去的机会了。 沐染霜擦了把汗，脚下不停，仍是快步向上走去。 今天一早她就出门，希望今天运气好一些，能够找到这位神秘的高人。 又过了两刻钟时间，她总算爬到了山顶。 这一路上来只有鸟雀虫鸣，连小兽都没看到几只。沐染霜有些失望，似乎也不是这座山丘。 她有些疲乏，看了看，找了一块看起来比较干净的地方坐下，靠着背后的树歇一会。 “你在干嘛！” 刚闭上眼睛，沐染霜突然听到不远处有动静，睁眼看去，是一个小姑娘怒气冲冲地向她这边跑过来。 “喂，你！说你呢！”小姑娘冲到沐染霜面前，指着她屁股底下怒道：“你压到我的小心肝了！” 沐染霜及时站了起来，以防这小姑娘真的冲到她怀里。 “小妹妹，这是你种的？”沐染霜坐下去之前打量过，不是草药，只是寻常的草地而已，不明白她所谓的‘小心肝’是个什么东西。 在山顶蓦然看到人，她心里一喜。这附近没有人烟，住在这山上的，恐怕只有那位高人了。 眼前这个小姑娘，十三四岁的年纪，脸上还带着一丝未脱的稚气，模样清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似乎能够看到她平日里一眨眼就是一个鬼主意。 她的穿着打扮皆是寻常，看起来就是普通的小户人家，家境还算宽裕，娇惯着子女。 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儿，再怎么娇惯，也不可能任由她独自一人跑到荒郊野外。 这小姑娘八成与那高人有关，大约是其侍女，徒弟之类。 沐染霜心里转了一圈，脸上更加温和了几分。现在侍女这里赢得一些好感，等下去求人的时候，说不定能得到几句支援。 只是这些都是她的幻想，实际上那小姑娘压根没看她一眼，趴在草地上，手里轻抚着地上的几株小草，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你这坏女人，屁股那么大，把我的小心肝都坐扁了！”小姑娘哭着控诉，眼泪好似珠串一般，停不下来，口齿倒是很清楚。 沐染霜定睛看去，只见到小姑娘手里有几株似乎没见过的植物，又似乎看见了没注意到，只能确定不是草药。 她只对草药有钻研，要是随便把一株杂草过来，反而分辨不清了。 “真抱歉啊，我没有留意到。”沐染霜见那小姑娘哭得十分伤心，怕得罪了她之后去求高人的时候被刁难，决定还是先将这个麻烦解决掉。 将手绢递过去，给小姑娘擦眼泪，沐染霜问道：“小妹妹，这是什么？我弄坏了你的东西，赔一样的给你。” 那小姑娘怒道：“这是随随便便就能养好的东西吗？要是真这么容易养，我还需要花这么大力气？你赔？你拿什么赔我！” 她一边哭哭啼啼，一边倒是从善如流地接过手绢擤鼻涕，一点也不客气。 沐染霜原意就是为了套话，想证实自己的猜想。最好能得到这个小姑娘的信任，让她带着自己去找到那位高人。 她刚才一路找上来，一无所获，只是隐隐有些异样之感。现在想来，恐怕是那位高人在住处附近设下了奇门八卦之术，让其他人不能准确地发现他的所在。 “别哭了，这事是我不对，你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只要你家高人救了皇后，一点酬金沐染霜并不心疼。 那小姑娘横了她一点，说道：“庸俗！庸俗！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就是想花点银子把我打发了，没这么容易的事！我这可是辛辛苦苦养养好好几个月的蛊虫，再过一段时间就能成熟了，这下子全都泡汤了！” 她说着说着又伤心起来，刚刚缓和一点的眼泪又不要钱的往下掉。 沐染霜却是喜上心头，果然，高人就在这附近。她的视线往那片草坪扫去，那几株小草竟然是蛊虫，从外表真是看不来。 “小妹妹，你别生气，我也不是故意的。要是知道是这么珍贵，我定然不会损害它。”沐染霜歉意地道：“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也不能狡辩，补偿也只是我的一点心意，毕竟养蛊之事不是谁都会，我就算想重新养几只出来，也不得其法。” 她的态度不可谓不软，只是那小姑娘丝毫没有接受的意思，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说两句好听的话，就能让我的小心肝活过来了吗？”她等着沐染霜，说道：“你别想走，伤了我的小心肝，我要把你的心肝也挖出来，做养料！” 她一个小姑娘，说话之间满是血腥味，沐染霜有些了解所谓的那位高人的脾气是有多不好了。 “小妹妹，这事是我的错，我不会逃避。”沐染霜一脸认真的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大人在哪里，我去找他赔礼道歉。” 小姑娘板着脸，说道：“我是慕容云，我家没大人。” 沐染霜怎么肯信，诱哄道：“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能一个人到这种地方来，多不安全。你爹娘呢？师父呢？” “关你什么事！我就爱一个人出来！”慕容云满脸的不高兴：“我师父早就走了，就算在这里，也不是你相见就见的！” 沐染霜心一沉，高人离开了？几时的事情，她连夜派了人守着，并没有发现有人进出这一带。 “你师父什么时候走的？”她忍不住语气有些急躁，好不容易有了点希望，还没见到点火花就要熄灭了吗？ 话出口沐染霜已经察觉到不对，自己太过情绪外露，会被人看出端倪。在慕容云警觉起来的眼神之下，沐染霜面不改色地继续说道：“他怎么能留你一个小姑娘在山上生活，多危险啊！” 慕容云狐疑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大概没有看出什么破绽，哼了一声：“我能有什么危险，这山都是我的，我最厉害，我是大哥！” 她装模作样的小表情倒是足够嚣张，只是一脸清秀，看起来不够唬人，只觉得有些可爱。 “你又不是山贼，这里也没有山寨，只有你一个人，也能被称为大哥吗？”沐染霜并不讨厌这个小姑娘，虽然她看起来并不是天真单纯的人，却很合沐染霜的性子。 毕竟单纯的人死得早，要想活下去，还是多几分心眼的好。 慕容云一脸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大哥就是最厉害的那个人，有多少人不重要，不管有多少人，我都是最厉害的那个！” “你吗？”沐染霜眼神中有些不相信：“你既然这么厉害，你师父不是更加厉害？要是凭本事做大哥，不应该是你师父吗？” 慕容云楞了一下，眨巴着眼睛没答上来。 在她脸色涨得通红，就差扑上来打人之前，沐染霜抢先说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这么小小年纪就能养出蛊虫，将来一定比你师父更厉害，到时候就是众望所归的第一了。” 确定了这小姑娘与高人有关，沐染霜心里忽然着急起来，迫切地想要见到高人。 慕容云被顺了毛，气消了一点下去，不再怒发冲冠的模样，只是围着沐染霜猛瞧。 “看你鬼鬼祟祟的，又一再提到我师父，你有什么目的？”她面孔一板，说道：“老头子的仇是他自己惹下的，你要是来寻仇，就去找他，我可不管。” 看来这位高人结仇不少，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是为了躲避仇家吗？ 沐染霜心思转的很快，要是高人是为了躲避仇人，那她可以以此为筹码，用保证他们的安全来劝诱。 以萧绝尘的势力，想要对付几个江湖上的仇家，不是什么难事。 “你师父就是传闻中住在这山里的高人吗？他什么时候回来？我不是他的仇家，不过我的确是为了他而来。” 沐染霜将自己的来意透露了一点，她还指望着慕容云带路，瞒也是瞒不下的，还不如主动交代，换取坦诚的好印象。 慕容云撇了撇嘴巴，哼道：“老头子到处跑，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我都出来两年了，一直都没见过他。” 她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这个时常失踪的师傅身上，而是问道：“我住在这里是悄悄的，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不行，被人知道行踪是大忌，她得采取点措施才行。 沐染霜有些疑惑：“两年？你是说，你师父已经离开这里两年了？” 她心里暗骂，凌墨泽的消息是爬着传回来的吗？两年前的消息还能当成是宝贝。白瞎了她一顿饭钱！ 第五十三章 诱惑 听到慕容云说她师父已经离开两年，沐染霜顿时深感失望。 萧国懂得蛊虫之术没有几个，她沐家已经是神医世家，也了解不多，更罔论京城其他的医馆大夫。 好不容易有个可能会蛊术的高人，结果也是幻影一般，连人都没见过，就在眼前消失了。 “小妹妹，你师父有交代过他什么时候会回来吗？”沐染霜不甘心，她现在只有这一条救命的绳子，不想轻易放手。 慕容云气鼓鼓地别开头去，说道：“不知道！我不是你妹妹，少攀亲戚！你找我师父想干嘛？” 沐染霜说道：“我听闻伏鹿山上有高人，懂得蛊虫之术，特来请他去救命！慕容姑娘，你能联系上你师父，让他回来一趟吗？” “你说救人就救人吗？”慕容云不屑地道：“这天下时时刻刻都有人在死去，要是有求必应，我们都不用活了！你要找人救命，就去医馆找大夫，慢走不送！” 她说着就往山下走，连之前的宝贝‘小心肝’都没再去搭理。看上去比起饲养的一点蛊虫，更加不愿意下山见人。 沐染霜怎么能让她离开，她还等着高人去救皇后娘娘。 “慕容姑娘且慢！”沐染霜跟上去，大声道：“方才不小心损坏了姑娘的宝贝，还请让我补偿才是。” 她现在只能用这个借口先牢牢缠紧，这是目前唯一的希望了。 慕容云单手举高，头也不回地说道：“不必了，本姑娘心善大方，这回饶你一条小命，不用你赔了，快离开吧。” “那怎么能行呢？”沐染霜跟紧了，这地方要是走散了，很可能再也找不到通往他们住所的正确途径。 “我虽不才，也读过两年书，知道欠债还钱的道理，请让我赔偿姑娘的损失。” 钱财不过身外之物，她并不放在心上。要是用钱就能够解决事情，那是再好不过了。 慕容云回头看了她一眼，加快了脚步，不耐烦地说道：“你别跟着我啊！我都说过了，我不知道老头子去哪了，他爱走不走，没人留得住，我自己都是离家出走两年了，没见过他！” 咦？ 沐染霜呆了一下，什么叫离家出走两年？ 她按捺下心思，问道：“慕容姑娘，你跟你师父来伏鹿山多久了？为什么住在山上，城里不是更加热闹，也更便利一些？” 慕容云嗤笑道：“本姑娘才不要跟一帮傻瓜住在一起！什么也不懂，见到个蛊虫就吓得到处爬，以为我们要害他！真可笑，养好一只蛊费心费力，谁会浪费到那种废物身上！” 沐染霜附和道：“是他们见识浅薄了，蛊虫之术在萧国本就稀少，养蛊人更是难得一见。其实万物都是一样，有利有弊，只要运用地好，都是应当尊重的。” “哦？你是这么认为的？”不知那一句话触动了慕容云，她停了下来，转身直视着沐染霜，问道：“那你倒是说说，我们养蛊人为什么不可怕，要是随便编谎话骗人，我就放蛊要死你！” 她指尖一动，一个小小的方盒子摊在掌心，材质非金非木，看上去古朴，经阳光一照，表面却泛起一层水波一般的纹路，一看就不是寻常之物。 沐染霜坦然道：“利器由铁打造，可为兵刃，可为菜刀。兵刃可杀人，菜刀能做菜，而融化之后，都是铁水。同是兵刃，即可拔刀相助，可能暗中行刺。器具无罪，区别是使用的人报以何种心态。” 医毒同源，这道理沐染霜第一天学习医术之时，就牢牢地记住了。 毒用到合适的地方，也能救人，药用错了地方，也能杀人。世间万物都有阴阳两面，不能只盯着一面就下定论。 慕容云听了，很是高兴，拍手道：“你这话说得很对！那些人知道我们是养蛊人，就对我们恶言相向，哪怕我们根本没有想过要害他们。这世上人人都有自己的行业，能闯出一番天地，凭什么我们养蛊人就要受尽冷眼！” 这也是长久以来的既定印象，蛊虫常常在杀人事件中扮演主要角色，而且形态恐怖，让人见之生畏，加上蛊虫害人不像明刀明枪，什么时候被下蛊了都不知道，时间一长，渐渐就被妖魔化，令人闻风丧胆。 慕容云这时候也不走了，转回来看着沐染霜，说道：“你这人倒是挺有趣的，知道我是养蛊人，还不怕我。你是谁？” 有兴趣是好事，就怕吸引不了对方，让她跑了才麻烦。 “我叫沐染霜，是个大夫。”沐染霜报上自己的名字，说道：“京城沐家，你听说过吗？” 慕容云摇摇头：“没有，很有名吗？” “算是吧。”沐染霜嘲讽地笑了一下，沐家世代行医，却连自己内心的丑陋都医不好，真是笑话。 慕容云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但是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心情，点了点头道：“你也跟家里人关系不好，我懂的。” 说着还颇为理解地道：“没关系，这种事情常有，你要是不想住在家里了，就离家出走吧。世间辽阔，哪里不能住下一个小小的人。” 她说得理直气壮，沐染霜有些羡慕。 “你小小年纪，怎么就一个人出来？”看起来还是个小姑娘，却已经出走两年了，那她不是很小就离开家了？ 慕容云似乎不大愿意提及这个问题，话题一转，问道：“既然你自己就是大夫，为什么还要找别人去救人？你自己去不就好了。” 还不用到处求人，看人脸色。 “说来惭愧，我虽被成为名医，之前也医好了不少的病症，但是现在却有一个病人，是我治不好的。” 沐染霜窥视着慕容云的表情，这小姑娘性格有些暴躁，但多少还有些少年人的心性，只要勾起她的兴趣，说不定会愿意帮忙。 她心里隐隐有个猜测，正等着去验证。 慕容云似有所思，伸出一根手指支着下巴，说道：“那人不是生病，是中蛊了？所以你才急着找养蛊人。” “正是！”沐染霜说道：“慕容姑娘冰雪聪明，确实是这样。那人几日前昏迷不醒，才发现是中蛊，要是时间太久，恐怕就不能挽回了。” 慕容云偏过头去，高傲地道：“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下的蛊。再说，要真是我下的蛊，我要杀人，还会再去救人吗？你看起来聪明，有时候又有点傻。” “那你师父呢？”沐染霜问道：“你说你师父几年前就出门云游，你又是离家出走的，那他知道你在这里吗？” 慕容云得意地道：“一看你就没经验，离家出走当然是要悄悄的，不被人发现才算是成功。我一个人出来之后，再也没被找到过！” 她一脸‘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的表情，仰着头像是等着被夸奖。 沐染霜点头赞道：“厉害，小小年纪就能自立。换做是我，这般年纪还一无所知，只会躲在家里。” 甚至几个月之前，如果不是重生，她还是傻乎乎的以为自己活得很好。家人友爱，将来的丈夫对她一心一意，做着黄粱美梦。 不过从慕容云的回答里，她也印证了自己猜测。慕容云口中的师父，并没有来过伏鹿山。凌墨泽调查到的情报之中提及的高人，应该就是眼前这个小姑娘。 这种细节凌墨泽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就是故意没有说清楚。一般联想到高人，下意识地就会以为是有人生阅历的成年人，大多是睿智的老人，谁会往年幼的孩童身上想？ 凌墨泽那混蛋，就是故意看着她误解，乐滋滋地等着看笑话！ 沐染霜在心里掏出小银针，追着凌墨泽小人扎成刺猬，那股气还是没能完全消散。 倒是慕容云听出她是真心称赞，看起来很高兴，对沐染霜的态度瞬间亲近了很多：“你这人挺不错的，算是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遇到的仅有几个有眼光的人。” 她小小年纪，硬是装出一副来气横秋的语气，看上去十分滑稽。 沐染霜趁她心情好，提出请求：“慕容姑娘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见识，实在是我辈的楷模。想必也是艺高人胆大，才能行走自如。不如请你去治好这位病患，也能让我等见识一番姑娘的厉害之处。” 慕容云没上当，眨了眨眼睛，里面满是狡黠：“你以为奉承我两句，我就会乖乖听话了吗？我不喜欢见生人，你还是死心吧。” 这话沐染霜信，慕容云一个人在山上住了两年，行踪成谜，就说明她对荣华富贵对她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这样的人，要想引起她的兴趣，就比较为难了。 毕竟荣华富贵是大多数人的热衷，真的对这些不感兴趣的人，实在是很好。 更重要的是，沐染霜现在除了这些，几乎没有别的可以作为报酬的东西了。 好在这世上只要是人，就会有欲望。只要找到慕容云想要的东西，事情就还有转机。 至于东西的来源，沐染霜决定从凌墨泽那里敲一笔，作为她被耍的补偿。 第五十四章 条件 凌王府中，凌墨泽抬了抬头，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底下人都是不解的神色，好好的听汇报，怎么突然露出这般情态，难道是自己哪里说错了？ “王爷，可有不足之处？” 手下正待努力回想自己有无遗漏，凌墨泽已经回复到原来的样子。 “似乎听到有人在暗地里骂我。”他示意道：“无事，继续吧” 书房中又重新回归到原来的样子，这个小插曲没人在意。 而在伏鹿山中，沐染霜还在和慕容云讨价还价。 “慕容姑娘，其实京城好玩的东西也有很多，你去瞧瞧，说不定有合意的呢？”沐染霜将能想到的报酬都提了一遍，奈何慕容云油盐不进，就打算守着这个小山丘过日子。 “有什么能比蛊虫更好玩的？”慕容云不服气地道：“那些玩意儿我看都不想看一眼，还不及我养的蛊一条腿儿！” 沐染霜当真心累，她虽有一帮弟弟妹妹，但自小感情都不怎么好，相互往来并不多。至于一直自以为感情好的沐染媚，为了博得他人的怜惜，更是从小事事顺从，不管别人说什么，沐染媚当面都是答应的好好地，绝对不会顶撞。 现在摊上这么个鬼灵精怪的小丫头，她真有点应付不来。 “唉，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也不能再勉强你。”沐染霜叹了口气，说道：“我也能理解，毕竟那病患中的是奇蛊，放眼天下，也没几个人能解，你就算是去了，也未必能治好，是我太过执拗了。” 这一招以退为进，是沐染霜分析了慕容云的性格之后做出的决定。小姑娘人小心不小，对什么都不服输，要想让她听话，激将法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沐染霜又接着道：“不行，有病不治怎么能算得上是有本事的大夫？既然这蛊是人下的，一定也有人能解！我再去找找，一定能找到会解毒的人！” 她向慕容云告辞道：“慕容姑娘，我有急事在身，先行告辞了。这蛊毒是天下奇毒，要是治好了，就成为天下稍有的厉害人物，一定会有人愿意来！姑娘要是下山来玩，可以来沐家找我，定当奉如上宾。” 说着，沐染霜便作势要走。 “等等！”慕容云在背后叫住她：“你想去找谁？我告诉你，要是天下有我解不了的蛊，别人也解不了！” 天下第一的称号是她的！慕容云扁扁嘴巴，虽然她也不稀罕一个破称号，但是说有人比她厉害就是不行！ 沐染霜为难道：“可是这蛊毒真是很厉害，不是我小看慕容姑娘，这种蛊毒，连擅长蛊虫的苗疆人看过之后都束手无策。我想着还是去多找几个人，大家商量着来，可能会有好主意。” “你以为是砍柴吗？人多就能砍得多？”慕容云嗤笑道：“不懂装懂的人只怕将事情搞砸，庸人越多，事情砸得救越快。” 她顿了一下，有些好奇地问道：“真的连苗疆人都不会解吗？是不是你找的是不会蛊术的苗疆人？” 苗疆虽然善蛊多蛊，但是平平常常过日子的苗人也是不少的，并非所有人都擅长。 沐染霜认识的苗人也只有仰阿莎一个，不过仰阿莎是专门培养出来的养蛊人，确实也是很厉害的，她也不算是说谎。 “中蛊那人身份高贵，家财万贯，去看病的都是精挑细选的，没有几分本事根本进不了她家的门槛。” 沐染霜失落地道：“看来真的没人能治得好她了，慕容姑娘，你师父真的不会来吗？或许他老人家会愿意一试？你这么厉害，你师父一定更强，说不定能够成功！” 她之前见慕容云提及自己的师父时，明显带着不服输，于是专门提到这茬，希望能够用她师父刺激到她，让她愿意去解蛊。 慕容云到底还是年纪小，听见沐染霜一口一个她师父厉害，笑容顿时垮了，跳着脚叫道：“你胡说，我才是最厉害的！老头子的本事我早就学会了！不就是解蛊吗？我跟你去！老头子能解的，我也能解！” “多谢慕容姑娘出手相救！”沐染霜笑道：“那我们快走吧，人命关天，拖不得。” 这时候慕容云也回过味来，嘟着嘴生气：“你就是诓我来着！我都知道了！” 沐染霜正色道：“慕容姑娘见谅，我也是情非得已。只是刚才所言绝无不实，那蛊毒确实十分罕见，能解之人天下少有。你要是能解开，旁人又怎敢不服。” 答应了也不好反悔，慕容云还是决定跟去看看。不过就这么被人算计了，她心里还是气呼呼的。 “要我去也可以，我有条件。”慕容云双手叉腰，打算刁难一下沐染霜，给自己出口气。 只要她答应去救人，想要什么不行？凌墨泽那里可以坑一笔，太子为了皇后，也是愿意倾囊相送，这样想想，几乎没有做不到的要求。 沐染霜毫不犹豫，当即答应下来。 慕容云转了转眼珠子，嘴角泄露了一个狡猾的笑容：“我要去解蛊，总要带上点东西，空着手也抓不到。我就住在这山里，你去帮我打包行李。” 她冲着沐染霜得意地笑：“你什么时候收拾好东西，我们就什么时候动身。” 这却是实实在在的为难了，她住处布下了奇门遁甲，想要找到并不容易，否则再怎么偏僻，也不至于两年了都甚少被人发现。 沐染霜想了想，说道：“要带上什么东西，我也不清楚，光是我一个人去，恐怕会遗漏重要的东西。不如这样，慕容姑娘先行一步，回去确定要带的东西，我随后就来，替姑娘整理行李。” “也好。”慕容云信心满满：“你可要快点来啊，要是太阳下山还找不到我家，说不定我等得不耐烦了，就要反悔不去了！” 她蹦蹦跳跳地一边往前走，一边回头。看到沐染霜原地站着，没有使诈跟踪，满意地跳着走了。 等到慕容云的身影在眼前的山林之中消失，沐染霜才有了点动作。 她摊开手掌，细看之下，指尖残留着一些粉末。 就这么举着手掌停留了一会之后，一只嫩黄色的小鸟从远处扑棱棱地扇动着小翅膀飞了过来，亲昵地立在她指尖，冲着她啾啾地叫了两声，低头去梳理翅下的羽毛。 “小黄，这次靠你了，一定要找到啊！”沐染霜用食指摸了摸小黄的脑袋，小黄也不躲，反而蹭了蹭她的指尖。 “去吧。”沐染霜一扬手，小黄顺着力道飞在半空，围着她绕了几圈，往一个方向飞去。 沐染霜赶紧跟上，刚才她趁着慕容云不注意，将千里香的洒在慕容云的衣摆上。 这种千里香是她前几年闹着玩的时候调配出来的，说是千里香，其实在人看来，是一种无色无味的，只有一种黄雀能够察觉到这种味道，并为之深深着迷。 小黄就是沐染霜特别训练出来的，它能够跟着千里香的味道一路追踪，直达几里之外。 之前只是为了好玩才做的，如今沐染霜倒是有想法，觉得将千里香再调制一下，改进之后应该能更好。香味更持久，成功的几率也就更大一些。 小黄也要再训练一下，现在只有几里的范围，真要追人，很容易被人逃走。要是范围更再扩大一点就好了。 一边盘算着今后的事，一边跟着小黄往前走，一路行来就只看到树木荆棘，跟上山来时并无差别。 小黄还在前头啾啾鸣叫，清脆悦耳。 前世她只把小黄和千里香的事情当做年少时的胡闹，并没有告诉旁人，众人都只当她养了个小玩意儿。嫁给萧绝痕之后，把小黄也带了去，但是因它不讨萧绝痕的喜欢，被放置到了偏僻的角落。 后来有一天，沐染媚来看望她之时，说要去喂鸟，不多时就含着眼泪一脸张惶地回来，说逗鸟玩儿的时候，不小心让它跑了。 之后沐染霜在窗前听到过它的啼鸣之声，隐约间见过小小的嫩黄身子，那次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了。 至少上辈子，小黄是自由的。 沐染霜掐了掐手心，疼痛让她收敛了心思。小黄在前头直直地飞，好几次像是要撞到树上，却并无异常。 沐染霜心知那就是布下的阵法，一草一木，都可能是关键，她目不斜视，只管盯着小黄，其他一概不看。 走过一棵寻常的野茶树之后，眼前出现了一块不大的空地，一栋小木屋静静地伫立在边上，几乎与山林融为一体。 而在大大小小的石头堆平的屋前，慕容云双手撑着下巴，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向她。 沐染霜回头看去，依旧是寻常的山林，连小径也没有一条，那颗野茶树也还在她身后不远，但是她能肯定，只要她后退几步，是决计发现不了前方有不同的景色。 “好厉害！”慕容云站起来拍手，笑嘻嘻地说道：“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来我家，就当你是我请的客人吧。是不是很荣幸，你是我第一个客人！” 第五十五章 计划 “快来，快来！” 慕容云向沐染霜招招手，兴高采烈地带着她参观了一圈自己的家。 其实完全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整个屋子除了必需的生活用品之外，几乎什么也没有。唯一令人在意的，是屋后挖了两个大坑，上面覆盖了木质的盖子。 沐染霜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听到里面传来细微的蠕动声，以及鳞片相互摩擦的声音。 “这是……”不知为何，她下意识地有些抗拒，不想靠近那里。 慕容云带着骄傲，向她介绍：“你不是想知道蛊术吗？这里面都是我的小心肝，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能到长大了，就会变得很厉害。” 果然是蛊虫。 那种密密麻麻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沐染霜一向觉得自己胆子不小，看到慕容云一脸宠溺地抚摸着盖子。 “这些……需要带上吗？”不知道解蛊需要些什么，希望不需要带上太多。 沐染霜心里暗暗地道，她的确对蛊虫之术感兴趣，但是并不代表她乐意背着一包裹的蛊虫在身上。 好在事情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发生，慕容云只是向她炫耀了一下，就离开了那里。 带上简单的行李，两人一前一后往山下走去。 一路上慕容云对于沐染霜能够破解阵法很是好奇，缠着她问个不停。沐染霜只是微笑，小黄作为秘密，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引来窥觊。 “小气，不说就不说，我还不想知道呢！”慕容云背过身去，留给沐染霜一个生气的背影。还没等沐染霜想办法去哄她，她又自己转过身来，像是已经忘记了刚才的不快。 “对了，你之前不是说来找我师父的？虽然我比他更强，不过换人也没关系吗？”慕容云疑惑地问道：“你是从哪里听说我师父的？又是怎么知道这山上有养蛊人？” 沐染霜之前误会慕容云是‘高人’的徒弟，侍女之类，以为慕容云口中的师父才是她要找的那位高人，结果闹了个大乌龙。 要是这话说出来，以慕容云的性子，只怕又要大闹一通，为了不节外生枝，也为了耳根清净，她决定还是将这件事当做秘密，永远的保留下去，不要告诉别人了。 编了个理由糊弄过去，顺便变着法地夸赞了慕容云，戴了一头高帽子的慕容云很快就将注意力转开了。 “慕容姑娘，这次请你去救治的，是当今的皇后娘娘。”在路上，沐染霜把情况都告诉了她：“宫里是不能随便带人进去的，必须得到皇上的允许，所以我们得偷偷地溜进去。” 皇帝已经下令案子了解，皇后只当中毒，让他们不要再深入查下去，就是将中蛊一事掩盖了下去。 这时候再弄个‘来历不明’的人进去，就算隐瞒了养蛊人的身份，也会被查出点什么来。到时候惹得皇帝不悦，他们连暗中偷偷调查的机会都会没有了。 慕容云理解地点点头：“听说皇帝都是很凶很会骂人的，还是把人抓起来推出午门斩首！我才不要见到他，我们偷偷地溜进去就好。” 不知道她从哪里听到这种谣言，沐染霜哭笑不得，却也没有去纠正她。就让她这么以为，速战速决就好。 “还有一件事，你也要记得，不要对人第三人提及你的身份。”这是为了慕容云的安全着想，萧国一向对巫蛊之术敬而远之，私下里还会害怕和唾弃，这身份并不利于行动。 另外皇后的事情也有一半是瞒着萧绝尘的，还是要保密，一面泄露出去之后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这点小私心，她是不会说出来的，好在只是前面这一条，就已经足够让慕容云明白他们的处境了。 毕竟是从小走南闯北，独自一人生活的高人，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姑娘，要是没有一点防备之心，怎么能生存得下去？ 对于这样的慕容云，沐染霜觉得很省心。 沐家人多嘴杂，带回去徒添是非，沐染霜先将慕容云安置在客栈之中。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容易隐藏。 “你先住在这里，等我去联络太子之后，会找时间带你进宫。”沐染霜再三叮嘱，慕容云不是好易于之辈，人不坏，脾气也不小。要是不小心被人得罪了，不是会忍耐的性子。 慕容云听得耳朵生茧，将她推了出去：“烦死了，有时间说废话，还不如快点去办正事。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要是耽搁地太久，我就自己回去了，才不管你们呢！” 看到慕容云对外界似乎真的不感兴趣，专心摆弄着她带回来的东西，沐染霜稍微放了点心，加紧脚步去找了萧绝尘。 “当真？”萧绝尘听说有这样一个养蛊人，激动地连连问道：“这人真有此等本事，能够让母后醒过来？” 其实慕容云的本事究竟如何，沐染霜大多是从凌墨泽那里听来的只言片语。之前在回程的路上，她已经反省过了，为什么没有先去验证，而是直接相信了凌墨泽的消息。 万一中间有个纰漏，治不好还是轻的，皇后有个万一，他们就是死罪。 幸亏她醒悟地及时，暗中用之前得到的蛊虫去试探过慕容云，的确是有几分本事，不是凌墨泽瞎编的。 至于她究竟能做到什么样，沐染霜就不得而知了。隔行如隔山，面对自己不懂的东西，就是摊开在面前，也分辨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殿下安心，这位养蛊人绝非沽名钓誉之辈，我可以以自身担保，她又这个能耐。”沐染霜打消萧绝尘的顾虑，让他尽快安排人进宫。 皇后的情况究竟到了哪一种地步，她判断不出来，还是让慕容云来看过才行。 “那是当然！”萧绝尘说道：“沐神医的品行我如何会信不过？你既相信那人，我自然也是相信的。我会尽快安排，到时候通知你。” 沐染霜点点头：“明白了。明日辰时我会进宫来替皇后看诊，申时会去东街的张记买桂花糕，有消息就在那时传递于我。” 当下两人约好时辰，各自散了。 第二天一早，沐染霜照常作息，打发了明里暗里的一堆偷窥的人，坐下来调制皇后的解药。等到了时辰，就赶往宫里去。 皇后依旧是昏迷不醒，沐染霜调整了药量，让宫女再试试。 “沐小姐，辛苦您了，请用茶。” 一个宫女奉上了茶点，客客气气地说道。沐染霜是皇帝亲自招来的神医，身份自然比一般的太医更加高贵一些，这些待遇也是一向就有的。 只是这一次有些特别，那宫女在给她倒茶之时，若无其事地晃了一下茶碗，露出底下一截白色的纸条。 沐染霜点头道：“多谢，有劳姐姐了。” 那宫女抿着嘴退下了。 确认没人注意到，沐染霜小心地将纸条拽进手心，再装作整理器具，夹进了医箱底层。 她自小进出皇宫，守门的人都早已眼熟，检查的时候也不仔细，粗略看了一下就放行。 “沐神医慢行。”守门的侍卫还笑着向她打了个招呼。 “辛苦了。”沐染霜微笑着示意，从容离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锁紧房门，她才将那张纸条拿出来。那里详细地写明了明天溜进皇宫的种种细节。 萧绝尘这些年的太子也不是白当的，行事谨慎，将一切事宜安排地妥妥当当。 第二天，萧绝尘派出来的小太监在约好的地点和沐染霜二人碰了头。 “就在这里换衣服？”慕容云一脸嫌弃：“不要，好脏啊！而且还是太监的衣服！” 沐染上拿起小太监换下的衣服，拉住慕容云往她身上套：“你且忍一忍，我们只是进宫看诊，很快就会出来，只有这样才能混进去。” 慕容云还要闹，沐染霜许诺等回来送她一套沐家珍藏的医书，才算将人稳住。 一路上的人大概也已经安排好了，进去十分顺利，很快就到了椒房殿。 “这位就是高人？” 萧绝尘在看到沐染霜身后的慕容云时，眼中明显惊讶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很快就恭敬地向个头只到他胸口的慕容云行礼。 “高人请看，我母后已经昏迷了好几天了，至今没有清醒过，还请高人费心。”萧绝尘将他们带到病床前，说道：“殿里的人我都打发了，不过只有半个时辰，够吗？” 沐染霜也不清楚，低头去问慕容云，慕容云骄傲地抬起头，拍着胸口答应下来。 “半个时辰我能看诊十个这样的！” 沐染霜轻咳了一声，提醒慕容云注意萧绝尘的身份。但是慕容云若是在意这些虚名，也就不是她了，结果压根没注意到，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提醒沐染霜吃点枇杷膏。 好在萧绝尘也不是心胸狭隘之辈，这种小事也没放在心上。何况眼前这人还是救治他母后的关键，再大的失礼他也能忍下去。 更何况这人还是个小丫头，他一个男人，也不能对一个小丫头疾言厉色。 “如何？可有治疗之法？” 时间点滴过去，看着慕容云将皇后翻来覆去，终于停了下来，心急如焚的萧绝尘赶紧出言问道。 第五十六章 等待 沐染霜也紧紧地盯着慕容云，成败就在这个小姑娘的一言之间。 慕容云一旦接触到与蛊虫有关的事情，就会变得认真起来，此时皱着一张小脸，看起来还真的有几分高人的架势。 “的确是蛊毒。”她指着皇后的腹部，说道：“这种蛊毒十分罕见，连我也只有在幼年学习之时，老头子扔给我两只，其余再也没见过别的。” 她补充道：“这是第三只。” 听到慕容云曾经见过，还在师父的指导下研究过着中蛊毒，另外两人顿时兴奋了起来。 “那就是说，你能治好吗？” 对沐染霜来说，皇后是幕后黑手行动的第一步，很可能也是关键的一步，绝对不能有所闪失。之前她暗中考虑，如果皇后真的被蛊虫控制，她会下毒杀了皇后，避免更大的危害。 当然，能够顺利解决，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至于萧绝尘，则是全然的欣喜，希望皇后能得救。 “那还用说，我是谁？”慕容云摆出一副了不起的样子，说道：“这天下还没有我解不了的蛊！” 她这么自信，也让另外两人放心了不少。 萧绝尘当即请慕容云动手，慕容云却拒绝了。 “这种蛊虫并不算高级，只是普通的蛊虫而已。”慕容云无意识地咬着手指，说道：“难的是它与毒药相辅相成，合为一体。” 她告诉两人，这种蛊毒，若是先将毒药解了，就是如同沐染霜判断的那样，蛊虫虽然会虚弱，但还是留在人体内，直到孵化。 而若是先将蛊虫取出，则会让相互克制的蛊与毒之间的平衡破坏，余毒会瞬间侵蚀皇后的身体，造成毒发身亡。 “这……”萧绝尘焦急地等了这么久，等来这样一个结果，心中大乱，还要强忍着：“慕容姑娘可有解决之法？” 慕容云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萧绝尘还没明白，沐染霜已经比出手势，大肆夸奖起来。 慕容云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道：“换做是其他的人，当然是解决不了的。但是你们太幸运了，竟然遇到了我，自然是手到蛊除。” 在萧绝尘的惊喜落到眼睛里之前，她又伸出一根手指，说道：“只不过，还有一个小小的配合。” “您请说！”这时候的萧绝尘，只要能救活他的母后，就算是一百个要求，也尽力去满足。 慕容云指向沐染霜，说道：“让她来就行，她不是自称神医吗？倒是让我看看眼界，到底什么样的才算是神医。” 细问之下，慕容云将其中的危险之处都告诉了他们。 原来，这种蛊还在虫卵的时候，是不能从人体内取出的。只有当它由卵变成成虫，才能将完全长大的蛊虫引诱出来。 引诱蛊虫并不难，难的是需要有人在蛊虫出体的同一时间，将皇后体内的余毒排除干净。若是快一步慢一步，或者解药的药性或多或少不符合，都会让皇后有性命之忧。 “蛊虫我能取出来，到时候你要配合我，替皇后解毒，只有两者同时进行，才能成功。”慕容云挑衅地看向沐染霜：“你能做到吗？” 解药的配方沐染霜还在改进之中，之前慎重起见，药的剂量很小，试图慢慢将毒排除。这下要一下子将余毒完全清除，药方不需要改，剂量却是需要全部调整过来。 沐染霜沉吟了片刻，答应了下来：“我有办法，你们只管放心便是。” 慕容云哼哼了两声，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催着慕容云出宫去：“人已经看到了，什么情况我知道了，之后就只能等着蛊虫成熟。” 久留皇宫容易出事，沐染霜也打算先出去。留下萧绝尘处理之后的事情，他二人先行出宫去了。 还是回到原先的地点，与等在那里的小太监换了衣服，各自散去。 慕容云住客栈，她也不出去，就窝在屋子里，给什么吃什么，倒是好养活的很。 “你快走吧，怎么话这么多！” 沐染霜本想留下来陪她一会，顺便询问一些有关蛊虫的事情。但是慕容云显然不喜欢有人在旁，将沐染霜赶了出来。 沐染霜只好先会沐家，研究到时候要用的解药。 她试来试去，总还是差一点，心里不觉有些烦躁。 “大小姐，你还在忙吗？”缘豆敲了敲门，说道：“二小姐来了。” 随后是沐染媚的声音传来，是她一贯的无辜：“姐姐，妹妹没有打扰你吧？你开开门，我有事情跟你说。” 这又是唱得哪一出？沐染霜一听到沐染媚的声音，心里更烦了，只当没听到，并没有回应。 门外是缘豆劝说沐染媚的声音：“二小姐，大小姐大概还在看医书，二小姐也知道，大小姐一旦翻开医书，连吃饭都会忘记，她听不到您在喊她。不如二小姐先回去，有什么事先告诉奴婢，回头等大小姐出来了，奴婢再替二小姐转告大小姐。” 沐染媚却一下子带上了哭腔，骂道：“你这贴身丫鬟，怎么如此不贴心？姐姐研读医书，废寝忘食，你作为丫鬟，就该在旁边劝阻她，让她先将身体养好！她要是日日如此，以后身体撑不住，你拿什么还我一个康健的姐姐？” 说着她又开始不断地敲门，一边敲一边哭道：“姐姐，你开开门！妹妹知道你醉心医术，但是如此操劳自己，要是有个万一，你叫妹妹可怎么办啊？” 缘豆制止不了她，声音里三分着急三分无奈，剩下的都是对沐染媚的讨厌。但她身份限制，不能对沐染媚怎么样，只能干着急。 沐染霜在屋子里冷笑，她这个好妹妹，打着关心的旗号，字字句句却都是咒她。她出了事沐染媚会怎么样？这种事情不是一早就知道答案了。 “吵什么？”眼见得沐染媚不达目的不罢休，今天这门要是不开，沐染媚能敲到整个沐家都知道沐染霜身为姐姐，却将前来关心她的妹妹关在门外。 要是沐染媚再哭到身体不适，外面就又会多一条沐染霜冷心冷情，连双胞胎妹妹都狠心伤害的谣言。 真是什么好处都被她沐染媚占尽了。 沐染霜拉开房门，不悦地看着面前梨花带雨的泪人儿，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哭哭啼啼成何体统？你是要让满京城的人听见，以为我们沐家平日里就是这般晦气？” 这话细究起来，也是有理。京城就是这样风气，谁家的夫人小姐多说一句话，也要掰碎了从里面找出点蛛丝马迹来。 要是不小心落了一滴泪，隔天被传遍了这位的‘种种不幸’。所以在京城，就算是真受了委屈，也得咬碎牙往肚子里吞，像沐染媚这样整日里哭哭啼啼的，实在是出了名的。 只是她人长得标致，外人看她的眼神就多了一份宽容。加上大家都知道沐夫人难产而死，利用这个借口，沐染媚博得了不少同情。 只是这话放在向来疼爱沐染媚的胞姐身上，让沐染媚心下一惊。 她一边怯生生地忍住眼泪，一边察言观色，想要弄清沐染霜的心思。 最近她的确察觉到姐姐不再像以前一样对她百依百顺，偶尔会有严厉的训斥。但是每当她前去试探之时，又察觉不出什么来。 加上沐染霜最近确实摊上了不少事，脾气暴躁一些，也是正常的。 这本来就是她打的主意，现在不知为何，却有些忐忑。 “姐姐莫生气，妹妹也是担心姐姐，才会忍不住悲从中来。”沐染媚擦掉眼泪，看似勉强地露出一个红着眼圈的笑容，确实有几分我见犹怜的风情在里面。 要是其他的人在这里，只看着情景，还以为沐染媚被怎么欺负了，沐染霜又是如何霸道欺负人。 沐染霜回想起来，前世她的名声败坏，传出去的最初几条谣言，可不就是她仗着自己的身份肆意欺凌自己的妹妹吗？ “你有何事？”沐染霜也没请沐染媚进屋，就站在门口同她说话。 沐染媚眼睛不住地往里面瞟，还要再人前装作一副关心的样子，答非所问：“姐姐刚才是在看书吗？妹妹敲了好久的门，都没有回应，害得妹妹担心死了。” 是担心，还是希望人死在里面？沐染霜心里越怒，脸上的表情越是温和，说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没有注意到。刚才我正好在看医书，完全没注意到外面的动静。” 顺着沐染媚的话，把事情都推给医书，沐染霜抬手触碰了一下沐染媚的脸颊：“你就是太爱担心了，我好端端的，哪里就会出事？你放心，我会长命百岁的。” “是，是啊。”沐染媚眼睛里闪过一丝嫉恨的光，被沐染霜捕捉到了。 这世上沐染媚最不想看到的，大概就是她沐染霜幸福美满地活下去。 而她这个愿望只能是隐秘的，不能被外人知道。只要泄露出去一丝，她善良无辜的形象就是消失的无影无踪，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沐染霜就是故意的，她最喜欢看到沐染媚这种想要干掉她，却无能为力，还要讨好她的模样。 第五十七章 相邀 欣赏够了沐染媚憋屈的表情，沐染霜心情好了一些。 “慌里慌张的，你是来干嘛的？找我有什么事？”一旦沐染媚兴师动众地来找她，一定没有好事。 沐染霜冷淡地道：“若是无甚要紧之事，我要回去看书了，近来阅读古籍，发现自己诸多不足之处，尚需加紧学习，不便见客。” 这理由十分充足，换做其他人家，或许会显得失礼，然而沐家沉迷医术的代代都有，上一辈还有沐海顶着，也算说得过去。 眼看着沐染霜下了逐客令，就要关门，沐染媚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 最近沐染霜越来越不好接近，有时候有一连几天都见不到面，她这次来，当然是抱着目的的，不能让沐染霜逃走。 “姐姐，看书虽然重要，但也要注意身体。偶尔也要出去玩玩，总待在家里，也会显得发慌的。” 沐染媚总算将来意说了出来：“过几天就是端午，今年也是一样，还是在运河上举行赛龙舟，姐姐会陪我一起去的吧？” 原来已经快到端午了吗？沐染霜有一瞬间的发怔。前世她死的时候已是深秋，重生醒来之后又被卷进种种案件之中，忙得不可开交。 虽然心里知道具体的年月，却没有实感。 萧国的习俗之中，端午是极为重要的节日之一。每年的这个时候，白日里男子会在京中运河赛起龙舟，祈祷风调雨顺。 男子们都以自己能被选上而引以为傲，在犹如战场一般的比赛之中，获胜的那一队，将是当天万众瞩目的焦点。 往年的这个时候，沐染霜都会陪着沐染媚去看赛龙舟。 两岸人声鼎沸，是难得的盛景。 沐染霜喜爱清净，对这种活动并无太大的兴趣。她会去，多是为了不忍心看到沐染媚哀求的眼神。 只是那些都是曾经，现在的她，心心念念的就是沐染媚的死期，对她的要求丝毫不会放在心上。 “赛龙舟啊，确实很热闹。”沐染霜看着沐染媚露出笑颜的表情，在这个笑还没完成之前，又继续说道：“只是我近来偶有心得，必须多看些典籍将之记录下来，否则很容易忘掉。今年你自己去吧，多带个小厮，到时别出了意外。” 要是真出了意外，也是不错的好事。 沐染霜笑了起来，带着温和的眼神看着沐染媚，就像以前被蒙在鼓里的傻瓜样。 “姐姐，你不去我不敢去的！”见沐染霜拒绝，沐染媚有些着急了：“往年不是每年都一起去的吗？今年也一起去吧，好不好？” 她在外一向是胆小的性子，这个假装的性子，让她能在出事的时候哭哭啼啼的，一句话不说就将所有责任都推给沐染霜。 更何况，这一次还有好戏在后头呢，她怎么能让沐染霜逃走？ 然而她可怜兮兮的眼神并没有没有博得沐染霜的心软，只听沐染霜说道：“幼时年少不懂事，爱凑热闹，如今大了，稳重些也好。既然你不敢去，那就不要去了。” 原本以为自己撒个娇，沐染霜就会同意，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被沐染霜用自己的话堵了回来。 沐染媚心里气急，暗自狐疑地打量着沐染霜的神情，想验证沐染霜是不是真的如同自己怀疑的那样，对自己产生了疏远和防备。 然而沐染霜面上仍是寻常的表情，还说了些大道理，什么女子需娴静，好似真的就只是作为姐姐在关心妹妹一般。 就是沐染霜这种若有若无的态度，让沐染媚迟疑不定，得不出答案。 而有关沐染媚这边的计划，沐染霜是越晚知情越好。被蒙在鼓里，他们才有行动的机会，要是早早被识破，计划就要黄了。 沐染媚又言辞切切地恳求了几次，沐染霜始终坚定，没有向她妥协，反而不轻不重地教训了她两句，明显有些不悦。 暂时还不能和沐染霜闹僵，沐染媚只好先放低了姿态，告辞离开。 缘豆低着头，情绪低落：“奴婢拦不住二小姐，让她打扰了大小姐，奴婢真是太没用了。” 她知道沐染媚对自家大小姐并不像表露出来的那般友善亲密，以前大小姐被人蒙蔽，看不清里面的事情，她一个丫鬟只能在旁干着急。 如今好不容易大小姐清醒了一些，她却连拦都拦不住，看着沐染媚直冲到闺房，打搅了大小姐看书。 她有些自责。 沐染霜笑了笑，说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岂会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一定要达成目的，你看这些年谁不是被她玩弄在掌心，处处合她的心意。” 这话说得对也不对，缘豆不服气地道：“二小姐那是死皮赖脸，不答应她就哭，整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谁欺负她了似的。主子们事事迁就她，也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还不是看在大小姐您的面子上！” 要是沐染媚不是沐染霜最疼爱的妹妹，只凭她一张脸，除此之外一无所成，谁会给三分薄面。 沐染霜笑道：“你倒是看得很清楚，所以你也不用担心了。她既然是攀援着我而活，要想将她拉扯下来，也就不是难事。” “那是！”缘豆骄傲地挺挺小胸脯：“以前都是大小姐让着，只要大小姐动真格的，二小姐根本不是您的对手！” 作为贴身丫头，她自小跟在沐染霜身边。看着她每次都将最好的留给沐染媚，沐染媚却习以为常，丝毫没有感激之情，缘豆就为她家大小姐不值得。 有一次，沐染霜作答地好，从沐海那里得到一些赏赐的点心，特地带回来分给沐染媚。沐染媚当面高高兴兴地接了，却被缘豆在背后看到沐染媚将点心扔到地上恶狠狠地踩碎了。 那时起，缘豆就觉得这个二小姐好可怕，根本就不是平时在人前展露出来的柔弱模样。后来她也有意无意地提醒过沐染霜。 然而以前的沐染霜心中只有姐妹情谊，压根没听出来小丫头隐晦的提醒，还是对沐染媚掏心掏肺地好。 好不容易她家大小姐醒悟了，她得更加有用才行，让大小姐远离那个只会占便宜的白眼狼妹妹。 沐染霜安慰了缘豆几句，哄得她又高兴起来，这才回去继续调配药方。 她心里很清楚，沐染媚这么热情地邀请她去看龙舟，一定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不害她一把，那就不是她的好妹妹了。 也许是沐染媚按照萧绝痕的吩咐，将她带出去，到时候再喝萧绝痕来个‘偶遇’。也许是那里安排好了种种陷阱，就等着沐染霜去跳。 以沐染媚和萧绝痕的手段，很可能使计让沐染霜再次落水。这一次人山人海，要是沐染霜湿身被萧绝痕从河里救上来，萧绝痕再趁机搂搂抱抱，做些亲密的举止，沐染霜的一生就算完了。 京城里会到处流传风言风语，再也不会有好人家上门来提亲。 自然，沐染霜是不想嫁给任何人，但是她更不愿意被那对狗男女毁了名声。 总之，不管沐染媚怎么折腾，只要她坚持不出门，难道他们还能把她强拖出去不成？ 沐染霜冷笑了一声，将这两人暂时抛到了脑后。现在要紧的是皇后的病，等这件事了解，她就可以专心处理自己的事情，到时候害怕没机会对付他们。 现在越是冷落他们，萧绝痕和沐染媚就会就紧张，为了达成他们的目的，一定会不断地出手。 出手的次数越多，露出破绽的次数也会越多，到时候不怕没机会收拾他们。 她调整了解药配方中的一个数量，拿去给慕容云看了一下。慕容云虽然对医术并不精通，但是毕竟是用蛊的高手，有她的经验，结合起来也很有参考的价值。 从慕容云那里出来，沐染霜在街上放慢了脚步。平时总是随时可以遇到的凌墨泽，这两天好像消失了一样，没能在街上碰到过。 在慕容云的情报上，沐染霜对凌墨泽着实有几分恼火，心里还想着等再见到他一定要讽刺他两句，堂堂的凌王，竟然连一点小小的情报都核实不准确。 像是预知了这件事，凌墨泽躲了起来，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沐染霜回想起来，他们之间的见面，似乎都是凌墨泽主动前来，不管是擅自闯入她的卧房，还是不时地在沐家以外的地方碰面。 她一次都没有主动去找过凌墨泽，前生今世，甚至连凌王府的大门都没踏进去过。 算了，这次先饶了他，等下次见面再嘲笑他吧。 沐染霜也没放在心上，直接回去了。 在她的身影消失在街巷尽头之后，一间茶楼的二楼上，一个人影慢慢走出来，凭栏而望。 长身玉立，气势迫人，正是沐染霜找了好几天没没见到的凌墨泽。 “王爷，为什么不去见沐神医？”身后的侍卫有些不解，他们王爷帮了沐神医一个大忙，理应接受沐神医的感谢。怎么还躲躲藏藏，搞得像是做了对不起人的事，没脸见人似的。 凌墨泽头也没回，却像是看到了侍卫的神情，嘴角的笑容更清晰了一点。 第五十八章 后宫 凌墨泽站了一会，什么也没说。 半晌，他转身往回走，说道：“回去吧，还有一堆事等着要处理。” 他不说，侍卫也不敢再问，跟在他身后离开。只是心里有些不满，总觉得他们王爷吃亏了。 第二天，沐染霜例行去给皇后看诊。他们找了慕容云驱蛊的事情，是在暗中进行的，表面上，还是需要维持原来的样子，给皇后治疗。 结果她进去的时候，看到萧绝尘一脸不加掩饰的愤怒，坐在病床前生闷气。 “殿下这是为何？”沐染霜生怕是他们暗中行事被人知晓，赶紧问原因。 萧绝尘怒道：“还能有什么，这宫里能让孤敢怒不敢言的，除了父皇，就只有父皇的宠妃！” 原来是因为贵妃娘娘，沐染霜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殿下保重身体为上，烦心事越是积累，越是不能消除。”宫里的事，沐染霜不便多言，只能劝慰几句：“我看殿下有些肝火旺盛，等下开个方子喝点清热解毒的汤药，去去火。” 萧绝尘听出她话里开解的意思，苦笑了一下：“我这心里的火，却是由宫里的人引起的。只要我一天还待在宫里，这火恐怕就消不下去。” 太子说出这种话，未免有些不当，身份限制，他一生都得守在皇宫，公然言论宫里的坏处，被人听见了，到皇帝面前参他一本，也有的受了。 “殿下这是心理不舒坦，才会言下有消极之意，只要心情放松了，也就没事了。”沐染霜提醒了他一句，只希望这个耿直的太子殿下不要自找死路，再混成上一世凄惨的模样。 她没去追问萧绝尘的烦心家务事，萧绝尘却难得有个能倾诉的人，忍不住就想抱怨个不停。 “沐神医，你应该知道，再过几天，就是端午了。”萧绝尘这话也不是询问，显而易见的问题，答案都不需要去听。 他继续道：“端午向来是萧国盛大的节日之一，白日里有男子赛龙舟，晚上有女子比试才艺，今年也是同样如此。” 他提起之后，沐染霜才想起来，确实还有这一回事。 萧国风气相对开放，并不拘束女子只能躲在家里不出门。才艺加身的女子能得到众人的称赞，名声大作。 一些女子为了在人前展示自己，自发地前往。另有一些家中希望女儿们能够被人另眼相看，增加身价，将来好择婿的长辈们，也会督促小辈参加。 这端午的才艺大赛，就是女子们一年一度展露自身的好机会，参与的人很多。 民间会有自己的组织，而朝廷之中的举办，则是由宫里出面。 “往年这些事情，都是由我母后一手操持。如今……”萧绝尘恨恨地道：“母后身体有恙，大赛还是得如期举行，父皇已经下令，将凤印暂时交给贵妃，今年由她主持！” 他对权势并没有太大的兴趣，若是夺他的权，这种在他看来不慎重要的小事，能够躲过反而心生欢喜。 只是，萧绝尘看着昏迷的皇后，几日的饮食不进，皇后那张保养得宜的脸，已经变得憔悴衰老。他知道母后对凤印看得有多重，在这宫里，皇帝的宠爱是随时可能消失的，只有牢牢把握住手里的这一块玉石，才能有点温暖感觉。 “贵妃这几日倒是心情甚好，昨天还特地亲自还来邀请我，说是让我去现场看看，她今年新手上任，有没有不足之处！” 萧绝尘握紧拳头想要砸下，却有怕惊扰了皇后，最后只是一拳砸到自己腿上。 肉体撞击的声音听的沐染霜背后一寒，照这个力道，太子殿下腿上的淤青大概没有半个月好不了了。 她心里对皇后也好，贵妃也好，都没没什么好感。不过前世他们也没多为难过她，都是陌生人。 不过碍于萧绝尘的关系，沐染霜自然是要更支持皇后一些。 说起来，这贵妃也是嚣张得不行，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拿到了凤印，安安分分将事情办好，在皇帝面前讨个夸奖也就是是了，竟然还立刻跑去挑衅太子。 她身上的嫌疑还没完全洗清，虽说大部分证据都能证明她似乎与皇后被下蛊毒之事没有多大的关联。 但这件事他们得到的讯息还很少，难保里面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贵妃身为皇后遇害之后的最大受益人，身上的嫌疑明眼人都能看得见。 哪怕是凶手刻意误导，让他们将实现放在贵妃身上，但是贵妃因为凶手而得到的好处是明明白白摆着的。 这种情况之下，贵妃还特意去激怒太子，不是她对自己太有信心，就是蠢到没边了。 沐染霜努力在脑中回想，上一世的贵妃是个什么样子。只是她努力了很久，都没想起几件关于贵妃的事情。 上一世的贵妃，也是皇帝的宠妃，但是并没有闹出多大的动静来，一直到萧绝尘称帝，都是小打小闹。 直到萧绝尘为了报复皇帝，登上帝位的第一时间，将皇帝后宫中的女人全部赐死，美其名是怕皇帝再九泉之下寂寞，让嫔妃们下去陪他。 推论一下的话，前世的贵妃性子还是与今世差不多。但是那时皇后康健，处处压制着她，贵妃也就少了很多蹦跶的机会。 这一世皇后一开始就被人暗算，宫里没了强权的压制，顿时群魔乱舞。沐染霜有些心烦，只怕还不只是贵妃，会有更多的人出来作怪。 要是跟她没关系也就罢了，要是阻碍了她报仇，可别怪她手下不留情面。 她一边脑子里将一切理顺，一边安慰着萧绝尘。好在萧绝尘也不是钻牛角尖的人，面对事情还是看得清局面，知道这时候不是闹的时机。 “我毕竟是太子，后宫中的事情不便多插手。”萧绝尘握着皇后瘦得关节都凸起的手，说道：“有些事情明的不行，只能暗地里去做。母后放心，你的东西，一件也不会少。等你醒来，还是萧国万人之上的皇后！” 太子插手皇帝的后宫，传出去只会是天下的笑柄，沐染霜也觉得萧绝尘的抉择是正确的。至于他暗地里要做什么，她人微言轻，也劝阻不了。 萧绝尘的能耐沐染霜也放心，他既然说了是私下去办，就不会被人抓到把柄。 只要萧绝尘不和皇帝闹翻，在皇帝面前保持好印象，其他的，沐染霜并不在意。 “沐神医，多谢你开解，要不然我一个人胡思乱想，说不定真的会做出冲动的事情来。”萧绝尘恢复到平时的模样，向沐染霜道谢。 沐染霜笑道：“这都是殿下胸怀宽广，旁人的话始终只是旁人，重要的还是殿下自己能想通。” 两人说了几句，沐染霜告辞离开。 萧绝尘默默地坐在床边陪了皇后一会，之后吩咐宫人好好照顾皇后，也离开了。 在他们离开之后，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小宫女悄悄地溜了出去。 “太子是这么说的？”贵妃斜靠在美人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欣赏着刚染好的指甲：“他说什么？皇后的东西一件也不会少？” 她说着，一脚踢开正在替她捶腿的小宫女：“好大的口气！皇后都躺在床上等死了，他还在痴心做梦！这后宫被皇后霸占了这许多年，如今，也该换个主子了！” 前来通风报信的小宫女看着被踢翻的小宫女一声不敢吭，爬起来继续跪着捶腿，吓得眼神漂浮，不敢去看，只管低着头。 贵妃发了一回怒，突然又笑了起来：“他们母子不是仗着自己的身份，对本宫耀武扬威吗？如今皇后半死不活，不中用了，太子又不能干涉后宫，就是心里有气，也得忍着！他越是恨我，就说明我越是得势，我得高兴才是！” “娘娘说得对，太子这是被人逼急了，狗急跳墙呢！”站贵妃身边的一个大宫女讨好地附和：“这就是娘娘赢了，才会让他们那边疯狗似的见人就咬。娘娘就该再威风一些，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贵妃赞同地点头：“郑嬷嬷说得不错，都是本宫太心善，看太子年纪轻轻就丧母，不忍心打击他。不过他既然自己来找不痛快，也怪不得本宫心狠。” “打在儿身，痛在娘心。”郑嬷嬷说道：“就算贵妃娘娘不忍心，也不能对太子殿下放任不管啊！太子如今没了母后，以后就是贵妃娘娘与他最为亲近，怎么能不好好管教自己的儿子呢？” 贵妃顿时笑了起来，说道：“你提醒了我。皇儿，你自小缺少教养，等母妃来教你吧！” 小宫女仍旧被打发回去椒房殿，监视着皇后与太子的动向。她一路慢慢地走，沿途都是繁花似锦，她的心里却冰凉一片。 此时的小宫女还是懵懵懂懂，她不知道这后宫今后会掀起多大的风浪。她只是个小宫女，主子吩咐什么，她就做什么。 只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方才那一幕一直在她眼前不断重复。 然而她只是个身份低微的宫女，就连哭泣，被人看到了也是会被责罚的罪。 第五十九章 邀请 转眼到了端午当天，街上热闹非凡，连沐家也比平时忙碌两倍，到处可见下人们在打理庭院。 沐染霜从宫里回来，又去了慕容云那里询问进度。药方已经确定下来，皇后身上的蛊虫还需要时间成熟。 这是急也急不了的事情，沐染霜只能把情绪压下去，耐着性子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好在慕容云确定过不需要太久，这几天时间，她还是能忍耐的。 “大小姐，你回来了。”缘豆等在廊下，看到她回来赶紧上前接过东西放回屋子里去，又给沐染霜倒了水，整个人兴高采烈的，不时地探头探脑，往外面瞧。 沐染霜奇道：“这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有事要去办吗？去吧，我这里不用人伺候。” 缘豆笑着摇摇头，说道：“没有事，就是听着热闹。大小姐，我们什么时候去看赛龙舟？” “嗯？”沐染霜说道：“今年不去。你想去的话，约上人一起去，别走散了。” 缘豆惊讶道：“是真的不去吗？奴婢还以为是大小姐用来拒绝二小姐随口说说的。” 她觉得有些可惜，以为沐染霜是因为沐染媚的缘故才不能去：“我听说今年比往年更加热闹，彩头也比往年的丰厚，去看的人可多了。” “那你就去吧，回来告诉我是什么样子的。”沐染霜是打定了主意不会去的，这种人多混乱的场合，想要制造一点事故十分容易。 她敢肯定，她要是去了，决定不能平平安安地回来。 缘豆还想说服她，都被沐染霜笑着挡了回去，有些闷闷不乐：“大小姐不去，那奴婢也不去了。” “这又何必？”沐染霜道：“你只管去，我这里又不是有十万火急的事，一刻都离不开人的。我是自己没兴趣，不爱凑热闹，你玩得高兴了，我亦有同感。” 她笑着调侃道：“你瞧瞧你现在这小模样，一脸哀怨。被人顶着这样的脸服侍，我这心里都不落忍。” 好说歹说，缘豆总算放下了心理包袱，乐颠颠地出去约小姐妹一道同去。 沐染霜笑着摇了摇头，她和缘豆年龄相仿，又是从小一起长大，比起沐家的大多数人，缘豆才像是她的家人。 难得节日，她干脆只留下几个必须的，将其余的人都遣散了，让他们也出去玩一玩。 要不是沐家处处都是危机，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人动手害她，原本是连一个下人都不用留下的。 在自己的家中，却要像身处敌营一般，这滑稽的人伦，恐怕也不多见，当真是奇闻。 沐染霜安排好，仍旧毁了房间。这些天她花费了不少代价，从慕容云那里拿到了有关蛊虫的资料，难得有专业的养蛊人在，她想尽量地多学一点。 才坐下没多久，就听到有人来敲门。 “大小姐，二小姐来找您，还想硬闯，合欢将她拦在院子里。不过看起来，要是大小姐不去见她，她是不会走的。” 合萌将带来的消息不怎么令人高兴，倒是在沐染霜的意料之中。 “知道了，让她进来吧。”沐染霜站起来，她早就猜到，沐染媚是不会这么容易就放弃的。她和萧绝痕要是不趁着这样难得机会搞点事情出来，也对不起他们的野心。 之所以留下合欢合萌，也是出于安全的打算。凌墨泽派给她的两个女侍卫身手上乘，拦下几个意图不轨的人不在话下。 “姐姐，你还在看书啊，礼炮已经响了，龙舟大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去看龙舟，回头再看书吧。” 沐染媚神情自若地邀请，就好似之前被拒绝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 然而她可以假装忘记，却不能让别人也忘记。沐染霜只是微微抬起头看着她，身边的合萌会意，说道：“二小姐，你忘性真大，大小姐不是已经说过，今年不去了。二小姐要是想邀请大小姐，来年赶早。” 沐染媚被一个丫鬟抢白，心中大为恼火，觉得简直是奇耻大辱。但是看沐染霜的表情，一脸理所当然的淡漠，知道就算她闹了，也不会有人替她出头，只能忍了下来，装作没听到。 “端午一年一度，错过了多可惜！”沐染媚纠缠着不放，说道：“好姐姐，你就当是陪妹妹一起去，我都跟姐妹们说好你也一起去了，他们都很仰慕你，嚷嚷着要见一见你呢。” 这一边仍旧是合萌代替沐染霜回答：“一年一度的节日就必须参加吗？可是这么多节日里面，有不是一年一度的吗？反正都不能每个节日都参加，再漏掉一个端午也没什么。二小姐既然已经和其他小姐们约好了，还是早点去为好，要是迟到了，别人还以为你是故意摆架子，觉得沐家没有规矩。” “你这又是什么规矩？”沐染媚忍得了一次，忍不了第二次：“我跟姐姐在说话，你一个丫鬟插什么嘴？姐姐心软，对下人宽厚，你们就仗着这一点胡作非为，想要爬到主子头上去了！” 说完她朝着沐染霜撒娇道：“姐姐你看她，这是什么人都能往我身上踩了吗？我知道我没用，不像姐姐医术精湛，是家里的掌上明珠，但我也是娘亲的孩子，是你的亲妹妹啊。” 这一招是沐染媚常用的，以往有了对着沐染霜的时候，惹得沐染霜不高兴的时候，需要沐染霜帮忙的时候，她就会搬出过世的娘亲，让沐染霜心软，心甘情愿地为她做事。 可惜这一套只能骗骗以前那个脑子被驴踢了的沐染霜，如今这个沐染霜，只会在心里冷笑。 “合萌新来不久，很多规矩还学得不好。妹妹知书达理，向来对人宽容，姐姐知道，你不会对一个丫鬟耿耿于怀。” 沐染霜一句话就将沐染媚马上就要哭出来的眼泪憋了回去，她的态度看起来无可挑剔，就像是真心相信着沐染媚心地善良一样，要是沐染媚不依不饶，只会暴露自己的本性。 沐染媚当然也不傻，她也怀疑过沐染霜是故意这般说，好让她吃个憋屈。但若真是这样，那沐染霜就是有意针对她，她要是闹将起来，也占不到好处。 这番考虑，在沐染媚脑海之中也只是一刹间的事情。想到了这一点，她很快就又换上平时的假面具，娇滴滴地道：“我怎么会和她计较，只要她好好服侍姐姐，规矩可以慢慢学。” 说完还朝着合萌温婉一笑，笑得合萌背地里搓了搓手臂上突然冒起的鸡皮疙瘩。 沐染霜从沐染媚进屋之后，连站都没有站起来，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沐染媚心里虽还是有不甘，又缠了她一会，见实在不能说服沐染霜出门，只好讪讪得走了。 “这女人真是脸皮厚。”合萌在送走了人，关上远门之后，抱怨道：“沐神医你就是心太软了，这样的妹妹，留着除了坑你没商量之外，可有半点好处？要是我，早就一脚将她踹到不知哪个角落里去了。” 沐染霜笑笑，没说话。她想要的，可不是将沐染媚踹到角落就好，她要沐染媚死无丧身之地。 就像她前世死在沐染媚手里一样。 一整天，沐染霜得以清净，静静地看了一天的资料，对蛊术一脉有了更深的认识。 与萧国一直抗拒的不同，曾经黑暗恐怖的蛊术，揭开了面纱之后，和其他东西也没有太大的不同。 有用来害人的蛊，就有用来救人的蛊。有利用蛊术残害无辜的恶人，就有用蛊术治病救人的善心人。 一直被世人唾弃的巫医，其实也有很大一部分就是普通的大夫而已，只是他们治病救人用的不是药物，而是蛊术。 沐染霜放下书籍，揉了揉眉心。看了这么久的书，视线都有些模糊。 “大小姐，要用晚膳了吗？”缘豆从门口探进半个身子，小声地问道。 看了天色，已经日薄西山，沐染霜这才察觉到腹中饥饿：“也好。” 缘豆吩咐下去，回来陪沐染霜说话，将今日上街的种种趣闻说给沐染霜听。 “大小姐，你不去真是太可惜了。”缘豆惋惜地道：“今年可比往年热闹多了，听说晚上的才艺大赛，也要比往年更热闹。” 沐染霜笑道：“越是热闹，不是越让不爱凑热闹的人躲得远远的？” “也是。”缘豆也跟着笑：“奴婢就是觉得可惜，这么难得的景象，也想让大小姐看看。不去就不去吧，其实也没什么新意，每年都差不多的。” 沐染霜低声道：“多谢你。” 她确实对这些活动不感兴趣，但是有人这么记挂这她，让她有些感激。 缘豆眨眨眼睛，问道：“大小姐，你真的决定连晚上的才艺大会都不去了吗？听说今年大会的胜者，可以得到很多赏赐。” 最重要的是，只要在大赛上展露头角，就能获得极大的声誉，那些达官贵人们都愿意在这些优胜的小姐们之中挑选儿媳妇。 她家大小姐也到了出嫁的年龄，夫人死得早，老爷又是个不管事儿的，老太太虽然疼大小姐，但是年纪大了，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第六十章 才艺大会 要是大小姐能在大赛中胜出，一定能得到更多的青睐，到时候就能在一众出色的公子少爷里面挑个优秀的姑爷了。 缘豆心里这么想，只是不敢表露出来。她家大小姐似乎对择婿这件事很是反感，之前皇帝想为她指婚，回来好几天看到大小姐都心情不佳。 唉，其他几房的小姐们都在精心打扮，就盼着能在大会上出点风头。而她家什么都好的大小姐，却偏偏对大会不感兴趣。 缘豆一边惋惜，一边默默干活。 晚膳不一会送了上来，合萌合欢简直是无所不能，身手好，各种家务能力也是一流，就连厨艺也是大厨级别。 沐染霜有时候会在想，凌墨泽训练这样的女侍卫，究竟是想用在哪里？如果只是凌王府自己用人，这样的手笔未免太大。 她一直在担心，凌墨泽恐怕有夺位的野心。毕竟放眼天下，能够与凌墨泽比肩的，没有几个，那几个皇子，更是没进入凌墨泽的眼里。 如果真到了那时，她跟凌墨泽势必要站在对立面。 算了，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只要先将那对贱人收拾掉了，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沐染霜拿起筷子，还没下筷，就听到合萌又进来通传。 “大小姐，老夫人派人请你前去。” 秦氏这时候找她做什么？沐染霜放下筷子，准备前去。 “祖母。” 沐染霜照着规矩给秦氏问安，神情不经意地掠过堂上一个身穿太监服的宫人。 宫里派人来？是为了什么？ 沐染霜第一反应，是皇后那边出现了意外。但是很快，她就意识到不对。要是皇后的事情，萧绝尘或者皇帝会直接派人来找她，会如此耽误时间。 既然这次是先通知秦氏，再由秦氏来找她，就说明不是紧急的事情。 那会是什么事呢？ 她心里的疑惑，很快就解开了。 秦氏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指着那个太监，说道：“霜儿啊，这位是贵妃娘娘身边的王公公，他是奉了贵妃娘娘的旨意，特地来邀请你晚上去参加才艺大会的。” 那王公公向沐染霜行了个礼，态度却不怎么恭敬，说道：“沐神医，贵妃娘娘知道你才貌双全，尤其是上次宴会之上，见过沐神医的表现，实乃惊才绝艳之佳人。这一次特地来邀请沐神医前去参加今年的才艺大会，贵妃娘娘还要亲自给你斟酒呢！” 沐染霜心下了然，这是贵妃和皇后杠上，来拿自己开刀了。 之前的宴会上，沐染霜为了不让沐染媚的计划得逞，小露了一手，绘制了一副百鸟朝凤图，献给皇后，赢得了不少注目。 贵妃恐怕是心中嫉妒，皇后有的，她也必须要有。之前皇后得到了沐染霜的一幅画，那么这一次，沐染霜也必须得为她做点什么，才能平息贵妃的不忿。 这就是沐染霜厌恶皇宫的原因之一，几个女人勾心斗角，却因为他们的身份，牵扯进去不少无辜的人。 这些女人却连他们究竟内心想要的事什么也弄不清楚，自身被家族捆绑，不得不照着家族的利益行事。另一边却把这种怨恨发泄到不如他们的人身上。 才艺大会是自由参加，可以去，也可以不去。所以之前沐染霜禀告过秦氏，推托身体不适，就留了下来。 但是这一次，贵妃如此专程派人来，沐染霜要再拒绝，就等同于抗旨。不仅是沐染霜自己，连带沐家，都会被贵妃惩罚。 看着秦氏的苍苍白发，沐染霜还是将心里那一点愤怒压了下去。再说，现在也不是当面和贵妃针锋相对的时候，她还没有这样的实力。 “多谢贵妃娘娘厚爱，民女一定准时抵达。”沐染霜低着头领了旨意，抬头时神色中甚至带上了一点喜气。 秦氏照样礼数周到，将满意的王公公送走。 “霜儿啊，你回去准备准备，等下与我们一道同去吧。”秦氏嘱咐道：“祖母知道你心里不愿意，可这是贵妃娘娘，得罪不起。” 沐染霜反过来劝慰道：“祖母不必担心，霜儿自有分寸。其实才艺大会群英汇聚，去看一看也能长见识，霜儿也并非不想去。之前身体稍有不适，方才休息了一会，现今已好了很多。” 秦氏知道她是在宽慰自己，叹了口气，说道：“你这孩子，自小单薄名利，一心只专注医术。偏偏不知是福是祸，每每总是与帝皇家有不解之缘。” 一道是宫门深似海，秦氏活了一辈子，沐家不只是专研医学，也混了个一官半职，在朝廷里摸爬滚打，什么场面都见识过了。 “你命苦，自小没了亲娘，爹又是不争气的，如今年纪渐渐大了，也没个能替你做主的人。” 秦氏把沐染霜拉到旁边坐下，说道：“霜儿啊，祖母知道你暂时还不想考虑婚姻大事，可是这事也拖不得。如今还有我这个老不死的在，等我哪天死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 “祖母又说笑了，”沐染霜佯装生气，反过去握住秦氏的手：“祖母长命百岁，福寿绵长。” 秦氏带着点欣慰，也带着点悲哀：“你这孩子，就会逗我老婆子开心。祖母跟你说正经的，你要是有中意的对象，就跟祖母说，祖母会给你做主。这宫里水深火热，咱们这样的人，是去不得的。” 皇帝三番两次试图将沐染霜赐婚给二皇子，这事让秦氏在背后担惊受怕了不少时日。如今这贵妃也显然注意到沐染霜，虽然意图不明确，但是万一出个乱点鸳鸯谱的事情，沐家真的还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皇家的指婚吗？ 干脆先将沐染霜的婚事定下来，只要她许配了人家，皇家就是再有什么不满，总不能令她再嫁。 “祖母……”沐染霜一心只想着报仇，没想到秦氏在背后为她着想了这么多，既感动，又有控制不住的心酸：“孙女儿不孝，害得祖母还要为孙女儿担忧。” 只是这次她是伤了秦氏的心，她是不可能嫁人的。这世上的情情爱爱，在眼里都像是笑话，有情人固然能终成眷属，但是她已经不相信自己还能有这份心思去面对茫茫人海找出她的有情人。 这世上还是会有好男人存在，然而她沐染霜，已经不再需要男人了。 她所思所想，只剩下报仇雪恨。 秦氏点到为止，嘱咐了几句，就让她回房准备。既然要去，至少不能太失礼，否则以贵妃的性子，很容易被落个不敬的罪名。 这一次去的人数不少，除了众位小姐们，还有家里的其他女眷。 白梅自然也是跟着去的，今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就是胭脂抹得多了一些，看上去艳丽有余，端庄不足。 她正在检查着沐念蝶的装饰，帮她把原本就很正的衣服首饰又拉扯了一遍，害得沐念蝶一脸无奈，动一下还要被骂。 而在大厅另一边的，则是沐河的女眷。他的正妻身体不适，并没有前往，去的是两个女儿沐染离与沐夕月，以及妾室唐悦。 唐悦是沐夕月的生母，性格比较怯懦，嫁给沐河之后，更是安分守己，不敢多说一句话，养得女儿比她更加胆小，长年被正妻欺负，也只是忍着一肚子苦水。 就像现在她就在场，沐染离非要沐夕月头上戴的一件镶珍珠银饰，沐夕月无声地向母亲求助，却被母亲告知将首饰送给姐姐。 沐染霜一眼望去，将大厅的种种景象尽收眼底。这腐朽的沐家，早已是千疮百孔。只有外面罩着的那层织金锦缎，看上去还有几分光泽，要是上手一抹，腐烂的黏渍就会沾染到手上。 “姐姐，你今天可真好看。”沐染媚看到沐染霜，马上就走上前来，拉着沐染霜的手赞不绝口。 沐染霜心中厌烦，假借去摸她的衣服料子，将手抽了出来：“妹妹这一身才是精美绝伦，这是新做的？以前没见你穿过。” “姐姐记错了，这是前段时间做的，太隆重了，平时倒是没什么穿的机会，难怪姐姐没印象。” 沐染媚的解释张口就来，沐染霜只当不知道。 她让合萌暗中盯着沐染媚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每日汇报。沐染媚前两天特地为了今晚的才艺大会定制了新衣，这件事情自然也早就知道。 看着沐染媚神态自若的说谎，沐染霜笑了一下。 在场的人看着她的视线可不那么友善，脸上的表情还能掩饰一下，眼中的嫉妒可是要喷出火来。 “大小姐是贵妃娘娘特地邀请的，不穿得好看点，岂不是会让贵妃丢脸。”白梅语气酸溜溜地说道：“还是大小姐有面子，听说贵妃亲自邀请的，全京城可是只有大小姐一个呢！” 沐染霜没当面顶回去，秦氏还在这里，白梅这样做只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都到了，这就走吧，可别迟了，落了别人口舌。”秦氏一出声，大厅里静了下来，她说了几句提醒，尤其是在后半句落了重音，唬的白梅心头一跳。 第六十一章 看客 沐家女眷连带上丫鬟仆人，浩浩荡荡一行人，分了两辆马车。 秦氏带着沐染霜和沐染媚两姐妹，以及沐染离在前，剩下的共乘一辆马车。 前面这辆马车中，有秦氏在，另外的人都不敢放肆。沐染霜是乐得清净，而沐染媚和和沐染离则是坐如针毡。 尤其是沐染离，她自小在母亲的溺爱之下长大，养成了无法无天的性格，甚至敢当着面顶撞自己的父亲。 唯一能够制得住她的，就只有秦氏。 沐染离面上保持着端庄，暗地里却小动作不断，身体不时地轻微挪动，偷偷地拽一拽沐染媚的衣角。 “别闹！”沐染媚无声地用口型制止她，悄悄地往秦氏那边使了个颜色，要沐染离注意注意分寸。 沐染离撇撇嘴，视线扫过沐染霜，眼中满是嫉妒和愤恨。 这一次，沐染媚没有去阻止她。 他们的小动作，对面的沐染霜早就看在眼底。除了讽刺之外，不做其他的评论。 前世沐染离也与沐染媚交好，只是碍于沐染离与沐染霜向来不合，两人在沐染霜面前并不过于亲密。 以至于沐染霜直到很久以后，才知道真相。 而沐染离，恐怕要到很久以后才会知道，她所谓的与沐染媚之间的情谊，其实只有她这边一厢情愿。 沐染媚选择与沐染离交好，为的就是能够让更好的利用沐染离，让她在不知不觉之中，就心甘情愿地被利用了。 想起来，沐染媚仍是有一些不解。沐染媚是她的双胞胎妹妹，自小在沐家生，在沐家长。凭良心说，沐家对他们并不算过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虽然没有父母教导，但是秦氏时常将他们带在身边，言传身教，比起一般的官宦人家，反而更加得当。 所以即使上一世沐染霜昏了头，对萧绝痕言听计从，甚至为了他和沐家决裂，但是在她心里，一直对秦氏有愧疚和敬爱。 但是沐染媚不一样，明明是同时一起长大，沐染媚却对周围的人没有丝毫的关心。这世上除了萧绝痕之外，她没有真心对待过任何一个人。 对沐染媚来说，这世上除了萧绝痕之外，只分为两种。一种是没用的人，一种是能够利用的人。 只可惜，她的一腔深情，不知道不能得到真正的回应。 当初知道沐染媚和萧绝痕联手背叛她之时，沐染霜伤心欲绝之下，被愤怒冲昏了头，只想报仇。 如今冷静下来想想，萧绝痕对沐染媚恐怕也未必是处于爱意。 喜欢是喜欢的，但是这份喜欢，能够撑得了多久，能够撑到什么地方，这就不好说了。 前世萧绝痕一心想要登上皇位，为了得到皇帝的青睐，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娶到皇帝宠爱的沐染霜。 沐染霜并不容易上钩，于是萧绝痕开始找机会接近沐染媚，获得沐染媚的帮助，里应外合，一起陷害沐染霜，让萧绝痕得以有能够在沐染霜落难之际挺身而出。 从一开始，萧绝痕的目的就不单纯。 他们能够维持这段感情，一则是沐染媚对萧绝痕有利用价值，二来沐染媚对萧绝痕死心塌地，又温柔似水。 每当萧绝痕忍耐着在沐染霜面前周旋，转身再到沐染媚身边寻求威严和自尊。 萧绝痕是从来没有爱过沐染霜的，他从一开始就只有利用而已。而每当面对沐染霜，他就会不断想起自己为了达成目的，不得不忍耐，心中就会升起强烈的厌恶感，以致于他每一次看到沐染霜，都会更加的讨厌她。 但是他和沐染媚的感情就能走得长远了吗？ 看透了其中血淋淋的真相，沐染霜连眼皮子也不想再抬一下。只怕她死了之后，萧绝痕心愿达成，成为九五之尊，没有利用价值的东西，就要被抛至一边了。 三宫六院，多得是年轻貌美的女子，沐染媚能够专宠后宫一辈子？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若是萧绝痕对沐染媚能有这份心意，就不会让她以身为饵，卷入这场阴谋之中。 如今沐染霜卷土重来，她就是要在一旁冷眼旁观，看着他们动情，相恋，利用，背弃。 想到沐染媚成为上一世被逼致死的自己那一天的景象，沐染霜嘴角挽起一丝笑容。 这笑容落在对面两人眼里，都以为是因为沐染霜得到贵妃的另眼相看而得意，不由得心里起火。 沐染媚还能忍得住，只是低下了头。沐染离则是小声地哼了一声，别开头去。 而在他们后面，另一辆马车中谈论的主角，也是沐染霜。 “老夫人就是太偏爱大小姐了，你看看这都宠成无法无天的样子的！”白梅横眉竖目，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一脸浓妆都遮盖不住她的嫉妒。 要是太宠着沐染霜，秦氏又怎么会迟迟不将她扶正？还不是因为这小贱人反对，还当众辱骂她，叫她看清自己的身份！ 白梅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当着外人的面谈论这种事情，就是仗着唐悦母女是出了名的胆小怕事。 就算听到了什么，唐悦也不敢去嚼舌头。就连她房里的大丫头，都敢拿话怼她，白梅一点也不担心唐悦会去告状。 至于沐夕月，白梅瞄了一眼那畏畏缩缩靠在角落的小姑娘，不屑地别开了视线。 就算再接她几个胆子，这个小丫头也不敢做出点有骨气的事来。 接着她视线扫过自家女儿，正一脸兴奋地涨红了脸。盯着窗子飘起来的那一点缝隙。 “看看你那样子想什么，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进城吗？”白梅伸手在沐念蝶屁股上掐了一把：“拿出点小姐的样子来！你也是正正经经的沐家小姐，别让人看不起了！” 沐念蝶莫名其妙被掐了一把，揉着屁股怨念地看着他娘，被更加生气的白梅又在同一个地方捏了一把。 到了地方下马车时，除了秦氏和沐染霜之外，其他人没一个有好心情。 “都跟紧，别走丢了。”秦氏带着一行人，登上了大会的画舫。 这才艺大赛，设立在京中运河之上。从前是宫中派人提前放入花灯，以期装饰河面，灯火灿烂。 后来京城里的人见之有趣，也依样画葫芦，往河里放花灯，时间一久，此举就成为了京城的一大盛景。 现下河中已是满河道的花灯，顺着水流摇曳，犹如置身天河之中。 不过这些令人惊艳的美景，并没有落到沐染霜眼中。 她只想找个角落消磨掉时间，等着大会结束跟秦氏一起回去。 “贵妃娘娘驾到！” 人群停止了喧嚣，自动让开一条道路，直通往画舫的中央。 贵妃扶着一个贴身近侍，款款走来。短短的一段路，花上了不少时间。一直到坐席前，踏过铺在地上的雪虎，慢慢落座，才抬手示意道：“平身吧。” “谢娘娘！” 众人纷纷起身，仍是有些拘束。这才艺大会虽说只有女子参加，但是也不限制亲人同来，这场上有不少男子。 平民不在招待的范畴之内，能到这里来的，都是五品以上的大官。 贵妃扫了一眼底下，见众人面对她战战兢兢，心下得意不已。 “不就是主持一个年年举办，无甚花样的小赛事。”贵妃在心里对皇后不屑一顾：“往年就看她拿着鸡毛当令箭，一点小事就要到皇上面前去邀功。这次本宫来替你，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一件极其容易的小事，本宫能做的更好！” 她视线转了一圈，落在沐染霜身上，向她招手：“沐神医，你来了。上一次宴请沐神医，结果闹出许多不愉快的事情，这一次可要好好招待你才是。” 当着全部人的面，对其中一人单独做出亲密之状，这是真的青睐对方，还是将对方置于众目睽睽之下受尽各种猜疑，还真说不定。 沐染霜心下了然，这是贵妃还在记恨上一次宴会之上，她落水之后贵妃被皇帝指责办事不牢靠，以及后来作画引来百鸟朝凤，又被皇后抢了风头。 那时她得罪不起皇后，只能忍着。如今贵妃得势，自然就将积压在心的怨恨爆发出来。 恐怕今天的晚会，她想做一个无关的看客，是难以实现的心愿了。 这边因有秦氏在场，替沐染霜回答的，自然是秦氏。 秦氏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这隐晦的刁难，她自然看得出来，也应付地过去。几句话不但轻易将事情掀过，还哄得贵妃高兴了。 “可以开始了。”贵妃一摆手，示意身旁的宫人。 一个太监站出来，大声道：“奉贵妃娘娘懿旨，才艺大会，开始！” “这就开始了？看来是我来的太晚了。” 太监喊到一半，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众人不禁向那处看去，有人正从跳板上走过来。 “是凌王爷！” “怎么回事，贵妃娘娘还邀请了凌王爷吗？” “不是听说凌王爷从来不在这种场合露面的吗？以前从来没这种事情发生过。” 船上顿时一片交头接耳之声，看着缓缓走近的身影，沐染霜的头又开始痛了。 今晚的才艺大会，大概是不能平静收场了。 第六十二章 惹怒 凌墨泽出现在才艺大会的现场，确实是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情。 不只是底下的众人感到新奇，就连主持贵妃，也心有疑虑。凌墨泽的怪癖是出了名的额，就算是皇帝设宴，他也是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像这种才艺大会的宴席，他可是从来没有到场过。 “贵妃娘娘，本王这里似乎颇为简陋，皇上提倡后宫节俭，总不至于连一张椅子，还需要本王自带吧。” 凌墨泽一上来就对着船上的布置嗤之以鼻，要求贵妃重新给他准备。 这话若是换个人说，贵妃都要暴怒。但是摊上了凌王，她也只有忍耐。不但如此，还要放下身段去殷勤讨好。 “你们还呆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去给凌王爷准备！”贵妃冲着宫人呼喝，又转过脸对凌墨泽笑道：“凌王大驾光临，真是荣幸之至。今年的才艺大会，一定会是历年来最精彩的一届。” 贵妃一开始对凌墨泽的到来有些畏惧，但是转念一想，哪怕这一次的才艺表演不堪入目，只要有凌王爷亲临这个噱头在，她就能拿出去炫耀一番。 想到这里，她又兴奋起来，决定一定要好好挽留凌墨泽，给自己长脸. 只是她的心愿是好的，别人却未必配合。 凌墨泽听完她的话，只是似笑非笑地说道：“哦？这么说，本王的到来，是如此重要。只要有本王在，就能成为最精彩的？” “王爷人中龙凤，能来自然是蓬荜生辉。”贵妃洋洋自得，没有听出弦外之意。 只听凌墨泽笑了一声，说道：“那贵妃怎么能确定这是最中之最？倘若本王来年还会再来呢？倘若以后的每一年都到场，其实不是每一年都是最精彩的？” “这……”贵妃一时间被哽住，回答不出来，面色又青又红，既尴尬，又恼怒。在心里将凌墨泽从头到尾骂了个遍。 就知道这人出现没什么好事！难不成今天是特地来拆台的？ 贵妃的心思瞬间转得飞快：“难道凌王爷私下与皇后结成一派，如今是来为皇后打抱不平？不对，不对。先不说他二人平时并无联系，凌墨泽大权在握，根本不需要与人结盟，也有足够的实力被人忌惮。” 她这些心思也只是一瞬间，面上已经缓和下来，气度从容地笑道：“那是自然，只要王爷亲临，每一年都精彩纷呈。王爷请坐。” 宫人已经重新布置了席位，琉璃碗盏水晶杯，用具极尽奢华，流光轻晃，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凌墨泽却只是瞥了一眼，轻轻地叹了口气：“时间仓促，只能弄成这样，本王也是理解的，将就吧。” 贵妃只好忍着怒气赔笑。 沐染霜看着这一场狗咬狗的闹剧，觉得还挺开怀。凌墨泽这人毒舌惯了，沐染霜被他气得冒烟的次数多得数不清，如今看到他怼别人，倒是挺有意思的。 大会还是照常进行，有了凌墨泽的到场，确实比往年更加精彩。 虽然凌墨泽这人向来被传冷血无情，性情暴虐，但是他的身份实力摆在那里，想要攀上关系的人还是不少。 而他性子虽然恶劣，人长得却是龙姿凤章，不论在哪里都出挑地显眼。在场的不少姑娘小姐们，光是偷看到他的脸，就自觉不自觉地表演卖力了几分。 世家的小姐之中，真正琴棋书画精通的，也不在少数，一些千金小姐的歌舞演绎，也是赏心悦目，喝彩声此起彼伏，几乎没有冷场过，确实是惊艳绝伦。 沐染霜心思没放在这上面，这些人表演什么，她也不在意。她的注意点只有两个，警惕贵妃随时可能带来的为难，以及沐染媚的陷害。 她毫不怀疑，白天没有得以实现计划的沐染媚和萧绝痕，会在晚上再闹出一折幺蛾子戏码。 大会进行地很顺利，除了表演的人都在竭尽全力，原本被人忌惮，以为会闹事的凌墨泽，也在最初的挑事之后，安安分分地坐在席位上，边饮酒边欣赏着才艺表演。 很快，就轮到了沐家这里。 沐染离是第一个抢着上的，这大会并不细究个人的顺序，而是以家族为一体，只要这家有人上台就行。 沐染离嗓子好，唱了一支曲子，博得了不少掌声。她洋洋得意地下来，刻意在沐染霜身边停顿了一下，挑衅地看向沐染霜。 然而沐染霜丝毫没有回应，就像根本没有看到她刚才表演一般，气得沐染离坐下之后，还是用力瞪着她。 接下来是沐染媚，她这次没有别出心裁，只是本本分分地跳了一支舞。舞技倒是娴熟，但也只是中上，在她之前有不少比她跳得更好的，并不算打眼。 而沐染媚对周围的评价似乎并不关心，仍是面带笑容。只是跳完了，她却还不下场，而是向前踏了一步，向贵妃行礼。 “贵妃娘娘，民女资质平常，不堪登大雅之堂。”沐染媚说道：“不过民女的姐姐胜过民女百倍，若是由她来献艺，定当是能游刃有余。” 沐家这边俱是神情一变，沐染霜之前就明示过，她只是陪同，不参加表演，秦氏也同意了。 秦氏眼神一黯，看向沐染媚的眼神复杂，不知再想些什么。而白梅则是恨得咬牙，只当沐染媚是专程替她姐姐去吸引注目。 “大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白梅转向沐染霜，说道：“你要是想上去，直接上去就行，干什么还要先假惺惺地推辞，现在却还要来这么一出，是怕别人注意不到你吗？” 照白梅的想法，贵妃既然特地派人来请沐染霜，定然是对她另眼相看，为的就是让沐染霜在这次大会中胜出。沐染霜得了这样的大便宜，还要耍小心眼儿，简直是该死！ “姨娘放心，我说了不上场，就不会上场。”沐染霜沉着脸色，看似平静的眼神中，深处是涌动的暗流。 而另一边的贵妃，稍一思量，就从沐染媚的话里听出了玄机。看来这沐染霜给脸不要脸，合着她原本是不打算参与这大会。 真是好大的胆子！连她的面子都不放在眼里！ 贵妃当即说道：“本宫早就见识过沐神医的本事，今日能够再次目睹，乃是期盼已久。”她看向沐染霜的方向，说道：“沐神医，你可不要让本宫失望啊！” 沐染媚眼中闪过一丝得逞，她知道沐染霜为什么坚持不肯上台表演，只要沐染霜不愿做的事，她就要破坏。 上一次沐染霜是作画，赢得了皇后的大加赞赏。这一次若是她还是同样，还是作画，却不能绘制同一副。百鸟朝凤是皇后专属的，要是沐染霜敢献给贵妃，只会引起皇家大怒。 而她若是绘制其他的画，不管画技有多出众，寓意都不能比百鸟朝凤更吉利。在贵妃主持的大会上，她拿出的作品比不过献给皇后的那幅画，就好比在贵妃心里扎了一根刺，时时刻刻针对着沐染霜。 就算沐染霜放弃作画，而是表演其他的，贵妃也会暗中猜疑。而据沐染媚观察，她真的不觉得整日沉迷于医术之中的沐染霜，还会有其他的技艺。 就连绘画，在上次之前，沐染媚也从来没有想过沐染霜会有这般才能。 沐染媚想看沐染霜出丑，然而沐染霜走上前来，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回禀贵妃娘娘，今日民女身体不适，恐怕不能顺利表演，还请娘娘恕罪！”沐染霜不卑不亢，态度却是极为坚定。 既然左右都逃不过被贵妃视作眼中钉，她又何必多费力气。 更何况她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为了将来的大计，有些事情能忍她暂时先忍了，但若是将她逼急了，别怪她出手不留情。 沐染霜尽量不对萧绝痕和沐染媚之外的人动手，其实还有一层心思。自她重生以来，也考虑过了很多次，有些事情，因为她的重生而改变了，她不能保证，还会不会有更多的任何事物因她的缘故而改变。 光是改变，她不会放在心上，若是这些事情改变之后，会对她复仇产生影响，那就是十分麻烦之事了。 为了避免更多的麻烦，她尽量不去接触周围的人事物。 比如说，她前世是没有参加过才艺大会的。白天沐染媚会缠着她，需要人陪她去看赛龙舟，晚上的比赛，则是少一人就多一个赢的机会，沐染媚从来没有约过她。 前世这么多年，直到她死亡，并没有参加过任何一年的才艺大会。她与皇后并无救命的交情，与贵妃也无甚仇怨，更没有听说过凌墨泽对才艺大会有兴致。 有一些东西已经开始改变了，她能做的只有尽量让其他的保持原样。 对于沐染霜的拒绝，贵妃是全然没有想到的。 在她心里，她让沐染霜参加大会，已经是对她天大的恩赐，而这个小丫头片子，不但敢偷偷地耍滑头不上来表演，甚至在她已经下令之后，还敢公然拒绝。 同时惊讶的还有一旁的沐染媚，她也是真的没想到沐染霜竟然敢拒绝。不过下一瞬间，一股狂喜在她心里升起。 拒绝了好，拒绝了她才有更多的机会让沐染霜惹贵妃生气！ 第六十三章 求情 贵妃对沐染霜当面拒绝她的行为大为恼怒，沉下脸说道：“沐染霜，本宫再问你一次，这个才艺，你是演还是不演！” “贵妃娘娘明鉴，民女实在是身体不适，恐怕不能出来献丑。”沐染霜仍旧是坚持着原来的回答，拒绝到底。 贵妃冷着脸说道：“好！好！你很有骨气，竟然如此顶撞本宫！你就不怕本宫治你罪！” 这不是威胁，而是贵妃真的会做出来的事情。 “贵妃娘娘言重了。”然而面对一触即发的情况，沐染霜也没有改口妥协的意思：“这才艺大会，原本就是凭着个人意愿参与，何来的治罪之说？” 这是原本的约定俗成的规则，就算皇家强势，也只能暗地里靠着权势威逼，表面上还是不能露骨地表现出来。 贵妃有心治沐染霜的罪，却又被堵了回去，更是气得不轻，指着沐染霜说不出话来。 这时，沐染媚仓皇地跪下，语气焦急又惊慌，不断地向贵妃恳求原谅。 “贵妃娘娘息怒，我姐姐不是这个意思！”沐染媚像一只受惊的鸟儿，怯生生地壮着胆子，说道：“我姐姐平时除了家里人，很少见外人，是民女考虑不周，没有考虑到这一点，才让姐姐受到了惊吓。还请贵妃娘娘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她计较了！” 她一边向贵妃求情，一边又转过身来，扯着沐染霜的衣角：“姐姐，你快给贵妃娘娘认个错，消除这个误会，让她知道你不是故意为违抗旨意，而是无心之举啊！” 贵妃怒道：“你瞧瞧你姐姐这个模样，像是知道自己错了吗？你也不用替她求情，依本宫看，她就是故意给本宫难堪！” “不是的，不是的！”沐染媚急道：“我姐姐只是怕生，一下子让她在贵妃面前表演，她有些害怕。只要给她一点时间，让她熟悉了，她不会推辞的。上一次贵妃娘娘的宴会上，姐姐不是还上场技惊四座，给皇后娘娘献上了百鸟朝凤图吗？” 她不提还好，一提起上次的宴席，贵妃更是火上浇油。 明明是她举办的宴会，就被皇后抢尽了风头。这沐染霜还好死不死地在那时落水，害她被皇帝当众责骂了！ 这女人，不会是皇后安排的人吧。所以才会处处和她作对，给皇后脸上贴金！ 越想越有这个可能，贵妃心里一边大骂皇后，半死不活了还要跟她作对，更一边则是将对皇后满腹的怨恨，转移到眼前这张讨人厌的人的脸上。 “沐染霜，本宫敬你医术高明，对你礼遇有加，还特地派了人专程去邀请，如今你居然公然拒绝，又顶撞本宫，将本宫一片心意弃如草芥，该当何罪。” 贵妃已经决定，今天你一定要给沐染霜点颜色瞧瞧，省得她太过自以为是，以为投靠了皇后，就能保住她一辈子。 “来人，沐染霜目无尊长，冲撞贵妃，数罪并罚，掌嘴二十，处拶邢！”贵妃一甩袖，将罪名和刑法定下，就要下命令，让宫人行刑。 沐染媚赶紧扑过去抱住沐染霜的膝盖，哭道：“姐姐，你就表演一个吧。你向来多才多艺，平日里众姐妹中最出挑的就是你，什么都是手到擒来，哪怕是随便表演一样，也比受罚来得强啊！” 她像是突然想起来，提议道：“姐姐要是在贵妃娘娘面前紧张，不然还是选拿手的，来画画吧！上次姐姐的画画得这么好，连皇后都赞不绝口，这次给贵妃娘娘画，一定也能画得令娘娘满意的！” 她口口声声提及皇后，还将贵妃与皇后拿来比较，成功的让贵妃看向沐染霜的眼中都喷出火来。 “来人，快动手！”贵妃大怒，指着沐染霜恨不得将她推出去斩了：“把这欺上犯下的人给本宫狠狠地打！” 沐染霜眼看着逐渐走近的宫人，以及沐染媚挂着眼泪的眼眸中藏不住的窃喜。沐染媚就是仗着沐染霜不敢在这种场合真的顶撞贵妃，才敢在一旁煽风点火。 不参加才艺大会，是个人的自由。但若是真的顶撞了贵妃，就会牵连到沐家，牵连到秦氏。前者沐染霜还能站得住脚，而后者，则是能够让贵妃明目张胆地降罪于沐家。 秦氏的手微微颤抖，看着场上站得笔直的大孙女儿，和跪在她旁边还在不断哭着求情的二孙女儿，又是心疼又是气恼。 眼看着宫人要抓住沐染霜，她扶着侍女就要站起来，去给沐染霜求情。 “哎呀，怎么会闹成这样？”一旁的唐悦一双手搅得紧紧的，惊慌地看向秦氏：“老夫人，大小姐不会有事吧？我们去向贵妃娘娘求情，会不会惹得贵妃娘娘更加生气，加重大小姐的责罚？” 秦氏顿了一顿，看着上方连礼仪都不顾，一意处罚的贵妃，心下也是一惊。 唐悦说的也没错，现下贵妃正是怒气冲顶的时候，要是不管不顾上去求情，不一定就能获得谅解，说不定还会激怒贵妃。 “老夫人，这情可求不得！”白梅看到沐染霜要受罚，顿时心花怒放，只是秦氏在，她不能表露出来，只能换着说法阻止：“二妹妹说的对，现今不是求情的时候，要是咱们贸然行事，万一贵妃以为我门沐家是存心跟她过不去，岂不是大家都要跟着完蛋。” 秦氏严肃地看了她一眼，白梅自知不小心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在秦氏的视线里瑟缩了一下，勉强圆回来：“要是沐家出了事，那谁还能为大小姐做主啊？老夫人，这事得慎重。” 这话总算说得有几分在理，也戳到了秦氏的心里，让她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 求情，可能会将会将事情闹得更加严重，不求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孙女儿受刑、秦氏只觉得内心犹如一盆火在烤，将她的心烤得火急火燎的。 像是感知到她的煎熬，沐染霜的视线突然不动声色地转过来，悄然望向秦氏，微微地摇头。 这孩子，真是…… 秦氏叹了一口气，原本打算站起来的身子又重新端坐回去。 既然沐染霜已经做了决定，她这个没用的祖母，就只能按照沐染霜的选择去办。即使心疼，秦氏也没有别的办法。 让沐染霜一个人承受责罚，全了贵妃的面子，消了贵妃的怒气，这是现今最好的办法了。 沐染霜看到秦氏看懂了她的意思，心下也放松了一些。受点刑法，对她来说已经习惯了，并没有太大的痛苦。 而万一秦氏跟着被贵妃迁怒，这才是沐染霜最担心的事情。 至于贵妃，沐染霜暗暗在心里给她记了一笔。来日方长，欠她的人都得双倍奉还。 沐染霜眼中的淡然看在沐染媚眼里，恨得直咬牙。沐染媚大费周章地将沐染霜置于贵妃面前，并从中挑拨，就是为了看她痛苦，看她后悔。 但是沐染霜却一直置身事外的态度，看得沐染媚恼火不已。 她决定再加一把火，让沐染霜得到的教训更惨重一些，好让自己也能开心一些。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沐染媚哭道：“你既然那天能为皇后画画，今天也一定能为贵妃画画，你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或许就成功了？” 沐染霜只是看了她一眼，眼里什么都没有，却让沐染媚从心底悚然一惊。为了掩饰这份心悸，沐染媚只好垂下头掩面哭泣，将慌张的表情掩盖起来。 听着沐染媚求情的贵妃冷笑一声，说道：“恐怕沐神医不是不会画，而是不想画。毕竟本宫只是个嫔妃贵妃，不像皇后那般尊贵，使唤不了沐神医这样的大手笔。” 沐染霜朗声道：“民女非不愿，实在是不能，还请贵妃谅解。” “谅解？”贵妃瞧着被人取来的刑具，嗤笑道：“沐神医要想求得本宫的谅解，不如去求求这些东西的谅解！” 沐染霜默默地闭上眼睛，她可以为了秦氏忍受这一场无妄之灾。但是谁也别忘想通过一点刑罚，就让她痛哭流涕地妥协。 “等等！” 就在沐染霜感觉到行刑的宫人已经靠近她，抓向她的胳膊。此时，却听到了萧绝尘的声音。 “贵妃这是何意？”萧绝尘整个人都散发着怒气，语气也很冲：“吾等受邀来共聚一堂，图得就是一个欢庆佳节。历年来的今天都是欢声笑语，贵妃难得主持一次，却闹得如此不愉快！” 贵妃原本就气得要命，加之听到萧绝尘的指责，更是恨不得将这两人一起绑了。只可惜萧绝尘的身份不是随随便便能被人欺负的臣子，哪怕皇后如今昏迷不醒，太子手上的实力也不可小觑。 “太子殿下这是要为沐神医打抱不平吗？”贵妃眉眼间透露出一种假装的惊讶，高声道：“不知太子殿下是以何种身份想为她做主？本宫倒是不知，殿下何时与沐神医私下里感情甚笃？” 男女私会是大忌，所谓聘则为妻奔为妾，没有明媒正娶的女人，都是会被人视作*，受尽白眼口舌。 第六十四章 出头 沐染霜在萧绝尘开口之时，不禁充满了欣慰之感。 自己眼光还不算差到底，不枉费她一心帮助萧绝尘，这人确实是重情重义的汉子。 她原本今天已经放弃了，打算就这么暂时忍气吞声，先挨过这一顿逃不了地责罚。 没想到，除了秦氏之外，还有人愿意为她出头。沐染霜虽然觉得多此一举，但是亲眼看到，亲耳听到，她心里还是有些感动。 有这份心意就足够了，沐染霜悄悄地给萧绝尘使眼色，让他不要冲动，把自己也牵扯进来。 但是萧绝尘接到她的视线之后，不知是误会了什么，认真而慎重地朝她点了点头，表情更加的凝重。 贵妃在宫里也混了这么多年，自然深谙这里面的道道。 只要将这顶男女的帽子往萧绝尘和沐染霜头上套去，运气好，能够借此搓一搓萧绝尘的实力，败坏他的名声。 即使没有这么好的效果，至少也能让萧绝尘碍于各方面的考虑，不敢为沐染霜出头。 要是萧绝尘敢在这么多人面前维护沐染霜，只怕要不了到第二天，整个京城都要传遍了。 他倒是并不在意这些流言蜚语，况且他是男人，这种事情还能成为风流，嬉笑而过。对沐染霜来说，可算是清白尽毁。 他不可能娶沐染霜，然而沐染霜名声败坏之后，恐怕再想要嫁入显赫的人家，就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了。 “孤并非是此意……”萧绝尘投鼠忌器，一时间不知是该护卫到底，还是该息事宁人。 贵妃却在上位冷笑，道：“太子殿下深谋远虑，所思所想究竟是何意旁人如何知道。倒是太子殿下今日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奋不顾身，实在令人不解。据本宫所知，太子殿下似乎是在皇后娘娘中毒之后才与沐神医日益亲近？” 这话就是*裸的陷害。萧国重孝道，娘亲病重之时勾搭，传出去绝对会贻笑大方，丢尽皇室的脸。 “话不要乱说！”萧绝尘本来就不喜贵妃，这个跟自己母后争斗了一辈子的女人，在他眼里跟疯婆子没有两样。 只是他不愿跟个女人太计较，加之贵妃多年来也只是小打小闹，并没有折腾出什么花样来，他也就是堤防，并没有动手过。 而如今站在这里紧盯着贵妃的萧绝尘，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没有认真对贵妃下手。 正待发怒之时，萧绝尘听到旁边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却让他心头一震，同时也让全场瞬间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谁说只有暧昧关系才能出手相救，难道贵妃娘娘没有听说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吗？” 那声音一传出来，那周围原本就显得空旷的场景，更加无人靠近。 萧绝尘在听到那声音的瞬间，就听出来是凌墨泽。再看众人的反应，更加确定了。 而这一边，凌墨泽举着酒盏轻轻地晃动，酒液在碰到盏壁上时发生轻微的清脆声。而他的声音犹如这琼浆，醇厚，却带着消散不去的寒意。 “本王是听说这大会有趣得很，今年才来凑个热闹。没想到热闹是热闹了，却吵得人心烦。” 凌墨泽视线从勾起的眼角看向贵妃：“这掌嘴要看去刑部每日里都能看过瘾，换到了贵妃面前，也还是一样的把戏，实在叫人无味！” 他嘴角的笑意若有若无，似乎随时会消散：“倒是不知贵妃身在深宫，却如此熟悉刑部的手段，莫非也是贵妃暗中与刑部有所交好不成？” “你胡说什么？”贵妃惊怒交加，要说萧绝尘和沐染霜又私情，两人男未婚女未嫁，最多不过是名声坏了。贵妃可是皇帝的女人，要是与别的男人有私情，那不但贵妃，连带贵妃一族，也圆全不了了。 这话要是换个人说，贵妃能亲自扇他的耳光。但是说话的人偏偏是凌墨泽，贵妃就是气疯了，也得留着最后一点理智不得罪他。 沐染霜却完全没有被人来救的感觉，反而更加提心吊胆，总觉得下一秒，凌墨泽就要将局面搅得无法收拾，害她不能收拾。 “别来捣乱，这里我自己能够应付！”沐染霜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她和凌墨泽之间的关系，只好悄悄地用眼神口型和动作比划，让凌墨泽收敛一点。 如今这场面，只要她受了刑罚，贵妃也就只能这样出出气。要真对她做什么，传出去也会损害贵妃自己的名声，她不会这么傻。 但要是凌墨泽插手，事情就会变得难缠起来。要是贵妃咬定了他们之间有关系，会对她日后的行动多有不便。 然而凌墨泽哪里是这么听人说话的人，他眼神压根没落到沐染霜身上，看起来不是为了沐染霜而出头，而是自己闲着无聊，非要来找点乐子。 “本王并没有怀疑什么，只是照着贵妃娘娘的话稍加猜测而已。” 凌墨泽视线在刑具上一扫，弯起了嘴角：“贵妃娘娘深得刑部真意啊，知道犯人怕什么就罚什么。沐神医乃是萧国赫赫有名的大夫，你用拶刑，是想废了她一双手吗？” 他挑起眼帘看向贵妃，将贵妃唬地心跳停了一拍，暗自心惊。 就如同凌墨泽猜想的那般，贵妃是真的有这种想法。大夫的手是十分重要的，尤其是沐染霜还有一手银针的好绝活，手指受了伤，废了，她沐染霜以后以后就不可能有这么嚣张了！ 贵妃心中如是所想，其实在场的人都不傻，大多能猜到。 沐染霜原本就打算，暂时生受了这一痛楚，回去自己治。好歹她是个大夫，受刑时用点小技巧，不会真的废掉。 凌墨泽却不需要处处忍耐，在萧国，他能横着走，别说面前的只是区区贵妃，就算是皇帝，他也敢跳出来 “本宫……本宫岂会是如此用心，不过是沐神医太过无理，给她一点教训罢了。”贵妃尽量给自己挽回点面子，勉强硬气道：“凌王倒是心软，见不得沐神医受刑吗？” 她尽量破坏沐染霜的名声，不利的传言越多越好，只要传出去沐染霜与众多男人纠缠不清，以后沐染霜的婚嫁算是毁了。 凌墨泽笑着说话，语气里却丝毫不带温度：“贵妃看人不准啊，本王对沐神医倒是并无多熟悉，不过也知道她是皇上的救命恩人。当年就是凭着这双手，治好了群医束手无策的皇上。” 他将皇帝搬了出来，这座大山压下来，贵妃也不敢再说什么。她胆子再大，也不敢当众造谣，说沐染霜与皇帝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皇帝疼爱沐染霜，也是有目共睹的事情。若是照贵妃之前的抹黑，只要维护沐染霜的，就是与她有染，那皇帝能排在第一个。 “你！”贵妃气得说不出话来，又不能像往常一样由着性子责罚惹她生气的人，面色都涨得通红发紫了。 凌墨泽不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反而步步紧逼：“本王如何？贵妃可有觉得本王哪里做得不对？这就是贵妃的不对了，既然今年难得你能主持大会，虽是临时，好歹也是主人家，客人们有哪里做得不好的地方，为何不指正？” 贵妃怒道：“你明知……” 明知根本没有人敢得罪你，却故意说这种话，不是专门来消遣她的吗？ 贵妃的视线在凌墨泽和沐染霜之间不断转换，心中惊疑他二人的关系。 太子帮沐染霜说话之时，她还不意外。毕竟太子因为皇后的缘故，早已将她视为仇敌，有机会自然不会放过，将她主持的大会搅乱，才能显示出皇后以往的能干。 而且太子直率的性子也是宫中传开的，他看不惯有人在他面前受刑，也是常有的事。 但是凌墨泽可不一样，这人是出了名的冷血无情。死在他手里的人命都数不胜数，从来没听说过他会为某个人求情。 不过贵妃看来看去，沐染霜皱着眉，并无半分惊喜之色，神情间俱是冷淡，看起来不像是见到熟人前来解救的喜悦。 而凌墨泽好整以暇地喝着酒，挑起的眉眼带着看好戏的神色，似乎就是来找别人的不痛快，好让自己得点乐趣。 这种恶趣味，放在凌墨泽身上，也不是说不过去。不如说，放在凌墨泽身上，这样的理由才更站得住脚。 怪不得这家伙万年不露面，这次却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船上，合着就是专程来找茬的！ 贵妃想不出凌墨泽为什么要针对她的理由，总不能把凌墨泽也归入皇后一党。只能暗自认倒霉，觉得自己是出门忘了看黄历，惹到了煞星。 “凌王乃是萧国的英杰，向来知礼守礼，是众人都需敬仰的楷模，本宫确实是临危受命，头一次接替皇后娘娘主持大赛，有哪里做得不当之处，还请王爷宽容才是。” 贵妃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只有忍耐。她找理由欺压沐染霜，被皇帝知道了还能撒撒娇混过去，要是得罪了凌墨泽，回去非得被皇帝训斥不可。 她自认倒霉，有人却还是不肯罢休，凌墨泽在听到贵妃的示弱之后，只是微微一笑。 “既然贵妃也有同感，反省到自己做得不够好，不如将大会交给他人来主持吧。” 第六十五章 骚乱 凌墨泽此言一出，就连一直淡定的沐染霜都挑了挑眉。 贵妃说自己主持的不好，那是谦辞，却被凌墨泽拿捏住成了把柄，逼着她将这一场的主持权力退让出来。 这么厚脸皮的事情，确实只有这人能够做得出来。沐染霜不知是该鄙视他，还是该崇敬他。 周围的人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弄出点动静，自己就要变成这炮火中的灰烬。 贵妃则已经气得面色铁青，往日的雍容华贵都像看不见了，跟平常的妇人并没有区别。 全场只有凌墨泽神态自若，慢慢地给自己斟酒：“贵妃娘娘脸色不好，是身体不舒服吗？身体不好可别硬撑，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得好。本王瞧着这大会也简单得很，大约随便来个人就行。” 他视线想贵妃那边扫了一圈，随手指着一个宫女，说道：“你，就你，你来主持。” 那宫女本来就被这凝重的气氛压得有些害怕，突然被点到名，更是双股战战，不敢应答，又不敢不应答，说话结结巴巴的：“奴，奴婢不敢，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哦，难道是因为本王的命令指派不了你吗？”凌墨泽转向贵妃，微笑道：“贵妃娘娘的人果然忠心，只听娘娘一人的差遣，连本王都请不动她。” 贵妃被逼无奈，凌墨泽这是逼着她离开，要是她强行继续留下来，只会受到更多的刁难。 平时作威作福惯了的贵妃，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被人逼迫而不得不忍气吞声的时候。 “本宫突然身体不适，这地方原本也就没什么难的，你留下来应付就行！”最终，贵妃还是选择了退让，不去冒犯凌墨泽。 对着那宫女呼喝了几句，贵妃黑着脸带着之前的那队浩浩汤汤的队伍又快速地离开了。 整个会场一片安静，谁也没想到这局面会变得如此尴尬。凌墨泽还在笑眯眯地喝酒，被留下来的宫女冷汗直流，就差当场哭出来了，哪里还能主持场面。 最终还是沐染霜咳了一声，打破了这几乎像是被冻住的场面。 “请问，我可以下去了吗？” 贵妃已经走了，连带行刑的宫女都一并带走了，沐染霜的惩罚也就不了了之，难不成还要把贵妃叫回来打完人再回去吗？ 她看向那个临时受命的宫女，那宫女怎么敢做主，颤抖着看向凌墨泽，而凌墨泽谁也不看，像是突然被杯中之物迷了魂，专心的饮酒，却也没见他酒壶里的酒变少。 沐染霜站了一会，见没人回答她，她也不再傻站着，径直回了沐家的席位。 秦氏一把抓住沐染霜的手，拎起的心这才放下来。沐染霜反握住秦氏的手，对她微笑，低声抚慰着。 而旁边的人则是心思各异，白梅脸上的笑容要多勉强，就有多勉强，就像是套了张不适合的面具。唐悦则是按着心口，不停地念佛。两个妹妹倒是都挺真诚的看着她向她道贺。 而还跪在场上的沐染媚还没回过神来，眼看着她的计划就要成功了，贵妃被激怒，下令要惩罚沐染霜，怎么一眨眼，人都走光了，沐染霜一根头发都没掉，就安然退下了？ 为什么会这样，沐染霜目无尊长，不是应该被重罚吗？ “怎么回事？” 沐染媚不自觉地出声，被旁边嗤笑了一声。抬头看去正是凌墨泽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沐二小姐还有才艺要演出吗？”凌墨泽一手支着脑袋，懒洋洋地说道：“若是没有了，就退下吧，轮到别的小姐了。” 沐染媚触及他的目光，顿时一惊。她从小敏感多疑，最是能够感知到别人看她的眼神，如今她整个人都在告诉自己，眼前这个人很可怕，赶紧离开，不要靠近。 手忙脚乱地爬起身，沐染媚在短短的一段路途中，诸多情绪充斥着她的内心，她也不是省油的灯，回到席位之后，依然是泫然欲泣的脸，拉着沐染霜的手欣喜不已。 “太好了，太好了，姐姐！”沐染媚含着眼泪，说道：“你知不知道刚才我有多害怕，还真的担心贵妃娘娘发怒要打你了。幸好姐姐福大命大，一点事儿都没有。” 沐染霜被她握住手，对方身上的体温黏答答地传过来，恶心地不行。她却没有放开，反而将两人的手握得更紧。 她被恶心到了，那就让对方也尝尝这恶心的滋味。她才不信，沐染媚此刻心里没有同样的感受。 “多亏了妹妹为我求情，我才能逃过一劫。”沐染霜垂下眼帘，苦闷道：“可是这也只是暂时的，今天虽然躲过了，却得罪了贵妃，以后还不知道会不会再被翻出来降罪。” 这也是事实，沐染霜已经在考虑将来的应对计策。而听到这里，沐染媚的眼神猛然一动，神色也自在起来。 沐染霜暗自冷笑，一听到她还可能落难，这小贱人就这么高兴。也不知道自己也早就落在了别人的陷阱之中每天都在倒数着她剩下的日子。 沐家这边各种心思各异，面上倒是和乐融融。至于另外的地方，都只剩下窃窃私语，尤其是靠近凌墨泽的两边，个个都正襟危坐，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碍于凌墨泽平日里的喜怒无常，众人对于之前沐染霜的闹剧，几乎完全被遗忘到脑后，就算有人还记着，也不会蠢到这个时候跳出来引起别人的注意，成为被打的那只出头鸟。 “怎么停下来了？”凌墨泽扫了一眼战战兢兢的宫女，语气平缓地说道：“继续。” 宫女苍白着脸强自镇定，就怕不照着他的话去做，会惹来更大的灾难。 “下，下面有请，赵家三小姐，赵芸儿。” 赵家小姐显然也是被刚才的场面吓到了，这些小姐们多是蜜罐里长大的，平时连大声斥责也没听见过几句，突然间见了不曾见过的刑具，都有些害怕。 又见凌墨泽能将贵妃气走，不禁联想起京城里对他的传言，更是胆战心惊，接下去的表演，当然大失水准。 好在凌墨泽似乎也不在意，有出色的，他不出言赞美，演砸了，也不生气，就这么随意地看着。 原本热热闹闹的大会，这时已经变成例行公事的赶时间。人人都盼着早点结束，好早点离开着令人窒息的地方。 沐染霜心里百无聊赖，端坐在一旁，就等着散场。她的注意力没放在场上，四下游移。 大约是贵妃初次接受这任务，一心想要将皇后比下去，在这次大会上花了不少心血，至少是花了不少血汗钱。 整艘船金碧辉煌，雕梁画栋，细节处都是玉石镶嵌。船上焚着高雅的熏香，是大内独有的，就连皇宫里面，也只有有品级的宫人才能分到一些，很是珍贵，此时却像是不要钱一样，到处可见。 嗯？目光触及到船尾，沐染霜心里有一丝异样。那里有一个男人，似乎有些不对劲。 那人就像是喝多了一般，身体有些摇晃，然后软软地倒下身去，栽倒在地上。 不对！ 沐染霜看向倒在地上那人，心中警铃大作。这船上现下这般氛围，心得多宽才能继续喝酒取乐，把自己喝得不省人事。 而且那人倒下去的姿势也不对，不像是喝醉酒，而像是，死了一般。 想到这个可能，沐染霜抬起头，向那人周围看去，就看到附近有一个男人，举止可疑。旁边的人都在搀扶倒下去的那人，那男人却往后退了两步，试图拉开距离。 下一刻，沐染霜听到一声尖叫，那周围突然骚动起来。 “血！是血！死人了！” 果然。沐染霜紧盯着那疑似凶手的人，打算暗中去给凌墨泽传递消息，让他将凶手抓起来。 她今天已经‘出够风头’了，要是在引起注意，徒添麻烦。再说她身手一般，对付这种不知深浅的凶犯，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为好。 沐染霜刚站起来，还没来得及走动，就被人撞了一下，就听见有人喊道‘有刺客’，船上顿时慌乱成一团。 她再去看时，已经被黑压压的人群挡住了视线，到处都是奔走躲避的人。 这些养尊处优的贵人们，平日里大概连杀鸡都没看到过，这时候突然见到尸体，凶手还很有可能就在他们身边，着实吓得不轻。 沐染霜皱着眉收回视线，转而去看凌墨泽。这种时候，只要凌墨泽派出手下，一边稳定疏散无关人员，一边将可疑之人制服，事态很快就能得到控制。 然而她看过去，却只看到凌墨泽就像在自家花园里一般，还在悠闲自在地自斟自饮，对眼前的骚乱丝毫没有关心的意思。 这混蛋，这知道指望不上他！ “祖母，你靠着我，小心挤到。”沐染霜也没那么好心，要想方设法去救助别人，她只想保证自己和秦氏的安全。 “杀人了，有刺客，又杀人了！” 不远处的惊叫声此起彼伏，在人群的间隙之中，沐染霜看到之前她觉得可疑的那个男人，手里握着匕首，正在横冲直撞，向她这边靠近。 第六十六章 谢礼 “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救命啊！” 见到血之后，场上的人更加的惊慌失措，相互推搡，四下奔走。但是船再大，也只是一条船而已，只有这么点地方，又是在运河的中央，连下船的通道都没有。 好在贵妃带走的只是她随侍的宫人，保障安全的侍卫仍是留下了一些，此刻已经冲上前去，抓捕那刺客。 只是船上太乱，那刺客身手灵活，在人群中穿梭，侍卫怕伤到无辜，下手有所保留，反而被牵制住了。 “呀！姐姐，我好害怕！” 沐染霜只觉得身体被一股力道撞击，几乎站不住，往旁边踉跄了一步，才算站稳。回头就看到沐染媚泪汪汪地往她这边挤过来。 一边哭着害怕，一边还能想着害人，也是为难你了。沐染霜借势往旁边又移动了两步，离沐染媚远一点。 这么明显的敌意，真当别人都是傻的，感觉不到吗？ “祖母，祖母你没事吧？” 沐染霜一惊，下意识地往秦氏的方向看去，只看到秦氏被沐染离挡着，似乎弯着腰，有些不适。 秦氏年纪大了，这里人又挤来挤去，确实很危险。沐染霜当即也不去理会其他的，向秦氏那边挤过去。 等她到了，发现秦氏只是有些气闷，并无大碍。沐染霜才放下心来。这时突然一堆人往这边拥挤过来，沐染霜赶紧护住秦氏。但是人的数量太多了，她被挤得到处东倒西歪，进退不得。 “姐姐你没事吧？” 沐染媚不知何时也挤到了沐染霜身边，沐染霜不想搭理她，却被沐染媚抓住了手臂，硬生生地道她身边。 “姐姐，我们往船沿边上躲躲，这里人太多了。”沐染媚说着就把沐染霜往她那边拉扯。 沐染霜想要挣扎，但是人实在太多了，根本用不上力。她也没想到，沐染媚平时娇滴滴的模样，力气竟然不小，与她势均力敌。 正想着该如何挣扎，背后突然一紧，有人用力在推她。沐染霜回头看时，发现是沐染离。 “大姐姐，你别愣着啊！”沐染离手下不停，说道：“二姐姐那边空一些，我们往那边去躲一躲。” 这两人怎么可能这么好心，危及之时还能想到保护她的安危。沐染霜本能地察觉到不对，但是她一人之力，哪里是他们两人的对手，再怎么抵抗，渐渐被拉扯到了船沿。 船沿人虽然少一些，但也是拥挤不堪。沐染霜警惕着就紧贴着她的两人，还是不能避免事件的发生。 沐染媚和沐染离悄悄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左右夹击，在又一波的骚乱之时，趁着人群拥挤过来，合力将沐染霜推下水。 千防万防，还是着了道。沐染霜往下掉的时候，清晰地看到了沐染媚眼中的得意。 没新意，来来回回就会这一招，沐染霜心道。但是不得不承认，她自己也是蠢得可以，连连中招。 大意了，太过轻敌。 沐染霜往下掉的瞬间，脑子里快速地反省，以及思考应对的计策。运河虽然宽广，不是之前宫里的人工河道可以相比的，不过冒险游上岸，总比被人湿淋淋的救上去的好。 今天比起上次宴会，参加的人还要多。几乎京城有些权势的人家，都到场了。要是在这种情形之下湿身暴露，明天沐家迫于流言，也得将她许配人家了。 闭上眼等待着如水那一瞬间的冲击，沐染霜尽量摆出受伤小的姿势。要是受了伤，万一在泅水的过程中体力不支，抽筋痉挛，都是很危险的事情。 然而在她指尖触及的湿润之时，另一股力道直冲过来，揪着她背后的衣服，将她拎起来，往岸上掠去。 “王爷？” 沐染霜耳畔风声烈烈，只觉得身体一空，勉强眯起眼睛看清了面前的人，下一个瞬间，脚下就是坚实的土地。 凌墨泽到了岸上之后，随手将人一丢，沐染霜往旁边跌撞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他另一只手里竟然还抓着一把酒壶，想来是正在喝酒的时候看到沐染霜落水，顺手一起带了过来。沐染霜盯着那酒壶，不知是该夸他艺高人胆大的好，还是指责他行为放浪，救人都不尽心的好。 “……多谢。” 不管怎么说也是救了自己，沐染霜还是礼貌性地道了谢。 “沐神医想展示泅水技术，也不必此次都在宴会上跳水。”凌墨泽晃了晃酒壶，里面传来酒液撞击的声音：“如此惊世骇俗的才艺展示，一般人欣赏不了。” 沐染霜一听这人又开始胡言乱语，索性不去理睬他，转身就走。秦氏还在船上，她得找人前去接应。 “我的人已经动手了，船上已经控制住了。”像是知道沐染霜心里所想，凌墨泽在背后出声道：“说不定还会有好事发生。” 他认真起来的本事，沐染霜还是信得过的。既然秦氏不会有事，她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至于凌墨泽口中的好事，她倒是有些好奇。 以她平时的经验来说，凌墨泽认为的好事，绝对不是真的好事。 “王爷有喜事，怎么不说出来，让我也为王爷高兴高兴。”沐染霜摆出装饰用的笑脸，面向凌墨泽。 “不可说，不可说。等时机到了，你就会知道了。”凌墨泽啧了一声，抱怨道：“收起来，这脸太难看了，连酒都要难喝了。” 他不说，就是真的不说，就算纠缠不休，也撬不开他的嘴。沐染霜见问不出什么来，打算先回沐家，确定下秦氏的安全。 “多谢王爷出手相助，这大会看来是办不成了，我可以先回去了吧？”她随用的是询问的话语，身子早已做好准备，只待转身就走。 凌墨泽却道：“那怎么行，你还有事没做，得做完了才能回去。” “嗯？”沐染霜疑惑道：“这会场都乱成这样，还能继续下去？” 就算能重开，她也坚决不会再上去了。 凌墨泽叹了口气，说道：“大小姐，你是不是忘了眼前的事？我可是千辛万苦才将你营救出来，你难道不应该有所表示？” 什么样的千辛万苦？沐染霜视线瞥向荧光点点的河面，刚刚不是嗖嗖两下就上岸了吗？救了她的确是很感激，但是确实也是并没有辛苦在里面，故意说得这么夸张，又在打什么主意？ “我已经道过谢了。”沐染霜说道：“你要是想听，我还可以重新再说一遍。多谢王爷出手相救……” 凌墨泽打断她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只是口头上的道谢，就能将救命之恩抵消了吗？” 沐染霜道：“明日我会派人送上谢礼。” “那还差不多。”凌墨泽满意地点点头，问道：“不知大小姐打算送我点什么？” 沐染霜照着普通的谢礼减了一半，说道：“丝绸二匹，各色点心八样。” “只有这些？”凌墨泽显然不满意：“大小姐这条命，难不成这么不值钱？” “是啊。”沐染霜肯定道：“确实不值钱。” 凌墨泽还以为她会被激将法激动起来，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爽快地承认了，愣了一下才接下去：“沐神医又在说笑了，神医之名举国皆知，我救了你就是救了千千万万的人，理该得到丰厚的谢礼。” “不错，我觉得王爷说的很对。”沐染霜点点头，说道：“那就祝愿王爷早日拿到那千千万万人的谢礼，不用分我那一份。告辞了。” 她没走开两步，被凌墨泽从背后抓住了肩膀，跟了上来。 “沐神医真是冷淡，”凌墨泽唉声叹气地说道：“好歹本王也救了你，还是两次，你命都是我的了，人怎么还跟我这么生分。” 上一次沐染霜差点被指婚给萧绝痕，也是凌墨泽出来捣乱，才让皇帝收回成命。沐染霜不是不感激，只是没想到凌墨泽一件件都给她记在账上，原先那一点感激瞬间被消磨掉了。 “王爷出手太快，下次可以缓一缓再动手。”沐染霜说道：“王爷屡次擅自出手，将我的应对计划都打乱了。下次王爷可以作壁上观，看看没有你，我是如何安全脱身。” 她就差指着凌墨泽的鼻子，大声告诉他，就算没有你来救，本神医也能化险为夷，不需要依赖别人的救援。 她也不想这么粗鲁，但是凌墨泽这混蛋总是能将她惹得气上心头。什么叫做是他的？她只是她自己的，谁的也不是！ 凌墨泽救了她，确实让她方便了不少，但是实话实说，就算没有凌墨泽，她也能自救，并不需要依赖别人。 “别这么说嘛，一回生二回熟，本王都已经熟练了，下次沐神医再遇难，本王还是会来救你的。” 凌墨泽凑到沐染霜耳边说话，呼吸间酒气晕染开来，被沐染霜一巴掌拍开。 “有话说话，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沐染霜目光中带着怒气，要不是知道自己的实力不足以与之对抗，她都要上去打人了。 她正在努力平息怒气，凌墨泽却像是觉得很有意思，变本加厉纠缠不休地又缠了上来。 “算了，本王也不是贪心不足的人。” 凌墨泽笑道：“俗话说，无以为报，当以身相许。本王也不要那些占地方的谢礼，不如把沐神医自己许给我也就罢了。” 第六十七章 追踪 沐染霜气极反笑，手已经摸向腰间，那里有她随身携带，用来防身的药物。 一点点的量，不至于会造成严重的后果，至少也能让人今晚不再说出讨人厌的话来。 就在她手指触及到装药的瓶子，玉瓶的温润触感尚未传到，手被人不轻不重地捏住了。 凌墨泽身影瞬息之间来到沐染霜身边，快速地制约住她的动作。不但将准备偷袭的手握住，连另一只手也被他抓在手心里。 “放手！” 双手被制，更可怕的是对方的速度太快，她根本来不及反应。沐染霜转而用手肘去撞击凌墨泽地肋下穴位，想迫使他松开。 岂料凌墨泽的动作更快，沐染霜尚未碰到他的身体，他已经将人整个抱在怀里。 “混蛋！你……不知廉耻！” 凌墨泽力气很大，被完全质押制约的沐染霜动弹不得，不由得动了真怒。 “嘘，有人。” 凌墨泽却凑近她耳边，悄声说出了一个可怕的消息。 沐染霜的挣扎停顿了一下，狐疑地瞪着他，分辨是真的，还是他又在调戏自己。 “你在怀疑什么？”凌墨泽低头笑道：“缓急轻重，本王还是分得清的，这种时候怎么还会逗你玩呢？” 这可说不准。沐染霜心道，要是别人还有可能，这混蛋可是不分场合，完全凭着自己的心情做事，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不过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将大部分的注意力分出来，探查周围的动静。 “什么也没有。”沐染霜沉着脸回头，认定这是凌墨泽的闹剧。 凌墨泽却不由分说，反手将她搂紧了，身形闪过，从原地消失，跳到了附近的屋檐之上。 “别出声。”他附在沐染霜耳边，轻声道：“是不是真的，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沐染霜就察觉到有人在快速靠近，不禁屏住了呼吸，没工夫去分神 来人步履整齐，一时间听不出有多少，只能判断出人数不少，而且身手都不错。 “大人，这边有岔口！” “分开找！” 那些人刚好在沐染霜附近停了下来，她这才发现，身处于三条道路的交界口。一条是运河沿岸，另外两条各自往两条巷子蜿蜒。 她瞥了身后的人一眼，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是凌墨泽本来就计划好的。他知道会有人来追踪，所以特地选了这个交界口，等着人来。 沐染霜还想着，是不是凌墨泽打算埋伏偷袭，但是一直没有等到反应，看来不是。 “大人，附近都搜过了，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那些人紧锣密鼓地将周围翻了一遍，就差连草皮都挖出来看了，自然是什么都没发现。 “可恶！”那个看起来是领头的，恶狠狠地骂道：“这小娘们能飞不成，运河沿岸就这么两条路，都找遍了，怎么就找不见踪影？” 手下一人说道：“大人，你说会不会是人已经沉下去了？不是说她不会水吗？” “哪有这么快沉下去？你当是铁块吗？”那领头的不知是找不到人正在生气，还是原本就脾气暴躁，一开口就跟爆火星子似的。 另一人想来解围，缓解气氛，说道：“就是不会水，也没这么容易沉下去。何况我们的人已经在水里打捞了，要是沉下去，也能捞起来，兄弟们冷静点，别被个女人弄得起火。” 剩下的人也都纷纷出声：“对，对，一个娘们，难道还能逃出我们这么多人的追捕？” 沐染霜仔细听他们的话，发现一个都不认识。只是她的敌人太多了，上一世就不少，这一世什么都还没来的做，就已经招惹了一堆，看谁都有嫌疑，反而不能确定真凶。 身后的凌墨泽不置可否，既没有表示他认识，也没有表示他不认识，满脸看好戏的模样。在这么紧张的时候，他竟然还想去喝酒，被沐染霜眼疾手快地一把夺了过来。 开什么玩笑，下面这些人摆明了就是专业的，要是发出点声响，或是酒气弥漫开来，被他们发现了行踪，跑不跑得掉还是个问题。 嗯，凌墨泽能跑掉，是她能不能跑掉才是问题。 虽然凌墨泽现在与她结盟，但是这人行事随心所欲，谁也不能保证他下一刻会做出什么异常的举动来。 沐染霜并不是觉得凌墨泽会翻脸出卖她，但是也没有百分百地信任他。毕竟这个凌墨泽和前世的凌墨泽并不能算同一个人，没有了那些恩怨渊源，他们现在不过是相识之人而已，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被夺走了酒壶，凌墨泽惋惜地看了一眼，倒也没有伸手去夺回来。不过刚才拿着酒壶的手空了出来，他像是手痒，舒展手臂将沐染霜裹了进去。 这混蛋！ 沐染霜想挣扎，又怕惊动底下的人，不敢动作剧烈。细微地动作，又丝毫没有作用，只好泄气，假装身后的人不存在，专心竖起耳朵去听下面的对话声。 那些人骂了两句，也都是粗鄙之词，没有没有价值。那领头的指着前方，开始安排队伍。 “现在开始分成三组，每三人一组，分头找人！”他声音听起来颇有几分威严：“记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主子可是下了死令，这次要是找不到人，我们也不用回去了！” “是！大人！” 底下的人很快分散了，沐染霜生怕他们杀个回马枪，等了一会儿，见他们是真的走远了，才打算下去。 “行了，放我下去。” 人都走了，还赖在屋檐上做什么？沐染霜用手肘敲敲身后的人，这里太高了，她一个人跳不下去。 凌墨泽还要作死，抱住沐染霜不肯放手，非要沐染霜求他才肯带她下去。结果被沐染霜摸出小银针扎了一针，才慢吞吞地跳下来。 “王爷，依你看，这些人是什么来头？”沐染霜将问题抛给凌墨泽，她的怀疑对象太多了，不如听听凌墨泽的意见。或许将两人的认知结合起来，能够缩小范围。 凌墨泽摸着还在酸痛的手腕，刚才那一针扎到了穴位上，还没缓过来。 “不行了，手痛，痛得脑子都不能思考了。”他无赖道：“在我手恢复之前，恐怕帮不上大小姐的忙了。” 沐染霜听了，面无表情地扯出一个笑容，一只手上的小银针忽闪着光，说道：“那可真是我的不是，为了表示歉意，不如我帮王爷把脑子也扎一针，让你早点清醒。” “不用了，多谢，本王突然耳聪目明，又恢复平日的睿智。”凌墨泽退后了半步，稍稍拉开距离，煞有其事地说道：“依本王看，背后指使之人必定是二皇子！” 沐染霜一惊，见凌墨泽心有成竹的样子，追问道：“何以见得？” 她确实有猜测过世萧绝痕，这小人手段卑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前一次宴会他讨好贵妃，让贵妃开口替他怂恿皇帝指婚，这一次贵妃特地派人来邀请她参加大会，除了贵妃自身的原因，恐怕萧绝痕也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不过其他人的可能性也很大，比如贵妃今天丢尽了面子，又不敢去得罪凌墨泽，就跳软柿子捏，拿她出气。 再比如说，那个神秘的组织。对了，之前听仰阿莎也是称呼组织头头作主子，会不会是他们干的？ 她心中有万般疑惑，凌墨泽却能语气肯定地指出来，难道他得知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内幕？ 然而下一秒，听到凌墨泽的回答，沐染霜只想把银针全部都扎到他身上。 只听凌墨泽理直气壮地说道：“因为本王看他不顺眼，口蜜腹剑，衣冠禽兽。” “……告辞。” 沐染霜转身就走，这对话是进行不下去了，还是回去慢慢思考，得报个平安，省得还秦氏为她担心。 “别走啊，本王这理由不够吗？”凌墨泽跟在后面穷追不舍：“你莫要以为我是混乱瞎扯，可知这世间，眼光也是极为重要的，看人准不准，这也是种能力。” 这话倒是不错，沐染霜觉得有些道理。但是这只能说明萧绝痕是个渣滓，不讨人喜欢，跟这件事绝对没有关系，就是凌墨泽对萧绝痕的厌恶而已。 就算之后有证据证明他猜对了，也只能说明他运气好，蒙对了。绝对跟目光如炬没有任何关系。 不过说起来，凌墨泽为什么会对萧绝痕这般深恶痛绝？ 萧绝痕此人，做人圆滑，不会轻易得罪人，尤其是凌墨泽这样能够强势压过他的人。况且现在的萧绝痕还不成气候，不管哪一方面，都威胁不到凌墨泽。 也没有听说过这两人之间有私人恩怨，难道重生一世，连重生前的轨迹都改变了吗？在很久以前，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让这两人结下了仇恨？ 要真是这样，那可就难办了。 沐染霜思及这种可能，心下有些为难。她有的记忆都是前世的，而起是重生在自己的身体里，下意识的就默认了之前的一切都是与前世相同。 可是一想到她重生后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那么之前的事情说不定也会有偏差。 不会吧？ 第六十八章 婚事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沐染霜心凉了半截。 光是现在发生的改变，就够她手忙脚乱了。她最大的依仗，就是重生一世，对将来的事情有着超前的见解。 若是事情极大地超出原来的轨迹，很多事情做起来就不方便了许多。 能够省事一点，自然还是省事一点地好。 沐染霜满腹心事地往前走，远远看到沐家的大门，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了这么远。她这时才回过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甩不掉的小尾巴。 要是让沐家的人看到凌墨泽送她回来，又要引起一场无中生有的风波。 然而她回过头时，才发现身后空空荡荡，半个人影也不曾看见。凌墨泽不知在什么时候，悄悄地走掉了。 或许也不是悄悄，而是沐染霜想事情太过专心，没有留意到身后的动静。 对于这种不告而别的举动，沐染霜觉得对方有些不礼貌，不过这点小小的不愉快，很快就被抛到脑后了。 “大小姐，你可回来了，老夫人可担心了！”门口的下人认出是沐染霜，一脸喜色：“你快请，奴才这就去回禀老夫人！” 沐染霜制住了他，说道：“不必了，我现在就去给祖母请安。” 听到秦氏已经平安归来，沐染霜心里的烦闷去了一大半。不过她没直接往秦氏的房里走，而是先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是当着秦氏的面落水的，如今一身干爽的衣物，未免令人起疑。她不是刻意瞒着秦氏，只是很多事情，还不到能够坦白的时机。 何况这家里多得是乱转的眼珠子，她暂时不想分心对付小喽啰。 顺利地躲过一路上的注意，沐染霜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准备换件衣服再去。 “大小姐，你可回来了，担心死奴婢了！” 一进院门，缘豆就冲了过来，紧张地上下打量着她：“奴婢都听说了，大小姐落水了！有没有伤到哪里？多怪奴婢偷懒，要是奴婢跟着一起去，多少能看着大小姐一点。” “我又不是小孩儿，还需要人看着。”沐染霜大方地让她打量，还主动展示了一下身躯：“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吗？快去帮我拿套衣服，我还要去给祖母请安。” 缘豆见她确实不像是受伤的样子，又开心起来，很快就擦了一把眼泪，笑着进房去准备了。 一直到沐染霜换完衣服，缘豆将衣物拿起来打算去洗的时候，才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大小姐不是落水吗，为什么衣服一点都没湿？ 她心理有些疑问，看了看沐染霜像是很忙的样子，也就没去问。 大小姐今天一定累坏了，这种小事就别在意了。反正她家大小姐向来特别厉害，做到一点别人做不到事情很正常。 倒是有一件事，她得跟大小姐分享一下。 “大小姐，你可真厉害，一点事儿也没有。”缘豆得意地道：“二小姐就没这么运气了，她这次丢脸丢到家了。” “怎么回事？”沐染霜穿戴好衣物，正打算动身，听到缘豆的话，停滞了一下。 缘豆不是爱嚼舌根的人，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吗？ “咦？大小姐你不知道吗？二小姐她……”缘豆话刚说了一半，就被敲门声打断了。不一会，合欢过来敲了房门。 “大小姐，二小姐被人送回来了，老夫人让你去趟她房里。” 沐染霜不解道：“二小姐怎么了？” “大小姐不知道，”缘豆在一旁幸灾乐祸地道：“二小姐在您落水之后没多久，也掉进水里了！她可没大小姐的本事，一定变成落汤鸡才回来的！” 要不是沐家规矩多，她现在真想马上溜出去看看沐染媚这副狼狈样。 这倒是不在沐染霜的意料之中，沐染媚在把她推下水之后，自己也掉下去了？这可能性，实在太小。 走到半路上，沐染霜眼前突然闪过凌墨泽的脸，回想起他之前说话一句话，‘或许还会有好事发生’，这件，算是好事吗？ 沐染霜扪心自问，这的确是一件让她心情愉悦的好事。难不成这是凌墨泽干的？那可真是送了她一份大礼。 她喜欢这份礼物。 走到秦氏院门前，沐染霜见到了正从里面出来的沐染媚。 总是精心妆扮的妆容哭成了花，这次倒是挺真实。时节入夏，身上的衣物穿得越来越单薄，今晚沐染媚还为了登台，穿了一件轻纱的制衣，平时看着轻盈，一沾水，整个贴在身上，勾勒出身形。 一览无遗。 想到沐染媚就是这么被人救上岸，然后再被人送回来，沐染霜挑了挑眉，这算是罪有应得吧。 沐染媚屡次陷害她，令她落水。结果她一点事都没有，沐染媚却自己看人看了个精光。 “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沐染霜一边在心里嗤笑，一边面带焦急地迎上前去：“你也被船上的人挤下水了吗？天可怜见的，人都哭傻了。快回去换件清净衣服。” 沐染媚竟然没有搭话，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是一个劲儿的流眼泪，神不守舍的样子，匆匆离开了。 这倒是罕见，沐染霜被勾起了一丝兴趣。能让沐染媚这个小妖精这么失魂落魄的，看来是件不容易应付的事情。 沐染霜收起飞扬的嘴角，踏入了房里。 “祖母，霜儿回来了。” 她先向秦氏行礼，心里却被里面的阵仗惊讶了一下。 屋子里不但有秦氏，竟然还有几乎一年到头看不到人影的沐海。 “父亲。”既然人在，礼数总是要有的。 沐海不知在想什么，随意地答应了一声，也没再开口。 “回来就好！”秦氏拍着她的手，神情间有几分疲惫。毕竟上了年纪，经不起折腾，容易累着。 而且恐怕有很大一部分跟沐染媚有关。 秦氏又问了几句关切的话，沐染霜将早就编好的借口一一应答，没有露出破绽。 “是吗？你自己游到岸边，又走了那么多路回来。”秦氏心疼道：“难为你了。唉，这黄道吉日，怎么反倒闹出这么多不吉利的事情来？” 沐染霜轻声道：“祖母，刚才我在外面看到，看到妹妹也好似落水了。我落水之后，船上还是乱吗？” 秦氏叹了口气，说道：“那刺客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挑一个这样的日子来行刺。你落水之后没多久，那些侍卫就快将他捉住了。偏偏他转身往我们这边跑来，当时乱成一团，你妹妹一不小心，就落水了。” 之后刺客被切实抓捕，船上的侍卫立即展开搜救。只是这时船上的客人都被闹得心烦意乱，只想早些回去，船就停靠上岸，各自回家了。 只是侍卫动作太快，沐染媚是在船尚未完全靠岸之前被救上来的，全部的人都看到了她湿身的模样。 秦氏将事情说了一遍，沐染霜已经完全明白了。 这不就是沐染媚原原本本打算用在她身上的剧本吗？现在一条条用在了她自己身上。沐染霜很有眼色的保持了沉默，这种时候，只要保持沉默就是最好的对策。 屋子里的气氛很是严肃，既沉闷又凝重，他们就在这样的气氛里等着沐染媚换好衣服回来。 一进门，沐染媚就噙着泪光，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 秦氏看了她一眼，开口道：“人都到齐了，有些事情，咱们得商量一下。” 沐海点了点头，没什么意见。沐染霜则是站起来告退：“那霜儿先行告退。祖母，父亲，商量事情也不可太晚，有事明日可以再议，别累着身子。” 她这一招是以退为进，既然刚才秦氏和沐海还没示意她离开，就说明这件事本来就是让她知道的。 但是她却必须做做样子，才能不显得失礼。更重要的是，这样更能刺激沐染媚，最好能气死她。 果然，她刚站起身，秦氏就叫住了她：“霜儿，这是有关你妹妹的终身大事。长姐为母，你也留下来出个主意。” 沐染霜明显看到沐染媚在听到‘终身大事’四个字之时，眸中闪过的无助，这个场景让她开心了不少。 “是，祖母。” 于是，沐染霜又顺从地坐了下去，等着好戏上演。 秦氏看向沐海，说道：“你是她父亲，自古儿女亲事，便是父母之言。这件事，你怎么考虑？” 沐海的视线在沐染媚身上划过，但也只停留了一会儿，很快就移开了。他的声音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平淡：“一切遵照母亲的意思去办就行，孩儿没有意见。” 他大概是真的没有任何意见吧。沐染霜心中暗道，这个名为父亲的人，根本没有吧他们当做自己的骨肉过，在他眼里，或许他们姐妹连一本医书典籍都比不上。 她并不恨父亲的冷淡，因为很早之前，她就对这个父亲不抱有一点寻常的亲情。 她现在只关心一件事，就是沐染媚的成亲对象。 总不会是萧绝痕？这两人虽然早已勾搭成奸，不过娶沐染媚这么没利益的事情，不像是萧绝痕会做的。 沐染霜这边还在猜测，就听到秦氏将答案揭晓。 “冯将军家的幼子也是一表人才，能嫁过去，也是媚儿的福分。” 第六十九章 私情 这个冯将军，沐染霜自然也是听说过的。 在朝中不算特别能耐，但是品行还算不错，暗地里没做过什么大奸大恶的事情。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是个令人不会太在意的角色。 至于将军家的小儿子，沐染霜则没有什么印象。在前一世中，年轻一代的翘楚里面，并没有这个人，大概不是厉害的角色。 她垂下眼帘，尽量减小自己的存在感，继续缩在角落探听。 沐染媚早就和萧绝痕有了暧昧，她怎么可能会顺从地嫁给别人？沐染霜笃定，这件事不会这么顺利。 果然，秦氏的话音刚落，沐染媚就跪了下来。 “祖母，孙女儿不想嫁，我都不认识那个人，怎么能嫁给他？”沐染媚这时的惊慌确实是真实的，哪怕她眼里看向秦氏的目光已经是仇恨，却不得不服软。 只求恳求，不能顶撞，因为她是依附着沐家而活着的。一旦没了沐家的依靠，她什么也不是。 秦氏看着她，神情也不大好：“如今不是愿不愿意嫁的事情，而是你不得不嫁。今日你被人看光了身子，已经成为京城的笑话，以后还能找到好人家吗？” “我……”沐染媚想反驳，被秦氏打断了。 “今日你落水，多亏了冯公子的相救，要不是他及时出手，还一路护送你回来，只怕传言还要穿得更加难堪。” 秦氏说道：“女子名节最是重要，你名声已经毁了，不嫁给冯公子，还能嫁给谁？” “不！不是的……”沐染媚眼泪滚滚落下，哭求道：“祖母，我，我不想嫁！” 她不想嫁人，自然是因为有了暗中的相好。但是私通的罪名可比抗婚的罪名大得多了。抗婚最多不过惹来非议，私通可是要浸猪笼的。 沐染媚不敢坦白，却又说不出原因，只能哭个不停。 秦氏见她这般模样，有些不忍，叹了口气，安慰道：“你也别哭了，这都是命。况且冯将军家世清白，家境优厚，算起来，还是我们沐家高攀了。我看那冯公子也是良善之辈，不会亏待你的。” 沐染媚说不出拒绝的理由，只能流着泪哀求。她视线一转，落到沐染霜身上，跪着挪动到沐染霜面前，就要往沐染霜身上扑去。 沐染霜不可察觉地移动了一下，沐染媚没有扑在她身上，只是抓住了她的衣摆。 “姐姐！姐姐，你帮帮我，我真的不能嫁给冯公子！”沐染媚哭道：“我们是双胞姐妹，你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我下半生都过得不幸福吗？” 沐染霜难得见到哭得不精致的沐染媚，心里除了好笑，一点波澜都没起。她很想告诉沐染媚，这份不幸，确实是能够让人开心的消遣。 她还想告诉沐染媚，从她重生开始，沐染媚就没有下半生了。 至于做戏，活了两辈子，谁还不会呢？她就不信她的演技还比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妹妹，姐姐知道你心里苦。”沐染霜掏出手绢温柔地替沐染媚擦掉眼泪：“这事真的是……唉，怎么就会出这样的事呢？好好一个晚会，又是刺客，又是落水的，真是糟了不少罪。” 沐染媚哭道：“如今说这些也没用了，姐姐，你帮我求求祖母，不要让我嫁给那个冯公子，我，我都不认识他。” “唉，可怜的妹妹，”沐染霜叹息道：“你自小泅水就比我好，没想到反而遇到这种事。可是这不是祖母逼着你嫁，如今是形势所逼，你要是不嫁给冯公子，还能嫁给谁呢？” 沐染媚还待说话，被秦氏截住了。 “好了！”秦氏掌管了沐家多年，无形之间就有威严：“你也不要为难你姐姐，这事是她护着你就能解决的吗？霜儿说的很对，如今是形势所逼，容不得我们说不。” 秦氏转向沐海，说道：“老爷意下如何？”沐家虽然是秦氏掌握着实权，但沐海毕竟是名义上的当家，而且又是沐染媚的生父，他的意见，是不能忽视的。 从刚才开始，沐海就一直心不在焉，对屋里这一切发生的事情，都是兴致缺缺。如今听到秦氏问话，才收敛了一下神情。 “一切听凭母亲做主，儿子没有意见。”沐海语气倒是恭敬，只是说了两句，话题就转到别的地方去了：“母亲，要是没有别的事了，儿子先回房去了。方才那篇医药论只看了一半，儿子得回去看完。” 自己的女儿要嫁人，他连最基本的关心都没有，甚至看着女儿不情愿的样子，也无动于衷，不可谓不让人心寒。 只是在场的人都见惯了他这副样子，就连心寒都被忽略了。要不是因为他的身份，秦氏大概连通知都不会通知他。 饶是沐染霜再讨厌沐染媚，见到这场面，也生起几分同情来。这份同情，也是对她自己，要是换做如今跪在地上的人是她，沐海大概也是一样的漫不经心。 秦氏只是看了沐海一眼，大约也是对他不抱什么希望，挥手让他下去。 沐海刚要转身，却听到身后撕心裂肺般地一声哀嚎，随即，腿上一重，他整个人被撞得向前冲了一步，才稳住身形。 “父亲，求你开恩，女儿真的不愿嫁人，求求你。”沐染媚抱着沐海的小腿，心里明白，要是今天让沐海走了，这婚事就算是定下来了。 沐海回头看着将眼泪鼻涕抹了他一身的二女儿，有些不悦：“事情已经这样了，再说什么也无法改变。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冯家也是名门，哪一点辱没你，需要你这样拼死反抗？” 沐家虽然是神医世家，地位斐然，但是论官职，是无法与冯家相比的。若是正正经经的结亲，也算得上门当户对。何况冯家风评还不错，世家公子与世家小姐，联姻在正常不过。 只是沐染媚暗地里有了萧绝痕，自然不甘愿与情郎分开，嫁作他人妇。 沐染霜在一边看好戏，要真的是寻常的联姻，她早就出来阻止了。沐染媚怎么能平平顺顺地过一辈子，她不会允许。 不过现在倒是热闹了，沐染媚一抗婚，势必惹怒沐家，也会惹怒冯家，她孤身一人不能对付两大世家，犹如困兽，不知下一步出走出什么样的步履来。 沐染媚视线落在沐海身上，真真的伤心绝望，看得沐染霜心里舒坦不已。如今沐染媚倒是知道不幸了，当初她可是三番五次要害沐染霜。 要不是沐染霜躲了过去，被逼得走投无路的人就是沐染霜了。 自食恶果的沐染媚自然不会有这一层的反省，她如今满心的怨恨，恨不得沐家此刻就此死绝了，一个都不要留，方能消她心头之恨。 然而这想法也只能想想，现实中她还是只能用力抱住沐海的腿，走出迫无无奈的一步。 “女儿不嫁！” 沐染媚大声哭喊道：“我心里已经有意中人了，除了他，我谁也不嫁！” “什么？” 此言一出，秦氏和沐海都是一惊，沐染霜也用手掩住嘴角，露出的眼睛中满是震惊的神色。 谁也没有看到，沐染霜被掩住的嘴角，正在微微地勾起一个弧度。 秦氏厉声道：“荒唐！年纪轻轻的女儿家，这话是能够胡乱说的吗？什么意中人，被人听见了像什么话！这是我沐家教出来的家教吗？” 沐海也是难得有了表情，他平时神情不多，此时就连摆出一张怒容，也是略显僵硬：“你既然说有意中人，那人姓甚名谁？” “他，他……”沐染媚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沐染霜暗中冷笑。 萧绝痕是不可能将沐染媚光明正大地搬上台面的，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对沐染媚的喜欢，比不过对她的利用。 “简直胡闹！”见沐染媚不但不认错，还大声宣告自己有私情，沐海也不禁沉下了脸：“这婚事已经定下了，谁也改不了。你要是找借口想拒绝，我只能说你这个借口实在不高明。要是当真有了不可见人的事情，劝你还是早点死了这份心！” 沐染霜趁机拉住沐染媚，紧张地劝慰道：“妹妹，你可别烦糊涂。什么意中人不意中人的，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难道还在外面有了男人不成？你这，这是要被人指着骂的啊！” 这话听着是好心告诫，其实是成功地让沐海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沐染霜又转向沐海，哀求道：“父亲明鉴，妹妹一定只是一时情急，才会口不择言，她一向安分守己，绝对不会做出这样不知廉耻，有辱门风的事情来！” 沐海对这个天赋出众的大女儿，向来有些偏爱，倒是忍了一些怒气下来，对沐染媚说道：“既然你姐姐帮你求情，我再给你一个机会，收回你刚才的话，嫁到冯家，今天这事就当做没有发生过！” “妹妹，还不快点向父亲认错！”沐染霜感激地道：“私通男人是要被浸猪笼的，以后你可不要再乱说了。我们自家人听到了还能隐瞒下去，要是被外人听到了，你可怎么办啊！” 沐海哼了一声，背着手等着沐染媚的服软。 第七十章 私会 但是沐染媚这回铁了心，她咬着牙低下头，说道：“我没胡说，我真的有了意中人，除了他我谁也不嫁！” “你！” 沐海一口气哽在脖子，气得脸红脖子粗：“众人都在为你着想，你却一再不识好歹！好！既然你非说有个野男人，那人的姓名来历总说得出来，你给我说清楚，究竟是谁？” 沐染媚不能把萧绝痕交代出来。一开始，萧绝痕就告诉她，他们两人的事情，暂时还不能公之于众。等到大功告成的那一天，他才能八抬大轿来迎娶。 她既说不出私通的男人是谁，又不肯答应嫁人，事情当然无法了解。 “我看是沐家对你太过宠溺，惯得你无法无天，才会这般嚣张！”沐海满面怒容，喝道：“来人，将二小姐拖到祠堂去！” 他对沐染媚说道：“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说完，一甩衣袖，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沐染媚这时候也不哭了，知道再哭也打不到平时的萧国，还是省省力气，一言不发地去跪祠堂。 “妹妹！”沐染霜看着沐海离去的方向，又看看沐染媚被拖走的方向，面上一片焦急：“祖母，这……这可怎么办？” 秦氏满脸的疲惫，声音都带着乏累：“这婚事推辞不了，还是得办。这也是为了媚儿好，要真是……唉。霜儿，你也折腾了半夜，回去歇着吧。” “是，祖母。”沐染霜上前给秦氏把了脉，发现只是累了，大约是烦心事多了，有些郁结之气，其他倒是没什么，也就放心了：“祖母也早些休息，夜已深了，熬夜对身体不好。” 一时间各自散去，只剩下空荡荡的大厅，遗留着挥散不去的沉重气氛。 沐染霜走在回房的路上，脚步都轻快了不少。看着沐染媚原本打算用在自己身上的计划，结果在她自己身上实现了，也是有趣。 回屋之后，缘豆缠着沐染霜问个不停，沐染霜就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了她，乐得缘豆一整晚都合不拢嘴。 “二小姐也有今天，”缘豆开心地道：“平时就见她欺负人还装一副可怜相，如今是真的倒霉了。” 她想了想，又觉得有些不甘心：“不过她运气好，刚巧是被冯公子救起来。要奴婢说，就应该被那些纨绔子弟啊，花心大少救起来，让她嫁过去以后天天都不开心。” 京城的纨绔多得不胜数，缘豆听说过的却没几个，印象深刻的倒是有一个：“还有那个凌王，唉，要是二小姐是被他救起来就好了。奴婢听说，那个凌王可是出了名的凶残，二小姐要是嫁给他，一定过得特别惨。” 沐染上好笑地看着她：“你还真是不喜欢她，合着天天盼着她倒霉。” “那可不。”缘豆一脸认真地道：“每月初一十五，奴婢烧香吃素的时候，都诚心向佛祖祈愿，信女缘豆，愿折寿一年，换得二小姐不能作怪欺负人，最好反过来天天被人欺负。” 沐染霜忍笑不禁，摇了摇头：“胡闹。佛家劝人向善，你偏偏要佛祖降罪世人，这不是为难佛祖吗？” 缘豆却道：“大小姐你可别蒙我，我在书上看到过，惩恶扬善，不就是说的把二小姐这样的坏人惩罚了，也就是做了好事吗？佛祖既然说众生平等，那就应该平等，让好人过得舒心，让坏人都遭罪。” “你说得对。”沐染霜感慨道：“就是这个道理。” 如果佛祖不能将顾及到所有人，她的东西她自己会去讨回来。 “嘿嘿。” 缘豆被夸奖了，反而有些羞涩，捧着脸揉了揉：“对了，大小姐，你说二小姐是真的，有，有……了吗？” 她扭扭捏捏的，不好意思说这个话题，可是又实在是好奇。 沐染霜摸了摸她的脑袋：“我也不清楚，或许她只是为了不想嫁人胡编的。很晚了，快去睡吧，我也有些累了。” “好，奴婢给小大姐铺床。”见沐染霜神色间透着疲倦，缘豆也就罢那点小好奇丢到一边去，服侍沐染霜入睡。 沐染霜闭上眼睛，嘴角在黑夜里弯起。她得先小憩一会，等下才有精力去看下一场好戏。 半夜时分，沐家陷入了沉睡，除了几个守夜巡逻的家丁，再无喧杂之声。 床上，沐染霜睁开眼睛，已经是精神奕奕。她换上不显眼的衣物，端坐在窗前，等着帷幕拉开前的第一声锣鼓。 而在祠堂里，一点烛光在阴暗的房间里燃烧着，影影绰绰，照得背后架子上的牌位半明半暗，晃动不已。 偶尔一丝夜风吹过，绕过这些牌位，声音就变了调，像是从远处传来的咽呜。 蜡烛的灯花偏在这时爆了，寂静中声响恍如惊雷，吓得底下跪着的人身子一颤。 那人抬起头来，一张苍白着，仍是精致的笑脸，不是沐染媚还能是谁。 狠心的父亲罚她在祠堂跪着反省，没有得到宽恕的命令，她是不能起来的。 跪的时间久了，她的腿连之前千万只蚂蚁爬过的酸麻感都消失了，现在用力掐去都像是隔了一层厚衣料，没有真切感。 “等我将来当上了皇后，你们这些人，一个都别想活！”沐染媚心里咒骂着沐家的人，秦氏，沐海，最恨的就是沐染霜。 要不是因为二皇子还要利用这个贱人，她早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嫁给二皇子，也不必承受今天这番屈辱！ 再等等，只要二皇子的愿望达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沐染媚闭上眼睛，隔着眼帘还是能看到眼前一团火光，那是黑暗中唯一的一点光亮。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悉悉索索的轻响。沐染媚一惊，紧张地盯着门口，看到一个人影出现在那里。 “二皇子！” 突如其来的惊喜瞬间充斥满沐染媚的心，她压抑着声音，朝着门口扑过去。只是她的腿已经跪麻了，心有余而力不足，还没站起来就倒了下去。 “小心。” 在沐染媚即将摔倒在地上之前，萧绝痕眼疾手快地将人抱了起来。 “二皇子！”沐染媚眼光中满是水波，柔情像是快要流淌出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 这话其实有些自欺欺人，要真是确定他真的会来，又为什么会在他出现之后如此喜出望外？ 只是满心被爱恋填满的女人，眼里只看得到心上人，其他的都变得不重要，丢到一旁去了。 萧绝痕将人搂在怀里，就着这个姿势靠坐在地上：“我来晚了，让你受了不少委屈。” “没有，没有。”沐染媚用力摇头，依偎进他怀里：“我一点也不委屈，只要为了二皇子，媚儿什么都可以去做，什么都能忍耐。” 萧绝痕感动地把她抱得更紧：“多谢你，我知道你对我一片真心，只有你才是这世上真心对我好的人。” 这句话要是沐染霜在场，听见了恐怕要笑掉大牙。原原本本一字不改的话，当初萧绝痕也曾对沐染霜说过。 沐染媚则是一脸地娇羞：“我对二皇子的心意，绝对不会改变。别的女人，都不可能比我更爱你。” “那是自然，哪个女人能跟你比。”萧绝痕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也是一样，永远只心悦你一人。” 沐染媚受了一天的委屈，如今见到心上人，顿时放松下来，心酸也一并涌了上来。加上被安抚，更是像见了家长的小孩子，要把之前的委屈都哭出来。 她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萧绝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中途数度哽咽，萧绝痕轻轻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 “二皇子，我心里只有你，是不可能嫁给别人的。”沐染媚紧紧地抓着萧绝痕的衣襟，说道：“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我要是说不出意中人，家里一定要我嫁到冯家去。” 她抬起头仰望着萧绝痕：“我们，我们的事情还是告知家里吧！你是二皇子，你来提亲，他们不敢不同意的！” 谁敢抓着皇子去浸猪笼，怕是活得不耐烦了。虽然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一说，但是实行起来可不是这么容易的。 只要萧绝痕去提亲，沐家哪怕心里不愿意，也只能答应。得罪了皇家，这是自找死路。 萧绝痕眼里划过一丝暗沉，问道：“你把我们的事情说出来了？” 事情比他想得还要恶劣。 沉浸在喜悦和满足之中的沐染媚并没有发现异常，摇头道：“没有，我只是说有心上人，不想嫁给别人。” 那还能挽救。 萧绝痕叹息道：“看到你落水之后，我拼命想去救你，只可惜晚了一步，让别人抢了先，才造成现在这局面。说起来，都要怪我。” “不，不能这么说。”沐染媚掩住他的嘴：“要怪也要怪那个冯公子，那个刺客，怎么能怪到你身上。我知道我出事，你一定很担心，才会半夜冒险进来看我。” 萧绝痕道：“你能懂得我的心，我就知足了。只是……” “怎么了？”见他神情低落下来，沐染媚心疼地伸手去揉他紧皱的眉心。 萧绝痕欲言又止，在沐染媚再三的催促中，说道：“媚儿，你能不能，答应你家里，同意这桩婚事？” 第七十一章 抓捕 萧绝痕说完之后，一瞬间，空气似乎僵硬了下来，只有烛火仍然不为所动，在一旁自顾自地跳动。 “你说，什么？”沐染媚的笑还在唇边没来得及散去，愣愣地看向萧绝痕：“抱歉，二皇子，我好像没有听清楚，你能再说一遍吗？” 萧绝痕按着她的肩膀，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你听我说，要做这样的决定，我心里当然也不好受！但是现在的情况你也都看到了，不由得我们任性。” “可是，可是……”沐染媚眼中有着慌乱：“我已经有了你，怎么可能再跟别的男人？二皇子，你别吓唬我，我害怕。” 凌墨泽眼中满满的都是不忍，伸手将沐染媚的脸捧住，轻声说道：“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啊，不然我怎么忍心看你被人欺负。好吗，媚儿，你先忍一忍，等我大权在握，到时候谁都不能命令我，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可是……”沐染媚挣扎一般地说道：“让我，让我答应婚事，这跟我们的将来有什么关系？” 萧绝痕叹了口气，颓然道：“你不关注朝廷的动向，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你也知道，如今父皇年纪大了，渐渐起了退位的念头，宫里早就乱了。我那几个兄弟，哪个是易于之辈？我要登上大位，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这些事情之前萧绝痕就遮遮掩掩透露过一些，在他们勾搭上之后，也暗示过将会许以正妻之位。正是这份许诺和坦白，让沐染媚觉得萧绝痕是真心对待她的。 毕竟皇子的正妻之位，并不是这么容易当上的。之后萧绝痕当上太子，她就是太子妃，将来登上皇位，她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这样一份承诺，难道世间还有比这更隆重的吗？ “我知道，这些你对我说过。”沐染媚点点头：“你说过的话，我都谨记在心。” 萧绝痕在在这道完全信任的目光之中，慢慢说道：“之前我怕你担心，很多事情都一个人扛下来。实际上，形势远比我告诉你的要严重的多。” 他眼中满是悲痛，说道：“我母妃身份低微，娘家并无势力，我今日得到的一切，都是万般努力才得到。这朝中人人虚名夺利，哪里有利益，他们才会闻着腥味聚集起来。我空有才能，却比不过其他兄弟财大势大。” “不会的，你可以的！”沐染媚见不得萧绝痕失魂落魄的神情，一时间已经忘了自己的悲痛，反过来安慰他：“二皇子不必介怀，那些人跟二皇子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就算由着他们跳腾，也不过是跳梁小丑。” 她反应过来，慢慢坐回去：“你是要我嫁给冯公子，趁机拉拢冯将军吗？” 蚊子再小也是肉，冯将军虽不是显赫，但也是朝中重臣。而且一旦夺位时发生兵变，武将的重要立即就体现出来。 “你猜得不错，”萧绝痕说道：“这件事要是由你去做，一定能水到渠成。我相信你的能力，也只相信你一定不会辜负我的信任。” 沐染媚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他看，证明自己是忠诚的。但是她愿意为了萧绝痕做任何事的范畴里面，并不包括要和他分离，甚至嫁给一个陌生人。 要是她嫁了人，以后还怎么成为萧绝痕的妻子？一个再嫁的妇人，又怎么能成为一国之母？ 像是看穿了她的犹豫，萧绝痕语气更加温柔：“你放心，我明白的，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以后等我大权在握，谁也奈何不了我们，到时候我要娶你为妻，谁也不敢说不。” 他再三保证，这只是权宜之计，只要沐染媚忍耐一会，很快就会过去。 即使这样，沐染媚仍是无法当机立断地下定决心。 “可是，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好。”沐染媚低下头不敢正视萧绝痕的眼睛：“万一，万一要很长时间，那我，我们……” 岂不是在很长的时间里都不能相守？ 出嫁之后可不像是在家，还能是不是偷偷地私下见面。一旦她成为冯家的媳妇，行为处事就都必须处处小心，做什么都得防着冯家的人，想跟丈夫以外的男人见一面，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萧绝痕神情冷了下来，声音也似乎没了之前的温柔：“你这是在怀疑我的能力？觉得我不能掌控如今这局面？” “不是的！”沐染媚赶紧否认：“我怎么会这么想？二皇子在媚儿心中，比任何人都出色！我只是，只是不想离开你太久。” 看着眼前的美人儿含烟带泪，萧绝痕叹了口气，抬手给她擦眼泪：“我心里又何尝不是呢？要不是今天的意外，出了这种事情，我怎么舍得让别的男人与你这般亲近。” 他解释道：“如今我们也没有好办法，这婚事是推脱不过去的，既然注定要发生，只能让这件事发生地更有价值。只有这样，才不浪费你的牺牲。” 沐染媚只是默默地流泪，说不出话来。萧绝痕在一旁连哄带劝，折腾了不少时间，眼看着时辰渐渐过去，他不能待得太久，只能先离开。 “我得走了，你再考虑一下。”萧绝痕轻吻沐染媚的额头，说道：“你要记住，我心里对你也是一样的，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 沐染媚眼睑动了一下，仰起脸看向他，最终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的。” 萧绝痕轻手轻脚地离开了，祠堂又恢复了之前的寂静。尽管间或有一两声哭啼之声，却丝毫没人增加人气，而是显得更加的空旷幽暗。 沉浸在伤痛中的沐染媚，并没有发现，在她身后稍远处，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从墙后闪现，紧接着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夜之中。 “哦，萧绝痕当真是这么说？” 在沐染霜的房里，有两个人正在交谈，除了沐染霜之外，还有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此刻这人扯下面巾，赫然是丫鬟合欢。 合欢点头道：“奴婢听得一清二楚，确实是萧绝痕劝沐染霜同意这桩婚事。” 她身为凌王府出来的侍女，不但身手利索，胆子也不小，对沐家的二小姐和二皇子都直呼其名，不知这一点是不是也是凌王府的培养。 沐染霜对此倒是没什么异议，闻言只是冷笑：“我还当他对自己的女人有几分真情实感，看来还是我高估了他。” 没想到这人竟然如此丧心病狂，竟然为了自己的欲望，前世能昧着良心娶一个自己厌恶的女子为妻，这一世劝说自己‘心爱’的女人嫁给别人。 “沐神医，这事要向老夫人举报吗？”要是将事情揭露出来，沐染媚清纯可怜的模样就崩塌了，不失为一个报复的好手段。 沐染霜无意识地咬住唇角，脑子转得飞快。 机会倒是个好机会，但是就这么打草惊蛇，有些太便宜他们了。她可是还想看到更精彩的表演。 “你没被人发现吧？”沐染霜问道：“萧绝痕应该不是一个人出来的，身边带着护卫。” 合欢点点头：“奴婢确认过了，只有两个。没被发现。” “那就好。” 沐染霜想了一想，说道：“这件事暂时先别泄露出去，抓着他们的把柄就行。以后再盯紧点，这两人要犯的事，绝对不会只有这么一点。” “是。” 合欢将细节也一并描述给沐染霜听，她语气平缓，但是字里行间有一种引人入胜的感觉，似乎能仅凭着她的描述，就能亲眼看到画面一般。 “就是这样，之后萧绝痕就走了。”合欢平淡地说完，退后了一步。 沐染霜正待让她下去休息，话还没出口，只见合欢脸色一变，转身护在她面前，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暗沉沉的匕首。 “什么人！”合欢低喝了一声，脚下似快似慢移动，做好随时应战的准备，毫无破绽。 瞬息之间，几道黑影一闪，出现在房中，一言不发就向两人攻去。 “铛！” 兵刃剧烈撞击的声音传入耳中，沐染霜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有人行刺。方才那一瞬息之间，突然生变，她连一句怎么了都没来得及问出口。 不过现在也不用问了。 她躲在合欢的背后，尽量不给合欢造成额外的负担，一边寻找着可以反击的机会。论武功，她比不过这里的任何一人，不过谁也没规定只能凭武力取胜。 手里攥紧熟悉的药粉，沐染霜安心了许多，有余力去仔细查看那些黑衣人。然而眼前的画面来往太快，她能分辨的，就只有人数而已，其他的就实在是看不清了。 这种黑色的夜行衣也是常见的款式布料，来人是有备而来，看来就算将人抓到，也不见得能从他们身上搜到有用的线索。 是萧绝痕？还是贵妃？沐染霜心思飞转。只可惜黑衣人全程一上来就动手，连半个字都没有开口。也无法分辨出是不是之前搜捕她的那队人马中的部分。 第七十二章 提亲 “能抓到活的吗？” 沐染霜抓着间隙低声问了一句，但是不用听回答，她就知道了答案。 合欢已经连回答她的时间都挤不出来，动作之间越来越勉强。 论单打独斗，合欢的身手更好一些，但是架不住对方人多，双拳难敌四手，渐渐落了下风。 偏偏合萌又被她派出去了，沐染霜咬牙，这院子里能打的就只有合欢一个，太危险了。 “大小姐！” 一声尖叫在门口响起，沐染霜目光一顿，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缘豆被打斗声惊醒，正跌跌撞撞地跑过来。 “别过来，回去！”沐染霜大声喝道，缘豆不会武功，过来了就是送死。 缘豆下意识地站住了，两边张望，最后还是一跺脚退了回去。 好在那些黑衣人似乎没有在意一个小丫鬟，并没有特别分出精力去对付她，让她得以全身而退。 他们的全部目的，都是冲着沐染霜而来，好几次差一点就冲破了合欢的防御，剑尖带着寒光从沐染霜面前划过。 “沐神医，你快走，这里交给我！”合欢感觉力不能支，让沐染霜先逃走，由她来殿后。 沐染霜手心的毒药捏得紧紧的，点了点头：“好！你自己注意，安全第一，能跑就跑。”合欢作为一个侍卫，十分尽忠职守，有时候太过忠心，会忘记自身的安危和敌人死磕。 既然那些黑衣人是冲着她来的，就一定会跟着她过来，这样就能分散敌人的战力。 沐染霜找准时机从一个空隙跳了出去，然而下一秒，黑衣人的剑就紧跟而上。劲风过处，她的肩头已经被开了一道口子。 细微的疼痛感传来，沐染霜定了定神，感觉没有伤到筋骨，继续往前奔跑。只要跑出院子，就能找到人支援。 下人的身手比不过这些黑衣人，但是胜在人多，还是能赢。而且看这些黑衣人的举动，似乎打算速战速决，并不想引起骚动。 很有可能在被人发现行踪之后，就会撤退。 “嗖！” 背后的挥剑声又近了一点，而且脚步声多了一人。沐染霜猜得没错，这些人的目标是她，见她跑了之后很快就放弃战斗来抓她。 但是合欢也不是吃素的，又是拼尽全力，还是缠住了其中几个，剩下的实在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黑衣人追着沐染霜出去。 黑衣人动作敏捷，距离很快就被拉近。沐染霜只凭着本能闪躲，身上多了几道口子。好在这些人似乎是想活捉，并没有下死手，伤口并不深。 沐染霜在堪堪避过又一次的黑手之后，就地一滚，同时将手里的毒药扬了出去。无色无味的粉末夜色中几乎无法被察觉，冲在最面前的两人来不及反应，已经吸入了不少。 瞬间蒸腾起的灼烧感让两人行动一滞，趁着这个机会，沐染霜已经跑出了院子，大声呼救。 “来人啊，有贼！” 沐染霜没有直言是刺客，主要还是不想让沐家有些人有可趁之机。她很难解释为什么会有人要抓她，到时候被人加油添醋，又会干扰她行事。 家丁来得很快，不一会就提着灯笼出现在院门外，人数还在不断增加。 “大小姐，出了什么事？” 出言询问之后，家丁也立即发现了黑衣人，纷纷向院子里冲去：“在那里！快点抓住他们！” 那两名黑衣人中了毒，正在惊慌之际，看到这么人过来，一顿之后，立刻扭头就跑。同时，其中一人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哨声，屋子里缠斗的黑衣人也马上退了出来。 等家丁赶到墙院下的时候，黑衣人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 “大小姐，人，人跑了。”家丁问道：“要追出去吗？” 沐染霜喘了口气，说道：“不用了，不过是几个小贼，我看他们吓跑了，应该不会再来了。” 为了体现出她被吓到了，还是加了一句：“安全起见，这两天加派人手，巡逻再勤一点，辛苦大家了。” 沐染霜让缘豆拿了些银子给他们，就让他们散了。 关上房门，合欢捂着伤口，衣服上斑斑血迹。 “沐神医赎罪，属下没能保护好神医。”说着，合欢就要跪下。 沐染霜拉住她，把她按在凳子上：“要不是有你拖着他们，我哪来的时间跑出去喊人，今天多亏了你。衣服脱了，我看看伤口。” 合欢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做了。沐染霜查看了一下，都是些皮外伤，没有动到筋骨，给她敷了药。 “好了，这几天伤口不要沾水，别的就没什么了。” 把东西收拾好，沐染霜问道：“你刚才与他们交手，可看得出这些人的来历？” 她只会一些简单的拳脚，听说高手之间过招，是能够通过对方的招式辨认出对方的武功来路。 “不能。”合欢回想了一遍，说道：“内力深厚，招式普通，看不出哪门哪派。” 沐染霜失望了一下，也只有一下，本来也没抱多大的期望：“也是，这些人看上去就是专门的死侍，只怕是有人特地训练的，不会这么容易暴露。” “你们也都回去休息吧，外面有人巡逻，那些人行动失败，暂时不会再来。” 她把握着匕首打算蹲守在她屋子里的合欢，和哭哭啼啼吓坏了的缘豆都劝了出去，沐染霜自己却是一夜无眠，盯着窗外，直到天色发白。 第二天所有人都起得比平时早，战战兢兢地守着沐染霜。 “不用这么担心，他们暂时不会再来。”虽然没能抓住一个刺客，弄清这些人的来历，但是黑衣人也没讨到好处。 屋子里的几个也被合欢打出了伤口，中毒那两个更是麻烦。沐染霜研配的毒药不是这么好解的，恐怕现在还在床上打滚呢。 那毒药虽不致死，却能让人感觉到炙热的灼烧感，沾染到皮肤，或是呼吸进入身体，都是颇为痛苦的事情。 这是沐染霜重生之后调配的，不过方子最初却是在前世就研制出来了。那时候萧绝痕为了打压对手，逼人开口，求着沐染霜研制了这种毒药，用来拷问囚徒。 毒药的效果如何，沐染霜再清楚不过了。 “需要担心的，是之后的问题。”沐染霜心里并没有放松：“那些人一击没有得手，还损兵折将，恐怕不会罢休，还会再找机会卷土重来。” 为了抓她，不惜冒险夜闯沐家大院，这些人，或者说，这些人背后的主谋，绝对不会甘心，以后大概要做好隔三差五被人暗算的准备了。 “那怎么办？”一听黑衣人还会再来，缘豆先绷不住，焦急地在屋子里转圈圈：“大小姐，这事还是告诉老夫人吧？让她多派点人保护你。” 沐染霜把人捞回来，说道：“别转圈了，转得我头晕。这些人身手高超，他们若是要来，凭着几个家丁，是拦不住的。” 再者，现今这些人还只是想偷偷摸摸地行事，要是真将他们逼急了，只怕狗急跳墙，反而不利。 “我们不如在院子里布置下各种陷阱，等着他们来。”沐染霜指着窗外，一个个设置过去，将院子变成天罗地网。 缘豆按着胸口谢天谢地：“这下奴婢句放心了，有了这个，那些人再来就是自投罗网，咱们就能一网打尽！” “这两个成语用得不错。”沐染霜笑了笑，往外面走去：“今天冯家回来提亲，我去看看情况。” 缘豆连忙跟上：“大小姐，等等奴婢。” 最终，受了伤的合欢被留下来看家，沐染霜带着缘豆同去。 “祖母，孙女儿给祖母请安。” 沐染霜到得早，其他人到得更早，白梅，沐河，沐染离，一个不落，都聚到秦氏的屋子里，作为主角的沐染媚倒是不在。 “唉，霜儿，你来了。” 秦氏让沐染霜上前，坐在她旁边：“等会冯家就要来提亲了，你妹妹……你去劝劝她，家里只有你和她最亲，你是姐姐，她平时也最听你的话。” “可不是吗？”沐染上尚未说话，白梅在一旁接口道：“只要大小姐出马，什么事情是办不成的？老夫人你就放心吧，这成亲是大喜事，二小姐也真是的，冯家这么好的条件，她还在挑剔些什么，就弄得要死要活的？” 白梅心里忿忿不平，就是因为她的身份是妾室，她的女儿就是庶女，明明是同一个父亲的骨肉，她女儿处处低人一等。 如今沐染媚能够嫁入将军府，却还一脸受尽欺凌的可怜样子，而她女儿呢？只怕连求着嫁到这样的好人家都没有机会。 两下对比，白梅对这两姐妹的怨恨又深了一层。只盼着出点岔子，不让他们如愿。 沐河哼了一声，说道：“长姐为母，你这个做姐姐的事怎么教训妹妹的？你看看她这像什么样子？出丑被人看光了身子，已经让我沐家丢尽了脸，如今还想抗婚，这是非得让沐家成为京城的笑柄？” 沐河一向对沐家的大权虎视眈眈，只是他前头有个沐海压着，一直得逞不了。平日里对沐染霜姐妹也是百般挑剔，如今遇到这样的机会，自然不会留口德。 第七十三章 求情 沐染霜对于沐河的刁难，没有太多的在意。 沐河此人，好高骛远，眼睛长在头顶，一心觉得自己才是沐家的当家，沐海这个废物哥哥，除了医术比他高明，其他的都不如他，根本不能胜任当家的重任。 其实他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也不过是个笑话，整日里做着痴心妄想的白日梦，实际上也不过尔尔。 “是，祖母，霜儿这就去。”沐染霜站起来，向秦氏行了礼告退。 走到沐河身边的时候，沐染霜停了下来，说道：“沐家的业绩是世代累积，若是沐家人连祖宗传下来的东西都守不住，随随便便就被一个女子败光，二叔是太高看了女子的能力，还是太小看了自己？” 若是沐河承认一个沐染媚就轻易将沐家搞垮，那就是承认他自己无能，连一个后辈都镇压不住，又怎么能掌管整个沐家。 “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沐河涨红了脸，他自然是不能在这里认输，况且他只是为了找茬教训沐染霜，心里压根看不起沐染媚，也从来不觉得沐染媚有能力将沐家搅得天翻地覆，成为他掌控沐家的障碍。 在沐河眼里，以及在沐家几乎所有人眼里，沐染媚都是柔弱的，一直依靠着沐染霜这个强大的姐姐，才能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 天资聪慧的沐染霜，才是某些沐家人眼中的钉子。 就比如这十几年来，明里暗里被人惦记着的，都是沐染霜，而沐染媚很少会受到直接的攻击。 “二叔觉得我哪里说的不对吗？霜儿年幼，很所事情都不清楚，若是有不当之处，还望二叔及时指正，好让侄女儿改过。” 沐染霜身姿挺拔，站在沐河面前，隐隐有过人的气焰，不浓烈，但是无法忽视。 沐河莫名被面前的后辈压制了一下，竟然有股想要后退的冲动，反应过来又惊又怒，反射性地想要张口骂人，却被沐染霜抢先打断了。 “侄女儿还有事，不能聆听二叔的教诲，实在遗憾。下次若有闲暇，侄女儿一定不会错过。如此，先告退了。” 沐染霜说完抬腿就走，把怒发冲冠的沐河扔在了后面。 “老夫人，你看看这孩子，还有点大小姐的模样吗？”沐河自恃身份，不能冲上去暴力相向，但也咽不下这口气，怒气冲冲地向秦氏揭发：“这还是当着众位长辈的面，私底下不知道该猖狂成什么样子？” 白梅见沐河被沐染霜气到，心里十分欢喜，帮腔道：“是啊，老夫人，这话按理轮不到我说，我也是为了大小姐好。” 她偷偷地扫了一眼，见秦氏没有生气的预兆，大着胆子说道：“如今大小姐年纪一天天大了，二小姐又定了亲事，接下来就要轮到大小姐了。等嫁到了别人家去，这在家里的脾气可不能带过去。” 明着像是在为沐染霜担忧，暗着就是在指责沐染霜在沐家目中无人，一身坏脾气，都是沐家人包容。 秦氏面上仍是平常，看不出什么异样来，白梅不知道自己的话有没有起到诋毁的作用。不过就算这一次不成功也没关系，她还有下一次，下下次的机会，只要抓住一切机会对着秦氏说沐染霜的坏话，总会让秦氏对沐染霜的印象变差。 只要没了秦氏这个保护伞，沐染霜一个小姑娘，还能张狂到得了多久？ 已经走远了沐染霜，却好像能够亲眼看到身后这一幕，讽刺地笑了笑。这些人费尽心机，就是为了得到这个懒得只剩下躯壳的沐家，殊不知这些东西，她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大小姐，你别生气，他们就是嫉妒你能干，能做到他们做不到的事情，才老是针对你。”缘豆从屋子里出来之后，就一直偷窥着沐染霜的表情，见她突然笑起来，却笑得毫无温度，还以为她是被刚才的事情气到了。 沐染霜这回是真心得笑了一笑：“我没生气，你见过有人路过听到蛙鸣，就生青蛙的气，非要跟青蛙死磕的吗？我只当听了一耳朵扰人，不会往心里去。” “那就好！”缘豆见她的确没不高兴的样子，也不再执着这个话题：“二老爷真的就像青蛙一样，整天就只会呱呱呱，没有一天不训人的，家里的佣人都不喜欢他。” 得民心者得天下。其实道理都是一样的，大到治国，小到治家，底下的人都不服气，还怎么拧成一股绳？ 沐河一心只想着站在高位，却不曾想过底下支撑着沐家的，却是他看不起的那些人，即使沐家真的落到他手里，也只会败落而已。 一路上缘豆蹦蹦跳跳，很快就到了沐染媚的院子。 一进门，还没靠近，就听到一声砸东西的声音。 缘豆好奇地张望了一下，吐了吐舌头跟在沐染霜身后。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都出去，我谁也不见！快滚！” 沐染霜走到房门口，看到沐染媚正背对她，听到身后的响动大声叫嚷。再看地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摔碎的碗碟瓷器，凳子也都翻倒，只有桌子比较笨重，还是完好的。 “妹妹，是我。”沐染霜轻笑道：“连我也不能进来吗？” 听到沐染霜的声音，沐染媚马上转过身来，神情却是不怎么好。 “是你？你来干什么？”沐染媚厉声道：“来看我的笑话吗？我就要嫁给不认识的男人了，你是不是觉得高兴了？” 沐染霜捂住嘴，一脸的不敢置信，伤心道：“妹妹，你怎么会这么以为？你身上发生了这样不幸的事情，姐姐也在为你难过。昨晚我一晚上都没睡好，怕你又一个人偷偷躲起来哭，大清早就赶着来看你。” 她直视着沐染媚，控诉道：“你怎么能这么怀疑我对你的用心，我们是亲姐妹，难道还会伤害彼此吗？” “谁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沐染媚柳眉倒竖：“你从小就运气好，什么好事都是你碰到。而我呢？总是这么倒霉！凭什么就是我落水被人看到，凭什么是我要嫁人！” 明明，明明你才是该死的那个，被设计，被陷害都能逃脱，上天实在太不公平了！ 沐染媚眼里能喷出火来，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这个姐姐！沐染霜的每一次出现，都是在提醒她，她有多么凄惨。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如这个姐姐的，但是所有人都眼里都只看到沐染霜，而长着同一张脸的她，却处处被人忽视，只能像沐染霜的影子一样活着。 别人提起她来，都只会说，那个沐神医的妹妹，可是她沐染媚有名有姓，不是黑黝黝的影子！ 而如今，她连影子的资格都失去了，要被逼着嫁人。 新仇新恨一齐涌上心头，沐染媚差一点就要扑上去撕打。 就在这时，沐染霜说道：“妹妹，冯家的马车已经到了。” 沐染媚的动作停住了。 她恨沐染霜，但是现在，能救她的她只有沐染霜了。 眼中的怒火一眨眼被浓浓的悲伤代替，沐染媚的眼中浮现浅浅的水汽，语气很变得软软的：“对不起，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向你发火的，只是心里实在太烦躁了，控制不住自己。” 她跌跌撞撞地跑到沐染霜面前，眼泪已经滚落下来，一颗颗掉落在地上。 “姐姐，你帮帮我，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沐染媚哭道：“我真的不想嫁给那个冯公子，你去帮我求求祖母和父亲，让他们拒绝这桩婚事！” 沐染霜为难地道：“傻妹妹，姐姐知道你心里的苦，怎么会为了这点小事就生你的气？只是这婚事，真的难办。方才祖母还让我来劝劝你，要你别再倔强了，早些答应了，对大家都好。” “不，我不能！”沐染媚抓住沐染霜的双臂，紧紧地握住：“他们为什么一个一个都要逼我？我也想过，昨晚我想了一夜，干脆就这样答应嫁到冯家去，但是我，我做不到啊！” 沐染媚压抑着哭声，眼中有一些深沉的挣扎，被她遮掩了过去：“我只想嫁给一个喜欢的男人，和他两情相悦。姐姐，你就看在娘亲的份上，可怜可怜我，帮我再去求求他们，冯家已经来人，再不快点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提到早逝的沐夫人，沐染霜心里痛了一下。没有娘亲的庇护，在大家族里势必会过得很心酸。 在很小的时候，沐染霜和沐染媚都还是小孩子，两个没了娘，有个爹也等于没有的幼童，相互陪伴着长大。 那时候，他们也有过毫无猜忌的时光，有过相依相伴的信任，如今却势如水火，形同仇敌。 沐染霜能感觉出来，沐染媚这番话确实是出自真心。只是她隐瞒了其中的重要原因而已。她认真考虑是否要答应这桩婚事，只是为了萧绝痕的拉拢计划。 只是思来想去，还是不能忍受只能私底下和萧绝痕偷情，却要时时刻刻背负着冯家媳妇的名义，跟一个不认识的男人躺在一张床上。 沐染霜看着眼前泣不成声的沐染媚，觉得他们姐妹不愧是双胞胎，还是有些相似之处。 比如说，同样差到不能挽救的眼光。 第七十四章 心软 沐家两姐妹性格迥异，都喜欢上同一个不值得托付终身的禽兽。 差别只是上一世是沐染霜被萧绝痕榨干了最后一丝利用价值，然后被残忍的舍弃。而这一世，脑子清醒过来的沐染霜远离了这个大坑，轮到沐染媚去填了。 她看着沐染媚，这个动了芳心的妙龄少女，即使为自己的身世在哭泣，有隐约有几分对情郎的埋怨，却还是深深的恋慕着对方，想要为对方守身如玉，想要和对方长相厮守。 就像当初的自己一样。 沐染霜坚硬的心被滚落的眼泪砸出一条细细的裂缝，她恨沐染媚，这个她护了一辈子的亲妹妹，一直在背后算计她，最后还害死了她。 但是说到底，她也是受害者，被萧绝痕的甜言蜜语迷惑，为了一点不能触摸的光亮一头栽进火光之中。 看着沐染媚的悲痛挣扎，就好像在看一面镜子，镜子里面浮现的是前世同样愚蠢的自己。 或许是勾起了深藏在心的母亲，又或许是眼前这张脸跟她的实在相似，沐染霜在一瞬间有了一点心软的感觉。 罢了，这一次就破例帮她一次。 沐染霜在心里劝说自己，也不全是为了沐染媚，要是萧绝痕真的拉拢了冯将军，扩大了实力，对她之后的复仇计划也增加了难度。 “别哭了，既然你是真心不愿意，我再去祖母那里求求情。”沐染霜叹息道：“只是结果如何，我也不能保证。” 沐染媚破涕为笑，拉着她不肯放手：“我就知道姐姐最疼爱我，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我掉进火坑的！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我啊，我的命都交到姐姐手里了，要是实在不行，我，我也不想活了！” 这话沐染霜是不信的，就是沐染媚为了增加沐染霜的责任感而已。 走出沐染媚的院子，缘豆就急不可耐，向沐染霜发问。 “大小姐，你方才是敷衍二小姐的吧？”缘豆胆战心惊地问道：“不会真的答应要去帮二小姐当说客吧？” 沐染霜回道：“自然是真的，我已经答应她了。” “哎呀，我的大小姐！”缘豆急得直跳脚：“这事是板上钉钉的事，老夫人和老爷老爷都已经同意了，你再去求情，只会惹得他们生气。” 大小姐真是太糊涂了，怎么能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心软呢？ 缘豆孜孜不倦地劝道：“二小姐都表达地这么明显了，老夫人和老爷都没同意，就算你再去求情，他们也不会答应的。” 说不定还会罚大小姐也去跪祠堂，这不是自找罪受吗？ 沐染霜叹道：“我知道。罢了，就当看在娘亲的份上，帮她这一次吧。” “别啊！”缘豆还是不能接受，试图让她家大小姐打消这个念头：“夫人要是还在，也不会愿意看到你为了二小姐受罚的，你也是夫人的宝贝女儿啊！” 娘亲…… 那个拼死将他们姐妹生下来，自己却撒手人寰的女子，如今已经没有几个人记得她了。但是在沐染霜心中，这个只在出生时见过一面的母亲，虽然她完全没有印象，却坚信那是世间最温柔的女子。 据说娘亲当年也是名噪一时的美人，与神医沐海的婚事也是一桩佳话。可惜红颜薄命，早早地就离开了人世。 再联想一下沐海的为人处世，沐染霜觉得哪怕没有亲眼看过，也能想象出他们夫妻二人之间并无太多的感情。 能够做到相敬如宾，可能就是最好的相处模式了。 沐染霜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遗憾。她和沐染媚都长得不错，却不是像母亲，而是像沐海。母女相似的，大概只有看男人的眼光，和不幸的婚姻了。 “走吧，再想想办法，总能将婚事推掉的。”沐染霜脚下不停，往前走去，缘豆只得不甘愿地跟上。 而在他们走了之后，沐染媚停下了哭泣，狠狠地擦干了眼泪。 沐染霜果然还是以前那个蠢货，只要她装模作样地恳求，什么都会答应下来。 沐染媚眼中满是不屑，之前觉得她好像变聪明了，果然是错觉。 “不行，光是这样还不够！”她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步，还是不放心：“谁知道那个贱人会不会真的上心？万一她只是随口去求个情，被驳回就灰溜溜地走了，那我不是还得嫁人？” 沐染媚想来想去，认为不能将全部的希望都放在沐染霜一个人身上：“我不能坐以待毙，得想些另外的法子，确保万无一失！” “雪柳，你过来一下。”沐染媚叫来了一个贴身丫鬟，让她附耳过去，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好长一会。 “都记住了吗？”将事情交代完，沐染媚斜睨着眼睛，说道：“你是我身边最机灵的丫头，这事我才交给你去做，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丫鬟面有难色，犹犹豫豫地道：“这……二小姐，这样不大好吧？要是被……被发现了，奴婢，奴婢……” 她说不下去，一想到失败的后果，面色变得惨白。 “只要你用心去做，怎么会被人发现？”沐染媚盯着她的眼睛，说道：“这事只要成了，以后我绝不会亏待你的。何况我又不是让你去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过是件小事而已，你跟在我身边也有几年了，我什么时候为难过你？” 沐染媚越是说得温柔，丫鬟的脸色就越是苍白，最终在沐染媚的目光之中，仓促地点了点头，照着吩咐下去准备了。 “这样一来，就是万无一失了。” 沐染媚呼出一口气，转眼又是笑意盈盈，慢条斯理地开始叫人进来打扫屋子，坐在铜镜前梳妆打扮。 而在另一边，沐染霜回到秦氏的房中，将沐染媚拒不从婚的态度告知了秦氏。 “祖母，妹妹如此反对，如果硬是逼着她成亲，恐怕将来也难以幸福一生。” 沐染霜恳求道：“不如这桩婚事就算了吧，她如今年纪也不打，成亲一事可以再缓缓。等过一两年这事过去了，大家也就都往了，到时候再择良婿，也不失为妥当。” 反正她知道真相，沐染媚已经有了萧绝痕，不管是一年还是十年，都不会愿意嫁给其他人。萧绝痕又不可能三媒六娉地娶沐染媚，她这婚事，是注定要耽搁了。 “唉，祖母知道你跟你妹妹感情好，你心疼她。其实，祖母又何尝不是呢？”秦氏神色中的疲惫比起之前加起来还要多，显然是这两天的事情让她操碎了心。 “霜儿啊，不是祖母狠心，只是这婚事，你让我门沐家用什么理由去拒绝呢？”秦氏摇头道：“错不该是媚儿出了事，如今冯家有情有义，不嫌弃我们家，愿意迎娶，媚儿嫁过去就是少夫人，实在也是一桩美事。” 如今却要沐家主动去拒绝婚事，这不是当面抽打冯家的脸面吗？万一惹得冯家恼怒起来，沐家也得大伤元气。 沐染霜从很小的时候起，句备受流言蜚语的困扰，自然知道人言可畏，流言烁金的道理。她心里虽是瞧不起这些只会恶意中伤的恶俗之人，但是也知道仅凭一人之力，要想对抗流言，是很难做到的。 萧国的风俗自古以来便是如此，女子必须贞洁。所以沐染媚和萧绝痕之前一再地策划，只要沐染霜落水被萧绝痕所救，和他有了肌肤接触，如今被逼着嫁人的就是沐染霜了。 这种风俗沐染霜固然不齿，却也不是凭她说了不算就不算的。 就事论事，冯家救了沐染媚之后，当即下聘定下婚事，以萧国的礼俗来说，确实是当得起仁义二字。 只是没人在意当事人的想法。 “那冯公子呢？”沐染霜抱有一丝希望，问道：“如果冯公子也并不同意这桩婚事，咱们可以跟他商量一下。总不能看着两个人成了亲却是怨偶，相互怨恨着过一辈子吧。” 秦氏却说道：“这亲事还是冯公子极力促成的。冯将军家里对我们沐家并不满意，是冯公子执意要对媚儿负责，他家里才松了口。” 看来是这冯公子看上了沐染媚，要从他那边下手是不可能了。 “可是媚儿不肯嫁，我们也不能绑着她上花轿啊！”沐染霜抱着秦氏的手恳求道：“祖母，霜儿知道，从小你就最疼我们两个。这成亲可是人生大事，要是嫁错了人，一辈子都过得不好。您再疼我们一回，想个办法将冯家打发回去吧。” 秦氏搂着她，神情间有些恍惚，似乎是被沐染霜的话触动了回忆：“你这丫头。让祖母再想想，要是能推辞的了，老身就豁出一回老脸。不过你也不要太抱有期待了，这门婚事不是媚儿一人的事情，还牵扯到沐家和冯家的关系，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谢谢祖母！”沐染霜开怀地道：“我就知道祖母最疼我们了！” 最终，沐染霜和秦氏商定，做两手准备。一方面找机会拒绝冯家的提亲，另一方，也要尽力地劝说沐染媚答应婚事。 到时候能退亲，就大事化小，要是冯家执意迎娶，不管沐染媚愿不愿意，都得作为沐家二小姐出嫁。 第七十五章 约见 “冯将军，里边请，里边请！” 沐河殷勤地引着冯将军等人往饭厅走去，好似他才是沐家的当家人，全然无视了旁边的沐海。 好歹是自己女儿的亲事，沐海虽然不乐意，还是勉强出席，全程陪同。当然，秦氏在一旁紧盯着他，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冯将军身材魁梧，颇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在官场混得久了，也不是莽夫，面上的笑带着三分客套。 “都是一家人了，何须这般拘礼。”冯将军大笑道：“以后两家往来的时间还长着呢，还望到时候亲家不要嫌我们烦才好！” 沐河赶紧接口道：“怎么会呢？只盼着将军不嫌弃我们就成，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就是！” 他这么眼巴巴地凑上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冯家的下属一般，尽力在奉承。不但沐家人看了觉得有失妥当，就连被奉承的冯家也觉得尴尬。 正派的岳父大人被挤到旁边一声不吭，不相干的叔叔倒是说个没完，场面实在叫人接不上话来。 “咳！”冯将军清了清嗓子，打破这有些僵硬的气氛，问道：“二小姐怎么没来？今天可是专程为了她而来，我家的臭小子，从昨天回家就催着我和他娘亲来提亲，连一点准备的时间都不给我们，真是让各位见笑了。” 众人的视线落在冯公子身上，年青人不禁闹了个大红脸。 “爹，你怎么又在别人面前拆儿子的台？” 冯公子笑道：“我倒也不是心急着成亲，只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担心二小姐被人说闲话，不如早点将婚事定下来，省得外面那些人胡说八道。要是这样反而给二小姐添了烦恼，是我的不是了。” “冯公子这是哪里的话？”话音刚落，沐河就接了上去：“冯家仁义之风，处处为我们媚儿着想，实在是媚儿的福气。我相信等她嫁过去，一定也有享不尽的富贵荣华。” 秦氏之前暗中瞪了沐河好几眼，都被沐河忽略过去，这次见他实在不像样，忍不住出声打断了沐河还要继续的滔滔不绝。 “冯公子心地纯良，难能可贵。”秦氏笑道：“今天大家相聚一堂，我们沐家别地都拿不出手，只有药膳还能上得了几分台面。今天这晚宴各位可要放开肚子，尝尝我们的手艺。” 冯将军也笑着捧场，说道：“那是自然，老夫人就是拦着不让我们吃，我们也要偷吃的。论药膳，京城就连最好的酒楼饭馆，都不敢自夸能及得上沐府的分毫。” 沐家是医药世家，做出来的药膳自然不是街上的店家能够比拟的。这番话既是奉承，却又没有太过夸张，可谓恰到好处。 沐染霜从一开始就在角落里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冯将军一家，从目前来看，冯家作风正派，长辈看起来不是刻薄之人，冯公子模样不出众，但毕竟是出生贵人之家，气度大方。 在京城这样一板砖砸下去能砸到七八个纨绔子弟地方，这个冯公子也算上不错了。 可惜沐染媚的眼睛长了等于没长，除了口蜜腹剑的萧绝痕，她已经看不到其他人了。 之前答应了沐染媚尽量推掉婚事，但是一直也没找到机会，眼看着晚宴就要开始了，沐染霜有些着急，这婚事拖得越久越难拒绝，要是等晚宴结束，更加说不出口了。 但是她总不能突然站起来大声宣布沐染媚不愿嫁人吧？那就真的彻彻底底得罪了冯家，一点缓和的机会都没有了。 沐染媚这么一直不出现也不是解决的办法，冯家长辈都到了，她不出来见一面，结果还是回让人怪罪到沐家头上。 果然，秦氏岔开话题之后没多久，又被扯了回来。 “老夫人，今天在座的都是自家人，二小姐不露面是不是有些太见外了？”冯将军看着空出来的那个位置，那里原本应该是沐染媚的。 说见外是给沐家几分面子，沐染霜都能听到冯将军心里在不满沐染媚，认为她是在摆架子。 “这……”秦氏面上不显，心里也是为难，她的视线像是不经意般落在，沐染霜身上，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沐染霜看懂了秦氏的意思，那是在告诉她，拒绝婚事这件事不成了，沐染媚这回势必得嫁人。 “冯将军见谅，这丫头就是胆子小，每次见到个生人就害羞得不行。”秦氏吩咐道：“再去催催二小姐，让她快些过来。都要成为一家人了，以后总要见面的。” 听到秦氏这样说，冯家人的神色明显好了许多，沐河趁机在一边频频劝酒，气氛渐渐热闹起来。 去催沐染媚的人走后不久，沐染霜正在想办法的时候，一个传菜的丫鬟上菜之时，触碰了她一下，将汤汁溅到了她的衣襟上。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那丫鬟赶紧拿出手绢替沐染霜擦拭衣襟，连连道歉。 沐染霜温和地道：“不必大惊小怪的，不过是弄脏了些许。”她站起来笑道：“各位慢用，我去换一件衣服，之后再来向各位赔罪。” “沐神医多礼了，我等自会自行照料，神医自便就是。”冯将军虽是长辈，但是他们这样在朝中浸淫多年的老狐狸，自然不会仗着自己的身份压制别人，落下话柄。 至少表面上不会，况且沐染霜身份特殊，即使没有官职在身，却是能够在皇帝面前说上话的人，他们自然不会刻意去得罪。 沐染霜告退之后，走出饭厅，在拐角处停了下来。 不一会儿，一个人影就跟了过来，正是刚才不小心将汤汁滴在沐染霜身上的丫鬟。 “这是二小姐让你送来的？”沐染霜摊开手掌，露出里面的小纸条，上面的字迹还很清晰。 那丫鬟说道：“回大小姐，确实是二小姐让奴婢送来的。” 沐染霜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她打开看过，确实是沐染媚的笔迹，上面写着约她去后院的竹林一见。 “你知道这上面写的什么吗？”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好端端的，沐染媚没有待在房里，跑到在后院去做什么？ 那丫鬟摇头道：“奴婢不知，二小姐没说，只是吩咐奴婢千万送到大小姐手上，说是有很要紧的事情。” 她神色不变，看起来的确是不知情的样子。 沐染霜收回纸条，放好，一边问道：“你叫什么？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那丫鬟抿嘴笑道：“大小姐是千金之躯，又是神医，每天都忙得很，哪里能留意到我们这些小丫头？二小姐给奴婢赐名叫做雪柳，是三年前被买进来的，一直在二小姐的院子里做事。” “是吗？是我忘记了。”沐染霜回想了一下，似乎确实有这么一个人。 不过前世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个丫鬟的相关，也可能真的是向她所说，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丫鬟。 “大小姐，你先回去换件衣服，等下二小姐还等着您呢，咱们快些去吧。”雪柳说道：“方才二小姐交代奴婢的时候，看上去脸色不大好，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在沐家，也不怕沐染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这次又没有萧绝痕的协助，沐染霜不觉得沐染媚能够有多大的动静，于是将心里那点怀疑按了回去。 “那就走吧，去看看她有什么事。”沐染霜打算先弄清沐染媚的情况，衣服之后再换就行。 雪柳却道：“那怎么能行呢？大小姐还是先回去换身衣裳，这身都弄脏了，叫人看见了不好。二小姐那边再急，也不差这么一时半会的。” 说得也是，在自己家中，还能有人对沐染媚做什么穷凶极恶的事情来？就算沐染媚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又怎样呢？ 沐染霜回去换了衣服，带着雪柳往后院走去。 “约定的是这里的吗？”沐染霜看着空无一人的小竹林，心里那份怀疑渐渐压不住，冒出头来。 雪柳面对她的疑问，也是一脸的不解：“奴婢也不清楚，二小姐确实是这样吩咐的。也许是您来得太早，二小姐还没赶到。” 沐染霜没有在说话，暗自警戒起来。总之还是小心一点地好，跟沐染媚有关的，从来没什么好事。 “……哈，咳咳！” 远处一阵奇怪的悉悉索索声响传来，似乎是有人在靠近。但是听声音明显是男声，并不是沐染媚。 “什么人？” 沐染霜喊出声的同时，已经看清了对面那人，竟然是刚才还在同桌吃饭的冯公子。 “冯公子？”沐染霜只看了一眼，就发现情况不对劲。此时的冯公子像是喝醉了一般，步履踉跄，双目无神，与之前的温和有礼就像编了个模样。 下一刻，沐染霜伸手紧紧抓住了雪柳的胳膊。 “怎么了，看到冯公子醉酒，不但不上前服侍，反而转身就跑，二小姐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吗？”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只是以为冯公子是醉酒，但是沐染霜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就知道那是‘缠丝’。 一种烈性的*。 第七十六章 暗算 这药以前沐染霜学习药性时研究过，药性极强，中药者神志不清，只剩下欲望的本能。 因其太过伤身，很少有人真的会用到它，除非是有深仇大恨，非要置人于死地不可。所以‘缠丝’虽然是*，在很多人眼里，却形同于毒药。 冯公子好端端地在饭厅吃饭，沐家大多是想促成这桩婚事的，就算有所不满的，也不会使用下*的手段，意图不明，总不会是想看到素不相识的冯公子当众出丑吧。 只有一个人，有足够的理由要害冯公子。 被逼着成亲的沐染媚。 尤其是在看到沐染媚派来丫鬟雪柳的举动之后，沐染霜已经完全确认了。 所谓的竹林约见，只是沐染媚的一个幌子，目的就是将沐染霜骗到小竹林。而故意弄脏她的衣裳，是为了拖延时间，让沐染媚有时间再暗中设计冯公子，并等着药性发作。 一瞬间，沐染霜全部想通了。 沐染媚为了不嫁给冯公子，给自己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只要冯公子和别的女人有了夫妻之实，她就能理直气壮地拒绝这门亲事。 这个女人最好是沐家的人，最好身份尊贵，这样冯家更加理亏，就怪不到别人身上去。如此一来沐染媚就能顺利脱身。 而这个被她选中的人选，显然就是沐染霜。 冯家向沐家二小姐提亲之际，竟然被人发现冯公子与沐家大小姐私会，并且做出了不堪入目的事情，这亲事自然需要另外考虑。 “呵呵，哈哈哈哈！”沐染霜忍不住笑出了声：“果然，对于吃人的妖精，是不能心软的，一心软，死的就是被骗的蠢货了。” 之前真是被鬼迷心窍，竟然还真的想帮她一回。 看吧，这就是沐染媚的‘报答’！ “大，大小姐……”雪柳被沐染霜的突然大笑吓了一跳，表情却还是一直的无辜：“大小姐你怎么了，奴婢去叫缘豆姐姐来接你！” 她用力挣了两下，却始终挣不开沐染霜钳制住她的手。 沐染霜平时勤于锻炼身体，身手虽然不能像侍卫一般高超，但是对付一两个身娇体弱的小丫鬟，却是不成问题。 “大小姐，你抓得我好痛，能不能先松开？”雪柳的笑容越来越勉强，眼神在面沉如水的沐染霜和逐渐逼近的冯公子之间不停来回转移。 沐染霜也听到了身后的声响，知道冯公子是吸引过来，她冷笑道：“你为什么这么害怕？难道你从没见过醉酒的人？” 她贴近雪柳，盯着她的眼睛，勾起一个令人胆战心惊的笑容：“还是说，你知道那不是醉酒，而是更加严重的事情，是遇到了就要躲开的那么严重？” “不，不是的！”雪柳想要避开视线，却动惮不得，紧张得额角渗出点点汗水：“奴婢不知道大小姐在说什么！冯公子看起来很难过，大小姐快些放开奴婢，让奴婢去通知将军府的人。” 身后的冯公子已经靠得极近，沐染霜几乎能感觉到他身上的高温，正在不断的传过来，连周围的空气都被熏得炙热起来。 “嗷！” 在冯公子发出某种不明所以的嚎叫声，猛地奋力扑过来之时，沐染霜快速地扭转身子，利用身体的重量，将雪柳甩了出去。 她控制的力道不是太好，被雪柳的奋力挣扎撞散了转头，雪柳没有如预期的落入冯公子的怀里，只碰到了一下，就被她挣脱开去。 沐染霜在将人甩出去之后就没回头，直接拔腿往前跑。她了解‘缠丝’的特性，在毒发的时候，人体会进入亢奋状态。在这种状态之中，人体的各种特征都会被扩大，比如说，速度。 只见在雪柳侥幸挣开之后，也想继续逃开。可是她从沐染媚那里知道冯公子会被下药，所以之前监视着沐染霜确实到了约定地点之后，就一直想找机会逃走。 只是她没想到沐染霜反应如此之快，几乎在冯公子出现的瞬间，就明白自己中计了。 好在没被抓到。 正在这样想时，稍微松了一口气的雪柳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啊！” 下一刻，惊叫声响起。在雪柳的视线里，出现的是一张放大的脸。冯公子已经追了上来，扑上来将人压在了身下。 粗重凌乱的呼吸在耳边喷散着热气，雪柳再想挣扎，怎么可能是成年男子的对手？轻易就被制住了行动。 冯公子像是饥渴的行人突然见到满桌的美味佳肴。发生一声满足的嚎叫，立刻埋首啃噬了起来。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还保留着人类的本性，没有真的啖血食肉。饶是如此，他不知轻重的动作之间，雪柳身上很快就出现了带着血丝的伤口。 “住手，放开我，救命啊！”雪柳又痛又害怕，可是沐染媚特地安排的地点，自然是幽静的，不到计划好的时间，是不会有人来的。 唯一在场的，就只有抱着手冷眼旁观的沐染霜。 “大小姐！”雪柳流着泪哀求道：“大小姐救我！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不该听从二小姐的话，陷害大小姐！求你，救救奴婢，奴婢愿意去老夫人面前揭发二小姐！” 沐染霜用最快的速度跑了一段路程，停下来只觉得心肺火辣辣地痛。跟她的心肺相反的，是她的脑子，冰冷地像是三九天的寒夜，能将一切都霜冻起来。 她看着雪柳泪流满面，丝毫不为所动。 “现在知道错了？”沐染霜抱着手站在不远处，冷笑道：“你带我来的时候，就没有想到过这样的情况吗？” 她故作恍然地点点头，说道：“你是真的没想到，因为在你心里，会被这样对待的人，是我。” 雪柳的眼泪流得又快又急，她恨死了自己这么没用，竟然失手了。也恨沐染霜竟然这么聪明，没上她的当。更恨的是沐染媚，要不是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惨剧发生。 身上的痛楚越来越多，而唯一能够救她的人，站在一旁含着恨意看着眼前这一切发生。雪柳绝望地闭上眼睛，她知道她完了。 “冯公子，你在不在？” “少爷，你在哪里？” 远远地，有下人在呼喊，应该是冯公子出来这么久没回去，沐家和冯家的下人出来寻找他。沐染霜悄悄地退后，躲到一旁茂盛的花丛之中。 “那边好像有人！” “去看看！” 这边的挣扎哭喊以及低声的怒吼，很快就引起了注意。下人们纷纷围了上来，却被眼前这一幕吓得手中的灯笼都掉了下来。 “这是……少，少爷？” 很快，冯公子就被认了出来。而神志不清的他，全然没有羞愧的情绪，即使在众多人前，依然没有停止强迫的行为。 周围的人都被吓到了，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这么呆呆地盯着看。等他们回过神来，却又不知道该不该动手阻止，毕竟冯公子的身份摆在那里，他们做下人的，哪有资格管主子的私事。 “我，我去回报老夫人，就说人找到了！” 有个小厮总算想到了压制得住场面的人选，撒腿就跑，往大厅跑去。 周围的人总算清醒过来，一部分回去禀告事情，剩下的人离得远一些，守着这不堪入目的场景。 沐染霜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方向，以她现在的角度，看不到那边的情形，但是她眼前似乎又能看到。 只差一点，落到这种地步的就是她了。 而这一切的源头，就是因为她一时心软，又被沐染媚这个小蹄子骗了过去。 她狠狠地咬着舌尖，剧烈的疼痛让她头脑清醒。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对待敌人，不能有一刻的心软。你死我活的境地，谁心软，你就死得快。 沐染霜转过身，趁着没人注意，离开了这个肮脏污秽的地方。 “咦，大小姐？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缘豆看到急匆匆走进院门的沐染霜，奇怪地问道：“不是要陪冯家的人吃完饭吗？” 说着觉得不对劲，跳起来奔过来：“大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身上都是草叶子，啊，头发上也有！” 沐染霜制止了缘豆要帮忙整理的动作，简洁地说道：“我有点累，想静静，谁都不要来吵我！” 她快步越过众人，回到自己房间，用力摔上房门。 “砰！” 沉重的撞击声响起来，院子里的人都面面相觑。 “大小姐心情不太好啊。”合萌凑过脑袋，小声地跟缘豆咬耳朵：“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生气呢！” 缘豆也是惊讶不已：“我倒是见过。可那是好几年前，大小姐还是小孩子的时候。这几年大小姐年纪大起来。性情也沉稳了不少，很少会发脾气了。” 两人相互看了一会，都是一脸呆滞。 “……沐神医回房了。”在两人身后，合欢有些紧张地神色，开口道：“……不会有事吧？” 缘豆傻傻地回头，说道：“看着不像是受伤了，应该没事吧？” “呆子，谁在说这个。”合萌很快就明白了合欢的所指，也有些担忧，看着那边，问道：“大小姐生气的时候，会杀人吗？” 被他们一提醒，缘豆也反应过来：“糟了。” 忘记告诉大小姐了，抓到了刺客。 第七十七章 戒心 沐染霜回到屋子，还是余怒未消。 “砰！”她一掌用力拍在桌子上，发出一声沉重的响声。 这一次就当是买个教训，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失误。 同情心也好，其他的也好，所有的感情都是障碍，除了做出成功路上的绊脚石，没有任何的作用。 至于沐染媚，她既然自己找死，就别怪别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小竹林丑陋的一幕不断在沐染霜眼前浮现，那是沐染媚为沐染霜设计的结局，*裸地昭示着沐染媚真实的内心。 “混账！” 忍不住脱口而出咒骂了一声，沐染霜看向铜镜中狼狈的自己，十分恼火。 “喀拉喀拉。”窗外发出一声细微的声响，惊动了沐染霜。 那里是之前布下的陷阱之一！ 沐染霜悄然起身，放轻手脚快速向陷阱靠近。 是那些来抓她的黑衣人吗？竟然在青天白日竟然闯入沐家，难道是对方改变的策略，不惜暴露自身也要将她抓回去？ 陷阱中都放置了大量的*，只要触及到，就不可能逃脱。即使如此沐染霜还是选择谨慎，以免意外有意外发生。 然而她做好了准备来到窗前，却没有发现黑衣人的影子。 布置下的陷阱里只有一个状似悠闲的人，支着脑袋冲着她微笑。 “沐神医，你可算回来了，快解开，本王的腿都发麻了。”那人像是寻常碰到一般打了个招呼，一点也没有阶下囚的自觉。 沐染霜环视了一周，除了眼前这个，没有其他的异样。 “王爷？你怎么又来了？”她心里正在烦躁，语气比平时更加恶劣三分。 凌墨泽苦笑道：“在我解释之前，能先把我放出来吗？” 那是一张洒满了药粉的大网，网是随处可见的渔网，药却是沐染霜调制的麻药。原本是用来给病人麻醉用的，药效惊人，只要沾上一小块肌肤，沾到的附近都会肌肉麻痹，动弹不得。 凌墨泽虽然保持着一副优哉游哉的架势，仔细看却能看到他强自抗拒的四肢，都在轻微的颤抖。 连牛都能随便放倒的麻药，就算是武林高手，也一样有作用。 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过来，三个脑袋挤到了窗前，讨好地看着沐染霜。 “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大小姐亲自动手！”合萌撸起袖子，做出解网的姿势却没真的上前，而是回头等着沐染霜的同意。 缘豆则是在一旁帮腔道：“对，怎么能让大小姐做这种粗活，交给我我们来干就行！” 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沐染霜的神色。心里暗自祈求她家大小姐不要和凌王起冲突，那可是传说中多看一眼，眼珠子就会被挖出来的恐怖人士，绝对不要得罪这么可怕的人啊！ 沐染霜冷着脸看了一会，说道：“解开吧，顺道送凌王出去。” “是，是，是！” 得到了特赦令的三个人手脚利索，赶紧将渔网扯开，将凌墨泽从里面解救出来。 至于下半句的要求，就比较难办了。 “小姐，药效还没有过去，凌王爷动不了，奴婢搬不动，要怎么把他送出去啊？”缘豆绕着凌墨泽走来走去，找不到下手的位置。 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小丫头，就是用拖的，也拖不动一个这么高大的成年男子啊。 至于合萌与合欢，两人已经默契地后退一步，表示自己得罪不起主子，绝对不敢把他赶出去。 “沐神医，大夫不都是以病人为重的吗？”凌墨泽艰难地翻了个身，尽量将姿势调整地优雅一些：“本王如今是病人，你忍心弃我于不顾吗？” 沐染霜很想回答他，她十分愿意做出这样违背医德的事情来。只是考虑到强行将凌墨泽拖出去的姿态实在不好看，被人看到了还要盘问，徒添是非。 “王爷既然这么喜欢不请自来，想来也不在意躺在地上休息一会。”说完沐染霜让底下的三人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然后关上了窗户。 烦心事已经够多了，还有源源不断找上门来的。 她刚坐下没多久，就听到窗户被人不轻不重地敲了三次，然后被从外面打开了。 凌墨泽一个翻身，撑着窗沿，从外面跳了进来。 差点忘了，这人体质过人，大多数的药对他来说都不会有预期的效果。 沐染霜不悦地道：“王爷既然恢复了，还留下来做什么？觉得一种麻药不过瘾，还想再尝尝其他的药效吗？” “可别！”凌墨泽龇牙道：“药效如何本王已经再清楚不过，沐神医不必如此客气，浪费这么珍贵的药物在我身上！” 沐染霜没去理会他，做出‘请’的姿势，下了逐客令。 “别这么见外嘛！我们已经是比常人更亲密的关系了，沐神医可以对我再热情一些。”凌墨泽熟稔地坐到沐染霜面前，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凉了。”他喝了一口，有些不满意。 沐染霜缓缓地从怀里摸出一个黑玉小瓶子，放在桌子上：“这是一种喝了之后会五脏六腑仿佛烧成灰烬的药，王爷想要，民女也不会吝啬，大可拿去尝尝！” 到时候就算扔到护城河里面，也熄不灭体内的‘火热’。 “那就不必了，其实本王偶尔也喜欢喝一点凉茶，清热去火，别有风味。”凌墨泽将小药瓶推回去，为了体现他说的都是真的，淡定地将原先杯子里剩下的冷茶一口喝干了。 沐染霜哼了一声，将药瓶收了回去。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要是没什么事，请先回去吧。”沐染霜今日实在没有心情跟他胡闹，她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 凌墨泽笑道：“本王是那种没事找事的人吗？我今天来，自然是有正事来找沐神医商量。” “哦？”沐染霜表情不变，示意他继续：“请说。” 只是没人听到她在心里加了一句，如果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就别怪别人把人留下来好好说说清楚。 凌墨泽的视线飘向窗外，笑道：“此刻沐家后院可是很热闹的，冯公子也真是倒霉，亲自来提亲，结果被一个丫鬟绊住了脚。这门亲事，看来是成不了了。” “王爷的消息倒是灵通。” 前头才刚发生，就连沐家和冯家的人都不一定全部知道，凌墨泽却能将其中的细节都了解通透。 简直就像是时时刻刻派人监视沐家的一举一动。 沐染霜回想当时的情况，并没有发现有可疑人在场。不过凌王爷出来的暗卫，隐匿行踪的本事也不是寻常可以察觉的，当时有人在也很有可能。 沐染霜并没有要指责凌墨泽派人监视，却在她遇到危机之时，没有出手相救，她有能力自保。 她在意的是，凌墨泽为什么要监视沐家的行动？看他对沐染媚的行动了解地一清二楚，难道他的目标是沐染媚？ 要真是这样的话，只怕他的目的和萧绝痕有关。究竟是什么呢？是皇位之争吗？ 萧绝痕虽然野心勃勃，前一世也确实得偿夙愿。但是这一世，萧绝痕的实力还只是平平，比他出身尊贵的皇子还有好几个。 要论对皇位最有可能继承的，当然是现今的太子，萧绝尘。 凌墨泽是将所有有竞争能力的皇子都防备起来，当成对手。还是只针对萧绝痕一人？ 要是前者，说明凌墨泽对皇位的窥觊之心比想象中还要强烈。要是后者，难道他知道些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那可要谨慎对付才行。 垂下眼帘的一瞬间，沐染霜将内里的丝丝缕缕理了一遍。不管是哪一个缘由，听起来都不得不防。 沐染霜对萧绝尘的印象不错，为人正直，手段也高明，懂得恩威并施，从小受到帝王教学，将来能做个明君。 萧绝痕她是一定要扳倒的，在她心中最合适的继位人选，非萧绝尘莫属。 凌墨泽论实力，确实高于萧绝尘，但他向来阴晴不定，喜怒无常，沐染霜并不觉得他是能够统领天下的能者。 最重要的，这是萧家的天下，凌墨泽再厉害，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哪怕只是出于对皇帝的报答，她也不可能和凌墨泽站在统一战线，去抢夺萧家的皇位。 沐染霜心里对凌墨泽提高了戒心，面上仍是神色不变。喜怒不形于色，这是混迹各种场合最基本的要求。 凌墨泽盯着她，始终是一脸懒洋洋的笑意。 “沐神医，何必这么拘谨？”他换成单手支着下巴，说道：“本王可是正正经经来谈正事的。” 沐染霜正襟危坐，说道：“洗耳恭听。”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之前她一直觉得只要注重两人的合作部分，其他的并不需要在意。但是现在她觉得这是个误区，凌墨泽的计划，或许会和她的计划有重合支出。 必须详细了解才行，否则哪一天阴沟里翻船，也说不定。 凌墨泽依旧是那副样子，笑嘻嘻地说道：“我来找大小姐商量一件事。”他说着停顿了一下，等到沐染霜将注意力都放到他身上，才继续说了下去。 “我们来商量一下成亲的事宜。” 第七十八章 权衡 沐染霜眨了眨眼睛，问道：“婚事？我们的？” 凌墨泽肯定地点头：“我们的。” “王爷别开玩笑了，要是没事请回去！”就知道这人不会有什么正经事，想要知道真相，还是自己去找寻线索比较可靠。 凌墨泽将空着的一只手伸过去，拉住了沐染霜：“坐下来，听我慢慢说。这可是本王苦苦思索了好几天想到的办法，你一定也会有同感的。” “不必了，我想应该是不会有这种可能的。”沐染霜使劲将自己的手抽出来，随即又被凌墨泽抓住了袖子，挣脱不开。 沐染霜有种被冒犯了的感觉，只想上前将那只讨人厌的手砍下来：“王爷自重。” 要不是看在上一世的份上，沐染霜即使正面对抗不过，也绝对要悄悄地下毒让他十天半月手脚不能动弹。 凌墨泽丝毫没有唐突了佳人的罪恶感，相反，他看起来兴致颇高，还抓着袖子晃个不停：“一个人再重也只是一个人，当然比不过两个人的重量。咱们两个一起，才能力重千钧。” 他挑起眼角，看着沐染霜。明明是仰视着，却有种被人居高临下俯视的错觉。 气势惊人。 沐染霜前世只见过一次凌墨泽正经威严的样子，那时的他统帅着十万大军，一骑当先，以破军之势力压众人。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人胡搅蛮缠之外的另一面，也是最后的一次。 奇异的感觉从沐染霜的心底升起，冒出一连串细小的气泡，阻止了她拒绝的坚定态度，迟疑了一下。 “你说。” 那一瞬间的迟疑，让沐染霜错过了发怒抵抗的时机。在沉默之后再跳起来打人，好像有点尴尬，她最终还是妥协了。 “来来，坐下说，站着多累啊。”凌墨泽招呼着沐染霜，将她拉到身边坐了。 “快说！”沐染霜差一点就按捺不住，直接甩袖而去。要不是她抽不出袖子，她真的会这样做的。 凌墨泽见她真的快要生气了，适时地停止了撩拨，松开袖子，改为双手支着下巴。 “本王来找沐神医商量婚事，确实是为了沐神医考虑。”他见沐染霜一脸平静，没有发怒，似乎有些无趣，继续道：“先破后立，主动出击。” 沐染霜也不是傻的，被人点拨了一句，也就想通了之后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让我在沐家为我许配人家之前，先把自己嫁出去？”她点点头：“这也是个办法。” 她也到了适婚的年纪，不少与她同龄的大家小姐，都已经嫁为人妇。她因为身为大夫，又一向只专心于医术，沐家还没有为她选择人家。 但是即使不出意外，也只在这一两年，秦氏已经有些这样的意思，只是没有明显的表露出来。 “这一次沐二小姐闹出这番动静来，沐家为了不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马上就会替她准备婚事。” 凌墨泽指着她说道：“而你身为她的姐姐，也会一并考虑婚嫁之事。” 萧国的风俗，向来是年长的兄长和姐姐先婚配，之后再轮到底下的弟妹。沐家这么注重声誉的世家，为了不让人说闲话，在将沐染媚家人之前，势必得先将沐染霜嫁出去。 况且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萧绝痕三番五次地向皇帝求婚，看皇帝的意思，像是对这桩婚事乐见其成。 加上萧绝痕故意为之，最近已经有了风言风语在流传开来，说萧绝痕对她用情至深，还有好几个版本。 从不知情的人看来，萧绝痕出身好，品行好，又是痴情之人，沐染霜能够得到他的青睐简直是三生有幸。要是拒绝了，就是不识好歹。 要是萧绝痕再去向皇上恳请几次，只怕沐染霜真的要推脱不过去，被指婚给他。 不过，为了阻止这种事情发生而选择嫁人，却不一定要嫁给凌墨泽，她完全可以自己挑选一个可以控制的‘丈夫’。 “多谢王爷的提点，我也正有此意。”沐染霜敷衍地行了半礼：“之后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不需要王爷操心了。” 凌墨泽微笑道：“你想自己去找个‘丈夫’？你想找谁？” “目前还没有合适的人选，这不成问题，必要的时候我可以动用金钱去收买人心。”沐染霜对这个问题不是很担心，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世上金钱能解决大部分事情。 凌墨泽追问道：“你去哪找一个身份上能够对抗二皇子，人品外貌都让人挑不出刺来的男人，来堵上众人的嘴？” 要是随便拉个人来，别说皇帝那边像是刻意在赌气，就是京城百姓的眼里，也会觉得沐染霜没有眼光。放着金玉不要，偏要找一根棒槌。 “那又如何？”这一点沐染霜考虑过，觉得不成问题：“只要我说服了祖母，别人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指点点？” 她的‘婚事’只是为了阻挡萧绝痕的求娶阴谋，就算被人闲话几句，对她来说也是不痛不痒。 凌墨泽却道：“你觉得以萧绝痕的性子，你要是嫁给一个普通人，那人能活得了几天？” “你是说……”沐染霜皱眉，她不是觉得凌墨泽说得太过荒唐，而是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以萧绝痕的性子，想得到的东西绝对不会放手。他为了利用沐染霜讨好皇帝，是他目前唯一能够亲近皇帝的途径，他是不会放弃的。 如果是找一个家世平常的男人假成亲，恐怕来一个死一个，沐染霜这婚没这么容易定下来。 她视线转向凌墨泽，对方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不放。 凌墨泽忙着推销自己：“你也了解这事不易之处，不过只要你选择与我成亲，一切就都好办了。” 萧绝痕再阴险，也阴不过凌墨泽。如果成亲的对象是凌王，接下来的事情倒是好办了很多。 她和凌墨泽本来就互相掀开了一半的底牌，结为同盟。今后有计划直接在家商量就行，不必费心遮掩。 凌墨泽见她认真在考虑，抓紧机会自荐：“与其嫁给一个不知底细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就可能就被他发现了点什么，泄露出去耽误事情，不如嫁给我。我与你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两条鱼，有着共同的利益，只会互帮互助，事半功倍。” 好像说得挺有道理的。 沐染霜考虑了一会，问道：“为什么是船上的两条鱼？不应该是两只蚂蚱？” 凌墨泽嫌弃道：“本王不爱吃蚂蚱。” 随即他反应过来，微笑道：“这么说，沐神医是答应了？” 沐染上点头道：“你说的不错，要是找外人来，萧绝痕对暗中下手，死的‘丈夫’多了，也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还要担心不小心被‘丈夫’发现她的行动，要是泄露出去，她的计划就会受挫。 不管从哪个角度考虑，嫁到凌王府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沐染霜还有自己的考量，她严重怀疑凌墨泽有篡位的野心。为了萧国的安定，让萧绝尘安稳地坐上皇位，她必须盯紧凌墨泽，及时地挫败他的阴谋。 “好，就这么说定了，我嫁给你。”沐染霜说道：“你尽快来向我祖母提亲。” 凌墨泽笑道：“这是光是沐家的同意还不够，需要皇上的同意，才能堵住悠悠众口。我明天去向皇帝恳求，让他给我们指婚。” 这样一来，就算是萧绝痕，也翻不出波浪来。他总不能当众违抗皇帝的指婚，来抢夺新娘。 毕竟他又不是真的喜欢沐染霜才要娶她，而是为了博得皇帝的好感。而要是抗旨抢亲，这不是在皇帝面前找死吗？ 萧绝痕绝对不会这么做。 “也好，”尽管沐染霜觉得只要她嫁了人，萧绝痕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再跳到凌王头上动太岁。 不过多一层防备也是好的，有了皇帝的金口玉言，省事很多。除了萧绝痕，还有沐家的人，也不敢多嘴多舌。 “还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沐染霜弯起嘴角，她嫁人了，怎么能就此不管家里的好妹妹了呢？ 身为姐姐，自然是要为妹妹的终身大事做点贡献。 凌墨泽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上半身越趴越低，已经完全靠在桌子上。只有脸是微微扬起的，让人看得清他笑眯眯的表情。 “都要成亲了，娘子还是这么客气，为夫好伤心啊。”他这么说着，语气里倒是听不出伤心的感觉。 沐染霜对他突然改了的称呼适应不了，手臂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我们只是假成亲，没人在场的时候，还请王爷不要越界。” 这话不是商量，而是通知。她不等凌墨泽回答，就继续说了下去。 “我希望你能帮忙，让沐染媚嫁给萧绝痕。”她微笑起来：“她既然这么心心念念，整颗心里都是二皇子，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要帮妹妹觅得良婿，让一对有情人能够终成眷属。” 让沐染媚站在前世她期盼了一生的位置上，成为萧绝痕的妻子。 “这又是为何？”凌墨泽看上去有几分好奇：“你既然知道他们有私情，为何还要达成他们的心愿。” 沐染霜笑而不语。 第七十九章 世间的痛苦 世间的痛苦，是一对有情人却不能在一起吗？ 在许久以前，沐染霜也是这样以为。 但是在经历过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之后，她已经彻底的醒悟过来。 两个人有了感情，就会想要不断地靠近。这时，若是中间有阻碍，他们就会拼命消除这个阻碍，期间的共同合作，会让两个人的心更加的贴近，变得更加感情深厚。 这样的阻碍，虽然会有短时间的分隔，让人觉得痛苦。但是因为相知相爱，以及最终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内心的满足和幸福，会将这份痛苦酿造得分外珍贵。 那么，要是期间并没有这样的阻碍呢？ 如果两个人就那么顺顺利利地在一起，起初的那一分甜蜜，能够撑过接下来几年，十几年，几十年的油盐酱醋，家长里短吗？ 前世在萧绝痕和沐染媚之间，沐染霜充当了这个巨大的阻碍。因为沐染霜的存在，让萧绝痕和沐染媚的每一次私下幽会都变得弥足珍贵。 萧绝痕在沐染霜面前受到的打击和压力，都转化为他对沐染媚的深爱，从沐染媚那里得到内心的满足。 重生一世，沐染霜早就看穿了，萧绝痕此人自私自利，他对谁都没有付出诚恳的感情。他是真的喜欢沐染媚吗？这个喜欢里面，有几分是单纯的情感？ 如果没有沐染霜这个‘正妻’，萧绝痕和沐染媚就真的能携手同老了吗？ “没什么，我就是突然想看一看，这些人口口声声所谓的真爱，究竟能坚持几天？” 沐染霜难得挑起了好心情，眼中有着跃跃欲试的光亮。 凌墨泽对着她扬起的嘴角，愣了一拍，才笑道：“我是觉得此举太过多余，不过难得见你笑得这么开心，为博君一笑，这点小事岂能脱却？这次本王就扮演一次月老，替他们牵根红线。” “多谢你。”沐染霜从柜子上取下一个小罐子，小心地打开：“这是我用采集的多味药草烘焙而成的药草茶，只喝过一次，就剩下这么多了，王爷要尝尝吗？” 凌墨泽毫不犹豫地回道：“那是自然，沐神医的体己茶，一生能得几回闻，本王就不客气了。” “嗯……”他停顿了一下，问道：“水是热的吧？” 对于喝到了冷茶这件事还真是耿耿于怀，养尊处优的凌王，还真是挑剔到令人崩溃。 沐染霜不置可否，只是叫来缘豆烧水煮茶。 缘豆愉快地接受了命令，将需要的器皿准备好，一边小声地给旁边的两个解释。 “这个药草茶，药草都是十分难得的，采集晾晒的时机也很重要。来来去去，大小姐花了近半年才能做出这个一小罐，平常都不拿出来待客的。” 她取出一小撮放在掌心，把手伸过去让合萌与合欢闻味道：“怎么样？是不是从来没闻到过？” 她家大小姐这么优异，连她这个贴身丫鬟都往脸上贴金箔。 合萌凑过去嗅了一下，眼睛亮亮的，赞叹道：“不愧是神医特制的茶，有药材，但是闻不出药味，只有一点草木的清香，还有茶香味。光是闻一闻，就觉得耳聪目明，喝下去能长生不老吗？” “嘿嘿！”缘豆骄傲地听着主人被夸奖，好似是她自己被夸奖一样：“长生不老是不可能的，那是神仙才能炼出来的丹药。不过我家大小姐是神医，也只差一点点，她做的东西都是顶尖的。” 她絮絮叨叨地，把药草茶的功效翻来覆去说了好几遍。 “这丫鬟倒是对你挺忠心。”边上的两人听着那边三人声音颇大的窃窃私语，觉得挺有意思。凌墨泽的视线扫过正在滔滔不绝的缘豆，向着沐染霜说道。 沐染霜应了一声，神情间舒展了不少。缘豆是少数几个被她列为自己人的存在，在她面前不用时刻警惕，能够放松许多。 “哦。”凌墨泽拖长音轻轻带了过去，目光若有所思。 很快，煮好的茶水被端了上来，给他们两人各自都到了一杯。 “王爷，请。” 沐染霜身为主人家，对客人还是以礼相待的。在大多数某位客人不跳起来作死的情况下。 “都说了不用这么客套，叫我相公就好了。”凌墨泽端起茶碗，双眼还停留在对方身上：“来，夫人，叫一声相公来听听。” 沐染霜冷眼斜睨了他一眼，吩咐道：“王爷不喜欢这个茶，拿去倒了。” “别别，我都还没入口过。”凌墨泽当即服软：“我不说话了还不行吗？”他轻晃茶碗，饮了一口。 起先只是寻常，片刻之后，凌墨泽脸上显露出惊叹之色。 “茶香沁人心脾，草木宛若新生，和肠胃，滤心尘，当真是少有的佳品。”凌墨泽看上去对这茶十分满意：“每年进贡给宫里的名茶，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 沐染霜见他喜欢，也不吝啬，将剩下的都递给他：“能得王爷的赏识，这茶拿出去也涨了几分面子。剩下的都在这里了，王爷不嫌弃就拿去喝吧。” “你那小丫鬟不是说，这是极其难得的东西，半年多才得一小罐，就这么爽快送人了？”凌墨泽一边说，一边动作迅速地将茶叶罐收了起来。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凌墨泽，一面还说道：“本王就知道沐神医是心口不一，其实你心里一定对本王十分在意，才会把心爱的东西慷慨相赠。” 沐染霜差一点就想把那罐茶叶抢回来：“不瞒王爷，那茶我喝不惯，做好之后也一直摆着。原本想着送不出去，过两天就拿去做花肥。” 言下之意，把那茶叶当成是废弃之物，讽刺凌墨泽的故意曲解。 两人你来我往，谁都不肯吃亏，想要扳回一局。 而在屋子的角落里，女侍卫和丫鬟已经被惊呆了，站着半天没动。 “你们刚才听见了吗？”好半天，还是缘豆先回过神，压低声音问道：“大小姐说，她要嫁给，嫁给……” 她偷偷地伸出食指指着凌墨泽，声音都是颤抖的，看向合欢合萌的眼神里带着企盼，希望听到他们的反驳。 然而她注定要失望了，两个侍卫也是一脸的震惊。 合萌用力揉了揉眼睛，盯着还在唇枪舌剑的两个人，确定不是她的幻觉：“我也听到了，他们刚才说，要成亲。” 就在屋子里气氛诡异，各人怀着别样心思之时，沐家的大厅，已经闹翻了天。 冯公子被下人找到，其中还有沐家的人，这事自然汇报给了秦氏。 等他们赶到之时，难堪的场面仍然没有停止。雪柳已经哭得没有声音，只有源源不断的眼泪。而冯公子就像一个醉了千年的大酒鬼，浑身冒着酒气，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事情。 被眼前的情景吓到的，不只是下人，就是秦氏和冯家的长辈，也都目瞪口呆。 最后还是秦氏最先反应过来，吩咐将人拉开。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将冯公子送回去！” 秦氏的话惊醒了冯家的人，他们也醒悟过来，发生这种丑事，对他们冯家来说是一件十分惨重的事情。 “孽障！还不醒来！”冯将军怒吼一声，亲自上前将冯公子拖了过去。冯公子在他手下不断地挣扎，发出意味不明的哀嚎。 围观的人都被遣散，冯将军拎着冯公子回到大厅，眼看着儿子还是一副蠢样，在众人面前丑态百出，不禁气上心头，一把抓过花瓶之中的鸡毛掸子，抽到冯公子身上。 冯将军手劲不小，很快，冯公子的衣服就变得破烂，还隐隐渗出了血迹。饶是如此，他却还是凭着欲望，连闪躲都忘却，只管追着身边靠近的女人。 “逆子，逆子，你这是要气死我吗！”冯将军大怒，落到冯公子身上的抽打更加的不留情。 然而这一切都不能阻止冯公子的行动。倒是冯夫人看得心疼不已，上前抱住了冯将军的胳膊求情。 “将军，孩子知道错了！”她看着被人制住的儿子，挣扎的力度在渐渐减小，心下一慌，眼泪就滚落了下来：“他都受伤了，你还真想打死他吗？” 冯将军怒道：“如此伤风败俗的儿子，我冯某人宁可没有！你让开，我今天就要打死他！” 说着他推开冯夫人，又要冲上前去。 “冯将军暂且息怒，听老身说两句。” 秦氏适时的出声，将场面控制下来。要是冯将军真的一时怒上心头，将儿子打死在沐家，不管沐家有多占理，也注定会成为冯家的仇敌。 “教训晚辈的事情，将军还是回家再做。”秦氏说道：“如今我们还是先来谈谈，你我两家的婚事，该怎么解决？” 发生了这样的丑事，还亲眼看到冯公子的种种丑态，秦氏心里对这门婚事已经彻底的放弃了。 原本她就答应了沐染霜，有机会会尽力取消这门婚事，现在倒是送上门来一个很好的拒绝理由。 “冯将军，我沐家虽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也是正经人家。老身观冯公子的行事，直率粗犷，恐怕和我家胆小的女孩儿不成良配，还请冯将军另择佳人。” 第八十章 迫近的指婚 即使秦氏不说，冯家也没脸再逗留下去。 他家儿子做下强迫丫鬟的丑事，这婚事自然是谈不下去了。 桌子上的酒菜还冒着热气，吃饭的人早就没了心情。 冯家匆匆忙忙带着不再胡闹，陷入沉睡之中的儿子告辞离开，沐家这边也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没想到这个冯公子看着人模人样，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白梅拍着胸口，后怕不已。还好不是她家女儿的婚配对象，不然嫁到这种人家还不受尽折磨。 沐河冷笑着，把矛头转向一直心不在焉的兄长：“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连找个婆家都能惹出如此不要脸的事情来！要不是她拖拖拉拉，三催私情地不肯赴宴，冯公子也不会酒席半途中去接她，就没有这么多烦心事发生了！” 他这却是小看了沐染媚，她有的是办法让冯公子出现在他‘该出现’的地方。 沐海方才并没有跟着众人一同前往后院，也没看到小竹林中丑陋的一幕。不过之后场景还是看在了眼里，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只是他对这种事情并没有太大的关注，觉得既然冯家不行，那就再换个其他的人家就是。 “二弟既然也对媚儿的亲事这般上心，不如就拜托二弟给她在找一户合适的人家。”沐海对自己这个主意感到十分满意。 “我对这些事情不擅长，二弟看起来倒是兴致勃勃，就交给你去办吧。” 沐河火冒三丈，对着从小事事不关心的兄长的愤怒不是一日生成，而是日积月累。 “又不是我的女儿，哪轮得到我来管！”他义正言辞的指责道：“就是因为你总是这幅样子，你女儿才会有样学样，搅得沐家鸡犬不宁！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沐海被指着鼻子骂，不禁也有了怒气，他不是忍耐的性子，当下反唇相讥。 “都别吵了，还嫌不够丢人的吗？” 秦氏喝止了两人的争吵，怒道：“身为长辈，却一点长辈的样子都没有！你们自身都做不好，还怎么去言传身教，教训沐家的子孙？” 将两人训了一通，不敢再造次。 “今天的事谁也不准说出去，那个丫鬟，找人给她先看看。”秦氏叹了口气，这事就算过去了，她得妥善安排将来的事情了。 不光是沐染媚，还有其他几个的婚事，也必须着手准备了。 其他的倒是还好，只是沐染霜和沐染媚这对双胞姐妹的婚事最是令人为难。 “我回来了。” 正在秦氏想到沐染霜之际，就听到沐染霜的声音传了过来。 沐染霜换了一套赶紧的衣物，面带惊讶地看着略显狼藉的大厅。 “这是怎么回事？”她惊讶地问道：“冯家的人呢？怎么这么快就回去了？咦，难道媚儿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了吗？” 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场上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秦氏疲倦地道：“冯家回去了，这门亲事作废。媚儿的亲事，还需从长计议。” 旁边的沐河不敢在秦氏面前顶撞，但是对于小辈，他仗着身份有恃无恐，讽刺道：“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真该让你看看刚才的场面，看看你那个宝贝妹妹，底下都是些什么样的奴才！” 沐染霜怎么会不知道这一切，只是现在她需要作出不知道的样子而已。 作为当事人之一，她可是比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里面的真相。 ‘缠丝’之所以有着致命的弱点，却还是能在药名单上派上号，不得不说有它的独特之处。 比如说，这种*只会在最初的一小段时间里，显露*的真相。而后就会融入血液之中，这之后再去检查，也查不出药物的痕迹，只会被误导认为醉酒而已。 沐染媚制毒制药的本事没有，将药物用在别人身上，她倒是挺拿手的。 这时，沐染媚也跌跌撞撞地赶到，进了大厅就开始流泪，哭着向众人道歉。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这种事情？”沐染媚哭得伤心，抽抽搭搭地说道：“都怪我平时没有好好管教，都怪我！祖母，这都是我的错，雪柳是无辜的，还请您饶她一命，以后我会好好管教她的！” 秦氏的眉心邹成一个川字，说道：“不管她是否是无辜，总归是不能再在沐家待下去了。人就交给你二叔处置，你不要插手了。” 沐河领了命令，趾高气扬地从他们离开了。 秦氏又叮嘱了几句，就让他们也都散了。喜事变成倒霉事，这晚宴哪里还吃得下去？ 而让沐家震惊的事情不知这一件，第二天，更加震惊的事情在等着他们。 铁血无情的凌王凌墨泽，再次向皇帝请求赐婚。而赐婚的对象，正是沐染霜。 “凌王？不会是你听错了吗？” 这是沐家人心里第一反应，他们实在想象不出凌王什么时候看上了她。 “沐神医，皇上还在等着您的，您可别去的太晚了。” 来传讯的宫人催促着，让沐染霜尽快跟着他前往皇宫。 “那我去去就回。”沐染霜对着秦氏行礼，笑着安抚她，随后，去往了皇宫。 这是她和凌墨泽昨天商量好的，今天一早就去求赐婚。 之前皇帝的态度，沐染霜察觉到，他更属意萧绝痕，而不是将她指婚给凌墨泽。 其中的原因也是明晃晃的，因为凌墨泽势力强大，却是个外姓。 皇帝担心沐染霜与凌墨泽结合之后，沐染霜会帮助凌墨泽更上一层楼，威胁到他的萧家江山。 沐染霜不知道怎么让皇帝相信她绝无造反之心，重生的事情是谁也不能告诉的秘密。只能尽量在皇帝面前表现出忠诚，让皇帝对她放心。 “民女沐染霜，见过皇上，王爷。” 沐染霜注意到皇帝的面色果然并不好，凌墨泽还大喇喇地坐在一旁，一点求人的态度都没有，何况面对的还是皇帝。 “起来，起来。”皇帝向她招手，让她靠近一些：“霜儿啊，方才凌王向朕请求指婚，你可知他求娶的对象是谁？” 这话问得毫无意义，沐染霜人都被召进了宫，还能有别个人选？ 何况这出戏还是她安排的。 为了给皇帝留点面子，沐染霜还是顺着皇帝的意思，摇了摇头，说道：“王爷神勇威武，能得到王爷的青睐，那名女子一定也是十分出众之人，霜儿猜不到。” 皇帝看着她，微不可查地叹息，说道：“凌王求娶之人，就是你。” 他轻轻地拍拍沐染霜的手背，问道：“婚姻大事，是终身大事，朕觉得还是得听听你自己的意思？你要是不愿意，凌王已经保证了他不会强求。” 话说到这份上，不只是沐染霜和凌墨泽，就连一旁伺候的宫人，都听明白皇帝语气里的不情愿。 然后在皇帝微微希冀的目光中，沐染霜点了点头。 “素闻凌王潇洒不羁，乃是人中俊杰，能够得到凌王的垂青，是霜儿的福气。”她恰到好处的露出一点羞涩：“只是婚姻大事，霜儿不敢自己决定，还请皇上做主。” 皇帝原本以为，沐染霜与凌墨泽之间并不熟悉，不会答应这桩突如其来的婚事。如此一来，他就能以此为理由，将凌墨泽打发回去。 没想到沐染霜不但同意了婚事，而且同意地这般轻易，将皇帝暗中起草的腹稿还来不及发言，就烂在了肚子里。 然而求婚与被求婚的人都同意了，就算是皇帝，也找不出不同意的理由。 尤其是凌墨泽一直目光灼灼地直视着他，分明是不松口就一直懒着不走的模样。 “多谢皇上恩准，臣一定会好好照顾霜儿，尽臣全部力气，保证她一生富国荣华，平顺安康。” 沐染霜装作害羞的模样，低下头去，等着皇帝松口。 皇帝虽然不愿沐染霜成为凌墨泽的左膀右臂，壮大凌王的势力。但是他也不想得罪凌墨泽，挑起事端，反而引得凌墨泽出击。 “既然霜儿自己也同意，这桩婚事，朕允了。”皇帝摸着胡子，一旦做了决定，心里反而舒坦起来。 这么多年来，沐染霜就像他亲生的女儿一样，如今要嫁人了，也马虎不得。 “既如此，不如让朕来帮你们挑一个良辰吉日。”皇帝说道：“成亲是大事，还有很多事情必须得提前准备。” 沐染霜没有意见，当即便同意了：“一切听皇上的意思。” 然而凌墨泽却没有哄着皇帝的心思，直接拒绝了这个在别人看来莫大的恩宠：“皇上费心了，臣做事想来喜欢速战速决，成亲也是一样。明日便是黄道吉日，臣回去准备彩礼，明日便上沐家去提亲。” “明天？” 沐染霜和皇帝一同脱口而出，都觉得这个速度也太快了。 然而他们对凌墨泽的认知虽然有所不同，但是对于这人的固执，还是有着相当的了解。凌墨泽想要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这婚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如同凌墨泽所说的一样，第二天，他就登门拜访，领着浩浩汤汤的一队人马，扛着丰厚的彩礼到了沐家。 第八十一章 上门提亲 “这是第几箱了？真是吓人啊，我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好东西！” “可不是，你看这金银玉器，珍玩玲珑，哪一件不是价值不菲？随便拿一件出来，放在一般的人家，都是传家之宝了！” 街上人群耸动，接踵比肩，都挤在街道的两边，探头探脑地去看街道中央的恍如长龙的队伍，嘴里啧啧称奇。 一个路人大约是刚到，对眼前这一幕不知内情，一边吃惊，一边向旁边的人打听：“这是谁家迎亲，好家伙，这场面也太大了，我看就是公主出嫁，都没这么大的排场！” “你是新来的吧，这都不知道？”周围的人听了，都对那人的迟钝感到惊讶：“公主是金枝玉叶，但要是跟这位比起来，那是没得比！” 那人更加好奇了：“还有比公主出嫁更奢侈的？这我可不信！” 普天之下能够有这样隆重的迎亲场面的，只有公主下嫁。皇子与帝王的婚礼虽然更加奢华，但那是在皇宫里举行，普通百姓并不能观礼。 “嘿嘿，这可是你老兄眼皮子太浅了！”旁边的人引导道：“你别总是往宫里的人身上想，你只要想想，咱们京城，除了天家，还有哪一位，是能够和皇子皇孙一般尊贵的？” 那人恍然道：“凌王！”下一瞬间他瞪大了眼睛：“可这是迎亲的队伍吧？从来也没听说凌王与谁家定了亲事？” 想起凌王的种种传闻，一张凶神恶煞的夜叉脸在眼前闪过，那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凌王的事情，岂是我们这些人能想到的？”另一人说道：“我也是今早上街才听说的，之前完全有这事的苗头！” 周围的人都纷纷附和，众人都觉得自己被眼前的各种珍宝闪花了眼，连带脑子都不好使了。怎么一夜之间，京城就发生了这样的大事？ “这还不是迎亲，听说是凌王的彩礼！啧啧，光是彩礼都这么丰厚，将来成亲那得多大的场面！” 只要稍微想一想，就觉得令人心跳不已。 “说了半天，你们还没说，这凌王求娶的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能够得到凌王的垂青，对方一定不是寻常的小家碧玉。这样一场轰动京城的亲事，却偏偏是要嫁给传闻中冷血无情的凌王，也不知是该羡慕她好，还是该同情她好？ 结果这问题一提出来，能答上来的没几个，答案还千奇百怪，什么都有。 “好像是工部周侍郎家的嫡女？你们看着队伍不是往城南去的吗？”一人遥指着前方已经看不到头的队伍，说出自己的推断。 另一人反驳道：“城南又不是只住着周侍郎一家，依我看，是太常寺家的长女，那可是全京城闻名的美人，艳压群芳！” “庸俗！太庸俗！”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不赞同：“像凌王这般的大人物，难道还会没见过几个美人？光有皮相怎么能入得了凌王的眼，重要的是内里，秀外慧中，才是王妃的首选！” 此言一出，得到了众多的点头：“不错，不错，是这般道理！” 马上又有一人说道：“那照我说，一定是吴太尉家大小姐！才貌双全，门当户对，可不就是天赐良缘吗？” 众人讨论了一阵，都觉得十分有道理。那吴太尉的府邸，不是正好在城南吗？ 这时从前面挤过来三两个人，听到他们的议论，嗤笑道：“都别在这里瞎猜了，前头凌王已经到了，自己去看看！” “都没猜对？这可就奇了，城南还有比这几位千金小姐更出色的女子？” 众人的好奇心顿时涨到了最高点，急不可耐地问道：“究竟是哪家，可别再卖关子了，急死我了！” 那看见了‘真相’的人不禁得意起来，把看到的都告诉了他们：“都猜不到吧？是城南的沐家！” “沐家？哪个沐家？”有人反应不过来，城南并没有足以匹配上王爷身份的沐姓人家。 也有人很快猜到了，也是一脸惊讶：“神医沐家？这可真是……” 沐家虽然有着神医的名号，但是巫医百工，向来不被看重，至少在官场上，搏不出名声，沐家的当家又是出了名的不管事，官职只是个虚位而已。 这身份要说与凌王府结亲，着实有些高攀了。 很快这点小惊讶就被压了下去，沐家虽然地位不高，但是凭着神医的身份，并不是单以官职就能评定价值的。 高嫁低娶，身份上有些差异，也不是不能接受，何况对方还是凌王，本身就足骨尊贵，或许他真的对女家的出身并不在意。 “那就是沐家的二小姐吧？” 萧国民风开放，女子也能单独上街，不少人都见过沐家的几位小姐，其中最显眼的，自然是人如鲜花，娇滴滴的沐染媚。 之前那人却摇摇手指，说道：“是沐家的大小姐！神医沐染霜！” “什么，竟然是大小姐吗？” 沐染霜的天才之名，很早就在京城传开了。但她喜静，平时没事不外出，专心研读医书，京城里的人见到她的次数屈指可数。 再加上她要是出门，十次里面有几次是被沐染媚拉着出来，站在精心打扮的沐染媚身边，不免显得有些不事边幅。即使是同一张脸，确实没有沐染媚吸人眼球。 久而久之，沐染霜相貌平平，与双胞妹妹相比犹如鱼目混珠的传言就传开了。至于这传言里沐染媚有没有出力，那就不得而知了。 在长大一点，随着沐染霜的医术不断精进，沐家越来越多的人将她视作眼中钉，时不时地往外面散播一些污蔑的谣言，沐染霜在京城人心中渐渐变成一个徒有医术，却品行不端的女子。 尽管沐染霜重生之后，一直在消除这些负面的谣言，但是日积月累的传言，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消除的。 围观的人都有些不敢置信，望着这长龙一般的提亲队伍，神色看起来都有些复杂。 高高在上的王爷，和容貌平平的医女，这门亲事究竟是怎么达成的？ 而在他们得知这是皇帝的指婚之后，更是吃惊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两个馒头。 不管这些人心里是如何想的，至少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对眼前这琳琅满目的彩礼感到震惊。 这是绝大多数人一辈子也积攒不到的财富，看看都过瘾。 “沐家这一次可是走了大运了！” 这是京城多数人的心里的想法。 然而他们要是能进得去，就会发现沐家的反应更他们想象中的完全背道而驰。不但没有喜庆之感，反而气氛僵硬地要是在啃一块放置了三天的干硬饼子。 秦氏坐在上位，沐染霜站在她身边。底下依次是沐家众人。沐海坐在左下首，面色凝重。 一个侍卫小跑进来，行礼道：“王爷，彩礼都抬进来了，大厅太小，摆不下。还请王爷示意。” 沐家秉承着医术为上，对于享乐并不崇尚，上几代家主也都是专心医术，虽然没有沐海这么夸张，对于府邸的建筑也并不关心，能住就行。 话虽如此，沐家毕竟是几代传承的世家，家底并不单薄，宅子修建得也颇为宽阔。能将整个大厅都塞满，这彩礼的数量不可谓不让人吃惊。 看着挤得满满当当的大厅，沐染霜面上快绷不住了，忍不住瞪了凌墨泽一眼。 只是假成亲而已，不是应该尽量低调行事才对，这人怎么还嫌不够博人眼球，怎么引人注目怎么来，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凌墨泽察觉到了，视线往沐染霜那边移过去，凑着没人注意向她抛了个媚眼。 沐染霜默默地低下头，盯着青石地板做沉静状。 而凌墨泽回过头去，已经像是在自己家中一般，自然而然地使唤起沐家的下人：“你们过去帮忙，摆不下的箱子，就先暂时放在院子里。” 下人面对着院子里涌动的侍卫，战战兢兢地向秦氏请示。 秦氏挥了挥手，说了一声：“去吧。” 她真是有些累了，这几天事情总是发生地出其不意。昨个儿冯家的亲事还没妥善处理完，今天居然又有人上门向沐染霜提亲。 而且来提亲的人，还是秦氏从来没有放在沐染霜择婿名单上的凌王。 “王爷，你莫要开玩笑，王爷身份高贵，当配得富贵人家，你这样大张旗鼓地来提亲，未免折煞了沐家。” 秦氏婉转地拒绝，道听途说虽不可信，很多事情却是空穴来风，并非全然的谣传。她活了大半辈子，都是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看人的眼光还是有几分。 这个凌王，绝对不是易于之辈。 不知他究竟看中了沐染霜哪一点，总之，秦氏并不赞成这门婚事。 凌墨泽笑着向旁边招了招手，一个侍卫立即将手上捧着的卷轴恭敬地呈上。 “给沐老夫人看看。” 他没有去接，而是让侍卫直接将卷轴送到秦氏面前。 秦氏接过来看了两眼，神情顿时僵住了：“皇上的指婚？” 第八十二章 沐家的反对 这是怎么一回事？皇帝如果要指婚，怎么会不经过沐染霜的点头？而且皇帝之前并没有透露出这样的意思，秦氏一直认为皇帝有意为萧绝痕指婚。 不对！秦氏突然记起，昨天沐染霜被传召进宫，难道是那时？沐染霜时不时地就会被召进宫，沐家已经习以为常，昨晚回来秦氏也只是例行问了一声，并没有深究。 结果是这样的大事吗？ 沐染霜心虚了一下，小心地避开秦氏的目光，头垂得更低了。 她是真的没想到，凌墨泽做事这般雷厉风行。昨天刚刚得到皇帝的指婚，今天就上门提亲来了。 照沐染霜原本的计划，这些都是要详细商量之后才能实行，事情变成这样，她也完全不知情。 有时候沐染霜真的不能理解凌墨泽的行事，他似乎总是凭着自己的心情决定做什么，根本不经过思考。 但是沐染霜也知道，如果她真的这样认为，说不定下一刻就栽在对方手里了。 所以，他这样做是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沐染霜脑中分析着各种可能性，却只是搅得一团乱，一点线索也没有得到。 “凌王且坐一坐，老身突感不适，失陪一下。”秦氏被丫鬟扶起来，向凌墨泽告退。 凌墨泽自然不会阻拦，任由她离去。 沐海站起来道：“我也去。” 秦氏站起来之后，把沐染霜也叫上了：“霜儿，你也来。” “是，祖母。”沐染霜起身跟上，心里打定主意，待会她要是被责备了，这笔账要加倍从凌墨泽身上讨回来。 “那我也……” 沐河也想跟着去，听听他们说些什么。然而他还没站起来，就被凌墨泽按了回去。 “人都走光了，本王可是会很无聊的，你留下来陪本王聊聊天。”凌墨泽笑得春风和煦，却成功让沐河僵直着身子坐了回去 最终秦氏，沐海，加上沐染霜三人去了偏厅。 “说吧，这究竟怎么一回事？”秦氏问道：“昨天皇上找你进宫，是不是就是为了这件事？” 沐染霜轻轻点了点头，承认了：“祖母，你别生气，霜儿并非有意隐瞒。昨天皇上召我进宫，是因为凌王去向他恳求指婚，特地来找我征询意见。但我也没想到，凌王今天就会来提亲，昨天也没和他说上话，出宫之后句各自回去了。” 秦氏紧张地道：“这么说，是自己自己答应嫁到凌王府去的？” 凌王是什么人，皇帝只会比她更清楚。以皇帝平时对沐染霜的疼爱，不会故意将她许配给这样一个满身戾气的男人。 “嗯，是我答应下来的。”沐染霜解释道：“我不是要瞒着你们，只是没找到说的机会，昨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心里也一直很彷徨。本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告诉你们，没想到……” 没想到凌墨泽连商量都没跟他商量，直接来了沐家。 秦氏不解地看着沐染霜，满是疑惑：“霜儿，祖母向来对你最放心，你从小做事自有分寸。可是这次，祖母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答应着这门亲事？” 要是换成二皇子，秦氏还能理解，毕竟二皇子表现得十分明显，还几次上皇帝恳请。但是对象是凌王，她就不明白了。 “哼！” 一直静默不语的沐海大声呵斥道：“这家里没安静日子过了。前头你妹妹竟然承认自己与人有私情，今天你这个做姐姐的，连皇上指婚都敢瞒着！要不是凌王的到来，我看你还敢瞒着我们偷偷地去成亲！” “你闭嘴！”秦氏怒道：“平日里没见你教导几个孩子，如今孩子做错了事，你倒是想起来自己还是为人父亲？” 被教训了的沐海不敢回嘴，忿忿地找了张凳子背对着他们坐下 沐染霜暗自好笑，面上还是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祖母，你别责骂父亲，这都是霜儿的错。”沐染霜挤出一丝泪光，说道：“都怪我考虑不周，昨天就应该先找你们商量。只是当时事出突然，凌王又来势汹汹，容不得人思量，我一时之间没了主意，等回过神来，已经答应了下来。” 她把责任都推到凌墨泽身上，自己变成受到牵连的无辜之人。 秦氏想起凌王的气势，心里先相信了七分。若不是凌王相逼，皇帝也不会这么轻易就将沐染霜许配给他。 “这可怎么办？”秦氏为难道：“圣旨已经下了，如今再要悔婚，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凌王带着聘礼就坐在沐家的大厅，想赶出去哪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沐染霜松了口气，顺着秦氏的话说道：“如今既已成事实，霜儿也认命了。反正女人终归是要嫁人的，凌王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算起来还是我高攀了。” 她心里默默地向秦氏道歉，说谎骗了她。沐染霜也知道，秦氏替她准备婚事，也是为了她好，想让她远离是非，安安静静地相夫教子过一辈子。 只是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如今活着的唯一目的，就只是为了报仇而已。 “糊涂！”沐海不知什么时候又转过身来，冲着沐染霜骂道：“你一时糊涂答应了亲事，将来一辈子就这么忍着过日子？趁着这事还没定下来，拼着被皇上骂一顿，把婚事退了！” 秦氏也道：“霜儿，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你要想清楚了。要是现在想反悔，还有机会，等正式下了聘，那就真的没有后悔药可吃了。” 没想到两位长辈为了她，竟然愿意违抗圣意，得罪凌王，沐染霜有些惊讶。 虽然是建立在知道皇帝并不真心支持这桩婚事，只要沐染霜去拒绝，他是一定会收回成命的基础上。 但是他们能够这样为她着想，还是让沐染霜心中一暖。 尤其是沐海，对这个父亲，沐染霜并没有对秦氏的感情。秦氏护着她，她能想象得到。但是沐海偶尔也能像父亲一般给予关怀，出乎沐染霜的意料。 “多谢。”沐染霜轻声呢喃了一句，声音轻到几乎不能被听见。 接着，她抬起头，将准备好的理由说了出来：“祖母和父亲对我的爱护，霜儿铭记在心。只是这亲事，霜儿还是想答应下来。古来女子奉行无才便是德，像我这样的医女，是不被世人认可的。” 这是不争的事实，即使沐染霜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 世人为了自己的病痛康健，当面可以对她笑脸相迎，其实在背后都对她指指点点。关于沐染霜的谣言能够流传得这般迅速，也有这个缘故。 在世人心里，都有根深蒂固的念头，认为女子不能抛头露面，更加不能出人头地。她的医术再好，也治不好别人的观念。 女子能上街，但是不能考状元。她们所有的自由，都是必须固定在男人们‘慷慨赠与’之下，脱离了这个范围，就会被视作异类。 这个道理秦氏又怎么会不知道，沐家世代行医，也不乏女医者。对于世人这一套，她早已知晓清楚。 但是…… 秦氏叹息道：“你要是担心以后找不到人家，这一点祖母能给你个交代。在老身死之前，一定给你找个门当户对的好夫婿。你还是太年轻，做事太冲动。这凌王不是一般人，他权势滔天，不是我们这种人家能够婚配的人家。” 要是沐染霜真的嫁过去，能不能富贵一生先不说，能不能平平顺顺过日子，还是个问题。 “霜儿，你命太苦，从小就没了娘亲，比起父母双全的孩子来说，件件都是辛酸。祖母只盼着你下半生能够过几天顺心日子，夫家家境薄弱一点没关系，重要的是两个人相守相伴，共度一生。” 秦氏殷殷期盼，是一位长辈对小辈的祝福。在她心里，凌王实在不是可以携手一生的人。 男人一旦有了野心，就注定不能平淡度日。而凌王不但有野心，还有权势，这样的人，不是能够安心过平淡日子的人。 京城近来暗潮涌动，只怕不久的将来就会有一场大变动。到时候即使凌王不想参与，也会被强行卷入其中。 沐染霜见不能说服他二人，只好将最后的杀手锏搬出来。 “其实，霜儿之所以这般轻率就答应凌王的求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沐染霜无奈地说道：“之前二皇子几次在皇上面前恳请，我观皇上的意思，似乎有意将我许配给二皇子。” 这件事是沐家众人都知晓的，秦氏还是亲眼所见，也猜到了皇帝的心思。 见秦氏沉思，沐染霜马上继续说道：“霜儿与那二皇子有过数面之缘，只觉得与他实在合不来，若是勉强结合，也恐成怨偶。然而二皇子不止为何，一直紧追不舍，我听皇上身边的宫人说，他似乎并没有断绝这个念头，我很担心他再去恳请，皇上哪一天说不定就答应了。” 秦氏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皱眉道：“你是想利用凌王的身份来逃避二皇子？可是凌王也是难缠之辈，依我看，比起二皇子更加的凶悍。” 第八十三章 气急败坏 自然是要更加凶悍，才能镇得住恶人。 沐染霜拉着秦氏的袖子撒娇：“祖母，霜儿知道你是爱护我。您放心吧，我也不是让人欺负的。其实，之前与凌王交谈过几句，我觉得他并不是如同传闻之中的凶残，正相反，是个风趣幽默之人，比起什么二皇子，霜儿还是愿意嫁到凌王府去。” 秦氏和沐海又劝了几句，但是沐染霜执意要嫁。加上沐染霜说的也有道理，要是不嫁给凌王，皇帝真的极有可能赐婚她与二皇子，看她提起二皇子一脸的不虞，想来是真的不喜。 要是强求她嫁给二皇子，还不如让她嫁给自己挑选的凌王。 “也罢，既是你自己做的选择，祖母相信你不是闹着玩的。”秦氏沉吟道：“那凌王一出手就是这么大手笔的聘礼，也能说服他的诚意。凌王再怎么家大业大，像凌王那种类型的人，不是重视的东西，他也是不会浪费的。” 秦氏的总结，是凌王或许真的是对沐染霜有几分真情，才会特地求来谕旨。 沐染霜当然不会去揭露真相，就让秦氏这么以为吧。 之后，沐染霜又花了点时间说服沐海。好在有秦氏在一旁帮腔，沐海不敢再说什么，没挣扎一会儿就败下阵来。 “你如今大了，翅膀硬了，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老子已经管不住你了！”沐海气哼哼的，还是拗不过沐染霜：“你执意要嫁，为父也拦不住，将来在凌王府受了气，可别跑到沐家来告状！” 过了半晌，他又哼哼地道：“嫁给凌王，总好过二皇子，那般贼眉鼠眼的，看了就让人生气。罢了，罢了！” 沐染霜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评价萧绝痕，有些好笑。原来沐海这么讨厌萧绝痕，管不得前世她死活要嫁时，沐海第一个反对，还将她臭骂了一顿。 之后为了萧绝痕与沐家闹翻，也是沐海第一个与她断绝的关系。那时沐染霜一直认为是沐海对她毫不关心，就算与她断绝关系也不在意。 现在看来，沐海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一开始就对萧绝痕抱有厌恶感，之后对瞎了眼看上讨厌之人的女儿十分生气，逐渐失望之后，就对她丧失了信心。 如今看透了萧绝痕本性的沐染霜，只会对沐海的先见之明感到佩服，他对萧绝痕的不屑，反而拉进了父女之间的距离。 三人出去的时候，大厅里正聊得火热。虽然聊天的人，至始至终只有凌墨泽一个人。 “你们可算回来了。”凌墨泽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再不出来，本王都想亲自进去探望一番了。” 秦氏三言两语将场面圆过去，看起来有那么几分融洽来。 她又命人将凌墨泽带来的聘礼从院子里面挪到库房，这举动就是表明她的立场，已经应承了这门亲事。 凌墨泽偷空看向沐染霜，沐染霜向他比了一个成功的手势。 “今日本王一则是来下聘，二则，也是想来商定成亲的吉日。”凌墨泽心情愉悦，寒暄了几句，就切入正题。 秦氏顿了一下，说道：“是不是有些太过仓促了？成亲乃是大事，还是需要好好选个日子才行。” 定亲之后几年才成亲的也不少见，沐染霜因为年纪的关系，这一两年内要嫁也是应该的。可是听凌墨泽的意思，似乎最好今天下聘，明天就成亲。 凌墨泽还要再说，沐染霜抢先开口道：“霜儿都听祖母的。”趁着没人注意，还使劲瞪了他一眼。 被她这么一搅和，凌墨泽也就没有再继续坚持，但是也不肯松口，只是敷衍过去：“成亲的事宜之后再商量，今天就先这样吧，本王过几天再来。” 说着，竟是就这么打算要走。 秦氏礼貌地挽留道：“本王这就回去吗？吃了饭再走，只是仓促间没有准备，简陋之处，还请谅解。” “哦？说的也是。”凌墨泽点点头，说道：“都要成为一家人了，理该留下来一起吃个饭。这样吧，”他一挥手，立即有侍卫出去了。 凌墨泽说道：“至于菜色的问题，祖母不必担心，我让凌王府的厨子带着食材过来。” 这么面面俱到的应对，秦氏有些接应不过来。 “……王爷有心了。” 不能拒绝，或者说拒绝了也没用，秦氏还是只能接受了这一顿食不知味的大餐。 而相比秦氏，更加心里不是滋味的人还有很多。 围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人，竟然没几个是带着愉悦的心情用餐的，这样的提亲场面也是难得一见。 沐染霜悄然地环视了一周，只觉得自己看尽了一本众生相的绘本。 除了沐念蝶和沐夕月安安分分真的在进食，其他的人都是一言难尽的表情。白梅的视线不住地在那些装满珍宝的聘礼箱子之间游移，沐河则是满脸堆笑，殷勤地对着凌墨泽吹捧。 她的视线掠过沐染媚，不出意外看到一张嫉恨交加的脸。沐染媚极力在遮掩自己的表情，但是面上能保持平静，眼神却还是泄露了她真实的情绪。 真是一点也不意外，沐染霜暗中冷笑。她这个妹妹，只要别人有一点东西，都会嫉妒，只能她有，不许别人有。 一顿饭吃完，桌上的菜肴不见得减少，众人却是各自装满了肚子回去。 凌墨泽被没有逗留太久，闲话了几句就告辞离开。沐染霜则被秦氏叫到屋里说话，连着沐海也去了，不过他很快又走了。 沐染媚看着姐姐搀扶着祖母，祖孙三代一边说话一边往里走，心里一阵怒气上涌。强忍着回到自己房里，她再也忍耐不住，将所有能摔的都摔了个精光。 “贱人！贱人！”沐染媚把屋子里的摆设都看成了沐染霜，看一眼就眼中冒火：“凭什么好事都是她的？我被父亲责骂，在祠堂罚跪，而她呢？不声不响就勾搭上凌王，还上门来提亲，简直不要脸！” 她冲着丫鬟大声喝道：“你说，是不是？她是不是个贱人！” “二小姐息怒，奴婢，奴婢……”丫鬟不敢回答，只能躲在一旁劝解，又不敢躲得太明显，一些碎片撞到她身上，她也只能忍耐着。 沐染媚却被惹得更加愤怒，当即一耳光扇了过去：“你犹豫什么？连你也认为我比不上她？什么大小姐二小姐，我与她是双胞姐妹，出生不过相隔了一炷香时间，凭什么就要认为她才是沐家的大小姐？” 砸光了屋里的能砸的东西，丫鬟也不敢再回嘴，沐染媚这才气消了一点。 心里的怒气一消，她只觉得好像空了一块，不上不下地让人十分难受，想有人安慰她，哄着她。 “去，把这封信送到二皇子，”沐染媚快速地提笔写了一封书信，吩咐丫鬟，咱三叮嘱道：“要确定送到二皇子手里！” 丫鬟双手接过信件，急急忙忙地去办事。 好在这种事情她做了不是一次两次，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这一次也很快就送到了。事情办完之后，她在回去的路上磨磨蹭蹭，拖延着回去的时间。 最后想到回去的晚了，又会被责罚，只能忍着心里的恐惧回去沐染媚面前服侍。 唉，自从二小姐的贴身丫鬟雪柳姐姐被老夫人带走之后，他们这些小丫鬟被打骂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说起来，二小姐的脾气也越来越坏了，以前三天打骂一次下人，现在一天都不止打骂三次。 小丫鬟远远地看到院门，赶紧收起那一点抱怨，紧张兮兮地回去复命。 “东西送到了？回信呢？”沐染媚急切的问道，她从刚才就一直盼望着萧绝痕的安慰，只有萧绝痕的只字片语才能让她安静下来。 丫鬟强自镇定地将送信的情形说了一遍：“之后他们就让我回来了。” “一点回信都没有？”沐染媚不信：“二皇子就算再忙不能亲自前来，也会回一封信笺，怎么可能一点回应都没有？” 她目光一冷，盯着丫鬟沉声道：“是不是你这个小贱人从中捣鬼，在街上溜达了一圈就回来了，根本没去办我交代的事情！” “不是啊，没有！奴婢不敢的！”丫鬟赶紧求饶，再三保证自己真的将信件送到了萧绝痕手上。 “或许是二皇子有急事，不能立刻就赶来，二小姐……小姐还是稍安勿躁，要是二皇子什么时候到来，也不想看到小姐为他这般伤心的模样！” 丫鬟好说歹说，总算有一句说到了沐染媚的心里。 沐染媚抬手摸了摸脸，疾步走到铜镜前对着照了照。刚才一番猛烈的砸东西，梳好的发髻都有些松散了。 “把屋子收拾干净，过来给我梳头！”沐染媚急急忙忙地开始整理，怎么能让二皇子看到这难堪的样子？ 她必须保证自己在二皇子眼里，永远是精致优雅，温柔似水的模样。 而在沐染媚精心妆扮的时候，却从来不曾想过，她心里的那个人，或许现在根本不想看到她的脸。 第八十四章 更改计划 “砰！” 一声巨大的声响，在书房里响起。 萧绝痕的手还没有放下，一封打开的书信掉落在地上。 “都什么时候了，还只会小儿女情态，她难道不知道沐染霜嫁给凌墨泽对我门的计划有多大的影响吗？” 一大早听到皇帝为凌墨泽和沐染霜指婚的消息，对于萧绝痕来说，不亚于是晴天霹雳。 他处心积虑接近沐染霜，就是为了替他将来的大业铺路，要是没了沐染霜，他还怎么去博取皇帝的好感？ 更何况沐染霜嫁谁不好，偏偏是嫁给了萧国权势滔天的凌王！沐染霜的神医之名不是吹嘘的，有她在凌墨泽身边，等于是给凌墨泽贴上了一道保命符。 “混账！混账！” 萧绝痕双手握紧成拳，修剪地圆润的指甲深深地掐陷入掌心，血丝顺着指缝缓缓渗出，低落到桌上。 书房里不止萧绝痕一人，底下还站着几名形态各异的人士，那是萧绝痕的谋士。 其中一个堇色长衫的男子上前一步，说道：“二皇子息怒，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光是在这里发脾气也于事无补。原先的计划既然已经破灭了，还得尽快实施第二计划才行。” 萧绝痕像是对这人极为信任，对于他的打断没有发怒，而是真的冷静了一点。 “你是说，放弃沐染霜，改为迎娶沐染媚吗？”这原本是备用的计划，就是为了以防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 堇衣男子说道：“不错，沐染霜与凌王的婚事是皇上指婚的，并且今早已经下聘，沐家也应允了婚事，这事已成定局。二皇子现在能做的，是亡羊补牢，争取拿到除此之外的所有东西。” “嗯。”萧绝痕习惯性地以指触摸桌面，一回神，手上的同感清晰地传了过来，他这才看到自己手上的血迹斑斑。 扫了一眼手掌，萧绝痕没忍住，打水洗净了手，这才再次坐下来。 经过这一个小插曲，他看起来倒是冷静了许多。 “陈彦所言正和本宫心意。”萧绝痕凝神道：“沐染霜这条道是走不通了，如今最重要的，事将沐染媚拿到手。等沐染霜出嫁，沐家一门老弱，没人能阻挡得了，到时候只要本宫娶了沐染媚，沐家的一切照样还是落到本宫手上！” 能够将沐染霜与沐家一齐拿到手，自然是最好的。如今其中一样已经脱手，另一样，他是无论如何都必须牢牢抓住。 沐家在京城，乃至在萧国都是赫赫有名的神医世家。即使地位不高，身份却超然，掌握了沐家，能够得到许多好处。 萧绝痕终于心气平稳了一些，开始着手计划下一步行动。 然而那名为陈彦的堇衣谋士，却有着不同的打算。 “二皇子还是太仁慈了，须知心软乃是成就霸业的大忌。”陈彦拱手道：“沐染媚必须迎娶，沐家必须得到，而至于沐染霜，此人必须除掉！” 此言一出，剩下的几名谋士顿时小声议论起来，就连萧绝痕也面露惊讶之色，但他还是示意陈彦继续说下去。 “是，二皇子。”陈彦将事情分析给众人听：“沐家并非只有沐染霜一人，秦氏独自支撑了偌大的沐家这许多年，也不是吃素的。沐海虽然不管家事，但他确实也是萧国顶尖的神医。想要得到沐家，并非一句话就能办成的事情。” 萧绝痕赞同他这番中肯的发言，只是还有些疑惑：“这与除掉沐染霜又有何关系？她是女子，嫁人之后就是凌王府的人，与沐家……” 说到这里，萧绝痕也反应过来：“原来如此，陈彦是担心沐染霜嫁到凌王府之后，与凌王勾结一处。若是沐染霜到时当真得到凌王的宠爱，又处处护着沐家，对我们得到沐家一事，确实是一个极大的阻碍。” 陈彦颔首道：“正是如此，二皇子深思熟虑，必定做出最佳的决定。” “好！就这么办！” 萧绝痕手掌按在桌面上，手背上隐隐有青色的经络凸显：“除掉沐染霜，一则能阻止她帮助凌墨泽，免得以后在危急时刻让她救了凌墨泽，给我们添麻烦。二来，也能让我们顺利得到沐家。” 他越想越觉得沐染霜此人简直是多余的，只要她不存在，很多事情就能变得更加的顺利。 虽然不能直接从皇帝身上得到好处，这一点让人失望。但是只要他把其他的方方面面都做好了，能够扩大自己的实力，一一击败其他的兄弟们，皇位照样还是他的囊中之物！ “拿纸笔来，本宫要好好给沐二小姐谢封回信。”萧绝痕文笔极佳，不多时便书就一篇情意绵绵的情书，让人回信给沐染媚。 信中不止柔情蜜意地安慰了沐染媚，还约定了当夜去沐家与她相见。 萧绝痕将书信递给陈彦，问道：“你看这样如何？” 陈彦一目十行，很快浏览了一遍，点头道：“二皇子才思敏捷，令人折服。此时沐染媚定当处在心绪低落之时，二皇子要是前往，必定能得到她的信赖与爱慕。” “很好，一切尽在本宫的掌握之中！”萧绝痕看着凌王府的方向，咬着牙吐出字句：“区区一个异姓王爷，竟然也敢在本宫面前蹦跶！本宫就让你知道知道，这天下是谁家的天下！” 送信的人很快就将萧绝痕的亲笔信送到了沐染媚手上，拿到信件的她急切地拆开，一连读了两遍。 沐染媚将信件按在胸口，眼中有了一点湿意：“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只有二皇子是真心待我！” 她泪眼婆娑地抚摸着那一页薄薄的纸张，只觉得从上面传来一阵暖流，让她冰冷的心终于温热了起来。 二皇子还说担心她，晚上要亲自来陪她！沐染媚眼睛亮亮的，闪着幸福的光。只要有二皇子在，其他的她都不在意。 不就是几个破箱子，有什么好得意的？等她嫁给了二皇子，二皇子一定会给她一场轰动京城的盛大婚礼。 到时候，她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羡慕她，嫉妒她，成为京城最幸运的女人！ 沐染媚将信件收起来，整齐地摆放在一个精致地楠木盒子里面，塞到柜子的最里面。未婚男女私下通信是不检点的证据，萧绝痕在来信中时常提醒她阅后即焚。 可是这些都是二皇子关心她，爱护她的证明，沐染媚舍不得就这么烧了，看着它们化成灰烬，于是都偷偷地保留下来。 之后，沐染媚叫来丫鬟小厮，将院子里打扫了一遍，尤其是她的屋子，务必做到一尘不染。 这忙碌的情形，落在沐染霜眼里，简直像一个正在上台演出的大笑话。 “确定是亥时？”沐染霜问道，她心里一紧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 合欢确认道：“奴婢趁着没人查看过信件，确实是亥时，只是具体的时间没有商定，奴婢可以提前去埋伏，到时候萧绝痕出现，就来通知沐神医。” “也好，辛苦你了。”沐染霜点点头，只要知道大致上的时间，她的计划就能实施。 “对了，你这称呼什么时候能改过来？”沐染霜说道：“你是凌王的侍卫，并非真的是沐家的下人，不必自称奴仆。” 这个称谓问题，沐染霜纠正过好几次。她自重生以来，对身份低微看得极轻。所谓贵族贫民，最后都一样是归于地府，化为一缕幽魂，没有多大的差别。 如今在沐染霜的眼里，人只分为两种，自己人和外人。 自己人不需要阶级等级，三叩九拜，这样只会让她心寒，就好像回到了前世脚踏在昂贵的丝绸地毯之上，心却犹如置身在千年冰山，从内脏到指尖都是冻僵的。 在她的一力坚持之下，缘豆与合萌渐渐‘放肆’起来，有时候就像一家人一般相处。只有合欢为人比较严谨，对于上下级的关系十分固执，不管怎么游说，她都坚定地把沐染霜当做主子，人前人后都是恭恭敬敬，绝无半点逾越。 沐染霜知道这不是一时半会能改变的，也不去强求，只是要求她在私下里不要自称奴婢。 合欢露出一点为难的神情，这在她总是一成不变的脸上实属珍贵，看得沐染霜十分有趣。 “属下……属下遵命。” 最终，合欢也只是从奴婢变成了属下，不过这对她来说看起来已经是尽力了。沐染霜也不再坚持，先这么着吧。 合欢松了一口气，很快消失在屋子里，去追踪萧绝痕的踪迹。 沐染霜走到窗前，看着即将完全落下的夜幕，好戏正要上演。 希望台上的戏子们卖力演出，不要让她失望才好。要是演出精彩，她不会吝啬那一点掌声。 “好妹妹，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沐染霜眺望夕阳的脸上，露出一点柔和的笑意：“我正愁找不到理由，把你们弄到一起去，你就自告奋勇地主动跳出来帮忙了。” 只要抓到沐染媚和萧绝痕私会的证据，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沐家的二小姐半夜私会心上人，这消息要是传出去，就算萧绝痕不想娶，也得娶。而沐家自家的二小姐偷人，除了将她嫁出去，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第八十五章 撞破私情 暮色四合，渐渐地看不清周围，只剩下模糊的轮廓。 城里的人家纷纷掌起了灯，万家灯火连成一片，绘织成人间百态。 这灯火中，有夜暮归家的饮食百姓，也有夜夜笙歌的秦楼画舫，声色都被柔软地裹住，化为京城最平凡的日常。 沐家依照规矩，入夏之后申时过半掌灯，过了戌时渐次熄灭，只余些许必备。此时已经是戌时过半，灯火熄灭了大半，人声也渐渐轻微，准备入眠。 月光幽幽地照进院子，沐染霜站在窗下，伸手去接流泻地银华，细碎的光从她指尖落在地上，变成斑驳的影子。 一个黑色的人影悄无声息得从院墙外翻进来，凑到窗下。 “沐神医，目标出现了。” 那人摘下蒙面，一张面沉如水的脸出现在月光中。 “很好，合欢你下去休息吧。接下来，轮到我上场了。” 那女侍卫自然是沐染霜派去监视沐染媚动向的合欢，查清萧绝痕出现的时刻，第一时间向沐染霜汇报。 “好妹妹，等着姐姐给你送一个大惊喜。不必为此感谢，只要你如我预计地一般过得凄惨，这份人情姐姐就送得开心了。” 沐染霜转过离开，房间里没有点灯，夜色掩盖了她嘴角愉悦的笑容。 安排好人手，计算好时间，沐染霜收拾了一下，不紧不慢得往秦氏地屋子走去。 秦氏上了年纪，睡眠少了许多，这时候还不到睡觉的时间。即使她睡着了，沐染霜也会找理由叫醒她，这么有意义的戏剧，怎么能少了见证人。 “祖母。霜儿就猜着祖母还没入睡，过来陪祖母聊聊天。”沐染霜被招呼着坐到床边，和秦氏闲话。 秦氏揉按着小腿，笑得有些欣慰：“老了，再过几年就要一睡不起了，趁着能醒地时候，就清醒一会。” “祖母有乱说！”沐染霜打断她的话，接手替秦氏轻轻按压着腿部的穴位：“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活得长长久久！以后，您还要看着霜儿出嫁，还要看着慕家下一代的儿孙出世，日子还长久着呢！” 秦氏抚摸着沐染霜的头发，叹道：“傻孩子，有生必有死，老身活了这么些年，这种事情怎么会看不开？只要你们好好的，沐家好好的，让我下去能给你祖父一个交代，其他的又有什么好怕的？” 沐染霜不喜欢这个话题，找着机会引到了其他的事情上，逗得秦氏也把注意力转移过去，指着沐染霜笑了一会。 “霜儿，你是不是有心事？看你这眉头紧锁的。”秦氏心疼道：“祖母知道，你这孩子就是心重，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这次又是指婚凌王，又是你妹妹闹出被人嘲笑的事情，你心里一定不好过。” 沐染霜正想把话题扯到沐染媚身上，没想到秦氏先提了出来。这样正好，不用她再费心力，还免得被秦氏看出端倪。 “我怎么能不担心呢？”沐染霜满面哀愁，说道：“我自己的事倒是不重要，凌王虽然风评不好，不过传言未必可信，我倒是觉得他不是传闻中地那种人。如今我最担心的，还是媚儿。” 沐染媚从小时候开始，就以沐染霜保护下的娇弱小姐为外在模样。沐家的人都知道他们大小姐对这个妹妹宝贝得不行。偶尔怠慢了大小姐，并不会如何，但要是怠慢了二小姐，不用多久就会被大小姐责罚。 这多年的爱护，秦氏自然看在眼里，所以对于沐染霜的担心，她一点也不怀疑，而是觉得沐染霜重情重义，对胞妹真心相待。 “你也不用老是这么老是替她担心，”秦氏安慰道：“虽然你是姐姐，但也只比她先出生几刻钟而已，不用负起这么大的责任。媚儿也不是小孩子了，她有自己的考量，能做什么，不讷讷个做什么，她也必须自己去承担，总不能让你照顾她一辈子。” 沐染霜叹息道：“我心里知道，祖母说得有道理。只是心里知道和能够做到，不是同一回事。看到她伤心，我比自己受伤害还难过。这两天落水的事，冯家地事，对她都是极大的打击，我看她郁郁寡欢了好几天，总打不起精神来。” 肉麻的台词，沐染霜说起来十分顺畅。如果不是她是重活一世，而是换做今世那个还被蒙在鼓里的沐染霜，就是这样想，这样说的。 秦氏微微动容，神情有些伤感，说了几句安慰她的话。 沐染霜趁机央求道：“祖母，睡前我想先去看望妹妹，不然今天我也睡不安心。您能不能陪我一起去？她婚事受挫，偏偏我却许了好人家，我怕一个人去会惹得她更不生气。” 想到沐染媚平日里的举动，在外一副娇滴滴地样子，实则私底下脾气被惯坏了，稍有不如意就发脾气，这些其实秦氏多少知道一些。 “也好，老身也正好找个时间去看看她，今天有你在，就更好了。”秦氏起来打理衣物，夏季衣衫单薄，也就是在外面加了一件外袍，很是便利。不多久，就带着沐染霜前往沐染媚的住处。 沐染霜一面走，一面在心里计算着时间。 以萧绝痕地心思，要是没有利益好处，他是不会轻易出手的。今晚他夜闯沐家，前来私会，就说明他必有所图。 此人心机深沉，很懂得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所以他一定不会一来就直奔主题。而是先对沐染媚甜言蜜语，让她完全卸去戒心，更加对自己死心塌地。 这一耽误，时间可是不少的，足够沐染霜做好万全的准备。 走过转廊，远远望见前方的屋子，沐染霜勾起了嘴角。 而就在那间屋子里，沐染媚正沉浸在心上人不惧万难前来与她相见的喜悦之中。 “二皇子，你能来，媚儿心中很是欢喜。”沐染媚含情脉脉，身体像是一潭春水，软软地依偎在萧绝痕身上，目光还舍不得离开他的脸。 她就知道，二皇子是这世上最关心她的人！每次她伤心难过，二皇子都会前来安慰她，鼓励她。 要是没有二皇子，她简直不能想象在这个阴暗腐朽的家里怎么呆下去。 在沐染媚的眼里。之前的许多年都是灰败的，只有遇到萧绝痕之后，她的人生才变得如此多姿多彩。 “傻瓜，又在胡思乱想了吧？”萧绝痕在沐染媚似水的眼神中，缓缓低下头，亲吻了她的额头：“我怎么舍得放你一个人？要不是沐家规矩繁多，我那边又是一堆事……媚儿，我知道吗，我每时每刻都想你能在我身旁，陪着我。” 沐染媚急切地在他怀里撑起半边身子，点头道：“媚儿知道的！我也是一样的心情。我知道，现在我们还不能在一起，你还有很多事要去做，没事的，我可以等！一年也好，十年也好，只要能让我在你身边，就算等一辈子，我也甘之如饴！” “媚儿……” 萧绝痕面露感动，伸手揽紧了沐染媚的腰身，慢慢的向她靠近。沐染媚带着一丝羞涩，悄悄的闭上眼睛。 然而就在此时，房门被猛然推开，一声怒喝炸起在他们耳中。 “好一对有情有义的小情人，倒是我沐家对不起你们，立下这许多规矩，让你们不能日日诉说相思之情！” 房中的两人大吃一惊，抬眼看去，正是满面怒容的秦氏，以及一脸震惊的沐染霜等人。 “祖母，你，你怎么会来……”沐染媚惊慌失措之下，竟然忘了从萧绝痕身上爬起来，呆呆的看向秦氏。还是萧绝痕不动声色的暗中推了她一把，用眼神示意她先离开，她才醒悟过来。 秦氏怒道：“我不来，怎么能知道我沐家的女孩儿，竟然半夜私会男子！亏得老身见你心中郁闷，特地来看望你，你倒是给了老身一个‘惊喜’！” 她怒火攻心，只觉得眼前一阵昏眩，身体晃动了半分。 沐染霜及时扶住秦氏，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又赶紧查看了一番，确定只是一时的心火上升，没什么大问题，轻轻地拍着秦氏地背部。 “祖母消消气，别把自己给气着了。” 见秦氏无恙，沐染霜才转身面向沐染媚二人，不敢置信的问道：“妹妹，你这是在做什么？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怎么能深夜将男人藏在房中？这么晚了，家中早已闭门谢客，他是怎么进来的？” 她将事情的重点挑明，貌似被吓到，实则是在提醒同来的人。 秦氏缓过了气息，怒气却只涨不消：“跪下！今日之事必须给老身说个清楚！” “祖母！”沐染媚双膝一曲，跪倒在秦氏面前，含着泪说道：“祖母莫要生气，媚儿可以解释的！” 沐染霜看着沐染媚扑在秦氏面前求饶，萧绝痕眼中却并未有难以抑制地激动情绪，不禁暗自冷笑了一声。 山盟海誓说完没多久，这就已经厌倦了旧人。她果然没有看错，萧绝痕就是这种人，得到手的东西，绝对不会珍惜。 第八十六章 海誓山盟 以前陪在他身边的是沐染霜，他的眼里就只有躲在暗处的沐染媚。如今换做沐染媚在他身边，他又不稀罕这段‘旷世奇恋’了。 不过萧绝痕既然会来，就说明沐染媚身上还有压榨的价值，他一定不会这么简单就离去。 再说，秦氏也不是任人欺负之辈，就算是二皇子，这么明目张胆地夜闯沐家，她也不会轻易罢休。 “沐老夫人，此事都是本宫一人之错，您要打要骂，只管冲着我来。媚儿天真单纯，都是本宫引诱了她，她是无辜的。” 萧绝痕挺身而出，挡在沐染媚面前，向秦氏请罪。 说是请罪，他却用了‘本宫’地自称，其实是在强调自己的身份，让秦氏不敢真的拿他怎么样。 这一点秦氏和沐染霜一眼就看穿了，只有沐染媚被心上人英勇的姿态迷花了眼，只看到萧绝痕爱她护她，其他的完全看不到。 秦氏冷笑道：“二皇子这么说，老身惶恐。我自家没有教好子孙，这是我沐家的不是。至于二皇子的错，老身不敢定论，还是应当交给皇上来处理！” 事情闹到这一步，秦氏哪里还能不知道严重性。看两人相处的模式，已经不是刚刚认识，而是已经发展了不短的时间，只怕很难掩盖真相了。 秦氏心里有索猜测，她不想去确认，却又不得不去确认。 “你之前说过，有了心上人，就是二皇子吗？”这个问题其实不用问，在场的人也能清楚地知道答案。 沐染媚惊慌之中，犹自带着三分甜蜜，瞄了萧绝痕一眼，坚定地点了点头。 “祖母恕罪，是媚儿做了对不起沐家的事情。”沐染媚迎着秦氏地怒火冲天，说道：“但是还请祖母放过我们，我和二皇子是真心相爱，并非行苟且之事！” 秦氏被气得笑了起来：“真心相爱？媚儿，你一年长大过一年，怎么不能懂点事？他若是真心爱你，又怎会让你陷入如今这进退两难的地步？你瞧瞧你现在的模样，好好一个黄花大闺女，弄得不人不鬼，你想过你以后怎么办吗？” “我……”沐染媚很想回答，她以后会一直跟萧绝痕在一起，成为他名正言顺地妻子。但是…… 沐染媚悄悄的偷看了一眼，萧绝痕仍然站在她前面，而她并没有足够的底气，能够回答秦氏的问话。 二皇子虽然答应过她，将来一定会娶她，但同时也告诫过她，不能任性，不能提前将事情说出去。 而这个将来，沐染媚心里也不清楚，究竟会是在什么时候。 她唯一能咬定的，就是他们是真心相爱，绝对不是外面那些伤风败俗的人事可比的。 秦氏气道：“你还说什么真爱不真爱？皇子的婚事是由皇家指定的，他将来必须依照皇命，娶皇上为他指定的人选。到时候你怎么办？你一个堂堂正正的世家嫡女，难不成还要去给别人做妾？” 这话直戳人心，沐染媚心中一寒，一想到萧绝痕将来与别的女人成的画面，她的心就止不住一阵一阵地抽痛。 她也不傻，不是没有考虑过这种情况发生。要是萧绝痕的大业一直没有成功，他就必须遵照皇帝的命令成亲。下意识地，沐染媚拒绝去想这个问题，她一直逼迫自己相信萧绝痕一定会很快就成功。 “不，不会的……我们是真心相爱，其他的人，怎么能像我一样爱着他？” 秦氏哀其不幸，又怒其不争，恨恨地用拐杖敲着地面：“凭你一人之言，能够起到什么作用？你是要气死我啊！” 沐染媚只是一味地求情，希望秦氏不要将事情闹的太大，以至于不可收拾：“祖母，媚儿知错了！祖母怎么罚我我都认了，只求祖母不要将事情闹到皇上面前去！要是皇上知道了……” 要是皇帝知道了，一定会对责骂二皇子，到时候，二皇子就得不到皇帝的青睐，不能完成他的大业。 “你……你这个傻丫头，当真是来气死我的！”秦氏见沐染媚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还是极力为萧绝痕开脱，只为了不让萧绝痕不受到皇帝的苛责。 而萧绝痕，则是感动地俯下身，一把将沐染媚拉了起来。 “本宫没有想到，媚儿对我的情谊，竟然如斯深厚！”他拉着沐染媚的手，发誓道：“得妇如此，夫复何求？媚儿，你别怕，我这就带你回去见父皇，让他答应我们的亲事！” 沐染媚意料不到，惊喜地喊出声：“二皇子！这，这是真的吗？” 她梦中想了千万遍的事情，终于要实现了吗？只要皇帝同意了婚事，她就是二皇子明媒正娶的妻子，再也不用躲在暗地里，只能偷偷摸摸地等着二皇子的安排才能见上一面。 “自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萧绝痕将她搂进怀里，笑道：“别担心，一切交给我来办。你只要乖乖地听我的话，相信我就行。” 沐染媚热泪盈眶，止不住的流淌下来。她将整张脸埋进萧绝痕地怀里，喜极而泣。 萧绝痕转向秦氏，微笑道：“事情就是这样，沐老夫人，本宫与媚儿乃是情之所至，两情相悦，明日便去禀告父皇，让他为我们指婚。您老放心，本宫不会让媚儿受一点委屈。” 秦氏冷道：“此事成与不成，都要看皇上的意思，你我说了不算。只希望二皇子说到做到，不要让一个女人为此毁了名节，也不要让这件事影响了二皇子的声誉！” “那是自然，本宫作为男人，作为皇子，必当谨守一言一行，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还望沐老夫人不要为难媚儿，只待明日一早，一切都会向好的方向发展。” 萧绝痕说得斩钉截铁，似乎已经是既定的事实。 秦氏只是说了一句：“但愿如此。” 临走之前，萧绝痕还深情款款地安慰了沐染媚几句，得到了美人的破涕为笑，才从容离开。 萧绝痕走了，沐染媚却还是得留在沐家。身后的空气凝重地如同有了实质的重量，让她几乎不敢回过头去。 “祖母。” 最终，沐染媚还是移动重若千钧的脚步，走到秦氏面前低下头，等着狂风暴雨的来袭。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秦氏并没有责备她，预想中地责难并没有劈头盖脸的到来。 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沐染媚抬起了头，小心翼翼的看向秦氏。 秦氏沉默了片刻，还是问出了她最担心的事情：“你们……你和二皇子，是否有过越界之行为？” 要是没有，这事还有一丝转机，问题就是，答案恐怕不是秦氏想要听到的。 沐染媚听懂了秦氏地问话，先是面上一白，紧接着，带上了羞涩，低低地应了一声。 这下子，秦氏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已经有了夫妻之时，再说什么也已经来不及了。 她既恨萧绝痕的厚颜无耻，也恨沐染媚的死心塌地，同时在心里不断地责备自己，竟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此等家丑，她却一点也不知情。 秦氏绝望地叹了一口气，这件事，已经没有任何的回转余地。 一旁的沐染霜还保持着震惊的脸，她今天是陪着祖母来劝慰妹妹，却不小心发现了妹妹天大的秘密，必须表现地惊讶一些。 为了不引起萧绝痕和沐染媚的怀疑，她之前一直没有过多地插嘴，而是由秦氏来主导场面。 如今场面冷静下来，她必须表现地激动一些，才像是一个关心妹妹终身大事的好姐姐。 “这下可怎么办？”沐染霜抓着沐染媚的胳膊，急切地说道：“媚儿，你怎么这般糊涂！婚姻大事，自当由父母做主，怎么能自己私下定情？你这样说出去，别人都会笑话你的！你还，你还与二皇子有了夫妻之实，这……” 沐染媚此刻春风得意，尤其是在沐染霜面前。当初二皇子为了大业，只能迫不得已接近沐染霜。那时，她只能在一旁看着二皇子百般讨好沐染霜，却被沐染霜弃之草芥。 如今，她很快就是二皇子名正言顺的王妃，根本不再需要躲在暗地里吃醋。 “姐姐刚才没有听到吗？”沐染媚挑衅一般盯着沐染霜：“方才二皇子可是亲口答应了，明天就去向皇上求谕旨，将来，我就是王妃，姐姐不必替我操心。” 沐染霜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臂，大声道：“你想得太好了，哪里是这么顺利的事情？且不说二皇子是不是为了逃脱，才信口一说。就算他真的去求皇上，又怎么确定皇上一定会同意？” “姐姐你这是何意？”沐染媚柳眉倒竖，瞪着眼睛，说道：“二皇子待我真心实意，他从来不会骗我！既然二皇子说了他会娶我，就一定会娶我！至于皇上那边，我相信二皇子一定会有办法，说动皇上，让他同意为我俩指婚！” 沐染霜看着沐染媚脸上的坚定，听着动人的信任，差点撑不住笑出来。 真是有趣，等到她被萧绝痕抛弃的时候，想起今天所说的话，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第八十七章 真情假意 不过要等到那一天，大概还需要一段时间。 沐染霜心中清楚，萧绝痕之所以能对沐染媚这般迁就，绝对不是因为他对沐染媚的情义。他的目的，八成还是为了得到沐家。 不过这样正好，她本来的计划，就是让沐染媚能够顺利地嫁给萧绝痕，让他们在得到彼此之后，在日日夜夜的朝夕相处之后，逐渐发现对方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模样。 在得到幻想的幸福之后，从天上掉到地上的疼痛，就会感觉愈加地难以承受。 沐染霜做出为妹妹将来幸福担忧的好姐姐形象，极力地阻止。一方面，可以假装还是原来的她，减轻沐染媚和萧绝痕对她的怀疑。另一方面，她深知越是有阻力，就越会令人着迷，不断地前进。 “媚儿，你别被恶人骗了！”沐染霜苦口婆心地道：“那个二皇子，能够做出不顾你的名节这样的事情，他能对你有几分真心？若是真心爱护你，就不该让你背负起骂名！” “还有，就在不久之前，那个二皇子，他可是几次在皇上面前恳求，求皇上指婚，让我嫁给他。如今才过了几天，他就来哄骗你，这是证人君子的所作所为吗？” “够了！”沐染媚挑眉道：“姐姐，你不用在我面前挑拨，不管你怎么诋毁，都不会损坏二皇子在我心中的形象。没错，当初他是属意姐姐，但是姐姐清高自傲，不但当众驳回了他的求婚，还多次冷面以对，二皇子伤心之下，决意放弃，这难道也不行吗？” 她斜睨着眼睛，嘲讽道：“莫不是姐姐之前都是假装的矜持，想试探二皇子？还是说，姐姐专门喜欢抢别人的东西，二皇子喜欢我之后，你才发现自己也喜欢他？” 萧绝痕之前求娶沐染霜的目的，沐染媚自然一清二楚。但她再傻，也没傻到当着众人的面前承认。 而她所说的话，也不只是为了气走沐染霜，更有嫉妒在里面。之前萧绝痕对沐染霜的百般讨好，看在沐染媚眼里，不亚于是沐染霜亲手拿着鞭子鞭打在她身上。 如今情况竟然在一夕之间改变，她不必再遮遮掩掩，沐染媚自然想把过去那些日子受的气统统释放出来。 果然，沐染媚如愿地看到沐染霜脸上露出受伤的神情，被自己疼爱有加的亲妹妹这般质疑，换做一般人都要跳脚，更何况是自尊心高傲的沐染霜。 “你在说什么啊！”沐染霜整个人都是僵硬的，像是被雷劈到一样：“我对二皇子没有任何暧昧不清，也从来没有想过想与他有什么关系。我实在担心你啊，这样一个立即就移情别恋的男人，又会有几分真心呢？” 沐染媚针锋相对，说道：“多谢姐姐的关心，只是这件事，是我与二皇子之间的事情，姐姐要是插手，万一传出去外人以为是姐姐对二皇子有非分之想，要跟自己亲妹妹抢男人，恐怕有损姐姐的清誉。” 她还特地将凌墨泽搬了出来，企图用凌墨泽来镇压沐染霜：“姐姐现在也是快要出嫁的人了，可别一着不慎，不但让自己蒙羞，还连累了凌王！” “我不是这个意思，真的只是担心你！”沐染霜坚持道：“我虽然与二皇子不熟悉，但总感觉他并非是可以依靠一辈子的良人！” 沐染媚放缓了声音，笑容里带着嚣张：“不劳姐姐费心，明天一早，二皇子就会带着圣谕来沐家。我和他以后过得有多幸福，姐姐只要睁眼看着就行！” “你，真是死心眼！”沐染霜作出痛心疾首状，回到秦氏面前，低声道：“祖母，你看妹妹这……我总觉得这件事不着调，她听不进去我的话，还是请您去劝劝她，终身大事岂能儿戏，还是需要慎重考虑才行！” 沐染霜刚说完，沐染媚已经冲了过来，冲着她大声喊道：“都说了不用你管，你怎么就听不懂？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非要诅咒我过得不好，我嫁给二皇子之后情投意合就这么碍着你的眼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沐染霜被一连串地抢白，像是一时找不到解释地词汇，只好向秦氏求助：“祖母，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希望妹妹能够再慎重一些，多为她自己考虑考虑！” 沐染媚在秦氏面前不敢太过放肆，只是说道：“祖母，你别听她胡说，二皇子都亲口答应了会来提亲，他不可能反悔！要想知道是不是真的，等明天的圣旨不久知道结果了？在此之前，还请祖母让姐姐别再说二皇子的坏话！” “祖母！”沐染霜还想说什么，被秦氏拦住了。 秦氏站起身，说道：“事已至此，除了二皇子负起责任，没有其他的办法。明天一早。我也会进宫面圣，将事情告知皇上。就算二皇子不愿去求皇上指婚，也得让他去！” 她看了一眼整个人还洋溢着喜悦之情的沐染媚，语气冷淡地道：“你这两天不要出门，就呆在房里，在事情解决之前，哪都不许去！” 说完，也不等沐染媚的回答，头也不回地带着人回去了。 沐染媚跟在秦氏身后，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院子，远门已经紧紧地关上。 “祖母，真的就这样答应了媚儿的亲事吗？”沐染霜心中早有定论，表面上还是装作担忧状：“并非我心胸狭隘，故意在背后说二皇子的坏话，而是真的觉得二皇子不是能够真心爱护媚儿的丈夫。” 她叹了口气，说道：“媚儿和我不一样，她心思敏感，要是二皇子以后对她不好，她一定会日日以泪洗面。唉，我是真心为她着想，没想到在她心中，我这个做姐姐，竟然是存心勾引她的未来夫婿，想要看她不幸的可恶女人！” 秦氏恨声道：“这个丫头，真是不知道像谁，笨成这副样子，竟然任由一个男人子擅入闺房！事到如今就算那二皇子不是良善之辈，又能如何？心都已经跟着别人走了，还能留得住她的人？” 沐染霜默默无言，面露不忍之色：“如今也能盼望是我们想错了，二皇子只是一时情不自禁，才会做出这般不知礼节之事。等他们成亲之后，就能好好过日子了。” 秦氏只是叹息了一声，似乎对这衣服将来的景象，并不十分看好。 “回去吧，夜深了，你也去歇着吧。”秦氏说道：“你自己也是忙忙碌碌，还要替你妹妹操这份心，难为你了。” 沐染霜摇头道：“媚儿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娘亲不在了，就该是是我好好照顾她。只可惜我做得不够好，没有达到她的要求，连最根本的信任都没有。” 她越是委屈求全，众人就越是觉得心地善良，觉得沐染媚刁蛮任性。有一个处处为她着想姐姐，沐染媚还如此恶言相向，简直是白眼狼。 成功奠定了在众人心中宽容温柔地大小姐形象，沐染霜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缘豆和合萌还在等着她，两个脑袋凑在如豆灯火下，不知在悄声说些什么，见到沐染霜回来，赶紧站起来迎接她。 “大小姐你可回来了！”缘豆兴冲冲地说道：“二小姐私会男人的事都已经传开了，这下二小姐可没好果子吃了！” 谁让二小姐平时总是压榨大小姐，还对他们这些下人呼来喝去，稍有不顺心就暗中使绊子，给别人穿小鞋，现在总算轮到她倒霉了。 沐染霜换了衣服，笑道：“你们消息倒是灵通，一个个大半夜不睡觉，都跑去干什么了？” 合萌笑道：“这还用得着我们去打探，消息早就传遍了，如今只怕整个沐家都知道了。二皇子还真是下得了手，为了达到目的，就这么轻易毁了沐染媚的名节。” 当时萧绝痕离开，可是光明正大从正门走出去的。自然被沐家上下都看到了行踪，也看到了他是从沐染媚的房里走出去的。 “这下就算沐染媚临时反悔，也是不可能的了。”合萌啧啧有声：“萧绝痕这一招真狠，一面对沐染媚施以柔情，赢得她的心。一面毁了她的名节，让她除了依靠萧绝痕之外，没有别的退路。” 对于沐家，他是势在必得。 沐染霜拿起剪子挑了挑灯芯，油灯瞬息间亮了起来：“那又如何呢？不该他得到的东西，就算老天一时瞎了眼，也会有人出来矫正。” 萧绝痕想要得到沐家，以增强自己的实力，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沐染霜不稀罕沐家，但是也不会任其被萧绝痕蚕食鲸吞。 “可不是！”合萌点头赞同：“沐家现在都是靠着大小姐的名声撑着，沐家已经交归大小姐才是。大小姐又要嫁到凌王府，沐家应该作为嫁妆陪嫁到凌王府才对！” 她嘴快，话总是脱口而出，等到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已经来不及了。 沐染霜面色沉如水，冷声道：“沐家自当由沐家的人打理，萧绝痕也好，凌王府也好，都没有权利强迫沐家成为其附庸。” 第八十八章 皇家颜面 沐染霜被合萌的言论刺激到，她一沉下脸，就表示真的是生气了。 合萌自知失言，赶紧陪笑道：“大小姐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个小丫头计较了。我实在是无心的，绝非暗中窥觊沐家，我可以发毒誓以证清白之心！” 完了，完了，这要是被凌王知道，是她一时失言，让沐神医认为是凌王在窥觊沐家，那她合萌地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好在沐染霜只是嗯了一声，没有再追究，看上去也不像是在耿耿于怀，合萌这才放下了心。 缘豆在暗处朝她挤眉弄眼，偷偷嘲笑她，合萌扮了个鬼脸，挤到她身边去。 第二天一早，秦氏果然如同昨晚所说那样，前往皇宫。沐染霜本来想跟着一起去，被秦氏阻止了。 “你如今是待嫁之身，平日里还是少出门为上。”秦氏略带些疲倦，说道：“你妹妹已经闹出这么大的荒唐事，祖母不希望你再惹上是非。” 为了不让秦氏担心，沐染霜还是放弃了这次看好戏的机会，留在了家里。 秦氏一路前往御书房，几乎没有被阻拦。 “沐老夫人，皇上让你到了直接进去便是。”守在门外的宫人看到秦氏的到来，恭敬地替她打开门。 秦氏点头示意，走了进去。 “叩见皇上，吾皇万岁！” 秦氏正要行礼，被皇帝拦住了。 “老夫人免礼，赐坐。”皇帝看着秦氏落座，才开口切入正题。 “朕听通传的宫人所言，老夫人今日似有十万火急之事与朕商议，还是与二皇子有关？不知是何要紧之事？” 秦氏站起来就要跪下，说道：“此事说来惭愧，乃是我沐家一大家丑，却不得不前来惊扰皇上，还请皇上赎罪！” 皇帝摆摆手，让秦氏坐下：“何事如此严峻，竟让老夫人也不能妥善处理。” 秦氏没有再行礼，也没有坐下，站着说道：“皇上，今日了；老身前来，是为了家中二孙女儿的婚事。老身不知该如何处理，只好面圣，求皇上指一条明路。” “哦？竟有此事？”皇帝不解道：“府上的二小姐，就是霜儿的双胞妹妹，她的婚事，自然是有家中长辈做主，为何……” 皇帝说道一半，脑中一闪，联系起方才秦氏提及二皇子，心中隐隐有了一个念头。 而接下来秦氏的话，则是将他的这个念头实实在在地证实了是真的。 秦氏将昨晚萧绝痕被当场发现深夜留宿沐染媚房中，两人还亲口承认有了私情之事，言简意赅地告知了皇帝。 “如今二皇子直言要来求皇上指婚，媚儿又死心塌地，扬言非二皇子不嫁，”秦氏头疼道：“我沐家地女孩子不自爱，婚前惹出这等大事，坏了名节，乃是她咎由自取！” 不过，秦氏又说道：“奈何年轻人能冲动行事，老身这一把老骨头，却看不得家中的儿孙受尽折磨。既然他二人是真心相爱，还请皇上网开一面，给他们二人一个机会。” 皇帝听完前因后果，面上没有太大的神情，眉心却皱了起来。 “沐老夫人言重了，此事是朕没有管教好儿子，给沐家添了不少麻烦，是朕的错！”皇帝说道：“你尽管放宽心，朕定当给沐家一个交代！” 皇帝转过头，吩咐道：“去把二皇子找来！” 宫人去了没一会，萧绝痕就出现在门口。 “你来得倒是快！”皇帝冷笑道：“你说说，你在外做了什么，如今人家都找上门来了！” 萧绝痕跪下禀告道：“父皇息怒！儿臣今日正是为此事前来，下朝之后便急着过来。刚才在路上遇到宫人，才知道沐老夫人也来了。” “好，你倒是直言不讳。”皇帝怒道：“平白玷污姑娘家的清白，你还有脸说！你倒是说说看，这件事打算怎么解决？” 萧绝痕表情决然，仿佛他不是做了坏事，而是等待封赏的将军：“父皇，儿臣与二小姐是真心相爱！儿臣一时情不自禁，做出这等事，是儿臣的错。如今儿臣只恳求父皇，能将二小姐指婚给儿臣，给儿臣一个赎罪的机会，也给二小姐一个挽回名节的机会！” 说完，他深深地俯下身去，虔诚地令人动容。 只可惜这书房中，不管是秦氏还是皇帝，哪怕是高公公，以及侍奉的宫人，都不是傻乎乎被人说两句就会当真的老狐狸。 萧绝痕这般行为，在不知情的人看来，或许会认为他是改过自新，在场的人却只能装作发现他是改过自新。 “咳！” 皇帝清了清嗓子，说道：“你能承担起责任，没有一错到底。只是这事事关沐家的声誉，朕岂能一言蔽之？你还需得到沐家的同意才行。” 萧绝痕心里暗喜，皇帝松了口，其实就已经是有了定局。只要皇帝同意，沐家又怎么可能反对？ 再说，如今对沐家来说，将沐染媚嫁给他，才是解决的最佳选择，他们没理由不同意。 “沐老夫人，之前的一切都是痕儿的不是。还请老夫人能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让我得娶媚儿，照顾她一辈子！” 萧绝痕跪在秦氏面前，磕了一个头，信誓旦旦地承诺将来。 秦氏稍稍错身，避开了这个大礼，说道：“二皇子不必如此，老身担当不起。你有这份心，老身也为媚儿感到高兴。你二人既然情投意合，还请二皇子早日来沐家提亲。” “那是自然，我也想尽快让接媚儿过门。只等父皇的圣谕下来，我就会着手安排成亲事宜。” 萧绝痕欣喜中带着半分羞愧，面向皇帝，说道：“父皇，您看……” 皇帝扫视了全场，说道：“既然沐老夫人愿意原谅你，这次朕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回去准备准备，早日完婚吧，别让沐家二小姐受了委屈。” “此事就此决定了，还有异议吗？”皇帝扬声问道，其实也只是一个信号，告诉众人事情完结而已。 秦氏和萧绝痕都俯首行礼，说道：“皇上英明！” 等送走了两人，御书房再度安静下来，皇帝冷不防将笔洗砸到了地上。 “混账！”皇帝怒气冲冲地骂道：“堂堂皇家子弟，竟然做出此等不知礼义廉耻之事，还有脸来求朕指婚！简直是丢尽了皇家的颜面！” 高公公赶忙上前捡起白玉笔洗查看，上面已经摔裂了一道深长的口子，堪堪没有碎成两半。 “二皇子做错了事，皇上管教他也就是了，怎么拿物件出气？”高公公陪笑道：“这可是皇上最心爱的一件笔洗，平日里都舍不得把玩，如今却遭飞来横祸。” 皇帝看到被捡回来摆到桌上白玉鼻息，脸色更加难看了。 “一个一个的，都只会给朕添麻烦！”皇帝怒道：“先是凌王那小子莫名求娶霜儿，这回又是二皇子跟沐染媚有了苟且之事！这些年轻人，平日里不勤修进学，天天都在想些什么！” 高公公笑道：“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皇上愿意成全他们，那是皇上宽厚，也是他们的福气。” 皇帝哼道：“要是凭朕的心意，恨不得将他们都捉起来打上一百大板！凌王这几年越来越放肆，在朕眼皮子底下小动作不断，成心不把朕放在眼里！” 高公公适时地闭上嘴，服侍了皇帝这么多年，皇帝的心思他揣摩地六七分，知道皇帝只是发泄而已，并不是真的想要找人讨论。 如他所料，皇帝得不到回答，也完全不在意，还是能够继续说下去。 “想起来朕就一肚子窝火！”皇帝敲着桌案上的奏折，说道：“霜儿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答应了下来，她难道是念书念得两耳不闻窗外事，没有听说过凌王的德行？” 高公公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皇上也不必太过担心。大小姐是个有福气的，命里有菩萨保佑。” 皇帝叹息道：“是啊，如今也只能这样想了。朕原想将霜儿嫁给二皇子，二皇子虽然母亲出身低微，为人倒是有几分本事，不是孬种。以后好好辅佐太子，也能成一番事业。” 可惜，最终没能成全皇帝的心愿。沐染霜没有嫁给他。 顿了一下，皇帝说道：“沐家在萧国意义不是一个侍卿大夫可以比拟的，若是沐家与其他有心人联姻，将之拉拢过去，对朝中大局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这次也算是阴差阳错，让二皇子娶了沐染媚也好，多少能有个牵制。” 高公公含笑道：“皇上明察秋毫，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 “得了，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嘲笑朕。” 皇帝停顿了一下，半晌说道：“将这个笔洗拿到工匠处，问问他们能不能拿金子补上？” “是。”高公公很快安排下去，为皇帝修理心头好。 只余一人的御书房中，皇帝叹了口气，重新翻开了堆积如山的奏折。 萧绝痕得到皇帝指婚的消息很快就在宫里传开了，宫里最隐藏不住的，就是漫天飞舞的消息。 二皇子被指婚不稀奇，一连两次指婚的对象都是沐家的女孩儿，这就不一般了。 第八十九章 勃然大怒 “听说了吗？皇上给二皇子指婚，是沐家的二小姐！” “听说了，听说了！二皇子一皇宫，宫里就传开了，如今整个宫里恐怕没有不知道的人了！” “这个沐二小姐，就是沐神医的双胞妹妹吧？真是好命，家里有个替她遮风挡雨的姐姐，夫家又是万人之上的皇家，我看她每天做梦都要笑醒了。” “可不是吗？真羡慕。沐家这回可是光宗耀祖了，两个嫡女，一个嫁到凌王府，一个嫁给二皇子，有了这两座靠山，以后荣华富贵还不是任他们挑挑拣拣。” 几个宫女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聊着新鲜出炉的八卦，话题自然是这两天接连的两桩婚事，言语间满是艳羡不已。 而在他们稍远处，隔着一片花墙，正停下来听着他们的闲聊。 其中一个锦衣华服，满头珠翠，入眼便是华贵的妇人，正是贵妃娘娘。 此时，听到宫女们的话，她满面怒容，看上去像是随时会发作出来。 “娘娘，日头太晒，当心身子，还是快些回去吧。”一个穿着打扮是上一等的宫人，看模样应该是贵妃的贴身宫女，硬着头皮上前劝说。 只不过是出来散个步，偶然路过这里，听到宫女的闲聊，不知为何贵妃突然就变了脸色，站在这里足足半柱香时间。 要是被晒出个中暑来，还不是怪罪到他们这些下人身上来。 想到这里，宫人还是鼓起勇气，赔笑道：“这些宫女真是越来越不像话，就该将他们送回去好好*再放出来。娘娘是不是嫌他们太吵？奴婢这就去将他们喝退，省得碍着娘娘的眼。” 除了这个原因，她实在是想不出贵妃为什么会突然发怒。说实话，宫女们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也是常有的事，这谈论的也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换做平时，最多也是教训两句，今天真是奇了怪了。 贵妃却丝毫没有息怒的意思，一甩袖子，厉声道：“回去！”怒气冲冲地往回走了。 宫人们赶紧跟上，个个都拎紧了心，生怕哪一点落在贵妃眼里，今天就要把小命交代在这里。 贵妃一路回到寝殿，一进门，就随手将够到的一个梅瓶扫落在地，接着一路进去，一路砸过去，片刻之间，华丽的宫殿变得一片狼藉。 宫人们战战兢兢，缩在角落里不敢大声呼吸。 “贱人！贱人！” 贵妃砸完东西，自己也累得气喘吁吁，撑在梳妆台前大口喘气。饶是如此，她嘴里仍是不停，大声咒骂着。 “不过是依靠着姐姐的羽翼，才能苟延残喘的废物，如今还敢混出头，与皇家扯上关系，她也配！” 她指着大宫女，喝道：“你说，是不是这样？她是不是个贱人？” 大宫女被点到名，顿时心头一惊。不过她能在贵妃身边呆上这么久，混到如今这个位置，也不是呆子，很快就从贵妃的言语之中抽丝剥茧，找到贵妃愤恨的重点。 “娘娘说得极是，沐家二小姐向来没听说过有什么过人之处，模样平平，才艺也不见得出众。上一次宴会上，还闹出纵马惊扰皇后的罪行，要不是沐神医念在姐妹之情帮她求情，如今她已经是阶下囚了！” 贵妃听到这番贬低沐染媚的话，神色才缓和了一些，但仍是余怒未消：“你说的不错，事实正是如此。要不是有沐染霜护着她，只怕她在沐家都呆得束手束脚。如今倒是一朝飞上枝头，小麻雀变成凤凰！” 见贵妃神色渐缓，大宫女知道自己猜对了，暗自偷偷地舒了一口气。可是这还不到放松的时候，贵妃既然还在发怒，那就是随时都会有被责罚的可能。 她机警地附和道：“可不是嘛，以前都没听说过她有什么能耐，提起来都知道她是沐神医的妹妹，这次却大出风头，谁知道是不是沐神医再背后帮衬她。” 看来贵妃娘娘的怒气正是针对沐家二小姐而起，虽然不知道缘由是什么，反正作为贵妃手下的宫女，她只要顺着贵妃的意思往下贬低沐家二小姐就行。 贵妃冷笑道：“就算是沐染霜在背后帮她，要是她没有勾引二皇子，二皇子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娶她进门！说到底，还是她自轻自贱！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居然已经跟男人有了苟且，还夜间留宿！” 萧绝痕光明正大从沐家出来的事情，被秦氏压了下来，沐家的人早已被交代过不准往外传，所以大宫女并不知道详情。但是贵妃却有知道的途径，而且看起来知之甚详。 “竟然还有此等伤风败俗之事，这还是世家小姐，简直比秦楼楚馆出身的还不要脸。”大宫女也是吓了一跳，这种要被浸猪笼的事情，可是极少见的。 没想到沐家的二小姐竟然是这样的人，还有二皇子，竟然喜欢这种浪荡的女子吗？主子们的心思，真是难以猜测。 “蔓心，你去派人盯着沐家，看看那小贱人还要使出什么花招来！”贵妃恨声道：“她想要进萧家的门，没这么容易！”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 作为贵妃的贴身宫女，这种暗地里的事情，杨蔓心不知做了多少，闭着眼睛都能熟练地去执行。 只是她还是有些不解，沐家二小姐行事固然可耻，但是跟贵妃生这么大的气有什么关联呢？贵妃虽然名义上是二皇子的长辈，但并不是二皇子的娘亲，平日里往来也不熟络。 再说，这门亲事还是皇上亲自指婚，皇上都不介意有个这样的媳妇，贵妃至于这么生气吗？ 就因为让沐家二小姐嫁入皇家，会有损皇家的颜面？ 杨蔓心摇摇头，把心里那点好奇压了下去。管他们这么多呢，八卦虽然有趣，总还是小命重要。不该听的事情不听，不该说的事情不说，不该知道的事情，知道也要装作不知道。 这就是要在宫里生存下去的基本要领。 沐染媚还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已经被人盯紧了。现在她正满心欢愉，雀跃于刚刚得到的好消息。 “真的吗？二皇子得到皇帝的准许，马上就要来提亲了？”沐染媚抓着来报信的人，面色桃红：“你没有骗我吧？” 那人想挣开又不敢，勉强笑道：“二小姐这是哪里的话，小的是奉了老夫人的命令来通传的，怎么敢胡编乱造。要是二小姐不信，可以亲自前去找老夫人确认。” “这，这就不用了。”沐染媚现在可不敢去见秦氏，再者这么大的事，她也不信这些下人敢假传圣谕：“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等到那人走了，沐染媚按捺不住激动，双手捂着心口，冲着丫鬟喊道：“我就知道二皇子一定不会弃我于不顾，也一定会得到皇上的同意！你听到了吗？皇上为我们指婚了，我马上就要成为皇子妃了！” “是，是！恭喜二小姐！”丫鬟赶紧向她道贺。 沐染媚其实也没在意丫鬟在说什么，别人是不是真心祝贺，对她来说无关紧要，只要二皇子能陪在她身边，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没过多久，萧绝痕也派人过来，送了信件给沐染媚，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她。 “只有信吗？”沐染媚失望地往外面张望了一眼，好似只要她抬头，萧绝痕就会出现在她面前。 然而事实上这只是她的幻想而已，萧绝痕并没有来。 “二皇子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会过来？”沐染媚怏怏地回过神来，向那人打探萧绝痕的动向。 那人却只是道：“小的不知，二皇子只交代小的将信送到，其他的并没有吩咐。” “行了，你走吧。”既然这人问不出什么来，沐染媚也懒得再跟他废话，随意打发人走了。 她拆开信件，里面也只是寥寥数语，除了告诉她指婚的事情之外，就是让她安心在沐家等着，他会安排好时间，选定良辰吉日前来提亲。 “那你可要早点来啊！”沐染媚翻来覆去读了好几遍，把信里的每一句话都背了下来，才总算将信放下。 照样将这封信件也和其他的一起放好，沐染媚想到她终于能够得偿心愿，堂堂正正地以萧绝痕正妃的身份站在他身边，心情又好了起来。 “哎呀，这都什么时候了，我怎么还能懒着不动？”沐染媚匆匆忙忙地在屋子里收拾起来：“二皇子一定很快就会来提亲，我得开始准备嫁妆才行。我看看，都需要些什么？” 虽然这样说，不过她自己并没有太多的钱财。沐家并不溺爱儿孙，每月给的月钱也只是稍有富余。她又不像沐染霜，能够行医积攒下不少积蓄。 沐染媚沮丧了一会，又咒骂了‘为富不仁’的沐染霜一会，最终还是想为自己的亲事亲手做点什么。想来想去，她决定自己绣一件嫁衣。 亲手缝制一件成亲时穿的嫁衣，也是萧国女子历来的习俗。不过如今也不苛求，愿意自己做的也行，也可以直接去成衣店定制，甚至还能买到成品。 第九十章 搬弄是非 沐染媚翻出攒下的银子，打算到绸缎庄去挑选合适的料子。 一路上喜不自禁的她，全然没有发现身后有双眼睛，一直目送着她远去。 沐染离站在小径上，看着前方的大门。沐染媚没有发现她，已经走得没影了。她却还是呆呆地站在那里，忘记了自己的目的。 “小，小姐，二小姐已经走远了，您还是万珍斋吗？”跟在沐染离身后的丫鬟小心翼翼地提问。 沐染离回过神来，斜了丫鬟一眼，气冲冲地说道：“去，谁说不去了！现在就去！” “是，是！”丫鬟赶紧跟上，要是慢一点，说不定又要被骂了。 然而她闭上嘴，沐染离却偏偏不放过她，反而不停地抱怨起来。 “这两天接二连三的，一连有了两桩婚事。”沐染离愤愤地道：“他们倒是好命，一个嫁给凌王，一个嫁给了二皇子，这两天家里像是过节一般，上门道贺的人比过年还多！” 谁还不知道那些人的心思，不就是看他们攀上了权贵，想来套近乎，拉人情。平时也没见他们这么亲热，这时候一个个都冒出来了，真是面目丑陋。 沐染离搅着一条手绢，不知不觉中揉成一团：“大伯还真是厉害，有了两个女婿撑腰，就算他对沐家不闻不问，也没人敢说三道四，坐稳了沐家当家之位。” 这口气十足像是沐河，丫鬟这几天都听到耳朵生茧，眼前似乎还能看到沐河发脾气的暴怒模样。 不过，自家小姐不是和二小姐是好姐妹吗？平日里两人也相处地很融洽，经常混在一起玩闹，怎么对于二小姐有了好亲事一点也不高兴？ 也是，就算只是个丫鬟，她也能理解自家小姐的心情。毕竟两个都是沐家的小姐，旗鼓相当，突然之间其中一个却变成了皇子妃，今后见了面，自家小姐还要给二小姐行礼磕头，确实是有些心里不平衡。 “二小姐也真是的，得到了皇上的指婚，这么大的喜讯，难道不应该来告诉小姐你一声吗？亏得小姐你平时对她这么好，有什么好的都给她留一份。” 丫鬟打抱不平道：“也难怪，大小姐不是还一直对她这么好，事事迁就她，她不是也背地里把大小姐当成仇人一样恨着？照奴婢看来，二小姐就是天生的冷心冷肠，记不得别人对她的好！” “闭嘴！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说话！”沐染离一瞪眼，制止了丫鬟继续说下去：“沐染媚的确不是东西，但是沐染霜才是真正的贱人！只要有她在一天，沐家才是真正的不得安宁！” 丫鬟吓了一跳，赶紧附和道：“小姐您说的是！大小姐确实太过分了，她明明与其他小姐少爷们是同一辈，却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好像高人一等似的！也难怪二小姐作为双胞妹妹，都看她不顺眼！” “哼！”沐染离从鼻腔里透出一声不屑：“她再厉害，还不是要嫁出去！可惜了，她是个小姐，不是少爷，再怎么逞威风，也成不了沐家下一任当家！” 丫鬟偷瞄了沐染离一眼，又快速地低下头去。不过她的小动作逃不过沐染离的眼睛，当即就被发现了。 “偷偷摸摸地干什么，有什么话就当面说，要是被我知道你在背后说我坏话，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沐染离上前靠近了一步，逼问着丫鬟：“说！” “是，是！奴婢不敢在背后说小姐坏话的！”丫鬟没想到自己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都会引得沐染离大发雷霆，吓得声音都在抖，急忙解释。 沐染离却看起来更加的生气了，一把扭住丫鬟的耳朵，骂道：“不敢在背后说，就是敢当面顶撞了？好你个小浪蹄子，胆子越来越大了，看来是我平时对你太好了，反倒养了一条会咬主人的狗！我看你今后别叫小荷，就叫小狗吧！” 小荷耳朵被掐在沐染离手中，顿时红了一片，眼泪在眼眶里打滚，却不敢掉下来。要是在这里哭了，只会被更加粗暴地对待。 “小姐饶命，奴婢对小姐忠心耿耿，绝对没有二心，也不会有任何的不敬之处！”小荷剧痛之下还要强调自己的忠心，再三保证之后，才得以保全自己的耳朵。 沐染离却没有放过小荷，再次追问刚才在想什么。笑话，她沐染离的丫鬟，一举一动都必须经过她的允许！没有她允许，不能有任何举动，就算只是在脑子里想想都不行！ 小荷赶紧剖心挖肺，说道：“奴婢方才并没有想什么，就是觉得大小姐运气实在好，嫁到凌王府之后她就是凌王妃，比起沐家家主，也不见得查到哪里去，说不定她压根就不想当家主！” “我呸！”沐染离狠狠捏了一把小荷的脸，怒道：“你的意思是，她沐染霜就是高风亮节，对沐家的家产丝毫不眼馋，我们二房就见钱眼开，削尖了脑袋往里面钻，是吧？” 左右都是错，说什么都会被打骂，小荷只能不再发表意见，只是连连求饶。 沐染离又用力掐了一把，才推开小荷的脑袋。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沐染离双臂交叠，说道：“凭什么她沐染霜就能一步登天，青云直上？从小就是她备受宠爱，处处出风头。如今还将要当上凌王妃，连沐家都不放在眼里，真是让人看不下去了。” 她恶狠狠地道：“她想要顺顺当当地出嫁，别做梦了！我要让她知道，得罪了我，她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回去！”沐染离冲着小荷白了一眼，当先往回走去。小荷揉着红了半边的脸颊，吸了吸鼻子小跑着跟上。 沐染离想了又想，沐家有意对付沐染霜的不少，但是真有胆量对抗的人，却又不多。尤其是沐染霜现在还有了个未来凌王妃的头衔，更是让向对付她的人忌惮。 别说向来只会在背后偷偷摸摸放出诋毁谣言的白梅，就连她爹沐河，怕得罪凌王，也只敢在家里冲着妻女下人发脾气，最近见到沐染霜都跟夹着尾巴的狗一样，低头哈腰的，看着就恶心人。 要说现在还能跟沐染霜对抗的，大概只剩下沐染媚了。 凭沐染媚对沐染霜的怨恨，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消散的。而且现在沐染媚还是马上就要成为皇子妃的人，地位上还压制着沐染霜一头。 “好，就这么办！” 沐染离打定了主意，立即去找沐染媚商议，如何对付沐染霜。 她们两人平时都是混熟了的，也不用通传，直接走进去就行。沐染离走到里面，看到沐染媚正坐在窗下摆弄着布料，旁边摆放着一些纸稿，画着嫁衣的不同款式。 “是三妹妹来了，你看我这忙的，都没注意到。”沐染媚看到沐染离，倒是挺高兴的，招手招呼她过来：“你来得正好，快来帮我挑一挑，好几款式样我都瞧着喜欢，怎么也决定不了。” 大红色的衣料刺痛了沐染离的眼睛，一想到沐家两姐妹都有了出人意料的好婚配，而她自己却连个音讯都没，将来还不知道会被许配给什么样人，顿时一股怒气由心里升起。 沐染离狠狠地咬破了舌尖，刺痛的感觉驱赶了冲动，她尽力让自己看上去和平时一样，忍着怒气上前。 “这是琳琅坊的丝绸吧？这一匹可不便宜。”沐染离夸赞道：“也只有像二姐姐这样的人物，才能当得起它的价值，换成别人穿，既浪费钱财，又穿不出这气派。” 她看向沐染媚，拉着她的手，笑着说道：“我还没恭喜二姐姐呢！恭喜姐姐得遇良人，祝姐姐和二皇子百年好合，白首偕老。” “哎呀，你呀！”沐染媚羞红了脸，假意嗔怪道：“你真是越来越口没遮拦了，我们还只是得到了皇上的指婚，成亲的日子还要晚几天呢！” 沐染离调笑道：“晚几天早几天，不都是要嫁的吗？妹妹就在这里提前道贺了，我是不是第一个来道贺的啊？” 这是她明知故问，沐染媚这门亲事，虽说是顺利解决，结局还不错，真的指婚给了二皇子。但是沐家的人都知道沐染媚和二皇子私会的那点子事，私下里有些瞧不起她。 加上秦氏对这件事气到不行，对二皇子都没什么好脸色，提起这门亲事就板起脸，其他人也不敢惹得秦氏不快。 而且沐染媚平时除了沐染离，也没什么交好的人缘，自然没有人特地跑到她面前来恭喜她。 沐染离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提醒沐染媚，就算要出嫁，沐染霜也是挡在面前的一只拦路虎，让她的亲事变得尴尬起来。 果然，如同沐染离所料，沐染媚神色立马就难看起来。 这几天的情形沐染媚看在眼里，沐家虽然接连定下两门亲事，其实几乎只有沐染霜的婚事在大肆操办，沐染媚像是顺带地一般。 她说话的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上酸意：“可不是嘛，也只有三妹妹还记得我，其他人都挤到沐染霜面前去讨好她了，哪里还有时间来在意我的事。” 第九十一章 一拍即合 沐染离自小就认为自己不比沐家姐妹差什么，甚至觉得比起只会沉迷在钻研医术，连周围的人情世故，社交礼仪都不懂的沐染霜，她才是更优秀的那一个。 她之所以愿意跟沐染媚交好，有一大半原因，是沐染媚跟她一样，都一样对沐染霜心怀恨意。 而且他们两个都认为自己比起沐染霜来，更加耀眼，应该得到更多的瞩目。 如今他们两人的小团队，却突生变化，沐染媚有了二皇子，从此扶摇直上，不用再看沐染霜的脸色，而她却还是得过着一如既往的日子。 明明她也不比沐家姐妹差，不对，她才是沐家最出色的千金小姐！ 既然她过得不好，别人也该陪着她一起倒霉！ 只要教唆成功沐染媚，一定能给沐染霜一个沉重的打击。过去的十几年中，只要沐染媚出手，那个一碰到妹妹就傻乎乎的沐染霜，没有一次不中计的。 “二姐姐，你也别太在意了，这个家里有几个心思单纯的？还不都是墙头草，哪边吹风往哪边倒。” 沐染离安慰道：“你还有二皇子啊，他愿意为了你特地去求来皇上的指婚，可见在他心里你有多重要了。唉，我真是羡慕你，哪像我，只能呆在家里，等着我爹娘不知从哪里找个男人来搪塞我。” 人一旦有了对比，就会有心理落差。沐染媚想起沐染霜的优渥，会气上心头，看到沐染离过得还不如她，又萌生了优越感。 她反过来安慰沐染离，道：“你双亲俱在，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将你胡乱许了人家，你就放心吧。再说，你还有我呢，我还能让你被别人欺负了去？要是将来你丈夫对你不好，你就来找我，我亲自打上门去！” “这可是二姐姐你自己说的，到时候可别假装忘记了。”沐染离笑得花枝乱颤：“要是二姐姐忘记了，就要换做我亲自打上门去了！” 两人说笑了一阵，气氛和乐融融，看起来他们两个才是一双亲姐妹一般。 沐染离是抱着目的来的，自然时不时地将话题往沐染霜身上引。他们平时聚在一起，也商量着如何对付沐染霜为主，倒是没有特别的不自然。 “对了，早上去给祖母请安，看到‘她’也在，桌上堆着一些账簿，我瞄了两眼，像是祖母名下的产业。” 沐染离口中的‘她’，自然是指沐染霜。这是她和沐染媚之间的小秘密，秉承着对沐染霜的厌恶，连她的名字也不愿意提到，每次说到沐染霜，就用‘她’代替。 沐染离满脸羡慕地道：“祖母对她倒是疼爱有加，从小什么都是好的留给她，剩下的再给我们分。如今她要嫁人了，看来祖母是把自己的压箱底都搬出来，给她添嫁妆。” 而沐染媚却连沐家会给她准备多少陪嫁也不知道，秦氏不至于苛刻沐染媚这点嫁妆，该给的还是会给。但是私底下的偏心，却是不能避免的。 沐染媚只要一想到这个问题，心里就忿忿不平。她既不想被沐染霜抢走沐家的家产，也不想看到沐染霜得到的比她更多。 “祖母偏心她，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我们能怎么办？”沐染媚觉得丢了面子，又说道：“我看这家里的姐姐妹妹，要想跟她平起平坐的，恐怕是没有了。三妹妹以后嫁人的时候，祖母也不会这么尽心尽力。” 相比起来，大家都是差不多，谁也不能瞧不起谁。 沐染离在心里嗤笑了一声，把沐染媚那点小心思看得清楚。不过她也不讨厌这一点，谁还不是那样？ “二姐姐，你说，这不是太过分了啊？难道我们就必须得这么忍着，看着她在我们眼前嚣张跋扈？” 沐染离凑近去，稍稍压低了声音：“如今她人还在家里，想做点什么还有机会。要是等到她嫁到凌王府，我们科室连求见她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的意思是……”沐染媚瞧了一眼沐染离的眼神，就明白了她的想法：“你是要抓着最后的机会，给她点颜色瞧瞧？” 她有些犹豫，提醒道：“三妹妹，不是我自己故意泄自己的底气，我总觉得，近来的她有些怪异，不像以前那么好糊弄。” 具体沐染媚也说不出来，隐约有这种感觉。 沐染离嗤笑道：“二姐姐，你未免也太瞧得起她了。照我看，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处处被你耍着玩。这说不定就是最后一次能争口气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以后要等到猴年马月，那可就说不定了。” “这个嘛……”要说沐染媚不心动，那绝对是假的。哪怕从前的事情她能够既往不咎，光是凭沐染霜出嫁都比她风光，这一点她就不能忍受。 二皇子乃是人中龙凤，比起异姓王，不知要高贵多少，凭什么他们的亲事反而更加轰动京城？ 仔细想想的话，沐染霜虽然形迹可疑，还真是没什么变聪明了的证据。之前她被引到小竹林，差点中计，以及之后为了保护‘心爱的妹妹’，不是还声嘶力竭地谴责二皇子来着？ 看来真是的自己想多了，沐染霜该是以前那个榆木脑袋。 “好，那就这么办吧。”沐染媚问道：“不知三妹妹有什么好主意了？” 沐染离笑道：“只要二姐姐有这份心，还愁找不到机会？接下来这些日子，她都会忙得不可开交，一旦忙起来，就会有纰漏出现。到时候，就是咱们出口气的好机会！” 当下他们商议决定，先派人盯着沐染霜，只待机会一出现，就要沐染霜好看。 至于万一等待许久，并没有出现这样的机会，那就由他们来创造。 在共同对付沐染霜这件事情上，两人向来是一拍即合。沐染离走的时候，满心愉悦。 接下来的几天里，这两人每天见面，互通有无，只是可惜暂时没有下手的机会。 这天，沐染离硬拖着沐染媚从房间里出来，到后院边赏景边讨论。 “二姐姐你整天伏案缝制嫁衣，不要太辛苦了，偶尔也要出来放松一下。”，沐染离替沐染媚斟上一杯茶，递过去：“姐姐尝尝，这是我好不容易从我爹那里抠出来的。” 人都已经被拖出来，再坚持要回去，未免有些不识抬举，沐染媚来之安之，干脆坐下来歇一歇。 “你们去别的地方走走，别吵着我和二小姐说话。”沐染离将丫鬟们遣开，只留下他们两个。 丫鬟们应声离开，又不敢离得太远。要是等下没听见主子们的吩咐，又将是他们受罚。主子们是没有错的，错的永远是他们。 “唉，我们三小姐最近这几天天天发脾气，晚上也整晚整晚睡不着，她不睡，别人也不能睡，你瞧我这黑眼圈。” 小荷偷偷地瞄了一眼远处的小姐们，估摸着他们听不到这边角落里的说话声，胆子大了一点，忍不住抱怨。 看她眼下一片青黑，雪盏颇为同情。他们做丫鬟的，本来白天就累得要死，要是晚上再不能休息，真的太可怜了。 “谁还不是呢！”雪盏叹道：“我是顶替雪柳姐姐上来的，之前只是给雪柳姐姐打下手，做事还不熟练，也是天天被骂。好在这几天二小姐心情好，倒是没怎么搭理下人，轻松了不少。” 两个丫鬟凑在一起互相同情了半天，都是心有戚戚焉。 “你说，我们二小姐和你们三小姐在一起又在商量什么？他们想到办法对付大小姐了吗？” 小荷偷偷摸摸地是不是瞄一眼不远处：“也不知道二小姐为什么这么痛恨大小姐，大小姐看起来是冷冰冰的，不过私下里好像不怎么发脾气，他们院子里的下人大概是过得最舒心的了。你没见缘豆那嘚瑟的模样，看人都是仰着下巴的！” “可不是，近来那小蹄子越发的嚣张了。”雪盏赞同地点点头：“听说大小姐对人对己是挺严格的，不过不会任意打骂下人，在这家里也是难得。” 小荷叹道：“何止是在沐家，哪家的老爷太太少爷小姐们，不是对下人喝来喝去的？我们做丫鬟的，就是这种命。” 漫无目的地闲扯了一会，那边喊人了，两个丫鬟赶紧迎上前去伺候。 等到一行人都散去，后院又恢复了宁静，转角小径上的树丛轻轻地动了一下。 一个脑袋从里面怯怯地探出来，饶是周围没有任何动静，还是过了许久才有下一步的动作。 等那人钻出来，才看清她的模样，瘦弱娇小，原来是沐夕月。只见她站在那里，不知为何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吱。” 一只小松鼠大胆地从隐蔽的树冠丛中爬下来，伏在深处的树梢上，抱着爪子盯着底下的人，大尾巴蓬松地摇晃了一下。 “呀！” 沐夕月反而被吓了一大跳。捂着心口盯着小松鼠，见它不继续靠近，才松了一口气，提起裙摆轻手轻脚地退后两步，转身小跑着逃走了。 第九十二章 新的线索 “怎么办，这事要不要告诉大姐姐？” 沐夕月缩在一株月桂树后面，紧张地望着几步之遥的院门。 她如往常一样在后院散心的时候，不小心偷听到了小荷和雪盏的谈话，知道沐染离和沐染媚联合起来想要对沐染霜不利。心下十分焦急，不由自主地跑到了沐染霜的院子前面。 可是到了门口，她却又不敢进去了。 进去了之后该怎么说呢？她无凭无据的，只是听到两个丫鬟在说话，大姐姐会相信她吗？要是不相信，认为她在说谎，反而将她赶出来怎么办？ 光是赶出来还是轻的，万一大姐姐生气了，将事情说出去，她又要被夫人罚跪，罚不给饭吃了。 还是回去吧，大姐姐是神医，从小就那么厉害，不会出事的。 沐夕月徘徊了一阵，还是不敢进去。只是她心里虽然打起退堂鼓，手却还抱着树干，停驻在原地不肯移动。 万一要是真的，二姐姐和三姐姐真的要对大姐姐不利，那可怎么办？还是先给大姐姐提个醒吧。 沐夕月终于下定了决心，迈出了畏畏缩缩地第一步。 她一动，却撞到了一句温热的身躯，对方身上的淡淡香气传了过来，吓得沐夕月瞬间僵住了。 是谁？好可怕，被发现了！ 沐夕月僵硬地转过头，发现一张亲切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大姐姐……”她眨了眨眼睛，感觉胸腔里跳起来的心又落回了原地，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沐染霜看着瑟瑟发抖的模样，往后退了一步，给她喘息的空间，一边努力让笑容显得和蔼一些。 “夕月，来了怎么不进去？我近来比较忙，好久没给你讲过功课了。” 以前沐夕月遇到不会的，都会攒着等有时间拿来向沐染霜求教。这也是沐夕月做过的胆子最大的事情了。 沐家世代从医，也没有传男不传女之说，家中的小孩子都是一视同仁，哪怕以后成不了神医，也必须打个基础。 所以沐家的女孩子也是从三岁就开始启蒙，只是跟一般的世家小姐不一样，并不是琴棋书画等才艺并重，而是先学断文习字，之后就研读医书，各凭本事。 受宠的小孩子会有父母额外的再请西席，而像沐夕月这样妾室所生又不受宠的，只能自己胡乱解毒。 沐染霜曾经见到过沐夕月抱着厚厚的典籍专心研读，随口指点了她两句，结果沐夕月似乎把她当成了恩人，对她十分尊敬。 后来，也是这个胆小的妹妹，竟然冒着重重危机，顶着压力前来帮助她。那时沐夕月坚定的眼神，沐染霜一直还记得。 前世沐染霜死得早，并不知道沐夕月后来过得如何，至少这一世，她希望这个小妹妹能够得到幸福。 “进来坐坐吧，正好缘豆今天蒸了桂花糕。”沐染霜邀请道：“你喜欢的吧，桂花糕。” 看着眼前这个努力释放着善意的大姐姐，沐夕月心中淌过一股暖流。这个家里，愿意这样亲近她的，也只有大姐了。 从小她就被夫人嫌弃，娘亲又不敢护着她，很多时候，她都是沐染离的出气筒，捉弄的对象。 只有沐染霜，没有看不起她，也不会故意欺负她，而是真的将她当成妹妹一般，对她和对其他人一样一视同仁。 “大姐姐，我，我有事想跟你说……” 过去帮助她的沐染霜的脸，和眼前这个沐染霜的脸重叠在一起，让沐夕月终于下定了决心，将刚才听到的事情一字不漏地复述了一遍。 “我，我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不管怎么样，总归当心一点地好。你，你小心一点。” 磕磕绊绊地说完，沐夕月紧张地脸色都有些发白，低下头不敢去看沐染霜。 “是这样啊，我知道了。”沐染霜诚恳地道谢：“多谢你及时来通知我，我会小心的。你也不用担心，他们要是能成功，早就动手了，拖到现在，也只是说明他们的手段不过如此，我不会有事的。” “嗯！” 沐夕月没有被训斥，而是得到了平时根本听不到的道谢，渐渐地不再害怕。她用力地点了点头，觉得自己这一次能鼓起勇气过来真是太好了。 说完了正事，又见沐夕月像之前那般畏惧，沐染霜再次邀请她。不过刚才已经花光了沐夕月所有的勇气，松懈下来只觉得浑身无力，也没有胆量再去做客，最终还是慌里慌张地告辞逃走了。 目送着沐夕月远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沐染霜才举步向前，推开了院子的门。 沐染媚和沐染离会有这样的举动，早就在沐染霜的预料之中。不用说，要是他们什么也不做，反倒让人起疑。 至于应对办法，沐染霜加强了戒备，就等着他们前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光凭她们两人做不出什么大事来，需要防备的是沐染媚得到萧绝痕的暗中援助，目前只要先派人盯紧他们就行。 她原本想将合萌派过去，去是去了，只是短短一个下午之后，晚上合萌又被召了回来。 因为沐染霜遇到更大的麻烦。 “合萌，今晚你陪我出去一趟，我要去见一见仰阿莎。”沐染霜面上非但没有担忧之色，甚至还隐隐带上一丝兴奋。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蛇要出洞了。”她挑起唇角：“去看看他们露出什么样的尾巴。” 有了凌墨泽的协助，沐染霜的行动便利了许多。她没有去青楼，而是去了凌墨泽的一个别院，那里偏僻幽静，而且有着凌王的名头镇压着，也没有敢探头探脑。 他们等了没一会，仰阿莎也到了。 “来了。” 沐染霜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仰阿莎是偷溜出来的，还是瞒着自己的主人，力求速战速决，对其他的都忽略过去。 “主人，有新命令。”她一来就直奔主题，说道：“接头人有指示，要我找机会对你下蛊。” “向我？”沐染霜问道：“是什么蛊？” 难道是想像控制皇后一样控制她，让她成为傀儡，为那个背后的神秘组织做事？ 仰阿莎摇头道：“蛊还没有拿到，我也不清楚，要等到眼睛看到蛊虫之后，才是知道。” “原来如此。”沐染霜点头道：“我知道了，辛苦你了。你那边情况怎么样？没有露出马脚吧？” 仰阿莎不耐烦地说道：“没有，我很聪明。这件事之后，我们就公平了，你要把我体内的蛊取出来。” “当然，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说过话一定算数。”沐染霜说道：“只要你好好地完成交代你的事情，别把事情弄砸了。” 仰阿莎不屑道：“要是弄砸了，不用你，主人第一个杀了我！” 她询问道：“你打算怎么做？我先说好，我是不可能违抗主人的命令的。不过可以给你下一个假的蛊，只要你配合，应该不会有人看得出来。” “这也不是办法，”沐染霜沉吟道：“你家主人是用蛊高手，他亲自给的蛊虫，恐怕也不是寻常的蛊虫。万一有些特别之处，反而成了我们自乱阵脚的漏洞。” 仰阿莎困惑道：“那你说怎么办？”她强调了一遍：“先说好，我是不可能违抗主人的命令的，你也别妄想我会豁出命来帮你！” 沐染霜笑道：“就算你敢说你要为我舍命，我也不敢相信。放心吧，不会要你豁出命去的。” 她想了一想，决定将计就计。 “你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等拿到蛊，就照着他们的吩咐，把蛊虫种进我的身体里，一切按他们的命令行事。” 仰阿莎不自觉地尖叫道：“你傻了？那可是主人给的蛊，不是随便能糊弄的东西！你可别不小心把自己弄死了，还连累我也跟着没命！” “放肆！”合萌一个闪身，将仰阿莎按倒在地上：“凭你是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沐神医大呼小叫！” 仰阿莎挣扎了半天，直接被整个人都压制地动弹不得，只剩下脖子还梗着，恨不得翻身起来咬合萌一口。 “行了，放开她吧。”沐染霜挥手示意合萌退后，她走上前去，将仰阿莎拉了起来：“你只管照我说的做，不会有你想象中的事情发生。” 仰阿莎揉着发麻的脖子，瞪了合萌一眼，最终还是识相地闭上嘴：“随便你！我得回去了，有消息再通知你。” 说完就原路返回，也没等沐染霜的回答。 “那苗疆人可真没礼貌，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连敲门都不会。”合萌扁着嘴巴啧了一声：“等事情办完，没了利用价值，就由我来了结她，让她知道知道自己的无知。谁说第一个杀她的一定是她主子，也可能是我啊！” 沐染霜制止道：“别胡说，事成之后放了她，这是约定。” “真的要放过她吗？”合萌像是有些惊讶：“她是敌人。” 沐染霜补充道：“一码归一码，说好了放过她，我们不能毁约。不过她要是解蛊之后还是帮着她主子害我们，也不用留情面，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嗯。” 合萌不知在想些什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爽快地答应了下来：“是，大小姐。不对，是，夫人！” 第九十三章 情势危急 沐染霜没去理合萌的调笑，正色道：“最近事情会多起来，你们都打起精神，不要出了纰漏。” 合萌一甩手，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把匕首，在空中耍了个把式：“大小姐放心，我等就是为了这种情况专门训练出来的，绝对不会有意外。” 她笑嘻嘻地将下半句吞了回去，他们这些活下来的，都是从没出过意外的。那些遇到意料的，早就已经变成了尸骨。 第二天一早，沐染霜先是去找了慕容云。 她到的时候，慕容云还在吃早餐，见到她就招呼她一起吃。 “不必了，我吃过才出门的，你随意。”沐染霜扫了一眼满屋子奇形怪状的盒子，即使现在静悄悄的，她还是似乎能听到各种虫豸爬行的沙沙声。 就算肚子饿，看了这些也饱了。她瞧着慕容云吃得津津有味，觉得她堪当大任。 等着慕容云吃完漱口，两人才开始谈论正事。 “哦？这倒是有趣。”慕容云听完沐染霜的描述，对仰阿莎口中的新命令十分感兴趣：“你不用担心，没有什么蛊虫是我驱除不了的。你就放心大胆地让他们折腾，到时候我再帮你取出来就行。” 沐染霜笑道：“我可不就是冲着你这本事，才敢这么放心大胆。” 就是因为有了慕容云这个用蛊高手在，她才敢不假思索地做这个危险万分的决定。 这些天她都会空出一两个时辰找慕容云探讨蛊术，越是求教，她就越是发现，慕容云小小年纪，在蛊虫方面，竟然深不可测。 有了这样以为高手在身边，做事也放得开手脚。 这样一想的话，那些跟不要钱似的敬献给慕容云的‘贡品’，真是太划算了。 “这件事暂且不提，还是需要等到那边有具体的行动才能有所应对。”沐染霜说道：“我今天来，是想来问问皇后的情况。我的药方已经十拿九稳，就看你这边什么时候能行动。” 有萧绝尘的相助，慕容云进去皇宫不是难题。这些天沐染霜忙不过来的时候，她也可以独自进宫，查看皇后的情况。 “快了，也就是这一两天之间。” 慕容云支着脑袋，一张小脸皱起来更加圆滚滚了：“皇后是很尊贵的人吧？那我治好了皇后，是不是可以要求很多的奖赏？你说，我要是想要伏鹿山，他们会给我吗？” 要是皇后将整座山都奖赏给她，那她以后就是真正的山大王。再有樵夫敢上山砍柴，就能光明正大地放虫子咬死他们。 沐染霜看她眼睛闪着光，整个人都亮了起来，就知道她没想什么好事。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要是中途出了差错，可能就不是赏你一座山，而是将你埋在山底下。” 她站起来，准备回去：“你好好休息，这几天就不要再熬夜摆弄那些虫子，养足精神，接下来是一场硬仗。” 慕容云笑着趴在桌上滚来滚去，道：“打仗怕什么，我就是战无不胜的大将军！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指挥着千军万马把人啃得尸骨不存。” 沐染霜抓着她的领子把她拎起来，让她保证一定听话马上休息之后，才放心离去。 慕容云不愧是用蛊高手，她说是一两天，的确就是一两天，一天都没有超出。 两天之后，慕容云再去查看，发现皇后体内的蛊已经完全成熟，已经变成了成虫，可以驱除了。 “事不宜迟，你去煎药，等下就将蛊虫驱除了。”慕容云正经起来，也是像模像样。看着人小小的一个，说话做事十分老练，让人不由自主地就照着她的话去做。 两头分开准备，一个时辰之后，东西都齐了。 沐染霜和慕容云对视一点，彼此点了点头，开始了动作。 慕容云从随身携带的小竹筒里倒出一粒白白的东西在掌心，她用手拨动了一下，那东西缓缓蠕动了两下，软绵绵地伸出两对细如蚕丝的触角。 “这是我自己炼制的蛊王，让它钻到皇后身体里面，它会追着原先的那只蛊。原先那只蛊害怕了不想被吃掉，就会从皇后身体里面跑出来了。” 慕容云举着手，好心地向沐染霜和萧绝尘展示了一下。她掌心的小白粒努力地往前爬了两步，扬起细小到快要分辨不出的脑袋。 沐染霜自身便是大夫，自然知道大夫治病的时候外行人不要多嘴。所以她只是点了点头，往后退了半步。 让她惊讶的是，萧绝尘也没有太过激动，并没有因为担忧而问东问西，跟着退了下来。 察觉到沐染霜的视线，萧绝尘转头看了她一眼，轻声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相信慕容姑娘。” 沐染霜心中一动，对他的好感又多了几分。关心则乱的道理谁都懂，能够在关键时刻顶住压力，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何况萧绝尘与皇后母子情深，换做一般人，可能就不能冷静地面对着毛骨悚然的一幕。 在她念头转动的时候，慕容云已经动手了。 “把皇后的衣物拨开，露出肚皮。” 慕容云一声令下，留下来的心腹宫女马上就照做。 沐染霜用余光瞄到萧绝尘早已背过身去，也无暇顾忌他，只管一眨不眨地盯着这难得的一场实战教学。 只见慕容云一手托着小白蛊王，将它置于其上。蛊王慢吞吞地摇头晃脑了一阵，在上面乱爬。片刻之后，蛊王在一个位置上停下不动了。 慕容云从桌上抓起一把锋利的小刀，对着皇后的肚皮比划了一下，用刀尖在蛊王旁边划开了一个小口子。 令人惊讶的是，鲜血并没有从伤口涌出来，就好像昏迷的皇后并不是活人一般。慕容云在周围按了一圈，才有一点暗红带着黑紫色的血液被挤了出来。 她用刀尖沾了一滴血液，滴到蛊王身上，微小的蛊王顿时被整个淹没在血滴之中。 然后惊人的事情发生了，沐染霜只觉得眼前一闪，那滴血瞬间消失了，只剩下一粒个头大了一圈的蛊王用触角蹭了蹭皇后的肚皮。 “吃饱了吗？没吃饱里面还有个更好吃的。”慕容云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蛊王，把它推向那道伤口。 蛊王晃了晃触角，像是在确认，然后顺着伤口，一点一点爬了进去。 皇后的肚皮上明显地突起一个小点，慢慢地向前移动着。爬到左侧时，那个小点停了下来，然后消失了。 “找到了，在下面！” 慕容云回头催促沐染霜：“快，把解药拿上来，喂给她喝了！” 药汁还温在小火炉上，随时可以取用。听到指令，沐染霜手脚利落地端起药汁，一旁的宫女已经撬开了皇后紧闭的嘴巴，沐染霜控制着药量，快速地将药汁灌进皇后嘴里。 “好了，接下来只要等着小白将那只蛊赶出来就行了。”慕容云紧盯着皇后的身体，这时的皇后已经将衣物褪尽了。 蛊虫受惊之后会乱跑，谁也不知道它会从哪里钻出来。 而沐染霜则是按着皇后的脉搏，一旦有危险立即展开抢救。 之前的只是前期稳定，捕捉蛊虫才是最关键的一环。气氛顿时紧张到极点，众人大气不敢出，寝殿中落针可闻。 突然，皇后浑身震了一下，方才的伤口凝固的伤口，流淌出源源不断的黑色血液。 “毒药被逼出来了。”沐染霜心中一紧：“还没钻出来吗？毒性很快就会消失。” 一旦毒性消失，蛊与毒之间的平衡就会被破坏，到时候蛊虫留在皇后体内的毒性就会扩散，没了压制，就是回天无力。 慕容云也是神色凝重，然而不伤及皇后身体的办法，只有这个，这时候除了交给蛊王，没有其他的办法。 “你想办法把解药稀释，拖一会时间。”慕容云视线没有离开，向沐染霜提议：“我相信小白，它是我养的，是世上最厉害的蛊王！” 沐染霜没有办法，现在只能按照慕容云的话去做。 好在之前将所有的恶劣情况都考虑进去，稀释解药的办法也已经想到了。现在的难点就是根据皇后的身体状况，及时地调整药量。 沐染霜一手把脉，一手将两种药汁混合在一起。只是简单如此简单的一个动作，她却花了许久才完成，额头已经渗出薄薄的汗水。 第一次喂完之后，她还不能松懈，这样的调试药汁还需要持续到蛊虫被取出为止。 “有了！” 慕容云轻快的呼声打破了沉重，她指着皇后心口，招呼沐染霜去看：“在这里！”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一个凸起猛然间冒了出来，以出人意料的速度在皮肤之下游走。而后另一个更大的凸起紧追其后，快速逼近。 慕容云极快地在皇后的心口位置也划开一个口子，再往伤口附近倒上了一些说不出颜色的粉末。 那当先的蛊虫在她倒完粉末之后停滞了一下，接着就掉头往这边冲过来。 沐染霜睁大眼睛，不敢错过这紧张的一刻。而慕容云早就握着一个空的小竹筒，筒口对着伤口，整个身子绷得紧紧的，一触即发。 紧接着，沐染霜就看到了一个狰狞的头部从伤口处钻了出来，灰暗的紫黑色，上面遍布斑点，头部几乎被口器占据。 第九十四章 扑朔迷离 沐染霜敢发誓，即使那只是一只细小到只有半截指甲点大的蛊虫，但她还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那蛊虫尖利的牙齿。 那蛊虫仿佛有了超越一般蛊虫的智慧，在看到眼前的小竹筒之后，它竟然扭头就逃，想要重新钻进皇后的身体里面。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蛊虫扭头的瞬间，一团血红色的东西从伤口处冲了出来，张口咬住了那只蛊虫。 刚才还凶神恶煞的蛊虫，被咬住之后立即偃旗息鼓，怂成一团。 “干得好，小白！” 听到慕容云的叫好声，沐染霜才敢相信，这个快有一指粗长，通身泛着血光的‘巨物’，竟然真的是刚才那粒又小又白的蛊王。 变了色仿佛又变了身的蛊王叼着皇后身体内的那只蛊虫，摇摇晃晃地向着慕容云手边爬去，一头扎进了小竹筒里面。 慕容云欣喜地捏着小竹筒，笑得见牙不见眼。 “好样的，小白！不愧是本高人养的！”她朝着众人展示了一下小竹筒，说道：“抓到了！” 沐染霜拎着心追问了一句：“结束了吗？那蛊虫残留在皇后体内的毒性呢？” 慕容云喜不自禁地将小竹筒摸了又摸，一边随口回答道：“大部分都被小白吃掉了，剩下的一些已经融到身体的脏器和血液中去，光靠人力是很难将之逼出来，只能慢慢调养皇后的身体，等她身体恢复了之后再自行排出。” 能够自体排出的蛊毒也是有限的，还有一部分已经永远留在皇后体内，侵蚀着她的身体。 不过皇后不是一般的人家，有一群太医养着，平时人参虫草不要钱地进补，这点危害也不算什么大事。 更何况与捡回一条命相比，受点小伤，简直是能够忽略不计的问题。 “这么说，我母后已经痊愈了？”萧绝尘依旧站在远处背对着众人，听他的语气像是忍不住想要冲过来：“她什么时候能醒？” 宫女替皇后穿好衣服，退到一边，萧绝尘果然快步赶了上来，看到皇后这么久以来，第一次面色好了一些，大大地松了口气。 “多谢慕容姑娘，多谢沐神医！”他向两人躬身行了一礼，诚挚之意溢于言表。 沐染霜侧身避让，没有受那一礼。事情解决了，成果还挺不错，她还真切地观看了蛊王如何操纵的演示，已经超出她的预期了。 “太子殿下太过客气，我等身为医者，治病救人是职责，担不起如此大礼。”何况萧绝尘还是对她有恩之人，救下皇后，算是还他前世的人情。 慕容云对于堂堂一国储君对她行礼，但是坦然接受了。她在意的是萧绝尘对她的称呼，提醒道：“我都说过好几次了，不要叫我慕容姑娘，要叫我高人！这世上姓慕容的多的去了，满大街都是慕容姑娘，而高人就只有我一个！” 她已经知道了之前沐染霜去伏鹿山寻找高人，错将她当成是小徒弟，还以为她师父才是真正的高人。 之后，慕容云就非得纠正众人对她的称呼，她觉得自己比起只会四处云游，成日不知所踪的师父厉害多了，当得起高人中的高人之称谓。 萧绝尘从善如流，当即改口道：“慕容高人！” “很好，你小子很上道嘛！”慕容云得偿所愿，转头就忘了这边，蹲在一边摆弄着新得到蛊虫。 沐染霜歉意道：“慕容姑娘年纪尚幼，平时又见不到人，独自一人呆在山上，难免有些不懂尘世间的礼仪。还请殿下不要计较她这一点瑕疵。” 所谓瑕不掩瑜，慕容云就是一块浑身冒着光的美玉，就算有些与常人不一样，也完全不影响的实力。 萧绝尘笑道：“慕容高人是我母妃的救命恩人，也就是我的大恩人。我岂会因为这一点无关紧要的小事斤斤计较？” 他的实现落回皇后身上，只要皇后能平安无事，他作为人子，就算被慕容云提出更过分的要求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满足。 沐染霜见他还是担心，说道：“皇后娘娘脉象平稳，暂时醒不过来，是因为身体还过于虚弱。喝一剂清热解毒的汤药下去，明天就会醒来了。” 有了沐染霜的保证，萧绝尘才真正放下心来：“那就好，那就好！我马上吩咐人去煎药！”做完后续的事项，众人都有种虚脱的感觉。 一直要保持高强度的集中精神，可不亚于高强度的体力活，之前绷紧神经还没感觉，现在放松下来，疲惫感席卷而上。 慕容云到底还是小孩子，保持着小孩子多吃多睡的天性，这时候兴奋感过去，就开始迷迷糊糊地，眼皮子都在打架，强撑着不闭上眼睛，脑袋却一点一点的。 “皇后已经没事了，今天我先带她回去。她不能再宫里呆得太久，会被人发现。”沐染霜扶过慕容云，让她靠着自己，向萧绝尘告辞。 萧绝尘派人掩护他们离开，还亲自送了他们一段路程。 临分别时，他叫住了转身离开的沐染霜二人。 “沐神医，这一次，多亏了你。要不是有你尽心尽力救治，母后她……”萧绝尘眼中闪过一丝后怕。 很快，他调整过情绪，说道：“大恩不言谢，今后沐神医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开口便是。事无巨细，绝不推诿！” 沐染霜没有想过要他的报答，原本她出手相助，就是为了回报。 被不过看着萧绝尘认真的表情，知道就算她拒绝，也不会被接受。有个太子从旁协助，倒是能提供不少便利，而且还是个能够信任的太子。 从盟友的条件上来说，是个绝佳的人选。 “如此，我便记下了。”沐染霜也不客气，之后还要助他安安稳稳地登上皇位，到时候多出把力，就当是还现在这份人情。 她轻松愉悦地往前走，没有看到身后的萧绝尘一直凝视着她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 慕容云早就半睡半醒，连自己在哪都弄不清楚，对于他们的谈话也听得云里雾里，对于萧绝尘没有尊称她一事也没去计较。 等到沐染霜将她搬上马车，她已经彻底熟睡了。 先将慕容云送回客栈，沐染霜让萧绝尘派来的车夫回去，自己走着回去。 不过没多久，她就后悔这个决定了。 “你看那边，那个是不是就是沐家的大小姐，沐神医，沐染霜？” “就是她！未来的凌王妃！” “就是她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看上去不是挺漂亮的一姑娘，不比其他贵族小姐们差到哪里去，怎么以前一直听闻沐家大小姐容貌丑陋，所以避不见人？” “你是不是傻啊？沐神医你没见过，沐家二小姐你也没见过？她二人是双胞姐妹，长得自然是极像的。沐二小姐是个大美人，她姐姐自然更胜一筹！” “是啊是啊，要是长得不好看，凌王能偏偏选中她？说起来那天凌王去沐家提亲的那聘礼，堵了城南一条街！可真吓人！” “那是吓人吗？那是羡慕死人了！” 话题兜兜转转，总是在凌墨泽和亲事上打转，沐染霜被人明目张胆地盯了一路，饶是她不在意外人的眼光，也禁不住背后发凉。 她用余光瞄了一眼身边，幸好今天陪她出行的是合欢，一直安安静静的。要是换成合萌，大概早就和路人连成一派，一起来调笑她了。 凌墨泽究竟是怎么训练的，同一期的侍卫，性子南辕北辙，没有丝毫相像之处。 强自镇定地回到院子，沐染霜脸色有些难看。 缘豆惊恐地道：“大小姐，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你不是进宫给皇后看诊了吗？难道是皇后……” 她说着被自己的想想吓得跳起来，一路冲撞道沐染霜面前，等着她的回答。 沐染霜无力地道：“皇后没事，比平时还要好，说不定过两天就能恢复过来了。” “真的？谢天谢地！”缘豆听说皇后安然无恙，其他就不担心了：“那大小姐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哪里不舒服吗？” 沐染霜迟疑了一下，问道：“你，你们最近出门去，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 “没有啊。”缘豆回答之后，又回想了一遍，还是没察觉出哪里有问题：“跟平时一样。” “是吗？”沐染霜心想也是，那些人认出自己来将话题转到她身上来，平时见不到，也不会留意到她的事。 一旁的合萌却道：“我倒是觉得变化挺大的，缘豆你忘了，我们最近出门，一旦被人认出是沐家的丫鬟，都围着我们问东问西的？” 被她一提醒，缘豆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经历，脸都绿了。 “别说了，又不是什么好事！”她冲着合萌怒道，瞪着合萌让她闭嘴。 合萌却偏偏要继续下去，笑着说道：“怎么不是好事？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可是人生四大喜事之一。大小姐的婚事，如今已经是京城最大的佳话，那些人说起来都艳羡不已呢！” 第九十五章 山雨欲来 “啊啊啊啊！” 缘豆冲过去捂住合萌的嘴，连声道：“不准说，不准说！” “都别闹了，像什么样子。”沐染霜只觉得心力憔悴，刚才给皇后治疗都没有这么累的。 原来不是她的错觉，而是她和凌墨泽的亲事，真的被当做京城茶余饭后的谈资。虽然和上一世诋毁名声的风言风语不一样，不过她还真是撑起了京城许多年的闲杂话题啊。 缘豆收了手，看着沐染霜欲言又止，最后鼓起勇气问道：“大小姐，你真的要嫁给凌王吗？可是凌王他……” 传闻中是穷凶极恶的恶鬼啊！也许不会真的生啖人肉，但是真的会杀人的！ “是啊，都已经决定了。”沐染霜叮嘱道：“我休息一会，有什么事你们先记着。对了，要是青楼的那位苗疆姑娘传信来，立即叫醒我。” 皇后被救之后，之前那凶手的目的就彻底失败。为了挽回损失，他们一定会相处另外的办法。 以及，对沐染霜这个破坏他们计划的罪魁祸首施加惩罚。 不管暗算皇后的凶手和仰阿莎的主子是不是同一伙人，沐染霜这次都是站在他们敌对的位置上。 为了巩固他们自身的利益，这些人很快就会出手。 大概，就在这几天。 最近忙得不可开交，有了一个放松的机会之后，疲劳铺天盖地地将沐染霜淹没，她这一觉睡得十足地保质保量，一直到第二天晌午才清醒过来。 惦记着昨天从皇后身体里取出的蛊虫，沐染霜起床之后，就去往了客栈。 结果一进门，就看到慕容云在收拾东西，瓶瓶罐罐，大小箱子，堆满了房间。 “哦，你来得正好，快来帮我整理东西，我等会就要回去了。” 慕容云看到沐染霜进来，毫不客气地使唤她帮忙。 沐染霜一头雾水，问道：“你要回哪去？” 难不成是回到山上去？ “伏鹿山啊！”慕容云给的答案果然和沐染霜想象中的一样：“你当初来找我，不就是为了给皇后驱蛊的吗？现在事情都解决了，我也要回家了。” 她哼着自己编的小曲儿，勉强能听出‘家中的’‘小宝贝’等词汇，听上去很是快乐。 沐染霜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也知道慕容云从小避世隐居，其实并不留恋红尘之中的繁华。 若是换做一般人，见到这么小的姑娘有避世的念头，或许会觉得怪诞。但是沐染霜两世为人，这些常理早就不在她心里作为衡量的标准。 除却生死，殊无大事。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这有什么看不开的。 她早就猜到慕容云不会留下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走。 “你不是还想等着皇后的赏赐吗？要是现在走了，那些东西怎么办？”沐染霜引诱道：“不如再多住一段日子，京城里好玩的还有很多，可以去逛逛。” 慕容云不屑地道：“那些花里胡哨的的俗物，就留给你们这些俗人去玩吧，跟我的小心肝比起来，连一根腿子都及不上。” 她油盐不进，沐染霜也没辙了。好在伏鹿山就在京城郊外，再怎么偏僻也就这么几十里路，想要去找她也不是难事。 难的是找到人，可能也会被拒之门外。 高人都有奇怪的脾气，就算是年纪小的高人，也是一样的大脾气。 算了，只能到时候再想方设法把人引出来了。 提及昨天新抓到的蛊虫，慕容云随手指着桌角，看上去已经一点也没有昨天的激动了。 沐染霜在桌上一堆的物品之中，找到了那个小竹筒。从外表看上去，它就像其他千千万万只小竹筒一样，然而内里却关着一只能将人变为傀儡的邪恶虫豸。 “我能直接打开吗？”沐染霜没有鲁莽，而是先询问了一声，她对蛊虫的控制还只学了皮毛，这里面可还是有一只为所未闻的蛊王。 慕容云随口道：“可以，我已经让它睡着了，暂时不会醒过来。”她递了一个细长的条状物过来：“这是我调制的蛊香，点燃往里面吹点烟就会醒过来。” “多谢。”沐染霜接过蛊香，并没有点燃，而是收了起来，等着以后能够有把握控制它之后再用。 她打开小竹筒，借着光往里面看，果然看到那只蛊虫一动不动地趴在底部，要不是相信慕容云，她都以为是死的。 慕容云马上要走，但是她东西一大堆，等整理好，也快到了落日时分。 “看来得明天再走了，我来的时候明明只带了一个小包裹，为什么现在变成这么大一堆？” 她抓起这个看看，想带回去，再看看那个，也舍不得扔掉，苦恼地瞅着一片狼藉。 这些多出来的东西，当然是从沐染霜那里搜刮而来。请她下山时，沐染霜就许诺了慕容云许多好处，等到后来两人混的熟了，慕容云愿意教她一些蛊术，每教一点，都要被刮一层油水。 没用多久，她就从两袖清风，变成浑身累赘。 “明天我雇辆马车送你回去，所有的都能带上。”沐染霜提出建议，替她解决了难题。 慕容云为表示感谢，答应之后等到沐染霜需要驱除蛊虫时，尽管来找她就是。 “你不是说有个神秘人要对你下蛊吗？到时候我帮你驱蛊。”慕容云可惜道：“就是小白吃得太饱，已经睡着了，没有一个月醒不过来，得用其他的办法。” 沐染霜想起那只怪异的蛊王，满心好奇：“蛊王是吃了皇后体内的蛊毒才睡着的吗？它除了吃其他蛊虫，还有没有另外的作用？” “你不懂就不要乱说！”慕容云维护道：“光是能吃掉其他蛊虫，这就是非常非常厉害的本事了，能吞噬掉其他一切蛊虫的，才能称为蛊王。” 我家小白菜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这句话慕容云没有说出口，不过她已经用行动表现地很明白了。 “是我失言，等小白醒来替我向它道个歉。”沐染霜安抚快要炸毛的慕容云，三两下就把人安抚地服服帖帖。 第二天，沐染霜依言送慕容云回了伏鹿山，而她自己则开始耐心地等待。 在鱼上钩之前，是不能晃动浮标的，不然一有动静，鱼就会吓跑。 如此等了一日，没等到仰阿莎那边的消息，倒是皇宫里传来喜讯，皇后娘娘清醒了过来。 沐染霜也被传唤进宫，受到了嘉奖。 皇帝欣慰道：“你没有让朕失望，这次治好了皇后，你是第一大功臣！” 沐染霜也不客气，谢恩接受了赏赐。 皇帝看了她一眼，颇有几分惋惜，要不是有凌王从中横插了一脚，沐染霜已经是他萧家名正言顺的儿媳妇了。 又宽慰了皇后几句，皇帝就赶回去处理政务。 沐染霜查看皇后的脸色，不由得赞叹慕容云手段的高明。皇后受到蛊毒这么许久，换做他人，只能束手无策。 而慕容云出手之后，皇后除了长时间昏迷的虚弱之后，其他的看起来已经同常人无异。 再加上太医的精心照料，皇后已经彻底摆脱了病痛。 “母后，这次你能安然脱险，都是沐神医的功劳。”皇后平安了，萧绝尘眉目间的焦急也全数尽去，多了一份温和。 他将沐染霜这段时间的尽心尽力，都一一复述给皇后听。只是隐瞒了慕容云的事情，一来是后宫最是机会巫蛊之术，如实汇报只会引起皇帝的不悦。 另一方面，则是慕容云自己的要求。 “世人最是贪婪，要是被他们知道了我这么能干，一定会抓我去为他们做事，我才不要呢！” 慕容云为了让萧绝尘和沐染霜保密，还自动减少了报酬，可想而知她是有多不愿意露面。 尊重她的意愿，两人都答应守口如瓶，绝对不会将事情泄密出去。 所以这一次治好了皇后的功劳，全部放在了沐染霜身上。 皇后半倚在床上，背后是柔软的靠垫。她已经看不出几天之前还面色灰败昏迷不醒的模样，如今只是躺在床上，也是仪态威严的一国之母。 “沐神医，这次多亏有你在。那些太医，平时一个个自视甚高，真碰到事情一个比一个的不顶事。” 皇后的话让周围的太医不禁心下又是担忧，又是羞愧，就怕皇后康复之后秋后算账。这次确实是他们无能，一群太医，竟然还抵不过一个弱女子。 反而是沐染霜为他们开脱，直言自己也是运气：“这种病症甚是罕见，我也只是在书上看到过只字片语，根本没有前例可寻。说出来还要请皇后宽恕我肆意妄为，自己研制了药物，也没等到确定安全，就直接给皇后服用了。” 虽说她有把握，但若不是皇帝准许她全权负责皇后的病情，萧绝尘又是个信得过的，替她遮掩了不少，不经过确认安全就拿皇后做试验，追究起来，也是不小的罪责。 毕竟宫中不比其他地方，贵人们多喝一口水，多吃一口点心，都是要记录在案的，何况是药物。 “沐神医哪里的话，”萧绝尘认真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危急关头能够力挽狂澜，才是能力的体现。” 第九十六章 排除嫌疑 沐染霜看到萧绝尘认真的表情，不禁有些好笑。 “多谢殿下的信任。”这份信任，她也会有所回报。 萧绝尘得到了她的道谢，却有些不自在起来，避开了视线：“沐神医凭自己的本事赢得天下人的认同，并不是我一人之言。” “嗯，总之多谢你。”这声迟来的道谢，或许萧绝尘永远也不会明白其中的含义，但是对沐染霜来说，是不会忘记的。 皇后看着他们二人，笑道：“都是好孩子，看到你们相处地融洽，母后也就放心了。上了年纪之后，就只盼着儿孙们能过几天舒心日子。” 又说了几句，皇后神色间有些疲劳，沐染霜就告辞出来。 “沐神医，我送送你。”萧绝尘也跟着出来，叫住了沐染霜。 他说的送，就真的只是送而已，一路上几乎没有多说几句话。 “殿下有心事？”沐染霜觉得平时的萧绝尘似乎还要更加开朗一些，并不是这般沉默寡言之人：“你放心，皇后娘娘体内的余毒不清完也不要紧。只要平日里保养得宜，多喝水，多流汗，当与一般人无异。” 她认为是萧绝尘还在担心皇后的身体，出言安慰他。 萧绝尘的反应却并不是感激，而是有些紧张，反驳道：“我并不是……”然而他也不接下去继续说，就此停滞了下来，半晌，只余下一声懊恼的叹息。 “我没事，害沐神医担心了。”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宫门处，萧绝尘便停了下来：“到了，沐神医慢走，路上小心。” 沐染霜察觉到今天的萧绝尘有些不对劲，不过这种事情甚是平常。寻常人还有个头疼脑热心情不佳，何况太子身处皇权漩涡，有点不为人道的心事很正常。 最终，沐染霜没问萧绝尘缘由，萧绝尘也没有开口的打算，两人就此道别。 回到沐家的沐染霜也没个安生的日子，秦氏将她的亲事看得很重要，忙着给她置办嫁妆，把沐染霜也叫过去，让她自己挑选。 沐染霜从来不知道，原来嫁人是这么累的事情。她上辈子成亲时，一切从简，。当时与沐家的关系虽没有像之后那般破裂，但是在萧绝痕的明示暗示一下，她已经做了不少蠢事，与秦氏闹得并不愉快。 那时她一心只以为是秦氏对萧绝痕有误解，只要等他们成了亲，时间久了，看到萧绝痕对她好，秦氏也就会消除误会。 只可惜，上一世的秦氏并没有看到这样的结局。 这一世她嫁人事假的，心情古井无波。只是看着秦氏大张旗鼓地替她操办，也不忍心阻止，就任由秦氏去了。 累了半天回到院子里，还有个缘豆哭丧着脸，一有机会就泫然欲泣地盯着沐染霜，显示自己对沐染霜要嫁到凌王府这件事表示不满。 她时沐染霜的贴身丫鬟，到时候自然也是要陪嫁过去的。一想到这个事实，缘豆就悲从中来。 “别哭了，到时候我先把你安顿好，绝对不会让你陪嫁到凌王府！” 沐染霜再三的保证，只是让缘豆哭得更大声了。 鸡飞狗跳得过了两三天，仰阿莎终于传来了新的消息。 这一次，仰阿莎没有找机会出来和沐染霜碰面，而是找机会递上了一粒蜡丸。 沐染霜捏破表层的蜡，将里面的小纸条展开，一看之下，脸色凝重起来。 她快速将写得密密麻麻的小纸条浏览了一遍，仰阿莎的字写得鸡爪子抓得一样，还要尽量写得密集一些，看起来越发吃力。 而纸条开头，用三个字概括了事情的严峻。 “蛊已下。” 沐染霜摸向自己的脉门，脉象平稳，并无异样。仰阿莎爱惜自己的小命，不会那这种马上就会揭穿的谎话来骗她。 只要让慕容云看一下，究竟有没有中蛊，是一目了然的事。 而在纸条后面，详细地写明了这种蛊的效果，中蛊的危害。 情蛊，高级蛊虫。有阴阳双蛊，双蛊之间相互吸引，一旦将蛊分别种在两个人体内，中蛊者将会克制不住地倾慕对方，将对方视为第一重要，对其死心塌地。 在纸条的最后，仰阿莎还挤进了一句，下手人，换，主人，戒严。 沐染霜看懂了，这是在解释。 之前仰阿莎得到的消息，是由她从接头人处拿到蛊，然后找机会种进沐染霜的体内。但是从纸条上的讯息来看，这个‘主人’临时改变了主意，将下蛊的任务交给了别人。 还真是够谨慎的。 原本就是每个人都只见过上下级，对其他人一无所知。如今连一个任务，都要分成好几部分的人来完成，杜绝了手下人相互认识的可能。 这就是仰阿莎所说的戒严了吧。 这个‘主人’，心思缜密道令人恶心的程度。 不过，沐染霜的视线落在纸条的中间。 这种情蛊，需要同时种在两个人身上，并且与对方相互忠诚。从这一点考虑的话，这件事背后操纵的人八成与萧绝痕无关。 之前，沐染霜一直认为萧绝痕是她最大的阻碍。包括最开始的陷害她背上人命的事件，都有萧绝痕参与的迹象。 甚至，沐染霜认为萧绝痕在里面起了主谋的作用。 但是从这一次来看，可能她以前的推论都要被推翻了。 萧绝痕此人贪生怕死，所以他才会有强烈的控制欲，想要掌控他身边所有出现的人事物。对他来说，是绝对不会在自己身上下蛊，而且还是会对另一个人绝对忠诚的情蛊。 看来，这背后的神秘组织，与萧绝痕不是一路的。哪怕他们之间有勾结，也绝对不是同一条心。萧绝痕占到的，应该只有极小的一部分。 甚至，可能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小。 既然不是萧绝痕请来的帮手，那就是说，这些人的目标，并不是针对她而来。而是她因为某种原因，被牵扯到里面去。 “神秘组织，萧绝痕，暗算皇后的用蛊杀手。” 沐染霜将纸条点燃焚毁，口中念念有词。目前出现的敌人，主要是这三派。 萧绝痕的意图，她了解地十分透彻了，就是为了不惜一切登上皇位。至于其他两个，一个下蛊企图操纵皇后，一个在身上种下情蛊，看起来似乎并无联系，但也不能证明他们就不是一伙的。 抛开这些，‘主人’是怎样在她身上种下的蛊，这一点沐染霜也十分好奇。 这些天她格外注意与旁人的接触，并没有发现异样。而且她身边总是带着合欢合萌两个侍卫中的一个，要是有人对她下手，没理由不被发现。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沐染霜垂下眼帘，遮住了眼神中闪过的光亮。事情闹得越大，对她来说也不见得是坏事。她的目的就是为了报复萧绝痕，让他的帝王梦破灭。 以前萧绝痕能够这么顺利登基，那是因为并没有足够实力的人与之抗衡。可是现在，莫名其妙出现的神秘势力，看起来，还都远在萧绝痕之上。 要是利用得好，说不定都不用她出手，只要借力打力，就能将这个局面搅得混沌不堪。 既然对方已经出手，要想装作不知道，也是不可能了。索性就当面对抗，看看谁才是能站到最后的那一个。 接下来的几天，沐染霜思量着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地好，还是沉住气，等着别人先撑不住气的好。 现实是，她还来不及做决定，已经有另外的事情发生了。 “五皇子突然昏迷不醒？”沐染霜看着前来传信的宫人，疑惑道：“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先交由太医看诊吗？” 从来没有绕过太医院直接来找她的道理。 传信的宫人催促道：“上头是这么交代的，小的也不清楚，还是请沐神医亲自前去一趟，耽误了事情可不好！” “行，你等我下。”好歹是条人命，还是皇帝的亲儿子，先去救人吧。 带上医箱，沐染霜跟着宫人一路紧赶慢赶，赶到了皇宫，又脚步不停地赶往五皇子的住处。 五皇子住在幽静的偏殿，沐染霜并不是第一次见到他。作为皇帝信赖的神医，宫里有头有脸的贵人，基本没有她没去看过诊的。 而其中五皇子萧绝言是次数最多的一个，因为他自小体弱多病，跟个药罐子一般，被太医们精心照料着长大。 沐染霜替他诊治过，五皇子是先天不足，才会导致长年病弱。其实像他这种情况，适当地锻炼，反而能增强身体的康健程度。 换做平常人家，跑跑跳跳也许慢慢就痊愈了，但是萧绝言身为皇子，掉一根头发，旁边的宫人担惊受怕，谁敢让他去做这些‘危险的事情’。 而萧绝言也是个弱气的，往往沐染霜刚提一个开头，他就面色苍白，盯着沐染霜的眼神又胆怯又惊恐，像是有人要拖他出去卖掉一般。 于是这人就一拖再拖，直到现在都是年年窝在偏殿之中，连日头都不敢多晒，一晒就头昏，肤色比白皙的女子更甚。 沐染霜到的时候，太医也刚刚赶到，两边刚好撞个正着。 第九十七章 以恶制恶 太医们看到沐染霜，脸色都有些不怎么好。 气氛僵硬了一刹那，为首的太医拱了拱手，说道：“沐神医，我等奉命来协助你。”语气十分复杂。 沐染霜有些不解他们的态度，她很小的时候，就只专心医术，并不想入太医院，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所以哪怕她医术精湛，之前也很少会和太医起冲突，因为两者之间并没有争夺利益的关系。 这次是怎么了，明目张胆地对她表示不满？ 在她疑惑间，另一个太医阴阳怪气地开口说道：“是啊，沐神医如今是宫里最受信赖的大夫，比一个太医院加起来还要又本事，我们这些庸医，能够从旁协助，就是沾了沐神医的光了。” 原来如此，沐染霜明白过来，看来是她治好皇后之后，在宫里的口碑又上升了。尤其是在群医束手无策的情况，更显得她医术不凡。 所以这次宫里是先传她入宫，而不是一早规矩先传召太医。 她有些无语，这些太医，作为天下名医被选入宫，结果不是努力提升自己的水平，而是像市井小人一般争风吃醋，嫉妒他人吗？ 身为医者，若只是这样的心思，即使医术再好，又有什么意义？ 当下她只是随意点了下头，当做是打招呼，径自往里间走去。 太医面面相觑，没想到她竟然连谦虚都没有谦虚一下，冷着一张脸我行我素。 “你们瞧瞧她这是什么态度！”之前那人眼珠子里都要冒出火来：“不就是凑巧治好了这么一次两次，还真把自己当成神仙了！咱们再不济，也是萧国各处选拔，经过重重考试才进入太医院，哪个不是真才实学？” 旁边也有人忿忿不平，也有人劝慰。 “你少说两句，当心被人听到了。再怎么说，确实是她治好了皇后，也难怪她能得到皇家的青睐。” 之前那人却不服气，反驳道：“你当时是不在，没听到她亲口说，她能治好皇后，全是偶然！我要是运气这么好，我也能治得好！” “行了行了，快进去吧，五皇子还在昏迷当中，我们哪来的时间议论别人？” 有人催促着众太医快些进去，他们耽误不起。 那人却还不罢休，嘴里嘀咕道：“没看到沐神医已经进去了吗？有了神医在场，咱们这些小喽啰在不在有什么区别？” 话是这么说，到底他是不敢得罪皇家的，脚步开始匆匆地往里面走去。 而先一步到达的沐染霜，此刻正紧皱着眉头，凝视着面色苍白的五皇子。 刚才把了脉，脉象平稳，气息却很微弱，萧绝言整个人软绵绵地躺在床上，犹如一具会呼吸的尸体。 这绝对是沐染霜见过最难治的顽症，因为没有人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也没有大夫能治好一个装病的人。 沐染霜心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恼怒。这五皇子不知在想什么，做什么不好，竟然装生病。惹得宫里大乱，不但太医院的人围着他团团转，连她都被紧急召进宫。 “沐神医，你快些动手救治啊，五皇子都昏迷不醒了，可不要又沐神医你在旁，还让五皇子多受折磨。” 那个看沐染霜不顺眼的太医忍不住张口嘲讽，要是真出了事，他们只是打下手的，沐染霜才是主责！ “魏太医，谨言慎行！”他旁边的另一个太医像是看不过去，终于打断了他，那位魏太医也知道自己失言，不甘愿地闭上了嘴。 阻止魏太医的那名太医，沐染霜有些面熟，是上一任院使的孙子，继承了祖父的志愿，十三岁就入选进宫，也是颇有名气的小神医。如今年纪轻轻，已经是正六品的院判。 看得出，他在太医院中人望很高，他一出言，其他人就不再作声。 沐染霜犹豫了一会，不知道是不是该将事情告诉他们。 堂堂的皇家子弟，竟然无聊到装病骗人，说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 再说，就这么放过这个让她平白受累的罪魁祸首，她觉得有些亏了。 “众位放心，我方才给五皇子诊脉，发现并不是太大的问题，不过是气血虚亏，又一时情绪起伏所致，待我给五皇子扎上两针，他马上就会醒过来。” 沐染霜打开医箱，取出惯用的银针，针尖上寒芒闪过。 孙院判道：“沐神医针灸之术天下闻名，不知我等可否近旁观看？” 他这话说得其实十分无理，技艺不外传，这是很多行业不成文的规矩，同行之间更是如此。 一旦被他人学会了绝活，以后还怎么在这一行混下去。 不过沐染霜却知道，这位孙院判，一心痴迷医术，对于一些人情世故，有些迷糊，还曾经闹出过不少啼笑皆非的趣闻。 他成名之时，沐染霜还只是个幼童，当时也是京城中的一大谈资。不过后来沐染霜崭露头角，名声渐渐比他更大，对他的赞叹也就变成了唏嘘。 两人曾依度成为被拿来相比较的对手，所以沐染霜对他还有些印象，也曾经交流过医术之道。 孙院判觉得好的医术，他都会想去学，并不在意世俗的眼光。而他自己也慷慨教导，并不吝啬自己的才学。 对于这样的人，沐染霜并不讨厌。见多了心机深沉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样的单纯，反而令人觉得可贵。 “可以，众位随意就好。” 得知五皇子并无大碍，众太医无形中也都少了许多压力。又见沐染霜如此大方，大多心里有些惭愧，觉得自己气量狭窄，以己之身度人，都纷纷围了上来。 只剩下那位魏太医，赌气一人站在外面。不过也没站多久，就被孙院判拉了过去，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瞪着沐染霜手上的银针。 沐染霜本就有心整治萧绝言，加上答应了孙院判让太医们学习她的针灸之术，干脆将一整套的手法都施展开来。 她并不担心有人偷学她的技艺，不如说正好相反，她向来觉得固步自封乃是陋习，有想向她请教的，她都会指点一二。 行医除了天赋之外，更多的是自身得努力。就算见过了再高深的医术，自己不去练习，也没有任何作用。 沐染霜让宫女将萧绝言的衣物除去，只余下小衣，那银针就像盛夏的倾盆暴雨一般，极快地扎了进去，不过片刻，萧绝言就变成了一只刺猬。 “众位请看，此处穴位密集，稍有手抖，就容易扎错位置，就像这样。”沐染霜说着手下一颤，银针扎了进去，一丝鲜红的血丝渗了出来。 她继续讲解道：“如若看到有血丝渗出，就说明是扎错了位置，并且没有扎到任何穴位之中，而是扎进了肉里面。” 银针被拔了出来，往旁边稍微挪了些许，这一回扎进去不再有异样。 众太医频频点头，神医亲自指教的机会可不是经常有的，能记下多少是多少。 “接下来这一针，将要扎在百会穴，疏通经络，并且伴有极大地疼痛感，给患者造成刺激。百会穴是人体重要的穴位，一定要谨慎行事，不可鲁莽。病人症状相同，也未必就是同种病因，一定要因病施药，不可大意。” 她向众人展示了一下手里的银针，说道：“像五皇子这样的情况，我们就可以扎针了，这样可以让五皇子快速地清醒过来。” 沐染霜话音刚落，一直‘昏迷不醒’的萧绝言终于‘悠悠醒转’。 “咳咳！”萧绝言闭着眼睛咳嗽了几声，逐渐睁开眼睛：“我这是……” 宫女欣喜道：“五皇子醒了！殿下，你方才突然昏倒了，怎么也叫不醒！谢天谢地，总算醒过来了。你觉得怎么样？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是啊，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尽管说便是，我保证不会懈怠，尽心为五皇子治疗！” 沐染霜笑得一脸温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人清醒过来，她并没有惊喜的样子，反而有些遗憾。 在场的人除了沐染霜和萧绝言，大概都猜不到这其中的缘由。 “不用了，我感觉好多了，只要再休息一会就好。”萧绝言反射性地挣扎了一下，马上虚弱地靠在宫女怀里，拒绝了继续针灸治疗。 宫女如释重负，连连向沐染霜道谢：“沐神医果然医术高明，殿下一直体弱，平时硬朗的时候，都没像现在这边精神过。看来以后还要多多麻烦沐神医，为殿下扎上一针才好。” 沐染霜谦虚道：“过奖了，为五皇子治疗，是我的荣幸，什么时候五皇子需要扎上一针，尽管吩咐就是。” 萧绝言抬眼看了她们一眼，默默地别开视线。 “我觉着好多了，你们都下去吧。”萧绝言醒来就赶人，他平时也是这样，倒是没人察觉到不对。 太医们意犹未尽，然而也不好再强行留下来，只好遗憾地离开了。对沐染霜的态度，也比一开始好了许多，也有人已经对她转为佩服。 “沐神医施针的动作真是快很准，这么漂亮的针法，我还是在孙院使那里看到过。” 第九十八章 事出蹊跷 孙院使是指上一任的院使，也是如今孙院判的祖父。 能够在宫中太医院任职几十年，医术自然不是吹的。然而孙院使已过杖朝之年，而沐染霜不过碧玉年华，就能与孙院使平起平坐，甚是惊人。 众人都有些沉默，天赋是与生俱来的，这样的熟练度，却是必须一针一针练习才能有的结果。 “你们都说错了，”孙院判却道：“我自小跟随祖父学医，他曾亲口对我说过，沐神医十五岁那年，针灸之术已经在他之上了。” 众人更是惊讶，孙院使不会拿自己开玩笑，只能说明，沐染霜真的比他们想象中更加有实力。而且，也更加的勤奋努力。 “回去了，站在这里做什么？还看的医书都看完了吗？该开的方子都开完了吗？”魏太医一跺脚，率先离去，身后一众太医醒悟过来，纷纷跟上了。 神医如此天赋，还在努力，他们不加倍用心，岂不是要望其项背，永远也追赶不上了吗？ 这一切，还留在内殿的沐染霜一无所知，她正在收起拔下来的银针，仔细地放回医箱之中。 “五皇子依然无事，我也告辞了。”沐染霜微微欠身，打算要走。 萧绝言面无表情地靠坐在床头，一点也没有挽留的意思。 宫女送了沐染霜出来，一路上还不停地道谢。沐染霜看她性子活泼，不似一般的宫女沉静，想来是特意安排到体弱多病，有生性阴郁的萧绝言这里，冲冲人气，免得整个偏殿都死气沉沉。 “咦，是高公公！” 走到门口，却见一人正在那里等着。宫女认出来是皇帝身边的高公公，惊讶地喊了一声。 身为内侍总管，高公公只在皇帝身边服侍，很少见到他出来办事。 “沐神医，皇上想要见你，特地派奴才这里等着。”高公公笑道：“五皇子没事了？有沐神医在，就是令人放心。” 沐染霜不小心看到宫女崇拜的眼神，有些好笑。 “沐神医你可真了不起，竟然能让高公公亲自来接你！”宫女压低声音道：“平时奴婢们见到高公公，只有在月初听训话的时候！” 高公公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宫女吓得一抖索，立马退下了。 “……高公公教导有方。”许久，沐染霜憋出一句夸赞。 高公公嘴角一抽，岔开了话题：“沐神医这边请！” 到了御书房，皇帝扔在伏案批阅奏折，看到他们来了，也不停下。 “来了啊。”皇帝一心两用，一边说话，一边有条不紊地将批好的奏折放置到另一处。 沐染霜行了礼，站在一旁等着皇帝发话。 皇帝是个好皇帝，对她也恩重如山。正因如此，沐染霜也清楚的意识到，一个好皇帝，是没有多少时间来找人闲聊的。 这次找她来，也一定是有所意图。 问了几句萧绝言的情况，皇帝的话题转回到沐染霜身上。 “近来多事，想必你也是累坏了，”皇帝问道：“亲事准备地怎么样了？” 原来是为了凌王。 沐染霜恭敬地回答：“回皇上，具体的日子还没定下来，祖母想挑个黄道吉日，凌王也没意见，暂时还没确定下来，并不是很累。” 她想起秦氏为她的秦氏忙里忙外，笑道：“倒是霜儿的祖母，处处要为霜儿打算，当真是累坏了。我们做小辈的，真是不孝顺。” 为了自身的安危假结婚，要是被秦氏知道了，不知会有多伤心。 皇帝也笑道：“儿女大了，总要成婚的，朕能够理解沐老夫人的心情。”他顺着话题，问道：“只要凌王对你好，老夫人也就放心了，朕也就放心了。” “多谢皇上厚爱。”沐染霜知道，虽然皇帝想从她这边下手，但也是真心关爱着她。她也不介意帮皇帝一个忙。 她主动将话题转到凌墨泽身上，说了一些他平时的事迹。 皇帝静静地听着，不时地询问一两句，像是无关紧要的闲谈。 “凌王为人颇为遭人议论，想必你也听过不少有关他的传言，”皇帝问道：“霜儿，你信那些吗？” 沐染霜笑道：“之前京城里还有我嫉妒家中姐妹，仗着大小姐身份肆意打骂他们的传言，要是每一条传言都能相信，也是无聊至极。” “不过，”她继续道：“关于凌王的为人如何，霜儿现今也不敢定论。我与凌王不过数面之缘，想要熟悉对方，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 这话简直实在给皇帝铺台阶，而皇帝也就这么顺势而下，说道：“你说的很对，传言不可尽信，也不可不信，重要的是自己掌握证据，再进行判断。” 他语重心长地说道：“霜儿，你自小聪慧过人，朕一直对你做事很放心。只有凌王这桩亲事，总是让朕还有些不放心。凌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后你还要多多注意才是，知道了他的本心，你才能安心，朕也能安心。” 是要她多注意凌王的行动吗？沐染霜不禁去想皇帝这番话的意思，只是因为凌墨泽如今的实力，让皇帝忌惮于他？还是说，他又做了些什么，引起了皇帝的堤防？ “霜儿谨记皇上教诲，对于凌王有霜儿理解不了的地方，都会来找皇上求解。” 监视着凌墨泽的一举一动，将他的行踪报告给皇帝，这就是皇帝今天找她来的用意。 皇帝欣慰地叹道：“霜儿果然懂得朕的心，唉，你当初要是答应了二皇子，如今就是我萧家的媳妇了。罢了罢了，姻缘天定，大概是你们之间没有缘分。” 沐染霜用面上的微笑来掩盖心里的冷笑，她和萧绝痕之间本就是无缘无分，上一世的强行结为夫妇，靠的是萧绝痕的处心积虑，以及她的鬼迷心窍。 接下来，皇帝又问了她一些平常的事，也问了下沐染媚的情况，沐染霜也有一说一，都一一回答了。 看着时辰不早，皇帝就让沐染霜回去，还是派遣高公公，让他一路送到宫门。 而在沐染霜朝着宫门走的时候，在偏殿之中，五皇子的寝殿中走进一个人影。 “凌王，你看我这浑身的针眼儿，都是你媳妇扎的，你是不是该担负起丈夫的责任，给我点补偿？” 萧绝言撸起衣袖，给凌墨泽看那并不存在的针眼，只有白生生的皮肉而已。 那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还被人提及的危险人物，凌王凌墨泽。 他进到偏殿中，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样，随意地捡了张凳子坐下：“你这是活该，好端端偏要装病骗她。也不看看她是谁，神医也是你能糊弄过去的，你以为是宫里那些庸医吗？” 萧绝言绝望地向后倒下，正倒在堆叠的靠枕上，指控道：“重色轻友！见色忘义！娶了媳妇忘了兄弟！” 凌墨泽神色不变，说道：“确实如此，你待如何？” 他的厚脸皮战胜了萧绝言，后者一时被哽住，回答不出来。 “算了，不跟你计较，反正跟你比试，我输得也不是一两次了。”萧绝言就着躺倒的姿势，说话的语气却冷硬起来：“你交代我的事，我已经准备好了。” 凌墨泽也正色起来，追问道：“可有纰漏？” 萧绝言探出半条手臂晃了晃，说道：“万无一失。” “那就好。这事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容不得一点闪失，也只有交给你办我才能放心。”凌墨泽站起身来，告辞道：“我不便久留，先回去了。” 萧绝言摆摆手，嫌弃道：“走吧，走吧，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夫妻两个，就没一个好的，只会折腾我这个老实人。” 凌墨泽原本已经走到门口，听到这话又返回去，伸手在萧绝言身上捏了一把。 “嗷！” 萧绝言一声哀嚎，又怕被外面的宫人听见，把头埋进锦被里面。 “你都这么要求了，要是不满足你，不算是好兄弟。”凌墨泽边走边笑：“不必感激，这些都是做兄弟的应该做的。” 等萧绝言从被子里直起身来，凌墨泽已经走得无影无踪。宫人都提前被他支开，如今身上酸痛也只能自己揉了。 他只能瘫在床上，望着屋顶，等着宫人回来。 “你们这两个混蛋，给我等着！”萧绝言指天发誓，只是语气软绵绵的，听起来一点也不厉害。 而像是听到了他的豪言壮语，沐染霜此时当真停下来等着了。 不过不是在等萧绝言，而是在等一路奔跑向她的小太监。 “沐神医，稍等稍等，皇上口谕，让你今天在宫中留宿，不必回去了。”小太监跑得急，说话都有点喘。 沐染霜楞了一下，在宫里留宿也不是没有过，不过今天这情况未免有些蹊跷。她才刚刚从皇帝那边告退，为什么突然之间又拦下她？ “是皇上的谕旨吗？”沐染霜问道：“皇上可有说是何事？是宫里有贵人需要看诊吗？” 那小太监却是一问三不知，只知道是皇帝的谕旨，奉命来传令。 高公公也是一脸不解，不过他是宫里的老人了，自然不会形于颜色，劝道：“既然皇上邀请沐神医留宿，又有何不可？正好沐神医许久没有在宫里留宿了，老奴一生的点心手艺都没地方展示。” 第九十九章 惊天大祸 沐染霜被安排在忘忧宫住下，以前她留宿时，也是住在这里，倒是没什么不方便。 只是一直没有见到皇帝，她心里始终有些忐忑。看宫里的人来来往往，与平时别无二致，不像是皇帝突发疾病，也不像是有贵人要来问诊。 除了看诊，她一个大夫，被留在皇宫做什么？ 在揣测之中，天色渐渐暗下来，宫女们奉上御膳，服侍沐染霜用餐。 既来之，则安之。自己一个人多想也不能解决问题，还不如吃饱喝好，等着事情早上门来。 御膳可不是随时都能吃到的，沐染霜大饱朵颐，吃得十分愉快。 而如她所料，在用过膳后不久，就有人来找她了。不过出乎她的意料，来的不是别人，而是皇后。 “见过皇后娘娘。”沐染霜刚要站起来行礼，被皇后扶住，拉着她坐下了。 “坐，你我私下里何须这般客套。”皇后说道：“沐神医乃是本宫的救命恩人，本宫是不会忘记的。” 沐染霜猜不透皇后的意思，若是向她示好，平时有的是机会，何必非要挑在这个时候？ 皇后却向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很快下去了。 这是支开了人，有什么要说吗？ “沐神医，你可知道，为何今天会留你在宫里？”皇后一开口，就将沐染霜吸引过去，她还真的不知道。 “染霜不知，还请皇后娘娘明示。”沐染霜隐隐有不祥的预感，而她的每一次这种预感，都出奇地灵验。 皇后叹了口气，说道：“就在方才，宫里丢了一件重要的东西。皇上已经封锁了皇宫，任何人不得出入，就是为了尽快找到失物。” “原来如此。”沐染霜心中违和感更甚，什么东西丢失之后，竟然需要封闭整个皇宫？她不禁问道：“敢问娘娘，究竟是丢失了何物？” 皇后也是面带愁容，却没有给出沐染霜想要的答案：“这……本宫也说不好。如今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等之后自然会有人告诉你。” 她站起来，叹道：“突然间发生这么大的事，恐怕宫里又要闹得不得安生了。” 皇后言之不详，马上又匆匆地离开了。留下沐染霜一个人在屋子里思索。 能让皇宫禁闭，让皇后欲言又止的东西，这天下也没有几样，究竟是什么呢？ 她正疑惑之间，听见外面又传来脚步声，竟然是皇帝亲自前来，其后跟随的，是太子萧绝尘。 “霜儿。”皇帝神色难得的凝重，萧绝尘也是一脸欲言又止。 沐染霜直觉不对，行礼之后，就等着两人开口说明来意。 萧绝尘抢先道：“沐神医，今日强行留你下来，实乃无奈之举。宫里丢了东西，必须立即封锁，以防失物流出宫去！” “无妨，能尽早找到失物才是最重要的。”沐染霜是真的不在意，住在哪里对她来说都是一样。如果单论住处的话。 她询问道：“不知是丢了什么，竟然需要如此慎重，可否告知一二？也好让我帮忙寻找。” “这……”萧绝尘下意识地视线看向皇帝，转过头压低声音说道：“是玉玺！” “什么！”沐染霜惊讶之下不自觉喊出了声音，急忙捂住嘴，小声问道：“玉玺？你是说，玉玺丢了？” 玉玺乃是皇帝的重要信物，是历代先皇传国之宝。皇帝每一项重要谕旨，都会在上面盖上印章，才能算完整的圣旨，得以被天下人接受。 要是玉玺落在贼人手里，后果可不堪设想。万一有人伪造圣旨…… “皇上，这是真的吗？”沐染霜心里一紧信了，毕竟没人会拿玉玺来开玩笑。而且要是丢的是玉玺，那就能解释为什么引起这么大的反应，需要封锁皇宫。 皇帝沉重地道：“是真的，朕已经严令彻查。这些贼人胆大包天，竟然连玉玺都敢动，是活得不耐烦了！” 玉玺丢了皇帝发怒是情理之中，只是沐染霜的不祥之感并没有散去，她不觉得她有重要到可以获悉如此可以动荡全国的消息。 “皇上，这件事情，还没有泄露出去吧？”看宫人的反应，应该是尚不知情。 皇帝也确定了她的猜测：“此事事关重大，不能随意泄露出去，朕还没有通传宫里，你也要守口如瓶。” “是，霜儿明白。”沐染霜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又问道：“请问，有什么事我能帮忙的吗？但有用得上的地方，必当尽力而为。” 听她这么说，皇帝和萧绝尘的脸色却更加的难看了。 在沐染霜不解地目光中，萧绝尘说道：“沐神医，经过初步的调查，玉玺是在御书房丢失的，今天，进入御书房的，就只有你。” 沐染霜一惊，这意思是…… “皇上，我可以发誓，绝对没有动过玉玺！偷窃玉玺乃是叛国大罪，我怎么可能知法犯法？还望皇上明查！” 她极力表明自己的清白，解释道：“我今天虽然进过御书房，但是并没有接触过玉玺。当时皇上和高公公都在场，之后还是高公公送我出去，我怎么可能消无声息地偷走玉玺？” 而且，玉玺不是微小之物，那么大的东西想要隐藏起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朕知道不会是你，也不信你会做出这等事情来。”皇帝为难道：“问题是，那些大臣们，他们会怎么认为？这件事总要有个人负起责任，而在找不到真凶的情况下，他们只会抓住你进过御书房这一点不放。” 玉玺是不能丢的，丢了玉玺，就要有人为此谢罪。那些人抓不到真凶，就只能拿沐染霜开刀。 萧绝尘忙安慰道：“沐神医你放心，父皇既然选择开诚布公，就是相信你是清白的。我也会加紧排查的力度，早日找到真凶，替你洗脱冤屈。” “不错，太子说得很对，朕是相信你的。”皇帝道：“玉玺失窃这事，朕暂时隐瞒下来。但这事瞒不了多久，最多三天，就会被察觉。” 他正色道：“霜儿，朕虽然信你，但是没有证据，却不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如今之计，只有找到真凶。你与太子一道行事，务必将真凶抓拿归案！如何，能做到吗？” 要是做不到，就只能做替死鬼，根本就没得选择啊！ 沐染霜只得答应下来：“皇上放心，为了萧国的安稳，也为了我自己的安危，霜儿一定会竭尽全力，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破案！” “很好。”皇帝点头道：“朕知道，这次委屈你了，若不是没有办法，朕也不愿如此行事。” 玉玺丢了的事情是绝对保密的，恐怕目前整个皇宫，只有几个人知道。为了确保不泄露出去，也不能照着正常的程序走，交给别人去办。 果然，只听皇帝说道：“太子会负责宫里排查，有什么情况会立即通知你。这件事只有你们两个去办，切不可传与第三人知晓！” “是，皇上！” “是，父皇！” 沐染霜与萧绝尘异口同声，应承下来。 皇帝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只留下了一个大麻烦。 “唉。”饶是沐染霜自认为被各种打击击打习惯了，遇到这事还是忍不住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这都发生了什么事啊，竟然连玉玺都会失窃？ “沐神医，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去查，你放心，不会有事的。”萧绝尘信誓旦旦地说完，就告辞离开了。 沐染霜勉强笑了一笑：“多谢。” “早一刻查明真相，就早一刻还沐神医清白。身为储君，保护子民是我的职责所在。”萧绝尘匆匆说完，就告辞离开了。 沐染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道，并不是每一个王，都会有这样的责任感。她很看好萧绝尘，在几位皇子之中，他是最合适继位的人选。 宫女们进来服侍她洗漱，沐染媚在舒适的床铺上翻来覆去一整夜，几乎没有闭眼。 三天，给她时间只有三天。超过时限之后，就是她被问罪的时候了。 就算皇帝力排众议保全她，她她要受的罪，也不会少。而若是当真如此，皇帝也好，萧绝尘也好，所有站在她这一边的人，都会受到非议。 睁着眼睛看着窗外慢慢发白，夏日特别绚烂的红霞印得窗框上一片金红之色。 沐染霜早早地起来，等着开宫门的时辰一到，就快步离开了皇宫。 回到沐家时，也不过是清晨，空气中微凉的寒意还未完全消散。屏退了下人，沐染霜将自己关进书房，思考下一步的动向。 她习惯性地拿出笔墨，打算将已知的线索写下来，便于整理。然而手悬空停在纸上许久，直到墨汁滴下来，沾污了底下的白纸，她才发现关于这件事，她一点线索也没有。 唯一知道的，只有玉玺是在御书房丢失，然而这一点，并没有什么作用。之后的线索，就完全断掉了。 “怎么，大清早就皱着眉头，当心年纪轻轻就长成一张老婆婆脸。” 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从入耳中，沐染霜抬头看去，只见凌墨泽斜倚在门框上。 日头拨开云霞照射出今日的第一缕阳光，光打在他身上，照得他整个人纤毫毕现。 第一百章 追查方向 “凌王？”沐染霜看着把她家当做自己家，时不时就会冒出来的凌墨泽，有点后悔之前把陷阱的解药给了他一份。 “我有点事，今天一整天都没空，王爷请回吧。”她现在连说话的心情都没有，不想被耽误时间，直接下了逐客令。 凌墨泽却径自走了进来，张望了一周，发现没有多余的椅子给他做，干脆倚靠在书桌边上。 “我懂，我懂，临危受命，自然是很有压力的。”凌墨泽摇头晃脑了一阵，定定地看向沐染霜。 他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却刚好符合沐染霜现在的情形，不禁让人心中一紧。 “王爷这话从而说起？”沐染霜镇定地道：“我听不懂。” 凌墨泽低声笑起来，说道：“本王知道，宫里的丢了重要的物件，如今正派沐神医奉命追查。” 他笑道：“你要是还听不懂，本王说得再清楚一点。”他用口型无声地说出了‘玉玺’二字，弯起嘴角看着沐染霜。 “这不可能，消息已经封锁了！”沐染霜的惊讶溢于言表：“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就算凌墨泽再怎么神通广大，难道他在皇宫里的眼线，竟然连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的秘密都能探查得到？ 知道玉玺丢失的，只有皇帝，太子，以及皇后。沐染霜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知情，但是知情者绝对也是位高权重的贵人，而且是皇帝十分信任的人才是。 按道理，凌墨泽是不可能知道的。 不，按照凌墨泽的实力，要探听出来，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像这样严密保守之下，还能这么快得知事件，未免太恐怖了。 “你在宫里安了眼线，就在皇上身边？”沐染霜沉下脸，问道：“还是太子？” 也有可能是皇后。沐染霜突然心头一跳。 凌墨泽倚靠着还嫌不够，几乎半个人伏在桌上，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竖起来摇了摇：“我是怎么知道的，重要的是，我知道该往哪里去找。” 他老神在在地看着沐染霜，说道：“你不用瞪着我，识时务者为俊杰，有好处拿的时候，就该牢牢地抓住，否则机会一旦错失，再想要补回来，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条件呢？”沐染霜不觉得凌墨泽会这么好心，白白地为她提供线索：“要是付出的代价比我得到的更多，我可以选择拒绝。” 之前的种种接触，沐染霜已经对这一世的凌墨泽有了基本的了解，这个人，是个绝对的利己主义者，没有回报，他是不会出手的。 之前沐染霜遇到祸事的时候，凌墨泽已经充分体现过这一点了。 不过这一次，凌墨泽却道：“在我的王妃眼里，本王就是如此斤斤计较之人吗？可真是让我伤心。作为成亲前的讨好，这一次不收你利息，白送你一个消息。” 白送的白要白不要，沐染霜生怕她反悔，当即道：“多谢，请说。” “王妃这种唯利是图的样子，真是合本王的胃口。”凌墨泽抓紧机会调笑了两句，在沐染霜翻脸之前，立即接下去开始说正事。 “玉玺乃是国之重宝，就算被人偷走，也没人敢堂而皇之地亮出来，除了皇上，谁敢光明正大地使用？” 凌墨泽说到这里，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就算他们想用，又能用到哪里去？难不成自己写一张黄绸，盖上玉玺印章，别人就会当真了吗？” 沐染霜没人打断他，只是静静地聆听下去。 “如果是你，偷了玉玺之后，会怎么做？”凌墨泽却没有说下去，而是反过来向沐染霜提问。 沐染霜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如果是我，绝对不会去偷玉玺。” 皇帝对她恩重如山，在有生之年，她只会从旁协助，让萧家的天下更为平顺，而不是变成包藏祸心的反叛者。 凌墨泽笑起来，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沐神医忠君爱国，实乃我等典范。” 沐染霜刻意表露对皇帝的忠心，实则是敲山震虎。她心里对凌墨泽的怀疑已经渐渐越积越多。 如果不是另有用心，像玉玺丢失这种绝密事件，他有何必费尽心思去打探？除非，皇室动荡，对他有足够的吸引力，才会冒这种一旦被发现就是死罪的险。 “别转开话题，你答应要告诉我线索的。”她见好就收，现在得罪凌墨泽不是明智之举，她沉吟道：“如果是我偷的玉玺，我会，先藏起来。等到时机成熟再拿出来。” 这也是一般人的想法，难就难在猜测不准那些人会将玉玺藏在何处。 “对，也不对。”凌墨泽直起身子，说道：“如果是我，我会藏，但是藏得坦坦荡荡，当着众人的面藏。”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沐染霜做出一副愿闻其详的姿势，等着他往下说。只是在心里改变想法了，以后必须更加注重了解凌墨泽的一举一动才对。 若是凌墨泽真有心搅和在皇子夺嫡这趟浑水中，她必须早日回禀皇帝知道，提前对出应对之策。 凌墨泽胸有成竹说道：“我自然会有我的办法，不过这就不方便告诉你了。”他卖了个关子，说道：“你要是找玉玺，本王可以给你指点一个方向。” “顺着大街一路直走，到城北的青竹巷第五十三号，那里有个铺子，外面打着的是各种修补器物招牌，实则掌柜的是京城手艺第一的制假高手。” 沐染霜尽力将凌墨泽透露的消息联系起来，一时并没有发现什么有关之处。反而是凌墨泽所说的事情让她很惊讶：“制假高手？他用表面上的伪装，私底下干点什么勾当？” 不能公之于众的秘密，自然不会是正当的行当。京城达官贵人私底下的污秽，她早已见识过，知道他们都有见不得人的一面。 不过，她自小在京城土生土长，前世又为了萧绝痕做了很多暗中的任务，自认对京城的大街小巷也有几分熟悉，记忆中却完全没有这个制假高手的存在。 两相对比之下，仿佛对什么都了解透彻的凌墨泽，简直令人瘆得慌。 “你到了那里，就会知道该干什么了。”凌墨泽懒洋洋地往外面晃出去：“我要是你，就马不停蹄地赶去，万一迟了一步，就说不好会不会有人抢先了。” 沐染霜满腹狐疑，但是现在实在不是试探对方的时机，她的时间有限，早一点破案才有早一点脱险。 不过，就这么被压制在下，她心里又有些不能释怀，走过凌墨泽身边的时候，一边快步往外走，一边语气淡淡地说道：“很显然我并不是王爷，毕竟我又不是马，也没有蹄子。” 凌墨泽临走被损了一把，一怔之后才反应过来。他看着沐染霜渐渐远离的背影，一直挂在嘴边的笑容渐渐变了味道，眼神也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这一切沐染霜都没有看到，她现在正在马不停蹄地赶往青竹巷。真正的马蹄，她不能在京城骑马，只能用马车代步。 青竹巷地处城北的偏僻角落，乍一看，就是大杂院一般。住在这里的，大多是穷苦的百姓，因为这里的地价较为便宜。 街巷太小，马车进不去。沐染霜只得跳下车来，让合欢找个地方将马车安置好，她先进去找那个铺子。 “是，属下会尽快赶上去，沐神医万事小心。”合欢看了看凌乱但是笔直的小巷，没有感觉到危险的气氛，点头应声而去。 沐染霜不时跨过一堆劈碎的木柴，又或者是一堆随手扔在地上的烂白菜叶子，私下观察着门牌号码。 三十一，三十二……青竹巷的门牌是左右交错，五十三号很快就在眼前，沐染霜已经看到了那铺子前面破破烂烂的匾额。 方记。破破烂烂的牌匾上写着两个字，看起来平平无奇，就是常见的修补铺子。那种地方，真的会有玉玺的下落吗？ 沐染霜不愿相信，眼下却没有别的办法，不信的话连个可以追查的方向都没有。 “咔嚓，咔嚓。” 身后有轻微的声音响起，沐染霜脚步不停，心里却警戒起来。这声音她不是第一次听见，方才数到十七号时，身后就有这种干燥木柴爆裂的轻微声响。 因为巷子里不少人家都在门口堆着柴火，沐染霜一开始也没有在意。 但是木柴可不会跟在人身后移动，听着那声音越来越靠近，沐染霜看准一个可以掩藏身体的位置，打算万一打不过可以先藏起来，拖延时间等着合欢来救她。 打定主意，她在下一刻猛然转身，大喝一声：“什么人！” 果然，沐染霜看到一个人影，就在她身后不远处。然而她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人影在她转身的同时，也已经转身逃离。 那人影的速度快到异常，沐染霜几乎没来得及看清那人的身形，就看到人影几个晃身之后，消失在巷子口。 “站住！”沐染霜一见那人要跑，当即拔腿追了上去。只是很遗憾，她的脚程与那人相比，实在逊色不少，等她跑到巷口，四下张望，早已失去了那人影的踪迹。 第一百零一章 调虎离山 沐染霜环视了一周，最终还是没有发现那个神秘人影的踪迹。 而且那人影动作太快，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无法辨别其特征。 她一边警惕地往回走，一边思考着那人的来历。 如今这种混乱的情况下，虽说最有可能就是偷窃玉玺的贼子，但是其他人的嫌疑也不少，不管是哪一边派来的人都有可能。 等等，沐染霜心下一惊。她刚刚从凌墨泽那里听说这个制假高手的事情，马上就在这里遇到了行迹可疑的人…… 不好！ 沐染霜拔腿狂奔，冲向不远处的破旧铺子。 大白天，铺子的大门是打开的，然而里面并没有人。 “有人在吗？掌柜的在不在，我有东西想要找掌柜的修理。” 大声喊了两声，铺子里依旧毫无声息。 沐染霜扫视了一遍，这是典型的两进院子，一般的小商小贩都爱用这样的。前面的门面当做铺子，开店做生意。后面是自家住的院子，也可以拿来当做仓库。 “展柜的，你在里面吗？我进来了。”她一边问话，一边推开打开着半条缝隙的门，往后院走去。 一进门，沐染霜就感知到大事不好，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后院。这么大的出血量，必定是身受重伤。 “方掌柜！”她一边高声呼喊，一边循着血腥味浓重的方向跑去，推开后院仅有的两间屋子中的靠左的一间。 一推门，血腥味呛得人作呕。入眼令人心惊地，是一具尸体。 即使没有仵作在场，所有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具尸体，也知道他的死因是为何。死者伏在案头之上，脖颈间一道几乎隔断半个脖子的伤口，大量的血迹喷溅出来，周围一片血红，到处都是血迹。 沐染霜当即上前查看，此人已经没了脉息，确定身亡。 她伸手捻了捻桌案上的血迹，触手湿滑。 “血液还没有凝固。”甚至，还带着些许温度。也就是说，此人被杀就是片刻之前的事！ 意识到凶手可能还没有离开，沐染霜立即警惕地探查周围，要是可能的话，在保证自我的安危之下，能够将凶手逮住！ 她快速地在房间里搜索了一遍，又跑到院子里，谨慎地打开了另一间屋子的门。 这一件像是仓库，里面堆积了许多杂物，连落脚的都需要自己踢开。沐染霜握紧了手中的烈性毒粉，一有异动就撒出去。 “铛，铛铛！” 异动果真响起，却不是在屋子里，还是在铺子的外间。 凶手逃出去被人发现了？还是有另外的人掺和进来？ 她遮掩着身形躲在门后，往外间张望，却见到是合欢与一个蒙面人打了起来。 沐染霜暂时没有出去，怕自己贸然出去让合欢分神。万一被想、蒙面人抓住作为人质，反而弄巧成拙，给自己这边添乱。 她观察了两眼，合欢与那蒙面人的实力大约在伯仲之间，两人缠斗地不分上下。 合欢乃是凌墨泽特地派来给她的人，据说，在凌王府的侍卫中，也是上乘。这人竟然能和合欢打成平手，伸手着实不错。 旗鼓相当的对手，想要一时之间拿下对方，都不是容易的事。合欢招招进逼，那蒙面人似乎没有恋战的意思，一直想要逃脱。 这个蒙面人，就是杀人凶手吗？ 不管是不是，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而且打扮得这样诡异，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沐染霜摸出毒粉，寻找可以出手的机会。但是两人行动太快，不能控制住不伤及合欢，只能暗暗心急。 她盯着蒙面人，企图找到机会，那蒙面人似有所觉，抬头和沐染霜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糟了，被发现了！ 沐染霜急忙后退，已经来不及。蒙面人长剑转锋，竟然露出自己的破绽，全力向她刺来。 “小心！”合欢见沐染霜危急，只能放弃大好的机会，抢先去救沐染霜。 而那蒙面人显然是虚晃一招，见合欢注意力分散，不能再对付他，极快地收回剑，身子一拧，就跳出铺子外，转眼消失在巷子外面。 “沐神医，你受伤了吗？”合欢见那人逃走，也停下手，上前询问沐染霜的情况。 沐染霜跑出铺子环视了一遍，确定蒙面人逃走了，已经追不上，只能失望地回转。 “我没事。都怪我，害你分心，让那人跑了。” 那人出现在这里，很有可能是凶手。 沐染霜有些沮丧，合欢却道：“那人身手不在我之下，未必能制服他。”言下之意，就是希望沐染霜不必自责，本来就是没把握的事，不需要为此责备自己。 “多谢。”见向来沉默的合欢费心安慰自己，沐染霜也不好再低落下去。人跑了，之后再抓起来，也能将功补过。 “屋里有具尸体，大概就是这铺子的主人。”沐染霜将她的经历简单地说了一遍，问道：“你是怎么和那个麼能面人打上的？” 合欢回答道：“属下停好马车，就进来找神医，到铺子门口时见到那蒙面人出来，觉得不对劲，就上前阻拦。” “你去停放马车之时，可有察觉到异常？”沐染霜总觉得哪里有违和感，只是一时之间又抓不到重点。 合欢仔细回想了一下，否认道：“并无。” “是吗？”只有她一开始就在箱子里遇到了可疑的人。 她没想出其中的联系，只能先放下：“算了。先去里面看看吧，不知道会不会有线索。” “是。”合欢跟在沐染霜身后，一前一后走到了案发的屋子。 然而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屋里空空如也，不见尸体的踪影。 “这是怎么回事？”沐染霜疾步上前，屋子里的其他东西还是摆放在原来的位置，但是尸体确确实实消失了。 合欢观察着屋子，沉吟道：“沐神医，你方才见到尸体是在什么时候？” 她没有质疑沐染霜，而是直接相信了沐染霜的话，这让沐染霜感动了一下，心绪也冷静下来。 “就在刚才，我听到你们在外间的打斗声，才赶出去，那时候尸体还是在的。” 至于尸体原本的位置，这是一目了然的，溅满了血迹的桌案上，有一个人形的空白。 “看来，就是在外间的蒙面人缠住我们之际，有人进来将尸体运走了。”合欢推断道：“他们应该是同一伙人。” 沐染霜却又不同的意见：“看上去有极大的可能是一伙的，但也不能确定不是有人渔翁得利。” 暗中的敌人实在太多，要想同时对付所有人，着实有些吃力。 “刚才太紧急，还没来得及仔细搜查，先看看有什么线索。”最大的线索就是尸体，但是尸体已经失踪了，只能退而求其次。 两人紧张而快速地在屋子里翻找起来。这位制假高手看来不擅长打理屋子里面乱成一团，书籍资料，工具拓本，都随意堆积在一处，卧房与仓库别无二致。 而堆放在案头的那些物件，都沾上了不少血迹。其他倒是影响不大，被血液浸透的基本书籍，就已经烂到无法翻阅，沾黏在一起。 “这是什么？”合欢从两本书之中捻起一个露出的书页角，小心地将两本书分开，却不是完整的一张纸，而是被人撕毁，只余下半张的废纸。 可就是这半张废纸，上面画着的图案，让向来处变不惊的合欢声音都有些颤抖：“沐神医，你来看看，这好像是，玉玺的图纸……” “什么？我看看！”沐染霜放下手里的器具，快步绕到合欢身边，接过那半张纸仔细端详。 尽管被血浸染，但是上面的油墨似乎不是寻常用的油墨，即使在被血液浸染之下，还是有些线条清晰可见。 沐染霜自小进出御书房也次数不少了，甚至小的时候，还能允许摸一摸。玉玺的样子，她十分熟悉。 “没错，虽然只有半张，但这确实是玉玺的图纸。”上面的图案，大小和镌刻的字体铭文，就连一些不为人知的细节，也都画得一清二楚。 这不是匠人随随便便凭空想象出来的臆造品，而是真实地照着玉玺一笔一划绘制而成。 有人带着玉玺来找过这个方掌柜，然后呢？找一个制假高手，是想让他对玉玺做什么？沐染霜越想越惊心。 小心地将半页残卷收好，沐染霜再检查一遍，这次什么也没有发现。 “看来没什么值得找寻的线索了。”她看着屋子，除了血迹，并没有可疑的物品：“合欢，我们分头行动，这些人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作案，还要带着一具尸体行动，也许路上会有残留。” 她决定两人分头行动，这样能够增加查找的范围。 “这里不能久留，方才打斗之声，只怕会引来邻舍的注意，我们得快离开。” 听到打斗之声时，邻舍怕祸及己身，不会立即出来查看。一旦安静下来，肯定会有好事的人前来。 “我与神医一道，恐怕那些人会有后手。”合欢同意离开，但是不同意分头行动。 沐染霜催促道：“时间紧迫，晚一点，就可能真的什么都找不到了！” 第一百零二章 杀人凶手 沐染霜也不是莽撞，而是有几分把握：“他们带着尸体，现在只想尽快离开，不会恋战引人注意。就算遇到了，也不会特地留下来追杀我，暴露自己。” 如果他们的目的是为了灭口，那么在一开始，她进入青竹巷的时候，那个神秘的人影就可以下杀手。 那时候她也是孤身一人，要动手尽管可以趁早。 在沐染霜的坚持下，合欢点点头，领命而去。 沐染霜则是去了她相反的方向。出了青竹巷之后，道路就变得多起来，连接着其他的巷子。她暗自祈求运气好一点，能在这七拐八拐的小巷中找到正确的道，找到那些凶手。 白天巷子里的人大多出去找活干，留下来的大约只有动弹不得的，也都紧闭大门，巷子里一片冷清。 沐染霜甚至还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在过于逼仄的小巷中，回荡出含糊的回音。 突然，她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声响。在寂静的小巷中，原本只有一人的脚步声，突然变成两个人，不由得让人心中一紧。 “咔哒。”又是一声轻响，沐染霜已经确信，身后出现的绝不会是偶然路过的寻常百姓。且不说这脚步声猛然间出现，但是这人几乎与她重叠的落脚，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这时候想跑已经来不及了，这人迟迟不动手，难道是想跟踪她？这样明显地跟踪，未免太敷衍行事了。 沐染霜打定了主意，猛然转过身去，并且同时手一扬，漫天毒粉在半空中，她退后一步，透过粉尘分辨出来，那人影正是最开始出现的诡异人影。 “什么人，给我站住！”沐染霜大喝一声，趁着那人迟缓之际，冲了过去。 但是那人也不是等闲之辈，在最初被毒粉阻拦了一下之后，立刻又行动起来，转身向后跑去。 沐染霜追着那道飘忽的身影，距离越拉越大，最终还是眼睁睁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眼前。 “可恶！”除了咒骂一声，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而当她停下来准备往回走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跑到了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地方。 刚才追的时候尽量留了一份心思记下道路，但是小巷子实在太多岔路，要想完全记下来，着实有些困难。 看来只能碰运气了。 沐染上现在站的是一个岔口，往前又分成两条小巷子，她来回看了一眼，视线就被黏住了。 在她稍远处，有一个人倒在那里。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那人身上有血迹，身边掉落这一把刀。 多年治病救人的本能，沐染霜忍不住往那边走了几步，蹲下身去试探那人的脉息。 手指刚触及到那名女子，她就知道不行了。尸体已经丧失了温度，更别说脉搏的跳动。 沐染霜没有再去触碰尸体，万一破坏了证据，到时候会给破案造成麻烦。她是大夫，只负责救活人，至于私人，就只能交给官府捉拿凶手。 她粗略地看了一下，女尸胸口有一大块血迹，衣服有破损，应该是伤口。 “这么大小的伤口，似乎是和这把刀相符。”沐染霜看了一眼脚边的刀，可是奇怪的是，刀上并没有任何的血迹。 “怎么回事？”沐染霜疑惑地掏出手绢垫着，拿起了刀，打算仔细地看一下。 就在她将到举到面前的时候，巷子口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粗哑地声音响了起来。 “杀人了，杀人了！快来抓杀人凶手！” 沐染霜扫了一眼，是一个中年男子，一身横肉，面带戾气。 那人冲到沐染霜面前，伸手想要一把抓住沐染霜的胳膊，被沐染霜一个闪身躲开了，他就指着沐染霜大喊大叫。 “杀人凶手！你为什么要杀我妻子？和她有什么冤仇？” 沐染霜倒是有些没料到，这人和这具女尸是夫妻关系：“这是你妻子？还请节哀。不过你弄错了，我不是凶手，我过来之时，你妻子已经过世了。” “你杀了人还想抵赖！”那人跳将起来，大怒道：“凶器还握在你手里，你竟然还想抵赖！你杀了人，随我去见官，砍你的头！” 沐染霜拿着刀的手一顿，放回了地上：“我说了，我没有杀她。这把刀原本就不是我的，而是放在她身边，我只是好奇之下，才拿来一观。” 她只想尽快地脱身，这男人一看就是胡搅蛮缠的类型，要是被缠上了，她就到了大霉。 那人却冷笑道：“你以为我不认识你吗？你是城南沐家的大小姐！你们有钱人杀了人就想跑，没门！” 他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似乎只要沐染霜一转身，他就能跑到沐家去闹事。 沐染霜最不愿意的，就是给秦氏添麻烦。一想到这种不必要的麻烦，她耐着性子向那人解释。 “这位大哥，你指证别人杀人，也要有证据。若是空口无凭，那就是污蔑。”她好心指出：“按萧国律例，诽谤污蔑他人，杖刑三十起，并罚入狱二月。” 那人听到杖刑三十，过于肥胖的身子抖了一下，连带着身上的肉都微微抖动。 不过很快，那人却镇定下来，比刚才更加的暴躁起来：“你少拿话唬我，老子不信你这套鬼话！老子就知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杀了我妻子，就要被砍头！” 被他的声响惊动，巷子里已经有人开始聚集过来，看到这幅情景，有吓得战战兢兢的，也有义愤填膺地围上来的。 糟了，再不走真的要出事。 然而她被人团团围住在中央，即使此时能逃脱，这人已经认出了她的身份，看他这样也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闹到沐家去。 若是只有他二人，她还能威逼利诱。但是如今百姓聚集，要是她再想破财消灾，反而会被人当做是做贼心虚，想要贿赂死者丈夫。 为今之计，只有咬死自己是清白的，并且找到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你说是我杀了你妻子，那请问，你是亲眼看到的吗？”妇人在她赶到之时已经遇害，死亡时间应该更早一些才是。 那男人吼道：“不是你还能是谁！我亲眼看到你拿着刀站在她边上，旁边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你！不是你杀地她，难不成还是她自己想不开！” 看到围观的人更来越多，大多数都在对着沐染霜指指点点，那男人更来劲了，扑倒在女尸身上，抱着尸体嚎啕大哭。 “我可怜的环翠啊，心地善良，平时连只蚂蚁都不敢踩，吃素念佛，哪里还能找到比她更心诚的善男信女？没想到，她就出门给我打个酒，就被人无缘无故杀害了！” 那人抬起头来，冲着沐染霜叫道：“都是你！你这个杀人凶手，就是你杀了我妻子，你还想跑！” 他又朝着围观的人大喊道：“大家快来看啊，这人就是沐家的大小姐，神医沐染霜！她还是未来的凌王妃呢，竟然是个卑鄙无耻的杀人凶手！” “就是她？这两天在京城出尽了风头，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人？” “她不是大夫吗？竟然还杀人？这沐家的医馆谁还敢再去，说不定进去就被不知道怎么弄死了！” 议论声越来越大，很多人干脆指着沐染霜破口大骂起来。 沐染霜连连解释，但是她的声音几乎被众人的喧哗盖了过去，再说也没人在认真听她的解释，众人不关心她是不是真凶，他们只是想看一场热闹。 要是这个被看热闹的人，还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就更能添加几分咀嚼的滋味。 “来人，让下，让下，官差大人到了！” 人群纷纷安静下来，自发地让出一条道，让官差通过。 “就是这里？”领头的衙役打量了眼前的景象，伸手查探女尸的脉搏，确认了她的死亡：“嗯，死了。” 那男人看到衙役到来，顿时从地上跳了起来，匍匐着爬过去抱住衙役的腿，眼泪鼻涕流了那衙役一身。 “官差大人，就是这个小贱人杀了我妻子！我亲眼看到的！”他伸出一只手胡乱地指了一圈围观的人，说道：“他们也是亲眼看到的！我们赶过来之时，凶器还握在她手里！” 衙役不耐烦地踢开了那男子，嫌弃地看了一眼弄脏了的裤腿，在那男人又想扑上来时，一脚踹了过去，将人踹翻在地。 “王八蛋，弄脏了老子的裤子你赔得起吗？”衙役骂完，看到那男人畏缩地不敢再犯，才满意地转过身来。 “就是你？杀人凶手？”衙役上下打量了沐染霜一遍：“人证物证俱在，有什么话回衙门再说！带走！” 沐染霜看到这情景，知道挣扎只会将事情引向劣势。她只是重申道：“我会走，你们不用推我。这凶杀案看起来巧合，证据都指向我，但我能问心无愧，我没有杀过人！” 至少这一世，没有。 “你有没有罪，那是大老爷该判定的事。咱们就是负责将可疑之人带回去候审！”衙役不容辩解，一挥手，将沐染霜押回了官府。 第一百零三章 夜探牢狱 阴暗的监牢之中，外面的光亮似乎到门口就消失了。只有四方形的狭小窗口，让人明白黑夜与白昼的分别。 而在此刻的昼夜交替时分，则是平添几分诡异。牢狱之中的黑气似乎能凝固成形，源源不断地向着外界探出去。 几盏油灯晦暗的光亮，虽然能让监牢里能够顺利视物，却平添了几分阴郁之感。 狱卒手中提着灯笼，一间一间巡视过去，越往里走，越是昏暗不清。 其中的一间牢房中，一个单薄的人影靠坐在墙边，看起来却并不像是旁边牢房中的犯人那般畏缩成一团，反而有几分严正的意味。 两个狱卒走过牢房之后，凑在一起咬耳根。 “看到了吗？这人就是传闻中的沐神医，听说是杀了人，不知道下场会是什么样？” “杀人偿命，还能怎么样？难不成她还能逃过去？不过也难说，她不是还与凌王定下了亲事，只要凌王出手，别说她现在只是有嫌疑，就是真的杀了人，又有谁敢吭声？” 先前那狱卒傻笑了下，说道：“也是，这些权贵人家的事，咱们这种小人物瞎操什么心？走走，巡逻完这一趟，就该轮到咱们歇息一会了，兄弟请你喝点好的！” 狱卒走远了，原本闭目养神的沐染霜睁开了眼睛。 这些人真是闲得无聊，而且对凌墨泽实在太不了解了。要是她不能自己证明自己的清白，枉死在狱中，那人也只会淡淡地感慨一句自己失去了一个可以利用的盟友。 不知不觉之间，沐染霜对凌墨泽的认知完全颠覆了，前世那个对她一心一意，甚至为了她命丧黄泉的凌墨泽，已经在脑海中模糊不清，如今一想起来，就是眼前这个利益优先，冷血冷情的凌王。 如今之计，还是要靠自己。 她被抓进来之后，就是暂时地收监。由于时辰不早，要等到明天才会开庭审案。 当时情况太急，神秘人，凶杀案一起来，让她迟疑了一下。如今想起来，那个自称是女尸丈夫的男人，未免有些太可疑了。 要是如他所说，他妻子是去帮他打酒，那他应该在家等着，为什么会跟出来？ 就算他偶然跟出来，一见到尸体，他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的妻子，还认定她不是受伤，而是已经死亡。 就算是在技术高超的大夫和仵作，也要查实过之后，才能下定论。那男人明显只是个寻常市井之徒，不懂任何医术，竟然能比大夫更厉害，只凭目测就能判定。 最刻意的是，那人一来就指出她的身份，更是抓着这一点不放，以此威胁她。 确实，近来她在京城被人谈论地多了，见过她的人也多了不少。不过，她敢肯定，绝对没有到整个京城都对她一眼认出的地步。 比如之后聚集起来的巷子中的百姓，就有很多对她这张脸丝毫没有印象的。 这种种巧合，要是只有一两处，还可以说是巧合，多到难以自圆其说，就只能是有人故意布置的了。 “中计了！”沐染霜恨恨地骂了一句，骂的是自己太过大意。 现在联想起来，那个神秘人不是为了逃走，而是故意将她引到事发地点。那具女尸，恐怕也是他们刻意放在那里的，目的就是为了陷害沐染霜。 她现在已经是别人盯上的目标，但是她自己却还不自觉。 “你有这番觉悟，也算是有长进了。” 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响起在附近，沐染霜讶然转头，果然看到凌墨泽站在牢门外，正一脸无奈地看着她。 “夫人，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多次见面都是在牢房之中，莫非是非人有什么特殊爱好？” 他嫌弃地打量了牢房一遍，故作姿态地叹了口气。 沐染霜此时最不愿见到的就是他，低声说道：“王爷也是好兴致，专好偷偷摸摸窥人隐私，这癖好也是奇特。” 她刚才什么都没听到，也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 凌墨泽用惊讶地语气反驳道：“夫人这是什么话，本王关心自己的夫人，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你不但不感动，还这般嘲讽，真是让本王太伤心了。” 如果不是他嘴角的弯度太明显，沐染霜或许还能耐着性子陪他敷衍两句。 “行了，少说废话。”沐染霜问道：“你来做什么？总不会是突然大发慈悲，想要救我出去？” 要是凌墨泽当真救她出去，那他就跟这次的事件脱不了关系！ 沐染霜心中暗自戒备，根据凌墨泽的反应，要是觉得有危险，她会及时上报给皇帝。 “夫人，你真是不懂本王的心。”凌墨泽脸上挂起熟悉的笑容，说道：“本王怎么会小看夫人的本事，像越狱这种小事，就不需要本王插手，相信夫人能凭一己之力办到。” 说白了，就是他不打算出手。 “那你就走吧，省得打扰我等下行动。”沐染霜本来对他也没抱多少希望，自然也说不上多少失望。 她背过身去，就当身后的人消失不见了。 “夫人倒是表里如一，气度与脑子都是一样的狭小。” 凌墨泽不依不饶地在牢门外喋喋不休：“也罢，女人单纯一些，本王也不是不喜欢。” 他将‘单纯’两字咬得格外重，听上去就是十足的嘲讽，不是单纯，而是愚蠢。 沐染霜霍的站起来，冷眉以对：“不错，这次的确是我犯蠢，才将自己陷入如此局面。你若是专程前来嘲笑我的，现在也心愿达成了，还请离开！” 原本就在自我厌弃，被认识的人看到，就变成双倍的厌恶感。 尤其这个人还是敌友难辨，还故意跑到面前来嘲讽，再好的涵养都要被激怒成火。 “官差大人，这里有人蓄意扰乱监牢，还亲口说要劫狱，来人啊，快来人啊！”沐染霜站到凌墨泽对面，朝着外面大喊。 她的声音很快惊动了狱卒，然而狱卒还没靠近牢房，就被凌墨泽手下的侍卫拦下了。不知他们说了什么，狱卒看都没往这边看一眼，点头哈腰地就离开了。 沐染霜哼了一声，返回里面靠墙坐下。 凌墨泽笑道：“好了，好了，别生气。我怎么可能是专程来嘲笑你的呢，我是专程来给你出主意的。” 见沐染霜无动于衷，他也不气馁，一个人也能滔滔不绝地说下去：“你亲身与那些人对峙过，有什么感想？是不是既有智慧，又有手段？像这样的人物，都只是派出去打前线的小卒，你不觉得，他们身后的主子，未免太有实力了？” 沐染霜身体纹丝不动，耳朵却竖了起来。不得不承认，凌墨泽的情报网比她想象中还要复杂，今天发生的事情，恐怕全部都已经被他知晓了。 凌墨泽继续道：“像这样的大人物，最可怕的，就是我们完全没有他的任何蛛丝马迹，对他一无所知。” 沐染霜还是背对着他，心中暗道：“完全一无所知的是我，至于你究竟知道多少，谁也不敢保证。” 凌墨泽侧头观察了一下，见她还是不为所动，加重了语气，说道：“最奇怪的是，他们竟然竟然对玉玺丢失的事情知道的这么快，而且还知道是你在暗中查此事。” 确实，玉玺丢失是只有宫里极少数人才知道的绝密事件，而知道皇帝将这件事交给沐染霜调查的，当时在场的只有皇帝，太子和沐染霜三人。 这样必须保密的宫廷秘闻，竟然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被人知晓，对方还抢在他们之前，布置好了一切，杀人夺尸，还陷害沐染霜成为杀人犯，被关在牢房里哪里也不能去。 “你是说，那些人是这么做，是为了限制我的行动，让我不能调查下去？”沐染霜终究没忍住，如今她能探讨的，也只有凌墨泽，而且凌墨泽的消息，往往能带来重要的线索。 凌墨泽却持否定的意见，说道：“限制你的行动，恐怕只是其中的一个目的。那些人打的主意，应该是至少限制你的行动，要是你当真因为他们的陷害死了，那就是附加的惊喜。” “说来也是，他们这般处心积虑的布置，要是只为了让我暂时不能去调查他们，未免太大手笔。” 那些人为了陷害她，可是真真切切地杀了人。 沐染霜询问道：“那具女尸，身份确认了吗？” 目前只能从女尸身上入手，判断自称她丈夫的人所言是否属实。若是伪造的身份，就可以从这一点质疑，争取脱身。 可惜，凌墨泽带来的不是她想要的回答：“那男人确实是女尸的丈夫，他们就住在桐木巷，住址就在你发现尸体不远处。” 这下就没辙了。 沐染霜有些气馁，那些人似乎将所有的一切都计划好了，几乎找不到破绽。 凌墨泽勾了勾嘴角，说道：“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些人做事准备万全，这种事情，就连我都不敢保证。除非……” 他说到一半住了口，俯下身凑近沐染霜耳边，压低声音说道：“他们原本就潜伏在你们身边！” 第一百零四章 成功越狱 凌墨泽刻意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咬得十分重。 他话里的意思，沐染霜即可明白过来，但是这种猜测，让她有些不悦，反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凌墨泽直起身子，和拉开了一点距离，抱着双臂，说道：“我是什么意思，沐神医不是已经猜到了吗？我是说，这些人就是你们，你，或者皇上身边极为亲近的人。” 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为什么消息会泄露地这么快。 这一点，沐染霜也怀疑过，虽然不大可能，但是事情摆在眼前，一定有人在近处监视他们。 不过，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怀疑过自己身边的问题，而是认为可能是皇帝身边混入了细作。 至于她这边，怎么可能呢？她自打皇宫归来，丝毫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玉玺之事。 不对，要说没有，倒是有一个怀疑的对象。 就是眼前这个知道真相比她还多的凌王。 沐染霜也凑过去，压低声音道：“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我身边亲近的人不多，而其中知道这件事的就只有你。” 她挑起眼角，直视着凌墨泽：“王爷能不能解释下，为什么你知道的这么清楚，是不是从我这边窃取的情报？” 凌墨泽笑了起来，像是真的好笑地情不自禁，但沐染霜分明听到了他磨牙的声音：“沐神医，你听说过一句俗话，叫做‘好心当做驴肝肺’吗？本王好心来探监，还帮脑子不拐弯的你分析局势，结果你得出的结论，就是本王贼喊捉贼？” 沐染霜则是面色不变地盯着他，注意着他的神色变化，说道：“人心叵测，除了自己谁也不能信。这句话不是凌王亲自教导我的吗？我不过是按照你的推断来询问一下，你就这么激动，难不成是做贼心虚？” 她确实忽略了，以为她身边都是安全的，细作只会出在皇帝身边，这种自信，简直狂妄。 若是习作不是出在皇帝身边，而是出在她身边，那么最可疑的，非凌墨泽无疑。 在没有事实证明之前，沐染霜决定保持她的怀疑。 凌墨泽这边已经冷静下来，恢复到那种熟悉的似笑非笑表情，点头道：“以你的脑子，也只能推断出这样的结论，算了，本王不跟你计较。” 他这边恢复了，沐染霜这边也不再锋芒相对，低下头有些泄气地道：“你也不用跟我计较，要是我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过了明天，大概就会被判定死刑。我想凌王也不会有兴趣和一句尸体计较什么。” 凌墨泽来回打量着她，摸着下巴，说道：“怎么，刚才不是还得意得很，现在突然就蔫了？” 沐染霜叹了口气，说道：“我那不是得意，是垂死挣扎。也没什么用，不管你是不是泄露我情报的细作，还是陷害我清白的凶手，我都只能待在这里，等着天亮以后衙役提我去审问。” “哦？”凌墨泽俯下身绕着她左看右看：“你这就放弃了？以你的性子，不是应该越挫越勇，发誓将案子查个水落石出吗？” 这么容易放弃，也太不像平时的沐染霜了。 沐染霜假装没有看到凌墨泽眼中看好戏不成的遗憾，叹道：“我如今身陷囹圄，连牢房都出不去，还谈什么调查？” “这有何难？”凌墨泽轻声道：“本王进来的时候，听到那边的狱卒在讨论，这牢房只在子时初刻巡视一遍，之后只有值班的衙役在前头守夜，直到第二天卯时，才会有接替的衙役过来。” 他微笑着看着沐染霜，说道：“不知本王这个随耳听到的消息，是否对沐神医有所帮助？” 恐怕不是随耳听到，而是专门打探，或是派人安排成这样的吧？ 沐染霜虽然对这个监牢并无太大的印象，也不知道它具体的条例。但是夜里有狱卒不断地巡查，这是萧国律例上清楚写明的。 “我想大概是无用的，毕竟我被关押在牢里，根本出不去。”沐染霜遗憾地叹了口气：“多谢王爷的好心提点，白白浪费了你一片好心。” 她将‘好心’二字咬得格外重，就是会为了对应之前凌墨泽说她是驴肝肺。 凌墨泽这样的人精，怎么可能没听出来这么简单的挑衅。但是作为一个人精，就是听出来当做没听出来，才是成功的典范。 “沐神医能够体会到本王的用心，本王也就别无所求了。” 凌墨泽一副心满意足地表情，背着手离开了监牢。沐染霜面无表情地转回身，靠坐在地上养精蓄锐。 区区一间牢房，她有什么不能适应的？再恶劣的牢狱之灾，她也经受过了。 这一边凌墨泽在狱卒的恭敬护送之下，出了监牢，一个稍显瘦弱的身影在不远处等着他。 看到她过来，那身影立即走了过来。 如果有认识他的人在场，一定会惊讶到不敢相信。这人露出面孔，不是别人，却是一直‘卧病在床’的五皇子，萧绝言。 “你可算出来了，几句话就能解决的事，硬是让你弄得没完没了了！”萧绝言一边抱怨，一边搓了搓手臂：“这天气，入了夜还是有些寒意，等下我得去多加一件。” 这一次的病是装的，萧绝言的体弱多病却是真的，有点风吹草动，他都会谨慎一点，做好保暖。 凌墨泽率先往前走去，口中是满满的嘲笑：“弱不禁风的五皇子，走在街上旁人都不敢呼吸了，却生怕一个大风，就把人吹跑了。” 被人抓着痛处戳，萧绝言也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讥：“身体弱一点无妨，就怕有些人的心是先天不足的，那才是人间惨剧！” 凌墨泽脚步不停，只是没有还口，加快了步伐。 萧绝言一见他这副模样，心中一喜，觉得是自己赢过了他，更加变本加厉起来。 “哼哼，有些人啊，天生心眼就是坏的，连无辜的女子都不放过，简直禽兽！”萧绝言小跑两步追上凌墨泽，盯着他的脸，说道：“你说对不对？” 凌墨泽冷淡地道：“闭嘴。专心走路，小心撞到你柔弱的脚趾！” 萧绝言小时候因撞到脚趾失声痛哭的糗事，是宫里很多人都知道的公开秘密，经常有人那这个逗趣他。 结果出了宫，还要听到自己的难堪的黑历史，萧绝言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你少嘲笑我，你自己又做了什么好事？”他怒骂道：“你这个阴险小人，自己躲在暗处，让沐神医在明处吸引火力，她现在落得这般田地，还不是你的杰作！” 话音未落，萧绝言只觉得一股寒气直灌进身体，冻得他手脚发麻。 凌墨泽眼神似有千军万马奔腾，金戈铁马一般追杀而来，他只看了萧绝言一眼，沉声道：“闭嘴！” “嗯嗯！”萧绝言下意识地点头答应，在他还没有彻底回过神之前，身体已经替他做出了回答。 自小虚弱的身体，让他对危险有着更为直观的感知， 刚才那一眼的恐惧，震慑得萧绝言无法动弹，让他有种毁天灭地的错觉。 “识时务者为俊杰。”萧绝言摸了摸跳动节奏还有些乱的心口，向着凌墨泽的方向追了上去，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月光逐渐偏移，渐渐到了正中的位置，子时已然到来。 清冷的月色铺在监牢上，也没有增加任何的美好之感。 监牢里面，狱卒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甩着棍子在各处牢房巡视。见没有异常之后，就草草的回去趴在桌子上小憩。 而在人声安静下去之后，一直闭目养神的沐染霜，正打算行动。 凭她一人，想要离开太难了。不过既然凌墨泽有心让她离开，那么她就一定出的去。 “合欢，合萌，你们谁在？” 沐染霜站起来，向着唯一的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天窗轻声喊话。 在她话音落下的下一秒，有个脑袋从小天窗露出了一半。 是合欢。 沐染霜猜想中，来得也应该是合欢，当时他们分散之后，合欢应该很快能察觉到不对劲，前来找她。 至于她找到牢房里来，是她自己打探出来的，还是有人告知她的，沐染霜目前没有时间去弄明白。 事有轻重缓急，如今还是保住小命，早点洗脱冤屈恢复清白，去把玉玺找到才是最重要的。 “你有办法，让我出去吗？”沐染霜尽量小声，不惊动监牢中的其他人。 凌墨泽也许能买通狱卒，但是他还能买通所有犯人不成？被人知道了留下把柄，那可太糟糕了。 令她开心了一点的是，合欢还是很能干的，或者说，凌墨泽还是很能干的。 合欢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就从天窗那里消失了。 而在极短的时间之后，她出现在沐染霜的牢房门口，用一根细铁丝，打开了牢房的门锁。 “沐神医，可以离开了。” 合欢一身蒙面夜行衣，将另一块面巾呈递到沐染霜面前。 在沐染霜带上的时候，她还仔细地将牢房门掩上。之后，带着沐染霜穿过监牢，逃了出去。 第一百零五章 自证清白 “出来了！” 沐染霜站在拐角处，张望了一眼隔得远远的监牢所在，有些惊讶竟然出来地如此顺利。 原本应该巡逻的狱卒全部消失不算，就连守夜的狱卒也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他们一路出来，就像无人之境。 沐染霜心里有些复杂，能够这么轻松出来当然是好事，但是另一面，也说明凌墨泽的手段高超。 这样的人若是成为敌人，对付起来可不容易。 “沐神医，现在我们该怎么做？”合欢警惕地观察过四周，没有察觉到危险，转过头来向沐染霜询问。 被她的问话惊醒，沐染霜收敛神思，先办正事。 “对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在此之前，她还是决定问一问这个问题。 重要的不是她的问题，而是合欢的回答。如果凌墨泽是敌非友，那么他派来的人，自然也是不可信的。 合欢见问，当即回答道：“当时沐神医指派我去追查蒙面人的下落，但是他们隐蔽地很好，没有任何发现。之后属下觉得时间过长，要找到他们已经机会渺茫，再加上担心沐神医的安危，就自行撤退，想回来复命。” 而等她回去找沐染霜的时候，沐染霜已经被官差带走。 “属下没有得到指令，不敢妄自行动，只能找时机接近牢房，与沐神医取得联系。” 合欢的回答条理清晰，听起来并没有明显的漏洞。 沐染霜点头道：“你做的很好，遇事沉着冷静。如今我们在明，敌人在暗，切不可轻举妄动！” “是！属下遵命！”合欢双手抱拳，领了命令。 沐染霜没有质疑她，也不敢再像之前那般信任她。她已经被彻底地背叛过了，见过那些在露出真面目之前，都是一脸的真挚。 打定主意决定以后务必留个心眼，她将此事暂时放在后头，着重处理眼前的危机。 “现在想要解决问题的重点，还是在那个男人，我觉得他太可疑了。”沐染霜回想了一下，越想越不对劲。 “那男人，似乎对自己妻子突然死亡的事实，病没有表现出来十分伤心，他当时只顾拉着我要讨公道。” 换做一般人，难道不是应该先将自己送到医馆，找大夫救治一番，哪怕只怕机会渺茫，也会尽点心意。 合欢没有异议，赞同道：“如此，我们快去找那男人。” 沐染霜想起那迷宫一般的小巷，不禁有些头疼：“你还记得那里的路吗？不行的话我们得先去找人带路。” “不需要。”合欢说道：“属下记得。” 凌王府出来的，果然是各方面都出众，纵然用得有些烫手，但是不得不说，也确实很顺手。 跟着记忆超群的合欢，沐染霜很快便找到了当初的发现女尸的位置，结合在牢房中凌墨泽透露出来的具体位置，很快就找到了那一家。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行踪，沐染霜在询问了合欢之后，轻松地被合欢提溜着跃上了屋顶。这一带都是青砖瓦房，想要掀开瓦片很容易。 沐染霜稳住身形，趴在屋顶，轻轻移动一片瓦片，露出一丝缝隙，从屋子中看去。 合欢估摸的位置很准，他们如今正对着这家的寝居，那男人正在他们下方，坐在桌前大吃大喝。 只一眼，沐染霜就皱起了眉。 自己的妻子刚死，还是无缘无故被杀害，这人在人前痛哭流涕，转眼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就胃口大开？ 她和合欢对视了一眼，合欢朝她点点头，做了一个‘可疑’的口型。 或许他们这一趟不会白跑，，能从这男人身上得到想要的证据。 沐染霜专注地窥视着下方，那男人看来极为放松，一点也没察觉到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 只见他桌上堆满了酒菜，虽不是山珍海味，但也大鱼大肉，颇为丰盛。甚至还有几道人参鸡汤，新鲜海货等贵价菜，不是一般的百姓能够吃得起的。 除非这男人是疯了，不然没人会死了老婆之后，第一反应是花光自家的积蓄，好好地吃一顿。 此人的种种行为，都透露着异常。 那男人倒是吃得很开心，一口酒，一口菜，狼吞虎咽。 “哈！这酒可真带劲！不愧是杏花楼的招牌！”男人一口气喝了半碗，忍不住砸吧了一下嘴巴长出一口气：“要不是平时老婆子总是把钱捏得死死的，老子喝个酒都不痛快，今天可算喝过瘾了！” 接下来又是一顿胡喝海喝，间杂着不断咒骂他死去的妻子。 沐染霜原想偷听到他自己泄露出关键的线索，比如说，他妻子究竟是何人所害，她的死，与那些神秘蒙面人有没有关联。 但是这男人只是哼哼，却一直没有涉及到关键的问题，等得沐染霜有些心焦。 远处传来打更声，沐染霜等不下去，她必须在狱卒交班之前回去，并没有这么可以浪费的时间。 既然这人自己不说，那就由旁人来提醒他一下吧！ “我们下去！” 沐染霜指了指屋里，用口型对合欢说道。合欢理解了她的意思，带着她跳了下来，拉开门快速闪了进去，并极快地制住了那男人。 而后沐染霜也动作迅速，关上房门，走到了那男人面前。 “嗯！嗯嗯！”那人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惊怒交加地瞪着闯进自己家的两个女人。尤其是在认出沐染霜之后，他惊惶之色一眼就能看清。 沐染霜在他面前坐下，说道：“看来你认出我是谁了，那我也就不多客套。我问你，你妻子是怎么死的？我与你无冤无仇，素不相识，你为何要诬陷于我？” 无冤无仇被陷害的倒是也有，素不相识的人正好撞到刀口上，未免太过巧合。 那男人喉咙里发生呜呜的怪声，身子缩成一团，还在不断地颤抖，一副窝囊样。仔细看，他的眼珠子却在滴溜溜地转着，绝对不是当真认栽的模样。 沐染霜笑了一下，这样的人，她前世见过不少，也知道该怎么对付他们。 “把他左手折断。”她像是在说，帮他剪一下指甲一般，语气平淡地说出令人惊悚的话来。 那人的眼珠子瞬间不动了，僵直地望向她这边。而合欢执行能力一流，当即就照着沐染霜的吩咐，干净利索地折断了这人的左手。 “嗯！”手腕被生生折断的剧痛，让那男人一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像是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 他的眼里已经完全只剩下惊惧。 沐染霜微笑道：“现在你知道了，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你放心，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不会杀你的。不过，这也要看你的表现，要是你不识抬举……” 她一抬手，合欢立即点头，向那人靠近了一步。 “嗯嗯！嗯嗯嗯！”那人剧烈地挣扎起来，要是没堵着他的嘴，大概会发生杀猪一般地哀嚎。 他一边退后，一边飞快地摇头，接着又像是怕眼前这两尊修罗误会，又赶紧摇头。 “哦？”沐染书案满意地点点头：“看来你已经跟清楚了。合欢，让他说话。” 合欢取下塞在那人嘴里的布团，扔在他身边，沉默地盯着那人不放。 那人被取下布团，也不敢大声呼救，就像沐染霜猜想中的一样，除了喝酒打老婆，这种人什么也不敢，什么也不会。 “说吧，你妻子究竟是谁杀的？”如果能从这里问到蒙面人的消息，也不枉费她坐了一回牢。 那男人吓得口齿都含糊不清，抱着断臂，整个人不知是痛得，还是吓得，瑟瑟发抖。 “回，回这位……这位女侠，我妻子是，是我杀的！”那人的答案却出乎沐染霜的意外，让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说什么？是你自己杀了你妻子？”沐染霜没料到这件事居然和那伙蒙面人无关，不甘心地追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你妻子，又为什么要诬陷于我？” 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只是她刚好这么倒霉，路过那里。 “回女侠的话，小人，小人想去买酒喝，那婆娘竟然不肯给钱。小人本不想理睬她，拿了钱就走，没想到那贱人胆子大了，竟然还想把钱抢回去，扭打之间，小的不小心掐到了她的脖子，没想到她居然就这么断了气！” 男人越说越愤恨，差一点，他就忘记了眼前的噩梦，想再打妻子两个耳光。 沐染霜没想到，那具女尸的死因竟然如此简单又可笑，只是为了节省家用，又或者规劝酗酒的丈夫少喝点酒，就这么被活生生的掐死了。 什么不小心掐到，是平时打多了，打得顺手了，才会觉得妻子被打也不该还手。 这种男人，真是看一眼就恶心。 不过沐染霜也不只是看到了表面，替那可怜的女尸感到悲哀，同时，她也从这段话中听到了关键的线索。 “你是说，你妻子是被你掐死的？”沐染霜想起那把没有沾染一丝血迹，却被放置在女尸身边的刀：“那你又为何将尸体拖到巷子里，陷害我？” 她原本是想知道，是不是真的是她倒霉，被这男人用来垫背。 那男人的回答，却让她悚然一惊。 “当时我见人死了，慌了神，这时候，有个人进来，给了我银子，吩咐我这么做的。” 第一百零六章 呈堂证供 那男人的话，不禁让沐染霜讶异了一下。 “有人给你银子，让你陷害我？”她假意冷笑道：“你说话之前要想清楚，要是觉得能够随随便便忽悠过去，我会让你知道你错得有多离谱。” 在她说完之后，合欢立即配合得往前踏了一步，吓得那男人失声尖叫。 “住嘴！不许叫！”合欢手腕一翻，一把匕首出现在面前，成功让那男人住了口。 沐染霜敲敲桌子，示意他回答。 那男人贪生怕死，眼前这两女人一上来折断了他的手腕，这已经让他肝胆俱裂，更恐怖的是，这两人似乎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我说，我什么都说！”那男人趴在地上，将他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小的当时不小心掐死了家里的老婆子，担惊受怕，不知该如何是好，正想把死人先藏起来，免得被人看到，抓我去见官。等天黑了，再把尸体埋了。” 那男人一开口，就让人唾弃。为了一点口角之争就能狠心活活掐死自己的妻子，而后不但没有愧疚之心，反而为了逃避官府的捉拿，想要毁尸灭迹。 沐染霜的鄙夷被隐藏在平淡的表情之下，等着那人继续的承认罪愆。 “我刚把尸体拖到院子里，准备藏到柴房去，一出门吓得心跳都停了！” 门外有个人站着，眼神直直地看着他。 “我当时吓坏了，以为被人看到了，要被告官，就狠狠心，冲上去想去把那人抓起来。没想到他身手了得，我还没到他面前，就被他按倒在地上。” 之后，那人也没再动手，反而扔了一个袋子在他面前。 “我打开一看，里面满满的一袋银子，足足有一百两！” 一般的百姓家，一年用度也不过二十余两，一百两，就是五年的不劳而获，对于一个连酒钱都拮据的人家，不可谓不是一个极大的诱惑。 “那人说，只要我我家老婆子的尸体放在他说好的地方，然后看到一个女子过来，就上前指认她是凶手，这笔银子就归我了。” 于是，受到金钱诱惑的此人，几乎没有思考，立即答应了这个要求，将银子死死地抱在怀中。 沐染霜对于这人的种种丑态，已经见怪不怪了，也没空去理会他。她的注意力，全部放在那个教唆的人身上。 有人故意在小巷中提前放置尸体，就似乎知道她一定会出现在那里一样。要说不是他们刻意引导的，实在不能取信于人。 “我的身份，也是那人告诉你的？”怪不得当时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她不觉得自己当真出名到全京城的人都熟悉她的脸。 地上的胖子唯唯诺诺，问一句答一句：“是，是的，女侠！那人给了我银子，交代我看到有女子过来，就大喊是沐家大小姐，他说，说，那样你就不敢逃走，我才能真正拿到银子，不然他就会把银子收回去。” 看来这些人，对她的事情了解的很清楚，连她不愿意连累沐家这件事，也打探得很清楚。虽然其实沐染霜不想连累的，只有秦氏而已。 凌墨泽的话又响起在她耳边，‘对面的敌人，或许就是你身边极为亲近的人’。 难不成，真的是她身边出了纰漏，被人钻了空子？ 要真是这样，而她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沐染霜暗地里一只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尖锐的刺痛感让她清醒了一点。 不要慌，她暗自告诫自己，此事还没有定论，就算有，那就正好是个杀鸡儆猴的好机会，告诉那些想要潜伏在她身边的人，被发现的下场如何。 “你可还记得，那人长得什么模样，有何特征？”只要知道了对方的长相，想要找到人就易如反掌，怕就怕没这么容易。 不出她所料，这胖子一问三不知，丝毫想不起来对方的模样，只能认得是个陌生人，以前从未见过。 她又旁敲侧击得问了几个问题，只是这人知道的也不多，不过是一个随时做好被牺牲的棋子而已。 见实在问不出什么了，她也只好作罢。 “天快亮了，我的赶回牢房去。”沐染霜向合欢嘱咐道：“你留下来，搜集他杀妻的罪证。明日一早，此案将会开审，到时候，就靠你了。” 合欢应道：“您放心，属下定当完成命令。” 沐染霜最后看了瘫在地上的那个杀人犯，悄然从大门溜了出去，趁着夜色溜回了牢房。 闭目小憩了片刻，人声渐渐喧杂起来，是换班的衙役前来交接班了。 又过了一会，狱卒开始分发早食，是米粒清晰可见的白粥，以及一小块指甲盖大的咸菜疙瘩，还没靠近，就闻到一股奇异的臭味，熏得人毫无胃口。 “哟，还挺挑剔！”分发饭食的狱卒看她无动于衷，没有上前进食的打算，讽刺道：“不管你在外面吃的什么，进了这里，就只有这些！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沐染霜没有回应，要是连这种无聊的挑衅都要一一应对，她的身价也未免太低廉了。 那狱卒见她不理不睬，顿时脸色一变，眼看着就要张嘴大骂，却被后面匆匆而来的另一个狱卒打断了。 “沐染霜，提审的时辰到了！” 沐染霜站了起来，跟着那狱卒走了出去。 “嘚瑟什么，看你等下还不是要回来！”之前那狱卒提着装粥的水桶，嘟嘟囔囔地往下一间牢房走去。 他的那一句话，却被沐染霜听在了耳朵里，她在心里冷笑，发誓绝对不会再踏进这个令人不愉快的地方第三次！ 前一次是他人的背叛，第二三次是自己的大意，若是还有第四五六次，那就只能是愚蠢！ 一路行来，沐染霜很快就到了大堂之上。 堂上威严端坐的京兆尹大人，却不是之前的那一个。之前的京兆尹赵大人，因儿子当众打杀同朝为官的官员儿子，被贬到京城外的偏远地区去了，如今这位，是新上任的陈大人。 而理应到场的死者家属，却并没有在场。 而在堂外，黑压压的围观百姓，将堂下挤得水泄不通，打量着她的视线，各种情绪都有。有不解的，也有幸灾乐祸的，相同的，他们都是来看好戏的。 “威武！” 杀威棒一声喝响，陈大人将惊堂木一拍，喝道：“堂下何人，为何见了本官还不下跪！” 沐染霜神色不变，朗声道：“大人，民女曾得到圣上恩准，不必向百官叩首行礼。且民女乃是被冤枉，并无杀人之事实，不应下跪！” 这位陈大人，据沐染霜得到的情报，是刚从地方上提拔上来的，对京城的很多事情，都还来不及了解，看来，他也不知道特赦免礼这件事。 她话音刚落，就看到旁边的主簿匆忙上前，向陈大人耳语了几句，陈大人明显脸色变了许多，再开口时，也不像是之前那般趾高气扬。 “既是皇上的圣意，可免大礼。”陈大人扬声向两边高声道：“来人啊，给沐神医上座！” 凳子很快就搬了上来，沐染霜也不推辞，神态自若地坐了下去。 “那个，沐神医，你方才说，你是被冤枉的，当然，本官也相信沐神医这等高风亮节的高人，岂会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 陈大人义愤填膺地替沐染霜打抱不平，之后为难地道：“只是凡是得有证据，不然下官又怎能让百姓们心悦诚服？还请沐神医拿出相关的证据，好祝自己洗脱冤屈。” 昨晚流出牢房去，不就是为了搜集证据吗？沐染霜大声道：“大人，民女问心无愧，既然我是无辜的，自然能拿出证据。” 陈大人明显松了一口气，他昨天只听说有杀人案，没想到疑犯竟然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还以为只是同姓，方才主簿告诉他时，当真吓了他一大跳。 退一万步讲，就算沐染霜真的杀了人，必须被判死罪。即使他是依法处置，也难免会成为皇帝眼中的恶人。 一旦皇帝看他不顺眼，他的前途就一片灰暗了。 好不容易才从地方上迁升到京城，他可不想屁股还没坐稳，又要原路回去。 “有证据？那太好了！”陈大人一出口，欣喜之色连他自己都觉得太过火，引来了堂上众人的注意，清了清嗓子，沉下声道：“那就请沐神医吧证据一一呈上。” 沐染霜视线环视了一周，果然在围观的百姓中看到了合欢。合欢冲她点了点头，沐染霜顿时放下心来。 “回大人，民女的证据，不在民女身上，而是在府衙之内！”沐染霜的话顿时引起一片窃窃私语，众人的视线在她和陈大人之间来回转移，隐隐约约有‘勾结官府’等字句从围观百姓中冒出来。 陈大人有些着慌，忙道：“沐神医，你这话可不能乱说！本官何时见过什么证据？” 他连沐染霜本人都还是第一次见到！ 沐染霜却说道：“大人，这样证据，大人或许没见过，仵作却一定见过！不错，民女的证据，就是那具女尸！” “什么？” 不只是陈大人，围观的百姓也惊讶出声，把尸体当作证据，难不成还要尸体亲口来指认不成？ 第一百零七章 借尸还魂 众人对于沐染霜的话都不相信，然而看她一脸的胜券在握，又开始有些将信将疑。 陈大人抹了一把汗，让尸体自己起来说话，这件事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出现在他的大堂上，都是件让人惊慌的事情。 “沐神医，你，你可得想清楚了再说啊！”陈大人觉得自己的头大了一圈，为难得很：“这什么，尸体她，她怎么能作为证物？” 沐染霜在牢房中沉思之时，已然想到今天这局面。她入狱一事，一定会被有心人抓住不放，趁此机会诋毁于她。 但是反过来，只要她能够把握住这个机会，也能将此作为宣扬名声的机会。之前对她不利的谣言断断续续传了好几年，并不是一下子就能清扫完毕，只有不断地树立她良好的在外形象，才能将之前的谣言打压下去，甚至不攻而破。 毕竟一个只是谣言，哪有她本人现身说法来得有真实性。 “大人，民女所言句句属实。只要将尸体抬上堂来，民女自能让女尸自己开口说话，指认真正的杀人凶手，还民女一个清白！” 堂下顿时一片喧哗之声，有不信质疑的，也渐渐有了赞同附和的。 “沐家大小姐可是萧国百年难得一见的神医啊，她能治好那么多疑难杂症，说不定真的有过人的本事！” “你可少来了！要说治活人的本事，她是神医，还可能真的有。对着一具尸体，还能做什么，难不成还能借尸还魂，起死回生不成？” 堂下的议论纷纷，正是沐染霜想要的效果。越是引起人们的好奇心，得到的关注就会越多，到时候这些人出去，就是帮她宣扬的最佳人选。 “大人，民女请求将尸体呈上堂！”沐染霜再度要求，疑犯也有自证清白的权利，这是合理的要求。 陈大人心中忐忑，生怕沐染霜大言不惭，将局面弄得更加难以收拾。但是他不能阻止合理的要求，只能急急地摆了摆手，让官差们将女尸抬了上来。 “沐神医，尸体已经抬上来了，不知您打算怎么让她开口说话？”陈大人紧张地盯着沐染霜的一举一动，心里不断祈祷自己的乌纱帽能够戴得久一点。 堂下众人也安静下来，视线盯着沐染霜，看她如何行动。 沐染霜走到尸体旁边，带上衙役呈上的白布手套，蹲下身，仔细地查看了一遍尸体的情况，果然在颈部发现了一圈手指印。 虽然因天气炎热之故，尸体已经开始有 “大人，民女想请仵作上堂，有几件事想向他求证。” 仵作是直接详细检查尸体的第一任，他的职责还需要将尸体的所有情况，都一一记录在案。 陈大人目前的希望都赌在沐染霜身上，只希望她能成功证明自己的清白，这样他的前途还能保住，对沐染霜的要求，自然是有什么答应什么。 仵作很快就被带到了堂上，僵着一张脸，没什么表情，向堂上行礼之后，就站在一边。 这也是常见的，仵作一职，被视为不详，一般由贱民担任。这些人家境贫困，又饱受歧视，工作又只能对着冷冰冰的尸体，长此以往，大多沉默寡言。 “许仵作，沐神医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可要事无巨细地回答，切记千万不要有遗漏的地方！” 陈大人先交代了一声，才转向沐染霜，殷勤道：“沐神医，您请问！” 沐染霜道：“多谢大人宽厚仁慈。”她转向仵作，问到：“许仵作，请问你昨日检查尸体之时，可有发现尸体的致命伤？” 许仵作稍微楞了一下之后，才迟缓地掏出一本簿子，翻开其中一页，开始照着念。 “死者，李王氏，年四十有四……致命伤，脖颈被外力勒住，窒息而亡。” 沐染霜点头道：“多谢。”接着，她蹲下身，将李王氏的脖颈指给众人看：“众位请看，这就是死者的致命伤。正如许仵作所言，她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导致窒息而亡。” 尸体经过一夜，伤口的淤青愈加明显，李王氏脖子上的手指印清晰可见。 “哎呦，真可怕，瞧瞧那手指印，这是活活被掐死的吧？” “下手可真狠！唉，不对啊，我怎么听说，是沐家大小姐杀了人，有人看到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怎么又变成是掐死的了？” 等着议论声渐渐小了下去，沐染霜才继续下去。 她展示了尸体胸口的血迹，以及那把干干净净的刀，转向仵作，问道：“许仵作，死者胸口的刀伤，确实是这把刀所造成的吗？” 许仵作翻了翻簿子，应道：“经过验证，死者胸口的伤口大小，和证物的大小薄厚一致，确实是这把凶器所造成的伤口。” 他的话音一落，堂下的议论声又蜂拥而起，看向沐染霜的眼神也带着鄙夷与惊惧。 沐染霜不去理睬，而是接着问道：“那么，请问胸口的伤，是造成死者死亡的原因吗？” 仵作一板一眼地答道：“若是用刀刺杀造成死亡，刀拔出来时，会喷发大量的血液。这种胸口的血迹太少的情况，都是在人死之后，才将刀插进胸口。” 沐染霜接口道：“也就是说，有人用刀造成胸口的伤口时，人已经死了，是不是这样？” 仵作给了肯定的回答。 “大人，众位，你们也都看清了，这具尸体身上的掐痕，这才是她的真正死因。” 她朝向堂下，说道：“死者脖子上的掐痕关节粗大，明显是男人的手。若是有人怀疑是我的，我可以现场比对。” 其实不用她比对，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两者对比不起来，这是另外的人所为。 沐染霜又道：“先不说我根本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当时只是看到有人倒在地上，以为是突然发病，才上前向救治。退一万步讲，刀真的我捅的，当时死者却早已死去多时了。” 陈大人终于回过神，发现自己的危机已经去了一半，只要沐染霜没事，皇帝就不会迁怒于他了：“对，对！说的很对！就算刀是沐神医捅的，捅了死人一刀，怎么能算杀人？” 只要不是杀人罪，其他的刑罚他都能用自己的职权做点手脚。衙门里的板子，可不是说轻就轻，说重就重的吗？ 沐染霜正色道：“然而我向来行得正站得直，从来没有做过如此不尊重尸体的事情。我为医者，立志是救病治人，只是大夫不是神仙，总会有治不了的疾病。人死之后，生前的恩怨情仇都会烟消云散，只有尸体，是实实在在存在于世间，是一个人存活过的证据！” 她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中又带些苍凉，让在场的人感受到世事无常，又感受到活着的可贵。 “沐神医说得对！医者父母心，像她这样心善的人，怎么可能做出无缘无故捅死人刀子这种事情？” “说的也是，再说了，沐神医跟这个女人能有什么恩怨，一个大小姐，还能跟一个村妇过不去，实在说不通。” “你们刚才没听到吗？沐神医说了，她是无意间路过，看到这女人倒在地上，以为她是生病了想去救人！没想到地上躺着的是个死人，救人不成反被咬了一口！这不是摆明了讹人吗？” 沐染霜听着周围的议论纷纷，舆论渐渐向着她引导的方向转过去，虽然其中还有不少质疑的声音，也很快会被盖过去。 只凭着一桩，她这次坐的牢的就算值得了。 接下来，就是绝地反击的时候。 沐染霜冷笑了一声，说道：“但是奇怪的是，当时我无意间发现尸体之后，死者的丈夫却在下一秒冲上来，并咬定是我用刀杀死了他的妻子。” 这一幕当时很多人看到了，李王氏的丈夫为了不让沐染霜逃走，故意大声惊动周围的人，来阻拦沐染霜离开。 这一次，沐染霜反过来利用这些人，让他们也成为自己的证人。 “大人，这不是很蹊跷吗？”沐染霜大声道：“死者既不是被人用刀杀死的，也没有人亲眼见到我下手杀人，为什么她的丈夫，却能一口咬定是我杀了他的妻子？” 说到这里，她将矛头指向了那个不称职，甚至不配为人的丈夫。如她所料，已经有很多人开始怀疑起来。 陈大人连忙道：“来人啊，将李三带上堂来！” 衙役为难道：“大人，那李三昨日因伤心过度，哭到晕厥过去，大夫说他时心火上涌，必须静养才行。要是强行带人上堂，会不会病情加重啊？” 到时候一死死两个，还是在他们衙门的大堂上，岂不是自找麻烦？ 陈大人怒道：“你这个蠢货！那混蛋摆明了是装的，说不定就是想要半夜里偷偷地畏罪潜逃！依本官看，他就是掐死自己妻子的犯人！还不快点给本官去抓人！” “是！大人！”衙役得了命令，立即奔向李家。那李三自然是在家的，有合欢的安排，他哪里也去不了。 衙役很快带着李三回到了堂上，李三神色萎靡，看到沐染霜当即脚下一软，匍匐在地上。 第一百零八章 全身而退 “啪！” 惊堂木一声响，众人的私语声都渐渐停了下来。 陈大人喝道：“李三，你状告沐家的大小姐，沐染霜，指认她杀害了你妻子，李王氏，可有此事？” 李三不寒而栗，整个身子都在发抖，连声音都是颤抖的：“大人饶命，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 “嗯？”陈大人一听就觉得不对，诈了他一诈，问道：“你说你不敢了？可是真话？你以后不敢如何了？” 李三连连磕头，口中讨饶：“小的以后再也不敢打老婆了，再也不敢杀人了，再也不敢陷害别人了！大人，小的知道错了，求您绕小的一命！” 沐染霜暗中点头，合欢做事无后顾之忧，看来她昨晚已经教训过这个人渣，让他不敢再作孽。 而堂上堂下不知情的人们，听到这番坦白，不禁都大为震惊。 “果然是他自己杀的人，还冤枉无辜！” “老天爷啊，竟然连自己的婆娘都下得了手，这人的心得多狠啊！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陈大人也是震惊，不过他反应过来，就是狂喜了。凶手主动承认了罪行，案子告破，沐染霜也能全身而退，他不但不会被责难，还会因为破案神速，得到嘉奖。 “李三，这么说，你是承认自己杀人的事实，那还不赶快从实招来！” 陈大人一声喝，李三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实情从头到尾，毫无隐瞒地讲了出来。包括他如何杀死自己的妻子，为何要陷害沐染霜，原原本本，一字不漏。 “事情就是这样，”李三哀嚎道：“大人，小人真的不是故意想杀她的，是她自己非要撞上来，要是那时候她乖乖把钱给我，又哪里会发生现在这么多的事情！” 李三此人，当真是烂到了骨子里。事到如今，他竟然不是反省自己犯下的错，竟然还在责怪被他掐死的妻子。 “混账！你妻子尸骨未寒，就在你身边放着，你竟然还能说出如此冷血无情的话来，你简直，简直就是个王八蛋！还说什么是有人利诱，分明就是你与同伙合谋！来人啊，犯人李三，不知悔改，杖责二十！” 二十大板打下来，就是再身强体壮的人，也皮开肉绽。李三再次上堂来时，是被衙役拖上来的。 这时，便是沐染霜的出场的时机。 她上前一步，说道：“大人明察秋毫，乃是百姓之福。民女有一事自作主张，还望大人恕罪！” 陈大人对她的身份有所顾忌，自然不会得罪她，忙道：“沐神医好心搭救反被人诬陷，真是祸从天降！你有什么不当讲的，有什么事情只管说。” 沐染霜谢过之后，说道：“民女平白遭受诬陷，心有不甘，但是又身陷囹圄，不能任意行动，于是便让贴身侍女代民女前往，到李三家中搜寻证据，一证清白。” 光是李三承认，没有证据，也不能轻率结案。而此时官府再去查找证据，已经找不到什么了。因为证据，都已经在合欢手里了。 陈大人一听，这有什么好为难地，说道：“沐神医真是太客气了，你搜查到了证据，还能加快破案的速度，这是造福也百姓的好事，大家都会感激在心，本官也十分感激。不知沐神医搜查到多少证据。” 沐染霜转向堂下，说道：“民女的侍女此时正在堂下，还请大人允许她上堂来一一呈上。” “传！”陈大人赶紧发话，让合欢上来。 合欢上来之后，解开了手中提着的包裹，里面是一件男人的衣服。 “回禀大人，这是奴婢从李三家柴房中找到的，经他家邻舍的指认，这就是李三的衣物，大人请看。” 合欢抖开衣袍，指着上面的一道破口子，说道：“这是新撕破的口子，据邻舍作证，当天李三上午正是穿着这一身，而在回了一趟家之后，再出现，则是换了一身衣物。” 平常的男子，又是白天劳作之时，就算不小心沾染了一点污渍，破了一道小口子，也不会特地去换衣服，况且寻常百姓家，缝缝补补又三年，谁家没几件补丁衣服，破一个口子就丢掉，不符合李三家穷困的家境。这举动确实很奇怪。 合欢又道：“更奇怪的是，这衣服被撕下来的碎步，奴婢在李王氏被发现的小巷子里找到了，就在里尸体不远的地方。” “咦？”陈大人不解道：“为何会在相隔如此远的地方？”他说着自己恍然道：“难不成，是因为李三掐死李王氏之时，衣襟被李王氏在挣扎中撕破，并攥在了手中，而后因尸体被挪动，手里的衣服碎片掉了下来！” 合欢恭敬地道：“奴婢蠢笨，不能得出结论，此时还恳请大人查证。” 陈大人一口答应下来。 “另外，”合欢指着衣摆角落，说道：“此处虽不明显，但仍是能分辨出，有两道血痕，奴婢想起作为凶器的那把刀，觉得刀身与血痕十分吻合。” 陈大人忙让衙役拿着两者对比，一对比，果然是一致的。 李三原本就被合欢整治地心神俱裂，更何况证据摆明在眼前，他怎么也抵赖不过去，承认了他为了嫁祸沐染霜，在李王氏的尸体上又捅了一刀。之后他怕刀伤有血迹吓到沐染霜，让她不敢上前，就把刀在衣服上擦干净才放在地上。 “大胆李三，现人证物证俱全，你罪不可恕，更兼包庇同党，不肯说出同党之下落，罪加一等！只等本官奏明皇上，秋后问斩！”陈大人一拍惊堂木，此案就此定论。 围观百姓看了一出耸人听闻的好戏，都满足了，纷纷夸赞陈大人的断案如神，以及对沐染霜无辜被卷入其中，对她报以同情。 而沐染霜，则是被当堂释放，带着合欢从容不迫地走出衙门。 “大小姐，你可出来了！”一出门，缘豆便哭哭啼啼地迎上前来：“担心死奴婢了！偏偏他们还不让奴婢跟着去，大小姐你受委屈了！” 沐染霜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我无事。先上马车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对对对！”缘豆回过神来，连忙挡住旁人的视线，护送着沐染霜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地向前行驶，车厢虽不大，也能隔绝外面的视线。 “家里怎么样？祖母有没有为我担心？”沐染霜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年事已高的秦氏。近来本就多事，秦氏接连好些日子没有安稳休息过，她还出了这种事，简直是雪上加霜。 缘豆说道：“您放心，老夫人能吃能睡，身体好得很！一开始听到大小姐因为杀了人被抓进衙门去，家里可不是有些幺蛾子又要跳出来生事，还是老夫人力挽狂澜，说相信大小姐绝对不会做出此等事，定是误会，是弄错了，才把家里镇住了！” 她掩饰不住对秦氏的仰慕，说道：“老夫人当*口铜牙，说什么就是什么，结果大小姐一大早就被放出来了！” 还顺便帮官府破了一宗凶杀案，博得了百姓们的称赞。 沐染霜却知道，秦氏的强势，都是被逼的。要不是沐家乱成一盘散沙，人人都只想从中获得利益，而不顾沐家的存亡，秦氏又何必一把年纪还要强撑着？ 马车到了沐家大门，就停下了，沐染霜一下车，着实惊讶了一下。 “祖母？您这是？” 只见沐家大大小小都在，秦氏领着人，正在等着她回来。在大门的正前方，一个烧得正旺的大火盆摆放在那里。秦氏身边的丫鬟手里还捧着一盆袖子水。 “来，跨过火盆，去去晦气！”秦氏殷殷叮嘱，沐染霜心中一暖。 轻盈地从火盆上方跨过，秦氏又接过丫鬟手中的袖子水，用柚子叶沾着水，扫了一些在沐染霜身上，都是同样的意思，驱邪避灾，驱除晦气。 秦氏有说了几句吉利话，这才让下人把东西都收回去。她则拉着沐染霜的手，往里面走去。 “这次你受委屈了，平白遇到这样的灾祸。”秦氏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在场的人都听见：“幸好老天有眼，知道你是被污蔑的，马上就还了你清白。” 她拍拍沐染霜的手，说道：“这也是沐家祖上庇佑，等下去祠堂给祖宗们上柱香。” “哎，霜儿知晓了。”沐染霜岂能不知道，秦氏故意让沐家众人都来迎接她，还让他们都听到这番话，就是为了树立沐染霜在沐家的地位。 世家之中，女子本就是弱势，要是没有地位，更是沦落到连下人都能瞪鼻子上眼的地步。 沐染霜是秦氏最喜欢的孙女儿，一直有些遗憾，若是沐染霜是男儿，就能顺理成章地继承沐家，而不是遇到这么多阻碍。 沐家虽没有严令当家之位传男不传女，但也并没有女当家出现过，要让沐染霜继位，必然会遭到多方阻拦。 而且秦氏也隐隐察觉到，沐染霜对沐家其实并没有十分上心，对沐家的家主之位，恐怕也没有看在眼里。 更何况，沐染霜是定了亲事，马上就要嫁到别人家去的了。 唉，秦氏握着沐染霜的手，叹了一口气。儿孙自有儿孙福，她这老婆子就别跟着瞎操心了。 第一百零九章 大婚之日 秦氏亲自将沐染霜送回了屋子，才遣散了众人，各自回去。 只是在有些人眼里，沐染霜的平安归来，一点也不值得庆祝。 “这小贱人，运气怎么这么好，每次都能平平安安地回来？”白梅不忿地道：“这次弄得动静这么大，我还以为她总算要死在外头了，没想到才一个晚上，大清早的就回来了！” 害她白白高兴了一晚上，连夜在外散布沐家大小姐杀人入狱的消息，这下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了吗？ 有着和白梅一样心思的，沐家还不止一个。然而在秦氏的强势之下，没人敢当面表露出来。何况沐染霜也不是任人欺凌之辈，真要当面挑衅，他们也没有这个胆子，只好在背地里做些小动作。 沐染霜也只是暗中警惕一些，并没有太大的动作。这些人还不至于让她大动干戈。他们有几分本事，沐染霜早就摸清了，只要警醒一些，随时能反过来将他们捏在手心之中。 最大的威胁，还是那些潜伏在暗处的敌人，以及，绝对没有死心的萧绝痕。 在沐染霜回到沐家之后不久，萧绝痕就闻声前来，表达了对于沐染霜的慰问。当然，他并没有见到本人，而是被以沐染霜累坏了正在休憩的借口打发了。 萧绝痕也没有久留，在秦氏面前和沐染霜上演了一出恩爱戏码之后，提出想尽快置办婚事，第二天就来提亲。 他们的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秦氏即使仍是余怒未消，也没有反对。 除了沐染霜之外，沐家的其他人，都对此感到羡慕嫉妒，觉得沐染媚从此飞上了枝头。 就连沐染媚自己心里，也是全然的喜悦和兴奋。 第二天一早，萧绝痕果然带着人马上门提亲。虽没有凌王提亲那时的轰动，聘礼也颇为丰盛。 毕竟皇家子弟，随便拿一件出来，也是令人啧啧称奇的宝贝。 秦氏没去看堆满了客厅，只是看了一眼沐染媚羞红的双颊，以及差点黏在萧绝痕身上不肯离开的模样，暗自叹息了一声，收下了聘礼。 “老夫人，我请天宫司的人算过，三日之后是个吉日，适宜成亲，不如就选在这一天。” 天宫司是掌管星象的部门，虽然也是官职，却地位超然，深受萧国上下的尊敬。 萧绝痕为了亲事去挑选吉日，原本是皇家子嗣必须的规矩，在沐染媚眼里，自然又是萧绝痕深爱她的表现。 “祖母……”沐染媚含羞带怯，低声向秦氏面前请求。 秦氏便道：“既然天宫司的大人们都说是好日子，定然是十分吉利的。如此，就定在三天之后吧。” “多谢祖母成全。”沐染媚眼中荧光点点，一副新嫁娘的娇羞模样。她生得好，平时故作姿态时，便是美人，如今真情实意地表露出来，不由得人眼前一亮。 只是这番景色，看在不同的人眼里，自然会有不同的感受。 萧绝痕倒是镇定自若，仍是与沐家之人谈笑生风。 “今日绝痕先行告退，只待良辰吉日，再来迎娶！”萧绝痕一点也没将沐家的冷淡放在心上，甚至连提亲当日，沐海只是露了一面，就找了个理由离开了，他也没显出一丝不悦之情。 沐染霜在一旁全程看着，不禁佩服起他来。 说起来，萧绝痕这个人，只要有利可图，他的坚忍程度简直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 要是心思放正，说不定还真能闯出一番天地来。只可惜这个人的心是烂的，满心都只有肮脏的权势之争。 三天一晃而过，这三天里，沐家所有人都忙得够呛。即使秦氏把大半的心思都放到了沐染霜的婚礼上，对沐染媚和萧绝痕的亲事并没有太上心。 不过再偏心，沐染媚也是沐家的嫡女，秦氏并没有打算亏待她，该有的，也都并没有克扣她。只是之前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会成亲，大部分的嫁妆都还是置备之中，现在要一下子准备好，自然手忙脚乱。 这一天，便是沐染媚的大婚之日。 天色未亮之时，沐家已经开始准备，沐染媚更是一宿没合眼，稍微躺了一躺，就早早地起来梳妆打扮。 整个沐家，只有沐染霜的院子毫无动静，一直到日出霞满天，才慢悠悠地有响动。 “大小姐，今天就让奴婢给您打扮，保管把二小姐比下去！”缘豆在外间候着，等着沐染霜一醒，她就兴冲冲地打水给沐染霜洗脸。 沐染霜啼笑皆非，阻止她将一套套衣服拿出来比划：“今天是二小姐成亲，又不是我成亲，穿得这么好看做什么？” 要是当真打扮得好看了，回头沐染媚又要作妖了。 她现在忙着调查神秘人的真实身份，暂时还是将这些幺蛾子稳住得好。 缘豆不服气地说道：“姐姐还没有出嫁，妹妹先嫁人了，打听遍整个萧国，也没有听到过这种事情。要不是因为二小姐跟二皇子有了苟且，老夫人怕夜长梦多，怎么可能让他们抢先成亲呢！” 这不是在损害她家大小姐的面子吗？ 合萌笑嘻嘻地探进半个身子，说道：“你不是一直反对大小姐嫁给凌王吗？怎么这时候又希望大小姐快点嫁到凌王府去了？” “你少胡说！谁希望大小姐早点嫁到凌王府去？”缘豆怒道：“我现在也觉得凌王不好，我家大小姐，应该嫁给学富五车的大才子才对，为什么要嫁给一个半夜能吓哭小娃娃的男人？” 不过，她很快补上一句：“一码归一码。我不愿意大小姐嫁给凌王，也不愿意看到二小姐在大小姐前头风风光光地出嫁！” 这些人就是看她家大小姐心肠太软，才都来欺负她！ 沐染霜花了不少力气，才把缘豆劝好，让合萌拉着她走开了。 她坐在梳妆台前，随意收拾了一下，看上去只要不失礼就行。至于把别人的风头比下去这种事情，沐染霜全然没有考虑过。 不如说，她巴不得不引人注意，悄悄地把仇报了。 萧绝痕面子上的功夫，向来是做得很好的。这一场亲事，也准备得热热闹闹，半个京城都前来观礼。 大门外的鞭炮燃放碎成一地红屑，围观的小孩子争抢着喜娘撒出来的糖果，来道贺的客人络绎不绝，萧绝痕的府邸外面，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也是萧绝痕管理得当，这么拥挤的景象，愣是没有出一点大的差错，一切都井井有条的进行。 “礼成，送入洞房！” 随着喜娘的话音落下，拜过天地的两个人，就成了有名有份的夫妻。 “恭喜二皇子，贺喜二皇子！” 众人都纷纷上前道贺，萧绝痕笑容满面，一一与众人寒暄，接着转头向丫鬟说道：“送出人回房吧。” 说完他又柔声对着沐染媚说道：“你先回去，我陪客人喝一盅，等会就过去。” 沐染媚在红盖头之下轻轻点了点头，莲步缓缓地在丫鬟的搀扶之下回房去了。 至于大厅里面，萧绝痕则是被客人团团围住：“今天二皇子还想回房？来来来，先把这一杯喝了！” “恭敬不如从命！”萧绝痕也不推诿，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把酒杯翻置过来，一滴不剩。 “好！” 众人纷纷起哄：“二皇子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连酒量都变好了！来来，这杯子太小，喝着不过瘾，来人啊，换个大碗过来！” “这可受不了，”萧绝痕笑道：“你们这是打定了主意要灌醉我啊！” 众人也笑道：“二皇子你这才知道吗？这成亲之日，哪有新郎能清醒着回去洞房的？今天你可别想逃！” 他们这边闹得厉害，连隔壁女眷的桌子上也听得分明。 沐染霜神色不动，暗中竖起耳朵探听周围的动静。越是喧哗之处，越是能取得重要的情报。 比如说，从萧绝痕与客人们的闹腾之中，就能够得知萧绝痕平日里在人际关系上面花了不少功夫。这些客人之中，不乏一些是朝廷的高官，或是高官家的家属。 此外，还有身份虽低微，却在京城小有名气的文人墨客，以及各种上得了台面的人士。 另外，沐染霜也注意到，还有一些客人，虽然没有上前与众人一起敬酒，但也在邀请嘉宾之列。这些人，多半是三教九流之徒。 沐染霜不会瞧不起这些人，她深知巫医百工，多的是别具一格的人才。在特殊的情况之下，这些人很有可能会逆转局势。 她心里暗暗加深了戒备。萧绝痕已经开始行动了吗？结交如此多的人脉，是打算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吗？ “真是的，怎么这么吵，还让不让人好好吃个饭了？” 一个带些恼怒的声音响起在沐染霜耳边，她分神扫了一眼，是举着筷子皱着一张脸的沐念蝶。 这句抱怨说得并不响亮，只是轻微地蠕动了一下嘴皮子，小声地嘟囔了一下。除了坐在她身边的沐染霜，其他人好像并没有听见。 沐念蝶的视线在高声喧哗处瞪了一眼，转头瞪着自己的碗，似乎被吵得没了胃口。 第一百一十章 美艳小妾 沐念蝶虽然从小被白梅经常责骂，但也是从小被白梅宠爱着长大。 尤其是白梅自认为她应该取代沐染霜娘亲的位置，她的儿女也该是嫡女的待遇，所以对沐念蝶有时候会刻意地纵容，也就养成了沐念蝶有些任性的性格。 所以她才会在酒宴上因为嫌太吵，而小声嘀咕。 换做别人，比如说沐夕月，就算心里再有不满，也绝对不敢暴露出来。沐染霜视线转向安静地缩在一角的沐夕月，觉得她可能连什么是不满的情绪，都从来没有过。 在沐夕月的人生中，或许只有忍耐而已。 而沐家的另一位小姐，沐夕月的姐姐，木染离，则是一声不吭地夹菜吃。 沐染霜暗中冷笑了一声，木染离心中，未尝就不对沐染媚的‘高攀’没有嫉妒和怨恨，但是她和沐染媚之间还有合作，所以有所不满也不能表露出来。 说起来真是讽刺，木染离和沐染媚之间的友情，几乎都是靠着沐染霜建立起来的。只有他们共同敌对沐染霜，想办法陷害诋毁沐染霜时，她们两个才是亲亲密密的同伴。 也正是这样，上一世因为沐染霜嫁给了萧绝痕，让沐染媚对沐染霜的恨意到达了顶峰，所以和木染离的关系也密不可分，两个人紧紧地黏在一起。 而这一世，沐染媚如愿嫁给了萧绝痕，她和木染离之间，就不再是相同的地位。即使沐染媚的心思还和上一世一样，木染离却因为沐染媚嫁得好人家而与她生出间隙。 这一世他们这一双好姐妹，怕是不能再像上一世一般亲密无间了。 沐染霜对于这件事，自然是乐于见成。沐染媚和木染离闹得越僵，对于沐染霜来说，越是件好事。 嗯？ 沐染霜视线扫过，落在另一桌酒席之上，不是酒席上的客人，而是旁边站着招待客人的一个女子。 那女子穿得十分鲜艳，然而她的容貌，却比衣服更加胜出一筹，是那种令人一见就难以忘记的美艳。看起来不像是丫鬟一类，看她跟女眷们说说笑笑的，像是都有所认识。 那美艳女子似乎是有些身份的人，不过沐染霜并不认识，也不认得有听说过这个人。 在她思忖之间，那女子已经走到了他们这一桌边上。 “各位贵客吃好喝好，招待不周，还请多多海涵。”那女子近看更加动人心魄，笑起来连女人都觉得她分外美丽。 “燕姨娘客气了，如此佳肴美景，是我们多有打扰了。”秦氏微微颔首，算是应付了她一句。 沐染霜这才知道，这个美艳的女子，竟然是萧绝痕的妾室。 奇怪，又是一个和她记忆不符合的人出现了。上一世沐染霜作为萧绝痕妻子的时候，可没见过什么燕姨娘。 燕姨娘用罗帕掩着嘴角笑，接过身边丫鬟手里的小酒盅，自斟了一杯，说道：“众位可是王妃的家人，奴家以后是服侍王妃的，就是服侍众位的。这一杯奴先干为敬，众位随意。” 说着，她扬起袖长的脖颈，将那盅酒一饮而尽。 “奴家先告退了，众位有什么需要的，只管找丫鬟要，有什么不满意的，就随意打骂，等着王妃之后给下人们涨涨教训。” 燕姨娘边说边笑，旁人还没说什么，她自己先笑得乐不可支，扭着身子往另外的酒席过去了。 “哼！妖里妖气的，二皇子怎么会看上这样的女人！”白梅在燕姨娘走开之后，忍不住白了她的背影一眼：“瞧她这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新娘子呢！” 白梅故意压低了声音，做出一副关切的样子，担忧地道：“有这样的小妾在府中，我们家二小姐又是个柔弱的，不知道以后能不能镇得住场面，不被人欺负了去啊？” 她这惺惺作态的模样，众人对她的心思哪里有猜不到的，这是在幸灾乐祸，就盼着沐染媚以后被妾室压在头上。 白梅不高兴其他的妾室能够比她过得开心，但是更加不愿意看到沐染媚过得和和美美！ “住口，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秦氏目光锐利，扫了白梅一眼，白梅立刻就老实了。至少表面上是在老老实实吃酒吃菜了。 一时酒席散场，秦氏等人现行回去了，留下沐家几个姐妹，照着萧国的风俗，多陪一陪新嫁娘，晚些再回去。 说是陪，也不过是在偏厅中与其他女眷坐着喝喝茶，聊聊天，打发时间而已。 沐染霜心里还想着那个美艳小妾的事情，总觉得有些奇怪。自她重生醒来之后，身边一些事情就变得和原本的发展不一样了。 在这期间，也出现了很多不认识的人。比如说，那些神秘的暗杀者和蒙面人。 这个莫名出现的女子，究竟是无关紧要的路人，还是也是会引发异常的关键？ 沐染霜只觉得重活一遭，她需要戒备的人越来越多，有时候简直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 “……沐大小姐？” “大小姐？” 耳边有人在唤她，沐染霜回过神来，淡定地抬起头，看去，却是缘豆和一个萧绝痕府中丫鬟，正在看着她。 沐染霜没有开口，只是示意那丫鬟继续。 只听那丫鬟说道：“沐大小姐，王妃请您去房中做一做，她想与您说说话。” 王妃自然是指终于如愿嫁给萧绝痕的沐染媚，只是这个时候，沐染媚作为新娘子，不是应该是新房之中等着新郎的到来，为什么要找她过去？ 沐染霜可不认为，沐染媚的‘说说话’，真的会是两姐妹之间的说说话而已。 “现今这会儿，新娘子不等着新郎官，找我这个姐姐做什么？这洞房花烛夜，我可不想去当别人的眼中钉。” 沐染霜的调侃，引得周围的女眷都笑起来，纷纷附和。 那丫鬟也是笑，强忍住了，说道：“大小姐误会了，这会儿二皇子还在陪客人喝酒，一时半会回不去。王妃一个人坐着无聊了，才让奴婢来请大小姐过去说话解闷儿。” 缘豆拉住沐染霜的袖子，低声叫道：“大小姐，奴婢觉得不妥，新房里陪着谈心的事情是有，可是二小姐看着也不像是会找您谈心的，她怎么不找三小姐去！” 沐染霜也觉得蹊跷，但是那丫鬟还眼巴巴地等着她，偏厅里的女眷虽然佯装各自聊天，却都各个竖起耳朵在听这边的动向。 要是她直接拒绝，明天一早，沐家姐妹不合的传言又要遍布京城了。好不容易将名誉挽回一些，她不想就这么前功尽弃。 要洗白不容易，抹黑却是轻轻松松。 这是沐染媚的新婚之夜，她总不会在成亲这一天搞出点幺蛾子事情来。以沐染媚的性子，她必定把这一天看得无比重要，应该不会让最讨厌的沐染霜玷污这个神圣的日子。 再说，还有凌墨泽在呢。万一沐染媚真的搞点幺蛾子出来，她沐染霜这么大一个人不见了，凌墨泽怎么可能注意不到？ 想起凌墨泽像是时时刻刻盯着全京城的一举一动，什么事都能比别人快一步知道，沐染霜觉得她不必这么小心翼翼。 只是去一趟而已，沐染媚还能吃了她不成？若是她在这里出了事，倒霉的还是萧绝痕和沐染媚。 “走吧，难得的时机，过了今日，以后再想见面，就不是在家那般随时随地了。”沐染霜深情地感叹了一句，站起来示意那丫鬟带路。 跟在丫鬟后面走的时候，沐染霜看着颇为熟悉的一草一木，心绪一动，似乎眼花地看到自己的人影在眼前沉默着走过。 这府中的每一个角落，都曾经是沐染霜熟悉的景色。她和萧绝痕在这里携手游赏过，大部分的时间，还是一个人落寞地待在府中，看着这些不会出声的花草石木。 这条通往寝居的小径，她更是不知来来回回走过多少次，在尽头等着萧绝痕回来等了多少次。 如今再次踏上同一条路，看遍同样的景色，却犹如在看陌生的景象。 原来她以前的一生，是如此轻易就幻化为泡影。 随着沐染霜平淡地一步步向前，她眼里的‘沐染霜’渐渐化为一个个烟影，须臾间消散不见。 “沐大小姐，这是这里。”丫鬟站在门口，替她推开房门：“王妃交代了，等大小姐到了，直接进去就行。” 沐染霜点头，举步往里走去。 缘豆还想跟着进去，被那丫鬟拦住了：“这位姐姐，王妃交代了，只想和大小姐一人单独说说话。你看，咱们也不好去打扰主子们说话，你在者流陪我聊聊天吧，等一会儿二皇子过来，我再送你们回去。你说，好不好？”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丫鬟长着一张讨喜的脸，又眨巴着眼睛恳求，一般人还真生不起气来。 不过在缘豆眼里，她家大小姐的安危，远比得罪人重要多了，对于眼前这张笑脸，她只觉得烦躁而已。 在缘豆想要反驳之际，沐染霜先开口了。 “缘豆，先回去吧，找妹妹们一起玩会，我等下就回去找你们。” 第一百一十章 束手被擒 沐染霜不想缘豆留下来，若是真的有陷阱，缘豆在这里，只会让她投鼠忌器，束手束脚。 还不如先保证缘豆的安危，她一个人，行事也比较方便。 缘豆本来不愿意，被沐染霜半是劝告半是命令，最终还是照着沐染霜的吩咐一步一回头地走了。 沐染霜只身往里走去，这个睡了三年的屋子，她闭着眼睛都能不撞到东西。 屋子里摆设十分喜庆，倒是出奇地跟她当年成亲时候的摆设并没有太大的差异。只是看起来简易了一些，大概是因为沐染媚的利用价值，及不上沐染霜的利用价值，萧绝痕对于‘物品’的价值总是算的很清的。 即使如此，这屋子也很是华丽，说明萧绝痕对沐染媚还是有几分真心在的，不然也不会给沐染媚做出比她本身价值更高的待遇。 穿过纱幔垂垂的圆月洞门，沐染霜看到一个盖着红盖头，双手交叠端坐在床边的人。大红龙凤花烛烧得正旺，光影晃动之间，映照得墙上的影子更加的浓重。 “好妹妹，姐姐过来陪你说话了。” 沐染霜一边说话，一边警惕地打量着四周。这屋子她熟的不要再熟悉了，里面什么地方能藏人，她自然也清楚得很。 环视了一周，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的地方，屋子里确确实实只有沐染媚一个人。 沐染霜不觉得是自己疑心太重，沐染媚特意找她过来，绝对不会是因为太过爱戴自己这个长姐，想要跟她交流感情。 沐染媚的声音从红盖头底下传出来，虽有些阻隔，不过确实是沐染媚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柔软。 “多谢姐姐愿意来陪妹妹，妹妹一个人待着，心里总是胡思乱想，静不下来。”沐染媚亲昵的说道：“你我乃是双胞姐妹，从小一起长大，如今终于各自嫁人，成为别人家的媳妇，有了各自的归宿。” 她声音听起来带着愉悦：“一定是在天上的娘亲保佑我们，才能让我们姐妹都嫁得良人。我和二皇子以后一定会好好过日子，凌王也是人中俊杰，姐姐嫁给他，一定也会羡煞旁人！” 沐染霜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怎么，今天是特地来炫耀的？ “唉，”沐染霜叹息道：“妹妹与二皇子情投意合，自然是心中欢喜，你也知道的吧，外面传闻凌王的为人……有些特别，姐姐对对将来会怎么样，其实暗中忐忑不已。” 她故意将自己说得悲惨一点，向引起沐染媚的优越感，从而放松警惕，说漏点什么出来。 只是沐染媚的口风很紧，左右不过是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话家常，并没有发现话语中的漏洞来。 沐染霜暗自奇怪，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沐染媚只是因为得偿所愿嫁给萧绝痕，所以到她面前来炫耀一番的吗？ “哎呀，时间差不多了，二皇子也该回来了。”沐染媚像是想起了什么，笑着说道：“姐姐，多谢你了，特地前来。” 沐染霜白来一趟，稍微有些遗憾，也只得站起来，打算告辞离开。 然而她还未开口，一起身突然眼前一花，身体像是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气，软绵绵地不听指挥，撑着桌子站着，两条腿还在不停地打颤。 “你！你做了什么？”一瞬间，沐染霜就明白过来，她被下药了。 可是她进来之后，没有吃过东西，连水也没有喝过一口。屋子里的东西，她也尽量避免触碰。 究竟是从何处中的药物？ 沐染媚的声音柔柔地从红盖头之下传出来，带着愉悦的笑意：“是迷香。要是换做一般的屋子，大概早就被姐姐发现了。幸好婚房之中，多得是香料，还有烛火的味道，想要盖过一点迷香，还是很容易的。” 也就是说，她从一进门开始，就已经中了迷香。只是有人特意调低了迷香的味道，就为了不让沐染霜发现端倪。 而沐染媚拉着她说话的用意，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为了保证沐染霜的中招。 “你还真是，做得出来？”沐染霜眼前迷迷蒙蒙，却止不住惊叹道：“竟然连自己的新婚之夜也不放过，你就不嫌将来，回忆起来与二皇子的洞房花烛夜，尽是我这个姐姐的痕迹吗？” 真是小看了他们对自己的‘看重’，这两人已经疯了，为达目的，已经不择手段了。 萧绝痕本身就是这种人，而沐染媚竟然也愿意在新婚之夜沾染上‘污点’，只为了帮萧绝痕达成目的。 不知是该夸萧绝痕好手段，还是夸沐染媚的痴心一片。 沐染霜摔倒前的一刻，满心都是嘲讽与好笑。 她不认为这是沐染媚独自的行动，否则沐染媚不会专门挑在这一天，这必定是萧绝痕的主意。 最直接的证据，就是这种几乎无色无味的迷香，恐怕也不是沐染媚能够弄得到手的，这是萧绝痕的手笔。 不知道凌墨泽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她出事了。沐染霜费力地撑着眼皮，还是没有抵抗得过席卷而来的汹涌睡意。 听到重物倒地的声音，沐染媚拍了拍手，很快，就有两个人下人打扮的进来，将沐染霜扶了出去。 直到新房的门再度被关上，至始至终，沐染媚没有变换过姿势，也没有揭开过红盖头。 而在另一边，被沐染霜寄予厚望的凌墨泽，现在正被萧绝痕缠住，萧绝痕领着一帮人，缠着凌墨泽不断地灌酒。 “来来，凌王，再来一杯！”萧绝痕说话声都带着大舌头：“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好客气的。今日是小弟我抢了先，再过几日，就轮到姐夫新婚大喜了，就当提前练习练习！” “二皇子好酒量，凌王，下官也敬你一杯！” 凌墨泽平时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众人皆是听到传闻而已。如今见了真人，凌墨泽也不会无缘无故摆脸色，看起来倒是并不像传闻中的冷酷无情。 何况为了攀附权势，不要脸面，不要姓名的人。也大有人在，好不容易有机会接近权势滔天的任务，自然要抓住机会。 更重要的是，萧绝痕为了计划的成功实施，必须拖着凌墨泽，让他分心，不能及时发现沐染霜的下落。 凌墨泽再喜怒无常，也不是疯疯癫癫的，萧绝痕不信他就为了婚宴酒席上的几杯劝酒，就和众人闹翻。 这可也是沐家的喜宴，萧绝痕虽然弄不清凌墨泽求娶沐染霜的目的，但是他坚信，凌墨泽会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既然如此，他就不会当众由着性子给沐家难堪。 凌墨*一杯西一杯，喝了不少。他本来就不讨厌喝酒，酒量也不错，一点也不担心被灌醉，倒是喝得兴致勃勃。 一旁的萧绝言闷闷地吃菜，他身体不大好，被太医告诫少沾酒，就算是在皇家宴席之上，也是难得小饮一杯，平时更是滴酒不沾。 除了最开始与众人共同敬了新人一杯之后，他就没有再喝，挑些素菜尝一尝味道罢了。 这边看众人都喝得上了头，喧闹声吵得萧绝言头疼，他干脆出去吹吹风，散散酒味。 他与萧绝痕虽是兄弟，但是感情并不深，平时更是极少出宫，这府邸还是第一次来，也不认识路，捡着草木苍翠的地方走。 走到一处小径时，萧绝言眼尖，一眼看到前面分叉的小道上，有三个人影匆匆行来。中间的一位，似乎是喝醉了，被两旁的丫鬟半扶半架。 如果不是中间的那人是沐染霜的话，看起来就是很普通的一幕。 萧绝言下意识往旁边一闪，避开了那两个丫鬟的视线，看着他们架着沐染霜离开。 沐染霜是什么性子，萧绝言有所体会，他不觉得沐染霜会在萧绝痕的府上喝到烂醉，还身边一个自己人都不带着，任由萧绝痕的人照顾她。 看来又有好戏看了。 他在三人远去之后，朝空中挥了挥手，轻声道：“跟上了。” 随即，原本空无一人的庭院之中，几个人影一闪，其中一个追着沐染霜等人而去。之后，庭院又再度恢复了幽静。 萧绝言一扫刚才的烦闷，心情大好地往回走去。 这下子又有一段时间不会无聊了。 这一场喜宴，一直到半夜才散场，众人都喝得醉醺醺的，不少喝得趴下了，被自己家里人抬着上了马车。 沐家的马车早就已经回去了，只剩下缘豆还坚持留了下来，执意要等着和他家大小姐一起回去。 “你是说，沐家大小姐，沐神医吗？”萧绝痕府上的下人听说道缘豆的话，惊讶地道：“沐大小姐已经回去了啊，之前她去陪王妃说话，之后王妃怕她回去太晚不好，就不耽搁她的行程，她早就回去了！” 缘豆吃了一惊：“真的吗？我一直在在这里等着，没有看到她回来啊！” 那下人想了想，说道：“也许是她得知了沐家的小姐们都已经回去了，以为你也跟着一起走了，所以没往这边走，直接回沐家了！” 第一百十二章 农家小院 头有点痛，还有点昏昏沉沉。 沐染霜意识到自己正在逐渐清醒过来，没有贸然睁眼，而是先继续装晕，观察四周的动静。 好一会，在确定了没有其他人在场之后，她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入眼是陈旧的屋子，虽然狭小，但是因为只简单地摆了一张床，连桌椅都没一张，反倒显得空荡荡的。 屋子里的摆设，墙面，房梁，说是破旧都不为过。 这里不是萧绝痕的府上，他那里的柴房都比这间屋子精致几倍。 沐染霜活动了一下身子，倒是没有什么问题，看来萧绝痕此次不是为了直接伤害她，而是特地将她劫持出来，有别的目的。 这么大费周章，一定不是小问题，萧绝痕又打什么鬼主意了。 她试着查探了一下，门是被锁上的，窗户也被人从外面订上，只在门下方上留了一个小口子，猜测是之后传递东西用的。 囚禁这种事情，沐染霜自己经历地不少，看到过的也不少，一眼就能明白。 索性萧绝痕大概不怕她逃走，又或许是不想将面子撕得太碎，激起沐染霜的反抗，让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让自己的计划失败，对于基本的人身自由，倒是没有限制。 既没有绑着她，也没有再趁着昏迷喂她吃下别的药。 连小窗口，也是可以打开的。 沐染霜猫着腰，从里面往外看去，视野有限，不能看到太多的东西，不过一小块菜地和不远处的篱笆，以及风里带来的泥土气息，足够说明她现在是身处于郊外的一户农家。 大概是萧绝痕为了减轻自己的嫌疑吧，沐染霜稍微想想，就能猜到萧绝痕的打算。她失踪了，沐家肯定马上就会发现，到时候第一个去找的，就是萧绝痕，毕竟人是在他府上丢的。 要是真在他那里找到了人，事情不久败露了。 另外，萧绝痕特意将她运送到郊外，也是想杀杀她的锐气。人在陌生的环境之中，会紧张焦虑，时间稍长，就会情绪崩溃。 到时候敌人再出现，抓着情绪崩溃的时机，想要控制，就事半功倍。 沐染霜冷笑了一声，萧绝痕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准。可惜了，算计错了人。 照这么来看，这一两天内，萧绝痕是不会出现的，至少要三天之后，算算时间沐染霜被关地快要发疯了，他才会来收网。 沐染霜转了一圈，没有找到可以代替凳子的器具，只好坐回了床上。想了想，干脆又躺了会去，难得有个不被人打扰的休憩时间，还是抓紧了好好睡一会吧。 虽然这样想着，睡起来还是带着警觉，一有动静，她就清醒过来。 有人靠近了这间屋子，然后，沐染霜看到一个食盒从门下的小口子里面被推进来。她对食盒不感兴趣，只是瞄了一眼出现的那只手。 干裂，粗糙，是一只辛苦劳作的农妇的手。 看来她的猜测是对的。 只看了一眼，沐染霜又重新躺了会去，现在还不饿，等饿了再去吃饭。 农妇送来了饭菜之后，就站起来回去了。 而在离这间农家不远处的小山丘上，有两个人站在一棵树后面，看着下面的一切。 “我的人跟上来了，就是这里。”萧绝言指着农妇离开的那间屋子：“应该是就是那间屋子了吧，真好笑，堂堂沐家大小姐，竟然要吃从狗洞里塞进去的东西。” 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止不住在笑了。 一旁的凌墨泽道：“沐家大小姐平时除了看诊，足不出户，她压根就不知道在普通百姓家，是随意打个洞供猫狗进出。” 横了萧绝言一眼，他警告道：“别多嘴多舌，小心她一不高兴，把你毒哑了，省得你一天到晚聒噪个不停。” 想想沐染霜恼羞成怒之下，虽说不敢真的毒哑他，但是让他十天半个月不能开口说话这种事情，还真的干得出来。 像是上次看出他装病，就趁着机会使劲在他身上扎针，萧绝言背后一寒，理智地打消了用狗洞去嘲笑沐染霜的主意。 “走走，去看看她现在在干嘛。”不能当面嘲笑，看看她的凄惨模样过过瘾也不错。萧绝言当先往小屋子走去，带着期望打算去满足下自己的心愿。 屋子太破旧了，即使门窗被封，实际上漏风的地方还是挺多的，到处都有细小的裂缝可以看得到里面的情景。 这时候沐染霜躺下之后，觉得吃冷食伤身，还是决定先把饭吃了，正在起身取食盒。 里面不过是些自家种的蔬菜，还有一碟子小炒肉，味道还可以。萧绝痕给的银子应该不少，才能让这家农户这么优待‘俘虏’。 要知道一般的农家，十天半个月能有一顿肉吃，已经是比较宽裕的了。 一想到是花的萧绝痕的银子，沐染霜只恨不能多吃两碗，最好是能吃穷他。她吃得斯文，食量却不小，把饭菜吃得七七八八，几乎没什么剩下。 在外面偷窥的萧绝言有些不爽快，像是吃糯米团子被噎到了一下。 “王爷，你瞧瞧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她这是多久没吃饭了？”萧绝言不满地指责道：“她是不是已经忘了自己是被人囚禁在这里的？这人是缺心眼儿吧？” 他这番指控完全是个人偏见，沐染霜是世家小姐，家教最是严格，就算是身陷囹圄，姿态还是端着的。 就像现在用膳，也是斯斯文文，并没有萧绝言所说的狼吞虎咽。 凌墨泽看着屋子里怡然自得的沐染霜，沉默了一会，转身向外走去：“走吧，看来这里不需要我们出手了。” “咦？我们来不就是为了救人的吗？”萧绝言一回头，凌墨泽已经走远了，脑袋在沐染霜和凌墨泽之间转向了两遍，还是跟了上去。 他小跑了两步，追上了凌墨泽，不解地问道：“怎么突然改主意了？好歹是你未来的王妃，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萧绝痕欺负了去。” 凌墨泽头也不回，向着远处停着的马车走去：“她是那种束手就擒的人吗？想要欺负她，就要做好被反咬一口的准备。我看她兴致不错，应该有自己的打算，贸然插手，反而会帮倒忙。” 萧绝言闻言，楞了一下，紧接着脸上浮起一个诡异的笑容，凑上前去，调侃道：“真看不出来，冷心冷情的凌王，竟然还能读懂女人的心思。我懂了，这就是自家女人和外面野花的区别。” 他看着凌墨泽表情僵了一下，更加得意：“啧啧啧，真看不出来，原来你还是温柔体贴型的，说出去真是让人大跌眼镜，说不定还能成为京城的一大奇闻！” 萧绝言越说越觉得有意思，正待大肆嘲笑一番，被脸色难看的凌墨泽一把捏住了脸颊，一张俊脸变得扭曲可笑。 “闭嘴。”凌墨泽扯起一个阴森森的笑容，威胁道：“再多说一个字，不用沐神医出手，我现在就能让你半个月不能再说话。” 萧绝言见自己当真摸到了老虎尾巴，赶紧点头答应，被放开之后揉着自己的脸颊哀叹不已。 “一定已经红了一大片，我美貌的脸。”他哀怨地看了凌墨泽一眼，看得凌墨泽一胳膊鸡皮疙瘩。 闹着玩归闹着玩，两人很快就转会了正题。 既然凌墨泽确信沐染霜自有打算，萧绝言也不打算横插一手。反正他也知道，凌墨泽不会当真不管不顾，肯定派了人附近盯着。 萧绝痕难得有这么大的动静，不抓住这个机会，不是他们的作风。 “沐家为了大小姐的失踪，已经闹得人仰马翻，沐老夫人亲自带着人上门找了萧绝痕，萧绝痕还装好人，派了人满京城在找人。” 找一个被自己藏起来的人，自然是手到擒来。到时候再将人送回沐家，又是功劳一件。 萧绝言笑道：“二皇兄真是好心计，一箭双雕。” 他笑是在笑，眼里却没有感情，既没有高兴，也没有愤怒，沉寂如渊，什么也看不出来。 凌墨泽眼里则是带着寒意，三九天的点水成冰：“不管他向干什么，都是不可能成功的。等着瞧罢。” 他说的等着瞧，还真的是等着瞧，除了每天随意应着沐家的要求，派些人出去装作寻找沐染霜的下落，其他什么也不做。 导致秦氏对凌墨泽的印象又差了三分。 就这么兵荒马乱地过了三天，第四天早上，自信满满的萧绝痕起了个大早，悄悄地出了城，去看一看被关在笼子里的小兔子过得怎么样了。 沐染霜这三天住在农家，该吃吃，该喝喝，还有大把的时间用来补眠修养，整个人气色都好看了不少。 这天她吃完早饭，算算时间，这几天萧绝痕也该有所行动了。她等得起，萧绝痕却绝对熬不住。 正想着没多久，就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一直被锁上的门被打开了。 沐染霜抓紧时机，将自己弄得面色苍白，看起来比较符合萧绝痕心中预期的形象。 迷惑敌人放松警惕，是反击的大好机会。 第一百一十三章 狼子野心 农家小院陈旧的木门，推开时满屋子嘎吱作响。 萧绝痕从门外走进来，如愿地看到沐染霜面色仓皇地呆坐在床上，看到突然地亮光，似乎觉得有些刺眼，眯了眯眼睛。 “沐神医，许久不见了。”萧绝痕微笑着和沐染霜打招呼：“啊，瞧本王这记性，如今你我已经是一家人，该称呼你为姐姐才行。” 沐染霜眼中满是怒气，骂道：“少在那里假惺惺的！你要是真当我是一家人，还会下*绑架我到这种地方来？我警告你，别想耍什么花招，我沐家可不是任人宰割的废物。你想要利用我逼迫沐家，简直做梦！” 她如今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无知少女，必须表现出她的无知才行。作为一个不知内情的人，唯一能联想到的，当然只有沐家的利益。 沐染霜对于萧绝痕的心思简直像是看着三岁小孩玩闹一般，他在想什么一眼就能看清。 果然，听到她这样说，萧绝痕一点意外也没有，反而有隐约的放松感，脸上的笑意又加深了一分。 “姐姐这可是冤枉本王了，”萧绝痕走到屋子中央，环视了一下没有找到可以坐的地方，只得站在那里了：“本王可从来没想过要伤害姐姐，也没有想过强占沐家，逼迫沐家做不想做的事情。” 他要让沐家不得不自愿将沐家交到他手上。 这句话在屋子里的两个人心里同时划过，两人都情不自禁地在心里笑了一声。萧绝痕是自信的笑，而沐染霜是冷笑。 “你以为我是傻的吗？随口编一句谎话我就会相信？”沐染霜继续装：“要不是为了沐家的家产，你为什么要费尽心机将我抓来？我可不记得与你有什么仇怨。” 她讥笑道：“二皇子好手段，短短这么几天时间，就哄得我那傻妹妹对你百依百顺，竟然勾结外人谋害沐家！只可惜，你们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沐家可不会传到我手上，你们抓了我，也无济于事！” 她越是将原因归结为萧绝痕想谋取沐家的利益，萧绝痕就越是放心，觉得自己的密保工作做得十分严密，丝毫没有向外界透露半分。 他笑容中有几分掩饰不住的自得，笑着说道：“沐神医，这你可真是误会本王了。我此番请你来，绝对不是因为沐家的事。其实，本王是有事想拜托沐神医。” 萧绝痕说着故意停顿了一会，见沐染霜并不接话，只是冷冷地盯着他，不禁有些恼怒，又不好马上就暴露出来，只好故作大度地自己往下说。 “本王只是担心，沐神医在人多嘴杂的地方不能好好地考虑，做出不恰当的选择，这才专程派人将沐神医带到能够冷静思考的地方。” 萧绝痕看着沐染霜苍白的脸色，刚才受的气稍微顺了一点：“想必经过这三天的冷静，沐神医已经能够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了。” 沐染霜也同样迎着他的视线，冷笑道：“很清楚了，只有让二皇子满意的回答，才是我该做得选择，是这样吧？” “识时务者为俊杰，”萧绝痕脸上丝毫没有被戳穿的心虚，振振有词地道：“我等成大事者，难免会有顾及不到小节，沐神医一定能理解本王的。” 沐染霜宁死不屈地说道：“若是我说不呢？你又待如何？” “这就没意思了，”萧绝痕笑容不变，说话的语气和说出口的话却截然不同：“沐神医你是聪明人，所以本王才会找你合作，本王是真心不想对沐神医动手，你可不要逼着本王做不想做的事情才是啊！” 好一个颠倒黑白！明明是他自己为恶，却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好似是别人咎由自取，反过来为难他一般。 沐染霜只觉得每深入了解萧绝痕一分，就被他的无耻真容恶心一次。 装无知也装的差不多了，沐染霜猜测到萧绝痕的为数不多的伪装已经用尽，接下来不会再有耐心和她周旋，于是也不再跟他兜圈子，将话题引到正题上。 “我如今落在你手里，又怎么敢得罪你？”沐染霜又是气愤又是无奈地说道：“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杀人放火，有损沐家声誉的事情，我可不会去做。” 萧绝痕见她服了软，顿时又客客气气起来，说道：“沐神医对本王有诸多误会，你我都是一家人，本王怎么会害沐家。正相反，这次本王是想带给沐家一个大好机会。” 一个口口声声自称本王的人，说他想和他们成为自家人，只要不是太蠢的人，都不会相信。 连身份都端着，根本不是诚心诚意的。 何况这人还是萧绝痕，无论他表现得诚恳，沐染霜都是不会对他放下戒心的。 她只是沉默着看着萧绝痕，示意他往下说。 萧绝痕走进了两步，看到沐染霜脸上明显的厌恶，心中恼火，但是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他还是能忍下来。 之后再好好给她点教训看看！ 只不过睁眼闭眼之间，萧绝痕已经面色如常，他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说出了这次的目的。 “沐神医，本王知道你深得父皇的青睐，乃是他最信任的大夫。此事若是由你来做，一定马到功成。” 他脸上闪过狂喜的神色，很快就消失了，但还是被沐染霜抓到了那点异样，让她突然不安起来。 “本王从一位大师手中，得到了一样非比寻常的东西，想来想去，这么珍贵的东西，定然是上呈给父皇为好。” 萧绝痕紧紧地盯着沐染霜，说道：“你怎么不好奇是什么东西？” 沐染霜按捺下心中那一丝不安，冷冷地回道：“我只是二皇子囚禁的一个犯人，二皇子想说，我拦不住，不想说，我也勉强不了。” 她这话语气算不上好，却点出了身处弱势的事实，让萧绝痕心情大好。 “是蛊。”他像是在说一件名贵的珍玩一般，带着喜悦，说道：“这是天下难得一见的蛊，你不觉得，就应该上贡给天子吗？父皇现在，真是太需要这样东西了！” 竟然是蛊！ 沐染霜没想到，萧绝痕竟然丧心病狂到给自己亲生父亲下蛊，就是为了登上一个并不属于他的王位。 皇家亲情固然淡薄，但是这么狼子野心的子孙，可能也就萧绝痕一个了。 “你要我给皇上下蛊？”沐染霜惊怒交加，断然拒绝：“不可能！谋害皇上是诛九族的大罪，你是要我沐家死绝吗？” 她只提沐家，没有提到皇帝，就是为了让萧绝痕相信，沐家在她心中的重要位置，认为自己可以抓着沐家用来威胁沐染霜。 像沐家这种随时可以抛弃，必要时候可以自己亲手解决的东西，能够换得一条退路，沐染霜觉得很值。 沐家她只有在乎那几个人而已，只要他们没事，其他的她都觉得无所谓。先用沐家稳住萧绝痕，沐家暂时不会有事，她就有时间来保护真正想保护的东西。 萧绝痕自以为他已经抓住了沐染霜软肋，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女人，曾经为了他掏心掏肺，现在却想将他的狼心狗肺都扯出来。 他以为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其实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沐神医，你这么说，就是目光短浅了。”萧绝痕游说道：“父皇一直待在皇位上，才有可能对沐家不利。而只要在皇位上的人换了，事情就完全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了。” 沐染霜一脸震惊，看着他几乎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舌头，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竟然想篡位！” 萧绝痕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口中却不置可否：“沐神医真是太会胡思乱想了，本王可没有这么说过。这些都不需要沐神医操心，你只要做好本王交代的事情就好。” “不行！”沐染霜宁死不屈，怒视着萧绝痕，骂道：“我不会帮你的！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人，连自己的父皇都敢下手，你就不怕被天下唾弃！” 萧绝痕像是一点也不意外她的抗拒，向外面打了个手势，很快，两个仆人打扮的人进来，按住了沐染霜。 “呜呜！呜！”沐染霜嘴被堵上，只能发出意味不明的挣扎，却被两个仆人紧紧按住，动弹不得。 萧绝痕叹了口气，惋惜地道：“沐神医，本王原本可是想心平气和地找你商量，是你自己非要把事情弄成这幅田地，这可怪不了本王心狠手辣。” 他一边说着，一边拔出匕首，在沐染霜手臂上划了一道血口子。接着，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镶金嵌玉的华贵盒子，打开之后，从里面将一粒东西倒在伤口上。 那东西动作极快，见到血之后，迅速往伤口里面钻进去，沐染霜只觉得最初有一点尖锐的疼痛，之后就感觉不到任何异常，只有眼睛能看到，一个凸起的小点在她手臂上游移，很快又失去了踪迹。 她惊恐地看向萧绝痕，却见他一脸温和，似乎是在与友人品茶论诗一般自在，完全没有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三朝回门 萧绝痕面带微笑，看着手下将蛊虫种进沐染霜的体内。 然后他挥了挥手，几个手下很快退了下去。 “沐神医，现在你可以重新考虑你的回答。”萧绝痕看似温柔地站在一边，这种温柔在刚才的所作所为，以及沐染霜的惊惶后退的对比下，看起来分外的诡异。 沐染霜一脸震惊地握住自己的手臂，朝着萧绝痕大声质问：“这是什么，你对我做了什么？” 她的表情看起来太过逼真，以至于萧绝痕并没有察觉到她是在伪装。反而因为沐染霜的惊吓，让他有点满足感。 “本王相信以沐神医的医术，一定知道那个小东西是什么。”他的视线落在沐染霜的手臂上，那里已经没有任何的异样，只剩下一道浅浅的伤口，就像不小心划到的一样，很快就会消失。 沐染霜不敢置信地道：“是蛊！你竟然给我下蛊！你从哪里弄来的？萧国历来忌讳巫蛊之术，你不怕我去揭发你吗？” 萧绝痕像是被她的话戳到了笑点，突然笑了起来，而且一笑起来就刹不住，足足笑了半柱香的时间。 “沐神医，你医术确实是高超，对除此之外的事情，却蠢得可以。”萧绝痕笑够了，耐心也用完了，挂在脸上的温和笑容像是融化一般，从他的脸上消失了，现在他的脸上只剩下冰冷的残忍。 “不错，本王在你身体种下的，乃是一种蛊虫，这种蛊在进去人体之后，一旬之内没有取出，机会啃食你体内的五脏六腑，三日之内就能将你吃得只剩一副枯骨，让你受尽痛楚而亡！” 他冷冷地威胁道：“想要取出蛊虫，只有用特殊的方法才行。沐神医，现在你可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想要活命，就只能听本王的命令行事。” 萧绝痕就是要让沐染霜知道，他不是找她商量，而是命令她去做。她只能接受，没有反抗的权利。 沐染霜在萧绝痕的逼视下，同样瞪着眼睛不甘示弱。然而，就像是手臂里蛊虫刺痛了提醒了她一般，她渐渐软了下去，气焰小了很多。 “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这句话问出口，就等于是沐染霜示弱，败下阵来。 萧绝痕心中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控制不了一个女人，这时更是将那份不屑表现在了面上：“本王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要你找机会在父皇身上下蛊。是你自己的命重要，还是对皇上的忠心重要，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没有人会不惜命，会为了所谓的大义选择牺牲自己。萧绝痕自己是这样坚信的，也坚信这世上的其他人也是同样的想法。 沐染霜继续震惊了一会，随后在萧绝痕的注视下渐渐冷静了下来。 萧绝痕露出一丝笑意，看，他说的一点也没错。 就像他脑中想象的那样，沐染霜有些颤抖，但还是艰难地开了口。 “皇帝乃是九五之尊，身边处处都是守卫，想要对他下蛊，几乎是不可能的。”沐染霜指出事实，衣食住行都由人精细安排的皇帝，是不会露出这么明显的破绽的。 萧绝痕不知什么时候，会恢复到温和的表情，轻笑道：“若是这么轻易就能做到的事情，有何必要劳烦沐神医？如今父皇最信任的人就是你，只有你对他下手，才最有机会得手。” 沐染霜神情犹豫不定，这些也早在萧绝痕的意料之中，他也没有想过一次就能让沐染霜站在他们这边。要真是这样，他反而又会起疑心了。 “本王不会咄咄逼人，可以给你几天考虑的时间。”萧绝痕恍如施舍一般地说道：“你可以回去好好想想清楚，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完成本王交代给你的任务。” 他勾起唇角，提醒道：“你也可以选择不照着本王的命令去做，只是到时候遭蛊虫啃食之时，可不要怪本王心狠手辣。” 说完，萧绝痕当先走了出去，紧接着，那两个仆从又进来，将沐染霜制住，又用黑布蒙住了她的眼睛，这才将她带了出去。 沐染霜目不能视，只能通过听到的声音，以及嗅到的味道来记住一路的行程。 萧绝痕没有暴露这里，说明他以后还想再次利用到这个地方，必须记下来才行。 出了农家没几步，沐染霜就被塞进马车里面，等进了城门，萧绝痕才将她身上的绳索解开，将蒙眼的黑布也一并解除。 他算好了沐染霜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跳车，因为她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在莫名失踪之后，突然出现在城里，也无法解释她为什么会和妹夫孤男寡女同处一车。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谁也不会相信她说的话。 一切都在萧绝痕的算计之中，唯一的正当理由，只有萧绝痕在搜救中找到她这一个。 “沐神医，等下该怎么说，相信你也应该知道了。”萧绝痕轻轻抚摸着手里的那块黑布：“本王的耐心是有限的，还望沐神医能够尽快给出正确的答复。” 沐染霜冷笑道：“何必说得这么委婉，我不是根本没有选择的机会？” 萧绝痕听了她的话，笑了起来，他喜欢这种掌控着别人的感觉：“你能明白，自然是最好的，省得大家都多费力气。” 马车里的气氛僵硬到极点，而萧绝痕就是有这种本事，在如此气氛中，依然如沐春风。 进了城门就近了，即使路上人多拥挤，小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就停在了沐家大门前。 沐家早已得到了萧绝痕的通报，都在等着他们到来。 “霜儿！” 沐染霜一下马车，一眼看到秦氏强自镇定，也掩饰不了的焦急，连丫鬟也没扶。上前拉着她上下查看。 “让祖母看看，可有受伤？”秦氏看到沐染霜只是脸色稍微有些苍白，其他并伤害这才放下了悬着的心。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她转向萧绝痕，向他道谢：“这才多谢二皇子相助，不然恐怕没这么快将人救出来。” 萧绝痕爽朗地笑道：“都是一家人，祖母这么说就太生分了。沐神医是媚儿的大姐，也就是本王的大姐，本王尽心尽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沐染霜听了几句，发现萧绝痕早已编排好了一套说法，说是他在城中某处将人找到，还找到凶犯，将他绳之以法。 “说起来，此次大姐出事，本王也有责任，若不是本王府中指认办事不利，没有安全将人送回，也不会害得大姐受到这许多委屈。” 萧绝痕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做出一副认真负责的样子。沐家的人自然是不会真的让他这般自责，不免还要在夸赞上两句。 一番寒暄之后，气氛渐渐融洽起来，众人脸上都挂着笑容。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至于他们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沐染霜刚才就看到沐染媚也在沐家，看到萧绝痕之后，就一直黏在他身边。期间跟着表达了一下自己的紧张，就没怎么开口说话。 甚至在与沐染霜说话之间，沐染媚的眼神还有些闪烁不定。沐染霜了然，毕竟现在的沐染霜还没有练就后来的老练，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心里会虚。 这样正好合了沐染霜的意，她也懒得去应付。 秦氏见沐染霜情绪低落，认为她是受了惊吓，让她先回去休息了。沐染霜也不推辞，借势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走了之后，秦氏向萧绝痕与沐染媚说道：“原本昨日是媚儿三朝回门的日子，结果霜儿出了这样的事情，害得你们也跟着担心。如今她平安归来，你们也可以放心了。家里一切都好不用惦记着，趁着日头还早，等用过了午膳，早些回去吧。” 话虽说得客气，其实就是变相地下了逐客令。不过因着萧国的习俗，也少有回门在娘家小住的，秦氏这么做，也不算失礼。 他二人也知道自己在沐家并不受欢迎，尤其是在秦氏眼中，光是无媒苟合这一点，放在一般的世家，还不知要怎么闹呢。 也就是萧绝痕仗着自己的身份，才能将事情压下来。 沐染媚到底还年轻，被秦氏这样不冷不热地对待，面上有些过不去，难免就浮上了一层尴尬。 萧绝痕倒是神色如常，只当做秦氏是真的在关心他们一般，点头称善。 这一顿午饭，一桌佳肴，众人吃出千般滋味。 因为这也是庆祝沐染霜平安归来的宴席，换了身衣服稍作休息之后，她也被叫了过来。这几天山野小菜吃得津津有味，沐染霜倒是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不过能够去看一场好戏，也不亏。 酒席之间，沐海是照例不参加的。他在给沐染霜把了脉，确认她没什么事之后，就径自离开了。 而沐河则是相反，拼命找机会讨好萧绝痕，不断地给他斟酒。几位夫人姨娘也在一旁说些奉承话热闹气氛，加上萧绝痕八面玲珑的本事，酒桌上一直没有冷场过。 而小一辈里面，明枪暗箭就多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明争暗斗 桌上，沐染离正在给沐染媚夹菜，满脸的笑意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殷勤。 “二姐姐，你尝尝这个，这是你平日里最喜欢的吃的。”沐染离往常经常和沐染媚混在一起，自然对沐染媚的饮食喜好颇为熟悉。 沐染媚一脸娇羞地坐在萧绝痕身边，也是满脸的喜悦。可不是吗？心爱的丈夫就在旁边，另一边是奉承讨好她的姐妹，更重要的是，一向横行霸道的姐姐这次也栽在她手里，这让沐染媚由衷地感到愉悦。 她一边细嚼慢咽，一边偷偷地打量着沐染霜，见沐染霜神色萎靡，心中顿时一阵舒爽，只觉得过去在沐染霜那里受到的气终于吐了出来。 要说方才她还在忐忑，担心沐染霜的报复，这时候的沐染媚，已经完全只剩下对萧绝痕的崇拜，能够轻易就将沐染霜压下一头。 沐染霜察觉到沐染媚的视线，更加的郁郁寡欢，无精打采地拨拉着碗里的米饭。 沐染离也察觉到了沐染媚的动作，顺着沐染媚的视线瞥了沐染霜一眼，眼中有不屑一闪而过。 对沐染离来说，凌王的名声再大，也不过是一个异姓王爷，怎么能跟她二姐夫二皇子比呢？人家可是真真正正的皇子。 就算同是王爷，萧绝痕也比凌墨泽身份高贵。 对于沐染媚突然嫁给二皇子，沐染离不是不嫉妒，但是她脑子转的也很快。现在以她的身份要是和沐染媚闹掰，对她并没有好处。 反倒是巴结住沐染媚，让沐染媚多多替她介绍达官贵人，让她也能够嫁入高门，这才是最重要的。 沐染离觉得自己已经不算贪心了，她也没一定要跟着加入皇家。虽然她心里却是十分企盼，不过要是不能嫁到皇家，她也并不会纠缠不休，其他的高门大户，世家公子，她也能够接受。 等她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之后，就对沐染媚更加的殷勤，要不是沐染媚新婚不能去打扰，前两天她就憋不住跑到沐染媚面前嘘寒问暖了。 “二姐姐，你再尝尝这个。”沐染离不停地给沐染媚夹菜，堆得沐染媚面前的碗满满的。 沐染媚很给面子的尝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笑道：“三妹妹这菜夹的也太多了，我一天都吃不完。我吃饱了，妹妹自己吃吧。” 两人正在退让之际，却听到旁边有人说话了。 “三姐姐真是的，还当二姐姐在王府没饭吃吗？那可是王府，厨子都是宫里带出来的御厨，还能比我们家厨子做得差不成？” 沐染霜挑了挑眉，说话的人是沐念蝶，听她这酸溜溜地语气，恐怕对于沐染媚嫁到皇家也有不满，心里不舒服了。 她悄悄地打量了一眼之后，却发现沐念蝶看向她的目光也不见得友善。心里楞了一下之后，这才想起来，她和凌墨泽也是有婚约的。 在别人眼里，她也是高攀了豪门，恐怕对她也嫉恨上了。 沐染离平时在自己家里娇惯惯了，除了对秦氏有些畏惧，对于其他人，就算是长辈，她也敢顶上几句嘴。 这时候见沐念蝶竟然敢公开挑衅她，不禁脸色难看起来。 “四妹妹这是什么话？”沐染离筷子差点戳到沐念蝶的脸上：“我关心二姐姐，那是因为我们是姐妹，姐妹之间，不是应该相互关心才是吗？倒是四妹妹，也太见不得别人好了，怎么，你是不是心心念念就盼着二姐姐在王府过得不好，才合你的心意？” 沐念蝶本就心情不爽快，看着大姐二姐一个个嫁得好，出门大街上都是在谈论他们两人的亲事。而自己也到了适婚之年，却一点苗头都没有。 他娘一心想让她高嫁，不输给正妻的两个女儿，东挑西拣，高不成低不就。而在沐染霜两姐妹婚事定下之后，又怨气四溢，整天戳着沐念蝶的额头骂她不争气。 原本就心情不平衡，加上天天被白梅骂，沐念蝶心情更差了，看谁都不顺眼。 “三姐姐可别把自己的心意强加到别人身上。”沐念蝶一把挥开近在眼前的筷子，道：“谁心里看不得别人好，谁心里自己知道！” 别以为别人都是傻的，沐染离听到有人提起沐染媚的婚事时，那种嫉妒的眼神，看一眼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沐念蝶也不是真的迟钝，加上白梅时时刻刻都在念叨着沐家发生的各种事情，她光是听着就能把整个沐家的人事记住了。 “你少胡说！”沐染离简直快要跳脚，要不是沐家长辈就在旁边，二皇子萧绝痕也在，她可能真的忍不住扇沐念蝶一个耳光。 沐染媚瞄了沐染霜一眼，见她情绪低落，并没有开口制止的打算，不由得心中一喜。 往常都是沐染霜作为大姐，教训他们这些弟妹。如今沐染霜自己的小命都捏在萧绝痕手里，她还拿什么嚣张。 一想到沐染霜以后都只能对她唯唯诺诺，两人之间的地位倒置过来，沐染媚喜不自禁，整个人飘飘然。 “三妹妹，四妹妹，都是自家人，怎么能吵闹起来？”她姿态高雅地两边劝说，说是劝说，其实就是在压制：“我知道二位妹妹都是无心之言，心里都是在为我感到高兴。既然是高兴，那就该有高兴的样子，可别让外人误会了，还以为我们有什么异心呢！” 沐染离赶紧附和，说道：“二姐姐教训得是，我这脾气是太急躁了一些，一不小心就惹人误会。” 她又朝着沐念蝶笑：“四妹妹，你怎么跟我一样，口无遮拦的，咱们两个傻子撞在一起，可不就是要闹出笑话了吗？姐姐刚才是无心的，也知道你是随口一说，咱们谁都不要往心里去。” 有沐染媚在沐染离身后替她撑腰，沐念蝶也不会傻到当众跟他们两个过不去，心里再不忿，还是强忍了下来，哼了一声坐在一旁生闷气。 他们这边虽然剑拔弩张，但其实动静都不大，声音压得很低。直到沐染媚开始调解，才大声说话，惊动了其他人。 对于问询，沐染媚随意应付了过去。她言笑晏晏，仿佛是女主人一般。 而在她身边，萧绝痕表现得也温文尔雅，待人接物十分得体，获得了秦氏之外沐家上下所有人的好感。 几个长辈看着斯文俊朗的萧绝痕，心中眼里都是羡慕嫉妒，恨不得萧绝痕娶得是他们家的女儿。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萧绝痕带着沐染媚告辞离开，沐家众人也都依依不舍地散了。 沐染霜回到屋子，进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高大的身影靠在窗前，似乎被窗外的风景迷住了眼睛，听到身后的动静也舍不得回过身来。 “王爷，今日来所为何事？”沐染霜也懒得再提醒他这是私人屋宅，不仅允许不得擅自入内。她反复说了这么多次，已经深刻地知道说再多遍，这人也只会我行我素，不会听从他人的抗议。 凌墨泽在沐染霜说完之后，才慢悠悠地转过身来，望着她展露了一个笑。一瞬间，他整个人似乎和窗外的花草合为一体。 色如春花。 淡化掉他身上凌厉的锐气，仔细看的话，凌墨泽五官精致，比起俊秀，更偏向秀美。只是他身上的戾气几乎像是盔甲一般，厚重地笼罩在全身，让他看起来比实际的样貌多出十分的英武。 众人在看到他的气焰之后，已经全然忘记他的模样究竟是怎样，早已被震慑住。 沐染霜其实也一直没有仔细看过他的脸，这时候才察觉到原来他长得小白脸一挂的，这个念头在她心里一闪而过，除了把凌王比作小白脸有些好笑之外，其他的，她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她脸上的淡漠，似乎让凌墨泽有些不满意，他微微蹙眉，不过那也只是一小会儿而已，很快他就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 “沐神医，郊外踏青归来，可有感慨？”他拣了张凳子坐下，招招手示意沐染霜也过来坐：“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可否与本王分享一二？” 沐染霜一听，就知道她这几日的行踪都被眼前这个人了解得一清二楚。 “要是王爷有兴趣，我倒真有一点小事想与王爷商量。”沐染霜也不啰嗦，将萧绝痕找她的目的告诉了凌墨泽，顺便说了自己的猜想。 “玉玺刚刚丢失，萧绝痕就想下蛊暗害皇上，要说这两者之间没有丝毫关系，实在是让人不能相信。” 沐染霜分析道：“玉玺是皇帝的信物，一般人拿了用不上。能用到玉玺的，就是皇帝。说到底，玉玺和皇位一样，都是权势的化身。” 而对权势，对皇位最贪婪的，就是萧绝痕。 他的狠心绝情，沐染霜上一世已经亲眼见过了，这一世如果萧绝痕为了得到皇位而想除掉皇帝，她也不是不能想象。 “如今证据不足，不能直接指证萧绝痕就是偷盗玉玺之人，但是他是最大的嫌疑人，而已就算不是他主谋，也绝对和他脱不了干系！” 第一百一十六章 将计就计 换做是他人，沐染霜或许还不敢这般肯定。 然而当萧绝痕在她面前提出那个要求时，沐染霜能够从他隐藏的面容之下，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兴奋，这是萧绝痕完成一个目的之后的得意，她看的很清楚。 玉玺丢失一定和他有关。那一瞬间，沐染霜心里浮上这个念头。 凌墨泽对于这样的大事，表现得并不十分关心，似乎皇帝也好，玉玺也好，在他而言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那你打算怎么做？”他像是随口一问，只是为了不冷场。 沐染霜却知道，若是这人当真不感兴趣，连问也不会多问一句。 “此事事关重大，我不敢轻易决定，想与王爷商量之后再做打算。”她一边说，一边暗中观察凌墨泽的表现。 除了萧绝痕之外，凌墨泽就是排行第二的夺位人选。 凌墨泽像是没有发觉，但也没有太多的认真，撑着脑袋歪斜着看着沐染霜，说道：“若是沐神医的请求，本王就算绞尽脑汁也要替你想出办法来。” 不过他的行为却不像是绞尽脑汁，而是眨了眨眼睛，很快就开口说道：“萧绝痕自以为计划天衣无缝，不如我们就将计就计，先让他得意一会儿，等到最后再给他致命一击，看他不可置信的挫败脸面。” 他说着说着倒是有些兴致勃*来，改为双手支着头看向沐染霜。 沐染霜眼中闪过一丝阴郁，她确认道：“王爷的意思是，先假装听从萧绝痕的命令，给皇上下蛊？” 她有些意外，凌墨泽若是当真这么建议，那她要重新考虑凌墨泽试图逆谋的可能性。他和萧绝痕，究竟谁更有野心，恐怕要很难排序了。 而在下一刻，凌墨泽回答则是干脆利落：“不错，这是此意。” 沐染霜沉默了。 凌墨泽将双臂平平地伸展，横越了整张小圆桌，指尖几乎碰触到沐染霜交叠放在桌上的双手。 “沐神医，你觉得本王这个主意如何？”他见沐染霜久久不语，还主动上前询问。 沐染霜语气透着冰寒，冷冷地道：“不如何。我且问你，这般贸然行事，万一到时蛊虫不受控制，你又待如何？” 皇帝不仅仅只是一个人，更是一个朝廷，整个天下的支柱，一旦皇上发生点意外，到时候就会天下大乱。 会期待天下大乱的人，能是什么善心之人？ 她的态度显而易见，凌墨泽却没有让退，虽然他的脸上一直是笑嘻嘻地，但是很明显，他并没有改变主意的打算。 “贸然行事，是因为如今我们更好的办法啊。”凌墨泽撑起身子，状似无奈地摊开手：“本王当然也不愿意看到皇上发生意外，不过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不然你直接拒绝他，他走投无路，去找别的机会谋害皇上，不是更加防不胜防？” 将对手的依据一举一动都掌握在手里，才能更好的预计下一步的走向。甚至，是全局的结果。 沐染霜担心的也是这一点，萧绝痕是绝对不会放弃他的野心，为了实现他的野心，他只有两条路可走。 一是讨好皇帝，得到皇帝的青睐。 二是推翻皇帝，将皇位抢到手。 前世，萧绝痕选择的是第一种，这一世，第一种已经很难实现了。 没有了沐染霜这个桥梁，萧绝痕失去了很多在皇帝面前表演的机会。而在沐染霜刻意地引导之下，萧绝尘和皇帝之间的相处也更加的融洽，没有想上一世那样被人抓着机会挑拨，最后闹得父子成为仇敌，相互失望怨恨。 所以萧绝痕现在极大的可能，就是铤而走险，用卑鄙的手段得到皇位。 正如凌墨泽所言，要是直接拒绝，萧绝痕一定还会找别的方法。 其实沐染霜对于蛊虫的控制倒不是很担心，就算她不能解决，到时候失控了，还有慕容云在。 萧绝痕能拿到的蛊虫，最多也不过像之前那些暗害皇后的凶手那般程度，她相信凭慕容云的本事，应该不成问题。 只是就这么照着凌墨泽的话去做，让她有些不能释怀。尤其是凌墨泽似敌似友，让她分不清这人说的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一想到凌墨泽可能抱着恶意怂恿她，目的就是为了看到皇帝发生不幸，哪怕沐染霜认为自己能够掌控局面，还是不甘心照着他主意去执行。 凌墨泽微笑着看着她，等着沐染霜做最后的决定。 沐染霜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没错，被他说着了，她现在没有其它的办法。 她僵直着脖子，点了点头，就像脑袋上顶了一块小山一样大的石头，让她动作缓慢，这个点头再轻微一点，很容易就被人忽略了。 不过凌墨泽一直直直地盯着她瞧，自然也能发现她的动作，见她点头，笑容加大了不少。 “沐神医能够领悟到本王的良苦用心，本王十分感动。”他假模假样地用一只手按住心口，努力表达出被感动的模样。 可惜他脸上那副嬉皮笑脸，让他所有的话听起来都没有可信度。沐染霜只觉得手痒，袖子里暗藏的毒药突然变得很有存在感。 最终她还是忍住了没动手，只是将人赶了出去。 凌墨泽倒是没有赖着不走，调笑了她几句，还是回去了。 现在他不用再翻墙了，而是光明正大走的大门出去的。 等凌墨泽走了，沐染霜的心绪却更加乱了。 她觉得凌墨泽的表现越来越可疑，同时也为自己竟然在第一时间想找他商量而感到惊讶。 明明之前就察觉到这人和前世不一样，已经不是那个对她情意绵长，甚至愿意为了她而赴死的男人，眼前这个凌墨泽，是萧国的凌王。 沐染霜觉得是前世的记忆混淆了她的判断，让她在不知不觉间，偏向于信任凌墨泽。 哪怕这个人浑身都冒着可疑的气息，而且越是接触，就越是明显。 以后必须注意才行！ 给自己定了定心神，沐染霜开始考虑正事。 虽然现在已经有几分把握，但是几分把握显然是不够的，事关皇帝，她必须保证十成的成功率才行。 先去找一趟慕容云吧，问问她的意见。还有自己身体里面的蛊虫，也需要去让她看看，得尽快引出来。 萧绝痕妄想控制她，简直是恶心至极！她这辈子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不会让萧绝痕有任何机会对她进行操控！ 沐染霜想起萧绝痕得意的眼神，恨不得将他的眼珠子挖出来，再在他面前一层层剥开。 她稍微收拾了一下，正想出门，却见到有脚步声急匆匆地靠近。 紧接着，缘豆出现在门口，刚才是她一路小跑着过来。 “大小姐，二小姐来了！”缘豆紧张地说道：“奴婢拦不住她，她已经快到了！” 就在缘豆话音落下后不久，沐染媚就走了进来。路过门口时，她眼里带着箭，扎向缘豆：“没教训的小丫头！沐家就是这么放规矩的？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嚼舌头，当心撕了你的嘴！” 说完她款款地走到屋子中央，环视了一遍周围，视线落到沐染霜身上。 “姐姐，这可不是当妹妹的教训你，”沐染媚看了一眼桌椅，最后选择站着：“你看看你院子里的丫鬟，都成什么样子了！除了在主子面前搬弄是非，就只会偷懒。你听听她刚才的话，我来见姐姐，她竟然还想拦着，这不是诚心不让我们姐妹联络感情吗？” 沐染霜瞥了她一眼，对于沐染媚那点小心思摸得透透的。以为她被蛊虫控制，想来她勉强耀武扬威，逞一逞威风。 “你先下去吧，有事我会喊你。”沐染霜先将缘豆打发了下去。要不然缘豆恐怕要瑟瑟发抖地趴着门框站到沐染媚离开了。 沐染媚现在是王妃，缘豆不敢得罪她，但是又担心自家小姐的安危，在沐染霜又一次重复之后，她才退了下去，也没有走远，就在外面候着。 “姐姐要是教不好，不妨让别人来教训，要是这样的丫鬟走出去，还不被人耻笑，以为我们沐家家风不严！” 看到沐染霜不但没有照着她的意思责罚缘豆，让她就这么退下了，沐染媚一阵恼火。一个小丫鬟她不看在眼里，但是沐染霜为了维护一个小丫鬟而违抗她的话，这让沐染媚顿时大怒。 沐染霜听到家风一词，情不自禁的笑了一声，还笑出了声。迎着沐染媚的勃然大怒，她轻飘飘地说道：“我教训不好，让谁来替我教训？妹妹你吗？不知妹妹打算怎么教训下人？” 她贴近沐染媚，小声的问道：“雪柳还好吗？” 雪柳曾经是沐染媚的贴身丫鬟，直到沐染媚为了摆脱冯公子，更是为了陷害沐染霜，吩咐雪柳诱导沐染霜前去和冯公子碰面。 结果被沐染霜识破之后，雪柳变成了这件事牺牲品，被狂性大发的冯公子毁了清白。 这样的丫鬟沐家自然是留不下了，冯家又恨她毁了冯公子的名声，对她也不会好，如今过得还能好到哪里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 姐妹相争 沐染霜提到雪柳，就是为了讽刺沐染媚，嘲笑她口口声声规矩家风，自己却暗中做出这等败坏门风的事情。 沐染媚果然被刺激到，在听到雪柳这个名字的时候，沐染媚的脸色就变了，一丝惊慌在她脸上闪过，但是很快，更多的怨恨浮现出来。 “沐染霜！”沐染媚咬着牙狠道：“你以为自己还是那个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大小姐吗？你可别忘了，如今你的命都捏在我手里！我想让你活你才能活着，想让你死，你一刻也逃不了！” 看到沐染媚气急败坏，沐染霜的心情就舒爽了不少。 她慢条斯理地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地品尝， 沐染媚见没人理她，更是火冒三丈，疾步上前，将桌上的茶壶茶碗都扫落到地上。 “别摆出一张阴阳怪气的脸，给谁看？”沐染媚怒气布满那张较好的脸上，看起来有几分尖酸，破坏了原本的赏心悦目。 “沐染霜，你已经不能像以前那般嚣张了！”她像是又高兴起来，怒气未消，却笑了起来：“你体内的蛊虫可不会像以前的我一样听话，你要是再在我面前摆出那副轻浮的样子来，我可不保证不做点什么！” 沐染媚不相信，沐染霜在小命不保的情况下，还能镇定自若。她的视线紧紧地盯着沐染霜，仔细的观察着脸上的每一丝变化。 沐染霜抬了下眼皮子，叹了口气，放软了态度。 “你不用拿蛊虫威胁我，我知道现在是什么处境，只要你想，就能令我生不如死。”沐染霜放下茶碗，恰到好处地露出一点不甘和痛苦：“说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其实这与沐染媚的来意，沐染霜已经猜到了一大半。除了出自沐染媚自身的耀武扬威，向来看看沐染霜终于被她踩到脚底下是什么样子之外，就是萧绝痕的意思。 目的不外乎就是提醒沐染霜毒害皇帝。萧绝痕不能随意进入女子的内院，所以就派了沐染媚前来。 他们彻底撕破脸之后，沐染霜倒是觉得轻松多了。以前为了不让他们起疑，还需要忍着恶心表现出一副亲密和谐的模样，现在终于可以用对待仇人的方式表达自己内心的憎恨了。 沐染媚显然被沐染霜表现出来的示弱迷惑了，只以为沐染霜害怕了，不由得气焰嚣张起来。 “你知道就好！”沐染媚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沐染霜，不屑地道：“大家姐妹一场，别说妹妹我心狠，我提前给你一个忠告。以后别在我面前摆架子，不然，我随时都能收拾你！” 所谓的狐假虎威，就是指这般模样了吧？ 沐染霜看了一眼面前这个妹妹，要不是仗着萧绝痕对自己下蛊，她哪来的这么大胆子，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这副气焰嚣张的模样，都是假的，被针一刺，就会破碎成碎片，什么都没了。沐染霜只觉得她可恨又可悲。 不过她一点也不同情沐染媚，这都是她咎由自取。 “你要是只是来说这些的，我已经听见了，你已经走了。”沐染霜态度算不上太好，要是她突然之间就委曲求全，太不符合平时的性子了，沐染媚会产生怀疑。 像这样忍耐着示弱，看起来比较真实。 沐染媚确实没有怀疑，她只是对沐染霜的不敬感到愤怒而已。看她的模样，似乎还要再咒骂一通才能解恨，不过像是被沐染霜的话提醒了什么，她还是住了口。 “我来当然是有正事，不然谁会想要看到你这张令人作呕的脸！”沐染媚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她自己的脸光是看起来，是和沐染霜相差无几的。 “我是来传达二皇子的意思，让你早点下决心，跟我们一起做事。”沐染媚看着沐染霜，目光又是不屑，又是不甘：“二皇子看得上你，给你一个做事的机会，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要不是二皇子的决定，她是绝对不会想要靠这个女人来完成二皇子的交代。 沐染霜皱眉道：“萧绝痕答应给我考虑的时间，这才半天不到，就派人来催了吗？你们这给的时间，是不是太少了一点？” 如果说萧绝痕就是偷盗玉玺之人倒是可以解释地通，他必须在事情绷不住之前，将皇帝控制住，不然等到皇帝开始大肆追查，萧绝痕的行动就要束手束脚，没有这么方便了。 沐染霜在对峙之间，不动声色地从沐染媚口中套话，不过看起来沐染媚知道并不多，想来也是，萧绝痕从来不会对别人推心置腹，哪怕是他的心腹，他也暗中防备着。 “给你半天时间考虑，已经是二皇子的仁慈，你可别忘了……” “别忘了你的小命还捏在二皇子手里。” 沐染媚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沐染霜打断了，替她补上了后面半句。 沐染媚一口气还在嗓子眼，被哽了一下，还要板起脸装作威风：“你知道就好！这件事如今已经由不得你了，我们怎么说，你就得怎么做！就在这两日，你找机会，把事情给我办成了！” 沐染霜盯着沐染媚许久，盯得沐染媚背后生凉。久到沐染媚快要控制不住自己，再次出言怒骂，沐染霜才收回了视线。 “我知道了，如今我也只好对不起皇上，与你们同流合污。”沐染霜的叹息中带着些许愧疚：“我可以帮你们做事，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沐染媚这次来时奉了萧绝痕的命令，心里也有些不安，要是完不成，萧绝痕一定会对她失望。听到沐染霜答应下来，她的心也放下来，只想尽快回去回复萧绝痕，让萧绝痕温柔地奖励她。 “什么条件，你先说说看。”沐染媚也不是太好骗：“我先体细你，可不要得寸进尺。二皇子的仁厚，可不是你趁机捞好处的理由！” 沐染霜带着奇异的目光看了她一眼，这回是真心的。 她很想知道，沐染媚的眼睛是不是有毛病，在她眼中看到的萧绝痕究竟是怎么一个人？仁厚这个词，真的能用在萧绝痕身上吗？ 就算是前世鬼迷心窍的那个沐染霜，也看得到萧绝痕的阴狠毒辣，只是出于爱意，忍耐着包容了这一切。 但是在沐染媚看来，萧绝痕确实如此高尚的人吗？ 即使知道萧绝痕要向自己的亲身父亲下毒手，沐染媚也觉得他是一个‘仁厚’的好人？ 若是说前世的沐染霜瞎了眼，看上这种衣冠禽兽，那么沐染媚大概是整个人都是瞎的吧。 沐染霜收回视线，说道：“皇上对我恩重如山，如今虽然是我为了自己的命，要对他不利，但是要我直接下手，我也做不到。” 她把条件提出来，说道：“我会找机会，也会提供蛊虫，只是到时候，我不想亲自下手，你们派个人来，喂皇上吃下蛊虫。” 沐染媚嘲讽道：“怎么？你是觉得只要不是自己亲手喂下去，皇上就不是你下手害的了？真可笑，不过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而已！” “你要怎么想随你，总之，这是我唯一的要求。”沐染霜坚持道：“若是你们不同意，这事就作罢。皇上对我不薄，我宁可自己死了，也做不到亲手喂他服毒的事情！” 她料定沐染媚会同意，因为萧绝痕没有其它的办法。要不然也不会铤而走险，大婚之夜绑架她。 果然，沐染媚只是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下来。 “你要减少心理的罪恶感，我们成全你！”沐染媚说道：“不用再派人，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到时候由我来喂皇上付下蛊虫。怎么样？这下你那点可怜的慈悲心就可以收起来了吧？” 沐染霜有些迟疑，不大相信地打量着沐染媚：“你？你的话，确实能找到合适的理由带去见皇上，也能以媳妇侍奉长辈的理由为皇上吃药。不过，你确定你行吗？” 她好心地建议道：“要不然你回去和萧绝痕商量一下，多讨论一下，应该能找到合适的人选。皇宫的层层守卫再严，总会有破绽。只要有足够的理由，带着丫鬟下人进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沐染媚冷笑道：“别以为只有你知晓皇宫的事情，不过是多被传召了几次，还以为自己也是宫里的人了吗？想要往宫里带个人进去，就是贴身丫鬟也是难如登天，你想借着这个机会拖延时间，趁早死了这条心。” 越说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十分大，沐染媚断然道：“不用再派别人，就是我亲自前去。你只要做好交代给你的事，其他的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沐染霜叹了口气，放弃了和她争辩下去，说道：“既然你意已决，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两天后我会进宫给皇上诊脉，到时候可以带上你一起进宫。” 沐染媚现在是皇帝的儿媳，也算是半个皇家人，想要进宫也方便很多。 两人商量之后，沐染媚得意洋洋地甩袖离开。 沐染霜听着她的脚步渐渐远去，院子里又安静了下来，嘴角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第一百一十八章 引血洗蛊 沐染霜只站了一小会，只听到一阵急急忙忙的脚步声，缘豆从外面跑了进来。 “大小姐，你没事吧？”缘豆紧张地打量着沐染霜，确定她平安无事之后，这才拍着胸口放下心来。 “真是吓死奴婢了，刚才二小姐进来时那个样子，还以为她是来寻仇的呢！”缘豆担忧地道：“以前二小姐做点坏事，还是偷偷摸摸，现在她是王妃了，可以光明正大地做坏事了。” 她为难地看向沐染霜：“大小姐，以后该怎么办啊？” 沐染霜笑道：“你这一天到晚的，都在想想些什么东西？二小姐再怎么说，也是沐家的人，又不是仇人，至于让你这般忌惮吗？” 她耐心地安慰道：“不用太担心了，二小姐不是已经嫁出去了吗？以后她也不常在沐家，就算想暗中使点小绊子，想来也没什么机会。你看，她现在不是呆上一会，就要回去她现在的家了吗？” 刚才是沐染媚借着回去之前的一点时间，过来了一趟，要是天天往沐家跑，没两天，京城就会有二皇子夫妇感情不合，才刚新婚就跑回娘家。 缘豆被有理有据地安慰了一会，放松了不少，觉得沐染霜说得很对，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还是大小姐想的周到。”她舒了一口气：“这下奴婢就放心了，以后家宅平安，能够过几天安生日子！” 劝走了缘豆，沐染霜的心里却是依旧沉重。这些话只能用来骗骗缘豆这样单纯的小姑娘，实际上是怎么回事，她再清楚不过了。 稍微歇息了一会，沐染霜借口散心，悄悄地出了一趟门。 她此次出门有两件事，一是萧绝尘派人传了信给她，玉玺的搜查他拖住了，给她宽限了几天时间。 二是去了去郊外的伏鹿山，找了慕容云。 对于萧绝尘的传信，沐染霜心怀感激。想也知道，要将这样重要的事情拖住，给她制造出几天时间来，不是随口说说的，萧绝尘一定也费了不少力气。 再被绑架的时候，沐染霜最担心的的，就是时限的问题。只是当时为了引出萧绝痕的动静，不得不出此下策。 她原本就知道，皇上给了三天，那是最少的时限，要是挤挤，还是能再挤出一点时间。不过那样就会很赶，匆忙之下也容易失误。 所以萧绝尘争取到的这些时间，确实是意外之喜。 放下了一个心头的重担，沐染霜急匆匆地往城外赶。 跟着小黄鸟一路前行，很顺利就找到了路口。慕容云正蹲在门口的那块空地上，不知在做什么，见到沐染霜，也很开心，蹦跶着过来迎接她。 “你怎么有时间来找我玩？”慕容云拉着她的手，也不是很在意这件事，而是拖着她去看自己的宝贝：“你来得正好，我新练出一只小心肝，给你看一眼。” 她满脸都是‘你是第一个看到的，快点感到荣幸’的神情，拉着沐染霜走到刚才她蹲着的地方。 凑近了沐染霜能看到，那里被人挖了一个坑，至于慕容云说的小宝贝，在慕容云的指点下，她才勉强看清。 “这么小。”沐染霜感慨蛊虫的千奇百怪：“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的。” 慕容云嗤笑道：“你见过几种蛊虫，就敢来这里夸口？还有千千万万种不一样的，总是这么惊讶，以后你的一生都会充满惊喜了。” 沐染霜惊叹了一会，夸了几句，慕容云高高兴兴地接受了。 “说吧，又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大事发生了，需要你来找我这个高人出马？”慕容云将‘小心肝’收好，向着沐染霜说道。 她用着一种嫌弃的语气说着，表情倒是跃跃欲试，大眼睛眨啊眨，像是很有兴趣。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沐染霜夸了她一句，看着她得意地扬起头，笑了一笑，将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把手递给她看。 慕容云抓着她的手检查了一遍，眉心紧蹙起来：“这人倒是有些能耐，这种蛊虫很麻烦啊。” 沐染霜心中一沉：“你能将它引出来吗？” 慕容云是沐染霜见过的蛊术最为高超的人，要是连她都没有办法，那就真的走投无路了、 好在慕容云只是有些在意地多看了一眼，很快就给出了让她安心的回答：“没有什么蛊虫是本高人解决不了的。” “只不过，”慕容云迟疑了一下，说道：“这个蛊虫极为阴狠，它一旦钻入人体内，就会往心脏的方向不断地前进，企图钻进心脏里面。所以这种蛊，又名为噬心蛊。” 慕容云给沐染霜讲解了一下噬心蛊的来历和作用，为难道：“这种蛊最难对付的是，它只有在母蛊的呼唤之下，才会自动钻出来，除此之外，想要安然将它引出，是绝无可能的事。” 这个二皇子，可真是狠毒，噬心蛊连在蛊虫盛行的南疆，也只会被用在不共戴天的仇敌身上，而他竟然随手就能用在一个无辜的人身上。 慕容云觉得她身为养蛊人的尊严受到了侮辱。 沐染霜没有注意到慕容云的内心活动，她比较关心慕容云打算用什么办法解决这个大麻烦。 “母蛊他们一定放在隐蔽的地方，一时半会恐怕很难找到。”沐染霜问道：“你方才说有办法，是待如何？” 慕容云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有些闪烁：“有办法是有办法，不过这个办法很是凶险，一般人是不会采用的。” 她眨巴着大眼睛，建议道：“噬心蛊虽然发作时厉害，但是它行动很慢，到达心脏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这段时间足够你找到母蛊，引出蛊虫了。” 这个办法是目前最合适的，很安全，用母蛊引出子蛊，对人的身体伤害很小。 沐染霜却拒绝了这个建议：“我不想被人控制，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人操纵。为了多活几天，将自己的本心都出卖了，这种人生丑陋不堪，我宁可死了。” 她上一世活了二十年，浑浑噩噩，这一世绝对不想再重复这样的日子，一天也不行。 慕容云见她坚决，也只好答应下来：“好吧，你执意而为，我也没话说。我先告诉你，想要破这种蛊，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慕容云把破解之法说了一遍，实在是惊险万分。 想要强行破这种蛊，唯一的办法，就是用另一只蛊去吸引噬心蛊。但是这种专门用来吸引噬心蛊的蛊虫，有着剧毒。 当把引蛊放置进去之后，为了不让引蛊的毒素毒害到中蛊之人，必须及时将毒血排出。除了排出毒血需要专门的手法之外，出血量也是一个极大的问题。 一般来说，想要排清毒血，必须放掉一半的血液。 “所以中了噬心蛊，就等于是死了，没有人能放掉一半的血还能活下去。”慕容云面带厌恶，说道：“这个二皇子会选择这种蛊，也是深思熟虑了！” 不服从，就得不到母蛊。强行引蛊，蛊虫引出来，人也活不了。 沐染霜看着慕容云气鼓鼓的脸颊，觉得很有趣，伸手捏了一把：“那是一般的人，换做是你这样的高人，一定会有更好的办法，对不对？” 慕容云摇头晃脑地躲避这只作恶的手，抱住自己的脸，躲到一边，口中的语气还是很张扬的：“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我来换血的话，只需要引出三成！” “三成……”沐染霜沉吟了一下，三成血已经是一个活人能够承受的极限，再多一点，就会失血过多而亡。 即使是在三成的极限，也会有着极大的危险，万一挺不过来，闭上眼睛就不会再有睁开的机会。 “你可要想好了，这种事情，就算是我这样的高人，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慕容云认真地警示：“我的话，还是建议去找母蛊，不过是多花一点时间而已，相比起来，成功的机会会大得多。” 想要活下去，不是应该找几率最高的方法吗？真是不懂山下人的想法。 沐染霜看着小姑娘一脸的疑惑，低笑了一声。她希望慕容云永远都不要懂。 自由是宝贵的，尤其是被紧紧舒服过之后，才会真切地体会到想要每口呼吸都是自然而然的发生。 “我意已决，什么时候能够动手？”沐染霜补上了一句：“越快越好。” 她不想被人操纵着活着，而且流失三成血之后，人会陷入一段时间的虚弱中去，以后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去解决，得尽快恢复过来。 现在她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那好吧。”见实在不能说服沐染霜改主意，慕容云开始考虑引蛊一事：“我这边没关系，什么时候都可以。只要有个安全的地方，随时可以动手。” 引血之后，她可能还会陷入昏迷，之后也将异常虚弱，不能随意移动。慕容云这边虽然足够安全，但是太远了，要是被发现了前功尽弃。 最后沐染霜决定将地方选在自己的屋子里。她如今被萧绝痕盯着，如果长时间消失不见，一定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第一百一十九章 乘人之危 沐家虽然人多眼杂，好在沐染霜的院子，向来是独立的，如今又多了些守卫，想要拦住人进来，也还算可以。 她在沐家，随时都能有个应对，也不怕那些人又趁机找事情出来。 商定之后，沐染霜很快回去了，着手准备到时需要的东西。 等到入夜之后，沐染霜前往约定好的地方，将翻墙而进的慕容云带了进来。 “准备好了吗？” 慕容云一张娃娃脸露出认真的神色，向沐染霜确认最后的回答。 沐染霜躺在榻上，周围点上了一圈油灯，为怕灯火光亮泄露出去，把门和窗子都关紧了。她反过来微笑着安抚慕容云：“我相信你，有你在，我一定会平安无事。” 慕容云点了点头，取出了腰间随身携带的小竹筒。 就在此时，沐染霜耳朵一动，听到窗外有声响，下一刻，一个人影掀开了遮挡的帷幕，从窗子外跳了进来。 “看来本王来得正是时候，沐神医这关门唱的哪一出？”凌墨泽口中询问，脸上的神情看起来确实一点都不惊讶，似乎早就知道这其中的缘由。 沐染霜不用去猜，也明白自己的行踪被他看透了。这让她有些恼怒，没有人会在时刻被人见识跟踪之下还保持好脾气。 “王爷这回可猜错了，你来得不是时候。”沐染霜当即就赶人：“今天我有事要忙，恕不招待。王爷还是请回吧。” 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别晃晃悠悠地讨人嫌。沐染霜自幼受到的礼仪教训，让她默默咽下了后半句。 凌墨泽却自顾自在美人榻旁边的绣墩上坐定了，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一点：“沐神医此言差矣，如今才是最佳时机。等到你引蛊之时，手不能动，口不能言，岂不是任我宰割？” 他一脸‘这机会我等了好久’的表情，沐染霜轻易就体会到了沐染离平时动不动就喜欢上前撕别人嘴的感觉。 她现在也有这个冲动。 “王爷果然不愧于王爷，样样都不落人后，连乘人之危，都是个中翘楚。”好在沐染霜分得清轻重缓急，这时候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工夫和人吵嘴。 这人要是自己不想走，那就是赶也赶不走，思考了一下，虽然不知道凌墨泽这又是刷什么花样，不过他现在实在没有害她的理由，沐染霜干脆选择不理睬他。 “小云，开始吧。” 向慕容云点点头，沐染霜打算争分夺秒，先将蛊虫引出来。 慕容云从最开始有人闯入的戒备，到看着他们两人斗嘴，视线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见沐染霜没再去理睬那人，她也收起了好奇心，专心动手。 为了确保能够得到身体最真实的反应，从而找到噬心蛊在的位置，沐染霜不能服用麻醉草药，而是必须保持清醒。 这就意味着，所有的痛楚，都会清晰地传达给沐染霜。 慕容云动作很利索，连贯地几乎没有多余的动作，引蛊很快就被放置到沐染霜体内。即使这样，沐染霜受到的痛苦也并不少。 就在引蛊进入切口的下一瞬间，沐染霜能够感觉到整条手臂开始发麻发胀，随着引蛊的每一步前进，这种麻胀的感觉也在渐渐深入，只不过瞬息之间，就钻入骨头里面，蚀骨般难受。 慕容云开始小心地将毒血引出，她手法轻柔，按压的位置与人体的脉络并无关系，效果却很是突出，流出来的血液，暗红中透着点点孔雀绿，任何人看一眼都能知道不是正常的血色。 沐染霜只觉得随着每一滴血的流出，就有一丝冷风从切口倒灌进去，让她从身体内部开始阵阵发冷。 寒冷和已经扩散到大半个肩膀的麻胀感，让她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下去，冷汗细密地遍布额头，有几滴凝结成串，滚落到眼睫上，沾染地她视线有些恍惚。 慕容云有条不紊地动作，只是她毕竟只有两只手，还要时刻保持着高度的清醒，自己也忙得来不及擦一把汗，实在顾不上沐染霜这一点点相对来说不重要的难受。 而就在此时，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避开慕容云治疗的视线，轻柔地替沐染霜擦去了汗水。 慕容云察觉到旁边人的动作，不过没有抬头去看。不是她不想看，而是真的没有精力分神。 而沐染霜也有些恍惚，蛊的毒性在体内扩散，让她不自觉想要陷入沉眠。靠着提前准备得提神醒脑的药物，才能勉强对抗。 在朦胧之间，她只能感觉到有人温柔地替她擦去汗水，将手盖在她的额头，遮住了眉眼。身体麻痹的沐染霜不能判断出对方的体温，但是奇异的，她直觉地认为那里有着暖洋洋的温度。 那只手只停留了片刻，就移开了，灯火的光亮再度映入眼帘，似乎清晰了一点。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屋子里静地只能听到沐染霜逐渐凌乱的呼吸声。在她身体开始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失去大量血液的症状显露出来，她的体温正在不断地下降。 “好了！” 就在沐染霜咬紧牙关，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保持清醒之时，听到慕容云低低地叫唤了一声。 “取出来了！没事了！”慕容云眼睛亮闪闪的，手里举着一个小竹筒，给沐染霜看：“可以了，不用忍着，睡吧。” 在听到这一句之后，沐染霜只觉得身体深处最后的一丝力气消失殆尽，在话音落下之时，瞬间就陷入了昏睡。 闭上眼睛前，她的视线里略过两个人影，似乎都在俯身看着她。 然而来不及想些什么，她已经昏睡了过去。 “呀，好快！”慕容云左瞧右瞧，伸手碰了碰沐染霜的脸，转身去取补血的药物。 流失了这么多血，要是不及时补一补，这一年半载的，恐怕都要恢复不过来了。 她拿着勺子给沐染霜喂药，可是沐染霜失去了意识，嘴巴闭得紧紧的，一点也不配合。慕容云又没有照顾过人，试了半天也没成功。 “我来。” 在慕容云泄气之时，凌墨泽一手接过药碗，一手抬起沐染霜的下巴，不知他怎么弄得，沐染霜的嘴巴张开了。 然后慕容云就看着凌墨泽将一碗药慢慢倒进了沐染霜的嘴里，一滴也没有撒出来。 勤学活用的慕容云，仔细地记下了这一幕，打算以后有机会可以用上。 补药不止一碗，都是沐染霜自己准备的。慕容云对医药并不精通，也分辨不出究竟有些什么，既然有人乐意代劳，她也乐得休息。 “我得走了，趁着现在天还没亮，没人看到。”休息了一会，觉得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慕容云站起来小声地告辞。 她看了看昏睡不醒的沐染霜，又看了看喂药喂得不可乐乎的凌墨泽，觉得应该没有问题。 既然刚才沐姐姐自己都没有赶人，那这个就是自己人了。何况这人要下黑手，刚才他们聚精会神的时候一出手就能死两个，那时候没动手，现在也不会害人了。 将沐染霜交给凌墨泽，慕容云背上小包裹，悄悄地又从原路翻了出去，溜回了事先安排好的客栈。 城门都关了，还要等到天亮才能回去。 慕容云抱着被子翻了个身，今天真是累死她了。 而在被她彻底遗忘的屋子里，凌墨泽忙到天快亮时，终于将那些药喂完了。 他的视线落在沐染霜撑得有些微微鼓起的肚子，没忍住还是伸手摸了一把。 “喝这么多补药，不怕补成二百斤的肉球吗？”凌墨泽伸出一根手指按压鼓鼓的肚皮，不由得放轻了力道。 他总觉得，要是下手稍微用力一点，沐染霜就要吐了。 随后，他的视线落在用来接毒血的木盆，里面装了大半盆的毒血。暗红的血色混合在一起，几乎成为浓重的黑色，在黑色之间，不时有绿色的荧光闪过，带来不详的感觉。 凌墨泽看了一会，面色有些阴郁。他走到窗边，轻扣了两声，一个人影如烟雾一般飘进屋子，单膝跪在地上等待命令。 没有太多的言语，只消几个手势，那人影就已经行动起来，将屋子恢复原状，连气味也消失，变得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最后，那人带着毒血很快消失了。 凌墨泽看了一眼任何人都看不出一样的屋子，昨晚惊险的一幕似乎只是臆想。除了还有个昏迷不醒的病人。 美人榻只堪堪能够躺着，究竟没有床上自在，尤其是在人昏迷之时。沐染霜的眉头在昏迷中紧蹙，好似在梦里，也过得不开心。 凌墨泽看了半晌，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晨曦中对方的细微表情，都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半晌之后，他伸手揉了揉沐染霜紧蹙的眉心，像是要将它抹平。然而事与愿违，沐染霜只是露出更加不舒服的表情。 “不知好歹。” 凌墨泽收回被沐染霜在昏迷中躲避的手指，俯下身将人连带锦被一起抱了起来，放置在床上。 第一百二十章 结伴探病 沐染霜给自己准备的药物效果十分突出，在流失了三成血液之后，靠着药物的补充，她还是在早上挣扎着醒了过来。 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她费了点力气，才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 “你怎么还在。”入眼就是一个高大的背影，趴在桌子上好像睡着了。沐染霜却能从他的呼吸中察觉到，对方是醒着的。 果然，在听到身后的声音响起，凌墨泽的身影一动，跟着站了起来。他一宿没睡，看起来还是精神奕奕。 “哦？不愧是神医，对症下药，这么快就能清醒过来。”换成一般人，这么大的失血量，至少会昏迷上一两天。 饶是沐染霜妙手回春，该有的症状也还是会有，如今躺在床上难得虚弱，连抬一下手都累得慌。 “快走。”沐染霜说话都觉得费力，尽量长话短说。 等下被人看到她房里有个男人在，又会给她惹来一场无谓的口舌。 凌墨泽伸了个懒腰，不但没走，反而踱步上前：“真可怜，瞧瞧你这现在的模样，真是不能将以前张牙舞爪的那个你，简直联系不到一起。” 沐染霜脸色很难看，只是不知道是被凌墨泽轻薄的调侃气到，还是单纯地因为身体原因。 她没再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表明自己不想再开口说话的态度。 “好了，好了，我走就是了。”凌墨泽这次倒是没再纠缠，爽快地答应离开。 不过在临走之前，他还是不改本色，要多占一点口头上的便宜：“沐神医，你这病怏怏的样子，倒是比你平时可爱多了。” 凌墨泽笑道：“看在你难得这么温顺的份上，本王好心给你提个醒。过两天入宫，可要打起精神来，免得又被人栽赃嫁祸。” 他这说法，好像沐染霜以前是个笨蛋一样，经常被人陷害。其实一共也就这么几次，而且敌人阴险狡诈，防不胜防。换做是其他人，还未必能有沐染霜处理地好。 说不定，早就死过好几回了。 “多谢王爷百忙之中，还抽空专程来嘲讽我。”沐染霜拼着全身无力，忍不住回嘴：“让王爷失望了，这一次恐怕你看不成好戏，我自有办法应付。” 凌墨泽看着沐染霜说话的时候还要握紧拳头聚力，一句话说得几近耳语，还断断续续，再逗她好像自己是在欺负人一样，也就停了下来。。 “你这么有自信，那本王就只需静候佳音了。”他又看了一眼，转身往后走去：“期待你的表现，可不要让本王抓到嘲笑你的机会。” 沐染霜闭着眼睛，眼珠子在眼皮底下转动了一下。她有些欣慰自己现在虚弱得没力气说话，不然真的会爬起来打一架。 凌墨泽这次没有走正门，而是避开众人的视线，三两下翻墙出去，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这时候，天色已经完全亮了。下人们都起来了。 缘豆像往常一样进来伺候沐染霜梳洗，结果被沐染霜苍白的脸色吓了一大跳。 “大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奴婢去找老夫人来看看！”缘豆从来没见过她家大小姐这般虚弱地模样，急得眼泪差点就要掉下来。 沐染霜制止了她：“我没事，你不用着急。就是有些头昏不适，也许是前两天受了惊吓，不碍事。” 打发了缘豆去秦氏那里，用这番借口请了假期，免去了这几日的请安。 “哎呀，大姐生病了？这可真是稀罕。” 沐家众姐妹正在秦氏无力请安之后还未散去，听到缘豆的话，都有些惊讶。沐染霜这么多年来，没有一天缺失请安，这还是第一次见到。 沐染离眼珠子一转，心里有了主意。 “妹妹们，平时都是大姐爱护我们，这回大姐病得不能起床，轮到我们去关心大姐的身体安康。趁着人都齐了，不如我们现在就去一趟。” 几个人一拍即合，都同意去看望沐染霜。 “祖母，您看怎么样？”沐染离畏惧这位老人，还是先询问了她的意见。 秦氏自然是乐于见到众姐妹和睦相处，也就由着他们去了：“记得不要吵到你们大姐，尽尽心意就好。” 沐染离表面上当然是立即答应下来，但是实际上，这怎么可能呢？ 她专程去那个不想踏入的院子，不就是为了看看沐染霜生病中的凄惨模样吗？ “大小姐，其他小姐们过来了，说是要来看望您。” 缘豆挑着好的说了，没告诉沐染霜她刚才想拦着，结果被沐念蝶推搡了一把，以担心姐姐的名义，差点硬闯进来。 要不是有合欢那张冷冰冰的脸挡着，说不定真的被他们闯了进来。 看着沐染霜依旧没缓过来的苍白脸色，缘豆有些心酸，说道：“奴婢去回绝他们吧，大小姐你这么虚弱，哪里还有力气去招待他们！” 沐染霜却道：“我没事，你让他们进来吧。” 她特意选在家里取蛊，就是为了防止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要是这次赶走了他们，这些人还以为自己是怕了他们，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张狂。 要在最初有苗头的时候，就将他们这点小心思掐死。 几个人很快就被带到了屋子里，看到沐染霜斜靠着躺在床上，果然是病得不轻的模样，不由得心思各异。 沐染离是眼睛一亮，觉得自己是时来运转了，这次终于轮到这个眼中钉卧病在床。 沐念蝶先是被沐染霜的脸色吓了一跳，没想到她所说的身体不适，竟然是这么严重。不过很快，在惊讶退去之后，她眼中只剩下幸灾乐祸。 只有沐夕月是真的在担心沐染霜的身体，小小的身体缩在两个姐姐身后，眼中满是担忧。 不过一眼，沐染霜就将众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 跟她猜测的没有什么不同。 “方才我听到外面有吵闹声，是谁在大声喧哗？”在他们开口之前，沐染霜先发制人。缘豆怕她担心，隐瞒了没说，她自己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所以，沐染霜虽是询问，视线却直直地落在沐念蝶身上，意思很明显。她知道是沐念蝶的所作所为。 换做平时，沐染霜沉下脸，沐念蝶还有几分胆怯。不过看着一脸虚弱只能躺在床上的沐染霜，沐念蝶的胆子也就大了几分。 更重要的是，这些日子以来，沐念蝶天天被沐染霜的亲事刺激，睡里梦里都是沐家姐妹风光出嫁，而她则是缩在四面漏风的破房子里瑟瑟发抖，醒来就对沐染霜和沐染媚更加讨厌了一分。 这时看到沐染霜都已经快坐不稳，还要板起脸教训她，心里的火气一冲，当即就顶撞了回去。 “刚才我们几个妹妹相邀来看望姐姐，结果被一个丫鬟拦在了门外，妹妹担心之下，不由得就说话大声了一点。不知道姐姐指的是不是这件事？” 沐念蝶在白梅身边待久了，平时不留意也就算了，真的要论起牙尖嘴利，说不定连沐染离也不是她的对手。 现在她对沐染霜浑身上下都冒着不满，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语气。 沐染霜身体虚弱，气势却仍旧在。沉下脸之后，甚至有些压迫人。 “不得高声言语，不能喧哗吵闹。这两条是沐家最基本的规矩，我看你是越长越回去了，小时候还能背诵，如今长大了，连一点世家小姐的表面样子都装不好。” 沐染霜冷冷地看着沐念蝶，一字一句都是尖锐的小箭，直射向沐念蝶：“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虽是妾室所出，也是大房的子嗣。若是被人知道大房的小姐这等教养，只会丢了大房的脸面。” 对于沐染霜来说，在意的东西并不是很多，其中一样，就是她母亲。 白梅背叛了她母亲，趁她母亲不备，勾搭上了她父亲，如今还想取代她母亲，成为沐家堂堂正正的夫人，这是沐染霜不能容忍的。 沐海可以再娶，但是这个正妻之位绝对不能是白梅的。 这些年沐染霜的态度很明确，和白梅之间的关系也是恶劣。只是以前的沐染霜性子毕竟不如现在重生之后她这般决绝，自她重生之后，对白梅更是难以容忍。 沐念蝶从小听着白梅念叨正妻之位，其实除了有些心烦之外，并没有太大的感触。她觉得自己和母亲哥哥，在沐家过得也挺好的，姨娘就姨娘，不扶正也没关系。 但那是以前。 在沐家姐妹的亲事定下来之后，沐念蝶对于身份一事，突然有了真切地领悟。 同是沐家的小姐，同是沐海的女儿，身为妾室所生的孩子，她是没有和这样的贵人结亲的可能的。 世家都追求门当户对，妾室所生的女儿，能够嫁到一般官宦之家做个正妻，已经是难得。更多的，只能做填房。 不然，就只能下嫁，嫁给那些平庸无能的男人。 在凌王的聘礼堆到堆不下的那一天，沐念蝶第一次深深地感到嫉妒。 “大姐姐真是千金小姐，青天白日这么一点小声音，就要吓坏你了。” 怒火中烧的沐念蝶，出口就是讽刺：“要是非得污蔑我惊扰了姐姐，这罪名妹妹可担不起。妹妹可是好心好意来探望姐姐，怕姐姐一病不起，没人来，死在床上都没人知道！” 第一百二十一章 贵妃之宴 沐念蝶一番放肆言语，沐染霜不怒反笑。 “果真是什么人教出什么样的什么样的子嗣。”面对对方的气急败坏，沐染霜的优雅更能全面压制。 “自己有多少斤两，看别人也以为和自己一样。”她对着沐念蝶微微一笑，笑容里尽是轻蔑：“我不是你，连自己的一点小毛小病也分辨不清症状。要让你失望了，我只需要几天，就能恢复，一时半会是死不了了。” 既然沐念蝶能当着她的面诅咒她早死，那她也不必客气，尽管反唇相讥就是。 “你！”沐念蝶被气得口齿都不利索，刚才的口不择言，已经花光了她的勇气。在话说出口的时侯，她心里已经在后悔了。 辱骂诅咒嫡女长姐，都是不小的罪名，要是沐染霜将今日之事告诉秦氏，沐念蝶得好好吃一顿教训。 现在她心里固然仍是有气，但是要她再像先前一样胡来，她也不敢了。 见沐念蝶张口结舌，涨红了脸却吐不出什么恶毒言语来，木染离在一旁瞧着，心里不屑地对着沐念蝶翻了个白眼。 妾室所生的孩子，就只有这么点能耐，被人呛两句就连回话都不会了。 “大姐姐别生气，四妹妹是关心则乱。都是太过担心大姐姐的身体，才会一时失言，其实我们心里，都是盼望着你早日好起来！” 沐染离惯常口蜜腹剑，一张嘴说得要多好听有多好听。 只是她这样子，能骗骗外人，这屋子里的人，哪一个不是对她的秉性心知肚明。沐染离当然也知道别人怎么看她，尽管如此，她却仍是保持这种作态，仿佛这种虚伪，已经融进她的血肉之中。 沐染霜不言语，就看着沐染离自导自演。 沐染离也丝毫不会觉得没人搭腔会尴尬，她一个人就能唱完整场大戏。在向沐染霜这边说了一眼就能看出破绽的解围之后，她又转向了沐念蝶。 “四妹妹你也不要觉得气恼，以为是大姐太高傲，仗着自己是正妻的女儿，就瞧不起你是姨娘所出。” 她明着像是劝慰，实则句句是挑拨：“大姐只是不善言辞，心里还是疼爱我们这些妹妹的。咱们自幼一起长大，难道还会以为大姐是那种，嫁到高门就翻脸不认人的势利小人吗？你放心，大姐是不会因为要嫁给王爷了，就不屑和我们姐妹来往的。” 沐染离夹枪带棍地说了一通，还能面不改色地向沐染霜求证：“大姐，你说，我说的可对？” 沐染霜也皮笑肉不笑地回应她：“三妹妹真是姐姐我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想的你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不错，我正是这样想的。” 两人视线触及到一下，都看出对方眼中的敌意。 沐染离的表现已经很明白了，她站在沐染媚那边，所以她会顺着沐染媚的意思，处处与沐染霜作对。 真是个眼皮子浅的。沐染霜暗暗冷笑了一声，这个沐染离，看人看事的眼光实在不行。光是盯着一个二皇子的身份，就觉得皇家子弟高不可攀。 却不知，这世上身份有时候并不能作为唯一的凭证，最重要的是握在手里的权势。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会看得清凌墨泽这个王爷的地位比一个区区的皇子厉害得多。 选错了主子，到时候被人痛打落水狗。 沐染离没有看懂沐染霜眼中的深意，只看到沐染霜对她的轻蔑。这一点，让她十分恼火。最恼火的是，她自己也清楚沐染霜有足够的资本轻蔑她。 虽然她认为的，和沐染霜心里想的，有着很大的差别。 沐染离心里，自然是认为沐染霜有了好的婚嫁，就瞧不起他们了。在她心里，除了亲事之外，她没有比不上沐染霜的地方。 这也是沐染离巴结讨好沐染媚的缘由，在她想来，只要她也能嫁个权势滔天地位高贵的男人，她就又能够和沐家姐妹平起平坐。 不，不对，是将他们都比下去。 至于现在，在还没有找到那个可以让她一步登天的男人之前，她就勉为其难，先用沐染媚来与沐染霜抗衡。 “咱家的家风就是如此，姐妹们个个都是有情有义的。”沐染离话锋一转，就转到沐染媚身上：“你们看二姐姐，嫁到了皇家，回娘家来不也是对我们亲近得很？她如此尊贵的身份，都能恪守家训，关爱姐妹，大姐姐肯定是能做得更好的。” 说完，沐染离就挑衅地看向沐染霜。她就是要指出沐染霜没有沐染媚嫁得好，比不上自己的妹妹，也没这个脸来管教家里的姐妹。 沐染霜对沐染离这点小心思，真是觉得幼稚地有些可爱了。要是她的敌人每一个都像沐染离这么傻乎乎的，她就轻松多了。 “三妹妹所言极是，媚儿做得很对，一家人本就该和和睦睦。”沐染霜脸上挂起人前惯用的表情，带点没有温度的笑容。 “不过，不知道三妹妹还记不记得，沐家的家训中，长姐如母，有责任管教下面的弟妹。”既然沐染离非要用规矩来镇压她，她就让沐染离知道知道，沐家的规矩掌握在谁手里。 “我为长房嫡女，是小辈中最年长的一个，教训不长进的弟妹，这就是规矩！” 沐染霜视线扫过众人，成功让几个色厉内敛的妹妹有些惊慌地避开了视线。 “四妹妹咒骂长姐，不成体统，我作为姐姐的，自然是要好好教教她，让她也懂得守规矩。” 她视线落在沐染离身上，说道：“只是这是我们大房的私事，还不至于闹得人尽皆知。大房与二房虽是一家，但也是各有规矩，大房私下的作为，三妹妹作为二房的人，还是少插手的好。” 这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诉沐染离，她不配在这里指手画脚。 沐染离气得脸色发白，只是沐染霜句句在理，她要是跳起来反驳，就是再不打自招，承认自己没规矩。 “大姐姐说得对，你们大房的私事，就留给你们自己私下解决，妹妹就不打扰你们了！”她火冒三丈也不能发泄，咬着牙飞快地走了。 沐念蝶也觉得自己在这里待不下去了，只要看到沐染霜那张胜券在握的脸，她就只会更加生气：“大姐姐还有什么教训的？要是没了，妹妹先告退了，免得再在这里影响大姐姐休息！” 顺利扳回一局的沐染霜，心情不错，她也不愿意看到这些讨人嫌的脸，挥手示意沐念蝶快离开。 等着这两个居心不良的人散了，屋子里就安静了许多。 缘豆看着他家大小姐力战二敌，还赢得漂漂亮亮，人都站得比平时更笔直了三分，昂首挺胸。 她有心想要庆祝一下，只是屋子里还有一个沐夕月没走，只好拼命忍着嘴角止不住地咧开。 沐夕月方才一直缩在沐染离和沐念蝶身后，她是不敢在人前放肆的，每一次，都是等姐姐们先说，剩下一点给她，她就很满足了，更加不敢在姐姐们面前插嘴。 如今沐染离和沐念蝶都走了，她才放松了一些，走上前去，关切地偷看了几眼沐染霜的脸色。 “大姐姐，你脸色不大好，要多注意休养才是。”沐夕月说话声音轻轻地，也很慢：“三姐四姐他们……一直都这样，你不要跟他们置气，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不好。” 简单地几句话，就已经用完了沐夕月的全部勇气，磕磕巴巴地说完，脸一点一点涨红了。 沐染霜心中一暖，只有看到沐夕月，她才真的有‘自己原来有个妹妹’的感觉，跟那几个幺蛾子比起来，沐夕月简直就是软绵绵的一团小白兔。 “多谢你今日来看我，我已经好多了，只要在歇息两天，就没事了。”沐染霜招呼沐夕月过去坐，拉着她的手说了一会话。 沐夕月见她精神有些不济，担心她是勉强在陪自己聊天，心里着急，也不敢久呆，很快就起身告辞。 “大姐姐，今日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她想了想，有些害羞地说道：“我近来处以有些进展，明天过来，给大姐姐带些你爱吃的红枣雪耳羹过来……可，可以吗？” 红枣雪耳羹性平味甘，适宜补气血，病中吃一点，对身体有进补作用。沐染霜的苍白脸色，懂些医术的，都知道她是亏了气血，沐夕月送这个，也是有心了。 “那就劳烦你了，”沐染霜笑道：“说起来，我还真是还就没有吃到了，你一提起来，真的有些馋了。” 沐夕月得到了同意，喜悦之色掩饰不住地涌出来，用力点了点头：“嗯！我会好好做的。” 等她走了之后，缘豆叹了口气，为她打抱不平：“五小姐真是太可怜了，明明是个主子，过得还不如一些大丫头。听说二老爷那边，对她动辄大声呵斥。自己那个嚣张跋扈的宝贝女儿，却事事迁就。” 明明沐夕月和沐染离是同父异母的姐妹，走出去别人都以为是主仆。 沐染霜重新躺回去的时候，想着沐夕月的事情，也该提上章程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诡异同盟 这一天，等人们都离开之后，沐染霜老老实实地睡了一整天，连除了晚饭时间起来喝了两口药膳粥，一直睡到第二天在上才彻底的清醒过来。 因为担心沐染霜的身体情况，能够更好的照顾她，缘豆将自己的床榻从外间搬了进来，就在沐染霜床边不远处睡了。 沐染霜醒来的时候，缘豆正守着她，看到她精神好了一些，脸上也露出了一点笑容。 “大小姐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一定饿了，奴婢煮了粥在炉子上煨着，这会儿温温的正好入口。” 她服侍沐染霜梳洗，又用了早膳，缘豆提议沐染霜再睡一会。不过沐染霜觉得自己睡得太久了，这时候就算躺着也一时半会睡不着，还是随意在院子里活动下四肢为好。 只是缘豆一直如临大敌，守在沐染霜身边亦步亦趋，没过一会儿，沐染霜还是被劝着回去躺下了。 原本以为会睡不着，没想到身体的虚弱还是超出了沐染霜的预料，只是一小会功夫，她又陷入了沉睡之中。 直到晚上醒来之时，她才真的感觉到身体在慢慢地康复。 晚膳的时辰已经过了，缘豆煮了易消化的点心，端了上来。 除此之外，她还给沐染霜带来了一个大消息。 “贵妃娘娘将再次设宴，作为上次宴会大声意外的赔罪？” 沐染霜搅了搅勺子，这个理由听起来可不怎么样：“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下午，当时大小姐还睡着，来传旨意的公公特地不让喊你起来，说是贵妃娘娘吩咐的，让你好好静养，不要打扰你。” 缘豆感慨万千地道：“贵妃娘娘真是仁善，这么体贴关怀他人，怪不得能得到皇上的宠爱。” 沐染霜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贵妃什么时候设宴不好，偏偏在这种风起云涌的时候。 依照贵妃的性格，之前连个宴会接连出了损害颜面的事，她对于宴会这两个字，都深恶痛绝，不大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又重新设宴。 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越是这样，这宴会她就越是非去不可。 事出异常，必定有妖。 第二天一早，沐染霜梳洗之后，照常去给秦氏请安。 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仅仅是走了几步路，就有些喘。一些换做平时易如反掌的事情，在虚弱的时候，见变得艰辛起来。 但是她不得不去。 忍耐着头晕带来的呕吐感，沐染霜强撑着身子请了安。 “快起来，你这孩子，自己身子不好，就好好躺着，祖母这里缺个几天有什么关系，只要你有这份孝心，祖母就知足了。” 秦氏赶紧让沐染霜起来，让她坐下歇歇脚，拉着她的手说了些关心的话。 没过一会儿，沐家其他的几位小姐也陆陆续续到了。以前沐染媚和沐染离会结伴而来，如今沐染媚嫁出去了，沐染离也是单独前来。 虽然住在同一个大院子里，沐染离也是不愿意和沐夕月走在一道的。 见人都到齐了，秦氏环视了底下一眼，提到了正事。 “你们也都知道了，昨天贵妃娘娘前来传旨，今晚会再次设宴，招待宾客。沐家有幸，也在其中。” 话音落下，底下神态各异。 沐染离和沐念蝶都是掩饰不住的欣喜和迫不及待，沐染霜则是淡然，而沐夕月脸上，不但看不出喜悦之情，反而有着惊惶之色。 秦氏将沐家姐妹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心中叹了口气。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实则同是一家人，也心思迥异。 “你们下去都准备一下，别到时失礼。”秦氏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提醒了沐家姐妹一句。 原本到此就该散去，然而沐染离却有意见了。 “祖母，这宴会来来去去的，又需要人情交际，就是我们身子康健的姐妹去一趟回来，都累得不行。” 沐染离关切地看向沐染霜，说道：“大姐也是凑得不巧，偏偏在这节骨眼上生病了。祖母你瞧，大姐的脸色难看成这样，这还是在家呢，要是去赴宴，还不得累得病情加重了。” 她话音刚落，旁边的沐念蝶也意会到真意，帮腔道：“是啊，祖母，三姐姐说得有道理。不光是对大姐的康复不利，还有，那宴会上都是贵人，前来热闹喜庆，万一大姐姐中途坚持不下去，发生点意外，岂不是很失礼？” 这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胶着瞬间，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思，和自己是一样的。 她当然不是真的关心沐染霜的身体，而是为了破坏沐染霜在宴会上出彩的机会。要知道，这可是贵妃娘娘亲自招待的宴会，请的也都是达官贵人，多少人费尽心机，就是为了在这些人面前混个脸熟。 沐染离一心想要嫁入高门，自然想要和贵人们打好交道。而要是在她得到贵人青睐的同时，还能让沐染霜只能待在家里艳羡，自然是妙上加妙。 秦氏自身医术不差，沐染霜的情况，她一眼就看到了，只是沐染霜能自己不提出来，她也不能直接出言让沐染霜留下。 这是个树立威信的好机会，也是极为容易破坏威信的时候。 沐染霜不能参加宴会，她就少了一份可以夸耀的‘资历’。到时候，其他的姐妹们就会从中生出胆子来，对她有所微词。 在一个世家之中，树立威信不易，败落下去却是眨眼之间的事情。为了沐染霜在沐家的威信，秦氏虽然担心她的身体，但是不会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 作为看着沐染霜长大的长辈，秦氏不愿意看到沐染霜可能会有的损害。 尤其是看到沐染离这么显而易见的意图，她只能感叹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然而沐染离既然已经提出来，总得有个解决的答案。秦氏可以用自己的威望将沐染离镇压下去，但是这并不是上上之策。万一沐染离恼羞成怒，以后只会更加针对沐染霜。 秦氏看向沐染霜，刚要开口询问，却被沐染霜抢了先。 “多谢三妹妹关心，我觉得已经好多了，参加一次两次宴会，还是能够承受的。” 装模作样这种事情，谁不是一回生两回熟？沐染霜觉得她的表演比沐染离还要更加真诚三分。 一口拒绝了沐染离不怀好意的建议之后，沐染霜向秦氏说道：“祖母，此次乃是贵妃特地重开之宴，为的就是补全上一次的遗憾。霜儿身为沐家嫡女，若是因为身体不适就缺席，知道的人明白我们情有可原，可不知道的……” 剩下的话她没有明说，但秦氏哪能听不出来，最睚眦必报的就是贵妃。到时候，不是有可能，而是贵妃一定会发怒，认为是沐家蓄意顶撞。 秦氏原本就觉得不该让沐染霜留下，现在就更加确定了。而且看沐染霜的的态度，就知道她是执意要去。 尽管有些心疼沐染霜带病出席，秦氏还是决定让沐染霜同行。 “到时候你自己注意一点，多找机会休息，别太逞强。”除此之外，也没有其它的办法了。 “多谢祖母，霜儿会注意的。”沐染霜是必须去的，她必须去弄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秦氏发话之后，事情已成定局，沐染离和沐念蝶心中再有怨念，也只能忍耐下来。 沐染离难得有个坑人的机会，结果还是错过了，在秦氏面前也不能完全装作平静，小声地哼了一声，拉着沐夕月告退了。 “看什么看？你最好搞搞清楚，谁才是和你一家子的！”出了外门，沐染离的脸就绷不住了，伸手用力扭了沐夕月的胳膊一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地跟沐染霜那个小蹄子混在一起，你以为讨好她两句，她就会帮你出头了？别做梦了！” 沐染离想到刚才沐染霜的眼神，心头的火未灭又起：“像她那种目中无人的贱人，怎么可能会在意你一个小小庶女的死活！你给我记着点，再让我看到你舔着脸去奉承那贱人，小心我去告诉母亲！” 说完，她一把推开沐夕月，气冲冲地自顾自走了。 沐夕月按着还在阵阵发疼的手臂，慌里慌张的跟了上去。沐染离可以由着性子把她撇下，但是沐夕月是不敢真的自顾自离开。 要是沐染离回头发现沐夕月没跟上她，又是一个朝着沐夕月母子发脾气的理由了。 在他们走后没多久，沐染霜也告退了。在人前她不能露怯，坐姿也要保持笔直，她有些撑不下去了。 而后，沐念蝶也离开了。 秦氏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叹息了一声。 沐染霜回房之后，吃了一些补血养气的药丸，休息了片刻，觉得好多了。 扶着桌面缓缓地坐下来，她对自己这副身子进宫，着实有些担忧。今晚这个宴席，摆明就是一场鸿门宴，稍有不慎，可能就会中招。 想了想，沐染霜将珍藏的药物都取出来，找了一些能防身的，尽量多地带在身上。 她得想尽办法自保才行，必要时，也不会手下留情。 第一百二十三章 意外来客 确保自己把能做的准备都提前做了，沐染霜停下来休息。 剩下的就只有见机行事，凡事不可能都如她所预想一般，到时候有一万种可能发生的事情，只能到时候再说。 本来就是强撑着出门，刚才就累得出了一身虚汗，沐染霜躺下去向小憩一会，结果不知不觉中就真的睡了过去。 一片落叶被风拂动，晃晃悠悠地飘落在窗前。 而在远处的里一个院落中，白梅正在安慰生闷气的沐念蝶。 “宝贝女儿啊，你受委屈了！”白梅看起来比沐念蝶更加生气，平时假装的温柔贤惠，现在在她身上一点也看不见了。 “这小贱人，整天暗地里使坏，顶撞我这个长辈不算，还欺负我女儿！我看她就是故意和我作对的！” 她这番话说得理直气壮，丝毫也没有觉得自己有任何的过错，都是沐染霜心胸狭窄，容不下别人。 沐念蝶趴在桌子上，大声地嚷嚷：“你才看出她是故意的吗？光是在这里骂她有什么用，出门去还不是被她才在脚底下！” 她气得双手砸着桌子，恨恨地道：“祖母真是偏心，什么事情都顺着她！不就是嫡女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要是嫡女，这些我也能做到！” 这话连她自己也骗不过去，她就是眼红沐染霜好运气。 如果身份互换，她沐念蝶才是嫡女的话，她也能做到一样好！ “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一旁坐着看书的沐泽听见她的话，嗤笑道：“沐染霜固然讨人厌，真本事还是有几分，不然爹能这么只宠着她一个？换做是你，就是嫡女又如何，你连葵菜和荨麻都分不清！” “要你多嘴！”自己受了委屈，弟弟不但帮自己说话，反而趁机嘲笑，沐念蝶气得要上前将沐泽的书夺过来撕碎。 沐泽抱着书跑了出去，还一边回头朝沐念蝶做鬼脸：“泼妇！本来就不好看，生气起来更是灰容土貌！” “娘，你看看他！他竟然帮着外人骂我！”沐念蝶追上去，已经抓不到沐泽，跳着脚回来向白梅告状。 白梅赶紧安抚她，骂了几句儿子不懂事。 正吵得热闹，丫鬟进来禀报：“白姨娘，老夫人请你过去一趟。” “老夫人？”白梅惊了一下，快速地回想了一下自己最近有没有做了什么，让老夫人知道会恼火的事情，强自镇定地问道：“可有说是何事？” 丫鬟道：“是关于晚上宴会之事，老夫人请白姨娘过去一趟，商量给小姐们准备衣裳首饰。” 不是找她算账就好！ 随后，白梅顿时一喜，置办衣裳首饰，可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差事。沐家没有当家主母，家里的事情重要的都是由秦氏做主。 但是秦氏年事已高，近来来偶有有心力不济的时候，有些不是太重要的事，就交给白梅去做。 置办采买的差事，向来是油水的大头。有秦氏在上面压着，白梅不敢太放肆，动点小手脚，也是常有的事。 秦氏对她的手脚不干净也有所察觉，只是这些小事真要桩桩件件计较，实在太难为一个老人家，于是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要太过分，也就是了。 “我知道了，马上就过去！”白梅打发走了丫鬟，转身乐不可支：“乖女儿，别气了。这次老太太把置办行头的差事交给娘来办，不就是天赐良机吗？你放心，娘一定帮你出这口气！” 沐念蝶听到衣裳首饰，心思都往这上面跑，把沐染霜暂时忘到了一遍。被白梅提醒了一下，又想来了。 “好！”她惊喜地道：“还是娘想的周到，这确实是个好机会！给她准备几件拿不出手的，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丢尽脸面！” 而她沐念蝶，将会穿得华贵体面，在沐染霜面前炫耀，气死她！ 白梅心道，自己这个宝贝女儿，还是这么天真，不过她也没说什么，赶着去见了秦氏。 说是商量，其实只是秦氏交代了一声，让白梅去账房领了银子，就将这事交给她去办。 “老太太放心，这事我一定办得妥妥的。”白梅捧着白花花的银子，就算不是给她的，也止不住眼睛发亮。 秦氏见不得她这副财迷心窍的样子，让她下去了。 这边白梅忙碌个不停，沐染霜的小院子依旧静悄悄的，静到沐染霜醒来之后，发现屋子里一个下人都没有。 不速之客，倒是有一个。 “你怎么来了？”沐染霜在最初的吃惊之后，很快镇定下来，没有将那一丝惊讶泄露出来。 站在床前盯着沐染霜不放的人影，正是苗疆女子仰阿莎。 仰阿莎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反而一脸奇怪地指着她的脸，说道：“你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惨？发生了什么事吗？有人暗算你？” 她问完又似乎觉得不对，低下头咕哝道：“不对啊，应该没有这么快才是。” 没有这么快？ 沐染霜直觉地感到有些不对劲，问道：“我并没有召唤，你这次何故前来？我记得我们视线说好的，你必须照着我的指示行事，不能擅自行动。” 仰阿莎点头道：“是的，说好的。我有新的情况，来告知你。” 明明屋子里就他们两个人，仰阿莎却左右看看，又将声音压低，小声说道：“事情有变，主人派了另外的人，来暗算你。” “嗯？”沐染霜这回真的惊讶了一下，这个神秘组织，在有人监视她，而且还在以为她体内中了蛊被控制的情况下，竟然还另外派出了人来对付她。 “你知道多少？”沐染霜问道：“派了什么人？几时派出的？” 对于这一点，仰阿莎也只能摇头：“我也不清楚，主人安排的事情，只有该让我们知道的，才会让我们知道。不过你要小心，主人会另外派人来，一定不是一般的人，很强。” 这一点，沐染霜已经深有体会。从接触开始，她一直被玩弄于鼓掌之间，连这个所谓的‘主人’的一点影子都没有摸到。 “多谢你来通知我。”虽然能做的，也只有加强戒备，但是没有提前得知的话，很容易被人钻了空子。 仰阿莎一脸烦恼，离她远了一点：“不用谢，我不是为了救你，是不想你死了，连累我也死了。你要保住你的命，等我安全了再死。” 沐染霜见她这般撇清关系，也不以为意。本就是敌人，何必装作好意。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沐染霜不解地道：“为什么你们主人要如此兴师动众地针对我？我自问向来不曾与人结仇，更没有伤害过他人，哪来的这么大仇恨？” 在她重生后不久，这个神秘的‘主人’就处处彰显存在感。但是沐染霜想了很久，之前的她完全没有得罪过谁，除了沐家因为利益关系，碍着几个人的眼，外面的人，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能有什么仇人？ 仰阿莎也很纳闷，不过对她来说，任务就是任务，至于主人为什么要下这样的任务，那就不是她能够质问的了。 “你自己都不清楚，我怎么会知道？我之前都不认识你？”仰阿莎郁闷地道：“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主人要再派人过来，是觉得我做的不好，还是已经发现我背着他做了坏事？” 一想起任务失败和背叛主人的下场，她的头发都快要竖起来了。 她只是为了保命而已，而且重要的信息都没有透露，不算背叛主人。 仰阿莎默默地祈祷了一声，瞪着沐染霜的目光也带上了愤怒。 她很快就从窗外翻了出去，没有惊动沐家的人。 在她的背影消失之后，沐染霜听到轻微的脚步声急奔而来，瞬息之间，合欢出现在她面前。 “沐神医！属下来迟，请神医责罚！” 合欢快速地上下打量了沐染霜一遍，发现她并无大碍，顿时不可察觉地舒了口气，跪下领罪。 沐染霜没有让她起来，沉默了半晌之后，问道：“你刚才在做什么，为什么没有拦住她？” 合欢脸色瞬间苍白了下去，回答却还是依旧快速：“属下刚才，突然全身麻痹，之后便不能开口发言不能动弹。直到刚才才恢复知觉。” 这回，沐染霜沉默的时间更久了。 合欢是凌墨泽的人，故意暴露她更不可置信。凌王府出来的精英，会出现这种失误的几率太小了。 如果排除合欢的背叛，那就是有人对她动了手脚，而她轻易地中招了。 沐染霜摸向合欢的脉门，替她把了脉，没有发现异常。 “你刚才在何处，带我过去瞧瞧。” 之前沐染霜一直在熟睡，合欢就在窗子不远处的树下守着。这是沐染霜的意思，不想看到一堆人守在她门口。 这株香樟是沐染霜出生那年种植的，这是萧国的传统。家中凡诞下女孩，就要在院中中下一株香樟苗，等到十几年后，女孩长大，香樟也郁郁成荫，待到婚嫁之日，将香樟采伐制成箱子，装着嫁妆一起送到夫家。 第一百二十四章 嫡庶之争 这棵树伴随着沐染霜一起长大，沐染霜对它的每一片叶子都熟悉地像是自己的影子。 仔细搜查了一下，她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在树下的落叶与泥土之中，有几条死去的小虫子。形态很平常，个头很小，看上去和普通的小虫子极为相似，稍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有什么不同。 但是沐染霜对于这里太熟悉了，而且处于职业习惯，对于动植物都有相当的研究，她在查看之后，确定这些小虫子，以前从来没有在院子里出现过。 “你刚才被虫子咬到了吗？”她将小虫子指给合欢看：“恐怕这个小东西，能够释放出毒素，麻痹人的神经，使人动弹不得。” 合欢看着如此细微的小虫子，却让她几年来第一次失职，脸色有些难看：“属下方才一时大意，没有察觉到潜伏的危机，是属下能力不足！” “罢了，”沐染霜打断她，找了张帕子将那些小虫子尽数捡起包好：“意外总是防不胜防，别人有心针对我们，偶尔纰漏也是无奈。” 好在这次是仰阿莎，要是‘主人’派来的杀手，他们现在可能就变成尸体了。 合欢也想到了这个后果，脸色更加的惶惶不安，沐染霜没有责罚她，她反而不知所措。 “好了，这次就当做教训，以后凡事都要警惕一些，我们现在可是被人盯上了。” 沐染霜看出合欢的纠结，宽慰了她两句。 虽说小惩大诫，是立威的好手段，不过沐染霜向来并不喜欢那样的方式。 “是！属下定当谨记！” 合欢向沐染霜行了一礼，平淡的脸上，连难得露出的一丝坚韧，看上去也是平平淡淡。 沐染霜有些好奇，他们这些训练出来的侍卫，究竟是怎么训练出来的？这性子相差地也太多了。 这个问题，在晚上见到凌墨泽之后，她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想知道？”凌墨泽笑嘻嘻地指指自己的脸颊：“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沐染霜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主动和这个厚脸皮的人搭话：“算了，我突然发现也不是特别想知道。” 她把白日里收集的小虫子拿出来，挑开帕子，放置在桌上。 “这些虫子就是在那里找到的，想劳烦王爷查一下它出产自哪里。”要是能知道产地，也许能顺藤摸瓜，找到一些那个神秘组织的线索。 凌墨泽答应下来，收了帕子，嘴里还要说些有的没的：“我都这么尽心尽力了，难道没有奖励吗？大小姐，训练忠心的属下，赏罚分明是一个重要的手段。” 沐染霜懒得理睬他的疯言疯语，反驳道：“那真是可惜，你也不是我的属下，我也没胆量训练王爷这样的属下。” 要真是有个凌墨泽这样的属下，当主子的要比敌人更加提心吊胆，时时刻刻都要提防着属下反噬己身。 凌墨泽被一口拒绝，倒是没有不高兴，看起来反而有些愉悦：“不错，不错，这话很是有道理。” 沐染霜只觉得这人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 凌墨泽却压低声音，向沐染霜够了勾手指，示意她靠近。 他神色严正，沐染霜心中一紧，以为是有所发现，下意识地靠了过去。 没想到凌墨泽在她靠近的之际，俯身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大笑着后退了两步。 “你！”沐染霜捂住被偷亲的脸颊，气得差点想不顾仪态，追上去打人：“不知廉耻！” 凌墨泽估摸着安全的距离，笑道：“你我马上就要结成夫妻，夫妻之间的恩爱，怎么能是不知廉耻？大小姐真是不懂风情，这是闺房乐趣。” 随后，他被沐染霜推出门，让他带着他的乐趣离得远远的。 凌墨泽被关在门外，又百折不挠地绕到窗前，双臂趴着窗棂，说道：“别气了，我这就回去查。你好好休息，省得一脸病容，别人还以为本王欺负未过门的王妃。” 沐染霜瞪了他一眼，抬手去关窗户。 “哎，等等，何必这么冷淡？”凌墨泽挡住窗子，笑着抬起头看她：“有什么不满意的，直接跟为夫倾述便是，闷在心里怎么能被人知晓？” 这人给点颜色就开染坊，要是真跟他斗上嘴，只会被他得寸进尺，纠缠不休。沐染霜摸清了凌墨泽的秉性，对他奉行惹不起躲得起的策略，能避则避。 “王爷多虑了，我没有不满意的，只是觉得身子不适，想要歇息，不能热情招待，还望王爷别跟小女子一般计较。” 凌墨泽笑道：“你我夫妻一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招待也好，报仇也好，为夫都会尽心尽力帮你的，这是身为丈夫的职责所在，你不用放在心上。” 说完，他又补上一句：“若是你一定要谢我，我倒是有几个好提议，不如让我来指点指点你？” 他嬉皮笑脸的样子惹得沐染霜一阵心烦，只想眼不见为净，用力把人退了出去，关上了门。耳边还听到凌墨泽在窗外轻笑，随后才离开。 凌墨泽板起脸阴测测地一脸算计时，沐染霜觉得心里不安，但是一旦他换成这种厚脸皮的调戏模式，沐染霜只觉得更加心烦了。 怪不得外界对于他的评价如此不堪，这种喜怒无常的性子，有几个人受得了？ 抓紧时间又休息了一会，缘豆领着一个小丫鬟进来，手里捧着一个大盘子，揭开看时，原来是白梅送来的衣服首饰。 “大小姐，这是您的份，白姨娘让奴婢给你送过来。请您试试可还合身，若是有不合适的地方，再拿去修改。” 小丫鬟将交代的话一一重复，立在一边等着沐染霜的答复。 沐家如一般世家一样，有着自己家的裁缝师傅。不过要在这么短短时间之内赶好几套行头，白梅还请了另外的师傅过来帮忙才能完成。 越是排场做得大，就越是能从混乱中克扣下银钱来。白梅那点小心思，沐染霜也摸得清清楚楚的。 她略微翻了翻，是两套首饰，和三套衣裳，材质上乘，款式新潮，是近来京城贵女中颇为流行的衣裙。 “几位小姐的也送过去了吗？”沐染霜是嫡长女，拿到的历来是最多最好的，剩下来的，才会分配给下面的妹妹们。 那小丫鬟如实回禀道：“回大小姐的话，都送过去了。三小姐是两套衣裳，两套首饰。四小姐是两套衣裳，一套首饰。五小姐是一套衣裳，一套首饰。” “知道了。衣服合身，你回去告知白姨娘，劳烦她费心。” 让缘豆拿了些铜钱赏给小丫鬟，沐染霜看了一眼那些衣裳，冷笑了一声。 而对这次的衣裳首饰不满的，还有两个人。 这两个人，自然是沐染离和沐念蝶。 沐染离拿到衣裳，第一反应就是问沐染霜的份例，得知沐染霜还是比她多一件，气得将整个托盘扫落在地。 “凭什么每次都是她独一份？就凭她那个万事不管，一年到头见不着人影的家主爹爹？” 她那个伯父从来都不关心沐家的事，偏偏还能当上家主，让他们一家占尽了便宜。 “他们父女倒是生得好，我大伯比我爹早出生几年，就什么也不用做，天经地义地当上了家主。他那个小贱人女人，也这么顺顺当当地成为了嫡长女！除了运气好，他们还有什么能比得上我们家的！” 家里的生意都是她爹在打理，要不是有他们二房撑着，沐家早就变成一个入不敷出的空壳子，还有这闲钱给小贱人挥霍？ 将地上的衣裳踩得一塌糊涂，沐染离又把视线转到了沐夕月身上。她上前翻了一下，看到沐夕月的份例，马上询问了沐念蝶的，被告知之后，更是火冒三丈，夺过沐夕月手上的托盘，摔倒了地上。 沐夕月被吓得瑟缩，小声说道：“我，我没关系，一套就够了……” 可是沐染离又不是真心为她抱不平，沐染离生气的是大房嚣张的态度。 “欺人太甚！”沐染离冲到来送东西的丫鬟面前，手指就差戳到丫鬟脸上去：“大房的嫡女比我我们二房的高贵，难道她沐念蝶一个庶女也比我们二房的高贵！不过是个小妾养的，还真当自己是小姐了！” 区区一个姨娘的女儿，竟然只比自己少一件而已！这比沐染霜比她多一件更让沐染离不能接受。 在她看来，既然都是妾室生养的，那么沐念蝶的份例就该和沐夕月是一样的。 “回去告诉姓白的小妾，这种破衣裳，我们二房的丫鬟都不稀罕穿！让她留着给他们宝贝女儿开开眼界吧！” 赶跑了丫鬟，沐染离又跑到他爹娘面前，加油添醋地告了一通状。 “娘，你说，大房是不是越来越过分了！”沐染离伏在他娘亲的腿上，气呼呼地骂道：“这么多年了，沐家都是靠着我们二房才能吃香喝辣的，结果我们反而处处都要忍让，连做件衣裳，都要等小贱人挑完不要的才给我！” 二夫人得知女儿收了这样的气，也是愤恨不已。 第一百二十五章 锦衣遥寄 一般的世家，都是照着规矩，由长房长子继承家业。 所以哪怕沐海一心沉迷医术，对于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管，除了无奈之外，也没人能撼动他的地位。 因为大房的无心管事，沐家的药房大多交给了沐河，二房这些年除了家主的名号之外，其他能捞的，也捞的够多了，攒了个钵满盆满。 正是因为这样，他们的欲望也越来越大，得到了钱财之后，就想进一步获得地位与名声。他们觉得沐海空占家主的位置，太过无耻，沐家早就应该落在他们手里才是。 二夫人满面怒容，抱着沐染离轻拍她的背，好声好气地安慰她，帮着她一起怒骂大房众人。从沐染霜到沐念蝶，一个也没落下。 沐海在一旁听见了，也没说什么。 “娘，那些衣裳我都扔掉了，我才不想穿别人挑剩下的东西，你给我买件新的吧。”沐染离向着二夫人撒娇，央求她买另外的行头。 二夫人当即一口答应下来：“女儿放心便是，娘这就派人去买！咱有钱，什么样的羽衣霓裳买不到，要稀罕他们这些破烂货！玲珑坊新到了一批成衣，件件都是精美绝伦，穿在我女儿身上，保管羡煞旁人！” “谢谢娘！”沐染离一听，当即喜不自禁：“要买最好的，把小贱人比下去！” 沐染离母女二人急匆匆赶往玲珑坊买衣裳，而在偏院中，沐夕月将她那身被扔在地上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拂去灰尘，熨平褶皱。 这是她这半年来唯一的一件新衣服，若是不能穿着出席，她就没有能够在宴会上穿的衣裳了。 而在另一个院子，沐念蝶也正在向白梅大发脾气。 “娘！”沐念蝶不满地说道：“祖母都将采买一事交给你了，干嘛还非要照着规矩来？凭什么每次都是他先挑，还非得比别人多一点！” 白梅赶紧安慰道：“乖女儿，别气别气。那些都是家里定下的规矩，从以前就是这么定下来，谁也不能改。不过你也别气了，娘怎么可能当真把好的分给她？” 她打开沐念蝶的那两件衣裳，抖了抖，说道：“你看，这料子，这做工，都是一等一的！娘特地关照了裁缝，把这两件做得细致些，其他的都没这两件用心！你的数量虽然少了一件，但是件件都是精品。” 衣服再多，最后能穿的也只有一套。沐染霜虽然拿到了三套，但是不管她穿哪一套，都比不过沐念蝶穿的。 知道了这一层，沐念蝶顿时云开雾散，心情雀跃起来。 “我就知道娘最疼我！”她再看向那两套衣裳，只觉得越看越顺眼，赶紧去屏风后面试穿起来。 白梅瞄了一眼沐染霜院子的方向，露出一个冷笑。光是将小贱人比下去，怎么能消她心头之恨？ 她想看到的，可不止如此。 而此时，沐染霜正交代缘豆开箱，给她找一件能在宴席上穿的衣裳。 缘豆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啊？大小姐，你就是再不喜欢白姨娘，但是衣裳是老夫人让给的，又不是白姨娘自己花钱做的，您大可放心穿！” 要是白姨娘花钱做的，那她就……那她就更要穿了！视财如命的白姨娘花钱给别人送东西，那不是跟割肉一样？ 穿，必须穿，穿得白姨娘跳脚才好！ 缘豆一个人偷偷地傻乐，沐染霜看一眼就能猜到她脑子在想什么。 “你猜错了，我不是因为讨厌白姨娘才不想穿这衣裳，是这衣裳根本就不能穿。” 沐染霜摊开最上面的一件，指着一处连接处，给缘豆看：“你看这里，这连接处针脚虽然还算细密，这线却不是一般的缝制衣服的线。这种线看似和普通的线一样，实则容易断裂。” 这些连接处一旦断裂，沐染霜就是在人前暴露了身子。众目睽睽之下，彻底地毁了清白。 “竟然有这种事？”缘豆大吃一惊，小心地扯了扯，果然，不需用太大的力气，就能将线扯断。她急忙检查了另外的两件衣裳，发现都有相同的问题。 “实在是太无耻了！”缘豆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能使出这样卑鄙的手段。女子贞洁向来被重视，若是真的被白梅陷害成功，沐染霜的清白就毁了。 更何况沐染霜现在有婚约在身，即使缘豆真心不愿意她家大小姐嫁给一个修罗王爷，但若是被白梅得逞，以后沐染霜就真的很难嫁得良人了。 “大小姐，白姨娘欺上犯下，以权谋私，还企图毁了大小姐的清白，奴婢这就去禀告老夫人，让老夫人给大小姐做主，打死这个人面兽心的母夜叉！” 沐染霜拦住了她，说道：“祖母近来琐事缠身，会将采买一事交给白姨娘，就是心力不济才会如此。你要是这么贸然闯进去，祖母怒气攻心之下，只会加重身子不适。” 若是为了这么点小事，搅得秦氏不得安宁，沐染霜觉得太不值当。 “这……”缘豆被沐染霜提点，也不敢去打扰秦氏了，只是就这么忍气吞声，她又忍不下去。 沐染霜笑道：“我们及时发现了衣裳的不对劲，不能如她的意，光是这一点，就足够她气得半死了。你还是帮我找件能穿的出来，越精美越好，只要我再宴会上比四妹妹更出风头，不用出手就能赢了他们的精心设计。” 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兵法的上乘。 缘豆还是有些想不开，只是沐染霜坚持，她自己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先压下这口气。 这时，门被轻轻敲响，合欢捧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 “沐神医，这是凌王府派人送来的。说是凌王给您准备的服饰，让您今晚务必穿这件去参加宴席。” 凌墨泽？沐染霜一时不能将他和女人的衣裳联系在一起。不过他们现在表面上定了亲的未婚夫妻，凌墨泽送东西来，也是光明正大地事情。 “哇！这衣裳真好看！” 一边的缘豆早已接过盒子，打开来验视，一眼就被吸引了注意力：“小姐你快快过来，奴婢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衣裳！玲珑阁都没有这么好看的！” 作为京城最大的成衣店，玲珑阁几乎就是京城女人最向往的地方。只要是玲珑阁的衣裳，一穿出来，就会成为京城新的风尚，受人艳羡。 缘豆跟着沐染霜去过几次，每次都被闪花了眼。但是即使是她，也能看出她面前的这一件有些不一样。 做丫鬟的，手里怎么能没沾过针线，缘豆只摸了一摸，就明白这料子不是平常能见到的。有了料子打底，哪怕款式选的是常见的，却能够比旁人更胜一筹。 上身是团锦逐花云袖衫，下面是月牙烟罗如意裙，喜庆大方，又有足够的端庄，足以应对任何交际场面。 “哎呀，大小姐，今晚你就穿着这件去，一定能将其他小姐们都比下去！”缘豆只要想象一下，那些处心积虑想要陷害他们家大小姐的人，看到沐染霜不但没有如他们的意当众出丑，反而更加出彩，就觉得痛快得不得了。 沐染霜也看了一下，她出入皇宫也很多年，这些年皇帝赏赐的绸缎纱罗也不少，却认不出这衣裳的料子。 但是在不懂料子的人，只要了解到这触手似乎带着凉意的丝滑感，以及轻柔垂顺的质感，就知道这绝对不是凡品。 凌墨泽这礼物，哪怕不是雪中送炭，也称得上锦上添花了。 沐染霜想起他之前还嬉皮笑脸的模样，没想到他竟然还把这事记在了心上，专程送了衣裳过来。 “拿一锭银子给送东西来的人，让他向王爷转达我的谢意。”沐染霜也不矫情，既然都已经照着她的尺寸做好了，退回去也是浪费。 何况，这一上确实来的很及时。穿上这件，她似乎已经能够看到沐染离和沐念蝶那两张嫉妒扭曲的脸， 缘豆服侍这沐染霜换上了送来的新衣裳，尺寸正正好。 “真好看！”缘豆由衷地夸道：“这衣裳就是给小姐您量身定制的！唉，我以前还说了王爷这么多坏话，其实他也挺好的。” 天下都多少成亲数年的丈夫，都还不清楚自己妻子的尺寸，王爷却悄悄地打探到，还给她家大小姐送这么好看的衣裳，这份情谊，也是难得了。 沐染霜失笑：“一件衣裳就能改变你的看法，这么好骗，可要当心了，这世上多得是花言巧语口蜜腹剑的小人。” 缘豆不服气地反驳道：“一件衣裳是算不得什么，但是这件衣裳这么好看，一看就是精工细作，还是在我们刚好需要的时候送过来，解了燃眉之急，这就不是花言巧语的人能做到的！” 只有时时刻刻关注着对方的人，才能在最关键的时候站出来啊！ 沐染霜楞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 不过很快，这点小思绪就被主仆二人忘得一干二净。 赴宴的时辰到了。 沐家众人先到大厅汇聚，等人到齐，跟着秦氏一起前往宫里。 沐染霜掐着时间不紧不慢，刚巧在沐染离和沐念蝶到达时，出现在他们面前。 第一百二十六章 别有用心 在沐染霜还未达到之前，沐家的大厅已经卷起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沐染离是第一个到的，趾高气扬地等着人来。她穿了一件翡翠锦蝶百合裙，华丽精美，是刚从玲珑阁花了大价钱买到的最新款。 玲珑阁的新衣都是聘请手艺高超的绣女缝制而成，每一件都是绝无仅有的独一件。而在沐染离身上这件，即使放在玲珑阁中，也是较为上乘的一件。 这些不知死活的小蹄子们，竟然妄想跟她比？沐染离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其他人脸上的惊艳和嫉妒。 尤其是沐染霜和沐念蝶，他们的不甘心，对沐染离来说，就是最美味的佳肴。 沐念蝶和白梅是一起来的，他们是第二个。 在走进大厅，看到沐染离的瞬间，正在说说笑笑的母女两个，顿时僵硬了脸色。 沐念蝶身上穿得是一件银纹绣百蝶度花裙，做工精致，华贵中带着些许俏皮，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制的一般。 然而跟沐染离一比，沐念蝶的不管在用料还是剪裁上，都略逊一筹。尤其是两人都选用了蝴蝶的花纹，似乎能够看到沐念蝶的蝴蝶黯然失色，铩羽而归。 “呵呵。”沐染离上下打量了沐念蝶一番，视线落在沐念蝶脸上，什么也没说，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两点声音，却把她那点轻蔑完全表达了出来。 沐念蝶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原本以为这次胜券在握，没想到竟然被人临门一脚，当场打了脸。 旁边的白梅脸色也不怎么好，她给沐念蝶的衣裳，是特地缝制的，其他分送给各人的，都不能跟沐念蝶的比，穿上了绝对是沐念蝶更胜一筹。 只是不料沐染离压根没穿送过去的衣裳，而是自己准备了服侍。白梅很快就认出这是玲珑阁的出品，就连沐染离头上的首饰，也都是万宝斋的新品。 二房这些势利小人，这些年昧着良心赚了不少银子，把本来该属于大房的银子都自己私吞了。如今还堂而皇之的拿出来，用来打压他们大房！ 白梅心里将二房一个个都骂了个遍，只恨自己现在还不是当家主母，等她被扶正了，定要给二房好看！ 然而沐染离的得意也没有维持很久，不多时，沐染霜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沐染霜原本就长得不错，只是平时对于打扮一事并不热衷。以至于明明和沐染媚长相极为相似，京城中却只闻听过沐染媚的美貌，却对同胞姐姐没有太多的溢美之词。 虽然这跟沐染媚热衷于交际，而沐染霜只喜欢关在房里看书也有分不开的关系。 平日里只图舒适便利，利于活动，不会影响到研究药材，沐染霜的衣裳大多朴素一些，出门见人也只是不寒酸失礼就行。 如今换上了光鲜的服饰，犹如画龙点睛，将她平日里被掩藏的美貌点亮。人还是原来的人，在别人眼中看来，却多了几分神采，突然鲜活起来。 比之平日里不同，这几天沐染霜身子虚弱，身上的凌厉感也随之消散了不少，面色些微的苍白，反而使她有了一种平时没有的柔和感。 这让她看起来既美丽，又没有太大的距离感，令人忍不住心生亲近之感。 “都来了啊。”沐染霜款款上前，仿佛不经意地展示了一遍身上的华服，像是没有看到这几个人脸上的青红之色，语气还是和平时一样，偏偏却比平时表现得更亲密，对他们殷殷问候。 她神态自若，沐染离等人气得半死，还不能当众发脾气，否则在别人看来，就是他们在主动挑事。 缘豆昂首挺胸，跟在沐染霜身边，嘴角的笑意得绷得紧紧的，才能忍住。 又过了一会，秦氏在丫鬟的搀扶之下也到了，看到孙女们站在一起，难得夸了白梅几句：“你这次做得很不错，衣裳很好看。” 白梅平时总是想尽办法在秦氏面前邀功，一点小事都要去告知一下，换来的只是秦氏不冷不热的态度。 这次却正好相反，秦氏的夸赞，也是让白梅心里的火越烧越旺。 秦氏拉着沐染霜，细细打量了一番，叹道：“你看看，这些穿多好看。平日里让你梳妆打扮，你总是嫌麻烦，把这如花年华都浪费了，以后可要多多地穿些，小姑娘家的，穿得这么素净，我们这些老不死的，可得怎么办？” 秦氏开口说了俏皮话，在场的人当然都得陪着笑。 只是有些笑得开怀，有些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 秦氏身边的大丫鬟珍珠捂着嘴笑，她服侍秦氏多年，虽是丫鬟，因为颇得秦氏的喜爱，别人也愿意给她三分面子，和沐染霜也十分熟稔，平时也时常说笑。 “大小姐原本就清丽绝尘，穿上这身锦衣华服，更是国色天香。”她似是惊讶，眼中却满是笑意：“哎呀，凌王的眼光真是不错。” 沐染霜囧了一下，方才一路行来，她也发现了，沐家的下人们都在悄悄地打量她，和她身上的这身衣裳。她还不留心听到了一耳朵，似乎都是在传凌墨泽对她关爱有加，特地送衣裳来。 一时之间，在沐家，关于凌王冷血凶残的传言似乎消散了许多，沐染霜也很是好奇，来送东西的人究竟是怎么传达的，能够在短短时间内传得这么广泛。 如今面对有人拿这件事调笑，她也只能陪着笑，谁叫她是凌墨泽‘未过门的王妃’呢？ “好了，别逗她了。时辰不早，我们也得赶往宫里，可别迟到了。” 秦氏带着沐家的人坐上了马车，小姐们分坐在同一辆马车上，沐染霜看了一眼，比起争奇斗艳的沐染离和沐念蝶，缩在车厢最里面的沐夕月看上去平淡无华。 沐夕月没有其它的新衣裳，可以穿着去赴宴，所以她穿得还是白梅送过来的那一套行头。 这样也好，她本来就不希望被人注意到，要是可以，连这个宴会，她也是不想去的。比起要在宴会上出风头这样的想法，沐夕月只要能平安无事地回家去，就足够让她祈祷好几天。 沐染霜在心中叹息了一声，外界的环境要改变比较容易，难的是内心的改变。沐夕月长年生活在被欺压的家里，过惯了逆来顺受的日子，一时之间只怕很难变得坚强起来。 得循序渐进才行。 沐夕月像是察觉到有人投射在她身上的视线，慌里慌张地抬起头偷瞄了一眼，见是沐染霜，这才安下心来。 沐染霜朝着她微微一笑，沐夕月也不由自主地弯起一个笑。只是那笑容看起来有些僵硬，而且只停留了短短一瞬，之后便消失殆尽，沐夕月又低下头去，盯着车厢地面的毯子。 马车不能进入皇宫，众人都在宫门口便下了马车，下人们各自占着位置，在原地等着。贵人们则结伴而行，往御花园走去。 这段路足足走了大半个时辰，才远远看到御花园的灯笼，已经全部点亮，宾客们也到了不少。 秦氏选得这个时间，正好是中间既不会来得太早显得亟不可待，又不会真的拖延过头迟到了显得失礼。 他们进去之后，先去拜见贵妃。在贵妃身边，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正是沐家的二小姐，如今的二皇子妃，沐染媚。 “祖母，大姐，各位妹妹，你们来得可真晚，贵妃和我都等着着急了。” 沐染媚说话之间，直接将自己与贵妃联系在一起，显得特外亲密。这让在场的人看到，都十分惊讶。 私底下也都在议论纷纷，只道是这位王妃好手段，才嫁进皇家短短时日，就能与向来刻薄的贵妃混得如此亲近。 沐家的人也都有些讶异，所想之事却是各不相同。 其他人在最初的惊讶之后，也就是带些羡慕嫉妒的感情，有两个人却心潮起伏。 沐染霜看到这两人的表现，就确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没有错，这场宴会果然是贵妃连同萧绝痕和沐染媚一起准备的。 而提议的人，极有可能不是贵妃，而是萧绝痕。 只是她想不通，为什么他们会突然之间变得这么亲密？上一世，贵妃和萧绝痕可没有车上关系。 就是在这一世，也没见他们有什么联络，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除了沐染霜之外，还有一个就是沐染离。 看到沐染媚嫁到皇家之后，马上就青云直上，竟然连平时见一面都不能的贵妃，都与她十分熟稔。 要是她也能嫁进皇家，那她也能过上这种令人嫉妒的日子了。 沐染离将自己替换掉沐染媚，想象自己在宫中混得风生水起的样子，心里一阵激动，对着沐染媚也格外的殷勤。 她的终身大事，可都要靠着这个二姐了，非得好好巴结住了不可。 贵妃和他们打了招呼之后，就离开去招呼其他的宾客，沐染媚就接替贵妃，像是主人一般领着沐家的人前去就坐。 期间，沐染媚上前挽住沐染霜的手臂，状似亲密，一口一个姐姐，仿佛他们真的是感情好到好到了极点。 第一百二十七章 狼狈为奸 沐染媚在人前装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拉着沐染霜单独到了湖边，说是要好好一述姐妹之情。 她要演，沐染霜也不拆台，陪着她演戏，就看谁的演技更胜一筹。 等到了远离人群的树下，沐染媚马上就松开了手，脸也板了起来。 “二皇子怕你能力有限，办事不利，十天半个月找不到下手的机会，特地替你创造了一个机会出来。” 沐染媚口中说话的语气轻蔑，实则话里深藏着一股怨气和酸气。 任何接近萧绝痕的女人，都是她必须防备的敌人。每当萧绝痕和沐染霜有接触，不管是是么原因，都让沐染媚满心嫉恨。 沐染霜却只想冷笑，萧绝痕是怕梦长梦多，连一天都不愿意多等，就盼着自己的亲生父亲早点落在他手里，任他宰割。 这个冷血冷心的禽兽，皇上养他还不如养一条狗，喂一顿肉骨头还会摇摇尾巴。不像萧绝痕，就是只白眼狼。 “你们想要怎么做？”沐染霜不能暴露自己身体内的蛊虫已经被取出的事情，仍旧装作被他们挟制，不得不听命于他们。 沐染媚显然对于沐染霜的忍气吞声很是满意，看向沐染霜的眼神里带着得意：“你先把蛊虫交给我，然后回去乖乖地参加宴席，之后要做什么，到时我会再通知你，你知道照着我的吩咐去做，别的少打听！” 沐染霜目中中闪过一丝不甘和愤怒，恰到好处地正巧被沐染媚看到。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竹筒，递给沐染媚。 “这就是蛊虫？”沐染媚打量着普普通通的小竹筒，怀疑地看向沐染霜。 沐染霜回视过去，说道：“你若是不信，尽管可以打开确认。” 她敢这么说，沐染媚却是不敢打开的。 巫蛊之术在萧国被妖魔化，大多数人都觉得可怕与晦气，不敢轻易接触。沐染媚为了讨得萧绝痕的欢心，这才壮着胆子接手这件事，光是拿着小竹筒，就够她背后一阵发毛了。 “哼！”沐染媚用眼角余光斜睨了沐染霜一眼，说道：“你可别自作聪明，我是不敢打开确认，不过，二皇子手下能人异士众多，多得是能够戳穿你的。你要是敢耍心眼，回去给自己准备一件漂亮点的丧服吧！” 沐染媚拿着蛊虫匆匆地离开了，过了一会儿才回来。沐染霜注意到她回来时蛊虫已经不在她身上了，不知她交给了谁。 果然这宴会上，都是萧绝痕的人潜伏在其中。 两人回到宴席之上，宴会就快开始了。贵妃说了几句欢迎致辞，马上就开了席。 因为不是正式的皇家宴席，气氛也没有太过严肃。很快，场上就热闹起来，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喝酒取乐。 最热闹的一块地方，自然是贵妃身边。不是有些身份地位的人，还不能上前去。 沐染媚就低眉顺眼地在贵妃旁边服侍，极尽孝顺之态，而贵妃也像是普通的长辈一般，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这份孝顺。 旁边的一位夫人感叹道：“二皇子妃当真是孝顺，服侍起贵妃来，面面俱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儿媳在服侍婆婆呢！” “周夫人，瞧您这话说的，贵妃是皇上的妃子，二皇子是皇上的儿子，二皇子妃可不就是贵妃娘娘的儿媳了吗？” 这玩笑话引得众人都笑起来，贵妃和沐染媚也其中跟着笑成一团。沐染霜没有挤上前，但是她刻意保持着和沐染媚的距离，这么吵闹的喧哗声，她当然全听到了。 沐染霜心中一动，瞬间有了一个想法。 是了，贵妃娘娘膝下无子，这些年仗着家族的势力和皇上的宠爱，在宫里奠定下地位。 但是如今皇上岁数一年年大了，皇子们也都长大了，这皇位并不是稳如泰山的。退一步说，就算皇子们没有争抢皇位，或是没有争抢到皇位，可皇上总有一天要退位的。 到那时，天下改朝换代，宫里也丢换了新人。现在的嫔妃们，都是要让出位置的。有子嗣的妃子，可以投靠自己的孩子，而像贵妃这样没有子嗣的妃子，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送到行宫养老。 贵妃过惯了宫里的富贵日子，怎么可能甘心久这么待在孤零零的行宫里一直到死。 所以，她最好的办法，就是过继一个儿子。 二皇子萧绝痕，出身低下，母妃早亡，但自身聪慧，有几分能耐，这样的条件，对于贵妃来说，正是合适的选择。 不甘终身囚禁一般地住在行宫之中的贵妃，遇上野心勃勃的萧绝痕，只怕这两人是一拍即合，马上就达成了协议，为了各自的利益，选择一致对外。 沐染霜想通了这一点，心情更没有开朗起来，反而更加烦闷起来。 萧绝痕多得到一个盟军，对于沐染霜来说，就是多了一个敌人，阻碍着她报仇。 她低头装出专心进食的模样，实则关注着席间的动静。 他们这一桌，秦氏前去和各家贵妇人闲谈。可别小看这东家长西家短的闲扯，要是不能融入进去，麻烦事一堆一堆地出现。 沐染离是已经早早地凑到贵妃跟前，接着表现她和沐染媚的亲密关系，极力奉承讨好贵妃。 在沐染离前去搭话之后，沐念蝶本也想上前。 但她身份低微，又和沐染媚并没有过人的交情，知道自己根本连上前的资格都没有，也就识趣地没有去丢脸，而是转身去找了平日里交好的小姐们攀谈。 沐染霜抬眼过看去，沐念蝶当真像是一只花蝴蝶，穿梭在场上，充分发挥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话的本事，得到了不少小姐们愿意与她结交。 不愧是白梅的女儿，装模作样的本事看来是天生的。 原本沐染霜一直觉得沐念蝶和白梅并不相似，沐念蝶虽然有时候任性，但是性子还算单纯，有几分爽快。 但是这段时日以来，沐念蝶却像变了一个人，原本的那份天真和爽朗，很快在她身上消磨殆尽，如今她一颦一笑之间，越来越像白梅。 对于沐染霜来说，沐念蝶如何并不在她的关心范围之内。只是如果沐念蝶执迷不悟地传进来，挡在她面前，沐染霜也不会手下留情。 自己作死，就别怪老天提前收你。 沐染霜收回思绪，目光落在他们这一桌仅剩的沐夕月身上，不觉柔和了一点。 沐夕月胆小怯弱，这种场合能保护镇定，已经是极限了，更别说要主动去和他人打招呼。 “夕月，尝尝这个。”沐染霜夹了一个金丝卷放在沐夕月的碟子面前：“这是江南的点心，皇上也喜欢吃，特地从江南请了厨子进宫当御厨，保证原汁原味。” 沐夕月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眼里露出一点惊喜出来，看向沐染霜的眼神有些亮，有了几分少女的活泼气息。 “好吃吧。”沐染霜笑着问道，沐夕月赶紧点头。 沐染霜又介绍了几道她觉得沐夕月可能会喜欢的点心菜肴，她在宫里陪皇帝用餐的次数也不少，对这些佳肴可谓是如数家珍，一道道娓娓道来，获得了沐夕月一个崇拜的眼神。 等到沐染霜说完，歇息的时候，沐夕月怯怯地道：“大姐姐，你是不是有些累了，我看你脸色好像有些苍白。我吃饱了，你不用担心我，赶紧休息一下吧。” 沐染霜闻言摸向自己的脸，她确实有些不适。进宫之后连续不断地走了大半个时辰的路，这让还没有完全恢复的身子分外吃力。 之后又要聚精会神地应付沐染媚和萧绝痕的手下，整场宴席，沐染霜都没有放松下来过。换做是平常的时候，这样的紧绷也会觉得有些累，如今更是加倍的感到难受。 头有些疼，身子也有些疲乏，只是现在她不能露怯，只能强行撑着。 不过她显然有些高估了自己，被沐夕月轻而易举就看穿了。 沐染霜飞快地环视了一周，她倒是不怕被沐夕月看穿，但若是那些‘有心人’也能一眼看穿她的虚弱，她保证会平白生出一些麻烦事来。 “皇上驾到！” 这时，在宴会气氛正盛之际，皇帝也来一尽地主之谊。 “免了，免了，好端端地热闹一会，可别被朕破坏了气氛。” 皇帝摆手示意众人起身，和众人说笑了一会，所到之处俱是笑语不断。 皇帝说的话，不管是不是真的好笑，都是要捧场的。 贵妃端着酒杯向皇帝劝酒，皇帝也很给面子地一饮而尽，引来贵妃的欢颜，以及一众地喝彩。 “霜儿，怎么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偷吃？过来这边。”皇帝看到稍远处的沐染霜，笑着招呼她过来。 沐染霜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下，只能站起来上前，向皇帝请了安。 “让朕瞧瞧，今天的霜儿比平时更加艳丽动人，配上这衣裳，谁敢说她不是一个大美人！”皇帝点头称赞，带着笑意问道：“怎么样，青霄国的雪蚕丝制成的衣裳，穿起来是不是别有风味？” 听到青霄国的雪蚕丝，众人都一脸意外，惊讶的视线齐齐落在沐染霜身上的衣裳。 第一百二十八章 将计就计 清霄国位于萧国的北方，是一个以寒冷称著的小国。 由于国土面积狭小，又有极大一部分常年被冰雪笼罩，青霄人口稀少，土地贫瘠，理当是个并不适合居住的国家。 然而事实正好相反，青霄是个富足的小国，百姓安居乐业，吃饱喝足。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青霄出产一种特别的虫子，雪蚕。 普通的蚕大部分都适宜生活在温暖气温之下，而雪蚕却是个例外，它只存活在冰天雪地之中。 雪蚕饲养的方法并不复杂，与普通的蚕饲养方法相似。难就难在它只能生活在青霄，离开青霄之后，就会不明原因地大批量死亡。 曾经有商人想做这笔买卖，将雪蚕运出去养殖，结果亏得连本钱都保不住。之后仍然有人不信邪，但都以失败而告终。 最后，其他国家的人想要雪蚕丝，据只能花大价钱去青霄收购。 然而青霄实在是个地小人少的小国，雪蚕的吐丝量又不高，要满足周围所有人的需求，是远远不够的。 越是稀有的东西，就越是令人渴望，久而久之，雪蚕丝已经成为了一样奢侈品。有言为证，千两黄金半两丝，足以说明雪蚕丝的珍贵。 但实际上，很多时候，就是拿着黄金，也没有地方去买雪蚕丝。 萧国与青霄比邻，青霄为求得大国庇佑，主动与萧国结交，每年都会进贡贡品，其中便有这雪蚕丝。 只是雪蚕丝实在太少了，一般也就皇上皇后太子分上一些，其他的，就连一些妃子，也都只有看着羡慕的份。 在京城的贵女之中，能够得到一块雪蚕丝的帕子，就能吹嘘好几天，可见在萧国雪蚕丝的受欢迎程度。 而沐染霜身上，竟然穿了一整套雪蚕丝所制的衣裳，怎能让人不为之惊讶。 虽然有人想要质疑，但这不是别人随口说的，而是皇帝亲口承认的，不由得人不信。 他们再仔细看去，才发现原本只是以为精致的衣裳，暗暗隐藏着一层光亮，在行动之间，恍如流水一般缓缓趟过。 确实是雪蚕丝的特点。 沐染霜也是有些意外，她知道这衣裳不是随处可见的凡品，但也没想到竟然珍贵如斯。 凌王府果然财大气粗，随手送出的一件衣裳，就是这么大手笔。 只是这件动辄千金的华服，虽然给她涨了面子，但是却也让她像是珍奇动物一般，被人盯着瞧。 被一帮男人女人盯着，尤其是那些女人恨不得将衣裳从她身上剥下来的眼神，这种情况下，沐染霜要是还能诚实地回答轻薄舒适的穿着感受，那她未免也太不会看气氛了。 于是她只好羞涩地笑，微微低下头去，眼不见为净。 对于沐染霜为什么会有只有皇室才可能得到的珍品，众人心中猜测纷纷，只是都不敢表露出来。 而贵妃就没了这么多顾忌，她状似惊叹地打量了沐染霜一番，撒娇地依偎向皇帝，口中半真半假地娇嗔道：“皇上真是偏心小辈，这般的好东西，连臣妾都没怎么见过，都赏赐给了霜儿做衣裳。” 皇帝笑道：“爱妃这话可真是说差了，霜儿这衣裳可不是朕赏赐的。” 贵妃道：“臣妾知道，如今都传开了，凌王冷面柔情，赠衣与美人，人人都在夸凌王情深，羡慕霜儿嫁得良人。” 她一边说，一边自己咯咯直笑，一双眼睛打趣地看着沐染霜，却没有温度。 “可是凌王得到的雪蚕丝，不也是皇上赏赐出去的吗？”贵妃不依不饶地说道：“皇上赏赐给凌王，凌王又制成衣裳送给霜儿，不久等于是皇上赏赐给霜儿的吗？” 这话说得其实没有道理，有些胡搅蛮缠了。即使是皇帝赏赐的物品，一旦赏赐出去，就不算在宫里。至于得到的人如何处理，那是另外的事。 虽然品级不够，是受不起再次转赠的。但是沐染霜是凌墨泽未过门的王妃，即使没有品级，凭着这个身份，也是足够分享凌墨泽的馈赠。 是分享，而不是接受皇帝的赏赐。 众人都心里纠正这一点，只是不会傻到当众说出来得罪贵妃。 皇帝却道：“爱妃你又弄错了，凌王这雪蚕丝，也不是朕赏赐的。这是几年前青霄被北岩进犯，求助我大萧，朕派凌王前去镇压，逼退了北岩，青霄为感激凌王，特地送他的礼物。” 来理清楚，乃是凌墨泽的私人物品。 经过皇帝的解释，再没人有借口散播各种不好的猜测。凌王自己的东西，送给未来的王妃，天经地义，谁也不能插嘴。 沐染霜心中有些感激，皇帝是看到他提到衣裳以后众人的反应，预计到之后会发生的传言。比如沐染霜不知礼仪，越级穿戴宫中之物。 如今澄清了，他人也只剩下羡慕而已。 皇帝又和沐染霜说了几句，沐染霜谨慎地应答。她已经看到贵妃眼中的不满，似乎对于这场宴席的主人被人抢了风头十分介意。 果然，没说几句，贵妃就开始劝皇帝回去休息。 “皇上日理万机，还要抽空来与我们一同赏玩，臣妾实在于心难安。皇上不必记挂这里，臣妾会招待好众位贵客。” “是啊，是啊！皇上励精图治，难得有时间休息，还请皇上早些回去休息吧。” 皇帝也是真的很忙，在众人的再三劝说下，也就顺势走了。 沐染霜很有眼色地退下，省得贵妃看她的眼里冒出火花来。 沐染媚也跟了过来，仔细地打量了沐染霜一番，问道：“你为何面色苍白，看起来如此虚弱？” 这和沐染媚印象中的沐染霜可不一样，平时的沐染霜注意养生，加上自己医术高超，总是能防范于未然，从来没有见过她这幅样子。 沐染霜心下一惊，果然的勉强，已经被人看穿了。 不过她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各种应对的预测，倒是也没有太过慌张。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虚弱？”沐染霜抬起头笑道：“可以啊，我告诉你。只要你回去问萧绝痕拿一只蛊虫，种进身体里面，你也能体会到我现在的感受。” 她是不会相信，沐染媚敢这冒这个险。不止沐染媚，就连萧绝痕，也不会以身试蛊。只要她咬定了是蛊虫引起的，他们也拿她没办法。 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就算是同一种蛊，种到不同的人体内，都会有不一样的反应。 果然，听到沐染霜的嘲讽，沐染媚也只是瞪了她一眼，越过她离开了。 “呼。”沐染霜等到没人注意到她，实在忍不下去，呼出一口浊气。 她只觉得脑袋疼得越来越厉害，胸口也阵阵发闷，有些呼吸不畅。 “大姐，你怎么了？” 耳边听到沐夕月担忧的声音，沐染霜定了定心神，让她不要当心。 “我没事，谢谢你陪着我。” 人在病弱的时候，总是会格外的软弱。有个人陪在身边，感受到他人的关心，会让这种悲观的情绪减少一些。 而就在沐染霜无暇顾及到周围环境的情况下，她没有看到，在角落里，沐染媚正在跟一个一个宫女悄声说话，眼神往她这边瞥了一眼。 那宫女点点头，往沐染霜走来。 宴席间往来都是服侍的宫女，那宫女的举动没有引起注意。只见她状似经过，在擦身而过之际，袖子里的手指微动，一道细微不可察觉地劲风冲出，准确地打中一旁服侍沐染霜这一桌的宫女。 被打中的宫女身子一歪，整个人往旁边倒去，刚好砸在了沐染霜怀里。并且在倒落的时候，勾到了沐染霜的头发。 而先前那个宫女，已经隐没在被惊动而来的宫女之中，没人发现她暗地里的动作。 沐染霜原本就身体不适，被出其不意地撞倒，只觉得一口气没缓上来，眼前猛地一黑，耳朵里尽是嗡嗡嗡地杂音，过了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大姐！” 是沐夕月，听声音好像快哭了。 沐染霜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是冷静的样子。 她先看到沐夕月近在咫尺的脸，上面满是惊慌，倒是没有在哭。看到她醒来，眼中才有了些水光，又被沐夕月忍住了。 “大姐姐，你没事了吗？” 沐夕月扯住沐染霜的袖子，紧张地看着她。得到沐染霜的回答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捏邹了沐染霜的衣服，赶紧松开。 沐染霜站起来，示意周围的人散开一些。 “众位，我有些头昏，还望众位不要拥挤，让我能够呼吸到新鲜的气息。” 用着神医的身份说话，她自己又看上去虚弱不堪，旁人也不想惹上麻烦，纷纷退后了一步，只是嘴里说些关怀的话。 撞倒沐染霜的宫女跪在地上，浑身战栗。 众人都在指着那宫女窃窃私语，冲撞了贵客，尤其还是挡着贵妃的面，给贵妃丢了脸，只怕她今日难逃一劫。 “没用的东西！”不出所料，贵妃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一抬手甩了一个耳光：“让你伺候个人都伺候不好，竟然冲撞贵客！本宫看你是活腻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没有选择 贵妃高声喊道：“来人啊！把这个贱婢拖出去杖责一百！” 一般责罚，严重的才会杖责十大板，二十大板，已经是能皮开肉绽。皮坚肉硬的男子，受了五十大板，也得躺上一年半载。 一百大板，就是想要把人活活打死。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那宫女像是吓呆了，只会哭着磕头，向贵妃求饶，其余的什么都说不出来。不过片刻，额上就一片血迹。 贵妃怒骂道：“你做出这般无理之举，还想让人饶了你？你看看沐神医被你撞成什么样子？要是神医出了事，你负责得起吗？” 随着贵妃的话，众人的视线都移到沐染霜身上，更加清楚地看到了沐染霜此刻的狼藉。 她的发叉被撞落了，发髻歪歪斜斜，更有几缕散落了下来。要不是沐染霜脸上的淡漠表情，看起来会十分狼狈。 沐染霜心里明了，这是贵妃故意的，若是真心想要帮沐染霜，这时候贵妃不该刻意提醒众人，而是尽量低调快速地将她接入内室，整理一番。 她不用去看，也能感觉到贵妃怒容下的喜气。发生这样的意外，指不定贵妃心里怎么乐着呢。 “霜儿并无大事，只是惊扰了贵妃娘娘和众位贵客，多有得罪。”沐染霜其实现在仍旧头昏眼花，没力气与人周旋。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要是忍不住露怯，只会换得更恶劣的下场。 贵妃假模假样地关心了一下，然后说道：“霜儿，这贱婢办事不利，冲撞了你，你想要拿她怎么样都行。有什么不满的，尽管说，本宫替你做主！” 这话听着像是维护沐染霜，但若是沐染霜点一下头，明天满京城就会传遍沐染霜仗势欺人，对一个宫女下手狠辣的传言。 那宫女不知是不是被贵妃点醒了，不再去求贵妃，转而跪着挪动到沐染霜面前，俯下身去连连磕头，口中不断地求饶。 沐染霜只觉得心烦，胸口那股闷气徘徊不去，让她咬紧牙关，才能勉力支撑。 “算了，不过是一个小意外，娘娘宽宏大量，不会真的重罚，不过是小惩大诫罢了。”沐染霜转向贵妃，请求道：“娘娘，请准许我先告退，以便整理。” 贵妃这才像是刚刚注意到一般，埋怨了自己一句：“本宫真是粗心大意，光顾着给霜儿出气，把这事给忘了。” 眨眼间，她脸上的笑意又全数收起，冲着那宫女喝道：“还不快谢谢沐神医，要不是有她替你求情，这次费打死这办事不利的小浪蹄子不可！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扶沐神医下去梳洗，要是这件小事再办不好，小心本宫撕了你的皮！” “是，是！奴婢多谢贵妃娘娘不杀之恩，多谢沐神医饶奴婢一命！” 宫女赶紧爬起来，上前扶住沐染霜，往后殿走去。 “大姐……”沐夕月咬着唇，声音细若蚊蝇，差点就听不到。 沐染霜脑中激灵了一下，把昏沉感暂时压下去一点。 她如今是强撑着身子，要是碰到萧绝痕是什么手段，几乎没有抵抗能力。不到逼不得已，她不想暴露凌墨泽派给她的暗卫。 “夕月，我头有些晕，你扶着我一把。”沐染霜带上了沐夕月，万一真有个什么事，沐夕月可以来找秦氏搬救兵。 她不担心萧绝痕会在宫里直接动手，但是怕就怕他们设计出种种陷阱，让她自己不能反击，暴露安慰又有些不值当。 带上沐夕月正好，妹妹陪着身子不适的姐姐，这个理由再正当不过了。 “好，好的！”沐夕月赶紧跟上，搀扶住沐染霜。 两人跟着那宫女走去，一开始沐染霜只以为是自己精神不济，走几步就累了，才会觉得走了好久。然而片刻之后，她就看清了，他们真的走了很久。 后殿就在御花园稍远处，他们已经走了两倍的路程还不止。 这宫女带着他们绕了圈子。 沐夕月几乎没有进过宫，所以察觉不到。沐染霜可是对皇宫和对沐家一样熟悉，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个念头一浮现，沐染霜瞬间就警觉起来。 大意了！沐染霜暗自懊恼，她一心认为就是有意外出现，也是之后才会出现，完全没有想到，其实这一开始，就是一个最大的意外。 这个刚才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宫女，只怕就是萧绝痕一伙的。以受害者的模样出现，减轻沐染霜对她的嫌疑，成功将沐染霜引了出来。 “这位姐姐，你这是要带我们去哪个后殿？”沐染霜停下来，盯着宫女的眼睛，说道：“后殿在那个方向，你是不是带错路了。” 听上去像是询问，沐染霜的语气却是肯定的。 那宫女还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额头上的血迹还黏在上面，看上去柔弱可怜。 “那边梳洗的用具不全，娘娘吩咐过要好好服侍沐神医，奴婢带您去适合休息的地方。” “哦？那真是辛苦你了。”一个后妃住的宫殿，回缺少梳洗工具，这话说出来谁会相信。这信口雌黄的本事，果真是萧绝痕的风格。 不过在低头接触到沐夕月认真的眼神之后，沐染霜决定收回这句话的前半句，沐夕月看上去是完全相信了。 她正打算提醒一下沐夕月，却被那宫女抢了先。 在沐染霜开口之前，宫女一个闪身来到沐夕月身后，一手刀劈向沐夕月的颈部。沐夕月连哼都没哼出来，就直接倒在了地上。 “夕月！”沐染霜上前检查了一下，发现只会晕过去了，其他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她站直了身体，与仍旧战战兢兢的宫女对视。 “你想干什么？”沐染霜冷道：“谁派你来的？” 那宫女一边唯唯诺诺地半低着头，一边回答道：“沐神医，主子已经在殿中等候，还请沐神医快些过去。” 沐染霜站着不动，道：“若是我拒绝呢？” 宫女低着头，说道：“主子的命令，是如论如何都要讲沐神医带到。” 言下之意，要是沐染霜不主动自己走着去，那就要被人强制性带走了。 “好吧，我可以跟你走。”沐染霜妥协道：“只是我妹妹该怎么办？你们想要对她做什么？” 那宫女回道：“沐神医放心，主子只是想请沐神医前往一叙，不会对沐家小姐做什么。”她神情有些焦急，催促着沐染霜前行。 沐染霜偏偏不如她的意，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休，定要将沐夕月安全送回去之后，再去见宫女的主人。 两边僵持不下，沐染霜见那宫女脸上的懦弱终于绷不住，当场翻了脸。 “既然你非要逼着我动手，那就不能怪我了！” 只见那宫女手伸向怀中，取出一个小木盒，晃动了一下。 沐染霜听到了里面传出翅膀扇动的细微声响，猜到了里面的东西是什么。 母蛊。萧绝痕之前种在她体内蛊虫的母蛊。 母蛊出现之后，子蛊就会被唤醒，听凭母蛊的召唤行事。 沐染霜早就从慕容云那里，将蛊虫发作的症状学得惟妙惟肖。 “啊！好疼！怎么回事“”你做了什么？”沐染霜面露惊惶之色，眼睛看向那宫女，又很快痛苦地收回视线，抱着脑袋踉踉跄跄。 那宫女低声说了些什么，沐染霜留心去听，发现是一种她没有听过的语言。 木盒中的母蛊扇动翅膀的声音更响了，沐染霜算算差不多了，慢慢停止了动作。双手垂下，双眼呆滞，愣愣地盯着盒子不动。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宫女走到沐染霜面前，面露不屑：“还以为是多厉害的人，需要用上这么极品的蛊。真是小题大做，不过是个傻子，还不是轻易就被控制了！” 那宫女鄙视了两句，将沐夕月拖到边上的花丛深处放置好，向沐染霜喝道：“跟上！”当先往前走去。 沐染霜呆呆地跟着走，见到这人的举动，似乎也不想被人发现沐夕月，看来她猜得不错，萧绝痕是不会平白对沐夕月动手的。 因为没有价值，对付沐夕月，他得不到好处。 那宫女将沐染霜带到了前面不远的一个偏殿之中，就停了下来，指示沐染霜独自走进去。 沐染霜进去时，就看到萧绝痕一脸笑意地坐在上位等着她来。 子蛊远离母蛊之后，又会再次陷入休眠。沐染霜掐好时间，适时地‘清醒’过来。 “你怎么在这里？”沐染霜举手按住额角：“发生了什么？我的头好疼！” 萧绝痕连站也没有站起来，就这么温和地笑看着她：“是本王请你过来的，只是沐神医一再推脱，本王只好狠下心用了点不怎么愉快的手段。” 他对沐染霜迷茫的神色很满意，想要控制她，就容易多了。 沐染霜像是想起了什么，惊恐地用力握住自己的手臂，那里是之前被萧绝痕种下蛊虫的伤口。 “看来沐神医已经想起来了，那么本王也就不多说了。”萧绝痕笑着说道：“今天找你来，是有件事想要让你去做。” 第一百三十章 初露端倪 萧绝痕开口便是直言，要沐染霜替他办事。这也是在沐染霜意料之中。 “这么快？”沐染霜故意犹豫了一下，为难地道：“我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你也知道，没有合理的理由，不能随意接近皇上……” 这件事拖得越久，对萧绝痕越不利，沐染霜是打定主意尽量的拖延。 不过她这次却猜错了，萧绝痕打断了她，提出了另一个要求。 “沐神医不必紧张，今天找你来，不是为了父皇的事情。”萧绝痕敲了敲花梨木坚硬的桌面，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沐神医与凌王的婚期已经下来了吧？”他像是随口一问，语态间也尽是亲密，仿佛两人就是亲朋好友，聚在一起闲话家常。 沐染霜却只觉得背部绷得紧紧的，做好了，多种突出事件的应对计策：“二皇子有话不如直说，我太过愚笨，不说清楚不能明白。” 她了解萧绝痕的性子，直截了当的方式，最能让他不耐烦。 不出所料，看到沐染霜这般不识抬举，萧绝痕脸上的笑也淡去了几分，原本温和的脸，徒然变得阴郁起来。 “沐神医快人快语，很合本王的胃口，本王向来愿意结交爽快之人。”萧绝痕也不再假惺惺地套近乎，直接挑明了目的。 “本王有一物势在必得，只是如今还不在本王手中。今日请沐神医过来，就是想请沐神医替本王找到这件东西。” 沐染霜不悦地道：“这可不在我们的约定之中，之前可是说好，只要我帮你做成皇上那件事，你就取出我体内的蛊虫！如今你却又提出别的要求，难不成是想出尔反尔吗？” 口中发怒，她心里早已经转开了。萧绝痕有所求，就是她突破的出口，这对她来说，是个好消息。 萧绝痕笑得斯文，摇了摇手，感叹道：“沐神医医术举世无双，对于人情世故，却不怎么明了啊。” 他顶着那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说道：“我们之前什么约定也没有，从你被下蛊之后，直到蛊虫被取出，这段时间，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不分你我。” 换言之，只要沐染霜的安危还捏在他手里，沐染霜就必须对他唯命是从。 即使对萧绝痕有了真实的见解，再度见识到他的厚颜无耻，沐染霜还是会有些吃惊。 “既然二皇子这么说，那我们之间也不用说什么商量不商量的，你要我做什么，直接说就是！” 沐染霜毫不掩饰对萧绝痕的鄙夷，从她重生以来，她就一直想这么做了。 萧绝痕无视了她蔑视的眼光，神态自若地接下去道：“我要你安安分分地嫁给凌墨泽，到他府中找到本王要的那件东西。” “凌王？” 沐染霜狐疑地问道：“你想要的东西在凌王府？是什么东西，让当朝两位贵人争抢不休？” 又来了，前世没有发生过的情节。 上一世，萧绝痕和凌墨泽有的只是对立的关系，萧绝痕想从凌墨泽那里抢夺的，只是兵权，这一世，又多出了什么不一样的吗？ 萧绝痕既然要她去偷东西，自然得让她知道是什么东西。 “此物名叫万血珠，本王一直在找它，直到前不久，猜得到确切消息，现藏在凌王府中。”萧绝痕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你的任务，就是接近凌墨泽，让他对你放松警惕之后，暗中找到万血珠，送交于本王。” 被他这么一说，好像沐染霜是为了达成的愿望，才选择和凌墨泽成亲。真是脸大如盆，把自己当成天下第一重要了吗？ 收敛好心中的讥讽，沐染霜只是平静地问道：“这万血珠，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究竟是模样？藏在何处？” 凌王府这么大，总不至于要她一寸一寸找出来吧？ 虽然及时能找到，沐染霜也没有打算就这么轻易将东西交出去。 不过这万血珠，她是真的没有听说过，看来又是一样未知的物件。 这种事情只在一开始让沐染霜有些疑惑惊讶，如今也还是疑惑，但是早已经能够淡然处之。 萧绝痕却没有回答，只是说道：“具体如何，到时候本王会另行通知，这次就是提醒你一下，记得讨好凌墨泽，务必让他对你减轻戒心，之后好顺利取得万血珠。” 他将目的说完之后，也不再去理睬沐染霜，径自走了出去。沐染霜正在思考接下去该如何进行之际，门外涌进来一群宫女。 “奴婢们来给沐神医梳洗打理。”宫女们一拥而上，有条不紊地服侍起沐染霜。 能准备地这么充分，看到偏殿有人出现也不惊讶，这些人显然也是萧绝痕的人。沐染霜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萧绝痕见缝插针的能耐还是一样的强。 这边刚搭上了贵妃，顺便就扩张了在宫里的势力。 可别小瞧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没了他们，很多事情坐起来就难免束手束脚。关键时刻，说不定还能起到重要的作用。 沐染霜不会小看任何一个敌人，她已经大意地轻视了对手，结果吃了大亏的教训。 任由宫女们重新替她梳妆，敌人的人手物件，不用白不用。 不多时，在训练有素的宫女手中，沐染霜又恢复了之前的光鲜。不得不说，这些宫女手艺不错，梳得头发，和她之前的几乎一模一样。 沐染霜往铜镜中照了照，觉得挺满意。 宫女们在她点头之后，又如同流水一般，快速地退了出去。 之后，又一个人走了进来，却是刚才驱动蛊虫，将沐染霜引到偏殿的假宫女。 沐染霜一见到她，就适当地露出一些胆怯和愤怒，紧紧地盯着那人。 那人嗤笑了一声，一副不屑与沐染霜说话的神情，几步逼近，拖着沐染霜快步往外掠去。 “放开我！”沐染霜奋力挣扎，怒道：“大胆奴才，不过是萧绝痕手下的一条狗，也敢对我如此无礼！你的主人没有教过你礼仪吗？” 那宫女面色不虞，抓住沐染霜肩膀的手突然用力，剧痛瞬间传遍沐染霜的身体。 “嗯！”沐染霜咬紧了牙，还是泄露出一丝痛苦的*。 那假宫女冷笑道：“无能的人就要少开口，多嘴多舌，只会自讨苦吃！”像是要证明她所说的话，随即，沐染霜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被人扛在了肩上。 胃部被抵在坚硬的肩胛骨上，沐染霜一阵恶心难受。 “你要是敢吐在我身上，我就让你知道被拎着脚拖行是种什么滋味！”那人压低声音，威胁道：“我知道你现在虚弱地连走动都勉强，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少给我这么嚣张！” 沐染霜光是要忍住身体的不适，已经精疲力尽，没精力去关注这人在说什么。她捂住了嘴，再这样颠簸下去，她真的要吐了。 弄脏这假宫女的衣服，惹她生气，沐染霜没什么在意的。只是她自小的仪态教养，让她实在做不到当着别人的面呕吐。 而且身上这雪蚕丝所制的衣裳这么贵重，要是不小心吐到了自己身上，不知道好不好清理。 就在沐染霜思绪七拐八拐，不知道拐到哪个旮旯里去的时候，假宫女停了下来。 沐染霜被粗暴地扔下来，脑袋里的晕眩似乎被撞散，晃得到处都是，让她整个人失去了力气，眼前一阵阵发黑。 “救命！救……呜……救命！” 晕眩稍微褪去之后，沐染霜听到了前方不远处，传来微弱的求救声。 那声音传进沐染霜耳朵里面，不禁让她大惊失色。 “夕月！” 沐染霜强自挣扎着起来，举目望去，不远处的湖里，正在拼命挣扎的，不是沐夕月又是谁？ 之前沐染霜假装被控制，前往偏殿的时候，明明看到沐夕月被好好地安置在路边的花丛深处，为什么现在回出现在这里？ “你们在做什么？不是说好不会对她动手的吗？” 沐染霜这次是真的动了怒，她原本猜测萧绝痕不会对不能榨取利益的沐夕月动手，才将沐夕月带了过来，没想到竟然猜错了萧绝痕的无耻，连累了沐夕月。 假宫女好整以暇地将视线在沐染霜和沐夕月之间转换，悠然地道：“我答应不杀她，她现在不是正活蹦乱跳？接下来就看你的了，你要是想去救她，我发誓，绝对不会出手阻拦。” 她就是看准了沐染霜现在连站起来都不稳，想去救人，就只有多添一具尸体而已。 “呜……救……”沐夕月的挣扎幅度越来越小，眼看着就要沉入水中。 沐染霜心中着急，她往前踉跄了几句，似乎是想要跳下水去救人。实则，在避开假宫女的视线之后，她悄悄打了个手势。 假宫女正在看得津津有味之时，突然耳朵一动，听到了一道劲风，之后，便看到一个人影飞快地跳跃到湖中渐渐下沉的沐夕月身边，一伸手将人提了上来，又极快地跳回岸边。 来回于湖中救人，竟然连鞋底都没有完全沾湿。 第一百三十一章 貌合神离 突然有人横插了一脚，在她眼皮子底下坏了好事。假宫女脸色一变，身形一动，冲了上去。 在冲上前去的间隙，她还扫视了一眼沐染霜的表情，见沐染霜也是一脸呆滞，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她原本以为这是沐染霜派出的人，如今看来却是不像。 她却不知道，这就是沐染霜想要的效果。 就算情况危急，不得不暴露暗卫，沐染霜也要尽量地迷惑对方，混淆他们的视听。 暗卫看到假宫女来袭，正好假借招架之际，将沐夕月小心的推向地面。 沐染霜赶紧上前，保住沐夕月远离打斗的距离。 “万幸！” 检查了一下沐夕月的状况，沐染霜稍微放了一点心。沐夕月只是呛了水，加上耗尽了力气，才会昏迷不醒。 沐染霜用力按压沐夕月的肚腹，刺激沐夕月将水吐了出来。经过简单的施救，沐夕月的脸色好了很多，呼吸也平缓了下来。 沐染霜这才有空去关注另一边的动静，假宫女的功夫也是不错，但是暗卫显然胜出不止一筹。 她看过去时，暗卫手中的匕首已经划开了假宫女的手臂，鲜红的血立即染红了外衣。 假宫女自知难敌，再纠缠下去只会落得更惨的下场，当机立断，虚晃了一招，趁机逃跑了。 沐染霜做了个手势，暗卫没有追上去，任由她离开。 警惕地观察过四周，确定没有第四人在场之后，暗卫前去向沐染霜复命。 “劳烦你了。”沐染霜拖着身体不适给沐夕月诊治，此刻更加虚弱：“她必须马上保暖，还需要喝些汤药，你带我们去……” 她顿了一下，打量一下周围，辨别出了所出的地位，以及附近的宫殿。 这附近倒是有几座宫殿比较近，但是有了萧绝痕对那座偏殿的控制，沐染霜不敢贸然闯进不了解底细的地方。 “附近，再远一些……”沐染霜记起来，皇后的宫殿就在这边，虽然稍远了一些，但是比起来，那里相对更安全。 “去皇后殿中！”现在耽搁不起，沐染霜只能冒这个险，只希望皇后能够靠得住。 暗卫领命，一手一个，架着两人施展轻功快速前行，片刻之后就到了皇后之处。沐染霜抱住沐夕月，向暗卫点了点头，暗卫单膝点地，很快又藏匿起来。 让人察觉到有暗卫混进宫来，也是一件大罪，这也是沐染霜不愿意轻易暴露暗卫存在的原因。 她半扶半抱，走了几步，就进入了守在殿外的宫人的视线。立即有人上前来接过了沐夕月，同时有人前去通传了皇后。 “霜儿？你们怎么弄成这样？”皇后匆匆地赶过来，看到他们两人的狼狈相，也是大惊，赶紧让人去准备毯子和热汤。 沐染霜虚弱地笑了笑，勉强站起来，想要行礼，但是脚下不稳，往旁边倒了过去，幸好有宫女眼疾手快，接住了她。 皇后把沐染霜按在榻上，责备道：“都成什么样子了，还在意这些虚礼，快躺下休息一会！” 一碗补血养气的热汤下肚，沐染霜又揉按着全身大穴，很快恢复了一些。 她的视线一直在沐夕月身上，看到沐夕月被擦干塞进被窝里，又被喂了一碗驱寒的热汤，脸上那不详的死气已经彻底消退了，也终于放下心来。 “多谢皇后娘娘！”沐染霜真心地感激：“要不是娘娘出手相救，我和妹妹今日恐要出大事了。” 皇后笑道：“霜儿这话就说得太见外了，本宫的命都是你救回来的，滴水之恩尚且涌泉相报，这救命之恩，更是无以为报了。本宫不过是举手之劳，能帮上你的忙，比起你帮本宫的，不过是些许小事。” 正是这雪中送炭的小事，才更加不易。 这话沐染霜没有说出口，她知道说了皇后只会嫌她见外，还是之后送上一方延年益寿的方子，作为今日的报答也就是了。 皇后见他们都好了一些，不像之前那么紧张，就问了心里的疑惑：“你们是怎么弄成这样的？你妹妹是落水了吗？” 只有才能从水里捞上来，才会湿成这样。 沐染霜自然不能说萧绝痕陷害他们的事情，只推说是小妹贪玩，不小心掉到了湖里，她自己又不会水，折腾了半天将人救起来，赶紧向附近的人求救，来到了皇后这里。 皇后也没多问，陪着沐染霜说说话，等着沐夕月醒来。 而就在他们两人安然无恙地在皇后宫里避难，刚才的湖边，又有人匆匆前来。 这一次，又是沐染霜的熟人，她的双胞妹妹，沐染媚。 沐染媚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身边还有一群轻纱曼罗的贵女们。 “就是这里，这是这片湖景色最好的位置。”沐染媚引着贵女们往湖边走去，眼睛却不时地往四周扫去，脸上的得意之色渐渐散去。 “……怎么不在？”沐染媚低声咕哝了一句，却被旁边的人听到了。 那人好奇地问道：“二皇子妃，你说什么不在？” 沐染媚温婉地笑道：“之前我来的时候，这边还有小松鼠在树上跳来跳去，也不怕人，还会爬在人手掌上讨东西吃。不过今天好像不在。” 旁边年纪小一点的，听到有这么活泼可爱的小松鼠，都被勾起兴趣来。又听说今天见不到，纷纷有些失望。 他们哪里知道，沐染媚要找的‘小松鼠’，不是真正的小松鼠，而是她的姐姐，沐染霜。 不甘心地在湖边找了两遍，连一根沐染霜的头发都没发现，沐染媚恨得暗地里直咬牙。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随着装着认真赏景，心不在焉地和众人游乐。 “呀，是二皇子，二皇子来了！” 有人嚷了一声，指着不断走近的几人，其他人也都跟着看过去，果然是萧绝痕。 “二皇子和皇子妃感情真好，这才分开多久，就急着想见面了！” 贵女们羞红着脸，有胆大的，打趣沐染媚几句，一群人都有些羡慕。 他们之中大多定了亲事，但是只知道对方的身份，或者说，只知道对方父亲的官职，母亲的娘家家世，对于丈夫本人，却是一无所知。 看到沐染媚和萧绝痕郎才女貌，站在一起犹如一对璧人，心里既是向往，又有些担忧，不知道自己将来嫁人之后，会不会也能这般琴瑟和鸣。 “众位小姐，惊扰了你们赏景的兴致，本宫甚是抱歉。本宫有点事想找媚儿，还望众位小姐能够将她暂时借与本宫片刻。” 萧绝痕摆出那张能欺骗人的脸，单纯无知的世家小姐们，完全被蒙蔽了，只看到了他的温文尔雅。 而当萧绝痕带着沐染媚到了另一边，他的脸色就完全变了。 “你做了什么？”他冷着脸，质问道：“你派人谋害沐夕月？谁准你擅自行事的，我不是早就交代过，一切事情都要照着我的计划行事？” 沐染媚被责骂，面色顿时青白一片。她眼中满是嫉恨，就是这种萧绝痕对沐染霜的重视，无时无刻不再噬咬着她的心。 哪怕萧绝痕再三保证过，他对沐染霜绝对没有任何暧昧之情，之前的请求指婚，真的只是因为想要利用沐染霜获得皇上的青睐。 但是不管萧绝痕怎么保证，不管沐染媚怎么劝说自己，她始终不能消除芥蒂。只要萧绝痕与沐染霜有一丝接触，她就忍不住疑神疑鬼。 此时见萧绝痕竟然为了沐染霜厉声责骂她，沐染媚心中犹如岩浆翻腾，烧得她的五脏六腑痛楚不安。 “为什么不行？”沐染媚被嫉妒和愤恨冲昏了头脑，甚至忘记了平时对萧绝痕的百依百顺，反问道：“你不是说过那贱人迟早是要弄死的，就算早一点又如何？” 其实，沐染媚这次并没有打算打死沐染霜，因为她不希望沐染霜死得这么容易。 这次她派人将沐夕月丢入湖中，就是为了制造沐染霜杀死妹妹的坏名声。 不只是蓄意杀人会毁坏名誉，就算沐染霜只是‘不小心将沐夕月撞落湖中’，只要沐夕月死了，沐染霜如论如何逃不出被人指指点点。 即使官府判她无罪，‘沐家大小姐害死妹妹’的消息还是会传遍京城，给沐染霜标上不详的牌子。 而且沐夕月这小贱人自小和沐染霜这贱人私交不错，要是沐夕月因沐染霜而死，沐染霜一定会愧疚不安。 沐染媚想要看到的，就是沐染霜惶惶不安，被折磨地不成人形的样子。 萧绝痕倒是没有想到，一向柔情似水的沐染媚，会有这么激烈的反抗，心中一惊之后，便是不服从他的恼怒。 只是现在沐染媚对他来说，还是不能丢弃的。沐染媚还有利用价值，萧绝痕也对她有几分真情。于是，向来最善于变脸的萧绝痕立马就变了一副模样。 “瞧你，不过是一件小事，何必将自己气成这样？” 萧绝痕伸手替沐染媚将一缕散发别在耳后：“我不是说你做得不对，是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 第一百三十二章 各人各心 萧绝痕此人，忍耐力非同寻常，在达到自己的目的之前，无论多大的不满都能难耐下来。 此刻，他面对沐染媚，收敛了心中的怒火，温柔地叹息，道：“你也知道，我们现在对凌王毫无办法，想要拿到万血珠，只有通过沐染霜。” 见沐染媚脸上显露出明显的不悦之色，他牵起沐染媚的手，放在两人胸前，轻轻握住：“我知道你讨厌这个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出这口恶气。等到沐染霜取得万血珠，我就可以下手。在这之前，你也要冷静一点，不要让我们的计划出了纰漏，好吗？” 沐染媚一时气急之下，才丧失了理智，敢朝着萧绝痕大喊大叫。在话刚出口之后，她就已经后悔了惶惶不安地紧盯着萧绝痕。 没想到萧绝痕不但没有继续责备她，反而对她和颜悦色，心中哪里还有怨气，只剩下对萧绝痕的依恋。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大声跟你吵架。”沐染媚依偎进萧绝痕的怀里，抬起头看他：“我知道，万血珠对你有多重要。我也没想真的在这里杀了她，就是想给她个教训。” 萧绝痕伸手轻抚沐染媚的肩膀，安慰道：“我知道，这次就算了，以后别再让我操心了。只要一切顺利，不用多久，沐染霜就没用了，到时候任由你处置。” “真的吗？”沐染媚惊喜地挣开一点距离，看着萧绝痕的眼睛：“可以把她交给我，任由我处理？” 萧绝痕微笑着道：“自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所以你再忍耐一下，在她拿到万血珠之前，别打草惊蛇。” 万一沐染媚做得太过分，沐染霜一怒之下，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也是能做得出来的。萧绝痕心里有些烦躁，沐染媚这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别到时候坏了他的事。 看来以后得多派个人盯着她。 而沐染媚心里，虽然被萧绝痕这般温柔地对待，让她心花怒放，但是说到底，萧绝痕的意思，就是为了让她不对沐染霜出手。 这一点，让沐染媚十分难受。她能理解萧绝痕的用意，他是为了实现目的。沐染媚不会埋怨他，她只是恨沐染霜！ 为什么不能是别人，偏偏必须是沐染霜不可以？如果二皇子不必用到沐染霜，自己也就不用只眼睁睁看着这贱人活得自在，而不能动手了！ 沐染媚把一切不满都推到沐染霜身上，最让她不能忍受的是，沐染霜似乎每次都这么好运，不管他们怎么设计陷害，她都能顺利地逃过一劫。 视线在湖边扫过，原本应该在那里被被人围观唾骂的沐染霜不知所踪。 沐染媚眼中划过一丝不甘心，低下头把脸埋在萧绝痕怀里。 所以她也没有看到，那一瞬间，萧绝痕脸上的阴郁狠毒。 而在皇后的寝殿之中，沐染霜得到修养之后，觉得身子缓过来很多，暂时没什么大碍。而一直昏迷不醒的沐夕月完全稳定了下来，已经有了苏醒的预兆。 沐夕月眼珠子在眼皮底下动了动，不一会儿，就睁了开来。 “……大姐？”她似乎有些懵懂，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神情有些呆滞，视线落在沐染霜身上好一会，才惊觉出不对。 “大姐！有人，有人要……”沐夕月惊慌地想从床上挣扎着起来，但是她落水受了寒，原本身子也不大好，一时间只觉得双臂一软，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倒了下去。 即使这样，她也紧紧地盯着沐染霜，竭力想要告诉她之前发生的事情。 沐染霜上前拥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安慰：“没事了，不用怕。我都知道了，那些人已经被赶走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之前沐染霜是找了个借口敷衍了皇后，要是被沐夕月不小心说出了真相，解释是不能解释的，不解释又徒添揭底。 要是没有意外，沐染霜并不想得罪皇后，反而想拉拢她。有皇后这个身份压制着，可以便于她行事。 在她的暗卫之下，沐夕月渐渐平静了下来。 “这是哪里？”沐夕月平静下来，才察觉到身处在陌生的房间，入眼的华贵，让她意识到这是一个寝殿，还是品级很高的贵人寝殿。这时，听到内间的动静，宫女去禀报了皇后，皇后也过来了。 “皇后娘娘！”沐夕月大惊失色，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躺在皇后的寝殿之内，顿时惊慌不已，想要起来行礼。 皇后按住沐夕月的肩膀，笑道：“你身子还没恢复，需要静养，这些繁文礼节，留着日后再说吧。” 沐染霜也安慰她道：“这次你落水，多亏了娘娘帮助我们，留我们在殿内歇息，如今情势危机，失了礼数娘娘也原谅我们了，日后可要记得这份恩情，不可忘却。” 沐夕月能感觉到，皇后是真的没生气，狂跳的心这才渐渐安稳下来。只是这床她是不敢再躺着了。 皇后还站在她面前，沐夕月再向别人借十个胆子，也不敢这般放肆。 见沐夕月醒来，精神还算不错，沐染霜打算告辞，会宴席上去。 正在此时，却有宫女从外面走进来，禀告道：“娘娘，二皇子妃来，说是来接沐神医和五小姐回去。” “二皇子妃？”皇后眉间有一丝讥讽：“她倒是消息灵通，这么快就摸到本宫这里来了。”说完，像是意识到沐染霜和沐夕月都是沐染媚的家人，停口不往下说了。 只是，她笑了一下，说道：“你们这个妹妹啊，也是个厉害的，这才嫁过来几天，就哄得宫里上上下下，都拿她当自己人。” 沐染媚摆明是站在贵妃一边的，自然碍着皇后的眼。皇后对她不满，也是正常的事。 沐染霜却知道，凭沐染媚的本事，想要在水深火热的宫里混得如鱼得水，大多还是萧绝痕在背后出谋划策。 不如说是萧绝痕在幕后操纵着线，而沐染媚就像皮影戏的偶一样，在他手上完成一个个他想要的动作。 这种时候，对沐染霜来说，不失为一个好时机。皇后看来因为之前治病的事，对沐染霜有所信任。不然也不会当着她的面，直言对沐染媚的不喜。 她们这些深宫里混得成精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没有这点城府。 只要把握住这个机会，很容易得到皇后的进一步信任。 沐染霜当即换上一副有些为难的神色，这表情她做来得心应手，因为她是发自内心地厌恶着沐染媚。 “可不是吗？”她笑得十分勉强，说道：“媚儿是我们姐妹几个中最机灵的一个，从小就别具一格，我们这些庸俗之人，是望其项背了。” 适当地表现出对沐染媚的疏离，就是更加接近了皇后一步。 皇后不动声色地打量了沐染霜一眼，见沐染霜极为真实的反应不似作伪，倒是真的没有怀疑。 尤其是在看道沐染霜身后的沐夕月，在听到沐染媚的名字之后，反射性地流露出来的抗拒和害怕，久居宫中什么势力的事情都见惯了的皇后，一瞬间就猜到了沐夕月在家的地位，以及她和沐染媚之间的相处。想来肯定是不愉快的。 皇后微微一笑，对他们两人更加亲近了一些。 “二皇子妃近日甚是繁忙，若是你们不想劳烦她，本宫可以派人送你们出宫。”她是皇后，就算是贵妃，也得罪得起。 沐染霜却有自己打算，她如今是‘受制于人’的，必须对萧绝痕和沐染霜言听计从不可，既然要装，自然要装得像一些。 “多谢皇后娘娘恩典，只是祖母不曾归家，我二人又如何能先回去？”沐染霜搬出孝道，婉拒了皇后的好意。 “我和夕月都好多了，可以自行回去，已经叨唠皇后娘娘多时，怎还能如此劳烦您？刚好媚儿来接我们，还是随她一起吧。” 她的语气里始终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滋味，似乎是被逼无奈，皇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也没有坚持，同意了。 “让她进来吧。” 皇后吩咐了一声，宫女应声出去，带着沐染媚进来了。 “姐姐，你可真是让人担心，这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可急坏了妹妹我。” 一进门，沐染媚就暗地里打量了沐染霜一番，见她毫无损伤，脸色还比之前更健康了一些，心里顿时恼火起来。 只是碍着皇后在场，沐染媚不敢太过放肆，本装作是关心，上前挽住沐染霜的手。殊不知她的内心所感，早就被皇后看得一清二楚，对沐家姐妹的相处关系也有了更加确切的了解。 沐染霜在沐染媚触碰到她的时候，那种自然而然的僵硬，更是让皇后对自己的判断多了几分确定。 沐染媚表现完姐妹情深之后，又马上向皇后告罪：“多谢母后照顾他们，给母后添麻烦了，儿臣这就带他们离开。” 第一百三十三章 闭门待嫁 沐染媚这声母后叫得极其自然，似乎她已经早已融入皇家多年。 而皇后只在心里冷笑，一个生母身份低贱的二皇子，也敢当真把自己当回事，她的儿子除了萧绝尘，再无其他！ “媚儿事多操劳，既要照顾二皇子，今日还要辅佐贵妃设宴款待宾客，如今还亲身前来接他们回去，真是辛苦你了。” 皇后不冷不热地夸奖了几句，众人心里都知道不能当真。 沐染媚再怎么狐假虎威，也不敢再皇后面前逞威风，不管皇后说什么，她都只能笑着应着。 等到他们从寝殿出来，她的脸色就变了。 “姐姐方才去哪了，妹妹找了你半天，没想到你竟然在皇后那里。”沐染媚沉着脸试探，这还是因为沐夕月在身旁的缘故，不然她就要直接质问了。 沐染霜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刚才走到半途之中，正巧碰到夕月，她当时不小心落了水，我只能带她去找地方休息。” 至于为什么沐夕月会落水，沐染霜没有说得那么详细，她相信沐染媚也不会问出来。 如果她不是真的蠢到这种地步的话。 沐染媚自然没有问出口，虽然两人都心知肚明。她自己布下的局，自然没有人会比她更清楚的。 她想要知道的也不是这件事，而是之后沐染霜如何逃脱。 她派去的人汇报上来的她根本不满意，什么叫做突然有人闯入？这个坏了她好事的人是谁？是宫里的人，还是沐染霜的人？这些都还没弄清楚。 而且她只召见了那人一次，之后，她发现萧绝痕对她的权利进行了限制，之前还听话行事的手下，虽然还是归她管辖，但是已经只是敷衍她了。 沐染霜心中更是愤恨不已。 要不是因为沐染霜的缘故，二皇子怎么会防着她？沐染媚直接将这一切都归罪道沐染霜身上。 现在有沐夕月在场，沐染媚不能问得明目张胆，她决定之后再逼问沐染霜，让她老老实实交代出来。 返回的路上没有了种种陷阱，这次很快就顺利回到了宴会。 只是等着他们的贵妃，脸色就不怎么和蔼了。 “霜儿，本宫让你去梳洗打扮一下，怎么去了这么久？”贵妃的视线落在沐染霜身上，像是有小刀子，在一道一道地割开皮肤。 换做是其他人，可能就会被唬住了沐染霜经历地多了，比贵妃更恶毒百倍的人她都遇到过，也不会这么轻易败下阵来。 她正要将应对之词说出来，沐染媚在她之前抢先开了口。 “娘娘有所不知，儿臣找到姐姐的时候，你没在娘娘的偏殿，您猜猜儿臣是在哪找到他们的？”沐染媚故意说了一半，故弄玄虚地顿了一下，才接着往下说：“是在皇后娘娘的寝殿之中。” 沐染媚说完，贵妃脸色明显又阴沉了一分，但是没多少惊讶，果然如沐染霜所想的一样，贵妃早就知道了她的行踪。 能够与皇后抗衡多年的女人，在宫里怎么会没几个眼线。 恐怕他们进入皇后寝殿那一刻，就被人报告给了贵妃。 贵妃不是真的对她回来太晚而恼怒，她是觉得自己被皇后驳了面子。 “霜儿你这一趟，可走得够远的。”贵妃阴阳怪气地说道：“从本宫这宴会，走到皇后娘娘的寝宫，可有不少路程呢，也难为你大老远的还特地去给皇后请安！” 沐染霜微微抬头，语气礼貌，身板却是挺直了，看起来不卑不亢：“回贵妃娘娘的话，霜儿梳洗之后，本打算立即回来，奈何途中迷了路，越走越远，这才误闯了皇后的寝殿。将事情告知之后，皇后正想派人送我们回来，刚好二皇子妃前来，这才匆匆赶回。” “哼！”贵妃只是冷哼了一声，显然对于这个理由，是不打算接受的。 只是这毕竟是宴席之上，到处都有耳朵眼睛偷偷往这边注意，贵妃也不能太过分。若是传出去只因为沐染霜见过皇后，她就惩罚沐染霜，这就是当众挑衅皇后了。 换做是平时，贵妃或许能够随心所欲，当着面给皇后难堪。但是如今她有了新的计划，正是韬光养晦之际，不能太嚣张。 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贵妃也不再理睬沐染霜，挥手让她退到一边去。 沐染霜乐得清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慢慢品尝美食。 刚才折腾了半天，还真有些饿了。 秦氏见她们回来，过来看了看沐染霜的情况，得知无碍之后，才又回去与众位贵妇人周旋。 趁着没人，沐染霜悄悄地叮嘱沐夕月，让她将今天的事保密，不能说出去。两人对了口供，编好说辞，以防有人来盘问时，说漏了嘴。 “大姐，你放心，我都记下了！”沐夕月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有人故意将她推落水中，想淹死她的恐惧，还是这个自小敏感的小姑娘明白，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幸好有大姐在，不然今天，她恐怕就…… 沐夕月后怕不已，只觉得在人声喧哗之中，犹如置身空无一人的荒野，危机四伏。她悄悄地靠近了沐染霜一点，以求获得安慰。 沐染霜发现了她这个小动作，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 温暖的体温随着接触的手背传递到全身，沐夕月已经想不起上一次被这么温柔对待是什么时候了。 她的眼中悄然浮上了一层雾气，又赶紧悄悄地擦掉了。 沐染霜没有揭穿她的小动作，只是夹了点沐夕月喜欢的菜肴，放在她的盘子里。 月上中天，宴席也该散场了。贵妃对于这次基本没有出什么乱子的设宴，还是比较满意，听着宾客的恭维声，脸上满是笑意。 陆续有宾客离开之后，秦氏也带着沐家姐妹前去辞行，回了沐家。 沐染媚被没有实现的计划搅得满心不悦，看到沐染霜更是烦躁，也没了一开始的殷殷热情，没说上几句就离开了。 回到沐家之后，众人先是到了大厅，等着秦氏训话，然后回房。 秦氏提了几句今晚宴会的事，之后，把话题转到了沐染霜身上。 “霜儿，你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就在下个月初八，是个黄道吉日。”秦氏说完，沐染霜也不反对，对她来说，越早嫁到凌王府，就越早能更好的防范来自各方面的敌人下手。 要不是她找不到足够的理由，说服秦氏她必须早日出嫁，她还真的想早点嫁过去。 尤其是在知道仰阿莎的主人竟然又派出人手来对付她，沐染霜就觉得她现在真的不大安全。 可惜以历来的风俗，定亲之后几年成婚的都有，如今这个日子，还是在凌墨泽强烈要求之下，秦氏才同意的。 这也还是因为沐染霜年岁也到了适婚的年纪，听上去像个合适的理由。 要是发生了前几年，那就真的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奇怪的传言流出去了。 像沐染媚与萧绝痕那般，突然指婚突然成亲的，私下里京城百姓早就流传开来各种版本的传言，其中也有极为接近事实真相的。 也是萧绝痕手段不错，这事居然被遮盖地不错，尽管堵不住悠悠众口，但是并没有传得太夸张，大多是在私底下笑闹一下罢了。 而另外三人听到秦氏的话之后，除了沐夕月由衷的恭喜了沐染霜之外，其他两人都是脸色不大好看地道喜。 秦氏看着几个孙女，说道：“今天晚上的宴会，将是霜儿最后一次出门会客，接下来，她都要待在家里，准备成亲的事情。以后你们有什么事，就来找我，这段时间都别再去打扰霜儿。” 沐家姐妹应声，秦氏点了点头，让他们各自散了，会自己院子去。 沐染霜今天累得不轻，倒下去就睡着了，一直睡到第二天晌午，才醒过来。 因为她之前的‘生病’，加上要准备成亲的事宜，秦氏已经免去了她的请安，沐染霜醒来也不着急，发了一会呆，才彻底清醒过来。 “凌王有来过吗？” 沐染霜静下心来，开始办正事。昨天她把仰阿莎留下的，能致人全身麻痹不能动弹的小虫子交给了凌墨泽，让他去调查一下，按理说，以凌王强大的情报搜集能力，这会儿应该已经有了结果。 不过缘豆却摇了摇头：“今天还没有来呢！大小姐，你是说凌王等下要来吗？那奴婢叫厨房多添两个菜，你可一定要留他吃了饭再走啊！” 经过赠衣事件，缘豆对凌墨泽有了极大的改观，再也不像是之前一提到凌王，就跟有登徒子要轻薄她家大小姐一样，恨不得上去打人。 不过今天似乎热情地有些过头了。 沐染霜不解地问道：“你今天又听说了什么？” 不然也不会这么怪异。 缘豆眼睛眨啊眨，视线飘向放置着锦衣的位置，眼睛亮亮的：“大小姐，我都知道了，凌王送你的衣裳，竟然是雪蚕丝制成的！” 全天下都没有几件的珍品，凌王这么大方就送给了她家大小姐，一定是非常喜欢大小姐才对。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丰厚嫁妆 对于缘豆的这番心路历程，沐染霜只觉得啼笑皆非。 她不去拆穿这里面的真相，没有情投意合，没有情深似海，只是两个人单纯的利益合作而已。 缘豆喜滋滋地去安排，就等着凌王来和她家大小姐相聚，然而等到掌灯时分，连个人影也没看到。 沐染霜有些奇怪，这不大像是凌墨泽的行事作风，以他平时的举动，这时候早就应该拿着调查结果前来炫耀，顺便站点小便宜了。 出了什么事吗？要真是出了事，能够绊住凌王，让他脱不开身的，一定是大事。 最重要的是，要是真的发生了这样的大事，而她却一点也没得到消息，这未免太令人惊慌了。 沐染霜的这一点愁绪，看在缘豆眼里，就是大小姐因为思念凌王，而愁眉不展。 唉，既然大小姐和凌王是两情相悦，那她一定会坚定地支持他们的！ “大小姐，凌王派人送了书信过来。” 就在此时，合萌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笺，交给沐染霜。 “大小姐，快拆开看看……”缘豆惊喜地凑过去，半道上又停住了，改口道：“大小姐你慢慢看，奴婢给您煮点点心。”说完，拉着合萌出去了。 出了门，往厨房走去，合萌调侃道：“这次你怎么不留下来了？你不是对凌王心心念念，就盼着他来吗？” 缘豆捂着嘴偷偷地笑，回头瞧了一眼沐染霜屋子的方向，说道：“这可是凌王写给大小姐的情书，大小姐脸皮薄，有人在她会害羞的，还是让她一个人静悄悄的看吧！” 而在屋子里拆看情书的沐染霜，显然并没有害羞这种情绪，她只觉得麻烦上身。 凌墨泽信中写到，他去查过那种小虫子，却没有得到确切的线索。只能初步怀疑，这是一种萧国没有的虫子，大多生活在邻国，南疆。 沐染霜陷入了沉思之中，仰阿莎就是苗疆人，离南疆很近，这虫子是仰阿莎使用的，从她南疆带过来的可能性极大。 问题在于，这是仰阿莎个人的手段，还是他们那个组织都会使用的？会不会，那个神秘的‘主人’，就是南疆人？ 沐染霜两辈子都没有去过南疆，回头想想，她的一生，几乎都被困在京城这个繁华都市，欢喜悲哀，都生于斯，葬于斯。 也是因为这样，至少沐染霜刻意确定，自己没有得罪过南疆的人。 所以‘主人’要针对她，应该不是出于对她个人的怨恨，而是因为沐染霜的存在，挡了‘主人’的路。 这就很奇怪了。这个‘主人’，沐染霜原本以为是和萧绝痕一伙的，但是后来渐渐觉得他们双方也是各怀心思，都有自己的目的。 萧绝痕的目的很清楚，就是为了皇位。 而这个‘主人’目的，如果不是为了辅佐萧绝痕登上皇位，那他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金钱富贵？ 如果说，‘主人’是因为沐染霜阻碍萧绝痕登上皇位，导致‘主人’不能从中得到利益，那就更奇怪了。 萧绝痕现在还只是在筹备之中，以他的实力，近期内都不可能有真刀真枪的举动，而她更是没有当面暴露过自己的目的，没有和萧绝痕面对面的对抗，甚至还假装被萧绝痕控制。 连萧绝痕自身都没有察觉到异常，那些人是怎么预测到将来要发生的事情，知道她要对付萧绝痕？ 还是说，她的想法哪里有了偏差，‘主人’并不是打算依靠着萧绝痕发一大笔财，而是自己想要篡位称帝？ 那就更加不可能了，萧国历来的规矩，皇位只传给嫡长子，萧绝尘更是几年前就被立为太子。 储君一旦确立，没有天怒人怨的大事，是不会被废除的。所以萧绝痕才要费尽心机破坏萧绝尘和皇帝的关系，破坏萧绝尘的名声。 但即使是萧绝痕，也只能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因为他是二皇子，按序位，太子被废之后，他最有机会获得众人的接受。 但这也是因为萧绝痕身上同样流着萧家的血，才有这个机会。 而那个极有可能是南疆人的‘主人’，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撼动这个局面。 即使是南疆的皇帝，也不敢和强大的萧国硬碰硬，‘主人’的势力再强大，想要对付一个国家，改朝换代，是不现实的。 而想以挟天子以令诸侯，并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不说皇帝的重重守护。光是这下面蠢蠢欲动的皇子们，也不会任由这种事情发生。 要是真有人敢这么做，包括凌墨泽在内的人，都有十足的理由，打着护卫家国的旗号，光明正大地讨伐。 沐染霜总觉得现在她得到的线索就像一团线团，却被扯出十几个线头，理不清它们之间的关系。 到底有什么，是她没有考虑到的，连贯所有线头的线索。 她默默地叹息了一声，暂时将这些问题都塞回了脑子深处，接着往下看。 虫子的调查只占了开头几行，下面还有洋洋洒洒地一大半。沐染霜看去时，却只是匆匆一瞥就看完了。 上面说，凌墨泽不能亲自前来，是因为他有要事待办，无法抽身。 “知卿念吾甚，必当不日而归，则吾归来之时，便是成亲之日。” 絮絮叨叨的一大堆话，只有这两句是有用的信息。 成亲之日前会回来吗？不会引起变故那就没什么问题。 沐染霜没把凌墨泽这番习以为常的调戏当回事，她在意倒是凌墨泽在忙什么。只是这人神神秘秘的，而且极为强势，不想说的事情，是绝对问不出来的，她也不去白忙活了。 她看了看满纸的废话，很明显凌墨泽是不打算告诉她实情了。 也罢，本来也是打算自己去搜集线索的。 把信笺放在油灯上引燃，沐染霜把这事先放到了一边。 接下去的几天，沐染霜开始忙了起来，秦氏对于她的出嫁十分上心，力求将一切都做到最好。 这天秦氏把沐染霜叫过去，让她看看嫁妆单子。 “霜儿，你看看可有缺失？有什么想要的，跟祖母说，祖母给你去准备。” 秦氏将长长的一页单子交给沐染霜，倒是让沐染霜有些吃惊。 随便扫了一眼，上面琳琅满目的珍奇异宝，以及大量的药房店面，不可谓不厚重。 “祖母，这……太贵重了，霜儿担不起。” 沐染霜想拒绝，现在沐家还是秦氏撑着，这些东西都交给秦氏，没什么不妥。至于以后，属于她的东西，她也会用自己的本事拿回来。 秦氏给沐染霜定下嫁妆，其他人怎么可能会不来。沐染霜多拿一件衣裳，他们都会心疼自己的家产被外人吞了。 在沐染霜来之前，白梅以及二房的人，早早地就赶到了。 “哟，瞧瞧这单子，东西都要写不下去了！”白梅最先按捺不住，凑到沐染霜身边，去看那张纸，只扫了一眼，她的神色就变了。 这，这上面写的东西，比她刚才偷瞄到的还夸张。白梅忍不住将礼单抢了过来，一件件往下念。 “金镶珊瑚头箍一围，金镶青金方胜垂挂一件，金镶珊瑚项圈一围，双正珠坠一幅……” 这些是头面，足足十八件，沐染霜作为嫡长女，老夫人疼爱她，多分她一些也说得过去。 “貂皮袍二件，天马皮袍二件，灰鼠皮袍一件，羊皮袍一件，石青缎绣八团牡丹皮褂一件……” 这些是衣着行头，也是足足十八件，每一件都是难得的佳品，沐家的正经女主人，才能穿得上，还不一定有这么多。 像白梅这样不受宠的妾室，更是许多都只在别的贵妇人身上看到过。 “绣五彩缎石榴袍料五匹，绣五彩缎八团牡丹褂二十匹，片金二十匹，羊绒二十卷，宫纱二十匹，绫一百匹……共计五百匹……” 下面还有各种大小器具，大到紫檀绘山水屏风，小到错金银粉妆盒，一应俱全，共计一百件。 光是这些，就看得白梅心惊肉跳，然而这些还只是给沐染霜的私人用具，接下来的房产，田产，商铺才是大头。 粗略看下来，竟然差不多占了沐家全部家产的二成！ “老太太，您这可怎么使得？”白梅拿着礼单的手都在发抖：“大小姐这一出嫁，是要把沐家给搬空啊！” 这怎么可以！这些家产，以后可都是她儿子要继承的啊！白梅看着沐染霜的视线像是要冒出火来，仿佛沐染霜当着她的面洗劫了她的私产。 一旁的二房夫妇也是听得怒从心头起，就跟白梅一样，二房也认为沐家的而一切家产，都应该是属于他们的。 沐河重重地从鼻子哼出一声强烈的不满，二夫人则阴阳怪气地开口说道：“老夫人对大小姐可真是疼爱，好东西眼睛都不眨就给出去了。唉，这也是应该的，谁让霜儿是嫡长女呢？说到底还是老夫人疼爱孙女儿，以后我们离儿成亲，想必老夫人也是不会亏待我们的。” 听到这话，最先有反应，还不是秦氏，而是白梅。 第一百三十五章 沐家医典 白梅在看到秦氏为沐染霜准备的礼单，已经心疼地像是沐染霜在拿刀子剐她的肉，又听到二房也想分一杯羹，企图在沐染离成亲的时候，也得到一大笔陪嫁，顿时要跳脚。 “二夫人，你的打算未免太长远了，你们家离儿，可是连个婆家都还没定下来！”白梅暗地里将拳头捏得死紧，敢跟她抢东西的人，都不得好死！ 二房一听这话，新仇旧恨一起上头来了。 要不是大房霸着当家的名义不放，她女儿又怎么会低沐染霜一等！要是他们二房当了家主，上门求亲的人还不是任由他们挑选？ 两人都视对方为眼中钉，恨不得上去撕了对方的脸皮。 只是二房夫人自诩是正妻，不屑与一个妾室一般计较，有失身份。而白梅又顾忌到秦氏对她的坏印象，还是只得忍耐了下来。 打是打不起来了，但是针锋相对的话语却是停不下来，秦氏被两人闹得心烦。 沐染霜见秦氏隐隐有为难之色，毕竟二房的话也不错，都是孙女儿，不能太偏心。秦氏将沐家二成家产用来做她的嫁妆，比起之前沐染媚的陪嫁，多了两倍不止。 而沐染媚虽说嫁得仓促，但毕竟是嫁给皇子，沐家的陪嫁也不能太寒酸。 可以想见，以后沐染离等姐妹嫁人，是不能多于沐染媚的陪嫁，否则于礼不合。 沐染霜自然是对这些人没什么好感，但是对于秦氏来说，即使偏心大房，二房也是自己的子孙，被问到这样的问题，也会有些为难。 她正要开口，主动减少陪嫁。还未来得及说话，却听到门外有人不悦地哼了一声，走了进来。 “老爷……” 白梅愣愣地看着难得一见的沐海，慌忙站在一旁，紧张地整理一下，担心刚才会不会不小心弄乱了头发和妆容。 其他人见到沐海来，也是极为惊讶。 没有什么大事，沐海是不会随意走出他的药房的。就连当初沐染媚定亲成亲，他也只是露了一下脸，就急匆匆地回去了。 “父亲。”沐染霜惊讶归惊讶，先记得行礼。 沐海随口嗯了一声，绕过她身边，站到屋子中央，说道：“陪嫁的礼单娘已经知会过我，是我同意的。” 他扫视一遍屋子里的人，眼中有些轻蔑之色：“霜儿是沐家的嫡长女，也是沐家这一代中最有才华的一个。这些年要不是有她的名声在外撑着，就凭你们这些人，还能守着神医世家这个牌子？” 毫不留情的质问，将众人的怒火挑起，却也被压制地无法反驳。 沐家虽是神医世家，但是也不可能每个人都是神医。每一代中，能有一两个脱颖而出，就是幸事。 上一代，是沐海独占鳌头，本家旁支众多人中，就属他最出色，是以沐海这副性子，也顺顺当当地当上了家主。 像沐家这样几代积累的世家，家底已经积攒地足够殷实了，他们最需要的，就是一个招牌，能够让人知道他们的不凡。 而每一代的家主，就是这样一个存在。 沐染霜是同辈中最有天赋的一个，所以从小得到的教导也是最多。如果她是儿子，沐家毫无疑问是让她继承。 然而她是女儿，想要继承，就只能招赘。一旦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了，没有资格再继承沐家的当家之位。 在得知沐染霜最终是被皇帝指婚给凌王之后，沐家的有心人都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如今还得寸进尺地打算克扣沐染霜的嫁妆。 结果被沐海点破了这个事实，他们也只能哑口无言。 谁让自己不争气，就是比不上沐染霜的医术高明。 沐海看着沐染霜，说道：“家里给你的，你就拿着，不用在意别人怎么说，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多谢父亲。” 楞了一下之后，沐染霜才反应过来，她这不近人情的父亲，竟然在为她着想，真是令人大跌眼镜。 作为家主的沐海一锤定音，嫁妆的礼单就这么定了下来。其他人都是敢怒不敢言，挑衅家主，对他们没什么好处。 没了便宜占，又被怼了一通，这些人也没滋味再留下来，纷纷离开了。 沐海也不去理睬他们，向秦氏告辞之后，转身往外走，还叫上了沐染霜：“你跟我走，我有点事要交代给你。” 沐染霜看向秦氏，秦氏点了点头，示意她自便，沐染霜行礼之后，就跟着沐海离开了。 一路上，看着沐海的背影，沐染霜有些惊讶，难道刚才沐海是知道她在秦氏那里，特地来找她的吗？ 没想过自己还有被父亲解围的一天，沐染霜觉得有些新奇。 就是不知道沐海是去找她做什么的，以沐海平时的举动，不会是无聊想要找她聊聊天这么简单。 胡思乱想了一会，沐染霜发现沐海带着她去了书房。 书房和药房，向来是沐海最重视的两个地方，平时都是闲人勿入，就连沐染霜也没进去过几次。 推开门走进去，书房还是沐染霜记忆中的样子，除了浩瀚的藏书引人瞩目之外，就是普通的书房。 沐海径自走到一个书架之前，随手翻了翻，将一册书籍取了下来，递给沐染霜。 沐染霜接过看去，心中大震。那册书籍上清晰地写着，沐家医典。 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么普通的册子，可能根本不会去注意。但是历经两世的沐染霜却知道，这本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小册子，其价值比起这一整个书房的书籍来，也毫不逊色。 沐家医典，乃是沐家历代家主博览群书，结合自身实践，将经验记录下来，记载为册。里面的每一例病例，都是难得一见的疑难杂症，是经验之谈，十分珍贵。 除此之外，上面还记载了许多毒药的配方，以及相应的解药，随便拿出一样，都是惊世之作。 沐染霜上一世并没有得到这本医典，那时的她，早已名声狼藉，选择嫁给了不断献殷勤的萧绝痕。 而在成亲之后，她的病就越来越严重，记忆力不断衰退，不再是令人崇拜的神医，失去了继承家主之位的资格。 这一世，沐染霜将谣言压制地死死地，即使有一两句传出去，也很快就被她现身说法，将谣言破了，如今她还是清白的名声。 记忆力也还没有消退，仍然是世人敬仰的沐神医。 只是，她已经和凌墨泽定了亲事，马上就要嫁过去了。照理说，她已经放弃了家主的继承权，是不能翻阅这本只有家主才能得到的医典。 “父亲，这是为何？”沐染霜捧着医典，不解地问道。 这本医典，她是势在必得的。只是没想到原本以为要费尽心思才能取得的东西，居然被人轻轻松松地放在了她手上。 沐海说道：“从今天起，直到出嫁，以后你每一天拿着医典，去我的药房背诵，将里面的内容都记下来！” “可是，”沐染霜迟疑道：“这与礼不合。我已经没有资格继承家主之位了，这本典籍，不是我能看的。” 既然沐海把医典交给她，就说明他已经下定了决心。沐染霜对沐海了解得不算多，但是对他的固执却深有体会。 一旦沐海决定的事情，是绝对不会改主意的。 所以这个时候，哪怕沐染霜真心拒绝，沐海也会强迫她学习医典。既然如此，她尽管放心大胆地做做推拒的样子。 沐海果然没打算放弃，冷哼了一声，声音里带了些薄怒：“不交给你，难道要交给那些废物？一个两个，连基础都不用心学，还妄想一步登天，自身是草芥，还以为浇浇水就能长成参天大树！医典要是交到他们手里，才是坏了祖宗的规矩！” 沐海平时沉默不语，不是他不善言辞，而是不喜与人交谈。每每认真与人辩论，十回里能有九回是赢的。 沐染霜听他骂人，觉得很是爽快。 沐海继续道：“你是这一代中，资质最好的，这医典原本该你得到。只是你也知道，沐家的规矩，虽说并没有明言传男不传女，实际上，这么多年，从没有过女当家。何况你又是要嫁出去的。” “是啊，霜儿虽然心里的确对医典十分向往，但是规矩摆在那里，霜儿不敢违背。”沐染霜依依不舍地捧着医典，再三轻抚之后，小心地放置在桌上。 沐海嗤笑道：“你天赋确实不错，可惜为人太过迂腐，小小年纪就不知变通。这一点可不像我，像你娘。” 乍然间听到提到沐夫人，沐染霜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在她印象中，沐海是极少会提到她娘亲的。 不过沐海看起来似乎就是随口感慨了一声，并没有放在心上，随后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将自己的计划告知沐染霜。 “医典是不可能交给那些废物的，我想来想去，只有你才能继承这个家主之位，不让沐家的医术堕落。” 至于继承的方式，他已经想好了。 “出嫁的女儿虽然不能继承，但是并没有规定，其子嗣不能继承。” 第一百三十六章 送药之情 沐海说出他的主意，要说简单，也确实很简单。 他要沐染霜生下孩子之后，随母亲姓沐，只要有这个孩子在，沐海就能让沐染霜的孩子成为沐家家主。 到时候，作为家主娘亲的沐染霜，不是就可以随意阅览医典。 别人就是看出这里面有猫腻，但是沐染霜的孩子是家主，其他人就是不满，又能如何？ 沐染霜自然心知肚明，她本来就是和凌墨泽假成亲，而且这辈子也不想再和男人有瓜葛，她是不可能有孩子的。 只要一看到年幼的稚子，她就会想起那个尚未出生就被谋害的可怜孩子。 这是她一生的阴影。 不过沐海这个计划，她觉得可行。有了沐海的从旁协助，取得医典易如反掌。 孩子这件事，以后可以再说，到时候局势如何，沐家还需不要家主，都还是未知。而现在，她最需要做的，就是拿到医典，尽快记下里面的内容。 表面上，她还是沉思了一下，这才点头答应下来：“既然如此，霜儿就斗胆接受了。” 沐海丝毫没有意外和欣喜，就像是他原本就猜到沐染霜一定会答应一样。或许在沐海眼中，只是不是傻子，都不会错过这样一个大好机会。 “那就好。”沐海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正色道：“在此之前，我有一件事要说明。医典你可以看，也可以记下来，但是不能向他人透露一个字，也不能偷偷抄录下来。” 能这么顺利得到医典，已经是意外之喜，沐染霜也不会贪婪到杀鸡取卵，惹恼了沐海，可就得不偿失。 “是，霜儿明白的。” 她当即答应下来，发誓绝对不会违反规定。沐海很满意，让她今天先回去，明日前来。 沐染霜走出院门，只觉得天空格外的蔚蓝，风也带着清凉，实在是难得的好天气。 沐海有一点说得正合沐染霜的心意，她也不能放任沐家这些草包埋没了如此珍贵的医典。身为一个医者，看到记载着各种珍奇配方的医典落入庸才手中，就好似江湖侠客的宝剑蒙尘，都是遗憾和唏嘘。 既然沐海有这个心，正好帮助沐染霜达成心愿，她当然不会推却。 回去的路上，她想起沐夕月之前落水，身子还没恢复，便打算前去探望她一下。 而就在她前往的路上，二房也正在议论她。 首先是二夫人回来之后，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你大哥百年不出门的性子，今天怎么凑得这么巧？”她朝着丈夫埋怨道：“她自己从来不管事，摆起架子来倒是有模有样，你瞧瞧他当时的威风！” 沐河也正心情不好，没去理睬她。 二夫人则不依不饶地说道：“他们大房就是窝里横，只会欺负我们这些老实人！要是真让他们出去做事，指不定吓得跟耗子见了猫一样。我刚派人盯着那边的人来回报，我们走了之后，你大哥就把他那宝贝女儿叫去书房了，还不知道又有什么体己要私下里给她！” 她半是怨气地随口一说，却让沐河想到了什么。 “你说什么？大哥带着霜儿去了书房？”沐海的书房不轻易让人能进去，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别人或许不清楚，只以为是沐海性格乖僻，沐河却是知道的，沐家的医典就被放置在书房之中。 “难道是，难道是！”沐河嘴里不住地低声自语，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在他脑海之中。 二夫人见他神色怪异，似悲似喜，板着脸骂道：“做什么死样子！我刚才说的话，你究竟有没有听见！” 沐河对她的责骂没有在意，反而抓住她的手臂，激动地道：“我们可能有机会将大哥从家主之位上赶下来了！” “什么？”二夫人一惊，忙问道：“怎么回事？快告诉我听听！” 沐河激动地在屋子里快速绕了一圈，这才稳定下澎湃的心绪，说道：“如果我猜的不错，大哥将霜儿带去书房，恐怕是为了将沐家医典交给她！” “沐家医典？”二夫人惊叫道：“那不是沐家的传家宝，传男不传女，更不能传给出嫁的女儿？这不是家里的祖训吗？” 沐河冷笑道：“正是因为如此，只要我们找到沐海私自将医典交给沐染霜那小贱人，就能抓着这件事，联合宗家，将他逼下家主之位！” 犯下了违背祖训的大罪，就算他沐海再有能耐，也不会被宗家原谅。 还有沐染霜，她一个出嫁的女孩儿，竟然擅自研读医典，只怕也得不到好。 这次一箭双雕，一下子就能解决到两个眼中钉肉中刺，简直像是连上天都在帮他！ 沐河掩饰不住内心的涌动，真想立即看到他们父女两凄惨的下场。 二夫人听了，也觉得这个机会难得，两人当即商量起来，要怎么盯着他们，最好能够当场捉拿，让他们不能狡辩。 这厢，二房夫妇正在商讨对付沐染霜，却不知道沐染霜此刻就在他们不远处。 沐夕月有个自己的小院子，看上去很是整洁，除了整洁之外，也再没有其它的特点了。 比起其他姐姐，她这个小院子真的是又小又简单，只有必须的生活用品，几乎没有几件像样的摆设。 就二房的气度，连面子上假装一下都不假装，也不怕被人看到了笑话。一个世家小姐，住得和普通的丫鬟差不多的屋子。 沐染霜进去时，正好沐夕月在丫鬟的服侍下喝汤药。 看到沐染霜来了，沐夕月脸上有了一丝笑容，将碗放在一旁，起来请沐染霜落座。 “大姐姐，谢谢你专程来看我，我已经好多了。”沐染霜的院子离沐夕月的相距不少路程，不是专程过来，是不顺路的。 沐染霜拍拍她的手，拉着她在身边：“你身子还没好，需要静养，不用在意这些礼节。” 看着沐夕月的脸色，确实是好了不少，沐染霜也就放心了。沐夕月要是因为受她牵连受伤，她实在过意不去。 “这是你喝的药？”沐染霜看向一旁的汤碗，拿起来看了一下：“二叔他们有好好照顾你吗？” 沐夕月见到沐染霜端起药碗，脸上闪过一丝窘迫，张了张口，又不敢上前阻拦，只好低下了头。 她没有回答沐染霜的问题，沐染霜却已经切实地得到了答案。 药碗中的汤药，配方是对的，是补身子的。但是里面用的药材，却都是次等货。尤其是其中一味重要的人参，连一两片过得去的都没有，尽是些人参须。 人参须虽然也有些人参的气味，疗效上却大打折扣。 “他们就给你吃这个？”沐染霜压抑着怒气，平时苛待还不够，竟然连生病时的一点药材，都要这般苛刻，看来是自己还不够了解这些人的无耻。 “你等着，我去给你讨回公道！” 沐染霜站起来，却被沐夕月拉住了衣袖。 “大姐！别去！”沐夕月脸上有着仓皇之色：“我，我不要紧的！我身子已经好多了，只要有这些，就足够滋补了！” 大姐都要出嫁了，这个节骨眼上，要是闹出纠纷来，可别被人说闲话。她的事情都是小事，没关系的，她早就习惯了。 沐夕月力气不大，却是死死地抓住不肯放手，用眼神无声地哀求着沐染霜，让沐染霜狠不下心将她甩开。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 最终，两人各自退了一步。沐染霜不去找沐河讨公道，倒是必须派人教训厨房那些势利眼，让他她以后有所忌惮，不敢再欺负沐夕月。 至于用的药材，沐染霜直接从自己库房里去了一些出来，给沐夕月送了过去。 她库房里的药材，自然是一等一的好，有些甚至是宫里赏赐的，用来熬药，同样的配方疗效能好上三成。 比起沐夕月之前那些，更是能好上五成以上。 沐夕月看着眼前这些平时根本碰不到的好药材，眼眶有些发红。 她自小不得宠，平时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被随便打发一下就过去了，好起来很慢。像这样被人珍视的感觉，她都快要遗忘了。 含着眼泪喝下一碗汤药，沐夕月能明显感觉到体内元气缓缓恢复。人参原本就是养气，百年以上的，甚至能吊住一口气。 沐染霜挑好的给沐夕月送过来，自然效果卓越。 沐夕月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舒服了不少，便想出去走走，向沐染霜到个谢。 “你呀，有时候该放宽心，就放宽心，别什么事都闷着。”沐染霜见沐夕月亲自前来道谢，感动之余，也觉得沐夕月太过战战兢兢，什么事情都太过在意。 思虑过重，容易伤及肺腑，对身体是个极大的隐患。 只是人的性子不是一时之间说改就能改的，哪怕沐染霜是神医，也没有办法让沐夕月突然之间开朗起来。 这种事情，还是要慢慢来。 这一世有她在，绝对不会让沐夕月继续上一世的可怜日子。 沐染霜又让沐夕月伸出手来，替她把了脉，嘱咐她该怎么休养。 两人正在说着话，外面却传来了争吵之声。 第一百三十七章 可疑之事 沐染霜和沐夕月在屋子里听到吵闹之声，沐染霜正想问问发生了什么，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沐染媚带着人闯了进来。 自从沐染霜被萧绝痕‘下蛊’之后，沐染媚看她的眼神，就好像看自家养的一条狗，要求她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以前闯门还会装模作样的在门外打声招呼，现在是想进就进，压根不在意这是别人的院子。 沐染媚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身边除了巴结的沐染离之外，还带着一个女人，面容娇艳，神态风流，是之前在沐染媚大婚之日，看到过的那个萧绝痕的侍妾。 沐染霜只见过这人一次，但是不知为何，对她印象很深。事后她甚至还派人暗中调查过这个侍妾，不过没查出来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后来也就搁置了。 没想到她和沐染媚倒是混得不错，一个萧绝痕的正妻，一个萧绝痕的侍妾，倒是和乐融融。 “小浪蹄子，你怎么在这里？” 其他人还没开口，沐染离先变了脸色，伸手想去拉扯沐夕月，被沐染霜挡了一把，沐染离显然更加被激怒了。 “我说怎么一天到晚看不到你的人影，原来是跑到大姐姐这里来了。”沐染离讥笑道：“怎么，这么巴巴的来讨好，是不是想跟着一起嫁到凌王府去？” 沐夕月唬了一跳，急着辩解，被沐染离一瞪，又不敢开口，脸色顿时又青又白，只顾忍着不掉下眼泪来。 沐染霜看不下去，好不容易让沐夕月有了点起色，沐染离一来就坏事。 “三妹妹说笑了，嫁人哪里是自己想嫁就嫁的，就是巴结讨好，回头也是要父母做主。”她就是为了讽刺沐染离，自己才是想要通过讨好沐染媚，来求得嫁入高门的机会，心中怎么想，就看别人也是怎么样。 “是我叫夕月来我这里的，她近来身子不大好，我帮她看看。”沐染霜看着沐染离的眼睛：“可能你们那的药材不大合适，我看她好久都没什么起色。” 克扣沐夕月药材的事情，沐染离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她从来不曾觉得这么做不对。在她看来，能赏沐夕月和她娘一口饭吃，他们就该感恩戴德，有什么脸感到不满。 不过这是沐染离心里的想法，在人前，她也知道他们一家这么做，被人知道了，只要被耻笑的。 如今听到沐染霜提起，不禁有些心虚，避开了视线。 气氛僵硬之际，沐染媚轻笑起来，说道：“三妹妹真会开玩笑，每次你一说话，我就忍不住要觉得好玩。” 她又向沐染霜说道：“三妹妹这是开玩笑的，姐姐早就听出来，还陪着她胡闹。” 沐染霜见好就收，毕竟她现在‘受制于人’，不能表现得太尖利。而沐染离为了讨好沐染媚，近来是对她百依百顺的，自然不会让纠缠下去。 不尴不尬地说了几句，沐染媚就找了个理由，屏退了众人。 沐染霜特地让缘豆送沐夕月回去，免得她出去又被欺负。 好在沐染离是在外间等着沐染媚一起走的，白了沐夕月之后，沐染离也没再去理她。 屋子里，只剩下沐家姐妹，以及沐染媚带来的那个小妾。 “姐姐，妹妹今天前来，你可知是为何事？”沐染媚如今当着别人的面，都能对沐染霜无理，在背后，更是嚣张地不行，将沐染霜的屋子当成是自家柴房。 可以随意践踏，还要嫌弃不够干净。 沐染霜也很想知道她今天是为什么而来，难道是萧绝痕又有命令要来传达？她不动声色地说道：“万血珠的事情，我还没有头绪，不是说好等我嫁过去以后行事吗？” 沐染媚从刚才问话之后，就紧盯着沐染霜的脸，似乎要从她的神色中，看穿她的想法。 “哦？你是觉得，我今天来，是为了万血珠的事情？”沐染媚否决道：“这回姐姐你可猜错了，我是为了另外一件事而来。” 沐染霜眼中有些不耐烦，说道：“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这样猜谁能猜得到，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沐染媚见她脸色不虞，反而心情好了起来。但是听到她敢顶撞自己，又沉下脸来。 “姐姐，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妹妹再提醒你一下，我肚子没有蛔虫，你肚子里可是有蛊虫！” 沐染媚刻薄道：“想要活命，记得放下你那副高高在上地姿态！如今你已经不是沐家的大小姐，而是听命于我的一个贱婢！” 沐染霜也不甘示弱，冷笑道：“你这样羞辱我，就不怕我玉石俱焚，宁可拼着自己活不了，也不会听命于你们，而是向皇上揭发这件事？” 到时候，不用沐染霜做什么，萧绝痕第一次能打死沐染媚。 显然，沐染霜这个威胁，还是很有作用，沐染媚表情僵硬了一下，也联想到了萧绝痕会有的反应。 在沐染媚心里，萧绝痕自然是不会杀她的，但是不知为何，只要一想到得罪萧绝痕的后果，她就背后一片冰凉。 再开口时，沐染媚就没了之前底气。 “你别以为自己对二皇子来说有多重要，难不成二皇子还会为了你责罚我不成？”沐染媚的强行壮胆，听起来并没有太大的威慑力。 她顿了一下，见沐染霜还是一脸平淡，咬了咬牙，强迫自己不再跟她浪费时间，直接切入正题。 “我听说，你被父亲召见了，还得到了每天可以进出书房药房的机会？”沐染霜似是嫉妒，又似是愤恨：“你倒是好手段，从小到大，父亲就只偏心你！” 沐染霜实事求是地回答道：“父亲并不是偏爱我，而是只对有天赋的孩子愿意教导。” 言下之意，是沐染媚自己不够优异，不然她也能得到相同的待遇。 沐染媚被气得不轻，尤其是她知道沐染霜说的是真话，更加难以辩驳，大肆辱骂，又怕沐染霜气急之下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害她被萧绝痕责骂，硬生生地将这口气忍了下去。 人只要被捏住软肋，就能轻易被揉圆搓扁。沐染媚的软肋，就是萧绝痕。沐染霜只要抓住这一点，就不会被沐染媚讨得好去。 沐染媚深呼吸，按捺住火气，继续问道：“你去那里做了什么？我可警告你，老老实实说出来，你要是敢耍心眼，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你！” 沐染霜见沐染媚明明已经气急败坏，还要装作优雅，脸上的表情都快要绷不住了，觉得过了瘾，收起那副要同归于尽的表情，换上了一脸隐忍，隐忍中又带着一丝害怕。 “没什么，不过是因为我快要出嫁了，以后能回来的日子不多，有些怀念，就恳请父亲能让我去药房呆上直到出嫁的最后一段时日。” 真真假假的话最能迷惑敌人，沐染霜说得也不全是假的，要是沐染媚去查，也查不出什么差错。 沐染媚自然是不会轻易相信，狐疑道：“你想留下纪念，去哪里不好，为什么偏偏要去父亲的药房？” 沐染霜平静地道：“大概是因为自小就向往那里，以前没什么理由不得擅入，如今父亲能答应，自然再好不过。” 沐海的书房和药房，既是沐家的禁地，也是沐家人最向往的地方。几乎每一个沐家之人，都以能去过那里而骄傲。 沐染霜这么说，听上去确实没什么不对。 “而且这些天我是在心烦得很，药房那边清净，能够让人放松。”加上药材也多，一边放松一边精进药理，很像是沐染霜会做的事情。 沐染媚听完，先去看了那小妾。那小妾一直盯着沐染霜，此时便摇了摇头。 “夫人，蛊虫没有动静，她说的应该是真的，没有撒谎。”小妾的手一直放在宽大的广袖之中，似乎抓着什么东西。 沐染霜猜到那是装着母蛊的盒子，只要沐染霜敢说谎，子蛊就会发作。 说到原理，也是简单，人在说谎的时候，会不自觉地紧张，体温和血压都会升高。即使本人镇定自若，但身体内部还是会有细微的差别。 经过训练的蛊虫能够察觉到这种细微变化，一旦有异常，就会发作。 如今蛊虫没有发作，也就是说明，沐染霜说的都是真的。 实际上，是沐染霜早就将体内的蛊虫取出，但是沐染媚等人并不知道，他们对于自己的手段太过自信，也对别人太过看轻。 “这不可能！”沐染媚听到小妾的否定，神情焦急了几分：“父亲怎么可能为了这么一个愚蠢的理由就放任别人进他的院子！” 而且还是最重要的书房和药房。 她转向沐染霜，有些急切地追问道：“真的只有这样？父亲难道没有交给你一些重要的东西？比如说，他的珍藏……之类的？” 当然是有的，而且还是沐家传承的传家宝。但这是沐家家主才会知道的事情，为什么沐染媚像是意有所指？ 沐染霜心下一惊，脸上还是保持着平淡，看着沐染媚的眼神中还带着一些不解：“没有，父亲只说不懂得可以去问他，但是不能随便乱动里面的东西。” 第一百三十八章 绝世高手 不能乱动东西，这确实是沐海向来的规矩，沐染媚虽然没有被专门指导过，也知道这件事。 她不愿意相信沐染霜的话，但是蛊虫却毫无反应，证明沐染霜说的要是真的。就算她要逼问，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是吗？原来如此。”沐染媚神情怏怏不乐，也没有再问下去，结束了这个话题：“既然这样，妹妹就不打扰姐姐了。” 她没有带着一丝真心地恭喜道：“姐姐如今也是要嫁到皇家了，真是可喜可贺。妹妹在这里提前恭喜你了。” 不痛不痒地敷衍了几句，沐染媚就带着人走了。 那小妾离开之际，察觉到沐染霜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回过头冲着沐染霜嫣然一笑。 不得不说，她长得真是美艳，即使是敌对的关系，沐染霜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美人。 他们离开之后，沐染霜关上门，开始整理刚才得到的信息。 沐染媚的话让她很在意，刚才沐染媚的意有所指，似乎是知道些什么。 沐海书房中最重要的，自然是沐家医典。难不成，沐染媚知道这件事？ 不对啊，沐染霜手中记录的笔端停了下来。她自己知道有关医典的事情，还是托了上一世的关系。 这一世中，她在沐海将医典交给她之前，是不知道有这样东西存在的。 连她这个被视作沐家最优秀的人才，都被瞒得结结实实，沐染媚是从何得知？ 而且看沐染媚那样子，对于医典的内容似乎也有所了解，知道医典的价值，不仅仅作为家主的凭证而已。 事情太奇怪了，如果不是沐染媚自己得知，那她是从萧绝痕那里听来的吗？萧绝痕又是怎么知道这个只有沐家家主才知道的秘密？ 围绕着医典，有许多解不开的谜团。 沐染霜突然有种感觉，上一世她被人迫害，导致记忆力急剧下降，再也不能重回往日的医术，恐怕也是与医典有关系。 有人为了得到医典，或者是，有人为了不让她得到医典，选择毁了她。 沐染霜心中一痛，失去毕生绝学的滋味如何，一般人不会知道。她眼睁睁看着自己从过目不忘，到最后连最基本的穴位都会扎错针，不说别人的冷嘲热讽，她自己第一个不能接受。 这一世，除了明着害她的人之外，暗中损害了她记忆力的人，她也不会放过。 紧握着羊毫的手停顿在纸上太久，一地墨滴落在白纸上，摊成一个小圆黑点。 沐染霜定了定心神，继续往下思考。 还有那个美艳的小妾，沐染霜总是不自觉地将视线投射到她身上。这人身上有些一丝违和感，但具体是在哪里，她又说不上来。 这个小妾，前世并没有出现，如今突然出现，又懂得操控蛊虫，不能不防。 她原本想问问凌墨泽，但是联系不上他，最后只能先去问问仰阿莎。 萧绝痕既然能得到蛊虫，也和那个神秘的‘主人’有过合作，说不定会从那里得到些消息。 让合欢暗中将仰阿莎唤来，沐染霜直接将这个人的样貌描述了一遍，询问仰阿莎是否见过这个人。 “美艳的女子……”仰阿莎沉吟了半晌，还是摇了摇头：“没见过。如果是你描述的这般模样，要是见过了，我会有印象。” 也是，那样的美人，不是每天都能够见到的。要真是见过，一定不会忘记。 沐染霜有些遗憾，看来从仰阿莎这里是得不到有用的消息了。 她想了一下，又问道：“那你认不认识，会操纵噬心蛊的人？” “噬心蛊？”仰阿莎像是吓了一跳：“你问这个做什么？噬心蛊太过狠毒，就是我们也很少用的。而且这种蛊很难操控，弄不好就会反噬，大家都不喜欢。” 这消息倒是个好消息，这样一来，会操控的人少，搜查的范围就缩小了。 “那你认识的人里面，有会操纵这种蛊的吗？”沐染霜追问道。 仰阿莎想了想，报出了一个名字：“哲古，他很厉害，什么蛊虫都能操纵。不过我没见过他，只是经常听到他的事迹。任务完成得很好，被主人信赖。” “那这人……”沐染霜心中一动，看向仰阿莎。 仰阿莎却皱起眉头，连连摆手：“应该不是吧，哲古是男人，不是女人，长得也没听说特别好看。虽说他除了操控蛊虫之外，也很擅长易容术和缩骨，但是也不可能从一个男人变成一个漂亮的女人吧！” 她觉得这像是个不高明的笑话，但是沐染霜却有了新的推断。 送走仰阿莎之后，沐染霜摸黑躺在床上，脑子却清醒得很，一点睡意也没有。 那个仰阿莎口中的哲古，擅长蛊术，还擅长易容和缩骨，虽然听起来匪夷所思，但是要说他一定不能装扮成女人，也不能就此定论。 如果那个小妾就是哲古假扮，也就说得通，为什么自己在看到她的时候，总觉得有一股违和感。 因为她不是真正的女人，而是一个男人。 作为大夫，最开始学习的，就是男女脉象的差异，久而久之，光凭气息，就能分辨出是男是女。 沐染霜没有把过小妾的脉象，但是从气息上，确实有些不合理的感觉。 先不管她是不是他，至少从仰阿莎那里已经得知，噬心蛊确实是他们主人会用的蛊虫。而且因为会操控的人很少，绝大部分都是他们组织里的人。 如此，就能清楚地推断出，萧绝痕与南疆绝对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勾当。 让她在意的是，萧绝痕似乎把这些事情都告知了沐染媚。从沐染媚的言行中，可以看出，她知道不少秘密。 就连那小妾的真实身份，恐怕她也是知道的。 不然以沐染媚善妒的性子，萧绝痕和别的女子多说一句话，她就要妒火中烧，怎么还可能和萧绝痕的宠妾这般和睦相处。 之前沐染霜怀疑那小妾的真实身份，也是从沐染媚的态度上开始的。 但是这样有些出人意外。以萧绝痕的心态，除了他自己，谁也不会相信。她对沐染媚虽然有几分真心，但是和他自己，和他自己的宏伟目的比起来，这些都不算什么。 这种自私自利的人，当真会相信身边的人？ 其他事情，沐染霜不敢肯定，唯有这一点，她能保证，萧绝痕绝对不可能信任他人。 一定有什么，是她还没有察觉到的。 而且有一点已经很明显了，沐染媚和萧绝痕，恐怕都有事情瞒着彼此。 萧绝痕在意的，从目前看，是万血珠。从他不惜冒险也要绑架沐染霜，让她替自己潜入凌王府，取得万血珠中可见一斑。 而沐染媚的心思，则是注重在沐家医典上。这恐怕不只是萧绝痕的命令，而是出自沐染媚自己意图。 她想占有医典。 沐染霜在心里咒骂了一声，真是妄想！ 不管是万血珠也好，医典也好，皇位也好，只要是他们这对狗那女想要得到的东西，她都不会让他们如愿！ 以后还要更加打起精神来，片刻也不能松懈。 沐染霜在黑暗中突出一口浊气，闭上眼睛，将这些惹人心烦的麻烦抛之脑后，开始默诵今天看过的医典内容。 一遍下来，她心中有些发寒。今天她记下十页内容，原本按照她的记忆力，可以一字不差地背诵下来。 但是刚才回想了一遍，竟然只能记起来八九成。 她的记忆力，已经开始有了衰退的预兆。 一旦病症开始出现，就会一溃千里。最开始很缓慢，几乎让人察觉不出，等到后期，却是今天连昨天的事情都会弄混淆。 可恶！ 沐染霜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陷入皮肉之间。她不想再一次经历这种被自己遗弃的可怕感觉，这一次，一定要赶在病情发作之前，找到解决的办法。 最令沐染霜痛恨的是，自己竟然连究竟是谁对自己下的手都还没弄清楚，想要报仇，都没想到报仇的对象。 睁着眼睛直到窗外泛白，她才闭上眼假寐了一会，没过多久，就起床了。 接下来的几天，照例去给秦氏请安之后，沐染霜直接去了沐海的药房。 沐海这个时间，早就已经起来，正在专心看书，沐染霜也没有去打扰，知道这时候去问安，也只会惹得沐海发脾气。 她带上医典，去了药房，快速又详细地从头到尾翻阅起来。 一直到日薄西山，沐染霜才回过神来。她中午忘了进食，现在腹中空空，有些难受。 但是沐染霜一点也没发觉，她整个人都沉浸到医典中去。不愧是沐家历代家主的经验之作，里面绝大多数的病例，都是沐染霜所没有听说过的。 看了看天色，沐染霜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下医典回去。心里还在想着，明天要再早一些过来才行。 哪怕多看一个病例，也是十分可贵。 晚上躺在床上，她还在回想今天看过的内容。 正在入迷之时，沐染霜警觉地听到窗子传来一声轻响，一个人撑着窗子翻了进来。 第一百三十九章 嗜血气息 沐染霜翻身坐了起来，从容地走过去点亮了油灯。 凌墨泽已经熟练地绕过障碍，走到了她身边。 这个喜欢翻窗子的毛病，大概是改不了了。 沐染霜在心里叹了口气，连话都懒得再重复。 不过，刚才凌墨泽翻窗进来的时候，似乎身体比平时沉重许多。至少能够让沐染霜听到落地的声音。 以前可以直到凌墨泽自己发生声响之前，都能消无声息地隐匿自己的气息。 “王爷，你怎么了？”沐染霜仔细观察凌墨泽的脸，果然看到凌墨泽脸上有些许难以察觉的灰暗。 这是身体受到重创后才会有表现。 凌墨泽笑嘻嘻地岔开话题，问道：“夫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算起来我们可是分别了半辈子，有没有想我啊？” 他越是表现得不在意，沐染霜越觉得他可疑。 “你说去办事，一去好几天，就拖着这副身子回来了吗？”沐染霜指指桌面：“把手放上来，我给你诊脉。” 要是凌墨泽这时候出了事，现在的局面就会被打破平衡。没有了凌墨泽的压制，萧绝痕一方独大，对付起来就更不容易。 何况虽然沐染霜有时候真心觉得与凌墨泽相处不来，但是平心而论，凌墨泽也确实帮助她很多。 何况就算这一世的凌墨泽，和她记忆中的那人大相庭径，但毕竟是同一个人。只为当年一条命，沐染霜也不会在凌墨泽落难之际袖手旁观。 即使现在的凌墨泽位高权重，怎么也算不上是落难。 凌墨泽把双臂交叠，脑袋搁在手臂上，用行动拒绝了沐染霜建议：“你们当大夫的，是不是都是这样婆婆妈妈？本王已经找人诊治过了，如今已经是生龙活虎，不需要再看诊了。” “真的吗？”沐染霜微微一笑，突然出手按向他的风池穴。 不出所料，凌墨泽被偷袭之后，没忍耐住，低声痛呼。 “你这是……”凌墨泽抬手挡住，被沐染霜趁机抓住了脉门。 “中毒？”沐染霜惊讶地看向凌墨泽，她原本以为是凌墨泽劳累过度，没想到竟然是中毒。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凌墨泽也不再掩饰，大方地将手伸过去：“是啊，本王一出门就遇到坏事，还请沐神医好心相救。” 沐染霜却已经放开了，走到了他对面。 “毒已经解了，剩下的只有固本培元。凌王府的大夫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好，凌王大可将他们拖出去游街示众，告诉京城的百姓，这些庸医欺世盗名。” 凌墨泽听了大笑起来。 沐染霜却是眉心紧皱：“如今你最需要的，就是静养。有什么事，派个人来传达便是，不需要走动。” 凌墨泽笑累了，伏在桌子上看着沐染霜，用着平静地表情说着深情的话：“自然是因为想你，想早一点见到你啊！本王可是一办完事情，就赶着回来了，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找你。沐神医，你感动吗？” 沐染霜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感动，人见到了，王爷请回去吧。” 说什么只能哄哄小女孩的傻话，凌王莫名消失这么多天，朝中早就有不妥的声音。他要是再不露面，只怕皇上就要发觉端倪了。 沐染霜虽然不知道凌墨泽究竟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但是从他的身体状况，以及衣服上沾染到气息，恐怕是日夜兼程赶回来的。 私自出京，这要是被发现了，皇上有的是正当的理由治他的罪。 沐染霜对这话像是风过耳，没往心里去，凌墨泽也像是随口一说，没有真的希望沐染霜当真。 “真是让本王伤心，”凌墨泽站起来准备离开，一边还不停哀叹：“别人家的王妃都是嘘寒问暖，本王的王妃只是大半夜赶我出门，世道不公！” 沐染霜原本懒得理他，瞄到他的背影，却想起了一件事。 “等一下，有件事我想询问王爷。” 凌墨泽立马站住，嬉皮笑脸地靠过来，说道：“本王就知道沐神医舍不得，来吧，尽管问，问什么本王都能答得上来。” 沐染霜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万血珠是什么？” 话音未落，沐染霜只觉得气氛一滞，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在一瞬间，凌墨泽身上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危险气息，让她连后退的自我防卫都忘记了。 会被杀！ 脑子里有一个她自己的声音在大声叫喊，但是身体却不听指挥，一动也不能动。她只能惊恐地看向凌墨泽，张开口却不能发生声音。 这是极度紧张的情况下，造成的身体不受控制。 凌墨泽一步步逼近，他声音很轻，听到沐染霜耳朵里，却像是尖利的锐器一般，每一个字都带着身体被划开的疼痛感。 “你怎么知道万血珠？你找它做什么？” 她用力咬住自己的舌尖，剧烈的疼痛感撞击着身体，这才像是打破了什么，取回了一点身体的自主权。 “萧绝痕，他在找万血珠！”沐染霜尽量地言简意赅：“他来找我，让我帮他从凌王府偷到万血珠。” “萧绝痕……”凌墨泽退后了一步，随着他的动作，那股嗜血般的气息也消散在空气之中。 “唉，二皇子怎么总是喜欢自找麻烦？”凌墨泽再次抬头之际，脸上已经是平时的表情，平静得似乎刚才那危险的气息，只是一场错觉。 然而沐染霜的舌尖还在流血，疼痛和血腥味提醒着她，刚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凌墨泽似乎有些为难，叹了口气，说道：“没想到南疆的人这么快就找上门来，还以为能多休息一段时间，看来又要忙了。” 他看着浑身散发着掩饰不住地警惕的沐染霜，像是觉得很有趣，朝她招了招手：“过来，把事情说一下，详细点。” 沐染霜不愿意在人前露怯，方才被人仅凭气势就吓住，在震惊之后，随之而来的是熊熊燃烧的恼火。 只是她心里已经对凌墨泽有了警觉，把他当做敌人来看的话，这时候去惹怒他，是件不理智的事情。 她按捺住还在狂跳的心脏，将贵妃设宴中途，她被萧绝痕带走，要她取得万血珠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嗯。”凌墨泽沉默了半晌，说道：“这件事本王知道了，辛苦你了。南疆人心狠手辣，你平时多注意一点，别被下了暗手，让本王还没成亲，就没了王妃。” 后半句他是带着笑意说的，就好像是平时调戏沐染霜一般。 然而在刚刚经过了这一场恐怖之后，还能如此轻松，只是让沐染霜毛骨悚然。 她鼓起勇气，问道：“万血珠究竟是什么？为什么有人想要得到它？” 凌墨泽笑了笑，没有回答，翻身又从窗子里跳了出去，很快消失了踪影。 沐染霜在窗前站了一会，然后用力关紧了窗子，这才觉得脚下发软，扶着窗台站了好一会才恢复过来。 这么可怕的凌墨泽，沐染霜还是第一次看到。不如说，像这样有着致命气息的人，沐染霜还是第一次遇到。 即使上一世她受尽折磨，但那是一点一点累积的伤害，和这种仿佛利剑穿心的恐怖不是一回事。 按住渐渐平稳下来的心口，沐染霜脑子转得飞快。 凌墨泽在听到万血珠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南疆人，而在之后听到是萧绝痕在找万血珠，他也忽略过萧绝痕，而是将注意力放在南疆人身上。 这说明，凌墨泽早就知道南疆有人在找这个万血珠，而且萧绝痕和南疆人是一伙的，恐怕萧绝痕找这个珠子，就是为了南疆人。 那些南疆人，定然是许诺某种利益，让萧绝痕为他们出面找寻万血珠。 这么看来，南疆人对凌墨泽也有一定的忌惮。 而这个万血珠，对于凌墨泽来说，应该也是十分重要，所以才将它藏了起来，不让人接近。 沐染霜两世都没有听说过这个珠子，听名字也挺不吉利，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让几方势力都争抢不休。 比起这个一无所知的万血珠，对于南疆人许诺了萧绝痕的利益，沐染霜倒是能够猜出几分。 萧绝痕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登上大位，成为人上之人，让全天下的人都跪倒在他脚下。 所以南疆人想要萧绝痕帮他们做事，最好的条件，就是答应帮助他登上帝位。 而那些南疆人，应该实力也不弱，能让凌墨泽将他们视为劲敌。要知道，身为二皇子的萧绝痕，在凌墨泽眼里也不过是比蝼蚁稍微高上一级。 如今她把事情都告知了凌墨泽，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应对的计策。沐染霜只觉得她周身都笼罩在谜团当中，全身被紧紧束缚，但是又没有着力点，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无论如何，只有一件事，她现在是清晰地能看到。 破坏萧绝痕的白日梦，让他的心愿成化成泡影。 绝对不能让这个人渣登上皇位，沐染霜的一切复仇，都是围绕着这个中心展开。也只有这件事，她坚定不移。 这一夜，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到院子里有了行走响动之声，沐染霜也不打算补眠，直接换衣裳梳洗。 第一百四十章 学医之路 沐染霜心中焦急，却也知道焦急无用，很多事情都急不来，只能一点一点进行。 杀身之仇的敌人，不明底细的暗杀者，各种与记忆中存在巨大差异的人事物，这一切，都让她有着沉重的压力。 也正是如此，更加激发了她不愿认输的意志，所有挡在她复仇路上的障碍，都必须清除。 凌墨泽那天回去之后，一直没再来找沐染霜，不知是不是因为太忙。而对沐染霜来说，者到是件好事。 在经过那天的变故之后，她现在真的不怎么想见到凌墨泽。 接下来的几天里，除了继续调查之外，她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研读医典之上。 以她现在的记忆力，想要记住全部内容，并不是特别困难。但也只是记住那些文字而已。里面的精妙之处，想要在一时半会之间理解，是不可能的。 在忙碌之际，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只有沐夕月的身子大为好转。有沐染霜亲自为她调理，用的又是上品的好药材，自然事半功倍。 沐夕月十分感恩，但她又拿不出什么好东西，就经常做些糕点之类的，给沐染霜换换口味。 这天，沐夕月也是跟以前一样过来。 “嗯，基本痊愈了，也没留下后遗症，不必担心。” 在替沐夕月把脉之后，沐染霜心情也好了许多。这个纤细柔弱的妹妹，她得保护好才行。 沐夕月听了也很开心，只抿着嘴微笑。 “大姐姐，你真厉害，什么病都能治得好，是天下最厉害的神医。”她看向沐染霜，却在视线交汇之后，又慌忙低下头。 饶是如此，沐染霜也看到了她眼里的崇拜和羡慕。 确切地说，是她整个人都把这种心情写在了身上。 沐染霜笑道：“不过是熟能生巧而已，只要你好好学，肯下苦功，将来说不定就能青出于蓝。” 她以前指点过沐夕月，那时候就觉得，沐夕月的天赋也不错，在整个沐家，也至少是中人之上。只要肯刻苦，比起一般的大夫，肯定高出许多。 虽说女子自立门户不易，抛头露面也会引来一些非议。不过，如果只是开家药铺，店里可以雇掌柜，雇伙计，沐夕月只在背后督查，也是可行的。 不管沐夕月以后嫁得怎样，有家底傍身，总不会是坏事。 而在挑选婆家一事上，沐染霜自然也是要仔细审查，不求高门大户，但一定是好人家，能让沐夕月安安稳稳地过一生。 一不留神，沐染霜的思绪就跑远了。 然而她的希望还没落地，就被沐夕月打断了。 “我，我不行的。”沐夕月脸上挂着笑，但是怎么看怎么勉强：“我没有学医术，很久没有，翻过医术了。” 这话让沐染霜有些惊讶，沐家只要开智之后，从幼年开始，都是要学习医术的，怎么可能有不学的人。 “怎么会呢？你忘记了，小的时候我还帮你认过草药。”沐染霜回想起来，那时候的沐夕月已经能看懂一些医书，而已还能记下不少简单的方子。 沐夕月垂下眼帘，轻声说道：“除了启蒙教学之外，只有最开始的一年，我跟着大家一起听讲，之后，夫人她，就不让我再去了。她说我资质愚钝，去了也是浪费时间，不如在家多打两条络子。” 即使是陈年旧事，一旦提及，沐夕月还是感到一阵心伤。她是真的很喜欢去学堂，也许是因为在那里能暂时离开那个只有谩骂的家，也许是因为书里的东西都太有意思了。 一株草一枝花，只要经过炮制，就能成为治病救人的灵药，挽救一条生命，让她觉得自己活着有了意义，而不是只能像个木偶一样，唯一的作用就是当做沐染离母女的出气筒。 听完沐夕月的解释，沐染霜也回想起来，除了最初的一次，之后几次，都是在偏僻的角落发现沐夕月在专心致志地看书。 原来那是沐夕月不是怕吵闹打搅，而是怕被人看到她在偷偷地学习。 “岂有此理！”沐染霜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沐家的规矩向来是以能力说话，有天赋的人还要特别培养。就算没有天赋，只要想学，没有不准去的道理。” 沐家乃是医药世家，天赋异禀的神医固然重要，但是更多的，是靠这些虽然天赋并不突出，但是整体资质不差的人在底下打基础。 否则光凭一两个神医，只够维持表面的风光而已，哪里积攒得下这么大的家业。 何况，沐夕月的天资如何，沐染霜已经有些了解，完全不是二房所说的资质愚钝，真正资质愚钝的，应该是沐染离才对。 “你不要听他们胡说，我认为你天资不错，这一代中，能与你比肩的，也不过寥寥数计。”沐染霜怒道：“等我明日去向二叔二婶说明，为你讨回公道。” 恐怕二婶是因为害怕别人发现沐夕月资质不错，会被重点培养，而将自己的女儿比下去，这才逼迫沐夕月不让她再继续上学。 至于沐夕月那个娘亲，自己都在看着老爷夫人的颜色过活，有什么委屈，也只会叮嘱沐夕月忍耐，是不会替她出面的。 沐染霜并不喜欢沐夕月的娘亲，他娘让她忍耐，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她自己能够安稳，至于沐夕月的处境，永远是排在她自身之后。 在必要时刻，她会选择牺牲掉沐夕月的利益，而换得自己的平安日子。 沐夕月难得见一次沐染霜动怒，还是为了她，心中暖暖地满是感动，同时也满是担忧：“有大姐这句夸赞，我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了。你别为了我得罪他们，他们会欺负你的。” 沐染霜很想告诉她，要欺负你的人，即使你再怎么忍让，也还是不会停手。想要彻底摆脱这种事，只有让自己强大起来，能去对抗，能打倒对方。 看了看沐夕月紧张的神色，沐染霜告诫自己压迫有耐心，不可操之过急。心病也是一种疾病，而且是极难医治的疾病，还是得慢慢来才行。 “好吧，这事我先不去与他们理论。”她想了想，问道：“你如今还想学吗？若是想学，我最近正好无事，可以帮帮看看。” 她说的无事，任谁都知道是为了不让沐夕月心怀压力的说辞，这每天早出晚归的，沐家最忙的就是她了。 沐夕月在听到沐染霜提议乐意教她的瞬间，眼睛亮了亮，随后又想起这一层，推辞了过去。 她自然是想学的，但是不想给这么繁忙的沐染霜再添麻烦。 沐染霜是有意照顾她，让她有一技傍身，也算是报答上一世沐夕月对她的帮助。何况教导医术这种事情，对沐染霜来说，真的不是什么难事。 至于时间，要挤也还是能挤出来，她自己平时也时常要重温医书，顺便还能温故知新。 在沐染霜的再三劝道之下，沐夕月才相信了自己不会打搅到沐染霜，用力地点了点头：“我一定会好好学！” 两人约定，以后每天用过晚膳，沐夕月就来沐染霜的院子，由沐染霜亲自教导，学习医术。 沐夕月为此激动得那一晚都没有睡好，第二天一直心不在焉的看着天色，等到一用过晚膳，就一路小跑，去找沐染霜。 沐染霜有个自己的小药房，很小，及不上沐海的，也及不上沐家公用的，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的珍奇药草可不少。 她先是取出几味草药，将药性解说一遍，之后重新打乱，让沐夕月复述。沐夕月说得有些磕磕绊绊，但还是全部答对了。 沐染霜点点头，夸道：“你瞧，这不是很能干吗？你的记忆力不错，理解能力也很强，只要肯下功夫，我保证你不会比沐家任何一个人差。” 天赋这种东西，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这么幸运拥有的。然而绝大多数人能够成功，也不只是靠着天赋而已。 最重要的，还是勤学苦练，除此之外，没有捷径。 沐夕月自身资质还算上乘，自己又肯用功，再加上有沐染霜这样的神医在一旁倾囊相授，假以时日，定当能名师出高徒。 “嗯！我会努力的！”沐夕月指尖轻触或柔软或粗糙的药材，心里第一次对将来有了想要去相像的热情。 “大姐，谢谢你！”除了道谢，她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感激。 慕容那双轻拍她的手臂，说道：“你好好学，把家里那些庸才都比下去，别人也会夸我这个先生教得好，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 沐夕月吸了吸鼻子，含糊地答应了一声，声音听起来倒是很坚定。 这是个好现象。 沐染霜有些欣慰，希望沐夕月能够渐渐变得自信开朗起来。 他们两人关起门来自己做自己的事情，也不想去惹麻烦，但是麻烦却总是自己找上门来。 在又一次沐夕月来找沐染霜的时候，被沐念蝶看到了。 一开始，沐念蝶看到沐夕月去了沐染霜的院子，只是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就当没看到。 第二次看到，她就有些疑惑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一触即发 沐染霜喜静，平时不爱与人来往，尤其是近段时日以来，更是变本加厉，不肯轻易放任进去。 说起来，沐念蝶发现这几个月以来，只有跟着众人前去的几趟，是被放进去了，其余就没机会靠近。 沐染霜院子里换了凶巴巴的丫鬟，沐念蝶不会承认，她有点害怕。 “就她假清高，装什么样子，以为我们很想见到她吗？祖母也是，什么都迁就她！” 沐念蝶一边在心里偷骂，一边又一次跟在沐夕月身后，看到沐夕月敲了敲门，顺利地走了进去。 “呸！”沐念蝶也不知是嫉妒还是痛恨，低声骂道：“一个假清高，一个小哭包，这两个人真是绝配！” 话虽这么说，但是她心里却还是一点也没有轻松，反而越想越生气。 不行，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在这么生闷气！她不好过，就要让其他人也不好过！ 沐念蝶眼珠子一转，转身去找了沐染离。 沐染离看到沐念蝶前来，也是惊讶，两人平时交情不深，最多碰到了寒暄两声。而且最近的沐念蝶浑身戾气，更是惹人生厌。 “哟，这不是四妹妹吗？稀客啊稀客，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还记起有我这个姐姐？”木染离坐在椅子上，连站也没有站起来，也没招呼沐念蝶坐下，就这么让她干站着。 沐念蝶有些恼怒，脸上却堆起了笑容，说道：“我比不上三姐姐，每天都要处理重要的事情，我每日天都很闲的，今天刚巧路过，就来看望姐妹们。” 等会你知道了我要说的事情，看你还能不能保持这副了不起的样子！她心里暗暗冷笑，开始期盼起沐染离气急败坏的表情了。 不咸不淡地扯了两句，沐染离有些不耐烦了，正要送客，却被沐念蝶抢了先。 “我也只是路过，就不打扰三姐姐休息了。”沐念蝶告辞要走，又停顿了一下，有些可惜地道：“本来还想和夕月妹妹说说话，只是她现在每天都要去大姐那里，都不能见上面。” 要真是想见面，白天多的是时间，她根本没这个真心而已。 不过沐染离对于她的真心也不在意，沐染离在意的是她话里的内容。 “你说什么？”沐染离狐疑地抬起头，瞪着沐念蝶：“你是说，小哭包去找了沐染霜？还是每天？” 去一次两次，她懒得理睬，沐夕月做点什么，她才不想去在意。 但是沐夕月每天都去找沐染霜，这就让沐染离愤怒了。 沐念蝶一脸惊讶，说道：“哎呀，三姐姐不知道的吗？看来是夕月自己私下去的。夕月也真是的，又不是小孩子了，做事情还是这么毛糙，出门都不知道先跟家里打声招呼的吗？” 她越是说，沐染离的脸色就越是难看。 从小到大，沐夕月就是在沐染离的欺负下长大的，不能肆意哭闹，也不能想笑就笑，一举一动说不定就在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脾气暴躁的姐姐。 而沐染离也养成了习惯，认为沐夕月就是她的一个玩具。她可以不要，但是别人不能捡回去！ 尤其是她最讨厌的沐染霜！ “这个小贱人！”沐染离咒骂了一声，也不知骂的是沐夕月，还是沐染霜，或许是两个人一并骂上了。 她叫来一个丫鬟：“你去五小姐那里看看她人在不在！” 丫鬟匆匆忙忙地去了，一会回来报告，沐夕月自然是不在：“听他们那里的下人说，五小姐去找大小姐说说话，最近每天都过去，已经好几天了。” “啪！” 一只茶碗砸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片，茶水沾湿了地面，形成一滩肮脏的水渍。 沐念蝶如愿看到沐染离气到微微扭曲的脸，心里大为痛快，在一旁火上浇油：“三姐姐，你这是做什么？是在生气夕月没有告知你这个亲姐姐一声，就跑去粘着大姐姐不放吗？” 她叹息了一声，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谁叫大姐是沐家最有出息的孩子，又是嫡长女，身份高贵，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够比得上的。如今又要嫁进凌王府，可谓是金凤凰也不为过，夕月这小丫头，平时看着不声不响的，倒是比我们都懂得人情世故，这么快就巴结上了。” “你闭嘴！谁跟你是我们！” 沐染离霍地站起来，一把将沐念蝶推开，自己已经快步往外走：“我倒要去看看，他们聊天是要聊到哪一天，需要天天都见面！” 看着沐染离怒发冲冠的模样，沐念蝶抬手掩住嘴角，轻笑一声，跟了上去。 这么热闹的场面，没个观众，那多无趣啊！ 沐染离风风火火地赶去，也不顾及自己身份，指挥着下人将院门拍的震天响。 “开门，让我进去！”她自己则在外面高声叫嚷：“沐染霜，安的什么心，非要跟我作对，连妹妹都要跟我抢，你幼不幼稚！” 屋内，沐染霜等人早就听到声响，都有些不悦。 只有合萌笑嘻嘻的，歪着头自告奋勇地道：“大小姐，让我去吧，我一只手就能把他们扔到他们自己的院子去。” 沐染霜看了一眼在听到声响之后，就瑟缩起来的沐夕月，说道：“不用了，让他们进来。” 这件事迟早是要解决的，沐染霜原本就觉得早解决早好，只是碍于沐夕月胆子太小，怕反而造成她的心理阴影，这才忍下来，以后再做打算。 如今事情闹起来了，以沐染离的性子，哪怕沐夕月就此不再来，她也不会善罢甘休。所谓选日不如撞日，就在今天，把这个麻烦解决了吧。 “大姐！”沐夕月神色紧张，不自觉地攥紧了自己的袖子，哀求一般地看向沐染霜，小声道：“不，不要……” 这一次，沐染霜却没有妥协，而是将事情分析给她听。沐夕月也不是傻的，她能理解这其中的弯弯道道。 “但是，但是……”沐夕月没有说出口的下半句，沐染霜听明白了。 但是沐夕月害怕，害怕闹大了自己会失去一个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害怕回去之后沐染离恶意地刁难。 更加担心给沐染霜带来麻烦，让她得罪人，在家里难做。 沐染霜握住沐夕月的手，果然是冰凉一片。她用了些力气，让沐夕月回过神来：“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我保证不会有你想象中的那些事情发生。” 也许是沐染霜的自信传达了过去，沐夕月渐渐没了那么紧张，手心开始恢复了温度。 大姐这么厉害，什么事都能做到，这一次，说不定也能……不，不对，大姐的话，一定可以的，没有她做不到的事情。 沐夕月控制住自己想要颤抖的身体，用力点了点头。 沐染霜其实一直在担心沐夕月不能这么快接受，不过看起来她的教导比自己想象中的好，沐夕月似乎开始有了变化。 虽然很小，但一定会向着好的方向变化。 门一打开，沐染离像疯牛一般地冲了进来，看到院子里摆放的药材，有着一瞬的惊异，之后是更加的恼怒。 “夕月，你这是在做什么？”她扫了一眼堆满草药的桌面，又上下打量了沐夕月一番，突然笑出声来。 “你这是在辨认草药？你是不是在蠢货旁边待得久了，也沾染了一身蠢气！你可别忘了，当初就是因为你太笨，没有学医的天赋，才连学堂都不能去，如今一把年纪了，还想学出多花来？” 她柳眉倒竖，瞪着沐夕月，喝道：“少在那边痴心妄想了，还不快点给我滚过来！” 沐夕月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点勇气，就在沐染离狂风暴雨一般的痛骂中被打散了，好不容易在沐染霜这里建立起的信心，也快要烟消云散。 她眼中不自觉盈满了泪水，像是承受不住，马上就会掉落下来。 沐染霜在心里叹了口气，时间还是太少。这么几天时间，还不够抵抗这么多年受到的冷落欺压。 尤其是来自家人的贬低，让沐夕月对自己根本没有信心。而多年的欺负，也让她对沐染离产生了下意识地恐惧，见到沐染离就会控制不住地害怕。 沐染霜移动了一下身子，将沐夕月挡在了身后，隔绝了沐染离要吃人的视线。 “三妹妹，你这话说得可不对，”沐染霜微笑道：“我以神医的名义，可以毫不谦虚地告诉你，夕月的天资不错，比起大部分沐家人，都是优异的。” 沐染离只当她是偏袒沐夕月，压根没听进耳朵里，嗤笑道：“你们是蛇鼠一窝，你当然要帮着她说话。别白费心机了，她是个什么货色，沐家没人不知道，当初一整个学堂，就她一个人愚钝到不能去！” 在沐染离贬低沐染霜的时候，旁边的合萌笑嘻嘻地在摸暗器，被沐染霜瞄了一眼，才放了回去。 沐染离不知道她在一瞬间，经历了一场鬼门关前的徘徊的沐夕月，仍旧高傲地仰着头，像是一只斗鸡。 第一百四十二章 家法处置 沐染离一心只想对抗沐染霜，也不想看到沐夕月有超出她掌控的事情。 沐染霜没有动怒，反而带着淡淡的笑意，反问道：“你口口声声说夕月没有天赋，天资愚钝，你有什么证据？” “这还需要证据？”沐染离挑眉耻笑道：“她是个笨蛋，什么也学不会，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根本就不需要什么证据！” 要不是沐夕月太笨，为什么不能再去继续去上学堂？这些年来，沐染离都是坚信着这一点的，沐夕月就是个没用的废物！ 听到这样*裸的鄙视，沐夕月以为自己早已习惯，却还是忍不住眼泪断了线一样往下掉。 不知道这是怎样一种心情，是难堪吗？还是心底那微弱的不甘心？她自己也说不清。 沐染霜却笑道：“你说大家都在说，是谁在说，为什么他们要这么说？我亲自测试过，夕月绝对不是你口中那般。” 她轻笑了一声，说道：“恐怕是二婶一个人在大肆宣传才对吧，因为自己的女儿的太没用，只能通过污蔑别人的方式，才能找到一点尊严。” “你胡说！”沐染离气得不行，沐染霜一句话将他们母女都贬低到地上用脚踩了：“就算是我娘先说的，那又怎么样，这也不能证明这个笨蛋就不是笨蛋了！” 凭什么沐染霜说沐夕月有天赋，就必须认定有天赋，她娘亲说沐夕月是蠢货，就是撒谎？ “我才不管这个蠢货有没有天赋，就凭她庶女的身份，就没资格学沐家的医术！”沐染离原本只是狂怒之下随口找了一个理由，等到喊出口，发现这个理由是在是太好了。 她顿时又得意起来，抬起下巴，斜视着对面的人：“没错，沐夕月只是个庶女，她根本没有资格学习正统的沐家医术！而你，沐染霜！你身为沐家的嫡长女，却在明知家规的情况下，违背家训，私自教导沐夕月！” 沐染离眼神中闪动着得逞的火苗，总算被她抓到一个把柄了。 “你等着，我这就去告诉祖母，让祖母来主持公道。”她简直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沐染霜脸上伤心懊悔的表情了：“你想让废物学医术，我就偏偏不让！” 这一次，可是沐染霜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算秦氏再宠爱她，总不至于还要为了她坏了沐家的规矩。 若真是那样，以后沐染霜的名誉也会受到影响。哪怕秦氏没有责罚她，也要让她出门就被人指指点点，最好让凌王看清这个贱人的本来面目，后悔这桩亲事。 要是定亲再被悔婚，那沐染霜的一辈子真的就毁了！ 沐染离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太妙，立即派随行来的下人去通知秦氏，而她自己，要留在这里盯紧了，省得她一离开，沐染霜就销毁证据。 人赃并获才能最大程度地让沐染霜身败名裂。 只是沐染离想得很美，但是在沐染霜的院子里，哪里是凭她能说了算数的。 沐染霜一个眼神，一旁的合萌就上前了，仗着自己武艺高强，不动声色地将沐染离的下人都控制住，哪都去不了。 “沐染霜，你敢拦我？”沐染离愤怒地瞪向沐染霜，向来只有她沐染离欺负别人，还从来没人敢跟她作对！ 不过这一次，她很快就尝到与众不同的第一次。 沐染霜对沐染离的威胁也好，愤怒也好，都没放在眼里，沐染离向她这边冲了一步，沐染霜也同样向前跨了一步。 “拦你又有何难，今天我就是将你关在这里，又有谁敢说一声不是。”她看向沐染离的脸上仍是带着笑，但就是连向来不懂得看人脸色的沐染离，也看得出那笑容里一点亲近的意思也没有。 “妹妹不懂规矩，我做姐姐的，痛心疾首，彻夜劝解，你觉得这个说法怎么样？” 沐染霜看着沐染离又是惊讶，又是愤怒，想跳起来厮打，却又被沐染霜的人死死压制住，只能徒劳地挣扎。 她的视线又后移到跟来看热闹的沐念蝶身上，勾了勾嘴角，收了回去。 沐念蝶在沐染霜的视线里不自觉地僵硬了一下，马上又为自己的胆怯骂了自己一句，硬是站在原地不动，非要看到两人争斗出个结果来不成。 事情闹成这副局面，最紧张的就属沐夕月。事情都是因她而起，要是闹起来，秦氏真的责罚了沐染霜，那她心里怎么能过得去？ “大姐……”沐夕月犹犹豫豫地，想要开口求情，息事宁人。 她还没说完，沐染霜已经知晓了她的意思，微笑着鼓励她：“不是说好交给我吗？你就在旁边看着，今天我就把这事给解决了。以后你不会再被人轻看，能够光明正大地学习医术！” 话音刚落，被人压制住一动不能动地沐染离大声嘲笑起来：“你以为你是谁？你爹是沐家家主，你可不是！沐家什么时候轮到你说了算，想让这傻瓜学习，除非白日做梦！” 她刚说完，突然发出一声哀嚎，似乎受到了极大的痛苦。沐染霜看过去，压制住沐染离的那人悄悄松开了一点手。 沐染霜只当没看到，走到沐染离面前，直视着她，微笑道：“那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美梦成真。” 她唤来一个下人，吩咐道：“去请家主过来。这么大的决定，自然是要由家主亲自做主才行。” 沐染离有些不解，但很快就有了自己的理解：“你以为家主是你爹，就一定会帮着你了吗？少做梦了，他要是包庇你，他的威信也会下降，到时候他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还保得住你？” 沐染霜看着她，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一直说夕月不能上学堂，怎么一个学了这么多年的，还不如她几天学会的多？” 指指满桌的药材，她语气里的嘲讽就算用平和的语调也掩饰不住：“这些都只是普通的医理，不过是我瞧着夕月太瘦弱，教她一些自己调理身子的方子。在你们眼里，这些最基本不过的东西，都是这般高深莫测了？” 沐染离只管要咒骂她，但是还未开口就被捂住了嘴，气得她直翻白眼，等着沐染霜。 一旁的沐念蝶也被沐染霜的一句你们骂了进去。虽然看得出，沐染霜就是故意惹火她，让她被卷进去，不能再一旁看戏，沐念蝶还是没忍住。 “我们学得不好，不是个很正常的事情？”沐念蝶尖酸地指责道：“我们人又笨，有没有好姐姐会替我们半夜补习，可不得什么也学不会吗？大姐，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亲姐姐，一个外人你这么热心肠，自己的亲妹妹就丢到一边！” 她不是真的想要沐染霜的教导，只是想找个恰当的理由找茬而已。 放着有血缘的亲妹妹不教，却有时间去教导二房的庶女，只要稍微添油加醋，传出去就是沐染霜吃里扒外。 沐染霜听了这声指责，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微笑而已。 沐念蝶正在狐疑沐染霜怎么没了刚才的反唇相讥，就听到背后一声训斥。 “闭嘴！就凭你这种资质，就是教了又如何？不过是浪费时间！” 沐念蝶听到声音的瞬间，整个人的气势就矮了下去，她简直有些不敢回头，就在之后犹豫的瞬间，沐海已经越过她走到了前面。 “父亲……”沐念蝶的声音小得不能再小，可能只有她自己能听见。而沐海在最初瞥了她一眼之后，视线都没有落在她身上，直接走了过去。 沐海的脚步声刚刚出现之时，沐染离就被放了开来，气到发昏的沐染离甚至忘记了二房和大房向来不和的事情，跑到沐海面前告状。 “大伯，你快管管大姐姐，她自己做错了事，坏了家里的规矩，怕我说出去对我严刑拷打！” 沐海打量了一眼，不耐烦地挥手示意她后退：“你这话只能去骗骗你那个医术不精的爹，我研究了半辈子的医术，有没有受伤我会看不出？” 他向来就觉得自己那个弟弟不求上进，如今教出来的女儿，也是让人心烦。 “霜儿，你说有医术上的大事找我，究竟何事，快快道来。”沐海向着沐染霜问道，刚才沐染霜派人去时，就是找了这样一个借口，也只有这样，沐海才会愿意以前来，还来得这么快 沐染霜先想沐海行了礼，之后，将沐夕月从身后拉了出来，让她站在自己身边：“是的，父亲，霜儿想向您推荐一位天资过人的沐家小辈，以壮大我沐家的实力。” 沐海皱眉道：“你莫不是在说笑话，二房的庶女是沐家天资最差的，这件事你没有听说过吗？说来也是，你自小不与他们同学，而是另外找人教你，不知道也正常。” 没想到二婶还挺有一套的，一句毫无根据的谣言，就能让这么多人信以为真。 沐染霜笑道：“父亲，你觉得霜儿像是没事找事的人吗？要不是有十分把握，霜儿是不会去打扰您的。” 她将近来发现沐夕月有天赋，以及一直在教导她的事情和盘托出。 第一百四十三章 拜师学艺 有沐染霜的保证在，沐海还是留了下来，打算给沐夕月一个机会。 “那好，我现在要考一考她，若是她全部能够答上来，我会考虑你说的话。要是答不上来，以后这事休要再提。” 沐染霜一口答应下来，握了握沐夕月的手，鼓励道：“相信你自己，这些天你学到了不少东西，能够应付过去。父亲他知道你是初学，不会出太难的题目。” “嗯！”沐夕月的手有些凉，还有些发抖，眼神深处却有了一丝坚定。这是许多年来不曾有过的机会，她想要好好把握住。 “你准备好了吗？”沐海眼里看不到沐夕月可怜的样子，只有她是不是真的有天赋这件事，马上就进入了正题。 沐夕月点点头，按住自己还是控制不住有些心跳，认真地听着。 沐海点点头，脸上的表情放缓了一些，开始出题。 “现有一男子，每每用膳之后，便不得消化，入喉便吐，是以何解？” 沐夕月下意识抬眼看了下沐染霜，触及到对方信任的眼神，悄悄地吸了口气，用尽量清晰地声音答道：“此乃胃虚之症，以致反食。当用以人参一两，泽泻，甘草，桂心各二两，橘皮，干姜各三两，茯苓四两，青竹茹五两，大黄六两，以水八升煮取三升，一服七合，日三夜一，直到情况有所好转之后，去掉方子中的大黄，再继续服食，直至痊愈。” 她自以为很响的声音，其实还是很轻。不过答得极快又完整，却是不像是传闻中一窍不通的傻蛋。 沐海又继续出了几道题，有两道加入了他自己的理解，不是照本宣科便行，沐夕月也一一回答上来了。 “不错，不错，确实是有几分天赋。”沐海心情大好，对沐夕月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沐家在沐染霜这一代中，除了沐染霜之外，本家没有别的能拿得出手的，都是一帮酒囊饭袋。 沐海虽然平时不管事，但总归是沐家的当家，还是在为沐家的将来感到担忧。 一个名声在外的神医，不能保障沐家能够稳妥地站在医药世家的顶峰。而有才能的子嗣后代，自然是越多越好。 “以后你就跟着沐泽一起，去我那里听讲吧。”沐海一锤定音，将沐夕月的未来定了下来：“我只管教，你能学到多少，要靠自己的能力。若是跟不上，只能算你能力不足。” 沐夕月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抬着头，不敢相信这么轻易就过关了，而且结果还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好。 她原本只是想要在沐染霜有空闲的时候，随便什么教她一点，就心满意足了。如今竟然能够等到家主的承认，还让她去真正的听讲，学习。 沐染霜轻轻推了她一下，提醒道：“还不快道谢。” 沐夕月这才回过神，赶紧行礼：“多谢老爷，夕月一定会努力学！” “嗯。”沐海答应了一声，让她别多礼了。 “老夫人到了。” 丫鬟前来禀告了一声，就见秦氏走了进来。 “什么事这么热闹，也说给老身听听。”秦氏扫了众人一眼，见到沐海在，也没什么意外，显然不是意外过来而是特地前来。 恐怕是听到了沐染离和沐念蝶闯进来胡闹，怕出乱子，这才赶来的。其中，还有怕沐染霜以一敌二，会吃亏。 沐染霜觉得应该是这样，心中很是感动。只有祖母，才会一直关心着她。 “娘。”沐海有些高兴，把刚才考核沐夕月的事情告知秦氏，喜道：“这孩子倒是有几分本事，记忆力不错，理解能力也强。听霜儿说，这才学医短短时日，就能有这般基本，也算可以了。” 秦氏听到沐海夸奖沐夕月，也是很高兴。沐海平时总是神情严肃，他说好，那就是真的好。 “如此甚好。”秦氏招呼沐夕月过去，摸了摸她了脑袋，这孩子也是命苦，摊上那一家子。 秦氏只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想通了之前那些沐夕月愚钝的传言究竟是怎么来的了。她有些愧疚自己精力不足，不能将所有人照顾地妥帖，也很生气二房居然这般胆大，竟然为了一点私心，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差点毁了一个好苗子。 沐染离母女看不惯小妾母女，苛待沐夕月，已经是出格。而沐河作为亲生父亲，竟然这般对待自己的女儿，更加令人心寒。 “她既然有这个天赋，你打算怎么安置她？”秦氏向沐海询问道：“让她重新去学堂听讲吗？” 那里倒是也有几个这么大的孩子，但是大多是小孩子，沐夕月去了不知道能不能适应。 沐海将他的决定告诉了秦氏，秦氏考虑了一下，觉得也可以。 沐家本家人丁并不兴旺，如今学堂里面的，都是分家的孩子，沐夕月从小又是怯懦的性子，去了被欺负恐怕也不会回来告状。 沐家如今只有一个沐染霜，等她嫁出去，就没有能够撑得起牌子的人了。如今好不容易有点希望，就是不能像沐染霜这般天赋异禀，能够在沐海的教导之下，还是能看得到一点希望。 跟着沐海也好，学堂里的先生，哪里能有沐海这样的学问。 眼见得秦氏和沐海都同意了，让沐夕月跟着沐海学习医术，沐染离和沐念蝶顿时白了脸色。 他们都没想到，事情完全朝着他们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而去，就在片刻之前，还应该被家法处置的沐夕月和沐染霜，竟然一点事情没有，沐夕月还能去沐海那边学习医术。 “不行，不行！”沐染离大叫起来：“祖母，大伯，你们在说什么啊？怎么能让这个蠢货去学沐家的医术！她只是一个庶女，没资格学沐家的医术！不是已经让她上过学堂了吗？庶女就要有庶女的样子，学会一点基础的东西就行了！” 秦氏眉头紧皱，这个孙女儿，真是从小被娇惯着长大，如今是越大越不像话，这是大家闺秀的言行吗？ “住口！这里哪有你一个小辈插嘴的地方？”秦氏喝道：“你瞧瞧你现在什么样子？” 沐染离顶撞道：“我不管我是什么样子，但是让庶女去学习沐家医术就是不和规矩！说到哪里都不合规矩！我爹也不会答应的！” 沐海嗤笑了一声，没去搭理她，交代了沐染霜和沐夕月两句，就向秦氏告辞，打算回去。 秦氏想了想，说道：“夕月是二房的人，确实该知会他们一声。这样吧，明天召集众人，把这事商量一下。今天就先都回去吧，不早了，被在这里堵着！” 沐海第一个出去，沐念蝶僵硬着一张脸，也快速地离去，沐染离倒是还想闹，但是有秦氏在旁盯着，又有些害怕沐染霜院子里的下人，摔了袖子急匆匆地走了。 秦氏安慰了沐染霜几句，又让沐夕月不用担心，有事她会担着，之后也离去了。 院子安静下来，刚才的一通闹剧，仿佛是一场幻觉，如今清醒过来，就什么都没了。 “怎么了，开心得说不出话来？”沐染霜伸手在沐夕月面前晃了晃，被沐夕月捧住了。 “大姐，刚才都是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学医术了，不用再偷偷摸摸的？”沐夕月脸上有着一种虚幻，眼睛却有些发亮。 沐染霜在她脸上掐了一把，问道：“痛不痛？” “痛！”沐夕月改为捧着自己的脸，呆呆地点头。 “噗嗤！”一旁的人都笑起来，缘豆帮着沐夕月揉脸，说道：“都是真的，五小姐你可真厉害，除了我们大小姐和那个只会说大话的少爷之外，还没人能在老爷那里听讲的呢！” 沐泽是沐家唯一的儿子，所以即使天赋平常，也必须得认真教育。毕竟女儿是要出嫁的，儿子才是继承这个家的人。 原本还曾有人提议过让沐染霜招赘，但是现在也是没有可能了，于是所有的希望，就寄托在沐泽身上。 沐夕月终于有了点实感，但又有担忧占据了她的心。 “少爷……沐泽哥哥他，一定不想看到我。”她以前也经常被沐泽欺负，揪辫子，往头发上扔虫子，扔青蛙，这些事情数不胜数。 沐染霜轻笑道：“是啊，他一定会很讨厌你。尤其是在你学得比他更快更好的时候，他会嫉妒你到发狂的地步。” 她看着沐夕月，说道：“你想看一看沐泽被你比下去时，那张扭曲的脸吗？” 沐夕月在最开始听到沐泽会讨厌她时，又想起小时候被欺负的情景，瑟缩了一下。但是在听到沐染霜描述的将来之后，虽然她觉得沐泽的脸变得扭曲，只会便难看，但是不知为何，她感觉自己似乎真的有点想亲眼看一看。 沐染霜看到她的犹豫，知道她心里已经有了一点抗争，不然以沐夕月原本的性子，只怕早就吓得只会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了。 “别怕，这是个好机会，只要你抓住了这次机会，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敢再欺负你了！” 只要沐夕月成为沐家的顶梁柱，那些人要依仗她的能力，就必须讨好顺从她。 第一百四十四章 沐河之意 在沐染霜的安慰之下，沐夕月渐渐冷静下来。 而在消除了害怕之后，她心里的激动就按捺不住，回去之后今晚恐怕一整晚都不能安稳入睡。 只是她心里仍旧有些忐忑不安，毕竟是还没有完全确定下来，还要再问过父亲和夫人才行。要是他们不答应怎么办？ 沐夕月想起他们平时怎么对待自己的态度，知道等下回去还有异常风暴在等着她。 沐染离今天被气得不轻，刚才跑着回去，一定会去告状。想到这里，沐夕月不禁有些害怕。 即使如此，她还是拒绝了沐染霜陪她一起回去的提议，坚持自己一个人回去面对就好。 “大姐你要是去了，就不是二房自己的事，变成了大房和二房的问题。到时候，他们一定会抓着这个机会，会欺负你的。” 沐夕月很喜欢这个大姐，而且她已经为自己做的够多的，要是再连累她，怎么能过意得去？ 何况，她觉得沐染霜说得有道理，要是一直躲躲藏藏，她就只能一直被人欺负。 “要是我被欺负了，我就来找你！”沐夕月的最后一点害怕，也在这个决定中减轻了不少。 如今和以前不大一样了，她不是只能被欺负了忍气吞声，还能有人为她出头对抗，有人能让她倾诉，能够安慰她。 沐染霜很是欣慰，从前世沐夕月冒险帮她，就能看出，沐夕月不是真正的胆小怯懦，而是因为生活的环境，才逼得她不得不忍耐，养成了默不吭声的性子。 只要有人在一旁适当地引导，去关怀她，让她知道自己不是孤单一人，想要改变，也并不是很难的一件事情。 沐夕月现在年纪还小，想要改变命运，还来得及。 不过二房的那些人，恼羞成怒之下，也不知道会做些什么，要是做得太过火，将沐夕月好不容易扭转过来的性子又吓回去了，那就令人不愉快了。 为了保险起见，沐染霜还是派了暗卫，暗中跟着沐夕月回去，以防意外。 不知是不是因为南疆人的缘故，凌墨泽在那之后，又派了几个暗卫过来，如今沐染霜手上能用的人，还是有一些的。 只是敌人藏在暗处，想要对付他们，再多的人手也不怕多，沐染霜还是在尽量发掘可用的人手。 好在她医术了得，这些年给宫里，以及京城的各种达官贵人诊治，让她攒下了一笔不小的数目。 即使治疗费要上交沐家一部分，也还是足够她现在需要的了。 看着沐夕月冤屈之后，沐染霜让人将院门关上了，她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交给沐夕月自己去应对了。 沐夕月回到二房的院子，刚进门，就被一个丫鬟叫住，让她前去沐染离的房间。 到了之后，灯火通明，沐染离正在高声尖叫。 “凭什么？凭什么！”她冲着沐河喊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想让一个庶女去学沐家的医术，要学也应该是我去！爹！你不能答应，他们都疯了，被沐染霜一说就都服软了！” 沐染离说玩自己顿了一下，恍然大悟地道：“沐染霜，对，就是因为她！这些都是阴谋！就是因为她在家里不得人心，只有丑八怪愿意跟她相处，所以她才哄骗了祖母，联合她爹处处青睐沐夕月这个小贱人！” “就是，就是，要不是这样，他们怎么能看不上你，看上那个小妾所出的小贱人！”她娘拍着她的背，帮着她一起骂人，又安慰她不要气坏了身子。 沐河一直没有说话，神色凝重，不知在想些什么。 沐夕月在外面，将里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一她没有伤心，早在很久以前，她就不会为此伤心了，但是害怕的习惯却遗留了下来。 丫鬟在旁边催得不耐烦，扔下她自己陷进去禀告了。沐夕月咬咬牙，在丫鬟开口之前，跟着进去了。 看到沐夕月进来，屋子里有一瞬间的安静。紧接着，就是沐染离的怒火滔天。 “你还敢回来？你这吃里扒外的小贱人，丑八怪！”沐染离指着沐夕月的鼻子骂道：“我们家好吃好喝地养着你，你呢？竟然勾结外人来气我们，丢我们的脸！” 二夫人端坐在正位，用一种惋惜的语气说道：“真是升米恩斗米仇，这世上最不缺白眼狼。沐夕月，你说，我们家什么时候亏待过你，让你咬这么处心积虑地勾结外人对付我们？” 在二房人的眼中，沐染霜就是外人，而且是敌对的外人，使他们要铲除的对象。 沐夕月咬着唇，本来只想默默地忍受着，等他们骂累了，自己就能回房去。等到明天，祖母，大老爷和大姐姐都回来，到时候他们一定能把她救出去的。 只是听到沐染离母女将沐染霜说得这般不堪，似乎沐染霜是个卑鄙小人，天天都在打算暗算二房一样，这让沐夕月比听到自己挨骂还难受。 “不是，大姐姐只是同情我，才帮我。”沐夕月脑子里拼命让自己表现得镇定一点，但是实际上，她说话的声音都有些紧张地沙哑：“是大老爷说我，有天赋，才让我去跟着他学医术。” 沐染离重重地哼了一声，手指都快要戳到沐夕月的眼睛：“你也知道别人是同情你，可怜你，才说点好听的话逗你的吗？要不然你还真以为自己有多么了不起？比沐家其他人更有天赋？少做梦了！你就是个笨到连话也说不清的白痴！” 那是在沐染离欺负沐夕月之后，被学堂的其他人看到了，小孩子的天性就是这般残忍，他们可以毫无理由地对另一个进行攻击。 在沐染离大方地表示，沐夕月在她家就是用来欺负的之后，学堂里的很多小孩子，也加入了这种行为之中。 沐夕月开始还反抗，结果就是回家之后，以在学堂与人打架的名义，被罚跪一两个时辰，有时候还要罚不能吃饭。 时间久了之后，为了不用两边都受罪，沐夕月开始沉默起来，别人欺负她，她也只是低着头忍耐。 那些人见她不反抗，不求饶，就给她取了个外号叫小哑巴，其中沐染离叫得最欢。 沐夕月紧紧攥着衣袖，低下头，竭力忍住控制不住想要往下掉的眼泪。她不敢辩驳，但是也不想在他们面前掉眼泪。 这比受罚还要让她难受。 沐染离母女一个破口大骂，一个指桑骂槐，从沐夕月骂到她娘，又骂到沐染霜，许久不肯停歇，直到被沐河打断。 “够了，都给我闭上嘴！”沐河怒斥了两人：“一天到晚大呼小叫，有没有一点夫人小姐的样子？被下人看到了，都要笑话你们不知礼仪！” 沐河动了怒，沐染离母女也不敢再大声继续，但是心里仍是不甘心，放轻了一点，不依不饶。 “爹，你这是帮谁呢？你再不教训教训她，她都要爬到我们头上来了！”沐染离瞪着沐夕月，她是绝对不远看到沐夕月心愿达成。 这家里谁都能去学医术，只有沐夕月不行！ 沐河没理会沐染离，而是让沐夕月过去。 沐夕月对于这个亲生父亲，并不比对沐染离母女的恐惧要小。虽然沐河罚她的次数，比起沐染离母女二人来说，要少得多，但是好多次他们当着沐河的面惩罚她，也从来不见沐河组织。 那张冷漠的脸，甚至不愿意将视线停留在她身上片刻。 不过这是沐夕月记忆中的沐河，现在她面前的沐河，和善地让她有些认不出来。 沐河用着沐夕月从来不曾听过的温和语气，问道：“夕月，你告诉为父，离儿说的都是真的吗？大老爷真的答应让你跟着他学医？” “爹爹！”沐染离在旁大叫了一声，被她娘拉住了。 沐河皱着眉头朝沐染离看了一眼，不悦地转过头来。对上沐夕月，他又变得和蔼起来，甚至面带笑容，等着她的回答。 沐夕月一时间有些懵，不知道沐河为什么突然之间变成这样，只是这份亲切，并没有令她感到亲近，反而更加多出了一股陌生的感觉。 “是的，父亲。”沐夕月按捺住这股不适感，回道：“大老爷已经同意了，祖母说，我是二房的人，明天会先来向父亲说明，才能正式前去学习。” “好！好！真不愧是我的好女儿！” 沐夕月话音刚落，沐河面上俱是喜色，连连夸奖沐夕月能干：“这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你一定不能错过。等明天老夫人来了，我会跟她说，让你随时都可以前去。” 沐河的决定让一屋子的人都惊讶不已，沐染离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娘则是面色晦暗。至于沐夕月，她原本还做好了沐河等人不同意，她明天拼命去求秦氏和沐海的主意，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轻松就解决了。 “多…多谢父亲……” 沐夕月道了谢，无论如何，只要能让她去，她就心满意足了。至于沐河为什么会同意，她并不想去探究。 她从来没像此刻一般，如此期盼明天早一点到来。 第一百四十五章 暗中监视 在听到沐夕月被沐海看重，竟然破例亲自教导之后，沐河没有大发雷霆，甚至没有反对，直接同意了这件事，而且对沐夕月从未有过的温和，简直像是一个真正的父亲一样。 “天色不早了，明天还要回见老夫人，今晚早些回去，好好休息，可别明天精神不振，让人看了笑话。” 沐河对着沐夕月微笑，催促她早点取歇息。 那一丝不自然的微笑，让沐夕月背上的汗毛都竖立起来，赶紧点头答应，匆匆离开了这间令人不愉快的屋子。 她走得太快，以致于直到她离开之后，沐染离母女才反应过来，顿时冲着沐河闹开了。 沐染离忍不住怨恨起沐河来，不可置信地瞪着他爹，叫道：“你在做什么啊？你到底还是不是我爹？那丑八怪能学会什么，她就是个愚笨的白痴？难道你真的要同意她跟着大伯学习医术不成？” 沐河看了一眼横眉竖目的沐染离，怒道：“你真是越大越不像话，都怪你娘平时太宠着你了！我是你爹，做什么还要经过你的同意？你现今是在用什么口气跟爹说话！” 说完，他又转而向着夫人发火：“看看你怎么教的女儿，像话吗？” 沐河一发火，沐染离母女顿时不敢再像之前那般放肆，但是想要就此让他们安静下来，也是不可能的。 沐染离明显还想顶嘴，被她娘亲一把抓住了。 二夫人拉住女儿，先是小声地劝慰了她几句，制止她再说话，免得引起沐河更剧烈的怒气，然后转向了沐河。 “老爷，你这是何意？你是真的想让夕月去跟大伯学医术？” 她脸上有隐忍地愤恨，语气听上去还是温温柔柔的：“这也怪不了离儿，夕月从小就没什么出众的地方，谁能想到会被大伯看上，是不是哪里搞错了？万一等到大伯将人带走之后，才知道弄错了，又将人退回来，不还是我们二房丢了脸面？” 一定是搞错了，一个低贱的妾室生的小贱人女儿，怎么可能比她的女儿更聪明？ 二夫人一想到，沐夕月地道沐海亲传之后，沐家的风向就会发生翻天覆地地变化，沐夕月不会再是任意欺凌的对象，而是人人称羡的神医，把沐染离都比下去，顿时心中各种滋味翻涌不定，难以忍受。 她必须阻止这种事情发生不可！ 沐河没有分辨出妻子的心思，只是见到她仍旧和颜悦色，也不好再斥责，再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抽抽搭搭地哭个不停，也是有些心疼，不禁放缓了语气，上前安慰了沐染离两句。 沐染离见沐河似乎不生气了，她的脾气又上来了，将头埋进娘亲的怀里，不去理睬沐河。 二夫人轻柔地拍着沐染离的背，带着询问的眼神看着沐河，似乎在向他问明缘由。 沐河叹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因为沐染离的伤心，还是因为这对母子对他的不理解。 “你们啊，真是……”他将自己心里的打算一一告知他们，解释道：“你们光是觉得夕月得到青睐，以后混得比离儿好了，会让离儿掉面子，怎么就不能将目光放长远一些？夕月能够被沐海看上，这是个好机会！” 沐染离闷着头重重地哼了一声，二夫人也是一脸的不解：“你自己都说了，夕月一旦成才，到时候首当其冲，被人拿来比较的，就是我们离儿，这算什么好机会，不是明摆着欺负离儿吗？” “你就不能反过来想一想吗？”沐河说道：“谁告诉你，我答应夕月去沐海那边，是为了让夕月学医的？” 此话一出，沐染离母女都楞了一下，沐染离也顾不上生气了，抬起头来，看向沐河：“爹，你这话怎么说？” 沐河冷笑了一声，说道：“沐海独来独往，连身边的佣人，都只有从小照顾他的那几个，我一直找机会插人进去，想要掌握他的平时行动，但是一直不能实现，如今他自己要将二房的人带进去，这岂不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 尤其是，就在不久之前，沐河还在怀疑，沐海将沐家的传家宝，只传给下任家主的沐家医典偷偷交给了沐染霜。要是找到证据能证明这件事，沐海的家主之位就保不住了。 到时候，作为沐家了唯一剩下的儿子，他沐河就是理所当然的继位者。 “你们想想，只要暂时让夕月去接近沐海，很快我们就能实现多年的愿望，将大房一举推翻，从今以后，我们二房才是沐家的主子，再也不用看大房的脸色，事事忍让大房，这么好的事情，为什么你们就是想不通？” 他可是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惊喜地差点说不出话来。 沐染离却不服气地争辩道：“那就这么任由小贱人去巴结大伯了吗？万一她真的学成了，到时候我还不是要比她比下去？” 她是不相信沐夕月会比她更聪明的，但是沐海的医术也是众人皆知，要是由沐海亲自来知道，谁知道会会不会发生点什么不可思议的结果出来？ 二夫人也不大同意：“你说的很对，但是这都只是你的假设，万一大伯根本没将传家宝私下传给霜儿，那不就是白费心机了？” “那又何如？”沐河说道：“即使沐海没有将传家宝交给沐染霜，只要我们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也能找出其他的错处来！” 沐海再清高，也是个凡人，只要是人，就不免会有各种失误。 何况，沐河还有别的心思。 “万一沐海没有动传家宝，那就更好，我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医典偷出来！”丢失了医典，到时候沐海难辞其咎，照样得被罢免。 不管怎么想，让沐夕月跟着沐海学医，都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听完沐河的一番分析，沐染离母女也挑不出不是来，都觉得沐河说得很有道理。 他们至始至终没有考虑过，沐夕月的而心情究竟如何。在他们的意识中，沐夕月是绝对不能反抗他们的，只要他们下了命令，沐夕月都要毫无反驳地接受，去执行。 甚至他们都没有去商议一下，加入沐夕月会拒绝这件事的可能性，而是单方面的将之后的事情都做了决定。 沐河又安慰了沐染离好一会，不断地将道理给她听，让她暂时忍耐一下。 沐染离心有不甘，但是见到父亲态度坚决，是决计不会为了她改主意了，母亲又已经向着父亲，开始帮着父亲劝说其自己，也知道她是不会再站在自己这边了。 她平时能够任性妄为，就是仗着父母的宠爱，不管做了什么都会替她善后。这次父母都帮她了，沐染离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沐河夫妇见她安静下来，只是看上去有些呆滞，都以为她是已经接受了这件事，只是心里还有些过不去，在发呆，也没在意。 小孩子嘛，有些气性也是正常，等到他们将沐海推翻下台，将沐家掌握在手里，到时候谁敢再瞧不起他们？而沐染离就能成为真正的沐家嫡女，那时她就该感谢自己的爹娘了。 吩咐好丫鬟们照顾沐染离，沐河夫妇也回了自己的屋子，而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宝贝女儿，躲在被子里哭了一夜，撕破了好几个枕头。 一夜过去，二房的人都早早地起了床，只怕是昨夜都没怎么入眠。 虽然各自心情大不相同。 没过多久，秦氏和沐海也到了，几个人坐下来开始商讨沐夕月求学一事。 秦氏先将事情说了一下，说道：“如今沐家又天赋的孩子也不多，家里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等到霜儿出嫁，能够承担得起神医世家名号的，就没什么人了。沐海觉得夕月有这个前途，愿意教她，我觉得是件好事，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今天的商讨，秦氏也是抱着大声招呼的目的来的，她并不觉得二房有理由拒绝。沐夕月学成，也是对沐家有利，要是阻扰，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何况身为母亲，秦氏对于自己的儿子再清楚不过，沐河急功近利，但是他自己没有学医的天赋，沐染离也不是这块料，如今好不容易出了个沐夕月，他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给二房增加实力。 不得不说，秦氏对于沐河还是了解的，只是没有了解的这么透彻。在她心里只是争强好胜的二儿子，早已打定了主意要推翻大哥，侵吞沐家。 此刻就见沐河一脸笑容，一口答应下来：“这是好事啊！娘和大哥都这么觉得，我自然没有任何意见。夕月，以后你就跟着大伯，好好学，别辜负了祖母和大伯对你的一片栽培之心！” 沐夕月虽然得到过沐染霜的保证，她不是不相信沐染霜，只是没有到最后的确认之前，她还是忍不住会担忧。 直到现在沐河当着众人的面，同意了这件事，她才真正的放下心来。 “多谢父亲，多谢祖母和老爷，我一定会好好学！”她激动之下，并没有发现自己漏了二夫人没有谢恩。 第一百四十六章 嫡庶之争 沐夕月激动之下忘了，二夫人可不会注意不到。 虽然昨晚沐河将他的盘算说了个清楚，但是就这么让沐夕月占了便宜，沐染离母女本来就心有不甘。 此刻见沐夕月的举动，就被当做是故意的。才刚有了一点苗头，连大夫都还不是，就这么得意忘形，要真被沐夕月学成，成为沐家拔尖的，还不让她翻了天，专门反过来针对二房了？ 这样一想，心下更是如同万千蚁噬，难受得她恨不得上去扇沐夕月一耳光消消气。 但是她不能这么做，多年来为了像一个真正的家主夫人，一直在人前装作善解人意，温和大方的形象。 只有亲近的人前，她才会暴露出傲慢无礼的本性。 如今沐家几个有分量的人都在，她当然不会自己暴露出来，但是要她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沐夕月踩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头上，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就算不能在阻止这件事情，她也绝对不会让沐夕月就这么轻易地冒犯他们母女！ “瞧瞧，我们夕月这是有出息了，能够得到沐家家主的赏识，以后可得要拼了命去学，要不然怎么对得起沐家呢？” 先是顺着这个话夸奖了沐夕月几句，只是她这夸奖听起来，总有一种让人挑不出骨头，又咽不下去的感觉。 沐染霜神色不变地听着，早就猜到事情不可能有这么顺利。 果不其然，紧接着就是话音一转，一边笑着，一边说道：“只是夕月毕竟是妾室所出，身份不够，以往家里可是从来没有过庶女得到专门指导的例子，这要是传出去，外人不知道，还以为我们沐家家风不严。” 放着嫡女不教，把好机会都留给庶女，是会被人说笑话的，宠妾灭妻，为人不齿。 沐海一早因为这些对他来说的琐事出门，心里早就有些烦躁，要不是因为沐家实在找不出另外的好苗子，他也不想这么勉强自己陪同。 在刚才听到沐河答应了之后，沐海就打算站起来要走，结果又有人开始唠唠叨叨，让他不禁烦躁起来。 “这还没完没了了？”沐河打断道：“只要有天赋，就该有这个资格！我不管她是谁生的，总之，她以后就跟着我！” 二房的人被当众训斥，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但是也不能当众顶撞家主。 这就是沐染霜当时没有通知秦氏，而是直接让人请来了沐海的原因。秦氏会尽量不偏不倚，做到公正，而沐海不会在意他人的看法，只忠于自己决定。 只要沐夕月得到沐海的承认，接下来的事情都不需要沐染霜出面，沐海自己就会扫除障碍。而她的计划，还不止这一点。 见二房的人尴尬，沐海烦躁，秦氏显然有些为难。两个都是自己儿子，要是可以她当然是想他们能够和睦相处。 只是这两兄弟心志，志趣都不在同一点，这些更是关系冷淡，针锋相对。 沐染霜早就将屋子的众人心思都猜了个遍，秦氏的神情，自然也被她看在眼里。 看着时机差不多，沐染霜便站了出来。 她笑着向秦氏说道：“爹爹是为了沐家的将来着想，二娘也是为了维护沐家的声誉，要霜儿说，两位都没有错。祖母，您也别为难，霜儿倒是有个主意，能够两全其美。” “当真？”秦氏有些惊喜，问道：“你切说来，让大伙儿听听。” “是。”沐染霜转向二房那边，说道：“二叔，二婶，霜儿知道你们放心不下的地方。确实，以夕月现在的身份，要想得到父亲的亲传，学习本家的医学，不太够格。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够解决这个问题，而这，只需要二位点一点头就行。” 沐河和在沐染霜最初一开口，就不自觉地坐正了身子，暗自警惕，如今听了她的话，更加不知其意。 沐河皱了眉头，不过他也不敢像之前一样对沐染霜出言不逊。一是因为沐染霜攀上了凌王，沐河不敢得罪，二是近来的沐染霜，似乎变得跟以前不大一样，让身为商人的他有一种似有似无的压迫感。 而则有一点心虚，昨晚她是答应了沐河，这件事都听他的，但是今天却又临时反悔，她刚才偷瞄沐河的神情，果然发现他有些不悦，还在没人注意到的时候怒视了她一眼。 她微微低下头，避开了沐河的视线，将这一笔账又记在了沐夕月身上。 “你这是何意？”沐河狐疑道：“你可别胡说，我们要是有办法，怎么可能藏着掖着？就是因为这件事不容易解决，今天大家才会坐在这里商量。” 他有些不满妻子的举动，但是在外人面前，他更加不愿意让他们看笑话，还是尽力在帮的说辞打掩护。 听到沐河当众维护她，神色镇定了下来，抬起头直视着沐染霜。 “老爷说的是，这事我们是真没办法，不然又怎么会故意给老夫人和大老爷添乱呢？”说道：“大小姐，你向来聪慧过人，难道就看不到我们的诚意？我们虽然是二房，但是想为沐家好的心意是一样的。” 言下之意，沐染霜就是仗着自己是大房的人，就刁难他们。 秦氏也不解道：“霜儿，你不妨将自己的想法都说出来，不然大伙儿都迷糊了。” “是，祖母，都怪霜儿没说清楚。”沐染霜笑着说道：“我是在想，既然问题出在夕月庶女的身份上，那只要夕月不是庶女，而是嫡女，不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学沐家的医术了？” 要想从庶女变成嫡女，那就只一个办法。 是第一个想到这一层的，气得脸颊都在发抖，说话声音都带着不稳：“大小姐，你的意思是，让夕月记在我名下？” 她是正妻，只要记在她名下，沐夕月就是正妻所出的嫡女。 其他人也很快想到了这一层，除了沐海一脸终于将事情摆平的神情，其余的脸色都不怎么好。 沐染离自然是坚决反对的，对她来说，沐夕月与其说是姐妹，不如说只是一个下人而已。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她绝对不能接受沐夕月从此和她平起平坐。 沐河也有些犹豫，他知道妻女对沐夕月母女的恶劣态度，就是他自己，也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情。 一个妾室，一个妾室所生的赔钱货，不管哪个他都没放在心上。沐夕月的娘亲原本是二房的丫鬟，被沐河看上之后，又有了身孕，这才纳为妾室。 要让这样一个庶女成为嫡女，沐河觉得有些抹不开面子。 “不行！这怎么可能！” 最先忍不住尖叫的是沐染离，她差点就冲到沐染霜面前去，还是沐河手快，一把将她拉住了。 沐染离一边不停地挣扎，一边怒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是为了沐家吗？你就是为了自己，想要拉拢沐夕月那个白眼狼！今天就告诉你，你妄想！这个小贱人永远也不可能成为沐家的嫡女！” 她神态恍若癫狂，平时只能拿得起筷子的身子，现在竟然能拖着沐河往前移动。 沐海被她吵得头疼，冷眼看着这场闹剧，对二房的印象更是差到了极点。秦氏眼中则是失望，一个世家小姐，竟然这般粗俗无礼。 尤其是在看到沐夕月苍白的脸之后，对比之下沐染离更加显得嚣张跋扈。 “闹够了没有！”秦氏既是生气，又是失望：“离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夕月是你的妹妹，你怎么能这么对待她？我看你是需要下去好好冷静一番了！” 跑来帮着沐河一起阻止的，脸上青白一片，她多年苦心经营的形象，就这么被沐染离毁于一旦。 以前为了在人前得到支持，他们一家总是做出和善待人的模样，即使沐染离脾气暴躁，在的她操纵下，也变成了爽朗不拘小节。 如今在秦氏和沐海面前闹成这样，还被这么多下人看见，想要挽回，是很难了。 “把小姐带下去，让她在自己房间里好好反省！”还是沐河见惯了大场面，当即就有了策略，如今不能当面硬抗，只能先妥协。 也很快反应过来，催着下人将沐染离带了下去，回头对秦氏求情：“老夫人，离儿年纪小，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大事，唉，这也都怪我，平时没有教好她。” 秦氏怒视着她，说道：“你没教好，她也没学好！你听听她刚才说话，那一句像是世家小姐说的话，那一句又像是身为姐姐该说的话？” 只管低着头挨训，不时地劝慰两句，一副温柔之相。 只是她这副模样，在场的人没人想看。 沐海已经到了快要爆发的临界线，沐染霜暗中笑了一下，抢在他之前，向二房的人说道：“我看离儿妹妹不在也好，二婶说得对，她毕竟还小，对大事没有解决的能力，让她下去歇歇也好。” 然后她又向着秦氏和沐海说道：“不过离儿妹妹毕竟是二房的嫡女，她要是坚决反对，就算勉强成事，以后和夕月之间也有芥蒂。” 沐染霜环视了一周，说道：“不如，干脆将夕月划到我们大房来吧。” 第一百四十七章 隐瞒不了 沐染霜的提议一提出，堂上顿时一片鸦雀无声。 二房的孩子过继给大房，成为嫡女，这也是有的事。只是一般这种，都是在大房缺少子嗣的情况下发生。 若是大房子嗣众多，还要过继子女，那就是明晃晃地指着二房有问题，并不是光彩的事情。 这个提议，当然只是沐染霜的激将法。她敢打赌，二房一定不会赞成这个提议。 唐韵是因为要维持她贤惠大方的表面形象，而沐河是为了不放弃一个二房向上爬的机会。 能够跟着沐海学习医术，这份荣耀足够给二房面子上镀一层金粉。二房天资平庸，不管是沐河还是沐染离，都不是学医的材料，这让二房在沐家备受冷落。 即使掌管着沐家重要的财政来源之一，也还是被不问家事，只知道专研医术的沐海比了下去。 果不其然，在听到沐染霜的话之后，沐河和唐韵的脸色都变了。沐河脸上的一丝犹豫瞬间消逝，唐韵则有一闪而过的惊慌，似乎是没料到沐染霜竟然会出这一招。 “霜儿真是爱说笑，夕月是我们二房的孩子，怎么能麻烦大哥照料？”沐河脸上堆满了笑，连连说道：“二叔觉得你之前的提议就很不错，就让夕月记在你二婶的名下。” 他转向一脸无措的沐夕月，将她拉了过来。因为沐夕月的僵硬，沐河不得不多使上一些劲儿，脸上却还要保持着腻人的笑容。 “夕月啊，以后你就是夫人的女儿了，是我们二房的嫡女，可要好好争气，跟着大伯学到一身真本事，被让家里人失望。” 沐夕月被接二连三的意外冲击地有些懵，加上对于眼前这个温柔的父亲感到陌生和不适应，一时之间没能回答上来，而是下意识地视线转移到唐韵身上，有些担惊受怕。 沐河见状，视线也转向自己的妻子，暗中瞪了她一眼，警告她不要再节外生枝，将事情引向更糟糕的地方。 唐韵心中恼怒，又是恨沐河的无情，将利益看得比自己家里人更重要，又是恨沐染霜的狡诈，不管沐染霜是不是真心让沐夕月过继，对于唐韵来说，都是有害无利。 在种种压力之下，她也只能妥协，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附和着沐河的话：“老爷说的是，夕月啊，快过来，到娘亲这里来。” 二人同意之后，其他人自然是没有异议。 沐海根本不在乎沐夕月的身份地位，是不是嫡女并不会影响学医的进度。而秦氏也乐于见到这样的结果，至于沐染霜，更加不用说。 这件事情最终还是这样定了下来，沐夕月勉勉强强也成为了嫡女，跟着沐海学习沐家的医术。 沐染离知道之后，自然又是大闹了一场，只是事情已成定局，如今再要反悔，那面子可就真是丢大了。加上沐河在一旁极力阻止，最终唐韵也只能帮着沐河一起劝慰沐染离。 除了沐染离之外，同样被气疯了的，还有白梅和沐念蝶。 白梅生气的是，庶女记名成为嫡女，这么大的事情，秦氏等人竟然不叫上她就自行商定，根本没将她看做自家人。 而沐念蝶的心情就好理解了。同为庶女，作为大房的子女的她，原本是排在沐夕月之上，这也是她唯一一个能摆身份的时候。 但是如今沐夕月成为嫡女，那在沐家，不就只剩下她一个庶女了吗？ 庶女和嫡女的身份之别，可不是随口一说的，以后她再见到沐夕月，不但不能仗着年长的优势欺负沐夕月，反过来还要向沐夕月行礼。 “都怪沐染霜那个小贱蹄子！”沐念蝶咬着牙，咒骂着：“要不是因为她，祖母和父亲又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一层？娘，这个女人心思不单纯，她就是为了来欺压我们的！” 如今沐家大大小小的主子里面，就属他们地位最为低下。白梅因为只是妾室，甚至连主子都算不上。 妾室虽然也是老爷的女人，白梅仗着沐家仁义，不会苛待他人，所以才会以生下一双儿女作为自己的资本，在沐家张扬得意。 实则要论妾室，不过是下人丫鬟一类而已。 沐泽也因为有人要来和他共同学习而不满，尤其是在听说沐海亲自要求沐夕月前去，还当众夸赞沐夕月天资过人，想起父亲平时看向他时，不加掩饰的嫌弃眼神，他就恨得扔了手里的医书。 这母子三人都对沐染霜恨得咬牙切齿，但又没有对付沐染霜的办法。 “这小贱人真是好命！”白梅啐了一口，恨道：“在家有老夫人偏宠着，嫁人又能嫁到凌王府，以后谁还敢对她动手！” 秦氏这边，年纪大了，很多事情渐渐顾及不上，还有机会可趁，那凌王也不是好糊弄的。 白梅想起之前几次和凌墨泽的碰面，如今一想起来，还觉得背后发冷，似乎只要被看上一眼，就能将别人的心思都看穿一般。 更可怕的是，凌王有足够的能力，将得罪他的人一一铲除！ 白梅提到凌墨泽，沐念蝶的怨气就更加深了。凌墨泽之前赠送名贵的服饰，又不时地来嘘寒问暖，如今不仅是在沐家，差不多整个京城都知道凌王面冷心热，对未婚妻子爱护有加，是个难得的重情重义的好男人。 全京城的女人都在羡慕沐染霜，而她沐念蝶，却只因不是嫡女，就连嫁到高门做正妻的资格都没有！ 沐念蝶越想越觉得自己太可怜，趴在床上哭了一整天，连白梅都被她关在门外，怎么拍门都不理睬。 这一句，沐染霜大获全胜，看着沐夕月满脸的崇拜，她不禁笑了起来。 “这下放心了？”沐染霜笑道：“以后谁也不能再欺负你，要是有人敢冒犯，你就怼回去。如今以你的身份，还有什么好担心的？等你学成之后，沐家都要靠你，更加可以俯视着这些人。” 沐夕月没有想过要站在高处俯视别人，只要别人不来俯视她，她就心满意足了。不过沐染霜既然自然说，沐夕月也不想去扫她的兴，附和着连连点头。 沐染霜看着一脸单纯的小妹，就知道她心里根本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 也罢，很多事情，都不急于一时。磨刀不误砍柴工，如今的努力，都是有意义的，为的就是将来干净利落的一刀。 不管底下如何暗流涌动，沐家表面上总算恢复到平静。 沐夕月开始跟着沐海学医，在沐海的眼皮子底下，沐泽再怎么讨厌沐夕月，也不敢做出以往欺负人的行径。 而沐夕月很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努力刻苦。她原本天赋就不差，有了专业的指教，进步一日千里。虽然离沐海的要求还是差了一截，但是比起沐家的其他人，确实已经是难得了。 尤其是在有着学了多年还不见进展的沐泽在旁陪衬，沐海更是对沐夕月多了一分满意。 而沐夕月只觉得日子过得从来没有这么舒心过，即使再努力十倍，废寝忘食，她也心甘情愿。 沐染霜白天也在沐海的院子里，只不过他们三人在书房，而沐染霜独自去药房。 沐海的授课时间并不长，每天只有一个时辰，剩下的，就都需要他们自己领悟，第二天再抽查。 沐染霜则是呆到傍晚再回去，用过晚膳之后沐夕月会前来，再帮她梳理这一天学到的知识，让沐夕月受益匪浅。 “大姐，你真厉害。”沐夕月有些惊叹道：“你说的这些，我都听得懂，大伯有时候说的，我有时候都听不懂。” 沐染霜失笑。沐海的性子，要不是沐家实在拿不出像样的人才，他恐怕连出手都不会出手教。 “父亲问你的时候，有什么就说什么，不用担心说错。”沐染霜自小跟着沐海学，对他的性子很有些了解：“你说错了，他会纠正你，这样你就能知道正确的答案。” 若是什么都不问不说，有了不懂得地方只会藏着掖着，那就学不到多少东西。更重要的是，沐海最讨厌扭扭捏捏的性子，要是惹得他烦躁了，一怒之下再也不管，这种可能性也是有的。 “夕月记住了。”沐夕月认真地点点头，回想一下，她有时候说错，沐海确实会生气，但也确实会详细地纠正，而沐泽就是常常在沐海提问他时，站起来半天说不出一个字，被沐海罚站到角落。 默默地答不出来比答错更严重，沐夕月之后没有惹得沐海生过大气。至于小脾气，沐海无时无刻不在发脾气，就忽略不计了。 沐染霜在面对沐夕月时，表现得无懈可击，其实在听到沐夕月称赞她时，她心里只是苦笑。 换成是以前的沐染霜，自然能当之无愧的接受这种仰慕。但是现在的她，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记忆力在急剧地下降之中。 之前还能够隐瞒地天衣无缝，不过短短时日，已经瞒不下去了。 其他人或许一时半会还发现不了，但是沐海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云溪之谷 最开始，沐海只是觉得有些稍许的不对劲，并没有放在心上，然而接连几天之后，他察觉到了异样。 向来能将他的提问回答地完美的沐染霜，居然连续两天之内，有了停顿和迟疑。 这在沐染霜身上，是极为不正常的事情。 “你究竟在做什么，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上来？” 沐海怒气冲冲地道：“不要以为自己要嫁人了就能松懈，学医是一辈子的事情，不管将来你是何身份，都要记得你是沐家的人，是个大夫！” 沐染霜沉默。她对沐海的感情并不深厚，哪怕眼前这个人是她的亲生父亲。记忆衰退的事情，她不能告诉任何人。 就让沐海以为是自己粗心大意吧，如今是能瞒一天就是一天。 然而沐染霜还是小看了沐海，在几次之后，沐海就发现了端倪。 “你把手伸出来。”沐海敲了敲放了脉枕的桌面，示意沐染霜放上去。 沐染霜还想掩饰，但是触及到沐海的眼神，就知道已经暴露了。就算她不承认，沐海也已经察觉到她的异常。 与其到时候再恳求沐海帮她隐瞒，不如现在讲事情告知他。沐染霜这个神医的身份要是没了，对沐家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沐海不会轻易戳穿她，反而还会帮着遮掩。 沐染霜打定了主意，将手放在脉枕上。 沐海探向她的经脉，很快，神色凝重起来。 他像是不能确定，连换两次左右手，都没有下结论，只是眉头紧皱起来。 没有人比沐染霜更清楚她自己身体情况，上一世已经经历过一次那种每天醒来都发现自己又遗忘了一些牢记的事情，像是在眼睁睁看着自己一天天死去。 “什么时候开始的，具体有哪些病症？”沐海终于放下手，向沐染霜询问病情。 沐染霜尽量详细地告诉了他，只是隐瞒了怀疑是有人刻意下手的实情，只托说是生病，且不知病因。 “……之后便是如此，这些天我自己能感觉到，记忆力正在飞速地下降，不仅是记东西变慢，连以前记住的东西，都开始慢慢遗忘了。”沐染霜说完，之后便是长长的沉默。 屋子里一时没人说话，沐海也是艺术高超的大夫，从刚才的诊脉上，他已经明白这个病的严重性。 许久之后，沐海叹了口气，说道：“终于还是来了。” 沐染霜一惊，直觉地发现这话有奇怪的地方。沐海的口气，像是知道她的这种情况？ 瞬间的惊讶之后，惊喜充斥着沐染霜的心头，她对这个失忆症束手无策，不知病因，不知疗法。要是沐海知道些什么，她治愈的机会就大了很多。 “父亲，你说终于，是怎么回事？”太大的希冀，让沐染霜的沉着冷静出现了裂痕。 这样也正好，没人能在黑暗中挣扎的时候，对照进来的那一束光不热烈追寻，这是人之常情，沐海并没有觉得有问题。 他见多了各种要死要活的病人，像沐染霜这样得了不解之症，还是保持冷静的，已经实属不易。 “你等我一下。”沐海站起身，走到一列书架前，翻翻捡捡，从里面取出一册不算厚的册子。 那一瞬间，沐染霜似乎感觉到沐海有些与平时不同的变化，像是散发着某种平时看不到的情绪。 比如说，悲伤。不过只有一瞬而已，等沐染霜眨眼再看时，沐海已经往回走，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 沐染霜不敢确信真的看到了，或许只是她内心充满的愁怨，让她看别人也带着情绪。 沐海几步就走了过来，将那册小册子放在沐染霜面前的沐家医典之上，交叠起来。 “你先看看这个。”他语气里还是惯常的不耐烦。 沐染霜双手捧起小册子，只见那纸页已经微微泛黄，但是看得出来时精心保存着的。想来也是，能放置在沐海书房的，哪一本不是需要精心珍藏的。 封面上什么也没写，沐染霜打开翻阅了几页，很快明白过来，这是一本沐家先祖留下来的手札。 与沐家医典不同的是，这不是历代先祖传承的手札，而是其中的某一位，里面的内容，也尽然是与医药有关，更多的是这位先祖的个人感慨，以及游历的乐趣。 “这是……”翻了几页，沐染霜并没有看到有用的东西，疑惑地抬头。 沐海看着小册子，说道：“翻到第五十七页。” 沐染霜依言而行，上面照旧是一篇游玩赏记，只是这次的地点，让她有些惊讶：“云溪谷？” 云溪谷不负其名，如云雾一般缥缈，没有人知道它的来历，等众人听说这个地名之后，似乎是在一夜之间，它就是闻名的盛景。 只是和一般的名山大川不同，云溪谷虽然名声在外，但是实际上，并没有多少人真的到达过。 不是没人想去，而是极少有人能找到去往谷中的道路。很多人意气风发地前往，结果不是狼狈地无功而返，就是连狼狈而返的机会都没有，再也没人见过他们。 而那些有幸过去，又有幸回来的，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闭口不言，不管旁人怎么威逼利诱，都绝不会透露有关云溪谷的一丝一毫。 从此云溪谷就成为了一个传说，传闻谷主能让人起死回生，也能让人求死不得。 有着这样的神秘和盛名，即使没人知道云溪谷的真实模样，也一点也妨碍它的地位。萧国的小孩子都知道，那里是个神仙之境。 尤其是在江湖之中，云溪谷已然是一个标杆，只要去过云溪谷的人，都会被人高看一头。而当有人进去过又活着出来，这人就能被江湖侠士奉为高手。 没想到沐家的先祖中，竟然有这样的高人。 仔细想想的话，云溪谷谷主的传闻，听起来似乎谷主也是个大夫不成？难道是因为职业相同，才会让谷主网开一面，让这位先祖得以平安归来。 只是看来江湖传言未必是无中生有，证据就是，这位先祖提到云溪谷只是寥寥几笔，具体的内容什么也没透露，都是在抒发自己的激动之情。 虽然能够被那诚挚的言语打动，但是这些赞叹之情，对沐染霜来说毫无用处。 直到她翻过下一页，看到最后面的内容。 那上面，记载着她的失忆之症。 沐染霜睁大了眼睛，一字不漏的看下去，果然，这位先祖描述的病症，和她的症状丝毫不差。 “若将来沐家后辈之中，有人出现此等症状，速速前往云溪之谷。” 这是最后一句。 沐染霜再往后看，已经是另外的内容，关于云溪谷和失忆症的，就只有那么一点。 “父亲，这是？”沐染霜满心疑惑，同时又有了一点希望。之前她连个方向都没有，现在虽然还是机会渺茫，但是有一点希望，她就要抓紧不放。 只是沐海看起来也时知道的不多：“这是沐家的先祖们传下来的，只是大家都不过是出于敬重长辈，才保存下来这本册子。没想到真的出现了这种情况。除此之外，我知道的不比你多。” 可能一开始，沐家的人还是有些警惕之心，观察着家中后辈是否有此症状。但是几十年，上百年过去，大家都好好的，渐渐地也没人当真了。 尤其是到了如今，云溪谷的传说越来越玄乎，听上去已经不像是真是存在。沐家的人，大多认为这个山谷已经消亡了。 百年的江湖门派，可不是随处可见的。 虽然云溪谷自始至终，也没有承认过自己是江湖门派。 “你打算怎么办？”沐海看着这个女儿，小小年纪就惊才绝艳，在沐家历代神医之中，都算得上出众。 难不成真的是慧极必伤？ 沐海觉得有些惋惜，只是他也不清楚，这份惋惜是出自父亲对女儿的疼爱，还是家主对于有用之才的不甘心。他也没打算去想。 沐染霜却是神情中带着一点轻松，说道：“之前我查阅各种典籍，都找不到治疗之法。如今有了先祖大人的指点，也是一个方向，我打算去一趟。” “说得倒是轻松。”沐海哼了一声，说道：“你知道这个云溪谷在哪里？要怎么进去？你又知道这么多年了，谷里还有没有人活着？” 先是第一条，就足够为难了。天大地大，要去找一个只在传闻中出现过的神秘所在，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沐染霜勾起唇角笑了一下：“除此之外，霜儿别无他法。” 是了，这就是明知前路是龙潭虎穴，她也必须前往的理由。 让她再一次丧失一身的医术，还不如让她再死一次。 沐海被哽了一下，没往下接话，僵了一会脸，说道：“不要以为生病了就能偷懒，该看的书，一个字也不能少。”说完，就将沐染霜赶去了药房。 沐染霜也不介意，她自己心里也是同样的想法。 为了赶上遗忘的速度，她得记住更多的东西才行。 而且去云溪谷不是一时之间能够实现的事情，光是要找到这个地点，恐怕就要耗费上不少时日。 第一百四十九章 事前准备 而且找到地点只是最初的一步，之后才是难点。 即使这位沐家先祖说的都是真的，这个云溪谷也还存在，他们也恰好有这个能力救治，那么沐染霜又要用什么办法，才能说服谷主救她？ 就算当年沐家的先祖与谷主有些交情，这么多年了，那谷主之位都不知道换过几代，会用什么态度对待她这个擅入者还是问题。 不过这些都是之后的问题，不管怎么样，沐染霜是一定要找一找这个云溪谷的。 在这之前，她得先把身边的事情理顺。 当前首要的，自然是玉玺的问题。没了玉玺，这是对于整个萧国都会有震荡的大事。 如今能够判断出的，就是玉玺的失踪和萧绝痕有关。不出意外的话，现在玉玺应该就在萧绝痕手中。 但是这个消息，她暂时还不能告诉皇帝和太子。她为了从萧绝痕处套出更多的情报，特别是有关南疆人的消息，她必须装作被控制才行。 唯一能够放松一下的，是萧绝痕实力不够，暂时也不会有所行动，他也不会主动透露玉玺失踪的事情。正相反，他是最不希望被他人发现这件事情的，会尽量隐瞒。 如此一来，至少能保证她还有筹备的时间。 如今需要做的，就是说服皇帝，再隐瞒一段时日，直至真相揭开的那一天。 这事直接去找皇帝只怕有点玄，沐染霜决定先去找一趟萧绝尘，探探他的口风，要是能说服萧绝尘一同前去，事情就会容易一些。 萧绝尘听完她的来意，也是深深叹了口气：“为了保住这个秘密不扩散，要你一个人去追查这么大的案子，原本就是太过为难你了。你放心，此事交由我去向父皇说明，相信他会理解的。” 皇帝不是昏庸之辈，之前下这个命令，也是有身为皇家的难处。 “多谢你。”沐染霜感激道：“我和你一起去，这件事是我没有办到，我有责任，要是挨骂了，也是应该的。” 萧绝尘有些迟疑，好言相劝，想让她打消同去的念头，怕她被皇帝责备：“父皇生气起来，雷霆震怒，你不怕吗？” 毕竟是皇帝，盛怒之下，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了。 沐染霜笑道：“正是如此，才不能让你一个人去承受啊。” 虽说之前是被迫接受了这个任务，但也是无奈之举，皇帝也是为了保护她，才出此下策。 那时候不知道缘由，只以为是自己运气太背，刚好在只有她出现的日子里，玉玺被盗。如今知晓了是萧绝痕所为，沐染霜有理由相信，这事萧绝痕故意的。 这个人前世就是这样卑鄙的作风，先是陷害对方，在对方走投无路之时，再装模作样地以好人的身份出现，以求达到对方放下戒心，信任他的目的。 只是恐怕原本在萧绝痕的计划里，应该是沐染霜被皇帝责罚，然后他适时地出现安慰，以及模模糊糊地透露出一点案件的线索来，让沐染霜感激他，心甘情愿被利用。 不过即使那样，该下的蛊，萧绝痕也不会手软，他不相信任何人，即使是前世对他全心全意的沐染霜，他也会看管住她。 而这一世经常反抗他的沐染霜，自然是得不到他的信任的。 只是萧绝痕高估了皇帝的绝情程度，即使沐染霜是嫌疑最大的，皇帝也没有不问青红皂白地就将人抓起来，而是暗中将调查之事交给了她。 萧绝痕见自己的目的一开始就被扭曲了，只能使用下下之策，直接在自己的大婚之夜，利用沐染媚将沐染霜骗过去，强行掳走了她。 这么一想，事情就完全就完全能说得通了。 这是沐染霜在那之后才理顺的，之前她一直觉得有些奇怪，明明有更好的机会和办法，为什么萧绝痕要铤而走险，选在那样一个日子。看来是耐心用尽，有些急躁了。 另外也能看出，萧绝痕似乎有些过于急功近利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南疆人的协助，觉得自己有实力一战？ 这些事情，都是需要沐染霜之后去了解清楚。 现在她正和萧绝尘一起，跪在皇帝面前，等着皇帝的发落。 皇帝望着底下低垂着的两个后脑勺，也是无奈：“朕知道了，朕会再拖延一段时日，只是你们要明白，此事事关重大，须得尽快解决才是！” 听到皇帝这样说，看来是不打算责罚他们了，沐染霜和萧绝尘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跪谢了皇帝之后，他们也没有过多逗留。 “皇上最近，是不是压力很大？”出了御书房之后，沐染霜向萧绝尘打听，她刚才见到皇帝的脸色，暗沉中带着些许蜡黄，那是劳累过度的症状。 萧绝尘叹道：“如今宫中乃是多事之秋，我等都心惊胆战，父皇更是压力重大。这些天听说他晚上都只睡两个时辰，确实是太累了。” 沐染霜也是没有说话，皇帝的脾气，他们都清楚，没人赶去劝，劝了也不会听。只有将事情解决之后，才能真正的歇一歇。 “皇上专心国事，也该爱护自己的身体。”沐染霜道：“殿下，你身为太子，是皇上最器重的儿子，也只有你能劝得动他了。” 沐染霜的劝，也不是真的阻止皇帝处理各种事情，而是适当地在旁劝导多注意必要的休息而已。 另外，她还特地留了几个适合皇帝食用的药膳方子，让萧绝尘务必亲自送过去。 皇帝与太子之间父子情深，才会让萧绝尘得到皇位的路顺畅。上一世他们父子被萧绝痕挑拨离间，最终相互对对方有怨气，萧绝尘也名声败尽之后惨死在萧绝痕手中。 这一世，沐染霜早就决定要尽力引导萧绝尘，让他摆脱那种可悲的命运。 有了沐染霜在其中的穿针引线，并且刻意地破坏萧绝痕接近皇帝的机会，让他不能从中破坏，如今的皇帝父子并没有出现上一世的隔阂。 但也只限于现在，萧绝痕一日不除掉，就会想出千千万万的陷害手段，不能放松警惕。 沐染霜虽然不曾明说，但也曾暗示过，萧绝尘不是傻瓜，相信他也会有所察觉。 解决了玉玺的问题，虽然只是暂时，之后还是得卖命，不过能争取到一段宝贵的时间，沐染霜还是很感激了。 要是皇上不念旧情，直接将她作为嫌疑人交出去，她也毫无办法，还会连累得秦氏等人也陷入危机之中。能够有现在这样的局面，已经是天大的恩宠。 有了皇帝在上面顶着，沐染霜暂时不用去担忧，但她也没放松，仍旧派人在暗地里追查萧绝痕的底细。 除了这件事，剩下的就是凌墨泽那边怎么解释。 再过几天，就是她和凌墨泽的大婚之日，到时候人来人往，要是新嫁娘突然消失了，那就是丢了沐凌两家的脸面。 想来想去，沐染霜决定还是先完婚，之后再抓紧时间去找云溪谷。 她原本想找凌墨泽，通知他一下，结果一连好几天都没看到凌墨泽的人影，派人去找，也只是说在忙，让她耐心等着，等凌墨泽前来找她。 沐染霜把暗卫带回来的信扔进火盆里烧了，转身先去处理另外的事情。 婚期将近，秦氏交代了一大堆琐碎的事情，沐染霜忙于应付，没有时间再去沐海的药房。不过每天她还是会前去一趟，因为沐海对她的病症十分感兴趣。 沐染霜有着上一世得病的记忆，对比这一次，失忆症的症状十分相似，应该是同一种。重生以来，许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这一件倒是没有任何改变。 她自己给自己看过诊，始终不断判断出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也找不出治疗的方法，只好让沐海试试。 虽然她心里觉得沐海也是无能为力的。 这么过了几天，很快就到了大婚前一天，沐染霜被秦氏拉来来去，做最后的确认，忙得不可开交。 而在沐家门外，凌王府的马车停了下来，好几天不见踪影的凌墨泽带着一些人来到了沐家。 萧国没有未婚夫妻成亲前不能见面的规矩，就算有也只是一道无形的枷锁，恐怕也拦不住随心所欲的凌王。 奢华的马车已经引来一片惊叹之声，结实的黑楠木车辙，在晴朗的阳光下辉发着淡淡的反光，雕梁画栋的车身也是同一种色泽，而窗牗则是镶金嵌宝，雕饰的花叶皆由黄金打造，不用凑近，都能看清上面清晰的脉络，栩栩如生。 既华贵，又不落于俗气，只会令人惊叹这份精美绝伦。 而当凌墨泽从马车中跃下之后，众人的视线情不自禁地，从马车上转移到了凌墨泽身上。 虽是好事将近，凌墨泽却没有按照惯例换上喜庆的服侍，而是照常穿着平时的搭配，一袭鸦青色的长袍，隐隐勾勒出身材。 凌墨泽身上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煞气，这股煞气平日里让人不敢直视，但是一旦柔和下来，就完全变了个样。 第一百五十章 攀亲带故 柔和下来的煞气，虽然仍然散发着距离感，但是不会再像平时一样犹如利刃刺人。 而当人们敢直视凌墨泽时，才会发现这个传闻中笼罩着血腥的男人，居然出人意料地好看。 五官俊朗且精致，却又没有带上丝毫的女气，他长得有些过分的漂亮，整个人看上去却是硬朗的。 看惯了京城中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突然看到这种不一般的类型，大多被惊艳了一把。 凌墨泽感觉敏锐，早就注意到周围人的反应。换做平时，有人敢这么盯着他看，这人的眼珠子只怕要被活生生挖出来。 今天大约是心情不错，他不但没有翻脸生气，反而朝着众人微微一笑，也不用沐家的人请，自行神态自若地走了进去。 他进门之后，凭他的耳力，还是清晰地听到了门外的议论纷纷，大多是在夸赞他的外貌。 凌墨泽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说不清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向身后的人问道：“本王的脸长得好看吗？” 向来以权势手段为重的凌王突然问起这个问题，身后的一众人等背后都开始冒汗。 好在凌墨泽似乎也没打算要听他们的回答，只是随口一问而已，脚步都不曾停留，往沐染霜的院子走去。 可还没接近目的地，在绕过花园之时，却碰到另一帮人。 沐念蝶因为沐夕月的事情，生了好几天的闷气，心情一直低落。白梅怕她闷出病来，拖着她出来散散心。 没想到才刚到了没多久，就听到外面有响动，说是凌王来了。他们母女对沐染霜恨之入骨，连带也讨厌沐染霜的夫婿，正打算要离开，却没料到凌墨泽动作这么快，一转眼功夫就走到了这里。 然而令他们惊讶的是，凌墨泽似乎和以前看到的有些不一样，并不是之前看到的那般冷冰冰的，虽然也没有热情，但是那份高傲放在他身上，出奇地合适。 再看向凌墨泽身后，就连凌王府的下人，都穿戴地比一般的达官贵人还要富贵，由此就可见凌王府的富庶。 白梅看了一眼之下，想起凌墨泽之前的作风，还是觉得有些害怕，拉着女儿想要躲避到一旁。 然而沐念蝶这几天原本就郁闷得不行，她本来就智商平平，被怒气冲击之下，更是缺少了一份判断力。 她从小就被白梅灌输她绝对不比沐染霜差的观念，以前对于身份地位没有太多认知，她和沐染霜之间并没有太大的矛盾。 直到沐染霜定亲，直到沐染媚出嫁，让她在一眼就看清了嫡庶之间的差别。 此后，她就对沐家姐妹心生怨恨，每一次看到他们被拥簇，看到他们锦衣玉食，看着沐染媚回沐家时夫妻恩爱，她心里就钻心地疼。 明明她并不比沐家姐妹差到哪里去，为什么她就只能被压制在底下，看人脸色过活。 怒气和对凌王府的富贵荣华交织在一起，此时看到凌墨泽不再板着脸，沐念蝶全然忘记了往日对凌墨泽的惧怕，竟然主动凑上前去。 “姐夫！”沐念蝶笑盈盈的脸上，已经看不出片刻之前还是愁容满面，她上前拦在凌墨泽面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身姿款款地行礼。 只是她的美丽，也只是她自己想象中的而已，在凌墨泽眼里，就是一个搔首弄姿的女人阻碍了他的道路。 一丝狠厉划过凌墨泽的双眸，站在他面前眨巴着眼睛的沐念蝶没有看到，跟在凌墨泽身后的一众人员却是看到了，看向沐念蝶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白梅没有看到，却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上前拉住女儿，就要告退，却被沐念蝶挣扎开了。 “急什么？没看到姐夫刚到吗？娘，你身为长辈，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是不是有些太冷淡了？” 沐念蝶反过来娇嗔着责备她娘：“大姐也是娘你从小看到大的，就跟你亲生的没什么两样，如今大姐要成亲了，凌王爷就是自家人。” 说完她还偏着头笑着向凌墨泽求证，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沐念蝶就是打着这个主意，认为凌墨泽当着众人的面，不会对她一个笑脸的姑娘家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情。 她还是沐染霜的妹妹呢，就是看到沐染霜的面子上，一个即将迎娶她姐姐的男人，也不会好意思跟她计较。 沐念蝶的这种想法，放在很多人身上，为着那一点姻亲关系，能忍就忍了。还有人或许只会觉得这是个有礼节的小姐，并不会对这种行为感到反感。 如果她这次遇到的是萧绝痕，萧绝痕不但不会觉得她失礼，反而会利用这个机会，做出与沐家众人其乐融融的模样出来。 只可惜她这次遇到不是别人，偏偏是凌墨泽。 听到沐念蝶的话，凌墨泽挑起了一边的眉毛，讥诮道：“你是谁？竟然喊我姐夫？” 沐念蝶没有听出他话语里的冷然，还在一心解释道：“姐夫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霜儿姐姐的四妹，我叫沐念蝶，姐夫叫我蝶儿就好。” “蝶儿？”凌墨泽将两个字在唇齿之间辗转了一回，脸上的讥笑变得锋利起来：“霜儿的母亲只生下一双女儿，本王记得，二小姐就是如今的二皇子妃。” 他身量颇高，俯视着沐念蝶时，便有种居高临下的错觉。 沐念蝶再傻，这时候也察觉到不对劲，她在凌墨泽的视线里，像是被蛇盯上的青蛙，想逃却不能动弹。 白梅心里也怕，但终究是想要救出女儿的心占了上风，硬着头皮上前，说道：“王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她还是个小孩子，不懂事，求王爷别跟她一般见识，我们这就走！” 凌墨泽的眼珠子转动了一下，将视线钉在白梅身上，瞬息之间，白梅几乎有种被人扼住喉咙的痛楚感，然而下一瞬间，这种感觉又淡去了，像是她的错觉一样。 “你就是这女人的娘？”凌墨泽唇边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却足够表达出对他们母女的轻视：“一个只懂得爬床上位的妾室，果然教不出知书达理的女儿来。” 仅此一句，就将白梅和沐念蝶的遮羞布撕得粉碎。不管他们平日里怎么安慰自己，在别人眼里，他们就是妾室和妾室所生的没教养女儿。 凌墨泽见到他们的脸色变得苍白，似乎觉得有趣，不但不停止，反而训斥道：“本王和霜儿既然还没成亲，连霜儿都不曾喊本王一声相公，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就上赶着攀亲戚。这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你觉得他们会说四小姐天真可爱，还是骂她不知廉耻？” 白梅浑身都在颤抖，不知是羞耻之故，还是气得发抖。而沐念蝶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像是变脸戏法一样。 凌墨泽冷眼一扫，吓得白梅身边的丫鬟下人纷纷跪下求饶。 “闭嘴，再吵就割了你们的舌头！”周围立刻变得鸦雀无声。 凌墨泽挥了挥手，说道：“沐家向来家教甚严，老夫人在外也是名声显赫，要是被你们这几个下作之人祸害了沐家的名声，可不大好。” 他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高兴起来：“本王很快也将是沐家的亲戚，有义务帮沐家整一整风气。四小姐年纪轻轻，就如此放浪，身边的丫鬟小厮还不知规劝，实在可恶。” 底下人连连磕头，却连头也不敢抬起。 凌墨泽看也不看，挥了挥手，说道：“你们这些胆大包天的奴仆，不给你们点教训不行，主子失言，就罚你们自掌嘴二十。” 他微笑道：“若是你们觉得不像自己动手，看在大家都是自家人的份上，本王可以派人帮忙。” 话音未落，下人们动手又狠又快，没有一个又半分迟疑。 沐念蝶听着清脆的耳光声，看到下人们脸上逐渐红肿的脸颊，眼中满是惊恐。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脸，似乎这一巴掌一巴掌，都是打在她的脸上。 凌墨泽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些人掌嘴完毕，才移动了一下身子，看向白梅母女：“记住，以后谨言慎行，可不是每次都能碰到本王这么通情达理的人，下一次，谁也不敢保证会发生些什么。” 白梅整个人都是僵硬的，除了强烈的恐惧之外，她没有其它的感受。 凌墨泽教训完，不再去留意他们，直接带着自己的人走了。直到他带着一行人的身影消失之后，才有人忍不住发出一声咽呜，打破了凝固的气氛。 丫鬟们脸上都红肿不堪，嘴角还有血丝渗出来，看起来格外凄惨。 白梅和沐念蝶对视了一眼，心中同样想到，要不是看在秦氏和沐染霜的面子上，只怕今天在这么挨打的就是他们娘俩了。 这个凌王，果然是跟传闻里的一样，冷血残暴，杀人不眨眼。 白梅和沐念蝶带着人一路跌跌撞撞地躲回自己的院子去不再出来。 而他们今天的经历，也在沐家飞快地传开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拜见王妃 沐家在为今日之事议论纷纷，而当事人却毫不在意，大踏步走进了院门。 沐染霜正在一屋子衣服首饰中为难，就听到身后的缘豆呀了一声。 “是凌王爷来了！”缘豆看到凌墨泽进来，匆匆地行过礼，接着转过身去，兴奋地向沐染霜禀告。 沐染霜无语地看着她，来了就来了，又不是什么稀客，至于这么激动吗？ “小姐，王爷，你们慢慢聊，奴婢去给两位准备茶水点心！”缘豆兴冲冲地往外走，还体贴地替他们关上了门，以防被不长眼的打扰了他们说话。 凌墨泽看着被关上的门，摸了摸下巴，笑道：“这丫头怎么回事？上次我来的时候，她可是摆脸色给我看的。” 沐染霜也扫了一眼，很快又转回身去面对一屋子的琳琅，完全不像告诉他原因就是因为一件衣裳。 “谁知道她，小孩子不就是这样，一会儿高兴，一会哭闹的吗？你要是好奇，等会自己去问问她不久行了。” 凌墨泽再无聊，也不至于要处处打探别人对他的看法，这一点好奇，在他的人生中一点波澜也没有激起。 随口问过之后，连他自己也很快忘记了。 沐染霜随意挑选了几件首饰，放在一个紫檀雕绘花鸟的首饰盒中。 “这是什么？”凌墨泽凑过去，仗着身高，从沐染霜的肩头探出头去，去看那一大堆东西。 沐染霜淡淡地回答道：“首饰，衣裳。” 明知道凌墨泽是问这些衣裳首饰的用场，沐染霜却懒得回答，随意敷衍了一下就算数了。 “……看得出来。”凌墨泽一时没接上话，停滞了片刻之后才应声。 沐染霜背对着他，突然有点好奇，想看看凌墨泽这时候是什么表情。 跟平时穿戴得有些不一样，这些衣裳首饰都特外的喜庆和华丽，是专门用来成亲那日穿戴的，只消看一眼就能明白过来。 凌墨泽讨了个没趣，不过他在沐染霜碰的钉子数不胜数，早就习以为常，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生气的地方，自己去找了个空隙坐下了，开始指点江山。 “这根点翠的凤尾金钗雍容华贵，正适合你我大婚之日选用。”凌墨泽扫了一眼，说道：“就搭配这对红宝石耳坠，华贵大方，很符合王妃的身份，你看如何？” 沐染霜道：“不如何，我不想看。” 不去理凌墨泽的喋喋不休，沐染霜挑了件看上去不那么显眼的。 凌墨泽在一旁不满道：“怎么挑这件？旁边那件金丝绣凤凰的不是更华丽一些？本王觉得那件更好，这件太朴素了，显示不出本王的家财万贯。” 沐染霜明智地选择沉默，将聒噪降低在最小。 成亲要用到的，也就是那么一套，但是这屋子里却堆得满满的，任由沐染霜挑选，可见秦氏对沐染霜的疼爱。 沐染霜随手拿起衣裳，一同放进箱子里，正待吩咐让缘豆收起来，才发现缘豆从刚才出去之后就没有进来过。 就是去凌王府取个点心，也该回来了。 沐染霜有些无奈，她不能告诉缘豆，自己是假成亲，看到缘豆真心为她的婚事感到喜悦，有些哭笑不得，也有些伤感。 她也没有特地将人再叫回来，把东西先放到一边，先谈正事。 “王爷，我有事想跟你商量。”沐染霜坐到凌墨泽对面，打算和他说一说之后去云溪谷的时候， 关于她记忆力下降这件事，以及云溪谷的秘密，都是必须严守的。沐染霜不准备和盘托出。 凌墨泽的视线从放置衣物的箱子里收回来，脸上还带着对于沐染霜衣着打扮的惋惜，怏怏不快地示意她继续。 沐染霜道：“我有点急事，需要出门一趟，我想选在成亲之后的第四天。” 萧国有三朝回门的习俗，要是第三天她不出现在沐家，会引来非议，给秦氏添麻烦，也会让秦氏为她担忧。 等过了三朝回门，她就脱离了沐家，到时候就算较长时间不出现在人前，也能有足够的理由应付过去。 凌墨泽支着头，盯着沐染霜看了一会，慢慢笑道：“你连云溪谷在哪都不清楚，一个人去真的能找到吗？” 沐染霜一惊，下意识地看向凌墨泽：“你怎么知道……” 云溪谷的事情，就连沐染霜自己都是前不久才知道的事情，当时在场的只有沐海和她两个人，为什么凌墨泽会知道？ “你不用胡思乱想去猜，我自然有我的方法得到情报。”凌墨泽像是对她这种惊讶很满意，说道：“不用担心，你是我的王妃，我只是关心你而已，不会暗中陷害你的。” 若是前世的凌墨泽，沐染霜自然是相信的，但是如今是眼前这个男人，沐染霜有足够的理由不相信。 “既然你不愿意说明，我也不多问。”沐染霜道：“王爷已经知道了，我也就不多说身，三朝回门之后，我就会前去寻找云溪谷，还望王爷放行。” 对于沐染霜明显的抗拒，凌墨泽也只是一笑而过，似乎并不在意：“本王又没有锁着你，何来的放行之说？不过一人独自前去，危险重重，正好本王近来无聊的得很，早想出去走走，不如就陪你一同前往，也算是找个乐子。” 一个几乎整天见不到人影的王爷，也敢说自己聊的无聊，沐染霜可不认为之前凌墨泽都是在凌王府冬眠。 对于凌墨泽这么热情地好心，她始终保持着警惕：“多谢王爷关心，只是王爷不能擅自离京，我又怎能因为自己的一点私事，就害得王爷违背了皇上的命令，落人口舌。” 如果真的只有落人口舌，那还是轻的，不得皇命擅自离京，可视为违抗圣旨，公然逆谋，就是被皇帝当做逆臣乱党杀了，也申不了冤。 沐染霜这么说，其实只是在提醒凌墨泽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惹出事端来。 凌墨泽却笑道：“大小姐这是在关心本王吗？可算有点未来王妃的样子了。”见沐染霜不悦地皱眉，他极为自然地转换话题，说道：“放心，到时候会有法子可以出京。” 沐染霜看了他一眼，在心里默默地道，‘就是这样我才不放心，你不来我才是真的放心’。 总之，凌墨泽并没有反对她离开，虽然沐染霜也没有想到得到他的准许，只是通知他一声而已。 将日程定下来之后，沐染霜准备送客，凌墨泽站起来拉着她出门，一路拉到院子里。 “都来见过王妃！”凌墨泽向他带来的那些人说道，自己站到沐染霜身边。 众人齐齐行礼，恭敬地道：“见过王妃，王妃万安！” 沐染霜转过头看向凌墨泽，不解其意。 凌墨泽则是洋洋得意，向沐染霜邀功：“如何？这些都是凌王府派得上用场的，本王先带他们来见见未来王妃。” 沐染霜仍是不解，凌王府的人与她并无太大的干系，她又不是真的要嫁给凌墨泽，只是假装而已。 看这些人应该都是普通的下人，并不是侍卫之类，完全没有必要特地介绍给她。 凌墨泽看懂了她脸上的疑惑，笑道：“等明天一过，你就是凌王府的主妇，府中的一切都要交由你打理，这几个都很能干，以后你主持中馈，少不得他们帮忙。” “你……”当着众人的面，沐染霜不能打人，不然她恐怕真的要翻脸了。 这人明明知道他们是假成亲，还要故意弄出这许多事情出来，是嫌不够乱的吗？再说了，凌墨泽上无父母，下无子女，连个小妾宠姬都没有，这凌王府是需要花多少精力去打理中馈？真是不嫌事多。 这边沐染霜在心里默默地拿银针扎小人，另一边凌墨泽倒是很满意的样子，点了点头让人起身，给沐染霜一一介绍过去。 除了凌王府的管家之外，凌墨泽还带了账房，此外，还带了一个厨子。 “你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先跟他们说一下，让他们先准备起来。”凌墨泽大约是觉得自己做事情考虑周到，很是得意，说道：“王妃不必感动，这只是寻常之事而已。” 沐染霜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抽搐，哪怕她真的觉得丢脸。 好容易终于等到凌墨泽过完了瘾，准备回去，沐染霜忍不住松了口气，却被凌墨泽要求送他出门。 一路上凌墨泽春风满面，似乎心真的很好。就连深知他本性的沐染霜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这愉悦之中，几分真几分假。 不过，沐染霜是不信这份好心情是因她而起，大约是凌墨泽那边发生了值得高兴的事情。 这样一想，沐染霜的心就拎起来了。凌王一旦高兴，就要有人不高兴了。要是事关皇位，那沐染霜也要跟着不高兴了。 身后一众人马跟着，不方便说话，沐染霜只能忍着，另找机会刺探。 不长的一段路，她走得分外漫长。终于看到大门，沐染霜如释重负，停下了脚步。 “王爷慢走。”这句话一出口，她觉得心情好了一点。 第一百五十二章 贵人之赏 在本身就忙的不可开交的情况下，还要应付向来不按常理出牌，随时都会搞出一点幺蛾子事情来的凌墨泽，沐染霜每次看到他都有一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而凌墨泽不但没有丝毫的自觉，反而理直气壮地对沐染霜的冷淡表示不满。 “本王的王妃真是冷淡，就剩这么一点路，也不愿意送本王出去吗？”凌墨泽叹了口气，语气里的幽怨听得周围的人一身冷汗。 沐染霜退后一步，等着凌墨泽离开，凌墨泽却也往她那边迈了一步，黏了过去。 “王妃，本王这就要走了，你可不要太过思念，明天本王就会来迎接你回府。”他靠得极近，说话的声音倒是刚好被全部的人听见。 沐染霜在没人注意到的时候，瞪了凌墨泽一眼。其实她也不需要特地遮掩，根本没人敢往他们这边盯着瞧，都低着头看着地面，恨不得把耳朵也捂起来才好。 “别靠这么近，别人看到了会怎么想？”沐染霜警告他：“大庭广众之下，还请王爷注意分寸！” 一边说着，沐染霜一边摸出一根泛着光亮的银针，刻意在凌墨泽眼前展示了一下，无声地告诉他，要是敢动手动脚，她就真的不客气了。 凌墨泽盯着那根银针，一脸伤心地看向沐染霜的眼睛：“王妃真是不懂本王的心意，本王可是已经把你当成亲人一般，你却总是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真是没想到原来你是这么害羞的人。” 这根本就不是害羞不害羞的问题！沐染霜见凌墨泽一意地胡搅蛮缠，压低声音重申道：“王爷自重！你我不过是合作关系，还请王爷不要为难我。” 身前的阴影消失了，沐染霜看着凌墨泽后退了一步，脸上又恢复了往常的嬉皮笑脸，让人分不清他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最后沐染霜还是没拗过，在凌墨泽的百般纠缠之下，还是将他送出沐家大门之外，他才安安分分地回去了。 再看周围人的反应，果然都在偷瞄他们，直到沐染霜转身回去，还能听到身后有人在感叹凌王夫妇感情真好。 唉，真是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以后等事情了结，还要花一番心思收尾。 “凌王人真好，身为王爷，在小姐面前一点架子都没有。”跟在后面的缘豆欣慰地道：“以后小姐嫁到凌王府，一定不会吃亏的！” 就算二小姐每次回沐家都炫耀他们夫妻感情好又怎样，难道还能比大小姐夫妻的感情更好？二小姐就是吹牛，也不看看二皇子身边有多少小妾通房，凌王可是一个都没有呢！ 感觉自家大小姐又赢了一回，缘豆一整天都昂首挺胸，骄傲地不得了。 沐染霜看着她摇头，都多大的人了，还是这么幼稚。 回去的路上，他们就听到了沐念蝶被凌墨泽教训了的事情，到了自己的院子，又被围着禀告了一通。 看着整个院子的人都对凌墨泽表达了崇敬之意，沐染霜只觉得心力交瘁。 “四小姐仗着白姨娘溺爱，平日里就没大没小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这下可好了，凌王一出手，以后她时时刻刻都得谨记。” 不过是个庶女，却从来没将嫡女放在眼里过，做娘的一心想成为正妻，做女儿的一心想得到嫡女的待遇，母女俩都是只会满心嫉妒和算计，就该给他们长个教训。 缘豆瞄了一眼沐染霜，心中叹息，都是小姐太过心软，才会让他们日益嚣张，早就该狠狠地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了。 好在以后有凌王护着她家小姐，不会再有这种被人爬到头上的情况出现了。 沐染霜只看了一眼缘豆一脸的坚毅和捏紧的拳头，就猜到她心里所想，知道这误会一时半会解不开，只能随她去了。 实则不是她不动手，只不过是白梅母女还不值得她大费周章而已。不过是些跳梁小丑，任由他们跳弹，沐染霜都是不痛不痒。 用过午膳不久，宫里突然传来了旨意，让她进宫一趟，沐染霜赶紧去了。 原本以为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没想到皇帝只是来关怀一下他的亲事。 “霜儿，大婚在即，可有什么缺少的？” 御书房内，皇帝做得端正，手指却不时地轻扣着桌案，有些心不在焉，显然这只是借口，并不是这次皇帝找她来的真正理由。 沐染霜心下奇怪，皇帝这么扭扭捏捏，不像他平日的做派。不过既然不是交代任务给她，那就说明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 “多谢皇上关心，”沐染霜笑道：“祖母把什么都准备好了，东西多到琐碎，让人有些害怕了。” 皇帝听了也大笑起来：“老夫人很疼爱你啊，自小你就是沐家的掌上明珠。” 沐染霜也跟着抿嘴笑。 笑声渐歇，皇帝的神情也渐渐正色起来。 来了。沐染霜心道，皇帝看来是要说正事了。 “霜儿，朕想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是真的愿意嫁给凌王吗？”皇帝认真的道：“你不必害怕，有什么就说什么，如今你二人还未成亲，想要反悔，也就只有今天。” 等到了明天拜过堂，就来不及了。 沐染霜心里苦笑了一下，就算她不喜欢凌王，事到如今，也不是说退亲就能退亲的。皇帝这话说得有些太容易。 幸好皇帝问的是愿不愿意嫁给凌王，而不是喜不喜欢凌王，沐染霜回答起来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回皇上，霜儿是真心愿意嫁的，”她神色不变，看上去很是真诚：“凌王身份高贵，却不嫌弃沐家，愿意结为秦晋之好，乃是霜儿之幸。这桩亲事祖母和父亲也是同意了，霜儿很感激凌王的厚爱。” 皇帝眉头皱了起来，问道：“就只有这样？朕不是在问凌王，而是在问你，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觉得凌王如何？” 不知为何，皇帝看上去，竟然有些紧张。这让沐染霜有些纳闷，皇帝对她疼爱，这一点她知道，不过就算是亲生女儿，也不至于会因为女儿的亲事而紧张。 不过转念一想，她家里的那个亲生父亲，恐怕就连他自己的亲事都没紧张过，其他的父亲，沐染霜也没见过几个，还真不清楚当父亲的，会是一种什么心情。 说不定，都是会像皇帝这样有些紧张的吧？ “凌王虽是王爷，对霜儿却并没有盛气凌人，待沐家也是平易近人。皇上大概还不知道，如今沐家上上下下，都被他收买了，整天帮着他说好话。” 这句是事实，也是沐染霜发自内心的感慨。挂在唇角的那一丝微笑，虽然是她刻意装出来打消皇帝的疑虑，也是真的对凌墨泽有些哭笑不得。 “皇上对霜儿的爱护，霜儿谨记在心。”她抬起头直视着皇帝的眼睛，带着一些害羞的神情，微笑道：“霜儿觉得凌王是个不错的夫婿，是真心想要与他结为夫妻。” 听到沐染霜表露态度，神情真挚，像是真心而发，皇帝也放松下来，脸上带了些笑意。只是光凭这一句话，还不够打消他的怀疑。 “你是真的不怕他吗？”皇帝将京城流传的传言挑了几条可怕的，一一说来，问道：“众人都在说，凌王冷血无情，杀人如麻，都在怕他。而你跟他正好相反，你是神医世家出身，自小悬壶济世，心地善良，难道你就真的一点也不介意？” 沐染霜朗声道：“世间传言，大多是掺杂了个人喜好的闲言碎语，不过是无聊了贪图一点乐趣，哪能当真？想要了解一个人，只有当面接触过才能有所定论。霜儿见到的凌王，虽然不善言辞，有时候容易得罪人，但并非是非不分，也不会杀人取乐。” 她弯起嘴角，说道：“要是他真的部分青红皂白的乱杀人，皇上早就将他抓起来了，岂能容他放肆！霜儿相信，即使凌王真的杀过人，也是事出有因，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这话说出口，沐染霜自己都有些心虚，她想起凌墨泽那次释放出来的嗜血气息，就算说他会屠城，沐染霜也敢相信。 只是在皇帝面前，还是要替凌墨泽多说好话，免得皇帝一时想不开，真的将亲事临时取消了，那就麻烦大了。 “如此甚好，甚好！” 皇帝彻底打消了疑虑，大为高兴：“你们两个相互为对方着想，这样就能长长久久。好好好，就该是这样，别人可以不理解他，你既然下了决心，成为他的妻子，就要相信自己的夫君。所谓夫妻，就是一生的相互扶持。” “是，霜儿谨记皇上教诲。”沐染霜见皇帝终于打消了奇奇怪怪的念头，也跟着松了口气，笑道：“多谢皇上如此关心。都是霜儿做得不够好，让皇上担心了。” 皇帝摆摆手，说道：“这些都不算什么，只要你们这些孩子过得好，朕也就放心了。” 心情大为好转的皇帝，亲切地祝福了他们之后，还赏了一堆金银珠宝和绫罗绸缎，还派人送沐染霜回去。 第一百五十三章 出嫁前夜 送沐染霜出去的，依旧是皇帝面前随身服侍的周公公。 从沐染霜幼时出入皇宫，周公公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两人之间可谓十分熟悉，虽是在宫中，也不会觉得太过拘谨，是以皇帝一直都派他前去。 “恭喜沐神医，嫁得良婿，共结连理。”周公公感叹道：“还记得沐神医初次入宫之时，也是奴才前来迎接，如今一晃眼，都长成大姑娘，要嫁人了。” 他心中有所感慨，沐染霜的感慨却比他更多一分。他还只是数年之隔，而沐染霜已经经历了两世。 甚至连这句话，上一世沐染霜与萧绝痕成亲时，也曾听过一模一样的。说话的人还是同样的心情，听话的人却早已换可一副心境。 两世为人，前一世识人不清，嫁了一个人面兽心的禽兽，付出了一切之后，最后把命都搭上了。这一世也好不到哪里去，为了保命假装成亲，也不知道想必起来，哪一个更可悲可笑。 沐染霜心中苦笑，脸上还是一派风轻云淡，看上去只是带些淡淡地害羞，作为新嫁娘，再平常不过。 周公公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好事啊！沐神医真是深得圣眷，皇上嫁公主也不过此次了，这些赏赐，换做别人连想都不敢想。” 沐染霜也回想起刚才皇帝报出的一串礼单，奢侈地连她都有些惊讶，不只是公主出嫁，就连皇子娶亲，也不见得会有这么多赏赐。 前不久萧绝痕和沐染媚大婚，就只是照着寻常的规矩来办，没有这么大手笔。 “皇上这是真心拿您当做自己女儿看待了！”周公公在一旁很是为她高兴，能得到这样的殊荣，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沐染霜也很感动，虽然一直知道皇帝对她确实不错，不管是上一世，还是今生，都很照顾她，要不是有皇帝的维护，很多时候，沐染霜办事就不会有那么方便，会吃上许多闷亏。 刚走出不远，一个站在路口等待的宫女看到他们，立即迎上前来。 拿宫女行礼之后，笑道：“沐神医，皇后娘娘知道你今天入宫，交代奴婢等皇上和您谈完事情之后，让奴婢带您过去。” 皇后召见沐染霜，周公公跟去多有不便，便先行回去，沐染霜独自跟随着宫女前往。 至于皇后的意图，沐染霜大致也猜到了七八分，大致是为了表达自己的友善，接着沐染霜大婚的时机，透露一些亲近之意来。 果不其然，皇后拉着她说了一些吉利话，之后也赏赐了一堆东西。 沐染霜谢恩告辞，由皇后派了宫女送她出去。 这一天不知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回去的路上，竟然碰到了万年不出偏殿殿门的五皇子，萧绝言。 “这不是沐神医吗？别来无恙？”天气还未凉，萧绝言在衣服外面已经披上了薄裎，微风拂动，远远看去像是萧绝言摇摇欲坠，随时会站不稳当。 他开口搭讪，沐染霜也不好再装作没看到，上前见了礼。萧绝言毕竟是皇子，在沐染霜面前有着高高在上地身份地位。 “见过五皇子，五皇子看起来气色不错，想必近来过得安康。”沐染霜对这个病怏怏的五皇子有些不知道怎么相处，对方身份比自己高，性子又古怪，沐染霜捉摸不透他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 得罪是得罪不起的，讨好又觉得有些麻烦，还很容易马屁拍到马屁股上，一不小心就得罪了这个小心眼的皇子殿下。 沐染霜进宫看诊有些年头，对这个长年病患也不陌生，她不讨厌这个虚弱的殿下，也不大喜欢他。 曾经有几次，沐染霜无意间发现萧绝言暗地里摸弄那些御医和宫人，虽说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至少让沐染霜清楚地意识到，这个看起来柔弱地一阵风就能刮倒的五皇子，并不是外表看起来这么无害。 此时，五皇子打量的视线上上下下地落在沐染霜身上，让她有些不自在，更是有些恼怒，这五皇子未免有些太过分了。 “打扰到五皇子欣赏风景，实在抱歉，我正要离开，先行告辞。”沐染霜和萧绝言没什么交情，这时候也是说不上几句话就打算离开。 萧绝言却拦住她，说道：“许久不见，沐神医怎么这般生疏，你我二人又不是陌生人，难得遇到了，不是应该留下来好好叙叙旧吗？” 这张口就来的自来熟，让沐染霜有些惊讶他的厚脸皮，本来不相熟的两个人，硬是被他说成了亲密的好朋友。 沐染霜不好甩手就走，干脆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问道：“不知五皇子想叙什么旧？只可惜我天天待在家里，平时也不出门，只有些家长里短的琐碎，向来五皇子应该不会又兴致愿意听上一听。” 她说完之后，萧绝言却没有搭话，顿时周围一下安静下来，有些尴尬，也让沐染霜多出几分警惕。 然而萧绝言却老神在在，盯着沐染霜看了一会，啧啧称奇：“本王听说，今日父皇召见你，还赏赐了你丰厚陪嫁。刚出来又被皇后召见，想来也不会少了你那一份。能够被宫里这么多贵人另眼相看，这运道可不是一般地好啊。” 他这么说，似感慨又是惊讶，还有些听不出来的复杂意味，让沐染霜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果然皇宫里是没有什么能够瞒得住的秘密，连她一个小人物被召见赏赐些东西，都在这么一眨眼的时间里被传得所有人都知道了。 宫门深似海，里面全是涌动的暗流。 沐染霜笑道：“能够得到皇上皇后的青睐，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皇上皇后仁慈宽厚，对臣下对百姓都能有一份慈爱之心，对我这样的平民，也能多加关怀，是我的福气，也是百姓之福。” 她巧妙地将自己代入千千万万的百姓之中，让皇帝和皇后的举动变成了关爱子民，堵住了萧绝言的嘴。要是萧绝言再抓着这点不放，她就能理直气壮地反驳他身为皇子却心无天下。 被这么大的帽子压着，萧绝言只能摸摸鼻子，结束了这个话题，看着沐染霜从容不迫地告辞，从他眼前慢慢走远消失。 “真是一点不肯吃亏，也就凌王能受得了她！”萧绝言撇了撇嘴，一阵风吹来，他下意识地拢了拢薄裎，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松开了手。 一旁的侍卫见状，提醒道：“五皇子，人已经见到了，您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萧绝言点点头，起身往回走，嘴里仍在闷闷不乐地喋喋不休，向侍卫问道：“你说，本皇子与凌王相比，如何？” “这……”侍卫一头冷汗，一个是权势滔天的王爷，一个是身份高贵的皇子，这问题他不敢回答啊！哪个他都得罪不起。 好在萧绝言也不是真的在问问题，只是自言自语而已，也没想得到别人的回答：“本皇子英俊潇洒，博学多才，比起那个不学无术，只有一肚子坏水的凌王好上不知道多少倍！可这世上的女子都不懂欣赏男人的内在美。” “是，是啊……”侍卫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堆起笑容附和。 萧绝言见有人附和，更加伤心了，叹息道：“可就连凌王那样的祸害都能有媳妇了，本皇子还只能一个人冷冷清清地待在偏殿之中，你说，这世道是不是不公？” “属下，属下说不好……”侍卫都快要哭了，他实在不知道，自己是该帮着主子一起骂凌王，还是帮着主子骂这个世道。 萧绝言一边感叹着世事无常，不管怎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都有可能会发生，一边慢慢地回去了，侍卫一身汗地跟在他身后。 沐染霜回到沐家之时，皇帝和皇后的赏赐已经先行送达了，这些宫里赏下来的珍宝，哪怕是一个豁口的破碗，也是有着至高无上的荣耀，更何况这些都是价值不菲的好东西。 于是沐染霜进门之后，就只见沐家上上下下，都对她奉承讨好，羡慕有加。 这些赏赐是给沐染霜作为增添嫁妆用的，跟沐染霜平时得到的赏赐不一样，不必上交一部分给沐家，秦氏发话，让人把东西都搬到厢房，和其他的嫁妆并放在一起。 等她回到院子时，发现里面多了两个不速之客。 今天留在院子里守卫的是合萌，看到沐染霜回来，笑嘻嘻地迎上前来，说道：“大小姐，你可回来了，二小姐和三小姐等了你一个下午了。” 沐染霜点了点头，她知道沐染媚的来意，也不奇怪她会在这时出现。 等她走过去，缘豆不高兴地撅起嘴，在后面和合萌咬耳朵，小声问道：“你可有好好看着他们，没让他们进去捣乱吧？” 近来二小姐的态度亲热地可疑，缘豆有些不放心，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才不相信二小姐会突然良心发现，真的愿意亲近大小姐了。 原本想跟在他们身后，听听他们要说些什么，可是沐染媚提议去屋子里和沐染霜说些体己话，丫鬟们都被赶了出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 可疑目的 缘豆更加起疑，生怕沐染媚要在屋子里趁着没人对沐染霜下毒手，不安地在门前绕圈圈，被转得眼花地合萌按住，不让她动弹。 沐染霜给自己倒了杯茶，一整个下午都在赶来赶去，有些口渴了。 她这种放松的态度，在其他人眼里，就是傲慢无礼了。 沐染媚当即忍耐不住，眼里带刀嘴边含笑：“今天妹妹赶着回来给姐姐添妆，没想到姐姐被传召进了宫里，妹妹可是等了半天才等到姐姐回来，快来瞧瞧，这些姐姐喜不喜欢？” 她向后一摆手，婢女立即捧上一个精致的雕花漆器，放在桌上打开，露出里面的首饰给沐染霜过目。 不过是些金玉之物，倒也是珍贵，但是也不过如此。尤其是在皇帝皇后刚刚赏赐了一堆了珍宝之后，这些就更贱显得平平无奇。 沐染霜看也没看，只是向沐染媚笑道：“妹妹有心了，我很喜欢。” 她一来就观察过，这一次，沐染媚没有带那个美艳的小妾过来。不过看样子，应该不是怀疑他们暴露了，这么说来，是南疆人有另外的行动？ 还是说，是因为他们认为沐染霜已经完全落在他们手里，不能反抗，已经对她放松了警惕，不再需要处处防备她？ 只是…… 沐染霜脑中各种念头转得飞快。据仰阿莎所言，名为哲古的南疆人，善于易容和缩骨，要是之前的美艳小妾确实是这个哲古假扮的，那么他也能够再次假扮成别人，而不被外人发现。 比如说，眼前这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婢女。 沐染媚会在这种场合带在身边的，一定不会是真正的婢女，虽然看起来不起眼，但是在这个婢女身上，有着一种不协调的感觉。 就好像是，她实在刻意让自己变得没有存在感。 沐染霜有六成把握，这个婢女很有可能也是南疆人，只是不能确定，这人和之前的小妾是不是同一个人。 南疆那边，究竟给萧绝痕派了多少人协助他。人数越多，对沐染霜越是不利。 如此多的念头，其实只有一瞬间而已，沐染霜甚至神情都没有变化，目光更是没有停留在婢女身上过。 所以在场的人，全都没有发觉。 婢女很快退回了沐染媚身后，沐染霜注意到沐染离表情有些窘迫，手里的绢帕已经搅得变了形。 她扫了一眼沐染离身后的丫鬟手里，也捧着一个漆盒，就明白了。 沐染离也是来给她添妆的。 这在萧国很常见，女子出嫁之时，家中姐妹，长辈，以及闺房密友之间，都会送来一些首饰，挂件，刺绣，作为女子的陪嫁，这就是添妆。 在这之前，沐染霜已经收到了一些，众人为了巴结她，或者说，是为了巴结凌墨泽，当然不会吝啬这一点小东西。 就是外面的世家小姐们，凡是和沐染霜有过一面之缘的，都巴巴地来攀上一分交情。能够光明正大地巴结凌王的机会，几年也未必有一次，只要有点脑子的，都不会错过这个难得的好机会。 沐染离心中嫉恨沐染霜，但是她不愿来，也会有沐河逼着她来。不过有了宫里的赏赐，他们这些东西都算不上号。 就连沐染媚拿出来的，也比二房精心准备的好上几倍。 沐染离向来最好面子，就算心里恨沐染霜恨得要死，也会为了把别人比下去，而准备上佳的首饰作为添妆。 没想到这一次变故频发，如今她带来的东西，已经被比下去变成廉价货。 这么一来，让沐染离的脸色青红不定，又急又怒。 沐染霜看穿了她的心思，故意指着丫鬟手中的漆盒，问道：“这是三妹妹特地为我准备的吗？真是劳烦费心了。” 她一开口，沐染离就算想要藏起来，也已经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让丫鬟将漆盒递上前去，心中暗自祈祷，希望沐染霜和之前一样，不去翻看里面的东西，直接收起来。 只是事与愿违，沐染霜这一次偏偏就仔仔细细地看了。 “呀，这不是玲珑阁的珠钗吗？”沐染霜含笑道：“有一次路过进去逛了逛，当时看着这件就觉得莹润可爱，据说全京城只有一百件。三妹妹真是太懂我的心了，知道我喜欢这件。” 全京城一百件的珠钗，放在平常，也算是稀罕之物，不过有了一箱一箱举世无双的珍玩对比，就好像是小女孩过家家时的玩具。 沐染霜这话，听着也挑不出毛病，是在表达姐妹情深。但是她太了解沐染离了，心比天高，却又心胸狭隘的沐染离，遇事从来不会往好的方向想，而是第一时间觉得是别人在针对自己。 所以沐染霜这话，听在沐染离耳中，就是在*裸地讥讽。虽然实际上，沐染霜确实抱着这样的目的。 一时间，沐染离的脸色涨得通红，找了个借口，头一次没等沐染媚，而是自己先行离开了。 沐染媚捂着嘴笑，看上去丝毫没有因为交好的姐妹羞愤离开的恼怒：“姐姐这是做什么，你可是沐家的嫡长女，如今马上又是凌王府的王妃，何必跟一个平凡的女子一般见识？” “妹妹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沐染霜装傻道：“我是真心感谢三妹妹，不知她为何反而不开心了？妹妹们都长大了，姐姐猜不透你们的心思了。” 沐染媚扯起嘴角讥笑了一下，没再往下接话，站起来告辞：“姐姐明日大婚，今晚得早些休息才行，妹妹就不打扰了。” “这就走吗？”沐染霜倒是有些奇怪了，沐染媚竟然没有其它的来意，只是专程来送一趟东西？ 这可不像是她的作风。 沐染媚脚下一滞，眼中划过一丝慌乱，等她看向沐染霜的时候，已经平静如初。 “有些事情，难道还需要我一次次提醒你吗？”沐染媚警告道：“明天你就能名正言顺地进入凌王府，到了那里，你必须马上找到万血珠，呈现上来，不得有一丝拖延！不然后果会怎么样，就不必让我再次重复了吧？” 她的视线落在沐染霜的肚子上，意思不言而喻。 沐染霜退后了一步，似乎是被看得紧张起来，一只手虚虚地按向肚子，说道：“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你又何必这般咄咄逼人？你不用重复了，我知道，我的命还在你们手里，我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当做儿戏。” “那就好，我就知道姐姐你聪慧过人，一定能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沐染媚皮笑肉不笑地横了沐染霜一眼，带着那个婢女款款离去。 缘豆很快跑来进来，就里面没有发生她担心的事情，拍了拍胸口，放下心来，而在她没有看到的地方，沐染霜做了个手势，合萌点了点头，很快出去了。 沐染离出了沐染霜的院子之后，越走越快，最后几乎要小跑起来。 她心里满是不甘，脑子里不断闪过厢房中赏赐的珍玩，以及之前凌墨泽来提亲时堆满大厅的聘礼。 画面一转，又是沐染媚成亲时的奢华，萧绝痕的王府中处处精致典雅的布置，沐染媚满面娇羞依偎在萧绝痕怀里的模样。 为什么，明明都是沐家的嫡女，她们二房还比大房更有出息，能够经商支撑沐家，大房的两个女儿都能嫁得这么好，而她一点也不比他们差，却比不上他们？ “混账！混账！”沐染离一直跑到寂静无人的湖边亭子中，累到跑不动了，才不得不停下来，而丫鬟早就被她甩在了身后。 她双手握成了拳头，敲打在柱子上：“凭什么只有他们能够嫁到皇家，我也是沐家的嫡女，我也应该嫁到皇家才对！凭什么就只有我不能！凭什么我要眼睁睁看着他们过得比我好？” 然而发泄过之后，她除了掉眼泪之外，也没有其它的办法，皇家不是想嫁就能嫁的。擦干眼泪之后，她很快就坚定了自己心底的想法，她要牢牢地巴住沐染媚这个大腿，想要实现自己的心愿，只有靠沐染媚的帮忙了。 只有跟沐染媚搞好关系，让沐染媚多多带她前往贵人们的聚会，在他们面前多说些好话，让贵人们知道还有她这个人的存在，将来皇室指婚的时候，她才能有更多的胜算。 打定了注意，沐染离立即去找了沐染媚，生怕她已经离开了。 结果一打听，沐染媚不但没有离开，反而还在他们二房的院子里。 沐染离满心不解，赶回去时，看到爹娘都站在一边，沐染媚正拉着沐夕月的手亲热地在说话。 这是怎么回事？沐染离的视线落在爹娘身上，用眼神询问。沐河满脸喜色，唐韵却是强颜欢笑，要不是沐染媚还在，她可能就要翻脸了。 “皇子妃听说夕月被大哥看中，跟着大哥学沐家医术，对夕月刮目相看，特地来看望她。”沐河喜不自禁地道：“夕月真是争气，能够得到皇子妃的高看，将来一定能成大器！” 此言一出，不但唐韵的脸色难看，连沐染离的脸上也冻上了一层霜。 第一百五十五章 奇怪举 沐河一心只在二房有了翻身的机会上，高兴起来就忘了周围的妻女。沐染离可是已经气到咬紧牙关才能忍住不上前抽沐夕月一耳光。 沐染霜和沐染媚比她高出一截，沐染离已然接受不了。这下换成连沐夕月都高她一头，这让心高气傲的沐染离不能接受。 就在这时，沐染媚转过头来，向沐染离笑道：“三妹妹刚才去哪儿了？我找了你好一会，都没见到你的人影子。” 沐染离顿时雀跃起来，赶忙上前，说道：“是我的不是，我没想到二姐会来找我，不然早就在家里等着了。” 看到沐夕月在旁一脸的拘谨，沐染离心中鄙夷，好不容易能够得到另眼相看，还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真是虚伪！ “夕月，二姐好不容易来一趟，你怎么一点待客之道都不懂？你瞧瞧你，板着一张脸给谁看，谁又惹到你这个大小姐了？” 劈头盖脸的一顿数落，吓得沐夕月瑟缩了一下身子，把自己缩得更小了。 沐染媚制止道：“三妹妹别吓着她，夕月从小的胆子小。”她又朝着沐夕月，安慰她：“离儿她就是心直口快，说话容易得罪人，其实心里是好的，你可别往心里去。” 沐夕月在一双双眼睛的注视下，呆愣愣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我就放心了，姐妹之间最重要的，就是好好相处。”沐染媚笑盈盈地说道：“刚才我们说到哪里了？父亲都只教你们一个时辰，那不是还在教基本的东西吗？” 沐家的医术，嫡子嫡女都可以学，沐染媚没学，是因为她没有学医的天赋，加上自己也并不上心，资格还是有的。 所以她问一句，沐夕月就答一句，将沐海教授的东西都告诉了沐染媚。 “只有这些吗？”沐染媚不可察觉地皱了一下眉头，很快又恢复了笑脸：“父亲可是出了名的严格，这么多年以来，就只教过大姐和小弟，我们这些不成器的，想去听讲都没资格，难得他现在又多了个徒弟，难道只教你们这些沐家医术最基本的东西？” 这些东西，都是学堂里先生就会教的，根本没什么特别。 沐染离拧了沐夕月一把，瞪着她：“说话啊，没听到皇子妃在问你话吗？还不快点说清楚，还要皇子妃等你吗？” 沐夕月一紧张，更加结结巴巴，一句话说了半天才说完整：“我……大伯说我基础薄弱，要先打好基础，才能学别的，现在就只教，这些。” “原来如此。”沐染媚看上去有些失望，也没再说什么，又说了一些别的话，就起身告辞了。 “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府去，明儿个再过来，一起送大姐出嫁。”说着像是真心姐妹一般的话，说的人和听的人却都是一样的反应，谁也没把这话当真。 沐染离忙道：“二姐姐，我送你！” “是啊，离儿你送送皇子妃，千万要送到门口再回来！”沐河赶紧叮嘱，看着两人离开才放下心来。 唐韵哼了一声，也没等沐河，自己先走了，沐河不解地在后面唤了她一声，没得到答复，觉得她莫名其妙，也自己顾自己走了。 谁也没有留意，和还留在原地的沐夕月道一声别。 这种待遇，沐夕月早就已经习惯了，也不觉得伤心，只是一个人默默地回到了房间。刚才她看书看到一半被沐染媚打断，现在没人打扰了，可以接下去看。 沐染离一路不断地讨好沐染媚，她的用心沐染媚一眼就看穿了，心里止不住冷笑，表面上却是十分真挚。 “三妹妹，你年纪也不小了，虽说不急着成亲，到底也该定下个人家。”沐染媚一脸关心，说道：“如今大姐和我都嫁出去了，家里就剩你最大，二叔二婶可有属意的人家？你跟我透透口风，我好找机会帮你去看看那家人可靠不可靠。” 听到沐染媚如今关怀备至，沐染离心中一热，没想到沐染媚攀上高枝之后，不但没有冷淡昔日的姐妹，反而比以前对她更好了。 沐染离有些为自己暗地里偷偷诅咒过沐染媚而感到一丝歉意。 “我爹娘那样子，二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沐染离叹道：“他们一心想要我嫁得好，可是我只是二房的嫡女，身份摆在那里，哪里有什么机会像二姐姐你这样得到皇家的垂怜。别说皇家了，就是一般的世家，也不会愿意娶一个二房的女儿。” 这一招以退为进，沐染离可是想了很久。她怕直接提出要求，希望沐染媚帮忙将她引荐给皇家，会惹得沐染媚不快，干脆自己先将自己的身段放到最低，然后再慢慢地透露出要求，得到沐染媚的帮助。 此时得到沐染媚主动的开口询问，沐染离当即认定这是个好机会，都不用她绞尽脑汁去找时机，赶紧利用上了。 沐染媚笑道：“三妹妹这话说的，谁说只有长房嫡女才能嫁进皇家？只要有人在皇上面前说说好话，得到皇上欢心，就算是次一等的身份，也没什么。你没见宫里有些妃子，都不是长房嫡女，连庶女都有的呢！” “真的？”沐染离心头狂跳，按捺着，说道：“可是我连入宫的机会都没有，哪里能见到那些嫔妃们，还能让她们替我美言几句？” 她一边说着，一边眼睛不时地看向沐染媚，这么明显的意思，是人都看明白了。沐染媚原本就是刻意引她往这边想，自然看得一清二楚。 “傻妹妹，要认识什么嫔妃，我不就能进宫吗？”沐染媚就差拍着胸口保证，道：“等我进宫的时候，就在贵人们面前多多提及你，让他们都知道沐家还有一个才貌双全的三小姐。等到有皇子要婚配，你说，他们是会选择一个毫不知情的女人，还是选择一个知根知底的？” 沐染离兴奋之下，还是保持了一点理智，这样做对沐染媚来说没有一点好处，仅仅是因为他们姐妹情深？ 他们真的是这般姐妹情深了吗？ “二姐姐，你能这么帮我，我真是，真是感激不尽。”沐染离眼里含着泪水，说道：“可是我一无是处，该怎么报答你这份恩情？” 如果是要钱，相信父亲一定会二话不说就同意。只要能嫁进皇家，花一点小钱算得了什么？等到嫁过去，荣华富贵还能少的了？ 沐染媚笑道：“三妹妹见外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个人嫁过去，有时候还挺想念家里的。等到三妹妹也嫁过来，我们不是有可以像以前一样了吗？” 她刻意将宫里的勾心斗角暗示出来，让沐染离以为她是在寻找同盟。沐染离很快就相信了她的说辞，认为沐染媚是怕单身一人在宫里受到欺压，有个人做帮手，也能壮壮底气。 虽然心里还是有些疑惑，能够嫁进皇宫的巨大诱惑还是让沐染离无法拒绝。她日思夜想的事情终于有了一个机会，她不想错过。 “二姐姐，要是真的能让我嫁进宫里，以后你就是我们二房的恩人，我什么都听你的！”不管是银子还是帮忙做事，都不在话下。 只要能嫁进宫里，得到的一定会更多。 那些丰厚到奢侈的聘礼和金碧辉煌的王府，不断在沐染离面前闪过，她几乎快要能够触碰到它们了。 沐染霜笑了笑，说道：“什么恩人不恩人的，都是自家人，何必这么客气。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还真有件事想找你帮忙。” “二姐姐只管说，别说一件事，就是十件百件，我也会去做的！”沐染离还没问是什么事，直接一口答应下来。 沐染媚摆摆手，笑道：“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你也知道，我从小就被断定没什么学医的天赋，父亲从来没正眼瞧过我，就只教导大姐。” 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沐家的后代里面大多都是没能得到沐海青睐的，沐染离也是一样。她有些不解，不知道沐染媚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 “二姐是让我盯着点沐染霜？”沐染离为难道：“可是她明天就要嫁到凌王府去了，我又不能跟着去，这，不好办啊。” 沐染媚掩嘴笑道：“瞧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只是有些好奇父亲究竟是教他们些什么，跟她没关系。现在不是夕月也跟着父亲在学医术了吗？你有空就多注意些，要是父亲教她一些我们以前在学堂没学到过的，就告诉我，让我也开开眼界。” 只是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要求，沐染离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您放心，这点小事，交给我办就行。夕月那小蹄子要是有点嘚瑟，我马上就来通知您！” “那就劳烦三妹妹了。”沐染媚得到了一个得力的眼线，满意地回去了。 而沐染离在盯着豪华的马车消失之后，立即振奋起来，马上回去照着沐染媚的吩咐，紧盯着沐夕月。 而这一切，都被隐藏在暗中的合萌看在了眼里。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大婚之日 “好，我知道了，辛苦你跑一趟。” 沐染霜听完合萌的汇报，点了点头，让她先下去休息了。 照合萌带回来的消息，沐染媚对沐夕月突然之间这般热情，着实有古怪。以前沐染媚对于沐夕月不闻不问，这回事知道沐夕月跟着沐海学医之后，才有这样反常的举动，看样子，问题就是出在这上面。 沐染媚并没有对学医这件事执着，正相反，从小时候开始，她就很讨厌，上学堂都是沐染霜催着才去。 要说沐染媚是突然对医术有了兴趣，这是说不通的。如果她想学，只要说一声，有的是人愿意教授。 也就是说，沐染媚是想通过沐夕月找到她想要的东西。这件东西只存在于沐海之处。 沐家医典！ 联系沐染媚之前的试探，已经完全可以确定她实在找这本书。 这太奇怪了，为什么沐染媚会知道沐家医典，而已对它这般执着？就好像沐染媚知道这本书里面的内容，知道里面有着惊人的医药记载，知道这本医典的珍贵之处一样。 可这是历代沐家家主才会知道的事情啊，难道是萧绝痕的情报？看着却也不太像，想得到医典，似乎是沐染媚个人的意志。 这件事太过蹊跷，其中一定有不为人知的阴谋。 沐染霜来不及多想，被缘豆催着入睡，第二天天还未亮，又被叫醒起来梳妆打扮。新嫁娘的服侍妆容，都是需要精心修饰的，没有一两个时辰，根本不够打扮。 虽然沐染霜一直希望尽量从简，奈何秦氏坚决反对，一定要将婚事办得风风光光，另外还有凌墨泽的意思，一意高调，这场婚事，注定将要成为京城的一大盛事，甚至在几年十几年之后，都会成为京城中人津津乐道的佳话。 “大小姐，都弄好了，只要盖上盖头，等着凌王来接你就行了！”缘豆喜滋滋地托着一方红盖头，给沐染霜过目。一大早就开始忙活，缘豆脸上红扑扑的，额角都渗出了汗珠。 但是对于沐染霜大婚的喜悦之情，让她完全没在意这些事情，只觉得自己虎虎生风，从来没有这么能干过，有使不完的劲儿。 沐染霜简直想不通她为什么会这么兴奋，只能在心里摇头：“放着吧，等下再说。” 不过也等不了多久，吉时很快就要到了，秦氏等人都进来和沐染霜说了会话，不久有人来回报，凌王已经到了：“老夫人，吉时已到，该让大小姐准备好了。” “都快点，动作利索点，别出了差错！”秦氏最后叮嘱了一遍下人们，看着有条不紊，心里有几分放心。让她真的不放心的，还是沐染霜本身。 事到如今，想要在反悔是来不及了，只是对于这个一身血腥传言缠身的凌王，秦氏总归有些怀疑，生怕慕沐染霜嫁过去之后，受到不公的待遇。 这种日子，秦氏不能将心理的想法表现在脸上，但是她眼里的那一点担忧，还是被沐染霜看得一清二楚。 “祖母。”沐染霜微微扬起头，看向秦氏，对秦氏微笑。 秦氏叹了口气，这事已经不是她能够解决的了，除了祷告希望沐染霜平乐安顺，她也没有其它能够做的了。 红盖头被盖上了，沐染霜被挡住了视线，厚实的缎子让她不能看到眼前的景象，只有脚下那一小块地，是还能够看到，让她在被丫鬟扶着移动的时候，不至于跌跌撞撞。 她听到周围杂乱的声音，喧闹声，急匆匆的脚步声，在目不能视的情况下，听觉变得格外敏感，这些声音在她耳边略过，有种整个沐家在后退离开的错觉。 上一世她嫁给萧绝痕的时候，应该也是经历了同样的路程，这一段从她的院子到沐家大门的路程。 只是沐染霜已经完全回想不起来当时的情景，那时候，她一心只想早一步接近萧绝痕，这一路上只有焦急和喜悦，根本没有顾及到其他的事情。 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又愚蠢又可怜。 “凌王爷，新娘子来了，您请，您请！” 在沐染霜胡思乱想之际，他们已经到了大门口，喜娘在一旁用谄媚的语气的请凌墨泽近前，沐染霜几乎能隔着不透明的盖头看到喜娘那卑躬屈膝的模样，和她脸上那一堆笑。 接着是一个高大的人影靠近，凌墨泽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近旁响起：“王妃，本王来接你回府。” 下一刻，鞭炮声噼里啪啦，硝烟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之中。 “大小姐，您该上轿了！”喜娘在旁提醒，缘豆搀扶着沐染霜往轿子走去，却见萧绝痕快他们一步，挥退丫鬟，自己亲自撩起了轿子的帘子。 沐染霜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气氛在一瞬间有些奇怪，只是她视线受阻，看不到，心下有些疑惑，但也没时间给她考虑，进了轿子。 “起轿！” 轿子平稳地被抬起，接着平稳地前进，一路的爆竹声声甚至压不过沿途的路人惊叹和赞美，沐染霜虽然没有看到，也能想象出十里红妆的盛况。 这跟她计划中的有了偏差，之前想要保证安全，才同意嫁妆嫁进凌王府，用这个身份摆脱一些麻烦。对她来说，越不惹人注目越好。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愿望是注定无法实现了。 凌王府的下人做事井井有条，沐染霜没有感觉到一丝停滞混乱，下轿之后被人在手里塞了一条红绸，让她跟着红绸走。 红绸的另一端，自然是凌墨泽，沐染霜有些恍惚，上一世同样的情景仍然依稀可见，和今生重叠起来，却又有些不一样。 她每往前走一步，就仿佛超越了一点前世，那段曾经甜蜜，后来转化为剧毒的记忆，似乎和当下融合起来，又被节节逼退。 进了正厅，刚好到了拜堂的吉时，顺利地进行到拜天地的环节。 “一拜天地！” 沐染霜有瞬间的僵硬，她有些抗拒。但是众目睽睽，要是她表现得太明显，难免惹人怀疑。 “二拜高堂！！” 沐染霜被扶着转过身来，朝着空无人的堂上拜下身去。凌墨泽的身世成谜，几乎没人知道他的来历，似乎他一出现，就是现在这样的气势迫人，也没人知道他的父母究竟是谁。 “夫妻对拜！” 一想到对面的人是凌墨泽，沐染霜总觉得有些不自在。明明是被她害死的人，居然会有朝一日和她拜堂成亲。 一时间沐染霜行动迟缓了，喜娘吓了一跳，压低声音在她耳边提醒：“大小姐，夫人，快啊，夫妻对拜！” 要是沐染霜能看见，她就知道喜娘吓得冷汗都出来了，眼睛不时地偷瞄凌墨泽，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就把人推出去砍了。 她还没来得及动作，就感觉手中一紧，红绸被人拉扯，紧接着凌墨泽的气息靠近过来。他没有说话，却已经表达出足够多的意思。沐染霜下意识地握紧了红绸的一端，轻轻拜了下去。 “礼成！送入洞房！” 司仪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丝劫后重生，不过他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各种道贺恭喜之声中，没人去在意了。 沐染霜在这种热闹之中，只觉得前世的那一幕相同的情景被撕扯下来，然后被覆盖上新的。 这一世，有什么不一样了。 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出现，但却是第一次如此地清晰。 眼前暗影一重，沐染霜耳边能感觉到凌墨泽呼吸温度：“王妃先回去稍等片刻，本王马上就回去陪你。” 他的声音说响不响，说轻也不轻，刚好被周围的人都听到了。顿时就有人开始起哄，说道：“片刻就想离开，王爷也太小看我们了，今天不醉不归！” 喧杂的吵闹声都被甩在身后，这一切和沐染霜无关，她是新娘子，只需要在房间里等着就行，并不需要陪着应酬客人们。 “唉，小姐，你不能自己把盖头取下来，要等姑爷来掀开才行！” 将凌王府的人都打发下去，等一关上门，沐染霜就去掀红盖头，被缘豆急急忙忙的阻止了。 沐染霜一直想要让缘豆脱离沐家，将来过上平安富足的日子，这次借着成亲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贴身侍女陪嫁这种事情再常见不过，谁都不会起疑。 “我饿了。”从早上折腾起，她一天没有进食，就是为了保持礼仪。萧国的新嫁娘都逃不过这种命运，婚礼越是隆重，新娘子就越是被折腾地不轻。 缘豆急道：“不行的，不行的！小姐你要是饿了，奴婢去给你找点糕点先垫垫肚子，这红盖头可是绝对不能掀的！” 在缘豆的严防死守之下，沐染霜最终还是默默地躲在盖头底下吃完了两块点心。 这一等，时间却不少。沐染霜端坐在床沿，她只能看到底下的光景，却也能想象得到是如何一幅场景。 描金的大红龙凤烛烧得正旺，布置地喜庆的屋子里，烛火映着光影筹措，外面的响动一点也传不进来，十分安静。 在这安静的环境中，脚步声就显得格外清晰。 第一百五十七章 洞房花烛 “见过王爷。” 门外的丫鬟看到凌墨泽，赶紧行礼。 凌墨泽看了他们一眼，问道：“为何没有在里面服侍王妃？” 丫鬟们赶紧解释道：“回王爷的话，是王妃说想要清静一点，才让奴婢们出来的。” “嗯。”凌墨泽随意地点了点头，推开门走了进去。丫鬟们松了口气，连忙将门再次关上。 外面的话里面也听得一清二楚，当然也知道凌墨泽的到来。 “见，见过姑爷！”缘豆心里一直在说服自己。凌王是个疼爱妻子的好男人，一定会善待她家大小姐的。但是每次一见到真人，还是止不住地心惊胆战。 凌墨泽看起来心情很好，嘴角甚至挂了一点笑意，也没怎么在意缘豆的紧张情绪，摆了摆手，说道：“下去吧。” “这……”缘豆楞了一下，按理说，新人的房中得有人伺候着才是。刚才已经将凌王府的人支使出去，现在连她也出去了，屋子里不久没人伺候了？这不合适啊。 但是缘豆偷瞄了一眼凌墨泽的脸，不敢反驳。 倒是凌墨泽等了一会见人没有动静，瞥了她一眼，笑道：“怎么，还担心本王对你家大小姐动手动脚？那你可就猜对了，本王正有此意。” 还是黄花大闺女的缘豆被人*裸地调笑，顿时脸颊飞红。 这时，沐染霜出言道：“你先下去吧，也累了一天，早点休息。” 缘豆如蒙大赦，应了一声，急急忙忙地跑了。 等到没人了，沐染霜伸手就想取下盖头，结果被凌墨泽按住了。 “王妃这么迫不及待？”他声音带着笑意，还有浓浓地调戏：“王妃这么想早一点见到本王，真是令为夫心怀怒放。只是掀盖头这等事，还是交由为夫来做吧。” 沐染霜一只手被用力抓着，也没有去非得抗争。只要把盖头取下来就行，谁取都一样。 凌墨泽一手拿起放置在边上的喜棒，在红烛相映下，挑开了红盖头。 盖头一点点被挑起，底下被掩藏的容颜也在一点点露出来。每露出一分，都让凌墨泽有些惊艳。 肤如凝脂，眉眼如画，明眸此刻注视着他，让凌墨泽有种对方脉脉含情地接受他一般。 “王妃如此美艳动人，幸好没人看到，不然都要像本王一样，控制不住想要动手动脚了。”凌墨泽几乎脱口而出的话，听起来不知里面有几分是刻意地调戏，有几分是出自真心。 沐染霜瞪了他一眼，这人一身本事，偏偏性子这般恶劣，专门喜欢逗弄别人来寻开心，难怪在外面风评这么差！ “客人都走了？”按照一般的喜宴推断，此时正当是热火朝天之时，新郎应该被拦在酒席之间劝酒，灌得烂醉才是。 沐染霜原本还希望凌墨泽也能被灌个烂醉，这样就有足够的理由将他安排到另外的房间去歇息。 不过凌墨泽向来我行我素，规矩在他身上没什么约束力，他要回来，整个喜宴上也没人敢留他。 “本王知道王妃等得心焦，特意丢下宾客前来安慰王妃，如何，是不是很感动？”凌墨泽身上带着三分酒气，俯下身来时，气息都喷到沐染霜脸上，让她不悦地皱眉。 原本沐染霜表面上镇定，实则从拜堂开始，她心里隐隐有几分紧张之感，不知是不是因为想起来前世经历的缘故。 不过被凌墨泽这么一闹，沐染霜心里那点原本就若有似无的紧张，早就烟消云散，她现在只想一巴掌把眼前这人挥到一边去。 “离我远点，一身酒臭味！”她用力推了凌墨泽一把，却没能推动，反而被对方顺着力道将她拉了起来，按在桌前。 凌墨泽取过桌上的一对酒盅，分别在里面倒上了酒，把其中一杯塞到沐染霜手里：“来，王妃，喝了这杯交杯酒，以后我们就是夫妻了。” “不要闹了！”沐染霜将酒盅放了回去：“你不要忘了，我们只是合作同盟，不是真的成亲！” 凌墨泽却不依不饶，执意将酒盅又塞了回去，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沐染霜，看起来有了几分醉意。 跟醉鬼要是能说得通道理，那才是真难得。沐染霜见他满脸坚持，实在懒得再和他僵持下去，一仰头将交杯酒喝干了。 “可以了吧。”将空空如也的酒盅递到凌墨泽面前让他看了一眼，沐染霜竭力忍耐着不去和一个醉鬼计较。 然而这个醉鬼却没这么好打发，喝完了交杯酒的凌墨泽看上去心情大好，笑道：“很好，喝过交杯酒，接下来，就是洞房花烛了！” “什么？”沐染霜疑惑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股大力拖了过去，身体一空，被扔到了床上。 床上铺垫着厚厚的被褥，倒是不怎么疼，只是被扔得有些发蒙。 而就在来不及反应的瞬间，凌墨泽已经俯身压到了沐染霜身上。突然而来的沉重，让沐染霜胸口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滚下去！”下一刻，沐染霜怒不可遏，一耳光甩了过去。这人简直无礼至极，竟敢做出这等侮辱人的事情来。 然而相较之下，她的力气是在不值一提，凌墨泽单手就按住了她，那一记耳光没有打到凌墨泽脸上，倒是让凌墨泽顺势抓住了手腕，又将另一只手也放到一起，单手就制住了她的行动。 沐染霜奋力挣扎，却还是被轻易地镇压了下去，凌墨泽迎着她冒火的目光，低低地笑出声来，俯下身亲吻她的脸颊。 “王妃真是口是心非，”凌墨泽修长的手指沿着沐染霜的脸慢慢滑下去：“明明心里想要投怀送抱，嘴里总是要否认。这又是何必呢？想要亲热只管说便是，本王怎么又会笑话你呢？” 沐染霜被这么厚的脸皮送上一个白眼，怒道：“放开我！你现在放开我，我还可以既往不咎，要是再敢胡作非为，别怪我不客气了！” “哦？是吗？”凌墨泽手上动作不停，已经开始去解沐染霜的衣扣，一边盯着沐染霜的眼睛，说道：“都已经是夫妻了，还有什么好客气的？来，尽管来，不用对我客气。” 要比耍无赖，看来是比不过了。眼看着衣衫逐渐凌乱，而凌墨泽明显地酒醉不清，跟他讲道理根本就讲不听，沐染霜只有抓紧时间，另做他法。 “等一下，我中了毒！”情急之下，沐染霜大声喊道。 看来效果还是不错，凌墨泽的动作听了下来，直直地看着她：“又在做无谓的挣扎了，你以为这样就能骗过我了？” 沐染霜冷笑道：“我是不是在说谎，你找个大夫来确诊一遍不就知道了？我中了一种极为阴狠的剧毒，这种毒会让记忆衰退，毒性爆发之后，就会变成什么都不知道的弱智！” 她一时没有想到好的主意，又担心随便编一个病症出来会被凌墨泽察觉，谁知道这人还有没有暗中派人监视她？ 干脆将失忆症的病状真真假假地说出来，听上去比较可信。 “有这种奇毒？”凌墨泽表情将信将疑：“你可不要骗我。” 沐染霜见他动摇，抓住机会，说道：“我何必要骗你，一开始我就说过了，你尽管可以找府上的大夫来确诊。我只是先提醒你，这种毒会传染，你要是想要强迫我，行那苟且之事，就趁早做好变成只会流口水弱智的准备！” 沐染霜挑严重的吓唬凌墨泽，神情则是认真地不能再认真。 凌墨泽看了她许久，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倒是真的停下了手。 “哼！真是麻烦！”不能有肌肤之亲，不过他也没就此放开，而是将人扒了外衣，强行搂在怀里。 沐染霜挣了几下，发现凌墨泽的力气不是一般地大，要想武力挣开，是不可能的了。 今天因为是成亲，加上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意外，她也没在嫁衣里面携带上防身的毒药毒粉，导致现在手无寸铁，只能任由别人为所欲为。 凌墨泽倒是轻松，没一会就睡着了，像是抱着一个抱枕。 至于抱枕本人，则表示十分不满。 被人抱在怀里，让沐染霜很是不习惯，想尽了办法，最终还是败在蛮力之下。 “等你明天醒了，看我怎么收拾你！”恨恨地威胁了一句，对着一个睡熟的人，一点威胁力都没有。 原本以为这一晚要睁着眼睛到天亮了，沐染霜都做好失眠整夜的准备，然而事实上，听着耳边均匀绵长的呼吸声，没过多久，她也跟着昏昏欲睡，在她的意识挣扎之间，就已经彻底睡着了。 好困。算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她现在只想睡上一觉。 不多时便陷入沉睡的沐染霜，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安心地睡着过了。即使是在沐家，也要时刻防备着那些幺蛾子处处折腾，梦里也保持着警惕。 而在凌王府，明明是陌生的地方，却也是相对最安全的地方。 至少这里不会有专门盯着她，想要她这条小命的人在。也没人时时刻刻盯着她，算计她。 身边的这人虽然神秘莫测，相比起来，却是她最能去信赖的那个人。 第一百五十八章 坟前祭拜 “夫人，醒醒，该起床了。” 迷迷糊糊之间，似乎听到耳边有烦人的声音一直在吵。沐染霜不堪其扰，睁开了眼睛。这时候能在身边吵到她的，自然只有昨夜同床而眠的凌墨泽。 下意识地看向窗外，天色还没有完全亮起来，昏暗的光线中漂浮着令人嗜睡的空气。 不过沐染霜还是坐了起来，这亲事是皇帝指定的，成亲之后的第二天，作为新人的两人，必须得进宫谢恩才行。 凌墨泽不知是什么时候醒的，正单手支着头看着她这边，另一只手还搭在她腰间，就算沐染霜已经坐起来了，还是执着地不肯放下。 沐染霜斜了他一眼，提着袖子将那只手扔到一边，越过这个障碍物找到了鞋子。凌墨泽翻了个身，用另一只支着头，嘴角上扬侧卧着看沐染霜匆匆忙忙，一点也没有动弹的意思。 沐染霜没时间去对昨天的事情兴师问罪，先叫了人进来梳洗。 刚喊了一声，缘豆就应声推门进来，后面还跟着好几个捧着洗漱用具的丫鬟。 “小姐，姑爷。”除了缘豆，凌王府的丫鬟们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悄无声音地站在一旁，等着主子吩咐。 沐染霜眼看着凌墨泽是不打算开口了，他从头到尾只是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看起来倒是心情很不错。 “缘豆过来帮我梳头，其他人去给王爷更衣。”没办法只好由她来发话，不然这么拖延下去，就要错过进宫的时间了。 丫鬟们听到王妃发话，这才有所行动，只是出乎意料的，他们并没有像一般人家的丫鬟一样全权负责，而是等着凌墨泽自己起身穿衣，才上前服侍他梳洗。 这一幕让沐染霜有些奇怪，这么亲力亲为的权贵，她可是没见过几个。一般有几个钱的人家，都会懒得动一根手指，将一切事宜都交给下人去办。 凌墨泽动作很快，比沐染霜迟起，却比她更早收拾好，走到梳妆台前弯腰看着铜镜，镜中映出两张面庞，靠得极近。 “姑爷……”缘豆看着这对‘恩爱’的夫妻，脸上一红，不知所措地停下手来，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沐染霜一把将那张脸推开，不耐烦地警告道：“要是等下晚了，皇上问罪起来，可都是你一个人承担！” 凌墨泽被推了一把，顺势坐到了一旁，远远地看着这边，笑道：“夫人这话太见外了，结发夫妻，要是有难不是应该一起承担吗？你放心，要是我有个万一，一定不会让你孤单单地留在这世上。” 大清早的说这种话，还是在成亲的第二天，怎么听晦气，缘豆的脸色都吓白了，却见沐染霜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不禁偷偷对他们家大小姐和新姑爷重新考量起来。 沐染霜确实是不在意，因为她从来没想过要真的和凌墨泽举案齐眉过一生。如今的举动都是迫不得已，等到局势定下来，就会桥归桥，路归路。 凌墨泽这人嘴上喜欢胡言乱语的毛病又不是今天才有的，她都已经习惯了。 一路紧赶慢赶，自然是没有迟到失礼，皇帝在早朝结束之后，接见了他们。 “以后你们二人就是夫妻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切记夫妻相处之道，乃是两人都要包容对方。”皇帝看到跪在地下的小夫妻，脸上三分喜一分忧，告诫两人。 沐染霜自然是点头应是，凌墨泽也应了声，态度却不怎么恭敬。 传闻凌王目无君主，眼高于顶，沐染霜算是亲眼看到了。在皇帝面前还敢这么敷衍，简直是嚣张至极。连在一旁的她，都捏了把冷汗。 而传闻又说，皇帝对于凌王极为忌惮，一心想要除掉他，在没有一句铲除凌王之前，皇帝使用表面上放任的计策，纵容着凌王为恶，等待着时机。 前世在这种可能发生之前，皇帝退位给了萧绝痕，凌墨泽又因为她死得彻底，并没有验证这个可能性。不管真实情况如何，以现在的表面来看，皇帝对于凌墨泽真的宽容地有些过头了。 难道真的是等着将来一并清算，砍了凌墨泽的脑袋吗？ 沐染霜一边谢恩皇帝的赏赐，一边心里思绪万千，各种念头闪过。 两人告退出宫之时，经过一条小径，碰到了两名宫女。原本这是十分普通的事情，如果不是其中的一个宫女在擦身而过之时，递了个眼色给沐染霜。 沐染霜面不改色地万千走，直到坐上了马车，才顺着方才那宫女的示意，摸向宽大的袖口，果然从里面摸出一个小蜡丸。 “嗯？”凌墨泽瞥了一眼，看向沐染霜。 沐染霜也不管他，直接捏开了外层的蜡，取出里面的小纸条，上面只有一行简单的小字：“十日内找到万血珠呈上，否则就等着蛊虫发作，生不如死！” 又是萧绝痕。 她瞧了一眼在旁边盯着她不放，一脸很想看，不给看就要直接抢的凌墨泽，把小纸条递了过去。 “萧绝痕派人来催了，我连万血珠是方是圆都还没弄清楚。” 上一次沐染霜询问万血珠的相关事情，结果惹得凌墨泽发狂，险些对她动手。不过这万血珠是对方指明要的东西，想绕也绕不过去：“东西是你的，我也偷不到，‘我的命’可是交到你手上了，你总得给我一个应对的法子。” 她说着话的时候，心里是有几分紧张的，万一凌墨泽再像上次那样突然发狂，在这狭窄的车厢里面，可逃不到哪里去。 万幸这次凌墨泽看起来正常多了，闻言只是面露几分愤恨，很快也消失了，声音听起来平稳得很：“万血珠，是我娘的遗物。” “啊！抱歉。”没想到是这样一个回答，沐染霜原以为这样被双方争夺的物件，不是价值连城，就是阴狠歹毒，是一种武器，结果跟想的完全不一样。 凌墨泽扯了扯嘴角，笑起来却没几分笑意，说道：“为何道歉？我娘又不是因你而死。万血珠不能给你，这是我娘留我的。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他们这么心急，想要得到这件东西，已经暴露了他们的身份，我知道对方是谁了，我有对策，你只要等着看好戏就行。” 对于凌墨泽的话，沐染霜还是相信的。既然他说了有办法对付，她也就不多问了。最主要的原因，当时也是因为知道凌墨泽不愿详细说明之前，她怎么问都是问不出细节的。 马车一路向前行驶，沐染霜听着外面的声音，渐渐觉得不大对劲。这不是回凌王府的路，而是打算出城。 “你要去哪？”她问了一句，凌墨泽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要带她去一个重要的地方。 就在沐染霜考虑了小半个时辰究竟是怎么样的重要地方，马车慢慢停了下来。放眼看去，却是在郊外，眼前两间茅草房，普普通通，不像是有玄机。 对上沐染霜疑惑的目光，凌墨泽的视线移向茅草屋，轻声道：“这里是我娘以前住过的地方。” 从凌墨泽口中听到与他双亲有关的事情，还是第一次。沐染霜打量着这两间草屋，有些不敢置信。堂堂的凌王母亲，居然是住在这样的荒郊野外？ 看凌墨泽提到他娘亲的语气，不像是有嫌隙，那就是其中另有隐情。 这边凌墨泽已经推开了竹片围成的篱笆和小院门，招呼沐染霜往里走：“我娘的坟墓就在后面，我带你去看看。” 这下沐染霜更是吃惊不已，要说凌王府的老夫人住在这种地方是有隐情，那么死后竟然还埋在这里，这更加令人无法理解了。为什么凌墨泽会任由自己的娘亲随意葬在这里地方？ 像是听到了沐染霜心里的疑问，凌墨泽拉着沐染霜跪在坟前，说道：“这里是衣冠冢，我娘并不在里面。” 原来如此。沐染霜有些好奇凌老夫人的真正坟墓在哪，为什么还要专门立一个衣冠冢。不过一转头看到凌墨泽脸上罕见的悲凉神色，她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以后有的是机会问，今天就别多嘴了。 沐染霜自幼没了娘亲，对于母亲没有任何印象，但是这样并不会减少她内心对于娘亲的思念之情。尤其是在父亲漠不关心，亲戚虎视眈眈的沐家，她更是从小的渴望着一分毫无保留的关爱，来自她的母亲。 所以在凌老夫人的坟前，即使只是个衣冠冢，沐染霜也保持着敬意，难得的顺从，跟着凌墨泽拜了几拜。 凌墨泽跪在坟前，拉起沐染霜的手，对着衣冠冢说道：“娘，孩儿来看你了。好久没来，娘可别生儿子的气。你瞧，儿子还给你带儿媳妇回来了。她脾气不大好，不过你一定喜欢她的。你以前总是担心孩儿一个人会孤单，从今以后就不会了。” 听着凌墨泽一个人的絮絮叨叨，沐染霜心里的震惊不亚于夏日的惊雷。她看过凌墨泽很多不同的面目，有冷血残暴的，也有嬉皮笑脸的，但是从来没见过这般真情实感吐露心声的他。 那一瞬间，他看上去像是石刻的雕塑瞬息间有了生命。 第一百五十九章 遗物簪子 凌墨泽对着衣冠冢倾诉完毕，回头看到沐染霜正看着他，神情是少见的呆愣，心下好笑，伸手握住沐染霜的手，笑道：“夫人在看什么？不用担心，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我娘人很好，不会嫌弃你的。” “又胡说！”连在他娘亲的坟前都能胡说八道，也是古今第一人。沐染霜瞪了他一眼，说道：“我们只是同盟合作的关系，并不是真正的夫妻，你带我来，你娘也不会感到开心的。” 凌墨泽看了她一眼，只是同盟啊，重新转回去看着那块简陋的墓碑，沉默着没有说话。 刚才那一瞬间，凌墨泽脸上的温柔，就像一个普通的孩子在向自己的娘亲说话，带着一点被娘亲宠爱的撒娇模样，跟平时见到的凌墨泽都不一样。 以前不管是以什么模样出现在人前的，不管是气势迫人的凌王，还是私下里厚颜无耻，都带有距离感，让人不敢靠近，靠近了也会觉得眼前的人在自己面前隔开一层透明的防备，看到的并不是真实的他。 只有在刚才，凌墨泽才像是一个有血有肉，像所有普通人一样呼吸吃饭，有着真情实感的人。 沐染霜心情有些复杂，一直没有听说过凌墨泽的身世，原来他的娘亲已经身故了。没有娘亲庇佑的滋味，她比谁都清楚。 而且她还有秦氏的关怀，沐海虽然不宠爱儿女，但也不曾苛待他们，不知道凌墨泽的其他亲人对他怎么样，不过看到他现在这种喜怒不定的性格，想来这些年过得并不舒适。 说不好是同情，还是其他，沐染霜的心中划过复杂的情绪，大约是同病相怜吧，她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你也不要太伤心了，你娘亲也一定不会希望你愁眉苦脸的。”沐染霜看他沉默不语，觉得他还是在思念娘亲而伤感，安慰道：“你娘知道你这么有孝心，也会感到欣慰。只要有这份心意，是不是经常来祭拜，她应该也不会在意这种表面功夫。” 安慰人这种事情，沐染霜做起来不熟练，尤其是夫君还是凌王这样的人物，说起来生硬艰涩，勉强才像是安慰人的感觉。 凌墨泽默不作声，倒是转过头来看向她：“我娘怎么想的，你又能猜得到了？我的心情，你又能了解几分？” 沐染霜被他看得不自在，搜肠刮肚才想出话来，说道：“我懂的。你至少还见过你娘，我娘是难产而亡，我连看都没有看到过她。我懂你地思念，也记得我娘的遗言，她在那种时刻，唯一记挂的就是我和沐染媚能够平平安安地长大。” 这些都是后来秦氏告诉她的，也许是因为她娘早早地离世，使得这件不幸的事情带上了些许忌讳，沐家很少有人会提到她娘亲。不过秦氏有时候会说一些她娘亲生前的琐事，告诉当时还年幼的两姐妹他们也是被深爱着的。 凌墨泽看了她半晌，突然笑了出来，说道：“你这是在安慰我吗？不错，才刚过门一天，就有了点王妃的样子，本王可以期待将来你掌管王府的威风了。” 提到王府，沐染霜不自禁地想到了昨夜那番荒唐的举止，心中顿时有气，脸上却有些发红，不悦道：“你还敢提这个，昨晚的事，你是不是还欠我一个交代？” 昨晚凌墨泽身上虽然有酒气，但是沐染霜从医多年，真醉假醉又怎么会分辨不清。当时的凌墨泽喝了酒，但是绝对是清醒的！ 被一眼就揭穿了假象的凌墨泽，连再假装一下的努力都没有尝试，理所当然地说道：“你是我的王妃，我们已经是夫妻了，当然要做些夫妻间要做的事情。” 方才面对衣冠冢的沉默只延续了片刻，凌墨泽又变回了经常看到的嬉皮笑脸，沐染霜突然很后悔，早知道刚才就不要安慰他，就让他长久地保持着那份难得的沉默吧。 “你别乱来！”沐染霜警告道：“我们可是有言在先，只维持表面上的夫妻关系而已，不会有除此之外的任何其他。” 她已经不想再和男人扯上情情爱爱的关系，尤其这个人还是凌墨泽。 “成了亲却不能是夫妻，原来本王娶了个假王妃。”凌墨泽偏着头，问道：“你要是一定不愿意，本王也不会勉强，不过嘛……” 听到凌墨泽不再坚持，沐染霜暗中也松了口气，见他又想出点条件来，也不是很抗拒，只要事情能够尽快解决：“不过什么？” 凌墨泽道：“本王暂时还没有想好，不过本王都愿意这么委屈求全了，你总得有点补偿，给点好处来换。” 要是提出具体的要求，还能选择接受或者拒绝，像这种‘没想好’的。才是最难办的，谁知道他之后会想出什么馊主意来。 沐染霜当即说道：“你也不用觉得吃亏，我们是相互合作。至于王妃的位子，我也不会强占，等你有了真心相爱的人，即使我们的目的还没有达成，我也可以下堂让位，到时你尽管一纸休书便是。” 凌墨泽原本也只是顺口调戏，顺便占点便宜，没料到沐染霜这么急于摆脱，倒是让他有些不知滋味，神情一滞，嘴角却是扯得更高：“昨日成婚，今日便让为夫去找别的女人，夫人是否有些太过绝情了？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我之间也是过了半年的情谊了。” 刚才那番话，是沐染霜为了堵上凌墨泽的嘴脱口而出，等看到凌墨泽明显的神伤，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明明可以换个更婉转的说法。身为王爷，这样被人当面拒绝，大概会很没面子。 只要不是涉及到皇权争夺，沐染霜想要尽可能地满足凌墨泽的愿望，以弥补前世凌墨泽为她而死的愧疚。 而且，在经历了方才那个哀悼亡母的凌墨泽之后，她对于凌墨泽脸上露出的伤感之色有些在意，明明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却有些莫名的心虚。 这件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凌墨泽之后像是忘了，没再追问，又说了些别的话。沐染霜自然是不会自己还要作死提起，只当没这回事。 回府之后，沐染霜尽快准备了能带上的东西，确保能够顺利找到云溪谷之后，还能有命活着回来。 凌墨泽在一旁帮忙，之前沐染霜为了得到云溪谷的情报，透露了一些真真假假的消息给他，不过并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云溪谷实在太隐秘了，连凌墨泽的情报网里也都是些江湖上传烂了的只言片语。 第三天，就是回门的日子。 在出门之前。沐染霜再三提醒凌墨泽，一定要表现得无可挑剔，才能让一直心有忧虑的亲事放心，凌墨泽拍着胸脯答应下来。 等到了沐家，凌墨泽果然如他保证的那样，处处对沐染霜礼让，还亲自替她斟茶递水，显示出对她极为宠爱，温柔地让沐染霜暗地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凭着这份绝佳的表现，秦氏等人完全没有察觉，都相信了这对小夫妻是真的恩爱，秦氏心中宽慰不已。 “你们两个相处得好，祖母就放心了。”秦氏慈爱地拉着沐染霜的手，说了几句夫妻相处之道，让他们相敬如宾。 说了一会话，坚持不下去的沐海先站了起来，向秦氏告退一声，先行离开了。以他的性子，能够坚持这么久，已经是给足了面子，秦氏知道拦不住，索性就没在劝，准许了。 临走之前，沐海叫上了沐染霜，让她跟着去一趟，有点事情要交代她。 沐染霜看向秦氏，秦氏无奈道：“你就去吧，你父亲那脾气，也是改不好了。就是让凌王见笑了。” 凌墨泽笑道：“祖母哪里的话，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岳父大人性情潇洒，不为俗事缠身，墨泽向来很是钦佩。” 见他没有摆架子，而是放低姿态与沐家人交谈，现在更是为沐海说好话，秦氏更是对这个孙女婿感到满意。之前还有一点顾虑，现在也不再担心沐染霜在凌王府受到欺负了。 而一旁的沐河在看到沐海带着沐染霜离开之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快速站了起来，找了个理由打算告退。只是他刚站起来，就被凌墨泽拦住了。 “二叔，何事这般紧急？连跟本王说几句家常话的时间都没有了？”凌墨泽坐着不动，只是看向沐河的眼神可就意味深长了：“若是有紧急之事，不如告诉本王，都是自家人，本王替你出面。” 沐河哪里敢说，他是想跟上去偷听沐海会对沐染霜私下里说些什么，只好尴尬地笑着，嘴里改了口，重新坐了回去。 而沐染霜一路跟着沐海，却发现不是通往书房和药庐，而是去了沐海的卧房。 沐海在一个箱子里翻找了一会，拿出一个白玉雕绘祥云如意的小盒子，放在桌上，推了过去：“打开看看。” 沐染霜依言打开，只见里面是一支簪子。 非金非玉，看上去就像是木头雕刻而成，入手却有些沉重。 第一百六十章 突然昏倒 沐染霜反复看了几遍，很是不解，这样一支款式简单，看起来也不像是珍贵之物，沐海这么郑重地交给她，是什么意思。 “父亲，这是……”她将簪子放了回去，疑惑的问道。 沐海的视线落在簪子上，片刻之后，才移开，看向沐染霜，说道：“这是你母亲留下的。她以前很喜欢这对簪子，曾经说过要把它送给你们姐妹。如今你们两个也都大了，成了家，也是时候了，你拿着吧。” 沐染霜惊讶地看着簪子，她娘留下的东西不多，不过是一些旧物。沐海也不像是念旧的人，平时也几乎不会提到自己的妻子。没想到还能够得到这样一支簪子，不可谓不是惊喜。 再将簪子拿在手里的时候，这支簪子就跟刚才变得完全不同，越看越喜欢。 不过她也注意到了沐海的措辞，问道：“一对？您是说，这簪子是一对的，还有另外一支吗？” 沐海点头道：“不错，你娘当年就是打算两个孩子各得其一，另外的一支，在媚儿回门的时候，我已经交给她了。” 果然如此。这时母亲的意思，沐染霜虽然不喜，也没想违抗，应了一声。 沐海还是老脾气，说完事情之后，就不耐烦地赶沐染霜出去，不要耽误他看书，沐染霜便离开了。 再回到大厅，沐家的人一个都没少，都规规矩矩地坐着，凌墨泽谈笑生风，不知在说些什么，秦氏的脸上满是笑意，看来对他十分满意。 “你回来了。”看到沐染霜，凌墨泽马上迎上前去，牵着她的手，又扶着她坐下，殷勤至极。沐染霜忍不住在没人注意的时候瞪了他一眼，却被彻底地无视了。 “大姐姐。” 一个细细的声音在边上响起，沐染霜脸上带了些笑意，抬头看去，果然是沐夕月。 自从沐夕月跟着沐海学医，加上沐染霜之后要准备婚事，那段时间很忙，两人倒是没怎么见面。如今一看，原本就纤细的沐夕月，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瘦小了，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精神倒是不错，眉宇间还有了一分以前没有的坚毅。 “你瘦了，”沐染霜有些心疼，问道：“是不是读书太辛苦了？” 沐海的严格，沐染霜从小就深有体会。小时候她都有些吃不消，暗地里恨过沐海，换做是柔弱的沐夕月，可能会更加难受吧。 沐夕月却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幸福，说道：“不辛苦，能够学到这么多知识，我觉得特别地开心。只要大伯还愿意教我，我就愿意一直学下去！” 见她是真心感到开心，沐染霜也为她感到欣慰：“学习归学习，身体也要照顾好，不能废寝忘食，那就本末倒置了。” “嗯！我知晓了！”沐夕月用力点点头。她如今拥有这样的机会，都是沐染霜替她争取来的，对于这个大姐，沐夕月敬爱有加。 看到大姐和大姐夫感情这么好，沐夕月也很为沐染霜感到高兴。 两人正说着话，沐染离被晾在一边，挣扎了一下，也往这边过来，向他们搭话。 “大姐姐，恭喜你啊，能够嫁到凌王府，全京城不知有多少闺中待嫁的女子羡慕你呢！”她一边说着一边视线不自觉地往凌墨泽的方向飘去，然而却被沐染霜发现，沐染离的眼神中除了羡慕，还有几分惊恐。 不知道凌墨泽做了什么，沐染离看起来像是很惧怕他，想来应该是那一次凌墨泽教训沐念蝶和白梅母女的事情传了开去，起到了震慑作用。 沐染霜的视线扫过角落的那对当事人母女，今天一天，都没听到他们说过一句话，两个人战战兢兢的，尽量往里面缩。 她在心里笑了一下，有些痛快。 沐染离不敢得罪沐染霜，在其他人面前，还是一贯的趾高气扬，看向沐夕月的眼里满是轻蔑，尖声道：“夕月，你这丫头！你看看你，这穿的是什么样子？明知道大姐和凌王要来，也不知道收拾收拾自己再出来见客吗？你这是诚心要丢我们二房的脸面不是？” 她以为这样训斥沐念蝶，能够讨好沐染霜，显示出自己对于凌王夫妇的尊重，却不知道这样只会更加惹人烦躁而已。 出人意料的是，以前在沐染离面前唯唯诺诺的沐夕月，胆子好像大了一些，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只要沐染离大声训斥，她就吓得惊慌失措，只会掉眼泪。虽然没有回嘴，却也只是低下头，神情也没什么变化。 这一行为，让沐染霜欣慰之余，也有些惊讶。她向来知道沐夕月并不只是胆小怯懦而已，但也没想到，只要给她一点养料，她能像春日雨后的修竹一般，以肉眼可观的速度迅速成长起来。 也许沐夕月能够做到比她预期的更好也说不定。沐染霜对这个意外，是全然的惊喜。 “三妹妹不用这么见外，我虽然出嫁了，成了王妃，终究还是沐家的人，还是你们的姐姐，自家人面前，随意些即可。” 沐染霜的客套，听在有些人耳朵里，就不是这么友善了。沐染离只听到王府一词，瞳孔忍不住收缩了一下，之后安静了许多。 用过了午膳，凌墨泽就提出告辞，他们这次来，就是为了在沐家出现一词，堵住别人的嘴，也让秦氏放心。目的已经达到了，就可以离开了。 坐在回程的马车上，沐染霜闭上眼睛，深深呼吸。这一去惊险万分，恐怕不是能够轻易解决的。 凌墨泽靠坐在车壁，逗她：“夫人，在为夫面前闭上眼睛，难道是在等着为夫亲你不成？”说是这么在说，他的身子一动也不动，完全没有想要动作的意思。 沐染霜斜了他一眼，懒得理睬。她袖子里还藏着那支簪子，心思都放在那上面。这是她娘亲留给她的唯一的东西，不得不让她很激动。 凌墨泽却不依不饶，见她不理，反而更来劲了，当真往这边移过来，伸出手去够她的脸。 “别闹了！”沐染霜挥开那只烦人的手掌，却见凌墨泽低低地*了一身，倒了下去。 又是在做什么？沐染霜皱着眉，等着凌墨泽爬起来，等了好一会，他却没有丝毫的动静。 “王爷？”沐染霜将信将疑，小心地靠过去，伸手触碰了他一下，还是没有反应。她心下有些不安，做好了极有可能会看到一张得逞的脸的准备，将人翻了过来。 然而心中那一点不安实现了，凌墨泽面色惨白，呼吸微弱，已然昏迷过去。 “王爷！”沐染霜吓了一跳，赶紧去查看，确定他真的是昏迷了，更加诡异的是，一时之间，她竟然诊断不出病因。 马车上不是看诊的好地方，震动感会影响到诊脉的判断。沐染霜将凌墨泽平整地摆放好，吩咐车夫赶紧回府。 “吁！”一阵颠簸之后，车夫将马车停了下来，然而沐染霜出来一看，发现马车并没有按照她说的回去凌王府，而是驾驶到了宫门前。 “你在做什么？为什么不回府？”沐染霜戒备地看向车夫，身体巧妙地挡住了身后的凌墨泽，一只手已经摸到了腰间。 那车夫低下头，却道：“回王妃的话，这是王爷吩咐的。一旦王爷昏倒，就将马车拉倒宫门。王妃还是尽快将王爷送进宫去，以免耽误病情。” 这理由倒是出乎沐染霜的意料，看车夫的样子，不像是撒谎，难道真是凌墨泽的安排？ 只是现在也由不得她多想，还是先将人救醒才是首要。向守将说明之后，知道是凌王出了事，守将立马将人送进宫去。 一路上，看着凌墨泽惨白的脸色，沐染霜心里的疑惑不断累积。这唱的是哪一出，要是车夫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这一场昏迷，就是凌墨泽自导自演。 为了什么目的，不惜牺牲自己的身体来完成？ 寻思之间，已然到了。慌乱中沐染霜没有发现，他们竟然直接进入了皇帝的寝宫。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地会昏过去？”皇帝紧皱着眉，看了一眼凌墨泽的脸色，向沐染霜询问。 沐染霜一手摸上了凌墨泽的脉门，一边回答道：“我也不清楚，无缘无故地就突然昏过去了。我先给他把脉，看看是什么情况。是在抱歉，情况紧急，我们来不及赶回家去。” “不必在意。”皇帝摆了摆手，之后将手背到了身后，说道：“朕已经去找太医了，很快就会到。” “多谢皇上！”沐染霜谢恩，专心感受手下的脉动，渐渐地，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凌墨泽体内，竟然有蛊虫存活的迹象！ 竟然有人能在凌王身上下蛊成功，这个事实让沐染霜惊呆了片刻。 “怎么了？有何不妥？”皇帝看到沐染霜的异样，询问道：“你可诊断出来，究竟是和原因？” “这……”沐染霜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巫蛊之术，向来是宫中大忌，这一说出来，恐怕就是一场腥风血雨。 第一百六十一章 机关算尽 凌墨泽突发疾病，偏偏沐染霜还支支吾吾，皇帝在一旁显然有些急迫，连催了好几声。 沐染霜皱眉道：“皇上，王爷的脉象十分古怪，我一时不能确诊。可否让我摸一下康健之人的脉息，好有个对比。” 宫里的男人都是太监，女人的脉息又与男人略有差别，号不准，紧急之下，皇帝将手递上去，说道：“就号朕的吧。” 他不知道的是，沐染霜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方才沐染霜替凌墨泽号脉之时，竟然发现他体内存有蛊虫，更令她惊讶地是，这种蛊虫她很熟悉，就是之前她交给沐染媚，用来向皇帝下蛊的那种。 联系到今天的种种诡异，凌墨泽突然地昏倒，马车夫奇怪的指令，沐染霜隐隐想通了关键的地方。要真是如她想的这般，她当真有上前抽凌墨泽一耳光的冲动。 不过现在皇帝在场，沐染霜还是把这种冲动忍了下来，猜测着凌墨泽的心思去做。凌墨泽大张旗鼓的倒在宫门口，还这么凑巧中了和皇帝一样的毒，看来是故意让人知道这件事情。 至少，需要让皇帝知道。 所以沐染霜才会假装需要摸一摸皇帝的脉息，就是为了有合理的理由告诉皇帝，他中蛊了。 手放在皇帝脉门之上，沐染霜尽量让自己的震惊和恐慌表现得清晰一点。号完脉，还不等皇帝问话，她抢先说道：“皇上，霜儿还是有些不能确定，可否让霜儿再号一个人。” 她神色凝重，让周围的人都跟着紧张起来，能让神医露出这样的表情，难不成是重症？皇帝当即召来一个侍卫，让沐染霜看诊。 等到第三个人诊断完毕，沐染霜才面色沉重地开口：“皇上，霜儿已经确诊了。还请皇上暂时屏退众人，让霜儿将病情一一道来。” 她的脸色难看至极，皇帝几乎没有犹豫，就让宫人们先行下去，只有周公公留了下来：“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沐染霜欲言又止，几次之后，才低声道：“是蛊，王爷是因为中蛊，蛊毒发作，才会昏迷不醒！” “什么！”皇帝大吃一惊，巫蛊之术，竟然出现在萧国的王爷身上，令人震惊。 然而沐染霜接下来的话，则是更加让人久久不能反应过来：“皇上，方才诊脉，霜儿发现，不只是王爷，皇上体内，也有相同的蛊虫！” “这怎么可能！”最先忍不住惊叫出声的是周公公：“皇上一直在宫里，有侍卫重重把守，怎么可能中，中那种东西！沐神医，你可不能随便乱说！” 皇帝看起来就镇定许多，只是沉声问道：“霜儿，你确诊了吗？” 沐染霜艰难地点点头，跪下说道：“霜儿不敢随意定论，才提出要号第三个人的脉息。已经能够确定，皇上确实是中蛊了，而且与王爷身上的一模一样！只是霜儿才疏学浅，暂时还不能判断究竟是哪一种。” 萧国禁忌巫蛊之术，她要是一下子就能确定蛊虫的种类，才是令人起疑的。 周公公已经吓得冷汗直流，说不出话来。还是皇帝冷静，先反应过来，最重要的是将事情压下来。 “传令下去，让太医院的人不用来了。”既然是蛊虫，太医院的人来了也未必有办法医治。何况这种宫中大忌，越少人知道越好。 周公公得了命令，也渐渐冷静下来，好歹也是宫中老人，不至于吓到六神无主，立即领命而去。 太医们得到皇命，正在匆匆赶来的路上，结果半途中又被告知不用前往，让他们回去，都是一头雾水。只是皇命就是皇命，圣意不可揣测，他们只要照做就行。 而在空荡荡的内殿，沐染霜施展针灸之术，将凌墨泽唤醒。对于这种蛊虫，因为是要下到皇帝身上，在交给沐染媚之前，她已经专门向慕容云讨教过一番，现在已经能够熟练地控制。 “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沐染霜按住凌墨泽挣扎着要起身的动作：“别动！你现在需要静养，身体还很虚弱。” 凌墨泽不听，执意起身给皇帝行礼：“皇上面前，怎能如此放肆！扶我起来，我能坚持！” “你躺着，不必行礼了。”最终还是皇帝发了话，制止了凌墨泽。 接下来，沐染霜将中蛊的事情说了一遍，担忧地问道：“你有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能不能想起来是什么时候中的蛊？” “不能。”凌墨泽沉思了一会，说道：“我身体一向不错，也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直到方才在马车中突然一阵晕眩之外，甚至不会发现自己已经中蛊。” “果然如此。”沐染霜说道：“皇上，这种蛊虫只怕是能够轻易就钻进人的身体，而且有着极强的麻痹作用，在接触到人体时，能够释放出带有麻醉作用的毒素，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人体内。” 这也能说明，为什么皇帝也会毫无察觉地中了招。 “真是胆大妄为！”凌墨泽怒道：“何方逆贼，竟然向本王下手！不仅如此，他们竟然还敢逆谋暗害皇上，等本王查出来，必将他株连九族！” 沐染霜赶紧拉住他，向皇帝请罪：“皇上恕罪，王爷只是一时情急，才会失言，还请皇上看在他身体不适的份上，饶了他这一回。” 好在凌墨泽向来傲慢惯了，在皇帝面前不敬也是常有的事，在遭此大挫之前，有点脾气，也不足为奇，皇帝没有抓着不放。 “朕能够理解凌王的心情，不会怪罪于他。”皇帝只是问道：“霜儿，你可有解决之法？” 沐染霜神色间有些不安，禀告道：“回皇上的话，霜儿，暂时没有把握能够做到。恐怕不止是我，想要在萧国找到能够熟练掌握驱使蛊虫的大夫，不是一时半刻的事。” 禁止巫蛊之术，是皇室下的命令。对于这种情况，皇帝又怎么会不清楚。他询问沐染霜，也只是抱着半分希望，并没有认为她真的能够药到病除。 凌墨泽冷笑道：“本王中蛊，还有可能是在宫外，皇上一直待在宫中，能够对皇上下蛊，那些乱臣贼子必定是藏匿在宫中，只要在宫中进行大清洗，还怕找不到凶手！” 只要找到施蛊之人，不怕没有解蛊之术。 凌墨泽的意思，在场的人都听懂了，沐染霜赶紧制止他，暗地里捏了一把冷汗。当着皇帝的面提议清洗皇宫，要是惹恼了皇帝，随时都可以定他一个欺君犯上的大罪。 皇帝沉着脸，沉吟了半晌，决然道：“凌王言之有理，若是不及时清理，这些人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逆天乱国的祸事来！” 沐染霜低下头，这种宫中密事，不是她能够知道的。就算听到了，也要当做没有听到。 皇帝唤来一个侍卫，交代了几句，那侍卫领命而去，立即展开搜查。在没有消息之前，他们只能等待。 凌墨泽脸色恢复了一点，执意站起身来，说道：“皇上，如今没有好的办法解蛊，这些人看来是处心积虑并非一时意起。以臣之见，既然臣也中了相同的蛊，不如就让霜儿现在臣身上试试手，找到解蛊的办法，等到她成功了，再提皇上解蛊。” 他主动提出当做试验品，让沐染霜试手，这让皇帝有些意外，犹豫了一下：“这……” 凌墨泽脸上冷冷的，说道：“皇上不必介意，臣本来就中了蛊，就是不为了皇上，也必须试试。何况我相信霜儿，以她的医术，一定能找到最佳的解决办法。皇上是万金之体，不能轻易冒险。” 这话说得在情在理，就连皇帝也无法辩驳，沐染霜和周公公也在一旁劝说，最终皇帝还是接受了这个提议。 凌墨泽和沐染霜一直呆到深夜，侍卫那边传来了消息。 “放肆！”皇帝听完上报的消息，顿时大怒。侍卫连夜搜查，果然在后宫之中找到了几个养着蛊虫。其中两个是宫女，一个是才人。 这些还不是最触怒皇帝的，真正让皇帝动怒的是，这几个人在被揭穿之后，当即死亡。侍卫检查尸体时发现，他们牙齿之间都藏有剧毒，只要咬开，能在极端的时间内身亡。 这就表明，这几个人不是简单地为了一点宫中的勾心斗角而养蛊，而是有人安插在宫里的棋子。 宫里已经不安全了。 “皇上息怒。”凌墨泽说道：“事已至此，除了将乱臣贼子一网打尽，别无他法。还请皇上不要冲动，收敛声息，免得打草惊蛇。” 当务之急，是先解除蛊毒。否则皇帝就是对方捏在手里最大的筹码。投鼠忌器，对于己方来说，是最容易失败的原因。 “霜儿，这事只能交给你了，必须尽快找到诊治的办法！”皇帝将目光落在沐染霜身上，现在最大的指望，就是沐染霜医术足够精湛，能够迅速找出对付蛊虫的法子。 沐染霜低头领命：“是，霜儿一定尽力而为，不辜负皇上的重托！” 第一百六十二章 成功出行 线索断了，一时之间也查不出对方更深的潜伏，皇帝就让凌墨泽和沐染霜先回去。 此时已是月上中天，回到凌王府之后，又吩咐厨房煮了点东西垫垫饥，热乎乎的饭食落肚，沐染霜才觉得自己缓过来了。 “你究竟想做什么？”沐染霜刚放下筷子，忍不住怒道：“方才在宫里我担心受怕，万一皇上知道是你在捣鬼，你觉得你还能活着出来吗？” 她交给沐染媚的蛊虫是从慕容云手里拿来的，只有一只。 萧绝痕不懂蛊术，既然需要从她这里得到蛊虫，就说明南疆人并没有给他提供足够的蛊虫。 所以给凌墨泽下蛊的人，必定不会是萧绝痕。只有手上情报广泛，在各界都能混得风生水起的凌墨泽，才有可能得到那种一模一样的蛊虫。 换句话说，只可能是凌墨泽自己给自己下了蛊。尤其是在马车夫奇怪的举止之后，联系起来，只能得出这一个结论。 “不愧是本王选的王妃，真是深知我心。”凌墨泽夸道：“我就是相信你能够反应过来，才敢釜底抽薪。如何，一切尽在本王掌控之中。” 沐染霜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问道：“万一我要是没有反应过来呢？你做事之前，就不能提前知会我一声？而且你还自己擅自给自己下了蛊，真是不敢相信，要是我引不出来呢？” 凌墨泽笑道：“你可是天下第一的神医，我相信你能做得到。要不是有你在，我也不敢这么放心地下蛊。别生气，等下引出来就没事了。” 他这么相信自己，沐染霜简直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感动为好，或许两者皆有之，最后都混在一起变成了深深的无力感。 “真是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沐染霜叹了口气，还是先帮他把蛊虫引了出来。 虽说在养蛊高人慕容云的指点之下，沐染霜现在控制蛊虫的手法逐渐纯熟，特别是这个蛊虫，因为涉及到皇帝的安危，她反复练习过，能够保证十成的把握，不过引蛊并不是简单的事情，这一折腾，又是近一个时辰。 到了后半夜，两人才算是真正能够歇一歇，几乎是靠上枕头就熟睡过去。 而在他们熟睡之后，还有人依旧夜不能寐。 皇宫之中，皇帝仍是一脸怒气，地上跪着太医院的院使，一脸地惊惶。 “饭桶！堂堂太医院院使，竟然连一点主意都没有，朕养着你们是吃白饭的？”皇帝怒道：“滚下去！” 方才皇帝密召了院使过来诊断，结果连沐染霜的一成都不及，连蛊虫的名称都说得结结巴巴，不能确定，就不能指望他还能除蛊。 “皇上保重龙体。”周公公安慰道：“沐神医天赋过人，是她的话，一定能尽快找到解决之法。” 周公公这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虽然两者意思相差了十万八千里，这蛊虫确实只有沐染霜能够控制。哪怕太医院有人对此有所研究，已经认主的蛊虫，也是不可能被轻易引出驱除。 只是这些，皇帝不知道，周公公不知道，太医也不知道。 而这一点，沐染霜是为了不让萧绝痕的人得手，但是在她告诉凌墨泽之后，就变成了凌墨泽的一个筹码。 第二天一早，凌墨泽就派人往宫里送了密信，说道沐染霜昨夜回府之后，连夜翻查了医书，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找到了治愈蛊毒的办法。只是如今尚缺一味药，极为难得，需要亲自去采，今日便会出城。 为了及时地尝试，尽快地研制出方子，带上凌墨泽方便第一时间进行试验。故而希望皇帝能够准许凌墨泽离京，跟着沐染霜一同前往。 有了昨夜太医的诊脉，皇帝已经只能将希望都寄托在沐染霜身上，对于她的出行，自然是赞同的。 问题是，该不该让凌墨泽同行，这让皇帝犹豫了一下。 “皇上可是在担心凌王？”周公公察言观色，很快就猜到皇帝的心思，劝解道：“这话按理，轮不到我一个奴才插嘴，只是不愿见到皇上担忧。凌王以前性子确实有些与众不同，如今成了亲，倒是真的跟以前大不相同了。有沐神医在一旁看着，奴才觉得应当不会出什么事。” 皇帝不知是想起来什么，半晌没有声响，良久才自言自语一般地问道：“之前凌王带着霜儿去祭拜了他母亲的衣冠冢，这是真的将霜儿当做自己的妻子了吧？” 这不是周公公能够回答的话题，皇帝也不是真的想要别人的回答，安静了片刻之后，就有了决定。拿起笔写了一封密信，回复给凌王府。 “然。你二人速去速回，切记暗中行事，不可暴露行踪。”沐染霜拿着回信，念了一遍，看凌墨泽老神在在的表情，气不打一处来：“你真是厉害，连我都利用进去了。就为了区区一个放行离京的机会，可真是无所不及了！” 凌墨泽精神恢复了大半，还是有些苍白，嘴角却全是不知意味的笑意：“这可不是区区一个离京的机会，是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离京机会。” 作为掌握着半壁江山的凌王，是皇帝重点盯着的对象，不放在眼皮子底下，绝对不能放心。这些年说得好听是让凌墨泽在京城享受荣华富贵，实质上就是软禁，只要凌墨泽敢踏出京城一步，皇帝就能以正当的名义杀了凌墨泽。 沐染霜能想通这一层，但是知道和理解，并不是同一回事。对于凌墨泽这次擅自行动，她心里总还是有些不顺畅。 时间紧迫，他们这次是借着找草药的名义，去寻找能够救治沐染霜的云溪谷，需要尽快动身。 东西一早就收拾好了，拿到了皇帝的亲笔书信，两人立即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了出去。到了郊外，早有马车等着接应。 “我们就这么走了，不会被萧绝痕发现吗？”沐染霜隐约知道，凌王府中已经混入了萧绝痕的眼线，有些担忧。 凌墨泽舒服地躺在锦缎被褥上，不在意地道：“知道是迟早的事，不过他派来的眼线已经被本王关押起来了。等他察觉，我们早就到了天涯海角，凭他，妨碍不了我们。” 这人真是城府深不可测，沐染霜移开视线，心下有些惊叹，从她认识凌墨泽以来，几乎没有见过有凌墨泽办不到的事情。 幸好这人暂时是盟友，希望将来也是。要是和这样的人敌对，沐染霜就算有着两世的经验，也不敢说自己有几分能赢的把握。 这样一个难对付的枭雄，前世竟然只为了达成她的心愿，就这么轻易地赴死。只要一想起来，沐染霜就觉得十分的可惜和愧疚。 于是一路上，对于身体还在康复期的凌墨泽，沐染霜都在尽力照顾。 只可惜凌墨泽这人天生的讨打，见到沐染霜对他无微不至地关怀，他开始得寸进尺，想着法子支使沐染霜给他做事。揉肩敲背，端茶递水，最后惹得沐染霜恼了，干脆一点也不去理他了。 正如凌墨泽预料的一样，萧绝痕在最开始的三天，都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等到发现凌墨泽和沐染霜一连几天没有出现，才开始召唤眼线。而眼线却像是集体失踪一般，半点回应也没有。 这下，萧绝痕坐不住了。 凌王府向来不接待客人，满朝文武的面子都没给过，萧绝痕自然也没有例外。他没有自己去碰钉子，而是把这件事交给了沐染媚。 “你给沐染霜下个帖子，就说想要去探望她，你们姐妹一场，这理由站得住。”萧绝痕让沐染媚照他的话写了，派人送去了凌王府。 然而凌王府的下人一句‘夫人身子欠佳，需要闭门修养，不见客’，就把门关上了。从明面上是得不到消息了，萧绝痕只好让人从后门潜入，终于混进了凌王府。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事情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凌墨泽和沐染霜竟然早已不在京城。 “混账！混账！”萧绝痕摔了一屋子的茶碗花瓶，仍不足以发泄心头的愤恨。这几天接连的出事，先是他派进宫中的眼线少了几个，都是在一夕之间失去了联系，再也找不到。现在又是这种事情。 “去把她叫上来！”凌墨泽冲着沐染媚大声吼道，沐染媚不敢违抗，匆匆地前去。片刻之后，一个美艳的女人出现在他面前。 正是那个被沐染霜怀疑是南疆人的小妾。 “你不是能控制沐染霜体内的蛊虫吗？”萧绝痕急道：“快，驱动母蛊，看看他们到哪了！” 小妾依言而行，驱动了半天，母蛊却毫无反应。 “这又是怎么回事！”萧绝痕恨不得踩死这只关键时候装死的小虫子：“为什么没有反应，你告诉我，为什么没有反应！当初他们派你来的时候，不是口口声声你有多厉害吗？” 小妾也是一脸凝重，像这样的情况着实不多见。联想到凌墨泽和沐染霜极有可能几日前就离京，她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大约是离得太远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江湖传说 鉴于沐染霜之前表现得太听话，萧绝痕等人都没有怀疑到沐染霜已经成功取出蛊虫的可能，很快就将距离远作为唯一的可能。 “这个贱人！”萧绝痕一拳狠狠地砸在桌面上：“这种时候搞出这样的事情来，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吗？等抓到她，本宫一定要让她生不如死！” 只是现在他再怎么发怒，也影响不到沐染霜，此时的她，早已远离京城。 清晨的微寒中，一辆马车在道上不疾不徐地前行，马车不过是普通的油壁车，看上去很不显眼。车夫也是只是简单的一身皂衣，模样也极为平常，不知为何，却让人不由自主地会将视线落在他身上。 “前面就是封平城，一路赏花观叶过去，也能赶得上午饭，娘子中午想吃点什么，尽管告诉为夫。” 那车夫一边漫不经心地驾驶着马车，一边想马车里面说话，听对话似乎是对小夫妻。马车里响动了一声，接着，帘子被掀开，那位娘子探出半个身子来，眉目如画，赫然是离京的神医沐染霜。 而前面驾驭马车的，自然就是传闻中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的凌王，凌墨泽。 沐染霜极目而望，果然已经能看到远处的城墙。不过对于凌墨泽这种仿佛游山玩水的态度，颇为后悔当初没有极力阻止他跟来。 “我们一路行来，丝毫没有云溪谷的消息，这一趟不会太容易，请王爷注意分寸，尽快加快速度，不要浪费时间！” 真是痛不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沐染霜早已心急如焚，她近日来觉得记忆又在快速下降，每一天醒来都要确定一遍才能稍微放下心来，心里沉甸甸的。 而凌墨泽却还能保持心情大好，不禁让沐染霜有些不悦。 “是是是，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凌墨泽丝毫没有因为沐染霜的语气而动摇，亦或是他根本没有听出来沐染霜语气里的情绪，还是一派的轻松：“娘子，不是说好了要隐瞒身份，在外面不能叫我王爷吗？下次再忘记，为夫可要罚你了。” 这人一开口就是胡言乱语，沐染霜本就心中不顺，压根就懒得理他，一言不发地反悔车厢之中，关紧了车门。 所以她也没有看到，一个人在外面的凌墨泽，面色阴沉，犹如山雨欲来，黑得吓人。 沐染霜打开一个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东西，展开看是，有鼻子有眼，却原来是一张人皮面具。 这是凌墨泽准备的，他自己也戴了一张。一想到这玩意儿的来源，沐染霜就一阵不适。单是为了确保真的是能够暗中行事，从而躲过来自各方面的搜索，她还是咬咬牙将面具戴在了脸上。 说来神奇，只是薄薄的一层面具，覆盖到面上之后，沐染霜的模样也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整个人却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五官还是和原来相似，模样也还算清秀，但哪怕是站在秦氏面前，第一眼看到也不会认出来这是自己的宝贝孙女儿。 拿起镜子照了照，即使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这东西真是让他们出行方便了许多。 有了人皮面具的掩护，即使萧绝痕和那些南疆人，也不能很快地找到他们。现在只需要将全部的心神都投入到找寻云溪谷这件事上。 可就是这么一件事，就已经够沐染霜头疼地了。 沐家先祖遗留下来的手札上，并没有指明通往云溪谷的道路，甚至没有指明云溪谷所在的位置。沐染霜反反复复研读那一篇记录，才大致确定下目的地。 然而说起来容易，就算有了手札，她能确定的，也只是方圆百里，这百里之中，更是包含了三座城池，大大小小好几个城镇，要想找到一个虚无缥缈的山谷，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其中，他们马上要进入的封平城，是最为繁华的一座城，那位留下手札的先祖，曾经到过这里，还洋洋洒洒地写下了好几页的溢美之词。算算时间，应该就是在他到往云溪谷之前。 只能希望这里能够得到一些线索。 马车一路进了城，停在一家客栈外面，凌墨泽跳了下来。 一旁的小二早已迎了上来，殷勤地点头哈腰：“客官，您里边请！您是要打尖还是住店？瞧您眼生，是刚到封平城吧？您可真是有眼光，不是小的自夸，我们来福客栈，那绝对是封平第一的客栈，地方干净，饭菜热乎，价廉物美，童叟无欺！” 凌墨泽点点头，说道：“别的我还不能确定，不过你这张嘴，绝对是封平第一会吹牛。行了，我们要一件上房，把饭菜拿到房里来。” 他一边说话，一边抬手将沐染霜扶了下来，沐染霜一脸柔弱地靠在凌墨泽怀里，往客栈里面走去。 “好嘞，两位客官放心，保管让您舒舒服服，宾至如归。”小二小跑着将他们引到柜台前，拿了钥匙，又找人去安置马车。 不过那小二说的也不全然是吹牛，这家来福客栈，确实生意不错，这会儿刚巧是饭时，里面人声鼎沸，几乎都坐满了人，还有人等在边上，或者也像他们一样拿回房间去吃。 小二热情地领着他们进了一间房，里面还算干净。 “二位稍等，饭菜马上就上来，您先喝点茶，润润嗓子。”小二给他们倒好茶水，这才掩上门离去。 “这小二倒是机灵。”凌墨泽笑了一下，说道：“出门在外，照顾不周，还请娘子讲究一番，等回去了为夫再给你补上。” 沐染霜心思全然不在这上面，她随时世家出身，从小也是锦衣玉食。但是大夫这一行，什么稀奇古怪的病症没见过，对于这些外在的东西，她并不是十分在意。 只要能填饱肚子，其他的就不用太多要求了。 坐下来之后，沐染霜还是在想着云溪谷的事情，顺手将簪子也拿出来，在手里把玩着。沐家先祖的手札是不能拿出来的，不过沐海允许她抄了一份，不时地拿出来看看还有没有没注意到的线索。 凌墨泽见没人理睬他，只能自己凑上前去搭话：“娘子，你这簪子很是别致，材质极为少见，这种金丝崖柏，全天下也找不出几件品相这么好的。” “崖柏？”沐染霜被他的话吸引了注意，她一直没弄清这支簪子的材质，问道：“崖柏我知道，不长这样。你说的金丝崖柏，有什么特别？” 凌墨泽见成功让沐染霜注意到他，很是得意，把知道都搜刮出来，想要让沐染霜更加佩服他：“所谓金丝崖柏，是比普通的崖柏更加稀有的品种，只有高寒之地才会有一两株。而且只生长在悬崖的边上，百年不过合腕粗细。” 这种难得一见的东西，大都是有价无市，常人是很难得有机会见到的。沐染霜有些疑惑，为什么她娘会有这么稀罕的东西。 “你是说，这种木材难得一见，更加难以得到？”沐染霜低头摩挲着簪子，不解地道：“那为什么我娘会有这个？我记得小时候祖母说过，我娘就是普通人家的女儿。” 可是这簪子，绝对不像是普通人家能够用得起的。 不说材料，光是这古朴精巧的雕刻，也不像是小户人家能够拿得出手的。就连一般的世家，恐怕也是没见过。比如沐染霜，不止在沐家，也在宫里见过许多宝贝，照样认不出来。 要不是凌墨泽讲解，她到现在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 凌墨泽也是有些好奇：“这是岳母留给你的吗？说来你可能不信，我之前调查沐家之时，查到的也跟祖母说的一样，只是寻常人家，完全不像是另有曲折身世。” 身怀珍宝，却像是寻常人家一样生活着，这其间必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过沐染霜在意的是另一件事，她就知道，凌墨泽果然暗中调查过沐家。 也不知道他现在是怎么想的，一时失口说了出来，还是另有预谋，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凌墨泽像是没有注意到，还在跟她絮絮叨叨地讲话，沐染霜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渐渐又说道云溪谷之上。 “要不是沐家先祖的手札中提到了，我都要认为云溪谷只是一个江湖传说了。”沐染霜郁闷道：“你不是一天到底查这个查那个，怎么没调查调查有关云溪谷的事情？” 凌墨泽斜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调查过？” “当真？”沐染霜心中一喜，追问道：“可有查出什么？” 凌墨泽慢慢地靠近她，覆在她耳边，停了片刻，轻声道：“什么也没查到。”说完他自己先笑起来，往后退后几步，退到沐染霜攻击范围之外。 沐染霜忍着没上前动手，心中默念清心咒。 “客官，您的饭菜来了！” 这时，门外响起了小二的声音，凌墨泽顺手打开了门，放人进来。 菜色不算精细，胜在还算新鲜，两人随便应付了一顿。 第一百六十四章 半途遇凶 用过午饭，两人去城里转了一圈，然而结果也是一样，没有人有云溪谷的确切消息，都只是一些人云亦云的传言而已。 “这样下去不行。”沐染霜浪费了半天时间，心里有些着急，她的记忆退化的速度太快了，要是再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她只能先赶回京城，在自己完全变得浑浑噩噩之前，把仇报了。 要是这辈子注定也只能承受记忆衰退的命运，至少不能放过萧绝痕这个仇人！ “我决定了，既然我们找不到云溪谷，只能让云溪谷的人来找我们！”沐染霜决然道：“今后我不再隐藏身份，而是要尽量将沐家人在找云溪谷的消息散布出去。” 然后，就看天意了。 根据手札中的记载，沐家的先祖与云溪谷之间有关不可言说的过往，既然先祖会留下话，让后代去找云溪谷，那么云溪谷应该也会知道这件事。 现在最大的担忧，就是这个云溪谷到底有没有传承下来。万一这么多年过去，中间出了一点差错，导致整个山谷都荒废了，那就真的回天无术。 对于这个决定，凌墨泽自然是不同意：“不行，这样太危险。萧绝痕和那些南疆人还在找你的下落，这里不比京城，他们要是想下手，机会多得是。”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沐染霜盯着他，声音中带上了薄怒：“你有时间慢慢来，我已经没有时间了。照这么下去，不用三个月，我就会变成白痴，让我还不如死了！” 一点一点遗忘掉原本牢记的东西，一点一点清晰地感觉到脑子被掏空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她真的不想再承受第二次，那实在太痛苦了。 凌墨泽被她眼中的绝望震慑住，一时间没又开口，而沐染霜已经转身走开了。 之后，沐染霜取下了人皮面具，开始不断地行医救人，每当救治一个人，旁人感激问起姓名时，她就把坦言自己是沐家之人。 凌墨泽在一旁看着，最终没有制止她的行为。 两人在封平城呆了五天，整个城里的人都知道了京城沐家的神医来了，纷纷慕名前来，沐染霜尽快接待，将自己的名声传了出去。 只是累的半死，还是没能得到有关云溪谷的消息，也没有云溪谷的人找上门来。 “再待一天，要是明天还是没有动静，就前往下一个地点。”沐染霜忍耐着心中的烦躁，让自己冷静一点下来：“前两天，向你发火，是我不对。这又不是你的错，我只是在迁怒而已。” 自从那天单方面的争吵之后，两人的相处总有些挥之不去的尴尬。沐染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而凌墨泽偏偏也沉默下来，这种气氛就拖久了。 “你受到这样的病痛折磨，有些脾气也是正常的，我没生气。”凌墨泽扯起嘴角，大约是笑了笑，只是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开怀，他伸手摸了摸沐染霜的鬓发，沐染霜这次没有躲开：“别放在心上，你已经够累了。” 要是凌墨泽像平时一样胡言乱语，插科打诨，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沐染霜并不会放在心上。但是他突然这么温柔，反倒让沐染霜有些不知所措。 “嗯。”最终沐染霜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点了点头，道：“多谢。” 最后一天，两人决定去郊外转一转，城里已经没什么希望了，只能寄希望于别处。 “云溪谷？”被问到的老人叹了口气，劝道：“年轻人，做人要踏踏实实，才能过好每一天。什么云溪谷，雨溪谷的，年年都有人来问，最后还不是夹着尾巴回去。别找了，回家好好过日子吧。” 云溪谷的传说一直没有断过，江湖上的年轻人一茬接着一茬，对于一战成名却始终抱着极大的热情。想要挑战云溪谷的，每年都有那么几个，只是从没有成功过。 沐染霜二人显然也被当做是这些人中的一员。 从农家离开之后，沐染霜的心情有些低落。江湖中这么多人在找云溪谷，其中不乏一些能人异士，但是这么多年了，也没听说过有人找到了。难不成云溪谷真的已经消失了吗？ “吃点东西，这个食盒不错，早上买的烧鸡现在还是温热的，”凌墨泽从马车上拿下几个食盒，放在铺好棉布的草地上，撕了一条鸡腿递给沐染霜：“你昨天不是盯着这家店在大街上流口水了吗？给你个实现心愿的机会。” 沐染霜没什么胃口，但是见凌墨泽放低姿态讨好，也不能摆脸色，伸手接了过来：“谢谢。不过我昨天没有盯着瞧，也没有流口水。” 一只鸡腿刚啃了一半，凌墨泽突然顿了一下，视线往左边看去。 “嗯？怎么了？”见他神情有异，沐染霜也停了下来，悄声问道。 凌墨泽指了指那个方向，低声道：“有人！脚步轻盈，是练家子，有十数人，正往这边赶来。” “什么人？”沐染霜警惕起来，担心是萧绝痕找到了他们，来添麻烦了。 话音未落，她已经能看到远处的情形。最前头是一个胡子邋遢的中年男子，正在死命狂奔。然而他衣裳多处破裂，满身都是血迹，有几道还是湿的，正在不断的流血，已然受了重伤。亏得他这么重的伤势之下，还能保持飞快地速度逃命。 而在他身后更远一点的地方，有一帮黑衣蒙面人正在追杀，虽然蒙着面看不到脸，但是杀气从远处就能感觉得到。 “就是这些人？”沐染霜小声问道，看起来好像不是冲着他们来的。 凌墨泽侧耳静听了一会，又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点了点头：“只有他们，没有另外的人。” 说话之间，前面那中年男子已经奔至他们身边，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向着他们扑过来。沐染霜下意识地往旁边退开一些，以免自己被撞倒。而凌墨泽早就已经一脸嫌弃地退到一边，来伸手将沐染霜也拉了过去。 “救，救命啊！两位大侠，相识即是有缘，看在我们这么有缘的份上，救我一条小命!”那中年男子没能扑到人，直接摔倒在地，捂着伤口不住地抽冷气，难为他这种情况还能讲话说得这么顺溜。 沐染霜本能地想去救人，但是这荒郊野外，不能确定对方的身份，万一惹来麻烦，她现在可没有时间帮别人。 而凌墨泽则是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拉着沐染霜就打算离开：“江湖恩怨，不便插手，不用理他们，我们走。” “等等，等等大侠，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啊！”中年男人大约没见过走的这么利索，连个表面功夫都懒假装的人，一时间不能接受，伸出手徒劳地试图挽回他们的同情心。 不知他是哪里爆发出来的力量，也许是生死之际，人不由自主地会激发出胜于往常的能力。见沐染霜他们要走，而身后的黑衣人已经近在咫尺，中年男子，竟然撑着身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再次往前扑去。 这次他似乎有了经验，看穿了凌墨泽的无情，是绝对不可能打动的，直直地往沐染霜身边躲，一边嘴里还在大喊大叫。 而就在这耽搁的时间里，后面的黑衣人也杀到了。 “滚开！”凌墨泽拎起中年男子的后颈衣物，一把将人甩了开去，让黑衣人看清楚他们和中年男子毫无瓜葛，避免这场祸端。 然而那些黑衣人似乎有些嗜杀成性，并没有因为凌墨泽的举动而放过他们，一部分去对付中年男子，另一部分直接冲着凌墨泽二人刀剑相向。 “找死！”凌墨泽面色一冷，一挥手，不知从何处跳出一队暗卫，闪身加入了厮杀的队伍。 黑衣人身手尚可，但又怎么能是凌王府专门培养的暗卫的对手？不过片刻，情势就完全逆转，黑衣人全部被制服，跪倒在地。 “主子，他们身上没有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这些人怎么处置？”暗卫队长行礼之后，询问凌墨泽。 凌墨泽一扬手，冷冷地道：“照旧。” “是！”暗卫领命之后，转身打了个手势，其余的暗卫们手起刀落，黑衣人连声音都没出一声，倒在了地上，再无声息。 沐染霜眉心一跳，她见过不少重病身亡的，像这样的死法，还是第一次见。再抬眼看去时，凌墨泽面对一地尸体，眼睛都没眨，而他就是下令杀人的凶手。 “说，你是什么人？接近我们有什么目的？”凌墨泽捡起地上的一把剑，架在仍在苟延残喘的中年男人脖子上：“你没有时间考虑，老实交代还是你的脑袋，你只能选一样。” 中年男人的衣裳几乎被血浸湿，脸色也因大量失血而苍白，然而打量了一下黑衣人的尸体，竟然还明显地松了口气。 “杀我？”中年男人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凌墨泽，又将视线移到沐染霜身上，也是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尤其是沐染霜的脸，和头上的簪子。 他嘴角咧开一个不明意味的大笑：“只怕你们知道了爷爷的身份，还要跪着求我！”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中年男子 那中年男子不但没有被凌墨泽架在他脖子上的剑吓住，反而嚣张起来，凌墨泽神色一冷，手下就不再控制力道。 中年男子的脖颈上马上出现了一道伤口，鲜血飞快的渗出。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身子不敢动弹，嘴里大喊道：“我知道怎么去云溪谷，你们不能杀我！” “云溪谷！”沐染霜立即上前拉住了凌墨泽，急切道：“你是谁？是云溪谷的人吗？可否带我们前往？” 沐染霜还待再问，那中年男子却终于坚持不下去，头一歪，昏了过去。 凌墨泽将剑移开，随手扔到了地上：“你觉得他可信？” 这么可疑的人突然冒出来，要真毫不怀疑地相信他，实在有点难度。只是，沐染霜叹了口气，无奈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 到现在为止，关于云溪谷的线索一点头绪都没有，好不容易有个人冒出来，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先看看能不能得到点有用的消息。 凌墨泽哼了一声，也没坚持反对，让暗卫留下一人，装作客人在来福客栈也要了一间房，再悄无声息地将中年男人藏在了里面。 沐染霜查看了一下，发现中年男子只是一些皮外伤，并没有伤到筋骨，会晕过去是因为失血过多。喂了一点补血养气的汤药，那人很快就醒过来了。 “你之前说你知道怎么去云溪谷？”沐染霜要求道：“我们救了你一命，你也该有所回报，带我们去云溪谷。” 看着人两个眼珠子时时刻刻在乱转，就知道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要是不抓着他一起去，谁知道他说的是不是实话。 那人盯着她瞧了一会，反问道：“你要去云溪谷做什么？看你的资质，不是学武的料，还想学江湖中人挑战云溪谷？” 沐染霜还未开口，一旁的凌墨泽阴测测地道：“那你看我资质如何，能不能两根指头捏死你？” 中年男子下意思地伸手摸向了脖子，被包扎好的地方似乎还在刺痛。他目光瑟缩了一下，不敢跟凌墨泽对视，缩着脖子装死。 沐染霜将只会添麻烦的凌墨泽推到身后，继续道：“这位大叔，我们并非前去挑战，而是有要事前往云溪谷。还请大叔指点一二，将来事情办妥，定当重酬以谢。” “你哄谁呢？”那人在凌墨泽面前装孙子，到了沐染霜面前就敢大声吵吵，欺软怕硬的本性暴露地淋漓尽致：“沐家的人去云溪谷能有什么要事？照我看，你是中了云溪谷的人，想去求谷主救命才是真！” 他一口道破真相，沐染霜不但没有因为他言语粗俗而动气，反而高兴起来。久寻不见的云溪谷终于有了突破的口子，一定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大叔，当真知道云溪谷？”沐染霜也不隐瞒，说道：“我确实是沐家的人，此次前去云溪谷的目的也如你才说。我只为求医，不会对云溪谷有任何伤害，还请大叔相告。” 她好言好语，却没有打动那人，那人依旧是满脸嘲讽：“沐家的人踏进云溪谷，就是对云溪谷最大的轻蔑，你不打算对云溪谷动手，云溪谷的人可是巴不得你早死!” 沐染霜只知道沐家先祖和云溪谷有过来往，但是并不清楚当时发生的事情。最开始还以为是友人之交，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么回事，是正相反。 “大叔，你知道些什么？可否告知我们？”沐染霜询问道：“云溪谷的人为什么想要杀我，我从来没有到过那里。” 那男人恶狠狠地骂道：“沐家的人都该死，每一个好东西！你错在不该姓沐，不该是沐家的人！” 事情麻烦了。要是真如这中年男子所说，那云溪谷和沐家时仇家啊!这样一来，就算到了云溪谷，想要谷主替她解毒，也是难上加难。 凌墨泽被沐染霜制止说话，在旁边忍了一会，还是没忍住，伸手去拿桌上的剑，说道：“跟他废什么话，既然他不能派上用场，还是杀了了事！” 真刀真剑的威力，显然比劝解说服更有成效，凌墨泽的剑贴近那人的脖子，那人叫嚷起来，连连说道：“我带你们去，我带你们去！有话好好说，别老是动刀动枪的！” “算你识相，明天一早就出发，你最好别耍花招。”凌墨泽退开了一步，得意地看向沐染霜：“对付这种人，不给他吃点苦头他看不清自己的身份！” 要是可以，沐染霜并不希望恃强凌弱。不过非常时期非常对待，事情不能一概而论，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先把问题解决了再说。 那男人却缩在床里面，说道：“明天不行，这段时间都不行。要去也要过段时间，近来云溪谷不太平，在外面设下了天罗地网，去了就是死，我可不想去送命！” “哦，是吗？那看来你是没有用了。”凌墨泽提着剑又往前靠近：“对于没用的东西，本大爷从来不会放着占地方！” 沐染霜拉住他，把他拖到桌子边上坐好，警告道：“这件事我来处理，你别再给我添乱了。” 她上前好言安慰了那人几句，说道：“我们是一定要去云溪谷的，马上就要走。要是你实在不愿同行，我们也没有办法。你也看到了，他脾气不大好，气上了头，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谁也说不好。” 沐染霜说话细声细气，话里的意思就没这么温柔，是*裸的威胁。 那人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来回在沐染霜和凌墨泽之间看了几遍，低声咒骂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早就该猜到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沐染霜不在意他怎么想，只要能带路，其他都好说。软硬皆施地劝了一会，那人盯着沐染霜，突然说道：“要我带路也可以，只要你拿你头上的簪子来换！” 簪子？沐染霜的手摸上了头发，将簪子取了下来：“这一支？” 这是她娘留给她的簪子，之前从凌墨泽那里得知这种木材材质十分坚固，不容易损坏，沐染霜干脆就当做日常的首饰来用。 没想到这个莫名出现的可疑人，竟然会开口讨要这只簪子，这其中有什么秘密？还是单纯地只是为了转手去卖钱。 然而不管沐染霜怎么试探，那人丝毫没有透露出簪子的事情，只是一口咬定，想要他带路，就得给他簪子。 双方谈不拢，天色又黑下来，只能暂时休兵。凌墨泽派了暗卫看住那中年男人，随后和沐染霜各自回房休息。 “你说，他为什么想要这支簪子？”沐染霜反复翻看，疑惑道：“这簪子真的只是普通的簪子，并没有机关。金丝崖柏虽然昂贵，但是簪子能有多少分量？价钱高了难出手，低了不肯卖只能砸在手里，不过是徒添烦恼。” 凌墨泽笑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有你这般豁达，被眼前的蝇头小利迷住眼睛的大有人在。不过我倒是觉得，这人想要簪子，不是为了求财。” “你也这么觉得？”沐染霜沉吟道：“那就是簪子本身另有用途。这就奇怪了，我娘只是个女子，十几岁就嫁给了我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的旧簪子为什么会对别人有特别的用途？” 她不认为她娘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要是这样，秦氏也容不下她。 “别想了，”凌墨泽说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他要是敢反抗，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他。天不早了，早点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走。” 凌墨泽的房间在隔壁，客栈的隔音并不好，沐染霜能清晰地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之后是一些断断续续地声响，很快又安静了下来。 终于看到了一线曙光，沐染霜有些激动。又被簪子的事占了心神，翻来覆去好一会才睡着。 月亮在夜空中缓缓移动，很快整个客栈都只剩下一片安静，众人都已经入睡。 沐染霜睡前没有关窗，为了保护空气流通，有助于睡眠。而此时，在昏暗的夜色之中，一缕几乎看不清的烟雾从打开的窗子间隙飘了进来，很快就在屋子里散了开去。 床上的沐染霜一无所知，似乎还越睡越沉。 又过了一会，一个黑黝黝的影子悄然从窗子钻了进来，蹑手蹑脚地往屋子里面摸索。 桌上的包裹被打开，那人影并没有整个拿走，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停留了片刻之后，似乎是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黑影又朝着床边走去，站在床边看着熟睡的沐染霜。 很快，黑影又动了起来。他伸出手，想要摸向枕头边上，第一下，并没有摸到什么。黑影似乎有些急切，又想去摸枕头的另一端。 就在这时，黑影的动作停滞了。 枕头的重量不对劲，太轻了，就像上面根本没有人躺着一般。定睛看时，果然上面空空如也。 刚才还在熟睡的沐染霜，竟然悄无声音地消失了。 “呵呵呵呵。”耳边响起低低地女人轻笑声，在寂静的深夜里听来倍加渗人。 第一百六十六章 找到入口 “你在找什么？是在找这个吗？” 一个女人的声音幽幽地响起，近在耳侧。 “哇！” 人影一声惊叫脱口而出，连之前在找的东西也不找了，转身往外逃。然而仅仅跑了两步，一道劲风袭来，黑影踉跄了一下，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 一点火星在屋子里亮起，紧接着是油灯被点燃，火光迅速逼退黑暗，照亮了屋子，让人看得清里面的情况。 “没事吧？”将手里的火折子放下，凌墨泽向床的位置询问，一边抽出佩剑，一用力，将剑插进了地上趴着那人的边上。分毫之差，剑身穿透衣物，贴着肉而过，冰凉的触感清晰地能感觉到。 地上那人颤抖了一下，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 而沐染霜则是从床上爬了下来，披了件外袍，将整个人都包裹进去，有些意外地看向凌墨泽：“你怎么来了？” 凌墨泽帮她拢了一缕遗落的发丝，视线转到地上，不屑地道：“这人不老实，我早就看出来，就这点本事，也敢学别人用迷烟。” 说着他看向沐染霜，夸奖道：“我就知道你也不会被这种小把戏糊弄过去，所以一直在旁边等着，等你发威之后再动手。” “谁在发威？”沐染霜推了他一把，对着地上的人说道：“大叔，我们先是救了你一命，你不思感激，竟然还想偷袭我们，是不是有些不讲江湖道义？” 她声音冷下来，听上去颇有几分气势，凌墨泽配合地拔起剑，架在那人的脖子上，他手上没分寸，很快就有血珠顺着剑身滚落下来。 地上那人吃痛，又是惊吓，惊恐地抬起头来，果然是那个中年男子。 “大侠饶命，饶命！我不是来杀你们的，我是来，来……”结巴了半天，那人也没说出个什么来，凌墨泽手上用力了几分，他才叫喊出来：“我只是想来拿那支簪子！” 凌墨泽和沐染霜都是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白天的时候就发觉这人眼神闪烁，贼心不死，两人根本没对他减少过戒心，不出所料，马上就暴露了。 “你要这簪子做什么？”沐染霜问道：“现在原原本本的说出来，我们还能既往不咎，否则，别怪我们心狠。就凭你的所作所为，杀了你也不为过。” 既然有胆量半夜行凶，就要事前做好失败的打算。 那人也是个乖觉的，见沐染霜眼中真的动了杀意，也不敢再像之前一样耍横，态度软了许多：“这次是我的错，可我真没想害你们！不然这样，我们谈个交易，你们不杀我，我就带你们去云溪谷！” “当真？”沐染霜心动了一下，她本来就并不愿意杀人，不过是被人步步紧逼之后的自我保护而已。要是能够不动兵刃地解决，自然是最好的。 凌墨泽把手里的剑在那人面前晃来晃去，警告道：“你最好你要再耍花招，我想杀你，不过是举手之间的事情。” “是是是！我保证都是真的！”那人举手发誓：“我可以带你们去云溪谷，不过先说好，我只能带到路口，之后你们得自己进去。”他一脸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那里面就不是人能够进去的，你们想怎么样我管不着，我还不想去送死！” 只要能找到前往的路，已经够了，沐染霜一口答应下来：“可以。只要你带我们到路口，剩下的我们可以自己走。” “那……”那人眼神盯着沐染霜，准确地说，是沐染霜手里的簪子，吞了口唾沫，说道：“我都豁出性命帮你们带路了，你们是不是也应该有所表示？簪子，簪子给我摸一摸，只要摸一下就好！” 沐染霜实在是想不通这支簪子对于这个中年男子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她只能确定簪子本身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在两个人眼皮子底下，料想他也不能将簪子吃进肚子里面去，沐染霜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将簪子递给了他。 那人一把抢过，在凌墨泽的虎视眈眈之下，神色凝重地将簪子翻来覆去。良久，他抬头问道：“这簪子不该只是这样，是不是还有另外一半？在哪？让我看看。” 沐染霜惊讶于他竟然知道这些，连她自己都是在沐海告诉她之后才知道有这支簪子的存在。她不知道这人的底细，很多事情都不会告知，只是不出声，默认了。 那人叹息了一声，也没接话，只是低头抚摸着簪子。 “看够了吗？别得寸进尺！”凌墨泽将簪子夺了回来，交还给沐染霜：“娘子，收好了，可别被人窥觊了去！” 那人嘿嘿一笑，来回打量了他们二人一遍，爬起身来，说道：“你们就叫我老胡吧，都歇息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 他一个性命捏在别人手里的人，胆子倒是挺大，不一会功夫就忘了刚才瑟瑟发抖的模样，人五人六地吆喝起来。 只可惜屋子里的两个都不给面子，派人盯着他就算完了，一点也没捧场的意思。 等人都走了，屋子里只剩下两人，沐染霜将簪子递给凌墨泽，说道：“这簪子似乎有些不寻常，我怕在我手上会不慎丢失，暂且麻烦你保管。” 这么能表现自己能力的机会，凌墨泽愉悦地接受了，向沐染霜表忠心：“娘子放心，东西在我这，绝对万无一失。敢窥觊的人来一个杀一双，能留下来的只有这支簪子。” 第二天一早，两人带上老胡，快马加鞭，赶往云溪谷。 沐染霜猜测没错，云溪谷果然就在封平城外四五百里之处，说近不近，说远也不算远。他们一路紧赶慢赶，只花了一天半时间，就到了一处小树林。 “就是这里了，这里就是云溪谷的入口。”老胡跳下车，指着小树林深处，说道：“你们一路往前走，就能找到真正的路口。只要你们命够大。” 之前说好是带他们来入口，沐染霜说话算话，打算让他离开。带着一个可能熟悉地形，却是敌非友的人同行，她还比较担心老胡会半路上使诈，陷害他们，不让她跟去也好，说不定还安全点。 凌墨泽本意是就算老胡不愿意，也要压着他同往，要是敢耍心眼，就直接杀掉了事。不过沐染霜坚持，他也就退了一步，派了个暗卫看守，让老胡在小树林等着他们回来。 剩下的暗卫，都被凌墨泽带上了，里面情况不明，多个人还多个帮手。 等他们进去之后，发现老胡说的并不是谎话，云溪谷的防卫十分严密，在外围，就是一道有毒的瘴气。 这林子本就地处偏僻，平时不见人影，就算有偶尔误闯的，到了瘴气这里，要不就是避开不进去林子，要不就是进去中毒而死，不会有人发现瘴气后面的真相。 “怎么样，有办法解开吗？”见沐染霜眉间又皱起来，看来情况不容乐观，凌墨泽轻声询问道。 沐染霜拿出一个白瓷小瓶子，为难地道：“这种瘴气，人吸入之后就会堆积在体内，当时侥幸不死，时间久了也会爆发出来，很难办。我倒是有要能解这种毒，只是药不够，最多只够两人份。” 里面是个什么情况谁都不知道，万一这瘴气绵延数里，隔一段时间就要付下一粒解药，可能两个人都不够。 凌墨泽笑道：“我当时何事，两个人足够了。你我进去，让他们在外面等着我们就行。” “这样行吗？”沐染霜反对道：“还是你派个身手厉害的跟我同去，你留在外面。好歹你也是王爷，保重自身的安危最为重要。” 她可不想这一世，再看一次凌墨泽因她而死。 暗卫们都赞同沐染霜的提议，纷纷阻拦凌墨泽冒险。然而凌墨泽执意同去，下令让暗卫都退出去守着，沐染霜没法，只好同意了。 两人分别服下解药，凌墨泽更是一马当先，在前面开路。沐染霜看着这个背影，心中有几分感动。不管怎么说，凌墨泽也算是陪她同生共死了一回，这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幸运的是，毒瘴的范围比沐染霜想象的要小，还剩下小半的解药没吃完，他们就觉得呼吸一下变得清新，迎面微风夹杂着淡淡花香吹拂到脸上，已经走出了瘴气。 “这是……”沐染霜和凌墨泽看着眼前的小径，知道风里的那股花香是从哪里来的了。明媚的阳光之下，可以看到沿途小径两旁是密密麻麻的花朵，一直延伸到尽头，两侧更外面是幽静的树林。 原本该是一派祥和的气氛，两人却完全没有感受到身处花花草草之中的乐趣。因为眼前的花不是普通的花，而是比之更加巨大几倍，在散发着香气的同时，他们也在缓慢的蠕动。 “活的，吗？”凌墨泽啧了一声，表情有些难以言喻，用剑鞘的一端轻轻地触碰了一下身边的一朵，下一刻，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舒展在空中的花瓣啪的一声，立即合拢，像是在咀嚼一般，微微摇摆着。 第一百六十七章 云溪谷主 凌墨泽眼疾手快地将剑鞘拔了出来，再去看时，发现尖端已经被腐蚀掉了一层。 “这是什么东西？”他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惊讶：“我这剑鞘是上好的精钢所制，极为坚固，几年用下来也没有磨损，这花可是不得了！” 含有剧毒的植物也不少见，但是像这么剧毒，还会动的可不多见。 “这些看上去，都是寻常的花草，个头却大了许多，毒性也强了不知道多少，是有人特意栽培的。” 比起凌墨泽全然的厌恶，沐染霜倒是多了几分好奇和佩服，能够培养出这样的成品，这云溪谷果然不愧是凭着虚无缥缈的名声就能享誉江湖的神秘角色，有几分真本事。 不过现在可不是佩服的时候，这些花草显然是云溪谷种植在这里，作为屏障保护着山谷。花草含有的香味带着迷醉的成分，吸入过量，就会昏迷不醒，一直到在睡梦中死去。 而除了花草之外，还有一些藤蔓稀稀拉拉地分布在小径上，这才是最大的障碍。 “这是系吸血藤。”沐染霜指点给凌墨泽看，讲解道：“原本只是会缠紧触碰到它的物体，碰到虫豸鸟雀，才能挂钩有机会实现，不过这几株，可能不是这么温和的东西了。” 循着藤蔓找去，只见在稍远处的树身上，紧紧地缠挂着几具小动物的尸体，甚至还有一条人的腿。 “管它是什么，只要砍了，还能作妖不成？”凌墨泽上前一剑劈下，吸血藤顿时剧烈的挣扎起来，空气都为之一变，似乎能听到他们的尖叫声一般。 两人抓紧时间往前冲，一个在用剑砍出一条道路，一个一边跑一边往周围撒药粉，抑制这些恶心的花草继续散发香味。 “不对劲，我们跑了这么久，怎么会还没到尽头？”凌墨泽放慢速度，说道：“你不觉得这段路有些眼熟吗？” 不用他提醒，沐染霜也早已察觉，他们似乎在兜圈子：“等一下，我在这里做个记号。”她用携带的药汁画了一个圆圈，要是真的在原地兜圈子，等下就会看到这个记号。 果然，在继续向前跑了一阵之后，这个记号出现在他们面前。 “看来这些花草藤蔓只是表面上的先锋，而这阵法才是主力军。”凌墨泽皱眉道：“入谷的人不是死于藤蔓缠绕，而是因为迷失在阵法之中，吸入了过多的有毒花香而亡。” 真是用心险恶。 沐染霜问道：“你懂阵法吗？” 另一个苦笑道：“我手下倒是有人精通奇门遁甲之术，只可惜这次并没有跟来。” 没办法，沐染霜只好断臂求生，将一个小竹筒去了下来：“这里面是我养的蛊虫，等下我将它们放出去，只要有一只能够找到正确的入口，我们就能出去。” 后面半句她没有说，也有可能一只找到入口的都没有。 事情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就像沐染霜担心的那样，那些蛊虫在翻出去之后，渐渐都失去了动静，两个时辰后，沐染霜试图召唤，一点回应也没有。 全军覆没。 “都死了。”看来这里的毒性，对于昆虫来说更为致命。蛊虫除了毒性，其他的就像是普通的小虫子，也逃脱不了。 而此时更糟糕的是，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太阳落山了，马上就会进入行动不便的夜晚。 “抱歉，连累你了。” 夜色越来越深，已经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再继续行动只会增添不必要的危险，两人只能暂时停下来歇脚。 沐染霜对这个状况深感抱歉，得病的是她，凌墨泽原本是不用跟着来的，这下可好，说不定两人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来之前已经做好的九死一生的心里准备，真的要面对时，也还是难免惊慌沉重。 凌墨泽看了她一眼，笑道：“怎么突然这么客气，以前你可是直接动手打人的。”成功得到沐染霜的白眼之后，他才像是满足了一点，说道：“区区一个阵法，也想困住我？我已经有些头绪了，等到天一亮就去试试，很快就能出去。” 两人靠着沐染霜带的解毒丹抵抗花毒，商议好轮流守夜，前半夜沐染霜，后半夜凌墨泽。然而到了后半夜，随着天色渐渐明亮，凌墨泽察觉出不对劲来。 “霜儿，醒醒！你这是怎么了？”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严重，凌墨泽揽过沐染霜，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苍白中泛青的脸色，和沾染上紫色的嘴唇，都在述说着沐染霜中毒的事实。 凌墨泽心念一动，伸手取下了她腰间的小瓷瓶，里面的解毒丹数量果然不对。 “你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没有吃解毒丹？”昨天到现在，解毒丹只少了一个人的分量，沐染霜根本没有吃。 所以她才会有中毒的迹象，才会这么虚弱。凌墨泽赶紧倒了两粒出来，塞进沐染霜嘴里，盯着她吞咽下去。 “解毒丹不够，只有一个人的量。”沐染霜撑着扯了扯嘴角，应该是想笑一下，但是毒性侵蚀了她的神经，看起来像是面部抽搐了一下：“你拿着剩下的，往回走，正好。” 她的话被凌墨泽打断，后者怒气冲冲地道：“开什么玩笑，你是要我丢下你死在这里，自己一个人逃命？我征战沙场多年，从来没有自己先逃的经历过！” 凌墨泽不容置疑地拒绝了沐染霜的建议，弯腰将沐染霜抱了起来，打算带着她一起去找出路。 “等下，先放我下来。”沐染霜赶紧拦住，挣扎着下地：“别瞪我，我知道刚才是我唐突了，不会再说让你自己逃跑的话了！我们商量一下对策，来，坐下来。” 凌墨泽愤愤不平，面色一直没好过。 “我现在太虚弱了，不适宜移动。”沐染霜分析道：“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你先去找出路，之后再接我，否则我们我们两个都会死在半路上。” 这主意听起来并不能让凌墨泽满意，但是除此之外，他没有更好的办法。要是强行带上这么虚弱的沐染霜，恐怕反而会加重她体内的毒素入侵五脏六腑，死得更快。 “好，我去！”无奈之外，凌墨泽只有接受。再三告诫沐染霜不要再自作主张，就待在原地等他回来，之后，凌墨泽争分夺秒地跑了出去。 靠坐在大石头上的沐染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视线有些模糊。她的症状比凌墨泽看到的要严重得多，刚才几乎是在强撑着才能说话。等到凌墨泽一走，她就坚持不下去，软软地倒了下去。 意识开始模糊不清，身体的虚弱不是靠意志力能够对抗的。在昏过去的最后一点意识之中，沐染霜隐约看到一双脚出现在她视线范围之内，之后，似乎是有个人俯下身打量着她。 随后，不管沐染霜内心有多焦急，她还是不可抗拒地昏迷过去。 而在另一边，比平时更加冷静沉着的凌墨泽，也找到了阵法的一些端倪，正在尝试。突然之间，周围似乎有一刹那的停滞，之后，他发现阵法被破了。 然而，凌墨泽能肯定，这并不是因为他的缘故。 面对这个诡异的现象，凌墨泽只是沉默了短短一瞬，还是选择先去把沐染霜接出来，救人要紧。 但是等他冲回原地之时，却发现那里空空荡荡，根本没有沐染霜的人影。 “霜儿！”凌墨泽在周围搜查了一遍，什么也没发现。他神色暴露，一掌劈在之前沐染霜靠坐的大石头上，一声爆破之声，竟然硬生生将石头劈成了三瓣。 “该死的云溪谷，本王要将你们全部捉拿归案，曝尸三日！”沐染霜当时已经极为虚弱，她又没有发傻，不会拖着那样的身体到处乱跑。凌墨泽只能认定是云溪谷的人出现，将沐染霜掳走了。 而事实上，他猜测也并没有太大的差异，沐染霜醒来之时，入眼就是低矮的屋梁。 这是哪？她动了下身子，发现之前中毒的症状消失了大半。有人救了她。沐染霜心中一喜，能在云溪谷的地盘救人的，当然只有云溪谷的人。 他们既然愿意救人，那是不是说明，也有很大机会愿意帮助她治好失忆症。 “呀，你醒了！” 正在想着，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并且在沐染霜转头看的短短时间，那声音的主人就几步跨到了她面前。 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沐染霜眨巴，一脸的钦佩：“你竟然这么快就醒了，我们谷里的毒可是独一无二的，一般像你这样的，至少要睡上三天才能醒来。” 沐染霜瞧去，进来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说小也不是太小，已经有了少女的曼妙，但是神情之间却带着一股天真，眼神纯净地像是小动物。 “是姑娘救了我吗？多谢你，请问姑娘芳名？”沐染霜坐了起来，她身上的衣物还在，倒是没怎么失礼。 那少女笑得花枝乱颤，她眉眼鲜妍，笑起来当真有百花在风中摇晃的盛景：“不是我救的你，你谢错人了。这些都不重要，谷主说了，等你醒了就带你去见他，快起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 陈年旧事 那少女自称叫做豆女，确实是云溪谷的人。她催着沐染霜，在前面带路，一路上叽叽喳喳，性子极为活泼。 沐染霜暗中观察云溪谷的地形，发现此间乃是出于一个盆地之中。四面环山，中有溪水潺潺，于花间树下，有相连或者间隔开的屋子，甚至偶尔能听闻到一两声犬吠，一派恬淡自得。 要是说出去，恐怕外面的人都不会相信，被传得神秘莫测的圣地，居然是一个小山村的模样。 “豆女姑娘，你们谷主，是个什么样的人？”沐染霜试探着打听，看得出这个豆女自幼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性格十分单纯，不是大奸大恶之人。 豆女笑声如同清泉叮咚，十分悦耳：“沐姐姐叫我豆女就好，什么姑娘不姑娘的。我们谷主是个好人，大家都尊敬他。不过你等下还是少开口得好，沐家人在我们云溪谷不受欢迎的。” 沐染霜之前已经将自己的姓名报了上去，当时她观察过豆女的反应，似乎并没有特别的好奇，就像是早已知道了一般。 看来她的身份已经暴露了。这个云溪谷，果然不容小觑，这里并不是真的如同看到的平淡，而是江湖中拼尽全力也难得一见的传说之地。 “谷主，人带到了。”豆女领着沐染霜来到一间青砖瓦房，普通地和谷中其他的屋子并没有任何区别。 屋子上位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不说童颜鹤发，也是精神奕奕，看不出丝毫的衰老之相。这人就是云溪谷的谷主了。 豆女禀告完之后，就自动站到边上，面上的活泼都收敛了起来，一声不吭地，只是暗地里悄悄向沐染霜眨了眨眼睛。 “哼！”谷主面前摆着棋盘，正在独自对弈，扫了沐染霜一眼之后，将手中的棋子扔回罐子，满脸的不悦：“你是谁，从哪里来，来云溪谷做什么？还不快点从实招来！” 谷主脾气似乎不大好，对上沐染霜没有好脸色，而旁边的人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沐染霜没有隐瞒，将事情如实相告。原本她就是这么打算的，与其到时候说谎被拆穿，不如一开始就坦诚。 “谷主容秉，我此番入谷乃是迫不得已，才会来打扰众位的清净。”沐染霜先表达了歉意，随后才将目的道来：“我乃京城沐家之人，不久之前，得了一种奇怪的失忆症，遍寻解法，才得知世间唯有云溪谷能医治，这才前来恳请谷主。” 谷主听完重重得哼了一声，道：“沐家？你们也有脸再出现在老夫面前！你从何处得来的消息，知道云溪谷能救治你？” 沐染霜将沐家先祖的手札简单说了一遍：“我父亲是当代的沐家家主，是他告诉我关于这一切。” “可笑！”谷主一拍桌面，发出剧烈的声响，嘲讽道：“小姑娘，你太天真了。你父亲自己一知半解，就敢让女儿出来冒险。老夫告诉你，你这病，云溪谷能治，但是老夫不会救你，因为你的病，就是云溪谷下的毒！” 此言一出，让沐染霜很是惊讶：“我是中毒？云溪谷下的手？这是为何，我从小没有离开过京城，从来没有的罪过云溪谷的人！” 她之前隐隐察觉到有异，这个失忆症不是简单地生病而已，但她一直怀疑，是沐家的某些人看她不顺眼，才暗中对她下手。 没想到，折磨了她两世的绝症，竟然是一个莫名其妙的陌生人下的手。 “哼！”谷主冷笑道：“你个小娃娃是没有得罪过云溪谷，可你们沐家与云溪谷有仇！沐家的子子孙孙，都是云溪谷不欢迎的客人！你要怪，就怪自己的命不好，出生在奸诈狡猾的沐家！” 他说完也不给别人反驳的机会，直接道：“来人，将这个沐家的孽种关押下去！别在老夫面前碍眼！” “等等，两国交战尚不杀来使，云溪谷和沐家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让谷主对我这般下手狠毒！”沐染霜奋力挣扎，然而这云溪谷中，就连侍女都身怀武功，没一会就被几个侍女拖下去。 豆女在一旁看着，有些于心不忍，劝道：“谷主，请息怒！沐姐姐身子还没康复，不然还是先让她修养一阵子，等身子好了再把她关起来吧！” “胡说什么！一个阶下囚，还要费心费力去关心她的身子，你这蠢丫头！”谷主恨铁不成钢地瞪着豆女，骂道：“你来记不记得自己是哪边的人，刚见面，就姐姐妹妹地叫上了！老夫告诉你，沐家都是技术精湛的骗子，决定不能对他们放松警惕！” 豆女被吓了一大跳，赶紧应声，低着头聆听教诲，好半天才被放回去。 而沐染霜则被强硬地拖着，半路上她累得懒得再抵抗，任由侍女们将她拖到一排小屋子前，打开一件推了进去。 “好好在这待着，要是敢乱跑，生死自负！”侍女扔下一句话，就结伴走了，看都没多看沐染霜一眼。 沐染霜揉了揉被拽红的手腕，打量了一下，这屋子有些陈旧，倒是打扫得挺干净。看起来像是客房，而不是她刚才想象中的地牢。 这云溪谷的行事，当真是处处出人意料。 关于失忆症是云溪谷的人下毒这件事，让沐染霜实在无法联系起来。只能说云溪谷的人手段高明，她两世为人，都没有察觉到原来自己是什么时候被下的毒，又是被谁下的毒。 她现在被关押起来，也不能出去通知凌墨泽一声，也不知道凌墨泽现在怎么样了？应该已经发现了她的失踪，希望他能够理智点，先退出去，找到救兵再回来救她。 理智上虽然觉得这样是最好的办法，但是不知为何，一想到凌墨泽发现她不见之后，是选择自己先撤离，莫名地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而这还算是好的，最坏的是，凌墨泽没有解开阵法，吃完了解毒丹之后，只能在阵中等死。 急切地想着应对主意，时间仿佛过得特别慢，每一瞬间都像是过了许久，简直度日如年。 “沐姐姐！” 一道轻盈的脚步声靠近，豆女打开门进来，手里提着一个食盒：“今天有红炒肉，你气色不好，吃点肉补补，张婶做的红烧肉回味无穷！” “多谢你。”沐染霜接过来，看着豆女笑眯眯的脸，向她打听道：“豆女，你知不知道，有个和我一起来的男人，之前被困在你知道他先在怎么样了吗？” 豆女嘟着嘴摇摇头：“不知道，捡到你的时候，就只有你一个人。你是说还有跟你一同前来的吗？他当时不在，可能是吓跑了，逃走了，死在半路上了！” 她说话的时候，脸上始终带着天真的神情，轻易就将诅咒他人死亡的话说出了口。不知道她是因为太过单纯，不了解生死的意义，还是已经看淡了生死，置至于渡外。 沐染霜压下了这股令人不快的感觉，跳过这个话题，转而问道：“那你知道云溪谷和沐家的恩怨吗？沐家从来没提到过和云溪谷有过节，究竟是沐家做了什么，才得罪了云溪谷？” 豆女只会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其实谷里的大家都不大清楚，只有谷主在提及沐家时每每怒骂不休。我只知道这是好几辈子之前的恩怨了，谷主代代相传，沐家是云溪谷的仇人，以前大概积怨很深吧。” 她一问三不知，沐染霜也没办法，只能暂时按兵不动，寻找出击的时机。 而在另一边的大堂，云溪谷谷主的脾气还没消下去，看什么都不顺眼，坐不住，干脆在屋子踱步。 “谷主，您老人家怎么在屋子里溜达？”一个粗犷的声音伴着大步走来，讨好道：“老谷主，不如我们还是下棋，照惯例，不能悔棋。” 谷主不耐烦地骂道：“下什么棋！老夫还还没来得及找你！老胡，你说说你这是办的什么事，带了一个沐家的人进谷，是嫌老夫活得太久，想要早点气死我吗？” 来人正是之前给沐染霜他们带路的中年男子，他原本应该在云溪谷入口外的小树林，被凌墨泽暗卫看守着，不料他却出人意料地出现在这里。 “沐家的人？”老胡像是一时没记起来，片刻之后才恍然，用力拍了一巴掌手心，问道：“差点忘了这茬！谷主，他人醒了没有？” 谷主不悦地道：“祸害遗千年！”把刚才沐染霜醒来之后的事情说了一遍，还强调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硬闯来！这回落在老夫手上，我要让沐家知道知道得罪云溪谷的下场！” “这可不行啊！”老胡赶紧阻止：“谷主您老人家何必跟一个差了辈分的小姑娘置气！还是将她交给我吧，我来看管她。” 谷主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个请求，说道：“休想！这回可是他们自己送上门来，怪不到别人头上！” 两人争执期间，外面有人跑进来，报告道：“谷主，不好了！外面有个男人闯进来，破坏了我们外围许多防护，正在往这边靠近！” 第一百六十九章 再次重逢 前来通报的人话音刚落，谷主就勃然大怒。 “谁这么大胆，敢在云溪谷撒野！等老夫去会会他！”问明了地点之后，谷主身形一动，极快地向前掠去，去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闯入者。 而身后的老胡则是在最初的惊讶之后，很快就想到了闯入者的身份，应当就是与沐染霜一同前来的凌墨泽。 “这下糟了，这小子怕是活不了了！”谷主下手不留情，老胡为凌墨泽担忧了一刹那。不过也只有一刹那而已，很快他就将这件事抛到脑后去。 一个臭小子的生死，关他什么事？要死要活，都是自己的命。何况老胡对于凌墨泽之前对他的不敬态度，至今还有怨气，一想到凌墨泽要出事，仔细想想还有点过瘾。 “臭小子，叫你嚣张，敢拿剑放你爷爷的血，现在轮到你自己了！”老胡耸着肩膀怪笑一声，大摇大摆地走了。 他在路上拉住了一个侍从，问明了沐染霜被关押的地点，很快就过去了。 “小姑娘，别来无恙啊！”老胡阴阳怪气地推门而入，朝着沐染霜皮笑肉不笑。 沐染霜顿时戒备起来，这个老胡果然是云溪谷的人，而且居心叵测，不能相信：“是你！你来做什么？云溪谷到处都是陷阱，以我现在的能力，逃出去也是死在半路上，我不会这么傻，你也不需要专程来监视我。” 老胡面对沐染霜的指责，脸色似乎变了一下，看起来更加地阴沉：“得了，爷爷现在没工夫跟你吵吵！你以为云溪谷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要不是你那个傻乎乎的情郎在外面闹，谷主没时间搭理你，你现在早就被砍了当做花肥了！” “王……王泽在外面，被谷主发现了？”沐染霜不禁有些担心，这个谷主的脾气十分暴躁，而且本事应该也是了得，何况这还是在云溪谷的地盘，凌墨泽一定会吃亏的。 老胡瞥见她无法掩藏的担忧，哼了一声，说道：“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等谷主处置了他，回头就是处置你！你还是沐家的人，只会比他死得更惨！” 沐染霜皱眉，这话说的正是她的担忧。云溪谷的谷主十分固执，根本不听她的解释和求情，这一次真的是进退两难了。 “总算知道自己的处境了？”老胡得意起来：“你要是给爷爷道个歉赔个礼，爷爷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这一次，给你指条明路。” 沐染霜脑中迅速盘旋起来，在云溪谷中，她没有任何可以依靠和信任的人，这个老胡，虽然也是云溪谷的人，但是行事怪异，可能是唯一能够利用的人了。 “老胡，你扪心自问，我哪一点对不起你？”沐染霜冷笑道：“你们江湖人就是这么报答恩人的吗？当初可是我们救了你，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帮你击退了追杀你的黑衣人，这些你都忘了吗？” 在他们带着老胡赶往云溪谷的途中，曾经两次又遇到了黑衣人的袭击。从风格和服侍上来看，是和第一批的黑衣人同属一门。 老胡哽了一下，这些确实是事实。不知他是怎么想的，考虑了一下之后，不耐烦地道：“一点小恩小惠就老实想着要人涌泉相报，我看是你们这些年轻人太过贪婪！这次就算是我老胡不跟你们计较，还你们一个人情！” “多谢！”沐染霜口中道谢，心中并没有放下戒备：“请说。” 老胡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哼了一声，说道：“如今要想救你一命，只有一个办法，你将你那支簪子交给我，我来替你想办法。” “簪子？”沐染霜更加狐疑，这老胡三番五次大簪子的主意，难保这次不是找个借口骗走簪子。 她现在出不去，身子也没痊愈，十分担心凌墨泽那边的情况。心中焦急，却也只能努力压制住这份安心，尽力周旋。 她的这份不信任显然让老胡很不高兴，骂道：“小丫头，老子还会骗你不成？没有那簪子，凭你沐家人的身份，天皇老子来了也没用！那老顽固最恨就是沐家之人，不然当年他还会给你下毒？” 说着，他趁沐染霜思考减轻防备之时，出其不意地扣住沐染霜的脉门，凝神把脉。随后，老胡放开手，说道：“你自己也该清楚，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经过这么多日子，毒性已经侵入你的脑子，如今撑不下去，已经显现出症状出来。再晚几日，就算给你解药，你也没命服用！” 他说的都是真的，慕容那双倒是有些意外，老胡竟然也是一个大夫，而已医药造诣很高，至少绝对比宫里那群太医高明得多。 她迟疑了一下，要不要相信老胡就像是一场赌博，赌注就是她的失忆症。她实在没有时间可以耽搁了。 “还犹豫什么？你都快死了，还怕别人害你？”老胡脸红脖子粗，像是和人大吵了一架：“我要是想害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站在一旁看着就行！要不是看在簪子的份上，爷爷根本懒得理你？” 这话也是真话，沐染霜确实想不出这时候老胡帮她能得到什么好处：“我相信你。但是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光凭一支簪子就要帮我？” “哼！”老胡从鼻子里喷出一股气，神情却缓了一缓，甚至在一瞬间，沐染霜似乎在他脸上看到了类似温情的感情。不过只有一瞬间，也可能是看花眼了。 老胡瞧了沐染霜一眼，没说话，只是让她快点将簪子交出来。 沐染霜叹息道：“我倒是真的愿意相信你，但是太不巧了，簪子不在我身上，在我丈夫身上。” “什么！”老胡听完差点暴跳，指着沐染霜几乎快要说不出话来：“你，你这个蠢物！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交给别人保管！” 骂完了，他又瘪了下来，脸上带着一丝苦涩，认命地道：“看来是我与这簪子无缘。我带你出去找谷主，他应该找到你的情郎了，到时候再找到簪子交给谷主。你的小命能不能保住，就看着簪子了。” 沐染霜实在不能将簪子和她的命联系在一起，当初也只是思念母亲，才将簪子带上身上，没想到现在要靠它救命。 老胡看样子是不会告知她缘由了，等找到簪子再说。现在她更担心凌墨泽，他虽然一直在吃解毒丹，但是这云溪谷太诡异了，谁知道能不能完全避免。 而且沐染霜也没有亲眼见过凌墨泽的实力，想到他要对付一个功力深厚的高手，难免有些慌。 另外，还有一件事，她也很着急。 “胡老，我自从进了云溪谷之后，病状每日都在加快发作，是否与谷里的花毒有关？”第一天进入外层的瘴气之后，她就隐隐察觉到不对，在之后的花毒之中，更是能听到脑子里的大风呼啸，将原先的记忆卷走。 老胡冷笑道：“你身上下的本就是云溪谷的毒，与外面陷阱的毒一脉相承。只要你人在云溪谷，每多呼吸一次，就会加重一分毒性，自然发作得更快。” 果然如她所料。沐染霜暗中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沐家以前做了什么，让云溪谷世世代代记得这个仇恨，都避世隐居了，还专程出来给她下个毒。 老胡带着沐染霜一路疾行，然而没走出多久，就被人看到了。 “胡先生，这女人是谷主亲自交代关押起来的，您怎么把她带出来了？”侍从拦住他们，急道：“谷主回来知道了，这不是要小的命吗？” 老胡没有被吓到，反而板起脸，气势汹汹地道：“什么时候有你说话的份？人，你爷爷我带走了，谷主问起来，自有你爷爷我去承担，用不着你的狗命！” 说完他朝着沐染霜吼了一声，带着人光明正大地走了出去。侍卫想拦又不敢拦，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走远。 “胡老，看不出你在云溪谷还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那些人拿谷主都压不住你。”沐染霜觉得老胡更加可疑了，会医术，有武功，被人追杀，还是传说中的云溪谷有一席之地。 老胡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你不就是在怀疑我要害你吗？小小年纪，心思倒是多，对人没有一点信任之意！” 沐染霜被揭穿了也不遮掩，她不觉得面对这样一个行为可疑的人保持戒心有什么不对。对于老胡这种贼喊捉贼的行为，她觉得是一种恼羞成怒的掩饰。 有老胡带路，这一次，他们很顺利找到了谷主的位置。隔得稍远，就能听到那边打斗的声响。 “糟了，打起来了！”沐染霜脚下加快了几分，能在云溪谷和云溪谷打起来的，除了逗留在外层的凌墨泽，还能有谁。 等靠近一点，看清楚了，果然是凌墨泽。不过出乎意料，他和谷主缠斗之间，竟然有模有样，并没有落了下风。 “霜儿！你没事吧！”凌墨泽看到沐染霜到来，面上带出一丝发自内心的喜色来。 第一百七十章 青梅竹马 凌墨泽自从沐染霜失踪之后，最担心的就是沐染霜的安危。他大肆破坏陷阱，也是为了逼出谷里的人，如今看到沐染霜无事，心中安定下来，出手更为稳健，只想速战速决，结束这一场战斗。 而与凌墨泽相反，谷主在看到老胡带着沐染霜前来，气得脸色都发红，一边吃力应付凌墨泽，一边对着老胡破口大骂：“吃里扒外的混账东西！谁让你把她带出来的，还不给老夫压下去关起来！” “找死！”凌墨泽没了顾忌，又担心沐染霜会不会受到波及，下手狠厉。 沐染霜和老胡都有些着急，但又进不去阻止他们，只能在旁劝阻。 “都住手！谷主，你不能杀他们两个，有一样东西，你一定会想见一见！”老胡大声喊道，换来谷主一声嗤笑。 “老胡，你真是老糊涂了，竟然还帮着外人说话！等我收拾了这小子，回头再收拾你！”谷主听到老胡的话之后，只是更加的愤怒。 老胡阴沉着脸，突然喊道：“沈琴衣！他身上有沈琴衣的东西！” 谷主听到这个名字之后，脸色大变，也无心再缠斗，一闪身，往老胡的方向冲过来：“你说什么？琴衣她？” 他一把制住沐染霜，质问道：“你们认识琴衣？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在谷主放弃继续打斗之时，凌墨泽也收了招，奔向沐染霜而去，这时看到谷主东沐染霜动手，眼光一凛，就要再次出手。 “别！”沐染霜赶紧制止，指着他怀里，说道：“簪子！把簪子拿出来！” 凌墨泽被阻止了有些不满，但还是顺从了，将沐染霜寄存在他这里的簪子掏了出来。 “琴衣！”簪子刚一拿出来，谷主出手如电，已经抢了过去，放开了对沐染霜桎梏，完全没再去理睬其他的人。 凌墨泽将沐染霜拖开了一些距离，保证她在自己的守护范围之后，随后满腹狐疑地问道：“怎么回事？这老头突然就跟死了老婆死的？琴衣是谁？” “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沐染霜心情复杂地盯着被老泪纵横的谷主捧在手心的簪子，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有人对着她娘亲的遗物如此动情？ 凌墨泽也反应过来，欲言又止，半晌，支支吾吾地问道：“这位谷主，难道是岳母的旧识？” “不可能！”沐染霜想也没想，直接否认了这种说法：“我娘姓陈。这个沈琴衣，我从来没听说过。” 况且要是她娘是云溪谷的旧识，为什么云溪谷的谷主还要对她下毒。这是多扭曲，才会一边哭悼旧识，一边眼睛眨也不眨地害旧识的后代。 两人一齐看向老胡，老胡视线闪躲了一下，没吭声。 正在追问之时，谷主却突然停止了恸哭，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提气向前，几个点地，就消失在担任面前。 “他把簪子拿走了！”沐染霜追了一步，急道：“这又是哪一出？” 老胡拦住她，劝道：“你放心，他比你还宝贝那支簪子，不会损坏的。你现在该关心的是你的情郎，他可是撑不住多久了！” 沐染霜一惊，下意识地回头，却见凌墨泽站得笔直，还在冲她微笑，眼神缺暗淡了下来。 “你怎么了？”伸手握住凌墨泽的手腕，沐染霜就知道事情不妙，凌墨泽竟然连躲开她的力气都没了。 老胡在一旁嘲讽道：“这小子中了毒还死撑，动武之后，毒素入侵地更快，他这是自找死路！” 沐染霜心头一酸，她知道，凌墨泽不是莽撞之人，要不是因为她的突然消失，凌墨泽明明能够全身而退，再不济，也能够静下心来相处更好的对策。 “别担心，我没事。”凌墨泽伸手想去摸沐染霜的脸，结果身子一晃，竟然向前倒去。沐染霜细看时，发现他已经彻底的昏迷过去。 沐染霜赶紧去给凌墨泽把脉，但是在之前，有人比她更快。老胡一伸手，在沐染霜来不及拒绝之前，将几颗药丸倒进了凌墨泽的嘴里。 “看什么，这是救命的药！”老胡气呼呼地道：“我去看看谷主，你自己把他拖回去。”说着也很快就走了，留下沐染霜抱着昏迷不醒的凌墨泽。 她查看了一下，发现情况没有恶化，应该不是毒药。这陷阱中满是剧毒，不宜久留，还是赶快出去为上。 原本她想将凌墨泽抱起来，但是试了一下她就放弃了。凌墨泽像是石头做的一样，外表看上去还有些瘦弱，实则重得要死，根本抱不动。 要是换做背，凌墨泽现在有事昏迷的状态，很难控制让他不掉下来。而且最重要的还是他太重了，沐染霜没中毒之前的健康身子，也背不动他。 没办法最后，沐染霜那双只能半拖半抱，一点一点将人拖着着走。好在老胡做事细心，他们在半路上遇到了来寻他们的云溪谷人，将凌墨泽抬了回去。 他们还是住在沐染霜之前被关押的屋子里，倒是送来了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具，方便了许多。 扶着凌墨泽躺下之后，沐染霜正想出去找谷主，被听到有脚步声匆匆而来，正是谷主和老胡。 谷主手里还握着那支簪子，一进来就盯着沐染霜的脸仔细端详，眼神中满是伤痛。半晌，他开口问道：“你，你就是琴衣的女儿？我早该看出来了，你们长得有几分相似。” 这话沐染霜没接，她长得像沐海这事，是所有见过她的人都公认的，就连秦氏也说过他们姐妹都像爹，没一个像娘的。何况，她娘是她娘，根本就不是什么沈琴衣。 “前辈，你认错人了。”沐染霜不愿母亲的遗物被别人拿去乱加臆测，直接否认道：“我不认识你所说的这位沈琴衣。” 谷主一脸不可思议，继而大怒，上前一把掐住沐染霜的脖子，吼道：“你不认识琴衣，为什么会有她的簪子？是不是你偷来的？你这个小贼，老夫看你就是贼眉鼠眼，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这人说话做事全凭心意，简直令人无语，他手劲极大，沐染霜一时间几乎不能呼吸，奋力挣扎。老胡也在一旁帮忙，制止谷主的残暴行为。 “给我住手！”身后突然传来声响，沐染霜心头一震，勉强回头，果然看到凌墨泽惨白着脸，从床上爬了起来，就要冲上来。 真是会添乱！沐染霜脖子被掐，又担心凌墨泽上来会受伤，好在老胡还能帮上点忙，按住了谷主，沐染霜觉得喉咙松开了一些，哑着嗓子说道：“我娘叫做陈瑾瑜，并非沈琴衣，簪子是我娘的遗物，还望前辈冷静一点！” 她奋力喊话，似乎起了效果，谷主的手劲松懈下来，被她挣脱了。 凌墨泽上前抱住她，两个弱不禁风的病人抱在一起，面对着凶残的敌人。 老胡叹了口气，说道：“谷主，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这小丫头才这么点大，怎么可能是沈姑娘的女儿，她是瑾瑜的女儿啊！” 谷主像是回了魂，看向沐染霜的眼神还是有些呆愣，口中喃喃自语道：“瑾瑜，瑾瑜的女儿，怪不得，和瑾瑜有点像。” 回想起就在刚刚，他还大声骂沐染霜贼眉鼠眼，这时候又看她顺眼了，也是说不出的任性了。 沐染霜有些狐疑，看这样子，这谷主似乎还真的认识她娘亲，但是真的有人会想杀了旧识的女儿吗？ 谷主却又是脸色一变，紧张地道：“你刚说什么？瑾瑜她，她……”他举着簪子的手有些发抖，看了一眼簪子，又看向沐染霜：“这是遗物？” 沐染霜如实相告，只希望娘亲的在天之灵保佑，让着疯疯癫癫的谷主能够正常一点，放他们平安回去。不过她知道的和她娘亲相关的事情也并不多，三言两语就说完了。 听到陈瑾瑜是死于难产，谷主的眼眶又红了，怒道：“枉费沐家自称天下第一神医世家，竟然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你那个没用的爹怎么没跟着一起去死！” 对于谷主的脾气，沐染霜已经摸清了几分，想要跟他讲道理，是讲不通的，他只照着自己的心情行事。 “前辈，我娘亲过世得早，很多事情我也不清楚。可否告知前辈与我娘有什么渊源？好让晚辈能缅怀一番。还有那位沈琴衣前辈，她又是何人，与我母亲是相识吗？” 她的话让谷主含在眼眶里的热泪止不住流淌下来，神情哀戚地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一定是随了你那窝囊废的爹！老夫告诉你，琴衣就是瑾瑜的娘，是你的外祖母！” 在谷主的叙述中，沐染霜和凌墨泽听到了一段陈旧的往事。 几十年前，谷主还不是谷主，还是个翩翩少年。他模样生得好，练武天赋也高，又是云溪谷唯一的继承人，可谓春风得意，无一事不顺心。 直到他情窦初开，去向青梅竹马的沈琴衣表白心意，却被拒绝了。 云溪谷那时还没有这么避世隐居，偶尔也会在江湖上走动，跟武林的关系说不上好，在武林的地位却很高。 第一百七十一章 解毒 年少的谷主对对于这个青梅打从心里喜欢，并且也一直坚信青梅也是同样的喜欢她。要不然为什么他送那对簪子的时候，沈琴衣是含羞微笑着接受呢？ 然而等到谷主觉得两人是时候成亲，将一切定下来之时，上门提亲却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般模样。 沈琴衣听完他的来意，神色间却没有多少喜色，只是道：“这事再缓缓吧，也不急于一时，你让我再想想。” 不明白沈琴衣为何还要想想的谷主，当真回了云溪谷，等着过段时间再接再厉。然而他在谷主勤练武功之时，等来的确实沈琴衣与武林盟主定亲的消息。 又惊又怒的年少谷主赶往沈家，沈琴衣却不再见他，只是隔着门和他坦白了心事。要说沈琴衣对于谷主，自幼相亲相爱，当然不是没有感情的。 然而云溪谷这个地方，人情观念与外界截然不同，不知是该说他们天真好，还是凶残好。凡事都随心所欲，想救人就了，想杀人就杀了。可以为了一句承诺千山万水去踢人卖命，也能只因为看人一眼不爽快，而当街行凶。 这样亦正亦邪的山谷，自然不可能有武林盟主来得正义，来得受人尊敬。 “我爹爹已经收了盟主的聘礼，盟主他对我也很好，我想嫁给他。”沈琴衣将是非曲直都一一剖析，也再三劝慰谷主。 受此打击深感挫折的谷主暴怒之下差点想血洗沈家，念及沈琴衣的关系，终究还是下不了手。他连夜赶去武林盟，把武林盟主拉出来打了一架，心灰意冷地回到了云溪谷，从此极少踏足江湖。 “后来，我听到手下的人传回来消息，知道琴衣生下一个女儿，跟她一样是个大美人，取名叫做瑾瑜。” 白发苍苍的谷主无限感慨，看向沐染霜：“就是你娘亲了。” “原来其中还有这样的隐情。”看不出来，这谷主对于沈琴衣倒是情深义重。可是其中又有很多不符合的地方，比如说：“找前辈这么说，我外祖母和娘亲都是身世显赫，可是我娘并不是什么武林盟主的女儿，她就是小户人家的女儿。” 因为身份低微，当初嫁与沐海时，还受到了沐家很多人的反对。好在是秦氏并没有太过在意门第之别，沐海又从来不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加上那时候他已经是沐家家主，也没人真的敢大张旗鼓的质问他，他就权当没听到。 谷主和老胡的脸色都变了一下，没接这茬，只是简略地道：“当年你娘亲出生后没几年，武林中发生了一点事情，后来事情解决了，武林盟主一家也失去了踪迹。老夫派人打探过，却始终没能找到他们的下落，这么多年了，直到今天才算是有了消息。” 而这消息，听起来一点也不令人喜悦。 谷主看着眼前这个亭亭玉立的姑娘，没想到他亲手下毒暗算的，竟然是心心念念了一辈子的青梅的血脉。更没想到的是，她还是世仇的后代。 一时之间，他不知是该倾诉多年的思念之情，还是依旧把沐染霜看做是世仇。 “谷主，现在你也知道了她的身世，快些解了她身上的毒吧。这毒都已经扩散了，再不赶快，就真的来不及了！”老胡在一旁催促道。 谷主神色变幻莫测，良久没有说话，最后只挤出一句：“你们让我缓缓，老夫现在心情太复杂，不知该怎么面对你。”说着摇摇晃晃地走了。 老胡叹息了一声，说道：“我去安慰他一下，谷主用情至深，如今突然得知噩耗，难免心伤。你放心，看在你外祖母和你娘的份上，他也不会害你的。” “稍等一下！”沐染霜却在身后叫住他，问道：“胡老，我还有一事不明，向您讨教。沐家和云溪谷究竟是因何结仇？既然是世仇，为何当初云溪谷没有一举将沐家上下全部消灭，而是单单只对我下手？” 难道是她运气太差，刚好撞倒谷主想杀人的枪口上？ “这……这我也不清楚。”老胡神色尴尬，眼神闪烁，虽然只是极短的时间，马上就恢复了，在场的两人却都看清了。 这么明显的说谎，真是想装作不知道都不行。 “胡老，你们突然间告诉我这么多不能想象的事情，却又遮遮掩掩，怎么能让我相信呢？”沐染霜直言道：“还请您如实相告，彼此坦诚，才能好好地解决接下来的事情。” 不光是谷主一时间接受不了，最接受不了的人其实是沐染霜。 老胡被沐染霜执着地盯着，颇为不自在，烦躁地道：“告诉你就告诉你！其实多年以前，沐家和云溪谷关系还不错，两者都是医毒双绝，虽为对手，也是朋友。” 但是在长久的比试之下，沐家的先祖略胜一筹，次数多了，云溪谷就不干了。 在又一次的相约比试之后，云溪谷又输了，当时的谷主一怒之下，和沐家先祖翻了脸，并且传告全谷，以后与沐家不再往来，世世代代都为仇家！ “胜负本是常事，输了之后再练不就成了，何必反目成仇，昔日友人化作世仇。”沐染霜对于这个结缘的理由，有些不能接受。这云溪谷果然有些奇怪，翻脸比翻书还快。而且上几代的恩怨，他们竟然还一代一代传了下去，这心胸是多狭隘才会这样。 “那我呢？谷主前辈，为什么要专门挑我下手？”说不恨是假的，这个失忆症前世将她折磨得不轻，这一世也担心受怕，结果竟然是一个前世根本没听说过的人给她下的毒。 老胡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为难，在沐染霜的追问下，继续道：“沐家有无数医药典籍，其中最深奥厉害的，当属沐家历代家主传承的沐家医典。” 沐染霜眨了眨眼睛，前世隐秘的典籍，这一世就像儿童启蒙读物似的，随便哪个人都能说的上来。 这一世到底要发生多少让她意料之外的事情？ 老胡看了沐染霜一眼，叹道：“沐家医典只有沐家家主才能继承，而沐家向来是凭实力说话。你是沐家这一代中天赋最好的孩子，也是沐家从小刻意培养的下一任家主。当时谷主一时鬼迷心窍，认为只要毁了你，沐家就没有可以与云溪谷抗衡的天才，就会输了。” 所以他专程出了一次谷，神不知鬼不觉地给沐染霜下了特制的毒，让沐家百年不遇的天才渐渐丧失记忆，成为一个智力低下还不如普通人的废物。 只是没想到，沐染霜身世复杂，兜兜转转，又找上门来。 知道了真相之后，饶是沐染霜往日平和的性子，也不禁冒出火来！她前生今世受了这么多折磨，深深为失忆症困惑，其根源竟然只是这么如同儿戏一般的理由？ 老胡也知道这个理由太胡闹了，说完就赶紧溜了。沐染霜气得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浑身都要冒出火来。 “别转了，你脚不酸吗？”凌墨泽拉住她，按在床边，眼神冷冽：“我已经给外面发了讯号，随时都能冲进来。等我们拿到解药，我杀了整个云溪谷的人给你出气！” 这番话不但没有安慰到沐染霜，反而是令她心头一跳，赶紧阻止道：“别胡说，谁说要杀人了！等拿到解药，我们就赶快回京吧。京城里还有一堆正事，现在可没时间在这里耽搁。” 虽说她是真的觉得谷主为人行事太恶劣，也确实有些恨他。但是看在他是娘亲和外祖母的旧识份上，也不愿意与他动手。 何况云溪谷的人虽然有些行事随意，但也有淳朴善良的一面。一直尽心照顾她的豆女，天真烂漫，另外接触到的几个侍从，也都对她客客气气。 就连谷主，一回想起他老泪纵横的模样，沐染霜觉得自己有些下不了手。 凌墨泽看她神色不断转变，猜也能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嗤笑道：“你以为你这是仁慈？不过是妇人之仁而已。对敌人心软，就是将自己的腹背裸露到对方面前，到时候你就只能成为砧板上的鱼肉，惹人宰割！” “照你这么说，这世上不需要存在任何温情，个人只要管好自己，为了不收自己受伤，就先下手为强，哪怕是对自己毫无威胁的众人，也要斩草除根才行？” 沐染霜的反驳没有让凌墨泽惭愧，反而理直气壮地点了点头：“不错，这才是立足之本。心中有怯懦，站在战场上就只有死路一条。” 两人争论了两句，谁也没能说服谁，心绪倒是平静下来。 谷主那边说要缓缓，真的就缓缓地在平静，过了两天，才召见了沐染霜，给了她解药。 一小碗滋味平淡的汤汁喝下肚，沐染霜都没闻到药的味道。不过接下来的几天里，她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在飞速地好转。 之前因为毒素，造成了她的记忆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白布，明明触手可及，却始终不能触碰到。而乳尖，这层白布正在逐渐的变薄，消失，她的记忆又回来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半途遇袭 三天之后，沐染霜身上的残毒已经清除地一干二净。甚至有了云溪谷的精心治疗之后，她的体质比起以前更加的健康。 和凌墨泽商量了之后，两人决定早些赶回京城。他们这一趟出来，虽说比想象中顺利，但也耽搁了不少时间。尤其是萧绝痕，棋子敢自行离开，只怕要惹得他暴跳如雷，做出点什么头脑发热的事情来。 豆女很是不舍，谷里难得有外人来，还没听完外面的趣味盎然，就要走了。 “外面可真好玩，可惜我们没有谷主的同意，是不能随便出谷的，要不然我就跟着你们一起去了！”豆女一脸惋惜，听她的意思，似乎要想得到出谷的许可，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沐染霜安慰了她一会，答应有空了一定给她写信，寄东西，还算哄得她重新开怀起来。 得知了他们要走之后，这些天不见踪影的谷主终于现了身，试图挽留他们再多住几日，在沐染霜将其中的内勤解释之后，才肯他们走。 看着谷主像是看自己孙女儿一般看着她的眼神，沐染霜有些头疼。看来谷主是已经想开了，比起对沐家之人的憎恨，还是青梅的血骨更为重要。 只是，谷主能够这么轻易就接受这个事实，沐染霜却不能释怀。前世她因为失忆症，以及后期的影响智力，她不知受到多少痛苦。 除了自己内心的煎熬，就是因为她失去了能力，萧绝痕和沐染媚才敢这么早暴露自己的野心。要是当时她的能力仍旧出众，至少能够拖延一点时间，说不定还能救回那个可怜的孩子。 如今突然知道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人，而他的目的，就只是因为一己私欲，沐染霜实在是无法宽宏大量地微笑着说原谅。 所以在谷主提出想要收她做孙女儿时，沐染霜拒绝了。 “霜儿，你还是不肯原谅老夫吗？”谷主神色悲戚：“当初的事是老夫的错，没有调查清楚就贸然下手。要是老夫知道你是瑾瑜的女儿，无论如何也不会对你下毒的！” 这话在沐染霜听来，还是刺耳。云溪谷真的是我行我素，他们从来没有对错之分，全然凭着自己的心意做事。对于谷主来说，他并不觉得下毒杀个人有什么要紧，他如今的忏悔，也只是因为沐染霜的身份。 只是对于沈琴衣的旧情而已。 “多谢前辈的好意，是霜儿担待不起。”沐染霜委婉地拒绝道：“霜儿只有一个心愿，希望前辈能够早日放下仇恨，不再将沐家视为敌人。即使无法实现当初云溪谷和沐家的潭水情深，至少能够做到和睦共处。” 谷主面色一沉，道：“这不可能！你是你，沐家是沐家！当初沐家赢了我云溪谷这么多次，不赢回来怎么能对得起云溪谷的历代先人！” 两人在意的点不在一起，说了许久也不能达成妥协，谁也不能说服对方。 “算了，算了，你走吧，老夫老了，折腾不起这许多变故。”谷主叹了口气，满面伤感地谁也没理，径自走了。 老胡赶紧圆场：“谷主年纪大了，就这么个脾气，你们别放在心上。我已经派人准备好了，有人带你们出去，省得再中陷阱。你们有急事就早点回去，等事情办完了，有空也回来看看谷主，他是真心把你当做自己孙女儿。” 沐染霜五味陈杂，恨也不是，不恨也不是，一路上难受得很。 “怎么一脸纠结？”凌墨泽在一旁看着她发笑：“早就说了，你要是不想再见到他们，我随时都能毁了这里。地形我都摸清了，只要带上几个人，就能一把火将这里烧个精光。” 他也不管前面就是云溪谷的人，一张嘴就是口无遮拦。沐染霜在后面看不到云溪谷之人的表情，但是明显能看到他们整个人僵硬了一下。 “少胡说，这个主意你就别打了！”沐染霜瞪了他一眼，就会添麻烦：“谷主他，他其实人也并坏。” 他杀人，也会救人。死在他手里的人不少，救活的人也很多。要是人的善恶只是单凭救与杀来分辨，他是正是邪还不一定。 “当初他很沐家入骨，也只是对我一人下毒，想要沐家输掉而已。”沐染霜也不知是在说服凌墨泽，还是在说服她自己：“那时他要是真对沐家下手，沐家能不能存在也说不定。” 可惜她这么说的同时，脸上的表情可不是同样的放松，眉头还紧紧拧巴在一起。 “你就是太容易心软，要知道别人可不会因为你的心软而感激你，只会利用你这个弱点进攻。” 凌墨泽对于沐染霜这个缺点一直很遗憾：“你有智慧，又有毅力，要是能意志坚定一些，不被这些杂事搅乱心神，就能有一番作为。” 这个问题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讨论，每次都是不欢而散，这次也是一样。沐染霜反驳道：“我并不觉得自己如你所说的这般智障，也从来不觉得心狠手辣才是一切胜利的基础。” 人要有对敌人的反抗，也要存着对于他人的关爱。她会报仇，也会尽其所能去报恩。在沐染霜看来，这一切并不矛盾。 凌墨泽看了她一会，直看得沐染霜面上挂不住，想要翻脸生气，才笑出声来：“是，是，你说得是。”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示弱，沐染霜第一反应是警觉起来，挑眉看向他。 凌墨泽微微低下头，看着她的眼睛，笑道：“虽然你这种心慈手软是绊脚石，不过我倒是挺喜欢的。之前我们差点死在这里，你竟然把解毒丹都留给我，宁可自己中毒。这样做不值得，太蠢了。不过我很高兴。” 前面半句话惹得沐染霜十分不愉快，好心救人得不到一声感谢。不过还没等她反驳，就被后面半句噎得说不上话来。 真是的，这人总是这样满口胡言，好话坏话都被他说尽了，别人还能说点什么。还偏偏要用平时难得一见的温柔表情，说些不像他平时会说的话。沐染霜瞪了凌墨泽一眼，微微加快半步，和他错身而行。 而在后面的凌墨泽丝毫不介意沐染霜的冷淡，看着她侧脸染上的淡淡红晕，笑容柔和了不少。 “主子！夫人！” 他们一出去，就被暗卫团团围住，有不少暗卫还拿起了武器，一脸戒备地看着送他们出来的云溪谷中人。 “住手！”凌墨泽喝止了暗卫，而沐染霜则是上前感谢了谷中众人，让他们可以回去了：“多谢各位帮忙带路，还请回去代我们向谷主和胡老先生道一声谢。” 当下两边各自回程，沐染霜掀开帘子往后看了一眼，已经完全看不出云溪谷入口的分毫。 然而他们回去的路上并不安稳，开始两天还算顺利，第三天，就遇上了一队埋伏。 暗卫将偷袭之人全部解决之后，沐染霜跳下马车，打算查看一下对方的来历。之前他们前往云溪谷之时，也被黑衣人追杀过，那时是因为他们带着老胡。不知道这一次的，是冲着谁来的。 “不用看了，是萧绝痕的人。”凌墨泽拉住她，将她扯到自己身边，轻蔑地看着一地尸体：“这一回二皇子的动作倒是不慢，这么快就查到我们的下落，可惜废物就是废物，派人的手下也是送上门任人宰杀。” 对于凌墨泽的判断，她并不怀疑。每一方势力都有自己的标记，有些不明显，但是从武功手法上，也能判断出来。这方面，凌墨泽比她精通。 “既然是萧绝痕派来的，绝对不会只有这么一波人手。”对于萧绝痕那点小心思，沐染霜再透彻不过。好不容易逮到凌墨泽和她出京，想要下手便利了许多，这样的好时机，萧绝痕是不会放过的。 这前面一定埋伏了好几拨队伍，不把他们杀死在路上不会罢休。 “王爷，你能教我一些简单易上手的招式吗？只要防身和一击必杀的杀招。”沐染霜不想每次都只能躲在马车厢里面，最多只能在窗口撒撒药粉，帮不上忙，还要成为拖累。 凌墨泽倒是没什么意见，还显得兴致勃勃，尽心尽职地教了她一路。 等到杀退了第六波进攻，眼看着就要达到京城，沐染霜已经不需要暗卫的保护，而是利用自己的灵活，在敌人靠近时反击。一手撒药粉的绝活也练得熟能生巧，一洒就倒下一片，例不虚发。 “这是最后的了，凭二皇子那点胆子，在皇城之下他不敢放肆。”凌墨泽冷笑道：“礼尚往来，二皇子这么热情，我们也该送上一点回礼！” 天色已经不早，就算马不停蹄，也赶不回京城，两人决定就地休息，明天一早再回去。 暗卫打了些野味，就着野果子和前一个镇子上买的干粮，大家草草地果腹应对过去。 一路赶来，一队人马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不过暗卫都是久经考验的精英，不到最后安全的关头，不会放松警惕。 看着井然有序的属下们，沐染霜下了决心，往凌墨泽的方向走去。 第一百七十三章 旗开得胜 皇帝的声音淡淡的，却有着不怒自威的气势。尤其是贵妃本就心怀鬼胎，此时吓得呆若木鸡。 好半晌，贵妃才僵硬地转过身去，看到皇帝已经坐了起来，正面色严正地看着她。 “皇上，你没事儿吧？臣妾听说皇上身子不适，特来探望。”贵妃也不是没见过世面，情况大为迥异之下，她还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调整好了表情，娇柔地对着皇帝撒娇。 “皇上也真是的，身子不适也不告诉臣妾一声，好让臣妾来服侍皇上啊！” 皇帝冷眼，看得贵妃身子止不住要轻颤，这才开口，声音甚是冷漠：“原来爱妃是专程来探望朕的，朕心中甚是感动。但有一件事想请爱妃回答朕，你刚刚进来大喊大叫，说霜儿要害朕，是怎么回事？” “这……”贵妃暗地里心焦如焚，原本就应该是那样，他们一进来，萧绝痕的人就催动母蛊，控制沐染霜行刺皇帝，然后就能顺理成章地将凌王夫妻二人抓个现行，铲除整两个绊脚石。 但是现在，沐染霜神智清明，并没有被控制的迹象，反倒是她的行为找不到合理的理由。 最重要的是，这寝宫里的气氛太不对劲了，皇帝的反应也太不对劲了，还有这些侍卫，原本只要在她刚才的那一声喊人之后，就会有宫人和侍卫将凌墨泽和沐染霜围起来才是，保证皇帝的安危，不受到一丝伤害，是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的。 然而现在，过了这么久了，平时训练有素的侍卫连个人影都没见到，就好像，就好像他们早就知道寝殿中会发生什么一样！ 这个念头在贵妃心中一闪而过，留下的恐慌却怎么也消除不了，压得她整个人都沉重不已。 而皇帝还在一旁步步紧逼，沉声道：“爱妃，你为什么脸色这般难看？” “她怎么敢回答？”凌墨泽在一旁火上浇油，嘲讽道：“依本王看，贵妃娘娘是有了未卜先知的能力，刚才一进来就大声嚷嚷着本王和王妃要害皇上。皇上一早下令任何人不得前来打扰，贵妃娘娘不但硬闯寝宫，还似乎知道些我们都不知道的事情，不如说出来听听，本王很感兴趣！” 皇帝和凌墨泽的视线都锁定在贵妃身上，她整个人都快要喘不过气来，胸口起伏渐渐明显，脸色也苍白起来。 “皇上，皇上你听臣妾解释，并不是这样的！”贵妃一脸怒容，然而其中还夹带着掩饰不住的慌乱：“凌*口雌黄，他这是在挑拨离间，想要挑拨皇上和臣妾之间的感情，皇上您瞧瞧他那小人得意的模样，就专门等着皇上误会臣妾呢！” 凌墨泽冷笑一声，不屑道：“就凭你，还不值得本王费这个心。贵妃娘娘，你不要转移话题，怎么，以为靠诬陷别人，就能洗白自己身上的污渍？皇上英明神武，谁是忠良，谁是奸佞，他老人家看得一清二楚。” 不知为何，从他嘴里吐露出来的话，明明是在盛赞皇帝，听上去就像是别有用意，要不是有两人的身份在那摆着，不知情的人都要以为这是在讽刺。 为了保住自己不被凌墨泽的口无遮拦连累，沐染霜暗中拖住了他，用力瞪了他一眼，让他注意分寸，别真惹恼了皇帝。 凌墨泽轻哼了一声，倒是真的没再出声，安分地待在一边，让沐染霜松了口气。 而随着时间的过去，一直不能拿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还被凌墨泽当众顶撞的贵妃，冷汗都快要沾湿鬓角：“皇上，臣妾真的是出于担心，记挂在怀，才会擅自闯入，还请皇上看在臣妾的一片真心上，饶了臣妾这一回。” 皇帝脸上神色复杂，似怒似悲，最终叹了一口气：“爱妃可知，朕被人下了蛊？” “什么？”贵妃惊叫出声，她当然不是惊讶皇帝中蛊这个事实，而是惊讶于皇帝竟然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还坦然相告。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扫过沐染霜，皇帝中蛊这件事，除了他们自己的人，就只有沐染霜知道。沐染霜的表情越是平静，贵妃的心就跳得越是狂乱。 “皇上，这是怎么一回事，臣妾从来没有听说过啊！”贵妃赶忙撇清自己的嫌疑：“萧国历来将巫蛊之术视为禁忌，宫中更是视为洪水猛兽，到底是哪个逆臣贼子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暗害皇上！” 皇帝扯了扯嘴角，笑意丝毫未达到眼底，逼视着贵妃的眼睛，继续道：“爱妃这般关心朕的身体，着实令朕感动。不瞒你说，下蛊之人，朕已经查到了。而且，还抓住了其中一名同伙。” “当真？”贵妃的表情十分有趣，又是惊恐，又是慌张，还要尽力挤出惊喜的神情，保养得宜的脸上微微有些扭曲。 皇帝冷冷地看着贵妃，说道：“早在前些日子，霜儿已经诊断出朕被人下蛊之事，朕一直在等，等着那些人为求所图，自己冒出头来，以便能够抓到他们的马脚。今天，凌王和霜儿故意被人看到进宫，就是为了让那些想要害朕的恶贼以为自己有机可趁，引出那些人！” 皇帝的安危是宫里乃至天下最重要的事情，随时随地都有宫人侍卫守着。即使是受宠的后妃，也不可能单独亲近皇帝，更不要说他人。 唯一能在皇帝面前取得亲近机会的，只有身为皇帝最信任的神医，沐染霜。这也是为什么萧绝痕不惜代价也要控制住沐染霜的原因。 贵妃背后已是冷汗淋淋，惊恐却还要假装镇定：“皇上高明！那些，那些小贼岂会是皇上的对手，只要，只要皇上一出手，他们还不是上赶着送死……” 说到送死两字，贵妃几乎要忍不住跪趴下来，她转移开视线，不敢去看皇帝。 皇帝却不肯放过她，一手制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的脸抬起：“确实是个好主意，只要到时候看谁擅闯寝殿，就能知道谁是暗算朕的奸人！” 他手上用力，贵妃细腻的肌肤上顿时一片红痕。但是此刻的贵妃根本来不及在意疼痛，她需要做的，是赶紧地求饶。 “皇上饶命！不是这样的，臣妾可以解释……呃……”贵妃的求饶声只到一半就被打断，被掐紧的喉管没有空气，窒息使得她发出含糊不清的怪声。 皇帝脸上满是阴郁，怒道：“但是朕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你！李茹！这些年朕对你还不够好吗？你在宫中受过什么委屈，哪一样别人有的你没有？朕如此宠信于你，你竟然敢背叛朕，和外人勾结暗算朕！” “嗯！救……咳……”片刻之间，贵妃的面色灰白一片，渐渐呈现出紫色，挣扎的力气渐渐小了下去，双眼开始翻白。 宫人们早已跪了一地，无人敢上前劝阻，寝殿之内鸦雀无声，只听到贵妃的喘息之声。 “皇上，手下留情！”见事态就要失控，沐染霜赶紧上前一步，说道：“贵妃只是他们的一个棋子，杀了贵妃也只是帮他们善后！” 留着贵妃，才能套出更多有用的情报。 皇帝愤怒之下，毕竟是一国之君，尚存着几分理智，在听到沐染霜的劝阻之后，怒视了贵妃一眼，松开手将人甩了出去：“来人！将这个大逆不道的贱人押下去！” 贵妃捂着嘴瘫坐在地上剧烈地咳嗽，一队侍卫悄然进来，将她拖了下去。不知侍卫用了什么法子，之后并没有听到贵妃的声响。 贵妃带来的宫人也一并被带走了，全部视为同党，押入大牢严加审问。一阵悄无声息地慌乱之后，寝殿里冷清下来，只剩下皇帝和周公公，以及沐染霜和凌墨泽。 “皇上，我们开始吧。”沐染霜对于刚才那一幕并没有太多的情绪，贵妃落到今天这一步，是她自找的，不值得同情。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帮皇帝驱除蛊虫。之前只来得及商量实行计划，先将除蛊一事暂时搁下。此时已经将贵妃一举拿下，总算有时间了。 皇帝应了一声，全程都很配合，只是脸色不是太好，不知是因为除蛊的疼痛，还是心里的痛苦。 沐染霜熟能生巧，对于蛊虫的控制已经得心应手，这次取蛊的速度很快，不过半个时辰，就成功将皇帝体内的蛊虫驱赶出来。 取出来的蛊虫还是活的，不过在出体的瞬间，被沐染霜手上使力，不动声色地弄死了：“皇上请过目，这就是那些人下在皇上身上的蛊虫！” “菩萨保佑！”周公公只看了一眼就吓得别开视线：“这些挨千刀的，真是死不足惜！竟然敢将这种东西下到皇上身上！决不能让他们逃了！” 皇帝的面色在看到蛊虫的时候更加的难看，眼中满是愤怒。好半天，皇帝无力地闭上了眼，让他们先回去了。 “贵妃会被怎么样？从她那里能得到多少情报？”回去的路上，沐染霜悄悄地向凌墨泽打听，第一个问题其实沐染霜并不在意，她想知道的是第二个问题。 第一百七十四章 南疆命令 成功将贵妃引诱出来，并且顺利地抓捕，也算是旗开得胜，凌墨泽的心情也很不错。 “做皇帝的，最忌讳就是别人对他不够忠心，平常捧着一颗忠心，尚且被怀疑别有居心。如今贵妃被证实了串通奸人暗害皇上，皇上怎么饶过她。” 凌墨泽笑嘻嘻地说道：“这贵妃的位子是保不住了，看在她家族的份上，皇上暂时不会动李家，会给他们一个面子，后宫之中多得是冷宫，贵妃娘娘大可以挑选一个自己喜欢的。” 都是凄凉的冷宫，有什么可挑选的。沐染霜忍不住呛声：“你就是幸灾乐祸。那你说，能从贵妃那里盘问出多少有用的东西？” 凌墨泽道：“不会太多，二皇子狡兔三窟，他不会真的对贵妃和盘托出，恐怕南疆人的事情大多是瞒着贵妃的。” 不过贵妃想要废掉太子萧绝痕，辅佐二皇子篡位，本身就是大逆不道，如今被人当场抓到，死了也不冤枉她。 只是沐染霜有些失望，被人针对了大半年，好不容易反抗成功了一次，看来也并没有太大的价值。 不过，想到斩断了萧绝痕的一条往上爬的路，她心里还是有了点安慰。只要对萧绝痕能造成伤害，一切都是值得的。 而在沐染霜和凌墨泽回到凌王府吃吃睡睡，补上这段时日的奔波辛劳，在另一处，萧绝痕则是彻夜难眠。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萧绝痕不可置信地看着前来报信的手下：“失败了？沐染霜没有刺杀父皇，她和凌墨泽都安然无恙，反而是贵妃被关押下去？” 手下一脑门子都是汗，只能暗自倒霉为什么是轮到自己来报这个消息：“回禀二皇子，正是如此！凌王和王妃已经回府，贵妃被关押在她自己的寝宫，有大内侍卫把手，任何人不得靠近！” 大内侍卫直属于皇帝，除了皇帝，不用听命于任何人，看来皇帝是铁了心要处置贵妃了。 “可恶！”萧绝痕一脚踢翻了跪在地上的手下：“为什么会这样？贵妃真是没用，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不是让她带着南疆的人同去，为什么不能操控沐染霜？” 他自己说着，渐渐察觉到了其中的奥秘：“难道说，那贱人已经自行解开了蛊术？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那是南疆人都讳莫如深的顶级蛊术，萧绝痕从来没有担心过萧国有人能解开，所以他才对自己的计划充满了信心，从来没有考虑过失败的可能性。 “滚！都给我滚！”萧绝痕把气都撒在手下身上，连吼带踹，发泄自己的愤恨：“沐染霜！你竟然骗我！等你再落到我手上，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等到萧绝痕砸了半间书房冷静下来，才开始考虑这难办的局面。 “这次抓捕贵妃，沐染霜带上了凌王一起行动，只怕是他们二人之间早已勾搭成奸！”萧绝痕在一片狼藉的书房不停地踱步，一边神色不定地自言自语：“这两人狼狈为奸，一个有实力，一个得到父皇的宠信，都是在针对本宫！” 当初就是因为想要利用沐染霜得到皇帝的青睐，萧绝痕不惜大费周章，结果还是没有成功，被沐染霜拒之门外，他才退而求其次娶了能够帮助他得到母家势力的沐染媚。 “没想到他们两个竟然真的勾结到了一起，本宫早就该想到，当初他俩成亲之时，就该想到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萧绝痕咬牙切齿，恨不得当场将凌墨泽和沐染霜一剑捅死。 此时，紧闭的书房门被推开，一个人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混账！你准许你进来的！”萧绝痕正在气头上，听到响动自然是转身就大骂，然而下一刻，他就像是被点了穴道一样，瞬间安静下来。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那名被被沐染霜眼中怀疑是南疆人假扮的美艳小妾。 “是你啊。”萧绝痕按捺住怒气，示意她关门：“你倒是有本事，本宫听说父皇派了禁军看管，你逃出来得倒是快。” 那小妾妩媚一笑，说道：“多谢二皇子夸奖，我们这种人，要是没几分真本事在身上，也混不到今天了。” 没本事的，早就在中途就死光了。 萧绝痕冷哼一声，他不敢得罪南疆人，即使这人只是他们派来的一个手下，也是能够直接与南疆组织联系的重要棋子。 那小妾笑了笑，眼神却冷了下来：“这次计划功败垂成，不得不说，都归功于二皇子自信过头，没有发现沐染霜自行解除了蛊虫，才害得母蛊不能发挥作用，让我们失去了贵妃这个极好的利用屏障！” “你这是将责任都推到本宫身上？”萧绝痕自然不会任凭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忍耐着不将人拖出去打死，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蛊是你下的，之前发现失控，也是你推断是距离过远！你主子把你派过来，是来协助本宫，不是让你来作威作福的！” 小妾显然也并不是如同她表现得那样镇定，在萧绝痕提到‘主子’的时候，她眼神闪烁了一下，有一丝畏惧。 “二皇子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我如今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相互责怪有什么好处？”小妾一手支撑着半边身子，向萧绝痕抛了个媚眼：“你我同心协力，将功折罪才是唯一的办法。” 她的这番举止风流多情，换做别的男人，一定会被迷住，然而萧绝痕却像是被针扎了一下，说不出的嫌恶：“说吧，他们又有什么打算，让你来传达给本宫？” 小妾语态中含着一股媚意，掩嘴笑道：“二皇子快人快语，这样才好，合作起来更加愉快。如今皇帝抓到了贵妃，要是从她那里审问出蛛丝马迹，对我们太不利，所以事情要加快手脚，主子要你尽快拿到万血珠，不得耽误！” 万血珠是南疆人愿意帮助萧绝痕的条件，为了得到这一大实力的帮助，萧绝痕会尽力地满足对方的要求。 毕竟他论实力，根本就不是太子的对手，身份上也不如其他的几个皇子，没有了南江势力的帮助萧绝痕能够在众多皇子之中胜出，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本宫心里有数，不需要你来提醒我！”萧绝痕对于不得不必须在南疆人面前低声下气暗地里原本就十分愤恨，要不是他没有更好的办法，早就将这些目中无人，敢对他颐指气使的南疆人一并解决！ 小妾袅袅娜娜地走了，萧绝痕气得狠狠砸了一下桌子，咒骂了一声。 “相公，你还好吗？” 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在门外轻轻响起，一个娇俏的身影怯生生地出现在门口，目光担忧地看着书房里的狼藉。不是如今的二皇子妃沐染媚，还能是谁？ 萧绝痕见到沐染媚，更是不加遮掩的厌恶，粗声粗气地喝道：“你来干什么？本宫不是说了，不要来打扰本宫！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只会给本宫拖后腿！” 要是医术精湛的人是沐染媚，得到父皇宠信的人是沐染媚，那他哪里还需要这么费事，结果被沐染霜摆了一道！ 看到沐染媚只会嘘寒问暖的模样，萧绝痕心里就一阵来气。 沐染媚听到训斥，眼神黯淡了一下，但还是坚持着没有离开，柔声道：“我听到下人们说你心情不好，才想来安慰你，你没事就好，我马上就走。” 她说着要走，身子却没有动一下，心里自然是不想走，而是等着萧绝痕来挽留她。但是这个心愿没有实现，萧绝痕对于她的去留根本没放在心上，此时更是巴不得不见到沐家的人，引得自己更加生气。 “哪个不知规矩的，竟敢在背后嚼主子的舌根，嫌活得太久了吧！”萧绝痕恶狠狠地叫来手下，去将那个下人找了出来，当众割下了那人的舌头。 “都给本宫听好了！”萧绝痕冷冷地扫视过跪了一地的下人：“这府中本宫说了算，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只要照着本宫的话去做事，若是有不合规矩的，这就是下场！” 下人们哪里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都吓得战战兢兢，而那个只因在路上遇到沐染媚，回答了夫人的一个问题，就被割了舌头的下人，已经痛得昏死过去，倒在冰凉的地上。 沐染媚被丫鬟搀扶着回到屋子，这才缓过神来，止不住地干呕。 这一晚，沐染媚久久不能入睡，一闭上眼睛，就是萧绝痕的脸在眼前划过，画面一转，又会不由自主地切换到今天发生的这血腥一幕。 一直到深夜过半，沐染媚才将将歇息。 而在凌王这边，则是一夜好眠，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沐染霜才被饥饿感唤醒。 前一段时间都在紧张中度过，为了应付萧绝痕派来的暗杀队伍，他们有时候不得不风餐露宿，半夜里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睛，这种日自积累下来的疲倦，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 这样一想，沐染霜对凌墨泽多了一分钦佩。 第一百七十五章 薄情寡义 吃了一顿太晚的早膳，沐染霜想了想，打算回一趟沐家。 从她离京之后，算来已经有月余没有去过沐家，正好也该回去看看，让秦氏放心。再来就是她也想去试探下，得到一些关于她娘亲的身世。 “回沐家？” 把主意告诉了凌墨泽一声，他当即同意了：“我陪你回去，才新婚就独自一人回娘家，别人还以为凌王府有多不待见你，到时候最担心的的可是祖母。” 这个理由成功让沐染霜把拒绝的话打消了，带上他一同前往。 不过虽说是家人，但凌墨泽的身份摆在那里，沐家不能失了礼数，是故还是先由凌王府派人送了帖子告知，次日才正式前往。 到了沐家，沐染霜和凌墨泽自然是受到了隆重的迎接，沐家上上下下都到场了，而且沐染霜明显感觉，沐家的人对她比以前更加的敬畏。 以前的沐家人，时不时地会踩她一下，明着不行，就在暗地里散播些谣言。在沐染霜重生之后，她着手清理过这种现象，前世流言肆虐的景象被没有出现，她的名声也没有被毁掉。但是那些人对付不了她，心里还是恨她，从眼睛里止不住地泄露出来。 现在可不是这样，这些人不知是不敢跟她作对，还明显地在讨好她。不管这种讨好是不是出于真心，至少说明了局势的一面倒。 沐染霜瞧了一眼凌墨泽，光凭她自己，可不能这么快做到这种样子，凌墨泽的下马威也起了不少作用。 “王妃在看什么？”那很快就移开的一眼，还是被凌墨泽抓了个正着，他脸皮向来厚，当着沐家这么多人的面，含笑凑到沐染霜耳边说起了悄悄话：“这才出来多久，王妃就急着与本王单独相处了吗？莫急，等给老夫人行了礼，为夫就带你回去！” 他能够厚颜无耻，沐染霜却不能在众人面前打闹失了礼仪，硬着维持着脸上的笑不露齿，端庄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或许是看准了沐染霜不会在这种场合和他翻脸，凌墨泽胆子比平时更肥了几分，对着沐染霜嘘寒问暖，极尽亲密之感。 好不容易等到用过了午膳，秦氏将沐染霜带回屋子说些体己话，沐染霜才松了一口气。再忍下去，她都怕自己忍不住伸手拍在凌墨泽那张看着手痒的脸上。 “看到你们夫妻恩爱，祖母就放心了。”秦氏倒是很高兴，拉着沐染霜仔细打量，满意地道：“肉是没多长几两，精神气还是好的。你在凌王府过得好，这就好，这就好！” 沐染霜心中不禁苦笑，她从重生开始，就没一天过过安生日子，出嫁之后又马不停蹄地去五湖四海地找治病的方法，还要一路被人追杀，能胖得起来也是怪了。 所谓心宽体胖，她心中满是仇恨纠缠成一团，怎么能不消瘦？ 也多亏了她两世为人，心性坚定，加上自己还是神医，懂得调理身子，这才不至于有所损害。 不过真要说，也确实多亏了凌墨泽在一旁帮忙，给她行了不少方便，前生今世，对她这么好的人，除了秦氏等沐家几个仅有的亲人之外，就只有凌墨泽了。 秦氏又问了一些沐染霜在凌王府的饮食起居，担心她突然嫁到别人家去会不习惯。这一点沐染霜倒是很感激，她在凌王府丝毫没有被拘束，比起在沐家在自在百倍。 再也不用每天防备着有人抓她的小辫子，将一点言语行为掰碎了，断章取义地传出去造谣生事，在凌王府，每天睡得都安稳香甜。 她不能把实情说出来，不能说她是假成亲，就挑了些能讲的琐事告诉秦氏，听得秦氏对于凌墨泽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好，好！少年夫妻老来伴，一辈子陪着你最长久的，就只有你的丈夫了。”秦氏很是欣慰，交代了一些相处之道，之后，又带些正色，叮嘱道：“你们感情好是好事，但是凌王名声在外，树大招风，他听到多少奉承，也会有多少双眼睛暗中盯着他，凡事需低调，不可过于招摇。” 沐染霜点头，这种事情，她自然一开始就想到了，她想利用的，也正是凌墨泽身上这种招风的名声和实力。只是这些不能对秦氏说，她只是乖巧地应承着秦氏。 “你难得回来一趟，也去看看你父亲，”秦氏说道：“你也别怪他，他就是那种性子，是祖母从小没有教好。” 沐染霜用着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霜儿去看望父亲，本就是应该的。父亲他只是专心医术，不对外界分心，这种境界，别人要学也还学不来，祖母不必觉得自责，人各有志，有大志向的人，总会被世人看做有种种怪癖，实则他们只是太过专心于一事而已。” 对于沐海这个生父，沐染霜直到现在，仍是心有芥蒂，毕竟多年来他对于子女的关爱真是少得可怜。不过近来，沐染霜渐渐也有了些不同的感觉。沐海似乎并不像她以前认为的那样，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他们父女之间，也不像是前世那般冷若冰霜。 只是这些变化，真的只是一点点而已，总而言之，沐染霜还是不喜欢沐海。因为在秦氏面前，才绞尽脑汁帮沐海说点好话，让秦氏能好过一些。 果然，秦氏听到她能为沐海着想，大为感动，连声道：“好孩子，真是长大了！”之后催着沐染霜前去。 这次来，她本来就是为了向沐海询问有关她娘亲的身世。沐家知道她娘亲事情的人并不多，大多是只字片语，方才席间试探过一回，众人也只是极力奉承，说得多是些芝麻绿豆的陈年旧事，没什么新鲜有用的。 还不如直接去询问沐海，他是不顾家族反对迎娶了陈瑾瑜的男人，对于陈瑾瑜的事，要是连他都不知道的，其他人就更不会知道了。 听完沐染霜的讲述了云溪谷求医的艰辛，面对沐染霜的疑问，沐海很干脆地承认了。 “不错，我确实知道云溪谷和沐家历来不合，也知道现任云溪谷谷主和沈夫人的渊源，才让你去碰碰运气。”他称呼自己的岳母，竟然是‘沈夫人’如此生疏的称谓，而且还一派自然，丝毫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沐染霜对于沐海这种怪异的地方早就习以为常，都懒得去纠正。她原本想问一问，他是有几分把握，才会让自己的女儿冒着可能会被杀死的危险去碰碰运气，想了想还是算了，从沐海那里得到的回答，十有八九不是她不愿意听到的。 “父亲，我听谷主前辈之言，他对陈盟主和外祖母消失之后的事情被不清楚，也没找到娘亲。既然娘亲没事，还嫁进了沐家，那陈盟主和外祖母……” 是不是也还活着？陈瑾瑜是死于难产，之前也是好好地生活着，才能遇上沐海，若是陈盟主和沈琴衣早就出事了，陈瑾瑜也很难幸免。 沐染霜对于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亲人，其实也没多大的热情，只是出于对娘亲的渴望，连带着产生一丝血缘的亲近感罢了。不过话虽这么说，要是他们还活着，沐染霜自然是乐于成见的。 可惜，沐海几句话就将这个假设打破了：“我认识瑾瑜之时，她就是父母双亡。当时她被寄养在一户小户人家，别人都当是亲生的，没人怀疑她的身份，这些内情，还是她在成亲之前告诉我的。” “那他们是怎么没的？是在几时出的事，又是因为何事？”沐染霜追问道。 沐海不耐烦，道：“我怎么知道，你娘一说起这个就哭哭啼啼，惹人心烦，一句话翻来覆去半天也没能说个明白。我只知道他们是在你娘小时候很早就过世了。” “难道你没有追问详情吗？”沐染霜知道沐海薄情，但也没想到他连自己妻子都嫌烦，对于妻子的身世也不在意。 沐海哼了一声，说道：“人死不能复生，难道我过问一句，他们还能死而复生不成。你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以后还要更加勤学上进才行！有缅怀过去的时间，还不如回去多看几页医术！” 沐染霜被沐海呛声得有几分气愤，也聊不下去，当即告辞了。沐海也没留她，等她前脚出门，后脚就关上了门。 “咦，大小姐，你去给老爷请安怎么一脸不高兴地出来了？”书房重地，缘豆这样的丫鬟是不让进的，她只能在外门等着。 沐染霜缓了缓气息，一脸平静地带着缘豆走了。 而在她一路上生闷气的时候，却不知在热闹的大厅之中，还发生了更加热闹的事情。 沐念蝶在她被秦氏叫过去说话之后，眼睛就黏在凌墨泽身上不能挪过地儿。 凌王风姿卓越，天生清贵，在削弱了浑身的迫人气势之后，像是吹散了云雾，露出了里面夺人眼球的光彩。 而在看到堂堂的凌王对着自己妻子低眉顺眼，伏低做小的温柔模样，在场的女人没有不羡慕的。 其中最明显的，就是当初上前攀交情，却被凌墨泽教训了一顿的沐念蝶。 第一百七十六章 蓄意勾引 看到凌墨泽精心照顾沐染霜的场面，沐念蝶心中满是艳羡。 想不到对外严厉的凌王，竟然是个对妻子宠溺的男人。像她们这样的官宦人家的女儿，一生的幸福就寄托在将来的丈夫身上。 能得到丈夫的宠爱，才能获得夫家的认同和尊重。要是运气不好，嫁过去发现丈夫是个没良心没能耐的，天天只知道吃喝玩乐打老婆，这辈子就算完了。 沐念蝶本身只是庶女，想要配的好姻缘，嫁到大户人家当正妻，是不大可能的事情。照沐家的规矩，大约是会给她安排一家小有富余的人家，一辈子吃穿不愁，就顶天了。 换成是一开始，沐念蝶对于这样的日子并没有太大的排斥。虽说白梅这些年总是处心积虑想要当上填房，可是这么多年了，也没个苗头，除了白梅自己，就连她的两个孩子也不把这事当真。 可是自从沐染霜和沐染媚分别嫁到皇家和凌王府之后，沐念蝶的想法就彻底改变了。看着两个姐姐因为嫡女的身份，就能嫁入高门，还受到丈夫的宠爱，羡煞旁人，怎么能让待字闺中的沐念蝶不心生羡慕。 没错，她一直觉得，沐染霜和沐染媚能够过得好，都是因为他们嫡女的身份，是因为沐家给了他们更多的庇护。 凭什么呢！她沐念蝶也是沐家的女儿，也是沐家家主的女儿，凭什么她就只能安分守己地守着下等人家的几个铜板？她眼睛盯着凌墨泽，脑中主意转得飞快，脚下的小碎步更是迈得飞快，一闪身就到了凌墨泽身边。 “姐夫，许久不见，你和姐姐的感情看着更好了，真让人羡慕。”上一次，沐念蝶在路上偶遇凌墨泽，因为攀交情喊了一声‘姐夫’，被凌墨泽教训了一顿，想起来，沐念蝶心中还有余悸。 但是，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她硬是忍耐住了这点内心的害怕，继续上前缠着凌墨泽不放。 为了将来能够得到她想要的一切，现在忍耐着也是有价值的。先要让凌墨泽对她留下印象，才能有更多地接近他的机会！ “姐夫，这会姐姐被祖母叫走说话，你一个人待着也是无聊，不如蝶儿陪你出去走走，透透气。”沐念蝶抓紧机会，与凌墨泽多相处一会儿，等到沐染霜回来，就没她什么事儿了。 凌墨泽眼眸一暗，飞快地划过一丝鄙夷之色，似笑非笑地开口同意了：“好啊。本王多喝了几杯，确实有些烦闷。四小姐如此体贴入微，将来一定是个贤妻良母。” “王爷真会取笑人家，姐姐才是你的贤妻，我哪敢跟姐姐相比呢？”沐念蝶口中如此说着，脸上却满是笑容，娇羞地试探着靠近凌墨泽，与他并肩而行。 两人一路到了湖边的小亭子，凉风轻抚，有几分神清气爽的舒适。 然而沐念蝶却是激动得双颊泛红，在几次假装不经意地触碰之后没被拒绝，她心中小鹿乱撞，觉得自己已经达成了一半的目的，让凌墨泽对她留下了好印象。 接下来，只要再加一把力，或许今天就能一举将凌王拿下！ 沐念蝶打定主意，装作转身向凌墨泽走去，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柔柔弱弱地朝着凌墨泽扑过去：“哎呀，凌王救我！” 凌墨泽微笑着看着沐念蝶倒下来，在她快要触及到之时，却一个闪身，堪堪躲过沐念蝶能够到的范围，看着沐念蝶大惊失色，狠狠地摔倒在地上。 这下子，沐念蝶的惊呼是真真切切的了。 凌墨泽冷笑了一声，伸手抓住沐念蝶的领子，将她提了起来，向前几步，扔到了湖里。 “四小姐扭到了脚，得冷敷才能消肿，这秋高气爽的天，湖里的水应该够凉了，四小姐就在里面多呆一会儿，好好休息一下，免得落下了病症。” 一边看好戏，一边还能站着说风凉话，凌墨泽看起来心情不错。 沐念蝶突然之间被扔到湖里，不禁吓了一跳，心下慌张，手脚也慌乱起来，在水里扑腾了好一会，喝下了好几口湖水。 “救命！救，救命！”挣扎着想让自己浮出水面，沐念蝶全然忘了自己懂水性这件事。 凌墨泽凉凉地道：“四小姐要是不介意沐家的下人看到你现在这番样子，本王倒是可以方便，替你多叫些人来。不过女孩儿家清誉重要，本王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还是想先听听四小姐自己的意思。” 他懒懒地斜靠着亭子的柱子，抱着双臂等着沐念蝶的回答：“嗯？四小姐，怎么，想不好吗？那么本王就多担待一些，替你做个主意，你放心，本王这就去叫木架的人前来。” 说着，凌墨泽转身欲走。 “等等！别去！”沐念蝶急得不行，要是被人看到她这副狼狈的样子，以后还不被人看笑话！沐家的人本来就不待见她们娘俩，也就是沐泽身为沐家唯一的男丁，才不至于让他们过得太难堪。 否则，她的待遇和沐夕月恐怕也没什么两样。 沐念蝶想到以后沐家连下人豆干在她面前撒泼，竟然被气得冷静了一点下来，手脚也运用自如了一些，拼命往岸边划，好在凌墨泽也并不是想在沐家杀个人玩玩，只是将她扔在稍远处，沐念蝶挣扎了一会儿，还是爬上了岸。 “王爷，蝶儿哪里做的不好，惹得王爷不高兴，要这样戏弄人家？”沐念蝶羞愤交加，眼眶泛红，忍着眼泪一边咳嗽，一边抬起头楚楚可怜地看着凌墨泽。 可惜她现在一身湿哒哒的，头发衣服都黏在身上，除了狼狈之外，并没有任何令人心动的样子可以从她身上看到。别说是凌墨泽，就是其他人看到了，也不会产生非分之想。 凌墨泽早就懒得再装模作样，冷声道：“本王上一次就警告过你，不要随便乱攀关系。霜儿是我的妻子，但你们，最好有自知之明！这次看在沐家的面子上，只是给你个小教训，若是你执意找死，还有下次，就不要怪本王手下无情。” 他说完就甩袖自顾离开，也没去管身后的沐念蝶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 “又是因为沐染霜，这个贱人！”沐念蝶盯着凌墨泽离去的方向，半天才从地上爬了起来：“为了一个沐染霜，你就可以这么作践我了吗？是不是她交代的，一定是，一定是！” 看方才凌墨泽对沐染霜关怀备至，恩爱有加的模样，一定是沐染霜在凌王府时跟凌墨泽说了什么，才会让凌墨泽对她格外的偏见！ “哟，瞧瞧这是谁，这不是我们四小姐吗？怎么跟个落汤鸡似的？” 一道刻薄的声音响起在沐念蝶耳边，她一惊，向前方看去，果然是冤家路窄，居然在她出丑的时候遇到了平时就针锋相对的沐染离带着丫鬟正笑意盈盈地看向她。 “你在这里做什么？”沐念蝶最担心的就是方才的事情有没有被看到：“你什么时候来的，都看到了些什么？” 沐染离捂着嘴咯咯直笑：“你来做什么，我就来做什么。你来了多久，我就来了多久。这里是沐家的后院，我想怎么来就怎么来，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你区区一个庶女，还敢管我？” 沐念蝶心知和沐染离在这里争执下去也没什么用，不过是自取其辱。她低着头，也不去搭理沐染离，快速地从她身边经过，回到自己的屋子去更衣洗漱。 “唉，怎么这么快就走了？留下来和姐姐说会儿贴心话啊！”沐染离垫着脚在沐念蝶背后嘲讽道：“方才和凌王就卿卿我我，现在和自己姐姐反倒扭捏起来，真是女生外向，胳膊肘向外拐！” 不过不管沐染离怎么挑衅，沐念蝶始终没有回头，很快离开了。 “呸！小贱人！”沐染离狠狠地啐了一口：“小小年纪别的不学好，学会了勾引自己姐夫！真是什么人生什么种，做娘的惯会爬主子的床，教出来的女儿也是一样的货色！” 她身边的丫鬟也是个伶牙俐齿的，帮着一起损沐念蝶，两人笑了好久，丫鬟拍着胸口说道：“不过方才凌王真是好凶啊，四小姐这么大一个人，好歹也是个小美人，拎起来就扔到了水里！” 沐染离骂道：“你懂什么！像凌王这样的身份，什么样美人没见过，会被她一个黄毛丫头迷住？她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没打死她已经算便宜她了！要找沐染离的意思，自然是对沐念蝶越凶越好，最好恨恨地教训她一顿。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以后看她还敢在沐家挑事！ 除了看沐念蝶不顺眼之外，沐染离心情不好还有一个原因，方才在大厅，凌墨泽对沐染霜的细致入微不止沐念蝶一人看到了，也不止沐念蝶一人羡慕。 看到凌墨泽的举止，更加坚定了沐染离想要嫁入高门的心愿。看看凌王和二皇子，都是对夫人极好的，相比起来，那些有几个臭钱的纨绔子弟，吃喝嫖赌，哪一个能及得上他们？ 第一百七十七章 偷情与暗杀 第二天，凌墨泽在宫里的人送来消息，贵妃意图谋害皇帝，已被废为庶人，正式打入冷宫。 “皇上真是心胸开阔，连谋害自己的人都能忍住不杀，不愧是万人之上的天子。”凌墨泽看完字条，随手揉成了一团，扔到熏香炉中烧了。 沐染霜皱眉道：“你怎么老是这样，皇上待你不薄，你这一身荣耀，还是皇上的恩宠，干嘛老是一提起皇上就阴阳怪气的？你当真对皇上有不满吗？” 一想到凌墨泽将来还可能要争夺皇位，她就头疼得很。 “我能有什么不满，雷霆雨露俱是恩泽，我没有资格说皇上的坏话，我知道。”凌墨泽嘴里说的和脸上的表情可不是同一回事，阳奉阴违这个词用在他现在这个时候恰恰好。 他一旦开始耍无赖，沐染霜就知道这是没法再正正经经谈论下去，将话题转移开去：“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需要趁胜追击吗？” 李贵妃现在是树倒猢狲散，李家目前虽还有放出风声来，但是贵妃犯下的可是弑君的大罪，要诛九族的。 这次皇帝给全了李家面子，只将李贵妃打入冷宫，就是在告诫李家，见好就收。 只要李家还有一点脑子，就不会妄图搭救李贵妃，而是选择弃子自救。 这时候的李贵妃，正是最脆弱无助的时候，沐染霜想着前去探查消息，应该会得到平时多得多。 “那是自然，”凌墨泽笑道：“贵妃娘娘身上还有值得压榨的价值，怎么能放着浪费呢？不过，我们得晚一点去，现在得先交给其他人给我们铺铺路。” 他朝着慕容那双眨了下眼睛，沐染霜会意，道：“你是说萧绝痕？你觉得他会前去营救？” 贵妃和萧绝痕是一伙的，两人之前有过合作，萧绝痕不会因为昔日情谊去救人，但是为了保住自己的秘密，他也必须保证贵妃的安全，才能让贵妃不将逆谋的事情说出去。 面对沐染霜的猜疑，凌墨泽只是一笑，没评论什么，沐染霜就当是默认了。 只不过，这一次，沐染霜似乎猜错了。 确实有人前去营救李贵妃，但并不是她猜测的萧绝痕，而是一个她不会想到的人。 一道清瘦的人影在荒凉的冷宫之中穿过，来到其中的一座冷宫面前停了下来。 “王爷，就是这里了！”领路的宫人弯腰低头，恭谨谦卑地向那人说明。 那人应了一声，声音中满是傲慢：“你先去忙吧，本王自己进去，半个时辰之后来接本王。” “是，王爷自便。”宫人行了个礼，匆匆走了。这冷宫一代怨气重重，和后宫一墙之隔，这里就像是荒无人烟的荒野。 或者更确切地说，这里就是一个巨大而华贵的乱葬岗。 那人推开掉漆斑驳但仍旧厚重的宫门，往里面走去。冷宫不比一般的寝殿，简陋许多，也狭小许多，里面不过是一个大些的院子，几间屋子，一颗长势怪异的桂树，入了秋仍是郁郁葱葱，映衬地陈旧的冷宫更加的破败不堪。 听到脚步声，其中的一间屋子里跑出来一个跌跌撞撞的女人，正是一脸憔悴的贵妃娘娘。不对，是曾经的贵妃娘娘，现在的庶人，李茹：“皇上！臣妾，不，奴婢是冤枉的！皇……” 李茹匆忙跑出来，还没看清人就大喊大叫，这时才看清来人，顿时止住了声音。一瞬间，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打转，下一秒，李茹就扑进了来人的怀里：“清王殿下！你怎么才来？我都要他们欺负死了！” 她咽呜不已，不一会儿就打湿了清王的衣襟。 清王搂着她往屋里走，一边耐心地劝慰，好一会儿，李茹才冷静了一点下来。 “你来这里都打点好了吗？”李茹不安地张望了一眼外面：“如今可不是以前了，皇上对我恨之入骨，说不定还派人监视我，你可要小心啊！” 清王眼中闪过一丝怨恨，冷声道：“你放心，我都打点好了，万无一失。你这里我也打点好了，不会有人太为难你。你且安心住上两天，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 “好！我等你！”李茹泪光闪烁，说道：“如今也只有你还一如既往地待我好，我算是看透了，李家那些白眼狼，枉我平日里处处费尽心机为他们挣得这一份家业，我一出事，他们倒是撇得清清楚楚，到现在连个人影都没出现过！怪我瞎了眼，为他人作嫁衣裳！” 清王随她发泄，等到她出了气，才问道：“我这次只能进来半个时辰，我先问你，你老实告诉我，为何突然之间会谋害皇帝？我知道，这一定不是你的主意。究竟是谁，这么害你！” 李茹恨得直咬牙，骂道：“是二皇子萧绝痕！他之前来找我合作，说是认识了一些奇人异事，能够操纵蛊虫，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皇上杀死！” 她将萧绝痕让她做的事全部都告诉了清王，说完还是气得不行：“我早就看着小子不是个东西，连自己的老子兄长都要下手，真当自己要权掌天下！” 事出之后，萧绝痕就像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给她传递过消息，明显是不打算救她了。 清王皱着眉头听完了，不满地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跟我商量一下？萧绝痕此人口蜜腹剑，不是个正人君子，与此人合作，不亚于与虎谋皮，你这次真是莽撞了！” “我知道错了！”李茹抹了一把眼泪：“我轻信他人，不是付出代价了吗？你看我现在过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都是因为当时萧绝痕口口声声说万无一失，我才会鬼迷心窍相信了他，想着等事情解决了，能给你一个惊喜！” 她一做出柔弱的样子，清王脸上的冷峻就消失了，改为搂紧了她：“我知道，此事都是萧绝痕阴险狡诈，换做是别人，也会上当受骗。委屈你了。” 李茹抬手搂住了清王的脖颈，破涕为笑：“有你在就好，我就知道你不会放弃我的！” 两人越靠越近，嘴唇贴在一起，很快就有了更为激烈的行为，一直滚到了床上。 正在情热似火之时，清王猛然心中一颤，保住李茹往床里翻滚了一圈，喝道：“是谁！”紧接着一道劲风扑面而来，一支弩箭钉在了床中央。 “怎，怎么回事？”李茹吓得花容失色，看了那支弩箭一眼就紧缩进清王怀里。清王还来不及回答，一个蒙面黑衣人从屋顶破开一个洞，跳了下来，同时，手中的匕首已经刺向清王。 清王和李茹此刻都是衣冠不整，身上没有任何武器，情急之下，清王抱起一床棉被砸了过去，暂且阻挡了一下。 “你快去叫人！”清王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他并不是武术高手，一接招就知道眼前这个刺客身手不凡，不是他能够对付得了的。 李茹还在恐惧当中，被吼了一声，才清醒过来，急急忙忙往外跑。然而意外就在此时发生了，在房门口竟然又突然出现一个蒙面黑衣人，只一刀，匕首直直地扎进李茹的胸口，再拔出来，鲜血喷了半面墙。 两个蒙面黑衣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正在和清王交手的那名黑衣人突然虚晃一招，收了力道，闪身和另一名同伴迅速撤离。 “给本王站住！”清王追了两步，最终还是更担心李茹的伤势，愤恨不平地让那两个刺客跑了。 等他检查完李茹的伤口，心顿时凉了下去。刺客是行家，这一刀干净利索，正中心脏，血已经止不住了，事实上，李茹已经开始由于失血过多开始昏迷，等清王将她抱出屋子的时候，她已经彻底地停止了呼吸和心跳。 “茹儿，你醒醒，醒醒！我马上去找太医！”清王抱着逐渐开始失去体温的李茹，脸上在没有冷静之色，狂乱地叫来了人，没多久，太医就赶到了，皇帝也在之后赶到。 然而太医又不是神仙，不懂得起死回生之术，只能磕头谢罪。 皇帝和清王站在冷宫之中，床上躺的是刚刚被废的前贵妃，冷宫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血迹。 宫里乱成了一锅粥。 凌墨泽的消息很灵通，几乎是在同时，就得知了这一切，唇边满是笑意。 倒是沐染霜有些出乎意料，没想到好好一个人，竟然说被杀就被杀了，还是在戒备森严的皇宫。而听到李茹是在跟人发生暧昧关系时被杀，她猛然想起一件事来。 “李茹的旧情人，难道就是我之前在偏殿看到的那一个？”不过之前她只听到了声音，没看到那人的脸：“竟然是清王？” 这李茹也是够厉害的，身为贵妃，竟然一边侍奉着皇帝，还颇得宠爱，另一边还勾搭上了皇帝的兄弟，而且现在看来，这清王对她还是真心实意，在她落难后费心去救她。 看着凌墨泽淡定的脸，似乎一点也不惊讶，沐染霜了然：“你早就知道？” 这宫里，这京城，究竟还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第一百七十八章 血腥清洗 李茹在冷宫之内被杀，这可是皇家的一大丑闻。号称固若金汤的皇宫，竟然被人如此轻易的入侵，还被人在里面行凶后安然逃离。 “宫里一定乱透了，接连发生着这样的大事，皇上一定很难办。”沐染霜叹息，皇帝一生兢兢业业，将萧国的繁华昌盛维持下去。 如今大半辈子都要过去了，眼看着再等几年就可以退位让贤，当个太上皇想想清福，没想到遇到九龙夺嫡的戏码，比以往过得更艰难。 凌墨泽看了她一眼，说道：“你对皇上可真是忠心耿耿，我对你这么好，也没见你对我这么好的。” “这怎么能一样？”沐染霜回瞪过去：“皇上对我恩重如山，为君为父，他都是我应该尊敬的长辈。”何况这还是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沐家深受着皇恩，总要付出点什么。 凌墨泽不满道：“有什么不一样，我虽不是皇帝，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凌王。还陪着你出生入死，还是明媒正娶迎你进门的夫君，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你都应该更关心我才对！” 他的话让沐染霜很容易就想起了之前一起经历过的种种，也想起了前世的凌墨泽对她的无限包容和奉献，这让她心中黯然：“你的恩情，我自然是记得的，待有朝一日，必定还你这份恩情！” 至于这份恩情的真正含义，只有沐染霜自己才知道。 凌墨泽见她突然消沉下来，有些不解，也就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将话题转移到这次的事件之上：“咳。皇上这次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危及到宫里的安宁，此时一定会被彻查到底，这次萧绝痕是无论如何也要掉一地毛了。” “你也觉得是萧绝痕下的毒手？”沐染霜厌恶地道：“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他的险恶程度，不过他胆子是不是太大了一点，竟敢直接派杀手进宫行刺！” 她想到一个可能，问道：“你说，萧绝痕是不是不知道贵妃和清王的关系？”不然以萧绝痕处处巴结有用之人的嘴脸，不会这么不假思索地就选择动手杀人，与清王结仇。 “恐怕是萧绝痕想杀人灭口，正好撞上李茹和清王私会，杀手只顾执行命令，这会儿萧绝痕已经懊悔莫急，只能杀了手下灭口泄愤了。” 这想法与沐染霜猜测的基本一样，她微笑道：“这次是萧绝痕搬起石头砸自己，前贵妃能霸道后宫这许多年，难道还能是只凭运气，自然是有几分城府，这两人既要得利，又不肯相互坦诚，最后相互坑了对方，也不冤枉。” 如今萧绝痕杀了李茹，只要清王脑子没坏，不用多久他就能推测出是萧绝痕下的手。到时候，以清王能冒险搭救李茹的情谊，只怕是不会轻易放过萧绝痕这个杀人凶手了。 “这不是正好，还省得我们出手。”凌墨泽看起来也是一副满意的样子，说道：“南疆人不过是为了利用萧绝痕才会出手相助，他们不会一直有这份耐心，萧绝痕出了事，南疆人这边也会催促他早点行动，内忧外患，这几日萧绝痕恐怕会有新的动作，你自己也要小心。” 沐染霜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我会注意的，他能有什么能耐，最多就是绑架我威胁你。这几日我会尽量减少外出，以免节外生枝。” 当下两人定下来了应对之策，之后没一会，宫里派了人来，请凌墨泽进宫一趟，说是皇帝有要事找凌王相商。 凌墨泽见到皇帝之后，果然是关于李茹被杀一案。 “你来了。”皇帝似乎没有休息好，脸色有些憔悴，一夜之间像是老了好几岁：“宫里的事情你都听说了？” 凌墨泽一脸不解地道：“敢问皇上所指的是何事？微臣整日闲赋在家，不问除了自己的职责之外，不问其他是非，并不知道皇上所指的是哪一件事。” “哼！装模作样！”皇帝板起脸，带着薄怒：“别以为朕不知道你私下里那点小动作！朕知道你的能力，今天找你来，就是让你带人清扫皇宫，把藏在这宫里的鼠辈虫豸全部给朕扫出来！” 宫里的前贵妃被人杀死在冷宫，这前贵妃还是意图暗算皇帝的凶手，这两者接连发生，未免显得蹊跷。 “宫里已经不安全了，若是不及时清理，往后有些人可就真的敢胆大包天了！”皇帝沉声道：“凌王，朕命你彻查此事，务必抽丝拔茧，将这些逆贼全部抓起来，以儆效尤！” 凌墨泽转了转眼珠子，不甚恭敬地答应了下来，看上去很是勉强：“是，微臣遵命。微臣自当尽最大的力量为皇上分忧解难，不过这些逆贼隐藏极深，手段高明，连皇上也看不出他们的来历，微臣也不敢保证能不能彻底解决他们。” 皇帝对他的这种态度显然很不满，但是皱了皱眉头之后，也没有追究下去，只是说道：“朕相信你，此事事关重大，朕赐你特权，不必遵守宫规，放手去做便是。” 除此之后，皇帝还将手中的能人任由凌墨泽挑选，以期达到最好的效果。 有了皇帝的大力支持，凌墨泽办起事来自然事半功倍，然而即使这样，要将那些深深隐藏在宫里的暗线揪出来，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一连几天，凌墨泽都几乎吃住在宫里，偶尔回一趟凌王府，也是匆匆就赶回皇宫。 沐染霜则在家帮着整理凌墨泽带回来的资料，从中找出蛛丝马迹，整理好了，再交给凌墨泽，也是忙碌个不停。 凌王府上上下下也有几十口人，最忙的就是两个主子。凌墨泽没有长辈，没有姬妾，没有子嗣，几十个下人只要照顾两个主子，两个主子还都不是挑剔的主，比起一般的富贵人家还要清闲。 众人闲着也没什么事做，管家干脆就将人整顿整顿，多花了些时间和人手在看家护院和巡视上。 “这几天王爷有事要忙，家里就王妃一个人在，咱受了王爷的恩，拿着凌王府的工钱，就得替府上做事。以后大家都警觉点，确保凌王府一只麻雀也飞不进来！” 管家交代了下去，下人们纷纷照着做，倒是比平时更勤快了。 直到第十天，凌墨泽才拖着一身疲惫回来，趴在桌子上不肯动弹：“什么劳子命令，净会折腾，这几天可真累死我了，皇上就只会剥削人。” 沐染霜吩咐下去准备沐浴和饭菜，一边急切地询问道：“可有进展？抓到了什么？” 凌墨泽哀怨地抬眼盯着她：“我都要快累死了，你也不关心关心我，你心里就只有事件的进展吗？” “是啊！”沐染霜追问道：“快说！之前我整理的资料用上了吗？想不到宫里的眼线这么多。” 被无视了的凌墨泽再一次觉得自己娶了一个假王妃，一点也没有把他放在心上，闷闷地道：“用上了，多亏你，这次揪出了不少暗鬼。除了南疆的眼线之外，朝廷势力的眼线也揪出不少，正好趁着这件事一并拔了，如今各方势力在宫里都被削弱了不少。” 牺牲了凌墨泽的精力之后，宫里清净多了。只是一下子揪出这么多暗鬼，这份清净，是掩盖在浓浓的血腥味之下的。 这一点凌墨泽没说，沐染霜自然也是清楚的，也并没有太过于同情，都是自己选的路，生死都要有心理准备。 “那之后呢？”沐染霜问道：“只是清除掉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怎么办？皇上的意思，是打算做到什么程度？” 要全部清除，这是不可能的事。朝廷势力盘根错节，眼睛都盯着宫里呢！所谓水至清则无鱼，要真是皇帝彻底清理了这么犹如藤蔓苔藓一般的暗线，只怕会适得其反，不但不能结束此事，反而会引起朝廷的动荡。 “到现在这样子，也就到底了。”凌墨泽不屑地道：“那些人被砍断手脚，已经忍耐到极限了，再继续追查下去，就要张口咬人了。明天开始就是收尾，把这些渣滓清扫一遍，这件事就算是完结了。” 沐染霜叹了口气，掌管天下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总有些人以为当上了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其实怎么可能呢？当了皇帝，有更多的权利，也会相应的有更多的顾虑，十几年几十年的帝王学，总不是为了虚度光阴而白学的。 第二天一早，凌墨泽周身冒着黑气，黑着一张脸又赶往宫里，去处理剩下的琐碎。沐染霜倒是空了下来，不用她再帮忙，可以做点自己的事情。 之前一段时间她忙着治病出了京城，好久没有和仰阿莎联系上，仰阿莎也没有主动找她过，也不知她那边有没有新的线索。 然而，沐染霜试了一下以往的联络方式之后，发现仰阿莎那边毫无回应。 这很不对劲，仰阿莎十分惜命，为了自己的小命，她是不会拒绝和沐染霜联络的。 除非，她现在有更加严重的事情。 第一百七十九章 疑心暗鬼 有什么事情，是比自己的小命更重要的？ 沐染霜只稍微一想，心就寒了一半。她将暗卫叫来，细细地询问了详情。 “你是说，了无音讯，无法联系上她？”之前因为对仰阿莎放心，沐染霜并没有派人时刻监视她，只是隔一段时间去查看一下而已。 算了算时间，上一次是查看是在五天前，也就是说，仰阿莎是在这五天之内消失的。 “能不能查到她的下落？”沐染霜心中有股不祥的预感，被她强行按捺下去：“依你之见，有什么可疑之处？” 暗卫仔细回想了一遍，还是摇了摇头：“之前一切正常，这次要不是王妃派属下前去联络，只怕属下要等到下一个查看之日才会发现目标失踪。是属下办事不力，还请王妃责罚！” 有赏有罚，赏罚分明，向来是凌王府的行事准则，不过这次算是例外，沐染霜并没有惩罚暗卫：“定期查看的规矩是我定下的，她突然失踪这件事，谁也预料不到，不是你的失职。你先下去吧，再去看看有没有留下的线索。切记，凡事安全第一。” “是！属下这就去办！”暗卫悄无声息地退出门外，很快就闪身不见。 沐染霜关上门，她心里已经有了定论，剩下的，就只要验证一下就行。她小心地从桌子的暗格中取出一个木匣子，打开时，里面是一个有些发黄的竹筒，轻晃一下，能听到里面传出细微的翅膀扇动声。 是控制着仰阿莎身上的母蛊。 将母蛊取出，放置在匣子里，沐染霜仔细观察了一番，终于死了心。母蛊的肚子鼓鼓的，不时还会有蠕动，是在孕育新的子蛊。 而这种子母蛊，母蛊死亡之后，子蛊会跟着一起死亡，而子蛊死亡之后，母蛊就会接着产下第二只子蛊。 现在母蛊已经有了新的子蛊，就说明，仰阿莎身上的子蛊已经死了。当初因为仰阿莎本身就懂得巫蛊之术，为了防止意外，沐染霜选用的是特殊的蛊虫。 这种蛊虫的子蛊进入人体之后，除非被寄宿的人死亡，蛊虫会跟着死亡，无法被驱除杀死。 仰阿莎死了。 沐染霜第一怀疑的对象，就是仰阿莎所在的那个神秘南疆组织。现在的问题是，到底是组织对于仰阿莎不满，或是觉得她没了利用价值而灭口。还是因为他们发现了仰阿莎私下通风报信，而杀害了她。 仰阿莎能力不错，身手好，还会控制蛊虫，这样的人，南疆组织却能够说杀就杀，而且丝毫没有留下线索，凭空让一个人消失，这个组织实在太可怕了。 这个噩耗一直困扰着沐染霜，让她连午膳都没心情动。而噩耗却不止这一个，很快，又有一个不好的消息出现了。 管家行礼之后，将他刚刚得到的消息告诉沐染霜：“夫人，家中近来有些异常，老奴视察了吉日，终于能够确定，家里遭贼了！” “遭贼？”沐染霜疑惑道：“什么时候？丢了什么东西？”她并没有察觉到有外人进来盗窃的事情，也没有听暗卫前来汇报过。不过管家是老人了，一直忠心耿耿办事，她不怀疑是管家在说谎。 管家悄声道：“这就是奇怪的地方，老奴敢肯定，一定有贼进来过，但是偏偏家里什么也没丢，真是叫人摸不着头脑，就好像他们不是来偷东西的，而是来找东西的一样，在家里翻来翻去。” 一个小贼偷点东西还敢挑三拣四，要不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要不就是穷疯了！ 不过在沐染霜看来，还有第三个可能，那小贼是真的在找东西，至于在找的东西，她也猜到了，正是凌墨泽娘亲的遗物，万血珠。 “吴管家，能否详细说说你觉得可疑的地方？”沐染霜问道：“你为什么觉得是小贼在找东西？” “是，夫人。”吴管家把这些天他的观察动向都告知了沐染霜。 一开始，是打扫书房的丫鬟觉得有些不对劲，觉得书房有几本书被人移动过。书房只有凌墨泽和沐染霜在用，这些天凌墨泽几乎都待在宫里，沐染霜也是在屋子里闭门不出，照理说，书房是不会有人来的。 之后，陆陆续续，各个处所的下人都发觉有些微的异样，似乎东西被人动过。但是很奇怪，清点之后，并没有丢失的东西。 管家心中有些着急，凌墨泽才几天不在家，家里就出了这样的大事，那不是在谴责他这个管家做得不到位，不能替主子分忧解难吗？ 于是，焦急不已的管家开始瞪大眼睛盯着府中的一草一木，这一下还真被他发现了一些端倪。 “之前为了伺候好夫人，在您过门之前，王爷让老奴新招收了一批丫鬟小厮进来，这两天根据老奴的观察，这批新进来的下人里面，有几个不老实，有问题！” 根据管家的盯梢，这几个不老实，有问题的下人，似乎都太勤快了，争着抢着干活。比方说，之前被发现又被动过的几处，都有人能证实他们中的一人或几人靠近过，进去过。 “夫人，这些人恐怕不怀好意，是有目的特地混进来的！”管家自责道：“都怪老奴，当时看走了眼，竟然引狼入室！” 沐染霜心知。这些人八成就是萧绝痕派进来的眼线。就算不是通过招收下人的方式，萧绝痕也会通过其他的方法混进来。 “不怪你，当时我们成亲确实太仓促，要你们在这么短时间内置办好一切，也是为难你们了。”沐染霜安慰道：“这次还多亏了你，才能发现这些人意图不轨，不然酿成大祸就糟糕了。” 管家感激地道：“多谢夫人，夫人宽容大量，是凌王府的福分！” 沐染霜听了只是微笑，她一个假装的王妃，面对这个质朴的老管家有些尴尬。 等冷静了一些，管家问道：“那夫人以为，将如何处置这些人？以老奴之见，可将人全部关押起来，以待王爷回来发落！不知夫人以为如何？” 沐染霜却道：“依我之见，先不要惊动他们，让他们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然后我们在暗中盯着他们，看看他们究竟找什么东西。” 打草惊蛇，要是将这些人赶出去，会让萧绝痕警戒起来。萧绝痕现在前有皇帝和凌墨泽的清扫，后有南疆人的威逼利诱，他进退两难之间，只能铤而走险，前来凌王府偷盗万血珠上交给南疆人。 “这……”管家有些犹豫，很快又同意了：“王爷吩咐过，府中一切交由夫人处理，都听您的！这样也好，引蛇出洞。夫人放心，老奴这就派人盯着他们，绝对不会让贼人偷走凌王府的一针一线！” 沐染霜倒是没想到凌墨泽竟然会下这样的命令，就好像真的将她当做凌王府的王妃一般。明明他们只是协议合作的假成亲而已。 一时间，她内心五味陈杂，也不知究竟是哪一种感觉。 “吴管家，王府中，有没有什么东西，是特别把手森严的，王爷特别看重的地方？”这些地方，极有可能就是万血珠的藏宝阁。 不过以凌墨泽的谨慎，他是不会傻乎乎的只在真的藏宝之处派人把手。所谓狡兔三窟，要多弄几处真真假假的藏宝阁，才能迷惑敌人，让他们一时之间不知该先向哪一处下手。 “有的！”管家报上几处位置，果然，有几处就是被翻动过的地点。 管家离去之后，沐染霜为了保险起见，将特制的毒粉撒在那些地方，并叮嘱管家偷偷安排下去，告诉其他下人暂时不要接触这些地方的任何物件。 除此之外，沐染霜还有个注意。自从她从云溪谷回来之后，就一直在研究云溪谷的毒瘴和有毒的变异花草。 还在云溪谷的时候，她曾好奇询问过，谷主对这个差点死在他手上的旧情人的女儿有求必应，爽快地就把制造毒瘴和养殖变异花草的诀窍告诉了她。 回来之后，沐染霜尝试着研制了一番，倒是小有成效，就是不知道真实效果如何，正巧这次有人送上门来，可以拿来练练手。 沐染霜将这件事传信告知了凌墨泽，凌墨泽很是赞同，还兴致盎然地提出，可以将万血珠暴露出来，用万血珠作为诱饵，引诱萧绝痕上钩。 以萧绝痕怕死的性子，要是没有明确找到万血珠，没有足够的利益诱惑，他是不会轻易出手，只要确定了万血珠的去向，才能引他出来。 只是这万血珠是凌墨泽娘亲的遗物，对他来说十分重要，听到他这么爽快地将万血珠拿出来协助沐染霜，反倒让沐染霜开始犹豫不定。 先前她只是想制造一个假的万血珠，骗萧绝痕前来，但凌墨泽说得也有道理，既然是南疆人指使萧绝痕前来，只怕他们也把万血珠相关的事项都告知了萧绝痕。要是在这里露出了马脚，万一萧绝痕又缩回去了，又要再等一段时间。 沐染霜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第一百八十章 请君入瓮 沐染霜猜测地没错，在她刻意将消息放出去之后，萧绝痕果然按捺不住，没过两天就上钩了。 这几天，沐染霜都假装早早地睡下，府中的守备也隐藏在暗处，表面上还是和往常一样。 月上中天，民巷中早已寂静，而凌王府也是如此。几盏昏黄的灯笼在檐下散发着昏昏欲睡的微光，更显得整个凌王府的沉眠。 一个黑影在后院的角门悄然出现，小心翼翼地拨开了角门的门栓，接着，那黑影往旁边闪让，低下头恭敬地等着外面的人进来。 那是几个同样蒙着面，身穿夜行衣的身影，领头的低声说道：“确定了吗？带路！” 之前那黑影一出声，是个女子，想来是以丫鬟的身份混进凌王府的：“是，二皇子，奴婢给您带路！” 一行人脚步匆匆，直奔一个凌王府西北角的一个阁楼。 “二皇子，就是这里。”丫鬟轻声说道：“这个阁楼，里面不过是摆了些东西，跟个仓库似的，这样的阁楼在凌王府还有好几座。但是据奴婢们的调查，这里的守卫比其他地方都要森严，而且凌墨泽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这里一趟。最重要的是，两天前凌墨泽回府之后，就来过一趟，当时有值班的下人亲眼看到了万血珠！” 夜色太黑，看不清萧绝痕的表情，但是能够听到他声音里的压抑的狂喜：“不错，这次你们做得很好！” 他自言自语一般说道：“凌墨泽啊凌墨泽，多亏了你自己的带路，才帮本宫找到正确的方向。这次，万血珠本宫就拿走了，下一次，再来取你的狗命！” “行动！”萧绝痕一声令下，跟在他身后的属下们纷纷行动起来，其中一个身形娇小，却玲珑有致的，看着像是个女子。 那女子手一扬，似乎将什么东西抛了出去。而就在那片刻之后，守卫在阁楼门外的下人连叫也没叫嚷一声，就这么接二连三地倒下了。 “好了。”那女子开口说话，短短两个字，声音里带上了无限风情。 只可惜萧绝痕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是盯着阁楼，压低声音道：“都跟上！进去之后马上展开搜索，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万血珠，交给本宫！一切按计划行动！” 话音未落，萧绝痕身形已经动作，疾步往前，推开阁楼的木门，在一声被拖长的‘嘎吱’声之后，黑影们逐渐消失在阁楼里面。 在黑夜中，他们没有分辨出，在他们进入漆黑的阁楼之中，也是进入了一个弥漫的巨大雾气团之中，这雾气看着和普通的雾气有些不同，格外沉重粘稠，能看到丝丝缕缕的烟雾从打开的阁楼门内飘散出来。 而萧绝痕一心只想尽快找到万血珠，更是因为太过自信，对自己派人潜伏进凌王府一事没有任何怀疑，一直确信凌王府中没有人察觉。所以他将所有带来的属下都派去找万血珠，甚至都没有留一个在门口把风。 所以他也没有看到，在黑衣人消失之后，一个轻盈的身影从附近的树上跳了下来，在地上搜寻了一番，捡了一些什么东西装进盒子里，又迅速消失了。 很快，那身影在沐染霜的屋子里出现，取下面巾之后，露出一张姣好却严肃的脸，正是凌墨泽最初派到沐染霜身边的两名女侍卫之一，合欢。 “夫人，这些就是属下在倒下的下人身边捡到的。”合欢将小盒子呈上，说道：“属下检查了下人的情况，果然如夫人所料，和上次属下中招时一样的症状。浑身麻痹，但意识是清醒的。” 沐染霜接过小盒子，打开看时，果然发现里面的小虫子和之前在树下捡到的一模一样。 那是仰阿莎惯用的虫子，现在在萧绝痕手里。 “中毒的下人都安置妥当了吗？”沐染霜盖上盒子，顺手放在桌上。 合欢回答道：“已经将他们带下去了，喂了解药，很快就会复原。” “很好。”沐染霜站了起来，嘴角边勾起一抹法子内心的微笑：“接下来，就轮到我出场了。这么精彩的大戏，没个观众看戏岂不是浪费了。” 而在此时，萧绝痕进入阁楼之后，却是状态频出。 “嗯！这是……什么！”一个黑衣人没走几步，行动就慢了下来，正在此时，他突然扼住了自己的喉咙，不断发出怪异的声音，倒在了地上。 剩下的人一惊，还来不及去查看，又一个黑衣人做出了同样的行为，像是会传染一般，转眼竟然有三个黑衣人倒在地上抽搐。 其他人心惊不已，手情不自禁地摸向了自己的喉咙。从进来开始，确实，他们就觉得里面的空气有些异常。 一个一直紧闭着门窗的阁楼之中，不但没有丝毫的霉味，反而有着淡淡的花香。一开始所有人都没注意，以为是凌王府财大气粗，到处都点着价值不菲的熏香，现在看来，这股花香有问题！ “二皇子，我们中计了！”一个黑衣人急道：“这里有毒烟，刚才倒下的几个，都是我们之中武功较差的，这毒烟力道很足，不用多久，我们都抵抗不住，还是先行撤退吧！” 凌墨泽怒道：“只差一步之遥，就能拿到万血珠，你竟然敢叫本宫撤退！这里有毒烟，就说明我们来对了！凌墨泽花了这么多心思保护这里，那万血珠一定就在这里！都给本宫快些去找，要是找不到万血珠，本宫就放干你们的血！” 黑衣人哪怕不愿意，也不敢违抗主子的命令，在极短的踌躇之后，很快就应声同意，继续往楼上而去。 只要一个人还在站在原地不动，正是那名身材窈窕的女子。她一手支着下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凌墨泽催促道：“还不快走，速战速决！” 那女子却动也不动，反而转过头跟萧绝痕说道：“这种毒烟，我好像在哪见过？对，我见过！这是云溪谷的毒瘴！” “什么！”萧绝痕大惊，捂住口鼻，追问道：“云溪谷的毒瘴，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沐染霜真的找到了云溪谷？” 沐染霜之前为了找到云溪谷，直接打出了自己的名号，萧绝痕自然调查到她在寻找云溪谷的消息，之后才能在他们回京的沿途一路埋伏下杀手行刺。 “云溪谷不是江湖传说，已经几十年没人见过，早就消失了吗？”萧绝痕怒道：“为什么现在江湖传说里的毒瘴会出现在这里！” 那女子不悦地道：“你问我我问谁？我还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呢！照这么看来，这个沐染霜有几分厉害，以前真是小看她了。不但能找到传说中的云溪谷，还能活着回来，将云溪谷的毒瘴转眼通透，研制出相似的毒瘴。” 要知道，即使是在云溪谷还在江湖走动的时候，能够通过毒瘴的高手也是寥寥无几。可以说，如果不是云溪谷的人自动欢迎你进入，那么擅闯者的下场都是一样的，只有死路一条。 “本宫不想知道沐染霜有多厉害，你只要回答本宫，你能解毒吗？”要不是必须压低声音，以免引来更多的下人，萧绝痕忍不住就要暴怒了。 面对勃然大怒的萧绝痕，那女子却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轻笑了一声，听上去满是不屑：“二皇子金枝玉叶，果然命要比别人重要一点，这么怕死！你服用过我们主子的百毒丹，这些毒瘴一时半会要不了你的命。没见你现在还活蹦乱跳的，要是出事，你应该是第一个倒下。” 论武功，论体质，萧绝痕比不上这里的任何一个，他能站在现在，都是因为有南疆人给的灵丹妙药。 萧绝痕出师不利，还要被自己的手下嘲讽，更是怒不可遏：“既然没这个能力，就别站在这里说风凉话！你是你主子派来任本宫调遣的，现在本宫是你的主子！快点去找万血珠，要是找不到，你也不用回去了！” 刚说完，却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在门口含笑道：“万血珠是我凌王府的宝物，要想窃取宝物之人，一个都不能走！” 随着她的声音，一群打着灯笼的下人冲了进来，将楼梯口团团围住。 “是你！”萧绝痕看去，正是沐染霜款款而来。 沐染霜掩嘴笑道：“二皇子真是好笑，这是凌王府，我作为凌王妃，出现在这里不是再正常不过。倒是二皇子，你三更半夜地蒙着面擅闯凌王府，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萧绝痕视线一扫，马上就发现，凌王府的下人在吸入毒瘴的雾气之后，丝毫没有不良反应，显然是服用过解药。 一方是人手众多，且身强体壮。一方是中毒之后，勉力支撑。即使萧绝痕带来的人武艺更高强，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两相对比，优劣显而易见。 “不错！不错！”萧绝痕正在焦急思考对策之时，却听到身边的女子鼓起掌来。 那女子赞叹道：“不愧是沐家的天才，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身世之谜 从进门开始，沐染霜就看到了那女子，就是萧绝痕那名美艳的小妾，也是被沐染霜重点怀疑的南疆细作。 根据仰阿莎的描述，沐染霜十分怀疑，这个小妾，正是男扮女装的驱蛊高手，那个南疆组织的精英人员，哲古。 此外，方才沐染霜在门外埋伏，听到里面的对话，对这个小妾的身份感到很是惊讶。云溪谷作为隐居避世的江湖传说，能够一眼看穿这是云溪谷的毒瘴的人，可以说全天下也没有几个。这人不但知道，似乎还能在其中来去自如，并没有中毒的迹象。 而且这个小妾还是南疆人，为什么会对萧国秘闻了解得这么清楚？ 在弄不清对方的实力之前，沐染霜没有轻举妄动，以不变应万变，没有搭话，只是冷静地看着他们。而她身边的奴仆们，早就做好了准备，随时准备着冲上去保护主人，将入侵者拿下。 那小妾也是处变不惊，明明已经是弱势，却一派自在，仿佛她才是处在上风的一方：“沐神医，你能研制出这样的毒瘴，真是令我大开眼界。这世上有这般能力的人，不出十数，我以前觉得你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你确实有几分真本事。” 沐染霜波澜不惊，平静地道：“多谢姑娘的夸赞，若是你能够就此保持沉默束手就擒，也许我们之间还能相处地更愉快一些。” “相处愉快？”那小妾发生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说道：“我可从来没想过要和你相处愉快！你确实很有意思，我要把你抓回去，当做宠物养起来。你放心，我向来最会养小东西了。” 沐染霜也笑道：“那看来我们是达不到一致了，我没有这种变态的兴致。”她给旁边的侍卫递了个眼色，顿时，侍卫们带领着下人冲向了萧绝痕等人。 之前上了二楼搜寻的黑衣人听到动静，早已跑回萧绝痕身边，保护着他。他们占据着楼道，易守难攻，面对人数众多的凌王府众人，一时之间也没有落了下风，双方僵持不下。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情形而已，双方都清楚，有毒瘴的存在，一方是时间待得越久就中毒越深，很快就会露出败相。另一方则是不惧毒瘴，气势高昂。不用太久，就会分出胜负。 沐染霜看着萧绝痕额角紧张的汗珠，心中冷笑，大声质问道：“二皇子，你身为皇亲贵族，身份高贵，私底下竟然做出这等人格低劣之事，也不怕人耻笑，不怕人因你而让整个皇室蒙羞！” 萧绝痕只做没听到，在两个黑衣人的护卫之下，安然无恙地站在他们身后。不过他的眼神中满是恶意，即使蒙着面，也能想象出那面巾之下，是怎样一副咬牙切齿的狰狞表情。 “二皇子，你处心积虑，究竟是为了什么？”沐染霜讽刺道：“为了一己私欲，你竟然选择和南疆人勾结！平时见你谨慎细微，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不肯相信，这时候反倒病急乱投医。南疆人生性狡诈，手段毒辣，他们现在能与你合作，你就不怕他们达成目的之后，反过头咬你一口！” 这番话是沐染霜刻意的挑拨离间，也是她揣测萧绝痕的心思之后想到的。萧绝痕是不可能对南疆人真的放心，而南疆人恐怕是一早就没将他放在眼里，甚至会居高临下地命令他。这一点，从以往的各种迹象都能得出，从刚才那小妾对萧绝痕的态度上也可以看出。 萧绝痕在与南疆人合作的同时，只是深深地忌惮防备着。沐染霜这番话，就是萧绝痕心中所担忧的事情。 沐染霜只看一眼萧绝痕的眼神，就知道他现在正在动摇之中。尤其是在她说完之后，萧绝痕下意识地余光扫向了那小妾，那小妾却只是勾唇一笑，热切的视线继续黏在沐染霜身上，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压根就没把萧绝痕放在眼里。 “二皇子，趁现在你还没酿成大祸，看在你我姻亲的份上，我劝你早点收手。”沐染霜故意劝道：“今天你给凌王府道了歉，我会去劝王爷，这件事就此了结。要是你继续执迷不悟，可就别怪我不念情义。” 她看了那小妾一眼，说道：“南疆人擅长用蛊，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蛊下在他人身上，你就不怕那天没伺候好他们，他们也让你亲身尝试一下这钻心蚀骨的疼痛？” 当初萧绝痕为了控制沐染霜，在她身上下了蛊。除此之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萧绝痕几次三番从南疆人手里得到蛊虫。对于南疆人的用蛊之术，萧绝痕自然心里明白。 他何尝不惧怕，对于这些狂妄的南疆人，萧绝痕有着十二分的顾虑，只是现在根本没有其他的办法，让他能够有机会接触到那张金灿灿的黄金椅子。为了大位，即使与虎谋皮，他也要试一试！ 然而，这些越是事实，被人*裸地在面前掀开，萧绝痕的恼羞成怒就越是强烈。 “闭嘴！”他朝着沐染霜大吼：“你算什么东西，竟敢教训本宫！”说罢，竟然不顾自身安危，撞开挡在他面前的侍卫，冲着沐染霜的方向举剑刺去。 萧绝痕是存了要杀人的心思，下手毫不留情。皇家自小要求子嗣练习骑射，强身健体，萧绝痕的身手不能和侍卫们相比，但是要对付沐染霜，还是绰绰有余。 几招下来，沐染霜只剩下勉强招架的能力。不过输人不输阵，她不但没有示弱，反而咄咄不休地出言挑衅，导致萧绝痕越加愤怒，招招直逼要害。 沐染霜带来的人都前去围剿黑衣人，只留下她独自强撑，眼看着萧绝痕就要得手。 “贱人！你要为自己惹怒本宫付出代价！”萧绝痕看准时间，手中长剑直直地刺向沐染霜的胸口，打算刺中心脏，一击毙命。 沐染霜快速地后退，然而萧绝痕的动作要比她快上一些，几瞬之间，萧绝痕的剑尖已经带着凌厉的风触碰到沐染霜。 ‘当’地一声，就在危急关头，斜地里另一把剑横插过来，硬是用蛮力将萧绝痕的剑震荡回去。之后，那人气势更盛，没有收剑，反而追逼上去，手中剑如蛟龙灵蛇，瞬间活了过来，横冲直撞地咆哮着向萧绝痕张口咬去。 萧绝痕想要闪避，却发现剑气似乎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根本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只在犹豫的刹那，劲风扫过，他听到一声利器刺破皮肉的声音，紧接着一股剧痛在他左肩涌起，本能地转过头去看，黑暗中并不能看到夜行衣上的血迹，但是周围的花香中开始蔓延血腥气。 他受伤了！直到这时，萧绝痕才反应过来，刚才的一切发生的太快。 “是你！凌墨泽！”萧绝痕看清来人，脸上飞快地划过一丝不可置信，之后立马醒悟过来，怒道：“你早就从宫里回来了，就是在骗我上当！你这卑鄙之徒！” 凌墨泽将沐染霜挡在身后，笑嘻嘻地说道：“二皇子过奖了，宫里最近事多，也怪本王太得皇上的宠信，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交给本王去做，以至于本王昨天才刚刚回府，来不及盛情招待二皇子大驾光临，排场太寒酸，二皇子可别往心里去啊。” 这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气得萧绝痕脸色比夜色更黑：“别废话，事已至此，你我之间也没有什么好商量的，本宫早就听闻凌王武艺超群，今天有幸领教！” 沐染霜在后面冷笑了一下，这个萧绝痕，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能尽量保住自己的命，也算是他的一项本事了。 现在情势对比明显，萧绝痕这一方已经必输无疑，他还能在这种时候用话刺激凌墨泽，让凌墨泽制止手下的围剿，前来单打独斗。 想逃命的时候，敌手自然越少越好。萧绝痕根本没想要和凌墨泽光明正大的决斗，他是在找机会逃走了。 “小心点。”沐染霜低声提醒了凌墨泽一句，眼睛紧紧地盯着不远处的那个小妾。南疆人用蛊之术诡异多端，她不会狂妄到觉得自己临时抱佛脚地学了几个月，就能对付南疆的所有蛊毒。 那小妾也发觉了沐染霜在盯着她，在手上抵抗攻击的间隙，还抽时间出来，转头朝着沐染霜妩媚一笑：“沐神医，你等着，奴家这就过去找你！” 沐染霜被那笑容激起一身鸡皮疙瘩，紧紧攥着手里的药粉，防备着。 然而即使有着心理准备，接下来的一幕，还是让沐染霜有些诧异。 只见那名小妾一招逼退了攻击她的侍卫，手指微动，侍卫突然捂着腹部跪了下去，倒在地上不住*。 而那小妾站直了身子，双手伸向脑后，竟然硬生生将一张脸皮扯了下来！ 虽然之前就猜测到这人是用了易容术，伪装成女人，但是亲眼看到一张棱角分明的男人脸长在前凸后翘的女人身上，说不出的怪异。 第一百八十二章 身世之谜 更令人诧异的是，那人在撕下易容面具之后，用极快的速度将外袍脱下甩到一边，而后一阵诡异地身体扭曲之后，在眨眼之间，原本那属于女人的身材摇身一变，彻底变成了男人的模样。 缩骨功！ 沐染霜想起仰阿莎当初说过的话，在他们组织中有一个叫做哲古的高手，擅长易容之术。她很早就在怀疑，萧绝痕这个小妾就是那个哲古。 不过即使如此，在看到这样的大变活人之时，沐染霜还是深深为之惊讶。这缩骨术真的太神奇了，竟然能够完完全全伪装成另外一个人。这种技术，和她之前带个人皮面具就出去的档次可不是差的一星半点。 这名极有可能就是哲古的男人张狂地大笑起来：“区区几个乌合之众，当真以为能困得住我？沐神医，今天这万血珠我要定了，你这人，我也要带走！” 似乎是恢复原身之后，连功力也增加了不少，哲古的动作明显比之前快上许多，力道也虎虎生风，每一刀都溅起一道飞散的血迹。 “这人，不好对付！”沐染霜担忧地道：“南疆人行事不可猜测，我怕他还有其他我们不知道的招数，还是先把万血珠收起来吧！这里我带人挡着，你快去！” 那是凌墨泽最重要的东西之一，必须得优先保护好。 凌墨泽却盯着哲古笑了起来：“有趣，好久没有遇到这么有趣的对手了，别人都送上门来了，本王要是不好好招待一番，岂不是失礼？” 他说话声音之中，隐约带着阴沉的意味，若有若无，让沐染霜本能的远离他一步，疑惑道：“你认识他？你们有仇？” 沐染霜见过凌墨泽各种不同的模样，其中不乏他蔑视别人的嚣张，但是真正的怒气，沐染霜只见过一次，就是在她第一次提到万血珠的时候，那一瞬间的凌墨泽差点像要杀人。 现在凌墨泽看上去比那时冷静许多，但是沐染霜却同样感觉到那股嗜血的戾气。 不过她一向有自知之明，虽然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和凌墨泽之间的关系亲近了许多，但是她从不认为自己对凌墨泽有多少了解。 这个一身是迷的男人，隐藏着惊人的秘密，沐染霜并没有打算去刨根问底，直觉告诉她那是自找死路。 “别冲动，保护好万血珠才是第一重要的！”沐染霜忍耐着内心的不安，小声提醒了一句，而此时哲古已经突破了围攻他的侍卫，冲上了二楼。 沐染霜看着凌墨泽面色阴沉，跟了上去。糟糕，情况不对。她想也没想，马上也冲到了二楼。 作为诱饵，万血珠特意被放在看似隐蔽，但实际上并不难找的地方，之前那些黑衣人搜索过一遍之后，很快找到了所在地，只是还没来得及过去翻找出来，就被沐染霜带人打断了。 而哲古进入二楼之后，指尖微动，几只青色的小虫很快跳到了地上，开始在屋子里四处搜寻，很快，它们就聚集在一起，爬到了陈列架上的一处格子。 “原来是在那里！”哲古目光中有些疯狂，身形一动，就往陈列架掠去。 然而这回并没有那么顺利，凌墨泽以同样惊人的速度追了上去。等沐染霜赶到之时，凌墨泽和哲古已经战成一团。 让沐染霜惊讶的是，哲古的身手相当不错，甚至在不用蛊术的情况下，还能比凌墨泽略胜一筹。看得出来，哲古的目的就是在万血珠上，一心往那边靠近。 但是在凌墨泽的阻扰之下，哲古的动作受到极大的限制，虽然哲古的功夫比凌墨泽稍微好上一些，但是也只是稍微好上一些而已，还不到能够一招打败凌墨泽的地步，被凌墨泽拖住，哲古也只能应对，一时之间摆脱不了。 “小杂种，天生这么讨人厌！”哲古脸上的杀意渐渐加重，手上的招式也愈加凌厉：“本来打算之后再处置你，既然你迫不及待地想早点死，我就满足你！” 在他脱口而出那句‘杂种’之后，凌墨泽的气息就彻底改变了。要说之前只是有些骇人，这时候当真有黑气笼罩盘旋在周身，令人胆战心惊。 “你找死！”撂下这一句，凌墨泽全力向哲古攻击过去。 面对敌人的来势汹汹，哲古不怒反笑，十分反常，沐染霜正要提醒凌墨泽小心，却已经来不及，哲古在挥刀的同时，另一只手往凌墨泽身上弹去。 下一瞬间，凌墨泽的动作顿时一僵。但只是一瞬，紧接着，像是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凌墨泽的身手依旧，甚至比刚才还要厉害几分，几乎是在拼命。 哲古一边招架，一边大笑道：“小杂种，你中了我的蛊毒，每多提一份真气，毒性就会加深一分，不消片刻，你就能下地狱去见你那令人作呕的娘亲！” “你没资格提到我娘！”凌墨泽咬紧牙关，怒道：“当年你只是个任人差遣的下人，如今也是一样！闭上你的嘴，别丢了我娘的脸面！” 两人缠斗之间，凌墨泽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暗沉下去，黑紫色的毒素浮现在他脸上，手上的动作也开始迟缓起来。 哲古讽刺道：“说大话不怕闪到舌头，也只有你们这些肮脏的萧国人，才会大言不惭，只会做口舌之争！怎么样，不但你那贱人的娘死了，如今你要死在我手上！是不是不甘心，是不是要羞愤而死？” 凌墨泽冷笑道：“猜错了，要死的是你！” 不知不觉之间，凌墨泽边打边退，将哲古引到墙边，凌墨泽伸手往墙上的一处暗格按去，几只毒箭破空而来。毒箭来势太快，距离又太过接近，哲古一心只想紧逼，想要躲闪之时，已经来不及了，在躲过最初的两支箭之后，被第三支毒箭划破了手臂。 “卑鄙！”哲古怒视着凌墨泽，口中出言不逊，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然而相比他的咒骂，他的动作却没有那么利索，而是渐渐慢了下来。 凌墨泽一边进攻，一边冷冷地道：“这是我费尽两年时间才找到的天下至毒，一滴即可屠城，用在你身上，虽说有些浪费，也罢了。谁叫本王向来慷慨，乐善好施，就当做送你最后一程的赏赐！” 说话之间，哲古已经步履踉跄，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青竹的哨子，似乎是想放到嘴边吹奏。沐染霜看在眼里，急忙道：“那是驱动蛊虫的，别让他吹响！” 在她开口的同时，凌墨泽出手如电，一剑砍断了哲古的手腕。那哨声最终没有响起来，哲古吐出一口黑血的同时，被凌墨泽一剑刺穿了心脏，睁大眼睛倒在了地上。 沐染霜赶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凌墨泽，往他嘴里倒了一堆解毒丸下去。检查了一下之后，她稍稍松了口气：“毒性很强的蛊虫，不过不难解，我马上替你解蛊！” 原本打算要是应付不了，得马上去找慕容云过来救命，这一来一回也得花上不少时间。既然她能解，那就最好了。 凌墨泽却按住沐染霜的手，指着哲古的尸体，说道：“你看看，他身上爬的是不是蛊虫？能不能抓起来你给用？” “咦？”沐染霜被提醒之后，才注意到那边，定睛看去，果然在哲古的尸体上有几只小虫子在爬。她仔细看了下，确实是蛊虫，却是从来没见过的品种，当即倒空了一下小药瓶，将几只蛊虫都装了进去。 她心思一动，干脆将哲古的尸体翻了过来，将他携带的东西都摸了出来，装进自己袖子里。 “走吧，你这样子可不能耽搁！”沐染霜将凌墨泽扶了起来，招呼一个侍卫过来将凌墨泽抬回去，结果被凌墨泽拒绝了，靠在她肩头不肯转移，一定要沐染霜搀扶着他回去。 沐染霜又急又气，最后没办法还是照着凌墨泽的意思去做，只求能早点回去。 他们没走几步，侍卫和下人们也纷纷跑了上来，队长单膝下跪，沉声道：“属下无能，让萧绝痕跑了！” 就在方才，在手下拼死掩护之下，萧绝痕在凌墨泽受伤，侍卫们冲上二楼保护凌墨泽之时，趁乱杀出一条路，成功逃跑了。 “行了，跑了就跑了，你们收拾一下，给伤员治疗。”沐染霜心急如焚，毒性比她想象地发作更快，凌墨泽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整个人昏昏沉沉地压在她身上，已经开不了口。 派人将凌墨泽尽快地拖回她的屋子，手脚利落地取出了蛊虫。 好在这种毒的特性就只有强烈，大概是哲古被刺激地一心只想尽快的杀死凌墨泽，没有慢慢折磨他。 有了沐染霜之前那些解毒丹，不过大半个时辰，凌墨泽就意识清醒过来，只是仍旧很虚弱。 “怎么样？好点了吗？”沐染霜小心地喂了些清水给他，询问他的情况。 凌墨泽动了下身子，五官扭曲了一下，沙哑着嗓子说道：“浑身疼痛。” “命都差点没了，疼一下还算便宜你了。”沐染霜嘴里这么说着，手上的动作却很轻柔，将人放下去，还顺手替凌墨泽扯了扯被子。 第一百八十三章 撕破脸皮 凌墨泽拖着虚弱的身子，硬是不让自己睡过去，笑道：“我是相信你啊，知道你医术精湛，活死人，生白骨，有你在我怕什么？” 沐染霜没往下接话，她怎么可能看不出当时凌墨泽那是气疯了，完全失去了理智，才会不顾自己的生死，也一定要将哲古斩于剑下。 是因为哲古出言不逊，折辱了凌墨泽的娘亲吗？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个原因了。 沐染霜不禁在心里暗暗思忖，关于凌墨泽的身世，向来连个传闻都没有听说过，这实在很不正常。根据方才哲古和凌墨泽的对话，凌墨泽的娘亲，似乎和南疆人有关。 是得罪过南疆人，还是有些更加复杂的关系？ 凌墨泽没有主动提起这件事，反而插科打诨，将之敷衍过去，转移了话题，那就是他不想开诚布公地交谈。 向来他不愿说的事情，就算逼问也是没有用的。何况这是他人的私事，本就没有必须得告诉别人的义务。 沐染霜不断地说服自己，好把心里那一点突如其来的不舒服按压下去。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明明知道这些都不关她的事，但是凌墨泽真的什么也没说，却让她有些在意。 “蛊毒已经解了，你好好休息，我今天去书房睡。”现在凌墨泽不宜移动，沐染霜大方地将床让给了他，打算将就一晚上：“明天最好告个假，勉强前去只会拖长痊愈的时间。” 凌墨泽弯了弯嘴角：“明天怎么能不去，本王还要去看二皇子的大戏！”萧绝痕今晚虽然趁乱逃走，但是他却凌墨泽结结实实地刺中一剑，只怕伤得不轻。 而且出了这种事，萧绝痕还不能往外说，说漏了嘴被人揪住把柄，那可就是死罪。所以明天萧绝痕无论如何都得去上朝，还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随你。”沐染霜瞥了他一眼，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拼着自己延缓痊愈，也要去当面嘲讽敌人，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折腾了大半夜，她也累得够呛，准备去争分夺秒地补个眠，当下转身就准备离开。才刚一动，就被握住了手腕。 “做什么？”沐染霜挣了下，凌墨泽却跟着收紧了手指，她再想要用力，不免牵扯到凌墨泽的身子，一声闷闷的呼痛声传了过来，沐染霜只好不动了。 凌墨泽得意地得寸进尺，拉着她的手，说道：“都这么晚了，要重新收拾岂不是太折腾？我看你这床也挺大的，今晚就在这里一起睡，我不在意挤一点。” 看着这人习惯性地耍流氓，沐染霜只是视线往两人相连的手腕上看了一眼，很快就冷冰冰地上移，看着他不动。可是她不动，凌墨泽也颇有耐心地等着她，两人就这样僵持上了。 最后还是沐染霜看着凌墨泽脸色都发白了，还要逞强，无可奈何地用力将他的手掰开：“你真是……大半夜了，好好睡觉，当心明天起不来，看不了你的好戏！” 凌墨泽按着发疼的胸口，笑道：“你别走啊，我都这么虚弱了，你不是应该留下来照顾我吗？王妃，你要这么狠心丢下本王一个人空守闺房吗？” “怎么会呢？”沐染霜突然弯起一个温柔的笑容，慢慢靠近，说道：“你都这么说了，大家夫妻一场，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她说话时，将‘好好照顾’咬得格外重，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往后退一步。 凌墨泽心虚了一下，带些小心翼翼地表情婉拒道：“本王突然觉得，一个人睡也挺好的。夫人你不必管我，早点去休息吧！” “那怎么成呢？我得尽一个作为夫人的本分才行啊！”沐染霜弯腰按住想要挣扎，其实也没什么力气挣扎的凌墨泽，另一只手将一粒药丸塞进了他嘴里。 药丸入口即化，凌墨泽下示意地吞咽，刚好将它吞了下去。 “这是什么？”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在他嘴里蔓延开来，说不上太苦或是其他奇怪的味道，但是绝对不是什么令人乐于尝试的滋味。 沐染霜站直了身子，微笑道：“这是我多年钻研才研制出来的‘醉南柯’，王爷放心，无毒无害，只需半盏茶时间，就算是夜夜失眠的沉珂，也能立时治好，马上入睡。” “你还真是，太会照顾人了……”凌墨泽一边说，一边已经开始迷迷糊糊，没多久，就看到他困的眼皮子都睁不开，很快就陷入了不可抗拒的沉眠。 沐染霜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息，又往熏香炉中投了两粒香料，很快，一股浓郁的药香味散发开来，将凌墨泽笼罩在其中。 叮嘱了守夜的侍卫几句，沐染霜悄悄地推了出去。屋子里一片安静，听不到呱噪声，但是手腕上被握过的地方，似乎隐隐还残留着他人的体温。 “别是累出了毛病。”沐染霜测了测脉息，好像真是有些过快，背后明明是紧闭的房门，却让她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看，让她有些不安，心跳加速。 加快脚步离开了这里，沐染霜在书房的榻上随意歇下了，胡乱睡了一晚。 早上醒来时，日头已经明晃晃地亮眼，是个大晴天。而凌墨泽则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天未亮就照常起床上朝去了。 “王爷真是勤政爱民，听说他昨晚着了凉，身子不适，晚上也没睡好，出门的时候还在不停的打哈欠。就是这样，他还是没告假，照旧去上朝，真是为江山社稷，为天下百姓操碎了心！” 缘豆一边给沐染霜摆放早点，一边叽叽喳喳地向沐染霜报告今早听到的消息，言语中满是对凌墨泽的钦佩之意。 “……是吗？”沐染霜的那筷子的手顿了顿，决定还是不说出真相，让这个美好的误会保留的时间长久一点。 而被误以为品性高尚的凌墨泽，此时正在散朝之后，拦着萧绝痕不肯离开。 “二皇子且慢，本王还有些私事想向二皇子请教一下，还请二皇子给个面子，借一步说话。” 凌墨泽说着借一步说话，实则一动不动，就站在大殿外的台阶中央，周围都是散朝准备离去的大臣，哪一个不是在竖起耳朵偷听？ “凌王客气，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就是。”萧绝痕哪怕暗地里恨得咬牙，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能有过激的举动，只能表面上做出一派风轻云淡的表情，应付着凌墨泽。 凌墨泽明目张胆地上下打量了萧绝痕一番，缓缓地伸出手，拍向萧绝痕的肩膀：“二皇子真是快人快语，为人又仗义大方，实在是我等的榜样。” 他的手不偏不倚，正好拍在萧绝痕的伤口，并且不着痕迹地使力，痛得萧绝痕脸颊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 萧绝痕想要挣扎脱离，但是一来他不能剧烈动作，以免被人看出端倪，二来凌墨泽用了七八成的力道，想要轻易挣脱，是不可能的事。 在旁边不知情的人看来，不知凌王和二皇子何时变得这般交情，两人谈笑声欢，看上去十分融洽，而靠的近一些的，则在思忖这两认听起来毫无意义的闲聊究竟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凌墨泽过了瘾，看到萧绝痕额头都冒出了冷汗，这才微笑着放开了手，道了声别，潇洒地扬长而去。 “混账！”萧绝痕传了口气粗气，在心底狠狠地咒骂了一句。然而他也只能如此，除此之外，他并不能将凌墨泽如何。 现在的萧绝痕，不管是哪一方面都不是凌墨泽的对手。伤口的刺痛一直在提醒萧绝痕昨晚发生的事情，一想起自己受到的侮辱，他就恨不得夺刀杀人。 经过昨晚的大闹，已经撕破了脸皮，萧绝痕明白，以往的虚假和平表象是维持不下去了。 凌墨泽不会就这么放过自己，这梁子是结下了。而且这只是个开端和理由，以后两人之间的斗争就是摆放在明面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凌墨泽有自己的兵力，有大批誓死追随的将士，而萧绝痕明白，自己现在能依仗的，只有那个趴在他身上吸血的南疆组织。 他何尝不知道南疆人的野心和对他的利用，但是他没有办法。如果拒绝南疆人的协助，他现在就只能彻底放弃！ 不！绝对不能这样！ 萧绝痕握紧了拳头，在心里愤恨地呐喊。 “咦，这不是二皇兄吗？”一个声音在近旁响起，萧绝痕一个激灵，凝神看时，发现是五皇子，萧绝言。 萧绝言是出了名的病秧子，平时哪怕在宫里也不怎能见到他。只有这几年他身子硬朗了一些，皇帝觉得不能让他就这么废了，规定不是生病，就要来参加早朝，这才得以让他在大臣面前露个面。 不过萧绝言虽然病弱，性子却随和，加上他久居深宫，不参与朝廷纷争，反而混得人缘不错，跟谁都能搭上两句话。 萧绝痕从来没把这个不中用的弟弟当成对手，也没将他放在眼里。 萧绝言却关心地道：“二皇兄，我看你站在这里好久不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第一百八十四章 患难与共 萧绝痕旧伤未愈，就被凌墨泽再次按压，造成了伤上加伤的双重痛苦。这时候他只想快点离开，对萧绝言的搭讪十分不耐，碍着在大殿前，才勉强忍住不耐烦，敷衍了两句就想走了。 只是萧绝言存心就是来找事的，怎么可能让他就这么轻易地逃脱。 “二皇兄，方才看到你与凌王说笑，真是令人佩服！”萧绝言脸上露出真挚的钦佩：“都说凌王面冷心冷，向来不爱与人交际，赶着去巴结的人都被凌王府的下人打了出来。还是二皇兄有本事，能与凌王谈笑生风。” 萧绝痕心中暗恨，表面上还要做出一派风轻云淡，与萧绝言交谈。 “二皇兄，你是我们兄弟当众出了名的学富五车，将来是要成为国家栋梁，给太子当左膀右臂的，不像小弟，资质愚钝，碌碌无为，将来等二皇兄飞黄腾达了，可要多多照顾我这个不争气的兄弟啊！” 萧绝言说着，亲热地将手搭在萧绝痕肩膀上，还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正好拍在萧绝痕撕裂的伤口，疼得萧绝痕表情都快绷不住，一滴冷汗滚落在地。 而萧绝言似乎没有发觉，还在喋喋不休地拉着萧绝痕说话，手一直放在萧绝痕肩膀处就没有拿下来过。 相比笑得一脸人畜无害的萧绝言，萧绝痕真是有苦说不出，他解释不清为什么肩上会有剑伤，几次暗示萧绝言，对方也傻头傻脑地接收不到婉拒交谈的意愿，只能硬生生忍着，直到萧绝言说得尽兴了，自相告辞离去。 “混账，一帮混账！”萧绝痕在无人处小心地按住伤口，瞬间倒吸了一口冷气。伤口有些裂开了，得快些回去，不然被人看到渗透出来的血迹，就前功尽弃，白白受了这么多罪。 带着一肚子闷气回去的萧绝痕，想到还要去面对南疆组织那边的质问，更是烦躁不已。 而心情舒畅的凌墨泽，则是慢悠悠地出了宫门，还在街上溜达了一会，买了些糕点小玩意才回去。 他回到凌王府时，听说沐染霜一直在屋子里没出来过，步子一拐，就跟过去了。 沐染霜正全神贯注地低着头，桌案上一堆物件，她手里抓着一个玉瓶，正往桌上的一个扁平盒子里倒一种粉末。 凌墨泽没去打扰她，自己静静地在一旁坐下来，盯着看。 倒是沐染霜看到他回来，开口问了几句上朝时的情况，听说萧绝痕吃了闷亏，心里也觉得挺愉悦。 “你觉得他接下来会怎么办？”沐染霜手上不停，分出一点心思和凌墨泽商讨之后的事情。 凌墨泽笑道：“区区一个萧绝痕，从来都不在我的眼里。他一无娘舅家的母系势力可以依靠，二来自己也没几分本事，装装场面唬唬人还行，真论起来，一个尚书都能将制约到不能动弹。如今他的伎俩能用的也没几个，接下来就得伤筋动骨了。” 萧绝痕的最大的依仗，就是南疆人的协助，要是没了南疆人，要靠他自己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经过昨夜，萧绝痕不但没有成功偷到万血珠上交给南疆人，还让他们损失了一个能干的部下，南疆人不是好说话的主，萧绝痕已经进退两难，只要再逼近一步，就能将他逼得走投无路。 想想萧绝痕此人，自命不凡，实则处处要借助他人的能力。上一世，他拼命算计沐染霜，娶到她之后，利用她取得皇帝的青睐，借此翻身。 这一世，多了一个神秘的南疆组织，萧绝痕又攀上了这层关系，只可惜，也没这么容易。能混到这个地位的，哪一个不是沉浮大浪过的，怎么能轻易被一个毛头小子算计到。 就是原本有这么轻而易举的事情，沐染霜也要让它变得困难重重。 “你说的对，我也是一样的想法。”沐染霜说道：“如今的局面，不是他萧绝痕能够掌控得了的，他这次失手，回去难以向南疆人那边交代，依我看，只怕他们双方的交易也不会太久，很快就会鹬蚌相争。” 萧绝痕是一定要除掉的，而那些南疆人，不但极有可能就是下蛊毒害皇后的凶手，意图动荡皇室，而且还能凌墨泽有旧怨，也是不得不防。 “那些南疆人……”沐染霜察言观色，见凌墨泽没有发怒的预兆，接着说道：“非我族类，其心必诛。这些人潜伏在萧国，鬼鬼祟祟，不怀好意！为了不酿成大祸，还是早些将他们赶出去为好。” 至于皇帝那边，现在告诉了他，没有证据，也不能拿那些人怎么样，多半还是会把彻查的任务交给凌墨泽，干脆还是先将敌情摸透，等有了真凭实据，再去禀告皇帝。 她把计划说了，凌墨泽也没反对，看了她一眼就答应了下来。 他这么爽快，反而让沐染霜有些起疑：“你就没什么异议？现在咱两是在商议，有什么都可以说，行不行商量之后再做决定。” 凌墨泽满不在乎地看着她，说道：“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就这么办吧。” 他越是轻描淡写，沐染霜就越觉得有陷阱，还要再追问，凌墨泽已经转移了话题，指着桌上的一堆东西，问道：“这些是什么？这是，昨晚从那个不男不女的身上抓到的蛊虫？” 知道上个话题已经结束了，沐染霜只能暂时收起她的不解，点头道：“没错，正是那几只。” 她低头看去，脸色有些难看，凌墨泽好奇道：“这蛊虫十分罕见吗？怎么一副生吞一整个汤圆被卡到的表情？” “我又不是你。”沐染霜斜了他一眼，有些犹豫地道：“我怀疑，这蛊虫，就是这只，是一只蛊王。” “蛊王？那不是正好，落在你手里，正好为己所用。”凌墨泽不解道：“这是好事啊，为何愁眉不展？是你控制不了它？若是无法控制，那就弄死吧。越是毒性强烈，越是对我们产生威胁。” “不是，我能控制她。”沐染霜把这种可能推了回去，就算她不能，还有慕容云呢，至今为止，还没有见到有慕容云不能解决的蛊虫。 是另一个问题，还有点棘手。 “这个蛊王，应该产下过至少两个子蛊，其中一个，我见过。”沐染霜停顿了一下，说道：“在沐染媚体内。” 之前她装作不经意，试探过沐染媚的脉搏，确认她被下了蛊，只是一直不知道是哪一种，直到今天研究这些新抓到的蛊虫时，才惊觉是这只蛊王的子蛊。 “那南疆人一直伪装成萧绝痕的小妾，我曾多次见他跟随沐染媚行动，想来他们之间是极为密切的，那人想要在沐染媚身上下蛊，是随手而为的事。” 至于这是南疆组织那边的意思，还是萧绝痕的意思，就不得而知了。 “这些还只是我的猜测，究竟是与否，还需验证过之后才能确定。”沐染霜抓着玉瓶的手有些紧，神情有些动摇。 凌墨泽看在眼里，眸光一闪而过，之后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你与这位妹妹，不是向来感情不合？之前还信誓旦旦，要拿她是问，现在她中了蛊，不是更好，还省得你动手，反而舍不得了？” 这话让沐染霜发笑，说道：“没有的事，她害过我，必须付出代价，我不可能放过她，这是她应得的！” 只是，沐染霜感慨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小时候，我们真的是相依为命，从何开始，却变成了不死不休？” 要是她娘亲泉下有知，看到骨肉相残，一定会很伤心。 “我不想她活着，也不想看到她死在别人手里。”沐染霜地垂下眼眸，闷闷地道：“我也说不清楚，这到底是一种什么心情，或许是我太恨他们了，也恨以前那个蠢到无可救药的自己。” 她说的以前，不只是指过去的十几年，还有上一世刻骨铭心的仇恨，只是听的人，不可能知道实情而已。 凌墨泽伸出手指，挑起了沐染霜的脸，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慢慢笑道：“我还以为你在偷偷地掉眼泪，原来没有啊。浪费了一个安慰你，关心你，拉近我们关系距离的好机会。” 他像是想到了好主意，笑道：“不如这样，你现在哭一下，然后我就能安慰你，之后你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扑进我怀里，你觉得怎么样？” “很不怎么样！”沐染霜拨开他的手，那一点小伤感顿时被搅得七零八落，变成碎屑不知道掉到哪个角落去了。 凌墨泽也不生气，手被拨开之后，也没往回收，顺势握住了沐染霜放在桌面上的手。 沐染霜有些气恼地瞪着他，示意他快些放手。 凌墨泽却没有放手，而是说道：“以前是以前，现在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万事还有我，你想报仇，自然也算我一份，我们可是同生死共患难的夫妻。” 他脸上还带着些许不正经的笑意，眼神却少有的认真，沐染霜看进深邃的眼眸之中，一时不能如常地思考。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中秋之宴 不过在短短的一瞬之后，沐染霜马上清醒过来，别开了视线。 “以后别再开这种玩笑，你我之间不过是协议合作，各取所需，不是真正的夫妻。”她尝试着再次声明，只是话越说声音越小，有股莫名的心虚笼罩在她周围。 要是凌墨泽再继续死乞白赖地，沐染霜还真有点失措，甚至已经做好了怒斥的准备，凌墨泽却到此为止，并没有往下接着说。 沐染霜松了口气，同时，隐隐有一些胸口发闷，不过这点异样很快被忽略了过去。 倒是凌墨泽老神在在，似乎刚才发生的事情完全不在他身上，他什么也没看到一样，说道：“你要是想接近沐染媚，不是有一个好机会在眼前。” 沐染霜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来，和萧绝痕彻底闹翻之后，她也猜不透萧绝痕会怎么处理沐染媚和她的关系，不知道以后能不能这么轻易地接近沐染媚，现下有机会，她自然愿意一试。 凌墨泽说道：“你忘了？马上就是中秋，历来宫里会举办宫宴。” 没等他说完，沐染霜也想起来了，马上说道：“是了，我怎么把这件事忘了？” 每年的中秋，宫里为犒赏大臣，都会举办宫宴，由皇后操办，这样的场合，大臣们都是削尖了脑袋往里面挤，像萧绝痕这种一攀炎附势，扩大势力的野心家，不可能不去。 “而且今年因为连出了凌王和二皇子的婚事，宫里认为是喜事，决定讨个彩头，再给适龄的公主和皇子也择婿选妃。” 凌墨泽嘴角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今年的中秋宴可谓热闹非凡，想要攀上皇亲国戚的，都会来赌一把，是个收买人心的好机会。” 这样的好机会，萧绝痕是不会错过的，而且一定会带沐染媚前来。这样既能在人前表现出他们夫妻恩爱，更重要的是，很多时候，夫人太太们的偏向，也能影响到那些大臣的决定，要是沐染媚能够结交那些夫人，回去之后让她们吹吹枕边风，对萧绝痕极为有利。 这当然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沐染霜很满意。等到兴奋过去，她倒是想起一件事情来：“你是说，皇后还要给宫里适龄的皇子选妃？” 皇帝子嗣不算多，宫里的皇子两只手掌就能数的过来。除了萧絶尘是太子，太子妃人选需要慎重选择，故而至今空悬之外，二皇子萧绝痕也已经完婚了，三皇子四皇子虽然还没完婚，但也早就定下了婚约。 而下的几位皇子，六皇子以下都尚且年幼，这么说来：“这次是专门给五皇子选妃的吗？”沐染霜想起那个整天挂着浅淡笑容，却一肚子鬼主意整人的萧绝言，有些痛快：“皇后选的妃子，一定是才德兼备，制得住这个混世魔王，这下看他还能怎么跳腾起来。” 看她解恨的模样，凌墨泽不禁笑道：“你这样子，倒是让我想起五皇子提起你时的表情，一模一样。你们两个这些年也没见过几面，怎么倒像是有陈年积怨一般。” 沐染霜嘴角抽了抽，像是有些疼，也不知道是牙疼还是头疼：“我可不想惹上大麻烦，这个五皇子，说不定比萧绝痕还难对付。” 说着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凌墨泽：“听你的意思，你和五皇子私下里很熟？不然你怎么知道，他提起我是什么表情？” 若是见面行礼随即散开的关系，萧绝言又不傻，怎么可能在凌王面前这么明显的表现出对凌王妃的不满。 除非他是活的不耐烦了。 说起来，光是凌王和宫里足不出户的病弱皇子往来密切，这一点就足够引人深思了。而在此之前，沐染霜完全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传言，向来是凌墨泽用了什么手段，将两人的会面的处理地一干二净，私下悄悄碰面。 但是在这样一来，不是更家诡异了吗？ 凌墨泽也是楞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自己会一时失言，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面色如常：“我自小也常出入皇宫，和个把皇子交好，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等什么时候，我在引见你们，都是自己人，以后相处的日子多着。” “可别！”沐染霜只要想一想和萧绝言两人面对面挂着假笑对视，就一阵鸡皮疙瘩：“五皇子久居宫中，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 凌墨泽被她一脸纠结逗乐了，趴在桌子上哈哈大笑：“这要是被他知道了，腿瘸了都要拖着腿跑到你面前来。你可不能在他面前示弱，不然这人就得寸进尺，缠着你没完了。” 果然是天下乌鸦一般黑，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朋友，得寸进尺，厚脸皮，这些不正是眼前这个人的特长吗？ 沐染霜气上心头，把笑个不停的凌墨泽轰了出去。 离中秋只有几天时日，沐染霜一边注意着各处的动静，一边等待着机会。自从萧绝痕那日逃脱之后，就没了下一步的动作，以及南疆那边也是按兵不动。 沐染霜却知道，这不是真的和平，而是山雨欲来之前的宁静。各方势力都在蛰伏，等待一个伺机而动的时机。 这次中秋之宴，恐怕是一场安静不了的混乱之宴。 和沐染霜的谨慎细致相比，凌墨泽则显得自由自在得多，整天游赏玩乐，颇有几分乐不思蜀的意味。 “你也别老是在家呆着，”凌墨泽不但自己玩得痛快，还一心拉上沐染霜：“事情都派人盯着了，又用不着你时时刻刻准备着冲上前去，走走，昨天敬一楼新上了一批螃蟹，个个肥美，我订了一桌，尝尝鲜。” 沐染霜对螃蟹不是特别偏爱，何况是在这种紧要关头，也没心情大吃大喝，但是挣不过凌墨泽的力气，还是被拉走了。 到了敬一楼的雅间，她才发现，凌墨泽并不止邀请了她一个。 “见过五皇子。”沐染霜没想到凌墨泽说的‘之后引见你们见面’，是这么快就会实现的。 萧绝言坐在靠窗的凳子上，支着头笑眯眯地看着她，抬了抬手，说道：“免礼，免礼。凌王妃给我行这样的大礼，我可担待不起。” 他说着看向凌墨泽，笑道：“要是凌王认为是我在仗势欺人，上来给我一拳，就我这小身板，得给他锤到地上去。” 凌墨泽便道：“我倒是看不出你害怕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很期待，大家兄弟一场，我就勉为其难满足你的要求！” 他往前走了一步，萧绝言连忙站起来，笑道：“凌王，小弟知错了，您手下留情！” 萧绝言倒了一杯酒，举起来：“小弟一时失言，自罚一杯！”他这时候倒是没再演病弱不堪，随时会晕过去的病人，一口喝干了杯中之物，还顺手又倒了一杯。 沐染霜大为惊讶，虽然之前怀疑过凌墨泽和萧绝言的关系，但是亲眼看到他们这样平等相处，简直就像是民间的兄弟朋友一般说笑打闹，还是令她吃惊不小。 “霜儿，愣着做什么，来坐。”凌墨泽将沐染霜拉了过去，给她面前的杯子也倒满了：“螃蟹虽好，不可贪吃，寒性过重，先喝点黄酒去去寒气。” 他一说完，沐染霜还没说什么，对面的萧绝言就嗤笑道：“凌王，你这是关公面前耍大刀，王妃可是萧国第一的神医，还会需要你来提醒这些常识，当心被嫂子嫌弃你卖弄，还卖弄得令人尴尬。哎呀，换做是我，脸都要红了。” 这么幼稚孩童一般的挑拨，沐染霜连回击的兴致都没有，眼皮子都没抬，假装守礼，只作没听见。 “凌王，螃蟹齐了，可以上了吗？”小二敲了敲门，前来询问，凌墨泽准了，不一会儿，菜就上齐了。 敬一楼作为京城第一楼，不是自己吹出来的，是实实在在地拿菜肴说话。这八月的新鲜螃蟹，肉质细滑，膏似凝脂，每一个都是鲜美异常。 三人一边剥螃蟹吃，一边闲聊，看上去确实像是普通人家的聚会，迟出来打打牙祭。 “这螃蟹真不错，”萧绝言夸赞道：“蟹有四味。大腿肉，肉质丝短纤细，味同干贝；小腿肉，丝长细嫩，美如银鱼；蟹身肉，洁白晶莹，胜似白鱼；蟹黄，色彩鲜艳，鲜美而香。一味足而胜百味。” 沐染霜见他吃得开怀，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是家里多贫穷，平时连个螃蟹腿也看不到，才会这般欣喜。 凌墨泽看向她，顺手将剥好的蟹肉放进她碗里，笑道：“这小子在宫里装病装得太像，那些太医连汤水都紧着他喝，吃点东西还得偷偷摸摸的，说出去真是笑掉人大牙。” 不知为何，沐染霜一点也不同情他，反而觉得心情颇好：“过两天就是中秋宴了，到时候整个宫里都是螃蟹味儿，你就是吃个十斤八斤，也没人嗅得出你偷吃。宫里的螃蟹都是上贡的，哪个不比外面的更好。” “别提，别提！”被沐染霜一说，萧绝言脸上的欢喜一下子消散了许多：“这劳什子的中秋宴，我都快被烦死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龙之九子 萧绝言似乎是真的对于选妃一事深恶痛绝，一提起来整个人都蔫了不少。 “皇后娘娘就爱瞎操心，我还如此年幼，选妃这事过几年再说也来得及，何必这么心急。”他把手里的螃蟹放下了，怏怏不快地道：“没胃口了。” 沐染霜瞧他拒绝的神情，心道就算是皇后娘娘推迟十年，也不会让他欢欢喜喜地答应下来。哪里是皇后操之过急，是萧绝言根本就没打算要立妃。 这话她没说出口，主要和萧绝言不熟悉，对于这个看似单纯，实际上说不定城府深沉的五皇子，她不觉得自己能看得清对方的深浅。 不光是萧绝言本身，还有萧绝言与凌墨泽之间的关系，也耐人寻味。 一个是能够翻云覆雨的权贵，一个是身居深宫没人放在眼里的病弱皇子，这两人能凑在一起，不能不让人想多。 以凌墨泽的权势，想要上位的皇子哪一个不想拉拢他，有了实实在在的兵权，才是登上皇位最有力的支撑。 只不过这种拉拢的念头，在一开始不知死活的试探之后，很快就被人打消了，到现在已经没有人再敢来作死。 可是现在，沐染霜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正在说笑的两人，目光暗了一下。 如果五皇子也想坐上大位呢？如果凌墨泽之所以拒绝之前的拉拢，不是因为他自己想篡位，而是想辅佐萧绝言继位呢？ 不管是凌墨泽自己想篡位，还是他打算扶植萧绝言，对于沐染霜，都不是一件喜闻乐见的事情。 这意味着，萧绝尘的继位将要面对强大的阻碍。 沐染霜表面上平静，实则内心已经各种思绪纷乱，搅和成一团乱麻。 而另一边，萧绝言和凌墨泽的话题，已经从皇后选妃转到萧绝痕的肩膀。 “那天我看到你和他站在一起说话，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萧绝言眉眼弯弯，说道：“你走得太快，没看到之后我上前的英姿。我上去一看，就知道萧绝痕的肩膀有伤，一巴掌拍下去，他脸都绿了，乐得我差点笑出来！” 萧绝言斯斯文文地夹起一粒花生米嚼着，看得出来心情是真的不错。 凌墨泽鄙夷道：“落井下石的事情，你向来做起来顺手。萧绝痕回去不知道怎么恨你。” “他能做什么，扎小人诅咒我吗？”萧绝言的言语中对萧绝痕并不尊重，似乎完全没有将萧绝痕当做自己的兄长一般看待：“你说，他的手不知道废了没有？” 凌墨泽不屑道：“就他那能耐，再给他三只手也没有三头六臂的本事。” 两人对着笑了一场，就把萧绝痕的事抛到了脑后，开始吃吃喝喝，说起一些朝中的动向。他们倒是没有避讳沐染霜在场，该说什么就说什么，还不时询问她的意见。遇到沐染霜不解的，凌墨泽还解释给她听。 一顿饭吃完，萧绝言在沐染霜面前已经暴露得一干二净，昔日的伪装被他自己撕掉扔到了不知哪个角落，只让沐染霜惊觉这人真是深藏不漏。 还有一点，也让沐染霜十分惊讶。在他们离开之时，并没有分批走，而是一同出了门，才各自回家。 这个发现，让沐染霜又是心头一沉。在如今隐隐有九龙夺嫡迹象的当下，人人都避之不及，不敢当面别人的面表现出自己的站队，怕被人知道自己是谁的羽翼，结党营私。 而凌墨泽和萧绝言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私下碰面，就算萧绝言现在还是柔弱的五皇子形象，也绝对会引起暗中的一双双眼睛。 他们这是故弄玄虚，还是已经光明正大到不需要继续隐瞒下去。 回到凌王府之后，沐染霜忍不住把这个问题问出了口：“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五皇子他……” “他如何？”凌墨泽秉承能坐着就不站着的准则，一进门就自发地找了张凳子，悠闲自在地抬起头望着沐染霜。 沐染霜神色不变，出口的话却大胆不已：“如今的局势你我都清楚不过，想要这张龙椅的，不止萧绝痕一人。以前我一直认为五皇子因为身体和心性的缘故置身事外，不会搅和进来。不过今日一见，他完全不是传闻中的弱不禁风，而且正相反，他才思敏捷，胸有沟壑。” 这样的人，是不可能真的安心一隅，一辈子顶着病人的名义苟且偷生。 凌墨泽挑了挑眉毛，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颇有意味地问道：“你是如何想法？你觉得他想要篡位？” 沐染霜冷静对答道：“王爷说笑了，我岂是在背后说这种大逆不道之言的乱臣贼子？不过是出于好奇，突然见识了五皇子的另一面，有感而发，想和王爷说说笑话而已。萧国早已立下储君，继位一事早有定夺，轮不到我们这些人来操心。” 一席话，已经明明白白把自身的立场表达地十分清楚，沐染霜并不觉得萧绝言比萧绝尘更适合帝王之位。当皇帝，不只是靠聪明才智，还有更重要的东西，审时度势，心怀天下，都是必不可少的。 萧绝言或许在学识上与萧绝尘不相上下，但是沐染霜并不觉得他是适合的帝王人选。一个城府太深的人，让人不敢轻易将赌注交到他手上。 凌墨泽显然也听明白了沐染霜话里话外的意思，笑道：“王妃说得很是，你我都是对萧国忠心耿耿之人，自然是盼着萧国国泰民安，岂会有祸乱家国之想？” 这回答避重就轻，表面上听着是在表忠心，其实说了等于没说，并没有表达出沐染霜想要听到的那一句‘不会扶持五皇子’。 最终，沐染霜也没从凌墨泽嘴里得到想要的答案。他既没承认五皇子的异心，也没一口否认这件事发生的可能性。只留下一些似是而非的回答，只会乱人心思。 不管怎样，至少现在沐染霜能够确认，凌墨泽和萧绝言之间来往甚密，绝对不是一般的结交情谊。 如果将来有一天，确实被她猜中，发生了五皇子参与夺位之中，还是免不了兵刃相向。 这一整天，沐染霜都觉得头疼不已，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兵荒马乱的对峙，越想越心烦意乱。 “小姐，热水准备好了，可以沐浴了。”缘豆从外面进来，就看到沐染霜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轻轻地提醒了她一句。 沐染霜回过神来，应了一声，知道这些事情光是凭她想想，也解决不了，暂时将它们压了下去，起身往浴房走去。 凌王府是皇帝御赐，内里宏伟大气，丹楹刻桷，极尽奢华。其他不说，单论这浴房，地面皆由昆仑青玉铺成，屏风后面的浴池更是由上好的白玉砌成，晶莹剔透。池边的台子上摆放着各式的香料和药草，可以随意选择想要的享受。 将身子浸泡在热水之中，稍微过高的温度从毛孔挤进四肢百骸，一天的疲乏都能到了良好的休整。 要说凌王府中最令沐染霜满意的，就是这个浴房了。虽然有些过于奢侈了，但是真的物有所值。 说起来，皇帝真的是对凌墨泽好得有些过分了。沐染霜趴在池边，回想了一下皇帝对凌墨泽的态度，有些心惊。 “应该不至于是因为想要放纵他，等他胡作非为引起众怒，就有恰当的理由将他抓起来以儆效尤吧？” 这个可能性实在太大了，沐染霜在一池子热水中都快要被自己吓得打个寒颤。 拍了拍脸颊，她赶紧把这个不祥的念头压了下去。结果这一番下来，她也没了泡澡的心思，胡乱洗了洗就起来。 刚探出肩膀，沐染霜的视线触及屏风，不禁一震，立马又退了回去，躲在水中。 她之前挂在屏风上的换洗衣服不见了！ “来人！”沐染霜直觉不好，立即大声呼救。门外就是缘豆和凌王府的丫鬟守着，让他们去叫人很快。凌王府多得是护卫。 所以沐染霜虽然吃惊，但是并没有太害怕，警惕地环视着周围。 “这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确实够机警。”一个声音从角落冒出来，紧接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那人一眼看去，竟然看不出年纪和美丑，一张脸很是奇特。咋一看像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眉眼间却有着年轻的阴郁，第一眼觉得有几分模样，转眼却丝毫记不起他的长相。 这不是他本身的脸，是易容术。 沐染霜沉声道：“阁下擅闯私宅，还遮遮掩掩，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传出去不怕人笑话？” “笑话？”那人冷笑道：“我活了一大把年纪，还从没人敢笑话我！”他目光触及沐染霜，称赞了一句：“你很聪明，这么快就看穿了我的易容术。” 沐染霜也冷冷地道：“多谢阁下的夸奖，可否请你回避一下，窥视女人洗澡，在萧国可不是一种礼仪。” 她的内心远没有表现的镇定，在陌生男人面前寸缕不挂，让她有些恼怒。 那人却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说道：“我既然来了，没有达到目的，是不会走的！” 第一百八十七章 英雄救美 那人明摆着就是不是善类，能够做出趁女人洗澡偷走衣物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种人，怎么可能是正人君子。 沐染霜心中着急，她现在赤身裸体，就靠着水面上的花瓣遮掩住，才不至于暴露。方才她大喊了一声，外面应该已经听到了声响，很快就会有人前来。 果然，房门被敲响，缘豆在外面问道：“小姐，有什么事吗？奴婢进来了。”紧接着，就听到门被推开的声响。 “别进来！”沐染霜及时地制止道：“有刺客，快去喊人！”这人来历不明，是敌非友，万一是手段残忍之辈，缘豆进来恐怕会遭遇不测。最好的办法，就是通知凌墨泽，让他带人过来。 “可是……”缘豆犹豫了一下，看清里面的情形，吓得脸色苍白，在沐染霜的再一次催促之下，赶紧退了出去，招呼过一个丫鬟，让她去通知凌墨泽，而她自己则继续留在现场。只是她不敢进去，鼓足勇气也只敢趴着门，冲着里面的人威胁。 “你是什么人，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缘豆壮着胆子，结结巴巴地喊道：“你要是敢伤害我家大小姐，王爷不会放过你的！” 沐染霜心中暗急，生怕缘豆引起那人的注意，因此遇害，赶紧大声训斥，让缘豆快点出去：“你快走，这里我自有分寸。你留下来也帮不上忙，去找王爷！” 缘豆不肯走，坚决要留在屋子里，气氛险峻。 那人却只是看这眼前这一幕，并没有动手伤害缘豆，瞥了几眼就转回身去，对着屏风后面的沐染霜说道：“我此次来，只为找回蛊王。只要你乖乖交出来，今天我不想杀人。” 蛊王是从哲古身上找到的，此人果然也是那个神秘的南疆组织的其中一员。 沐染霜却不能将蛊王交出去，那蛊王很有可能牵制着沐染媚。如果真是这样，将来用以对付萧绝痕是个有力的方法。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沐染霜拒绝道：“什么蛊王，我没见过。我们凌王府没有这种东西，阁下想必是找错地方了！” 只要拖延一点时间，凌墨泽很快就会赶到。 那人也不知是同样察觉到这个情况，还是生性比较暴躁，不善忍耐，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以为不承认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沐染霜戒备着外间，在那人说完之后，安静了片刻，之后，屋子里突然响起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听到门口的缘豆惊叫了一声。 猛然间，青玉的地面上涌过来一层黑色的东西，正在快速地向前涌动。沐染霜定睛看去，竟然是无数的蛊虫！ 即使对于已经能够控制蛊虫的沐染霜来说，一下子被如此数量的虫子包围，还是有几分毛骨悚然之感。 “你现在求饶才还来得及，只要交出蛊王，我会让你晚一点再死！”那人在外面嚣张地说话，似乎已经看到了沐染霜痛苦求饶的模样。 沐染霜身边连件遮体的衣物都没有，根本没法从浴池中起来，想逃也没地方逃，眼看着乌泱泱的蛊虫就快要触手可及，她已经退到了池子最里面，靠着墙无法再退后。 “凌墨泽，你倒是快点啊！”再这样下去，只能*着身子冲出去，沐染霜只能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凌墨泽身上，希望他能够快一点达到。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一阵凌乱的声响，兵戎相接的声音在此刻的沐染霜耳中，简直是世间最美妙的乐音。 一个身影轻巧地踏着周围的墙壁，极快地越过蛊虫潮，同时，那人还语带笑意，将一件外袍扔了过去：“夫人别怕，为夫这就过来救你！” 沐染霜在那人影出现之际，就认出是凌墨泽，心下放松了一半，抓住扔过来的衣袍，赶紧劈在身上，将自己先裹起来，从水里爬了出来。 “蛊虫太多了，不能让它们咬到！”这么多蛊虫，就算每一只毒性都不是太强，要是被咬到的多了，也是很危险的。 凌墨泽已经跳到沐染霜身边，踏着最后一小块干净的玉砖，一把将沐染霜搂在怀里，提起纵身，借力踩在还没有被侵占的墙壁上，几个跃身，跳到了屋外。 在此间隙中，沐染霜扫了一眼，发现那个入侵者正被几个侍卫围住，脱不开身。凌王府的侍卫都是精心培养，每一个都堪比大内高手，即使是对付绝顶高手，只有围攻，从来没有失手的时候。 “夫人放心，我们已经安全了。”凌墨泽到了外面也没放手，能多占一会便宜就多扎一会儿便宜。 沐染霜心思都被里面的打斗占据，完全没发现这件事，只专心地看向屋里，侍卫们和那人打的难解难分，不过即使是像她这种外行人，也能看得出来，那人只是在强撑，还靠着蛊虫，时间一长，必败无疑。 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这是在凌王府，有着源源不断的侍卫可以加入抓捕。 “沐染霜，今日先放你一马，蛊王我是一定得取回来，你的命，我也一定会亲手结束掉！”那人见势不对，驱使蛊虫反扑向众人，而他趁此机会，从另一边的窗户跳了出去。 “追！”另一队在外面守着的侍卫立即追了上去，两队人马很快都消失在夜色之中。 而在那神秘人离开之后，那些被遗留下来的蛊虫并没有停止，反而开始暴乱，在屋子里横冲直撞，还不断地向屋外蔓延开来。 “这样不行，太多了，一下子杀不死！”而且还是毒性未知，要是光凭人手去对付它们，只怕要付出不小的代价。沐染霜急道：“把我屋子里，抽屉中第一格的药粉拿来，也许能有效果！” 那是之前专门研制出来对付另一种蛊虫的，不过对其他的蛊虫，也会有一定的效果。如今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 好在药粉的效果比她想象中的要好，撒下去之后，一些蛊虫直接死亡，剩下没死的，也大多反应迟钝，对付起来容易了许多。 饶是如此，面对数量如此多的蛊虫，好几队侍卫和下人也是花了不少时间才搞定。 沐染霜眉头紧皱，南疆人的本事比她预测的还要厉害，像这样大规模的控制蛊虫，她是绝对做不到的，就连慕容云，也不一定就能有十成的把握。 “在想什么？” 耳边传递过来温热的呼吸，沐染霜才发现她现在的情形，整个人被搂在凌墨泽怀里，身上唯一遮蔽的衣物，还是凌墨泽的外袍。方才没擦干就直接裹了上去，衣袍早就被沾湿了大半，半湿半干的，反而更加细微地感受到对方紧贴的体温。 “放手！”沐染霜轻轻挣扎了一下，却被凌墨泽更紧地抱住。 她拿眼睛去表达不满，却反被凌墨泽逼近，凑到她耳边轻笑道：“夫人，你可别乱动，要是不小心被人看到你光着身子，我可是要生气的。” 不仅这样说，凌墨泽甚至还故意挑了挑衣袍的边角，秋夜的寒风瞬间从外面涌了进去，吓了沐染霜一跳，不敢再动。 “你别太过分了！”沐染霜又惊又怒，周围来来往往都是人，她也不能动作太大，被人看笑话，只能暗地里悄悄地警告凌墨泽。 只是这样的警告，在凌墨泽看来简直就像是小喵咪在挠痒痒一般，不痛不痒，还有些特别的乐趣。 “夫人这么看着我，是在诱惑我吗？”凌墨泽声音里满是笑意，要不是面前众人的忙忙碌碌，以及一地的蛊虫尸体，几乎给你一种花前月下的错觉。 沐染霜力气没他大，脸皮也没他厚，一时竟然没有摆脱的方法，干脆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板起面孔就当这人不存在。 好一会儿，里面才安静下来，一个侍卫上前禀报道：“王爷，里面清理干净了。这些虫子怎么处理？” 凌墨泽看向沐染霜，沐染霜赶紧道：“这些蛊虫毒性不明，不可随意丢弃。挖个坑，用火烧，确保全部烧成灰烬！”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刺客来历不明，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其他地方下蛊。浴房在仔细检查一遍，其他的屋子也都检查，不可遗漏！” 南疆人不肯面对面的对抗，喜欢这种防不胜防的蛊虫战术，真是伤脑筋。 等到事情都安排下去，沐染霜才稍微放松了一点，不管是怎样的阴暗之物，最终还是在烈火中消亡。 “这下你可以安心回去了吧？”凌墨泽察言观色，见沐染霜神色舒缓了不少，一把将人拦腰抱了起来，边走边笑道：“这里的事情交给他们就足够了，现在让为夫来安慰安慰你这个可怜的小东西。” 沐染霜双脚离地，没有着力点，惊慌之下下意识地双手揽住了凌墨泽的肩膀，引来凌墨泽得意洋洋的大笑。 “你往哪里走？这不是回去的路。”走了几步，沐染霜就发现不对劲，这分明是去往凌墨泽屋子的路才是。 凌墨泽仗着沐染霜不敢剧烈挣扎，直接将人强行抱回了他自己的屋子。 第一百八十八章 敞开心扉 一路上有人在侧，沐染霜有所顾忌，不敢挣扎，到了屋子里，才算松了一口气。 “快放我下来！”她挣扎着就想跳下来，但是凌墨泽却不肯放手，径直抱着她一直往里走，放到了床上。 沐染霜心中一惊，撑着身子想要起来，却被凌墨泽随即压了下来，双臂困住她，让她动弹不得，抱着她一起躺在了床上。 “放手！”沐染霜又急又怒，对方源源不断传递过来的体温似乎会感染，顺着她的身子蔓延到脸上，幸好凌墨泽进来没有空手去点灯，在黑暗中看不清脸色有没有泛红。 对于她的轻斥，凌墨泽仿佛置若罔闻，自顾自说起了另外的话：“你是不是很好奇，我娘和南疆的关系？” 沐染霜一惊，她自然是很好奇，之前也曾试探过，但是凌墨泽糊弄了过去，并没有回答她，没想到今天竟然会自己提起。 一时间，她把自身的处境忘记了，全部心思都放到了凌墨泽身上。 凌墨泽幽幽地呼了一口气，又像是在叹息，半晌，才说道：“其实我之前也没打算瞒着你，只是突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话从向来嚣张跋扈的凌墨泽嘴里说出来，不可谓令人震惊，至少沐染霜确实是被惊吓到了。 在惊吓之中，不知为何还有一丝一缕的伤感，也许是因为他突然低落的声音，也许是因为莫名想起了那天在衣冠冢前他那短暂却真实的悲痛神情。 “你要是还没准备好，可以先不说。”沐染霜想要安慰他一下，想了想也没找到什么好的词句。她能够感同身受那份年幼时失去母亲的悲伤，那不是简单的用语言能够慰藉的。只能干巴巴地道：“我其实也不是特别好奇，不知道也没关系。” 这话说得有些违心，于公，能够得知凌母与南疆人的关系，对他们之后展开的针对计划可能有很大的帮助。于私，她确实也很想知道凌墨泽这份鲜为人知的秘密。 凌墨泽对她处处监视，将她的一举一动都了解得清清楚楚。而她却对这个陌生的凌墨泽一点了解都没有，这让沐染霜有些不甘心。 不过现在这种气氛之下，要是强行要求凌墨泽诉说往事，感觉好像在逼迫他做残忍的事情，沐染霜有些于心不忍，忍耐着还是说服自己将来再找机会。 凌墨泽却低低地笑了起来，说道：“夫人这是在心疼我吗？不用担心，不过是些陈年旧事，我不想说，是觉得不必对外人言。不过夫人是不一样的，你不是外人，是我的内人，告诉你也无妨。” “你少胡说。”沐染霜习惯性地先反驳了一句，语气却没有了一开始的坚持，很快就被那份好奇打破了矜持，却还是装着不在意地道：“你要是想说，我也不会拦着你，你说吧。” 凌墨泽笑着把脑袋抵在沐染霜脑后，笑个不停，闹得沐染霜那点小心思被看破，有些恼羞成怒，又要挣脱起来离开，他才用力抱住她，开始认真说了起来。 “其实真要说，也不过是三言两语的事情。”凌墨泽语气十分平淡，沐染霜背对着他，看不到他此时脸上的表情，不过也可以想象得出来，应该也是十分的平淡。可就是这样波澜不惊的态度，却让沐染霜觉得这只是表象，而在这表象底下，流淌着深不见底的暗潮。 而即使之前做了许多猜想，凌墨泽的讲述仍然给沐染霜带来了极大的震惊。 凌墨泽的母亲，原来竟是南疆的前代圣女！ “圣女？”沐染霜讶然出声：“我曾经听闻过，南疆有圣女一职。但是南疆圣女不是……” 圣女是圣洁的象征，大多是终身不嫁，为神明献出自己纯洁的身体。偶尔也有前代圣女卸任之后，如寻常女子一样成亲嫁人，但是那也是在南疆的男子中挑选夫婿，绝对不允许与异域之人通婚。 “没错，”凌墨泽说道：“我娘当时身为圣女，不被允许嫁人生子，尤其是萧国的男子。但是我娘生性倔强，她遇到那个男人之后，就认为是神明的指引，不顾一切地选择留了下来，还跟那男人生下了我。” 那男人想必就是凌墨泽的生父，但是不知为何，他提醒凌母之时，语气中他有着冲散不去的温情，提到生父，却格外的冰冷。当年的事似乎另有隐情，这个生父在凌墨泽心里，恐怕不是什么有担当的好丈夫，好父亲。 凌墨泽没有在这一点上详谈，沐染霜机智地没有在这里追问，只是说道：“你娘顶着这么大压力，还是选择生下你，养育你一天天长大，她一定很爱你。” “……嗯。”良久，凌墨泽才应了一声，把沐染霜往怀里揽了揽。 其实有些不舒服，不过看在凌墨泽好像在伤心的份上，沐染霜决定今天就不跟他计较了。 这样一来，沐染霜倒是了解了，为什么那些南疆人会对凌墨泽深恶痛绝，开口闭口痛骂他是杂种。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这么说来，这些南疆人是冲着凌墨泽来的？那么他们同时也针对她，是因为她也碍事了，还时单纯受到了牵连？ 想起她被人计算之时，和这一世的凌墨泽并无太多的往来，应该是第二种。 她又想起另一件事，问道：“那万血珠又是怎么一回事？那些南疆人想要得到它，是想做什么？” 沐染霜原本以为，这万血珠应该是凌母从南疆带出来的，以至于南疆人想要拿回去。不过凌墨泽却否决了这种说法。 “万血珠是我娘炼制而成，南疆人认为圣女是属于南疆的，圣女留下的所有东西，都应该归还南疆，所以一直穷追不舍。” 他冷笑了一声，说道：“这只是其一，最重要的，自然是万血珠有些特殊的用处。不然他们又怎么会这么放在心上，早就用蛮力连人带珠子一起消灭掉，以泄他们的心头之恨。” 至于万血珠究竟有些什么特殊之处，凌墨泽并没有往下说，沐染霜想问还是最终忍住了。只要知道了前因后果，就足够制定将来的计划。至于这些细节，也许能找个更合适的时机再询问。 “你别伤心了，你娘也一定不希望看到你为了她活在仇恨之中。”沐染霜安慰道：“你现在成为了这么顶天立地的男人，你娘一定也很欣慰。南疆人的仇要报，但是也不能把报仇当做人生的全部。” 如果一个人的生命之中，只剩下仇恨，这样活着就像是活在炼狱之中。仇恨的怒火会将这人焚烧，直至灰烬。 这种感觉，沐染霜最是清楚不过。她的人生已经完了，从上一世死在萧绝痕和沐染媚手里为止，重生这一世，她生命的全部意义，就是复仇。 但是凌墨泽不一样，他心中有仇恨，却未必是必须以生命作为赌注，把将来的半生搭进去。以他的能力，只要好好活下去，一定能威震四方，被人艳羡敬仰。 当然，这是在他不要作死，想着要篡位或是协助他人篡位的基础之上。 凌墨泽没有说话，沐染霜却突然感觉到一阵天翻地覆，然后身上一重，被凌墨泽趁机翻身压到了身上。 “你做什么？快下去！”沐染霜花容失色，伸手去推，却纹丝不动。 凌墨泽任由她做着无谓的挣扎，手肘略微撑起一点重量，低笑道：“多谢夫人的关心，经你一番开导，我豁然开朗，大彻大悟，都是你的功劳。其实报仇只是我的意思，我娘的心愿，另有其他，不知你愿不愿意听一听？” 和一个男子有着如此亲密的接触，近到对方的呼吸都纠缠不清，沐染霜本能地想要抵抗，离得远一些。但是她也明确的知道，除非凌墨泽自动放开，不然她是挣脱不了的。 “愿闻其详。”沐染霜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把两人之间的身体接触当做不存在。 凌墨泽微微一笑，俯下身，凑到沐染霜耳边，悄声说道：“我娘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我长大成人，娶妻生子。夫人，咱们亲也成了，婆婆也带你拜见过了，现在是不是该你有所表示，和我一起实现我娘的心愿，开枝散叶，儿孙满堂？” 在听到凌母的心愿之时，沐染霜就直觉后面凌墨泽会说什么，没等他说完就直接拒绝：“你就在这里满口胡说！我早就声明过，你我不过是结盟合作，并不是真正的夫妻。你想要生孩子，多得是有身家清白的女儿家愿意承受这份殊荣！” 她又急又气，拒绝的话脱口而出，却又有一丝心虚和纠结。 凌墨泽俯视着她，看着她的眼睛，微笑道：“外面多得是愿意替我生孩子的女人，我却偏偏只喜欢我的夫人。” 他伸手将沐染霜的脸抓在手中，迫使她不能回避目光，两人面对面注视着对方的眼睛：“我凌墨泽的夫人只有你，以后也只有你，不会再有别人。夫人，你就从了我吧！” 沐染霜被他眼眸中的深邃惊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凌墨泽的脸逐渐放大，温热的触感落在她的唇间。 第一百八十九章 洞房花烛 突如其来的震惊让沐染霜整个人都僵硬地不行，等她清醒过来，发觉凌墨泽已经手脚麻利地将她的衣袍挑开了。 “不要！等下！”她在沐浴之时被人偷袭，当时身上什么都来不及穿，只有凌墨泽的一件外衣裹着。 现在衣袍被解开，下面就是*的肌肤。他的体温传递过来，让沐染霜不自觉地惊慌，甚至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凌墨泽长年操练的手掌的粗粝，指腹磨出的薄茧。 “嗯？”凌墨泽倒是真的停下了手，含笑说道：“夫人还有什么指教？你放心，凌王府有的是夫妻闺房之乐的书籍，为夫早就揣摩透彻，必定不会让夫人失望。” 听他张口又是胡言乱语，沐染霜羞怒交加，用力一掌拍了下去。这一刻她只恨自己从小只顾着学医，要是分点时间出点练武，至少打断他一根肋骨。 “你闹够了没有！”沐染霜努力跟他讲道理：“我们，我们之间根本不是这样的关系，你不能这样做！以后，等你有了真正的妻子，那才是凌王府的王妃。” 凌墨泽的动作顿了一拍，才道：“夫人真是从来不听别人说话，我都说了好几次了，凌王府的王妃永远只有你一人。” 他动作间带上了些许粗鲁，说道：“是我不对，明知道夫人太害羞，最喜欢口是心非了，还偏要听你亲口应允。现在我知道错了，夫人什么都不用说，一切交给我便是。” 沐染霜想挣扎却被强行压制下来，不知是不是两人靠得太近的缘故，她能感受到凌墨泽身上细微却清晰的不悦之情。 但是夫妻之实这种事情，对于沐染霜来说，实在是出乎意料之事，她不能泰然自若的接受。这未免太奇怪了，他们明明，明明只是…… 她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组织不成一句顺畅的语句。脑中突然种种往事浮现，两人一起面对追杀，凌墨泽手把手教她保命的招式。在云溪谷落难之时，拼着自身安危不顾，闯进陷阱之中来救她。 一幕幕回忆飞速地划过，沐染霜才惊觉她和凌墨泽之间，竟然共同度过了这许多患难。夜里的黑暗似乎燃起一点火苗，那是成亲那晚彻夜燃烧的龙凤花烛，是那天爆竹欢庆之时，牵系在他们之间的那段红绸。 “霜儿。”凌墨泽的声音在耳边轻轻传来，令沐染霜从混乱中定下一分心神。他伏在沐染霜身上，伸手将她凌乱的发丝抚落，轻声道：“给我生个孩子吧，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三口。” 沐染霜怔忪了片刻，她心中一痛，孩子这两个字，生生地将她尚在流血的伤口又一次撕开。前世那个可怜的孩子，尚未出生就被自己的亲身父亲亲手杀死。这是沐染霜永远不能平息的痛楚。 她压抑着喘息了一声，眼中不由自主地带了些湿润。夜色中不能看清事物，沐染霜愈发朦胧的视线之中，却似乎能看到凌墨泽的脸。 不是这一世嬉皮笑脸的凌墨泽，是前世为了她甘愿赴死的凌墨泽，是远远看着她却总是目光深沉悲哀的凌墨泽。 不管是在前世还是今世，凌墨泽似乎都是孤身一人。没有父母长辈，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子嗣。 这其中，也有她的错。要是凌墨泽没有死，他一定会有一个温柔贤淑的王妃，为他生下玲珑可爱的孩子。 “怎么了？”凌墨泽惊讶地摸了一把沐染霜的脸：“怎么哭了？你，有这么不愿意吗？” 沐染霜说不出话来，她自己也有些惊讶，长久以来被尘封在心底的伤痛，往日里只会催生出仇恨，让她坚定复仇之路。 但是今天却不知为何，悲伤仿佛化作了炙热的熔岩，企图从眼眶之中翻涌而出。 “你要是真的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你。”凌墨泽声音里带了失落，还是撑着身子准备爬起来：“鱼水之欢，向来是两个人都觉得快乐，才能算真的快乐。别怕，我还不至于强抢民女。” 不是的！沐染霜在黑暗里摇了摇头，没发觉凌墨泽根本看不见。她不是不想开口，只是喉头艰涩，一开口恐怕就会泄露出哽咽。 慌乱之中，她脑中还没分析清楚条条框框，手臂却擅自行动，抓住了凌墨泽的胳膊。 “这是？”凌墨泽只愣了一瞬间，立即反应过来，反过来紧紧抓住她的手，低声笑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走！你也一样喜欢我的，对吧。” 然而沐染霜在触及到凌墨泽之时，心里已经在后悔自己的鲁莽，只是一些都来不及了。 像是生怕沐染霜再次拒绝，凌墨泽动作快了许多，似乎打定了主意速战速决。偏偏沐染霜此时前生今世涌上心头，思绪一团乱麻，觉得这样不对，却又不能坚定地抗拒，耳边是烦人的甜言蜜语，像是细细的藤蔓，束缚住她的行动。 昏昏沉沉之间，她已然交出了选择的权利，将把一切都交到凌墨泽手里。 等到第二天醒过来，身体仍然残留的不适，以及凌墨泽心满意足盯着她猛瞧的笑脸，她才清醒过来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夫人，你可算醒了，要不要再多睡一会儿？”凌墨泽蹭过来，开始动手动脚，被沐染霜瞪了一眼，抵住他的胸口让他退远点。可是对方温热的体温传递过来，她惊觉两人都是*的，又受惊地缩了回去。 凌墨泽一把按住她的手，嬉笑道：“可以啊，想摸就摸吧，随时欢迎。” “闭嘴！”沐染霜猛地把手抽回来，把被子往自己身上裹，怒道：“快下去，我要起床了！”想到了什么之后，她不自在地追加道：“你，出去的时候小心点，别被人发现，昨晚睡我这！” 一想到要是被凌王府的下人发现昨晚的事，沐染霜就止不住一阵羞躁，好像被人窥探了不能告知他人的秘密。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眼前这个罪人！越想越生气，看向凌墨泽的眼神也越来越不满。 凌墨泽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沾沾自喜，把这番指责厚颜无耻地当做是对自己的奖励，笑道：“夫人有所不知，方才你熟睡之时，丫鬟来敲过门，为夫为了不惊扰你，已经出去教训过他们了。” “什么！”沐染霜下意识地惊叫出声，从床上惊吓起来，半途中又倒了下去，恨恨地瞪着凌墨泽：“你真是！……算了。” 凌墨泽笑着将把自己整个人卷成一团的沐染霜搂进怀里揉了一遍，放开她下去了。 “咦，你今天不上朝吗？”沐染霜这才想起来，看天色已经不早，过了早朝的时间。她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朝正在准备更衣的凌墨泽看去，却在中衣穿上的间隙，看到他背上的伤疤。 有深有浅，有新有旧，在光洁的肌肤上格外刺眼，似乎能感受到受伤时的痛楚。 那是独自一人存活下来，一路披荆斩棘，成为权势滔天的凌王所付出的代价。 当时忍受着伤痛的凌墨泽，是不是一直是独自一个人承受？沐染霜情不自禁地想象了一下那样的场景，觉得胸腔中有些难受，对他的气也消下去不少。 凌墨泽没有注意到背后的变化，随口回答道：“我告假了，今天我身子不适，不能去上朝。” 他谎话张口说来，一点也不会感觉到心虚。 沐染霜觉得有些好气，又有点好笑，不再去搭理他的胡言乱语，只是催着他快出去。 “你再躺一会，我让人去准备早膳。”凌墨泽穿衣服速度很快，很快就整理妥当，过来要亲沐染霜。 沐染霜不肯，把整个脑袋都埋进了被子里，他只好隔着被子亲了一下，这才出门去了。 等到缘豆进来服侍沐染霜沐浴更衣之时，沐染霜已经平稳好自己的心绪，面对缘豆一脸的惊喜，除了最开始的一点尴尬，完全能应对下去了。 “小姐，你可总算和姑爷圆房了！”缘豆喜滋滋地替沐染霜梳妆：“这都好几个月了，连老夫人都派人悄悄地问过好几次你怎么还没有身孕，奴婢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这下可好了，小姐福寿绵长，一定能很快就怀上小王爷！” 也就是凌王府没个长辈，这要是换做一般的家里，小半年了肚子还没动静，婆婆早就给脸色看了。缘豆暗地里早就急得不行，还劝过好几次沐染霜，想让他们早日同房，这一下缘豆可算松了口气了。 沐染霜抚过肚子，神情有些复杂，最终什么也没说。 凌墨泽用身子不适的借口在家里窝了两天，什么也没干，净缠着沐染霜说得天花乱坠，被烦不过的沐染霜威逼着照常上朝，凌王府才算清净了一些。 一静下来，沐染霜又全身投入到正事中去，离中秋还有些日子，皇后的宴会还得再等等，但是出了明目张胆上门要挟的事件，她总觉得不妥，得加快步子。 南疆人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得尽快将蛊王的作用发挥出来才行。 第一百九十章 赴宴 担心南疆组织会卷土重来，沐染霜决定还是先下手为强，免得夜长梦多。 她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凌墨泽，凌墨泽自然没有反对，而是一如既往地支持了她。 “你不怕我这么做打草惊蛇，把事情弄砸了？”沐染霜反问了一句，若是凌墨泽只是因为，因为之前那件事儿对她事事顺从，她并不觉得高兴。 凌墨泽近来比往常更加明目张胆地缠着沐染霜不放，一有时间就窝在她身边，晚上也以‘这也是本王的屋子’为由，赖在里面不出来，还抓着沐染霜也不许她去别处睡。只不过在沐染霜的坚持之下，两人确实只有就寝而已。 不过凌墨泽在最初有一点遗憾之外，很快就振作起来，看上去心情很是不错。 “如今这样子，蛇早就自己耐不住跳出来咬人了，还担心什么？”他敲着桌子，沉吟道：“我觉得你的想法很对，我也是一样的想法，这事得尽快，不然棋子被对方掌控，就是给我们多添一分麻烦。” 这话听起来有理有据，沐染霜虽然心里还是有几分将信将疑，还是相信了他。 当下两人商议，既然等不到中秋宴，就找个由头，现在凌王府办一次家宴，将沐家的人请到凌王府来，到时候也请上沐染媚。看上去合情合理，不会显得突兀，也让沐染媚没了拒绝的理由。 只要萧绝痕不敢当着众人的面暴露自己的野心，沐染媚就不敢不前来。 “如今正好螃蟹肥美，城里宴请聚会的，也都是赏菊吃蟹，我们也用这个理由，任谁也挑不出毛病。” 沐染霜觉得这主意不错，叫过管家就要吩咐下去，凌墨泽却在一旁阻止，把管家叫到他跟前。 “既然是在凌王府办的宴席，怎么能让你出钱？”凌墨泽大手一挥，让管家直接去找账房：“要多少自己去领，东西都捡好的挑来。这是夫人宴请娘家人，不容有一点马虎！” 管家乐呵呵地领命离去，很快将事情交代了下去，采买的采买，布置的布置，平时稍显冷清的凌王府顿时多了几分人气。 沐染霜看着这一切，心情有些复杂：“我并不缺这点银子，你大可不必插手。”说到底，这是她自己的事，她也并没有打算看到凌墨泽有能力，就将他拖入复仇的计划之中。当初结盟是迫不得已，在不会对凌墨泽造成伤害的前提下，她确实想要得到一些帮助。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全程要依仗着凌墨泽，要将他的一切据为己有。 这不是一笔银子的事情，她只是不希望自己占太多的便宜。但是真的看到凌墨泽为了她尽心尽力，她心里又有些小小的窃喜。 对于自己的这点小窃喜，沐染霜觉得十分羞耻，仿佛偷偷做了什么不能告人的事情。 凌墨泽却毫不在意，让人写好了请帖送出去：“夫人又在说胡话了，你我是一家人，干什么要分的那么清？我的就是你的，我已经交代过账房，你有需要说一声，让他们送过来就行，凌王府不差这点银子。” 打探消息，雇养眼线，都是需要打量花银子的事项，沐染霜的积蓄不少，但是大把大把往外撒钱，总有花完的时候，她也已经在找赚钱的法子。 凌墨泽这份关心，实实在在，正是因为这样，才让沐染霜觉得更加五味陈杂。看着凌墨泽兴高采烈地模样，沐染霜的拒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最终只是轻声道了声多谢。 管家做事十分有效率，不过一个时辰，就将食材都备齐了，凌王府也整理得热闹喜气，看着挺像一回事的。 “王爷，夫人，定下的城北郑家铺子的。明早第一篓子螃蟹，五十斤母蟹，三十斤公蟹，个头都在四五两之间，挑着好的捡来，卯时会送达。另外定了十样菜蔬，备齐三桌，请亲家老太太，太太，小姐们。” 管家年岁渐长，口齿倒是利落，腿脚也快，把事情七七八八地就办妥了，前来汇报。 凌墨泽满意道：“郑家铺子的水产一向新鲜，这几天设宴的人多，有点脸面的，大约都是想在他家买，难为你能这么快说定。” 管家笑道：“这还不是王爷的面子，我们做下人的也都沾了光，办起事来也方便得多。您是不知道，这一篓子螃蟹换做其他人还真买不下来，那郑家铺子的螃蟹活鱼，早就预定到这个月底了，有钱都不一定排得上号！” 这都是凌王府的威信，连他们出去都脸上有光。 沐染霜看着乐呵呵离去的管家，看向凌墨泽，见他也是一脸的得意洋洋回视，无语地转过头不去理睬了。 而在沐家这边，收到了凌王府送来的请帖，顿时炸开了锅。 秦氏自然是乐意去的，当下就令人下去准备回礼。沐海是不屑于参加这种‘庸俗’的宴席，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剩下的人中，则是除了沐夕月之外，全部都气得不行，把请帖扔到了地上。 “我早就说过，这女娃子心太狠！”白梅恨道：“你们瞧瞧，她这才当了几天王妃，架子就摆到天上去了！她算什么东西，我就是再不是，也是她的姨娘，她竟然不是自己回来沐家，而是让我们全家去凌王府做客！她眼里就没个长幼有序！” 沐泽也是满脸不悦，恼道：“这女人就是这么小心眼，也不知凌王为什么会看上她！” 母子俩一齐破口大骂，足足骂了半个时辰。 白梅骂累了，想了想觉得不对：“那小蹄子越是看我们出丑，我们就越是要打扮得风风光光的，让她自惭形愧，知道我们都不是好欺负的！” 她拉着一直在旁闷不吭声，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沐念蝶，往屋子里走去：“你这丫头，平时见你有几分伶俐，怎么这时候哑巴了？你可给我好好打扮，到时候要是丢了我的脸，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白梅心里认定，沐染霜这就是鸿门宴，摆明了就是看不起沐家，打算给沐家人一个下马威了！ 不只是白梅，另外几个也是同样的想法。 二房也在闹，沐染离说什么也不肯去，打算随便找个借口称病不去，被沐河训斥了。 “你这孩子，真是没长心眼！”沐河恨铁不成钢：“你怎么不想想，去了凌王府，要是能得到凌王的青睐，将来不管是从仕从商，那还不是顺风顺水？你再说说你，也到了说亲的年纪，要是能得到凌王和王妃的相助，将来还愁找不到好婆家？” 后半句着实说到了沐染离的心底里。她自从沐染霜和沐染媚嫁入豪门之后，每天都在期盼着自己也有这份好运。为此，她在沐染媚面前伏低做小，处处迁就着她，但是沐染媚每次都是当面答应得好好的，回头就石沉大海，至今一点动向也没有。 沐染离着急得不行，但是又不能老是催促，怕惹恼了沐染媚，对方一怒之下，不再搭理她，那她就连个期盼都没了。 但是一想到沐染霜，沐染离又十足地膈应。 一旁的二娘唐韵见女儿脸色五彩陈杂，轮番转变，母女连心，也猜到了女儿心里在想什么，劝道：“乖女儿，这回这宴席，我们不想去也得去。你就忍忍吧，听话。况且你爹说的也有道理，凌王那是什么人，这萧国除了皇上，就属他就尊贵，比那些皇子皇孙还体面些！要是能让他给你说一门亲事，那可比谁都有面子！” 一番劝道下来，说得沐染离的心思也动了，点头应允了。 “既然要去，就得好好打扮打扮，不能丢脸！”沐染离说着就赶着去了房中，在翻箱倒柜，准备明天要穿戴的衣服首饰。 次日一早，众人在大厅一回合，一个赛一个得光彩照人。 两房人马相互看了一眼，都在心底暗骂对方不要脸，表面上还要装得和乐融融，唐韵拉着白梅的手说说笑笑，沐染离也耐着性子和三个弟弟妹妹搭话，只是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回应，让她很是不满。 沐泽向来眼高过定，仗着自己是沐家唯一的男丁，看谁都低他一等。今天心情不好，自然不愿意对着笑脸去迎合沐染离。 沐夕月是习惯被沐染离捉弄，不管沐染离说什么做什么，她都只是低着头一声不吭，没一会就让沐染离厌恶，不去理睬她。 平时还有个沐念蝶，倒是可以和沐染离假惺惺地对答几句。只是今天不知沐念蝶中了哪门子邪，一路上寡言少语，问她十句答不上两句，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你姐姐这是怎么了？昨晚做贼去了，一脸没睡醒！”沐染离问沐泽：“瞧瞧她那病弱美人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真是个好说话的呢！” 沐泽不耐烦地道：“我怎么知道，你想知道直接问她不就行了，问我我去问谁！” “你！”沐染离气得一巴掌扇了过去，怒道：“亏你读了这么多书，大伯就没教过你怎么跟姐姐说话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 螃蟹宴 沐染离虽是二房所出，但是因为沐海不管事，沐河掌控着沐家大部分生意的缘故，在沐家也是横行霸道，地位不比嫡长女低下。 要不是重生后沐染霜强硬，说不定已经被压制下去，闹出二房压倒大房的荒唐事。上一世，沐染霜心存软弱，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被沐染离趁机得寸进尺，在沐家一直和沐染霜争抢，颇有几分平起平坐的意思。 而对于沐泽这个不成器的长子，只是因为生为男子，就能理所当然地成为下一任家主，二房本就对这个阻碍看不顺眼，沐染离也从来没将这个所谓的弟弟放在眼里过。 沐泽没想到沐染离竟然敢真的动手打人，忙不迭地伸手阻拦，心中也是怒气高涨：“你竟然打我！你知不知道将来谁才是这个家的主子？” “我管你是谁？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沐染离心中早就把他们二房当做是沐家的当家，对于沐泽色厉内荏的威胁只觉得好笑。 两人针锋相对，互相谁也不肯退让，争执间不免有声响传了出去，惊动了外面。 很快，有下人来敲车门，问道：“少爷，三小姐，里面发生了什么，需要停下来吗？” 马车要停下来，自然要上报给秦氏知晓，得到她的同意才行。沐染离和沐泽都不敢被秦氏知道，只能暂停，各自憋着一口气，扭过头不去理对方。 沐泽消停了，沐染离还没有，她不能去和沐河争吵，心里气顺不下去，一眼看到旁边低眉顺目的沐夕月，顿时把气都发在她她身上。 “吃里扒外的小蹄子，看到我被外人欺负了，也不知道吭个声？”沐染离狠狠地在沐夕月腿上拧了一把，骂道：“你不是就专门等着看笑话呢？看到我被人欺负，你心里说不定还偷偷开心着呢！” 沐夕月平白无故被当做了发泄的对象，吃痛地往后缩了缩，却没有和沐染离理论，连辩解都没有，只是沉默着。 沐染离见她这幅模样，又见整个车厢里只有她的声音，其他人都静默无声，一肚子也没地方撒，又不敢大动作引起外面的注意，气不过反手又拧了沐夕月一把，也不再闹腾了。 马车不急不缓地行进，正好在辰时三刻到达凌王府大门口。 下了马车，早有丫鬟等着，带着沐家人往里面走。 “真是飞上了枝头就高人一等了啊！”一行人走着，白梅口中嘀嘀咕咕：“当上了王妃就是不一样，派头大了，只派个丫鬟就打发我们了？” 她似乎只是一个人咕哝，声音却刚好能让在场的人全部听见，摆明了就是对沐染霜表达不满。 一旁的唐韵扫了一眼，看到秦氏的脸色有些不悦，心中暗笑，口里则紧张地劝道：“白姨娘，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王妃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她是不是仗势欺人的人，你做姨娘的还能不知道？如今她嫁了人，当了王妃，待人接物那都是得照着王妃的礼仪，要是真的还像以前在家里一样给你问安，你也受不起啊。” “你别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说她仗势欺人了？”白梅也不傻吗，一听就知道唐韵没安好心，这是往她身上抹灰呢！ 她赶紧向着秦氏说道：“老夫人，我可不是在背后说霜儿的坏话。我也是为了您不满，您瞧瞧，她如今是王妃了，怎么待我们都是应当的，我们不敢有抱怨。可您老是从小抚养她长大的，百善孝为先，她眼里总不能连您都没了！我这也是为了她好，当了王妃，更要懂规矩，守规矩！” “白姨娘，你也知道知道如今你面前站着的是王妃，还张口闭口的霜儿，被人听见了还以为不守规矩的人是你呢！” 唐韵揪着白梅的错处，三言两语就把白梅说得接不上话，还能在人前落个知书达理的好名声。 白梅心里自然是恨的，要想再反驳，却听到秦氏低声喝道：“都给我闭嘴！有什么事，回家再吵，这是凌王府，还嫌在自己家丢脸不够，还要丢到凌王府不成！” 秦氏动了怒，白梅不敢再造次，这之后的一路上才清净许多。 “各位这边请。”一路上交替了几个丫鬟，才将沐家的一行人等领到偏厅。 沐染霜和凌墨泽正在偏厅坐着等，看到他们来了，站起来迎接。 “给祖母请安。”沐染霜好些时候没见到秦氏，也觉得很是想念，看了下发现秦氏身子硬朗，气色也不错，心里也安定了许多。 上一世秦氏被沐染霜执意要嫁萧绝痕，以及嫁给萧绝痕之后，做了许多违背良心的事情，气得大病了一场，之后身子骨就不行了，为此，沐染霜一直很愧疚。 这一世沐染霜顺顺当当地成了亲，婚后也过得不错，秦氏没了心病，身体自然也好上许多。 “快起来。”秦氏拉着沐染霜，端详了好一会，满意道：“好，好，瞧着比在家里还白胖了。” 凌墨泽在一旁接茬道：“那是自然，我凌王府的王妃，哪里能不好好养着。” 秦氏曾经因坊间的传言，对凌墨泽有几分忌惮，不过自从他和沐染霜成婚之后，看得出对沐染霜照顾有加，沐染霜过得也很好，渐渐地对他的偏见也就消除了，如今爱屋及乌，看他哪都顺眼。 “你们小夫妻感情好，老太婆就放心了。”秦氏心里甚是慰藉：“这丫头别的都好，就是有时候容易犯倔，她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王爷宽宏大量，别跟她一般计较。” 凌墨泽笑道：“您这是太严格了，我倒是觉得她都挺好的，没什么不喜欢的。这都是祖母教的好，沐家向来是礼仪之家。” 一句话把沐染霜和秦氏都夸了，给足了沐染霜面子，秦氏自然更加高兴。 接下来一行人给凌墨泽和沐染霜见了礼，沐染霜还了半礼，坐下来闲聊。沐染霜跟沐家人都周旋了一遍，其实沐家什么动向，她都派人盯着，知道得清清楚楚。 看到沐夕月医术逐渐长进，把沐河这个自鸣得意的比了下去，沐染霜也真心为她感到高兴。 “夕月如今跟着父亲学医，想来是有几分进步了，以后可还要努力，不能松懈。”沐染霜看到沐夕月身上的锦缎，微微一笑。 这是二房看到沐夕月有前途了，想在她身上挖到更多的利用价值，开始对沐夕月客气起来了。要是换做以前，沐夕月是没有资格穿这中昂贵的新衣裳的。 沐夕月腼腆地点点头，看向沐染霜的眼里满是感激，好似有星星点点的光芒。正在长身体的时段，一段时日不见，就长大了一截。 她原本就长得清丽，以前畏畏缩缩，精神不济，看起来格外不显眼。如今长开了一些，神色间又多了几分自信，嘴角上扬时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只是还略显地幼嫩。 “多谢大姐姐关心，我一定会好好学，不辜负大家这一片心意。”当着二房的面，她不能只感谢沐染霜，顺带把所有人都讲了进去，不得罪人。 见沐夕月行事成熟许多，沐染霜也放心不少。 没过一会儿，下人通报二皇子妃也来了。众人等了片刻，就看到沐染媚跟着丫鬟款款而来。 “是我来晚了，倒让大家等着我，真是该死。”沐染媚脸上笑意盈盈的，见过了众人，几个月不见，她倒是愈加落落大方，已经变成了交际的高手，最是擅长与人谈天说地。 沐染霜早就知道，萧绝痕为了能够得到更多的官员支持，一直让沐染媚与那些官太太们往来，沐染媚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她太熟悉这种事，正如上一世，身为萧绝痕皇子妃的沐染霜，也做过同样的事。 “时辰差不多了，让厨房上菜。”吩咐完下人，凌墨泽转向众人说道：“不是什么龙肝凤胆，就是图个新鲜，众位随意就好。” 他嘴里是这样说，排场却弄得很大。等菜端上来，鱼是清蒸的东星斑，汤是集山珍与海味与一锅的佛跳墙，人参鸡汤里面的人参是百年的雪参，就连上汤青菜里的高汤，也是几种骨头和菌类慢火熬制而成。 相比起来，螃蟹倒是其中最便宜的了。 这样的大手笔，就是几代世家的沐家等人，看在眼里都有些吃惊。但再看凌墨泽，却是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完全没在意。 一时间，沐家众人心里都翻涌不止。凌墨泽的态度，就是沐染霜在凌王府的待遇，众人都明白了，沐染霜这是真的成为了凌王府的王妃了。 而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沐染霜悄悄掐了一把凌墨泽的腰，低声道：“不是说只是随便设宴，你这么浪费做什么？” 这几桌菜肴，是大费心思才能得到，有些食材想买都买不到。 凌墨泽给她挑了个最大的螃蟹，剥了壳放在碗里，又去倒醋碟子，同样小声地道：“你别管，只管吃。你要是怕浪费，就多吃点，在他们动筷子之前都吃光，不就不亏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师父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至少表面上显得宾主尽欢。有凌墨泽镇着场子，沐家对沐染霜心怀不轨的人，也不敢露出不满来。 沐染霜将一切看在了眼里，很是满意。自从她重生以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逐渐消除外界对她的不良传言。一方面压制住沐家人四处散播谣言，一方面将外面的传言一一打破，如今已经和前世大不一样，不再有前世那般三人成虎的流言。 沐家几个想要针对她的人，沐染霜知道他们有几斤几两，拿捏得过来。至于沐家的财产，她从来也没想过要霸占。 但也不会就这么拱手送人，还是一帮敌人。 在早一段时间，她已经有了一个主意形成，如今看来，她的主意没有错，确实是两全之法。 用完午膳，沐染霜给林墨泽递了个眼色，凌墨泽会意，拖着沐家的人去逛园子，把众人都支走。而沐染霜则趁机以许久未见，想和沐染媚两姐妹聊聊天，让沐染媚无法拒绝，只能跟着她单独离开。 两人顺着小径往小花园走去，一路上奇花异草，别有一股幽香。 “你喜欢这个？”沐染霜见沐染媚的视线在一株绿色的菊花上，笑道：“凌王府的花花草草，都是皇上赏赐的，要不是因为这样，照王爷那个性子，那还能存活下来？” 沐染媚望着那一株菊花，眼神阴晴不定，说道：“这株乃是菊中名品‘绿牡丹’，整个京城拿得出手的，也不超过一只手数，皇上对凌王真是厚爱。” 沐染霜伸手轻抚花瓣，笑道：“你也知道，我向来只懂得草药，对于花花草草，见识却不多，倒是你如今成为了皇子妃，愈发有模有样。” 她像是没看到边上的沐染媚的脸色变得灰暗下来，收回了手，说道：“这人也真是怪，好好的一株菊花，偏偏要给它取什么‘牡丹’的名字。难不成只有牡丹才是美的，菊花便不美了？这张冠李戴，究竟花儿自己高兴不高兴，别人怎么能知道，还不是要看他们自己过得如何？” 说完她转向沐染媚，说道：“妹妹，你说是吧？” 明知道沐染媚嫁给萧绝痕之后，两人之间再也没有前世享受着剥削正妻带来的好处，背地里偷偷摸摸的乐趣，尤其是萧绝痕几次三番行动受挫之后，对沐染媚更加的敷衍冷淡，往日的私下积攒的旧情，也被消磨地差不多了。 沐染霜的言外之意，就差直接挑明了，沐染媚哪里能听不出来。 然而她心里越是动气，就越是忍不住将萧绝痕与凌墨泽放在一起对比。一旦有比较，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的显露出来，就算她再怎么不愿意承认，心里也清楚地知道了凌墨泽对沐染霜的态度，比起萧绝痕对她，差的不是一截半点。 沐染霜特地找沐染媚前来，自然不是专程为了挖苦她，这只是一点小乐趣而已。 看到沐染媚遮掩不住的窘迫，沐染霜微微一笑，找了个另外的话题，把话转移了开去，果然看到沐染媚如释重负的神情。 缓缓行至深处，下人们早已被告知过不要接近这里，除了一两声鸟鸣之外，就只有清风拂动枝叶的沙沙声。 “妹妹，你看这棵树，像不像以前家里的那棵？”沐染霜指着一颗腊梅，现在还不到开花的时节，只是一些萧索的枝条而已，看不出寒冬时那一抹灼人的嫣红。 沐家的花园里确实也有一颗腊梅，只是两者相差甚多，完全没有相似之处。沐染媚只瞥了一眼，就不再细看，正要回头之时，却只感到腹中一阵剧痛。 这痛感不似以往的任何痛楚，一瞬间就充斥满整个人体的各个角落，让人能感觉到剧痛，却痛到说不清究竟是哪里再痛。 沐染媚连惊叫的力气都没有，膝盖一软，就跪倒在地，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冷汗不断地从她身上渗透出来，很快就沾湿了鬓角。 “果然如此。”沐染霜将手从袖中拿出来，手上还抓着一个小盒子。只见她打开一条小裂缝，将一粒东西扔了进去，盒子里的东子似乎扇动了两下翅膀，随后发出了悉悉索索的啃噬之声。 随着这番举动，倒在地上的沐染媚渐渐止住了颤抖，喘着粗气缓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沐染媚惊恐地手脚并用，往后挪了两步，眼睛紧紧地盯着沐染霜手中的小盒子：“这是……蛊虫！你竟然给我下蛊！” 沐染霜手上拿着的，就是当日从哲古身上搜出来的蛊王。她拿到蛊王之后，一直怀疑沐染媚也被南疆人下了蛊，只是没能确认。而刚才沐染媚的反应，已经确确实实证实了她的怀疑。 “这你可就误会了。”沐染霜笑着微微弯下腰，盯着沐染媚的眼睛：“我可不像你一样，对自己的手足也能痛下狠手。你是觉得你给我下过蛊，所以我要报复你吗？” 沐染媚被沐染霜脸上那一抹微笑吓得心头一震，心虚地撇开视线，呢喃道：“你……你身上的蛊不是我给你下的，不关我的事！” “确实不是你下的，是你深爱的夫君，萧绝痕。”沐染霜说道：“但是你也没有阻止过，而是一起出谋划策，就盼着我身败名裂，死无全尸，是不是？” 这确实说中了沐染媚的心事，换做平时，她还能伶牙俐齿的狡辩，这时在剧痛的折磨之下，只要她一有动作，沐染霜就抚摸一下小盒子，沐染媚惊魂未定，不敢再多说什么。 沐染霜嗤笑了一声，说道：“姐妹一场，我实话告诉你吧，你身上这蛊，可不是我下的，而是你的亲亲夫君。” 其实沐染霜并不能确定这蛊究竟是萧绝痕的意思，还是南疆人的自作主张，但是有个挑拨的好机会摆放在面前，她不利用一下，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她把那天萧绝痕带着哲古等人来凌王府盗取万血珠的事情虚虚实实地讲述了一遍，听起来像是萧绝痕指示这哲古对沐染媚下蛊。 “这不可能！”沐染媚听到一半，急不可耐地打断了沐染霜：“你别想诬陷二皇子，他对我好得很，不会对我这么做的！” 但若是真的相信对方，又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慌乱和悲伤呢？ 沐染媚如今经历的一切，不过是前世沐染霜经历过的最粗浅的一部分，她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信不信随你，我对你们之间的恩爱情谊没兴趣。”沐染霜站直了身子，冷声道：“如今你的处境，你自己也看清楚了。蛊王在我手里，我想要你什么时候死，你就得什么时候死，要是敢反抗，我也能让你生不如死。” 不久前沐染媚威胁沐染霜的话语，被沐染霜一字不漏地回敬回去。沐染媚恨得直咬牙，却又畏惧蛊王，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认输。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沐染媚惊疑地看着沐染霜：“你要是想利用我去对二皇子不利，我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我宁愿死，也不会做出伤害二皇子的事情！” 沐染霜神色不变，维持着弧度相同的微笑，说道：“你放心，我要杀萧绝痕，有的是其他的办法，不需要用到你这样笨手笨脚的，只会坏了我的好事。我也不想要你的命，就想问你一个问题而已。” 沐染媚满脸写着不信，却还是只能顺着沐染霜的意思，问道：“什么事？” 她的怀疑没有错，沐染霜从头到尾都没有打算放过她，只是暂时还不想杀她。没有让沐染媚也尝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煎熬，怎么能让她就这么轻易地解脱呢？ 沐染霜心中拿着刀子，嘴角还是弯着：“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知道沐家医典的事情？是谁告诉你的？” 凭沐染霜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知道有医典的存在，除非是有人告知了她。 “什么沐家医典，我不知道。”沐染媚还想着推脱，然而她的眼神却出卖了她，里面一闪而过的慌张，被沐染霜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 沐染霜什么也没说，只是再一次催动了蛊王。不消片刻，在地上软成一滩的沐染媚就变得老老实实了。 “我说，我说！别再动那个了，好痛！”沐染媚惊惧不定，知道沐染霜这次是动真格了，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个医典究竟有什么特别，都是我师父要求的！他告诉我沐家医典的存在，让我务必将医典偷出来交给他！” 这个答案超出了沐染霜的预料，她原本以为要不就是沐染媚自己想要这部医典，要不就是她想拿到医典去讨好萧绝痕，没想到两个可能都不是。 “你师父？”沐染霜追问道：“你什么时候有了个师父？他是什么人？” 沐染媚自幼就住在沐家，以前沐染霜小的时候还与她几乎同吃同住，从来没有发现过有一个‘师父’的存在。 这又是一个今世突然出现的人物吗？沐染霜暗自戒备，上一世，可没有什么沐染媚的师父这样的角色出现过。 第一百九十三章 蛊王被抢 就在沐染霜思考的时分，身侧刮过一阵风，就看到对面站着一个人。 沐染霜此时才聚精会神的戒备，看向来人，正是那晚趁着她沐浴时刻想夺蛊王的人。 沐染霜这才意识到，蛊王已经被拜月夺走了，就在那阵风刮过的时候。 “还给我。”沐染霜没好气的对拜月说，一副随时准备战斗的模样。 拜月身上的戾气很重，沐染霜的心里难免有些忐忑不安，一想到上次拜月催动的蛊虫，把她吓得不轻，这一次，她没把握能打赢拜月。 拜月脸上带着邪魅的笑容，说：“美人，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把什么还给你？” “少废话，你心里清楚！” “美人，那可是我的东西，如今到我的手上来，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何况，到我手上的东西，可从来没有再送出去的道理。”拜月口气很大，一字一句都在挑衅着对方。 沐染霜并不了解拜月，想着反正是在王府内，只要把动静闹得大一点，暗卫和凌墨泽应该都会听到动静立刻赶来的。 与其做被动的那一方，不如自己先出手制胜，“看招吧！” 拜月对于沐染霜突然的进攻有些吃惊，上一次那些蛊虫吓得她失声大叫，面色惨白，已经和自己交手过一次，见过自己厉害的她，居然还有胆量主动向自己进攻，果然是个奇女子。 一边在心里评论着沐染霜，拜月一边见招拆招，沐染霜的功夫对拜月来说，就是小菜一碟，轻而易举的就将沐染霜击退。 沐染霜不甘心，继续进攻。 拜月心生不满，皱起眉头，开始认真了，原本他没打算对沐染霜如何，如今她拼死攻击自己，那么自己也没有手下留情的必要了。 拜月认起真来，沐染霜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很快就败下阵来，拜月将沐染霜的双手控制住，嘴角噙着笑问：“美人，你的医术好，毒术也是高人一等，想不想去南疆瞧瞧，那儿，可有很多不一样的毒。” 沐染霜冷哼一声，放下狠话：“等你死了，我亲自将你的尸首送回南疆，顺便去瞧瞧。” “不知好歹！”拜月原本是很钦佩沐染霜的医术和毒术的，毕竟能有她这样天赋的人不多，如果可以，拜月真想将沐染霜招至自己麾下，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女子居然出口如此桀骜不驯，真是不知死活。 拜月这一声，气沉丹田，暗卫听见声音传来的方向，立刻赶了过来，站在拜月的对面。 见到来了人，拜月立即掐住沐染霜的脖子，说：“看来，又要费一番力气了。” 沐染霜对其中一个暗卫使了个眼色，让他攻击拜月掐住她脖子的那只手。 就在沐染霜的暗示一下，一根冰魄剑射到了拜月的手臂，沐染霜趁机逃离，拜月瞧了瞧方才刺痛的地方，发现什么也没有，他对沐染霜说：“真是不能小瞧了你。” 沐染霜身边的几位高手都有其出色的地方，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沐染霜已经非常清楚如何利用他们的长处了。 另一边，沐念蝶见沐染霜离开了，心里有开始划算着一些小九九了。 沐念蝶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凌墨泽，心里痒痒的，一想起沐染霜和凌墨泽方才那恩爱的模样，又想想凌墨泽对沐染霜的好，愈发的将凌墨泽占为己有。 尽管沐念蝶已经吃了好几次瘪，但是冲动的人是不会顾及后果的，她慢慢的靠近凌墨泽，一脸娇羞的模样站在凌墨泽的身侧。 凌墨泽为了沐染霜只得耐心的招待着，给大家介绍着园子里的布局以及一些珍稀的花卉。 沐念蝶在等机会，终于等到了机会，她指着一处，拉住凌墨泽的手臂，问：“王爷，这是什么？” 凌墨泽听见沐念蝶的声音，转过头看向她，沐念蝶与凌墨泽对视几秒后，立刻害羞的低下了头。 凌墨泽心里觉得好笑，先是硬生生的掰开了沐念蝶附在他手臂上的手，随即回答说：“那儿是处效仿古人‘曲水流觞’设置的，当初也是觉得有趣，未曾用过。” 古人都会在特定的一个日子里，在弯曲的流水边设席，在流水的上流放置酒杯，酒杯停在谁的面前就由谁作诗。 方才沐念蝶指的地方，就是一处弯曲的流水，在每一处弯曲的地方设置了坐席，正如流传下来的风俗说的一样。 众人纷纷称赞道：“王爷真是好兴致。” 沐念蝶被凌墨泽甩开了手，心里自是不好受，她不死心，想再迎上去，凌墨泽突然停下了脚步，那气势，让沐念蝶心生畏惧，不敢靠近。 “各位在这花园内到处参观参观，本王想起还有点事，先失陪一下。”说完，凌墨泽便离开了，他吩咐王府内的管家好生招待客人。 凌墨泽其实是听到了打斗的声音，听声音传来的方向，是沐染霜和沐染媚去的那个方向，他的心里不禁“咯噔”了一声，心想，到底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在他的王府内攻击他的王妃，让他抓到了，他非要将他碎尸万段不可。 凌墨泽越想越急，心里担忧着沐染霜，脚底生风，迅速的往沐染霜所在的地方赶去。 此时沐染霜那边已经是一片混乱，暗卫几人与拜月打斗到了一起，拜月对付这几人刚刚好，并不费力。 当凌墨泽赶到的时候，就看到沐染霜也加入了攻击拜月的队伍之中。 一看到被围攻的人，凌墨泽心里气极，那日，拜月为了夺蛊王，居然趁着沐染霜沐浴偷袭她，真是小人之举，让人不齿。 那日若不是为了保护沐染霜的清白，不让她的身子被别的人看到，他早就将拜月打趴下了，今日再见，他绝不会放过他。 凌墨泽想都没想，就直接冲了上去。拜月看到是那日冲出来救下沐染霜的男子，说：“又来了帮手呵。” 沐染霜看到是凌墨泽来了，心里突然就平静了。方才几个安慰对付拜月的时候，沐染霜的心中仍是不安得很，攻击拜月的时候，心里也没底。 但是当看到凌墨泽冲过来将她拉到一边的时候，她的心莫名的安定了下来。 拜月准备驱动蛊虫，沐染霜看出来了，立即大叫：“火把！” 其中几名暗卫立即拿来了火把。 沐染霜研究了蛊虫好一阵时间了，发现有些蛊虫会惧怕火把，但是火把也只能将他们驱赶，并不能阻止他们继续攻击。 拜月催动的蛊虫果然有些畏惧火把，有些畏缩不前，拜月继续加力，有好几只蛊虫直接撞到了火把上，被火烧成了灰烬。 其他的蛊虫见到同伴成了灰烬，愈发的畏缩不前，拜月见无法驱动，只好将它们收了回来。 拜月不禁又用称赞的眼神看向沐染霜，但是他也起了杀心，这么厉害的女子存活于世，若是一直与他作对，那他必定会要绕不少远路。 凌墨泽一直盯着拜月，看出了拜月眼中的杀意，他立即警告拜月：“别动任何歪心思，本王会让你付出代价，不管你是谁。” 拜月知道凌墨泽将沐染霜这个王妃看得很宝贝，打哈哈说：“王爷莫气。” 沐染霜问拜月：“蛊王你已经拿到了，你到底还想干什么？” 原本拜月完全可以在不动声色拿了蛊王后直接离开，也许自己自始至终都不会发现他的存在，可是他却在这儿停留如此之久，必定是还有目的。 “美人，你杀死了我左右护法，一命抵一命的道理你应该听说过吧？如今你要了两个人的命，你又只有一条命，我该怎么向你讨呢？”拜月的样子，并不像是很在意左右护法的命，不过是为了过嘴瘾，看看沐染霜好不好吓。 沐染霜心想，若说杀人，她也只杀了那小妾，那么另一个……指的应该是苗疆女子，可那女子，并不是自己杀的，为何拜月要算到自己的头上？ 还未等沐染霜开口，凌墨泽已经接过了话：“想要讨债？尽管来找本王，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她，你最好不要碰。” 拜月顺着凌墨泽的目光看去，落在沐染霜的身上，听完凌墨泽的话，沐染霜的心里暖暖的，她也不想反驳，既然拜月认定了是她杀的，那就让他就这么认为好了，反正她也没有想过要和拜月握手言和，再多的误会都无所谓。 沐染媚早就被这架势吓懵了，当拜月驱动蛊虫的时候，她这才回过神来，躲到了沐染霜的身后，差一点就被蛊虫袭击了。 此时大敌当前，沐染霜自然也不会去在意沐染媚，她看了沐染媚一眼，看她失魂落魄的，想安慰她几句，可想想她干的那些事，想着吓吓她也好。 拜月的蛊虫都收了起来，凌墨泽再次攻了上去。 凌墨泽一边攻击拜月，一边保护沐染霜不受伤害，沐染霜注意到以后，也不自觉的冲了上去，想助凌墨泽一臂之力。 “你快回去。”凌墨泽看到沐染霜到了自己身侧，忧虑的对她说。 沐染霜笑答：“我可不想让别人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过完了嘴瘾，见凌墨泽颦蹙的眉头终于松开了，沐染霜笑着说：“我要和你并肩作战。” 第一百九十四章 * “保护好自己。”凌墨泽虽然无奈，可心中也是满满的暖意，还不忘叮嘱沐染霜一句。 沐染霜点点头，两人一同攻向拜月，两人的配合简直天衣无缝。 拜月节节败退，趁着大家不注意，他再次催动了蛊虫，等沐染霜发觉的时候拜月已经成功将蛊虫驱动了，沐染霜一声令下，立即后退并戒备。 火把的及时到来，解救了大家，拜月也趁此空档休息了一会儿。 沐染霜看到沐染媚身子蜷缩在一团，知道她是因为拜月催动蛊虫，身体内的蛊虫也不安分，有些闹腾，虽然没有发作时那么难受，但是仍然像是无数针在身上扎的感觉。 沐染霜走到沐染媚的身边，指着拜月问她：“这个人，你认识吗？” 沐染媚抬起头看向拜月，摇摇头，回答说：“我不认识他。” 沐染媚还未从方才的疼痛中恢复过来，一脸痛苦的表情，拜月此时将她折腾得这般，再加上与她对视，沐染霜觉得沐染媚没有说谎。 可是沐染媚身上的情蛊是怎么回事呢？ 如今还用蛊虫的人这萧国境内只怕也就南疆人了，因此，沐染媚这身上的情蛊必定是出自南疆人之手，至于这个中原因还得问。 萧绝痕想要万血珠，拜月也想要，萧绝痕与南疆人，或者是拜月，两人必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可如若拜月只是与萧绝痕有交易，那么为何会牵连到沐染媚？甚至在沐染媚的身上用了情蛊？ 沐染霜怎么也想不通，她打发了一个人，让他去把萧绝痕给引过来。 沐染霜派去的人趁着大家不注意，悄悄的将萧绝痕引到了拜月和凌墨泽一行人对峙的地方。 沐染媚看到萧绝痕出现，她立即上前去拉住了萧绝痕的手，方才她疼得说不出话来，可是如今看到萧绝痕，方才的那点疼痛也消失得无隐无踪了。 萧绝痕看向沐染媚，见她蹲在地上，一脸狼狈的模样，将她扶起，问她：“你这是怎么了？” 沐染媚没吭声，也不顾旁人的目光，直接抱住了萧绝痕。 萧绝痕象征性的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对她说：“有什么事回去再说，现在先让我处理一点事情。” 沐染媚依依不舍的松开了抱住萧绝痕的手。 萧绝痕在来的路上就猜到了是和拜月有关，所以当他看到拜月和凌墨泽各站一方时，毫不犹豫的走到了拜月的身侧。 在场的人看到萧绝痕走向拜月，都不吃惊，当然除了一个人，沐染媚。 沐染媚怎么也没有想到，萧绝痕竟然与拜月这样的人交好。 沐染媚走上前，因为方才的那番疼痛，她不敢靠近拜月，一脸惊讶指着萧绝痕，看着拜月，“你……” “我如何？”萧绝痕却觉得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完全不在意沐染媚的惊讶。 看到沐染媚的反应，沐染霜更加确定了她的回答，她是真的不认识拜月。 “不知我的朋友如何招惹了凌王？”萧绝痕站出来打圆场，毕竟这是凌王府，萧绝痕就是再多有能力，他也不敢在凌王府内闹事。 如若事情闹大了，传到了皇宫，那么他就是真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沐染媚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夫君居然与面前这个会驱动蛊虫的人认识，而且关系甚好，好到互称朋友的地步。 “他是谁？”沐染媚睁大着眼睛，直接接过了萧绝痕的话，指着拜月问萧绝痕。 萧绝痕对于沐染媚的反应很是反感，他冷冷地说：“有什么事回去说。” “不行！”沐染媚大叫，闭上了眼，说：“就在这里，说清楚。” 从方才的情况来看，沐染媚猜测自己身体里可能有蛊虫，到底是谁下的，她无从判断。她深情的看向萧绝痕，萧绝痕是她认为最亲近的人，而萧绝痕与拜月关系甚好，她不想怀疑萧绝痕，可是事实却摆在她的面前，所以她一定要萧绝痕说清楚。 “是我的朋友。”萧绝痕很随意的回答了沐染媚的话，目光也一直锁定在凌墨泽的身上。 感受到萧绝痕如炬的目光，凌墨泽自然也不会示弱，他看向萧绝痕，说：“既然是二皇子的朋友，那想来是误会。” 凌墨泽已经将拜月打得不行了，如若今日将拜月打死在他的府上，事情只怕会有些棘手，虽然他是不怕麻烦，可是他不能确定拜月的身份，不敢贸然行动，毕竟，如今他已经有了牵挂的人，有了怕被人威胁的把柄。 何况如今府上还有沐府的人，事情闹大了，对他并不利。 拜月在他的府上待了这么长的时间，想来府上的人已经调查到了他的身份，正好给萧绝痕一个面子，就放他走好了，看沐染媚这副模样，只怕也不好解决。 “既然是误会，那说开了就好了。”萧绝痕看了凌墨泽一眼，又看了拜月一眼，拜月点点头，他是想离开了，只是没机会。 萧绝痕要带拜月离开，等两人转过身去，沐染媚追上前去，想抓住萧绝痕好好问问。 沐染霜上前拉住了沐染媚的手，叫住了萧绝痕，“二皇子，留步！” 萧绝痕听到是沐染霜的声音，自从沐染霜和凌墨泽成婚后，他就看沐染霜很不顺眼，听到她的声音更是觉得厌烦。 “不知凌王妃还有何事？”尽管如此，萧绝痕还是转回了身，询问沐染霜。 沐染霜也没有兜圈子，直接问：“为何要在沐染媚的身上下情蛊？” 原本萧绝痕以为会是无关痛痒的问题，也就没有很在意的听，可是当沐染霜的话音一落，他脑子里一片混乱，那一瞬间，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情蛊？沐染媚的身上有情蛊？ 同时惊讶的人，还有沐染媚，她顺势拉住了沐染霜的手，问她：“真的吗？真的是情蛊吗？” 沐染霜甩开沐染媚的手，“嗯”了一声。 看到萧绝痕脸上的惊讶，沐染霜愈发的疑惑，就连萧绝痕都不知道，难道是拜月一个人的意思？ 萧绝痕看向拜月，怒吼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不是你最重要的妃子吗？对你全心全意有什么不好？”拜月反问萧绝痕。 萧绝痕气极，脸气得通红，一拳打在了拜月的脸上，将他打翻在地，继续吼到：“我不需要一个被虫子控制的女人！” 沐染媚听到萧绝痕的话，突然觉得自己很好笑，一开始她怀疑萧绝痕，以为是萧绝痕给她种的蛊虫，现在知道不是萧绝痕了，可是她却愈发的难过了。 她转过头看向一旁并肩站在一起的凌墨泽和沐染霜，凌墨泽正不经意的用手护着沐染霜，就是怕有人偷袭，为何，他们可以这么恩爱？可是，她和萧绝痕却不行？ “这可由不得你！”拜月躺在地上“哈哈”大笑，再一次驱动蛊虫，沐染媚体内的蛊虫再次躁动起来，折腾得她直接跌到了地上。 拜月对萧绝痕说：“快看看你的女人，这就是她今后发作的模样！” 萧绝痕看向地上的沐染媚，他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冲上去将拜月狠狠的揍了一顿。 拜月还手，两人打得不可开交。 沐染媚渐渐恢复过来，她满头大汗，蜷缩在地上，还没恢复完全，疼得没有力气站起来，于是她慢慢的爬向沐染霜，等走到她的脚边，轻轻的拉了拉她的裙摆。 沐染霜注意到沐染媚时，凌墨泽已经注意到了她，并且将两人隔开。 看到凌墨泽这么护着沐染霜，沐染媚只能感慨，为何自己爱得如此悲哀，为何明明出生时是一模一样的，到了后来，会有这么大的区别。 “求求你……求求你……帮帮我……”沐染媚说不出一连串的话，只能几个字几个字的说。 沐染霜知道，沐染媚是想求她帮她引出蛊虫，可是一想到沐染媚和萧绝痕联手种在自己身体里的蛊虫，她便转过头去，不理会。 沐染媚也没抱特别大的希望，她对沐染霜做的事情，只能让她恨，最希望自己下十八层地狱的人，只怕就是沐染霜了，自己怎么还能指望她救自己。 拜月的功夫不容小觑，萧绝痕也不是宵小之辈，沐染霜和凌墨泽看着两人打斗，总觉得拜月很奇怪，总觉得他还像是有什么目的一般。 正当沐染霜疑惑，想和凌墨泽说的时候，就看到拜月不动声色的从胸前的口袋内掏出了一个什么东西，趁着萧绝痕躲避的时分塞进了他的嘴里，并且强迫他吞了下去。 萧绝痕意识到自己吞下了什么东西，立即落到地上，试图吐出来，可是却是徒劳。 沐染霜想了许久，结合之前拜月的举动，她终于明白了，对凌墨泽说，“是蛊王……” 拜月居然将蛊王种到了萧绝痕的身体内，沐染霜的声音不大不小，萧绝痕也听见了，一听到是蛊王，他愈发的想吐出来。 拜月“哈哈”大笑，说：“别试了，吐不出来的。蛊王一旦进入你的身体，就会和你的身体融为一体，不可分。” 听了拜月的话，萧绝痕也放弃了举动，再次冲上前去想将拜月置于死地，可是拜月却灵活的躲过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没必要再恋战。 第一百九十五章 生死相依 看到萧绝痕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拜月心里很是高兴，他问萧绝痕，“想不想知道这蛊王与她身上的情蛊有何联系？” 萧绝痕知道拜月给他吃下蛊王必定是有缘故的，但是他不懂蛊，自然也就不明白这其中的关联。 萧绝痕转过脸去，看向沐染媚，拜月不顾萧绝痕的态度，说：“一旦你死了，她也必死无疑，若是她死了，你则会时不时的心痛，这就是所谓的情蛊。” 萧绝痕气得不行，他指着拜月质问到：“我们之间的约定是白做的？你这般不遵守约定，今后也别怪我无情！” “不必了，”拜月冷哼一声，继续说道：“你与你的手下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办事速度太慢，对我来说已经没有用处了，今后万血珠由我自己来取。” 语毕，拜月便扬长而去。 萧绝痕看着拜月离去的背影，双手攥成拳头，这笔账，他迟早要同拜月要回来。 看着萧绝痕一步步的走向沐染媚，一旁的凌墨泽试图忍住想要除掉他们的冲动，当两人从他面前经过时，他已经要出手，却被旁边的沐染霜制止住了。 沐染霜早就看出凌墨泽对两人起了杀心，见他努力在抑制，便在一旁静静的观察，等到他要出手时，便立即上前去挽住了他的手。 [上一段已经提到过去握住手，下面这句多余。]凌墨泽侧过头看向她，她摇了摇头，此时，绝不是出手的好时机。 拜月擅自毁约，萧绝痕对他的恨必定不止一星半点，不如趁此机会看看萧绝痕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凌墨泽见沐染霜此举，便瞥过头不再看离开的萧绝痕和沐染媚。 等两人离开后，凌墨泽这才握住了沐染霜的手，将她从头到尾好好的打量了一番，确认她没有受伤后，才带她回到了花园内。 萧绝痕在与拜月打斗时受了伤，沐染媚也因为拜月催动蛊虫而气色甚差，两人自然不会再回到花园内，便径直从门口离开了凌王府。 凌墨泽和沐染霜回到花园内时，沐染霜主动为萧绝痕和沐染媚的离开做了解释，“妹妹她偶感风寒，有些不适，我便让二皇子带她先行回去了。” 沐染媚倒也没多少人在意，听了沐染霜的解释也没人细问就这么过去了。 夜已深，闹了这么多事情，凌墨泽便客气了几句，准备结束宴会，送客了。 凌墨泽与沐染霜站在王府门口，将到来的宾客一一送走后，便回到了屋内。 等两人洗漱完毕，到了床上，凌墨泽主动伸出手，让沐染霜躺在他的手臂上，等她躺下后，便一把将她揽入怀中，轻声问：“今日为何要阻止我？” “他们身上被种下了情蛊，两人如今是生死相依，萧绝痕必定会有所行动，何况今日是我办的宴会，若是他在宴会时无故身亡，不好解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沐染霜综合考虑到了很多方面，到底还是不愿意把事情闹得太复杂，牵涉到王府。 “既是如此，那便都依你。” “想来方才那人便是让萧绝痕来夺万血珠的幕后主使，他会催动蛊虫，还会下蛊，还提及了被杀死的那南疆小妾，他应当是南疆人。”一想到万血珠对凌墨泽的重要性，沐染霜的心中便有些担忧。 “那人的身份，已经查出来了。” 听了凌墨泽的话，沐染霜直接从床上坐起，问：“他是谁？” 从拜月的一招一式，以及他的武功路数来看，他的身份不会低，也正因为如此，沐染霜才会忧心忡忡，她是真的为凌墨泽担忧。 “南疆国教的教主，拜月。”凌墨泽一边拉着沐染霜躺下，将她卡在自己怀里，一边继续说道：“对我来说，无论是他的身份还是武功，都不足为惧，你无须为我担心。” 凌墨泽也感受到沐染霜在为他担忧，因此他也说了一番话，想借此让沐染霜的心安定下来。 沐染霜的心里也因为凌墨泽的话而稍稍安定了下来，她闭上眼睛，又听见凌墨泽说：“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嗯，我知道。”沐染霜虽然回复得很平静，可是心里却激动不已，一想到今后有了可以依靠的人，再想到自己的命运被成功扭转，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幸福。 凌墨泽对沐染霜的态度显然很不满意，他许下了这么重大的承诺，结果却被她一句话带过，简直是…… 凌墨泽低下头见沐染霜闭着眼睛，手不老实的去抚摸沐染霜的身子，惹得沐染霜笑呵呵的往后退，可是无奈又被凌墨泽紧抓着不放。 “不要闹了，很晚了，赶快歇息。”沐染霜故作镇静，装出一副很累的模样，想借此阻止凌墨泽接下来的举动。 可是哪里知道，凌墨泽越闹越欢快，惹得沐染霜笑出了声音。 “我投降，我投降。”沐染霜虽然不知道凌墨泽为何这般对她，可从凌墨泽的反应来看也知道他是有点生气了，在报复自己，所以先投降绝对没有错。 “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凌墨泽不肯这么轻易放过沐染霜，打破砂锅问到底。 沐染霜脑子一片空白，努力的回想，眼看着凌墨泽又要下手，立即求饶，“知道知道。” 沐染霜趁着凌墨泽没用力的空档，立即撤出，两人在床上闹了好一会儿，凌墨泽见沐染霜累了，便再次将她拥入怀中，“不闹了，休息了。” 沐染霜这才没再挣扎，老老实实的闭上了眼睛。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最想要保护的人，我保证，哪怕是要拼上我的所有，也一定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沐染霜的嘴角绽开了微笑，她紧紧的抱住凌墨泽，轻声说：“我相信你。” 萧绝痕带着沐染媚回到了府内，立即让人请来了自己的谋士和太医。 先是让太医看了看他身体内的蛊王，看看有没有引出来的可能，当看到太医摇摇头时，萧绝痕愤怒的抄起桌上的茶杯扔到了地上。 如今他先是被种下了蛊，与沐染媚的生死挂钩，又与拜月闹掰，还想继续进行任何计划都有些举步维艰。 “该死的拜月，他做了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萧绝痕此时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恨不得立刻置拜月于死地。 一旁的谋士听了，立即上前劝说道：“二皇子，先消消气，事情还得慢慢商议。” 毕竟是自己信任的谋士，萧绝痕听了他的话，虽然心里有气，可还是想听听他如何解释。 “这拜月是南疆国教的教主，能力也不错，手底下更是有不少奇人异士，明面上与他闹僵，我们也讨不着好，与其如此，不如留一条退路，说不定往后咱们还要与他合作。”见萧绝痕平静了下来，谋士将自己的想法款款道来。 听了谋士说的话，萧绝痕也觉得有道理，可仍然没能压住他心中的愤怒，“本皇子可不想做个傀儡！” “您息怒，息怒，若是再次与拜月教主合作，届时说不定可以让他为二皇子引出蛊王，解了这蛊毒呢？”谋士再次宽慰萧绝痕。 萧绝痕这才勉强平静了下来，目前也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毕竟这解铃还须系铃人。 沐染媚回到自己屋内，想起拜月离开前说的话，便想起了自己的师傅。 犹豫再三，沐染媚还是派了人去请萧绝痕来。 萧绝痕虽然极不情愿，却耐不住沐染媚一而再再而三的来请，只得去了，推开她房间的门，不耐烦的说：“有什么话，快说。” 沐染媚看出了萧绝痕的不耐烦，知道他正为了拜月的事情而烦恼，也没有兜圈子，说：“我们身子内的蛊毒，或许我师傅可以解。” “你师傅？”听到沐染媚这么说，萧绝痕来了兴趣。 没有想到，沐染媚居然还留了后手，与她相识这般久，他都不知道她还有个师傅。可是一想到拜月最后说的话，便有些忌惮。 萧绝痕问沐染媚：“你想怎么做？” “去请我师傅来为我们解毒。”沐染媚的心里已经有了这个打算，只要萧绝痕能够配合她。 哪知道，萧绝痕直接拒绝了沐染媚，“别想，我不管你有什么想法，都趁早放弃了。如今你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那未曾谋面的师傅我也不信，蛊毒的事情我自己会想办法，你不要轻举妄动。” 萧绝痕没有与沐染媚的师傅见过面，自然不敢擅自相信，于是果断拒绝了沐染媚的提议。 见沐染媚一脸失落的样子，不再吭声，萧绝痕便扬长而去。 一路上，萧绝痕心想，谋士说得对，说到底，还是拜月靠得住，这蛊王是他逼自己吃下的，得靠他来引，这样才可靠。 于是乎，萧绝痕暂时将对付拜月的想法放到了一边，等过了这一阵，到时候随便寻个机会再与拜月见一面，好好谈谈这笔交易。 第二日沐染霜醒来，梳洗完毕，用过早膳便准备回一趟沐家。 昨日与拜月交手，沐染霜感觉到拜月很厉害，想起了他背后的南疆，愈发的好奇，又想起家里的沐家医典，便想回去看看，有没有关于南疆的记载。 凌墨泽得知沐染霜要回沐家，可自己有公务缠身，便让管家备好马车，又叮嘱好暗卫，才放心的让沐染霜回了沐家。 第一百九十六章 被监视 凌王府的马车停在沐府门口，沐染霜从马车上下来，就看到沐夕月往大门口跑来。沐夕月听见门房说沐染霜回来了，立即放下手上的事情，跑到门口来迎接沐染霜。 这女孩子家在家里跑得这么着急，终究还是有些失了礼数，沐夕月一脸不好意思的看着沐染霜，轻声叫了句：“大姐姐。” “夕月。”沐染霜脸上满是喜悦，嘴角都挂着藏不住的笑意。 见沐染霜像是憋着笑的样子，沐夕月愈发的不好意思了，她低下头去，沐染霜上前去握住了她的手，说：“回到家里来，还有你这么兴奋的跑来迎接我，我很是高兴。” 沐染霜一本正经的说出这一番话，沐夕月听了，似信非信的抬起头看向沐染霜，与沐染霜肯定的眼神对视过后，她相信了沐染霜，却仍然是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最近的医术有长进吗？”沐染霜对沐夕月抱了很大的希望，如今沐夕月跟着父亲在学习医术，对于沐夕月的期望，就像是天底下的娘亲一般，望女成凤。 沐夕月没吭声，她也不知道如何评价自己，一切都要交给父亲来评定。 沐染霜知道沐夕月是个不爱说话的性子，但是她心里什么都知道，拍了拍她的手，说：“走，咱们去找爹爹。” 说完，沐染霜拉起了沐夕月的手往里走去。 两人一路到了药房，到哪儿都找不到的沐海，必定是沉浸在他的药房内。沐海听到推门的声音，却不肯多分一丝精力去瞧。 等沐染霜出现在沐海的视线内，沐海仍然低着头钻研着药材，沐染霜摇摇头，她真担心哪天爹爹被偷袭了也不知道。 “爹爹。” “回来了。”沐海的反应非常的平静。 沐染霜和沐夕月也不着急，两个人站在一旁等着，等到沐海忙完，沐染霜才拉着沐海聊一聊关于沐夕月的情况。 一提沐夕月近日来的变化，沐海很是满意，他难得的说了一长串无关药材的话：“夕月虽然没有天赋，但是她肯努力，如今他的医术比沐泽都要略胜一筹，今后，爹爹会好好培养她的。” 这是第一次沐海如此重视一个在医术上没有任何天赋的人，沐夕月知晓，这是她的机遇，她要好好学医，今后出人头地。 听了沐海夸赞沐夕月，沐染霜也替沐夕月高兴，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对她说：“今后好好学，有志者，事竟成。” “夕月，我有话同爹爹说，你先出去等等，可以吗？”沐染霜准备趁着这个机会和沐海说说想看沐家医典的事情，省得待会儿沐海又忙起来了。 沐夕月自然是没有任何怀疑的退了出去，还特地将门关上，静静的候在门外，不让别人靠近。 “怎么了？想看医典？”沐海见沐染霜这神神秘秘的模样，猜到是和医典有关，便脱口而问。 沐染霜点了点头，她说：“近日来对一些事情比较好奇，想看看医典上会不会有记载。” 沐染霜没有和沐海提及南疆的蛊术，她直接一笔带过，等把事情都查清楚了，再同沐海说也不晚。 沐海领着沐染霜去了书房内，将医典递给沐染霜。 未出嫁那阵子，沐染霜日日熟背沐家医典，可无奈那段日子里她的记忆力渐渐衰退，好多都不记得了。 如今沐染霜只能凭借着自己之前的记忆勉强找自己想要的资料，可是却发现医典内并没有她想要的资料。 沐染霜有些失落，可是她也只能就此作罢，既然医典内没有记载，那么她只能通过别的渠道去寻找了。 沐夕月见到沐染霜和沐海一同回来，扭扭捏捏的，想和沐海请个假，可又开不了口，沐染霜一眼就看透了沐夕月的心思，她对沐海说：“爹爹，难得我回来一趟，同您借一下夕月，行不行？” “行了，你们俩姐妹去吧。”往后的日子还长着，沐海也不在意这么点儿时间，何况沐夕月平日里可是把时间一分为二来用，也时候让她放松一下了。 两人一路去了家里的花园内，路上恰好让沐念蝶碰到了，她没有与两人打照面，而是偷偷的躲进了角落内。 看到沐染霜，沐念蝶以为凌墨泽也跟着一起来了，见沐染霜单独与沐夕月相处，便以为凌墨泽正一个人在府中闲逛，于是一个人巴巴的包着沐府转了个遍，都没能找到凌墨泽的身影。 最终沐念蝶去问了门房，听说只有沐染霜一个人来了，沐念蝶的心里甭提有多失落了。 沐夕月挽着沐染霜的手，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天。 沐夕月先是向沐染霜道了谢，“大姐姐，谢谢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都不知道我今后会如何...” 沐夕月之所以如此不受重视，也是性子使然，加上她的出身和她的娘亲，她便低到了尘埃里。 若不是遇上了沐染霜，教她医术，恐怕她这一辈子就这么碌碌无为了。 沐染霜笑笑，恍然间想起了前世沐夕月给予自己的帮助，她在心底里暗暗说道，比起前世你给我的，今生我给你的太少，可这话她不敢说给沐夕月听，怕吓着她，只说：“我们是姐妹，我不帮你，谁帮你？” 沐夕月的心底里愈发的感激沐染霜，甚至希望沐染霜是自己的亲姐姐，如果她在沐染媚的位置上，一定会觉得自己被菩萨眷顾了。 一想到沐染媚，沐夕月想起了沐染离，她拉住了沐染霜，悄悄地说：“大姐姐，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在我面前，你只管做你自己，不要有任何的顾虑。” “沐染离近日对我很是感兴趣，要么就是派人偷偷监视我，要么就注意找我的茬，想套我的话，看看我在学些什么东西。”沐夕月将近日来的感受都告诉了沐染霜。 沐染霜听了，了然的点点头，说：“我知道了，你在家里要万分小心，切莫入了她们的圈套。” 沐染霜猜想，沐染离这样子要么就是受了白梅的指使，沐泽的医术不高，天赋不过比沐夕月高一些，如今沐海明显重视沐夕月一些，白梅肯定是担心沐夕月超过沐泽。 又或者是受了别的人的指使，至于这背后之人还得慢慢把她揪出来。 沐念蝶一路问了家里仆人，找到了沐染霜和沐夕月两人在的地方。见两人挽着手一路上说说笑笑的，沐念蝶先是在心底里冷哼了一声，尔后走上前去，不情不愿的叫了沐染霜一声：“大姐。” 看到是沐念蝶，沐染霜不咸不淡的点了点头，想带着沐夕月绕过沐念蝶然后离开。 沐念蝶是特地来找两人的，两人躲，她自然是不能轻易放走两人，于是她张开双手，拦住两人的去路，说：“大姐，我……我有事同你说。” “同我？”听到沐念蝶有事和自己说，沐染霜惊讶不已，她与这沐府内的姐妹们何时还有话可说？沐念蝶特地来找她，看样子是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你……你先退下。”沐念蝶不想自己的话被沐夕月听了去，于是像对待丫鬟一般想赶走沐夕月。 沐染霜露出了不悦的神情，紧紧的抓住了沐夕月放下去的手，说：“你叫我一声大姐，夕月是我妹妹，也就是你的妹妹，如果真的是有什么话是她不能听的，你都不该如此对她说话。” 沐念蝶的气势一下子就弱了，原本想扭头就走，可一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凌墨泽，她只能忍下来，好声好气的对沐夕月说：“夕月妹妹，我有话同大姐说，能不能麻烦你先回避一下？” 沐念蝶从未用过这样的语气同沐夕月说话，一下子，沐夕月受宠若惊，木讷的点头，然后慢慢离开。 “大姐，王爷为何没同你一道回来？”沐念蝶先是试探性的问起了凌墨泽。 听到沐念蝶问起凌墨泽，沐染霜察觉出了异样，不知道沐念蝶的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于是戒备的回答道：“夫君还有些事要忙，我便一个人回来了。” “那……王爷可有提起我？”沐念蝶想起凌墨泽看向自己的眼神，觉得他一定对自己有印象，若是他要纳侧妃，想来一定是自己了。 沐染霜越听越奇怪，反问道：“提你作甚？” “王爷他就不曾说起过我吗？”沐念蝶没有回答沐染霜的话，继续问道。 沐染霜已经不耐烦了，站起身，撂下一句话：“你到底想说什么？” 沐念蝶心里纠结，因为白梅的缘故，她与沐染霜有不少的过节，对外两人虽然互称姐妹，可是两人心里都清楚，那不过是不想落人话柄。 可是沐念蝶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思，一看到凌墨泽，她就像是丢了魂一般，她想和白梅说，可是一想到要让娘亲在沐染霜这儿受气，不如她自己来说。 真到了要说的时候，沐念蝶又泄了气，迟疑了许久都没说出口。 沐染霜根本没看沐念蝶，见她许久没吭声，便想要离开，结果就在沐染霜迈开步子要离开的时候，沐念蝶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吼出了声，说：“我想做王爷的侧妃！” 听完沐念蝶的声音，沐染霜先是一愣，随即转过身来，将凌厉的目光落在沐念蝶的身上。 第一百九十七章 侧妃？可笑 沐念蝶被沐染霜这眼神看得怕了，身子忍不住往后缩了缩，不过很快又站了出来，解释说：“王爷迟早是要纳侧妃的，与其让别的陌生人成了王爷的侧妃，还不如我来做，方才大姐也说了，我是你妹妹，我必定不会有害你的心思，我们姐妹可以一同服侍王爷……” “打住！”沐染霜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如果可以，她真想把沐念蝶给毒哑。 到底是给沐念蝶的勇气，让她生出了这样的念头？做侧妃？妄想！ “沐念蝶，你听好了。应你一声姐姐，不过是看在爹爹的面上，不管怎么说，在外人看来，你我终究还是一家人，只是，你我的姐妹关系如何，你心知肚明，看看你的娘亲的身份，你一个庶女，还妄想上位，做王爷的侧妃，与我一同伺候王爷？我告诉你，别做白日梦了，真是可笑！”沐染霜不留情面的将沐念蝶数落得一文不值，就是要好好挫挫她那高傲的姿态，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暂且不说凌墨泽对沐念蝶没那个心思，就算是他有了那个心思，那么沐染霜也会先选择离开凌墨泽，绝不会与沐念蝶共侍一夫。 沐念蝶听了沐染霜的话，气得脸通红，全然不顾及礼节，指着沐染霜指责道：“沐染霜，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不过是运气好，嫁给了王爷，飞上枝头变了凤凰，没了王爷，你什么都不是！” 沐染霜走到沐念蝶的身边，抬起手，朝着她的左边脸上狠狠的扇了下去，“啪”的一声，很快，五个手掌印出现在了那干净的脸上。 沐念蝶被沐染霜打懵了，她痴痴的望着沐染霜，正要还手，结果被沐染霜紧紧抓住了手，“若是我什么都不是，那你是什么？别忘了，我永远是你的姐姐，是凌王明媒正娶的王妃，等哪一日你的位置坐得比我高了，再来教训我，现在，你还没这个资格！” 说完，沐染霜将沐念蝶的手一甩，扬长而去，沐念蝶站在原地，捂着自己的脸，气得眼泪都涌了出来。 沐念蝶看着沐染霜得意的背影，恨不得冲上去前狠狠的揍她一顿。 可是一想到凌王，祖母和父亲，沐念蝶又不得不忍住。想来想去，也就白梅能听她诉苦，给她帮忙，趁着脸上的掌印还未消失，她立即赶去了白梅的屋子里。 白梅一看到沐念蝶脸上的巴掌印，心疼的上前去，托着她巴掌大的脸，问：“宝贝女儿，你这是怎么了？” “娘……”一听到白梅关切的询问，沐念蝶再也忍不住泪水，眼泪簌簌的往下落，就像是泄了闸的洪水，止不住的往外冒。 白梅也顾不上问了，抱着沐念蝶好生地安慰着她。 等沐念蝶好些了，白梅才再次问起了缘故，沐念蝶将事情添油加醋的说给了白梅听，白梅听了，恶狠狠地说：“这个沐染霜，以为当上了凌王府就了不起了，居然敢这么嚣张，总有一天，我会让她付出代价！” “这是怎么了？”沐染媚得知沐染霜回了沐府，立即赶了回来，结果还是没有碰上。 沐染霜原本还打算同沐夕月多说说体己话的，可是沐念蝶的那番话着实是扫兴，沐夕月也看出沐染霜兴致不高，便没有强留，将她送走后，便回了药房。 沐染霜前脚刚走，沐染媚后脚就到了。 沐染媚在门房那儿就得知了沐染霜离去的消息，想着自己好歹回来了，便进去瞧瞧，一往里走，便被沐念蝶的哭声吸引了过去，走到白梅的屋门口，见门没关，便走了进去。 见到是沐染媚来了，白梅不想把沐念蝶的事情说出去，便一笔带过，说：“还不是你们的大姐。” 一听到是和沐染霜有关，沐染媚立刻来了兴趣，想要继续问，可白梅和沐念蝶都不肯说，只说与沐染霜有不共戴天之仇，便没再追问了。 “既然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不如，我们联手对付敌人？”沐染媚也没有拐弯抹角，反正她与沐染霜的敌对关系早就公之于众，没必要遮着掩着。 听到沐染媚提出了合作的提议，沐念蝶自然是动了心的，可是白梅还是有些顾虑，若是让有心人抓住了把柄，告到了秦氏那个老不死的那儿，只怕她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沐染媚自然知道白梅的顾虑，她立即站出来打了包票，“此事只有天知地知，除了这儿的人，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即便是出了任何问题，都由我一人承担。” 有了沐染媚的承诺，白梅想着，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和沐染媚合作，先做沐染霜再说。 沐染媚让白梅密切关注沐染霜的行踪，一旦她回了沐府，便立刻派人通知她，并且要设法将她留住。 同时，沐染媚从袋子里掏出了一个布包，塞给了白梅，说：“这是无解的毒药，一旦找准机会，就给沐染霜吃下去。” 白梅颤抖着手接了过来，可是一想到能给自己的宝贝女儿报仇，她便鼓起勇气收了下来。 白梅收下了毒药，沐染媚起身要离开，虽然今日没能与沐染霜碰上面，可是好歹还是有了些收获，沐染霜，你可千万不要让我抓住了。 回去的路上，沐染霜一直在想沐念蝶的话，沐念蝶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凌墨泽生了情愫？居然还让她说出了那般可笑的话来。 说到底，沐染霜还是不敢忘沐念蝶的说，心想着，待会儿见着凌墨泽，非得同他好好说道说道，让他多注意些，省得以后横生事端。 凌墨泽一直忙到夜里才回来，沐染霜已经早早的在丫鬟的伺候下睡下了，可是凌墨泽没回来，她这心里总是揣着事，根本就睡不着，在床上翻来翻去，和烙饼一般。 凌墨泽推开门，沐染霜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把凌墨泽吓了一跳，“夫人这是什么反应？” “忙完了？快过来，我有话同你说。”沐染霜恨不得倒豆子一般把心里的话一股脑的说出来，可是谁知凌墨泽根本不配合，到床上躺下就闭上了眼睛。 沐染霜推了推凌墨泽，凌墨泽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搂入怀中，说：“乖，先睡，有什么话明日再说也不迟。” “不行！不说我睡不着！”沐染霜难得的耍起了小性子，这可让凌墨泽稀奇了，他这才睁开眼睛，看着沐染霜，等着她说话。 “今日我回家中，见到沐念蝶了，你猜她同我说什么了？” 凌墨泽对沐染霜的提问并不感兴趣，“什么时候了，提她做什么？” “就是她，她和我说要做你的侧妃！”沐染霜气鼓鼓的把话说出来。 凌墨泽听了，疑惑地“嗯”了一声，问：“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你难道都没感觉的吗？她难道没有任何表现吗？你是什么想法？快告诉我！”沐染霜原本是信任凌墨泽的，可是凌墨泽这样的态度实在是让她不放心，她非是要听到他亲口说出她想要的答案。 凌墨泽一整日忙得不行，累得很，原本想着回到府内可以美美的睡一觉，结果没想到遇上了这么一档子事，他立即表态：“我绝对衷心于夫人！” 这懒散的态度，虽然让沐染霜不满意，但到底是算让她放心了。沐染霜也知道凌墨泽忙了一日，不忍心再闹腾他，帮他解开衣裳，给他盖好被子，然后才放心的躺下。 第二日一大早，沐染霜和凌墨泽还在用早膳的时候，宫里就来了轿子亲自接两人入宫。 沐染霜觉得奇怪，为何将他们夫妇二人同时接入宫中？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不成？ 两人迅速的换好衣服，坐上轿子入了宫。 轿子破例停到了御书房外，凌墨泽搀扶着沐染霜下了轿，两人一同走进御书房，皇帝见到是两人，亲自走下来迎接两人。 两人忙着行礼，都被皇帝扶住免掉。 此时两人才注意到，这书房内不只他们两人，还有好几位御书房出色的御医，凌墨泽心中暗叫不好，心知是哪里出了什么事。 沐染霜看向凌墨泽，见凌墨泽摇摇头，显然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古县发生了瘟疫，原本只发现一例，没得到有效控制，一夜之间便传遍了整个县城，如今县城内人心惶惶，四处逃难的人往四周的县城涌，为了保护自己县城，双方兵戈相向，为了稳定民心，朕打算派遣几位名医前去，这几位是从御书房挑选出来的数一数二的御医，凌王妃医术精湛，朕希望凌王妃能助朕一臂之力。”皇帝将事情款款道来。 沐染霜听了，二话不说就准备答应，一看旁边的凌墨泽，她便停下了举动。 皇帝自然是顾及到了凌墨泽，不然不会将夫妇二人请入宫，他说：“还望凌王能割爱，让凌王妃去古县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皇帝都这么说了，凌墨泽自然是不能拒绝，他说：“这是自然的，只是微臣有个不情之请。” “凌王但说无妨。”此时情况紧急，皇帝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管凌王说什么，都先应下来，先让沐染霜去救了急再说。 “微臣想一同前去。” 第一百九十八章 共抗瘟疫 萧洛逸听了，显得有些为难，毕竟让凌墨泽去到有瘟疫的地方，算是冒险了。尽管有沐染霜在一旁，可总是怕会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沐染霜听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拉住了凌墨泽的手，说：“不行，太冒险了。” “不是还有夫人在吗？”凌墨泽不以为然，沐染霜到了哪里，他也要跟着一起去。 凌墨泽不再给沐染霜说话的机会，他对萧洛逸说：“皇上，此次出行必定要有人主持工作，这样一切才能顺利进行。” 很显然，凌墨泽是准备包揽本次主持工作，还没人等回话，他又继续说：“皇上，说实话，让夫人一人前去微臣实难放心，可皇上对夫人委以重任，微臣想陪伴在夫人身边，恰好也为皇上分忧。” 凌墨泽这番话说得甚是感人，让萧洛逸没办法拒绝他，于是只得应了下来，叮嘱道：“爱卿要万分注意。” 凌墨泽和沐染霜应了下来，便退下回王府去准备行李了。 萧洛逸因为让凌墨泽两夫妇去冒险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但是奈何沐染霜的医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此次瘟疫爆发得突然，想要找到与沐染霜匹敌的太医着实是有点困难，无奈之下才让沐染霜出面。 也因为这样，萧洛逸为两人准备好了所有的东西，一应俱全，只需两人回王府内接点衣裳和平日里必须要随身携带的便可立即出发。 事情紧急，沐染霜作为一名医者，自然是救人心切，回家随便收拾了一下东西，便急急忙忙拉着凌墨泽出发。 凌墨泽打趣道：“还没见到过你这样急着赶去瘟疫地区的人。” “妾身也没见过要跟着去的人呢。”沐染霜也没有留情，直接反驳了回去。 凌墨泽宠溺的笑了笑，等下人收拾好了东西，便坐上了一直候在王府外的马车。 考虑到凌墨泽和沐染霜是夫妻，萧洛逸特地给两人安排了一辆马车，走在最前，身后是几位太医坐的马车，再后边就是一些药材以及一些会要用到的东西。 马车停下，几人下马车之前，有人递来了布，让大家捂住口鼻，避免传染。 沐染霜在凌墨泽的搀扶下了马车，古县此时已经是惨不忍睹的状况了，有许多没有感染瘟疫，或者是情况还不严重的时候就跑了。 爆发了瘟疫，能跑得动的就跑了，跑不动的就只能在这儿等死。 如今古县内已是尸横遍野，上午才收过一批尸体，如今又死了不少，便没人想来收尸体了，索性就让大家听天由命。 凌墨泽见状，立即下令，“这样不行，立即派人将尸体收走，集体焚烧。” 沐染霜和凌墨泽对视一眼，走到马车附近去研究药物了，瘟疫说到底还是得靠吃药，撒药来控制。 两人分工合作，凌墨泽作为这次的主指挥，有很多事情要做，一天都是连轴转。 沐染霜的心里也很着急，每天听到汇报的死亡人数越来越多，她的心也一直揪着，可是很多事情越急越做不好。 一连过去了好几天，沐染霜都没能研究出能够有效控制本次瘟疫的药物来，回忆起沐家医典内记录的一些案例，都试过了，也没能成功。 凌墨泽每次想去过问沐染霜一下，想安慰安慰她，让她慢慢来，可是每一次上前去，就被其他的事情绊住了脚，而沐染霜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忙，便只能作罢。 终于有一个夜里，凌墨泽找着了机会，此时古县内处处有感染瘟疫的人，凌墨泽一行人睡觉的地方也是临时搭建的，凌墨泽到了沐染霜休息的地方，看到她愁眉苦脸的仍在研究药物，便上前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见到是凌墨泽，沐染霜的眼睛里晃过一丝惊喜，没过多久，又失落了。 “见到我都不高兴？”凌墨泽对于沐染霜的这个反应很是不满意，他一把搂住沐染霜的肩膀，不让她再沉浸在她的药材之中。 “配了这么多次药物，都没能成功，眼看着大家的病情一点点的加重，我……”面对大家求生的眼神，沐染霜根本不敢面对，她只能逼着自己，尽快把适用的药配出来。 “别太责怪自己了，瘟疫本就很难控制，你不要太逼自己了，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凌墨泽一只手搂着沐染霜，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给她温暖和信心。 两人还没说上几句话，就又得到消息，有一户人家里又发现一例。 凌墨泽和沐染霜只做了个眼神交流，凌墨泽便匆匆离开了，沐染霜则继续拿药做着试验。 皇宫这边倒也是热闹得很。 萧绝痕趁着凌墨泽和沐染霜不在京城内的日子里，奋力的巴结讨好萧洛逸。 平日里萧绝痕只按时上早朝，可是最近这一段日子里难得的勤奋，知道萧洛逸会在御书房内，便每日里想着法的去御书房里探望。 有的时候带点点心，有的时候打听了一点朝堂内的消息，便兴致冲冲的跑去同萧洛逸谈及此事，就想在萧洛逸的面前留下个深刻的印象。 萧绝尘那边也是举步维艰，最近萧洛逸将一部分的奏折交给萧绝尘来批阅。 这次瘟疫爆发的地方，正是皇后的娘家。 皇后娘家人有些因为皇后的缘故，得到了攀升，大部分都到了其他的地区当了官，买了府邸，但仍然有一小部分的亲戚留在了古县内。 此次瘟疫爆发后，古县内的消息都中断了，死亡人员的名单也没有来得及整理出来，因此，皇后和萧绝尘的一颗心也紧紧的揪着。 想到这儿，萧绝尘就无心处理任何的事务，面对从御书房送来的奏折他也是随便批，一开始还没出什么问题，到了后来，就真出大问题了。 前段时间，大将军到了年龄，便提前告老还乡了，如今需要推出一位新人上任做大将军，大家都递了奏折，但是其中有一封奏折，推荐的是一个初生牛犊的，萧绝尘看都没看，就直接批，可考虑。 奏折统一到了萧洛逸那儿去，萧洛逸看了以后，勃然大怒。 萧洛逸派人将萧绝尘请到御书房内来，恰好碰上了萧绝痕，萧绝痕从萧洛逸身边的人听说了这件事，觉得自己的确应该好好把握这个机会，说不定可以趁此机会给萧绝尘重重一击。 萧绝尘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慢悠悠的赶了过来。 萧绝痕早一步进了御书房内，先是简单的和萧洛逸寒暄了几句，外边便通传萧绝尘来了，萧绝痕假意要退下，可是萧洛逸拦下了，让他在旁边听着。 近日来，萧绝痕的一举一动还是有些成效，至少让他在萧洛逸的心里留下了一稍微的地位。 一见到萧绝尘，萧洛逸拍桌而起，将那份被萧绝尘批阅过的奏折扔到了他的面前，然后直接对他吼：“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萧绝尘仍然是没回过神的状态，他从地上捡起那份奏折，仔细瞧了瞧，才发现自己的错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现在知道了？”萧洛逸说话的语气中满满的都是责备，当太子和当皇子有很大的区别，萧洛逸对萧绝尘抱的希望大多了，所以他希望萧绝尘能够做出好的成绩来，让众臣心服口服。 萧洛逸因为萧绝尘的事情大发雷霆，将萧绝尘数落得一无是处，他也只是低着头默默的听着。 一旁的萧绝痕听了，心底里哈哈大笑，想着也算是让自己抓住了萧绝尘的小辫子，往后可以找机会好好数落他了。 当着萧洛逸的面，萧绝痕自然不会说萧绝尘什么，不管怎么说，萧绝尘都是太子的身份，他可得罪不起。 到了第二日上早朝的时候，萧绝痕可没放过这个好机会。 早朝刚散，萧绝痕就开始说话了，“太子，这往后做事情可得小心谨慎着点，批阅奏折此等大事可是马虎不得的，惹怒了父皇，谁都落不着好，你说是吧？” 说话的语气就是酸溜溜的，但凡是有耳朵的人都能听得出来。 萧绝尘性子温和，不愿与人争辩，别人说的任何话，提的任何意见，他也都是听听就过去了，不会做任何的反驳。 站在萧绝尘身后的萧绝言可没他那么好的脾气，最见不得萧绝痕得意的模样，于是站出来替萧绝尘说话：“二哥，这话好像也不适合你来说吧？批阅奏折的事情，当然是父皇最有发言权，何况二哥也未曾批阅过奏折，为何还让太子小心谨慎？” 萧绝言这话的确是狠，知道萧绝痕心里的小算盘，故意讽刺他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听得萧绝痕脸都变了色。 “这作为兄弟，提醒一下太子，有何不可？”萧绝痕不想占了下风，继续说到。 “二哥，有那闲工夫，多到外边去瞧瞧，别光说不练假把式呀。”萧绝言不想再同他争辩，这场战斗中，他已经胜出了，没必要与他再纠缠。 萧绝痕原本是想扳回一城，哪知道被萧绝言直接逼得无话可说。他这个病弱的五弟，还真是不能小瞧了。 萧绝言同萧绝尘点头示意过后，便离开了大殿，萧绝痕看着萧绝言离去的背影，双手攥成了拳头。 第一百九十九章 卓有成效 很快，瘟疫席卷了古县甚至波及到了邻近的地区，沐染霜给了自己越来越大的压力，每天除了休息的几个时辰外，她都一头扎进了药材里。 这次的瘟疫来得迅猛，沐染霜最终决定加大药材的剂量，试试看会不会有效果。 就在沐染霜配药的时分，其他同行的太医已经在一旁等候了，都在等沐染霜的药配出来，然后逐一试验。 配完药，沐染霜将药交到太医们的手中，便累得直接坐到了地上。可是眼睛却还是紧紧的追随着太医们的身影，想看看，这药到底有没有效。 这已经算是破罐子破摔的办法了，如果还不能有效抑制，沐染霜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 想着想着，沐染霜也没能敌过困意，渐渐的睡去。 沐染霜配置的药终于出现了药效，有人胆子大，做了试验者，以身犯险先喝下了沐染霜配置的药，喝过药后便立即睡了。 两位太医守在这人的床前，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大概睡了几个时辰，醒来的时候，发热的状况已经好转了。 这个发现让大家欣喜若狂，立即小范围的对大家进行了治疗。 凌墨泽忙了一圈，得知了这个好消息，想把消息告诉沐染霜，结果没有一个人看见过沐染霜，这可让凌墨泽慌了。 终于在一个小角落里找到了沉睡的沐染霜，一同来的都是太医，大家就算是看到了也只敢让人去帮她盖盖被子，不敢动她。 更何况，后来药物奏效了，大家都需要到处奔波，大量的配置药物以尽快控制住瘟疫继续蔓延，自然也就忘掉了沐染霜的事情。 凌墨泽看到沐染霜睡得正沉，身上盖着一床毯子，他上前去，轻轻将沐染霜抱起，将她送回了屋内。 等到沐染霜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情景就是在自己的屋内，她唯一的印象就是自己把药配好，交给了同行的太医，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沐染霜从床上下来，径直往外走去。 一走出去，沐染霜觉得这古县里的空气都新鲜了许多，也不知道为何，突然有了到处闲逛的心情，只是一想到瘟疫还笼罩着这个村子，她不敢有别的想法。 沐染霜照例去看那些病患，发现那些病患都在睡觉，并且脸色好了许多。 想到自己配置的药物，沐染霜想立刻跑去找太医，结果恰好遇上了太医，太医见到沐染霜很是激动，对沐染霜也是另眼相待，“凌王妃果然是名不虚传，今日总算是大开眼界了。” “药……有用了？！”就连沐染霜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走投无路之下选择的最后一条路居然有了效果。 “是的，大家吃了药后，睡一觉便能减轻发热的状况。”太医说起来也很兴奋，再不把瘟疫控制住，朝廷里怪罪起来，那大家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凌王呢？”这么好的消息，沐染霜只想和凌墨泽分享。 沐染霜一路上问了不少人才找到凌墨泽，凌墨泽见古县内的疫情已经控制住了，便带着两位太医去了邻近的两个县城，将药发给那些有轻微疫情的人，避免疫情的再次传播。 沐染霜等在了凌墨泽回程的路上，她就那么傻傻的站在那儿等着，凌墨泽在马车上，远远的就见到了沐染霜，他命人停车，随即下车走向沐染霜。 沐染霜见到凌墨泽，立马绽开了如沐春风般的笑容，看得凌墨泽的心都快要化了。 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默默的在心底里为这一场战役的胜利庆祝。 古县内病情严重的患者都被转移了地方，在原来的基础上稍微加大剂量，再次奏效，于是立即紧急配药并且发药。 原本沐染霜想去照顾重症的患者，那几位太医认为这几日沐染霜配药太过于操劳，让她去照看那些轻微的患者便可。 几位太医的热情让沐染霜无法拒绝，她向大家道谢，随即跟着凌墨泽去看望那些已经服过药的病人，确保病情不会反复。 凌墨泽和沐染霜这几日频繁的露脸，让古县的老百姓印象很是深刻。也因为如此，大家在闲暇的时刻便议论凌墨泽和沐染霜夫妇俩，将两人的事情当成故事一样到处传播，就连邻县都有不少人夸他们俩是菩萨在世。 古县的疫情终于在药物全面推广的第十日得到了控制，但凡是服过药的病人均未出现反复的状况，重症患者的病情也在一日日的减轻。 凌墨泽在第十一日便着手准备统计死亡人数以及死亡人员信息。 看着那一连串的姓名，沐染霜的心里仍然很是不好过，若是她能尽快配好药，也不至于造成这么大的伤亡。 想到这儿，沐染霜就忍不住在心底里责备自己。 凌墨泽看到一旁沉默的沐染霜，立即上前去搂了搂她的肩膀，轻声说：“如果不是你，这县城里的人恐怕留不住几个，千万别太责备自己了。”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沐染霜仍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念头，索性，凌墨泽便将她送回了屋内，让她好生歇着，别再多想。 死亡名单很快被快马加鞭送回了朝廷，看过死亡名单上没有自家的亲戚，萧绝尘也总算是放了心，皇后那边也松了一口气。 萧绝痕得知消息很不高兴，原本还想着两人最迟都要三个月的时间才能把事情处理好，没想到，这才不到一个半月，两人就如此顺利的处理好了事情，并且准备启程回宫。 拜月得知凌墨泽和沐染霜都去了古县，趁此机会，立刻潜入了凌王府，在凌墨泽的屋内、书房内到处搜寻万血珠的下落，可是都没有找着。 冷静下来的拜月心想，如此重要的物品，也许，凌墨泽带在了身上？ 想到这，拜月迅速的出了凌王府，并且当即准备好行李，连夜赶到了古县。 拜月到古县的时候，恰好是古县疫情最为严重的时刻，那时凌墨泽身边跟了不少人，周围也都是得了瘟疫的人，拜月不敢贸然去靠近试探他，只能等个合适的时机。 拜月就潜伏在邻近的村庄内，每日跑到古县里探听消息，想看看着疫情是否得到了有效的控制，这样也方便他下手。 有沐染霜在，想来这小小的瘟疫是不在话下的。 可是没想到，一连过去了接近一月，沐染霜竟然也没能配出卓有成效的药来，这不禁让拜月对她有些失望。 不得已，拜月只得亲自出手，待他替那些人把过脉后，他皱起了眉头，难怪沐染霜配不出药来，如此严重的疫情，恐怕单纯靠药物是没办法解决的。 就在拜月准备亲自配药解决疫情的时候，沐染霜居然配出了药来，拜月又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看好戏一般等着看药效。 意外的，这药居然真的出了效果，一眨眼就控制了小地区的疫情，虽然病人偶有发热反复的状况，但不像最开始那般滚烫，可见这药真的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就在沐染霜最后一次为古县百姓把脉的时候，她遇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人。 沐染霜照例从一户人家走出来，准备去下一户人家家里，结果便被一个奇怪的老头拦在了路中间，那老头见到她便说：“怎么？丫头？就不认识我了？” 沐染霜仔细打量着面前的这个老头，疑惑地摇了摇头，她的确是不认识他。 老头气得不行，抄起手中的棍子就要打沐染霜，沐染霜立即躲开，只听那老头又说：“你个臭丫头，不过才多久没见过，就忘记你师傅我了？” “师傅？”沐染霜仍然是没反应过来，还念叨了那老头说的话。 “你个不争气的东西，沐家医典弄到手了没？一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你没弄到手，真是没用！”老头子一边说，一边恨铁不成钢的将手中的棍子往地上敲了敲，想借此把沐染霜的魂给拉回来。 沐染霜正疑惑，一听到那老头提起“沐家医典”，再加上他之前说的“师傅”，综合这两点，沐染霜有理由判断，面前这个老头便是沐染媚曾经提起过的师傅。 这师傅未免也太草率了些，虽然说她与沐染媚的确是同胞姐妹，可是说到底，两人还是有很大的区别，这师傅居然没能发现得出来？ “师傅，徒儿知错，徒儿知错！”一边躲，沐染霜一边承认了那老头说的话，说不定能套出当日没能从沐染媚口中套出来的话。 那老头仍然没有要原谅沐染霜的样子，沐染霜继续问：“师傅，您到底是为什么要拿沐家医典呢？” 沐染霜问得很小心谨慎，可是她这问题一抛出，便让老头稍微起了点疑心。 虽然说他那徒儿是爱问为什么，可是总觉得这语气有些许的不对劲，而且今日看这徒儿，越看越不对劲，莫非，是他看走了眼？可这张脸明明就是他收的徒弟啊！ 就在老头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凌墨泽出现了，见到沐染霜正在同一个陌生老头对话，先是戒备，随即问沐染霜：“夫人，这个人是谁？” 那老头虽不识得沐染霜，可是他却认识凌墨泽，知道是凌王，又听到凌王称呼旁边这名女子为“夫人”，立即猜到这女子不是他的徒儿。 第二百章 坠崖 沐染霜见到凌墨泽出现，便知道自己的伪装要失败了，她立即向凌墨泽使眼色，想借他之手将这老头给留下。 凌墨泽立即出手，沐染霜立即配合凌墨泽，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只是那老头太过狡诈，终究还是让他逃了。 等那老头离开后，凌墨泽先是检查了一下沐染霜是否有受伤，接着便问：“这个人是谁？” 一定是什么缘故，所以沐染霜才会让自己将他留下。 沐染霜回答说：“他是沐染媚口中提起过的师傅。” 一想起刚才那老头，沐染霜就又想不通了，自小她便同沐染媚在一起，两人几乎是形影不离，就连前世她也不曾得知沐染媚有个师傅，怎么这个时候平地就冒出一个师傅来了呢？ 沐染霜心底沉思，既然这老头想要沐家医典，那么他必定会往京城去，要么就自己找沐家医典，要么就是去找沐染媚。 “夫君，我们何时回京？”沐染霜想在这老头和沐染媚的计划还未形成之前将它扼杀在摇篮里，只是她需要时间，目前来说，她对老头一点儿都不了解，刚才过手几招也看不出他的一招一式。 沐家医典绝不能让老头和沐染媚拿走，因此，她必须赶在老头之前抵达京城。 凌墨泽回答说：“两日后早晨，用过早膳后启程。” 回程的消息已经同死亡人员名单一起快马加鞭送回了京城，因此，一切按照计划进行便可相安无事。 沐染霜点了点头，时间有些紧了，可是她不能同凌墨泽说起沐家医典，自然也就无法解释清楚为何她急着赶回京城，想了想，她便忍住了。 凌墨泽一直盯着沐染霜，知道她在想事情，可是见她不愿意说，他也不想逼问她，就假装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拉着她回屋内歇息。 “这些日子以来夫人累着了，近日来古县内已然恢复了往日的生活秩序，大家纷纷赶着将家里最好的东西都送了过来，说是要给大家补补身子，大家没收，百姓们便自发的在家里煮好了东西给送了过来，百姓们如此热情，大家也是盛情难却。”凌墨泽端了一碗热腾腾的鸡汤送到了沐染霜的面前。 沐染霜从凌墨泽的手中接过鸡汤，笑着对他说：“平凡百姓们才是最真实的。”不似皇宫，简直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这话，当然她不说，凌墨泽也听出了她的话外音。 沐染霜的话是没错，凌墨泽也不反驳。他虽不是自小在皇宫内长大，但自从当上了王爷以后，他便看透了人情冷暖，为了一点利益，反目成仇那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 “往后，若是有机会，我便带着你找一处县城，过着最淳朴的男耕女织的生活，可好？”凌墨泽突然提及此事，让沐染霜有些措手不及。 沐染霜对这样的生活甭提有多么的向往，以至于当凌墨泽一提起，她便在脑海里想象出了画面，心中倍感温馨。 可是一想到自己前世的惨状，沐染霜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待她报了仇，她便可以同夫君过着闲云野鹤般的日子了，想想就觉得美好。 拜月原本打算趁夜去偷袭凌墨泽和沐染霜，可是两人一想到黑夜中找寻东西有些困难，便放弃了，将行动挪到了第二日进行。 凌墨泽和沐染霜两人先是去了之前重症患者的家中，然后挨家挨户地向大家辞行。 沐染霜留下了药，叮嘱他们要按时按量的吃，一直到药吃完才可停下，这样才能完全控制住病情，收了药的人家纷纷向沐染霜道谢，说她是活菩萨转世。 沐染霜对此只是笑笑，对方盛情邀请她留在家中用餐，她委婉的拒绝了，表示还有其他人家要去走，对方也没再多留。 凌墨泽和沐染霜决定也往邻县去一趟，留下一些药，让他们好好的将县城内的卫生打扫一遍，每个角落都不要放过，避免疫情再次发生。 碍于人手不够，两人便自行驾着马车往邻县赶去。 拜月一直远远的跟在两人身后，两人对于县城里的老百姓很是信任，没有任何的防备，才一直没有发现拜月的存在。 拜月知道两人要去邻县的消息，心中很是得意，就是这时候了。 还未等两人到邻县，拜月便从中途杀了出来，偷袭了凌墨泽。 凌墨泽手中握着马车的缰绳，马车内还坐着沐染霜，不敢轻易松手，担心会翻车。因此，他只能以守为主，无奈还是没能敌过拜月，中了他几招。 沐染霜知道凌墨泽是在顾及自己，尽管她一直吼，让他不要管别的，先进攻，可是他根本不听，无奈之下，她只好擅自跳下马车。 沐染霜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以后，身上有几处擦伤，不过好在都没事，她向凌墨泽点点头，示意她自己没事，让他专心对付拜月。 拜月来势凶猛，此次攻击他必定是准备了很久，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拜月知道自己与凌墨泽正面交手必定会占下风，因此他尽量避免与凌墨泽正面交战，而是选择偷袭。 偷袭了一次，尝到了一点甜头，拜月便屡试不爽。 渐渐地，受了拜月掌的凌墨泽有些体力不支，沐染霜立即上前去，给凌墨泽吃了一颗增强经历的药丸，让他赶快趁此机会调整内息。 “拜月！你来做什么？”沐染霜心知拜月是为了万血珠而来，却明知故问，不过是为了转移拜月的注意力，为凌墨泽争取一些时间。 拜月对于沐染霜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很是惊讶，称赞道：“不错，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找到了我的资料。既然了解了我，那么你们应该心里有点底吧？凌王爷，为了让您和您的夫人少受点苦，将万血珠交给我，我便可以放你们走。” “做梦！”还没等凌墨泽回话，沐染霜就抢先回答了。 万血珠是凌墨泽娘亲留下来的遗物，是决计不能给别人的，更何况是拜月这样的人？ 凌墨泽拍了拍沐染霜的手，示意自己已经恢复了，他懒得同拜月废话，直接攻了上去，沐染霜也在一旁试图对拜月用毒，可是拜月太了解毒了，三下五除二便被他给解决了。 拜月迟迟没能打败凌墨泽，时间不等人，他只能使出自己的杀手锏，他朝着凌墨泽洒了一些粉末，也不知道是什么粉，凌墨泽刹那间便看不见了，并且觉得全身无力。 拜月趁着这个机会上前去攻击凌墨泽，最后一丝理智告诉凌墨泽要反抗，可是此时他没有一点力气，和拜月对抗的过程中，衣裳被撕破，万血珠露了出来。 一看到万血珠，拜月双眼发光，激动的说：“果然是万血珠！可算是让我找着了！” “找到了并不代表能得到！”沐染霜解了拜月洒出来的毒粉，凌墨泽站起身，将万血珠藏了起来，想要带着沐染霜离开。 拜月已经见到了万血珠，不拿到万血珠，他是怎么也不可能让两人离开的。 沐染霜冲上前去与拜月过了几招便被打倒在地，凌墨泽已然没有了能和拜月继续斗下去的精力，两人被逼到了悬崖边。 沐染霜回头看了一眼深不见底的悬崖，心中已经做好了准备，大不了和凌墨泽带着万血珠一起消失，尸骨无存，也绝不能让拜月得到。 前世她的命虽然苦，可老天爷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并且让她遇上了凌墨泽，此生，已经足够了，尽管报仇没能成功，可走到今天，她已经满足了。 凌墨泽看了一眼崖下，他自己是想跳下去，可是他不想带着沐染霜同他一起冒这个险。 沐染霜知道凌墨泽有顾虑，看了一眼悬崖，随即朝着他点点头，告诉他，她愿意。 凌墨泽甚至都以为自己看错了，就在拜月要过来抢夺万血珠的那一刻，凌墨泽搂着沐染霜的腰跳入了山崖。 拜月见凌墨泽跳了下去，伸出手去试图抓住他将他们俩拉上来，可是他反应太慢了，两人下降的速度很快，他根本就抓不住。 拜月在崖上站了好一会儿，心中的失落渐渐蔓延开来，可他不甘心，到了嘴边的东西就这么没了，真是可惜了。 拜月绕到了山崖下，想着看能否找到两人的尸骨，可是一路走来，他都没能找到，只能失落的往回走。 坠崖的过程中，凌墨泽紧紧的抱住了沐染霜，并且努力让自己保持在沐染霜的身下，这样，等下掉下去的时候，自己还能垫着沐染霜，让她少受点伤。 凌墨泽尽最后一点力，想用内息护体，同时也保护一下沐染霜不受伤害，可是面对自然的力量，人的力量显得很弱小，两人还是无可避免的受到了一点伤害。 沐染霜紧紧地抱住凌墨泽，也不知道这崖底下等待两人的是什么，反正只要能和凌墨泽在一起，万血珠没被拜月抢走，就够了。 终于，沐染霜感觉周围的气息有些不对，果然，没过多久，她便看到了底。 沐染霜努力的控制住方向，想坠到一旁的草垛上，结果还没等她控制好，两人便落了地，好在凌墨泽全程有用内息护体，即算是砸在石头和草垛的间隙上也没有太重的伤。 第二百零一章 你先走 等两人不再滚动，沐染霜这才缓缓爬起来查看凌墨泽身上的伤。 沐染霜因为有凌墨泽的保护，身上和脸上只有轻微的擦伤，衣服被树枝划破，其他一切无碍。 凌墨泽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沐染霜慌了，她轻声的呼喊：“夫君……” 凌墨泽没有任何反应，沐染霜更加慌了，脱口而出喊了他的名字，“凌墨泽！” 凌墨泽缓缓睁开眼睛，眼中居然还暗藏着愤怒，显然是对沐染霜直唤她的名讳很是不悦，看到凌墨泽有心情生气，沐染霜才渐渐放心。 “有哪里不舒服吗？”沐染霜关切的询问道。 凌墨泽回答说：“右腿和右手没有知觉，动不了了。” 一听凌墨泽这么说，沐染霜立即查看了凌墨泽的右手和右腿，想起方才跳下来的时候，他的右手因为保护自己落在了地上，想来是因为这个缘故脱臼了。 凌墨泽的右腿也骨折了，沐染霜先是帮凌墨泽接好了右手，紧接着四处搜寻找来了了一根木棍，把凌墨泽的右腿给固定住，简单的处理过后，沐染霜陷入了沉思。 从这周围的情况来，应当是掉到了哪个山谷，这儿僻静得很，想来会有草药生长，凌墨泽身上的伤虽然无碍，可是一想到他是为了保护自己才弄成这副模样，便想多为他做点什么。 沐染霜站起身，对凌墨泽说：“等我一下。” “你去哪里？”凌墨泽一把抓住沐染霜的手，他已经大概猜到了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并试图阻止她，他们刚落到这儿，也不清楚这附近的地形，贸然让沐染霜去采药，绝对不妥。 “我去找药，你等着，我不走远了。”沐染霜虽然口里这么说，但是实际上她已经做出了必须找到药才能回的决心。 沐染霜挣脱了凌墨泽抓着她的手，一边说话一边往前走，凌墨泽想起身来抓住她，可是无奈此时他一边身子动不了，就只能看着她像个泥鳅一样从手边溜走。 沐染霜一路走一路做标记，担心自己忘记回去的路。 好在此时天色不错，沐染霜一路上还能辨认草药，采了几种有用的药草后，她便准备往回赶。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凌墨泽见沐染霜已经去了许久，迟迟未归，担心她遭遇不测，心中不放心，挣扎着站起来朝着方才她离去的方向走。 一路上，凌墨泽借着微弱的光看到了沐染霜留下的记号，顺着记号走了许久，凌墨泽叹了口气，就知道她说不走远的话只是为了哄哄自己的。 沐染霜因为采到草药而兴奋得很，想着待会儿帮凌墨泽敷在伤口上，让他的伤口尽快愈合，根本未曾注意到逐渐靠近的危险。 等到沐染霜发现的时候，棕熊已经在距离她不到五十米的距离了，那只棕熊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许久未曾开荤突然发现了触手可得的猎物一般，流着口水慢慢向她靠近。 沐染霜下意识的想躲，可是她不过一个弱女子，在庞大的棕熊面前，她简直小如蝼蚁，眨眼间便被棕熊扑倒。 被棕熊扑倒的沐染霜先是尖叫了一声，随即冷静了下来，她无法判断此时周围是否还有其他的野兽，她必须保持镇静，不能再发出声音引来其他的野兽，那样只会让她自己陷入困境。 沐染霜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了一包药粉，挣扎中洒向了棕熊，说来也是巧合，恰好洒到了棕熊的眼睛，一时间棕熊被药粉迷了眼睛，手胡乱的在空中乱舞。 沐染霜准备趁着棕熊看不清的时候逃跑，结果还没跑几步，便被棕熊追了上来，她逃跑时的动静太大，引起了棕熊的注意。 沐染霜知道，不把棕熊杀死，她便会成为棕熊的口中食，可是一想到或许还有其他的野兽，她便舍不得用她身上为数不多的毒药，凌墨泽的伤都还没好，她得靠这些毒药撑到凌墨泽能走动，两人再一同离开。 想到这里，沐染霜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刀，这是她用来割草药用的，找准时机刺向棕熊能活命也说不定。沐染霜主动出击，哪知棕熊不仅躲开了她的攻击，而且再次将她扑倒在地。 沐染霜手中紧紧的握着刀，棕熊的爪子紧紧的摁住了她的肩膀，让她根本无法动弹。 沐染霜挣扎着从口袋里掏出了毒药粉，朝着棕熊的眼睛洒去。只听见“嗷——”地一声，棕熊发出痛苦般的嚎叫，可是摁住她的力气却没有丝毫的减弱。 沐染霜紧闭双眼，棕熊已经张开大口准备咬向她，凌墨泽听见这边的动静立即跑了过来，看到此情此景立刻大叫：“霜儿！” 听到凌墨泽的声音，沐染霜感觉到棕熊的动作有一瞬的停滞，她挣扎着去拿方才掉落在地上的刀，直接插进了棕熊的身子，棕熊居然不为所动。 沐染霜咬咬牙，把刀子拔出来再次插进去，棕熊总算是有了一丁点儿反应，凌墨泽也逐渐的靠近，他使出全身的力气，将棕熊从沐染霜的身上踹了下去。 “毒药粉呢？”凌墨泽知道沐染霜的身上带了毒药，便伸出手去问她要。 凌墨泽将毒药粉洒在了棕熊的脸上，然后抓住沐染霜的手，带着她赶快离开。 沐染霜不肯离开，她的草药掉落了，她飞快的跑回去把草药捡起来塞到了自己衣服内，然后火速的跑回了凌墨泽的身边。 “夫人在这么危急的关头还不忘了拿草药，这么惦记为夫吗？”凌墨泽对沐染霜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心疼她为了给自己采草药同棕熊搏斗，气她为了自己连命都不要。 沐染霜又气又无奈：“先回去！” 两人搀扶着往回走，沐染霜发现凌墨泽咬着牙，像是在忍耐着什么刺骨般的疼痛。 沐染霜这才想起他骨折的腿和脱臼的手，她一路上为了寻草药，走了不知几个时辰，凌墨泽走到这儿，想来也是费了不少时间，骨折的腿和脱臼的手只怕是伤得更重了。 沐染霜拉起凌墨泽的手，搭在自己肩上，一声不吭地拉着凌墨泽往回走。 在两人掉下来的地方不远处有一处山谷，此时已经刮起了风，为了不让凌墨泽受冻，沐染霜带着凌墨泽去了山谷里。 等安顿好以后，沐染霜再次查看了凌墨泽的伤势。 果然正如她所想，伤势全部加重了，原本惨不忍睹的外伤伤口全部裂开，看得沐染霜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 凌墨泽看了沐染霜一眼，冷淡的转过头去，说：“这不算什么，上战场打仗的时候这都是常有的事。” 沐染霜擦掉了眼泪，撕开自己的衣裳，用衣裳抱住草药，放在地上，用石头将草药碾碎，随即将沾着汁的衣裳敷到凌墨泽有伤口的地方。 等一切处理完毕，沐染霜便为两人今晚过夜做准备。 凌墨泽突然拉住了在忙活的沐染霜的手，说：“坐下来。” 沐染霜不知所以，坐了下来，只听见凌墨泽说：“趁着现在天还未黑透，你赶紧走，到了晚上野兽会更多，它们会寻迹找过来的。” “不，我不走！”沐染霜哪里肯丢下凌墨泽一个人走掉。 凌墨泽变换了凌厉的语气，“这是命令！赶紧给我走！一个人死好过两个人死！” 尽管凌墨泽的语气很是凌厉，沐染霜听了他最后一句话，泪水便再也忍不住了，簌簌而落。 “听我的话，快走。”凌墨泽因为方才动怒再次触动了伤口，这一次他终于变缓了语气。 沐染霜摇头，“除非让我带你一起出去，否则，我绝不一个人走。” 凌墨泽无奈，带着他，沐染霜是绝对没有逃出去的可能，两人难道就真的在这里等死吗？ 一想到平日里对任何人都冷血无情却独独对她纵容的凌墨泽，沐染霜的心里就感动不已，今日，不管凌墨泽说什么，她都是不会走的。 “我在这儿陪你一夜，明日一早，我就带你出去。”沐染霜的态度非常的坚定，非是要带着凌墨泽一同离开不可。 “你拿着这个。”凌墨泽掏出万血珠，递给沐染霜。 沐染霜有些犹豫，这是凌墨泽他娘留给他的，她实在是不好拿。 “万血珠是用万毒之物的血提炼出来的，这次我带在身上，是为了防止我们俩感染到瘟疫，你拿着，切记，千万不能落到南疆人的手中。” 沐染霜不肯接，凌墨泽直接塞到了沐染霜的手中，“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沐染霜为了让凌墨泽不再动弹，只好暂时先收着，等回去了再还给他也不迟。 凌墨泽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却觉得头昏昏沉沉的，眼前的景物也很模糊。 见凌墨泽状况不太对，沐染霜立刻问，“是不是哪里不适？” “嗯，有点困。” “那你睡一会儿，我在旁边守着。”好在凌墨泽只是有点困，沐染霜便放了心。 渐渐地，凌墨泽便睡了过去，沐染霜在一旁守着，眼看着天色越来越黑，沐染霜觉得她必须要做些什么。 沐染霜不敢睡，她担心野兽会趁着她睡的时候冲过来偷袭两人，到那时，谁都逃不掉。 凌墨泽的身子忽然蜷缩在一起，模模糊糊的听见他说：“冷，冷……” 沐染霜心中大叫不妙，立即伸出手去探凌墨泽的额头。 第二百零二章 冒险脱逃 果不其然，凌墨泽真的是发热了。 沐染霜正措手不及的时候，听见了动静，是人的脚步声…… 沐染霜脱下自己的外袍给凌墨泽盖上，然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将他挪到了一块大石头的背后，确保不会让来人一眼就发现他后，她便找了一处便于观察的地方，暂时躲藏了起来，看看对方是敌是友。 她从口袋里掏出自己身上所有的毒药粉，随时准备拼搏。 很快，一群人慢慢靠近，沐染霜一看对方四处搜寻，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又听对方的口音，便知道来者不善。 是南疆的语言。 沐染霜之前为了调查拜月，特地找了许多南疆的资料，简单的了解了他们的语言，虽然听不懂，可是她能辨认得出来。 沐染霜将毒药粉洒到空中，自己事先服下了解药，药粉融入到空气中，会让人感觉到身体疲乏，也给她自己争取一些时间。 南疆可以算得上是用毒的起源地了，等他们渐渐吸入便发觉不对劲，其中一个站出来用沐染霜能听懂的语言说：“什么人鬼鬼祟祟，见不得吗？” “那倒也不是，我只是见各位聊得专注，便没现身。”沐染霜缓缓从一块石头后面走出来，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一个个中了自己下的毒。 “既是如此，为何对我们下毒？”领头的人抛出了自己的疑问。 沐染霜笑笑，开玩笑的说：“药粉不小心洒了。” “废话少说，万血珠在哪里？”拜月不死心，派了自己手底下人的到这悬崖底下四处搜寻，一有消息便立即向他汇报。 此时大家都中了毒，想出去通风报信是不可能了。唯有打败面前这个女子，从她的身上获取关于万血珠的情报然后回去交差。 “万血珠是什么？听上去像是很厉害的样子，届时各位找着了，能否让小女子瞧一瞧？”沐染霜在同他们耗时间，也增加她获胜的几率。 “少废话！看招！”终于有人等不及了，拔出刀便冲向沐染霜。 对方中了毒，虽然及时控制住了，没有中毒太深，但是始终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沐染霜却是蓄势待发，一下子倒也打倒了几个人。 对方人多，沐染霜心知自己撑不了多久，她只能暗自在心底里祈祷凌墨泽不要被发现就好。 对方来的人被沐染霜解决了三分之一，对方领头的人已经不耐烦了，“告诉我万血珠的下落，我饶你一命。” “想要万血珠是吗？做梦！”沐染霜绝对不可能让万血珠落入南疆人的手中，凌墨泽将万血珠交给她，她便有这个责任守护它。 “不识好歹！”领头的人已经起了杀心，既然沐染霜什么话都不肯说，那么留着她也没有什么意义，因此使出的招式招招致命。 沐染霜自然不敌对方，不过好在她身形灵活，虽然不能招招都躲过，但是打几个擦边球倒也还是可以的，身上虽然有挂彩，但还能坚持住。 不知从何处来了一个人，一脚踢中了沐染霜的胸口，将她踢得飞出了好远。 领头的人走到沐染霜的面前，将刀架在她的脖子上，最后问她一遍：“说还是不说？” “这儿有个人……”有人发现了凌墨泽，“好像就是主子要找的人！” 领头的人听见手下这么说，也忘了沐染霜的事情，便上前去看，想判断是真是假。 沐染霜挣扎着从地上站起，一剑刺向了那领头的人。 领头的人应声倒地，前面的几个手下见状将沐染霜打倒，就在准备将她解决的时候，一支支剑射向他们的胸口。 看着面前的人一个个倒地，沐染霜松了一口气，她微微眯着双眼，看清了其中一个人，是凌墨泽的心腹，终于要结束了。 这么想着，沐染霜渐渐的睡去。 凌墨泽的心腹见两人去了许久都未曾归来，便沿途找去，发现了两人的马车，猜测两人坠下了山崖，叫出了暗卫一同去寻找两人。 在搜寻的途中遇上了老胡，几人便分工开始搜寻。 一直到夜里，老胡听见了狼的嚎叫，知道事情不妙，带着凌墨泽的心腹和暗卫循着狼的嚎叫找过去。 果不其然，看到了些许往外走的狼，几人立即赶去了山谷，正巧遇上沐染霜被狼扑倒，几人二话不说便上前去将狼给解决了。 沐染霜昏死过去，凌墨泽也是奄奄一息的状态，老胡让他们带上人一同离开。 几人顺利走出了山谷，回到了县城，老胡带着两人和凌墨泽的心腹到了邻县，这儿距离云溪谷不远，两人的伤势都很重，老胡立即飞鸽传书让谷主赶来为两人疗伤。 谷主接到消息便立刻往这边赶来，不眠不休的赶路，看到两人遍体鳞伤，很是惊讶，没多问，先给两人疗伤。 等把两人从鬼门关拉回来，谷主便拉着老胡出去，准备同他好好谈谈，让他给自己答疑解惑。 “他们这是怎么了？你怎么知道消息？”谷主问。 老胡回答说：“不瞒你说，自从她离开云溪谷后，我便一直偷偷跟着她，恰巧遇到两人掉下山谷，便立刻去找，幸好赶在发生危险前找到了她。” 谷主也没有追问两人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只点了点头，幸好有老胡，不然这两条年轻的生活可就没了。 凌墨泽没再发热后，便渐渐醒了过来，看到自己在屋内，又看到一旁遍体鳞伤还没醒来的沐染霜，紧紧的攥紧了拳头，南疆！这个恶心的国度！有生之日，必叫他灭国！ 凌墨泽问一旁的心腹，“夫人伤得很重？” “是的，王爷您昏迷的时刻来了南疆的人，看当时现场的状况，夫人应当同他们进行了一番殊死搏斗。”心腹回答道。 凌墨泽听完，懊恼的闭上了眼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都怪自己，如果自己没受这么重的伤，完全可以带着她离开。 坠下山崖时只顾着保护他，忘记了保护自己，更忘记了往后还要护着她。 那么危险的时刻，居然让她一个弱女子来守护自己。想到这，凌墨泽就不停地在心底里责备自己。 凌墨泽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心腹伸出手去想拦住他，方才那“大夫”说过，要卧床静养的，可是却被他推开了，他要陪在沐染霜的身边，等着她醒来。 沐染霜终于在几个时辰后醒来，一睁开眼睛便看到了凌墨泽，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喃喃地道：“幸好你没事……” 凌墨泽原本还想责备沐染霜几句，可是听到她这话便不知该如何说出口，当初的她，真的是抱着必死的信念陪在自己身边保护自己的吗？ 谷主听说沐染霜醒了，便立即上前来，问：“沐家的医术果然没有云溪谷的好吧？” 沐染霜不置可否，她无从判断哪个医术更好，只能说是她才疏学浅了，没能学会一些救急的知识。 谷主问：“有没有兴趣做我的孙女？” 听了谷主的话，沐染霜只是笑，没反应，突然，她想起了什么，问：“为何谷主会出现在此？” “老胡把我叫来的。”谷主也没有撒谎，完全没有顾忌后面的事情。 沐染霜更加疑惑，“老胡为何知道我坠下了山崖？” 老胡也没有隐瞒，站出来说出了自己跟踪她的实情。 沐染霜听了，质问道：“为何跟踪我？目的是什么？” “没有目的，不过是为了照拂一下故人的孩子。”老胡说完，便不肯再多说，见沐染霜还要再问，他索性撂下一句话：“别再问了，多的我也不会说，总之，因为我的跟踪，救下了你，算是万幸了。” 老胡只要沐染霜平平安安的，就没事了。 沐染霜还想问，可是老胡都这样说了，她知道她问再多遍，老胡只怕也不会松口，便作罢了。 凌墨泽吩咐心腹：“给夫人多炖点补品，并且以我的名义传信回京，就说我与夫人想在这边多待上一阵子，向皇上告假，望皇上批准。” “是。”凌墨泽的心腹接了命令立即退下去办事。 消息传回京城，皇帝听了手下念完书信，笑着说：“让他们小夫妻俩过几日安宁的日子也罢。” 恰好萧绝痕也听到了，面上虽然保持着微笑却心存疑虑，原本说好了回京的时刻，怎么会突然改期呢？ 回到家中，萧绝痕立即同自己的谋士谈及此事，谋士也有些疑惑：“为何突然改期？应当不只是想要在那边待几日这么简单。” “对，来人！”谋士这么一说，萧绝痕愈发肯定了，他召来了自己的手下，吩咐道：“派人悄悄去古县好好查查，看看凌王和凌王妃到底出了何事。” 不过几个时辰的时间，萧绝痕的手下便立刻回来禀报：“二皇子，已经查实，是拜月偷袭了凌王夫妇，迫使两人坠入山崖，此时下落不明。” 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能放过呢？ 萧绝痕立刻召来自己精心培养的暗卫，对他们吩咐道：“你们沿路去搜寻凌墨泽和沐染霜的踪迹，趁着两人的伤势还未恢复，将两人杀死，取回万血珠。” 届时，有了万血珠在手，还怕和拜月谈不了条件吗？ 想到这，萧绝痕的眸中现出了阴狠，一抹邪佞的笑容浮现在了他的嘴角，他叮嘱道：“此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若是失败了，你们。也别回来了。” 萧绝痕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都带着冷冽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几名暗卫应了下来，即刻出发，赶往古县。 第二百零三章 夺位 沐染媚的师父在与凌墨泽、沐染霜二人碰过面后，不敢有一刻的耽搁，着急的赶回了京城。 一到京城，他便径直去了萧绝痕的府邸，他没有从前门进去，而是从后门翻墙而过。他熟悉沐染媚的气息，因此找到沐染媚对他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沐染媚看到师父的时候一脸惊讶，“师父！” “嘘……”很显然，师父并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 沐染媚注意到后，便立即领着师父到了她自己的屋内，此时萧绝痕还在宫内，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所以这儿是最安全的。 “师父，您怎么来了？”沐染媚因为没有拿到沐家医典，所以心里有些心虚，问话的时候也没有想太多。 师父对于沐染媚这样问显然很不满意，皱起眉头，带着责备的语气说：“怎么？我都不能来见你呢？”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沐染媚矢口否认，却刻意的躲开了师父的目光。 师父也没有同她多废话，直接问她：“沐家医典拿到手了没有？” 沐染媚摇摇头，她根本就没有见过沐家医典，沐家也没人提起过沐家医典，她这样漫无目的的找沐家医典，根本就不可能找得到。 师父叹了口气，他早就猜到是这样的结果了。 “医典的事情先放一边，前几日我来京城的时候，遇上了你姐姐。”刚开始他并不清楚为何会有一个和沐染媚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后来，他在一边赶回京城的过程中一边查资料，发现原来沐染媚有个同胞的姐姐，而旁边那个男子便是她的夫君，凌王。 听到师父遇上了沐染霜，沐染媚的心里一紧，问：“那师父你……” “我以为是你，便上去问她关于医典的事情，现在已经惊动了她，她肯定也会有动作，你得赶快找到医典！”师父的语气很着急，她看沐染霜配合着他的样子，便猜测，她接下来应该会有行动。 如果医典真的让沐染霜拿了去，那么他这么久的努力就白费了。 沐染媚听了，有些为难，她问：“师父，没有人提起过医典，如今我都不知道从何下手查起。” “这些我都不管，我只要医典，如果你这都不能查到，就不要做我的徒弟了。”突然他又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你的夫君，二皇子，他是不是很想夺位？” 沐染媚一脸的为难，原本听到师父说不要她做徒弟的话就已经很难过了，听到他提起了萧绝痕，她的心再次揪到了一起。 萧绝痕因为关心凌墨泽那边的事情，于是早早的结束了宫中的事情，提前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内。 一回到府邸内，萧绝痕便先回了自己屋内，想把朝服换下来，结果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了屋内有动静。 萧绝痕看到沐染媚的贴身婢女在大堂外忙活，便猜测，屋内的人是沐染媚，至于这另外一个人，他还真不知道是谁。 于是，萧绝痕打算候在门外听着，准备听听她们的对话。 萧绝痕听到沐染媚称呼对方为“师父”，又听他师父提及了《沐家医典》和沐染霜，可是当听到对方提起了自己要夺位的事情，立即推开门走了进去。 听到门外有动静，师父立即躲了起来，可是还是没有萧绝痕的速度快，沐染媚看向自己的师父，又看了看萧绝痕，立刻想解释：“夫君，这……这……这是……” “我知道，他是你师父。”萧绝痕此时才想起了当初他服下蛊王时，沐染媚提起了她师父可以解决，当初他不信。 沐染媚担心萧绝痕误会她，所以才想解释，如今听到萧绝痕主动说起了师父的身份，她也就放心了。 “方才你说起我夺位的事情，是什么意思？”萧绝痕还是比较关心这件事情，毕竟这是件大逆不道的事情，如果让他传了出去，他脑袋都别想要了。 师父听了萧绝痕问的事情，冷哼一声，指着沐染媚说：“如果她帮我找到《沐家医典》，我就帮你夺位。” 萧绝痕也冷哼一声，很是不相信他，“就凭你？” 沐染媚见萧绝痕和师父两人的气势都很强，想把对方给压下去，心里也着急了，立即站出来说好话，她拉住萧绝痕的手，说：“夫君，师父他毒术很厉害的，而且背后人也很多，说不定师父真的能帮你呢？” 听了沐染媚的话，萧绝痕还是不愿意相信，师父说：“你之前找南疆的人帮忙，结果和南疆的人闹僵，现在我说我要帮你，你不信？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师父对沐染媚丢下一句：“尽快找到《沐家医典》。”说完，便立刻离开了。 萧绝痕也没有留他，直接让他离开了。等沐染媚的师父离开以后，萧绝痕对沐染媚说：“你尽快找到《沐家医典》。” 听了萧绝痕这句话，沐染媚的心里终于放轻松了，萧绝痕这话的意思就是说明他心里还是信任师父的，只不过，这《沐家医典》，她要怎么拿？ 萧绝痕换了衣服便走出去，沐染媚等萧绝痕离开后，便坐到了桌子旁边，想着关于《沐家医典》的事情。 如今沐家的当家人是沐海，沐海一直以来就只重视医术好以及有天赋的孩子，因此，沐染霜一直是他重点栽培的对象，如今自己就算是想靠近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沐染媚想到这就很苦恼。 突然，沐染媚想到了一个最近受沐海重视的人。 沐夕月。 想到这，沐染媚差自己手下去约沐染离出来见面。 两人约在了酒楼的包间内，沐染媚早早的候在了那儿，沐染离收到消息即刻坐上马车赶了过去。 等沐染离进包间，沐染媚便问：“沐夕月近日来学医学得如何？” “二姐姐为何突然对那个庶女这么感兴趣了？”沐染离问出了自己内心的疑惑，沐夕月在沐家一直以来就无人关注，若不是沐染霜，这辈子她只怕都会低到尘埃里。 “你别问太多，你也不要知道得太多，去帮我调查一下，最好能把她给约出来。”沐染媚说的话就像是命令，让沐染离不得不从。 当然，沐染离也不会忘记自己的事情，她再次把自己的事情摆到了桌面上来，“二姐姐，我的事情……” “知道了，知道了。”沐染离每见一次面就要提及这件事情，让沐染媚觉得很是烦心，再加上《沐家医典》的事情，让她更加的烦躁。 沐染离心里虽然有气，可是也不敢多说，只希望自己帮沐染媚完成这件事，沐染媚真的能帮她攀上皇家关系。 见沐染离有些沮丧，沐染媚怕自己的态度打击到她，又补了一句：“只要你照着我说的话去做，我绝不会让你吃亏。” 沐染离也不知道沐染媚是不是在敷衍她，反正现在她上了沐染媚的船，自然也就要跟沐染媚站在同一占线上了。 沐染媚说完话，也不等沐染离回答，便直接离开了。 沐染离也没这个心情继续待下去，准备回家去和沐夕月套套近乎。 一回到府中，沐染离便去了药房，沐夕月整日泡在药房内，问都不用问，沐染离也能猜到。 只是这药房沐染离不经常来，突然出现在药房内，若是让沐海遇上了，只怕又要问得很细。 沐染离在药房外徘徊，沐夕月从药房内出来，恰好遇上了她，正准备绕道而走，结果被她追了上来，“沐夕月，站住！” 沐夕月很害怕这府里的人找她，尤其是这府里的几个姐妹，当然，除了沐染霜以外。所以当见到沐染离，她便下意识的想跑，结果没想到沐染离让她站住，她也只能停下脚步。 沐染离咽了下口水，转过头去，看向沐染离，唯唯诺诺地问：“三姐姐有何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沐染离本就是欺软怕硬的主，遇上个不敢在她面前喘大气的人，自然是嚣张到不行。 “我不是这个意思……”沐染离的声音小得和蚊子一样，让沐染离根本听不清楚。 沐染离不想站在外面同沐夕月说话，担心会引来沐海的关注，于是她拉着她去了府内一处偏僻的地方。 沐夕月被沐染离带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心猛地一下就紧了，想起沐染离之前跟踪自己，想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虽然不知道她的意图是什么，不过绝对没有好事。 “你听着，二姐姐明日午时过后约我，你同我一起前去。”沐染媚已经把约定好的时间告诉了她，让她务必将人带到。 沐夕月听了，非常的疑惑，不知道沐染离是什么意思，居然要带她一同前去赴沐染媚的约，便问她：“为何……为何带我去？” “带妹妹去见姐姐不行吗？有什么问题吗？”沐染离没想到沐夕月居然敢反问自己，立刻凶狠的回了她的话。 沐夕月被沐染离逼得退了好几步，结结巴巴的说：“可……可以……” 沐夕月其实并不想去，但是自己的娘亲还在府上，她那几位嫡姐想对她娘如何就如何，她自己倒是不怕，但是她不能让她娘去冒这个险。 “明日晌午，我已经让人备好了马车，你记得请好假，别让人起疑心。”沐染离做事情倒也谨慎，担心会被人怀疑。 第二百零四章 威胁 沐夕月不敢再吭声，只一个劲地点头再点头。 沐夕月回到屋内，思来想去也找不到求助的人，沐染霜还没回来，危急关头，她还真不知道找谁帮忙。 最后，沐夕月也只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把自己要去见沐染媚的消息递给了凌王府的人，看看自己能否有这么好的命，逃过一劫。 第二日晌午过后，沐染离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沐夕月已经早早的候在那儿，很是满意。 两人一同上了马车，到了和沐染媚约定好的地方。 沐染媚听到开门的声音，便顺着往门口看过去，看到沐染离按照约定将沐夕月带了过去，很是满意，朝着她点了点头，然后请沐夕月坐下。 沐染媚对自己这么殷勤，让沐夕月有些受宠若惊，颤抖着身子在距离沐染媚很远的地方坐下。 哪知，沐染媚指了指自己和沐染离中间的位置，对沐夕月说：“夕月妹妹，坐这儿来啊，坐那么远，怎么好说话呢？” 这一声“夕月妹妹”，可是让沐夕月浑身发毛了，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才会这般殷勤。 沐染离可没有沐染媚那么好脾气，对沐夕月说话自然是没好气的，“二姐姐叫你过来坐，你还不来？” 沐夕月只能硬着头皮坐到了那个位置上，却始终觉得如坐针毡。 沐染媚轻轻将手放在沐夕月的肩膀上，先是询问了一下她：“夕月妹妹最近同爹爹学医学得如何了？可有什么难处？有的话一定要同二姐姐说，二姐姐一定会帮你的。” 沐夕月试图躲开沐染媚的手，可是没躲成，回答说：“多谢二姐姐关心，一切都好。” 沐夕月没有多说，在沐染媚和沐染离的面前全部保留，什么话都不多说。 沐染媚不想多废话，便直接进入了正题，“不知道夕月妹妹可曾听说过《沐家医典》？” 一听到沐染媚提及《沐家医典》，沐夕月立即警惕了起来。 《沐家医典》有多重要，沐夕月很清楚，沐染媚提到这个，那么约自己过来，必定和这个有关。 沐夕月摇摇头，说：“没听说过。” 沐染媚知道沐夕月是不愿意告诉自己，却仍然保持着原先的态度，说：“夕月妹妹放轻松，姐姐不过是无心提及，便想问一问你，看你是否知道。” 沐夕月仍然是原来的回答，沐染媚冷笑，说：“爹爹近日来越来越重视你，不可能没同你说过，你好好想一想，别话说出口又后悔了。” “没听过就是没听过。”沐夕月的态度突然强硬了起来，这让沐染媚有些惊讶，向来软弱的沐夕月原来也敢在自己面前叫嚣吗？ 沐染媚站起身，使出全身的力气扇了沐夕月一巴掌，“别给脸不要脸，不识好歹的人，最终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二姐姐，心怀不轨的人也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沐夕月已经豁出去了，大不了就是一死，想从她这里这里套出关于医典的话来是绝对不可能的。 自从沐染霜教她习医，并将她交给沐海之后，沐海对她的态度明显不一样了，也因为沐海的照拂，她同娘亲的日子也越过越好，不像从前那般艰难了。 此时让她因此而背叛沐海，是绝对不可能的。此生对她好的人，就只有沐海、沐染霜和娘亲，除了这几个人，任何人都别想从她这里听到任何想听的话。 沐染媚听了这话，气得不行，狠狠地朝着沐夕月另一边脸给了一巴掌。 沐夕月的嘴角被打出了血，却仍然不肯多说一句话。 沐染媚见沐夕月这般倔强，说：“好啊，软硬都不吃是吧？没关系，还有你那卑贱的娘。” 听到沐染媚提及了自己的娘亲，有些犹豫，她不希望自己的事情牵扯上娘亲，娘亲的命已经够苦的了，不能再让她出什么意外，挣扎了一番，她问：“你问医典的事情做什么？” “当然是想拿到手了。”沐染媚没有拐弯抹角，将自己的目的摆在沐夕月的面前。 沐夕月撇开头，说：“让我去偷？你做梦。” 沐染离也是第一次见沐夕月这样对人说话，怒火一下子就“噌噌噌”地上来，她冲上去，抓住沐夕月的下巴，说：“怎么？跟着大伯学了几天医就知道嚣张了？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居然敢这样同我们说话？！” 沐夕月的心里还是有些害怕，可是她的心里非常的坚定，就是绝对不能帮她们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 “如果你不帮我弄到医典，也可以，你和你娘都得死，我不是说笑的。”沐染媚为了师父，也为了萧绝痕，逼急了，直接放了狠话。 沐染离听了，惊讶的看向沐染媚，这话听上去，真的不像是开玩笑的。 沐夕月听了，无动于衷，她绝对不会背叛沐海和沐染霜的。 沐染离见沐夕月不吭声，又扇了她一巴掌，沐夕月趁机推开她，试图跑出包间，只要能跑出去，找到人求救，说不定自己就可以脱困了。 可是还没等沐夕月走上几步，便被沐染媚抓住头发给拉了回来，沐染离也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沐夕月的面前，朝着她的脸又是一巴掌，“你个贱蹄子，居然敢推人？” 沐夕月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沐染媚一把掐住了沐夕月的脖子，沐夕月感到窒息，她伸出手去拍打沐染媚的手，一边想要挣脱。 “怎么样？到底愿不愿意做？”沐染媚想让沐夕月感受一下濒死的感觉，这个时候人的求生欲是很强烈的，说不定这样可以让沐夕月应下来。 沐夕月的眼珠已经翻白，可是却迟迟没有应下沐染媚的话。 萧绝言见凌墨泽这么长时间还未回来，也不知道他府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便特地去查看了一番，无意中看到了沐夕月递来的消息，见到是同沐染媚有关系的，他便多留意了一番。 回到府上，萧绝言便叫来了手下，“明日晌午过后，派人跟着二皇妃，看看她去了哪里，然后一直跟着她，有什么情况同我汇报。” 萧绝言知道了酒楼名字，便在沐染媚开的包房隔壁开了一间，坐在里边等着消息。 还没等手下来报，萧绝言便听到隔壁传来了很大的动静，他主动走出门去，推开了她们包间的门。 一打开门，便看到沐染媚掐住了沐夕月的脖子，眼看着沐夕月快要没意识了，萧绝言冷声道：“二嫂，还不放手？” 沐染媚这才不悦的松开手，也不知道这五皇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真是扫兴。 “两位姐姐联手杀死自己的妹妹，哇，这消息，真是有够震撼了。原来这沐家姐妹情谊不过是表面上光鲜，做给别人看，背地里却如此肮脏，不堪入目。”萧绝言说话也不留情面，句句掷地有声。 沐染离见到是五皇子，立马慌了手脚，生怕这件事情同她扯上关系，于是立刻推卸责任，指着沐染媚说：“五皇子，这件事都是二姐姐指使我这么做的，不关我的事啊，我也是被逼的。” 萧绝言也猜到了是沐染媚的主使，所以沐染离说不说话都同他无关了。 沐染媚松开沐夕月后，沐夕月猛烈的咳了几声，撑住最后一丝力气退到了一边，然后靠着凳子大口大口的喘气。 “五皇子，不要误会了，不过是因为家里的妹妹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作为姐姐，教训教训妹妹罢了。”沐染媚狠狠的瞪了沐染离一眼，就知道这丫头靠不住，到了关键时候就倒到另外一边去了。 萧绝言来了兴趣，“哦？是吗？不知是何事，让二嫂竟然起了杀心。” “五皇子言重了，方才不过是吓吓妹妹罢了，何来的杀心？”沐染媚矢口否认，她也没那么傻，怎么可能承认自己想杀死沐夕月呢？ “嗯，也许是我眼花，看错了。”萧绝言顺着沐染媚的话继续说下去，他倒要看看，沐染媚会给沐夕月安一个怎样的名头。 “五皇子有所不知，五妹妹她……”沐染媚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然后摇摇了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好像沐夕月真的做了什么糟糕透顶的事情一般。 沐染媚继续说：“俗话说，这家丑不可外扬，五皇子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二嫂说笑了，既然是二嫂的妹妹，那不就是一家人，何来的外扬呢？”萧绝言非是要听到沐染媚说出来不可。 沐染媚万万没想到此时的萧绝言会同她攀亲戚，好在她有所准备，“既然五皇子这么想知道，那便告诉五皇子，不过，五皇子可千万不要说出去了。” “二嫂放心，出了这张门，我便会忘记方才发生在这儿的事情。”萧绝言也向沐染媚做了担保，反正不过是敷衍一下对方，大家也都不会当做一回事。 “五妹妹她私会男人被我抓了个现行……”沐染媚为了坐实这件事情，朝沐染离使了个眼色，让沐染离配合自己。 沐染离见沐染媚找了个合适的借口，立即附和道：“五皇子，二姐姐说得没错，正巧让我们遇上了。” 听完两人的话，萧绝言便笑了，他起身走到沐夕月的身边，将她扶起，询问她：“还好吗？” 第二百零五章 是我 见到萧绝言这样的态度，沐染离看向沐染媚，见沐染媚一脸惊讶，也知道她没了下策。 沐夕月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见萧绝言询问自己，懵懂地点了点头。她也不知道萧绝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从他的态度来看，应该是来帮自己的。 “二嫂，不如把人给我吧？”萧绝言冷不丁地对沐染媚提出了要求。 沐染媚冷笑，眸中露出惊讶之色，眉头也不自觉地皱了起来，问：“私会男人的闺阁女子，你要去有何用？” “既然二嫂这般说了，那我也不瞒二嫂了，其实，她私会的男人，是我。”萧绝言脱口而出，惊得沐染媚和沐染离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就连一旁的沐夕月听到这句话，都差点被呛着。她万万没想到，萧绝言居然会为了她而牺牲自己。 没等沐染媚和沐染离收回情绪，萧绝言接着趁胜追击，“怎么？可以把她交给我了吗？” 沐染媚没想到萧绝言会是这样的反应，沐夕月私会男人的事情明明就是她编的，萧绝言却大方的承认就是他，很明显就是在偏袒沐夕月，沐染媚暗自在心底里恨，手上抓着手帕的力度也不自觉的加强。 可萧绝言都这么说出口了，如果她再不放人，似乎也有点说不过去了，若真不放，还不知道萧绝言对外会怎么说。 “既然是个误会，人，五皇子便带走吧。”沐染媚心里很是不爽，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萧绝言将沐夕月带走。 沐染离看到萧绝言将沐夕月从地上扶起，然后带着离开，心里郁闷不已，沐夕月一个连庶女都算不上的人，怎么也能攀上皇子呢？ 一刹那，沐染离想起了沐染霜，难不成，是沐染霜帮忙在中间说和？不然五皇子为何无缘无故的这么偏袒那个小贱蹄子？ 想到这，沐染离的心中对沐染霜的怨念更加的重了起来，对沐染媚也有些不满，可是看到沐染媚此时的表情，她站在一旁，一声也不敢吭。 沐夕月是与沐海走得最近的人，没了沐夕月，想要拿到《沐家医典》便愈发的困难了，这让沐染媚头疼不已，接下来该怎么走，还得回去好好部署一番。 临走前，沐染媚转头看向一旁的沐染离，想起她刚才因为害怕而把事情全部推到自己身上，便忍不住警告她：“今天的事情若是说出去了，死的人，便是你。” 沐染媚给沐染离留下了一个可怕的笑容后，便离开了包间，留下沐染离一个人瑟瑟发抖。 萧绝言将沐夕月带上了自己的马车，对车夫说：“去沐府。” 一路上，沐夕月一肚子的疑惑，想问可又不敢问，等马车停下，她刚要开口，却听萧绝言说：“什么都不要问，回去吧。” 沐夕月点了点头，向萧绝言道谢：“多谢五皇子的救命之恩。” 萧绝痕派出去的人很快找到了凌墨泽的藏身之处，趁机准备要偷袭，可是有谷主和老胡在，谁也无法近身。 在他们第一次袭击的时候，老胡和谷主就察觉出了不妙，将几人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了以后，便到屋里将此事告知了凌墨泽和沐染霜。 谷主问两人：“你们可是得罪了京城中的什么人？” “发生了什么事？”凌墨泽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谷主才会这样问。 老胡说：“刚才有几个京城来的人，准备偷袭你们，被我和谷主解决了，看样子，应该还准备再来。” 凌墨泽思索再三，对自己的心腹说：“一会儿你同谷主、老胡一起到门外站着，若是能抓住一个人，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 等他们再来的时候，谷主和老胡联合活捉了一个人，还没等两人通知凌墨泽的心腹，就见他咬舌自尽了。 很明显就是精心培养出来的死士，看样子，是准备对两人赶尽杀绝了。 夜里大家围在一起聊天的时候，凌墨泽直接挑明了，“除了萧绝痕，我想不出第二个人会派死士来杀我。” 沐染霜早在第一天听说此事时就这么认为了，乘人之危这样的小人行径也就萧绝痕能做得出来。 “再过上几日，那批死士恐怕就要被杀干净了。”谷主、老胡以及凌墨泽的心腹，有这三个人在，足够对付这些人了。 沐染霜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在这边再过多的逗留，等她和凌墨泽的身体允许了，便即刻启程回京。 这件事，沐染霜也有同凌墨泽商量。 当天夜里，沐染霜拉着凌墨泽到屋内，同他提起了这件事，“夫君，我想早日回京。” “为何？”难得有休假的机会，沐染霜居然还闲不下来，想回去。 “与沐染媚的师父交手那日你可还记得？” 凌墨泽点了点头，又听见沐染霜继续说：“我担心他们有什么计划，不在京城，我这一颗心就定不下来，回了京城，好歹我也能应对。” 一想起《沐家医典》的事情，沐染霜就心急如焚，如今能接触医典的人也就沐海和沐夕月，如果真的逼急了他们，真担心他们会对二人不利。 凌墨泽听了沐染霜的话，觉得说得也有道理，于是便说：“我们秘密回京，这样也好应对，正好回去同萧绝痕好好算算账。” 沐染霜点头，然后去找谷主，同谷主说明两人准备离开的事情。 谷主见到沐染霜大驾光临，以为她想通了，要做自己的孙女了，正准备热情接待，哪知道沐染霜一句话便浇了他一头冷水，“谷主，我与夫君已经计划好，准备过几日回京。” 有谷主的照料，又无事可做，沐染霜和凌墨泽的身子恢复得很快，只是凌墨泽的腿还没有好全，谷主也感觉到很是棘手。 谷主一听两人准备离开，便问：“王爷的腿伤还未好全。” “谷主可愿随我们一同进京？”沐染霜也知道凌墨泽的腿还没有好全，不宜有大幅度的动作，可是事出有因，她必须尽快赶回京城。 谷主陷入了沉思，一想到沐染霜还没有答应做自己孙女的事情，他这心里就总是有事，一颗心也这么悬着，反正他也是闲来无事，不如就同两人走一趟好了。 “也行，何时动身？” “等我与夫君部署好，便来通知谷主。”沐染霜大喜，这一路上有谷主的照料，凌墨泽的腿也算是可以让她放心了。 沐染霜回去同凌墨泽商量回京的时间，凌墨泽提议说：“明日黄昏后出发吧，不出意外的话，后天傍晚便可抵达京城，届时沐浴后便可好好睡一觉，第二日再去办事。” 凌墨泽同沐染霜说好后，又出去同自己的心腹说：“明日黄昏时刻启程回京，你送一封密信到府上，告知管家我们要秘密回京的消息，让他将一切安排妥当，切不可将消息泄露。” 第二日黄昏，马车已经备好，等人都上了马车后，便即刻出发。 夜里，马车抵达凌王府不远处的巷子，管家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妥当，等凌墨泽领着一众人进了王府，便吃上了热饭热菜。 第二日一早，凌墨泽听说萧绝言曾经看过他的消息，便传了密信出去，让他来自己府中一趟。 沐染霜也看到了沐夕月递来的消息，猜到了沐染媚的目的，准备去约沐夕月见面，结果管家来请她去书房。 等沐染霜推开门，便见到五皇子萧绝言也在里边，萧绝言见到沐染霜，先是行了个礼，然后说：“那日，我无意间看到了那条消息，便让手下去调查，结果听见有动静，推开门便看到沐染媚准备杀人灭口，当即拦了下来。” “多谢五皇子。”听到萧绝言救下了沐夕月，沐染霜当即向他道谢。 萧绝言赶忙摆手，“不过是举手之劳，凌王妃客气了。” 萧绝言这装模作样的姿态，凌墨泽是真看不下去了，他直接戳穿他：“得了，在我面前还装什么装。” 萧绝言笑嘻嘻地说：“你媳妇儿这么客气，我不回一句显得不太礼貌。” 沐染霜知道自己被萧绝言打趣了，也不想再搭理他们俩，说：“你们好好聊，我先出去了。” 沐染霜走出书房，便去了谷主暂时住的屋，一坐下，她便说：“谷主，有个人想要沐家医典。” “谁？” “是一个老头，我同胞妹妹认了他做师父，他正好利用我妹妹让她帮忙偷医典，此人已经到了京城。”沐染霜一字一句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谷主觉得好奇，这天底下知道《沐家医典》的人不多，他又问：“那人长什么模样？” 沐染霜将老头的模样描述给谷主听，谷主听着便皱起了眉头，脸色沉重，过了好半晌，才回说：“先让我会会他。” 沐染霜见谷主的反应，想来也许谷主识得他，既然如此，便依了谷主。 萧绝言等沐染霜离开后，便问凌墨泽，“老二有没有行动？” “自然是有的，派了死士，想趁机杀了我。”凌墨泽没有隐瞒，把事情说给了萧绝言听。 萧绝言冷笑一声，说：“这俩夫妇可真够狠的，一个背地里杀王爷，一个背地里杀自己妹妹，这都是什么心思？” 凌墨泽摇摇头，他轻声说：“是时候了。” 第二百零六章 秘密入宫 沐染媚回到府内，恰好遇上了来找她的师父，想起自己方才的事情败露，她便慌得手都不知道该摆在什么地方。 一下子，便被看出了破绽，师父问：“事情办得如何了？” 沐染媚的头一直低着，她不敢抬起头看师父，想必师父对她也已经失望了，她每件事都做不好，惹师父生气也是正常的。 师父听说这个倒是觉得正常，反正沐染媚就没有帮他办成过一件事，他也已经习以为常。 就在师父准备离开的时候，沐染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叫住师父：“师父……” 听见沐染媚叫自己，师父便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沐染媚，问她：“还有什么事？” “今日我原本准备用死来逼她答应的，结果让五皇子撞个正着。”这件事，沐染媚不敢瞒着师父，任何的情况都会影响到师父的计划，因此她只能硬着头皮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师父。 师父闻言，勃然大怒，扬起手便狠狠地扇了沐染媚一个巴掌，“让你办点事都办不好，这也就罢了，居然还暴露了自己！从小天赋不好我也没说过你，你难道就不知道笨鸟先飞的道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沐染媚生生受了这一巴掌，疼也一声也不敢吭。 凌墨泽让萧绝言帮他一个忙，萧绝言一听凌墨泽那话就知道他绝对是没安什么好心，于是也非常乐意帮他。 凌墨泽凑到萧绝言的耳边轻声吩咐，萧绝言冷冷一笑，“腹黑王爷果然不是无凭无据的。” 第二日一早，凌墨泽用过早膳，便坐上了萧绝言的马车一同入宫。 萧绝言领着凌墨泽一路到了御书房内，这一路上的关系他早已打点好，两人顺利进入了御书房。 萧洛逸见到凌墨泽很是吃惊，问：“爱卿不是还在古县那边休假？” “皇上，此番臣是秘密入宫，为的就是掩人耳目，要同皇上说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凌墨泽一脸严肃，跪地行礼时，显得腿脚不是很的方便。 萧洛逸从小就观察细微，凌墨泽这样的反应他不可能看不出来，他直接忽略了凌墨泽的话，而是问：“爱卿的腿是为何？” “皇上，微臣怀疑在古县的时候，二皇子多次派死士刺杀微臣，导致微臣受伤，养伤几日后便回京，如今仅余腿伤害未痊愈。”凌墨泽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萧绝痕的身上，既然他做了初一，那他便做十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萧洛逸听了，很是惊讶，可是只那么一瞬间，他便敛起了自己的表情，又问：“爱卿为何认定刺杀的事情便是二皇子做的？” 凌墨泽无凭无据，想要让萧洛逸听信他只言片语便定了萧绝痕的罪也不可能，他早有了准备，“皇上，在那死士自知事情败露，自杀后，检测过他的死因，是因为蛊毒发作而致死。前段时日，我们发现了他与南疆国教教主有交情，而且，微臣多次与二皇子意见相悖，从几处疑点看，微臣有理由怀疑是二皇子下的手。” 凌墨泽为人张狂孤傲，可是却也冷血无情，就连萧洛逸自己都对他忌惮三分，要说这朝廷中敢招惹他的人，恐怕也真的只有当众与他撕破脸皮的萧绝痕了。 萧洛逸脸上写满了失望，在凌墨泽去古县的这段时日，萧绝痕的表现其实还挺让人满意的，只是没想到，他居然是一个如此狠心之人，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萧洛逸也不得不警惕起来，作为一国之君，他这个位置不知道多少人惦记着，他对凌墨泽挥挥手，说：“朕知道了，爱卿先回去养好伤，如若此事查实，的确是二皇子做的，朕绝不姑息！” “多谢皇上！”在萧洛逸面前成功告了萧绝痕一状，直接毁掉了他多日来的努力，可算是让凌墨泽觉得心中无比痛快。 回到府内，谷主便皱着眉头站在王府门口，凌墨泽知道，谷主必定是在等自己，赶忙让下人扶自己下马车。 谷主见到凌墨泽，立即凑上前去，教训道：“说了不要乱跑，怎么就是不听呢？你们这些后生，就是不听老人言，等吃了亏才想起来！” 凌墨泽生生地受着训，他知道谷主近几日为了他的腿伤愁得皱纹都多了好几道，也记得谷主曾经叮嘱过自己的事情，不过，他有他的计划，原本想着偷偷去偷偷回，可以瞒过谷主，却没想到还是露了馅。 沐染霜听下人说谷主在教训凌墨泽，立即赶到了大门口，笑着同谷主说：“谷主，门口不宜说话，先进屋，进屋。” 凌墨泽和沐染霜是秘密回的宫，虽然王府门口的人不多，但总是担心会被有心人看到，走露了消息就麻烦了。 谷主被沐染霜拉进了屋，听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也学着谷主走到凌墨泽面前，教训他说：“你这腿伤还没好，谷主都说了让你别出门了，你怎的就是不听呢？” 凌墨泽不能说他入宫了，只说：“我出门办了点事。” “行了行了，多说无益，坐好，先让我看看你这腿。”谷主也懒得同凌墨泽计较了，反正这门凌墨泽也已经出了，接下来也只能想想补救办法了。 谷主仍然是愁眉苦脸的模样，看样子还是没能找到办法，他拿出一根木棍，轻轻敲了敲凌墨泽的腿，问他：“有没有感觉？” 凌墨泽摇摇头，也不知是他腿上没了知觉还是如何，自打回了王府起，谷主每日这样敲他他都没有一星半点的感觉，这可让谷主愁得一点笑容都没了。 沐染霜见谷主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便小心翼翼的提问：“不然，让爹爹来瞧瞧？” 一听到要叫沐海来看看，谷主的眼睛里几乎快可以喷出火焰来，吓得沐染霜不自觉的往凌墨泽的身上靠了靠，却壮着胆子解释说：“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谷主，您就让我爹爹来试试吧，不然看您每日为了这件事情伤身，我也于心不忍啊。” 沐染霜表现出一副非常痛心的模样，还用手肘顶了顶身后的凌墨泽，示意他让他帮着自己说话，“是啊，谷主，不如就让岳父大人来试试？总不能让我的腿就这样吧？” 谷主也泄了气，心里虽然愤怒可是嘴上故作轻松地说：“行行行，你们要叫就叫吧，我老了，不中用了，无所谓了！” 说完，谷主便怒气冲冲的往自己的屋内走去。 沐染霜看着谷主离去的背影，笑着说：“还说无所谓，明明就很介意。” “老人家嘛，耍耍性子就好了。”凌墨泽搂住沐染霜的肩膀，看了一眼谷主，又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儿。 沐夕月下了萧绝言的马车回到府内，径直回了自己的屋内，换了一身衣裳。 唐悦看到沐夕月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出现在门口，心里猛地一紧，立马上前去拉住她问：“月儿，你这是怎么了？” 沐夕月没想到会遇上娘亲，强忍住快要爆发的泪水，哽咽地说：“娘，我没事，您怎么回来了？” “噢，我也没事。”唐悦的眼神有些闪躲，实际上她是因为身子不适，和别人交替着回来休息一下，才没有在外边做事，她不想告诉沐夕月，不想让她为自己担心。 沐夕月一心只想着沐染媚方才那番疯狂的举动，也无心观察唐悦的神情，若换做平时，她早就看出不对劲了。 沐夕月刚换好衣裳，便见沐染离带着人出现在了她们屋门口，只听见沐染离冷嘲热讽地说：“哟，我当这是谁呢？这家里的老妈子怎么不去做事，躲屋里清闲呢？” 沐染离因为方才的事情不甘心，一回到府内便冲到沐夕月这般来找麻烦，恰好让她遇上了唐悦，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数落她们母女俩一番。 沐夕月想顶嘴，可是被唐悦抓住了，唐悦唯唯诺诺地回说：“三小姐，我这就去做事，您莫怪。” 说着，唐悦便要出门去做事，可是倏地，眼前天旋地转，连站都没站稳，恰好是快走到沐染离身侧的时候，猛地往旁边一个踉跄，差点倒在了沐染离的身上。 沐染离灵活地躲开后，继续说：“这是做什么？难不成，是想倒在我身上，然后讹我吗？这心机可真是够深的啊，我今日算是见着了，果真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 沐染离是在嘲讽沐夕月和萧绝言的关系，说她心机深，沐夕月自然是听懂了，只可惜，凭她的勇气，她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的在心底里安慰着自己，然后立刻上前去扶起唐悦，“娘，您怎么了？” “娘没事，娘先去做事了，你当心。”唐悦最后一句的声音很小，沐染离不是善茬，一旦找上了你便不达目的不罢休，唐悦很担心沐夕月。 沐夕月拍了拍唐悦的手，有沐海和沐染霜在，暂时在这沐府内，想必沐染离还不敢对她动手。 看着唐悦那柔弱的身躯，仿佛一阵风就能刮走，沐夕月心疼得不得了，她想为娘亲做点什么，可却总是让娘亲置于险境。 这一次她拒绝了沐染媚的要求，还推了沐染离，这两个人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第二百零七章 知晓内情 想到这，沐夕月便有些精神恍惚，沐染离唤了她好几声她都没搭理，“个小贱蹄子，居然敢不搭理人？” 沐染离向自己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她身边的人立马上前去抓住了沐夕月的双手，让她无法动弹，沐夕月大叫：“你们这是做什么？” 沐染离得意地说：“既然叫你你不搭理人，那便好好教训教训你。” 还没等沐夕月反应过来，沐染离的两巴掌已经打在了她的脸上，沐夕月没哭也没闹，她不敢，她只能低着头，心里祈祷着沐染离不要再打了。 沐染离也担心事情传出去，即使她有理由，可是她不敢保证，沐海会站在谁那边，反正打也打过了，拍拍手，便对自己手下的人吩咐道：“松开吧，看看以后长不长记性。” 等沐染离走了以后，沐夕月走去了药房，她今日时虽然和沐海说了一声，却没有具体说自己去哪里，这个时候还不回去，可就又浪费了半天的时间。 沐夕月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便往药房走去，沐海听见动静，知道是沐夕月来了，没有吭声，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平日里沐海没交代事情给沐夕月做，沐夕月便自己找医书看，然后一边对照着医书，一边研究着药房里的药材。 今日沐海难得闲下来，准备考考沐夕月，便叫了她一声，“夕月，近日来书看得如何了？” 沐夕月正在出神，不知道该不该把今天经历的事情告诉沐海。 沐海见沐夕月没出声，以为她同自己一般，太过钻研医药了，于是走到她的身边去，便见她捧着书，双眸却出神地看着前方，眸中空空的，一看就是在出神，沐海有些不高兴了，他走到沐夕月的身边，拍了拍她面前的桌子，严厉地喊了她一声：“夕月！” 这个沐家有多少人想自由出入药房都没这个资格，沐夕月能获得这个资格也是因为沐海看中了她的肯努力，虽然天赋不佳但是能靠后天努力补足。 沐海万万没想到，沐夕月居然在药房内发呆出神，还神情恍惚，这就不得不让他深究到底了。 沐夕月回过神来，手上的书“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她想去捡，可是又看着面前一脸严肃的沐海便不敢动弹。 “你这是怎么回事？”沐海质问沐夕月。 沐夕月在心里做了一番挣扎，《沐家医典》的重要性她很清楚，沐染媚想要却不光明正大的得到，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她必须告诉沐海，让他有所准备，“伯伯，对不起，我走神了。” “说吧，你在想什么？”沐海并不接受沐夕月的道歉，他要听听这个中的缘由再定夺是否原谅她。 沐夕月将一切和盘托出：“今日下午，二姐姐邀请我出去，她让我偷《沐家医典》给她，我没答应，她便用我和我你那个的命威胁我，我还是没从，她便掐住了我的脖子……” 沐夕月想起方才沐染离的一番举动，知晓她是来给自己下马威的。 唐悦的性格唯唯诺诺，在唐悦的心中，她从来就只是这个家里的下人，并不觉得自己为沐家生了个孩子就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 正因为唐悦这样的性子，就愈发的容易被人欺负，想起方才娘亲那害怕惹怒沐染离的模样，担心沐染媚因为《沐家医典》的事情真的对娘亲下手，她便一下子就出神了。 沐海听了，陷入了沉思，脸上的表情也愈发的严肃了起来，沐染媚为何会知道《沐家医典》的事情？这件事情，他从未在沐染媚的面前提起过。 沐海问沐夕月：“你和曾在她面前提起过《沐家医典》的事情？” 知道《沐家医典》的人不多，沐海作为沐家的当家人只同几个人说起过，这其中并不包括沐染媚。 沐夕月摇摇头，平日里见着她那几位姐姐她便掉头就走，怎么可能同她们说上话？ “霜儿也不会同她说起，那么必定是外边有人想要医典。”沐海冷静地分析着当前的形势，过了半晌，他又问：“霜儿她们可曾回来？” 沐夕月摇摇头，她也希望沐染霜能回来，这样她便有了能说心里话的人。 “此事你切不可同他人提起，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沐海面对任何事情都非常的冷静，他不只是对自己的医术自信，对他自己这个人都非常自信。 “是，夕月明白。”同沐海说完，沐夕月心里轻松了不少，看到沐海如此镇静的模样，沐夕月原本突突直跳的心奇迹的平静了下来。 沐染霜趁着夜里回到了沐家，偷偷的潜入药房，径直找到沐海，“见过爹爹。” “霜儿？你何时回来的？”沐海想起自己前几日还问起了沐染霜的行踪，今日便见到了她。 还没等沐染霜回答，沐海又问：“为何不走正门回？” 沐染霜答说：“女儿与王爷是秘密回京的，为了不透露行踪，便只能在夜里回府，还望爹爹恕罪。” “这是说的哪里话，正巧，为父也有事要同你说。”沐海原本就有了计划，沐染霜出现了，他正好可以同沐染霜说这件事。 沐染霜问：“何事？” “有人想借媚儿的手透《沐海医典》。” 见沐海也知晓了此事，沐染霜没再隐瞒，“女儿知道，那个人，是媚儿的师父，虽然我不知道她何时拜的师父，但是从女儿与那人的接触来看，那人绝不是什么好人，所以，爹爹，医典绝不能落到他的手中。” “你早就知道了？那人是何人？” 沐染霜回答说：“在古县时，与他交过一次手，他将我误认成了媚儿，原本我准备假扮媚儿同他周旋一番，套出他要医典的原因，可是王爷出现，他便识破了我，只打斗一会儿便趁机离开了。” 沐海点点头，看样子，那人对沐家还不是很熟悉，就连沐染媚有个同胞的姐姐都不曾知晓。 “所以，那人一路从古县到了京城，然后逼媚儿尽快下手，媚儿才找了夕月，想让夕月帮她偷医典，却没料到夕月拒绝，想杀人灭口。”沐海将事情串联到了一起，发现一切都能解释通了。 沐染霜点点头，想起沐夕月和她的娘亲，她忍不住问：“夕月和她娘可还好？” “你放心，有为父在，不会让他们母女俩吃亏。”沐海对沐染霜做了保证，让沐染霜放了心。 “霜儿，你听着，那人没得到医典，并且得知媚儿失手了，必定会有一番大动作，到时沐家可能摊上大麻烦，医典随时有危险。”沐海经过分析，最终决定选择最后一条退路。 “那该如何？女儿能做些什么？”沐染霜想帮着沐海做些事情，尽管这医典最后可能不属于她，但她是沐家的人，便有保护医典的责任。 “你等等。”沐海对沐染霜说完，便径直走了进去，等沐海再次走出来的时候，手中捧着的，正是《沐家医典》。 沐海将《沐家医典》交到沐染霜的手中，说：“为父此时便将医典交给你保管，放在你那儿，是最保险的。” 沐染霜推辞，这《沐家医典》本就是传男不传女，如若让别人知道了，沐海只怕会难做，她不想让沐海为难。 沐海摁住了沐染霜推回来的手，“此时，沐家上下唯独你一人能保住医典，不给你给谁？” 沐染霜听了，沐海说得是，她在凌王府，况且她回京的消息一直未外泄，她一直都是在古县的，医典由她来保管是最适合不过的了。 “爹爹放心，女儿一定拼死保护医典。”沐染霜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沐海想起了一件事，问：“你来找为父所为何事？” 沐染霜此时才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王爷的腿在古县受了伤，如今一点儿知觉也没有，调理了许久，都不见任何起色，女儿无奈之下只好来求爹爹帮忙。” “我去收拾东西，一会儿出发。”沐海二话不说应了下来，赶到里边去收拾了自己的药箱，根据沐染霜的话，带上了几种他认为能起到作用的药，便跟着沐染霜去了凌王府。 沐染霜早就备好了马车，两人从沐家一张无人路过的侧门出了沐府，一路上，沐染霜简单的同沐海介绍了一下凌墨泽腿伤的情况以及治疗的情况。 “单凭这么几句只言片语的描述，恐怕无从下手。”沐染霜特地赶来找他，一定是什么疑难杂症，光凭几句话实在无法判断。 沐染霜想起了谷主，也顾不得两人之间的恩怨了，索性说：“云溪谷的谷主便是这段时间为王爷治疗的大夫，爹爹届时可以问谷主。” 听说了云溪谷的谷主在凌王府，沐海的表情仍旧是没有丝毫的变化，沐染霜不自觉的在心底里暗叹，爹爹不愧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医者，就连谷主也有喜怒哀乐，从爹爹这儿，她一丁点儿情绪都看不出来。 马车停下来，沐染霜领着沐海一路到了两人的房间内，沐海见了凌墨泽没有任何行礼，便上前去给他把脉，过程中时不时的看向他的腿。 沐染霜亲自去谷主的房间内请他，谷主不肯，“你就是说破天，我都不去。” “谷主，难道您就不想知道夫君的腿是为何？您一个人苦恼了这么久，难道就不想解开谜底？” 第二百零八章 追查 听了沐染霜这么说，谷主的心里也痒痒的，想去又因为是沐海而不想去，几番挣扎，沐染霜看出了他的犹豫，立刻乘胜追击，“谷主，好谷主，就当我求您，您就去瞧瞧，行不行？万一见了心里不高兴，立马掉头就走也好。” 沐染霜心里想着，反正爹爹是没情绪的，就算谷主直接甩袖离开他也仍然无动于衷，索性就顺了谷主的意。 沐染霜好说歹说，谷主总算是不情愿的点了个头，只见沐染霜兴奋地说：“谷主，您收拾一下，我就在门外等您！” “你这丫头，生怕我不去，还要在外边盯着？”沐染霜笑而不语，既没答应也没否认，便走出了谷主的房间。 等谷主到了凌墨泽的屋子内，便看到沐海在那儿给凌墨泽把脉，看到沐海两鬓间银色的发丝，心里总算是舒坦了些。 这么多年，他也老了。 “爹爹，谷主来了，谷主，这位便是我爹。”沐染霜简单的为两人做了个介绍，也为了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沐海听见声音，转过头看了谷主一眼，又转回去询问凌墨泽，“这样可有知觉？” 沐海用了针灸法，他一层层的尝试，扎到凌墨泽腿部最敏感的穴位上，凌墨泽仍然是摇摇头。 谷主因为沐海转过头去而很是不高兴，可是看到沐海用了针灸，立马站出来说：“针灸法没用的，所有刺激穴位的方法我都试过了，没有任何反应。” 沐海听了，手上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然后默默的收回了自己的针。 凌墨泽看向沐染霜，突然心里有些后悔让两人同在一空间，感觉随时都能爆炸，于是立马出声说：“不着急，慢慢来。” 沐染霜向凌墨泽投去感激的眼神，凌墨泽很是受用，满脸的挑逗，沐染霜立即撇过头去，就知道不能给凌墨泽好处，典型的得寸进尺。 “你认为是哪种可能？”沐海收好自己的东西，询问谷主。 谷主知道这话是在问自己，回答说：“很多种可能，但是他的腿经不起试验了。” “可否借一步说话？”看得出，沐海有很重要的话要同谷主说。 谷主也表现出很乐意的模样，说：“那便去我屋里好了。” 沐染霜眼睁睁地看着沐海跟着谷主离开，她想上前去阻拦，真担心两人杠上，凌墨泽则说：“夫人莫担心。” “为何？难道你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沐染霜是真的着急了，她恨不得自己能候在一旁，听听两人在谈论些什么。 “放心，相信为夫。”凌墨泽一副很自信的模样，沐染霜还真的就信了他的话。 沐海与谷主两人谈论了一整晚，沐染霜一直守在凌墨泽的床边，准备待会儿亲自送沐海回去。 时间一长了，沐染霜就靠在凌墨泽的肩上睡着了，凌墨泽帮沐染霜褪掉外衣，然后将她抱上了床，早上她从梦中惊醒，一醒来就问：“爹爹回去了吗？” 凌墨泽摇摇头，他让人去打听了，沐海与谷主彻夜长谈，此时应当正在大厅内用早膳。 沐染霜到了大厅内，果真如凌墨泽所说，两人非常的平静的在那儿用膳，她小心翼翼地问：“爹爹，谷主，昨夜你们都没休息吗？” 沐海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沐染霜看向谷主，谷主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只见沐海放下碗碟，说：“待会儿我便回去了，夜里再来。” “爹爹，我送您。”沐染霜立即追了上去，将沐海送上了马车。 沐海没让沐染霜上马车，只说：“我自己回去便可，戌时末派马车到侧门来。” 沐染霜应了下来，叮嘱沐海：“爹爹，您回去就别去药房了，好好歇会儿。” 沐海应了下来，可是一回到府上连衣裳都没换就一头扎进了药房。昨天夜里同谷主长谈，讨论出了几种最大的可能，他想配点药，今晚过去试试。 谷主也和沐海一样，沉迷于配药之中，沐染霜催了谷主好几次，让他歇会儿，谷主索性将门锁上了，沐染霜根本进不去。 “老顽固，只怕爹爹在家里也是这样。”沐染霜离开前，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声音虽然小，可是却也让谷主听到了，谷主一笑，不置可否。 沐海和谷主努力了一整日，到了夜里，纷纷聚集到了凌墨泽的房间内。 “霜儿，你到外边去。”谷主让沐染霜出去，是不想让沐染霜看到两人为凌墨泽治疗时的场景，怕她会影响到凌墨泽。 沐染霜疑惑，“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看的？” 凌墨泽出声：“夫人原来这般舍不得为夫。” 凌墨泽此话一出，沐染霜掉头就出了门，谷主笑着打趣道：“还是你有办法。” 在沐海下手前，谷主叮嘱凌墨泽，“如果有疼痛感，告诉我们。” 一开始凌墨泽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感受，沐海和谷主对视一眼，准备放弃的时候，凌墨泽说：“好像有一点点感觉了。” “怎样的感觉？”沐海没停下，谷主立即询问。 凌墨泽思考了一会儿，说：“就像是毛茸茸的东西轻抚过的感觉。” 非常细微的感觉，可是凌墨泽也感受到了，看样子，是有效果的。 等治疗完毕后，谷主与沐海坐在红木桌旁，商讨着，谷主提议：“不如配合着药，说不定效果会更好一些。” 沐海回答说：“今日治疗时用的剂量已经是最大的了，可是只有一丝丝感觉，配合着药来，说不定会好一些。” 谷主点点头，两人再次陷入了沉思，该如何配药是两人最应该思考的问题。两人暂时还没法判断凌墨泽的腿是为何出现此种反应，不敢擅自配药。 “不如，这几夜你我轮流尝试，多尝试几次，兴许能判断出病因。”沐海提议，谷主赞同。 接下来的几天夜里，沐海与谷主轮流给凌墨泽治疗，几日后，两人终于确认了药方，由沐海每天白天配药，夜里带过来。 这一连好几日的折腾，沐海和谷主又都上了年纪，身子有些扛不住，沐海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好在沐染霜反应快，扶住了他。 见沐海这般模样，沐染霜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沐海继续连轴转下去了，“爹，谷主，你们如此尽心为了王爷忙活，我心里感激，可是我不想看到你们倒下去，就当我求求你们，你们去休息一会儿吧。” 沐海和谷主耐不住沐染霜的恳求，回到了各自的屋内休息了一会儿，便又再次起来忙活。 凌墨泽也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也多次让两人去歇息，两人闲下来时，便趴在桌上歇会儿，醒来继续熬药敷药。 沐泽近几日被白梅逼着去同沐海学医，让他日日泡在药房内，沐泽也无心学，却让他察觉到了一件事。 沐泽立即跑去同白梅说，想转移她的注意力，“娘，爹爹近日来白天很是疲累，以前都不曾出现过这样的状况。” 白梅一听，起先是不信，后来经过自己一段时日的观察，也让她察觉出了不对劲，她想去查，可是却无从下手，第一没这个人员，第二担心动静太大，让别人察觉。 白梅偷偷找人带信给沐染媚，将此事告知了她，沐染媚得知消息，派人跟踪沐海。 等沐海进了凌王府，便立即派人去禀报沐染媚，“皇妃，老爷去了凌王府。” “凌王府？他去那儿做什么？”沐染媚大惊，沐染霜和凌墨泽不是还没回来吗？沐海大晚上的去凌王府做什么？ 沐染媚自言自语：“难道……他们秘密回京了？！” 前来禀报的人立即回说：“据观察，凌王和凌王妃应当是回了京，却未上报。” “很好。”沐染媚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又吩咐道：“看看老爷何时回府。” 第二日一早，便有人来报，沐染媚正在用早膳，见有人前来，立即屏退左右，问：“该不会是早晨才离开吧？” “禀王妃，正是如此。” 一听到手底下确认了自己说的，沐染媚说：“很好，今天夜里再继续守。” 沐染媚派手底下的人守了两天，确认沐海每天都会待到早晨，终于在第三日的早晨下了新的吩咐：“可以让人撤回来了，今日夜里随时待命。” 沐海前脚出了沐府，沐染媚后脚便派了人去沐府，“你们深夜潜入书房和药房，一旦见到《沐家医典》，即刻带回交给我！切记，第二日卯时必须立即撤回。” 沐染媚的手下在药房及书房内小心翼翼的找着，翻过的东西都原封不动的放回了原地，生怕露出马脚。 第二日卯时一过，沐染媚派出去的人齐刷刷的站在她面前，她冷声问：“东西呢？” 领头的人站出来说：“回皇妃，已经翻遍了书房及药房，都没有发现皇妃说的《沐家医典》。” “怎么可能！”沐染媚将桌上的碗碟扫到地上，反问道：“难不成爹爹出门都随身携带？” 大家没吭声，沐染媚不甘心，又吩咐：“今天再去，务必要给我找出来！” 等人退了下去，沐染媚坐下，一旁的婢女问：“皇妃，这早膳……” “都给我撤了！”没找到医典，她哪里还有心情吃饭？ 第二百零九章 主动请缨 早朝时，萧洛逸突然提及了古县瘟疫一事，“古县的疫情已经完全整治完毕，但后期还有许多善后的工作要人去做，凌王同凌王妃已经向朕告假，如今，朕打算从几位皇子中挑一人去。” 萧绝痕听了，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等萧洛逸说：“众位爱卿有何意见都可以提出来。” 听了萧洛逸的话，众臣开始了小声的讨论，各自揣度着皇帝的心思，恨不得能看穿他的心。 “父皇，儿臣愿意前去为父皇分忧，一定不让父皇失望！”萧绝痕从行列中站出来，拱手行礼，掷地有声地对萧洛逸承诺。 萧洛逸听了，面上一直没表情，说：“难得老二有这样的心思，只是，朕认为，此事由老五担任更为合适。” 萧绝言一下子成了全场瞩目的焦点，萧绝痕也不自觉的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过了好半晌，萧绝痕又道：“父皇，五弟的身子不太适合长途跋涉，此事……” “老五，你的身子可有问题？”萧洛逸直接打断了萧绝痕的话，询问萧绝言。 萧绝言立刻回答说：“回父皇，古县距离京城不远，这么点距离，儿臣的身子无妨，能为父皇是儿臣的荣幸，谢父皇赏识。” 不管是什么事，只要是不被架空，有事情做，对于他们这些儿子来说，都是好事。 萧绝痕哪里不明白萧洛逸的意思？这不过才几日的光景，怎么萧洛逸就同变了个人似的？难不成是出了什么差错？没道理，这段时日他如此小心的讨好着萧洛逸，并且频繁的找机会在萧洛逸面前留下深刻的印象，没道理这样的事情他不交给自己办啊。 萧绝痕站在底下越想越苦恼，一下子忘记了隐藏了自己的情绪，被坐在龙椅上的萧洛逸一眼看穿，为了不让萧绝痕起疑心，他立即说：“老二，你就留在京城帮朕处理事务。” “是，儿臣遵命！”听了萧洛逸这句话，萧绝痕这颗心才缓缓的放回了原来的位置，只是仍然有很强烈的疑虑。 回府的路上，萧绝痕也一直在思考此事，等他回到府内，听家里的下人说沐染媚早上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他往屋里走去，刚走到门口，一推开门，便听见沐染媚说：“没听见我说的话吗？不让任何人打扰，谁这么大的胆子还来？！” 沐染媚背对着门口坐着，萧绝痕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但是也知道她此时很愤怒，于是问：“我房间也不能回了吗？” 一听见是萧绝痕的声音，沐染媚立即站起来，转过身，急忙回答说：“不是，夫君，我不是这个意思……” “说吧，因为什么事情？”萧绝痕到桌子旁坐下，沐染媚立即给他倒茶。 沐染媚还是决定把自己查到的事情告知萧绝痕，“夫君，凌王他们秘密回京了。” “什么？！”听完这话，萧绝痕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恰好沐染媚将茶杯递过去，没来得及撤回，与萧绝痕的手撞个满怀，水洒了萧绝痕一身。 沐染媚立即拿出帕子来，去给萧绝痕擦拭，萧绝痕一把抓住她的手，问她：“你是如何得知的？此消息是否可靠？” “绝对可靠，是我派人去查查到的，夫君若不信，可以派人去一探究竟。”沐染媚见萧绝痕怀疑自己说的话，沮丧的情绪慢慢的浮现在她的脸上。 萧绝痕知道沐染媚不会欺骗自己，那么他派出去的死士一定都全军覆没了，想到这，他不自觉的暗骂了一声：“可恶！” “怎么了？”沐染媚虽然因为萧绝痕不信任自己而沮丧，可是关于萧绝痕的任何事情她都非常的上心。 “我派出了死士去刺杀凌墨泽，现在看来，一定是被他发现了，难怪今日父皇不愿派我去古县。”这样一串联起来，所有的事情就都能说得通了。 “那想必凌王已经私底下见过父皇了，并且向父皇说过了你刺杀的事情，甚至更甚。”被别人先发制人的感觉并不好，沐染媚能够看得出来，萧绝痕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凌墨泽！”萧绝痕一字一字地喊出凌墨泽的名字，“我绝不会就此罢手，绝不会让你得逞！” 沐染媚想说几句话安抚一下萧绝痕的情绪，可是她知道，她说再多也是无用的，反正萧绝痕不会听。 突然听萧绝痕问起：“《沐家医典》你找得如何了？” 沐染媚自然明白萧绝痕为何如此关心医典的事情，因为师父的那句承诺，她摇摇头，低下头去，萧绝痕却难得的没有朝她发怒，只说：“你尽快，没多少时间了。” 难得萧绝痕对沐染媚的态度如此温柔，沐染媚心里激动得很，应下了他的话，“我这就去安排。” 沐染媚再次传了自己的手下前来，吩咐他们道：“今日如往常一般，再去搜一次，今晚我亲自去，就不信找不到！” 哪怕是为了萧绝痕，她都必须找到《沐家医典》。 过了戌时，沐染媚换上黑色的便服，同手下的人一同前往沐府，几人从侧门溜了进去，熟门熟路地找到了药房，沐染媚给几人分了工，自己也到处开始找了起来。 既然明里找不到，那么也许是有暗格或者是密道也说不定，《沐家医典》是一代代传下来的，祖辈的人应该已经想到了保护它的方法。 “可有发现密道或者暗格？”沐染媚问。 众人摇头。药房已经翻遍了，沐染媚自己也未发现暗格和密道，她下令吩咐：“去书房。” 药房和书房这两个地方对沐海来说，比之生命还要重要，如若医典不在这两个地方，那么要么就是沐海自己随身携带，要么……就是他已经交给了别人。 将书房翻箱倒柜找了一遍仍然一无所获，沐染媚带着手下的人赶回了府内，正巧遇上萧绝痕坐在屋内，“去哪儿了？” “夫君，这么晚还没睡？”沐染媚一袭夜行服，一看就知道是做什么秘密的事情了。 “这么晚了，皇妃不也才回？” 听了萧绝痕的话，沐染媚走到他的旁边坐下，说：“我去了沐府，将书房和药房翻了个遍都没找着医典，看样子，要么就是父亲随身携带着，要么就是给了别人。” “最后一种可能性最大。”萧绝痕听完沐染媚的分析，淡淡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听说你前段时日想威胁沐夕月失败了，沐海应当是知晓了。他是沐家的当家，医典的内容应该熟记于心，若是随身携带没必要，最大的可能就是给了沐染霜，自小她天赋就很高，你爹本就偏爱在医术上天赋好并且肯努力的孩子，她全占了，若是她是个男儿身，只怕医典已经到了她的身上，如今，只怕是因为你暴露了，你爹才索*给了她。” 听了萧绝痕的分析，沐染媚恍然大悟，正准备说话，又听见萧绝痕问：“你师父的武功如何？” “很强。”沐染媚见过师父施展拳脚，简直是让人瞠目咋舌，这天底下能成为他对手的只怕是少之又少。 萧绝痕点了点头，看向沐染媚，然后问她：“接下来知道怎么做了吗？” 沐染媚点头，萧绝痕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若是还不懂，那真的不配站在他的身边。 第二日，沐染媚主动找到了师父，一见面，便焦急地告诉师父：“师父，徒儿查到了医典的行踪。” “在何处？你为何不去取来？”师父听见沐染媚这样说，心里很是疑惑。 沐染媚拉着师父坐下，解释道：“那医典就在我的同胞姐姐沐染霜的手上，我姐姐她从小医术就出色，我这么贸然出手，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沐染媚的确是斗不过沐染霜，再加上，她与萧绝痕的目的，本就是借师父的手除掉沐染霜，这样就算是除掉了心腹大患。 届时，凌墨泽定会拼上性命去护沐染霜，说不定还能来个一箭双雕。 “真是没用！”师父先是骂了沐染媚一声，随后说：“为师知道了。” 沐染媚知道师父一定会有行动，师父有多么想要得到《沐家医典》，她这个当徒弟的心里可是一清二楚。 正如沐染媚所料，当晚，她师父便趁夜潜入了凌王府，径直冲向凌墨泽和沐染霜的卧房内。 沐染霜睡得浅，稍微有一点点动静便惊醒，一睁开眼睛，便看见门被人一脚踹开，她不自觉的嘀咕：“这王府的守卫为何如此不中用？” 沐染霜不知，其实凌王府的守卫已经非常强了，只是因为沐染媚师父武功高强，他也费了点力才闯进来。 看到来人是沐染媚的师父，沐染霜立即明白了对方的动机。 一见到沐染霜，沐染媚的师父立即对沐染霜说：“把《沐家医典》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一命。” 沐染霜冷笑，也说了大话：“你现在就走，我可以让你活着走出王府。” 身后的凌墨泽听了沐染霜的话，憋着笑，沐染霜虽然有武功，可绝对不足以对付面前这个人。 光是从对方站在这儿的气势，凌墨泽就能看出对方的武功高强，他立即从床上坐起来，站到沐染霜的身边。 沐染霜对凌墨泽说：“你起来做什么？躺下。” “这种危险的时刻不应该夫妻同心吗？”都到了这时候，凌墨泽仍然不愿在斗嘴上比沐染霜低一等。 第二百一十章 叛徒 沐染霜拿凌墨泽没办法，她心里清楚自己打不过沐染媚的师父，可她不想在对方面前露怯，只好忍着。 沐染媚的师父见两人如此团结，“哈哈”笑出了声音，“既然你们来送死，那我便成全你们，看招！” 说着，就已经出了招。沐染霜站在凌墨泽的面前勉强将这一招给挡了回去，凌墨泽立即将沐染霜拉到自己身后，同她说：“我可以。” 沐染霜仍然是充耳不闻，凌墨泽的腿伤还没好全，不适宜有大幅度的动作。 沐染霜准备用药，可又担心伤到凌墨泽，因此动作有些拘束，没能完全躲过沐染媚师父的那一招，凌墨泽一把拉过她，也没能完全逃脱，被击中了肩膀。 见自己得了逞，沐染媚的师父又说：“别挣扎了，你不是我的对手，快告诉我《沐家医典》的下落，我可以饶你不死。” “我什么都不知道。”哪怕是要拼上命，沐染霜也不会将医典交给他。 谷主和沐海听见动静，立即赶了过来，正好遇上沐染媚的师父被惹怒，准备对沐染霜下毒手，被谷主一招给挡了回去。 谷主和沐海站在了凌墨泽和沐染霜的面前，沐海扶着凌墨泽躺下，随后查看沐染霜的肩膀，伤得不是特别重，可是也要小心调理。 凌墨泽看着有些不忍，只怪自己的腿伤没好，才连累了沐染霜，沐染霜知道凌墨泽会自责，立即说：“不关你的事。” 沐染霜的话音还未落，便听见谷主大叫：“原来是你！” “一别多年，别来无恙。”沐染媚的师父停下攻势，与谷主对话。 “你这个叛徒，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那日谷主听沐染霜形容，便猜到是他，但又觉得不可能，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找他，都没找到，今日居然主动送上门来。 沐染霜、凌墨泽和沐海立即转过头看向谷主两人，看样子，两人是故人，并且有不浅的渊源。 “今日我没空谈那些往事，把《沐家医典》交出来，我便走。” 听到对方提起了《沐家医典》，谷主和沐海立即明白，这人便是沐染媚的师父。 谷主先说话：“想要《沐家医典》？你做梦！” 说完，谷主便同沐染媚师父打斗到了一起，两人的武功路数很相似，有点不相上下。 沐染霜和凌墨泽对两人的关系很是好奇，私底下的讨论了起来，“谷主方才说什么‘叛徒’？难道这人也是云溪谷的？” 凌墨泽点点头，“目前来看，应该是这样。” 看两人的一招一式都极其相似，因此不分上下，若是两人继续恋战，只怕会精疲力尽。 两人都下了狠手，沐染媚师父一不留神，便让谷主占了上峰，被谷主一掌击退，却迅速的站稳脚跟。 谷主说：“当年你背叛云溪谷一事，一直未能找你算上账，今日，一并算了！” “哈哈，真是可笑，就凭你？”沐染媚师父对于谷主很是不屑。 谷主的武功已是极高，沐染媚师父居然敢在谷主面前大放厥词，看样子不是什么宵小之辈，沐染霜感慨说：“看样子，她师父武功也不低啊。” “当然，不然你以为这凌王府是别人想进就进？”很显然，凌墨泽是听到了沐染霜先前那句话，趁此机会打击她。 沐染霜听了，悻悻地点点头。 “凭我一个人，够了。”谷主根本不在意对方的态度，苍天有眼，让他遇上当年背叛了云溪谷的人，他绝不能让他从自己手中逃脱。 “人不要太自大。”沐染媚师父说完，又说：“我之所以想得到《沐家医典》，为的就是对付云溪谷，云溪谷有什么了不起，与沐家还不是不分上下，有了《沐家医典》，我必定要毁了云溪谷！” 听完沐染媚师父的话，谷主愈发的怒了，再次攻了上去。 沐染媚师父在方才进来时就费了不少的精力，待会儿引来了王府的守卫，只怕真的如沐染霜说的，真的逃不掉了。 他看了一眼沐染霜，想起了沐染媚说的话，确信《沐家医典》就在她的身上，更何况，她是沐家的嫡女，又是凌王府，又与云溪谷的谷主有牵连，劫持她然后再离开，不怕得不到医典。 这么想着，他一面假意装作尽全力同谷主打斗，另一方面计划着该何时趁这屋子里的人不注意，劫持沐染霜。 谷主正疑惑，为何他占了上峰，而对方渐渐的从攻变成了守，他意识到不对劲，就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刻，对方已经趁着沐海给凌墨泽换药的时候劫持了沐染霜。 谷主气沉丹田大吼：“你放开她！” 沐染霜被掐住脖子，一把冰凉的匕首比在了她的脖子上，她根本不敢动弹，可是脑子里却飞速的旋转着，该怎么逃脱。 “让我放我就要放吗？我还想让她帮我离开呢。” 凌墨泽想上前去救下沐染霜，被沐海一把抓住了，他说：“这样的情势，你觉得你能救得了霜儿吗？” 凌墨泽自问不能，见沐海仍然不急不缓的帮他换药，心里焦灼得很，沐海如此胸有成竹的样子，他想催促沐海赶紧救沐染霜，可是碍于沐海的身份，他忍住了。 等沐海换好药，他收拾好自己的药箱，对沐染媚师父说：“你不就是想要《沐家医典》吗？我是沐海，沐家现在的当家人，医典的事情，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别人都不知道，你绑她，不如绑我，你觉得呢？” 谷主、凌墨泽以及沐染霜都惊呆了，最震惊的人当属沐染霜，沐海这意思是要用他换自己，她立即大叫出声：“爹爹，不要！不可以！” “闭嘴。”沐染媚师父手上的匕首加大了力气，一听到对方是沐海，立即觉得是个不错的交易，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沐海的话。 沐海说：“如果她有丝毫的损害，你什么都别想得到。” 见对方放松了手上的力气，沐海又说：“你先放了他，你松开他，我就跟你走，不会有人拦你。” 沐染媚师父自然是不信，有些犹豫，沐海继续说：“我一个医者，不会武功，你想抓我，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过了半晌，沐染媚师父松了手，沐染霜不肯离去，她不忍心让沐海去做人质，可是沐海严厉地说：“快过去。” 沐染霜看向凌墨泽，凌墨泽点头，她这才艰难的迈开步子往沐海相对的方向走去。 沐海也一步步走向沐染媚师父，两人擦身的那一瞬间，沐染霜落下了泪水，她飞快的擦掉泪水，不想让沐海看到。 沐染媚师父带着沐海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凌王府，沐染霜立即追了出去，一边哭一边喊：“爹爹！爹爹！你站住！” 谷主也追上去，可是对方已经走出了一阵他才追出去，现在去追，根本就追不上去了。 凌墨泽跟了出来，看到沐染霜坐到了地上，他扶起沐染霜，只听见沐染霜呢喃：“爹爹……爹爹为什么会要这么做……” “你爹爹想保护你。”凌墨泽只能这样回答。 在沐染霜的心中，沐海从来就不是爹爹，虽然口头上喊一声，可她却一直将他当成是一个医者，一个心里只有药材和患者的医者。 沐海不是一个出色的父亲，但却是一个优秀的医者，这一点，沐染霜不得不承认。也因为这个，沐染霜无数次的怨念过沐海，甚至一度排斥接触药材，她觉得就是因为这些药材，才让她失去了爹爹。 今日沐海这个举动，沐染霜才知道，沐海不是没有心的，他知道自己是一位父亲，方才，他就是这样保护着自己的女儿。 想到这儿，沐染霜嚎啕大哭了起来。 沐染媚师父不择手段的想要得到医典，如今抓走了爹爹，沐染霜慌忙抓住了谷主，说：“谷主，我求求你，帮我救救爹爹……求求你……” 凌墨泽抱住沐染霜，此时脆弱的沐染霜，让他看得心疼，他说：“我一定会救出你爹爹，我保证。” “你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虽然云溪谷和沐家有着很深的纠葛，一直未能分出高低，可是经过这几日的接触，他才发现，这世间的任何事情，为何非要分出个高下不可呢？各司其职，难道不好吗？ 更何况，劫走沐海的人，是云溪谷的叛徒，比起仇人，叛徒更令人嗤之以鼻。 沐染霜哭了好一会儿，凌墨泽见她情绪没这么激动了，一边说一边将她打横抱起：“先回屋。” 谷主看了一眼凌墨泽的腿，他方才着急的追出来，动到了药，谷主说：“我帮你把药重新上一遍。” 凌墨泽将沐染霜放到床上，然后坐到床侧，等着谷主帮自己换药。 谷主摘下药，一看，便明白了沐海的心意，他之所以敢站出去，是因为凌墨泽的腿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恢复到原来的状况只是需要时间罢了。 正因为如此，沐海才这么义无反顾走出去，因为他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可以放心了。 谷主迟迟没动手，凌墨泽问：“可是有什么问题？” “没有没有。”谷主没有说出事实，他看了一眼床上的沐染霜，担心再次刺激她。 第二百一十一章 激怒 沐染媚师父将沐海带走后，直接将他带到了自己平日里歇脚的地方，当年背叛了云溪谷后，不少云溪谷的人想要找他算账，为了躲云溪谷的人，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过的偷偷摸摸的日子，久而久之，他就习惯了住在人烟稀少的地方。 沐染媚师父一到，便将沐海扔到了密道内，这儿最安全，也能让沐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快说，医典到底在谁手上？”沐染媚师父直接进入话题，没有同沐海多废话。 沐海自然不会直接回答他的话，他问：“你想要医典，是为了打败云溪谷吗？” “少废话，快回答我！”沐染媚师父心里自然是有些焦急了，他的目的已经暴露，云溪谷一定会采取措施，如果他得不到《沐家医典》，计划可能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沐海看出了对方焦虑的心思，尽管双手被捆住，行动有些不便，可是他仍然悠闲的找了个最舒适的方式坐了下来，缓缓道：“虽然说沐家同云溪谷是世仇，有多年的恩怨，这么些年来，一直未能分出高低，但不得不说，云溪谷的确比沐家要厉害，换言之，就是说，《沐家医典》打败不了云溪谷。” 沐染媚师父听了沐海的话，知道他是在耍花样，毫不犹豫的给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力气大得很，沐海直接被打倒在地，可是他又慢慢坐了起来，说：“云溪谷研制出了一种可以让人记忆力慢慢下降的毒药，这些年来，我曾经多次尝试过配置解药，可是每次都毫无疑问的失败了，所以我说云溪谷比沐家要厉害，这是事实。” 沐染媚师父自然是不相信沐海的话，狠狠的朝着沐海的胸口踢了一脚，沐海经不住这一脚，一口血直接涌到了口中，慢慢的从嘴角溢出来。 “再不说出医典的下落，你信不信我打死你？” 沐海笑了笑，“打死了我，你就永远也得不到《沐家医典》。” 尽管知道《沐家医典》可能打败不了云溪谷，可是沐染媚师父自然是还想再尝试一番的，有个这样难得的机会他没理由放弃。 听了沐海的话，沐染媚师父知道自己的心思被他看了去，可是看到沐海这样得意，他心里又气不过，“你不说出医典的去向，我便杀了你。” 沐海好整以暇，他知道此时自己还有利用的价值，所以他敢在对方面前摆出一副高姿态的样子。 沐染媚师父见不得沐海这副模样，便出手将他打了个半死，等看到沐海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的时候，他这才得意的走出门，离开之前，他只留下了一句话：“不想死的话，就好好在这儿想想，医典到底去了哪里，下次来的时候，我想听到你的答案。” 沐海知道自己还不会死，但是身体上的疼痛已经快要将他折腾得半死了。 凌墨泽在换好药以后，立即传来了自己的心腹，“你们赶紧去找沐神医的下落。” 等凌墨泽的手下离开后，他对谷主说：“谷主，天色不早了，方才辛苦您了，您早点回去歇着吧，明天想来就会有消息传回来了。” 谷主看了一眼沐染霜，有凌墨泽在她旁边，他也算放心了，便说：“那我回房间了，有什么事你就派人过来叫我。” 等谷主离开后，凌墨泽去扶着沐染霜躺下，沐染霜的双眼就这么一直睁着，眨都不怎么眨。 凌墨泽看到沐染霜这副模样，很是心疼，他轻轻捋了捋她额间的发丝，轻声说：“霜儿，你放心，我一定会救出岳父大人的。” 沐染霜是信凌墨泽的，只是她不放心，“夫君，我信你，只是……” “只是你担心沐染媚师父会对你爹爹下手是吗？”凌墨泽大概猜到了沐染霜的担忧。 沐染霜点点头，凌墨泽继续说：“你爹爹不会说出医典的下落，有医典在，他不敢对你爹爹如何。” 凌墨泽的话算是让沐染霜吃了一颗定心丸，她渐渐闭上了眼睛，但也只不过是为了让凌墨泽放心，实际上，一整晚，她脑子里没有一刻停下思考。 第二日一早，听到鸡鸣声，沐染霜便爬起床，她一整夜都没能睡得着，就是这么闭着眼睛一直等到天亮。 沐染霜悄悄的坐起身，却没想到还是惊动了旁边的凌墨泽，她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吵醒你了，夫君。” “无碍，你这是要去哪里？”凌墨泽猜到了沐染霜有心事，这么早就醒来，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去做。 沐染霜也没打算瞒着凌墨泽，她说：“我打算去找沐染媚。” “不行，太危险了。”凌墨泽当即拒绝，“说不定，她知道她师父的行动，还同她师父里应外合，你这样就是送羊入虎口，太危险了，不能去。” “夫君，我想，她就是再坏，也该顾念一些父女之情吧？爹爹被抓了，至今杳无音讯，她难道就一点儿也不为爹爹担心吗？”沐染霜真的是有些走投无路，准备选择死马当活马医了。 凌墨泽一把抱住了沐染霜，他真的是不愿意看到沐染霜这样的表情，可是理智告诉他，他不能放沐染霜走，“我已经派人下去找了，很快就会有岳父大人的消息，你先耐心的等会儿，好吗？” “已经过了一夜了，这么些时间，足够让他带着爹爹逃出城了，今日，二皇子府我是去定了。”沐染霜下定了决心，非是要去找沐染媚同她说这件事不可。 凌墨泽无奈，传了人上来，“去备马车，一会儿我同夫人出门。” “夫君，你怎么……” “别说了，除非让我和你一起去，否则今日你别想出凌王府的大门。”凌墨泽明知道自己腿伤不方便，但是因为沐染霜坚持，他也只能出此下策。 等沐染霜和凌墨泽到大厅用早膳时，听婢女们说，谷主早早的用完了早膳出门了，凌墨泽猜测：“应当也是为了岳父大人的事情去奔波了。” 沐染媚师父是云溪谷的叛徒，他想要得到《沐家医典》也是为了对付云溪谷，谷主自然是要尽快找到沐染媚师父的。 沐染霜和凌墨泽两人乘着马车一路到了二皇子府门外，沐染霜先从马上下来，对那门房说：“请问，皇子妃可在府内？” 那门房是新来的，不知道沐染媚还有个姐姐，所以看到沐染霜的时候一脸惊讶，“皇子妃，您这……” 沐染霜与沐染媚的相貌太过相似，以至于门房分不清两人。 沐染霜见门房把自己当成了沐染媚，立即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我是皇子妃的同胞姐姐，她可在府内？” “您稍等，我这就去通传。”一听说是皇子妃的姐姐，那门房应下后便立刻往里边走去。 沐染媚听说沐染霜过来找自己，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便走到了门口，“哟，凌王妃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媚儿，你可知你师父在何处？”沐染霜一见到沐染媚，直接忽略了她的风凉话，问她。 沐染媚一听沐染霜问起了自己的师父，便说：“我师父来无影，去无踪的，我怎会知道他在何处？” 沐染媚猜想，说不定是师父已经得手了，可是他居然没有杀掉沐染霜，心里不自觉的有些小小的失落。 沐染霜把实情告知了沐染媚：“你师父劫走了爹爹，爹爹随时可能有危险，如果你遇到了你师父，务必要告知我，拜托了！” 为了爹爹，沐染霜不得已向沐染媚低了头。 沐染霜回到马车上，凌墨泽便问：“可有消息？” 沐染霜摇摇头，说：“她说她不知道，但是我将爹爹被劫的消息告知了她，拜托她有她师父的下落务必告知我。” “我们先回家吧，说不定也有消息传回来了。”凌墨泽派出去的人已经去了一整夜了，这个时辰了，应当有消息回报了。 沐染媚听完沐染霜的话，愣在原地，师父劫走了爹爹？不是都已经告诉师父医典在沐染霜的手上了吗？那师父劫走爹爹的含义在哪里呢？ 越想，沐染媚越想不明白，她决定去一探究竟。 说走便走，沐染媚换了身便服，避开了下人的耳目便出了府，她雇了一辆马车，亲自驾着马车赶到了师父平日里待得多的地方。 其实沐染媚也无法确定师父是否在这儿，她只能过来碰碰运气，把师父习惯待的地方都找一遍。 也不知道是老天爷帮着沐染媚还是如何，让她一下子便找到了师父的落脚点。 师父此时不在屋内，想必是出去找吃的去了。沐染媚趁着这个时候立刻开始找沐海的藏身之处。 这处屋落很小，一共就几间屋子，一个大厅，一间屋子师父住，一间屋子做饭，其余的屋子都闲置了，屋内也简陋得很。 除了师父住的那间屋子，沐染媚里里外外都寻了一遍，没有找到沐海。 剩下最后一件屋子，沐染媚走到师父屋子外，屋上落了锁，每次师父交代事情的时候，不是在厨房内，便是在大厅，从不让自己进他的屋子。 从这种种细节来看，沐海很有可能就被师父关在了屋内。 第二百一十二章 震怒 沐染媚到屋外边随手捡来了一块石头，朝着那锁上用力砸，多尝试了几次便将锁砸开了，推开门进去，屋内整整齐齐，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沐染媚皱着眉头，思来想去，都想不到这个屋子里有什么地方可以藏人。 沐染媚往前迈了一步，想去看看桌上的东西，结果这一动，让她有了新的发现。她来回的走，确认这两处的确有区别后，她才蹲下去查看，发现底下藏了一块活动的木板。 直觉告诉沐染媚，沐海就在这底下，她欣喜的揭开木板，发现下边别有洞天，藏个人绰绰有余，她成功到了下边以后，将那块木板放回了原位。 一转过头，沐染媚便看到了奄奄一息的沐海，尽管她无数次告诉自己要无动于衷，却还是没忍住，低唤了一声：“父亲。” 沐海已经处在神志不清的状态，听到沐染媚叫自己，他意识到是沐染媚，咬住牙齿断断续续地对她说：“快……快……快……走……” 沐染媚在这儿已经逗留了许久，她不知道师父是何时离开的，都过去了这么长时间，想来师父也快回来了，沐海如今让她走，是担心她有危险吗？ 如果沐海一如既往的对沐染媚平平淡淡的态度，说不定沐染媚不会愿意同他多说几句话，掉头便离开，可是沐海居然破天荒的让她赶快离开。 沐染媚斟酌再三，还是走上前去，一边说一边帮他解开手上的绳子：“你不是大夫吗？研究了那么多的药，你就不会给自己治吗？” 看到沐海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沐染媚的心中居然有些心疼。 沐海勉强从自己的口袋内掏出了一个瓶子，从里边掏出一颗药吃了下去，这才觉得舒服了一点，他推着沐染媚，说：“你赶快走，他马上就回来了。” 从沐染媚师父对自己下手的程度来看，他绝对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如若让他发现沐染媚来看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沐染媚。 沐染媚想起了沐染霜之前的托付，她虽然已经和沐染霜撕破了脸皮，可是她却为了沐海而特地来拜托她，那样低的姿态，再想想方才沐海说让她赶快离开，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亲情吗？ 从小就不曾感受到的父爱，现在老天爷终于开眼，准备要补偿给她了吗？ “父亲，你还好吗？可以走吗？我带你离开这里。”沐海是沐家的一家之主，若是他真的出了什么事，沐家只怕就要垮了。 沐染媚决定冒险带沐海离开，她上前去抓住他的手，试图将他从地上扶起，谁知沐海一把甩开了她的手，“我不会跟你离开的。” “为何？”沐染媚不解。 “你认了这样的人做师父，还帮他来偷医典，与他同流合污，在我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就已经没有把你当我的女儿了，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我也早就没把你当成是我沐海的女儿了！”沐海的话，说得掷地有声，每个字就如同一根针一般，直直的插入了沐染媚的心上。 沐染媚冷笑出声，想起了小时候的那些事情，便开始控诉了起来，“从小，你就疼爱沐染霜，就因为她医术上的天赋比我强，没了娘亲，又没有父亲，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一个人长到这么大！等长大了，身边没有一个人可以帮我，你让我去靠谁？” “我只能靠我自己！师父他虽然手段过激了些，可他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帮着我，让我帮他做点什么事情，我自然是义无反顾的。我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也是你和沐染霜一手造成的！” “真是可笑，自己作的孽，还要怪在别人的身上，我偏爱你姐姐，关注你姐姐，的确是因为她在医术方面的天赋高，可是她也还有祖母疼着，帮着，为何你们姐妹俩长相一模一样，你却得不到祖母的疼爱呢？难道这一点你都没有思考过吗？” 沐海听完沐染媚的话，承认了自己在生活方面对孩子的关心太少，却也拿着沐染媚和沐染霜做比较。 这是沐染媚最忌讳的，她最讨厌的，就是她这张和沐染霜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她叫嚣着：“那是因为她比我会手段，在我还不懂事的时候，她就已经变着法儿的得到了祖母的疼爱！” “狡辩。”沐海根本就不听沐染媚的话，“你之所以变成今天这副模样，都是你自己的原因！是你自己一步步自愿地走向悬崖，迟早有一天，你将万劫不复！” 沐海的话，彻底刺激到了沐染媚，她不想再和沐海继续争辩下去，“既然你不想出去，那我便成全你！” 说完，沐染媚准备走上去，刚将那木板推开，便看到了师父的脸，吓得她直接跌到了底下。 沐染媚师父上山砍柴去了，准备砍了柴回来做些吃的，结果无意间一瞟，发现自己屋里门上的锁没了，以为是自己老花眼，便上前去瞧了瞧。 门口的地上还有一块石头，那锁便是被石头敲坏了，他一步步的靠近，将那木板拿开，便听到沐染媚和沐海争论的声音，他又悄悄的将木板放回了原位，站在那儿，守株待兔。 沐染媚跌了下去以后，师父也走了下去，他对沐染媚说：“不是说过了让你不要管我的事，你这是做什么？” “师父，我……”沐染媚哑口无言，这一次，她的确是逾越了师父的规矩，插手了师父的事情。 “该不会因为这人是你爹，你就心软了吧？” 沐染媚原本的确是有些心软想带沐海离开，可是听了沐海的那些话，她哪里还会有这个念头，“不会！” 沐染媚被师父扶起来，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师父便狠狠的朝着她的脸上扇了一巴掌，“以后你若是再干涉我的事情，就不只是一个巴掌这么简单了。” 沐染媚的脸登时便红了起来，沐海说：“这就是你所谓的师父陪着你，帮着你？我看你们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你闭嘴！”沐染媚师父再次踢了沐海一脚，他见沐海的状态好了许多，下手便又重了一些。 沐海生生受了这一脚，方才吃的那药丸也没什么多大的用处了。 沐染媚不忍心看这一幕，转过头去，结果师父对她说：“你想办法，让他说出医典的下落。” 沐染媚有些为难，沐海就是让那话拦在肚子里，只怕也不会同她说，“师父，他不会告诉我的……” “废物！你这都还没试，就下了结论？我要你有何用？”沐染媚师父在她另一边脸上又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沐海“哈哈”大笑，但却因为方才那一脚，中途咳了几声，他笑说：“你们俩这是窝里斗啊？” 沐染媚师父听了，震怒之下，将沐海直接提起，然后往前面扔了出去，沐海在地上滚了两下，嘴角渐渐溢出血。 “不识好歹的东西，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没了医典，我也一样可以达到我的目的！” 沐染霜和凌墨泽回到王府，刚走进大厅，便见自己的心腹和谷主都在大厅候着，知道是有消息，沐染霜立即问：“可是打探到了？” “在一处深山，距离京城有一些距离，但未出京城。”凌墨泽的心腹回答道。 沐染霜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还没坐下便又要往外走，凌墨泽拉住她：“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去救爹爹！”沐染霜的信念非常的坚定，她一定要救出沐海。 凌墨泽紧紧的抓住沐染霜的手，不让她再往前进一步，“太危险了，就连谷主才刚刚和他打成平手，你这么贸然前去，太危险了，我不允许。” “夫君，爹爹是为了我才落到那人手中的，如果我不去救爹爹，我会良心不安的，我求你了。”沐染霜几乎快要哭出声。 “那好，你等等，我同你一起去。”凌墨泽非是要陪在沐染霜的身边不可，绝不让她独自涉险。 谷主立即出声阻止：“你的腿伤正处在恢复的关键时期，不宜多动，此次前去必定要费不少精力，你这样前去，也许会让我们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费。” 沐染霜听了，立即说：“夫君，你不要去了，留在府内，我很快便回，我保证，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然后将爹爹救出来。” 凌墨泽还是没有松口，谷主又发话了，“我与霜儿一同前去，你放心，我会尽我所能保护好她。” 凌墨泽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答应了，谷主的武功他是有目共睹的，但为了安全起见，他又吩咐自己的心腹道：“将我的暗卫全部调拨给王妃，让他们务必跟紧王妃，一旦王妃有危险，立即传信。” 有了暗卫和谷主的保护，凌墨泽的心中仍然有些不放心，可是他知道自己拗不过沐染霜，只能看着她坐上马车前往沐染媚师父的藏身之处。 沐染霜心里急，一路上没有片刻的停歇，一口气赶到了附近，遇上一条小路，马车进不去了，只能下来步行。 一旁还有一辆马车，沐染霜多留意了一眼，看这马车如此新，要么就是今日才到，要么也是近几日才停在这儿的，会是谁呢？ 第二百一十三章 杀了他 沐染媚见师父已然处于暴怒的状态，一时之间也有些慌了神。 “你，杀了他。”沐染媚师父突然对沐染媚下命令。 沐染媚一愣，她慌张的说：“师父，这……” “怎么？就因为他是你父亲，你就不敢了？这么容易心软？”沐染媚师父故意刺激她，就是为了让她狠下心来杀沐海。 沐海听了，默不作声，从方才沐染媚说的那些话来看，她对自己不只是恨，那些事情经不起刺激，最终的结果，很可能让她下狠心杀死自己。 沐染媚看了一眼师父，又看了一眼沐海，心中还是有些犹豫不决，又听见一旁的师父说：“怎么？看到现在他这副可怜的模样，就不忍心了？忘记他当初是怎么对你的了？” “别再说了！”沐染媚大叫，她说：“给我剑。” 沐染媚的师父掏出一把剑，递给沐染媚，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在旁边等着，他倒是想看看，这出女儿亲弑生父的好戏。 沐染媚拔出剑，指向沐海，这一刻，她仍然是心软，耳边响起小时候别人说的话，说她们俩姐妹的眉眼像极了沐海，脸部的轮廓才像娘亲。 沐染媚和沐染霜一出生就没了娘亲，有的时候照着镜子，沐染媚也觉得自己同沐海很像。 如今，她却要亲手杀死自己的生父，虽然他从未尽过一天做父亲的义务，可这血脉亲情就摆在那儿，除非一切重来，才能解开。 沐海等着沐染媚动手，跟着沐染媚师父来了这儿，他就没想过能活着逃出沐染媚师父的手心，至少在这儿的人不是沐染霜，这样就足够了。 沐染媚师父见沐染媚仍然是犹豫不决的，立刻说：“今天，不是他死，就是你死。” 听完师父这话，沐染媚闭上眼睛，咬住牙，朝着沐海刺了过去。 沐染媚鼓足了勇气，才刺上去，直接刺穿了沐海的身子。 沐染霜和谷主两人一路找了过来，确定了是这屋子，凌墨泽的心腹走在最前，他小心翼翼的往前走，担心被偷袭。 突然看到了屋内的活动木板，又听到底下有人在说话，沐染霜心里担忧沐海，也不等他们上前去探情况，直接走了下去。 等沐染霜到的时候，便看见沐染媚握着剑刺穿了沐海的身子，“沐染媚！你这个疯子！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看到这一幕，沐染霜很激动，她愣了好一会儿，才走上前去，将沐染媚推开，扶起沐海问：“爹爹，您还好吗？对不起，女儿来晚了！” 沐海握住沐染霜的手，笑着摇摇头：“不是你的错，能救你，爹爹很高兴……” “爹爹，你撑住，我这就带你离开。”说完，沐染霜就准备去探沐海的脉搏。 沐海反手握住了沐染霜的手，双手握住她的手，手上满是血：“不必了，爹爹撑不了多久了……” 沐染霜带着哭腔说：“不会的，不会的，爹爹，我会救你的，你等着我。” 沐海本就有旧伤，如今加上这一剑，能让他挺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迹了，“你听着，千万不要怨怪任何人，是爹爹对不起你们，从小就没能尽到父亲的义务，现在，我可以下去陪你们娘亲了，等我和她见了面，一定要告诉她，你们现在都找了好人家嫁了，过得很幸福……” 沐海说的话，断断续续，听得沐染霜泪流满面，这些话，让她越听越难过，她立即说：“别再说了，别再说了，求求你……” “我要说，现在不说，我怕我以后没机会了，霜儿，记住，千万别怪媚儿，她只是不懂事，太冲动了，千万别为我报仇，我只希望你们能平平安安过完一生……”沐海撑着最后一口气说完了自己最后的叮嘱。 沐染霜久久没答应，沐染媚亲手杀了沐海，她怎么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答应我……”沐海见沐染霜迟迟没反应，使出最后一点力气，抓住了沐染霜的衣袖。 沐染霜看沐海如此难受的模样，心里对沐染媚的恨愈发的深了，却还是哭着的应下了沐海的话，方才，她趁机把了沐海的脉，正如他自己说的，真的撑不了多久了。 沐海最后说的话，沐染霜怎么能不答应呢？她不想看到沐海死不瞑目。 “爹爹，我答应你，我绝对不会伤害她。”沐染霜一边说，一边抬起头恶狠狠地看向身旁的沐染媚。 渐渐的，沐染霜感觉到沐海抓住她的手慢慢的松开，等她低下头去看的时候，沐海的手直接掉了下去，没了一丁点儿力气。 沐染霜在看向沐海，沐海紧闭着双眼，静静地躺在那里。 “爹爹——”沐染霜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失声痛哭了起来，她轻轻地拍着沐海的脸，低声说：“爹爹，快醒来，别睡了，我带你回家。” 可是无论沐染霜怎么喊，怎么说，沐海都永远不会再睁开眼睛。 看到这样毫无生气的沐海，沐染霜直接冲向沐染媚，大喊道：“我要杀了你！” 沐染媚师父想趁机离开，被谷主发现，拦了下来，两人打到了一起，仍然是不分上下。 沐染媚举起方才刺向沐海的剑，准备刺向攻击自己的沐染霜，被暗卫一把打掉，沐染霜冲到沐染媚的面前，毫不犹豫的就给了她几巴掌。 看到沐海在自己面前咽气，沐染媚也有些不能接受，她甚至无法想象，是自己亲手杀了沐海。 在听到沐海说要去见娘亲的话的那一刻，沐染媚希望沐染霜能够救活沐海，甚至心里还在想，只要沐海醒来，她可以原谅沐海以前的所作所为。 沐染霜将沐染媚逼到角落里，用手臂抵住她的下巴，质问她：“爹爹做了什么至于让你亲手杀了他？虎毒都不食子，你连只畜生都不如吗？” “我没有选择……”沐染媚被沐染霜控制得一动不能动，她的确是没有选择，如今她和萧绝痕已经是密不可分，就连命都牵连到了一起，她必须完成师父吩咐的事情，这样才能让师父帮助萧绝痕夺得皇位，到那时候她就可以做皇后了。 “什么叫没有选择？一个是与你有血缘关系的爹，一个是与你没有任何关系，甚至还利用你做着伤天害理的师父，你这都不会选择吗？”沐染霜的泪水还一直在簌簌往下落。 沐染媚没吭声，以她的资质，怎么可能斗得过师父？ “是，爹爹的确是对不起我们，可是他对哪一个孩子不是这样？都是平平淡淡的，因为他钟爱于他的事业，虽然他不关心我们，但至少他一直都在用他的努力给了我们一方自由的天空。” 以前沐染霜也和沐染媚一样对沐海有埋怨，虽然沐海重视她，教她医术，也像是老师教导学生一般。 可是在沐海咽气前说的话，说只希望她们几个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她才明白沐海的苦心。 沐海他是真的一直有努力来让他们过着平平安安的生活，想到这，沐染霜的心中登时燃起了要杀死沐染媚的念头。 沐染霜一把掐住了沐染媚的脖子，她说：“我要杀了你，替爹爹报仇！” 沐染媚挣扎，她的脸憋得通红，她一边拍打沐染霜的手，一边用脚踹沐染霜，试图让她放手，可是沐染霜抓得格外的紧，她根本没办法挣扎。 就在沐染媚快要放弃的时候，沐染霜突然松了手，她想起了自己答应爹爹的事情，她说过，绝不会伤害沐染媚，既然答应了，她就该做到。 “今天我不杀你，你自己好自为之！”沐染霜留下一句话，便对凌墨泽的心腹吩咐道：“帮我送爹爹回家。” 凌墨泽的心腹立即召来了暗卫，几人将沐海的尸体搬上了马车。 谷主与沐染媚师父打得正欢，沐染媚师父找了个机会，一个人离开了。谷主还想追上去，沐染霜让谷主别追了，“他既然能逃一次，也就能逃第二次，等下次我们做好了准备，再同他新账旧账一起算。” 既然爹爹的死，不能找沐染媚算账了，那么便算在她师父的头上好了。 车子慢慢驶入城内，沐染霜先送了谷主回到王府，“谷主，您先回府，看看王爷如何了，如果王爷问起我，麻烦你一定要拦住他，别让他来。” 谷主点头，目送沐染霜的马车离开，刚走过大门，便看见凌墨泽赶了过来，凌墨泽听人说王妃回来了，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结果却只看到谷主一人，他问：“霜儿呢？” 谷主深深地叹了口气，“沐海死了，霜儿送他的尸体回沐府。” “什么？”很明显，听到这个消息，凌墨泽也很是吃惊，他怎么也想不到，沐染媚师父居然还真的对沐海下了毒手。 “她现在还好吗？来人，备马！”正如沐染霜所想，凌墨泽得知消息便想赶去沐府。 谷主立即拦了下来，“你的腿伤如何了？霜儿知道你会想过去，让我阻止你。” “她到底在逞什么能？都这个时候了，还不让我陪在她身边？”凌墨泽有些愤怒了，都到了这种时候了，沐染霜居然还拒他于千里之外。 “她惦记你的腿伤，你好好把腿养好，就能帮她分忧了，在此期间，你就别给她添乱了。”谷主劝道。 第二百一十四章 发丧 沐染霜坐的马车在沐府门口停下，她尽量让自己心情平静下来，然后吩咐人将沐海的尸体抬出去。 秦氏看到沐海的尸体，顿时眼前一片漆黑，直接向后倒了下去，一旁的婢女和沐染霜立即扶住了秦氏，将她扶到凳子上坐好。 沐府的人听到消息，一个个都不相信，立即赶了出来，到了大厅内看到沐海的尸体，一个个都哭出声，其中一个哭得最厉害的当数白梅。 沐染霜立即掐了秦氏的人中，秦氏醒了过来，再次看到沐海的尸体，才相信这不是梦，“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要让老身白发人送黑发人！” 看到秦氏这么痛苦难过，沐染霜也忍不住自己的泪水，她蹲下身去，将头放在秦氏的腿上，不经意的擦去自己泪水。 白梅哭了一阵，看到一旁的沐染霜，也不顾秦氏在场，直接将沐染霜拉了起来，质问她：“是不是你干的？你怎么这么恶毒？” 沐染霜将白梅的手甩开，冷淡的说：“没有证据，你就想污蔑我？” “这还要什么证据？你带老爷回来的，老爷明明早上还好好的，现在就成了这副模样，这可让我们母子三人如何是好啊！”说着说着，白梅又哭了起来。 “一定是你！是你杀了老爷！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他可是你爹啊，你怎么下得了手？”安静了一会儿，白梅又吵了起来。 白梅自然是好好吵吵的，在沐家她本就靠着沐海才撑住这个地位，如今沐海走了，沐泽又不能独当一面，也没有个支持的人，还有秦氏在，她真担心会要带着一儿一女流落街头。 沐染霜被白梅吵得头疼，立即吩咐身边的人：“把她给我带下去！” “你们谁都别想动我！”白梅听到沐染霜吩咐人来带自己下去，立即戒备了起来，朝着沐染霜放了狠话。 沐染霜知道白梅是狐假虎威，见她还在说，对凌墨泽的心腹说：“捂住嘴巴，带下去。” 凌墨泽心腹立即照做，沐念蝶原本还准备跟着白梅说上几句沐染霜的不是，可是看到沐染霜带来的人，便有些露怯，畏畏缩缩的退到了一旁。 等大厅里总算是安静了，沐染霜上前去，请示秦氏：“祖母，爹爹已经过世了，您别难过了，先给爹爹发丧，让他入土为安，可好？” 秦氏点点头，擦了擦泪水，说：“好，就依你的。” 于是，沐染霜开始着手张罗着沐海的丧事，沐府所有的红灯笼，红绸带都被摘了下来，换成了白布和白灯笼。 大厅也被重新清点了一下，摆上了棺材，全府上下除了秦氏其余的人全部披麻戴孝，沐泽作为长子便在大厅内跪着。 沐染霜在府中打点着，到了夜里，才回王府，一下马车，便看到凌墨泽在门口等着她。看到凌墨泽，沐染霜的泪水再次涌了出来，直接小步跑上前去，直接抱住了凌墨泽，凌墨泽问：“还好吗？” 沐染霜点点头，又摇摇头，她一点儿都不好，可是她又不想让凌墨泽担心，凌墨泽又说：“你这身上冰凉的，先回屋子。” “具体的情况，谷主已经同我说了。”不能跟去沐府，凌墨泽只能拉着谷主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给他说了一遍。 一想到沐染霜看到了如此残忍的一幕，凌墨泽便担心沐染霜撑不下去，没想到，她平安的回到了府内，“今天一定很累了吧？我让婢女帮你沐浴。” 沐染霜拉住准备出门的凌墨泽，靠在了他的怀里，“真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事情发生了，我们就不能逃避，我会陪着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凌墨泽的语气都柔和了起来，凌墨泽这样子，让沐染霜都想不起刚认识他时他是什么模样。 突然，凌墨泽感觉到怀里没了动静，便低下头去瞧，发现沐染霜就这么在他怀里睡着了，笑了笑，将她抱了起来，褪掉她的外衣，帮她盖好被子。 第二日一早，沐染霜醒来用过早膳，便出了门，凌墨泽醒来不见沐染霜，便问府内的下人：“王妃可用过早膳了？” “回王爷，王妃用了早膳便匆匆出了门。” 听到沐染霜用了早膳才出的门，凌墨泽这才放了心，他径直去了谷主的屋子，谷主把门打开，凌墨泽便问他：“谷主，我这腿伤害要多久才能好？” “你坐下，我再看看。”谷主让凌墨泽坐下来，准备再给他检查检查。 凌墨泽坐下来，谷主取下药瞧了一眼，检查完毕后说：“过了今日再检查一遍，如果一切正常，便可以不必再敷药了。” 听到自己不必敷药了，凌墨泽便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了，问：“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像平常一样活动了？” 谷主知道凌墨泽的内心渴望去帮助沐染霜，他摇摇头，说：“这段时间最关键，你切记不可乱动，出了任何岔子，所有的努力可就真的白费了。” 凌墨泽不解，“为何什么时候都这般重要？怎么偏偏正好这时候出了这么多事？” 凌墨泽有些埋怨自己不能帮上沐染霜什么，谷主拍拍他的肩膀，“最后的恢复期很重要，一旦稍有不慎，可能会发生我们不可控制的情况，所以，一切小心为好。” 凌墨泽没办法，只能应了下来，“明白了。” 在凌墨泽离开的时候，谷主说：“霜儿她是一个非常坚强的孩子，我相信她可以挺过去，因为她知道你在支持他，至于那个叛徒，我会尽我全力找到他。” “多谢谷主。”凌墨泽转过身来向谷主道谢。 沐染霜回到沐府，此时府门外已经来了不少前来吊唁的人，大部分的人都是受过沐海恩惠，被沐海救治过的人。 看着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沐染霜突然明白了爹爹为何如此执着，他真的是一位成功的医者，至少还有这么多人记得他。 凌墨泽的心腹走到沐染霜的身边，轻声说：“王妃，那个女人吵着闹着要见您。” 沐染霜知道是说白梅，她点点头，跟着心腹前去关白梅的屋子，白梅看到沐染霜，立即一把抓住沐染霜，说：“我知道错了，你放我出去，好不好？让我去送老爷最后一程。” 白梅对沐海还是有感情的，在她自己心里，她早就是沐海的妻子了，如今她无论如何都要陪在沐海的身边，哪怕是要向沐染霜低头。 沐染霜知道白梅是真心的，她叮嘱白梅：“放你出去也不是不可以，你如果再闹事，搞砸了事情，我会让你负不起责。” “我明白，明白，我保证，绝对不会闹事。”在白梅眼中看来，这是事关沐海的事情，与沐染霜没有丝毫的关系，她就是要找沐染霜的麻烦，也会等葬礼过完。 沐染霜点了头，白梅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沐染霜放她出去了。看着死气沉沉的大厅，再看看大厅内的棺材，白梅的心猛地一痛。 沐泽跪在一旁给沐海烧纸钱，看到白梅，两人无语凝噎，白梅走到他的身边站着，向前来吊唁的人道谢。 沐染媚回到府内，没过一会儿，沐海的死讯便传了过来。沐染霜已经以沐泽的口吻发了讣告，吊唁沐海，沐海医术高，名声大，没多久，消息便传遍了大街小巷。 萧绝痕得知消息，立即赶回府上，换了一身黑衣，见沐染媚还穿着便服，披头散发的坐在那儿，察觉事情不对劲，便问她：“你为何不换衣裳？不准备去吗？” 萧绝痕又推了推沐染媚，又问了一遍，沐染媚这才回过神来，看到萧绝痕，她忍住了心里的话，反问他：“王爷你这时候怎么回来了？” “你还好吗？”看沐染媚这模样，萧绝痕以为沐染媚她是悲伤过头了，可是她身上穿着便服，连衣裳都没换，一定是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很好，王爷这是准备去哪里？”沐染媚回答完又问。 萧绝痕索性挑明了告诉她，“你爹过世了。” “嗯，我知道。”沐染媚回答得很平静，她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裳，起身走到衣柜旁，拿了一身花枝招展的衣裳。 萧绝痕见状，走到她的身边，将她拿出来的衣裳放了回去，“你不准备回去看看吗？” “不去。”沐染媚不敢去，她不敢面对沐海，哪怕是他的牌位都不敢面对，是她亲手杀了她，她是这天底下最不孝的女儿。 “你到底发生了什么？”萧绝痕不想再和沐染霜兜圈子了，一把抓住了她的双手，质问她。 沐染媚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哭了，萧绝痕有点担心沐染媚再继续这样下去会疯掉，便换了温柔的语气，“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我们一起面对。” 听了萧绝痕这句话，沐染媚再也瞒不住了，她一把抱住了萧绝痕，一边哭，一边说：“我杀了父亲……是我……” “什么？”萧绝痕觉得不可思议，居然是沐染媚杀了沐海？ “师父逼我杀的……”沐染媚又补了一句，萧绝痕便了然，应当是为了《沐家医典》的事情。 “今日你先在府上歇息，明日我带你去祭拜。”作为女儿女婿，沐染媚和萧绝痕没道理不去拜祭，萧绝痕担心沐染媚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便让她在府上先休息一会儿，好好调整一下。 第二百一十五章 争当家主 第二日，萧绝痕和沐染媚照常起来，用过早膳便前往沐府祭拜。 一路上，沐染媚的心里都很慌，她不敢面对沐海，更不敢面对沐染霜，尽管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 沐染霜站在门口招呼前来拜祭的人，突然看到那辆熟悉的马车，她脸上的表情倏地就变了。 沐染媚和萧绝痕从马车上走下来，沐染霜看了一眼，对身边的沐夕月说了一声，便走了进去，沐海尸骨未寒，看到沐染媚她便抑制不住想要杀掉她的冲动。 沐染媚看到沐染霜掉头走进去，便松了一口气。 沐染媚和萧绝痕祭拜完，便走到沐泽和白梅的身边，沐染媚握着白梅的手，安慰她道：“白姨，节哀顺变。” 白梅回握住沐染媚的手，哭着说：“你也是。” 沐染媚对萧绝痕说：“夫君，你先回去吧，我想多陪陪父亲。” 萧绝痕应下来：“好，待会儿让车夫送了我便过来。” 沐染媚目送萧绝痕离开后，拉了拉白梅的手，示意让她借一步说话。 白梅自然明白沐染媚的意思，等沐染媚离开后没多久，便立即跟了上去。两人直接去了白梅的屋子里，等刚坐下，沐染媚便问白梅：“下一任家主可曾商讨过？” 白梅摇头，回答说：“不曾，忙着老爷的葬礼，还没来得及说那件事。” 沐染媚叮嘱白梅道：“一定要顺利坐上那个位置，否则事情会非常棘手。” 白梅也点头，她自然这事情的严重性，如果沐泽没坐上家主的位置，反而让平辈的其他人坐上，只怕他们母子三人在沐府立足的几率都很低。 沐染媚叮嘱了白梅几句，便匆匆离去。 沐染霜走到了后屋，下人四处寻她，“王妃，皇上派了人过来。” 一听到宫里来了人，沐染霜立即朝着大厅走去，一走到大厅，便不见白梅和沐染媚，她没再细想，便径直朝着宫里来的公公走去，“公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了。” 萧洛逸派来的是他身边比较重视的公公，沐染霜识得，立即迎上去，向公公表示感谢。 公公回说：“凌王妃客气了，咱家是替皇上来祭拜沐神医的，真是可惜了，王妃节哀顺变。” 遇上沐染霜，公公自然要多多安慰一下，和她打好关系，就是不与自己为难。 “还望公公能替我向皇上道谢。”就连皇上都派了人过来，沐染霜心中对他不胜感激。 公公上过香，敬了礼，受了沐泽的回礼后，便向沐染霜告辞：“宫中还有事，咱家不便逗留，便先离去了，王妃的谢意，咱家会带到。” “公公慢走。”沐染霜跟着公公一路走出大厅。 等走到门口，公公摆手说：“王妃留步，节哀。” 沐染霜也没有坚持，目送公公上了马车后，便往里走去，刚走了没几步，抬起头便看到匆匆准备离去的沐染媚。 两人双目对视了许久，沐染媚有些心虚，立即将头瞥过去，然后绕过沐染霜，往大门口走去。 沐染霜没有拦住她，难得她还有这个胆量敢来祭拜沐海，看到她头上那朵白色的花，说明她还是有为沐海守孝，她也不想在沐府内提及那件事，以免让更多的人知道。 葬礼持续了七天七夜，等到了第八日早晨，是沐海出殡之时。祖母秦氏身子不爽朗，却在前一天夜里提出要去送沐海，“你们怎么说都好，明天早晨，我是一定要跟去的。” 因为第二日出殡，沐染霜这一夜便破例留在了沐府内守夜，算是做女儿的尽最后一份孝心，听到秦氏的要求，她当即拒绝：“祖母，您的身子不好，您不能去。” 其他的人都惧怕秦氏，自然不敢公然反驳她的话，秦氏非常坚持：“我就是死在了路上，也要去送。” “呸呸呸。”沐染霜立即敲了三下木头，“您为何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有我们这么多人去送爹爹，爹爹一定不会觉得孤单的，您觉得爹爹会忍心看到您拖着病弱的身子去送他吗？” 沐染霜直接将沐海搬了出来，她知道秦氏是心疼沐海，想用行动来证明，可是以祖母的身子是绝对吃不消的，为了阻止秦氏，她只能这么做。 秦氏听了便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便哭了起来，“都依你，都依你，我不去了。” 沐染霜扶着秦氏回屋子里歇下，叮嘱她身边的人好好伺候她，在离开时对她说：“祖母，外边有我们，您放心吧。” 秦氏点了点头，说：“幸好有你。” “您早点休息，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这个家还得靠着您呢。”沐染霜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第二日一早，天刚灰蒙蒙亮，沐家的人便启程，将沐海送到了祖坟，让他入土为安。 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又刮着风，每一步都走得非常的艰难，不知道队伍中是谁哭出了声，慢慢的，越来越多的人哭了起来。 沐染霜默默的落着泪，暗自在心里说道：爹爹，你看，就连老天爷都不舍得你离开，你在那边一定要好好的，保佑我们平平安安。 等葬礼办完后，沐染霜和家里一众人都脱下了丧服，沐染霜却保留了头上的白花，祖母秦氏拖着病弱的身子坐在大厅内等着，等看到沐染霜一众人走进屋子，便问：“一切可都还顺利？” 沐染霜点点头，说：“一切都办好了。” “沐泽，你来。”听完沐染霜的话，秦氏便叫了沐泽一声，让他站出来，等沐泽站出来后，她继续说道：“你是沐家的长子，按规矩，你应当为你爹守孝三年，这三年内，不得唱歌跳舞，娶妻纳妾，行房事，饮酒，三年期满，举行祭祀后，方能起灵除孝。” “是，孙儿遵命。”沐泽自然不敢反对，这是作为孝子必须做的，同时这也就意味着，他成为沐家的家主有多了一分把握。 “如今沐家群龙无首，没有人当家做主，容易出岔子，今日我们便好好商量商量，将此事定了。”原本秦氏是打算等她身子利落一些了再提此事，但是一想到沐家没人做主，她也没办法安心的养身体，索性趁着今日人齐，便把这事儿给定了。 沐河一听，立即站出来，说道：“娘，大哥生前，最重视的便是夕月了，儿子认为，应当由我来当家主，届时等夕月长大了，让她继承衣钵。” 沐夕月偷偷的拉了拉沐河的手，胆子小，可是也知道此事不妥，她低声说：“大伯父重视的是大姐姐……” 沐河自然听到了，他将沐夕月的手一甩，准备忽略，沐念蝶插嘴说：“二叔此话差矣，爹爹生前重视的人明明是大姐姐，怎么就变成沐夕月那个臭丫头了？” “是你们大姐姐没错，但如今霜儿这不是已经嫁做人妇，成了凌王妃了吗？再来插手管沐府的事情恐怕也不合适吧？霜儿你说呢？”沐河立即反驳沐念蝶的话，然后转头问沐染霜。 沐染霜不置可否，她自然不会在此时插手沐家的事情，但是却也绝对不会让沐家落到二叔的手中。 “即算是霜儿没这个资格，那怎么说也该轮到沐家的嫡子吧？”白梅立即站出来，她和沐染媚可是商量好了的，沐家家主这个位置，非是要让沐泽坐上不可，即算是不能，也不能让他们二房得了逞。 秦氏被吵得头疼，沐染霜见秦氏不自觉的抬起手扶住额头，立即蹲下身去，问她：“祖母，您还好吗？” 秦氏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可却根本没什么力气，沐染霜立即替她把脉，感觉到她身子很孱弱，立即说：“行了，都别吵了！这么吵也吵不出个结果来，祖母如今还在，我的提议是先让祖母当家，等到时候再决定。” 秦氏握住沐染霜的手，以她此时的身体状况根本就不适合当家，她刚想说，沐染霜又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朝着她点点头，示意她没事。 秦氏便没把想说的话说出来，大家哑口无言，让秦氏当家自然是没有人敢拒绝的，见大家都没有反对，沐染霜当即说：“事情便先这么定了，祖母的身子需要好好休养，我先送祖母回屋了。” 说完，沐染霜便扶着秦氏回了屋。 等到了屋内，沐染霜立即给秦氏倒了杯水，先让她喝下，好好缓缓，然后轻声说：“祖母，爹爹在死前，已经将《沐家医典》交给了我，爹爹曾经说过，医典传男不传女，所以他让我生下儿子后，取‘沐’姓，便可拥有医典，成为沐家家主。” 听说沐海已经将一切安排妥当，秦氏的双眼泛着泪光，含泪点头，应下了沐染霜的话。 “您的身子的确是需要好好歇息，我给你开好方子，记得让下人去配药，喝几副药身子便会好转了。”秦氏是典型的积郁成疾，沐海的死给了她太大的打击，加上她的身子骨向来就不是特别好，一直靠着沐海调养，这么大的打击，差点没将她直接击垮。 沐染霜将药方递给了贴身伺候秦氏的嬷嬷，然后便离开沐府，回到了王府。 凌墨泽仍旧候在门口，等着沐染霜归来，等沐染霜下了马车，便见她一脸疲惫，索性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带进了屋内。 第二百一十六章 沐家医典 沐染霜平日里几乎是头贴到枕头便睡着了，凌墨泽虽然没有陪在她的身边，却让自己的心腹日日夜夜的跟着她，然后定时派人回来报告她的一举一动。 了解到沐染霜要做的事情，凌墨泽愈发的心疼，却又恼怒自己不能为她分忧，只能在她回来的时候接一下她，抱着她回房间，让她少走些路。 今日，沐染霜在凌墨泽的怀里便直接睡着了，近日来太多的事情需要她操心了，她实在是累了。 沐染离等沐染霜离开后没多久，便静悄悄的隐入了夜色中。她知道事情不简单，便偷偷的跟着到了秦氏的房外，偷听到了沐染霜说的话。 这可是个好消息，沐染离立即跑去找沐河，沐河正为方才没能争过沐染霜的事情而发愁，在屋内一个人闷着头喝酒。 沐染离因为得知这个消息，心情一激动，便没了礼数，到了沐河的屋外，便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沐河皱着眉头说：“怎么这么没礼貌？就这么闯了进来？” “爹爹，我有事同您说。”沐染离脸上喜悦的表情一览无余。 沐河却并不觉得此时有什么事情能让他高兴起来，端起酒杯便送入口中，沐染离一把夺过酒杯，掷地有声地说：“原来《沐家医典》一直在沐染霜的手上！” “什么？你说什么？”沐河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问了两遍。 “方才我偷听她和祖母的谈话，她说大伯在过世之前便将《沐家医典》偷偷交给了她，并且让她生下一个儿子取‘沐’姓，便可顺理成章的继承《沐家医典》。”沐染离将自己方才偷听到的一字不落的说给了沐河听。 沐河听了，心中已经有了一计，“好她个沐染霜，居然敢私藏《沐家医典》，这可是我们沐家的传家之宝，历来就传男不传女，大哥糊涂，难不成她也跟着糊涂？荒唐，生个儿子姓‘沐’就可以得到医典了？那要我们沐家人有何用！” 沐河已然恢复了神气，沐染离也松了一口气，这下，就不怕没招对付沐染霜了。等爹爹成了沐家的家主，那她就无须惧怕这沐府里的任何一个人了，还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到那时，嫁入皇家，岂不是信手拈来之事？想到这，沐染离便兴奋得好几日。 第二日一早，沐河以尽孝道为由，去了秦氏的屋子。 秦氏正在用早膳，因为身子弱，没有多大的食欲，吃起饭菜来也是味同嚼蜡，提起竹箸假意的夹了两下菜，便又放了下去。 一旁伺候的嬷嬷立即劝道：“老夫人，您这样下去可不行，王妃可是叮嘱过的，您要多吃，这样身子才有力，才能恢复得快。” 秦氏摆摆手，说：“我实在是吃不下东西，让下人们撤走吧。” 沐河进屋的时候，正好遇上下人们将菜原封不动的撤了下去，他拦下一个下人问：“老夫人这是什么都没吃？” “是的。” 听到这，沐河立即跨步迈入了屋内，见秦氏坐在那儿，立即说：“娘，您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住啊？” “想到你大哥的事，我哪里还吃得下东西……”秦氏又想起了沐海，看到沐海尸体的那一幕一直盘旋在她的脑海里，一直没能消散。 见秦氏说着说着又哽咽了起来，沐河立即插了嘴：“娘，过去的事情，咱们不提了，保住身子要紧啊。” 有沐河在身边，秦氏倒还算觉得有些安慰，拍了拍他的手，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她的话，沐河又问：“不如喝点粥？” 秦氏没吭声，沐河立即吩咐：“赶紧让厨房煮碗燕窝粥来。” 等打发了一旁的嬷嬷出门，沐河才提及《沐家医典》的事情，“娘，大哥生前可有告诉过您医典的下落？” 秦氏想起了昨晚沐染霜说的话，她知道沐河知晓一定不会答应，便摇了摇头，见秦氏摇头，沐河心中不悦，孙女和儿子两相比较，秦氏反倒还偏向孙女。 “我听人说，大哥生前曾将医典交给霜儿？可有此事？”沐河也不拐弯抹角，他非是要把这事给闹大，逼得沐染霜将医典交出来。 秦氏知道，沐河既然敢来找自己，证明他有这个把握，只能继续假装自己不知道，顺着他的话说下去：“竟有此事？你是从何处听说的？我并不知。” 沐河就等着秦氏这句话，“娘，不如您让霜儿回来一趟，届时问问她，便可知道了。《沐家医典》可是咱们沐家的传家宝，虽说霜儿姓沐，可她如今嫁做人妇，这名字前边无论如何也要冠上个‘凌’姓，终归也算不得是家里人了，您说呢？” 沐河这话就是想要告诉秦氏，想让沐染霜生个儿子姓‘沐’，只怕会过不了凌王那一关。 秦氏没办法，只能应下了沐河的话，说：“那便问问吧。” 沐河当即派人以秦氏的身份去将沐染霜请回沐府，沐染霜到了沐府，便见大家都聚集在大厅，她心知，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秦氏仍然是坐在正中间，沐河坐在秦氏的左侧，见沐染霜现身，他当即站起身，单刀直入，问她：“霜儿，你老实回答，《沐家医典》是不是在你那儿？” 沐染霜矢口否认，“《沐家医典》是什么？我不知。” 沐染霜猜测，一定是有谁偷听到她说话了，在沐府她未曾提及过《沐家医典》的事情，除了昨晚，而二叔又在今日询问自己，必定是昨晚自己同祖母说话时，被人偷听了去。 沐河笑：“《沐家医典》乃是沐家的传家宝，历来传男不传女，二叔听闻，大哥过世前曾经交给过你，现在也该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沐染霜一脸疑惑，“我从不知什么《沐家医典》，让我交出来，我去何处寻？” “你就不要在这儿同二叔兜圈子了，直接交出来，大家也都方便。”沐河仍然耐心的劝着沐染霜。 沐染霜仍然一口咬定，“二叔，霜儿真的从未见过《沐家医典》，霜儿自从嫁入王府后，回来的机会便寥寥无几，与爹爹见面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何况，我这嫁出去的女儿，爹爹作为家主，又怎会将传男不传女的传家宝交给我呢？” 沐染霜的话堵得沐河哑口无言，但沐河不愿输了气势，“大哥为何给了你《沐家医典》，二叔不知，但如若医典真在你手中，你若是不交出来，那便是违背了沐家的规定，即算你如今是凌王妃，届时也会要惩处你。” 沐染霜没有丝毫的害怕，有祖母给她撑腰，只要她尽快生下儿子，取“沐”姓，便可以拥有《沐家医典》了。 “二叔，等您在我身上找到了医典再说惩处的事情也不迟。”沐染霜波澜不惊的态度让沐河气得无话可说。 白梅和沐泽在一旁听着，想到医典在沐染霜身上，心有不甘，沐泽壮着胆站出来说：“大姐你带着爹爹回来，也就是说，你是见过爹爹最后一面的人，爹爹将医典交给你，也不是说不通。” 沐泽也只是为了他自己，并不是想要帮沐河，毕竟，作为晚辈中唯一的儿子，他才是那个继承医典的人。 “这话不错，可是你肯定爹爹会将如此重要的物品带在身上吗？更何况，当我发现爹爹时，爹爹已经咽气。”沐染霜反驳道。 沐泽揪着不放，问：“既是如此，那大姐可曾见过杀害爹爹的凶手？” 沐染霜欲言又止，她努力抑制住内心的冲动，沐海离世前说过的话在她的耳边回响，她答应了爹爹的，必须要做到。 “说不出来了？你……”沐泽准备继续说，却被秦氏直接抢去了话。 “行了，都别说了，既然都拿不出证据，而霜儿也说了不在她身上，此事便先放到一边，等有了证据再说。”秦氏直接打断了沐泽的话，无凭无据在这里争辩也是徒劳，没有证据想定一个人的罪，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既然没什么事，那霜儿便先离开了。祖母，霜儿先行告退，改日再来看您。”沐染霜也不愿再多逗留，向秦氏行礼告退后便走出沐府。 白梅敢肯定沐染霜的手中一定有医典，既然如此，那么便别怪她狠心了。如若真的让沐染霜拿了医典，那么沐泽要成为沐家家主便希望渺茫了。 白梅想起了沐染媚曾经给过自己的毒药，看来，是时候拿出来用了。 沐染霜回到府上，将此事说给了凌墨泽听，凌墨泽问：“其他人可有如此肯定？” “那倒没有，沐泽也只是提出了怀疑。”沐染霜回忆起方才的场面，回答了凌墨泽的问题。 凌墨泽一听，思考了一会儿，说：“想来，是你二叔身边的人偷听到了你同祖母的谈话，才告知了他。” 沐染霜点点头，同意了凌墨泽的分析，想来也是这样的情况。既然对手已经加快了脚步，那么她也得赶快着手准备对抗了。 沐染霜也有些犹豫不决，凌墨泽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问她：“你可是有何事要同我说？” 沐染霜一想起孩子的事情，便脸红了，凌墨泽看着觉得好笑，问她：“夫人这是害羞了？” 沐染霜立即转身，不再面对凌墨泽。 第二百一十七章 白梅之死 凌墨泽将沐染霜拉过来，又问她：“有什么事要说？” 沐染霜急忙回答：“没事，没事。” 沐染霜还是没这个勇气同凌墨泽提及孩子的事情，作为女子，她还是得矜持一些，至于孩子的事情，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秦氏的身子病倒后，都是沐染霜一手在把关照顾，沐染霜也放不下心，隔上几日便去为她把一次脉，“祖母，您身子的情况还是止步不前，爹爹的事情，您就别放心上了，过去了的过去了，死者已矣，活着的人应该好好地活着，不是吗？” “道理我倒是都懂，只是我就是想不通啊。”这屋子里到处都是沐海的影子，走到哪儿都能想起沐海，秦氏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沐海。 “爹爹一定在天上看着我们，如果您过得不好，他也放不了心。”沐染霜握住秦氏的手，双眸中满满的真挚，爹爹离开了，她作为沐家的嫡长女，有照顾秦氏的责任。 秦氏陷入了沉思，这几日来，她无数次尝试让自己不去想那些不高兴的事情，只是，她怎么也忘不掉沐海的脸，这是她最骄傲的孩子，一时半会儿，让她忘了，她如何做得到？ 白梅听下人说沐染霜回来了，立即派人去告知了沐染媚，沐染媚得知消息，立即赶了过来，装模作样的准备去拜见秦氏，正好与沐染霜不期而遇，看到沐染媚，沐染霜冷冷地说：“你还来做什么？” 之前让沐染媚拜祭沐海，不过是因为想着，沐染媚始终是爹爹的女儿，女儿来拜祭父亲，始终是没有错的。 每次见到沐染媚，沐染霜就忍不住的想起她将剑刺入爹爹身子里的那一幕，甚至到现在，她都不敢相信那件事是真实的发生了。 “祖母身子差，我这做孙女的难道不能来看看吗？”沐染媚已然恢复了以往的神气，知道《沐家医典》还在沐染霜的手上，她便准备继续进行计划，这次过来，就是冲着沐染霜来的。 “祖母要休息了，有什么事你等她午膳时再说。”沐染霜好不容易安抚好秦氏的心情，她不想又让人去打扰她。 沐染媚笑：“姐姐这话可真有意思，我都说了我只是来探望祖母的，没什么别的事，姐姐若是拦着我，我在祖母面前不小心说漏了嘴，事情可就没那么容易解决了。” 沐染媚这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在用沐海的死因威胁她，如果让祖母知晓杀死爹爹的凶手是爹爹的亲生女儿，祖母能不能撑过去，她没有这个把握。 “你最好小心说话，否则……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沐染霜原本准备用死来威胁沐染媚，可是想起自己答应沐海的话，便忍了回去。 沐染媚脸上露出一个挑衅的微笑，“姐姐，你觉得，我很需要你的原谅吗？” 沐染霜气到不行，一句话也没有说，她一而再的让步，结果只是助长了沐染媚的气焰，如若她再做处任何不可饶恕的事情，她不会再手下留情，一定要让她长点记性。 沐染媚进了屋子，给秦氏请了安，见秦氏没什么精神，也没有过多的打扰，“祖母，您好好照顾身子，媚儿有时间了再来看您。” “好，好，好。”沐染霜和沐染媚两姐妹接连来探望她这个老婆子，秦氏的心里舒坦了不少，至少，沐海还给她留了些念想。 沐染霜重新给秦氏配了药，秦氏留她用午膳，她便亲自去抓了药，然后去厨房准备给秦氏熬药。 白梅鬼鬼祟祟的走到厨房门口，四处看，就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沐染霜看到白梅的身影，便躲到了一旁，准备看看白梅接下来要做什么。结果白梅在门口逗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沐染霜心下起疑，不知道白梅到底想做什么，但是她能肯定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用午膳的时候，沐河因为有沐染霜在，赌气没有出席，沐染媚和沐染霜如今的身份不同了，都是皇室的人，便分别坐在秦氏的左右两侧。 白梅分外的殷勤，一边起身一边说：“老爷的事，多亏了凌王妃，我由衷的感激凌王妃，不能饮酒，便以茶代酒。” 说着，白梅便上前去拿起沐染霜的茶杯，要给她倒茶。 沐染霜知道其中有诈，也站起身，推脱道：“白姨娘客气了，今日在沐府内，我便只是爹爹的女儿，哪有长辈给晚辈倒酒的道理呢？” 沐染霜根本不给白梅反应的机会，快速的从白梅的手中接过了茶壶，一摸，沐染霜便知晓这茶壶不对劲，这是有机关的，能够控制出来的水。 这茶壶设置了两个壶身，即使是直接打开，也只能看到一个壶身，必须按动机关才能看到另一个壶身，因此，这种壶最适合下毒。 原来，白梅在厨房门口鬼鬼祟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看来白梅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沐染霜趁着白梅不注意，偷偷拨动了机关，随即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茶，“白姨娘，让我来给您倒吧。” 白梅以为沐染霜没发现茶壶的机关，想到自己方才将茶壶调到了下了毒的那一边，立即夺回了茶壶，脸上堆着笑说：“既然霜儿都如此说了，那大家都是一家人，别客气，不必拘束，都自己来便好。” 夺回茶壶后，白梅便拨动了机关，沐染霜看到了白梅的举动，她想阻止，可是她不方便当面提及此事，只希望白梅自己有毒药的解药，及时发现及时服下解药。 沐染霜自沐海过世后，头上一直戴着白色的花，等回了王府才会取下，服饰也是素色的，她在用她自己的方式为沐海服丧。 白梅也没有主动同沐染霜碰杯，此时家中并不适合有这样的声音发出。 两人各自喝下了杯中的茶，白梅便回到了自己位置上，确定沐染霜已经喝下了那杯茶，并且没有吐掉，她心中美滋滋的，吃起饭菜来也觉得比平日里好吃了许多。 沐染霜是沐泽登上沐家家主的一大阻碍，白梅心中唯一的念头，便是要除掉这个绊脚石，绝不能让她挡住了沐泽的前程。 等用过午膳，沐染霜便将祖母送回了屋内歇息，便准备离去。 谁知，还未等沐染霜走到门口，便被沐河叫住了，沐府的家丁也走到了她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她问：“你们这是做什么？” “问我们做什么？你想想你做了什么！”沐河掷地有声的质问在耳边响起，只见沐河从无数个家丁身侧走出来，像是看敌人一般看着她。 沐染霜听了，疑惑得很，答道：“霜儿不知，还望二叔提点一番。” “跟我去一个地方，你就知道了。动手！”沐河还没等沐染霜应允，便对家丁使了个眼色，一声命令，便上来了几个力气大的家丁蛮横地抓住了沐染霜的手臂，直接将她带到了白梅的屋子门口。 秦氏已经被请到了白梅屋内，当她得知白梅死讯时，差点没挺住。虽然她并不那么喜欢白梅，但不管怎么说，如今沐家再也经不起这样的生离死别了。 看到痛苦躺在地上的白梅，沐染霜挣脱开家丁的手，上前去为白梅把脉，问她：“解药呢？你自己没有吗？！” 白梅紧紧抓住沐染霜的手，七窍流血的白梅睁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沐染霜，这样的白梅，看了便叫人惧怕，她说：“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白梅此话一出，仿佛结果呼之欲出，众人纷纷将目光转向沐染霜，沐染霜低下头看向白梅，她已经咽气，临死了，她都不忘记抹黑自己。 沐河早就编好了说辞，立即质问沐染霜：“方才白姨娘的话，你可都听到了？为何她抓着你的手说做鬼都不放过你？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沐染霜知道此时自己百口莫辩，那茶壶她摸过，她喝了没事，但是白姨娘喝了却出了事，种种证据都能给她冠上杀人凶手的罪名。 秦氏也皱起了眉头，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自己老糊涂，信错了人。 沐夕月闻讯，立即赶来，看到白梅七窍流血躺在地上，吓得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说不出话了？你这个女人的心肠未免也太狠毒了些吧？先是杀死了大哥，如今连白姨娘也不能幸免，做这么多，不就是为了得到《沐家医典》，然后占有沐家家产吗？”沐河的一番说辞直接将沐染霜定义成了刽子手。 “不是！”沐染霜原本以为自己什么话都不说便可以了，如今无凭无据，她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好的，可是沐泽的凭空猜测，甚至将爹爹的死都怪到了她的头上，将她说成了一颗弑父夺家产毒瘤，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忍！ “二叔，你凭着一张嘴在这儿猜测就能断定吗？为何就认定了是我给白姨娘下的毒呢？那茶壶是白姨娘先拿的，尔后也是白姨娘先主动来敬我，有杀死白姨娘动机的我，是不是太不主动了一点？” 沐染霜冷静的分析了起来，接着她又说：“爹爹那般重视我，何况如今我已经嫁给了凌王，试问，凌王府与沐府相比，哪个更让人向往？我何必为了沐家的家产而做出这些大逆不道的事情？” 第二百一十八章 洗脱嫌疑 “因为《沐家医典》历来就传男不传女，你担心自己女儿身无法得到医典，便出此下策！”沐河抓住《沐家医典》紧紧不放，好不容易有这么好的机会，如果还定不了沐染霜的罪，就真的可惜了，白梅也死得太不值了。 白梅在用过午膳后，回到屋内，一路上她便觉得头有些昏昏沉沉的，路都看得不是很清楚，是一旁的婢女扶着她，她才摇摇晃晃的回到了屋内。 过了半晌，她问身旁的婢女：“这屋子为何转得如此厉害？” 那婢女回答的话还未说出口，白梅的口中便喷出了一口鲜血，看着地上的血迹，白梅还不敢相信，她立即掏出帕子去擦嘴角，确认是自己吐的，她明白了，沐染霜识破了她的诡计。 白梅握住那婢女的手，说：“去请二老爷和二小姐来，快！” 白梅担心自己撑不了多久，希望婢女能快去快回。婢女迅速找来了沐染媚，沐染媚看到地上的血，问她：“你这是怎么了？” “快给我解药！”这毒药是沐染媚给自己的，白梅想，沐染媚的手上应该有解药。 沐染媚瞪大双眼，尔后又平静地回答说：“这毒药没解药。” 白梅原本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但是听了沐染媚的话，身子又软了下去，只听见沐染媚说：“这毒药是我特地为沐染霜研制的，她可是制毒的高手，怎么能让她有机会解毒呢？所以，此毒，无解。” 虽然沐染媚对于白梅的死很是可惜，可是她也没办法，谁让她偷鸡不成蚀把米。 沐泽随后赶来，看到白梅这模样，还没开口，便被沐泽握住了手，说：“想办法把我的死嫁祸给沐染霜！一定要让她给我陪葬！” 白梅掷地有声地说完话，又咳了几声，一口血又被咳了出来。 沐泽和沐染媚一合计，立即着手开始准备诬陷沐染霜的计策，白梅靠着意念撑着最后一口气等到沐染霜来，说出那句话，便睁着眼睛倒了下去。 沐泽和沐念蝶闻讯赶来，看到七窍流血的白梅，沐念蝶几乎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大叫着走上前去抱住了白梅，大声吼着：“快来人！快请大夫！救救我娘啊！啊——” 沐泽立在一旁，无声的落着泪。七窍流血，这是明显的中毒的迹象，此毒来势凶猛，根本无解。 “哥——哥——你快救救娘！快啊！”沐念蝶一边抱着白梅，一边朝着沐泽大喊。 沐泽无动于衷，沐念蝶准备冲上前去拉他，被白梅一把抓住：“蝶儿，不要难过，你记住，娘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因为沐染霜那个女人，你一定不能放过她！” 白梅又咳了一声，血不受控制的从她的嘴角往外溢，沐念蝶慌忙拿出帕子去给她擦，可是却越擦越多，她一边哭一边安慰着自己：“娘，你别胡说，哥他们一定能救你的，咱们家可多的是神医……” 说着说着，沐念蝶想起沐海已经过世，最后一句话渐渐没了底气，只能无声地哭着，一直重复着：“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沐泽立即带人去抓了沐染霜回来，沐念蝶等白梅咽气后，想上前去打沐染霜，被沐泽一把抓住，“祖母还在，你冷静些。” 秦氏在听过沐河的话后，转过头看向沐染霜，沐染霜看出了祖母眼中的怀疑，她知道祖母有些动摇了，便立刻站出来为自己洗脱罪名。 如今，一听到沐河提起《沐家医典》，沐染霜便恨不得想毁掉它，就为了这本医典，让爹爹葬送了性命，如今还惹起了这么大的风波！但是一想到这是爹爹宁可牺牲性命也要保护的东西，她便不忍心。 “二叔，想要定我的罪说的话是不能前后矛盾的，你之前不是说我身上有《沐家医典》吗？既然我已经得到了医典，为何还要杀害白姨娘？何况，如果当真是因为传男不传女，那我为何不对沐泽下手？这样不是更快一些？” 沐染霜的脸色并不好看，如果知道今日回来会闹这么一档子事，她宁可今日自己没出门。 “祖母，大姐姐不是这样的人，爹爹你别胡说了……”沐夕月原本一直畏畏缩缩躲在身后，可是看到如今沐染霜陷入了险境，她鼓起勇气站出来替她说话。 沐染霜向沐夕月投去感激的眼神，这件事是她的事，她向沐夕月摇摇头，她不想再将任何人牵扯到这件事里面来，既然事情因她而起，那就该由她来解决。 沐夕月没管，当初在她最难的时候是沐染霜给了她勇气和信心，让她有机会改变自己和娘亲的命运，她没道理放任不管。 沐染霜不在沐府的日子，都是沐夕月近身伺候秦氏，秦氏对沐夕月这个孙女也有了些许好感，沐夕月蹲到祖母的身边，说：“祖母，大姐姐绝对不是这样的人，事情还未查，就如此匆忙认定是大姐姐做的，恐怕会冤枉了大姐姐。” 秦氏的心里有一盏天平，相信和不相信沐染霜的话她也无从判断，一会儿偏向这边，一会儿偏向那边，让她也很是苦恼。 沐河立即出声，吼向沐夕月：“证据确凿，白姨娘临死前亲自指证了沐染霜，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何来冤枉？” 沐夕月被沐河的怒吼吓着了，向后退缩了几步，秦氏立即拉住了沐夕月，看向沐河，说：“霜儿方才也一一解释了，照她说来，的确是没有这个动机，近日来沐府里不是很安宁，霜儿你这几日便先待在王府，暂时不要来了，管家，吩咐下去，给白姨娘风光下葬，别委屈了她。至于白姨娘的死因，已经显而易见了，是中毒，至于这毒到底是如何下的，还需考证。” “娘……”沐河一听秦氏的话就知道她到底还是偏向了沐染霜，心有不甘。 “行了，等你拿出了确凿的证据再来说。”正如沐染霜说的，她手里握着《沐家医典》，何况沐海也曾经对她许诺过，她有了拿到医典的途径，没必要做出这样过分的事情来，秦氏最终还是选择相信沐染霜的话。 秦氏转过头看向沐念蝶和沐泽，“你们俩配合着管家好好操办你们娘的葬礼，先让她入土为安，至于下毒之人，总会查出来的。” 秦氏如今是沐家的家主，她发了话，谁也不敢反驳，沐泽和沐念蝶跟着管家将白梅的尸体带了下去。 沐河愤怒的甩袖而去，沐染媚心里很是不悦，都做到这个程度了，居然还没能将沐染霜拖下水，虽然心有不甘，可是事已至此，再多说也是无用。 秦氏拍了拍沐夕月的手，然后对沐染霜说：“你们俩到我屋内来。” 沐染霜和沐夕月跟着秦氏回到了她屋内，秦氏问沐染霜：“今日之事到底是为何？” 沐染霜不敢有丝毫的隐瞒，将白梅给她下毒一事说给了秦氏听，秦氏听了，立即让自己身边的嬷嬷去将那下毒的容器给找出来，随后说：“也是，海儿没了，沐泽的医术如今比夕月的都要差，要当上沐家家主怕是有些困难。可怜天下父母心，没想到最后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祖母，对不起。”沐染霜突然道歉，听得秦氏一脸疑惑，她解释道：“如果我说出来，也许白姨娘就不用死了。” 虽然沐染霜也很希望白梅能死，但是沐家刚经历了沐海的死，如今又添一桩，她实属有些不忍心，这件事简直是让沐家的处境雪上加霜。 秦氏听了，叹了口气，她朝着沐染霜招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坐下，沐染霜走过去，将头放在秦氏的腿上，只听秦氏淡淡地道：“你不必过于自责，俗话说，自作孽，不可活，这一次你救下了她，以她的心性只怕也不会对你有任何的感激之情，你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 听了秦氏安慰的话，沐染霜的心里舒坦了一些。 沐夕月将沐染霜送到府门口，沐染霜想起方才沐夕月顶撞沐河，有些担忧她的处境，“你小心些，往后别为了我强出头，先保护好自己。” “大姐姐你对我那般好，我如何能眼睁睁的见你陷于险境而不出手帮助呢？那我岂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了？”沐夕月心性单纯，谁对她好，她就回以千倍万倍的好，不懂别的心计。 “还没那么严重，不过，如今爹爹不在了，我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还有，照顾好祖母。”沐染霜又语重心长的叮嘱道。 沐夕月点点头，目送沐染霜上了马车，才往里走。 沐染霜回到王府，得知凌墨泽睡下了，便静悄悄的到屋里，想拿身换洗的衣物，结果却被凌墨泽逮个正着。 凌墨泽一把抓住沐染霜的手臂，闻到空气中有一股血腥味，他当即睁开眼，看到沐染霜衣衫上有不少血，立即从床上跳下来，问她：“你这是怎么了？哪儿来的血？哪里受伤了？” 看到凌墨泽这么慌乱，如此担忧的模样，沐染霜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泪水，见她落了泪，凌墨泽愈发的慌了起来，他一边给她擦泪水，一边问：“到底怎么了？这是要急死为夫吗？” 凌墨泽将沐染霜一把抱入怀中，只听见怀中的人轻声呢喃：“原来被误会竟这样不好受……” 第二百一十九章 偷袭 “谁误会你了？”凌墨泽听到沐染霜这样说，想起方才她去过沐府，又问她：“可是沐府里的人？” 凌墨泽的安慰反倒还刺激了沐染霜的泪腺，让她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滑落。 凌墨泽见沐染霜这副模样，也猜到想要让她在此时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一遍只怕是不可能了，于是他就静静地抱着沐染霜，等她的情绪平静了一点，才问她。 平静下来之后，沐染霜主动的和凌墨泽说起了今日发生在沐府的事情，她知道凌墨泽担心她，为了让凌墨泽放下心，她选择主动坦白。 凌墨泽听完沐染霜的话，皱着眉头说：“这《沐家医典》到底有多么重要？值得你们这么多人为了它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沐染霜沉默，低下头去，过了好半晌才回答凌墨泽的话：“《沐家医典》代表着沐家，有它才有沐家，没有它，沐家也许根本无法存活。” “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保护好《沐家医典》。”凌墨泽知道沐海将医典交给了沐染霜，也知道沐染霜会因为医典而成为众矢之的，可是他却毫无怨言的做出了要保护沐染霜的许诺。 沐染霜想向凌墨泽道谢，可是以两人的关系，道谢的话实在是不适合，也许还会引起凌墨泽的反感，千言万语最终都只化作了一个幸福的笑容。 光是看到沐染霜的笑容，凌墨泽都觉得知足了。 “二叔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一定会尽他所能诋毁我，到时我……”沐染霜知道沐河好不容易有了机会，绝对不会轻易放走，至于他接下来会如何做，她的心里没有把握。 利益当前，被利益蒙蔽了双眼的人做出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的，沐染霜心中隐隐有些担忧，不为别的，只因祖母那一双起疑心的双眸。 虽然沐染霜也不得不承认，沐河那一番话说起来的确是很让人信服，换做任何人都可能有这样的动机，可是重新活过一次的她，是绝不会做出那样愚蠢事情的。 凌墨泽直接打断了沐染霜的话，“虽然如今我行动不便，但是谷主说过我这腿再过上几日也许就能恢复到往常的状态了，天塌下来，都有我替你顶着。” 凌墨泽永远也不会忘记沐染霜那日为了保护他而与那些死士拼命，这样一个愿意为了他而不顾生命的女人，让他去为她顶一片天又有何不可？ 沐染霜听完凌墨泽的话，有些微的吃惊，平日里吊儿郎当，时常将玩笑挂在嘴上的凌墨泽，认真起来的样子，真是让人着迷。 果真如沐染霜所想，第二日，沐染霜弑父夺家产的事情一下子就在京城内传开了，传言中也连带着将白梅的死怪到了她的头上。 沐染霜没有出门，是府内的下人听了外面的传言才立即回来禀报了凌墨泽和沐染霜。 凌墨泽心中堵着一口气，他吩咐自己的心腹：“立即，马上去将造谣的人给我抓出来，如果他不站出来辟谣，那我来帮他。” 这样冷漠的凌墨泽，看得让沐染霜的心中都是一悸，她像是安慰凌墨泽又像是安慰自己：“谣言止于智者，我相信自清者清，别人怎么说，我无法控制，只要我自己问心无愧便好。” “这可不只关系到你，如今你是凌王妃，本王可不能忍受妻子被人如此诋毁，诋毁我妻子便如同诋毁我。”凌墨泽倒要看看，他派了手下出去制止谣言的再次传播，有多少人能不畏惧凌王府的威严而继续散播谣言。 沐染霜知道，说到底，凌墨泽还是为了保护她，只是，这样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最终还是得找上系铃的人，沐河。 沐染霜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她打算第二日再去一趟沐府，尽管祖母不让她去，可是为了趁早解决好这一场风波，她还是决定去一趟。 第二日一早，趁着凌墨泽还睡得很沉，沐染霜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门，匆匆用了几口早膳，便大步流星地往王府走去。 远远的就看到自己吩咐管家备好的马车，沐染霜又加快了脚步，结果撞上了一堵肉墙，她下意识的用手去摸自己的额头，抬起头的刹那间，凌墨泽的脸映入眼帘，“夫……夫……夫君……” 因为心虚，沐染霜紧张得话都说不出来，凌墨泽笑问：“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沐染霜摇摇头，自然是不必问了，想来凌墨泽不过是在装睡，就是想看她到底耍什么花样。 “想去哪里？”凌墨泽见沐染霜不吭声，又问：“沐府？” 沐染霜还是没反应，凌墨泽走到马车旁，见沐染霜还站在原地，对她说：“不去了？快来。” 沐染霜看了一眼凌墨泽的腿，凌墨泽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沐染霜抱上了马车，然后吩咐车夫出发。 坐在马车上，沐染霜问：“你的腿好了？” “早好了。”凌墨泽昨日不过是骗沐染霜的，就是想要试试沐染霜，果然尽管知道自己的腿快好了，她也不愿同自己提起她打算做的事情。 沐染霜一副被欺骗了模样，指着凌墨泽：“你……” “我怎么了？你不是也背着我偷偷行动？”凌墨泽一句话将沐染霜的怨言给噎了回去。 “待会儿到了沐府，你什么话都不要说。”凌墨泽身子好全了，也是时候让沐染霜在他的身后躲阴凉了，所有暴风雨都只管朝他袭来。 沐染霜自然是点头应下了，她不知道凌墨泽会怎么做，但是她知道他这是想要保护自己，兑现他的承诺，心里便觉得暖暖的。 马车停在沐府门口，门口的人见是沐染霜和凌墨泽夫妇二人，便根本不敢拦，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俩人走进去。 秦氏正在用早膳，沐河在一旁陪同。 凌墨泽走在前，沐染霜跟在他身后一步的距离，秦氏听身边的人行礼，便抬起头看去，看到两人缓缓走来，一个凌厉的眼神扫向沐染霜，不是都说好了，近几日都不要来沐府了？ 可是碍于凌墨泽的身份，秦氏不方便当众质问沐染霜，可是眉间已经露出了不悦的情绪。 “王爷大驾光临，老身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恕罪。”秦氏当即放下竹箸，拄着拐站起身，微微拂身向凌墨泽和沐染霜行礼。 沐染霜立即迈开一步，准备上前去扶起秦氏，结果凌墨泽已经将秦氏扶了起来，“祖母客气了。” 凌墨泽在沐府不摆王爷的架子，跟着沐染霜称呼秦氏为“祖母”。 秦氏身边的婢女立即扶着她坐下，凌墨泽坐下便问：“不知几位长辈可有听说外面关于霜儿的风言风语？” 凌墨泽的问题一抛出，沐河的表情便有些僵硬，手脚也不知道该如何摆，立即将目光转过去。 凌墨泽自带着那一股子冷漠，将人拒之千里之外，也让外人根本不敢靠近他。 “什么风言风语？”沐河放出谣言的时候就叮嘱过了，切记不能将这话传入沐府，尤其是不能让秦氏听了去，因此当听到凌墨泽提及此事，秦氏一脸茫然。 凌墨泽猜到了秦氏不知情，否则历来疼爱沐染霜的她不会表现得如此平静，双眼盯着沐河，向秦氏解释：“外边传霜儿为了夺家产，弑父，还杀了父亲的白姨娘，为的就是打击弟弟的势力，借此上位，连卑鄙小人都不如。” 沐河被凌墨泽看得手心源源不断的冒冷汗，还没缓过来，便见秦氏拍桌而起，大声问：“什么？有此事？” 不用问，秦氏也能猜到这话是从哪儿传出去的，她瞪着沐河，果真是嫌沐府不够热闹，想把事情闹大。 沐河原本以为瞒着秦氏就好了，却没料到凌墨泽会亲自出马，外边那些散播谣言的人也被控制住了，谣言很快就止住，他这下可是进退两难了。 “我派手下去查，没能查出传谣言的人，只是，仔细想想，这外边的人也没有编撰谣言去陷害霜儿的必要，所以……”后面的话凌墨泽没说出来，但是在场的人都能明白，只有沐府里的人才有陷害沐染霜的动机，他今日来，就是想看看沐府怎么给他一个交代。 “王爷说的是，老身身为沐家的家主，没能管好府内的人，还望王爷见谅。”秦氏替沐河应了下来，以凌墨泽的能力，不可能查不到传播谣言的主谋，他之所以不说，不过是为了给他们一个警醒。 沐泽身着缟素，来向秦氏请示，看看白梅发丧的日子定在哪一日。 当沐泽将在场的人扫了一遍，目光经过沐染霜时，那股恨意呼之欲出。尽管白梅的死与沐染霜没有直接的关系，但却也存在间接的关系，所以他做不到不恨沐染霜。 “祖母折煞孙婿了，祖母这般疼爱霜儿，为她好还来不及，如何会想伤她呢？只是，我希望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发生了，不过是做无用功。”凌墨泽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转头看向沐河。 沐河和凌墨泽对视一眼后，慌忙低下了头。 沐染霜看向沐河，沉默了片刻，终于出了声：“二叔。” 沐河抬起头看向沐染霜，保持着镇静，回问：“何事？” 第二百二十章 下蛊 “二叔如果还怀疑医典还在我身上，想做别的，就不要妄想了。沐泽是爹爹的亲生儿子，又一直跟在爹爹的身边学医，等他办完白姨娘的丧事，二叔也该让他进入家族里的生意，让他慢慢学，毕竟最后他是要继承沐家的。”沐染霜直接给了沐河致命一击，直接挑明了，即算是得到了医典，他也妄想成为沐家的家主。 听到沐染霜帮自己说话，还要二叔让自己进入家族生意，沐泽惊讶的抬起头看向她，眼中不自觉地已经将仇恨变成了感激。 沐泽正惆怅，如今没了娘亲，还有谁能帮他，如今他是真的距离沐家家主的位置越来越远了，没想到，沐染霜的一句话直接将他推到了离家主之位最近的地方。 秦氏听了沐染霜的话，想了一下，说：“霜儿说的是，沐泽的确也该进入家族生意，接受栽培了，等晚了怕是来不及了。” 沐染霜一脸得意的看向沐河，仿佛在嘲笑他偷鸡不成蚀把米。 沐河暗自的抓紧了拳头，既然是如此，那走着瞧。 沐泽的脸色一下子好看了起来，在心底里不自觉的替沐染霜说起了好话，自然而然的对于沐染霜的恨也消散了，至少没那么在意了。 等凌墨泽和沐染霜离开后，秦氏拿起自己的拄拐往地上用力敲了敲，问沐河：“你到底为何如此针对霜儿？昨日已经说过了，无凭无据不要擅自下结论，容后再议，怎么？我的话都当耳旁风了？” 沐河只能任由秦氏教训，不敢反驳，毕竟背着秦氏散播对沐染霜不好的谣言的确是没什么正确的立场。 “正好沐泽也在这儿，等你娘下葬后，你便跟着你二叔学习做生意，往后可要有责任感一点，做生意可不是闹着玩的。”秦氏叮嘱完沐泽，又对沐河说：“听见没？往后可要用心教沐泽。” “是，孩儿知道了。”沐河只能应下来，不应下来他也没办法，谁让他没个儿子，想继承沐家都不可能。 “是，孙儿知道了。”沐泽兴奋地应了下来，心中对于学习做生意而无比的憧憬。 在回去的马车上，沐染霜握住了凌墨泽的手，问他：“你是不是早就查到了是二叔做的？” “你二叔那人做事冲动，只管做，做事情也不做干净，一堆的证据摆在那儿等着我去查。”凌墨泽的人稍微一查便知道是沐河动的手脚。 沐染霜又问：“那你为何没将证据拿出来？” “听你这话，你是希望我拿出证据来？”凌墨泽反问她，只见沐染霜摇摇头，他笑答：“所以啊，我在做你希望我做的事情，让你看到你想看到的结果。” 凌墨泽的话让沐染霜的心底里泛起一股暖流，流到她身子的每一处。今生能得凌墨泽如此对待，她到底是何德何能，想起前世自己受了萧绝痕的唆使杀害了凌墨泽，她的心里便“咯噔”了一下，身子也不自觉打了个冷战。 凌墨泽见沐染霜发抖，一边脱下自己的外袍一边给她披上：“冷也不知道多穿点。” 沐染霜没有反驳，索性就顺着凌墨泽的意思做下去，若是让凌墨泽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她连面对凌墨泽的勇气都会没有。 凌墨泽一直在派人追踪沐染媚师父，如果可以，他要替沐染霜抓住他，为沐海报仇。只是对方太过狡猾，简直比野兽还会藏匿行踪，就像条泥鳅一样，滑得根本抓不到。 沐染媚师父趁着一个夜晚找到了沐染媚，问她：“确定医典就在她的手上吗？” 这个“她”自然是指的沐染霜，沐染媚点头，沐染离偷听到的话也告诉了沐染媚，沐染媚自然是肯定了，“她自己亲口同祖母承认爹爹将医典交给了她。” “好。”师父留下一个字，便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白梅出殡的这一日，沐染霜还是去了沐府，凌墨泽原本是要作陪的，但是因为朝廷中有事务要忙，他实在是走不开，便叮嘱沐染霜几句，让暗卫一路跟着保护她。 沐染霜穿了一身白色的衣裳，给白梅上完香，低下头的瞬间也忍不住为白梅叹息，她到底会不会觉得这一生不值？尽管抓住了机会生下了儿女，从原来的婢女被提到了妾室，可说到底终究都是丫鬟，终归要看着府里主子的眼色。 尽管白梅凭借自己的能力让府里的人认可了她的能力，可如今她死了，也无法入沐家的祖坟，只能在不远处的一块地底长息。 为了能让自己的儿子成为家主，给儿子扫清障碍，赔上了自己的性命，导致如今沐泽一个人在沐府单打独斗，连个靠山都没有，她会不会也会后悔？ 沐泽给沐染霜行了礼，感谢她前来祭拜。沐念蝶拉了沐泽一把，埋怨说：“你给这个女人行礼做什么？” “没大没小，她来拜祭娘，按礼回个礼怎么了？”沐泽回道。 沐染霜没搭理沐念蝶，刚退到一旁，便听人说：“吉时到，起棺，封棺！” 一听到那人说话，沐念蝶立即发了疯一般，上前去拦住那些开棺盖的人，“不要封！不要封！” 沐泽心痛，可是他只能忍着痛将沐念蝶拉回到一旁，沐念蝶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挣扎，沐泽说：“好不容易为娘选了个吉时，不能延误。” 听到这，沐念蝶放弃挣扎，心如死灰的跌坐在地上，看着那些人将棺木封上，无声地落着泪，她拉住一旁沐泽的手，轻声问：“哥，你说，娘一个人躺在里面怕不怕？” 沐泽瞥过头去，没有回答沐念蝶的话，将她从地上扶起，跟着那些抬棺木的人走了出去。 沐染霜没再跟出去，而是去了后院内探望秦氏，“祖母，您身子好了不少，夕月将您照顾得很好啊。” 沐夕月跟着沐海的那段日子学了不少知识，向秦氏这样的病只要她找准病因，然后再对症治疗便可。知道秦氏是心病，她便每日里变着法儿的来逗秦氏开心，知道秦氏不爱喝药，便将药汁混在了桂花糕内，做给秦氏吃。 渐渐地，秦氏的身子看着好了起来，脸上也渐渐有了血色。 “是啊，夕月这孩子有心了。”秦氏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吃的桂花糕有药汁，后来得知也并不排斥，反而发自内心喜欢起了沐夕月。 沐染霜没在沐府逗留，如今白梅的死因还没查清楚，她频繁的露脸并不好，今日也是因为白梅出殡她才过来。 给秦氏请过安，寒暄了几句，沐染霜便准备回王府，她答应了凌墨泽不会逗留很久，事情一处理好便回。 回程的路上，沐染霜遭到了偷袭，等她冲出马车看到来人，脸上立马换了表情，“你还敢来？不怕我杀了你吗？” “杀我？如果你有这个能耐，尽管来。”沐染媚师父的口气大得很，他知道以沐染霜现在的功力根本不可能杀了他，但是他却可以结果了沐染霜。 还没等沐染霜出手，暗卫立即从沐染霜身后赶来，将沐染霜团团护住。 “小菜一碟！”沐染媚师父话一出口，便主动攻向暗卫。 沐染媚师父最擅长的便是出其不意，最喜欢耍些小手段，他的目标是沐染霜，因此他没有和暗卫进行过多的打斗，而是找准机会随时准备攻向沐染霜。 暗卫被沐染媚师父蒙蔽了，以为他正全心全意的在打斗，一个不小心，便见他伸手攻向沐染霜，沐染霜灵活的闪躲，被击中了肩膀。 在暗卫与沐染媚师父打斗的同时，沐染霜也在找机会，她的肩膀受了伤，但是方才她已经在他的身上种下了蛊虫，她说过，不能找沐染媚算的账，便全部算到他的身上。 沐染媚师父见自己的诡计被识破，沐染霜受了伤后身边便有两个暗卫负责保护他，知道自己无法再得手，他也没有恋战，找了个机会便溜走了。 暗卫还要追上去，他们知道凌墨泽和沐染霜都很想抓到他，沐染霜叫住他们：“不必了，先回去。” 沐染霜本就是穿的白色衣裳，刚才被沐染媚师父一击，血已经渗过了衣裳，透了出来，得尽快找谷主包扎，只希望能赶在凌墨泽回来之前完成。 一回到王府，沐染霜即刻去找谷主，谷主一看，便问她：“他又去找你了？” 沐染霜知道被谷主看穿了，也没打算隐瞒，点头，然后说：“千万别告诉王爷了。” 谷主知道沐染霜是不想让凌墨泽担心她，应下后说：“往后你去何处，王爷不能陪你，我便陪你，他如今怕是确定医典就在你手中，并且势在必得。” 沐染霜点头，那日她同祖母说的话，被人窃听了去，沐染媚知道自然也是有可能的。 谷主刚沐染霜包扎好，凌墨泽便赶了回来，沐染霜的衣服上还有血迹，她立即跑回了屋内，脱下带血的衣裳让丫鬟收好，然后跑到了床上，慌忙的穿上亵衣。 凌墨泽径直走到了屋内，看沐染霜躺床上，问她：“你不是回沐府了？” “是啊，回来有些累，便躺床上歇会儿。”沐染霜撒起谎来根本不带慌张的。 “累就再躺会儿，待会儿用晚膳了我叫你。”见沐染霜要起来，凌墨泽将她按了回去，然后帮她掖好被角。 第二百二十一章 反击 凌墨泽不小心碰到了沐染霜的伤口，沐染霜故作镇定，眼睛轻轻闭了闭，尽量让自己不做出非常难受的模样。 沐染霜躺在床上，睡了一会儿，便让婢女给她拿了衣裳，穿好衣裳一出门便遇上了凌墨泽，凌墨泽脸色难看得要命，冷冷地问她：“你要去哪儿？” “我……我去……去……去找夫君啊。”沐染霜被凌墨泽问住了，没控制住在他面前露怯了。 “不困了？”凌墨泽抬起手去，恰好触碰到了沐染霜受伤的地方，沐染霜忍住痛回答了一声“睡不着”。 “打算瞒我多久？”凌墨泽一把将沐染霜拉到自己的面前，质问她。 沐染霜一副无辜的模样，反问他：“我瞒你什么了？” 凌墨泽气得快要炸了，他一把将沐染霜拉入屋内，对手底下的人说：“都退下。” 沐染霜的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从方才凌墨泽的反应和动作来看，他可能是知道了什么，所以当进了房间内，沐染霜根本不敢靠近凌墨泽。 凌墨泽冷声道：“过来。” “过去做什么？”沐染霜仍然站在原地不动，上去她就穿帮了，方才凌墨泽按了她的伤口，动作轻得很，像是在给她警告。 凌墨泽终于按捺不住了，他原本不急不缓的拿起茶壶给两人倒茶，可是听到沐染霜这话，直接将茶壶往桌上一砸，发出沉闷的撞击声，茶杯的水被震得洒了出来。 沐染霜见这架势，知道凌墨泽是真的发脾气，咽了咽口水，但是却死咬着不肯到凌墨泽跟前去。 凌墨泽摔了茶壶便走到沐染霜的面前，直接将她肩头的衣裳给扒了下来，露出了她肩膀上的伤口。 因为沐染霜不注意，伤口有些裂开了，血渗过了纱布透了过来。 沐染霜下意识的往后退，凌墨泽看到渗血了，立即抓住了她另一边的肩膀，因为愤怒，下手也重了不少。 “疼！”沐染霜的伤口也疼，被凌墨泽抓着的肩膀也疼，既然凌墨泽也已经发现了，而她也忍不住了，便喊出了声。 凌墨泽几乎是在听到沐染霜喊疼的瞬间便松开了手，他眉头紧锁，对于沐染霜这副模样很是不满意，“坐下。” 凌墨泽重新帮沐染霜包扎好伤口，然后才问她这伤口的来历，“这是谁伤的？” 沐染霜自己把衣服穿好，回答说：“沐染媚的师父。” “看样子，一味的被动，只会让对方更看扁了我们，既是如此，就不要怪我不留情了。”凌墨泽一想起沐染霜前段时日被人冤枉，如今又被人偷袭，心里的怒火像是被浇了油一般，熊熊燃烧了起来。 “夫君准备怎么做？”沐染霜不知道凌墨泽是怎么打算的，但是她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不管凌墨泽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她都会陪在他的身边，支持他。 “主动出击。”掷地有声的四个字落地，凌墨泽转过头看向沐染霜，“往后，我绝不要让你受一丁点儿的委屈和伤害。” 沐染霜主动伸出手抱住了凌墨泽，凌墨泽为了不伤到刚刚给沐染霜包扎好的伤口，便只伸出一只手回搂住她。 那些伤害过沐染霜的人，他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一个个的向他们千倍万倍的讨回来，第一个人，便是萧绝痕和沐染媚夫妇。 凌墨泽已经让谷主给沐染霜熬好药，沐染霜喝了药有些困了，等她睡下后，凌墨泽径直去了书房。 谷主和凌墨泽的心腹已经等在了书房内，凌墨泽前脚刚跨入书房，便问两人：“如何？可有消息？” “那个叛徒太擅长躲藏，这么些年来，云溪谷派出了无数人，也放出了消息下重金找他，可是都没有得到他的消息。”谷主回答说。 凌墨泽一开始并没有发现沐染霜受伤的事情，他是看到了婢女还没来得及处理掉的带血的衣物，那衣裳就是今日早晨沐染霜穿出门的，他记得很清楚。 于是，他开始回忆沐染霜方才的一举一动，似乎自己触碰她肩膀时，她的反应有些许的怪异。 凌墨泽径直去了谷主的屋内，谷主已经把一切都收拾好了，看到凌墨泽造访，问他：“今日一切可还好？没有什么别的感觉吧？” 凌墨泽摇摇头，回答说：“没有，霜儿今日是不是到你这儿来过？” 谷主记得沐染霜叮嘱的话，摇摇头，然后又将话题扯到了凌墨泽的腿上边：“如果腿有任何的不适，一定要及时告知我。” 凌墨泽根本无暇顾及，沐染霜穿的那件白色衣裳被染上了那么多的血迹，也不知道她到底伤得重不重，“霜儿是不是受伤了？” “没有，怎么可能呢？”谷主立即否认，但是多少都有些心虚，没有以往那么自然。 凌墨泽拿出那件带血的衣裳，“别帮着她瞒我了，我都知道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严不严重？” 谷主叹了一口气，为难的说：“你们这俩夫妻都为对方着想，一个不想对方为自己担心，一个对对方关心得不得了，把我夹在中间，真是让人为难。” 听谷主这么说，凌墨泽便肯定了心中的猜疑，看样子，沐染霜是真的受伤了，他问谷主：“可是很严重？” “不严重，不过看伤势，应当是与那个叛徒有关。”沐染媚师父是从云溪谷出去的，谷主自然了解他的武功路数，从伤口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凌墨泽气得不得了，他想传来几个暗卫，质问一下他们为什么也瞒着他，可是转过头来想一想，便知道，必定是沐染霜下的令，一个是王爷，一个是王妃，谁的话他们可都不敢不听。 于是，凌墨泽直接将全部的账都算到了沐染霜的身上，让谷主帮沐染霜开一些安神有助于她伤口恢复的药，便径直回了屋内。 哪知道沐染霜也走了出来，凌墨泽还等着沐染霜同他说实话，可是没想到，沐染霜居然一口咬定什么都没有，这更让他气不过，没忍得住便想碰她的伤口让她难受一下，可是哪知道看到沐染霜痛苦的表情，他的心竟然更痛。 不管是为了沐染霜还是为了什么，萧绝痕、沐染媚以及她师父之流是一定不能留了，凌墨泽吩咐自己的心腹说：“你们立即派人暗地里搜查一切不利于萧绝痕的证据，通敌叛国、结党营私、私收贿赂都可以，这一次，一定要让他翻不了身。” 随后又对谷主说：“谷主，我府上有几个消息情报网，暂时都给你用，务必要找出那个人的下落！” 第二日晌午，凌墨泽从宫中回来，沐染霜张罗着午膳，准备等他回来，不过从大厅去厨房的时间，凌墨泽就经过大厅去了书房内。 凌墨泽的心腹已经候在了书房外，凌墨泽伸出手，问他要证据，他将搜集到的所有证据都交到了凌墨泽的手中。 接过资料，凌墨泽不自觉发出了一声感慨，“呵，果然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就要吓一跳。” 凌墨泽掂了掂手上的资料，问：“所有的都在这儿了？” “都在这儿了，各种方面的都有。”凌墨泽的手下做事情最大的特点就是快准狠，凡是凌墨泽吩咐下去的事情，他们都会超出预期的完成。 凌墨泽点头，说：“这些证据，应该能够让他爬不起来了吧。” 凌墨泽将证据交到心腹的手中，然后带着心腹往大门口走去，沐染霜正好在大厅内布菜，看到凌墨泽从书房的方向走来，疑惑地问：“王爷，你何时回来的？” “刚才没多久，我现在出去一趟。”凌墨泽脚步急得很，沐染霜放下手上的东西，立即追了上来。 “王爷！什么事这么着急？吃过饭再去办也不迟啊。”沐染霜看着自己准备的一桌子菜，实在是觉得可惜了。 凌墨泽看了一眼桌上的菜，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我办完事就回来，回来吃。” 说完，凌墨泽就上了马车，沐染霜看着马车从她身边驰骋开过，一脸沮丧的低下头去。 谷主不知道从何处冒了出来，他说：“王爷因为你的缘故，反击的过程很着急，他恨不得立刻看到对手倒在他的面前，你就别失落了。” 一听到凌墨泽是在为自己而奔波，沐染霜立即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振作了起来，她指了指桌上的菜，对谷主说：“谷主，我准备了午饭，我们先吃吧。” “不等王爷了？”谷主打趣沐染霜，他知道这饭菜是沐染霜为凌墨泽特地准备的。 沐染霜知道谷主在打趣自己，索性直接转头走到桌子旁边，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凌墨泽坐着马车一路到了皇宫内，萧洛逸为了处理奏折，便在御书房备了午膳，刚准备用膳，身边的公公便说：“皇上，凌王爷在门外候着，说要见您一面，看模样很是着急的样子。” 萧洛逸听了，自言自语地说：“不是刚刚才回去吗？这不是午膳都没用就又来了？快传。” 等凌墨泽进了御书房，萧洛逸直接打断了凌墨泽行礼，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说：“凌王这么火急火燎的，只怕也没用午膳，不如就在朕这儿随便吃点。” 凌墨泽看了一眼，立即拱手说：“皇上，事出紧急，微臣冒失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调查 “无妨，是很重要的事情吧？不然这么着急。”萧洛逸也知道凌墨泽是因为很重要的事情才会这么着急，并没有要责备他的意思。 凌墨泽点头，将自己手上的证据双手呈给萧洛逸，“请皇上明察。” 一听到“明察”二字，萧洛逸不自觉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将头撇向凌墨泽呈上来的资料，放下筷子，拿起了那沓资料。 这沓资料的确有些重，萧洛逸心中也隐隐有些不安，脸上也严肃了起来，他知道，这一定不是什么好的内容。 接过资料，刚看了一部分，萧洛逸便一下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荒唐！朕居然养了这么一个儿子！真真是养虎为患！” 那些资料中的每一个证据都是直接的指向了萧绝痕，萧绝痕自以为自己事情做得很完美，却没想到，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凌墨泽身边的人，擅长搜集资料的人不在少数。 “朕已经知道了，待朕看完这些证据，便立即下令抓住那个逆子。”萧洛逸知道萧绝痕有当皇帝的野心，只是他没想到，萧绝痕居然为了不达目的不择手段。 若是让这样的人坐上了皇位，那么天下的黎民百姓该如何是好，他绝不能让萧国败在这样的人手中。因此，当此事只刚刚露出苗头，他便得立即将它扼杀在摇篮里。 听了萧洛逸的话，凌墨泽总算是放心了，向他告退：“那微臣先行告退。” “不如就在朕这儿吃点？”萧洛逸放下资料，看了一眼桌上丰盛的佳肴，向凌墨泽发出了邀请。 凌墨泽不好意思的笑笑，婉拒了萧洛逸的好意，“皇上厚爱，微臣心领，只是方才出门急，应下了家中内人。” “原来是家中有更美味的佳肴。”萧洛逸也忍不住开口打趣沐染霜和凌墨泽这一对恩爱的夫妻了。 被萧洛逸打趣，凌墨泽有些不自在，萧洛逸立即给他台阶下：“行了，不打扰你们了，赶紧回去吧，别让王妃等久了。” 沐染霜一直站在门口等凌墨泽，在王府门口来来回回的不知道走了多少回，脸上也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心中焦灼得很，都去了这么久了，人还没回来。 当凌墨泽的马车终于出现在沐染霜视线里时，她这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她立即快步迎了上去。 凌墨泽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只听心腹说：“王爷，王妃来接您了。” 凌墨泽立即扬起了车帘，命心腹将马车停下，随即下了马车，笑脸盈盈的往沐染霜走去。 沐染霜还担心凌墨泽出什么事，如今凌墨泽平安回来了，她也总算是可以放心了，她挽着凌墨泽的手臂，说：“饭菜都热在锅里，回去就能吃了。” “正好，饿得不行了。”凌墨泽的确是有些饿过头了，与沐染霜两人小跑步到了大厅内。 凌墨泽难得的多吃了两碗，这让沐染霜心中倍感安慰。 等凌墨泽吃完，沐染霜问：“王爷，你……方才是去了哪里？” “御书房。”凌墨泽没有隐瞒沐染霜，坦白告诉了她，知道她还会接着问，便直接将事情和盘托出：“我让手下搜集了萧绝痕犯罪的证据，方才交给了皇上。” “皇上说了什么？”沐染霜很是关心结果。 凌墨泽答道：“皇上还没看完，他说他会处理。” 沐染霜点点头，虽然她没能亲手解决了萧绝痕，但是有凌墨泽在，她觉得很安心，虽然前世萧绝痕对她做的那些事情，即算是她将他碎尸万段都不足以平复她心底的愤怒，但是如今她的身边有了凌墨泽，心里便不再只有怨恨和报仇了。 等凌墨泽离开后，萧洛逸没了胃口，让人将饭菜撤下去后，便拿着一沓资料，走到了书桌旁。 怀着沉重的心情，萧洛逸拿着那一叠资料，看到这其中无数条萧洛逸贿赂别人借此为自己积蓄力量的证据，还有萧洛逸与南疆的人联合起来，给自己下蛊，一条又一条证据，看得萧洛逸太阳穴突突直跳。 萧洛逸立即传了人上来：“来人！立即派禁卫军将二皇子府给朕团团围住！” 剩下的证据，萧洛逸都不想再去看了，再看下去，他真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亲手结果了萧绝痕的性命。 枉费前段时日他还对萧绝痕有了好感，甚至准备器重他将一些重要的事情交给他，结果最后才发现是他自己有眼无珠，轻易就信了他的示好，殊不知他是有目的的。 “皇上，此次行动由谁负责？”贴身伺候的公公出声询问萧洛逸。 萧洛逸脑子里第一个晃出来的人便是萧绝言，他立即说：“把五皇子给朕找来。” 萧绝言收到消息，匆匆忙忙赶来，他与凌墨泽联系密切，自然知道凌墨泽的一举一动，只是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萧洛逸找他是为何。 “儿臣参见父皇。”萧绝言一进入御书房便立即行礼。 萧洛逸走上前去，将萧绝言扶起，“言儿，你即刻带禁卫军将二皇子府围住，只让进不让出，切记，帮朕盯好你二哥。” 萧绝言假装出不知道的模样，疑惑地问：“父皇，二哥怎么了……” “朕这么做自然自己心里有考量，你只管去做就是了。”萧洛逸不想同萧绝言解释，这样的事情说出来都丢脸，他还不知道如何在自己儿子面前说出自己另一个儿子想要篡位的事情。 别的萧绝言也不敢再问，立即受了令：“儿臣遵命。” 萧绝言从御书房内出去后，便径直去调了禁卫军往萧绝痕的府邸赶去。 此时萧绝痕和沐染媚根本不知道皇宫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直等禁卫军将他的府邸团团包围住，家里的管家禀报：“二皇子，宫里的禁卫军将府里围住了，还说只准进不准出。” 沐染媚一听，心里“咯噔”了一下，都说女人的直觉很强，直觉告诉她，这事不是空穴来风的，像是有证据的，能让萧洛逸直接派出禁卫军，到底是所为何事？ “谁带来的禁卫军？”萧绝痕也不着急，问管家。 管家看了一眼，回答说：“是五皇子。” 一听到是萧绝言，萧绝痕心里愈发的愤怒了，上次去古县的事情就被萧绝言抢了去，这次居然还是他来围自己的府邸？ 想着，萧绝痕便迈开步子往门口走去，沐染媚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问他：“夫君，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我去问问看，到底为什么这么做。”不弄清楚这件事情，萧绝痕总觉得自己是被人设计陷害的。 萧绝言见萧绝痕从府内走了出来，亲自上前去拦住了他：“二哥，父皇有令，只能进，不能出。” “放心，父皇的命令，我是绝不会违抗的。”萧绝痕也停住了脚步，接着道：“我不过是出来问问，这般所为何事？” “具体的事情臣弟不知，臣弟不过是遵父皇的口令来做事。”萧绝言的确是不知道，但是他却大概猜到了这个中的缘由，也就萧绝痕这个傻子还不知道。 “你会不知道？你不知道这事，父皇派你来？”显然，萧绝痕并不相信萧绝言的话，觉得他要么是在搪塞自己，要么就是故意不说，等着看好戏。 萧绝言一副惫懒的模样，说：“如若不是父皇派我来的，你认为我能有这个能耐调动禁卫军？” 萧绝言的话的确是有道理，萧绝痕细想了一番，最近一段时日事情很多，他还想安宁一阵再看看接下来怎么办，结果根本安宁不了几天。 “二哥可不要让我难做，老实配合一下，也省得受苦，届时父皇传召你，自会同你说明一切。”萧绝言好心规劝萧绝痕，担心他一个不配合闹起来，到那时他可就麻烦了。 萧绝痕冷哼一声，回答说：“放心，我不是孩子，我自有分寸。” 说完，萧绝痕便走回了府中，关上了门。 回到府上，萧绝痕觉得不能这样，想派人出去打探消息，可是这禁卫军将这府邸里三层外三层的给围了起来，根本就是插翅难逃。 思来想去，萧绝痕找了自己的军师，想法子传消息出去，看看能否找到自己的幕僚，打探一下消息。 现在站在被动的这一方，一点消息都不知道，任人宰割的感觉并不好，萧绝痕知道如今这情势对他很是不利，不知道是不是萧洛逸察觉了什么。 尽管萧绝痕心中有所怀疑，但他不敢贸然行动，必须确定了才能开展行动，这样也不会弄巧成拙。 消息一传回来，果然是萧洛逸察觉了什么，但是外边的幕僚根本查不到凌墨泽做的事情，但是萧绝痕可以肯定，萧洛逸开始猜疑了，那么他的事情可能会一点点败露。 等到事情全部被抖落出来，他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有十条命也不够活。 坐以待毙绝对不是萧绝痕的对策，还没等他准备动手，萧绝言突然进了府邸，请他出去，“二哥，父皇传你入宫，说有事要问你。” 萧绝痕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正好他还可以借着这次入宫的机会去探一探萧洛逸的口风，于是他老老实实跟着萧绝言入了宫。 第二百二十三章 求和 萧绝言将萧绝痕送到御书房门口，便让他自己进去，“父皇在里面等你，你进去吧。” 萧绝痕深呼吸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一进门，他立即向萧洛逸行礼请安：“儿臣见过父皇！” 萧洛逸正在那儿批阅奏折，听见开门声音，便抬起头看过去，看到是萧绝痕过来了，他放下手中的笔，说：“过来了？起来吧，坐。” 萧绝痕心中很忐忑，他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他只能默默的祈祷着，萧洛逸不要挑明说。 可是世事往往不如人意，萧洛逸等萧绝痕坐下，便问他：“你可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父皇明察，儿臣不敢。”萧绝痕知道萧洛逸是怀疑他有二心，他心中抱着希望，想着萧洛逸还没有证据，不过是猜测。 萧洛逸笑：“没有哪一位皇子是不想要当皇帝的，你呢？作为朕的儿子，难道就没有过坐上龙椅的想法？” “儿臣惶恐，太子才是父皇钦点的，儿臣不敢妄想。”萧绝痕不敢再坐在凳子上，立即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立即行礼。 萧洛逸“哈哈”笑了起来，盯着躬身行礼的萧绝痕，心想着，对这个儿子，到底是他观察力减弱了，还是这个儿子太会隐藏了，为何他一直没看穿他的心思？ 听着萧洛逸的笑声，萧绝痕心里慌了，生怕萧洛逸将他就地射杀，那他就真的什么机会都没有了。可是如今他正在向萧洛逸行礼，而萧洛逸也没让他抬头，他根本不敢看萧洛逸。 过了好半晌，才听见萧洛逸问：“你可知朕为何要让人围住你的府邸？” “儿臣不知。”萧绝痕急忙回答，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 萧洛逸说道：“朕听了一些不利于你的风言风语，为了证明你的清白，朕准备让刑部立案，对你展开调查，借此来恢复你的名声。” 萧绝痕在心底冷哼，看样子是抓住了他的把柄，至于那把柄的来源，除了凌墨泽那边萧绝痕想不到其他人。 “多谢父皇。”明面上，萧绝痕还是要向萧洛逸谢恩。 从御书房回到二皇子府的路上，萧绝痕想了很多，他在思考下一步他该怎么进行，毕竟以他目前一个人的力量来说，他根本就不是萧洛逸和凌墨泽的对手。 反正自己的目的如今已经曝光了，不杀了萧洛逸和凌墨泽，死的人必定是他，暂且还不谈能不能坐上皇位，连活命都困难。既然如此，不如放手一搏。 回到府内，萧绝痕立即将自己的军师召到了书房内，将今日在御书房内发生的事情告知了他，军师听了，眉头紧锁，表情非常的沉重：“竟有这样的事情……” “一定是凌墨泽干的，这家伙见明里斗不过我，就背地里耍手段！”萧绝痕百分百肯定就是凌墨泽做的，这皇宫里，想置他于死地并且能与萧洛逸联络的人，就只有凌墨泽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二皇子可有了想法？”军师问萧绝痕。 萧绝痕听了，他只有一条路走，“逼宫。” “不行！”军师立即拒绝，这事情太冒险了，何况大家都有女眷孩童在身边，如今又被限制了行动，不到最后时分不能走这条路，他缓缓道：“二皇子还有一条捷径可取。” “什么？都什么时候了，还卖关子？”萧绝痕见军师话说一半，很是气愤，都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了，军师居然还不急不缓的。 “拜月。”军师习惯了慢慢说，看到萧绝痕不耐烦的模样，立即解释道：“虽然之前我们与拜月教主的关系有些僵，但是如果二皇子这一次主动去求和，并且许诺他在自己上位后给他想要的东西，只要拜月教主答应，必定有胜算。” 萧绝痕听了，这样不需要耗费自己一兵一卒的事情，他还是很乐意的。只是拜月会不会接受自己的求和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拜月一定知道我的处境，他会不会答应？” “二皇子暂且一试，不管拜月提出任何要求，都暂且应下来，届时等二皇子成了皇上，到那时可就是您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军师冷静的解释给萧绝痕听，这一切不过只是缓兵之计。 萧绝痕了然的点头，一边点头一边称赞道：“好，不亏是第一军师。” 萧绝痕再次联系到了自己的幕僚，让他们帮自己带消息出去，刑部那边的调查很快就要开始了，他必须在刑部调查之前联络上拜月。 拜月收到了萧绝痕的亲笔信，信上说如果他还同萧绝痕合作，帮他登上皇位，届时他必定翻遍天下都将万血珠交给他。 看完信，拜月“哈哈”大笑，将纸伸到了蜡烛前，直到化成灰烬才松开手。 拜月问自己手下：“送信的人在哪儿？” “回教主，正在外边候着。” “带进来。”拜月将自己的衣袍理好，然后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萧绝痕的幕僚被人压着从门外走进来，看到拜月，试图根据拜月的表情来猜测他的决定，结果被一旁的人一脚踢到了膝关节，登时便跪了下去，“见到教主还敢不行礼？” “无妨无妨。”拜月对着自己的人摆摆手，让他们先退到一旁，然后看向跪在地上的人，问他：“你是萧绝痕的什么人？” “拜月教主就不必要知道这么多了。”萧绝痕的幕僚猜到拜月是不会答应的，再加上方才拜月的人那般对待他，根本没将他当成客人，很显然就是不答应的模样，所以对他说话的口气也并不好。 “哈哈，好！萧绝痕的身边难得有这样的人才，居然敢只身前往我的地盘。”南疆对世人来说，本就是一个谜，再加上他们擅长用蛊，世人便尽可能的躲避着他们，但是面前这个人，居然敢只身过来，实在是勇气可嘉。 只听幕僚回答说：“又不是龙潭虎穴，为何不敢只身前来？” “有胆识，我欣赏！”拜月来了兴趣，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走到幕僚的身边，问他：“留在我身边做事，如何？跟着我可比跟着萧绝痕有前途多了。” “呸！”幕僚朝着拜月的脸上啐了一口，随即便将头转过去。 拜月的手下见幕僚对拜月如此不敬，立即从队伍中站出来，朝着他的肚子就是一脚，踢得他跪在地上向后滑了一段距离。 拜月见状，瞪了自己手下一眼，想要将人才招至自己的队伍中，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首先便是要让对方服自己的能力，可是自己手下的举动，只怕会激起对方反抗的心理，他立即走上前去，试图扶起他，结果被他一把甩开，“既然拜月教主无心与我们合作，那便没什么好说的，我先告辞。” 说完，幕僚便准备离开，拜月的一句话便让他停下了脚步：“合作的事……” 拜月的话故意拖了很长的音，就是为了让幕僚转头，毕竟如今他是萧绝痕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紧紧抓住他，萧绝痕只有死。 果不其然，正如拜月所想，幕僚转过身来，等着拜月继续说：“你去告诉二皇子，那日我就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他夺他的位，我拿我的东西，我们互不干涉，更谈不上合作。” 幕僚立即掉头离开，身后的拜月又说：“至于他在信中问我的事情，我想要的东西倒也不是不可以告诉他，一开始我要的只有万血珠，可是现在多了两件，一个是沐染霜另一个就是他的人。” 幕僚一口怒气堵在胸腔，上不来下不去，轻声说：“妄想。”说完便大步流星离开了拜月的地盘。 拜月没让自己的手下拦住他，他还等着这人将消息带给萧绝痕呢。想起萧绝痕听到这消息时的表情，他便忍不住大笑出声，一开始他是相信萧绝痕的，可是合作了一段时间，知晓了萧绝痕的能力，他便不再抱任何希望了，也就没有继续合作的必要了。 幕僚将拜月的话告知了萧绝痕，萧绝痕得知，将自己书房内的东西摔了个粉碎，沐染媚知情，站在书房外，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军师得知消息，也赶到了书房门口，看到沐染媚站在那儿，“皇子妃，二皇子他可还在里边？” 沐染媚点点头，看到军师来了，她也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她知道是宫里出了什么事，但是具体是什么事，她无从得知。 看到军师和萧绝痕的神情，沐染媚也能猜出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围堵在门外的禁卫军，她就知道事情一定对萧绝痕不利。 军师推开门走了进去，萧绝痕一边砸东西，一边喊：“他拜月算个什么东西？不就是个破教主！没了他，我就不信我萧绝痕会走投无路！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他知道他小瞧了我！” “二皇子！”军师看到萧绝痕近乎癫狂的模样，立即出声，试图阻止他继续下去。 萧绝痕看到军师，他冲上前去，说：“要不了几日，刑部便会过来查，一旦查起来，事情便会没完没了，我没有退路了，除了逼宫，我没有选择。” 军师沉默，路都是人走出来，总会有出路的，只是此时萧绝痕太过激动了，他不敢拒绝他，担心再次刺激到他。 第二百二十四章 密谋 只是军师不知道的是，萧绝痕已经接受了自己幕僚的建议，准备择*宫，做最后的反抗。 萧绝痕甚至连退路都没有给自己留，不成功，便成仁。 没了萧绝痕，萧洛逸有很多事情都找不到帮忙的人，而太子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边，于是萧洛逸便将萧绝言调了回来，让他跟在自己身边帮忙。 萧绝言惶恐万分，每日里都心惊胆战，但也因为他身体的缘故，萧洛逸没敢给他太大的强度，有一部分的事情也交给了凌墨泽。 萧绝痕在这一段时间里，非常的安静，一丁点儿事也没闹。萧绝痕的幕僚趁着萧绝言不在，便趁机扮成了送菜的老伯进入了二皇子府。 两人在书房内秘密见面，幕僚问：“如何？” “刑部的调查一直没开展，不知是为何，但是我们的事情必须抓紧了。”萧绝痕最怕的就是刑部来查，一查起来，真的会没完没了，等刑部将他做的那些事情给起底，到那时，他就是死一万次只怕也难以平息萧洛逸的怒气。 幕僚听了萧绝痕的话，知道他日日夜夜被禁卫军盯着，限制了行动，担心自己的事情败露，心里很焦急。 “眼下还没到时机，暂时得委屈皇子，先放松那些人的警惕，反正如今刑部还未开展调查，只要等瞒过皇帝，便是时候逼宫了。”幕僚已经同大家商量好了，觉得如今萧绝痕要做的便是忍。 萧绝痕点头，比起死，受点委屈算得了什么？ 第二日起，萧绝痕对沐染媚分外的关心，也许是因为逼宫，一旦失败，必定会搭上沐染媚的性命，所以萧绝痕想弥补一下。 沐染媚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可是看到萧绝痕的眉头都舒展开了，便也自在了许多，每日挽着萧绝痕的手臂，摇摇晃晃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夫君，这些禁卫军何时会撤走？”看到萧绝痕不再愁眉苦脸，沐染媚以为事情已经解决好了，便期待着禁卫军离开。 萧绝痕笑着问：“怎么？夫人不自在了吗？” 沐染媚摇摇头，说：“只是感觉出行被限制了，许久没上街了，整日里闷在这屋里，想出去瞧瞧。” 听了沐染媚的话，萧绝痕一口应了下来，说：“在家等着。” 说完，萧绝痕便出了门，径直到了府门口，刚开门，便被禁卫军拦了下来，他立即说：“我不是想出去，你们让五皇子过来，我有事同他说。” 禁卫军有些为难，但是想着面前的人也是二皇子，何况五皇子也好说话，便让人通知了萧绝言。 萧绝言忙里抽空来见了萧绝痕，问他：“二哥有何事？” “你帮我去同父皇说，我有事同他说。” “二哥有什么事，同我说也是一样，我一定会代为传达。”萧绝言很显然就是不想让萧绝痕去见萧洛逸。 萧绝痕也没有愤怒，反倒将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我想请父皇开恩，让我带媚儿出去走走，若是要派禁卫军跟着也无妨。” 萧绝言心底惊讶，换做平常，萧绝痕早就忍不住了，今日他居然这么听话，再加上禁卫军说他最近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他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知道了，二哥的话，臣弟一定带到。”萧绝言应下后，便去了御书房，正好萧洛逸也找他。 萧洛逸交代完事情，萧绝言便将萧绝痕的事情说给了萧洛逸听，“父皇，二哥他说希望您能开恩，让他带着二嫂出去逛逛，让禁卫军跟着也可以。” “他这是怎么了？突然开窍了？”萧洛逸在萧绝言面前没有隐藏，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最近他实在是为了萧绝痕的事情操了太多的心。 萧绝言说出了自己的怀疑：“儿臣认为，二哥像是在养精蓄锐。” 萧绝言一语中的，素日里难以驯服的猎物突然安静了，其中必定有诈，这一点萧洛逸也清楚，萧绝言能看出来的，他也能看出来，所以当听了禁卫军的报告，他并不觉得有何处不妥。 萧洛逸早就让刑部展开了对萧绝痕的调查，当刑部的人来报告的时候，他甚至深呼了一口气，像是等待死亡一般。 “回皇上，经过这几日的调查，臣查到了二皇子结党营私的证据。宫内宫外，甚至塞外都有二皇子的幕僚，宫内的几个幕僚已经秘密控制住，不知皇上想如何处置？”刑部尚书捧着一叠证据，双手呈上。 萧洛逸一点儿也不讶异，不安插幕僚，他如何完成他夺位的目的？萧绝痕的确是聪明的，宫内宫外都安插他的人，只要他一呼，便能百应，这样可怕的人竟然一直潜伏在他的身边，若是没有凌墨泽，恐怕他真要等到萧绝痕逼宫的那日才会发现。 “杀！”萧洛逸根本不会手下留情，明知夺位是死罪，既然他们选择成为萧绝痕的幕僚，就应该知道会有败露的一日。 想起刑部那日的报告，萧洛逸也不知道萧绝痕会不会趁着这次机会和宫外的幕僚联络，不如就放长线钓大鱼，于是回答萧绝言说：“既是如此，那便放他们出去吧，时间不要太长了，派几个禁卫军跟着便可。” 萧绝言不知道萧洛逸心里是如何想的，但是他能够肯定，萧洛逸绝对不会放虎归山。 萧绝言直接传了令给禁卫军，让他们通知萧绝痕，出门时带上几个禁卫军。 得到消息的萧绝痕，立即跑到沐染媚的屋内，拉着她往屋外走，马车早已备好，就等着萧洛逸批准。 沐染媚看到反常的萧绝痕，将他拉住，问他：“夫君，这是要去何处？” “父皇让我们出门了，今日天气这般好，抓紧时间。”萧绝痕也在屋内闷了许久，再加上能够满足沐染媚的心愿，他心里也跟着激动了起来。 “真的吗？”沐染媚简直不敢相信，兴奋了抓住了萧绝痕的手。 萧绝痕一边拉着沐染媚往外走，一边回答她：“真的，不信你待会儿试试。” 禁卫军统领已经安排好了跟着他们的人，候在了马车旁，沐染媚看到马车，激动得不自觉的抓紧了萧绝痕的手。 看到这样的沐染媚，萧绝痕突然有些气自己，如果他做事小心些，就不需要让沐染媚为他的错误买单了。 坐在马车上，沐染媚不停地撩起车帘，就连看到外边卖糖葫芦的人，都会撒娇的对萧绝痕说：“夫君，我想吃糖葫芦了。” 萧绝痕立即命人停下马车，买了一串糖葫芦给沐染媚。 沐染媚从没想过，她与萧绝痕还能像今天这样相处。但凡是沐染媚说想要的，萧绝痕都毫不犹豫的替她买下来。 买了不少东西后，沐染媚挽住了萧绝痕的手臂，轻声说：“夫君，待会儿我帮你拦下禁卫军，你先跑。” 听了沐染媚的话，萧绝痕睁大双眼，此时他才明白，沐染媚并不是真的想出来逛，而是为了放他离开。 萧绝痕摇头，回答说：“不行，我走了你怎么办？” “我没事，你离开后，去做你想做的事，如果可以，来带我走。”沐染媚一边落着泪，一边说。 萧绝言一把抱住沐染媚，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怀里，轻声说：“不可以，我跑了，你一定活不成，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 说这话的时候，萧绝言的心不自觉的痛了一下，他对沐染媚说谎了，可是他能怎么办？如果他不拼这一次，他和沐染媚都会死。 到了这个时候，萧绝痕才痛恨自己之前没有好好珍惜沐染媚，一心想着自己夺位的事情，根本就忽略了自己身边一心为自己着想的人。 “嗯，我相信你。”沐染媚应下了萧绝痕的话，她原本是想着放走了萧绝痕，便自刎，到那时谁拿她都没办法。 虽然两人被种了情蛊，但是自己死了，萧绝痕也不过是会时不时的心痛，并不会死，比起死，别的都算不得什么了。能用自己的命换萧绝痕的命，沐染媚觉得很值。 可是当萧绝痕说出那句“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沐染媚心软了，她脑海中已经想象出了这样的场景。 两人又了逛了几条街，满载而归，禁卫军一直紧盯着两人的行动，并未察觉任何的异常，倒是两人都红了眼。 当得到禁卫军的汇报，萧洛逸仍然是不以为然，看样子是还没到时候，还在养精蓄锐，既然如此，那么就慢慢耗，等到时候一举将他歼灭。 等回到府上，萧绝痕将沐染媚带到了屋内，质问她：“你是何时有这样的想法的？” “当我得知个中缘由的时候。”沐染媚在萧绝痕的面前假装出一副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模样，实际上，她已经偷偷的打听清楚了。 萧绝痕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一旦事情败露，两人都是死路一条，为何她不牺牲自己，救下萧绝痕呢？ “你个傻子！”萧绝痕忍不住开口骂了起来。 听到萧绝痕骂自己，沐染媚突然笑了，笑着笑着却又哭了起来，等萧绝痕伸手帮她擦去眼泪时，她低声说：“你为我担心，让我好欢喜。” 萧绝痕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他为了自己牺牲她，可她却为了自己牺牲她自己。 第二百二十五章 落井下石 清王知道萧绝痕出了事，立即遣了人到处打听，一打听到事情的前因后果，清王立即摩拳擦掌的准备着开展一点行动。 李茹的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却苦于没机会替她报仇，清王知道那件事是萧绝痕从中作梗，使了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如今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他没道理放弃。 清王带着探口风的目的到了御书房门外，门口的公公说皇上正在与重要人物议事，也不让清王候在门外，说等皇上议完事再派人去通知他。 清王心知不对劲，议事倒是无妨，可不让人候在门外这实在是有点蹊跷。 那公公得了萧洛逸的吩咐，不敢让清王在御书房外逗留太久，于是立即恭敬地说：“清王，您不如先回，届时奴才一定派人通知您。” 人家都委婉的下逐客令了，清王没道理再继续待在那儿，他也知道这是萧洛逸下的命令，自然也不会为难那公公，立即道：“好。” 说完，清王也没有再回头，径直朝着外边走去，也是为了不让人起疑心。等走出了他们的视线，清王便等在从御书房离开的必经路上，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见不得人。 清王等了好一阵，都没等到人，看样子是谈了许久了，这让他更加好奇了起来。 终于，清王远远的看到了刑部尚书，等确定了是刑部尚书，他立即离开了，假意在皇宫内闲逛。 既然是刑部尚书，清王有理由猜测是暗地里对萧绝痕展开了调查。 那公公也是说到做到，亲自来找清王，一找到清王，便说：“王爷，皇上已经议完事了，您现在可以过去了。” 清王闻言，点点头，跟着那公公回到了御书房内。 萧洛逸知道清王来找自己了，所以当清王被请进门，他便问：“何事？” 清王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提起了萧绝痕，“皇兄，痕儿这孩子……” 萧洛逸立即摆摆手，他这才听刑部的人汇报完萧绝痕做的那些混账事，如今一听到别人提起萧绝痕，他便不耐烦得不得了，“行了，先别提他了。” “皇兄，臣弟只是听外边的人闲言碎语的议论痕儿，皇兄可千万别听信了外面的风言风语。”清王本来就是故意过来落井下石，煽风点火的，自然不得不提萧绝痕。 只是，清王没想到萧洛逸竟然这么排斥谈及萧绝痕，他只能小心翼翼的说起，生怕一不小心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萧洛逸皱起眉头，低声说：“朕知道了。” 清王知道萧洛逸心情不好，也不敢多说话，就说：“皇兄息怒，臣弟先行告退了。” 灰溜溜的从御书房里跑出来，清王心里难免有点不甘心，思来想去，便决定去瞧瞧萧绝痕，看看他现在到底是一副这样狼狈的模样。 当年呼风唤雨的二皇子，如今被禁卫军堵在自己的府上不让出门，萧绝痕的心里该有多憋屈，想到这，清王便暗自在心里暗爽了一把，若是自己现在再上门去添油加醋的说上几句，只怕他的表情会更难看。 清王坐上马车到了二皇子府门外，禁卫军见到清王，立即给他行礼，“见过清王！” 清王朝着他们点点头，便准备进去，结果门口的禁卫军统领拦下了他的去路，低着头说：“清王见谅，皇上吩咐过要接受检查，还请清王配合。” 虽然萧洛逸放松了对二皇子府的监察，允许外边的人出进，但是对于进出人的检查是非常严格的，就是担心幕僚伪装偷偷进入二皇子府给萧绝痕送消息。 清王了然的点点头，表示愿意接受，将手臂打开，等检查完，他径直走了进去，问门口的人：“二皇子在何处？” “二皇子在后院陪着二皇子妃。”自从从街上回来后，萧绝痕便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掏出来给沐染媚，日日夜夜都陪着她，差一点就要忘记自己还要逼宫的计划。 当然，也因为萧绝痕这副模样，也让人很难起疑心。 清王由府内的下人领着到了后院，远远的便看到萧绝痕和沐染媚在船上游玩，嘴角露出一丝冷嘲：“如今处境都这样了，居然还有心情游船。” 船上只有萧绝痕和沐染媚，两人的眼中都只有对方，根本就看不到别人。 有下人在亭子里等着，亭子里的下人已经看到了清王，可是这一边是府里的主子，一边是清王，他们也是左右为难。 清王倒也无所谓，反正他不过是想来看看萧绝痕的落魄样子，便坐在岸边好整以暇的等着。 沐染媚和萧绝痕两人也开始往亭子划，准备上岸。 下人拉住两人坐的船，萧绝痕上了岸后，立即伸手去拉沐染媚，沐染媚没站稳，一头撞到了萧绝痕的怀里，萧绝痕顺手抱住就不松手了。 清王好整以暇的站在岸上远远的看着两夫妻恩爱的模样，心里已经想好了待会儿该如何嘲讽萧绝痕的话了。 “夫君，先回去吧？”沐染媚这么被萧绝痕抱着，身边都是府里的下人，让她怪不自在的，便提议先回去。 萧绝痕仍然没松手，抱着她转身去，一转身，身后的下人便说：“二皇子，清王来了，在对岸等着。” 萧绝痕闻言，抬起头看向岸上，果不其然，清王就坐在石凳上等着。 萧绝痕知道清王过来绝对是不怀好意的，但是出于礼貌，他不得不去应酬，于是他松开手，对沐染媚说：“我先过去，你先去忙，待会儿去找你。” 沐染媚也看向了清王，发现清王也看着两人，脸上倏地一红，随即拂身向清王行礼，知道他们男人有话要谈，不便打扰，立即应了声“好”。 萧绝痕和沐染媚坐船到岸边，萧绝痕将沐染媚扶上岸，然后对一旁伺候的婢女吩咐：“好好照顾皇子妃。” 叮嘱完，萧绝痕才上前去同清王打招呼，挤出标准式的微笑：“清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无妨，看到二皇子与二皇妃如此恩爱，我若是打扰，岂不是太不知趣了。” 萧绝痕知道清王想来挖苦自己的，给了他一个微笑，便指了指书房的方向，说：“不如去书房里坐下来谈？” 清王点点头，跟着萧绝痕到了书房内。 一坐下来，清王便笑着说：“二皇子与二皇子妃真是恩爱，看得我这个做长辈的都羡慕不已。” 这话看上去像是在夸赞两夫妻，可是实际上，萧绝痕也听出了话外音，无非就是说他如今被限制了行动，也只能在府上与夫人恩爱了。 “王爷谬赞了，难得有这个时间陪着夫人，便好好利用。”萧绝痕索性便顺着清王的话说。 清王见萧绝痕不愤怒，有些急躁了，回道：“说得也是，如今二皇子也只能陪陪皇子妃了。” “这么些年来，夫人嫁给我，我也的确难有时间陪她，趁着这个时候，就好好陪陪她。”萧绝痕仍然是不咸不淡地回了清王的话，并不因为他的挖苦而生气。 清王用笑声回应了萧绝痕，想了一阵，又说道：“这外边的禁卫军未必二皇子就不忌惮？若是真查出了什么事来，那后果可是无法想象的。” 萧绝痕听了，脸色并不好看，他自然知道，他自己经不起查。 清王见萧绝痕脸色变了，趁胜追击：“当初二皇子使的一些手段，我倒是清楚一点，如今可千万别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清王放心，我自己心里自然有数。”萧绝痕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他最忌讳的便是别人提及这件事，如今清王反复的提起，戳他的伤口，叫他如何不愤怒。 “所以说到底，这老天爷还是公平的，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清王最后这句话倒是狠，直接戳中了萧绝痕的自尊。 萧绝痕已经忍不住了，站起身来，准备下逐客令，结果清王自己主动站了起来，说：“我就不打扰二皇子与皇妃恩爱了，先行离开了。” “不送。”萧绝痕态度不好，他知道清王来一定是为了给贵妃报仇的，也好，如今他已经是被逼上梁山了，是生是死，就看他最后的放手一搏了。 看着清王离开后，萧绝痕忍不住抄起桌上的杯子砸向了地上，一旁的下人被吓到了，立即向后退了一步。 沐染媚闻讯立即赶了过来，看到一地的碎片，立即上前去查看萧绝痕，看看他是否有受伤，等确认他没受伤，她才松了一口气，问他：“怎么回事？” “无妨，等会儿中午吃什么？”这样的事情，萧绝痕根本就不想让沐染媚知道，更不想将她牵扯到其中。 沐染媚见萧绝痕不想跟她说这件事，也不介意，换上微笑，回答他说：“夫君想吃什么？” “想吃夫人亲手做的佳肴。”萧绝痕已经很久都没吃过沐染媚做的饭菜，平日里他知道沐染媚亲自下厨后都责备她，说她总是做些下人做的事情。 自从萧绝痕说过后，沐染媚便不再下厨。 如今萧绝痕提起了这件事，沐染媚不自觉的笑了起来，反问他：“当真吗？夫君是认真的？” “那是自然，已经有许久没吃过夫人亲手做的饭菜了。”萧绝痕笑着推着沐染媚的肩膀，将她往厨房送。 第二百二十六章 示好 沐染离那边着急得很，萧绝痕和沐染媚如今都被限制了出府，她这沐家的人想进去都是不可能的。 一想到沐染媚之前许诺过自己的，说是会想办法让自己结识一些皇宫的人，可是如今呢，她一个没认识，反倒还帮着沐染媚做了那么多坏事。 如今二皇子府被禁卫军团团围住，这让沐染离的心里甚是不放心，沐染媚出了事倒是没关系，可千万不能将她牵扯进去啊。 沐染离斟酌再三，还是决定同沐河挑明，如今沐染媚这艘船算是沉了一半了，即算是再浮上来，那也是一艘湿了的船，再也无法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了。 当沐染离到沐河房内的时候，沐河正在琢磨着，该怎么从沐染霜的手中把《沐家医典》给抢回来。 沐河看到沐染离进门，便问她：“有什么事？” “爹，我有事同你说。”沐染离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能再继续得罪凌墨泽和沐染霜了，“如今二皇子和二皇子妃都在禁卫军的监视下，也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不过，这次调动了禁卫军，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事。” 沐河听了，陷入了沉思，说得也是，没什么事也不会被监视，他问沐染离：“你的意思是……” “我觉得，爹爹不能再同凌王和凌王妃作对了，说到底，他们如今才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得罪了他们，我们必定落不着什么好。”沐染离说出了自己的建议，然后等着沐河回答。 沐河说：“可是之前我那样闹，如今还想和他们缓和关系，可能吗？” “可以的，不管怎么说，都是沐家人，更何况，有祖母在，让祖母从中说和，必定可以的。”沐染离早就划算好了，只不过这些事情都得沐河去做。 “说得也是，我这就去同你祖母说去。”沐河想一出是一出，当然，在沐染离提出这件事情之前，他也早就想过了这件事。 一旦皇上查起了萧绝痕和沐染媚，查到了他们身上，可就真的不得了，为今之计，便是得趁着皇上还未开始调查之前，尽快撇清与他们之间的关系。 秦氏刚刚午睡才起，她吃着点心，沐夕月给她按摩，疏通筋骨。沐河到访的时候，沐夕月原本准备退出去，沐河也知道沐夕月甚得老祖宗的心思，立即拦了下来，“月儿，你继续给祖母按摩。” 秦氏伸出手去，拍了拍沐夕月放在自己肩膀的手，示意让她安安心心待着。 沐河给秦氏斟了一杯茶，然后说：“娘，什么时候咱们把凌王和霜儿请到家里吃顿饭吧？” “噢？你这是为何？”见沐河突然转变了态度，让秦氏有些好奇，只怕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让他的态度转变得这么迅速。 沐河听了，一脸殷勤地回答说：“之前的事情，说到底是我误信了旁人，才把事情都怪罪到霜儿的身上，这次，一来是向他们赔礼道歉，二来呢，也感谢霜儿为大哥的事情奔波，您说呢？” 秦氏也不知道沐河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应下了他的话，就说：“也好，不过，得你自己亲自去请，这样方能体现你的诚意。” “这是自然，届时还希望娘能说几句好话。”沐河立即应了下来。 沐河看了沐夕月一眼，和秦氏说了一声，然后回了自己屋内，沐染离还在屋内等着，看到沐河进来，便问：“如何？祖母怎么说？” “应下了，说是让我们自己去请。”沐河听了，心里虽然不爽，但是只能忍着。 “祖母说得也是，是该我们去请，不管怎么说，如今沐染霜是王妃，多少都要恭敬一些，不能得罪了。”沐染离的眼光倒是放得长远，不管怎么样，光是有凌墨泽撑腰，沐染霜都不可能出什么事，可不像萧绝痕。 沐染离知道沐河心里肯定不平衡，再次劝他：“爹，你就忍了这一时半会儿，毕竟说到底，这些事情也都是我们自己做的，也该我们自己来善后。” 沐染离也没有想到萧绝痕会出事，更何况当时沐染霜的风头正盛，她不屑贴上去，才选择了沐染媚，结果谁知道，兜兜转转，还是转了回去。 “知道了，你放心。”沐河不耐烦的应着沐染离的话，原本让他去请凌墨泽和沐染霜就让他很不乐意了，如今他这做父亲的还要听女儿的教训，更是让他窝火。 沐染离知道沐河不耐烦了，也不再多说，确定秦氏会出面，就放了心。 沐河原本还惦记着沐染霜手中的《沐家医典》，这下好了，明知道这医典就握在她的手中，他得为了讨好沐染霜而放弃，他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可望而不可即。 这一天夜里，沐河都没能睡着，满脑子里想的都是该如何去和沐染霜和凌墨泽提及此事，当初他让人造谣，试图毁了沐染霜的声誉，虽然凌墨泽那日没有当面提及，可凌墨泽那眼神，就足以说明，他已经查到了，只是不说。 虽然最后他的目的没有达到，但是他有这个动机，就难以让沐染霜原谅他，想到这，他就烦得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旁的孙氏抱怨道：“你这是怎么了？翻来翻去的，不睡了？” “闭嘴！爱睡不睡！”沐河本就很暴躁，被孙氏这么说一句，他立马来了火，直接朝着她吼。 被沐河这么一吼，孙氏也来了脾气，哭哭啼啼的说：“我怎么你了？你对我发这么大的脾气？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听到孙氏这哭哭啼啼的喊声，沐河更加烦了起来，从床上坐起，穿上鞋子，拿上外袍便往外走，刚打开门，便听见孙氏问：“你这是要去哪里？” “你睡你的，甭管我！”沐河不过是想安安静静的想想，孙氏在旁边叨叨，他就是想一夜都想不出什么来。 孙氏追了上去，沐河的火气“噌噌噌”地一下就上来了，他立即说：“再跟来，信不信我休了你？” “哪儿这么大的火气？不跟就不跟，说这么狠？”孙氏被沐河吓着了，立马悻悻的收住了脚步，等看到沐河转弯，消失在视线中，她这才回到屋子里。 沐河径直去了书房里，这是沐海的书房，书房里有张床，是沐海给他自己准备的，为的就是有时候夜里晚了，便直接在这儿睡。 沐河知道，书房里没人会打扰他，所以直接跑到了书房里，躺到床上，继续翻来覆去的想，到底该找个怎样的契机去凌王府拜访。 就这样，沐河想了一夜，早上起来，整个人的精神都不好。即算是想了一夜，他仍然是没想好合适的办法，他起身回到屋内，孙氏正在那儿梳妆打扮，看到沐河黑着一张脸走回来，立即迎了上去，问：“老爷，你这是去哪儿了？” 沐河也不搭理孙氏，直接甩开了她的手，一夜没睡，他也困了，躺到床上，闭上眼睛，没多久，居然就睡着了。 孙氏原本还想和沐河说上一会儿，可是见沐河一副根本不爱搭理自己的模样，又看他很累，担心他又说出要休了自己的话，便没再说了。 孙氏想着，沐河平日里最疼爱沐染离这个女儿，便准备让沐染离去套套沐河的话，于是早膳都没用就到了沐染离的屋内。 沐染离看到孙氏过来，便问：“娘，您怎么来了？有事吗？” 还没等孙氏坐下，沐染离又问：“娘，你用过早膳了吗？” “还没呢，有事找你，就直接过来了。”孙氏笑盈盈地回了沐染离的话。 沐染离皱着眉头，说：“这怎么行呢？我让下人去传膳，一起吃吧。” “也好。”孙氏看到沐染离这么关心自己，心里甭提有多满足。 两人一边用早膳一边聊天，沐染离问：“娘，您这么着急来找我，是发生什么事了？” “你爹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昨天夜里翻来覆去的没睡着，我说了他几句，他就出去了，还不让我跟，今天早上回来倒头就睡，一句话都没说。”孙氏听到沐染离问起，想起沐河的事情就没了胃口，放下筷子和沐染离说起了这件事。 沐染离一听，便猜到应当是与凌墨泽和沐染霜的事情有关，让沐河拉下面子去向凌墨泽和沐染霜求和，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娘，您没和爹吵吧？”沐河一有事就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他，尤其是烦心的时候，沐染离就担心沐河和孙氏吵起来。 孙氏摇摇头，“你爹都说如果我再跟着他，他就休了我，我哪敢同他吵。” 孙氏一脸的失落，很显然是被沐河说的话打击到了，沐染离也清楚，她握住孙氏的手，说：“娘，爹爹最近兴许是有些烦心的事情，您就别去打扰他了，等他好了，自然就好了。” “我也知道，只是我也想帮他分担一些。”孙氏也是出于好心，不想让沐河一个人太累。 “男人有男人该做的事情，女人有女人该做的事情，您放心，我相信爹爹会把事情办好。”沐染离尽量安慰着孙氏，不想让孙氏多想了。 孙氏听了沐染离的开导，心里倒是舒服了不少，拍了拍沐染离的手，回答说：“你放心，娘知道怎么办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登门造访 沐河一醒来，便让人备车，孙氏在花园内闲逛，听到消息，立马赶回屋内，谁知，还是没赶上，听下人说他去了门口，让人备好了车，待会儿就要出门。 孙氏就想问问沐河，又马不停蹄的赶去府门口，结果这才刚刚到府门口，便看到马车启程，她张了嘴，想叫住沐河，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作了罢，回了屋里。 沐府的马车停在了凌王府门口，门口的人看到马车上的“沐”字，丝毫不敢怠慢，立即派了人前去通知凌墨泽和沐染霜。 沐染霜实在是想不出沐府会有谁来看她，沐夕月吗？如今她的身份是不能乘坐沐府马车出行的，除去沐夕月，沐染霜还真想不到，会是谁。 凌墨泽不在府上，沐染霜走到府门口，看到来人是沐河，心中有些戒备，但是面上却是带着微笑的，“原来是二叔啊，快快请进。” 沐染霜也没有问沐河过来的目的，过门是客，沐染霜也没理由将特地到访的沐河拒之门外，立即将他请进门。 沐河立即向沐染霜行礼，“见过凌王妃。” 沐染霜立即上前去将沐河扶起，“二叔客气了，一家人无须行此礼。” 两人到了大厅内，这是沐河第一次到凌王府来，他仔细留意了一下凌王府，看了一下凌王府的规模，的确如沐染霜所说，沐府和凌王府比起来，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只是，沐河一想到沐染霜手中的《沐家医典》，心里便像是堵着了什么东西，但是想到目前他这骑虎难下的形势，也只能暂时忍住了，等往后找机会再要回来。 凌墨泽得知消息，忙完了宫中的事宜也立刻赶了回来，沐河正在与沐染霜谈论着秦氏的身子，沐染霜也找不到能和沐河谈的话题，索性就提及了秦氏，“二叔，祖母的身子可还好？” “挺好的，月儿将祖母照顾得很好，说起月儿这孩子，没想到她还挺有天赋的。”沐河知道沐染霜和沐夕月的关系好，所以特地在沐染霜的面前说沐夕月的好话。 沐染霜听了沐河的话，不自觉的在心底里冷哼，这时候知道沐夕月有天赋了，当初也不知道是怎么任凭这沐府上下的人欺负沐夕月她们母女俩的，“说得是，往后可得好好栽培她。” 沐河连连应了是，随即凌墨泽走入了大厅，沐河立即起身，双手抱拳，“见过凌王。” 凌墨泽见沐染霜和沐河聊得还不错，立即伸手扶起了沐河，“二叔不必客气。” 凌墨泽走到主位上坐着，问沐河：“二叔可用过午膳了？不如留下来用午膳？” “不了不了，我这次过来，是想请凌王和凌王妃回沐府吃顿团圆饭。”沐河想好了，先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凌墨泽和沐染霜拉到沐府吃顿饭再说。毕竟有些话，在饭桌上说起来比较自然一些。 凌墨泽听了，转头看向沐染霜，沐染霜问：“团圆饭？” 沐海当家的时候，因为他一心醉心于医术，根本就没有家的概念，如今，沐河突然提起，也不知道到底想耍什么把戏。 “如今祖母当家，她老人家惦记你们这些个在外边的孙女儿，便以团圆饭的理由想请你们回家吃顿便饭，一家人聚一聚，借此来增添一下沐府的人气，也扫一扫沐府的阴霾。”沐府近来的确是发生了不少的事情，沐河这借口用得正是合适。 沐染霜一听说是秦氏想见她，而她的心里也的确是惦记着秦氏的身子，秦氏的身子不好，让她走出失去儿子的痛苦就不是一件易事，如今还让她主管沐府上下，着实是不容易。 “既是如此，那我们也自然不好拒绝，何时呢？”一听到是秦氏做主的，凌墨泽当即应了下来，他看到了沐染霜的表情，知道沐染霜一定是想去参加的。 反正是在沐府，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有他在，一切也都能扭转乾坤。 “明晚如何？”沐河当然是想越早越好，可如果说今天晚上必定是不妥，于是便推了一日。 凌墨泽一口应了下来，“届时我与霜儿必定准时赴宴，有劳二叔亲自前来通知。” “王爷客气了。”沐河见凌墨泽答应了，便不再多逗留，“既然如此，那我便先行回府了，届时在府上恭候王爷和王妃莅临。” “我送送你。”沐染霜起身，和凌墨泽一起将沐河送到了王府门口，等看到他上了马车，两人才转身往回走。 一转身，沐染霜便问：“二叔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管那么多，既然你想去见祖母，那便去。”凌墨泽没想那么多，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第二日，凌墨泽和沐染霜准时到了沐府门外，沐河早早的在外恭候，沐染霜简直是有些受宠若惊。 秦氏的确是出席了，沐河亲自邀请的，她如今就这么一个儿子了，如今能拂了他的面子。 秦氏坐在最中间，沐染霜坐在她的身侧，凌墨泽挨着沐染霜坐，秦氏另一侧便坐着沐河和孙氏。 沐河在邀请到了凌墨泽和沐染霜后，立即赶回屋内，交代孙氏把事情办好，“明晚我邀请了凌王和凌王妃到府上来吃饭，你赶紧吩咐厨房准备，亲自盯着，不能出一丁点儿的岔子。” 孙氏听了，疑惑地问：“请他们来吃饭？沐染霜她……” “闭嘴，让你做就做，还有，明天不能直呼凌王和王妃的名字，切记！”沐河一听到孙氏直接喊沐染霜的名字，立即警告她。 孙氏还想说，但是看到沐河有些怒气了，也不敢再多嘴，立马住了嘴，到了厨房里去备菜。 当晚，沐河将孙氏和沐染离都叫到了自己屋内，叮嘱她们俩：“明晚一定要尊敬凌王和凌王妃，他们可是我请来的贵客，届时一吃饭，你们便跟着我一同去敬酒。” 沐染离虽然心里极不情愿，但是目前形势如此，要想长久的走下去，她必须委屈一下。 饭桌上，沐河向孙氏和沐染离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即跟着起身，拿着酒杯，走到沐染霜和凌墨泽的身旁，沐染霜和凌墨泽还没反应过来，三个人已经站到了他们的面前，立即拿起酒杯回应，“王爷，王妃，我代表沐府敬你们一杯。” 说完，沐河便一口喝光了杯中的酒，因为沐海刚过世不久，为了避讳，准备的是果酒，沐染霜却仍然没有喝，杯中的还是茶。 沐染霜和凌墨泽做样子喝了一口，身后的孙氏和沐染离也只喝了一口，但是脸上却始终带着微笑。 “大哥的丧事，如若没有王妃相助，这府上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来，我敬您。”沐河说着，又给自己满上一杯，然后一口喝光。 沐染霜立即说：“二叔不必拘泥，既然是家里人一起吃饭，唤我名字便好。” 沐染霜知道沐河接下来一定还有很多话要说，总是一口一个王妃，实在是让她听着别扭，就像是一头桀骜不驯的雄鹰突然示弱，让人不能不防。 “好，霜儿，白姨娘的事情，是二叔误会了，二叔要向你道歉，先自罚三杯，如果不够，再说。”看到沐河连喝了三杯，沐染霜心知这再继续下去，就算是果酒，沐河也会醉得一塌糊涂。 沐染霜上前去，想夺过酒壶，却被沐河一把拦住了，“霜儿，你这是做什么？” “二叔，少喝点，那些过去了的事情，我都不介意了。”说得也是，沐染霜是重新活过一次的人，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不会在意。 沐河却一本正经地说：“不行，你不介意，二叔心里过意不去，你听我说，医典的事情，也是二叔误会你了，还有那些谣言，都是二叔当时被利益蒙蔽了双眼，如今知道错了，也不知道还晚不晚，霜儿，你一定原谅二叔啊！” 沐河这一番话也不知是发自肺腑还是做做样子，反正看他的表情，倒是一副痛定思痛的模样，沐染霜立即说：“我方才说了，那些事情都过去了，我已经不记得了，二叔也不要放在心里了。” “好，霜儿，冲着你这一句话，往后不管发生什么，二叔一定会无条件的支持你，做你的后盾。虽然大哥没了，但是你还有我这个二叔，从今往后，如果你愿意，二叔就是你爹。”沐河难得的说出了这样一番话，着实是令在场的人惊呆了。 就连一旁镇定的凌墨泽也吃了一惊，他是真有些看不懂沐河的心思了，知道他是想要讨好他们夫妻俩，可是至于下这么大的许诺吗？ 沐染霜这个当事人自然是最惊讶的，她笑着说：“二叔，你喝醉了……” “二叔没醉，二叔既然把话放这儿了，就一定会做到，你信不信二叔？”沐河的确是没醉，这段话他也是练了许久，才练到如今这出神入化的样子，希望能让沐染霜心软应下。 沐染霜想了想，回答说：“自然是信的。” 反正这话不过就这沐府里的人听一听，听了就过去了，沐河做到了便做到了，没做到也不会有人说他。 见沐染霜应了下来，沐河的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让沐染霜松了口也算是不容易的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分担 一旁的损失和沐染离立即扶住了沐河，沐河又说：“好，从今往后，我们就忘记以前发生的不愉快的事情，重新来过，可好？” “好。”沐染霜看了孙氏一眼，立即应了下来，她也不想让祖母为他们担心，能少让秦氏少操一份心也好。 秦氏看到沐染霜和沐河之间的关系不再似以往紧绷了，她也的确是舒展了眉头，她给沐染霜夹了一些她爱吃的菜，沐染霜向秦氏道谢，然后问她：“祖母，霜儿有个想法，不知道您能不能同意？” “何事？” 沐染霜又看了孙氏一眼，说：“祖母如今您身子虽然正在慢慢恢复，但是您本该享福的，如今还要为了沐府上上下下操心，霜儿想了一下，不如让二娘给您帮帮手？也能让您轻松一些。” 孙氏听了沐染霜的话，立即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沐河立即从下边抓住了她的手，让她不要太过躁动，表现得太明显不是一件好事。 孙氏知道沐河的意思，立即恢复了原样，秦氏恰好在此时将目光转到她的身上，“也是，我这老太婆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往后这府上总要有个女主人，如今就让老二媳妇熟悉熟悉也好。” 秦氏这话的意思就是应了下来，孙氏立即站起来道谢：“谢谢娘厚爱，儿媳必定不辜负您的心意，多谢王妃。” 最后孙氏还没忘记向沐染霜道谢，这一点倒是让秦氏很是满意，沐染霜立即答：“二娘客气了。” 这是沐染霜和凌墨泽在前一晚上商量好的，睡觉的时候，沐染霜想起第二日的宴席便有些睡不着，她问凌墨泽：“夫君，这应该是二叔的意思吧？” “那是自然。”凌墨泽已经差不多看出了沐河的意思，却看破不说破。 “是因为二皇子那边垮台了，他意识到不能得罪了我们，所以才……”沐染霜想了这么久，似乎也是想通了。 凌墨泽转过身去，捧着沐染霜的脸，说：“除了这个原因，难不成你还以为他是悔悟了？” 沐染霜一听凌墨泽这话，立马说：“你明明早就猜到了，还不告诉我！” “我以为以夫人聪明的头脑能必我还早猜出，没想到……” “凌墨泽！”沐染霜听出了凌墨泽话语里的讽刺，直呼了凌墨泽的全名。 凌墨泽一个翻身，压在了沐染霜的身上，“直呼王爷的名讳，你可知该当何罪？” 沐染霜将头撇过去，“不知道。” 凌墨泽一个手便将沐染霜的头掰了过来，然后朝着她的唇上吻了下去，沐染霜的反应很大，她使出全身的力气，将凌墨泽推开，然后说：“正经点儿！先说正事！” “难道，传宗接代不算正事儿？”凌墨泽忽然就严肃了起来。 一提到传宗接代，沐染霜的脸连带着耳根子都红了起来，急忙将头撇过去，不敢再看凌墨泽。 凌墨泽知道沐染霜面子薄，笑着问她：“先说你的正事，待会儿再谈我们的正事儿。” 凌墨泽这话说得十分暧昧，让沐染霜全身的温度都升高了，她如今连呼吸都无法恢复到正常的频率，怎么和他谈？ 听到沐染霜深呼吸了好几次，试图调整好呼吸，凌墨泽只觉得好笑，每天这样逗沐染霜，真的成了他的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好了，保持严肃。”沐染霜不看凌墨泽，继续问，“如若二叔向咱们抛出橄榄枝，那我们该回什么呢？” 沐染霜的这个问题的确是值得思考，他沉思了好一会儿，想到了一个不错的点子：“那我们便送他一份大礼。” “什么大礼？”沐染霜追问道。 “你二叔不是一直想当家？不能直接满足，那就让你二娘先辅助祖母，让你二娘帮忙分担一下，正好也能减轻一下祖母的压力。”凌墨泽这个提议的确个是不错建议，沐染霜陷入了思考。 “那就这么办。”沐染霜对凌墨泽的提议表示赞同，事情都解决了，她也可以放心的睡大觉了。 凌墨泽还惦记着自己的事情，怎么可能就让沐染霜这么睡了，他立即抓住准备转身的沐染霜，“你的事说好了，我们的事呢？” “我们什么事？”沐染霜装傻，坚持要转过身去，被凌墨泽一把抓住摁在了身下，紧接着将被子往两人的头上盖，量沐染霜也没这个力气同他斗。 所以当沐河向沐染霜做出了那样的许诺后，沐染霜便多留意了孙氏几眼，她也不想欠沐河人情，便正好借着这个办法还给他。 一家人吃过饭，撤下饭菜后，下人立即端上了茶来。沐念蝶和沐泽两人在这席座上，就像是透明人一般，也没人在意他们，两人吃过饭便匆匆回到了自己屋内。 沐念蝶心中愤怒不已，对沐泽抱怨道：“哥，你看见沐染霜那得意的模样了吗？她不过是嫁了凌王而已，就这么得意？” 沐泽不说话，沐染霜之前替他说过话，如今让他出口诋毁沐染霜也不合适，毕竟他也想靠着沐染霜来上位。 如今，沐染霜显然是这沐府里的大红人，秦氏宠着她，又有凌王做她的后盾，原本与她气场不符的二叔沐河如今也开始巴结她了，这沐府上下根本就没人敢同她作对了。 秦氏拉着沐染霜到自己屋内想同她说说体己话，沐染霜到得有些晚，刚好遇上用餐的时候，便没到秦氏的屋内去拜访。 沐夕月自然也跟着两人一同到了秦氏的屋内，沐夕月先是向沐染霜报告了近日来秦氏的身子状况，沐染霜听了，了然的点点头，“一切都如我所想的一般，祖母，您一定要放宽了心，到时候二娘帮着您，您也能轻松一些，切记莫动怒。” “这府上乱了好一阵，如今也算是稳定下来了，没什么多大的事情要我操心的。”秦氏知道沐染霜担心她的身子，急忙说了些话想稳住沐染霜的心。 沐染霜听了，也笑着说：“说得也是，如今这府上的人也没人敢造次了。” “霜儿，媚儿和二皇子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秦氏其实一直想问萧绝痕和沐染媚的事情，只是她苦于不知道找谁问。 这种由禁卫军把守的，消息都是自皇宫内传出来，纵使秦氏派人去打听，也只能打探到二皇子被禁卫军包围把守，其他多的消息也打探不到。 虽然说在沐染霜和沐染霜这两姐妹中，秦氏一直以来都是偏向沐染霜的，但是不管怎么说，沐染媚即算是嫁给了萧绝痕，说到底，都是她的孙女，她没道理不关心。 沐染霜一听到秦氏提及沐染媚，心中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如实告知，她担心如实说，会让秦氏受不了。 思来想去，沐染霜还是说了谎，“媚儿那边有禁卫军把守，我也打探不到消息，祖母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打探过了，媚儿他们没事，只是被限制了行动。” 秦氏担心的不过是沐染媚有没有受苦，其他多的她也插不到手，沐染霜便抓住这一点安慰秦氏。 听到沐染霜说沐染媚一切平安，秦氏也算是放了心，说：“媚儿这孩子，哎，为了她的事我担心了许久，听你说她没事，我也就放心了，希望没什么事。” 秦氏也不过是说出来安慰自己和沐染霜的，被禁卫军把守这么长时间，不让出门，怎么可能没什么事呢？但是即算是她着急，那也只是干着急，她这一个老太婆，什么都不能做，在家里干着急，也只是给年轻人添堵。 “祖母，放心吧，媚儿是我的妹妹，如果可以，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帮她。”沐染霜这话说得违心得很，若是前世沐染媚没对她做那样过分的事情，也许她真能顾念姐妹之情出手帮她一把。 只是，一想到沐染媚前世对她做的那些混账事，以及沐海的死，沐染霜便觉得，即使沐染媚死一千次一万次也不足惜。 “那就好，孩子，让你为难了。”秦氏也知道让沐染霜插手这件事并不容易，握住了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 “祖母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是您孙女，为您分担是我的责任。”一想起自己前世做的那些荒唐事，这辈子沐染霜便想加倍的补偿秦氏。 秦氏听了沐染霜的话很是安慰，“也就你不要让我操心。” 沐染霜去了秦氏的屋子里，留下凌墨泽一个人，沐河想要作陪，“王爷，不如我陪你逛逛？” “不必了，沐府我熟。”凌墨泽当即拒绝，担心太过生硬，又补了一句，“二叔回去歇会儿，我没事的。” 沐河也知道凌墨泽对沐府熟，没再坚持，任由孙氏和沐染离将他带回了屋内。 回到屋内，孙氏兴奋不已，沐染离也有些激动，沐河却皱着眉头，孙氏走到沐河的身边，挽着他的手臂，问：“夫君，我能够当家了，你难道都不为我高兴吗？” “这事哪是这么简单的？当家？你不过是个给娘搭把手的帮手，哪里算得上是帮手？你当真以为他们是真的想让你当家？不过是为了一箭双雕罢了。”看穿了沐染霜和凌墨泽的计谋，沐河心里有些不爽。 一旁的沐染离听了沐河的话立即恢复了状态，开始钻研沐河的话。 第二百二十九章 哭诉 孙氏还是一样的不明白，看着面前的父女俩，沐染离反问：“爹你是觉得他们是为了还人情吗？” 沐河点点头，两人将目光转向孙氏，孙氏一脸的惊讶，完全不敢想象，自己给秦氏帮忙居然也能在凌墨泽和沐染霜两人的计划之中。 沐染离沉思了好一会儿，想来想去，似乎沐河的解释才是说得通的，“爹，那接下来……” “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总之明面上是说开了，何况他们想还我这个人情，那也就是说明他们愿意接受我们这个情，我们以前做的那些事，换了任何人都会对我们有防备，慢慢来吧。”沐河也设身处地的站在了凌墨泽和沐染霜的位置上想了下这个问题，这个时候若是太过急躁，只怕会事倍功半。 “爹爹说的是，娘，您一定要好好配合祖母，把沐家上下打理得井然有序，切不可出任何差错。”沐染离想起了即将在秦氏身边做事的孙氏，立即嘱咐她，事情做得漂亮自然会得到表扬，若是出了岔子，追起责任来，谁都跑不掉。 孙氏原本还不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这么重，甚至很多时候还因为自己马上就要管家了而激动不已。可是当听了沐染离的话以后，她才意识到，这件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你们放心，我会小心行事的。”原本孙氏还可以骄傲一番，可是沐染离的话点醒了她，当你的位置坐得高了，关注你的人也就多了，所以一举一动都不能出现任何差池。 凌墨泽目送沐河三人离开后，径自去了花园内，沐府的花园建得很好，府上也有爱花之人，对花园里的花照料得分外好，也因为如此，沐府花园里的花长得比别处的都要好。 每次到了沐府来，凌墨泽闲暇时便会忍不住想去花园内瞧一瞧，正好趁着现在有空档，他便迈开步子到了花园内。 沐念蝶也不知道沐泽是怎么了，自从白梅死后，沐泽的态度看着看着就变了，一开始恨不得将沐染霜撕碎，可到了后来，他居然有的时候还会帮沐染霜说话。 在沐泽面前抱怨了一番，却没得到回应，这也是沐念蝶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她这心里憋着一口气，再继续和沐泽这个闷葫芦待在一起，她只怕会疯掉。 沐念蝶朝着沐泽冷哼了一声，便离开了，一路上漫无目的的走着，鬼使神差走到了花园内，快要到花园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了凌墨泽。 凌墨泽就如同是冬日里的暖阳，直接照进了沐念蝶晦暗不堪的心中，一瞬间，沐念蝶觉得就连呼吸进来的空气都是甜的。 沐念蝶偷偷的整理好自己的形象，然后露出一副姑娘家的娇羞，小碎步地朝着凌墨泽走去。 凌墨泽背对着沐念蝶，当沐念蝶慢慢靠近的时候，他渐渐感应到了对方的靠近，立即防备了起来。 等沐念蝶快接近凌墨泽的时候，凌墨泽猛地一转身，吓得沐念蝶倒吸了一口凉气，往后退了几步，“王爷，您这是做什么……” “那你偷偷摸摸的接近我做什么？”凌墨泽原本以为沐念蝶心怀不轨，便过分防备了，但是沐念蝶偷偷的接近他，他却想不到缘由。 沐念蝶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家，原本是不好意思将情爱挂在嘴边的，可是如今，她没了爹，又没了娘，在这沐府里，唯一能帮她的便是沐泽了，可如今沐泽根本不管她，让她顿时觉得自己孤苦无依，想找一个结实的肩膀倚靠。 这个结实的肩膀，自然就是凌墨泽了，于是，沐念蝶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搂住了凌墨泽的手臂，“王爷，您收了蝶儿吧！” 沐念蝶此话一出，凌墨泽被吓得不轻，急忙后退，试图甩开沐念蝶握住自己的手，平日里凌墨泽虽然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可却从未经历过如此直白的女子，倒真是吓了他一跳。 “王爷，蝶儿求您了！蝶儿一定会好好伺候您和大姐姐的，只要您肯收了蝶儿！”沐念蝶说话的声音中渐渐出现了哭腔。 凌墨泽也趁着这个时候缓了一下，他说：“你先把手松开，男女授受不亲。” “我不管那么多！王爷您要是不要蝶儿，蝶儿就去死好了！”沐念蝶向凌墨泽放了狠话，说什么都不肯撒手。 “我说放手，听到没？”凌墨泽也严肃了起来，这样拉拉扯扯的，若是让别人看了去，只怕又要闹出一场风波来。 沐念蝶被凌墨泽的语气被吓着了，怯生生的松开了握住的手，然后小声地问：“王爷，那您要不要蝶儿呢？” “我许诺过霜儿，此生只有她一个妻。”凌墨泽将沐染霜搬了出来，他想起了沐染霜提过这件事，这才意识到，摊上了沐念蝶，真的是灾难。 沐念蝶一听到又是因为沐染霜，心里不自觉的对沐染霜的怨恨又增加了几分，她回答说：“如果是因为大姐姐，那蝶儿可以去求大姐姐，是不是只要大姐姐同意了，王爷就能收了蝶儿呢？” 沐念蝶的确是无辜得很，忽闪忽闪的双眸里盈满了泪水，看着就让人心疼。 只是，凌墨泽的心里只容得下沐染霜一人，所以尽管沐念蝶这模样很是可怜，他却根本软不下心来，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她：“不会。” 沐念蝶却固执的认为凌墨泽对她是有好感的，而他们之间的阻碍就是沐染霜，于是她说：“不是的，王爷你骗我，就是因为大姐姐，王爷你等着，蝶儿这就去求大姐姐，求她同意！” 说着，沐念蝶就要往沐染霜那边赶去，凌墨泽想起沐染霜和秦氏还在谈事情，一定不方便打扰，便没顾及到礼仪，一把抓住了沐念蝶的手，哪知，沐念蝶顺势便直接冲到了凌墨泽的怀里，伸出双手环抱住凌墨泽的腰。 凌墨泽惊呆了，他根本没意识到沐念蝶的动作是如何做到一气呵成的，等他意识到，想要推开沐念蝶的时候，便听见那熟悉的声音：“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沐染霜就站在距离两人不到十步的位置，眼睁睁的看着两人“拥抱”在一起。 凌墨泽一把拉开沐念蝶，他知道这下他就算是有千张嘴只怕也说不清楚了，一会儿如果沐念蝶再添油加醋，他就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大姐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沐念蝶一下子就哭了出来，泪水也“啪嗒啪嗒”地不停往下落。 沐念蝶的招数还是多得很，她这么一说，就等同于是向沐染霜承认了她和凌墨泽真的有什么。 凌墨泽为难的看向沐染霜，他该怎么解释呢？他和沐念蝶“抱”在一起是事实，他也的确是抓着沐念蝶的手，这一切怎么就偏偏那么巧让沐染霜撞个正着呢？ “不，你没错，我错了，我就不应该出现！”沐染霜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当看到凌墨泽和沐念蝶拥抱在一起的时候，她都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霜儿！”听到沐染霜这样说，凌墨泽知道，沐染霜当真了，她知道沐念蝶的感情，所以觉得两人做出这样的行为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沐染霜露出一抹让人心疼的笑容，瞪着凌墨泽：“别叫我。” “大姐姐，对不起，是蝶儿错了，你别怪王爷。”沐念蝶立马跑到沐染霜的身边，拉着她的手。 沐染霜一把将沐念蝶的手甩开，被沐念蝶触碰的那一刻，她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都不自在，“不怪他？这天底下的事情一个巴掌都拍不响吧？” “大姐姐，蝶儿求你，让蝶儿嫁给王爷好不好？不管是妾也好，婢女也好，只要能在王爷的身边，蝶儿就知足了。”沐念蝶虽然口中是这么说，可实际上她也知道，只要她进了凌王府，最低都会是妾，绝不可能成为婢女。 沐染霜听了，气愤不已，可又不好当场发作，于是回答说：“这事儿是你与王爷的事，与我无关，无须过问我的意见。” “姐姐当真这样想吗？”沐念蝶知道沐染霜说的是气话，而凌墨泽那边也一心想讨好沐染霜，自己这样也是在做无畏的挣扎。 “怎么？你这话的意思是说我口是心非吗？”沐染霜一出口，*味就特别的浓烈，看到因为自己而吃醋的沐染霜，凌墨泽心里居然还很满足。 “王爷，姐姐她……” “别说了，这一切只是误会，我不会娶你的。”凌墨泽直接打断了沐念蝶的话，不让她再继续说下去。 沐念蝶一口气堵在心里，出不来也下不去，很是难受，她都如此作践自己了，凌墨泽居然还不肯收她为妾，这沐染霜到底有哪里好？！ 沐染霜不想把事情闹大，凌墨泽也是，把事情闹大了，最终也只是让别人看笑话，于是凌墨泽上前去搂住沐染霜的肩膀，想带她离开。 沐染霜心里有气没地方撒，耸了耸肩膀，阻止凌墨泽靠近她，然后一个人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沐染霜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和秦氏谈完事情，听下人说凌墨泽在花园里，原本还想吓吓他，却没想到让她撞见了那样不堪入目的场景。 第二百三十章 赌气 凌墨泽跟在沐染霜的身后，他伸出手去，试图拉住沐染霜的手，却被沐染霜躲开。凌墨泽只好快步走上前，挡住了沐染霜的去路。 “让开！”沐染霜往左，凌墨泽也往左，她往右，他也往右，沐染霜不耐烦的朝着凌墨泽吼了一句。 好在周围没什么人，若是让人听见王妃这样吼王爷，凌墨泽这面子还不知道要往哪儿放。 “你听我解释我就不会拦你了。”凌墨泽仍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与沐染霜激动的情绪相比，显得沐染霜有些小题大做了。 看到凌墨泽这副模样，沐染霜便不想听他说话，直接将他推到一旁，然后赌气一路跑到了秦氏的屋内。 凌墨泽也没有追上去，反正不管怎么样，今日沐染霜都是要同他回王府的，等沐染霜冷静下来，再解释也不迟。 秦氏见沐染霜怒气冲冲地进来，用力关上了门，便关心地问：“这是出什么事了？” “没事。”沐染霜自然不会让这鸡毛蒜皮的小事打扰到秦氏。 其实沐染霜也知道凌墨泽和沐念蝶没什么，就是她被两人“拥抱”的场景给刺激了，想起沐念蝶对凌墨泽的感情，她便自己给自己找了不痛快，将气撒到了两人的身上。 凌墨泽离开后，沐念蝶跌坐在石子路上，失声痛哭。她不停地问自己，和沐染霜比，自己到底差在了哪里？为何凌墨泽将沐染霜视如珍宝，却将她弃之如敝履。 沐泽一直躲在暗处，看到了一切。等凌墨泽和沐染霜离开后，他才站出来，走到沐念蝶的身边，轻声说：“放弃吧，不要妄想了。” “放弃？我妄想？哥！”听了沐泽的话，沐念蝶更是生气和愤怒，就连她自己的亲哥居然也让她放弃，还说她是妄想？ “你觉得王爷和王妃的感情发展到今日只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吗？”沐泽问沐念蝶。 沐念蝶保持沉默，没有回答沐泽的问题，可是她心里早已有了答案，只是她没有将“不是”二字说出口。 “你我都应该知道不是，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经历了多少，我们无从得知，自然也就无法判断两人的感情深厚到了怎样的地步，可是你想想，根据这段时日的观察，你觉得王爷和王妃之间的感情会因为你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而受到影响，甚至破裂吗？” 沐泽继续说，他正好也想趁着今天，把事情和沐念蝶说清楚，让她不要去找凌墨泽和沐染霜的麻烦，到最后，只是给自己添烦恼罢了。 沐念蝶陷入了沉思，沐泽的话说得没错，她的确是不知道沐染霜和凌墨泽在一起经历过一些什么，她能看到的，只是两人之间如胶似漆的感情，也是因为这样，沐念蝶才会萌生出想要嫁给凌墨泽的冲动。 “想明白了吗？想明白了的话，就趁早放弃，日子还长着呢，总有一天你会遇上那个对你好的人。”沐泽伸出手去，帮沐念蝶理了理凌乱的发丝，然后将她扶起来。 沐念蝶似乎也想明白了，跟着沐泽回到了屋内。 凌墨泽没有追过来，这让沐染霜很是愤怒，明明自己做错了事情，居然还不主动过来认错？ 秦氏一看沐染霜这气鼓鼓的模样，便知道她应当是同凌墨泽闹别扭了，可是她又不好点破，只能假意说：“霜儿，陪祖母出去走走可好？” 沐染霜一脸为难的模样，但是难得秦氏想出去走走，她也不好拒绝，便应了一声“是”，然后扶着秦氏往外走去。 一路走过大厅，便遇上了凌墨泽，看到秦氏和沐染霜一起出来，他也算是放了心，在秦氏的面前，沐染霜肯定不敢同自己耍性子。 “王爷，今天天气不错，陪老身一同出去逛逛可好？”秦氏向凌墨泽发出了邀请，凌墨泽心知秦氏是站在他这边，要帮着说和的，立即站到了沐染霜的身边。 沐染霜很是不屑看到凌墨泽，立即走到了秦氏的另一边，凌墨泽也没有坚持跟过去，静静地跟在两人的身后。 外边正热闹得很，大部分的人家用过晚膳便出来闲逛，今日街上的花灯倒也不少，一路上亮堂得很。 沐染霜也有许久未曾出来逛过集市了，看到摊贩摆出来的饰品都是爱不释手，秦氏见沐染霜这副模样还跟个没出嫁的闺阁姑娘一般，便对一旁的凌墨泽说：“王爷，霜儿这孩子是我自小看着长大的，她这心性就跟个孩子似的，一时一个样，若是有哪些地方让王爷不满意的，还望王爷能够海涵。” “祖母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疼惜霜儿还来不及，如何会不满意她？”凌墨泽急忙回复了秦氏的话，这一番回答听得秦氏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沐染霜挑了几件自己喜欢的东西，自己掏钱买了下来，秦氏受不得这人潮拥挤，沐染霜立即提议：“祖母，今日咱们先回去吧？这儿太挤了，别伤着您。” 秦氏也连连点头，她不过是想从中给凌墨泽和沐染霜两人说和，既然只是沐染霜单方面的发脾气，凌墨泽那边无妨，那秦氏就放心了。 沐染霜将秦氏送到屋内，“祖母，您好好休息，我们一会儿就回去了。” “霜儿，等等。”秦氏拉住了沐染霜的手，没让她走。 沐染霜转过身来，问：“何事？” “霜儿，很多事情，点到即止便可，若是一味地固执的走下去，不会得到好的结果。”秦氏这话说得委婉，沐染霜却听明白了，知道是在说她和凌墨泽的事情。 沐染霜握了握秦氏的手，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说：“祖母，您放心，霜儿心里有分寸。” “那就好，那就好，回去的路上小心着些，我就不送你们了。”秦氏这一番折腾也累着了，这孩子们的事情还是得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她插手也是点到为止。 沐染霜走到大厅，沐河和孙氏听说两人要离开了，便立即从屋内走了出来。 离开前，沐染霜对孙氏说：“二娘，有件事要拜托您。” “王妃请说。”孙氏听到沐染霜拜托自己，受宠若惊地低下头回答。 “念蝶如今没了爹娘，她也到了适婚的年龄，可如今没了替她做主的人，二娘既然接手了沐府的事情，还希望二娘能帮着忙多照顾些。”沐染霜直截了当的当着凌墨泽的面谈及了沐念蝶嫁人的事情，就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 凌墨泽听见沐染霜提及此事，心里正偷着乐，沐染霜为了他，居然操心起了别人的事情，还开口拜托别人，由此可见，沐染霜的心中有多么的重视他。 孙氏听了这话，立即应了下来，“王妃此言极是，这婚姻大事自然不能马虎，二婶一定好好留心，绝对不委屈了念蝶。” “那霜儿便替念蝶先谢过二婶了。” 沐河和孙氏将凌墨泽和沐染霜送上马车后，便回了府，关了府门。 凌墨泽和沐染霜虽然坐在马车上，可沐染霜刻意与凌墨泽保持距离，还一直将目光放在窗外，说什么就是不肯看一旁的凌墨泽一眼。 凌墨泽慢慢靠近沐染霜，“差不多了吧？气消了吗？” 沐染霜仍然还在生气，用手肘推开凌墨泽，还保持着那个动作，阻止凌墨泽和她再次接触。 “明明知道是个误会，还这么生气，这不是折腾自己吗？”凌墨泽看穿了沐染霜的内心，还直接说了出来。 沐染霜一听，心里更是不高兴了，终于反驳道：“是，可是也没见人来跟我解释，怎么就那么肯定我知道是个误会呢？” “夫人误会我了，我要和夫人解释，是夫人不听。”凌墨泽觉得自己很冤枉，他老早就追上去想和沐染霜解释，是沐染霜自己不愿意听。 “我不听你就不说？那我让你抱她了吗？那么暧昧的模样，换了谁看见了都会生气好不好！”沐染霜见凌墨泽如此坦荡，心里的怒气就像是被浇了油一般，越烧越旺。 凌墨泽实在是无法理解气头上的女人的想法，立即举手投降，一把抱住沐染霜，说：“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你倒是还想有下次？”被凌墨泽抱在怀里的沐染霜也不忘顶嘴。 凌墨泽不吭声，看样子，还是直接一点儿的方式容易解决问题。 沐染霜从衣袖内掏出了两个荷包，两个荷包上面都绣着鸳鸯，一个是粉色，一个则是墨蓝色，是沐染霜方才在集市上买的。 当她一眼看到那两个荷包的时候，脑子里第一时间便是想到了凌墨泽，虽然她还在生凌墨泽的气，但是这并不影响她在气消后给凌墨泽送礼物。 “这是你方才买的？”凌墨泽问。 沐染霜没回答凌墨泽的问题，反问他：“好看吗？喜欢吗？” “夫人挑的，自然是最好的。”凌墨泽难得说几句沐染霜爱听的话。 沐染霜满足的回答说：“这还差不多。” 沐染霜从凌墨泽的手中拿过墨蓝色的荷包，说：“来，我帮你戴好。” 凌墨泽平日里没有佩戴荷包的习惯，但是这个是沐染霜买的，他自然是要戴好的，于是他任凭沐染霜去盘弄。 等戴好以后，沐染霜瞧了一眼，非常满意的点头，然后称赞道：“不错。” 第二百三十一章 找帮手 萧绝痕和沐染媚虽然被限制了行动，但是沐染媚师父想找她也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沐染媚师父趁夜到了二皇子府，径直去找了沐染媚，“沐染霜手上的《沐家医典》没弄到手，如今你还被限制了行动，这下好了，什么事都办不了了。” 沐染媚听了，沉默着低下了头，不敢说话，师父说得没错，如今的她的确是什么事情都不能办了。 “为了能尽快拿到《沐家医典》，我没有选择了，我只能去找邪教的人，让他们来处理这件事。”沐染媚师父冷不丁的冒出了这样一句话，为了能尽快拿到《沐家医典》，他不能不做出这样的决定。 找邪教的人，意味着什么，沐染媚的心里很清楚。 沐染媚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点头对师父说：“可以，师父您一路顺风。” 邪教的人，就是以不择手段著名，如今师父去找邪教的人过来处理这件事，他们也许会用另一种极端的手段来获取《沐家医典》，就是让沐染霜死。 沐染媚虽然有思考，有犹豫，可是说到底，她的心里希望沐染霜死的想法都是真实存在的，曾经她那么多次的尝试，她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沐染霜虽然那么幸运的躲过了每一次的暗杀，这一次有邪教的人插手，她不相信沐染霜还能这么幸运。 萧绝痕走到屋外，听见了沐染媚和她师父的对话，他听到沐染媚的师父说要离开，找邪教的人来处理这件事，也没有推开门进去。 等听到里边的脚步声朝着门口走来，萧绝痕躲到了一侧，一个不会让沐染媚师父发现的地方。 沐染媚师父离开后，萧绝痕走到门口，假装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样子，说：“睡不着吗？要不要出去走走？” 猛然听到萧绝痕的声音，沐染媚有些心慌，师父离开了，她还在担心萧绝痕的事情，结果刚想到他，他便出来了，她急忙收拾好情绪，回答说：“好啊。” 萧绝痕伸出手去，沐染媚懵在原地，等看到萧绝痕又晃了晃手，她这才反应过来上前去握住了他的手。 两人握着手走出了卧房，一路到了花园的池子旁，沐染媚想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把师父要离开的事情告知萧绝痕：“夫君……” “怎么了？”萧绝痕不知道沐染媚准备跟他说什么，便问她。 沐染媚支支吾吾了许久，过了好半晌才回答说：“那个……刚刚师父来找我了。” “噢？说了什么？”萧绝痕的语气并不是特别的在意，就像是随口问起一般。 沐染媚并没有意识到萧绝痕的态度，只是把自己心里想的事情说了出来：“师父他说要他要离开。” “那也好，正好我们如今也做不了什么事。”萧绝痕仍然不在意，而是静静地看着池塘里的水回答。 沐染媚原本一直低着头，这个时候她才察觉到萧绝痕的状态不对，于是立即抬起头看向他，那一脸的不在意根本就不是萧绝痕正常的状态，他不是很希望师父能帮他夺位吗？ 师父有这个能力，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如果师父现在留下来，师父就能帮他们俩人解决困境，可是她却因为懦弱而没能开口，难道萧绝痕都不责备自己吗？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沐染媚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印象中的萧绝痕是不会这样子的。 萧绝痕有些疑惑，转过头和沐染媚对视：“我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问？我很好啊。” “师父他离开了，难道你一点儿都不生气吗？”沐染媚不相信萧绝痕想不到向师父求救这一点。 萧绝痕摇摇头，然后走到沐染媚的身边，一只手将她搂过来，然后说：“我为什么要生气呢？离开就离开嘛，那些事情都不是该你操心的，都交给我，我会处理。” 沐染媚说：“不，如果师父肯帮我们，那么问题一定可以迎刃而解，可是我却没这个胆量向师父开口，这样只是给你增添了麻烦……” 萧绝痕立马打断了沐染媚的话，不让她再继续说下去了，“好了，都说了我会自己解决，你嫁给了我，我就有责任保护你，如果连自己身边的人都无法保护，那么我还有什么意义存活于世呢？” 自从上一次得知了沐染媚的想法，萧绝痕也改变了自己的计划，他准备带着沐染媚离开，总之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如果真的留下这个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女人赴死，那么往后的心痛便会时刻提醒着他，作为一个男人他有多失败。 沐染媚听了萧绝痕的一番话，眼泪刷刷地往下落，她这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吗？她爱的男人对她许下了要保护她的承诺，不管是否出自真心，她都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夜里睡觉的时候，萧绝痕也想了许久，沐染媚的话虽然没错，如果她的师父肯出手帮他们的话，他们的事情便可以迎刃而解，没了她师父，事情棘手了许多，但却并不是没有出路的，只是如今要顾全沐染媚，想要成功上位的话，有些难。 这些事情还得从长计议，转过头看到一旁带着笑容睡着的沐染媚，萧绝痕忽然便将一切抛到了脑后，后面的事情，就留到后面去想吧，如今他该好好享受一下二人世界，等到需要拼命的时候再去拼。 沐染媚原本脸上还带着笑，忽然间，她便紧皱眉头，不停的试图往后退，身子也蜷缩成了一团，萧绝痕猜想应当是做噩梦，便轻声的唤她，想将她从噩梦中拉回来。 沐染媚的确是做了一个噩梦，梦里沐染霜浑身是血的朝着她一步一步地走来，还总是说：“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沐染媚一步步的往后退，直到无路可退，她被沐染霜可怖的样子吓得浑身冒冷汗，突然，沐海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你这个不孝女，杀了我就算了，居然还对自己的亲姐姐下毒手……” 沐海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人，她也朝着沐染媚怒吼：“我生了两个女儿，怎么就一天一地呢？你怎么能如此狠心？真想知道你的心是怎么做的，不如，让我挖出来看看？” 当意识到这个女人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以后，沐染媚在梦中嘶吼，“我没有！我没有！不行不行！” 当梦里的三个人一齐朝着沐染媚靠近的时候，她猛地从梦中惊醒，浑身都是冷汗，身子还止不住地发抖。 一旁的萧绝痕见沐染媚醒来了，立刻问她：“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 沐染媚一直不说话，所有人都怪她，为什么？沐海在死之前虽然怪她，不肯认她，可他也知道是因为他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忽视，才导致了她一步步走向深渊的吗？可为什么到最后，却要把事情都归咎到她一个人身上呢？ “媚儿？媚儿？”萧绝痕见沐染媚迟迟不吭声，便多喊了她几句，沐染媚回过神来，看向萧绝痕，看到面前的人，她这才一把将他抱住，哭着说：“我没错，我没做错，是他们逼我的……” 萧绝痕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他能够肯定的是，刚才沐染媚一定是做噩梦了，于是他伸出手，扶着沐染媚的头，低声说：“你没错，没人会怪你。” 沐染媚想到师父去找邪教的人的事情，心中沉思，她原本是不想让沐染霜死的，可是她也是别无选择，沐染霜不死，所有的人都不会注意到她，沐染霜不死，那么她杀死沐海的事情就很有可能泄露出去。 不管她是因为什么原因杀死了沐海，亲生女儿杀死自己的父亲终归不是件好事，若是沐府的人动起真来，被浸猪笼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沐染媚最终选择借别人的手杀死沐染霜，这样她也能将她知道的那些秘密带进棺材里，谁都不会知道。 萧绝痕的拥抱非常有力量，让沐染媚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她也伸出手去抱住萧绝痕，“夫君，谢谢你，谢谢你陪在我的身边。” “夫妻之间怎么总是道谢呢？”萧绝痕觉得自己为沐染媚所做的这一切还远远不够，自然不想接受沐染媚的道谢。 沐染媚笑笑，知道是自己客气了，萧绝痕说：“好了，没事了，我陪着你，快睡吧。” 萧绝痕扶着沐染媚让她躺下，沐染媚帮萧绝痕把被子盖好，两人便相拥而睡。 凌墨泽的腿伤也好了，老胡去追踪沐染媚师父的下落一直没回，谷主之所以在凌王府待着，就是为了等老胡的消息。 等老胡回来的时候，谷主立即上前去，他其实也能猜到老胡的回答，可他还是想听老胡亲口说。 “他太狡猾了，当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又藏了起来。”老胡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对谷主说。 谷主也料到了，拍了拍老胡的肩膀，说：“你辛苦了，这么些年，我们这么多人都没能找到他的下落，别太着急了，慢慢来。” “一想到让那叛徒从我手中逃走，我就愤怒！”老胡一提起沐染媚的师父便满腔愤怒，忍不住手握拳头，砸向了桌子。 谷主立刻安慰他：“若不是因为他太擅长藏匿，他如何能活到现在？总有一天，他会露出狐狸尾巴的。” 第二百三十二章 认亲 老胡叹了口气，他们总是这么等，终归等不到对方自己主动送上门来的，他们必须主动出击，可是主动出击说得容易，对方却不一定接招。 “他还没拿到《沐家医典》，一定不会善罢甘休，霜儿会是他的目标，我们现在先守株待兔，别让他拿到医典的同时，还可以抓住他。” 谷主仍然不打算主动出击，他和沐染媚师父交过两次手，知道他很擅长逃离，一旦知道自己没了胜算，便会趁机逃走，打人一个措手不及。 老胡心有不甘，“就这么放任他在外逍遥法外吗？真的是太可恶了！” “好了，别为这件事生气了，气着自己的身子。”谷主再次出言安慰，过去了这么多年，他早已不看重这件事了，毕竟云溪谷的人本就是精英，而那人能够顺利躲过云溪谷这么多年的追踪，自然是有他的长处，所以这事也急不得。 凌墨泽和沐染霜听说老胡回来了，也立即过来询问，沐染霜问：“可有消息？” 老胡摇了摇头，一脸的失落，沐染霜也站出来安慰道：“过去了这么多年，可见想要抓住他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我们大家一起努力，一定可以抓住他的！” 谷主看到沐染霜，再次同他提及了那件事：“霜儿，我马上就准备回云溪谷了，有件事，还想同你确认一下，你可否愿意做我的孙女？” 沐染霜转过头看向身旁的凌墨泽，想起了谷主替他疗伤的事情，心中有些动摇了，谷主急忙说：“我膝下无儿无女，如果你做我的孙女，我可以将云溪谷内所有的一切都教给你，把我的毕生所学也都教给你。” 谷主的样子很是急切，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说服沐染霜答应他提出的要求。 沐染霜看到谷主这副模样，不自觉的露出了微笑，一开始，得知云溪谷和沐府积怨已久，作为沐家的人，沐染霜自然不能让谷主和沐海难做，所以便委婉的拒绝了谷主的提议。 如今，沐海没了，《沐家医典》又在她的手中，她想将她发明广大。云溪谷内高深莫测，如果她能够学到云溪谷的医术，那便再好不过了，再加上谷主人也很亲切，她思索了一番，就在谷主以为自己的希望又落空的时候，听见沐染霜说：“好啊，爷爷。” 谷主惊讶得不得了，他都不知道沐染霜居然会这么没有预兆的答应了自己的要求，他看向沐染霜，反问她：“霜儿，你……你这是同意了吗？” “嗯！”沐染霜非常认真的点了点头，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 凌墨泽也由衷的为沐染霜和谷主感到高兴，看到两人脸上的表情，那喜悦就像是失散多年的亲人重逢了一般。 “好好好，我这就回云溪谷准备。”谷主立刻兴奋了起来，他一想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事情成真了，便激动得不行。 沐染霜见谷主兴奋得像个小孩子，也忍不住打趣道：“爷爷，你用不着这么兴奋吧？” “你还是个小孩子，还不懂。”谷主反驳沐染霜的话。 沐染霜便悄悄的凑到了凌墨泽的耳边，轻声说：“你觉不觉得爷爷像个孩子？” 谷主自然是听到了，他一脸不高兴的看向沐染霜，沐染霜立即闭上了嘴巴，一脸知错的表情，逗得谷主乐不可支。 “爷爷，老胡才刚刚回来，您再多留一晚，明天早上用过早膳再启程吧？”沐染霜不希望谷主太快离开，便出口留他多歇一晚。 “行，也不在乎这一晚。”谷主心情本就高兴，既然是他孙女的提议，他自然要无条件的接受。 晚餐的时候，沐染霜特地吩咐厨房里准备一桌子丰盛的菜，算是为老胡接风洗尘，也是欢送谷主。 老胡看着一桌子丰盛的菜肴，胃口极好，吃了好几碗饭，饭还没吃完，便有下人上来传：“王爷，这儿有一支镖。” 老胡抬起头看了一眼，说：“这是我线人的，没有敌意。” 凌墨泽一看这镖也知道没有敌意，正准备拆开看，听到老胡这么说，立即将镖递给了老胡，老胡接过镖，拆下镖上的签条，看完后，说：“那叛徒出京城了。” “他出京城做什么？”沐染霜有些好奇，沐染媚的师父明明就知道《沐家医典》在她的手上，他还没拿到医典，没道理在这个时候出京城啊。 谷主思索了半晌，第一个回答说：“也许，是去搬救兵了。” 老胡一听，立即放下筷子，说：“我得离开了。” “饭都不吃完吗？”沐染霜看着这一桌子还没怎么动的饭菜，老胡却根本没听见她说的话，径直往他的房间走去。 谷主起身：“我过去瞧瞧。” 沐染霜看向凌墨泽，说：“走吧，过去看看。” 原本凌墨泽是想安慰一下沐染霜，让她在这儿乖乖地等消息，可是他知道沐染霜是个什么样的性格，乖乖等绝不是她的风格，只好带着她上前去一探究竟。 三个人一前一后的到了老胡的屋内，只见他在麻利的收拾行李，因为知道自己回来不过待上一会儿便会离开，也没有将自己原本的行李打乱，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准备离开。 谷主问：“你准备跟着他吗？” “能跟就跟，跟不上再说。”老胡是誓死要抓住当年背叛云溪谷的叛徒。 沐染霜没说话，她知道老胡有多想抓住沐染媚的师父，而她自己的心中也是在默默祈祷老胡能尽快抓住他，这样握着医典的她也可以松一口气，不然她得时时刻刻担心着医典不见。 谷主拍了拍老胡的肩膀，“注意安全，一路顺风。” 那叛徒有多么的狠心，谷主心里是清楚的，所以他才会多叮嘱了一遍。沐染霜没有多说，和谷主说了一样的话，几人便目送老胡离开。 第二日一早，凌墨泽和沐染霜都起了个大早，他们知道，今天谷主也要离开了。当两人到大厅的时候，谷主已经用过了早膳。 “你们来了？”谷主正在收拾行李，感应到两人到了门口，也没有看，只问。 “爷爷，我来帮你吧。”沐染霜上前去帮着谷主收拾东西，凌墨泽则去吩咐管家备好快马，准备好干粮和水。 等一切都收拾好，凌墨泽和沐染霜便跟着谷主到了府门口，沐染霜说：“已经让人备好了干粮和水，就放在马身上，您累了一定要记得停下来歇息，别只顾着赶路。” 谷主的年纪也不大了，虽然谷主的武功高强，可认了谷主做爷爷以后，沐染霜便不自觉的为谷主担心，如果可以，她甚至希望自己能跟着谷主一起离开，这样她才能放心。 “好，放心。”谷主听了沐染霜的话就知道她是在担心，便应了一句，没有多说。 “一路顺风。”凌墨泽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便只说了四个字。 谷主自然是受了，突然想起了他的腿，忍不住又叮嘱了几句：“你这腿虽然是好全了，但还是要多多注意，等我下次回来给你检查，如果出了什么差错，我唯你是问。” “这是自然。” 谷主一开始是将凌墨泽当成王爷对待，但是自从认了沐染霜做孙女以后，他也不自觉的将凌墨泽当成了自己的孙女婿，这前后说话的语气虽然差不多，但是字里行间的关心多了不少。 凌墨泽不傻也不聋，自然能听出谷主的意思。 “好了，又不是不会再见，我先走了，等我有空了，就回来看你们。”云溪谷那边的事情谷主不能不管，过来这么久了，那边也堆积了不少的事情，他必须得赶回去了。 沐染霜强忍住自己的泪水，不让它落下，她这才刚认的爷爷就要离开了，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两人目送谷主骑马离开后，沐染霜的泪水便夺眶而出，她用手去擦泪水，结果却越擦越多，凌墨泽心疼的安慰说：“只是暂时的离开，还会再见的，爷爷不是说要教你医术的吗？” 沐染霜心里也是清楚的，连连点头，慢慢的止住了泪水。 谷主这前脚刚走，沐染霜才刚止住泪水，萧绝言的马车突然出现在了凌王府的门口，看到两人依偎在王府门口，心中不爽：“你们俩夫妇就是这样迎接客人的？” 还未娶妻的萧绝言看到如胶似漆的夫妻难免有些嫉妒，说出来的话也是醋意浓浓。 凌墨泽听了，回道：“怎么？我以为你会很喜欢呢。” 萧绝言被凌墨泽一句话给憋住，看到沐染霜悄悄的擦泪水，便问：“哟？这是怎么了？” “沙子迷了眼睛……”沐染霜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想骗过萧绝言。 萧绝言一听就知道沐染霜是不想告诉他，也不再追问，对凌墨泽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借一步说话。 沐染霜也知道萧绝言来找凌墨泽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便说：“我先回屋内，王爷您去忙吧。” 凌墨泽领着萧绝言到了书房内，沐染霜则回到了自己屋内，擦干了脸上的泪水，把花了妆补好，然后询问下人：“王爷和五皇子在书房内议事，你们可有派人送茶进去？” “回王妃，已经送过了。”下人立即回答沐染霜的话。 听到下人的回答，沐染霜便没再去书房里打扰两人谈话。 萧绝言等下人送上茶，便对凌墨泽说：“看这样子，应该不需要我们出手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弹劾 “什么意思？”凌墨泽被萧绝言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给说懵了，虽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但是却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萧绝言端起茶杯，打开杯盖轻轻将茶叶拨开，然后小小的喝了一口茶，笑着回答凌墨泽：“听说清王正在鼓动朝廷里的一些大臣们一起弹劾萧绝痕。” “弹劾？”凌墨泽重复了萧绝言的话。 萧绝言点了点头，凌墨泽笑，脸上露出了一抹笑，“事情似乎越来越好玩了。” 第二日上朝，正如萧绝言所说，清王第一个递上了弹劾萧绝痕的奏折，“皇上，臣弟掌握了一些关于二皇子的事情，证据表明二皇子平日里目中无人，欺压百姓，甚至还使出特别的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二皇子的所作所为引起了不少百姓的怨声载道，恳请皇上严惩二皇子。” 清王为了打垮萧绝痕，想了不少办法把一切对萧绝痕不利的事情调查了出来，所有的证据他全部呈了上来，就是为了让萧洛逸严惩萧绝痕。 接着，不少受到了清王鼓动的人都纷纷递上了折子，双手捧着折子，齐声说：“请皇上严惩二皇子！” 凌墨泽站在前边，萧绝言就站在他的身后，凌墨泽转过身看向那些呈递奏折的大臣们，发现这一个个的都是在萧洛逸心中有分量的人，看样子，清王这一次是下了血本了。 不过其中有不少大臣都是自愿站出来呈递奏折弹劾萧绝痕，毕竟萧绝痕坐的那些事情的确是让人不齿，这样一颗破坏一锅汤的老鼠屎，必须从皇宫里清除出去。 萧绝言在心里偷着乐，这样多好，他和凌墨泽都少出了不少力，他们算来算去，都没算到还有清王，因为前贵妃还和萧绝痕有很深的仇恨，同样也想置萧绝痕于死地。 听了清王的话，萧洛逸让人将证据拿上来，看完证据后的他，眉头紧锁，强忍住内心的愤怒，淡淡地说：“朕知道了。” 清王看到萧洛逸这么平静，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难道他现在不是最想收集到这样的证据，然后好定萧绝痕的罪吗？ “皇上……”清王还想开口劝一下萧洛逸，却被萧洛逸阻止了，他只好默默的退了回去。 不少暗地里帮助过萧绝痕或者是收了萧绝痕好处的人，也壮着胆子站出来，想帮萧绝痕说好话：“皇上，臣以为此事还需要经过详细的调查，二皇子为人正直，不过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做出这样的卑劣的事情。” “皇上，臣也认为二皇子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 一下子，朝堂上就像是炸开了锅一般，热闹非凡，萧洛逸本就头痛萧绝痕的事情，如今这件事情被搬到台面上来将，他也着实是更加焦灼，凌墨泽看到萧洛逸的脸色不对，撇过头看向萧绝言，两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果不其然，正如凌墨泽所看到的一样，萧洛逸不耐烦地吼了一句：“都给我住嘴！” 众人被萧洛逸突然的吼声给惊着了，立即闭上了嘴，不敢再说多话。 等所有人安静了下来，萧洛逸才缓缓地道：“二皇子的事情，朕心里有底，如今已经让禁卫军禁止了他的所有行动，事情的来龙去脉朕自会让人去调查清楚，二皇子做的很多事情都是有证据的，只是如今朕查不到罢了，至于那些想帮二皇子开脱的人，都收好自己的脑袋！” 萧洛逸一想到萧绝痕做过的那些事情，便想把他千刀万剐，觉得他死都不足惜，他万万没想到，这朝堂上居然还有大臣会替萧绝痕说话。 都到了这样的风口浪尖上，居然还有人冒死为萧绝痕进言，这让萧洛逸意识到萧绝痕的势力已经早早的渗入了朝堂之中，并且渗入得很深。这样的发现让萧洛逸愤怒不已，所以才说出了带有威胁含义的话语。 众臣听了萧洛逸的话，纷纷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看了看自己的同伴，然后不自觉的收了收自己的脖子。钱和名誉的重要性，与性命比起来，最终的结果不言而喻。 “没有事情要禀报的话，就退朝吧！”萧洛逸也不想再面对众臣，他必须回去好好冷静冷静，虽然如今刑部已经掌握了不少萧绝痕的犯罪证据，但是想要将萧绝痕一举击毙还是很困难，从方才为他进言的人来看就知道他的势力非常的大。 萧洛逸原本以为萧绝痕是个沉不住气的性子，以为自己这么逼他，会把他逼得不耐烦，到最后他也许会逼宫也说不定，到那时将他一举歼灭，到那时，他就只剩下一条路：死。 只是，萧洛逸没想到萧绝痕居然在自己的府内忍耐了如此久，到如今，居然都没有过任何的反抗，就连他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朝堂上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萧绝痕的耳中，他的幕僚用同样的方法进去给他通风报信，听完幕僚的汇报，幕僚给了他建议：“他都这样对你了，难道你的心中还有什么顾虑吗？” 幕僚看出了萧绝痕眼底的犹豫不决，忍不住刺激他，萧绝痕摇摇头，“我早就知道只剩下一条路走了，只是我不想牺牲媚儿，我要带着她一起杀出重围，不管成与败，都要带着她。” “什么？”幕僚听说萧绝痕到了生死关头居然还想着儿女之情，觉得这不是他的作风，“带着一个不会武功的女人，你知道你会要分多少精力在她的身上吗？到那时，只会让你自己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萧绝痕摆摆手，他意已决，不会再听别人的话，“我都想好了，生与死，都要和她在一起，我不能再负她。” 幕僚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萧绝痕的态度都如此坚定了，既然他已经想好了，那么他也就不再劝他了，只说：“如今我们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了，你可一定要顾好自己，且不可出任何的差错。” “我知道，你们也是，要注意安全，平日里做事小心着些。”萧绝痕叮嘱好幕僚后，便目送他离开。 等幕僚离开后，萧绝痕便去了花园里找沐染媚，此时外边刮着大风，沐染媚知道那人和萧绝痕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谈，便主动去了花园内，没想到风大得很，她只能躲在一座假山后边，瑟瑟发抖。 萧绝痕看到沐染媚不停地用手搓着自己的手臂，又看她身上穿得单薄，立即上前去，将她拥入了自己的怀中。 突然被人抱住，沐染媚有些不适应，猛的抬起头看过去，发现是萧绝痕，她才没有反抗。 “这么冷都不知道回屋子里加件衣裳吗？”萧绝痕的语气中有些责备的意味。 沐染媚回答说：“我怕打扰你们谈事。” 听到沐染媚这么为自己着想，萧绝痕也不忍心再责备她，搂着她回到了屋内，然后立即帮她找了一件外衣披上。 “媚儿，有件事我要同你说，你听就好了，不要问。”逼宫的事情迫在眉睫，萧绝痕一开始不想告诉沐染媚是不希望她有压力，可到了这个时候，他不得不和沐染媚说清楚。 沐染媚看到萧绝痕无比的严肃，立即坐直身子，看着萧绝痕，等着他继续说。 萧绝痕继续说道：“我其实一直在密谋一件事，如今以我的处境，除了逼宫无路可走，日子还未定，如今我们是在韬光养晦，等时间合适了，便会一举逼宫，到时候我会带着你一起离开这牢笼一般的二皇子府，如果我成功了，那以后你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谁都不敢和你作对，但如果失败了……” 后面的话，萧绝痕没敢继续说下去，他手上的人少，和宫里的禁卫军比起来，简直是九牛一毛，想要以一敌百，的确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过了半晌，萧绝痕又说：“如果你不愿意和我一起奔赴战场，我也可以想办法，把你送出宫，然后你自己去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重新开始。” 萧绝痕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考虑到了，考虑得很周全，让沐染媚有了充分的选择余地。 沐染媚立即表态：“不会的，我们会成功的，我会站在你的身边，为你的成功一起奋斗。” 其实萧绝痕的心中希望沐染媚选择第二条路，毕竟这才是一个寻常女子该有的生活，也许是沐染媚遇错了人，遇到了他，他给她带来了不少的危险，如今连大气都不敢喘。 “如果你失败了，我陪一起去死，反正我的命早就和你相连，与其这样，不如我陪你一起，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沐染媚其实是想尽自己的努力给萧绝痕提供帮助，逼宫的时候还不知道会发生多少的意外，如果她在萧绝痕的身边，也许还可以牺牲她自己为萧绝痕争取逃离的时间。 萧绝痕完全不知道沐染媚有这样的想法，没再拒绝沐染媚，搂住了她的肩膀，她说的的确是没错，他们的性命早就相连，就算他将她送出宫去，一旦他死了，他身上的蛊虫发作，沐染媚也活不了。 既然结果都是一样的，为何就不能携手并肩作战呢？ 自从知道萧绝痕准备逼宫后，沐染媚便有些心虚，很多事情都表现得很激动，不过好在禁卫军没入过府，都是对外边的人进行排查，没看到沐染媚任何的反应。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不识好歹 孙氏受了沐染霜的嘱托，自然是不敢把给沐念蝶找人家的事情给忘了，她到处托人打听，想给沐念蝶找个好点的人家，省得让别人说她这个做二娘的对侄女不好。 终于，孙氏在京城的第一媒婆那儿找了好几个不错的男子，虽然不是富贵出生，但是家境还算富足，待人也不错，名声更是不用说。 孙氏兴冲冲的跑到了沐念蝶的屋外，轻轻敲了门，沐念蝶打开门看到孙氏，有些不高兴，但还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见过二娘。” “蝶儿客气了。”孙氏自然也是一脸的笑容，她如今成了秦氏的帮手，帮着打理沐府上上下下的事情，自然是希望这府里的人对她满意，好让秦氏放心将沐府交到她的手上。 沐念蝶问：“二娘这是为何事而来？” “不请我进去坐一下吗？”孙氏的事情哪里是三言两句能说清楚的？她自然是得坐下来和沐念蝶好好谈，可是沐念蝶没有一丁点儿要迎她进门的意思，她只能自己提出来了。 沐念蝶没办法，只好将孙氏迎进门，“二娘请进。” 等孙氏落座，沐念蝶关上门后，给她倒了一杯茶，然后坐到了她的身边，问她：“到底是何事？” “二娘啊，帮你找了几个好人家，我给你说说……” “人家？什么意思？”还没等孙氏把话说完，沐念蝶就一口打断了她的话，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沐念蝶满脸的疑惑，她何时说过自己要嫁人了？为何孙氏对她的婚事如此上心？ “蝶儿，你别太激动了，你看你也到了适婚的年龄，也该嫁人了不是？早点到别人家去不是件坏事，何况二娘给你选的都是好人家，这方圆百里都是好名声呢，绝不会对你不好的，你放心。” 孙氏向沐念蝶打了包票，这也是她也是从媒婆那儿要来的包票，不然她也不敢这样和沐念蝶说。 “不要！我不嫁人！”沐念蝶心心念念着凌墨泽，这个时候让她嫁人，她如何能甘心？尽管沐染霜已经给过她警告了，凌墨泽也说过不会纳妾，可她就是不死心，觉得她自己就是缺少了一个机会，不然她也可以嫁给凌墨泽，和沐染霜平起平坐。 “蝶儿，你别这样，这可是你大姐姐嘱咐二娘的，如今你没了爹娘，二娘自然就是你的长辈，这婚姻大事自古以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二娘特地从媒婆那儿挑了几个不错的，就是来让你选的，你看你中意哪个，二娘就让媒婆去帮忙说媒。” 孙氏的确是把事情往好了办的，毕竟这是她办的第一件事，她也不想搞砸，免得在沐染霜面前交不了差。 “什么？大姐姐？沐染霜？”沐念蝶一听到是沐染霜的主意，心中的火一下子就“噌噌噌”地往上冒，这个女人居然敢耍这样的心思，暗地里给她使这样的绊子！ 孙氏应了一声：“是啊，你大姐姐那日说你年纪也不小了，该嫁人了，让我这做二娘多为你操操心。” “沐染霜这个女人，为了不让我去纠缠王爷，居然想出这样的阴招！好！我绝不会放过她！”沐念蝶简直在崩溃的边缘，一想到沐染霜居然这样对她，她便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冲到沐染霜的面前好好同她算算账。 孙氏总算是听出了沐念蝶心中的愤怒，原来她的心里中意王爷，也难怪沐染霜要自己给她说个好人家。 “蝶儿啊，你听二娘说，想要嫁给王爷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再者说，二娘替你选的人虽然没有王爷那样优秀，但是二娘敢保证，不会比王爷差多少。”孙氏自然知道沐念蝶想要嫁给凌墨泽是比登天还难，忍不住开口劝她。 听了孙氏的劝说，沐念蝶更加的窝火，朝着他吼道：“为什么沐染霜就可以！而我就不可以？就因为她是嫡女吗？凭什么！” 听到沐念蝶一声声的控诉，孙氏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了，默默的站在一旁听她抱怨，想着等她一会儿发完脾气了，再好好地劝劝她。 “请二娘先离开吧，这件事我自会去同大姐姐说清楚。”沐念蝶坚定了一个信念，她就是不要接受沐染霜的安排，这个安排本就是不安好意的。 孙氏一听沐念蝶给自己下了逐客令了，有些不满，问她：“二娘费尽心思给你挑了几个不错的，你连看都不看就让我走？” “那真是辛苦二娘了，三姐姐如今不也正是待字闺中，说起适婚年龄，三姐姐应当比我更合适吧？不如就先让三姐姐过目？”沐念蝶想起了沐染离，在这家中她排行老四，沐染离还没出嫁，为何就这么急着将她嫁出去？这明显就是有预谋的。 听到沐念蝶说起了沐染离，孙氏立即说：“你三姐姐的事情另当别论，她的事情有我和你二叔替她操心，你就放心好了。” “那就请二娘先替三姐姐操心婚姻大事，等三姐姐的事情结束了再来谈我的事情也不迟。”沐念蝶的语气越来越不善，态度也越来越差，孙氏有非常明显的感觉。 见沐念蝶不识好歹，孙氏也不想同她浪费时间，“得了，反正事情我是办了，到时候说我没办好，就说是你自己不看的，到时候你可别说我这个做二娘不为你操心。” “自然不会。”沐念蝶送走了孙氏，将桌上的茶杯全部扫到地上，瓷实的茶杯打在地上，发出沉闷的碰撞声，可这仍然不足以让沐念蝶解恨，她要去和沐染霜对峙！ 凌墨泽从宫中回到王府内，便将收到的帖子给了沐染霜，说：“这是皇后娘娘让我转交给你的，她中秋要在宫内举办宴会，邀请我们一同去参加，还让你带上你的几个妹妹。” 沐染霜听说，便打开帖子看了一眼，果然是和凌墨泽说的一样，她疑惑地问：“为何要让我带上妹妹？” “你几个妹妹不都是待字闺中，届时宫中一定有不少优秀的儿郎，皇后娘娘只怕是想促成几桩美事。”凌墨泽猜测道。 沐染霜听了，笑答：“说不定皇后娘娘真是这个意思。既然如此，不如我就回一趟沐府，正好也许久没看过祖母了，顺道回去和她们说说这件事。” “也好，只是我还有事要忙，不能陪你一同前去，你快去快回。”凌墨泽是想陪着沐染霜去的，只是公务缠身，他别无选择。 沐染霜自然是理解的，“知道，我办完事就回来。” 孙氏从沐念蝶屋里回到自己的屋内，也是一肚子脾气，尽管她是帮沐染霜做事，但说到底，她也是为了沐念蝶好，还亲自去帮她挑，结果还被她一顿奚落。 沐染离看到孙氏一脸的沮丧，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气冲冲地到了沐念蝶的屋内，指着她的鼻子骂道：“沐念蝶，你不过是个婢女生的，我娘一番好意都被你当成了驴肝肺，你凭什么那样对我娘说话？” “三姐姐，息怒呀，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你不也是还未出嫁，姐姐还未嫁，做妹妹的怎敢先姐姐一步呢？”沐念蝶的话极具挑衅，沐染离的性子冲，差点没冲上去和沐念蝶打起来。 孙氏不想惹事，尤其是牵扯到沐染离，如今她做的事情大家都看在眼里，沐染离这样做，简直就是在给她添麻烦。 孙氏上前去拉住沐染离，说：“行了，她也没怎么样，都把事情怪到王妃的身上，算了，别计较了。” “娘，您不知道，她之所以不屑您给她挑选的人，是因为她看上了王爷，那王爷哪是她这种身份能攀上的人？这不，惹怒了王妃，王妃看不下去才让您给她说媒的。”沐染离直接把沐念蝶的事情搬到了台面上来说。 沐念蝶听了，心里很是愤怒，恨不得冲上前去和沐染离打上一架，可是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如今没了爹娘在她背后撑腰，在这沐家她必须小心翼翼，“某些人好意思说我，有些人不是也妄想着嫁入皇家吗？还找了不少帮手，如今眼看着别人要垮台了，立即变了墙头草倒向另一边了？” 沐念蝶早就看穿了沐染离的心思，只是她没说出来罢了，既然沐染离说起她的事情，那她也顺口说一说沐染离的事情。 “你别血口喷人！”沐染离自然是不会承认沐念蝶说的话。 沐念蝶笑：“三姐姐，我也没说就是你呀，你自己对号入座了呢。” 沐念蝶的这一番挑衅让沐染离暴跳如雷，想冲上前去好好教训沐念蝶一番，可是却被孙氏拉住了，“离儿，好了，别吵了。” 孙氏担心事情闹大了，传到秦氏的耳朵里，沐染离是她的女儿，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两人今日当众揭对方的短，传出去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说法。 “娘，你听见她说的话没？”沐染离不甘心，想和沐念蝶好好算算账。 孙氏抓住沐染离，然后没好气地对沐念蝶说：“行了，别闹了，本来一件鸡毛蒜皮大的事情也被你们闹得这么大，不见就不见，到时你自己去向王妃交代！” “我也正好想和她说这件事。”沐念蝶应了下来，她本来就有这个打算。 第二百三十五章 入宫前夕 沐染霜到了沐府，先是去秦氏的屋内拜见，简单的寒暄过后，便说到了正题上：“祖母，过几日就中秋了，皇后娘娘发了帖子邀请王爷去宫中参加宴会，还让我邀请妹妹她们。” “皇后娘娘人真是好呢，还让你带着几个这未出阁的女子去参加宴会，当真是看得起咱们沐家，当然，也是因为有你，你的几个妹妹也跟着沾光了。”秦氏听到沐染霜的话，自然是高兴得很，自己的几个孙女能受到皇后的邀请，那可是沐府无上的光荣了。 “妹妹她们呢？”沐染霜这一回来，一路走来，都没看到一个人出来“迎接”她。 秦氏一直待在屋子里，沐夕月在她的屋子里陪着她，平日里没什么大事，她基本都不怎么和她们打照面。 “既然如此，那我先去同妹妹们说一声，待会儿再来陪您。”沐染霜也不放心凌墨泽一个人待在府里，她想着赶快把事情办完，然后再陪秦氏一会儿，便立即赶回王府。 “好。”秦氏笑着应下了沐染霜的话，然后等着她走出门，等沐染霜离开后，她问沐夕月，“月儿，难道你不想去吗？” 沐夕月听到秦氏问她，她立即回答说：“祖母，月儿的心思都放在医术上，不敢做他想。” 沐夕月说的是实话，如今她的脑海里想的都是如何让自己的医术再更上一层楼，如今没了沐海时时刻刻在她的身边提点她，她经常遇上瓶颈，她便只能花更多的时间去慢慢琢磨。 祖母拍了拍沐夕月的手，说：“真好，沐家的医术有你和霜儿，我这老婆子也可以放心了，等你变得强大，变得优秀了，多得是好男儿踏破门槛想要求娶你。” 沐夕月被秦氏的话说得脸一红，女孩子家本就脸皮子薄，沐夕月又是最小的那一个，这个时候提嫁人的事，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秦氏见沐夕月没说话，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看到她耳根子都是红的，知道她是害羞了，“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好，知道了，祖母不说了。” 沐染霜一路问家里的下人，得知孙氏带着沐染离去了沐念蝶那儿，她心中有些好奇，加快脚步赶了过去。 三个人一台戏，沐染霜总算是看明白了，她到那儿的时候，就看到沐染离和沐念蝶吵得只差快要打起来了，好在有孙氏从中说和，毕竟以孙氏此时的身份和地位，的确是不该掺和这样的事情。 沐染霜也不想看到她们掐起来，到时候惊到秦氏，又得秦氏出面处理这件事，“这是在吵什么呢？” 看到沐染霜，沐念蝶壮着胆子说：“大姐姐，你来得正好。” “噢？看样子，这事和我还有关系了？”沐染霜更加好奇她们为了什么事情争吵了，居然还和她有那么点关系。 “妹妹听二娘说，大姐姐嘱咐过二娘让她给我寻个好人家？”沐念蝶说话的时候都带着冷气，但是沐染霜丝毫不在意。 “的确是有这么回事。”沐染霜大方的应下来，没想到沐念蝶这么大的胆子，觊觎王爷过后，还敢来质问她为何擅自做主？ 沐念蝶没想到沐染霜答应得这么痛快，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听见沐染霜说：“爹爹过世后，你娘也跟着没了，如今你是无父无母，大家都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如今你哥自己还未娶亲，而我作为家中最大的姐姐，为你的婚事操心难道不是正常的吗？” “姐姐说得是，只是蝶儿心意不在此，还望姐姐不要为难妹妹。”沐念蝶直接坦白说了自己不想嫁。 沐染霜听了，看了沐念蝶一眼，然后又看向孙氏，问：“看样子，二娘挑的人不合你的心意？” “不用看，我也能猜到，二娘给我挑的是什么人。”沐念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尽管如今孙氏上了位，但说到底，孙氏都是有女儿的人，自然是不想看到沐念蝶作为一个庶女嫁得比她自己的女儿好。 沐染离听不下去了，立马站出来，怒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娘好心好意帮你去挑优秀的夫婿，如今你居然还不识好歹？” 孙氏赶忙拉住沐染离，教训她：“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插嘴。” 自从孙氏知道沐染霜只是为了还沐河人情才将她推到现在的位置上后，她便胆战心惊的，生怕自己一点事情做得不如沐染霜的意，她随时将自己拉下去，到那时得罪了沐染霜，她担心连累沐河和沐染离。 沐染霜笑问：“妹妹觉得二娘选的是什么人？” “姐姐何必明知故问呢？若是姐姐在二娘的位置上，会为蝶儿选什么样的人呢？”沐念蝶没过过几天苦日子，如今一下子没了靠山，她的当务之急便是找个靠山，那些老实人，有钱没势的人她根本不稀得多看一眼。 孙氏立即站出来为自己辩解：“蝶儿，你可千万别误会了二娘，二娘为你挑的人都是那些人里面优秀的人，二娘把你当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如何会亏待了你？” “既然如此，那二娘先让三姐姐挑啊，反正蝶儿是妹妹，挑姐姐剩下的也无可厚非。”沐念蝶说话越来越不顾礼仪，她反正是抱着一颗必死的心，如果今天她不能推了这件事，那么往后有的是苦日子过。 孙氏有些为难了，如果可以，她倒也是想让沐染离嫁给她挑的人之中的一个，可是她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还是希望她能嫁入皇家，到时候呼风喝雨都是一句话的事情。 “四妹妹不过是想嫁入皇家，嫁个有权有势的人，好有个靠山。”沐染离冷不丁又开始酸沐念蝶，“四妹妹啊，不是姐姐说，你倒是好好照照镜子，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姿色，就以你这样，也能嫁入皇家吗？” 沐念蝶自然是不会放过沐染离的，“姐姐说我，自己有没有想过？” 沐染霜没想到这两人这么大的矛盾，互相奚落对方，她被吵得头疼，立即出声阻止：“够了，不要吵了！” 沐染离和沐念蝶被沐染霜这一声吼给吓着了，有些后怕，毕竟如今两人都没什么靠山，如果沐染霜真做什么，她们根本没办法对抗。 “中秋节时，皇后娘娘会在皇宫内摆宴席，邀请我带着你们一同前去，你们俩既然都这么想嫁入皇家，那便都一起过去瞧瞧，说不定还能瞧上几个呢。”沐染霜带她们俩去，也是为了圆她们俩的梦，到时候被谁看上，那就是她们各自凭本事了。至于沐夕月，便让她好好在府上陪着秦氏，不让她去冒这个险了。 沐染离和沐念蝶听了，脸上满满的惊讶，这么好的事情，沐染霜居然能想到她们俩，两人还在愣神的时候，沐染霜又问：“怎么？愿意还是不愿意？” “愿意！愿意！”两人急忙出声应了下来，生怕答应晚了，沐染霜反悔。 “好了，所有的事情都到此为止，不要再吵了，到时候又让祖母为一些这样琐碎的事情而烦神。”沐染霜教训了两句便离开了。 沐染离和沐念蝶为要入宫而兴奋不已，对于沐染霜的教训自然也没有那么在意了，等沐染霜离开后，沐念蝶抬起头看了孙氏和沐染离一眼，冷哼了一声，转身回自己屋子里了。 中秋节一眨眼也快到了，想要让那些王族贵胄的后代对自己产生兴趣，沐念蝶深知必须在打扮上边下点心思。 沐染离看到沐念蝶回到了屋内，也没有多在意，拉起孙氏的手，兴奋地说：“娘，您听见了吗？我要入宫了。” 沐染离自然是最激动的，她曾经拜托沐染媚帮她，可每次沐染媚都是三言两语将她给对付了过去，没想到，最后实现她愿望的人居然是沐染霜。 果然啊，说到底，这王爷的位置终究要比皇子高一等，沐染离不禁想，要是当初她没有因为沐染霜嫁给凌王而嫉妒她，而是投靠她的话，也许事情没有这么复杂，事情也不会发展到今天这步田地。 孙氏也替沐染离高兴，知道她梦寐以求的就是嫁入皇家，如今沐染霜给了她这个机会，孙氏不自觉的在心底里小小的感激了沐染霜一番。 等处理完了这边沐染离和沐念蝶的事情，沐染霜觉得自己还是非常有必要去和沐夕月说一声的，毕竟她唯独没带的人就是她。 沐染霜让沐夕月陪她出去走走，两人停在一处亭子的不远处，沐染霜指了指亭子，说：“我们去那儿坐坐吧。” 等两人在石凳上坐好，沐染霜便说：“月儿，你会不会怪我？” 沐夕月听不太懂沐染霜的意思，反问：“大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中秋节皇后娘娘办的宴席，我只带她们两个人去，唯独不带你。” 听沐染霜这么说，沐夕月笑了，她说：“大姐姐，你想多了，我怎么可能怪你呢？你对我那么好，是你将我和我娘从深渊里拉出来，还那么照顾我，你这么做，我相信你是有你自己的原因。” 沐夕月的这一番话，的确是说到沐染霜的心里，难得沐夕月能如此理解她，她感动的握住了沐夕月的手，“谢谢你的理解。” 第二百三十六章 赌气 沐染霜因为急着回去，因此不论秦氏如何留她用晚膳她都婉言谢绝了，秦氏见沐染霜有些反常，沉思了一会儿，过了半晌，终是想明白了，一副了然地表情道：“是我这老婆子疏于观察了，霜儿这是放心不下王爷吧？行了，赶紧回去吧。” 沐染霜见自己的心思被秦氏看穿，却又不愿意承认：“祖母，您这是说什么呢？霜儿今日是累着了，想早点回去歇息。”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行。”秦氏看穿了沐染霜的心思，自然也不会再听她胡诌借口了，一脸笑看着她。 沐染霜也不想和秦氏再多说了，知道自己怎么说秦氏都不会相信，“祖母，那霜儿先行离开了。” 沐染霜回到王府的时候，已是日暮时分，听下人说凌墨泽还在书房内，她立即吩咐缘豆：“缘豆，你去厨房传膳，我去书房叫王爷。” 沐染霜朝着王府走去，缘豆则往相反的方向走向厨房。 沐染霜到了书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凌墨泽根本没听到，一心一意忙着自己的事情，手上的笔不停地在纸上舞动着。 直到沐染霜推开门走进去，尽管她非常的轻，但到底还是有些动静，让本就敏感的凌墨泽注意到了，他抬起头看到是沐染霜，也没有放下笔，低下头继续写，然后问：“这么早就回来了？事情都处理好了吗？祖母身子可还好？” “亲爱的王爷，此时太阳已经下山了，还早吗？”沐染霜只听见凌墨泽最前面的一句话，光是这句话就足够让她吃惊了，其余的话她也没心思听了。 “噢？是吗？”凌墨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起头看向窗外，发现窗户也没有打开，又低下头去继续做事。 沐染霜被凌墨泽这样的态度给气着了，先是将书房里的窗户打开，再走到凌墨泽的身边从他的手上的笔躲过来，放到笔台上，还一边说：“我不在你身边，原来你就是这么不爱惜身体的？都到了点了，难道肚子都不会觉得饿吗？幸好我没留在那边吃晚饭，要是我不回来，你这是准备等到何时去吃东西？” 凌墨泽听着沐染霜的唠叨，憋住笑看着沐染霜，沐染霜见自己躲过了凌墨泽的笔，看他没有反应，立即转头看向他，果不其然，他就是在嘲笑自己呢！ “笑什么？”沐染霜问。 凌墨泽立即摇头，“没笑。” “当我瞎吗？我这两只眼睛可都看见了，你还狡辩？” “就是觉得夫人很爱唠叨，是不是年纪大了都这样？”凌墨泽一脸的坏笑，说话的同时立即闪开身，就是为了防止被沐染霜打到。 凌墨泽的后半句把沐染霜气得不轻，她恨不得抄起桌上的一样东西就朝着凌墨泽砸起，但这桌上的东西可都是凌墨泽的宝贝，她就是再气，也舍不得扔。 “人家关心你，你还这么说，真是太伤人心了。”沐染霜知道和凌墨泽凶是没意义的，这样只会让他更加想继续玩下去，索性就装可怜。 沐染霜失落的转过身，往外走去，凌墨泽着急了，以为沐染霜真生气了，立即上前去抓住了她的手，沐染霜顺势就抓住了凌墨泽的手，然后露出一个非常勉强的微笑，“夫君方才说的话，要不要收回？” “我刚才说了什么？”凌墨泽见自己被抓住了，立即开始装傻。 沐染霜也不想同凌墨泽过多的计较，甩开他的手便大步流星的往外走，“我已经让缘豆准备好了晚膳，现在应该好了，赶紧过去趁热吃。” 沐染霜的态度突然转变，让凌墨泽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跑了几步，追上了沐染霜，然后顺势搂住她的腰，问她：“夫人，夫君方才说的胡话你不会信吧？” 沐染霜冷哼一声，不想搭理凌墨泽，想一句话就把她哄好吗？简直是做梦。 凌墨泽知道沐染霜不会轻易原谅他的，他也不着急，反正晚上他还有的是时间哄她，吃饭的时候，凌墨泽很是殷勤，不停地给沐染霜夹菜，却被沐染霜冷冷的回复：“夫君自己吃，不必顾我。” 凌墨泽便开始自顾自地吃饭，就如沐染霜说的没再管她。沐染霜随便吃了两口便放下筷子，便起身离开，往屋内走去。 等沐染霜到屋内的时候，发现凌墨泽居然先她一步到了屋内，她心中惊讶，可是就是不愿意和他说话，见他在屋内，便转身准备离开。 凌墨泽上前抓住了沐染霜的手，拉着她往府门口走去，沐染霜不肯走，一边挣脱一边喊：“放开我！” 沐染霜心里气，明明她就在生他的气，怎么他就能不当一回事呢？ 凌墨泽因为担心自己下手太重，伤着沐染霜，所以只是轻轻的抓住了她的手，却没想到，快到门口的时候被沐染霜给甩开了。 沐染霜收回自己的手，朝着凌墨泽吼道：“我想一个人静静，就不能不打扰我吗？” “你这是干什么？！快把我放下去！”沐染霜万万没想到，凌墨泽居然会直接上前将她抱起。 凌墨泽凑到沐染霜的耳边，轻声说：“放声喊，越喊，就会引来越多人的关注，我倒是不介意，只是不晓得夫人如何想。” 听了凌墨泽的话，面子薄的沐染霜哪里还敢吭声？立即噤了声，然后皱着眉头，伸出手朝着凌墨泽的胸口砸了一拳，质问他：“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上了马车就知道了。”凌墨泽就是想保持神秘，将沐染霜放在马车上，等两人坐好，便说：“出发吧。” 随着马车的前行，原本安静的外边传来了不少声音，透过窗户的薄纱往外看，也能看到外面灯火通明，马车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沐染霜猜测，这应当是到了集市上了，凌墨泽这是要做什么？ 沐染霜伸出手去，挑开遮住窗户的薄纱，往外一看，果真是到了集市，她问：“带我来集市做什么？” “明日皇后娘娘便会派人来接你入宫去帮她布置，难得有闲暇时间，想着许久没带你出来了，便让人备了马车，带你出来逛逛。”凌墨泽随口回答道。 沐染霜听了，仔细一想，继续问他：“所以你下午那么拼命，就是为了晚上能腾出时间来？” 近来凌墨泽的公务毕竟繁忙，但凡是待在王府内的时间都要待在书房内处理，很少有时间能陪沐染霜，今日他这么拼命，原来只是为了此时。 凌墨泽没有回答沐染霜的问题，反问她：“想去哪里？” 沐染霜知道凌墨泽不回答就是默认，心里对凌墨泽的埋怨顿时烟消云散，很随意的伸出手去，挽住了凌墨泽的手臂，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只要能跟着你，去哪里都好。” 听了沐染霜的话，凌墨泽的心里比吃了蜜还要甜，他紧紧的握住了沐染霜的手，对外边的人说：“停到河边吧。” 马车走出集市，到了河边，凌墨泽牵着沐染霜下了马车，两人漫步过了桥，听到寻常百姓家的争吵声、欢笑声，看到万家灯火通明，沐染霜忽然感慨道：“其实有时候，做一对寻常的夫妻才是最幸福的事情。” “怎么了？”凌墨泽不知道沐染霜为何会发出这样的感慨。 沐染霜沉思了一会儿，才回答说：“三妹妹和四妹妹都执意要嫁入皇家，届时中秋盛宴我便带她们出席，不知道等她们真的入了皇家，会不会有一天也和我发出这样的感慨？” 因为曾经失去过，所以沐染霜更加渴望拥有，什么荣华富贵都是虚无缥缈的，生不带来死不带走，唯有身边的人才是最值得守护的。 “如果生活如她们所想的一般，便不会，可若是不如意，也许她们会感慨也说不定。”凌墨泽回答道。 “虽然之前和她们有诸多的矛盾，但不管怎么说，她们都是沐家的人，爹爹不在了，我想尽自己的一点力量保护她们。”沐染霜是告诉凌墨泽，也是告诉她自己。 凌墨泽刚想接话，沐染霜看到了什么，惊喜的走上前去，指着河里，“夫君，你看，有人在放花灯！” 两人不知不觉的已经走到了下游，此时才看到从上游飘来的花灯，每一盏灯都代表着一个人的祈愿，看着一盏盏花灯在河面上漂浮着，沐染霜有些心动，她拉着凌墨泽的手，问道：“夫君，我们也去放一盏花灯，好不好？” 凌墨泽如何会拒绝沐染霜，拉着她的手，与她快步往河流的上游走去。 沐染霜拿着刚刚买的花灯，捧着它，心里祈祷着：希望萧绝痕的事情赶快过去，沐家的人都能平平安安的。 这句话，自然是有将沐染媚包括在里边，她虽然恨沐染媚和萧绝痕上辈子对她做的那些过分的事情，可是她还是不能不把沐染媚当成是沐家人。 凌墨泽和沐染霜两人一同将花灯放入了水中，沐染霜一直等到花灯看不见，才转过头看向凌墨泽，“时间不早了，累了吧？我们回去吧。” “刚刚许愿了吗？”凌墨泽问。 沐染霜笑，闭上眼睛，默默的在心底想：花灯花灯，希望往后的每一日都能像今日一样，幸福满足。 第二百三十七章 意外发现 “银龙，你果然是个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不顾一切的人，倒是我们小看了你。”离墨压低着声音，声音也满是愤怒，离言在他们心中比什么都重要，他们也以为银龙也会将自己的孩子看的很重要。 两人竟然没有想到，银龙竟然已经丧心病狂到了这种地步。 银龙的目光始终落在在自己的灵力膜保护下向着自己越靠越近的银啸身上，他开口缓缓说道：“不是你们小看了本尊，而是你们小看了那孩子对于本尊的重要性。有了那孩子，本尊多年来的一直所追求的就会有结果了，他值得本尊为之冒险。” “我的孩子现在在哪里？”云若颜压制着立刻冲过去将这对父子大卸八块的冲动，低吼道：“今天见不到我的孩子，你们全都别想离开！” 云若颜一边说着一边脱下了手上的银镯向着空中一扔，银镯瞬间变大，啾啾一跃而上，踏着银镯腾空而起，和魔灵一起，一左一右地将上空的路也给堵死了。 “想要孩子不可能，此刻只怕他已然被送进了血阵里去了，哼哼！”银龙冷笑连连，“还有，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本尊就这么坐以待毙，等着你们来围攻吧。” 云若颜和离墨一听这话，都是心如刀缴，他们对望了一眼，同时升出了立刻前往龙堡救离言的想法。但就在这个时候，众人同时感觉到有大批人向着这里涌了过来。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何不一起将所有恩怨都解决完了。”银龙笑了起来，因为不常笑，所以笑起来的声音让人感觉格外的别扭，简直比魔灵的声音听起来还要阴邪刺耳，“一次性解决了所有的问题，从今后便消停了，呵呵呵。” “银龙老鬼。”魔灵这个时候开口说道：“我们也正好有这种想法，与你之间万年的恩怨，确实到了该解决的时候了。” “魔灵。”银龙望向银龙的方向，继续笑道：“魔龙那老家伙已经升天了，我劝你现在就放手，远远的逃走尚且还能苟且偷生，免得步了魔龙的后尘。” “我已经苟且偷生了上万年。”魔灵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他突然向着银龙咆哮道：“如今九天给我重生的机会便是来惩罚你的。” “既然如此，那我们之间就不需要废话了，直接来战吧。”银龙一把将抓住银啸，将他带到自己的身边。同时他向着周围发出了一声命令，“各位龙堡的勇士，将眼前眼前这些人消灭，你们每人都可以得到一瓶圣水。” 随着这一声命令，上百名身穿银甲的龙堡卫士脚踏剑光，出现在了周围的天空上，密密麻麻地将周围围的是水泄不通。 “颜儿，这里就交给我们，你找机会离开赶去龙堡救离言。”离墨对着云若颜小声说道。 云若颜点了点头，然后望向四周的龙堡卫士，这些人虽然数量很多，修为也都不低，不过若是混战开始，她在啾啾的帮助之下想要突破他们的包围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好，你自己小心。”云若颜对离墨说道，摆在眼前的必定是一场大战，两人却要在这种关头分开战斗。一边是儿子一边是丈夫，云若颜不由地不心中揪痛。 “放心。”离墨安慰道：“如果不出意外，你哥带着援兵很快便会赶到，我们只要坚持到他来，便会有胜算。” 两人正说着话，便听银龙下令向着众人发出攻击。 魔盗团的人有的御起剑光，有的则仍旧留在地面上与蜂拥而来的龙堡卫士展开厮杀，完全是以一敌十的势态。 魔灵与银龙斗在了一起，黑色的巨大剑光与耀眼的银色剑光，在空中交错闪烁，一时之间打的是难分难舍。像这样的高手对战，一时之间是很难分出胜负，有时打上十天半个月也是有的。 而离墨此刻则是到处救场，那个魔盗团的人招架不住，他便立刻前去相救。 啾啾则挡在云若颜的身前，凡是走到云若颜三步距离的人，都会被啾啾一口灵火给喷飞出去。云若颜在伺机离开之时，突然发现一直跟在银龙身边的银啸竟然不知在什么时候趁着混乱之时遁去了踪迹。 “主人，我看见了。”啾啾知道云若颜心中所想，说道：“银啸那小子被几个龙堡卫士带着往那个方向遁逃了。” 云若颜一看，那正是通往龙堡的方向。银啸被云若颜下了毒性极强的软骨散，短时间内非但不能使用灵力修为，就连基本动作做起来都费力气。 “看来，银龙老贼也并非是冷血之极之人，最起码还知道让人带着儿子跑。”云若颜心道：“正愁去龙堡没有人质，正好抓了他去。” “啾啾，走。”云若颜往着啾啾身上一跨，她一手拿着赤瞳宝剑，一手抓着啾啾脖颈上赤红色的鬃毛，一人一兽向着龙堡的方向疾驰追去。 再说云陌萧，两天前云陌萧便受了云若颜和离墨的要求带着两人的书信前去冥渊大陆请求风一程还有霹阳的帮助。 信中，两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说了一遍，让二人挑选出修为在大圆满二级以上的武士至少百名以上，前往极渊大陆帮忙战斗。 刚一接到信，风一程和霹阳都懵了，极渊大陆那可是低级大陆之上想都不敢想的地方，竟然突然让他们集结军队与极渊大陆上的人进行战斗？！ 若这个要求是其他人提出来的，两人几乎想都不会想便会直接拒绝掉，但是云若颜和离墨二人对于两人的意义非同一般。 霹阳若不是有云若颜相帮，现在必然尸骨都化成了灰了，更别提能成为现在的烈家女婿，半个家主了。而风一程能够成为风家的家主并最终打败霹家，也是少不了云若颜和离墨的帮助的。不管事情多么不可思议，只要是云若颜和离墨二人提出来的，两人便不可能直接拒绝， 于是，风一程与霹阳立刻便到了一起来商量这件事情。 云陌萧虽然与两人从没接触过，但是也听云若颜说过她在冥渊大陆上的事情，所以对事情的前因后果还是有所了解的。 “妹妹和妹夫知道两人必定有所顾虑，所以有些话想让我带给你们。”云陌萧说道。 “什么话？”风一程和霹阳异口同声地问道。 “极渊大陆并没有你们想像的那么神圣不可侵犯，他们现在的统领，银龙大长老是一个狡诈贪婪之人。”云陌萧说道：“听若颜说这个银龙大长老虽然你们都没有见过，但是他却在背后操控了霹焰还有霹霸天这对父子多年，他们在冥渊大陆上实施的暴政，绝大部分是与银龙大长老有关。这个银龙的贪婪之心就如无底洞一般，万年之前他便挑起过灭世之战，万年后的今天若是大家不作为，只怕又一次的灭世之战即将开始。” 对于万年前的那场灭世之战，众人只是听的传说，但是光是那三大族最后就剩下了一个银龙族的传说就让众人战栗不已，更别说其他了。 “两位，我们并不是没有战胜的把握。”云陌萧又道：“在下便是从极渊大陆来的，现在我们一方在极渊大陆上已然有了不少的高手，只是在数量上还是劣势，只要两位愿意出这百名大圆满的高手，我们便有极大可能战胜银龙一族。一旦战胜银龙一族，那么极渊大陆便再也不是什么神圣不可侵犯之地，倒时候，大家都可以去那里做客。” 云陌萧的一番话说出来，在场之人听了一点都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众人全都看向了霹阳还有风一程。霹阳虽然只是烈家的女婿，但是因为烈云对他极为信奈，现在烈家的人无人不停霹阳的调遣。 “哦，差一点望了一件事儿。”云陌萧走到霹阳面前说道：“若颜让我给霹公子带句话，银龙城堡中有圣水，可以让公子的双臂重生。不论霹公子此刻愿不愿意出兵帮忙，她一定会竭尽所能帮公子拿到圣水。” “你此话当真。”霹阳尚且没有表现的多激动，他身边的烈云却是一下子站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看向了云陌萧，她之前便听霹阳提起过这圣水的事情，不过却因太过遥远，两人只能空嗟叹。 “千真万确，就在银龙城堡的圣殿之中，只是有着太多的守卫把手还有诸多禁制，并不是容易弄到手的。”云陌萧说道。 风一程这时站了起来，看向云陌萧问道：“风某有一问，离兄还有云姑娘，到底是为何一定要与银龙一族兵戎相见，甚至于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云陌萧想了想，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事关我妹妹，妹夫的身世，不过既然风公子问了，在下便做主将此事说与二位。” 云陌萧当下便将云若颜的身世还有云若颜的父亲，龙吟现在的处境以及离墨的身份全都一一告知了诸位。 “银龙大长老现在抓了龙伯父还不够，还在一直打着我的小外甥离言的主意，我们一家与银龙那厮的确是不共戴天。”云陌萧激动说道。 第二百三十八章 试探 沐染霜只觉得皇后是在打趣她，立即说：“皇后娘娘就不要打趣霜儿了。” 皇后笑出了声，如今的沐染霜就如同当年的她，也是这样小女人的模样，为了坐上皇后这个位置，她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如今再想找回最初的自己，真的是太难了。 沐染霜想起了宾客名单上萧绝痕和沐染媚的名字，便试探地问：“皇后娘娘，方才霜儿在看宾客名单的时候，看到了二皇子和二皇子妃，不知他二人为何……” 接下来的话，沐染霜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了，反正皇后能明白她的意思了。 皇后听了，立即说：“他们为何会来参加中秋盛宴吗？有人呈折子请求皇上允许他们夫妇二人参加，中秋之夜乃是团圆之夜，不管怎么说，这二皇子都是皇上的儿子，本宫便在皇上面前说了几句好话，皇上便允了。” 听了皇后的话，沐染霜下意识的认为呈折子的人是萧绝痕的人，并且还是非常有分量的臣子，不然谁有这个胆量替他求情呢？ 沐染霜心知这件事情不妙，可是如今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只好先忍了下来，等今晚回去同凌墨泽商量过后再定夺。 皇后要留沐染霜在宫中用晚膳，沐染霜婉言谢绝，皇后想到了什么，忍不住打趣道：“看样子，不只是凌王离不开凌王妃呀。” “皇后娘娘……”沐染霜听了皇后的打趣，连带着脖子都红了，她实在是不好意思。 “好，本宫不说了，本宫让人被你备马车，送你回府。”说完，皇后正准备吩咐一个宫人去备马车，恰好守御书房的公公走了进来。 “皇后娘娘，凌王此时在御书房内，让小的来请凌王妃，与他一同回府。”这公公也是受了萧洛逸的旨意才过来的，萧洛逸一眼就看穿了凌墨泽的意思，都到了快用晚膳的时分，凌墨泽突然造访，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这目的很明显了。 皇后听了，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这下好了，凌王特地来接你了，本宫也不必派人送你了，这样吧，本宫送你去御书房，也算是多谢你今日的帮助。” “霜儿惶恐，能为皇后娘娘分忧是霜儿的荣幸，娘娘言重了，霜儿自己过去便去，不劳娘娘亲自送了。”皇后说要亲自送她过去，沐染霜自然是惶恐的，能让皇后的凤驾送她过去，这可算是无上的荣耀了。 皇后安慰道：“什么惶恐不惶恐的，本宫正好也去瞧瞧皇上，看看皇上用没用过晚膳，这总可以了？” 皇后心里清楚，沐染霜作为凌王妃与她之间终归还是有隔阂的，毕竟她的身份摆在那儿，换了谁也不敢逾越了规矩。 沐染霜只好硬下来，跟着皇后一同到了御书房外。 见到皇后和沐染霜一同过来，门口的公公立即进去禀报，“皇上，皇后娘娘和凌王妃一同过来了。” 萧洛逸看向凌墨泽，说：“去吧。” 凌墨泽立即向萧洛逸告退，走出书房便看到了沐染霜，他先是规规矩矩的给皇后行了礼，然后才看向沐染霜。 沐染霜被凌墨泽的眼神看得有些紧张，心里不禁埋怨道：这还有皇后娘娘在呢，真的是不分场合。 皇后看破不道破，说：“你们便好生回去，明日本宫再派马车去接凌王妃，还得麻烦王妃几日。” “皇后娘娘言重了，这是霜儿的荣幸。”这句话不是沐染霜说的，是凌墨泽接过了话题回了皇后。 皇后听了凌墨泽的话，叹了口气，说：“你们这夫妻俩连说话的口气都一样。” 凌墨泽看了沐染霜一眼，沐染霜自然是知道皇后的意思是什么，她也没说，直接向皇后行礼告退。 皇后抬起腿迈进了御书房，凌墨泽便带着沐染霜往宫外走，问她：“累不累？” 一想到是准备如此盛大的宴会，凌墨泽想想就觉得累，于是分外关心沐染霜，沐染霜摇摇头，不过是看个宾客名单，算是让她尽其用了。 不过，想起宾客名单上的那两个如*一般的名字，沐染霜的脑子里便“嗡嗡”作响，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在马车上同凌墨泽提。 用过晚膳，沐染霜拉着凌墨泽进了屋内，吩咐缘豆和凌墨泽的心腹守在门外，并且让暗卫仔细把守。 凌墨泽见沐染霜如此小心谨慎，不禁好奇她到底有什么惊天大秘密要说，“到底是什么事？别卖关子了。” “今日皇后娘娘让我看宾客名单，我看到有萧绝痕和沐染媚两人，便问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说是有人上奏折请求皇上让他们参加，皇上因为想着中秋是团圆之日便同意了，皇后娘娘也帮着说了情。”沐染霜尽量简洁地把事情描述了一遍。 凌墨泽听了，陷入了沉思，这折子肯定是背地里递上去的，这件事，萧洛逸也没同他说过，想来萧洛逸也觉得不是什么大事，也没有多在意，加上皇后的求情，事情便水到渠成了。 “不能让他们参加宴会。”凌墨泽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沐染霜紧皱眉头，知道这件事情不简单，可她一介女子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凌墨泽继续说：“这次的宴会人数众多，如果发生什么事情，很难以控制场面，如果他决定放手一搏的话，必定会选在宴会上，所以为了大家的安全，绝对不能让他们参加宴会，你赶快想办法说服皇后，将他们的名字划掉。” 为了不让事情发展到白热化状态，凌墨泽必须从源头扼杀。 沐染霜听了，应下了凌墨泽的话，果不其然，根据前世她对萧绝痕的了解，他一定不会就此作罢，听了凌墨泽的话，她才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阻止不了，该怎么办？”前世萧绝痕因为有沐府的帮助，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成功登上了皇位，可是今世发生了很多的变数，情况也和前世大不一样了，唯一能肯定的便是，萧绝痕的能力非常强。 凌墨泽回答说：“不用担心，我会做好准备，随时等待着他。” 原本还不知道萧绝痕会参加这次的宴会，凌墨泽还没有戒备的心理，可如今知道了，他自然得做两手的准备，绝不能让场面发展到糟糕的地步。 夜里睡觉的时候，沐染霜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也是在想这件事，凌墨泽也知道沐染霜是心里有事放不下，便将她抓住，搂进了怀中，轻声道：“一切有我，放心。” 凌墨泽这六个字就像是有魔力一般，沐染霜居然不再那么慌了，待在凌墨泽的怀里，沐染霜一下子有了安全感，渐渐的便睡了。 第二日一早，沐染霜坐着马车到了宫内，一见到皇后，她即刻劝说皇后：“皇后娘娘，霜儿有件事必须要同您说。” “何事？”皇后见沐染霜的表情严肃，知道这件事情一定不简单，便问她。 沐染霜看了一眼一旁的宫女，皇后立即明了，然后吩咐：“你们先退下吧。” 宫女们听了皇后的吩咐，纷纷退下，等到殿内没有人，沐染霜才说：“娘娘，不能让二皇子夫妇参加中秋宴会。” “为何？”皇后有些疑惑，就连皇上同意了，再说了，不过是个宴会，他还能闹出什么事情来吗？ “娘娘，二皇子曾经与南疆的人有见不得人的勾当，而南疆人向来一狠戾著称，他们的蛊毒也是天下一绝，若是二皇子与南疆的人联起手来，中秋宴这天宫中发生任何意外，娘娘作为主办人必定是站出来担责的。”沐染霜娓娓道来。 皇后听了沐染霜说的，心里也觉得沐染霜说得对，她说：“只是，如今本宫当初还帮着二皇子说话了，此时再去说，只怕皇上不但不答应还会狠狠训斥本宫一番。” 萧洛逸的性子，皇后是最清楚的，她不想去找骂，可她也不想担责呀，毕竟这事本就与她无关。 沐染霜过了半晌才说：“娘娘，皇上宠爱太子，您让太子去同皇上说，霜儿想，皇上能明白的。” 萧洛逸肯定也是因为忌惮萧绝痕，所以才会限制他的行动，并且让禁卫军守着二皇子府，如果太子能冷静的同他分析利弊，想来他会改变自己的主意。 皇后听了，觉得沐染霜这个办法可行，于是对她说：“就照你说的这么办，来人！去请太子过来！” 听到皇后听了自己的劝，沐染霜也松了一口气，如今就希望太子能顺利说服萧洛逸，如果不行，那就只能看凌墨泽的了。 凌墨泽也没闲着，他也不确定沐染霜那边能不能成功，退朝的时候给萧绝言传了个讯号，让他去王府。 萧绝言接收到讯号，马车便跟着凌墨泽的马车一路到了凌王府，下了马车，萧绝言问：“找我过来什么事？” “去书房。”这么重要的事情自然不能站在门口谈，萧绝言也不想这么站着，跟着凌墨泽一同到了书房内。 一到书房，凌墨泽便告诉萧绝言：“萧绝痕会参加中秋盛宴。” “什么？为什么？”萧绝言万万没想到凌墨泽会告诉他这么惊人的消息，刚坐下去便又因为听到这消息，激动的站了起来。 凌墨泽解释道：“有人给皇上递了折子，请求让他参加盛宴。” “查到是谁了没有？”萧绝言万万没想到，这宫里居然还有萧绝痕的人，看样子，萧绝痕这手伸得不是一般深，而那人也非常善于隐藏，以至于这么久的时间他们都没能发现。 第二百三十九章 太子谏言 凌墨泽摇摇头，他根本就没有去查，就算查到了是谁，他也奈何不了对方，如今萧绝痕已经是占在风口浪尖上的人，没人会为了他而牺牲自己，自然都会选择明哲保身，做事情也会小心翼翼许多，不会让人抓住把柄。 “是谁如今已经不重要了，我已经让霜儿去说服皇后娘娘，不让他参加盛宴，如果失败了，最后避无可避，那日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那是自然，你放心。”萧绝言自然是有准备的，即算是萧绝痕不参加这次的中秋盛宴，他也会负责好宴会的安全。 萧绝尘听到消息便即刻赶往皇后的寝宫，皇后见到萧绝尘，立即将他拉到身边，同他把这件事情说了一遍，“太子，一定要尽自己所能说服皇上，之前是母后糊涂了，若真的让二皇子参加了此次盛宴，真出了什么叉子，那可不是你我能担得起责的。” 皇后听完沐染霜的话，心里难免也有些顾虑，自然也是害怕担责任的，毕竟，萧绝痕如今已经是走投无路了，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谁也无法推断。 萧绝尘回答说：“儿臣这就去向父皇禀报。” 沐染霜的一颗心始终是悬着的，她也不知道太子能不能成功，只希望皇上能根据前段时间对萧绝痕的判断，知道他绝非善类。 萧绝尘一路赶到了御书房内，门口的公公说：“太子，皇上正在里边与大臣们议事。” 萧绝尘自然也不敢直接进去打扰，对公公说：“那有劳公公进行通报一声。” 公公应下便进了御书房内向萧洛逸禀报，“皇上，太子在门外候着，像是有很着急的事情找您。” 换了别的人，公公都不会进去禀报，但是这个人是萧绝尘，萧绝尘如今是太子，是储君，这种朝堂上的事情，萧洛逸之前也提过想让萧绝尘在旁边旁听，只是萧绝尘的心思并不在这上边，萧洛逸便没有再提，觉得等萧绝尘的年纪再大一点，也许就能明白了。 萧洛逸说：“让他进来吧。” 萧洛逸已经让萧绝尘自由了许久了，虽然小的时候是将他当成储君在培养，但是任何他不情愿做的事情他都从来不会勉强他，如今眼看着他的身子不似以前了，萧绝尘也越来越高大，是时候替他分担一些了。 萧绝尘一走入御书房，便看到屋子里坐着几位大臣，他也没有任何的顾忌，更没有拐弯抹角，直接把自己和皇后的顾虑说给了萧洛逸听：“父皇，儿臣希望能让父皇收回让老二参加中秋盛宴的旨意。” “噢？为何？”萧洛逸有些不太明白，问萧绝尘理由。 “父皇，您先前派了禁卫军围住了二皇子府，限制了他们夫妇的行动，自那之后，宫内便谣言四起，大家都说他与南疆的人合作，意图不轨，这些话儿臣也不知是真是假，但小心驶得万年船，万一是真的，那老二的反叛之心昭然若揭，这一次，他绝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宁可错杀，不可错放，还望父皇收回成命。”萧绝尘这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也有理有据，足以让人信服。 在场的各位大臣都赞同萧绝尘的话，纷纷私底下进行了讨论，连连点头赞同萧绝尘的话，只是萧洛逸没有询问他们的意见，他们也不敢擅自站出来说话。 萧洛逸看了一眼议论纷纷的大臣，心里也有些难以定夺，便问：“众位爱卿持何观点？是赞同太子的话还是反对呢？” 众位大臣几乎都是一致觉得萧绝尘的话说得不错，便派了一位大臣做代表，站出来回答说：“皇上，臣认为太子所言极是，望皇上三思后行。” 还未等萧洛逸吭声，其中一位大臣站出来，跪在了他的面前，“皇上，臣以为太子此举不妥。” “为何？”难得有一个唱反调的，萧洛逸便愈发的感兴趣了。 “回皇上，臣认为，太子乃是国之储君，往后还需要各位兄弟从旁协助，中秋盛宴乃是团圆之意，二皇子也是太子的弟弟，若是不让二皇子参加，未免显得有些不顾亲情，而太子这一番话，更是显得他不顾年骨肉之情，为了一个虚无缥缈，未曾佐证的理由便阻止二皇子参加本次盛宴，着实不妥，还望皇上三思。” 萧绝尘万万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会说他的不是，他原本还觉得这理由十分有理，如今被这位大臣一说，就连他自己也觉得有些站不稳脚跟了。 萧洛逸听了，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萧绝尘，然后又看了一眼那位大臣，心中考量了一番，想着如今收回那道口谕也不妥，消息都已经传到萧绝痕那边去了，现在若是不让他去了，只怕更是会惹得他反叛，为了不惹出更大的风波，他做出了决定：“此事早前就已经说好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再改了，太子往后也要多注意一下，这手足之情还是要多多顾及，回去多想想，往后慎重行事。” 萧绝尘也没想到，自己原本是顾全大局，结果没想到如今不仅没能成事反倒还找了一顿责备，他不禁有些失落，“儿臣明白了，谨遵父皇教诲。” 说完，萧绝尘走出御书房再次回到了皇后的寝宫，皇后和沐染霜见到萧绝尘，立即起身迎了上去，皇后问：“如何？皇上可是答应了？” 沐染霜观察入微，看到萧绝尘那一脸失落的表情，便明白他的请求被拒绝了，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可是毕竟萧绝尘是太子，还有皇后在场，她也不敢越位问一些不该问的。 皇后想起便有些为难，早知当初她就不帮着萧绝痕说那一番好话，如今这不是自作自受吗？她也只能在心底里祈祷，萧绝痕可千万不要闹出什么大乱子才好。 皇后看到一旁的沐染霜，拉住了她的手，说：“凌王妃，这事你看……” “娘娘放心，霜儿想来，皇上的心中应当已经有了分寸，不会放任事态往坏的放心发展，更何况，娘娘不是也已经让太子建言了，到时，若真出了事，皇上也不会过于怪罪娘娘。”沐染霜如是安慰皇后道。 听了沐染霜的话，皇后这心里也才踏实一些，看到萧绝尘一副失落的模样，问他：“太子这是怎么了？” 萧绝尘回答说：“方才为了二弟的事情，父皇训斥了我一番。” 沐染霜在旁边听着，努力控制住自己上前询问的冲动，默默的站在一旁听萧绝尘与皇后的对话，皇后问：“这是为何？你一心为皇上着想，皇上为何要斥责你？” “父皇在御书房内与众多大臣议事，儿臣当着他们的面将此事说出来，其他大臣纷纷觉得儿臣的话没错，结果其中一位大臣站出来反驳儿臣，说儿臣不顾念骨肉亲情，阻止二弟参加盛宴。” 沐染霜一听，心中愈发的笃定，萧绝痕的手已经很早就伸到了萧洛逸的身边，看来这些年来，他加快了不少的脚步，虽然没了沐府鼎力相助，他绕了不少远路，可一路走来倒也是顺顺当当的。 若不是沐染霜有前世的记忆，她就算是再活一次，只怕也会被萧绝痕那虚假的面具给蒙蔽了双眼，再一次心甘情愿地跳入他给她挖好的坑。 皇后见不得萧绝尘那副模样，也忍不住说了他几句：“你这是什么样子，让皇上见了，只怕又要说你了，一丁点儿挫折也受不了了吗？父皇教训你，是为了你更好的发展，这是关心你的表现，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萧绝尘了然的点点头，虽然心里仍然像是哽着了什么东西，但是终究比原来要好一些了，“那儿臣先行告退。” 等萧绝尘离开后，沐染霜又帮着皇后做了一些事情，等到了晚膳时分，凌墨泽准时出现在了御书房，皇后听说，笑着将沐染霜送到了御书房门口，看着她与凌墨泽携手离开，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臣妾见过皇上！”皇后是为了萧绝尘的事情而放心不下，特地想过来探探看萧洛逸的口风。 萧洛逸见是皇后来了，放下手中的笔，问：“又是你将凌王妃送了过来？” “自然是要的，凌王妃帮着臣妾做了那么多的事情，还是得保证她毫发无损的回到凌王的身边。”皇后说这话的时候嘴角都是挂着微笑的，一说起凌墨泽和沐染霜夫妇，她便打从心底里羡慕。 “这夫妻俩可谓是朝中恩爱的典范了。”提起凌墨泽和沐染霜两人，就连萧洛逸都忍不住打趣两人几句。 皇后跟着笑，走到书桌旁，看到茶杯里没水了，便说：“皇上，臣妾去帮您添点热茶。” 萧洛逸看了一眼见底的杯子，点头应了一声“好”。 等皇后再回来的时候，萧洛逸主动提起了中秋盛宴的事情，“中秋盛宴准备得如何了？” “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多亏了凌王妃从旁协助。”皇后立即回答，若不是沐染霜帮衬着，她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忙完。 萧洛逸听了，点头算是对皇后的表现表示满意，忽而想起了今日萧绝尘的事情，又问：“今日太子为何突然同朕说不让老二参加盛宴了？” “这个……臣妾不知。”皇后有些心虚，最终还是没有承认是自己的原因，她也不想把沐染霜推出去。 第二百四十章 再次确认 萧洛逸其实也没有把这件事和皇后联想到一起，只是向来不怎么过问朝中之事的太子突然表示出关心，着实是有些可疑 他说：“其实太子说得没错，可经过几番思量过后，太子的确是有些冒进些，毕竟此事朕已经出口答应了，让朕反悔，难免会落入口舌。” 听到萧洛逸主动提及此事，皇后心里也放心了不少，至少说明，皇上还是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的。 “皇上考虑周全，太子他一定能理解的。”皇后就是担心因为这件事情，萧洛逸和萧绝尘之间产生什么间隙，萧绝尘那边还好解决，毕竟萧洛逸是他唯一的父皇，可是对萧洛逸来说，却并不是这样。 他有那么多个儿子，如果真的觉得萧绝尘不行，一句话便可以将萧绝尘换下来，皇后是绝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萧洛逸又想到了什么，放下手中的笔，对皇后吩咐：“这几日你便多费心一些，再将盛宴上的每个细节落实到位，确保当天万无一失。” “臣妾遵旨。”萧洛逸的这一番话也显露出了他的不放心，终究萧绝尘的话还是对他有所影响，皇后也算是能松了一口气。 “还有，对宴会场上所有的物品都仔细检查，来参加宴会的人也仔细检查一番，以免混进了什么不该进去的人。”萧洛逸心里其实也有怀疑，萧绝尘已经沉静了这么长的时间，如果他真的要有什么举动，那么必定会定在这个中秋盛宴上。 萧绝尘说的没错，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这样的事情可是关乎性命的，他绝不能放松警惕。 一出了宫门，坐在马车上，沐染霜便同凌墨泽说：“今日我劝了皇后娘娘，娘娘让太子去劝说皇上，可是最终还是失败了。” “可知道为何？”凌墨泽问。 “太子说是御书房内的一些朝臣们，其中一个人站出来反驳太子，说太子不顾念骨肉亲情，看样子，这位大臣与那些呈奏折的大臣们有着不可说的联系。”沐染霜做出了自己的推测。 凌墨泽看沐染霜一脸疲惫，拉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今日累坏了吧？看你比昨日气色差了不少，这些事情咱们都不说了，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一会儿，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谈。” 沐染霜也的确是累着了，为了能尽快把一切准备好，她与皇后几乎是连轴转，一整日里都没歇过一会儿，什么事情都得操心，都要一遍遍的确认，生怕出了什么岔子。 这一整天的奔波让沐染霜有些吃不消，所以脸色有些差也是正常的，她没再回话，靠在凌墨泽的肩膀上，想事情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凌墨泽听见沐染霜有均匀的呼吸声传来，便低下头去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睡得正香，也没敢打扰她，拿出自己的披风给她披上，然后轻轻的搂紧了她。 等马车停下来，沐染霜也睡得很沉，凌墨泽原本想让沐染霜继续这么睡下去，可是又想到这么一来不舒适，二来容易着凉，便还是轻轻地将她打横抱起，下了马车。 刚下马车，沐染霜便醒了，一睁开眼睛便发现凌墨泽正抱着她，抬起头看到已经到了王府门口，便说：“就到了？放我下来吧。” “吵醒你了。”看到沐染霜醒来，凌墨泽有些愧疚，原本她睡得那么香。 “这是说什么话呢？”沐染霜听到凌墨泽这话有些不高兴，夫妻之间哪有吵不吵醒对方这么一回事呢？ “看你这么累，今日就奖励不必下来走路，为夫将你抱回屋内如何？”凌墨泽突然提出了这样的想法，沐染霜的脑子一下子没转过来。 “不说话，便当你是默认了。”说着，凌墨泽便抱着沐染霜往王府里走去，一路上的下人见状，纷纷弯腰行礼，心里甭提有多艳羡了。 等凌墨泽抱着沐染霜走过，便有婢女议论道：“你们瞧，王爷这是要把王妃宠上天呢。” “王妃可真幸福啊，什么时候我也能遇上一个这样的人呢？”有个婢女不自觉的开始幻想起了自己的未来。 另一个婢女毫不留情的朝着她泼了一盆冷水：“胡思乱想什么呢？你啊，这辈子没这个命了，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再说吧！” 其他几个婢女纷纷偷笑了起来，不敢笑太大声，担心让别人听见。 缘豆见凌墨泽将沐染霜抱了进来，以为沐染霜是受了伤，立即问：“小姐，您没事吧？” “我没事，我去趟宫里能有什么事呢？”沐染霜知道是凌墨泽这副模样让缘豆误会了，立即拍了拍他的手，说：“还不放我下来？” 凌墨泽一副很享受的模样，并不想将她放下，缘豆在一旁偷偷躲着笑。 忽然，凌墨泽想起了什么，转过头看向缘豆，问她：“方才你称呼夫人什么？” 缘豆被凌墨泽问住了，回想了一下，自从沐染霜嫁到凌王府来，她就一直跟在沐府一般，还是称呼沐染霜为“小姐”，何况沐染霜一直坚称她与凌王只是合作关系，并无夫妻之实，她便就一直这么叫着，如今被凌墨泽问起，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缘豆知错！请王爷责罚。”缘豆说着便跪了下去，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只是觉得先认错肯定是没问题的，何况小姐还在旁边，多少能帮她说上几句话。 沐染霜见状，立即扶起缘豆，对凌墨泽说：“一开始是我让缘豆这么叫的，一时半会儿让她改也不容易，要怪的话怪我好了。” 因着前世愧对了缘豆，沐染霜这一世便见不得缘豆吃任何的苦，她想通过这样的方氏来偿还，好让心里得到解脱。 说着，沐染霜居然也要跟着跪下去，凌墨泽眼明手快扶住了她，问她：“你这是做什么？” “如果你真要怪缘豆的话，我来替她承担。”沐染霜斩钉截铁的回答凌墨泽的话。 凌墨泽的表情一下子就不对劲，他问：“什么时候你也能这样维护为夫呢？” 凌墨泽突然转变了话题，弄得沐染霜措手不及，缘豆也是跟着愣在一旁，不知所措，只听沐染霜回答说：“夫君何需我这样维护？难道不应该是夫君维护我吗？” 沐染霜也算反应快，迅速的从前一个话题跳到了现在的话题，缘豆在一旁就如同一个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王爷，王妃，你们饿了吧？缘豆先去给你们传膳。”缘豆见凌墨泽没再在意方才的事情，立即找了个借口便准备溜了，反正有沐染霜在那儿替她顶着，天是塌不下来的。 “总有些时候，也是需要夫人出面的。”凌墨泽不依不饶，非是要沐染霜答应下来不可。 沐染霜无奈的摇摇头，笑着答道：“好好好，夫君往后若是需要，我一定一马当先。” 凌墨泽终于是绷不住了，脸上像是开了花儿一样，灿烂得不得了。 “你们这夫妻俩真的是……”突然，萧绝言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直接打断了两人恩爱。 沐染霜被萧绝言的声音给吓着了，就好像是做了什么心虚的事情，一下子便从凌墨泽的怀里跑了出来，神色慌张地问：“五皇子何时造访的？有失远迎。” “你夫君让我酉时初过来，我到了，结果你们还没回来，我便自己找了个地儿歇会儿，谁知道，一见着你们俩就腻歪得不行。”萧绝言对两人是又羡又恨，所以说起话来也是醋味浓浓。 沐染霜不想同萧绝言继续探讨这个话题，于是问他：“那请问五皇子可用过晚膳了？” “凌王府的厨子做菜可是出了名的，既然都过来了，自然是不吃白不吃了。”萧绝言对于凌王府的饭菜那可是惦记得很，时常想念了，便是没事也要找点事过来瞧瞧，然后蹭上几顿饭。 若不是因为如今沐染霜嫁了过来，他的身份也过于敏感，萧绝言还真有在凌王府长住的打算。 “我去看看缘豆准备好了没。”沐染霜也不打扰凌墨泽和萧绝言两人谈事，主动离开去了厨房。 沐染霜在去厨房的路上便遇到了缘豆，沐染霜问：“五皇子来了，让厨房多炒几个菜。” “缘豆知道呢，已经吩咐厨房做了五皇子爱吃的菜，马上就来了。”缘豆接的萧绝言，自然是清楚的，早就准备好了。 沐染霜点点头，然后等菜上齐后，才走到大厅内。 用过晚膳，沐染霜准备胡诌一个借口离开，结果凌墨泽说：“霜儿，你也一同来。” “我？去书房吗？”沐染霜没想到，凌墨泽同萧绝言议事居然还会带上她。 萧绝言故意抱怨道，“不是吧……” 当然，萧绝言的心里知道凌墨泽让沐染霜一同去书房不是为了儿女私情，而是因为沐染霜参与了这件事情，而她那一日也会出现在盛宴上，为了让她保护好自己，凌墨泽想让她听一听他们的计划。 到了书房内，沐染霜和萧绝言便在凌墨泽的一左一右分别坐了下来，凌墨泽问萧绝言：“你的人都准备好了吗？” 萧绝言点头，凌墨泽又说：“今日太子去劝了皇上，可是皇上没答应，所以那一日务必要小心谨慎行事，且不可放走了他。” 第二百四十一章 盛宴前夕（一） “父皇为何不答应？”萧绝言觉得这理由实在是充足，为何萧洛逸却不答应呢。 凌墨泽将事情的原委告知了萧绝言，萧绝言沉默无语，那些文臣，都能将死的说成活的，萧洛逸听了那些臣子们的话也是在所难免的。 日子一晃而过，距离中秋盛宴只剩下三日。 萧绝言在晚膳前赶到了凌王府，他的目的已经很明了，沐染霜自然是热情的接待了他，准备了一桌子他爱吃的佳肴。 等吃过饭，三人前往书房内，最后商讨盛宴上的事宜。 沐染霜因为给皇后帮过忙，对盛宴的流程清楚得很，便第一个说话，“本次宴会持续时间为一日，地点设在皇宫御花园内，早膳过后，宾客便可纷纷入席，但凡是进入的宾客必须手持本人的邀请函。” “且必须经过侍卫的盘查及搜身才能进入，为了不让大家觉得过于拘束，因此一旦进去了，便不会再有被查的可能。御花园内很大，处处设有点心、小吃以及美酒，也四处设了台座可供大家坐下聊天，直到当晚的酉时，晚宴才会正式开始，皇宫里人多口杂，来往的婢女宫人也多，若是想控制全场，只怕有些困难。” 凌墨泽和萧绝言听完沐染霜的话，沉默了好半晌，沐染霜也不着急，静静地待在旁边等着两人回答。 萧绝言说：“如果真能让二哥找到空子钻，那我们也可以。何况，我相信，父皇不是那么不谨慎的人，他不可能不提防着二哥，有父皇的军队和我们的人，二哥想成功，只怕有些困难。” 凌墨泽点点头，表示赞成萧绝言的话，“所以，到了那日，必须有人紧紧盯着二皇子才行，我们几个都不合适……” 凌墨泽话还没说完，便不自觉的撇过头看向萧绝言，他立即点点头，表示他明白了，沐染霜虽然不懂，但是她知道，这是两人多年来培养出来的默契，不该管的事情她自然不会去插手。 “好了，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准备好了，如今就等鱼上钩吧。”凌墨泽原本就是一副很随性的模样，即使是大敌当前，他的表情也不会有丝毫的变化，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对萧绝言说：“这几日，你就别过来了。” 因要商量关于中秋盛宴一事，萧绝言到凌王府来的频率多得惊人，而每一次他都能恰好踩在饭点的时刻到来，他心里的小九九，凌墨泽和沐染霜哪里能不清楚。 就在萧绝言快要习惯了每日吃凌王府饭菜的时候，凌墨泽突然一盆冷水泼了下来，吃了这么久的美味佳肴，让他再回去吃自己府上厨子做的饭菜，简直是惨绝人寰。 萧绝言抗议：“为什么？如今他就算是有幕僚，你我平日里关系素来亲近，到你府上来又有何不可？” “盛宴在即，我与夫人有很多东西要准备，烦请五皇子给我二人留点私人空间。”凌墨泽这句话一出口，无非是对萧绝言的又一次伤害。 萧绝言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吃了瘪一般，想爆发却又知道无济于事，只能忍着，他指着两人说：“你们，你们就是这样对待盟友的？没人性！” “不是我们没人性，而是五皇子连日来的叨扰，让我与夫人缺了不少单独相处的时间，大家届时都盛装出席，我与夫人若是朴实无华，岂不会惹人非议？”凌墨泽说得头头是道，直接把萧绝言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萧绝言知道凌墨泽认起真来，他是说不过他的，索性就放弃了，“不来就不来，这样吧，把你们家厨子借我几日。” “不可。”凌墨泽当即拒绝，“厨子借你了，我与夫人吃什么？” “凌王！就当我求求你呗！你看我这身子这么娇弱，就是因为没有好的厨子给我补身子，借他给我调理几日身子，到了盛宴那一日，我也好办事不是？”萧绝言一脸的讨好。 沐染霜在一旁看了萧绝言这副样子，没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音，萧绝言立马皱着眉看向她，为了不得罪这五皇子，也为了能让他在盛宴那日“办好事”，沐染霜便做主答应了下来：“行，你今日便将厨子带回去好了，待会儿我让缘豆去同他说一声。” “还是凌王妃知书达礼，和蔼可亲。”萧绝言也不会白得这个便宜，连连地称赞沐染霜，“那我便在此先谢过王妃了。” 沐染霜最见不得萧绝言这副模样，当即摆摆手说：“快别这么说，我可受不起。” 萧绝言看了一旁的凌墨泽，知道他恨不得自己立马从他眼前消失，便也没再多留，领着凌王府里的厨子便回去了。 等萧绝言一离开，沐染霜当即问凌墨泽：“这几日你想做什么？” “我方才不是说得很清楚明白了吗？” 沐染霜听了，迅速的眨了眨眼睛，然后继续问：“你方才……是认真的？”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说笑的？”凌墨泽觉得莫名其妙，他那么严肃的提出来的事情居然被沐染霜当成了玩笑。 凌墨泽脸上的严肃和认真让沐染霜不得不相信他的话，可她却从头到尾都一直以为凌墨泽那话是用来搪塞萧绝言的，以为他有什么大事要办，如今一听他说是认真的，她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时辰不早了，我去让下人帮你准备热水沐浴。”沐染霜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不想太招摇，毕竟主角也不是她，所以委婉的躲避了凌墨泽。 凌墨泽也没有拦着沐染霜，反正后边还有大把的时间，沐染霜能躲过这一时，还能躲一世？ 沐浴完的凌墨泽回到屋内对沐染霜说：“我已经吩咐缘豆在那儿打水候着了，这几日你也累着了，去沐浴完，咱们再回来商讨。” 一听到凌墨泽说回来商讨，沐染霜的心里便“咯噔”了一下，一颗心也不自觉的提到了嗓子眼，她没再继续问下去，而是直接去找缘豆。 沐染霜试图拖延时间，可在这沐浴池内待的时间久了，她这身子也受不了，很快便面色绯红，有些呼吸困难了。 缘豆在外候了好一阵了，她从未见过沐染霜在里边待这么长时间了，忍不住喊了一声：“王妃，您好了吗？待的时间太长了，您身子会受不了的。” 缘豆的声音将沐染霜的思绪拉回，她回说：“进来吧，准备起了。” 缘豆服侍沐染霜穿好衣裳，将她送到屋外便离去了，凌墨泽都已经交代过了，缘豆只需要照办即可。 沐染霜推开门，看到凌墨泽躺在床上，拿着一本兵书正看得津津有味，便想不经意的走到自己的梳妆台前。 结果还没等沐染霜反应过来，抬起头发现凌墨泽已经出现在了镜子里边，她忙不迭地往后一退，正好撞上了身后的凌墨泽。 被凌墨泽吓了一跳，沐染霜不自觉地抱怨道：“你这是要吓死人吗？” “我可没打算吓你，明明是你自己经不起吓。在想什么呢？怎么沐浴去了这么久？”凌墨泽在屋内等得实在无聊，便拿起了屋内仅有的一本兵书看了起来。 沐染霜听了，咽了一口口水，理直气壮地回答说：“近来累了，便多泡了一会儿。” “这样，往后可不要这样，你看这脸都这么红了。”凌墨泽忍不住将手放在了沐染霜的脸上，沐染霜的脸本就是热得发烫，凌墨泽的手却是冷若冰霜，两相一触碰，沐染霜立刻往旁边躲。 凌墨泽也知道许是自己的手太凉，冰到了沐染霜，也没多说，动手开始帮她拆头饰，沐染霜下意识的躲，问他：“你这是做什么？” “帮你拆头饰。”凌墨泽虽然刚开始手脚有些笨拙，但很快便麻利了不少，这种事情往往都是一回生，二回熟。 沐染霜看着镜子里认真的凌墨泽，不自觉的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第二日沐染霜起得很晚，晚上泡了澡，睡觉便格外的舒服，不自觉的在床上多待了一阵，正准备起床，唤了缘豆一声，却没有人答应，她正好奇，刚打开门，便撞上了准备推门的凌墨泽。 “王爷？”看到凌墨泽，沐染霜很是吃惊，平日里凌墨泽就连回来用午膳都是十分勉强，还得左安排右安排，为何今日回得这般早？ 凌墨泽问：“刚起？” 沐染霜点点头，凌墨泽看了一眼，说：“缘豆兴许是去准备早膳去了，让别的丫鬟进来伺候你。” 等沐染霜洗漱完毕，缘豆便来了，她即刻帮沐染霜梳妆打扮，凌墨泽已经用完了早膳，就等着带沐染霜出门。 马车已经备好，沐染霜用过早膳后直接被凌墨泽带上了马车，她也不知道去哪里，可当着下人的面她也不好拉住凌墨泽问，便只能默默的跟着他上了马车。 一上马车，沐染霜便问：“去哪里？” “马上就是中秋盛宴了，其他府上的夫人小姐可都卯足了劲打扮自己，即算是不出风头，风光一下也好。可你却什么东西也没置办，今日便带你出来瞧瞧。”凌墨泽问过缘豆，看沐染霜近段时日来，可有置办过什么首饰。 缘豆思虑了片刻便立即回答没有，凌墨泽便在那时就做了决定。 第二百四十二章 盛宴前夕（二） 沐染霜是觉得没必要所以才没有买，她解释道：“王爷，如今我都已经是凌王妃了，还要如何风光？再说了，那些多余的东西我也用不上，何苦要去花那个冤枉钱呢？” 听了沐染霜的回答，凌墨泽显然很不满意，他说：“既然知道是凌王妃，那就更得好好打扮打扮，无论如何，你也是凌王府的女主人，这再怎么样，也不能丢了凌王府的面子不是？” 沐染霜想了想，凌墨泽说的话好像也是有几番道理的，于是没再反驳凌墨泽的话，只说：“王爷说如何便如何罢。” 马车停在了京城内最有名的首饰店，这儿可是这京城里的夫人和小姐光顾得最多的地方，那掌柜的也自然是知道如何讨她们的欢心，近些年来赚得盆满钵满。 沐染霜从马车上下来，那掌柜的在上边便瞧见了，等看到沐染霜下马车，立即扔下手上的活便下了楼梯，急急忙忙地赶到了沐染霜和凌墨泽的面前，连连道：“凌王与凌王妃大驾光临，小的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那掌柜的边说边不自觉地搓着手，手心里正不断地冒冷汗，这些年来，他可是接待了不少贵人，可这凌王和凌王妃还真是第一次光临他的小店，生怕一个不小心便得罪了这得罪不起的贵人。 凌墨泽看了一眼这店面，对这些细节方面的东西他还是满意的。这些店铺他以往是从不过问的，这一次也是到萧绝言那儿取了点经，然后派手下去打听了一番，才知晓有这么一家店的，也难怪他这生意兴隆，看上去这档次就与外边的不一样，至于东西嘛，还不知道能否让他满意。 掌柜的立即阿谀：“王爷，王妃，不如去楼上坐会儿？届时我让小二将好的都拿出来送上去，王妃也可以坐着选不是？” 沐染霜原本也只是想敷衍一番，随便挑个顺眼的走便是，于是应了下来，那掌柜的立即将凌墨泽和沐染霜请上了二楼，经过楼梯时给店小二使了个眼色，让他把东西都给拿上来。 等掌柜的将首饰摆在沐染霜的面前，沐染霜脸上的表情用瞠目结舌来形容都不夸张，那亮闪闪的光芒直逼她的双眼，刺得她根本睁不开眼睛。 “前几日可有人来定做过簪子？”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凌墨泽突然出声，问道。 掌柜的努力回想，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即说：“王爷稍等，小的这就去拿来。” 等掌柜的再回来的时候，他的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匣子，一打开，旁边的那些首饰便全失了眼色。 那簪子通体纯银，簪尾嵌着一只栩栩如生的七尾银凤凰，凤凰口中含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珍珠，簪尾下方还垂着几颗水滴形珍珠，甚是精致。 掌柜的见沐染霜不自觉地拿起那支簪子，立即说：“王爷真是好眼光，小的最初还不知这凤尾簪是何人要制，还一直不敢拿出来，当初小的真是有眼无珠。” 这支是难得一见的孔雀银步摇，能将孔雀造得如此精致，这制簪人的手艺可是要求很高的，从凌墨泽脸上的表情来看，可以看出，他非常满意。 坐在回去的马车上，沐染霜想到那支簪子，便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她问凌墨泽：“你何时去定的？” “你在宫里给皇后娘娘帮忙的时候去的。”凌墨泽回答道，尔后又问：“可还喜欢？” “喜欢，多谢王爷。”沐染霜立即道谢。 凌墨泽倒也没多说，等两人回到府上，便听下人说有人送了东西过来，凌墨泽快步走入大厅，只见那人正候在大厅内，那人见到凌墨泽，立即行礼：“见过王爷，王妃！” 凌墨泽问：“可都准备好？” 那人将手上的包袱拿出来，交到一旁的管家手中，“已经按照王爷的要求制好，届时王爷与王妃试过后，有任何不合适，再改便可。” 沐染霜在一旁听得糊里糊涂，可也不好插嘴问，管家将那包袱拆开，那人指着其中一个包袱说：“这是王爷您的。” 凌墨泽拿过另一个包袱，递给了沐染霜身后的缘豆，对沐染霜说：“去换上试试，看是否合身。” 沐染霜一听，便猜到，送东西来的人是裁缝，这是凌墨泽特地为中秋盛宴定制的衣裳，她对缘豆说：“缘豆，去帮我换衣裳。” 于是，沐染霜便领着缘豆回到了屋内，缘豆当即拆开包袱，一打开，光是那衣裳的布料便让缘豆忍不住惊讶出声，“王妃，这衣裳……” “怎么了？”沐染霜问。 “您穿上一定会艳压群芳的。”缘豆还没给沐染霜穿，便下了结论。 沐染霜听了，笑道：“行了，这都还没穿呢，看都没看，怎么就这么肯定了呢？” 当缘豆给沐染霜穿上，便忍不住在旁边啧啧称奇，等穿好了，她的嘴巴已经惊讶得合不拢了。 沐染霜从屏风后走出，就连缘豆这个女子也看得如痴如醉，立马打包票说：“王妃，到那日，您一定是万花丛中最漂亮的那一朵！” 沐染霜笑了笑，说：“这事本该是我来操办的，结果却让王爷费心了。” “王爷如此疼惜您，您该高兴才对呀。”缘豆一边说，一边将那衣裳挂上。 缘豆出去回禀了裁缝，因为这尺寸王府里制衣的都是量过的，因此，沐染霜这身衣裳穿上就是量身定做，无比合身，没有任何需要更改的地方。 晚上用过晚膳，凌墨泽拉着沐染霜到花园内散步，沐染霜想起了衣裳的事情，便拉住了他，问他：“王爷，衣裳……” “也是我从别人那儿打听来的，这次见你太忙，我便承了下来，往后，你可不许偷懒，并且，要做得比我要好。”凌墨泽仿佛是沐染霜肚子里的蛔虫，知道她想说什么。 沐染霜听了凌墨泽的安慰，心里很是欣慰，笑答：“做自然会做，只是能否做得比王爷好，霜儿没这把握。” “不急，来请教本王便是……”说着，凌墨泽一只手伸出去，直接将沐染霜搂到了自己的怀里，两人之间就隔着一点缝隙。 沐染霜自己都清楚的听到了自己心脏砰砰直跳，与她隔这么近的凌墨泽不可能听不到，她懊恼的低下头去，都和凌墨泽有了夫妻之实这么久了，她居然还无法适应这样的情况，每一次都会控制不住的脸红、心跳加速。 “夫人，你这模样，甚是可爱。”凌墨泽也没有继续忍耐，语毕便直接将沐染霜打横抱起，进了屋内，熄了灯。 缘豆和凌墨泽的心腹见状，与对方相视一笑，便各自回了自己的屋子里。 到了中秋盛宴的前夜，沐染霜主动将一切都检查了一遍，该带的东西，以及那日要穿的衣裳，戴的首饰都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才熄灯歇下。 熄了灯后，沐染霜抱住凌墨泽，问他：“夫君，你说，萧绝痕真的会那么做吗？” “他费尽心思想要参加这次的盛宴，必定有所图。”凌墨泽知道，那些大臣是绝不会莫名其妙的帮萧绝痕说话，一定是因为萧绝痕有所计划，他们才会冒死谏言。 沐染霜没吭声，明天到底会发生什么，她也不知道。 “明日咱们先去沐府接了她们吧？”沐染霜想起她还要带上沐染离和沐念蝶一同前去，便询问凌墨泽的意见。 凌墨泽说：“也好，早点带她们进去，也多给她们一点时间，省得到时候乱了套，没机会寻人了。” 凌墨泽也希望沐染离和沐念蝶能在这次中秋盛宴上找个好夫婿，这样沐染霜也不必为她们操心了，也能轻松些。 第二日一早，凌墨泽与沐染霜用过早膳，从沐府接了沐染离和沐念蝶，便启程往皇宫赶，此时京城已经有些许的拥堵，不少人都是赶着去参加中秋盛宴的。 沐府给沐染离和沐念蝶准备好了马车，两人为了这次能成功，也费了不少心思，特地打扮了一番。 皇后和太子已经早早地站在了门口迎接宾客的到来，沐染霜下车时，只见皇后身着一身黄色，里边是一件抹胸曳地长裙，外边则是披着一件明黄色外衣，头上戴着九尾凤冠，两侧还佩戴有九尾凤凰钗，光是站在那儿，也能让人感受到她的气势。 见到沐染霜与凌墨泽到来，立即走上前几步迎了上去，两人双双给皇后行礼，“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扶起了沐染霜，对凌墨泽说道：“快请起，本次盛宴也是多亏了凌王妃的帮忙，今日你们这一对璧人怕是要惹不少人眼红喽。” 沐染霜一直都知道皇后爱打趣她与凌墨泽，回道：“娘娘夸张了，皇上与皇后娘娘今日才是主角，任谁也不敢抢了娘娘您的风头呀。” “哈哈，就你会说话。”皇后听了沐染霜的话，高兴得笑着合不拢嘴，拍了拍她的手，说：“先进去吃些东西，一会儿本宫便来。” “多谢娘娘记挂，若是需要霜儿相助，遣人来说一声便可。”沐染霜担心皇后忙不过来，想着能尽一份力便是一点。 沐染离和沐念蝶两人站在身后也给皇后请了安，可两人在皇后的眼中，便如同透明人一般，沐念蝶听到皇后夸赞沐染霜和凌墨泽，心里便憋着一口气。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中秋盛宴（一） 当凌墨泽一行四人进入宴会场时，所过之处的人都不自觉的将目光挪到了沐染霜和凌墨泽的身上。 两人的身上，似乎是带着一道光，让所有人不自觉地将目光放在两人的身上，距离两人比较远的看到了，不自觉地议论了起来，“你们瞧，这凌王和凌王妃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郎才女貌的，看着就让人觉得舒服。” “说的是，这凌王妃闹出了这么多事，差点没把京城给翻过来，最后却落了个这么好的归宿。”当然也有人语气中带着羡慕和嫉妒。 萧绝痕和沐染媚到得更早，他们两人每日都待在那二皇子府上，如今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可以出来喘喘气，还不赶早出门。 萧绝痕和沐染媚的衣裳是皇后特地吩咐宫里的制衣坊赶制的，当然这也是她从旁鞭策萧绝痕的方法之一，做的衣裳都是合理合矩的，也是告知他，不要轻举妄动，说到底，他终归都只是个儿子。 当萧绝痕看到这一身衣裳的时候，立刻明白了皇后的意思，面上虽然没有丝毫的愤怒，可心里却恨不得此刻便杀入宫中。 这个世上，唯一的道理便是胜者为王，当他奋起反抗的时候，萧洛逸赢不了他，那萧洛逸便是失败者，他才是王者，无关父子亲情。 衣裳精致得很，沐染媚见了便爱不释手，“我这还正愁咱们的衣裳怎么办呢，皇后娘娘考虑如此周全，改明儿入了宫可得好好谢谢她。” 萧绝痕没有反驳沐染媚的话，在中秋盛宴这一日也还是穿上了这一身衣裳，也算是给皇后一个交代。 沐染媚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的沐染霜，沐染霜身着正紫色上衣，下着正紫色曳地长裙，曳地裙摆上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挽了一个双刀髻，头戴七尾凤银步摇，一侧垂下流苏至耳垂，她身侧的凌墨泽也是一袭正紫色冕服，小腿处绣着一圈栩栩如生的七爪龙，头戴九旒冕，每旒五色，玉珠九颗。 沐染霜和凌墨泽的衣裳如此的打眼，让周围的人都失去了颜色，沐染媚的心里难免有些不好受，索性瞥过头去，不再看她。 萧绝痕却拉着沐染媚朝着凌墨泽和沐染霜走去，沐染媚一开始还有些慌了手脚，当看到是走向凌墨泽和沐染霜，她立即收拾了一下的情绪，做出一副端庄得体的模样，给两人行了礼：“见过凌王、凌王妃。” 沐染霜笑答：“二皇子妃客气了，今日既是家宴，你我本是一家人，便免去这些俗礼罢。” 说着，沐染霜还上前去扶起了行礼的沐染媚，沐染媚也回以温婉的笑容，这笑容看在沐染霜的眼中，就像是刀剑一般，随时都能要了她的命。 站在沐染霜身后的沐染离在见到沐染媚之后便慌了神，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被禁足的萧绝痕和沐染媚会出现在这中秋盛宴之上，如若她提前知晓，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跟着沐染霜来的。 可如今，她已经身在这宴会场上了，而且众人都看到了她是跟着沐染霜进来的，如果沐染媚问起，她是百口莫辩。 沐染离心里想着，待会儿先把自己的事情放到一边，先同沐染媚好好解释一番，告知她自己并没有背叛她选择沐染霜。 萧绝痕和沐染媚同凌墨泽和沐染霜打过招呼后，便去了旁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上前来与两人打招呼，一时半会儿，沐染霜根本走不出去。 趁着一个空档，沐染霜对身后的沐染离和沐念蝶说：“你们先四处去走走，切不可无礼，一会儿我闲下来了再去寻你们。” 沐染离早就想走了，她想去找沐染媚解释一番，省得被误会了，便应下了沐染霜的话，看了身旁的沐念蝶一眼，便离开了。 沐念蝶则是不想再看到凌墨泽和沐染霜恩爱的模样，更不想听旁人夸赞两人登对之类的话，跟着沐染离一起离开了，却是走了与沐染离相反的方向。 沐染霜知道沐染离和沐念蝶两人本就不合，这一次一起过来参加中秋盛宴也不过是因为想达成自己心中的目标，才勉强同乘了一趟马车，看到两个人离开了，便也没再顾及她们，转过头去继续应酬那些上前来打招呼的人。 大部分的人都是想与凌墨泽攀关系的，沐染霜始终都是保持着最标准的微笑面对着每一位，等到没人再来了，她的脸都有些僵了，凌墨泽轻声问她：“是不是有点累了？” 这算是凌墨泽带沐染霜参加过最大的一次宴会，也是时间最充足的一次，以往都是简单的寒暄一下，而且也是草草应付一下，便开始了用膳了。 这一次时间充足，大家自然是一个轮一个的上前来打招呼，凌墨泽有些担心沐染霜应付得累，便询问她，沐染霜的确是有些累了，但是能陪在凌墨泽的身边她便一点儿都不觉得累，“没有。” 凌墨泽给沐染霜一个个的介绍，突然萧绝言杀到了两人的面前，看到两人的打扮，他不自觉地点头，凌墨泽问：“这是什么意思？” “看不出来，咱们的凌王也有如此心细的一天。”萧绝言没想到凌墨泽问裁缝就是为了这个，连连点头称赞。 听了萧绝言这话，凌墨泽和沐染霜都明白萧绝言是指的什么了，沐染霜只是笑，凌墨泽仍然是没有任何表情，“还要感谢五皇子的推荐。” “这儿太闹腾了，去别处吧？”萧绝言嫌弃主场内太热闹了，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会儿，可一个人待着也太无趣，便找到了凌墨泽和沐染霜。 凌墨泽看了沐染霜一眼，点头应下，便跟着萧绝言左转右拐地找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沐染霜不自觉地赞叹道：“没想到这御花园内还别有洞天。” 凌墨泽对沐染霜说：“方才站累了吧？快坐下歇会儿。” 一边说，凌墨泽一边扶着沐染霜坐下，沐染霜也没有拒绝，坐在了石头上暂时歇会儿。 “对了，我到这儿来了，也不知道沐染离和沐念蝶两人怎么样了。”沐染霜别的不怕，就怕两人的性子又得罪了什么人，到那时候帮她们俩收拾烂摊子都够她受的了。 “无妨，我让人去瞧瞧。”萧绝言立马说。 将军夫人老早就看到了凌墨泽和沐染霜，恰好看到萧绝痕带着沐染媚上前去，几人的脸上都笑得灿烂不已，一看到沐染媚，将军夫人的心里便满是怒气，当年沐染媚是宁死都不嫁给她的儿子，还陷害她儿子与丫鬟苟合。 当年为了那件事，他们将军府可真的是丢不了少脸，那时候她便暗自在心里发誓，总有一日，她要沐府还回来。 为了这件事，将军夫人一直在打听沐府的事情，听说沐府正在给沐念蝶寻亲事，今日沐染霜将沐念蝶带到本次的宴会上，便知晓沐染霜是在打什么算盘。 将军夫人脑子里浮现了一个人，想着那人与沐念蝶应当是再适合不过了。此时，沐念蝶正好从沐染霜的身边离开，正是她下手的好时机，她端着手中的果汁便朝着沐念蝶走去。 沐念蝶正在打量着来参加宴会的人，很多人她都不认识，也不知道是谁家的，便不敢贸然下手。 将军夫人出现在了沐念蝶的身后，假装一个踉跄，不小心便将手中的果汁全部泼到了沐念蝶的身上，瞬间沐念蝶的裙裾上满是果汁的印渍。 当沐念蝶发现的时候不自觉地叫出了声：“啊——” 周围的人听见声音，纷纷将目光转了过来，将军夫人慌忙上前去，掏出自己的帕子帮沐念蝶擦裙子，一边道歉一边说：“真是不好意思，方才我没站稳，弄脏了你的裙子。” 沐念蝶心里有气，这裙子是她为了中秋盛宴特地挑选的，结果被这么一杯果汁给毁了，但是一想到这是在皇宫中，又不好发作，只能忍着心中的怒气，回说：“无妨无妨，擦一擦便可。” “这般，我让我婢女带你去整理可好？”将军夫人“好心”地询问。 沐念蝶见将军夫人的态度如此好，便笑着应下：“既是如此，便多谢夫人了。” 将军夫人立即吩咐自己带来的婢女：“带这位姑娘下去整理一下。” 那婢女伸手对沐念蝶说：“姑娘这边请。” 看到沐念蝶跟着自己的婢女离开了，将军夫人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微笑。这种事情，就算是沐念蝶不肯，那对方也会霸王硬上弓的。 沐家的女子都生得好，一个个干净漂亮，看了便容易让人心动，沐念蝶的容貌虽然不及她的几位姐姐，但也是今日这宴会场上数一数二的，她就不信那人不会动什么心思。 沐念蝶被领到了一处临时设的盥洗处，用帕子打湿，拧干后擦着裙上的印渍，口中不禁嘀咕道：“费尽心思打扮的就被这么一杯果汁破坏了。” 这宴会上的人虽然多，但是没有人来引荐，沐念蝶也不能太主动，难免让人觉得她作为女子不够矜持，看样子这宴会于她来说并没有多大的用处，想到这，便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哎——” “美人儿这叹什么气呢？”突然身后出现了一个声音，沐念蝶立即转过头去。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中秋盛宴（二） 等沐念蝶转过头，便见到一个高瘦的男子，面容虽生得俊俏，可眉间总让人觉得奇怪，她有些慌了神，抓着自己的裙摆，想要往后退，却恰好贴上了那盥洗盆，“没……没叹气呢……” “噢？美人儿这意思是我方才听错了？”那男子不依不饶，一脸坏笑慢慢靠近沐念蝶。 沐念蝶心里大叫不好，她问：“你想做什么？” “美人儿觉得我想做什么？”对方前进的步伐仍然没有停下，眼看着他越来越近，沐念蝶也越来越慌。 “你再过来，我叫人了！”沐念蝶威胁对方，试图用这样的方式阻止对方的前进。 能参加这次盛宴的人都是有来头的，看着男子的年纪，不过比她年长一些，沐念蝶咬牙一想，若是真在这儿被玷污了，嫁了他也许也没什么不好。 “美人儿别这样呀，我先做个自我介绍，我父亲是九门提督，我姓孙，名庆还不知美人儿姓甚名谁，是哪家的？”孙庆见沐念蝶那张脸嫩得可以滴出水来，便忍不住伸手想去摸一摸。 沐念蝶立即伸手挡住，心里琢磨着：九门提督？这可是高官啊！不就是她想要的？何况面前这人的长相也还过得去，自己正愁找不到好的人选，面前有一个，不如自己就从了？ “是蝶儿无礼了，见过孙公子。”沐念蝶想通以后，便自在了许多，她放下手中握着的裙摆，立即给孙庆行礼。 “蝶儿？真是个好听的名字。”一听到沐念蝶温柔的声音，孙庆的心都化了。 “蝶儿姓沐，名念蝶，今日是跟着凌王妃一同来参加盛宴的。”沐念蝶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孙庆的手已经不老实的再次攀到了她的肩膀上。 沐念蝶灵活地躲过，脸上仍然带着一副无辜的表情，引得孙庆愈发的想得到她。 “原来是沐府的，倒也是大家族，与我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不知蝶儿可曾许配夫家？”孙庆直截了当地询问，引得沐念蝶羞红了脸，见她摇摇了头，孙庆立马上前抱住了沐念蝶，说：“那太好了，蝶儿你太美了，在你面前我已经无法自控了。” 沐念蝶一听，愈发害羞了，孙庆是第一次对她说这样话的男人，突然被孙庆这么抱住，就好像有一道电流从她的脚底直充大脑，眼看着就要沦陷在孙庆的甜言蜜语中。 “好蝶儿，让我亲一下可好？”孙庆直接得很，当他看到沐念蝶的时候，就恨不得直接在这儿把她给办了，他已经打量沐念蝶好一阵了，如今抱在怀里，还不让他做点什么，岂不是一种折磨。 “讨厌，孙公子真是过分。”沐念蝶轻轻拍了拍孙庆的胸口，然后将头撇过去。 孙庆见状，知晓沐念蝶这是默认了，可是一想到这地儿是盥洗的，想必会有不少人前来，于是对沐念蝶说：“蝶儿，咱们换个地方。” 说完，孙庆便拉着沐念蝶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这地方安静得很，几乎听不到宴会场那边的动静，一到，孙庆便把持不住的抱住了沐念蝶，直接亲了上去。 沐念蝶第一次被男人亲，孙庆温柔得很，她一下子便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孙庆阅女人无数，知道什么样的女人该怎么对待才能讨得她们的欢心，吻着吻着，孙庆的手便不老实了，一开始是环抱住她的腰，慢慢的往上挪，另一只手挪到了前边，直接握住了她的丰满。 沐念蝶一下子回过了神，立即推开孙庆，然后转过身去，“孙公子，这样不妥。” “就让我摸一下，我绝不做别的，蝶儿，你真的太美了……”孙庆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欲，一边夸赞着沐念蝶，一边又将她拉到了自己怀里，手也不自觉的开始四处乱摸。 沐念蝶身子不住的颤抖着，她才发现自己居然如此享受这样的触碰，便不再顾及旁的了，先享受了再说。 等到孙庆伸手解她衣扣的时候，她一把握住了孙庆的手，说：“孙公子，这个不行。” 这是沐念蝶的底线，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婚前丢了自己的清白，这可是女子一生最重要的东西。 孙庆也回握住沐念蝶的手，轻声说：“对不起，蝶儿，是我逾越了，看到你我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萧绝言派去的人恰好看到两人从盥洗处到了一处隐秘的地方，他跟上去后，也没有继续看，而是回去回禀了萧绝言。 萧绝言一听，笑着对沐染霜说：“真想不到，你妹妹居然是如此主动的类型。” 沐染霜听了，脸色虽然有些不好看，但是她只是个做姐姐的，不好多说什么，“我管不了她，她自己觉得好就好。” 只要能把沐念蝶嫁出去，不管她嫁的是谁，只要她自己觉得好，她当然会支持她。 萧绝言也知晓沐染霜与她那几个妹妹的关系不好，何况他们如今的目标是萧绝痕，旁的事情他也不想多管。 沐染离走到沐染媚不远处，看到沐染媚神色紧张，眼神涣散，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看着哪里。 沐染离为了不让沐染媚误会，鼓起勇气走到沐染媚的身边，轻轻地喊了一声：“二姐姐……” 沐染媚却全然没听见，沐染离又喊了一声，沐染媚还是没回过神来，她这才伸出手去，轻轻推了推她，沐染媚看到她，便问：“你怎么过来了？” “二姐姐，我……” 沐染离刚想开口解释，沐染媚不耐烦地将她推开，说：“你的事情与我无关，我现在没这空闲搭理你。” 萧绝痕下去准备去了，沐染媚为他担忧，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出神，此时她根本听不进什么话，只能祈祷着萧绝痕这次行动能成功。 宴会进行到一半，萧洛逸处理完公事，便带着皇后出现在了宴会场的门口，凌墨泽三人收到消息，便立即赶到了热闹的地方。 萧洛逸看到满园子的人，心里高兴得很，当大家准备行礼的时候，他立即说：“众位平身，中秋夜乃月圆之夜，今日大家相聚在此，也是图个团圆的好兆头，便无需行大礼，都不要拘束，随意一些。” 萧洛逸看到凌墨泽和沐染霜，便领着皇后走到两人身边，“今日你们二人怕是招来了不少人的羡慕吧？” “皇上，您就不要打趣他们俩了，今日早晨我见了才说过。”一旁的皇后忍不住插了句嘴。 萧洛逸听了，笑着问：“噢？是吗？那朕便不说了。” 听到萧洛逸说不说了，沐染霜这才松了口气，也不知道这凌墨泽和她到底是怎么了，这般引人瞩目。 萧洛逸看到沐染霜，便问她：“凌王妃近来可还好？听皇后说，这盛宴的事情都是你帮着她准备的，辛苦了。” “有劳皇上、皇后娘娘记挂，霜儿近来很好，是皇后娘娘夸张了，霜儿没做什么事情，都是皇后娘娘一手操办的。”沐染霜也不是故意这么说的，而是事实就是如此，很多事情，皇后都会自己最后再确认一遍，而且只要她有空闲，便会亲力亲为。 皇后对沐染霜的回答很是满意，转过头对萧洛逸说：“皇上，凌王妃真给臣妾帮了不少忙，是她太过谦虚了。” “娘娘谬赞了。”沐染霜再次给皇后行礼。 萧洛逸不满地道：“都说了今日不必行礼了，凌王妃这是不听朕的话了？” “皇上息怒，霜儿并无此意……”沐染霜一慌，萧洛逸便“哈哈”大笑。 凌墨泽立即站出来说：“皇上、皇后娘娘，你们就别闹霜儿了，她手心都冒汗了。” “哈哈，好好好！”萧洛逸应下了凌墨泽的话，萧绝痕便领着沐染媚出现了。 事情都准备好了以后，萧绝痕便回到了会场，见有一块热闹得很，便问沐染媚：“那儿是怎么了？” “父皇他们来了。”沐染媚回答说。 一听说是萧洛逸来了，萧绝痕自然是要过去打个招呼的，他拉着沐染媚的手，说：“走，咱们过去打个招呼。” 沐染媚有些做贼心虚，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萧绝痕上前去，见到萧洛逸和皇后，两人立即行礼，“儿臣见过父皇，皇后娘娘。” “这些虚礼就罢了，随意一些。”萧洛逸扶起萧绝痕，皇后则扶起了沐染媚。 沐染媚一直回避着大家的目光，头也一直低着，沐染霜和皇后都注意到了她的变化，却也没有点破。 “不，有些礼还是不能免，儿臣要多谢父皇允许儿臣参加此次宴会。”说完，萧绝痕又行了个大礼。 “在府上闷坏了吧？这家宴，朕自然是会让你参加的，有些事情不是也还没查清楚？”萧洛逸假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实际上心里比谁都警惕，生怕萧绝痕造反。 萧绝痕笑着回道：“这个，儿臣也要感谢父皇，平日里忙公务忙习惯了，少有时间待在家中陪陪家人，难得有这个机会，也算是把以前亏欠的，都补了回来。” 说完，萧绝痕不自觉的握住了沐染媚的手，沐染媚这才微微抬起了头，脸上露出了笑容，点了点头。 “看样子，朕该给那些大臣们放些假，好让他们回去陪陪家人，省得到时候那些夫人们怨怪朕。”萧洛逸忍不住开了个玩笑，一说完，萧洛逸便笑了。 周围的人听了，也跟着萧洛逸笑了起来。 第二百四十五章 逼宫（一） 眼看着天色渐渐灰暗了，沐念蝶与孙庆在那儿待了不少时间，该摸的，孙庆也都摸了个遍，就是没能脱下沐念蝶的衣裳。 沐念蝶见天色也黑下来了，时辰只怕也不早了，便说：“孙公子，不如咱们先去眼会场瞧瞧，这天都黑了，只怕晚宴开始了。” 孙庆仍然舍不得放走沐念蝶，就想着什么时候能把她给办了，“这晚宴无非就是一群人恭维着皇上，你我去与不去并无区别，不如你我二人在此赏月来的自在舒服。” “这样不好吧，万一被人发现了……”沐念蝶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若是让人发现她与男人在这儿，即算是没有发生什么，那她也解释不清楚了。 “不用怕，大家都会在宴会上的，不会管我们的。”孙庆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他相信所有人都会专注于宴会，根本没这个空闲的心思来管他们。 沐念蝶想了想，反正如今她已经勾搭上了孙庆，如今孙庆也没说要娶她，她便想着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说服一下孙庆。 就在孙庆要抱住沐念蝶的时候，沐念蝶灵活地往后一退，说：“孙公子，如今你我二人这模样若是真让人瞧见了，那到时我的名声可就毁了，到时可还怎么嫁人呀……” “哎，嫁我呀，我娶你，既然这样对你了，那就得负责啊。”孙庆一口就应了下来，反正他这家中妻妾成群，也不怕少了沐念蝶这一个。 沐念蝶一听，心里可欢喜得不得了，立马就主动送了上去，两人再次紧紧的抱到了一起。 那一边的宴会也在酉时过半的时候便开始了，众人都入了席，沐染霜的身后空出了一个位置，是沐念蝶的。 沐染霜皱着眉，轻声对凌墨泽道：“这沐念蝶怎么如此不知轻重，晚宴都开始了，难道还不知道要来吗？” 凌墨泽倒是很随意，“无妨，任由她们去吧，先顾好这边的事情。” 眼前的事情当然是重中之重，沐染霜看了一眼沐念蝶的空位，想着她做些这样的龌龊事可别让人发现了。 等到安排好的歌舞上场，凌墨泽敏感得很，他似乎看到了月光照射到刀剑上反射出来的光，于是他假意与沐染霜讨论歌舞，带着笑说：“等会儿记得躲好，应该很快就会有行动了。” 沐染霜听了，心猛地一紧，说到底，萧绝痕还是决定奋力一搏。 沐染霜点头，带着笑回说：“你注意安全。”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舞女持着剑直直地冲向萧洛逸，等萧洛逸反应过来的时候，凌墨泽已经将那舞女处理好了。 发生了刺杀，场面一度难以控制，萧绝痕安排好的人闻声立即冲了进来，将场上所有的人给团团围住。 凌墨泽此时已经下意识地将沐染霜护在了怀里，其他的舞女控制住了一部分的大臣，见状，萧绝痕登时便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其中一位忠心耿耿地大臣看到萧绝痕站出来，便知晓他是本次反叛的主谋，立即指责他：“二皇子，你这是以下犯上，罪加一等，可别一错再错了！” 那臣子本也是劝萧绝痕，希望他不要在黑暗的道路上一摸头走到黑，可是此时的萧绝痕哪里还听得进别人的劝，从舞女的手中拿过剑便刺死了那位大臣。 其他的大臣见了那位大臣的下场，心有余悸，原本还想站出来说话的也没那个胆量了，纷纷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 “如今已经是我的天下了，这外边都已经被我包围了！”说完，萧绝痕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沐染霜看到这副嘴脸的萧绝痕便觉得恶心，立即撇过头去，不再看他。 凌墨泽和萧绝言的位置原本隔得有些远，但是混乱时刻，萧绝言趁机走到了两人的身边，两人都好整以暇的想看看萧绝痕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对面坐着的清王也是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不到万不得已，凌墨泽和萧绝言是不会出手的。 萧洛逸抱着皇后，两人身边还倒还站着几个护卫，萧洛逸看到如此癫狂的萧绝痕，忍不住说：“萧绝痕，你不要一错再错了！如果你此时知错便改，以前的事情朕都可以作罢，别再错下去了！” “错？你的意思是说我错了？”萧绝痕步步逼近，他走到两人的面前，脚踩在两人面前的红木桌上，叫嚣道：“我错了？我哪里错了？” “你如今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萧洛逸站起身，质问萧绝痕，看样子，萧绝痕根本就没有悔改之意，之前自己并没有猜错，他果然是在积蓄力量，就为了今日的逼宫！ “我没有错！是你错了！是你老眼昏花！明明我才是最适合太子之位的人，现在的太子有什么用？优柔寡断，只懂诗词，不懂治国理政，他有什么资格坐上太子之位！”一说起这件事，萧绝痕便疯魔了，指责着萧洛逸。 萧洛逸听了，气得不行，捂着胸口往后退了几步，“你这个不孝子！朕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我这样的儿子？我难道不是最像你的儿子吗？我明明是最能力的，可是却因为没有一个有权有势的母后撑腰所以才沦落至此！既然是这样，那我怎么就不能通过自己的努力来得到呢？我有什么错！”萧绝痕撕心裂肺的吼着，觉得全天下的人都对不起他。 清王见萧洛逸受到了刺激，立即站了出来反驳萧绝痕的话，“皇上才是天下之主，谁最适合这个位置，皇上说了算！你不过是儿子，是臣！君臣之道，你难道不是从小就学起的吗！” “你闭嘴！天下之主也有做错决定的时候！做错了就应该听别人的谏言，难道他想让萧国就在唯唯诺诺的太子手中败落吗！”萧绝痕越说越激动，手中的剑还带着血，直接指向了清王。 清王一点儿也不害怕，迎头正视他，“方才说你以下犯上，我看是轻了！你就是乱臣贼子！” 听了清王的话，萧绝痕恨不得一剑杀了他，就在他准备出手的时候，清王已经从他身边人的手中抢过了剑，朝着萧绝痕冲了上去。 两人刀剑相接，众人都被吓着了，想趁乱逃离的人不在少数，而萧洛逸和皇后身边的护卫也和萧绝痕的人打了起来，一瞬间，萧洛逸和皇后身边便没了保护的人。 凌墨泽和萧绝言见状，两人默契地冲上前去，帮萧洛逸和皇后击退了那些试图伤害他们的人。 沐染霜的手一直被凌墨泽紧紧的握住，成功地带着她穿越了人群到了萧洛逸和皇后的身边，在路途中，沐染离被人群挤散，混乱中她忙不迭地握住了经过的凌墨泽，结果被凌墨泽一把甩开。 清王与萧绝痕两人打得火热，两人的心中都有致对方于死地的想法，因此出的招数招招致命。 清王的武功到底还是在萧绝痕之上，很快他便被击得连连后退，就在萧绝痕眼看着快要被清王控制住的时候，他收拢的人立即冲了出来，主动与清王对打。 那人应当是武将，武功一看便在清王之上，清王不敌，几次被击倒在地，几次又爬起来，嘴角已经溢出了鲜血，看样子是受了内伤。 凌墨泽万万没想到，就以萧绝痕这能力居然也能收归到如此厉害的角色，还不觉啧啧称奇。 萧绝痕见双方迟迟没有分出胜负，便对自己的人说：“不要再手下留情了，尽快解决。” 听了这话，萧绝痕的话卯足了劲，趁着清王不注意的时候，便一脚踢向了清王的胸口，清王没来得及躲过，被踢得飞了出去，撞翻了萧洛逸和皇后面前的红木桌，倒在了萧洛逸的面前。 萧洛逸立即上前去询问：“可还好？” 清王摆摆手，他这次是抱着必死的信念与萧绝痕决斗的，如今还留了一条命在这，他便不会放弃。 于是，清王爬起来，再次冲了上去，萧绝痕也没有想到清王居然会如此，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说：“看样子，清王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啊。” “你少废话，有本事自己同本王打！”清王碍于那人挡在了萧绝痕的面前，没有机会攻向他，心中有气，却又不好发作。 “同你打？我何苦要浪费这个时间？想要和我打？先打赢了我的人再说！”萧绝痕自以为自己控制了整个皇宫，说起话来也是无法无天，丝毫也不顾及后果。 清王愤怒，拿起掉在地上的剑与萧绝痕的人再次打了起来，清王本就受了伤，打了这么久，精力也有限，很快又被那人打倒在地。 这一次，清王吐出了鲜血，众人都知晓他怕是站不起来了。 可是出乎众人的预料，清王再次站了起来，他手持着剑，萧绝痕见自己的人要上去打他，立即拦了下来，“交给我来。” 萧绝痕的人听了吩咐便退了下去，站在一旁待命，随时准备上前去替萧绝痕挡。 萧绝痕走到清王的面前，问他：“不是想和我打吗？来啊！” 在场的人都觉得萧绝痕是一个卑鄙无耻的人，可又不敢说，清王此时已经是半死不活了，他到这时候要和清王打，清王哪里会是他的对手呢？ 第二百四十六章 逼宫（二） 清王闻言，嘴角带着一丝嘲讽，“萧绝痕，你不要得意，如若你能从这宫中安然无恙的走出去，哪怕你要从本王的尸体上踏过去，本王都不会多吭一声！” 清王这一番话算是让在场的人都惊讶了，谁都没有想到，清王居然如此忠心，为了保家卫国，甚至可以牺牲自己的性命。 萧绝痕回答说：“想要从宫里安然无恙的走出去还不容易吗？这皇宫上上下下都被我的人控制住了，如今只要皇帝写一封退位诏书，把皇位传给我，我也不必出去了，直接坐上龙椅多好？” “你别得意，你当真以为禁卫军是不存在的吗？要不了多久，你那些人就会死在禁卫军的手下，还想拿到退位诏书？做梦去吧！”清王满口的鲜血，说出来的话却一点儿也不含糊。 萧绝痕听了清王的话，愈发的愤怒了，还没等清王喘口气，他便一脚将清王踢倒，然后一脚踩在清王的身上，冷哼一声，道：“清王如此拼命想要杀了我，不就是为了替贵妃，噢，不，前贵妃报仇吗？” 萧绝痕的一番话让在场的人糊涂了，纷纷偷偷的议论，“这是说的哪门子事呢？” “这前贵妃不就是茹贵妃吗？”有人想起了李茹，这声音虽然小，但是大部分的人都听到了。 萧洛逸和皇后也听到了，虽然不知道萧绝痕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但是双眼都死死地盯着他，只听见萧绝痕接着说：“对，没错！就是茹贵妃，李茹，清王与李茹的关系，还需要我说出来吗？” 萧绝痕抓着清王的把柄，满脸上都写着得意，然后凑到清王的面前，得意洋洋地说：“你就算是死了，我也要把你和李茹做的那些龌龊事公之于众！” 清王早就知道萧绝痕会拿这件事情来说事，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闭上眼睛，任凭萧绝痕说出事实：“正如你们所想，清王便是茹贵妃当年的姘头！两人做尽了龌龊事，清王认为是我害死了茹贵妃，便想趁着这次机会杀死我，好替他的姘头李茹报仇。” “不可能！”萧洛逸自己也不敢相信，如今无凭无据的，他不想相信自己的弟弟居然是为了这么个目的而和萧绝痕拼死拼活。 萧绝痕冷笑，“不可能？父皇，我该说你什么好？都当了这么久的皇帝了，自己的妃子与自己的弟弟做尽了龌龊事却丝毫没有发现，真不知道您有多失败。” 萧绝痕的话无疑就像是一枚钉子，直接钉到了萧洛逸的心里，萧绝痕和清王的事情将他气得怒火攻心，一口鲜血就这么毫无预兆的从他嘴里吐了出来。 皇后被吓得不轻，立即拿出自己的帕子帮萧洛逸擦着嘴角的血迹，一边擦一边问：“皇上，您可千万别吓臣妾啊……” 凌墨泽和萧绝言知道事情再继续发展下去，只怕会更加糟糕，于是两人准备找机会动手。 “你别胡说八道！”清王见萧洛逸都站出来替自己说话，也忍不住反驳了一句。 “我胡说八道？清王可还记得你与李茹在床上恩爱的时候，两人说的那些话吗？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的呢，李茹可曾说过父皇不如你？可有过一声声的唤着你的名字？那声音，真是犹如在耳呢。”萧绝痕不害臊的说着一些轻佻的话语，让在场的不少未出阁的女子倍感尴尬。 剩下那些个大臣们也恨不得自己聋了，这样他们就听不见萧绝痕的话了。 清王没再反驳，他反正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今日不是他死，便是萧绝痕死！清王试图反抗，可是他已经没了多少力气，而萧绝痕那一脚也踩得用力，他根本就推不开。 凌墨泽趁机冲了上来，他捡起清王用过的剑，朝着萧绝痕攻了上去，萧绝痕没想到凌墨泽会在这个时候攻上来，一个躲闪差点没站稳。 凌墨泽趁胜追击，因为一开始凌墨泽便占了上峰，而萧绝痕从始至终都没能调整过来，自然也就没有办法反败为胜。 萧绝痕不敌凌墨泽，他的人自然不会坐视不理，立即上去帮助萧绝痕，萧绝痕很快便脱了身，他走到萧洛逸的面前，问他：“父皇，咱们也好聚好散吧？就写个退位诏书，我便放了这儿所有的人，等我坐上皇位，一定不会亏待了他们。” 萧洛逸气得浑身发抖，他回道：“你做梦！朕是绝对不会把这皇位传给你的！” “好！既然父皇这样说了，那就别怪我这做儿子的心狠了。”萧绝痕见萧洛逸不配合自己，便准备放狠招了。 其实萧绝痕身边会武功的人不少，但是想要对付禁卫军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此他只留了少数几个会武功的人在自己身边，其余的人全部调去与禁卫军抗争了。 见凌墨泽已经与萧绝痕的人打了起来，其他的武将自然也不会落后，纷纷抽出了刀剑与萧绝痕的人对抗了起来。 凌墨泽三下五除二便解决了萧绝痕的人，见他在萧洛逸面前叫嚣着让他签下退位诏书，便立即冲向萧绝痕，此时萧绝痕的人根本抽不出身来帮他，他如今是孤掌难鸣，只能自己与凌墨泽打。 萧绝痕很清楚自己的武功在凌墨泽之下，因此他并不敢贪恋这场比斗，想看看能不能找个机会金蝉脱壳。 沐染媚一直躲在角落里，直觉告诉她，必须控制住萧洛逸，这凌墨泽也不是吃素的，正如清王所说的，禁卫军不是白设的。 于是，沐染媚趁人不备，偷偷的点燃了迷烟，自己却提前服下了解药，她一路慢慢靠近，沐染霜原本很是关注萧绝痕那边的情况，可是当她扫视了全场都没有发现沐染媚，她便立即警觉了起来，不再看着萧绝痕和凌墨泽打斗，而是警惕着四周。 果然如沐染霜所想，她看到沐染媚正在慢慢靠近，所过之处，人全部都晕了过去，她立即意识到是迷烟。 她将自己的裙摆撕开，然后拿起了婢女掉在一旁的茶壶，将布块浸湿，然后递给萧洛逸和皇后：“皇上，皇后娘娘，你们赶紧用这帕子捂住口鼻，切勿吸入了什么有害气体。” 萧洛逸和皇后对沐染霜的话深信不疑，立即拿着帕子捂住了口鼻，沐染媚见状，知道自己的办法行不通了，立即扔掉了手中的迷烟。 沐染霜与沐染媚两人对视，如今场内都乱作了一团，凌墨泽与萧绝痕打得正酣，根本无暇顾及周围的人。 沐染媚掏出一把匕首，沐染霜立刻警惕了起来，看了一眼凌墨泽，又看了一眼身后的萧洛逸和皇后，心知此时若她不上前去，那么萧洛逸与皇后必定会有危险。 沐染霜斟酌了一会儿，便鼓起勇气冲上前去，想要从沐染媚的手中抢过那把匕首，沐染媚也没有想过用这把刀去刺皇帝和皇后，她就是想让沐染霜死。 因此，当沐染霜上前来抢的时候，沐染媚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便刺向沐染霜，沐染霜一开始还躲过了，当她得知沐染媚的目标是自己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撤退了。 沐染霜和沐染媚两人都只是女子，力气也是一样的大，沐染媚吼道：“沐染霜，你今天一定要死在这里不可！” “你怎么就如此执迷不悟呢？爹爹的事情难道还没让你迷途知返吗？你怎么就非要往错的那条路上走呢？”沐染霜并不想杀死沐染媚，因为她一直都记得沐海交代过她的事情。 沐染媚根本不管那么多，“你别在我面前提爹爹，是你害死的爹爹！不是我！我杀你也是为了替爹爹报仇！” 沐染霜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可是沐染媚一开始便先入为主了，她一直占着主导的位置，沐染霜想改变匕首刺来的方向已经是不可能了，她只能找点机会让自己不被刺中要害。 只是，沐染霜不知道的是，沐染媚为了让她死，在匕首上预先涂上了毒药，所以匕首刺在什么地方，不过就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 沐染霜挪开了一个位置，这个时候她终于占了主导位置，她试图推开沐染媚，却仍然被沐染媚手中的剑划破了手臂，她皱着眉缩回了手，匕首也应声落在了地上。 凌墨泽见到沐染霜有危险，迅速的解决了萧绝痕，一脚将他踢在了地上，然后立马赶来解救沐染霜，却还是晚到了一步，沐染霜的手臂已经挂了彩。 凌墨泽一脚踢开了沐染媚和那把匕首，然后上前去查看沐染霜的伤口，“幸好不是很深，你忍耐一会儿，我先把那边的事情处理了。” 沐染霜忍着痛，点了点头，说：“我没事，你快去吧。” 萧绝言趁着混乱时分溜了出去，将他预先准备好的人都召了出来，加上有萧洛逸原先吩咐待命的禁卫军，很快便把萧绝痕的人给处理了，活的全部控制了起来。 当萧绝言领着兵马进入御花园的时候，萧绝痕和沐染媚都瞪大了双眼，萧绝痕大叫：“不可能！不可能！没道理的，我的人那么多！怎么就被你们这么解决了！” “有什么不可能？你以为禁卫军是吃素的吗？”凌墨泽拿着剑指向萧绝痕。 清王不甘心，如今他与李茹的事情已经败露了，不管最终结果是什么，萧洛逸都一定容不下他了，不如就与萧绝痕同归于尽。 第二百四十七章 逃跑 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清王拿起了一把不知何时掉在地上的匕首向着萧绝痕刺了过去。 等萧绝痕反应过来的时候，沐染媚直接挡在了他的身前，替他挡下了这一刀，沐染媚嘴角溢血，她转头对萧绝痕说：“快走！快！” 此时萧绝痕想要扭转乾坤已经是不可能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萧绝痕活着出去，那么他就可以卷土重来，如果现在被抓住，那么真的只剩下一条死路了。 萧绝痕不愿离开，可是看到自己身后为自己拼死奋战杀出一条血路来的战友，他只能忍痛放弃沐染媚，他看着沐染媚，留下了三个字：对不起。 沐染媚笑了，她看懂了萧绝痕的话，尽管只是动动嘴唇，可是她却看明白了，在临死前，有萧绝痕这样真心待她，她死而无憾了。 萧绝痕看着自己的幕僚在浴血奋战，拿出了自己事先准备好的*，狠狠地朝着地上一砸，然后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皇宫。 萧绝痕的*一砸下，场内顿时乱了，等烟雾散去，只留下沐染媚一人奄奄一息躺在地上。 凌墨泽看了一眼沐染霜手上的伤，问她：“还好吗？” 沐染霜摇摇头，她已经知道那匕首上有毒，可是看凌墨泽这样还不知道，她不想让凌墨泽为了她分心，所以隐瞒他：“我没事，你快去善后。” 此时御花园内乱作一团，如果没有一个指挥的人，只怕又会闹出一场大的动乱，众人纷纷看向了萧洛逸，萧洛逸撑着最后一口气，拉着凌墨泽的手：“一切就交给你了。” 此时此刻，萧洛逸只能选他最信任并且最有能力的凌墨泽，将这个重任交到凌墨泽的手上，他才能放心离去，毕竟太子在他的包庇下根本无法独当一面。 凌墨泽应下后，担起了现场指挥的责任，他看向一旁的萧绝尘，萧绝尘因为萧绝痕的话还有点恍若隔世，原来自己在弟弟的眼中竟是这般一无是处。 凌墨泽一眼便看穿了萧绝尘的心思，立即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些风言风语听听就过去了，何必放心上？这儿的事情都交给你了，打起精神来，处理好。” 萧绝尘听了凌墨泽的话，回过神来，点头应下：“好。” 凌墨泽吩咐道：“传令下去，封锁宫门、城门，任何人都不得出入京城！现在是非常时期只能用非常手段，方才大家也都听到了，皇上把一切都交给了本王，也就是说，本王之命如同皇上之命，若有人反抗，杀无赦！” 即算萧绝痕出了皇宫，即刻封锁城门也绝无出城的可能，萧绝痕这颗毒瘤，务必要将他清理掉，否则后患无穷。 禁卫军纷纷应下了凌墨泽的话，凌墨泽立即对禁卫军分工，剩下仅留了几人，他便带着他们几人往萧绝痕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离开前，他看了沐染霜一眼，沐染霜死撑着，努力挤出笑容，然后朝着他点了点头。 凌墨泽的心中也是非常急迫的想要抓住萧绝痕，看到沐染霜与平常无异，又看到有太子和萧绝言在场，便放心离去了。 等凌墨泽离开后，沐染霜喷出了一口鲜血，萧绝言被吓着了，明明方才还好好的人，怎么就吐了血？他立即上前去查看，问：“你这是怎么了？” 沐染霜抓着萧绝言的手，说：“不要告诉王爷，一定不要！” 如今生死关头，沐染霜的心中居然还是想着凌墨泽，这让萧绝言的心中百感交集，他只能沙哑地应下了她的请求。 萧绝尘立即吩咐凌墨泽留给他的禁卫军：“尽快排查出宫中的人，看是否有可疑的人物，然后让宫人尽快将这场中收拾好，即刻报告皇上。” 萧绝尘刚吩咐完，便见沐染霜吐了血，又看了一眼同样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沐染媚，走到萧绝言的身边，问：“这可如何是好？” 萧绝言看着昏昏欲睡的沐染霜，又看了一眼她手臂上的伤口，恍然大悟，他当即走到沐染媚的面前，质问她：“你是不是在匕首上下了毒？！” “哈哈哈！”沐染媚笑出了声，尽管如今的她也没比沐染霜好到哪里去了，她瞪了萧绝言一眼，拼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推开萧绝言，却没能推开，“到现在才发现，未免也太晚了一些，黄泉路上能有姐姐作伴，那也值得了。” “疯女人！”萧绝言一开始还不愿意相信，可是听了沐染媚这话，他当即肯定，他转过头对萧绝尘说：“凌王妃一定是中毒了，至于这解毒的方法，那疯女人是一定不会说的，为今之计……” 思来想去，萧绝言也想不到一个很好的办法，沐海离世后，这普天之下医术最好的当属得了沐海真传的沐染霜，可如今她自己深陷窘境，时而清醒时而昏迷，要如何救她自己？ 沐染霜竟然清醒了过来，她指着沐染媚，说：“把她关起来……如果有可能，萧绝痕会回来救她……” 方才除了沐染媚读懂了萧绝痕离去前的春雨，沐染霜也懂了，当萧绝痕看到沐染媚替他挡刀时那痛苦的表情，旁人也许不会了解，但是沐染霜很清楚。 萧绝痕心中真正爱的就是沐染媚，他绝不会放任沐染媚的生死不管，何况，两人的命运已经牵连在了一起，如果有机会，萧绝痕一定不会放弃沐染媚。 “你自己怎么办？”萧绝言又气又怒，自己都死到临头了，居然还有心思安排别的事情。 沐染霜几乎是只留了一口气，“送我回府，夕月……” 沐染霜已经没力气说话了，可是她最后两个字却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萧绝言立马意识到：“对！还有沐夕月！” 萧绝言立即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他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人物给忘了，沐染霜出嫁后，沐海便重点栽培沐夕月，沐夕月如今的医术应当也能与沐染霜匹敌了吧。 “快备马车！送凌王妃出宫！”萧绝言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反正如今宫中有禁卫军的把守，即算是他们出去一趟也不会让苍蝇蚊子飞出去的。 何况，沐染霜对凌墨泽有多重要，萧绝言是最清楚的，如果等凌墨泽回来，看到沐染霜出了事，只怕会与萧绝痕一般疯魔。 想想萧绝言便有些后怕，平日里凌墨泽就没什么表情，对待任何人任何事都是冷冰冰的，可唯独对他这个王妃不一样，格外的不一样。 萧绝尘当即吩咐人备了马车，就在备马车的时候，禁卫军押着孙庆和沐念蝶从后花园内走了出来，萧绝尘见到两人，便问：“这是谁？” “回太子，发现这两人鬼鬼祟祟躲在那儿，不知道做什么事情，觉得可疑便带了过来。”第一个发现两人的禁卫军回答。 孙庆和沐念蝶看到场内乱作一团，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沐染离一直待在沐染霜的身边，看到沐念蝶，眼珠子仿佛能瞪出血来。 萧绝言瞧了一眼，认出了这是白梅的女儿沐念蝶，想到是沐染霜带进来的，便当即说：“这是沐府的四小姐。” “你为何会与一男子在御花园内偷偷摸摸的，方才发生的事情可知道半分？如若有假，必定不放过！”萧绝尘此时是本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心理审问沐念蝶的。 沐念蝶一听，“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立即解释说：“太子恕罪，臣女……臣女……” 沐染离一脸的不屑，就连她都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她倒要看看沐念蝶怎么说得出口。 孙庆倒是一点儿也不怕，就说：“回太子，小的不知道方才发生的事情，只是与沐四小姐一见钟情，已经私许了终生。” 沐念蝶羞红了脸，立即将头低下去，萧绝尘看了孙庆，又看了萧绝言一眼，萧绝言不动声色的点点头，他这才想起，自己派去调查的人之前打听到了这件事，真是没想到这两人居然连宴会都不来参加，在那儿干着这样的勾当。 萧绝尘也没再多问，只说：“既然你也是沐府的，那一会儿便跟着马车一同回沐府吧，一旦发现你有任何嫌疑，随时都有可能将你召回。” “是。”沐念蝶当即应下。 马车已经备好一阵了，萧绝尘也是不想耽误了沐染霜治疗的时间，便放走了沐念蝶。 萧绝尘对萧绝言说：“五弟，你素来与凌王走得近，这件事委托你去办我也放心，有劳你走一趟了。” “大哥说的什么话，能为大哥分忧是我的荣幸。”萧绝言原本也是有这个打算，当即上了马车，带着三个人出了皇宫。 在路上，沐染离冷哼了一声，讽刺沐念蝶：“你们可真是不害臊，外边闹出了这样大的动静，你们居然能不知道？” “三姐姐，此时不是说这事的时候，大姐姐如何了？”沐念蝶因为孙庆的事情对沐染霜心存感激，自然不希望她出什么事。 “不是说这事的时候？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我们沐府都跟着把脸给丢光了？一个黄花大闺女，大庭广众下做出这样龌龊的事情还敢反驳？”沐染离听到沐念蝶这么一说，心里愈发的愤怒。 沐念蝶不想搭理她，便没再接她的话。 第二百四十八章 束手无措 沐染离也不敢再继续说下去，沐念蝶说得对，沐染霜的伤比较重要，何况此时在车上的人是五皇子，当初她与沐染媚联起手来差点杀死沐夕月的一幕也让他撞上了，对上萧绝言的那双眸子，她便有些底气不足。 马车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便到了沐府，沐府的人得知宫中有动乱，所有人都到了前厅内，秦氏坐镇。 当萧绝言将沐染霜从马车上抱下来的时候，秦氏听闻消息差点没晕过去，好在有一旁的嬷嬷扶住了。 萧绝言经过沐夕月的时候，说：“屋子在哪儿？你跟我来！” 沐夕月忙不迭的跟了上去，沐夕月当即走在了前边，领着萧绝言到了她的屋子里，等萧绝言放下沐染霜，沐夕月倒吸了一口凉气，问：“五皇子，大姐姐这是怎么了？” “中毒，至于是什么毒，还无从判断。”萧绝言回答说。 沐夕月听了萧绝言的话，当即上前去帮沐染霜把脉，沐染霜的脉象一点儿也不平稳，非常的混乱，沐夕月皱起了眉，一时半会儿，她也无法判断这毒到底是什么毒，连毒都不知道，她就更不知道该如何给沐染霜治疗了。 沐夕月说：“五皇子，可有高人能帮大姐姐？这毒，恐怕我解不了……” 听了沐夕月的话，萧绝言感觉仿佛有一座大山压在了他的身上，让他喘不过气来，这可如何是好，凌墨泽已经离开了这么久了，沐染霜这边生死不明，他该如何向他交代？ “不能解毒也缓解一下，王妃她时而清醒时而昏睡，你想办法唤醒她，或许她自己有办法。”萧绝言如今也只能破罐子破摔了，总之天无绝人之路。 “我试试吧。”沐夕月也不敢打包票，萧绝言当即退出了屋内，候在门外。 萧绝言到了前厅内，如今这场面一度混乱，谁也顾不上礼仪了，秦氏当即上前问：“五皇子，霜儿她……” “正在治疗。”萧绝言也不敢把话说实了，他知道秦氏的身子不好，担心她撑不下去。 秦氏转过头看向跪着的沐染离和沐念蝶，训斥她们：“你们做什么去了？不是说好了让你们老老实实的跟着凌王妃，为何凌王妃受了伤，你们两人平安无事？” 这姐妹之间本就该是互相帮助的，结果如今沐染霜受了这么重的伤，沐念蝶和沐染离却一点儿事也没有，秦氏难免会生气。 沐染离委屈得很，“大姐姐她一直都让我躲着，不让我出来，倒是四妹妹，自打离开后，便没出现过，就连晚宴都没参加，到最后，才知道她是去私会男人了！” “胡说！孙公子已经许诺要迎娶我了，才不是私会！”沐念蝶反驳。 “你一个未出嫁的女子与男人见面，便是私会男人！还不敢说，被禁卫军发现的时候，还不知道做什么龌龊勾当呢！”沐染离被逼急了，说话也不过大脑，做出了许多的猜测。 秦氏听了，怒得不行，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她捂着胸口向后倒了下去，“你们……你们这两个不孝女！荒唐！真是荒唐！凌王妃将你们二人带去是为什么，你们心里不清楚吗？是让你们去丢脸的吗？都给我回房！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门半步！等霜儿醒了再和你们算账！” 秦氏跌坐在椅子上，想到沐染霜如今生死未卜，也没这个心情去计较沐染离和沐念蝶这两人的事情，转过头看了孙氏一眼，冷冷地道：“你这做娘的，平日里都不知道好好教导吗？” “老祖宗教训得是，儿媳知错，往后会注意的。”孙氏说话也没底气，一听到沐念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来，便觉得丢脸丢到天边去了。 孙氏对自己身边的婢女吩咐道：“还不把三小姐、四小姐带回屋内？” 那些婢女惶恐的上前去扶起跪着的沐染离和沐念蝶，将两人强行给带回了屋内。两人心里都觉得委屈，因为她们根本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沐夕月那边，她看着沐染霜，迟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如今不知道是什么毒药，真是不知所措，她担心一个不小心便加重了毒药的药性，将沐染霜推向死亡。 思来想去，沐夕月只能用最蠢的办法，她抽出一根银针，扎破了沐染霜的手指，里面冒出了乌黑色的血，就这样，她扎破了沐染霜的十个手指头，放出了里边的黑血。 沐染霜有了一点儿反应，她动了动手，看到是沐夕月在自己面前，说：“让你费心了。” “大姐姐，你快别这么说……”沐夕月看到沐染霜醒来，心里甭提有多激动了。 “这毒是沐染媚下的，你先用最保守的办法帮我控制一下毒性的蔓延，然后立即找回王爷，让他带我去云溪谷找谷主。”沐染霜抓住了沐夕月的手，一字一句地吩咐道。 这毒药的药性大，沐夕月能看得出沐染霜非常的难受，可是却见她怎么也没有发出难受的声音，心中不忍，落下了泪。 沐染霜笑着擦去了她脸上的泪水，说：“傻姑娘，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找到了云溪谷谷主，我就有救了，记住。” “大姐姐，我记住了，你放心！” 就在沐夕月说完话，萧绝言得知沐染霜醒过来的消息当即赶了过来，看到萧绝言，沐染霜笑着向他道谢：“多谢五皇子……” 还没等沐染霜把话说完，萧绝言当即打断：“都什么时候，还说这样的废话？” 萧绝言是又气又恨，沐染霜怎么可以和凌墨泽一样，明明已经是无路可走了，却仍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真是让人气愤。 “我没事，王爷回来了吗？”沐染霜也不知道此时是什么时候，不知道凌墨泽的事情都办好了没有。 萧绝言说：“宫里还有一大堆烂摊子等着他收拾呢，他去追踪逆贼了，等他回来，大哥会把事情告知他的。” 沐染霜点头，虽然她很不情愿，但是她却不得不打扰凌墨泽了，如今她的命只有凌墨泽才能救，她还不想死，她还想陪在凌墨泽的身边，陪他看细水长流。 凌墨泽追上了为萧绝痕断后的人，毫不留情的将他们当即斩杀。萧绝尘等了好半晌都没等到凌墨泽，想着凌墨泽必定会是不追到萧绝痕不罢休，当即派了人去追赶凌墨泽，沐染霜那模样看上去中毒很深，而凌墨泽也许还不知情。 凌墨泽追上了第二拨人时，恰好遇上了前来报信的人，看到那人，他先是问：“宫里可都处理好了？” 报信的人回答说：“回凌王，都处理好了。” “那就好，你回去告诉太子，这边一切正常，要不了多久，便能追上叛贼。” “王爷……”那报信的人看到凌墨泽这副模样，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把沐染霜中毒的事情告知他。 凌墨泽根本没搭理那人，觉得这个时候不会有比抓住萧绝痕更重要的事情，于是拿起自己的剑，准备继续追上去，却被那报信的人一把抓住，他看着那人，问他：“到底什么事？” 凌墨泽已经想好了，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他非要好好惩罚这个宫人，耽误了他的时间。 “凌王妃……身中剧毒，已经送回了沐府医治，目前生死不明。”那宫人照着萧绝尘交代的话说给了凌墨泽听。 凌墨泽听完这话，脑子便立即停止了运转，他抓着那宫人问：“身中剧毒？你说谁？” 还没等那宫人回答，凌墨泽当即扔下手上的东西，立即往回赶，明明他离开的时候，她还笑得那样灿烂！怎么现在回禀过来就是说身中剧毒了？怎么回事？！ 这个蠢女人到底做了什么！ 一边往回赶，凌墨泽一边回忆着那一切，他想起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就是沐染媚刺的刀，看在他的眼里，也许只是普通的一刀。 沐染媚那么憎恶沐染霜，认为沐染霜掩盖了她的光芒，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可能用一把普通的匕首呢？ 他居然没有想到这一层！只给了沐染媚一脚！他就应该把她踢死！ 越想，凌墨泽心里越慌，他额头上都冒出了大颗的汗珠，一边加速一边在心里祈祷：你一定不能有事，一定不能！等着我，等着我！我回来救你了！ 凌墨泽一想到沐染霜居然为了让他安心来追捕萧绝痕，而故意装出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样子，这个女人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如果她真的出了什么事，他要怎么原谅自己？ 凌墨泽直接往沐府赶去，他截了报信的人的马，一路狂奔，马儿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中途受了惊，扬起马蹄，将凌墨泽从马背上赶了下去。 凌墨泽从马背上跌下，知道这马是不能骑了，他便用跑的，眼看着距离沐府越来越近了，他的一颗心也揪得愈发的紧了，不知道等他回到沐府的时候，沐染霜，会是什么模样？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这一路上，凌墨泽就是这样在心底里安慰着自己，他不敢想象如果沐染霜真出了什么事，他会如何做，他只能不停地安慰着自己，沐染霜一直都好好的，至于中毒不过是为了骗他回去而编的借口。 只是这个蠢女人，怎么会为了骗他回去而用这么烂的借口呢…… 第二百四十九章 寻医 一路上，凌墨泽拦下了一人的马，取下了自己随身的戒指塞给他，“借你马一用！” 被截了马的人呆呆地看着手中的戒指，黄金包边，戒面是上好的和田玉，即算是眼拙的他也能看出这戒指绝非寻常物，他不想要，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凌墨泽已经绝尘而去。 凌墨泽一路奔驰而过，以他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沐府，此时沐府在秦氏的治理下还算是运转正常，孙氏到沐夕月屋外过问了一次沐染霜的情况，便没再去过。 秦氏也被身边的嬷嬷劝到了自己的屋内，沐夕月住的屋子简陋，也没个坐的地方，站在外边也只是干等，秦氏的身子经不起这样的折腾，“老夫人，您这身子经不起这样折腾，有什么事我让丫鬟们第一时间告诉您，您就先回屋子里休息吧？” 秦氏摆摆手，拄着她的拐杖，说：“我要在这儿等着，等到霜儿醒来再走。” 秦氏总觉得他们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所以她才坚持要在外面等着。 那嬷嬷叹了口气，又劝道：“老夫人，王妃她最是担心您的身子，若是您的身子出了什么岔子，那不是又让王妃操心吗？” “你们留在这儿，霜儿有任何事即刻向我禀报。”秦氏听了嬷嬷的话，总算是想通了，她担心沐染霜没错，可她并不想成为沐染霜的拖累。 留下两个丫鬟候在屋外，秦氏在嬷嬷的搀扶下回到了自己屋内。 凌墨泽几乎是在看到沐府大门时，便立即吁马，然后从马背下飞身而下，“王妃在何处？” 门口的人要向凌墨泽行礼，刚跪下去，凌墨泽人已经冲到了长廊上，只见那门房疾步冲上来，他皱着眉头道：“赶快带本王过去！” 门房不敢有半分的耽搁，立即领着凌墨泽到了沐夕月的屋外，见萧绝言在那儿，他隔老远便问：“情况怎么样了？” 萧绝言满脸沉重，不必等他开口回答，凌墨泽便已经猜到了情况，既然沐染霜决定瞒着他，那么便会选择瞒到底，如今只怕是走投无路了，才会通知他。 凌墨泽推开门，跨过门槛，一个箭步便到了沐染霜的床边，见沐染霜还是昏昏沉沉的，又看到旁边的盆内满是乌黑的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握住沐染霜的手，道：“霜儿，我回来了，没事了，我来了……” 听着凌墨泽这一番呢喃，沐夕月心里抽痛，但是她不敢忘记要事，立即将沐染霜的话告知他：“王爷，方才姐姐醒来时，说了让您即刻带她去云溪谷找谷主。” “云溪谷？”沐夕月若是不说，凌墨泽还真不可能想起。 “是的，马车已经备好，即刻便可出发。”为了不耽误半分的时间，沐夕月已经与萧绝言将马车准备好，等凌墨泽一回来，便立即出发前往云溪谷。 凌墨泽不敢再耽误，看着面色惨白，唇色却乌黑的沐染霜，他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立刻抱起沐染霜往外走去。 沐夕月跟着上了马车，凌墨泽原本不想让她跟着，她立即说：“王爷让我一起去吧，我能帮姐姐缓解毒性的蔓延，争取多一点时间。” 凌墨泽毫不犹豫便将她拉上了马车，然后让车夫以最快的速度往云溪谷赶去。 在凌墨泽上马车前，他看了萧绝言一眼，萧绝言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点头说：“放心去吧，等你们凯旋而归。” 秦氏得知凌墨泽要带着沐染霜出远门，一得知消息便立即赶了出来，看到凌墨泽在沐染霜的身边，她便也放了心。 “那我便先回宫了。”萧绝言向秦氏告辞，秦氏应下后，他便立即赶回了宫中，凌墨泽这意思是把宫里的重担都交到了他的身上，他得赶回去帮萧绝尘。 一路上，沐染霜都一直沉沉地睡着，马车颠簸得很，为了减少一点颠簸感，凌墨泽将沐染霜的头放在了他的腿上。 路程走了一半，沐染霜醒了过来，她抬起头看到凌墨泽，自己也松了一口气，她伸出手去，想摸一摸凌墨泽的脸，凌墨泽立即握住了她的手，直接放在了他的脸上。 “对不起，我也没想到这么严重。”沐染霜不想瞒着凌墨泽，只是她想看到威风凛凛的凌墨泽，她原本以为自己能解决，所以才选择隐瞒。 凌墨泽摇摇头，沐染霜如今都虚弱成这样了，说话都得把耳朵凑到她的唇边才能听清楚，她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同他道歉，“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我观察不够细致，居然都没能看出你中毒了，是我对不起你……” 沐染霜轻轻的摇头，说：“不，不要怪你自己，没事的，有爷爷在，我不会有事的。” 云溪谷的医术超群，一直以来都是世人所艳羡的地方，她相信，不会有谷主解不了的毒。 清醒了大概半个时辰的样子，沐染霜又昏昏沉沉地睡去，凌墨泽问一旁的沐夕月，“这样，真的没事吗？” “也许这毒就是这样的，姐姐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尽管目前还没事，但我们还是得尽快找到解毒的办法。”沐夕月回答说。 凌墨泽点头，吩咐车夫再快一些，车夫立即回答说：“王爷，再往前走一点，就进入云溪谷的地盘了。” 一听到快进入云溪谷了，凌墨泽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紧赶慢赶总算是到了。 快到云溪谷的时候，沐染霜再次醒来，此时走的正是上坡路，沐染霜才醒来不过半刻钟，便说：“我有些困，先睡会儿。” 凌墨泽抓住沐染霜的手，对着她吼道：“不准睡！我不准你睡！” 可是无论凌墨泽怎么说，沐染霜都沉沉的睡了过去，他阴沉着脸，这一路上，他与沐夕月都看在眼里，沐染霜醒来的次数不仅少了，并且时间也一次比一次短，这情况是真的不能等了。 就在凌墨泽快要爆发的时候，车夫说：“王爷到了！” 凌墨泽当即抱起沐染霜下了马车，沐夕月跟在他的身后下了马车。 豆女听到动静，立即出门查看情况，看到凌墨泽抱着奄奄一息的沐染霜，立即上前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谷主在吗？霜儿中毒了。”凌墨泽根本不想浪费时间和豆女解释情况了，直接问谷主的踪迹。 豆女皱着眉头说：“谷主回来忙活了几日，便说他去找少谷主了……” 谷主回来的时候，已经告知了豆女他认了沐染霜做孙女，豆女也就习惯地称呼沐染霜为“少谷主”了。 凌墨泽却不明白，问：“少谷主是谁？可能寻到踪迹？霜儿等不了了。” “谷主出谷去找你们了。”豆女立即解释道。 凌墨泽一听，有些绝望，自己问自己：“这可该怎么办……” 恰好，沐染霜醒了过来，看到豆女，她便知道自己已经到了云溪谷内，睡梦中，她隐约听见了凌墨泽和豆女的对话，也没再问谷主的下落，而是问豆女：“谷主平日里藏书的地方，你可有法子进去？” 云溪谷与沐家一样，都醉心于医术，外边不曾有的医书，沐家有，云溪谷也一定有，说不定云溪谷会有解自己毒的书。 豆女想了想，回答说：“能，平日里我就负责藏书阁的打扫，走，我这就带你们进去。” 说完，豆女便领着凌墨泽三人到了藏书阁内，左转右转，等没有路可走了，她便按动机关，墙后原来别有洞天。 云溪谷的藏书阁大得很，豆女说：“这儿我每日都会打扫，都干净得很，你们先坐，我先去找找书。” 凌墨泽看向沐染霜，他知道沐染霜向来视医术如命，这藏书阁这么大，有不少珍藏的书，如果沐染霜看到了只怕会很激动。 他刚低下头去，便看到沐染霜再次沉沉睡去，他叹了一口气，对沐夕月说：“我们是真的没多少时间了。” 沐夕月点点头，算是应下了凌墨泽的话，“如果只有谷主能救姐姐的话，我们应该让谷主尽快赶回，靠着我的法子也许还能撑上几日。” “等不了了。”凌墨泽将沐染霜放在榻上，然后走向豆女，问她：“豆女，你可能联系上谷主？” 豆女为难地说：“谷主行踪向来都不对任何人透露，我也难以与谷主联系上，不过我想谷主如果知道你们的事情，一定会即刻赶回的。” 凌墨泽叹了口气，沐夕月在沐染霜的身边守着，听了凌墨泽和豆女的对话，沐夕月有了一个非常胆大的想法，“王爷，不如让我试试？” 虽然沐夕月的医术没有沐染霜那么高超，但是到底也跟着沐海学了这么久，得到了沐海的点化，凌墨泽此时也只能破罐子破摔了，他说：“那你便试试吧。” 沐夕月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她与沐染霜一般，看到医书便挪不开目光，如果不是因为沐染霜此时这副模样，她早就奔向了医书。 凌墨泽守在沐染霜的身边，沐夕月则走到了豆女的身边，豆女说：“我们一起找，看看能否想到办法。” “姐姐她除了外表能看出来的症状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症状，她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我想靠这个应该能找到对症的解药。”沐夕月分析说道。 豆女应下，两人立即分工，各负责一面墙的医书。 第二百五十章 死马当活马医 豆女与沐夕月都有翻阅医书的经验，两人用最快速度翻阅着墙上的医书，凌墨泽则一直守着沐染霜，沐染霜和以往一般，隔上一阵便会清醒，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沐染霜清醒的次数越来越少，时间也越来越短，凌墨泽真担心沐染霜会这么睡过去。 “找到了！”沐夕月突然大叫，凌墨泽听到消息，双眼都绽放出了光芒。 豆女当即走到沐夕月的身边，沐夕月又道：“不过这个也只是症状表现相似，其他的还无从确诊，要不然，我们试试？” 豆女接过医书，看了一眼，然后走到沐染霜的身边，给她把了脉，沐夕月和凌墨泽都在等她的回答，她说：“可以一试。” 凌墨泽听到这话，心里非常的挣扎，他就是怕如果不成功，反而给沐染霜带来更深一层的伤害。 “少谷主有多久没醒了？”豆女知道凌墨泽犹豫，问他。 凌墨泽算得很清楚，想了想，回答说：“约莫有四个时辰了。” “咱们试试吧？等谷主回来，只怕少谷主就真的只留一口气了。”豆女也不了解这毒，但是看沐染霜这样反复的清醒昏睡，也和凌墨泽有一样的担心，“就算是不能解毒，也得让她再次醒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沐夕月也赞同豆女的话，想劝凌墨泽，可是她又知道，自己这个立场，并没有资格去劝凌墨泽，只希望他能想通。 过了好半晌，凌墨泽看向沐夕月，沉重地说：“那就试试吧。” 在凌墨泽的话音落下后，沐夕月便深感自己肩上的担子重了不少，她问豆女：“我能将这本书带走吗？” “当然可以，走，我先带你们歇下。”豆女见已经找到了需要的书，这才提议带他们去休息。 沐夕月一直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几乎快要将那本医书给翻破，总算是确定好了药的剂量，她立即到了沐染霜和凌墨泽的屋内。 豆女和凌墨泽一起在沐染霜的屋内照顾着她，豆女看到沐夕月的时候，表情无比的沉重，问她：“如何了？少谷主到现在都没醒来。” 豆女试过了很多办法，试图让沐染霜醒来，可是都是徒劳，她心想，应当是毒性蔓延了，入侵了心脉，如果再没有解药，再这样继续下去，后果真的是不敢想象。 “带我去药房。”沐夕月有了比较大的把握才敢让豆女带她去药房配药。 豆女欣喜若狂，当即领着沐夕月到了药房。 所有的剂量沐夕月都力求精准，不敢有半分的偏差，从抓药到熬药都由她一手操办，没让任何人经手。 等药熬出来，沐夕月当即送到了沐染霜的屋内，凌墨泽扶起沐染霜，沐夕月端着药，硬是给沐染霜喂了下去。 等沐染霜喝了药，沐夕月放下药碗，便到一旁坐下，豆女陪在她的身边，握着她的手，“没事的，少谷主会好起来的。” 一直到了夜里，沐染霜都没有丝毫的起色，沐夕月也跟着着急了，她不停的回想着自己配的药，按照医书上说的，服下药后，最多三个时辰也该有效果了，怎么到现在都没半点反应？ 凌墨泽见外边天色也不早了，便对豆女和沐夕月说：“你们先去休息吧，有我在这守着就好了。” 沐夕月不肯走，“我要看到姐姐醒来，不然我睡不着。” 凌墨泽拿她没办法，想着这药是她配的，如果真有什么事，她在这儿也有个处理的人，便让她留在了屋内。 沐夕月一开始还很清醒，等到了半夜，困意袭来，她便趴在桌子上简单的休息一下，凌墨泽也伏在了床边睡去。 “热……”凌墨泽感觉到自己握着手有了很明显的动静，立即从睡梦中惊醒，一睁开眼睛便听见沐染霜喃喃地喊着热。 凌墨泽当即伸出手去摸了摸沐染霜的额头，烫得手根本不能触碰，沐夕月也醒过来，她立即上前去，问：“这是怎么回事？” “发热了。”凌墨泽阴沉着脸，原本还只是昏睡，如今还发热了。 沐夕月听了，愣在了原地，当即说：“我去打点水来。” 沐夕月去打水的路上，惊动了豆女，豆女得知消息，也跟着沐夕月一起赶了过来，两人轮流着帮沐染霜降温，可是都是徒劳，很快沐染霜就如同是暖炉一般，根本不敢空手去触碰。 凌墨泽忍着一口气，决定再观察看看。结果，就在凌墨泽苦恼的时候，沐染霜吐了起来，沐染霜昏迷了有一两日了，这几天根本没吃多少东西，清醒的时候也是喂了些清淡的粥，结果此时全吐了出来。 等没东西吐了，便开始吐血，乌黑乌黑的血，看着便触目惊心。凌墨泽终于不能忍了，他当即上前去，一把抓住沐夕月的手臂，质问她：“你到底给霜儿吃了什么？怎么变成这样了？！” 凌墨泽情绪激动，沐夕月能理解，看到沐染霜这副模样，她也很慌，可是那药的确是她一个人抓的，一个人熬的，没有假借任何人之手，如果真的出了问题，就是她无疑。 沐夕月说不出话来，凌墨泽更加激动了，“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豆女能理解凌墨泽的心情，当即上前去拦下他：“王爷，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这药她一定是根据医书上写的配置的，我们再观察一下，说不定会有起色呢？” 沐夕月点点头，她当即上前去帮沐染霜把脉，凌墨泽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冷冷地说：“你现在不要碰霜儿，豆女，你来。” 听到凌墨泽这么说，沐夕月虽然心里难受，可是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默默退到了一旁，等着看豆女把脉过后的情况。 豆女把过脉，皱着眉说：“这脉象是平稳的，可是为什么反应如此剧烈？” 等过了一会儿，沐染霜清醒了过来，看到凌墨泽、豆女和沐夕月都杵在那儿，便笑着问：“你们这是怎么了？” 说完，沐染霜又看了一眼窗外，看到外边还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立即问：“这是半夜？你们怎么都不去睡？快去睡，别担心我，我没事。” 沐染霜的确是感觉还好，虽然方才反复了好几次，但是她现在感觉很好。豆女和沐夕月谁也不肯走，就坐在桌子旁。 沐染霜摇摇头，拿她们没办法，过了一会儿，沐染霜不自觉的拿着被子裹着自己，说：“怎么这么冷……” 等裹好被子，沐染霜还是觉得冷，就好像是只穿了一件衣裳站在冰天雪地之中，于是她转过头对凌墨泽说：“夫君，你去把窗户关上好吗？” 等关上窗户，还是不行，沐染霜已经冷得发抖了，凌墨泽气愤得不行，方才是发热，现在又是冷，沐夕月配的到底是什么药？ 凌墨泽立即上前去，抱住了沐染霜，发现这样并没有什么作用，他立即对豆女和沐夕月说：“你们去打桶热水来，越热越好。” 以沐染霜身上这个温度，再烫的水只怕她也不会有感觉，很快，凌墨泽也不再抱着沐染霜，此时她的身上已经凉得不能让人触碰了。 当沐染霜到了浴桶内，感受到了热水，她才感觉好受一些，等她的体温恢复了正常，又开始吐血，看得凌墨泽瞥过头去，不敢再看这状况。 凌墨泽情急之下，掐住了沐夕月的脖子，狠狠地说：“如果霜儿出了什么问题，我要你赔命！” 沐夕月被凌墨泽这可怖的模样吓着了，她心里也担心沐染霜，被凌墨泽这么一吓，心里就更慌了，不自觉的落下了泪来。 看到沐夕月落了泪，凌墨泽也知道是自己激动了，他当即松开手，说：“我是太担心霜儿了，你们赶紧想想办法，霜儿这样难受，我看不下去了。” 沐夕月和豆女面面相觑，能想的办法都想了，如今她们能做的，就是帮沐染霜缓解一下痛苦。 就这样，沐染霜连环的反复了两次，便折腾到了早晨。 凌墨泽、豆女和沐夕月一夜都没怎么睡，刚有点困意，见沐染霜睡得沉，准备轮流休息一会儿，结果沐染霜又反复了。 索性三人都不睡了，凌墨泽问：“如果一直继续这样怎么办？” “姐姐吐的都是黑血，我想，应当没有损害到她的身子。”沐夕月看到是黑血的时候还放了心，过了半会儿又说：“等姐姐醒来，我们给她吃点补气血的东西。” “那万一又吐怎么办？”豆女担忧地问。 “总比没补的好。”沐夕月非常坚定，豆女也觉得她说得对，于是立即下去准备了一些补气血的补品，准备等沐染霜醒来再去拿。 就这样，一直到了第二日早晨，喂了三次补品后，沐染霜没再反复，豆女紧张得很，等过了许久，发现沐染霜没有半点反应，当即问：“这是过了多久了？” “应当有两个时辰了？”沐夕月没看时间，只做了个大概的估计。 凌墨泽却是看了时辰的，“接近两个时辰了。” 当得出这个结论后，三个人都不免松了口气，总算是没再折腾了，他们也可以放松一下了，不必紧绷着神经了。 沐染霜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像没事儿人一样，唇色不再那么黑，脸色也恢复了，有这个发现的时候，凌墨泽都以为是他自己的幻觉。 第二百五十一章 解毒 谷主到了萧国境内，听说了萧绝痕反叛的事情，他不敢有片刻的耽搁，立即赶去了凌王府，从管家的口中得知了沐染霜中毒的事情，他下意识的往云溪谷赶。 如今沐府没了沐海，自然是没有人能指望了，那么就只剩下唯一一个地方，那就是云溪谷，如今他在外，凌墨泽和沐染霜若是过去了，他也不知道沐染霜的情况如何，目前他能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云溪谷。 当谷主赶到云溪谷的时候，正好是第二日中午，沐染霜已经昏昏沉沉的睡了一上午，虽然没有再出现吐血的情况，但是整个人一直没有意识，这也让凌墨泽干着急。 当听人禀报说谷主回来的时候，凌墨泽差点没激动得摔倒在地。谷主到了云溪谷，即刻赶到了沐染霜所在的屋内，他先是给沐染霜把了脉，尔后问：“你们喂她喝了什么？” 沐夕月很慌，谷主这么问，她几乎都要认为是她的药方出了偏差，她将自己的药方交到了谷主的手中，谷主看了一眼，特意看了沐夕月一眼，先问：“这位是……” “她是霜儿的妹妹。”凌墨泽耐心的回答，谷主应当也与他一样紧张沐染霜，但是此时谷主这般冷静，想来问题不大。 昨晚凌墨泽太过冲动了，他自己也意识到了错误，所以今天他努力的克制着自己，只要谷主回来了，那么他的一颗心就应该可以放到肚子里了。 一听说是沐染霜的妹妹，谷主忍不住点了点头，他看出了沐夕月的紧张，笑着对她说：“药材都选对了，只是剂量不对，所以才会出现异常，霜儿中毒深，需要加大剂量，我写好药方，你去抓药吧。” 听了谷主的话，沐夕月的眼中好像装了星星，她抬起头看向谷主，点头应下谷主的话：“好！多谢谷主！” 沐夕月是真心感谢谷主的，她的心里是很想救沐染霜的，只是明明是按照书上写的做的，可是却不知道为何会阴差阳错的让沐染霜更加难受。 凌墨泽的指责没错，她虽然心里觉得委屈，可是她都硬生生的承了下来，没做一句反驳。如果真的是她配的药的问题，那么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沐染霜和沐海曾经都夸过她的医术，如果她真的害死了沐染霜，她会赔上自己的命，这条路，是沐染霜手拉着手将她带上来的，一直等到她站稳了脚跟才放开她，让她去闯。 如今真相大白了，只是因为剂量不正确才会出现这样的症状，沐夕月也总算是松一口气了，好在对沐染霜的身子没有多大的影响。 等沐夕月出去抓药的时候，凌墨泽立即上前询问谷主，想解开他心中的疑问：“谷主，为何会忽冷忽热，还吐黑血？” “药材挑对了，都起到了功效，但是剂量不对，解毒不够彻底，毒药与解药在霜儿的身子内发生了对抗，所以才出现忽冷忽热的情况，吐出来的黑血里边都是带着毒药的，吐出来对她缓解毒性也有帮助，解毒后也是会吐出黑血的，只是身体内的黑血还没吐完，所以才会昏迷不醒。” “原来如此。”凌墨泽了然，听了谷主的解释，看着沐夕月离开的方向，他的心中满是愧疚，决定等沐夕月过来了，要向她道歉。 沐染霜在沐府里最信任的人便是沐夕月了，沐夕月怎么可能做出伤害沐染霜的事情呢？只是情况紧急，凌墨泽也害怕失去沐染霜，才会误会沐夕月。 沐夕月拿着谷主写好的药方跑去药房内抓药，一边抓药一边研究药方，这才意识到自己错在了哪里，谷主的医术不愧是令人赞叹。 沐夕月端着熬好的药到了沐染霜的屋内，给沐染霜喂下后，沐染霜隔上两个时辰便吐一次黑血，吐过四次后，沐染霜的脸色完全恢复了正常，虽然人还是处于昏迷状态。 谷主上前去给沐染霜把脉，笑着点头，宣布说：“毒已经解了，她这身子折腾坏了，让她好好休息下吧。” 大家都以为凌墨泽会留在屋内陪着沐染霜，可是凌墨泽突然走了出来，一走出门，他便叫住了沐夕月，然后对她说：“昨夜，对不住了，是我不分青红皂白就指责了你，抱歉。” “王爷折煞我了，如果是我在王爷的位置上，我也会这样指责我自己，毕竟当看到姐姐那状况的时候，我都要以为自己的判断出了错。”沐夕月很能理解凌墨泽的心情，毕竟她的心中也担忧着沐染霜。 豆女立即站出来插了句嘴：“好了，少谷主已经没事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凌墨泽点点头，然后说：“那我进去守着她，你们赶紧去休息一会儿吧，折腾了一晚上，辛苦你们了。” 这一晚上，三个人都围着沐染霜转，想休息的时候，沐染霜那边就出情况了，根本没个休息的时候。 谷主一听三人都没怎么休息，索性便说：“行了，不必守着她，她醒了我来照看，你们三个都去休息，别等霜儿醒了，你们三个人垮了，那到时候还得请人照顾你们。” 沐夕月说：“谷主说的是，王爷您守了姐姐这么久，也该好好休息一会儿了，有谷主在，你就放心吧。” “是啊，王爷，你也去休息一会儿吧，我这就去给你收拾一间房出来。”豆女也跟着应和，也不等凌墨泽回答，便赶去帮他收拾房间了。 大家都这么说了，凌墨泽自然也不好再拒绝，于是给谷主行了个礼，“那便有劳谷主了。” “这是做什么？霜儿是我孙女，照顾孙女难道不是应该的吗？”之前沐染霜没同意的时候，谷主也一直将沐染霜当成自己的孙女一般对待，如今沐染霜认了他了，他很快就适应了。 等看到三人回到屋内休息，谷主立即召了一个人到沐染霜的屋外候着，“在这儿好好候着，若是少谷主醒了，第一时间派人来报告我。” “是。”等那人应下后，谷主回了自己的药房内，这可是沐染霜在认了他做爷爷后第一次来到云溪谷，虽然说沐染霜已经成了这云溪谷的少谷主，但是他这做爷爷总该给沐染霜一份像样的见面礼。 沐染霜这一觉睡了很久，她着实是被这毒药给折腾坏了，在中毒期间，虽然她人是昏迷的，可是她却是被困在了一个梦里，很难受，想醒来却根本醒不来。 如今解了毒，沐染霜好不容易感觉轻松了许多，服下药后便进入了深睡，一睡便睡了好几个时辰，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膳的时候了。 当婢女来报信的时候，谷主仍然没想到送沐染霜一份什么样的礼物才比较像样，听到沐染霜醒来的消息，他只能暂且放下这件事，如今天色也黑了，沐染霜也不会急着回城，先去看看她。 沐染霜睁开眼睛，有些饿，便喊了一声：“有人吗？” 门外候着的婢女听见里边的动静，立即推开门进去，“少谷主，请问有什么吩咐？” “我有些饿了……”沐染霜虽然对于“少谷主”这个称呼还不是很适应，但是当下填饱肚子对她来说比较重要。 “奴婢这就去帮您准备吃食。”说完，那婢女当即退出了屋内，然后对门口经过的婢女说：“去告诉谷主，少谷主醒来了。” 当谷主到沐染霜屋内的时候，沐染霜正在那儿吃得正欢，看到谷主，沐染霜激动地喊：“谷……爷爷！” “谷爷爷？”谷主听到沐染霜这一声称呼，差点没笑出声来。 “我这不是还没适应过来吗？”沐染霜也没有不好意思，大方的解释道，然后指着一桌子的菜，说：“爷爷，你这儿的饭菜真好吃！” “你之前难道没吃过吗？你这是饿坏了。”谷主笑着解释道，沐染霜觉得谷主说得也有道理，点了点头，继续吃。 谷主立即给沐染霜倒茶，然后说：“慢点吃，慢点吃，没人同你抢，你这囫囵吞枣的，小心噎着，来，喝点水。” 谷主一边说一边将倒好的茶递给沐染霜，沐染霜接过水喝了一口，然后又继续吃了起来。 “爷爷，是你给我解的毒吗？”沐染霜问。 谷主摇摇头，又点点头，沐染霜看得不明白，“这摇头又点头的是什么意思？” “这药方是你妹妹给你开的，只是剂量不对，后边我改了下剂量，又让她给你配的药。”谷主耐心的解释给沐染霜听。 沐染霜听了，想到是沐夕月救了自己，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说：“月儿真的是进步了不少，如今都可以独当一面了。” “你妹妹的确是不错，能把药材全部抓对已经是很不错了，至于剂量其实也八九不离十的，只是她没有考虑到你这毒性强，来势凶猛，所以没有加大剂量。”谷主也忍不住称赞沐夕月。 听到谷主称赞沐夕月，沐染霜立即帮她说好话，问谷主：“爷爷，怎么样？月儿不错吧？要不要……” 后面的话即使沐染霜不说，谷主也明白了，他摇了摇头，伸出手去轻轻敲了敲沐染霜的头，然后道：“你这姑娘就是爱替别人操心，自己的身子还没好全。” 第二百五十二章 潜逃 沐染霜不服气地摸了摸自己刚刚被敲过的头，理直气壮地说：“谁说没好呢？我可都好了！你看，我现在不是活蹦乱跳的？” “是是是，把手伸出来。”谷主伸出手去，想给沐染霜再把把脉，看看体内的毒性是否已经真的清除干净了。 沐染霜的医术并不差，只是当时的情况她也做不到自己救自己，如今她这身子到底好没好，她哪里能不清楚？于是她伸出手去，让谷主给她把脉。 谷主将手放在沐染霜的脉搏上，点了点头，叮嘱道：“毒虽然是解了，但是这药还是得再吃一副，以防万一。” “知道了。”沐染霜应下了谷主的话。 凌墨泽睡了一会儿也起了，他心里担心沐染霜，就连做梦也都是沐染霜，做了个噩梦，便从梦中惊醒了，立即从床上坐起。 见外边天都黑了，心中担忧沐染霜，立即穿好衣裳然后往沐染霜的屋内赶去。 刚走到门口，便听到沐染霜与谷主的对话，他当即冲上前去，抱住了沐染霜，沐染霜也任凭凌墨泽抱着，她说：“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我才要谢谢你，谢谢你醒来。”凌墨泽真的不敢想象，如果沐染霜不好，他的后半生该怎么办。 他的一颗心早就系在了沐染霜的身上，如果沐染霜真的离去，他的心也随着去了，心都死了的人，留一副驱壳在世上也是无济于事。 “虽然我是昏迷着，但是我却听到一个强有力的声音穿越梦境传到我的耳边，就是这个声音鼓励着我不要放弃，要努力抗争，因为，我知道，那是你在呼唤我，我也知道，你还在等我。”沐染霜说得都不假，她的确是听到了凌墨泽的声音，也是靠着他一声声的呼唤才撑了下来。 沐染霜指着一桌子的饭菜，问凌墨泽：“夫君，你吃过了吗？快坐下一起吃，可好吃了。” 凌墨泽原本还打算说些什么，结果话题直接被沐染霜硬生生转到了吃的上面，他无奈地看了谷主一眼，谷主比他还无奈，很明显方才谷主也感受过这样的对待。 “还没吃，你饿坏了吧？多吃点。”凌墨泽坐到了沐染霜的另一边，不停地给沐染霜夹着菜。 沐夕月和豆女醒来的时候，凌墨泽和沐染霜已经吃完了饭，正坐在屋内喝着茶。沐夕月和豆女出房门的时候恰好碰上了，便一同往沐染霜的屋内赶去。 两人隔老远便听见了沐染霜的声音，沐夕月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她问豆女：“我方才听见了姐姐的声音，是我听错了吗？” “不是不是！我也听到了！”豆女几乎与沐夕月同时听到，两人对视过后，沐夕月抢先说了话。 两人这才意识到，沐染霜应当是醒来了，于是两人几乎是跑到了沐染霜的屋外，当看到沐染霜安然无恙地坐在屋内同凌墨泽和谷主聊着天，沐夕月欣喜若狂，眼泪一下子便涌了出来。 看到沐夕月的眼中泛着泪光，沐染霜忍不住说：“傻姑娘，哭什么？我这不好好的吗？谢谢你的努力。” “不，我差点害了你。”沐夕月原本还想把眼泪给憋回去，结果听到沐染霜这么说，泪水一下子便顺着脸颊滑落。 沐染霜当即掏出手帕去帮沐夕月擦泪水，然后安慰她：“你救了我，不管你之前做了什么，你最后都救了我，过程虽然重要，但很多时候，结果更重要。” 沐染霜一番安慰的话语让沐夕月的心中瞬间豁然开朗，一旁的豆女见两人眼泪汪汪的说着煽情的话，忍不住打断：“少谷主醒来是件好事，过去的事情咱就不提了！” “说的是，说的是。”沐染霜连连应道，然后拉着沐夕月坐下。 谷主盯着沐夕月看了好一阵，然后问她：“你之前那药方可还在？” “在的。”沐夕月对谷主有一种发自心底的崇拜，所以回话的时候也是带着崇敬的语气。 谷主又说：“霜儿体内的毒素虽然都已经全部清除，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决定让她再多服一服药，这两副药都经了你的手，所以我想接下来还是由你负责。” “好，没问题。”沐夕月大方的应下来，为沐染霜做事情，她可是很积极的。 “明日一早，你到药房来，我在那儿等你。”谷主突然的一句话，让沐夕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沐夕月一脸震惊，半晌都没回谷主的话，沐染霜就知道沐夕月会是这样的反应，当初她听到沐海要教她的时候也是这副模样，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她还是没有变。 沐染霜笑着伸出手去，在沐夕月的眼前晃了晃，说：“还不谢谢谷主？” “多谢谷主！”沐夕月非常郑重的站了起来，然后向谷主行了礼。 谷主对沐夕月本就有好感，如今见她如此识礼，心里对她的好感愈发的多了起来。 几人在沐染霜的屋内坐了一阵，等时辰不早了，谷主、沐夕月和豆女便准备离开，三人没有过多的逗留，离开前，谷主对沐染霜说：“你这身子虽然好得差不多了，但是不宜奔波，在谷内多休养几日再回去吧。” “知道了，爷爷！”沐染霜原本也没想那么早回去，她折腾了这么久，总该好好歇歇，何况难得凌墨泽在她的身边，她可得好好利用这时间。 第二日一早，云溪谷进来了一个陌生人，刚入谷便被人拦下了，“你是什么人？为何到云溪谷来？” “我乃凌王的贴身护卫，来找王爷，有事向他禀报。”一听说是凌王的贴身护卫，又见那人身上随身携带凌王府的身份牌，便领着他到了大厅内，然后让人去叫凌墨泽。 凌墨泽原本在陪着沐染霜，听到自己的人来了云溪谷，便带着沐染霜到了大厅内，见是自己的心腹，便将他带到了自己屋内。 凌墨泽的心腹一见到凌墨泽，当即跪了下去，凌墨泽问：“这是做什么？” “向王爷请罪。” “何罪之有？”凌墨泽一边倒茶一边问。 心腹回答说：“昨日奉王爷之命追击乱臣贼子萧绝痕，没能追上，让他逃了，如今躲了起来，怎么也找不到。” “无妨，他必须就在这京城中，如今城中守卫如此严，他即算是有翅膀也逃不出我们的视线。既然他要同我们打游击战，那我们便看看，到底是谁坚持得久。”凌墨泽对于抓住萧绝痕非常有把握，所以并不担心。 紧接着，凌墨泽又问：“宫内情况如何了？” 这差不多是太子第一次掌事，虽然有萧绝言从旁协助，但是凌墨泽不免还是有些担心。 心腹回答说：“回王爷，太子已经将朝中的余孽清理干净，情节严重的已经禀报皇上，满门抄斩。” 凌墨泽点点头，对这样的结果很是满意，看样子，太子其实也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还是他们小瞧了太子的能力。 也许，并不是太子没能力，而是他自己本意不在此，所以才会掩藏自己的能力，如今到了紧要关头，他便藏不住了。 “沐染媚呢？”一旁的沐染霜忍不住问道。 “被关在地牢内，原本她奄奄一息，太子已经让太医给她看过了，清理了一下伤口，暂时无性命之忧。” 听了心腹的话，沐染霜也放心了，沐染媚给她下毒，她大概就猜到了，沐染媚对她的恨是一日日累积的，不可能消失得这么快，因此她在前世才会对她做出那样残忍的事情。 可是人生在世，如果当真用那么多的时间去恨一个人，该有多累呢？更何况，真正错的人是萧绝痕，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贪念，沐染媚也不至于到今日这样的地步。 说到底，萧绝痕才是*，沐染媚不过是他成功路上的一颗棋子，如果萧绝痕还有点人性，兴许还会来救沐染媚，可萧绝痕也可能为了顾全大局，而放弃沐染媚，也不知道沐染媚的心中作何感想。 “她都对你下了这般毒手，你为何还如此关心她？”凌墨泽问。 沐染霜说：“夫君，你这就不懂了，沐染媚可是一颗好棋子呢，萧绝痕对沐染媚绝对是用了心的，如果可以，他应该不会这么轻易放弃沐染媚，等他安顿下来，一定会想办法救沐染媚，到时，我们便可请君入瓮。” “你为何这么有把握？”凌墨泽看出了沐染霜非常有把握。 沐染霜笑答：“我有我的考量。” 因为前世她已经看到了，知道萧绝痕与沐染媚有多恩爱，可是这一切，她不能和凌墨泽说，于是她随口胡诌了一番搪塞了凌墨泽。 凌墨泽自然知道沐染霜是在搪塞自己，既然沐染霜不愿意多说，他也不再过多的询问。 “好了，事情本王都清楚了，这几日本王要带着王妃在云溪谷内养病，宫中的事情暂时不愿过问，若是有任何发现，即刻去通知五皇子，或者是太子。”凌墨泽很明显是不想让人再打扰，他想好好照顾沐染霜，不想去顾虑那些旁的事。 凌墨泽的心腹自然也听明白了他的话，当即应下：“是！” 等凌墨泽的心腹离开后，沐染霜问道：“夫君，不如咱们就在云溪谷住下吧？不回去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礼成 “哈哈哈，你就纯粹拿我寻开心是吧？”凌墨泽忍不住笑出了声，以沐染霜这个性，是绝对不可能在事情没解决完就躲起来的。 沐染霜见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心虚的眨巴了两下眼睛，随即转头准备离开，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凌墨泽哪里肯这么轻易放过沐染霜，一把将她拉了过来，问她：“怎么？夫人这是想待在这儿不走了？” 沐染霜不吭声，如果可以，她倒挺希望生活在云溪谷的，只是如今朝堂上那般乱，她如何能就这么轻松的逃避自己和凌墨泽的责任呢？ 凌墨泽像是看穿了沐染霜的心思：“总会有这样一天的。” “但愿吧。”沐染霜笑笑。 沐夕月不知何时出现了，手中还端着一碗药，看着一碗黑黢黢的药，沐染霜皱起了眉头，她闭上了眼睛，说：“先放这儿吧，我一会儿喝。” 虽然说沐染霜一直从医，日夜都与药材打交道，可真到了喝药的时候，她是真的咽不下去，这不，她正准备混过去。 只是沐夕月和凌墨泽哪里是这么好糊弄的，凌墨泽当即说：“药凉了更苦了。” 沐夕月也连忙和道：“王爷说得是，姐姐你还是不要想法子蒙混过关了，谷主说过了，你这一日三顿的药是不能断的。” 沐染霜知道她表现得非常明显，但是这药她是真的喝不下去，她转过身去，说：“我不吃，去倒了。” 一开始，谷主明明说好了是再吃一副药便好，结果接连又加了两副，这一副药她还能勉强硬着头皮喝完，这后边的几副药她要怎么办？索性就全推了，反正她的身子她自己清楚。 “怎么这么任性呢？谷主也是为了你好。”凌墨泽掰正沐染霜，让她面对着自己，然后继续说：“这样，你把药喝了，我这就去厨房给你准备大餐，如何？” 凌墨泽从来都不知道沐染霜居然如此反抗药材，如果可以，他真想嘲笑她一番，明明是一个每日里与药材打交道的人，自己却不敢喝药，只是目前让沐染霜喝下药比较重要，只好同她谈条件。 沐染霜陷入了沉思，当第一次吃过云溪谷的饭菜后，她便深深的陷进去了，每天就惦记着云溪谷准备的一日三餐。 谷主对沐染霜也是特别照顾的，知道她爱吃云溪谷厨子做的饭菜，便特地吩咐了厨房里给沐染霜准备一日三餐的时候不要重复。 凌墨泽的条件让沐染霜有些心动了，她一方面想答应，可另一方面她又喝不下那苦涩的药，这样两难的选择她怎么也选不出来。 谷主恰好路过，见三个人对峙着，便问：“这是怎么了？” 三个人都没吭声，沐夕月和凌墨泽自然不会告沐染霜的状，但是谷主如何看不出来？他问沐染霜：“觉得药苦了？” 沐染霜点点头，谷主端过药闻了闻，看了一眼沐夕月，然后又说：“你这妹妹如此贴心，知道你怕苦，不仅给你加了甘草，还给你加了冰糖，还觉得苦吗？” “看着就苦。”光是看着那黑黢黢的颜色，沐染霜便下不了口。 谷主“哈哈”大笑，把凌墨泽和沐夕月没说的话说了出来：“你身为一个医者都喝不了药，说出去还不让人笑掉了大牙？” “想笑便让他们笑去吧，反正我是不喝。”沐染霜已经下定了决心，说什么她都是不会喝这药的。 “行了，别任性了，喝完这副药，就给你把脉。”谷主拗不过沐染霜，只能好生劝着她让她把这药喝下。 沐染媚对沐染霜的恨不是一日两日了，她拼死都要刺沐染霜一刀，一定是觉得这一刀下去，沐染霜一定会死。 也正因为如此，才让凌墨泽无比的担忧，如今虽然表面上看毒是解了，他担心还有什么他们没发现的，等到发现的时候，只怕就会太晚了。 沐染霜极不情愿，凌墨泽当即说：“谷主都说了，喝完就不喝了，你自己不是也说身子好了吗？就别让我们跟着担心了，月儿还费了这么多心思给你抓药、熬药，还怕你觉得苦，给你又是加甘草又是加冰糖的，你可不能辜负了她的一番心意。” 沐染霜听了凌墨泽的话，抬起头看向沐夕月，想起沐夕月为了她的身子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她便觉得如果她不喝这药的话，还真是有些对不起沐夕月了。 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沐染霜伸出手去：“我喝，我喝，这总行了吧？” 沐夕月当即换了表情，赶忙将药碗递到沐染霜的手中，生怕她改主意。沐染霜紧闭双眼，捏着鼻子，咕噜咕噜喝完了药。 凌墨泽急忙递了一杯水，“快漱漱口。” 沐染霜喝下药，胃里一阵恶心，干呕了几声，差点没把刚喝下去的药给吐出来。 “这才乖。”谷主对沐染霜的表现很是满意，接着才想起自己过来的正事，“我原本这次就是准备过去接你过来，把仪式给办了，没想到阴差阳错的，你自己就到了这儿，所以，我准备等你身子好了，便办了仪式，将你我的关系公之于众。” 沐染霜还没从那碗药里边缓过神来，她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爷爷你决定就好了。” 用过晚膳，谷主便给沐染霜把脉，随后帮她做了针灸，再次确认一番，最后一切都很正常，谷主这才宣布：“毒已经全解了，不必再喝药了。” 凌墨泽问：“高兴了吧？” 可以不用喝药了，沐染霜根本掩藏不住自己心里的兴奋，兴奋得差点在屋里蹦起来。 “既然如此，明日上午，我便在谷内大摆宴席，将你介绍给谷里的人认识，正式向他们宣布你的身份。”谷主一切都已经计划好了，沐染霜的身子好了，也就可以按照计划进行了。 沐染霜点头，对于明日的宴席很是期待，不知道，成为云溪谷的少谷主该是一种怎样的体验？要是真的能不回去就好了，想到这，沐染霜下意识的看向了凌墨泽。 凌墨泽握住了沐染霜的手，沐染霜也回握住了凌墨泽的手，她那一个眼神，凌墨泽便明白了她心中所想，能嫁给一个这样心灵通透的人，她该是有多幸福，所以别的就不该奢求了，人，要懂得知足。 第二日一早，云溪谷里的人都陆陆续续的赶到了谷中商议大事的地方，见谷主满面春风，便都猜测是好事，“谷主有多久没这么笑过了？一定是什么天大的好事！” “说得是，好事也好，咱们云溪谷沉寂了多少年了，也是时候闹点动静出来了。” 众人坐在一起便忍不住议论，大家都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值得谷主将大家全部召集了起来，想来必定是有什么大事要宣布。 沐染霜倒是睡得很好，一点儿也不紧张今天的事情，早晨一起来，豆女便领着人送了不少东西进来，有服饰，首饰，甚至连鞋都备好了。 等穿上衣裳、戴上首饰，沐染霜这才觉得自己真的像个云溪谷的人了，衣裳和首饰都带着云溪谷特有的标致，豆女见非常合身，笑着告诉沐染霜：“这都是谷主亲自操办的，少谷主，您瞧，这尺寸都是恰好的。” 听豆女这么说，沐染霜忽然觉得很感动，没想到谷主居然能这么细心的把一切都打点得这么好。 “好了，谷主和大家都在等您了，咱们过去吧？”等妆容完成后，豆女便领着沐染霜到了宴会厅。 谷主见到沐染霜款款走来，便到了台上，说：“大家安静，今天将大家召集起来，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大家立马都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好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全部安安静静的坐好等着谷主揭开谜底。 当沐染霜在豆女的搀扶下走上台，众人纷纷议论，“这姑娘是谁？面生得很阿……” “说得是，为何她会穿着咱们云溪谷的衣裳？” “都安静些，听谷主说！”听见淅淅索索的议论声，有人不满了，立即出声喝道，众人立即噤声。 “我一生未娶妻，无儿无女无孙，这姑娘与我投缘，我便认了她做孙女，往后她便是云溪谷的少谷主！”谷主铿锵有力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宴会厅。 众人听了，先是一愣，也不知人群中是谁带头喊道：“谷主英明！欢迎少谷主！” 其他人也纷纷跟着喊了起来，听到大家的欢呼声，沐染霜忍不住笑了，等场内安静下来，她当即道谢：“多谢大家，我一定会尽我所能照料好谷里的事情。” 碍于沐家和云溪谷多年来结下的仇，谷主没再仔细的介绍沐染霜的身份，如今只是让大家认识一下，等大家接受了沐染霜，再将她的身份公布出来比较合适。 凌墨泽就坐在底下，看着不一样的沐染霜，眼底不禁现出了宠溺，沐染霜站在台上自然也会不自觉的开始搜索凌墨泽的身影，当与他对视的时候，沐染霜有些不好意思的将头瞥过去，一旁的沐夕月和豆女一开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看了凌墨泽，便了然的相视一笑。 午膳的时候，谷主带着沐染霜给每一桌都敬了酒，吃饭的时候，为了不让沐染霜尴尬，便安排她与凌墨泽坐到了一起。 第二百五十四章 大礼 不用陪着谷主去应酬，沐染霜倒也松了一口气，花那么多时间去和别人寒暄，可就浪费了这一桌子佳肴了。 等坐到凌墨泽的身边，沐染霜吃得根本停不下来，等客人陆续准备离开，沐染霜才依依不舍地从位置上站起来，走到门口去送客。 凌墨泽全程都陪在沐染霜的身边，也让沐染霜的心安定了不少。 等客人都散去，谷主走到沐染霜的身边，问她：“准备什么时候回京城？” 沐染霜看向凌墨泽，等着他的回答，凌墨泽思索了半晌，回答说：“后日一早出发。” 两人在云溪谷内待了好几日了，萧绝痕潜逃了，京城那边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凌墨泽也有些不放心，想早点抓住萧绝痕，这样大家都可以高枕无忧了。 “豆女，你过来。”谷主将正在安排事务的豆女唤了过来，等豆女走到他的面前，他说，“后日你跟着少谷主去京城。” 听了谷主的话，沐染霜都惊讶了，她抬起头看向谷主，说：“爷爷，豆女不是您最得力的助手吗？她跟着我走了，这谷里的事情谁来打理？” “无妨，你不必担心我，倒是我很担心你，你如今面对这样的劲敌，若是不安排一个我的人在你身边，我还真是不放心。”谷主年纪大了，他思索了好几日，就怕再发生这次的事情，若是情况再严重些，若是没有沐夕月，恐怕不等他赶回，沐染霜已经咽气了。 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谷主便忍痛将自己最得力的助手给了沐染霜，他接着说道：“你也说了，豆女是我最得力的助手，所以她跟在你的身边，最让我放心，如果有任何情况，豆女都能向我汇报，我也就不必为你提心吊胆了。至于这谷里的事情，你便不必担心了，这么大的一个云溪谷，难不成还没个做事情的人吗？” 沐染霜笑，的确是她多虑了，立即应下了谷主的话：“谢谢爷爷。” 豆女一直跟在谷主的身边，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能让豆女跟在沐染霜的身边，沐染霜几乎可以不必操心了。 谷主思来想去，也不知道送什么样的礼给沐染霜，绞尽脑汁儿想了这么久，总算是挑到了合适的礼物，才决定将豆女给沐染霜，让她带回京城，这可算是一份大礼了，豆女可是他一手带出来的精英。 豆女虽然不舍得离开云溪谷，但是能跟着沐染霜，她也很乐意，更何况这是谷主的命令，她哪里敢不从？ 沐染霜想起了沐夕月，沐夕月一门心思都扑在医术上，如果能得到谷主的提点，一定会受益匪浅，之前沐染霜也同谷主提过，谷主也的确是欣赏沐夕月，觉得她是可塑之才，便提点了她不少。 如今他们马上就要离开了，沐染霜希望能再助推一下，于是拉着谷主到了没人的地方，偷偷地问：“爷爷，月儿的能力这几日您也看到了，您能不能再多帮帮她？” 听到沐染霜再次提到这件事，谷主无奈的摇摇头，说：“你这孩子，太爱替别人操心了，放心吧，是你心疼的妹妹，我哪里会亏待了她？明日一早，让她到书房来。” “是！谢谢爷爷！”沐染霜当即向谷主道谢，然后兴高采烈的去告知沐夕月。 “月儿，明日一早去书房，爷爷会在书房内等你。”沐夕月听到消息的时候，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 沐夕月问：“谷主他……他……” 沐夕月心里其实有了想法，也猜到了沐染霜话外的意思，只是她有些不敢相信，云溪谷的谷主居然愿意教她医术，她这是何德何能？ “去了你就知道啦。”沐染霜见到沐夕月这么高兴的模样，也忍不住笑了，只希望她的努力能够给到沐夕月帮助，那么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沐夕月还有大把的时间去钻研医术，所以得到谷主的提点对她来说就是一件天大的幸事，既然她知道，又能帮到她，为何就不能帮这个忙呢？ 第二日一早，沐夕月站在书房外犹豫了半晌，最终敲了敲门，只听见里边的人说：“进。” 沐夕月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看到谷主正坐在书桌那儿翻阅着书籍，她先是给谷主行了个礼，“谷主。” “来啦？”说完，谷主又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一沓书，继续说道：“这些书，你都拿去瞧吧，都是我给你挑出来的，觉得有用的，带回去也可以。” 当沐夕月第一次踏进云溪谷的藏书阁时，她便想待在里边，最好是永远也不出来，只是当时情况紧急，她根本没那个空闲去想这些事情。 等沐染霜的身子好了，她便一直都非常向往藏书阁，听完谷主的话，她便看了一眼谷主手边的书籍，其中一本便是她在藏书阁内翻阅时看到的一本，正是她想要的，谷主居然是在藏书阁内帮她找的书！ 这样的发现简直是让沐夕月欣喜若狂，她立即向谷主道谢：“多谢谷主照拂！” “不必谢，你有天赋又肯努力，霜儿如此帮你，必定有她的道理，我也没做什么，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谷主说完，见沐夕月还没动，他指了指自己旁边的桌子，“就到这儿看吧。” 沐夕月立即走到谷主指的位置上坐下，然后拿出了最想要的那本医书，翻阅了起来，看着看着，她便入神了，完全听不到外边的声音。 沐染霜倒是乐呵得很，一大早用过早膳，她便拉着凌墨泽往外跑，“趁着还有几日，赶紧到处走走看看，等回了京城，就得去收拾烂摊子了。” 萧洛逸那日口吐鲜血，想必是气极伤了身子，平日里萧洛逸就忙得很，并没有那么在意身子，因此这一次养身子只怕会要耗上不少时间。 没有萧洛逸主持工作，只怕京城里会乱成一锅粥，好在有萧绝尘和萧绝言在，应当也能应付一阵，可是等凌墨泽回去了，终归还是得由他接手。 “你这是在抱怨吗？”凌墨泽问。 沐染霜急忙摆手，“别冤枉我啊，我可没这个意思，只是想好好放松一番。” 凌墨泽笑，没再接话，拉着沐染霜的话到处走走瞧瞧，路上遇上了不少云溪谷的人，见到了沐染霜，都亲切的称呼她为“少谷主”，沐染霜也都一一应下了，并且与他们打交道。 两人越走越远，也越走越偏，很快一路上都没什么人了，沐染霜看了一眼前方，问凌墨泽：“不然咱们掉头回去吧？感觉前边没什么了。” “去瞧瞧，总觉得会有大发现。”凌墨泽就觉得那边好像有一股吸力在拉着他过去，所以他非常坚持要过去看看。 沐染霜拗不过凌墨泽，反正也是到处走走，去便去。 当两人走过一座小山谷时，一翻过去，便看到了一片花海，沐染霜当即睁大了眼睛，然后才发出感叹：“哇——” 就连凌墨泽也忍不住感慨：“果然是别有洞天。” 沐染霜看到这样美的景色，哪里还能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拉着凌墨泽的手便要下去。两人慢慢的下去，身陷花海之中，沐染霜忍不住张开双手，对凌墨泽说：“这儿简直是世外桃源啊！太美了！” 凌墨泽点头，这四周没有人烟，这些花儿也都是野花，就连野花的生命力都能如此旺盛，自然的长成了一片花海，果然是应验了那句话：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凌墨泽摘下一朵花，走到沐染霜的身边，将花戴到了她的头上，沐染霜当即愣住了，不好意思的看着凌墨泽，问他：“你这是做什么？” “好看。”只是简单的两个字，便让沐染霜不好意思的撇过头去，她的脸已经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 凌墨泽笑着走上前搂住了她的腰，突然被凌墨泽搂着腰，沐染霜没做好准备，猛地身子抖了一下，只听见凌墨泽轻声说：“夫人还如此害羞吗？这花愈发的衬夫人了。” 沐染霜不得不佩服凌墨泽说情话的本事，明明是一个冷面的王爷，万万没想到也有化为绕指柔的模样，说出去只怕别人都不会相信。 一想到凌墨泽这样的温柔只展现在自己面前，便忍不住回抱住了他，两人就这么站在花海中，相拥着，远远地看，简直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两人一直到日落时分才往回赶，等两人到的时候，谷主、沐夕月和豆女都在等他们俩人，谷主见到两人，当即问：“你们这是去哪里了？再不回来，我可就要派人去寻了。” “我们……去了世外桃源！”尽管刚刚才从那儿回来，沐染霜提起那儿还是非常的兴奋。 一旁的婢女当即送上了脸盆，让沐染霜和凌墨泽洗手，此时沐染霜已经饿得不行了，爬那小山谷可耗费了她不少力气，如今她看着这一桌子丰盛的佳肴两眼发直。 谷主还准备细问一番，看到沐染霜吞口水了，只好无奈地说：“先吃饭吧。” 沐染霜早就跃跃欲试了，谷主一发话，她便毫不客气的开始吃了起来，吃完饭后，谷主问她：“比起豆女，你是不是更想把谷里的厨子带走？” 沐染霜眼睛一亮，赞同道：“ 第二百五十五章 回京 桌上的其他三个人都努力的憋住笑，旁边的婢女都忍不住想要笑，谷主深深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不想再和沐染霜继续这个话题。 沐染霜朝着凌墨泽吐了吐舌头，庆幸自己转移了这个话题。 到了要出发的这一日，谷主备好了马车，等几人把东西都放到了马车上，便走去同谷主道别，沐染霜的心里很是不舍：“爷爷，我和豆女不在你身边，你也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噢。” 谷主毕竟年纪也大了，沐染霜担心谷主就像是担心秦氏一般，只希望两人在她不在身边的时候也能好好照顾自己。 谷主笑出了声，十分有把握地说：“放心，回去了可千万别担心我。” 若不是因为这京城之中余孽未除，谷主还真想多留凌墨泽和沐染霜几日，只是两人有要事在身，着实不便逗留。 “月儿，你来。”沐染霜忽然喊了沐夕月一声，沐夕月应声从身后绕到了沐染霜的身边，沐染霜继续说道：“你不是说有话要同爷爷说？” 沐夕月抬起头看了谷主一眼，随即跪下去：“多谢谷主几日来的教导，夕月受益匪浅，今后若有机会，定当涌泉相报。” 说罢，沐夕月给谷主磕了三个头，算是感激这么些时日来的指点与照顾，自从沐海离世后，沐夕月有许多不解的问题不知该去问谁，趁着这几日，她全部从谷主那儿讨教清楚了，这对她往后的路必定有很大的影响。 谷主哪里受得起沐夕月这么大的礼，他急忙上前去扶起她：“你这孩子，为何行这般大礼？暂且不说你是霜儿的妹妹，就凭着你那一颗向善努力的心，我也得尽我所能给你帮助不是？更何况，我不过是提点了你几句罢了，剩下的还得靠你自己努力。” “夕月记下了，定不会辜负谷主的期望。”沐夕月知道，谷主对她是没有任何隐瞒的，任何谷主知道的，都全部告知了她，这一点，她能够感受得到，所以，她的心里对谷主也是无比的感激。 “行了，别耽搁了，赶紧出发吧。”这么说了一阵又耽误了不少功夫，谷主担心他们不能在午膳时分赶到，便催促着他们赶紧出发。 几人也不再耽搁，临走前，谷主叮嘱豆女：“过去了好生照顾少谷主，寸步不离的跟着，一旦有任何事即刻通知我。” “是，豆女记下了。”豆女自打出生起，便一直在这云溪谷内，从未出过云溪谷，这一次也是因为有沐染霜，她才有机会出谷。 能够出谷，豆女的心中自然是万分激动的，她一直都很好奇外边的世界是怎样的，可又不敢问谷主，担心谷主会教训她，当然，激动归激动，她自然也不敢忘了谷主交代的事情。 豆女给谷主行了大礼后，最后一个坐上马车，车夫便驾着马车离开了。谷主站在谷口，不停地挥着手，直到再也看不到马车的影子才走回谷内。 和凌墨泽预计的一样，几人在晌午左右进了城门，马车径直去了凌王府，缘豆看到沐染霜的时候，差点哭出来，“王妃！您没事真的太好了！” “让你担心了。”沐染霜这才想起还有缘豆替她担心着，心中有些抱歉，她对缘豆说：“你让下人收拾出一间上房，让豆女住下，豆女是我从云溪谷带回来的，往后便同你一起照顾我，然后让厨房里赶紧准备午膳。” 凌墨泽用过午膳便直接入了宫，沐染霜原本打算一同入宫，可是想到秦氏还在为她的身子而担心，她便准备先去一趟沐府。 沐染霜带着沐夕月和豆女到了沐府外，秦氏一听说沐染霜来了，手头上的事情都顾不上了，扔下便往门外赶来。 看到沐染霜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秦氏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老天保佑啊！我的霜儿啊，苦了你了。” 一想到当时被凌墨泽抱着的毫无生气的沐染霜，秦氏的心里一阵阵的疼，每天都在菩萨面前祈祷着，希望沐染霜赶快好起来，哪怕要折她的寿她都愿意。 看到沐染霜活蹦乱跳的，秦氏小声地嘀咕：“老天爷一定是听到了我的祈祷。” “祖母，对不起，让您担心了。”一想到秦氏一把年纪了，还要为了她而操心，沐染霜便深感抱歉。这老人家心里一有事，只怕就睡不着，看着秦氏这脸色，也知道她这几日都没休息好。 “都为你们操一辈子心了，这么点算不得什么，你人没事就好，看到你那模样，真的是快把我急死了。”秦氏根本无法形容那一日她的心情，任何形容词都无法形容出来。 “祖母，宫里还有些事要去处理，今日我便不多留了，月儿我给您送回来了，等我有空了，再回来看您。”沐染霜的目的也就是和秦氏报个平安，然后把沐夕月平安送到。 秦氏也知道这宫里发生了大的动荡，凌墨泽作为王爷当仁不让的得担起担子来，沐染霜只怕也要给凌墨泽帮点忙，于是立即说：“行，你去吧，别记挂我，注意身子。” 沐染霜坐上马车便入了宫，她刚到门口，便被截下直接给请去了萧洛逸的寝宫内。 当沐染霜到萧洛逸寝宫的时候，发现萧洛逸正躺在床榻上，了无生气。沐染霜照例给萧洛逸请安，一旁的皇后见到沐染霜就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眼睛里绽放出光芒来，当即上前去，说：“你终于来了，赶快帮皇上瞧瞧。” 沐染霜隔好布后，给萧洛逸把脉，没多久便下了结论：“气急攻心，郁结于心，都是心病。” 萧绝痕的事情给萧洛逸造成了不小的刺激，何况加上他的身子在这几年的折腾下本也不是特别好，那日的吐血几乎是雪上加霜，压垮了他。 “皇后娘娘可有太医开的药方？”沐染霜想瞧瞧太医给萧洛逸开的药方，便问皇后要。 皇后看了一眼身旁随身服侍的公公，公公当即回答说：“有的，咱家这就去拿，王妃稍等。” 等看过那药方，沐染霜皱着眉，“这药都是对症的，皇上这几日可都有按时服药？” 皇后点点头，“这几日都是本宫在伺候皇上，太医院熬的药都是本宫亲自喂的，可是却一点起效也没有。” 说完，皇后有些慌，她真怕萧洛逸就这么一病不起了，那她和太子到时候可该怎么办。 “娘娘莫急，可否让给皇上诊脉的太医过来一趟？有些事想问问他。”沐染霜一个人也不敢擅自做决定，便想着找太医商量商量，看看能否商量出一个可行的对策来。 太医来了后，沐染霜便与太医探究，两人都知道，萧洛逸这病是心病，俗话说，这心病还需心药医，只是眼下萧绝痕还没抓到，即算是抓到了，只怕也不会悔改。 “王妃，不如……”太医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下，瞧了一眼四周，然后接着说：“让王爷来试试如何？” 一听到太医提及凌墨泽，沐染霜没有立刻回答，陷入了沉默，这种事情，凌墨泽能解得开吗？ “待我先回去问问王爷可好？此事没有十分的把握还是不要擅自行动。”如今萧洛逸也已经经不起打击了，如果凌墨泽能说通那倒算是一桩好事，可如果凌墨泽没成功，只怕给皇后也是一重打击，到时候皇后的身子也跟着垮了，事情也就愈发的棘手了。 太医连连应道：“那是自然，听凭王妃决断。” 说罢，太医离去，沐染霜上前去安慰皇后：“娘娘，您无须太过担心，我这就把这药方改一改，届时让人送过来。” 沐染霜之所以想回去自己熬，不过是因为如今她的身边有豆女这么一个得力助手在，给萧洛逸的东西还是得谨慎一些为妙。 豆女自幼就与药材打交道，抓药熬药可是一把好手，因此沐染霜稍稍修改了一下药方，便给了豆女，让她亲自去太医院抓药熬药。 这事情沐染霜也是与方才的太医令打过招呼了，太医令当即应下了，熬药这事儿看着简单，但实际上可是一门技术活，火候时辰可都是要精准的。 沐染霜把这边的事情安排好后，便去找了凌墨泽，凌墨泽正与萧绝尘和萧绝言聚在一块儿探讨着接下来该如何进行。 萧绝尘和萧绝言见沐染霜安然无恙，也纷纷松了一口气，沐染霜将萧洛逸的事情同凌墨泽说了，尔后问他：“如今皇上的身子虽然无恙，可是久而久之只怕多少也会有影响，不如，你带着太子和五皇子去试试，看能否宽慰一下皇上？” 萧洛逸他就是想不通，自己平日里看重的儿子为何就会走出这样一条歧路，而且还说了那么多指责他的话，他如何能受得了。 凌墨泽听了，回答说：“放心吧，我一会儿就同他们说，然后去见皇上。” 有了凌墨泽的话，沐染霜也算是放心了，萧洛逸平日里就非常的信任凌墨泽，想来凌墨泽的话他也能听得进去。 “你今日要忙到多晚？”这刚回来的第一日，不用想，沐染霜也能预计到凌墨泽会在宫里忙得昏天黑地。 “你一会儿回沐府陪祖母用晚膳吧，我就在宫里了，时辰早的话便去接你。” “嗯，好。”说完，沐染霜便出了几人议事的屋子。 第二百五十六章 谈条件 萧绝痕一路逃跑，看着自己的队友为了掩护自己而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他心中很不是滋味，但是他又不得不跑，不跑的话他只不过是让兄弟们白白牺牲。 就这样，萧绝痕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跑向了哪里，总之哪里没有追兵，他便往哪里去。 突然，萧绝痕发现凌墨泽没在自己身后穷追不舍了，便也慢慢的放松了一些，很快就逃出了那些禁卫军的视线。 途中，萧绝痕偶遇了拜月，萧绝痕想起拜月之前的话，便不打算搭理他，准备绕过他继续走，结果刚与拜月擦肩而过，便听拜月说：“二皇子遇见老朋友，不坐下来好好聊聊吗？” “拜月教主，如今我可是朝廷捉拿的逃犯，你还敢同我一起吗？”萧绝痕的心中认定了拜月不会站在他这边，所以也不想多浪费口舌。 “跟着我，你觉得你会被朝廷的官兵抓住吗？”拜月脸上满是不屑，就凭那些官兵想要抓住他，怎么可能？ 拜月的话让萧绝痕心中重燃起了希望，拜月有这个能力，萧绝痕就是因为知道拜月的能力，当初才选择与他合作的。 “请吧，二皇子。”见萧绝痕有些犹豫，向自己身边的人做了个指示，萧绝痕便被请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 到了那儿，拜月好生伺候着萧绝痕，知道他逃跑了几日，没吃什么东西，特地备了好酒好菜招待他。 看着一桌子丰盛的佳肴，萧绝痕的心中很是戒备，他问：“拜月教主这是什么意思？” “二皇子难道不饿吗？咱们谈交易，自然得吃饱喝足了再来谈。二皇子不必客气，多吃些，都是我特地为二皇子准备的。”拜月指了指那桌子上的菜，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我先敬二皇子一杯，欢迎二皇子到我府上做客。” 萧绝痕也的确是饿了，这菜肴美味得很，香味随着风充斥了萧绝痕的整个鼻腔，让他忍不住端起酒杯，与拜月碰了杯。 当萧绝痕拿起筷子时，便根本停不下了，接连吃了好几碗饭，拜月中途又不时地与他碰杯，一来二去的，两人仿佛又回到了最初交易时的关系，融洽得不得了。 等吃饱喝足，萧绝痕放下筷子，问：“不知拜月教主帮我是为何？” 萧绝痕相信，拜月一定知道他逼宫的事情，也一定知道宫里的人到处在找他，如今拜月出手相助，必定是有他的道理的，毕竟，拜月这样的人，从不做没把握没利益的事情。 “哈哈，我就是喜欢二皇子这么直接的人！”拜月“哈哈”大笑，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萧绝痕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尔后说：“二皇子的事情，我也都听说了，只是不知，如今二皇子心中是如何想的？” “我要翻身！”萧绝痕仍然没有放弃心里的想法，如果可以，他还是要回去，将整个萧国颠覆过来！ “好！果然是萧绝痕，这气魄便不同于常人。”拜月的语气中隐藏着一股子欣赏，这才将话题往自己的目标上转：“如果，我说我能助二皇子一臂之力呢？” “你？”萧绝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初他那么有诚意的派了人过来，邀请拜月再次同他合作，当时拜月可是嚣张得很。 如今他都到了这般落魄的境地，拜月居然在这个时候向他伸出援手，是想效仿雪中送炭吗？不可能，拜月这样的人，绝对不可能有这样单纯的目的，于是他问：“不知拜月教主有什么条件？” “果然啊，二皇子果然是最懂我的人！”萧绝痕此时已经是被逼走上了绝路，他已经没了当初和拜月玩太极的资本，他什么都没有了，空有一腔热血，即算是许诺，也不过是未来的东西。 只要能活命，其他的，对萧绝痕来说暂时都还算不上什么，所以，他已经做好了决定，不管拜月提出什么条件，他都一口应下。 拜月说：“万血珠，是我必须要得到的。至于其他的，便看二皇子的意思了。” 拜月心中最想的本就是万血珠，有了万血珠，其他的都好说，他把主动权推给了萧绝痕，不过是想看看他能给到什么样的程度。 萧绝痕说：“拜月教主也知道如今我是穷途末路了，眼下最希望的便是保住命，这样才有机会东山再起，等到我真的成功的那一日，届时拜月教主要什么，我绝不眨眼，如何？” 一时半会儿的，萧绝痕也不知道自己该许诺给拜月什么甜头，索性往大了说，反正无非就是一个萧国，拜月还不至于疯狂到这样的地步。 “二皇子有诚意，那我便帮了二皇子这一次！”拜月“哈哈”笑着应下了萧绝痕的话，然后伸出手去，想与他握手。 萧绝痕当即伸出手来，与拜月伸出手相握，“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合作愉快！”拜月一连说了两遍，再加上他的笑容也能看出他有多高兴，果然这个时候提出结盟才是最合适的时机。 紧接着，拜月将萧绝痕留在他府上一连好几日，不过私底下，拜月也让自己的手下去安排，让他们准备送萧绝痕离开。 这一日，拜月手底下探情报的人来禀报：“教主，这几日皇城内管得严，如今出去一趟还不如留在咱们府上安全。” 拜月和萧绝痕两人一合计，决定听了底下人的意见，暂且留在这皇城中，毕竟，最危险的地方同时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沐染霜出去以后，径直去了太医院，等豆女将药熬好送到皇后的手中才带着她离开，回到沐府后，秦氏便让沐染霜去了她的屋内。 沐染霜知道，秦氏这是有事情要同她单独说。 等沐染霜一坐下，秦氏便问：“外边传的这一切可都是真的？” 沐染霜笑着问：“祖母您听说的是哪个版本呢？这一传十十传百的，一个个传出去都不知道换了多少次版本了呢。” 秦氏说：“是二皇子造反了？你这伤，可是媚儿伤的？” 沐染霜点点头，算是应下了秦氏的话，毕竟这一切即算是她不说，秦氏也能自己调查到，秦氏来问她，也是因为信任她。 “真是可恶啊，这么些年，我们沐府居然是养虎为患了。”一想到沐染媚做的那些事情，秦氏便又是恨又是气。 沐染霜立即帮秦氏顺顺背，“祖母，这过去的事情咱就不提了，您的身子要紧，别再为了这事伤着自己身子。” 秦氏握住了沐染霜的手，气愤地道：“怎么能不气呢？沐染媚与你可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啊，你们姐妹俩从小就长得一样，可这性格为何是天差地别呢？就连心地也是，你是如此的善良体贴，她呢，那心也不知黑得像什么样了，如果可以，真想挖出来瞧瞧。” 秦氏当初之所以更偏爱沐染霜，就是因为她的性格更讨人喜爱，但是这却并不能说明她不看重沐染媚，当初也是为了不让孩子们觉得她偏心，在物质方面，她几乎都是一视同仁的，但凡是姐妹里谁有的好东西，其他人的也不会缺。 “好了，祖母，何必为了那样一个人伤了自己的身子呢？气大伤身呢。”沐染霜真担心秦氏的身子出什么问题，一边帮她顺背一边劝着她。 秦氏这一口气就堵在心里，难受得很，她问沐染霜：“沐染媚如今关在哪儿？只怕我也见不到她，这样，你去瞧瞧她，若是她仍然不知悔改，你便结果了她，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祖母……”这还是沐染霜第一次听到秦氏说要杀人灭口的话，她有些惊讶，当然，她也知道，秦氏不只是为了她，同时也为了沐家。 沐染霜想起了沐海临死前说过的话，便想替沐染媚求求情，“媚儿她不过是觉得我抢了她的锋芒，让她只能躲在我的影子下生活，更何况，此次逼宫也是萧绝痕一手谋划的，她不过是受害者。” 沐染霜很明显就是在帮沐染媚开脱，秦氏哪里听不出来？ “你呀，就是太善良了！”尽管沐染霜替沐染媚求情，可是秦氏根本听不进去，态度非常坚决，“你也别为她开脱了，她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如若让她继续活下去，还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既然这样，不如先结果了她。” “祖母……” 沐染霜还准备替沐染媚求求情，结果直接被秦氏给打断了，“你若还要替她求情，那我便只能想别的法子了。” “好好好，我去，我去。”沐染霜当即应了下来，心中祈祷着，希望沐染媚能有些悔改之意，这样她也能说服自己放过她。 沐染霜在沐府内用过晚膳后，又陪着秦氏聊了一会儿天，便回到了王府，不多时，凌墨泽也从皇宫内赶了回来，沐染霜迎上去，问：“可去了皇上那儿？” 凌墨泽“嗯”了一声，回答说：“皇上这次的心病只怕是很严重了，还需要往后多多努力才行，我已经同太子说过了，让他有闲暇便去陪陪皇上，同皇上聊聊天，皇上有这么多儿子，应该很快便能想通。” 沐染霜应下了，接过凌墨泽脱下来的衣裳，然后问他：“累了吧？我给你按按。” 说着，沐染霜的手已经放在了凌墨泽的肩膀上。 第二百五十七章 探望 沐染霜一边说着已经按上了，凌墨泽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怀里，说：“你也累了吧？宫里沐府两头跑，你这病才刚好，得躲注意休息，我没事，你赶快洗洗睡吧。” 沐染霜笑，知道凌墨泽心疼她，但她也心疼凌墨泽，于是说：“你去洗个澡，我让婢女帮你打水。” 凌墨泽自然是知道沐染霜的心思的，两人本来就是关心对方比关心自己的要多，所以也没有阻拦她。 等两人睡下后，沐染霜问凌墨泽：“沐染媚她关在哪儿？” “刑部的地牢内。”凌墨泽回答完沐染霜的问题，又问她，“想去见她吗？” 沐染霜点点头，“祖母让我去瞧瞧她，还说让我结果了她，省得她再出来危害人间……” 凌墨泽知道沐染霜善良，也知道她心软，何况她也曾经答应过沐海，不会伤害沐染媚，如今让她背信弃义，恐怕她做不到，“你想什么时候去？” “明日吧，趁早了结了的好。”沐染霜也不想让秦氏一直记挂着这件事情，如果她不赶紧办了，只怕她回一趟沐府，秦氏便会问一次。 “我陪你一同前去。”凌墨泽将沐染霜搂入怀中，“有我在你身边，不要怕，做你想做的事情，剩下的，我来解决。” 听完凌墨泽这一番话，沐染霜心里满满的感动，这世上，唯独凌墨泽能如此懂她的心思，也唯有她能解她的难，她伸出手去紧紧地抱住了凌墨泽，算是给他回应。 第二日一早，凌墨泽起床时，沐染霜也跟着醒了，还没等她开口，便听他说：“你再多睡会儿，一会儿我处理完公事，便回来寻你。” 沐染霜听完便再次安心睡去，一直到自然醒来，豆女进门伺候她梳洗，缘豆准备好洗脸水便去了厨房内传膳。 等沐染霜用过早膳，凌墨泽的马车恰好停在王府门口。 沐染霜带了豆女一同前往，到了刑部的地牢门口，便让豆女留在了门口候着，她与凌墨泽独自前往。 刑部的地牢本就是扣押重犯的地方，除了皇上与指定的办案人员不得入内，萧绝痕的事情，是由凌墨泽负责，因此，他轻易的便带着沐染霜入了内。 当沐染霜一步步靠近关押沐染媚的牢房，一阵阵恶心的味道朝着她的鼻腔袭来，她掏出帕子来遮住鼻子。 沐染媚趴在地上，听到动静，便抬起头看向入口的方向，当凌墨泽和沐染霜出现在她视线时，她当即闭上了眼睛，这两个人，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沐染霜自然是注意到了沐染媚的反应，也知道她不想见自己，可是她不得不见沐染媚，有些事情，终归是要说清楚的。 “把门打开。”沐染霜看了凌墨泽一眼，凌墨泽便吩咐随他们入内的狱官说。 狱官当即上前将门打开，打开后便对凌墨泽说：“王爷，王妃，小的就守在外边，有什么事，您吩咐一声。”等说完，那狱官便退到了门口。 沐染霜看了一眼沐染媚，找了一块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下，“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但是我的话，你听清楚了。” 见沐染媚没有反抗，沐染霜继续说：“你是不是觉得萧绝痕还会来救你？” 沐染霜停顿了一会儿，她起身蹲在沐染媚的身边，“如今他连自身都难保，如何来救你？整个皇城内的人都在找他，他是一个失败者，你也是。” 沐染媚因为受伤，精神有些晃，沐染霜提及萧绝痕，她想起了那日混战中自己刺的那一剑，使出了全身的力气，问她：“你为什么还活着？！” 自己用的毒，明明是天下一毒，给她毒药粉的人说过除非是华佗在世，不会有人能解得开，被世人称为在世华佗的沐海已经死了，到底是谁救了她？ “噢？原来你还记得这件事，我的确曾经如你这般奄奄一息，可是老天爷眷顾我，我活过来了，所以你是失败者，醒一醒吧，如果此时你愿意指证萧绝痕，我可以救你。” 看着和自己同样面容的沐染媚，沐染霜始终狠不下心伤害沐染媚，不管前世沐染媚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她都下不了手。 “救我？我为什么要你救？你是谁？”沐染媚突然发了疯一般，猛地站起了身，如果不是凌墨泽及时拉过了沐染霜，只怕她已经被沐染媚扑倒了。 “你会救我？”沐染媚扑了空，索性便趴在地上，冷哼了一声，继续说，“且不说你救不救得了我，我都不需要，我相信，夫君他会来的。” “即算他会来，那他也只是来送死的，你觉得他能顺利通过重重阻碍，活着出现在这地牢里吗？”沐染霜将最现实的问题摆在沐染媚的面前。 听了沐染霜的话，沐染媚愣住了，说的是，就算萧绝痕会来又如何？不过是来送死的，宫里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萧绝痕自动送上门来。 这么想着，沐染媚从自己头上取下簪子，说着便要往自己的胸口捅去，沐染霜反应过来，立即抢了过来，却在争夺过程中，将沐染媚推了出去，沐染媚当即晕了过去。 沐染霜扔下簪子，上前去给沐染媚把脉，她对凌墨泽说：“她太虚弱了，能不能请个太医过来？” “她曾经给你下过毒，你要我帮她请太医？”凌墨泽表现出不愿意，伤害过沐染霜的人，他没杀了她，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沐染霜皱着眉，说：“不管怎么说，她是我妹妹，我曾经答应过爹爹，不伤害她，如果可以，我想再和她谈一次，如果还是不能说服她，便听凭你处置，如何？” 沐染霜都这么说了，凌墨泽也心软了，摇摇头，“我先送你回去。” 沐染霜点点头，跟着凌墨泽走出地牢，走到地牢门口，凌墨泽对门口的狱卒说：“给她请个太医，别让她死了。” 上了马车，凌墨泽把沐染霜送回了王府，刚到门口，便遇上了沐府的人，沐染霜一眼便认出了那人，还在马车上便问：“何事？” “王妃，老夫人请您回去一趟。”那人答道。 沐染霜一听，想到了沐染媚的情况，以为秦氏是为这件事而来的，她看了凌墨泽一眼，凌墨泽也以为是为了沐染媚的事情，便问她：“要不要我陪你？” 沐染霜摇摇头，“不必了，我自己去，你去忙吧。” 凌墨泽下了马车，让车夫将沐染霜送到沐府。从马车上下来，沐染霜看到沐府门外不远处还有一辆马车。 那辆马车也很是精致，一看便知道是富贵人家的，到沐府来拜访的，会是谁呢？一边思考，沐染霜一边跨过了沐府的门槛。 刚走到门口，沐染霜便看到了在大厅内坐着的几人，正中间坐着秦氏，一旁坐着沐河和孙氏，另一边则是坐着孙庆和一中年男子。 沐染霜仔细一想，便不难猜出那中年男子是孙庆的父亲，大厅内还摆了不少匣子，看样子，这是孙家过来提亲了。 一想到孙庆的人品，沐染霜真想上前去阻止这门婚事，可是看到一旁沐念蝶一脸的娇羞，想着，反正沐念蝶这个当事人都不介意了，她何必插手管这么多闲事，搞不好，最后还弄巧成拙。 这么想着，沐染霜也忍住了，当她一走入大厅，大厅里的人便见到了她，除了秦氏外，其余的人都站了起来，孙庆与他父亲当即向沐染霜行礼，“见过凌王妃。” 沐染霜笑笑：“有礼了，快快请起。” 沐染霜坐在秦氏的身边，听着几人商讨着沐念蝶与孙庆的婚事，她在一旁保持着微笑，似乎是对这桩婚事很是满意的模样。 孙庆与沐念蝶的事情因为彻查时被禁卫军瞧见了，还当众抓了出来，事情一曝光，自然是不能拖延了，等这京城内一安定下来，孙庆的父亲当即领着孙庆前来提亲。 孙庆还没得到沐念蝶的身子，对她很是渴望，自然是催着父亲，希望能早日将沐念蝶娶进门。 孙庆的父亲也不想将此事闹大，当时孙庆已经许诺了会迎娶沐念蝶，既然已经夸下了海口，那便要做到，否则便让众人看笑话了。 于是，孙庆父亲准备了丰厚的聘礼，挑了个吉日领着孙庆到了沐府门外。 沐府的门房不识得孙庆父子俩，先是询问了两人的身份，得知是向沐念蝶来提亲的，当即让人通知了沐河和孙氏，沐河得知消息，吩咐孙氏：“你去请母亲来，我这就去门口迎他们。” 孙氏到了秦氏的门口，秦氏正在里边闭目养神，沐夕月在那儿给她按摩，见到孙氏，秦氏便问：“何事？” “老夫人，那孙庆父子到咱们府上来提亲了。”孙氏答。 秦氏想了想，也不识得这孙庆，便问：“孙庆是谁？向咱们府上的谁提亲？” “孙庆便是蝶儿她在盛宴上……”后面的话，孙氏也不便继续说下去，想来老夫人都能明白。 老夫人点了点头，说：“就是他啊，既然来提亲了，那咱便去迎迎。” “是。”于是，孙氏跟在秦氏的身后到了大厅。 沐河已经将孙庆父子迎到了大厅，见到秦氏出来了，他当即介绍说：“这位便是沐府的当家，也是蝶儿的祖母。” 第二百五十八章 定亲 “见过老夫人。”孙庆父子二人很是会讨好人，见到秦氏便当即躬了身，行了礼。 秦氏笑脸盈盈地说道：“二位客气了，快坐快坐。” 府里的下人也端了茶上来，秦氏看了一眼孙氏，见他模样长得还不错，又看看俩人带来的聘礼，沉甸甸的匣子，应当也不菲，想来，沐念蝶嫁过去也不吃亏。 想到沐念蝶，秦氏这才对孙氏说：“去将蝶儿叫来，看看她意思如何。” 秦氏也是准备答应下这桩婚事的，毕竟，沐念蝶都已经公然与孙庆偷情被发现，换了任何一个男子只怕都不会再敢娶沐念蝶了，即使她身子还是清白的。 反正沐念蝶都敢和孙庆做着偷偷摸摸的事情了，她又哪里有不同意的道理呢？ 孙庆父亲当即说：“老夫人，今日领着犬子前来，是想向令府四小姐提亲，那日的事情，想来老夫人也知晓了，这难得他们二人情投意合，咱们何不促成这桩美事呢？” 老夫人笑着答道：“孙大人说的是，老身也正有此意。” 沐念蝶听说是孙庆来了，老早便到屋内打扮精致，等着人来请她出去。当沐念蝶到了大厅内，与孙庆四目相对，便害羞得低下了头。 秦氏和孙庆父亲可是把这一幕看得清楚，秦氏先发了话：“蝶儿，祖母欲将你许给孙庆，你当作何感想？” “蝶儿但凭祖母决定。”沐念蝶一副娇羞又幸福的模样，让一旁的沐染离恨在心里。 “既然如此，那便如此定了。”孙庆父亲便拍了板，他指了指自己带来的聘礼，说道：“这是今日咱们随车带来的聘礼，剩下的，我会让下人赶紧着给送来，还望老夫人笑纳。” 看着那几匣子聘礼，沐染离本就有些嫉妒了，虽然沐念蝶这一次不是嫁到了宫里，但是好歹也算是攀上了富贵人家，再看看她，连个着落都没有，她心里愈发的嫉妒了。 “孙大人客气了。”秦氏客气地应了一声。 沐染霜就坐在那儿，听着他们商量着婚事，最终挑了几个好日子，让沐染霜拍板，“这只怕不妥吧？我不过是长姐，这种婚姻大事，还是祖母与孙大人决定的好。” 沐念蝶的事情，都是她自己一手促成的，沐染霜可没有插手过一星半点，这样，往后沐念蝶抱怨的时候也不会想起她。 秦氏也不为难沐染霜，知道她对这样的事情不上心，便说：“蝶儿这姑娘终归是要嫁过去的，都是好日子，孙大人做主吧。” “好，取个中间的日子，十月初一，老夫人和王妃认为如何？” 秦氏点头应了声“好”，沐染霜也跟着点了点头，孙庆父亲便说：“那便这么说好了，十月初一的早晨，我便让犬子来迎娶四小姐，有劳老夫人打点了。” “孙大人客气了。” 双方又寒暄了一番，秦氏让沐河将孙庆父子俩送到门口，等沐河回来，便让大家都坐下，她说：“这事情倒算是解决了，但这事不是什么好事，还有未出阁的闺女，切记不得做出这种出格的事情，否则，家法伺候！” 沐念蝶的事情是秦氏没空解决，原本她是准备如果得了空，便好好教训她一番，但沐染媚犯的错误比她的大多了，便将她的事暂且放一边了。 如今既然孙庆都来提亲了，那么过去的事情秦氏也不想再过问了，她对沐念蝶说：“嫁过去了，便要遵守三从四德，切不可做出任何逾矩的事情。” “蝶儿记住了。”沐念蝶还沉浸在幸福中，笑着应下了秦氏的话。 秦氏想起了沐念蝶的婚事，又对孙氏说：“蝶儿的婚事，你多操些心，你是过来人，多多指点她一些，别丢了咱们沐家的脸。” “是，儿媳知道了。”孙氏也知道这责任兴许就是落到了她的身上，没想到，还真让她猜中了。 不过沐念蝶的婚事，秦氏应当也是在意的，毕竟是关系到沐府面子的事情，虽然看上去要做的事情不多，但是仔细算下来，细节的事情还真不少。 秦氏又对沐念蝶说：“有任何要求，都同你二娘说。” “是，多谢祖母和二娘。”沐念蝶礼貌的同秦氏和孙氏行了礼。 一旁的沐染离忍不住小声地嘀咕：“要嫁人了到底就是不一样了。” 孙氏听见了，当即不动声色拍了拍沐染离，让她别说了，省得让人听见。 秦氏起身带着沐染霜回到了自己的屋内，沐染离气冲冲的回到了沐河的屋内，大声的质问道：“那沐念蝶有什么好的？凭什么她去一趟中秋盛宴就得了这么个好处？” 孙氏叹了口气，她说：“这世上的好男人多了去了，你还怕遇不上吗？到时候为娘托人给你介绍更好的。” 这种儿女的婚事，沐河也不好过问，他也没指望沐染离嫁得多好，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只希望她不吃亏就好，“这种事情比什么比，嫁个好人就行了。” 沐染离和孙氏都不赞同沐河的观点，孙氏当即反驳：“你知道什么，嫁个好人，没钱一样是白瞎！” “娘说得没错，没钱没势的，人再好又不能当饭吃！”沐染离当即附和孙氏的话。 “行了行了，你们娘俩去商量，我不插手了！”沐河也懒得多管这种闲事，摆了摆手便到了院子里抽烟了。 回到屋内，秦氏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说，“哎，这事真的是糟糕透了。” 沐染霜说：“祖母，您就别操心了，这事是她自己招惹的，所有的后果都得她自己一人承担。” 在这之前，秦氏已经了解到了孙庆的人品，她也不知道沐念蝶怎么就看上了这样的人渣，但是一想到沐念蝶的清白，孙庆又当众说了要迎娶她，便不得不放人。 “你这说得倒也没错，只是可惜了她这么个黄花大闺女。”秦氏倒也忍不住替沐念蝶惋惜，但是不这样做，只怕沐念蝶此生都嫁不出去了。 孙家的情况不错，孙庆如今倒也还算对沐念蝶上心，只希望这新鲜感能持续多一些时间，别让她物质上短了什么。 “祖母，到时候，您便多帮她准备一些嫁妆，也不算委屈了她。”这孙庆是沐念蝶自己挑的，能嫁给自己中意的人，也许沐念蝶自己并不觉得委屈。 “说得也是，如今也只能这样了。”秦氏也不想再去想沐念蝶的事情了，想起了沐染媚的事情，便问：“你可去见过沐染媚了？” 沐染霜点点头，回答说：“她情况并不好，我还是想说服她一下，看看能否站出来指证萧绝痕，如果她愿意，还可以暂时留她一条性命。” “关键时刻，可千万不能心软。”秦氏想了一晚上，也知道让沐染霜亲手杀了自己的妹妹太过残忍，毕竟两人朝夕相处这么多年，以前的关系好得不得了，一时半会儿，只怕她也下不了手。 见秦氏松了口，沐染霜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至少秦氏不那么急着想要沐染媚死了，她也可以喘一口气了。 等沐染离回了自己屋内，孙氏便叫了自己身边的人来，吩咐道：“去请个裁缝到家里来。” 沐染霜准备回府，到大厅内遇上了沐念蝶，沐念蝶看到沐染霜，主动迎上前去，“见过王妃。” “快起吧，在家里不必行此大礼。”沐染霜倒还真不习惯沐念蝶对她如此尊敬。 沐念蝶一边说一边低下头，“蝶儿要多谢王妃，若不是王妃带我去中秋盛宴，我也寻不到这么好的婚事，王妃的恩，蝶儿记一辈子。” “我也没帮什么，嫁过去了可要谨记祖母的话。”沐染霜随口应下了，心中只希望沐念蝶嫁过去了还能说出感激她的话。 孙氏恰好寻沐念蝶，看到沐念蝶与沐染霜有说有笑的，心中有些不舒服，但还是挤出了笑容，上前说道：“蝶儿，你原来在这儿啊，可让我好找。” “蝶儿在这儿向王妃道谢，不知二娘找蝶儿有何事？”沐念蝶真的是性情大变，以前哪里会这么和孙氏说话？ 孙氏一时半会儿还真不适应沐念蝶这样说话的语气，愣了好一会儿，才接话说：“说得也是，若不是有王妃带你去这中秋盛宴，你还遇不上孙公子呢。” “二娘说得是，所以蝶儿才要好好谢谢王妃。” 孙氏与沐念蝶两人一唱一和的，让沐染霜站在一旁反倒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孙氏猛地想起了要事，对沐念蝶说：“我已经请了裁缝过来了，一会儿便帮你量身制喜服，一会儿你可别走远了。” “有劳二娘了。”沐念蝶再次道谢。 沐染霜一听，当即准备溜走，便说：“那我不打扰你们了。” “王妃不留下用午膳吗？”此时已经是午膳时分了，孙氏客气的想留沐染霜用膳。 沐染霜看了孙氏和沐念蝶便吃不下饭了，不愿在沐府多待，当即说：“不了，王爷还在府上等我。” 一听到是凌墨泽在等，孙氏哪里还敢留，当即说：“那王妃有空便常回来走走。” 沐染霜“嗯”了一声，随即便快步往府外走去。 沐染霜回到府上的时候，凌墨泽还真在府上，见到沐染霜，便问：“祖母可有为难你？” 沐染霜摇摇头，回答说：“祖母想通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要人第二百五十九章 要人 沐染媚师父听说了萧绝痕逼宫的事情，也知道他失败的事情，担心沐染媚的安危，便打算把手上的事情放一放，去找萧绝痕问个清楚。 萧绝痕躲在拜月的府邸，沐染媚师父到处打探，都没能打听到萧绝痕的藏身之地，他到处打听消息，总算是找到了拜月的府邸。 拜月的府邸戒备森严，沐染媚的师父刚走到墙外便发觉了，但是为了能和萧绝痕见一面，他还是得尝试一下。 沐染媚师父的武功高强，躲过了所有府邸的把守，但是终究还是让拜月发现了。 拜月晚上喜欢在府邸的花园内闲逛，当他发现有人闯入的时候没有半点反应，但是当他察觉到府上没有一个人发现，他这才朝着潜入府邸的人慢慢走近。 拜月已经感觉到了对方的武功很强，所以他打算伺机而动，暂且先看看对方想做什么。等观察了一阵，拜月发觉对方似乎是在自己的府邸内找着什么东西，而沐染媚的师父也已经察觉到了拜月，便说：“在下闯入府邸颇有得罪，但只是为了来找一个人，若是贵府主人能出面指点，在下定当赔礼道歉。” 沐染媚的师父都这样说了，拜月若是继续藏着掖着也不妥，于是他大大方方的从一块石头后走了出来，问：“不知阁下到我府邸来寻什么？” “来找一个人。”沐染媚的师父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了。 拜月下意识的认为这个人会是萧绝痕，但没有挑明，而是问：“噢？不知我府上的何人能让阁下以身犯险？” “萧绝痕。”沐染媚的师父说完后，观察了一下拜月的表情，发现他的表情不曾有丝毫的变化，不自觉的在心底里感慨对方隐藏的能力，他担心拜月不会让自己见萧绝痕，又说道：“我知道他的身份，也知道整个京城在寻他，我不是外人，我是他妻子的师父。” 整个京城里的人都在找萧绝痕的下落，没有一个人找到拜月的府邸来，唯独面前的这个人，对方并不简单，这一点，拜月已经清楚了。 以对方的实力，想要杀死萧绝痕简直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何况如今是在他的府上，如果对方真的使诈，那他也可以立马集结兵力，杀人于无形。 拜月觉得自己没什么好怕的，便说：“既然如此，那可否容我去问一问，看他是否愿意见你？” 因为对方武功高强，对于有能力的人拜月都想收归到自己的门下，因此拜月说话的时候也是恭恭敬敬的，正如当初邀请沐染霜时的语气一般。 “有劳了。”沐染媚师父尊重比自己强的人，说话的语气自然也与平常不一样。 拜月让手底下的人将沐染媚师父请到大厅内去坐着，看茶上点心，然后自己去了萧绝痕的屋内。 为了不让萧绝痕被人发现，拜月特地将他藏在了地下的酒窖内，饶是这样也被沐染媚的师父发现，可见对方不容小觑，他也不敢在沐染媚师父面前耍滑头。 拜月让萧绝痕躲在这儿，就是让他先躲过这一阵的风头，至于什么时候东山再起，则另当别论。 萧绝痕本就心虚，平日里除了按时送一日三餐的人以外，几乎没什么人到他这儿来，因此，都这么晚了突然来了人，他心里猛地一紧，下意识的想要躲。 拜月立马说：“别躲了，是我。” 一听到拜月的声音，萧绝痕这才没有躲，他从角落里走出来，问道：“都这么晚了，你过来做什么？” “有人说要见你。”拜月说完，见萧绝痕想要拒绝，又说，“我想，你应该会想见他的，他说是你妻子的师父。” 一听到是沐染媚的师父，萧绝痕心中有些恐慌，虽然平日里沐染媚的师父对沐染媚要求严格，但是他能够看出来，沐染媚的师父对待沐染媚就像是对待亲生女儿一般，如果让他知道自己把沐染媚留在了宫中，只怕会带着他去换沐染媚。 拜月看出了萧绝痕的慌张，他可不管那么多，他只顾后果，他警告萧绝痕：“我劝你还是见一见他，如果不见的话，闹出什么大事来，只怕你躲不了多久了。” 萧绝痕想起了沐染媚曾经说过的话，知道她师父的势力不容小觑，自然不敢跟他作对，便问：“去哪里见比较安全？” “去我的书房吧。”为了不让萧绝痕被人发现，同时也为了避免让府上的人见到他，拜月将自己的书房拿出来让他们俩人见面。 拜月领着萧绝痕到了自己的书房内，然后自己到大厅内，亲自将沐染媚的师父请到了书房，两人没有多言，可是却已经明白了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 等到了书房门口，拜月说道：“声音尽量小声一点，避免打草惊蛇。” 沐染媚的师父了然的点点头，随即向拜月道了一声谢：“有劳了。” 说完，沐染媚的师父推开门走进去，便看到萧绝痕坐在那儿喝着茶，他当即上前去，问道：“媚儿呢？” 沐染媚的师父正如萧绝痕观察的一般，将沐染媚看得很重，他到了这个年纪，没有娶妻生子，沐染媚就如同他的亲生女儿，虽然平日里他教训沐染媚，但是他仍然把沐染媚看得很重要，不允许她出一丁点儿的事。 “她在宫里。”萧绝痕硬着头皮回答。 在拜月去请沐染媚师父的这段时间里，萧绝痕想着他绝不能让沐染媚师父发现沐染媚被抓的事情，并且还得将他留下，让他来辅佐自己。有了沐染媚的师父和拜月，他就不怕这一次逼宫还不能成功。 思来想去，萧绝痕觉得，他必须撒个谎，当然撒谎的前提也是为了救沐染媚，他只有尽快的杀回去，才能救出沐染媚。 沐染媚师父听到沐染媚还在宫中，心中的怒火一下子便熊熊燃烧了起来，他原本想敲桌子，可是一想到拜月方才说的话，便忍住了，他问：“你怎么能把她留在宫中？她一个弱女子，什么武功都不会！你自己怎么逃出来的？你是他的丈夫，怎么能不救她呢？” 沐染媚师父的一番质问，让萧绝痕一下子消沉了起来，他痴痴地回答说：“你以为我不想救她吗？他们那群人太心狠，根本就不是人！逼宫的人是我！他们为什么要杀媚儿？她不过一介弱女子，就连她的尸首我都没能带出宫，我有罪，我有罪！” 听完萧绝痕的话，沐染媚的师父大声地问道：“什么？！他们杀了媚儿？” 拜月早就下令让书房外把守的人全部离开，也吩咐他们不要来打扰，但是为了不让有心人听见，他自己便守在不远处。 当听到沐染媚师父这句话的时候，他喝茶的动作有一瞬间的迟钝，继而又继续喝起了茶。 沐染媚的事情拜月可是一点儿兴趣也没有，他那一瞬间的停顿，不过是为了沐染媚师父说话的声音，从他这样的反应来看，想必他是很在乎沐染媚的。 “对！他们杀了媚儿！我一定要杀回去，替媚儿报仇！”萧绝痕真的出了泪水，如今他不去救沐染媚，已经是让她身陷险境，也不知道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想着想着他还真哭了出来。 沐染媚师父当即教训他：“就凭你？你现在不过是个缩头乌龟，整个皇城里的人都在找你，你都不能出面，你凭什么帮媚儿报仇？！” 听了沐染媚师父的话，萧绝痕默不作声，他停顿了一会儿，在适当的时机走到了沐染媚师父的身边，说：“媚儿也是你的徒弟，你之前说过能帮我夺皇位的，那么你一定有办法，你帮我，好不好？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能为媚儿报仇！” 萧绝痕开口闭口都是沐染媚，为的就是要刺激沐染媚师父的神经，让他因为心疼沐染媚而答应自己的提议。 沐染媚师父还算冷静的，他沉思了一瞬，最终鬼使神差般地应下了萧绝痕的话，他说：“我帮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要亲手了解了害死媚儿的人的性命！” 当沐染媚师父应下来的时候，萧绝痕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拉到了沐染媚的师父，他可就天不怕地不怕了，等过了这一阵的风头，他就可以卷土重来了。 沐染媚的师父又说道：“最近风声紧，你就躲在这儿吧，等有了计划我再来找你，我先回去同他们那边的人说一声，我先走了。” 沐染媚师父与邪教的人有联络，这一点萧绝痕是知道的，这是沐染媚告诉他的，不然他也不会相信沐染媚师父能有这个能力帮他夺位。 沐染媚师父说完话便离开了，离开前同拜月打了声招呼，“今天夜里叨扰了，还望阁下不计较，不知阁下希望我付出什么作为报酬？” “阁下可是与他达成了协议？”明知道沐染媚已经死了，可沐染媚的师父却还是留在里边和萧绝痕说了这么久的话，一定是谈了别的事情，拜月有兴趣，便旁敲侧击了一番，见对方有所戒备，当即解释道，“别误会，如若阁下与他有交易的话，那你我便是一条船上的人，这一家人也不说两家话，何来报酬一说？” “有劳了！一家人。”沐染媚师父给拜月行了个礼，便离开了拜月的府邸。 第二百六十章 猜测证实 等沐染媚师父离开后，拜月走进屋子，问萧绝痕，“怎么样？他肯帮你了？” 拜月不过是猜测，他也还是要证实这件事，便问了萧绝痕，萧绝痕点点头，自信满满地说：“有了你们的相助，我就不怕不成功了。” 拜月不愿与萧绝痕多说，他不过是答应了会助他一臂之力，等合作的事情完成了，两人仍然是老死不相往来。 萧绝痕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躺在床上，一想到如今的形势，心里便激动不已，恨不得明日就发兵进宫。 老胡一直悄悄地跟着沐染媚的师父，发现他行踪诡异，居然去了拜月的府邸，他察觉到这府邸森严且诡异，为了不让沐染媚师父发现，他没有涉险，而是候在了府邸的不远处，如果这里边真有什么事情，往后他也会露出马脚来。 老胡见沐染媚的师父在里边待了许久，差一点便想闯进去了，结果正巧遇上了他翻墙出来，于是他又远远地跟了上去。 沐染媚的师父之所以一直没有发现老胡在跟踪自己，不过是因为老胡擅长隐藏，再加上云溪谷的药粉，暂时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等沐染媚的师父回到了自己的老巢内，他径直去找了这一次邪教带队的头领，两人在屋内偷偷的商量着。 老胡隐约听见了萧绝痕的名字，又想起沐染媚的师父近日来一直在打听萧绝痕和沐染媚的下落，也听说了宫里的动荡，这几件事情一结合起来，他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恰好老胡也是在京城内，他跟了这么长时间，也没好好休息过，再加上萧绝痕逼宫的事情刚刚发生没多久，皇城内戒备森严，量他也不敢做出什么事情来，便打算去凌王府走一趟。 当老胡走到门口的时候，那门房直接拦住了他，没让他进去，而沐染霜和凌墨泽也不在府上，无奈他只能在门外候着。 当凌墨泽和沐染霜的马车出现的时候，他当即大摇大摆地走到了两人的马车旁边，不满地说：“你们这门房能不能不总是换？” 沐染霜还好奇是谁敢这么嚣张地同凌墨泽说话，转过头一看，才发现原来是老胡，那话似乎是在对她说的，她笑着问：“听这话的意思，是他们不认识，没让你进去？” 老胡耸耸肩，他能怎么办，事实就是这样，难道他还不让沐染霜说了？ 沐染霜笑了笑，看了凌墨泽一眼，凌墨泽也表示很无奈，这府上的事情都是由管家管的，门房的制度也是管家制定的，对沐染霜和凌墨泽没有多大的影响，两人便没在意这件事情。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到时候就吩咐管家，让他改一改，等了这么久，一定累了吧？进去歇会儿。”好不容易老胡回来一趟，沐染霜还真怕他又一眨眼就得走了，自然得好好利用，询问一下他关于沐染媚师父的事情。 沐染霜将老胡请到了大厅内，问他：“你这次回京，是因为沐染媚师父已经回京了吗？” 老胡“嗯”了一声，点点头，继续说道：“他一回京，听说了萧绝痕的事情，便到处找萧绝痕，我知道你们也在找他，便过来同你们说一说。” 凌墨泽倒是没有多在意的样子，反倒是沐染霜，一本正经地听着，她问：“他躲在哪里？” 派了那么多的禁卫军都没能找到萧绝痕，沐染霜也很是好奇，到底是一个怎样隐蔽的地方，可以让他躲过这么多人的搜查，同时，她也不想让凌墨泽这么累，想帮他分担一点。 “今日沐染媚师父去了一个府邸，那府邸偏僻得很，而且守卫森严，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地方，等下次有机会了，我再进去探探虚实。”黑暗中，老胡也无从确定那是什么府邸，只觉得有一股黑暗的力量笼罩着那个地方。 “偏僻？守卫森严？”沐染霜听得稀里糊涂，见老胡还是没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也有些泄气。 看出了沐染霜的情绪，老胡又道：“不过，我敢肯定，沐染媚师父今天一定去见了萧绝痕，并且很有可能已经被说动了，他今日与邪教的人提及了萧绝痕，我想……” 接下来的话，老胡没再说，转过头看向了凌墨泽，凌墨泽笑着回答说：“他能逃出去，是侥幸，他自然觉得这是老天爷在帮他，东山再起是他必定会选择的路。” 老胡赞成凌墨泽的话，继而说道：“眼下这种状况，除了这条路，他也没别的路可以走了，终归都是死路一条，不如拼一拼。” 这种牵扯到国家层面的话题，沐染霜自然是不会插嘴的，她就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听着，只听凌墨泽说：“萧绝痕躲的地方，就是禁卫军不敢查，也不想查的地方，如今风声紧，想抓他没那么容易，他必定是准备等风声过了，再出动，那我也等着，准备请君入瓮。” “妙哉，妙哉。”老胡听了凌墨泽的话，忍不住称赞了几句，他不得不佩服凌墨泽的谋略，“一网打尽，果然是一石二鸟之计。” 见凌墨泽已经有了想法，老胡便知道他要说的那些话对凌墨泽恐怕也没有多大的用处，便没再说了，他问沐染霜：“有什么吃的没有？在外边等你们那么久，快饿坏了。” 沐染霜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见老胡的表情不好看，她当即敛了笑，回道：“有，你们先聊着，我这就去厨房。” 刚站起身，沐染霜又问凌墨泽，“夫君有想吃的吗？” 凌墨泽笑着摇摇头，等沐染霜出了房门后，老胡忍不住说：“看样子，这几日不见，你们夫妻二人的感情升温得很快嘛。” 凌墨泽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老胡说的话。 豆女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走进屋，老胡瞟了豆女一眼，还是比较关注那碗面，突然皱起眉，盯着豆女瞧，然后问沐染霜：“咦，这不是谷主的……” “对呀，爷爷让豆女跟在我身边，这样也好同谷里联络。”沐染霜回答说。 老胡点点头，吃了一口面，然后说：“谷主蛮疼你这个孙女嘛，自己培养了多年的手下，说送就送给你了。” “那是当然呀，我可是他唯一的孙女呢。”沐染霜倒是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语气中带着开玩笑的意思。 老胡笑着打趣道：“等你当了谷主，只怕他会要亲自给你打下手了。” 沐染霜和凌墨泽都忍不住笑了，觉得老胡这话实在是太夸张了，“哪有那么夸张，再说了，就算是爷爷想做，我也不会让呀。” 等老胡吃完面，沐染霜便问：“老胡，不然就在我们这边歇下吧？反正他们最近也不会有什么动作，不如你就住下吧？” 老胡点头，奔波了这么长时间，跟着老胡去找了邪教的人，他也的确是有一段时日没有好好歇歇了，正好趁着这个空档，好好休息休息。 沐染霜当即让豆女和缘豆去帮老胡收拾出一间屋子来，然后给老胡屋内找了几床被子搬了过去。 等安顿好老胡以后，沐染霜才和凌墨泽回到屋内，沐染霜帮凌墨泽脱下外衣挂在屏风上，然后问他：“你说，这次老胡带了邪教的人回来，是会先动手找我拿医典呢，还是等萧绝痕再次发动逼宫的时候一起拿？” “也许，他会等。”凌墨泽沉思了一瞬，给了沐染霜答案，他接着分析说：“如果他先找你拿医典，动了邪教的人，那么就是打草惊蛇了，等往后再想用邪教的人，只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邪教的人本就是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虽然人们很害怕邪教的人，但是一旦团结起来，那群众的力量也是不容小觑的。 因此，为了萧绝痕能够一举逼宫成功，也为了隐藏邪教人的实力，沐染媚的师父应当会等一等。 沐染霜觉得凌墨泽说得有道理，睡下的时候，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凌墨泽当即拥住她，低声说：“不要担心，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任何事情有我在，都不会太糟糕。” 凌墨泽的话，就如同定海神针，让沐染霜原本担惊受怕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下来，她握住凌墨泽的手，说：“我相信你，我们一定要保住医典和万血珠。” 凌墨泽轻轻拍了拍沐染霜的肩膀，算是给了她一个回应，“好了，都别想了，睡吧，该发生的事情，总会到来的。” 第二日一早，沐染霜醒来的时候，凌墨泽已经不在枕边了，她梳洗打扮好，出门经过花园时，听见那边有动静，便问缘豆：“花园那边是谁？” 平日里都安安静静的凌王府，突然有了大的动静，沐染霜一时半会儿还没习惯过来，缘豆立即回答说：“王妃，是老胡先生。” 沐染霜这才想起，昨日老胡住在了凌王府，她都忍不住笑自己：“我这最近到底是怎么了，怎的这记忆这般差了。” “王妃，您这是太过操劳了，得注意一下身子，多休息一会儿。”豆女立即说，自打沐染霜从云溪谷养好伤回来，便每日在外奔波，回来还忙着伺候凌墨泽，这就是再好的身子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何况沐染霜的身子还虚弱得很。 缘豆也说：“是啊，王妃，您这身子可是费了不少时间才调理好的呢，可别再折腾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冥顽不灵 当日，老胡在王府内用过午膳，便又离开了，沐染霜留他，“既然没什么事，为何不多留几日呢？” 老胡摆摆手，回答说：“不了，不了，得赶紧回去看看了，以防他们临时起异。” 沐染霜也觉得老胡的担心是对的，于是没再阻拦，将老胡送到王府外，然后给他备了几身换洗衣裳，又给他准备了一些吃的，让他不要忘记了吃。 老胡收下东西，向沐染霜道谢，临走前，还不忘打趣她几句：“凌王能娶到你，真的是福气啊。” “行了行了，赶快出发吧。”沐染霜对于老胡的打趣很是平静，从一开始留他变成了催着他走。 等老胡离开以后，沐染霜问管家：“王爷去哪儿了？可有说过什么时候回来？” 管家答说：“王爷入宫了，说他日落之前会尽量赶回，如果回晚了，让您不要等他。” 沐染霜听了，想着，等凌墨泽回来了，她得再去看看沐染媚，不然她这一颗心都揪着，虽然说沐染媚仍然是死不悔改，但是看到沐染媚那落魄的模样，她也有些心疼。 凌墨泽倒是回得比他预计得要早一些，才刚刚过了申时，凌墨泽便下了马车，进了门，一进门也是习惯性地问：“王妃今日可出了门？” “回王爷的话，王妃今日未出门，不过老胡先生离开了。”管家回答着凌墨泽的话。 沐染霜得知消息，从屋子里走出来，看到凌墨泽便迎上前去，问他：“今日累吗？” 凌墨泽摇摇头，一看到沐染霜，他就一点儿也不觉得累了，他拉着沐染霜说：“陪我去走走，今日坐了一整日，都坐不住了。” “好。”沐染霜笑，立马跟着凌墨泽走去。 等到了园子内，沐染霜对凌墨泽说：“夫君，我想再去看看媚儿。” 一听到沐染霜提及沐染媚，凌墨泽便有些不高兴，他着实是不想再和沐染霜讨论沐染媚的任何事情了，如果可以，他真希望沐染媚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霜儿，你真的太善良了。她与你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你一门心思的想劝她归好，可她呢？想尽办法要至你于死地，值得吗？”凌墨泽不得不承认他小心眼，在沐染霜的问题上，他做不到大方。 这事情只要一牵扯上了沐染霜，凌墨泽便容易冲动和焦虑，每一次都会走最极端的那一条路。这一点沐染霜还不清楚，但是她能够感受到，每当她提及沐染媚的时候，凌墨泽的表情不是很好看。 沐染霜拉住凌墨泽的手，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尔后说：“我不是善良，我只是不想辜负爹爹生前对我的嘱托，我说过，不会伤害她。何况，冤冤相报何时了，我拥有的已经够多的了，为何就不能放她一条生路呢？” 当沐染霜重新活过来的时候，她也的确有过把沐染媚前世对她做的那些事情全部原封不动的还给沐染媚，可是当她经历了沐海的死，自己又走了一趟鬼门关以后，她便发现，过去的那些事情真的一点儿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拥有的。 凌墨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管沐染霜怎么说，他始终无法赞同沐染霜的做法，沐染霜还想试图去说服他，她上前去，拉住凌墨泽的手，轻声说：“夫君，你就成全我吧，我也得给祖母一个交代不是？” 凌墨泽还是没有吭声，沐染霜着急了，她当即向凌墨泽保证，“我保证，就劝了这最后一次，如若她能迷途知返，那你我都不再计较她过去做的那些事情，如果她仍然执迷不悟，那我以后再也不见她，听凭夫君处置，如何？” 沐染霜带着试探的口吻询问凌墨泽的意见，又悄悄地凑到凌墨泽的身边，看了看他的表情，凌墨泽无奈，摇了摇头说：“真是败给你了。” 第二日，凌墨泽便带着沐染霜再次出现在了刑部的地牢外，两人慢慢走入，沐染媚仍然是奄奄一息地躺在那儿。 虽然凌墨泽应沐染霜的要求请了太医，可是太医得了吩咐，只能治标不能治本，绝对不能让沐染媚有反抗的力气。 太医自然也没有认真的给沐染媚瞧，只确保她能够活下来便离去了。沐染霜凑近瞧了瞧，发现沐染媚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了，便问她：“你最近感觉如何？” “有劳凌王妃记挂，我好得很！”沐染媚原本不想搭理沐染霜，但是沐染霜三番两次的来见她，她也想看看，沐染霜到底玩什么把戏。 “呵呵，我不是记挂你，不过是想来看看你……” 沐染霜语气颇为冷淡，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沐染媚截了过去：“是想看看我死了没，对不对？” 沐染媚说话的语气比上一次的还要难听，可沐染霜却没有动怒，她看着沐染媚，与她对视了一眼，只听见沐染媚继续说道：“放心，我还死不了，你们不是还想利用我来引夫君出来吗？我告诉你们，不可能！” “这个时候你怎么就这么确定他不会来了？”沐染霜倒是来了兴趣，立马追问。 沐染媚冷哼了一声，也没有给沐染霜任何的回答，沐染霜也不以为然，只问她：“我上次说的话，你可想好了？我给过你机会，沐府也给过，如果你自己不要……” “给我机会？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我死到临头了，你说给了我机会？什么样的机会？是不是还希望我能感恩戴德的跪在你面前叩头谢谢你？”沐染媚突然又发狂了一般，这让一旁的凌墨泽立即警惕了起来，他将沐染霜拉到了自己的身边，随时准备抵抗沐染媚的反抗。 沐染媚看到凌墨泽如此护着沐染霜，便说：“放心，我不会害她了，我也害不了她了。” “我从来没有说过要你谢谢我，我只希望你能看清楚看明白，到底谁才是对你好的人，不要再冥顽不灵，执迷不悟了，回头吧。”沐染霜为了劝沐染媚，也是费了不少的心思，可是沐染媚始终坚定她的信念，坚决不认为她做错了，这很是让沐染霜苦恼。 “不用劝我了，你走吧！”沐染媚索性下了逐客令，让沐染霜和凌墨泽离开。 凌墨泽气不过，想教训沐染媚，被沐染霜拦下了，沐染霜看了凌墨泽一眼，朝着他摇摇头，示意他先不要动，随后又转头对沐染媚说： “我不管你现在怎么想的，你仔细想一想，生你养你这么多年的沐府，你就一丁点儿感情也没有吗？是，爹爹他的确是不关心子女，可是他的孩子，有几个受过他关照的呢？大家还不都是一样的吗？” “感情？”沐染媚冷哼一声，咆哮着问：“你跟我谈感情？沐府是个怎样的地方，难道你还不清楚？这样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想让我对它产生感情？我如今会变成这个样子，还不都是因为它吗？明明我与你的容貌就不一模一样，明明比你更关心家族的利益，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就偏偏那么重要，永远都站在舞台的中央，而我却要躲在你的阴影下生活？” 沐染媚已经近乎癫狂的状态，让沐染霜下意识的后退，她知道沐染媚的心里有怨言，也曾经听她无数次这样的嘶吼，可是她的心里也很委屈，难道她为沐染媚做的还不够多吗？ “那我呢？从小咱俩就没有娘亲，爹爹也不关心我们，我这个做姐姐的，所以才想要努力的为你好，做任何事情都先考虑你的感受，认为困难的事情，都挡在你的身前，可是你却认为我永远的光鲜亮丽，而将你扔到了我的阴影里？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让你在大树底下乘凉吗？！”沐染霜也气不过，把她想说的一口气都说了出来。 沐染媚听了，沉默了许久，沐染霜说的话她得好好想想，这些事情她都还来不及消化。 沐染霜见沐染媚的神色有些许的变化，当即准备乘胜追击，立刻说：“媚儿，过去的事情我们都不计较了，爹爹也没有怪过你，只要你去向祖母认个错，随后到庙里替爹爹赎罪，我们都能原谅你……” 沐染霜说完话，便看向沐染媚，等着她给自己回应。沐染媚忽然抬起头，问沐染霜：“真的吗？只要我这样做，你们就都能原谅我了吗？”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呢？”沐染霜见沐染媚有要回头的意思，当即慢慢地靠近她，试图去抓住她的手。 沐染媚突然就嚎啕大哭了起来，沐染霜看了心疼得不得了，从一开始的慢慢靠近，变得快步前进，可凌墨泽却始终不相信沐染媚这么容易被说服，紧紧地跟着沐染霜。 等沐染霜走到沐染媚身边的时候，她伸出手去，抱住沐染媚，轻声地说：“没事了，没事了，等有机会，我就带你回家。” 沐染媚在沐染霜的怀里用力地点着头，沐染霜感到很欣慰，她用手轻轻的抚着沐染媚的发丝，以前的那个妹妹，好像真的回来了。 沐染霜松开沐染媚，仔细瞧了瞧她的模样，对她说：“待会儿等我回去，我便让下人给你准备几身衣裳送过来，你看看你这样子，都快认不出你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奋不顾身 沐染媚哭着哭着就笑了，那一瞬间，沐染霜和沐染媚都真的以为一切都回到了从前。 只是，沐染媚没有选择了，她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她不能在最后的时刻背叛萧绝痕，如果萧绝痕知道了，也一定不会放过她。 何况，沐染媚是那样的爱着萧绝痕，她做不到放弃萧绝痕，而选择投入到家人的拥抱之中。 就在沐染霜起身的瞬间，沐染媚几乎是想都没想，便从沐染霜的头上取下了一根簪子，试图将沐染霜拉过来做人质要挟凌墨泽。 凌墨泽不敢放松警惕，沐染媚的心思他一直都猜不透，他也不敢猜，所以他的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沐染霜和沐染媚俩姐妹。 突然，凌墨泽看到沐染媚的眼睛里闪出了一丝诡异，他当即察觉到不对劲，就在沐染媚取下簪子的同时，凌墨泽已经冲到沐染霜的身边，一掌推开了沐染媚。 沐染媚恰好撞上了凌墨泽的掌心，直接被他一掌推出了老远，她原本就是奄奄一息的模样，如今受了凌墨泽这不轻不重的一掌，已经是无力回天了。 沐染霜被吓着了，她看了凌墨泽一眼，问他：“发生了什么？” 等沐染霜再回头看的时候，发现沐染媚已经被甩出了好远，她立即快步走上前去，沐染媚的嘴角流着血，她伸出手去，想摸一摸沐染霜的脸，“我……没有错……与其让……我承认我错了……不如……让……我……死……” 留下这么一句话，沐染媚的手从空中坠下，双眼紧闭，没有一丁点儿的生气。 沐染霜抱着沐染媚，大声地哭了起来，凌墨泽当即走到她的身边，抱住她，轻声说：“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为什么？为什么？”沐染霜一直不停地问着为什么，“为什么她宁肯死，也不愿意承认自己错了？” “因为这将是颠覆她人生的一个选择，或许，她觉得死来得更容易。”很明显沐染媚就是主动来送死的，凌墨泽一直候在沐染霜的身边，一旦沐染媚有任何动作，凌墨泽都会第一时间保护沐染霜，随时都有伤到她的可能。 而且以沐染媚的身子，想要挟持住沐染霜离开刑部的地牢，简直是堪比登天，可是她却毫不犹豫地做出了这个选择。 沐染霜冷静下来，想了许久以后才喃喃地说：“原来对她来说，死才是最容易的选择。” 凌墨泽扶着沐染霜从地上站起，“好了，走吧，咱们回家。” 沐染霜离开前，看了一眼静静地躺在地上的沐染媚，心中一阵绞痛，她用帕子捂住嘴，失声痛哭起来，经历过失去的沐海的痛，她原本以为失去沐染媚时，她会很平静，可是没想到，她的心还是不受控制的痛了起来。 凌墨泽搂着沐染霜走到地牢外，凌墨泽交代狱卒说：“囚犯已经死了，立刻上报皇上，让礼部尽快派人来处理。” 萧洛逸的身子已经好了不少，能够坐在床上吃东西了，因此，萧绝尘每做一件事都会像萧洛逸报备，大部分的时候都是让萧洛逸做出决策。 那狱卒听了也不以为然，心里还松了一口气，这地牢内就关着沐染媚了，这么多人为了她一个人轮班守着这清冷的地牢，总算是可以解脱了。 沐染霜下楼梯的时候，浑身不受控制地往下坠，要不是凌墨泽扶着，她已经从楼梯上滚下去了，这样的沐染霜，让凌墨泽很是不放心，他当即抱起沐染霜，将她放上马车，然后让车夫快马回府。 回到府内，凌墨泽吩咐豆女和缘豆想办法让沐染霜回过神来，毕竟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人死不能复活。 沐染霜躺在床上，一双眸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东西也没有，整个人也处于放空的状态，这让缘豆急得不行，凌墨泽也在一旁干着急。 凌墨泽知道沐染霜将沐染媚看得很重要，当沐染媚示好的那一刹那他都忍不住替沐染霜高兴了起来，可是当看到沐染媚想要伤害沐染霜的时候，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便护住了沐染霜，却没想到，失手杀死了沐染媚。 尽管沐染霜没有指责他，可凌墨泽知道，沐染霜的心里终归是有一些怨他的。 豆女当即给沐染霜把脉，随后做出结论：“大喜大悲，王妃这是情绪失控了，还没缓过来，好好休息一会儿便好了。” 听了豆女的话，凌墨泽也算是放心了，可是看到沐染霜这个样子，他还是挂念着，便对豆女说：“你们好生照料王妃，本王忙完便回来。” 沐染霜的事情，凌墨泽知道他必须要给出一个交代，于是等安顿好沐染霜以后，他便马不停蹄地赶去了宫中，向萧洛逸交代此事。 “皇上，微臣失手杀死了重要线索人物，还望皇上降罪。”凌墨泽直接跪在了萧洛逸的病床前，萧洛逸看了凌墨泽一眼，又看了一旁的萧绝尘一眼，摇了摇头。 萧绝言在一旁瞧见了，都忍不住为凌墨泽捏了一把冷汗，还不知道萧洛逸会如何惩罚凌墨泽。 谁知，萧洛逸迟迟不说话，过了好半晌，才说：“这人呐，还是得病着好，这病着呢，什么事情都有人帮着解决，这一醒可好了，一件事接着一件事，根本不让人喘口气呀，这以前朕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听到萧洛逸的话，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等再看向萧洛逸，他自己也笑了，等大家笑够了，他看向凌墨泽，说：“这件事，朕不怪你，沐染媚她也是罪有应得，朕知道你们都努力了，放心吧，朕已经让礼部和刑部的人去处理了。” “多谢皇上！”凌墨泽当即叩头谢恩。 萧洛逸又问：“凌王妃可还好？凌王你就不要在这儿陪着朕了，赶紧回去看看王妃吧。” 萧洛逸知道沐染霜三番五次的去说服沐染媚，可是每次都失败了，由此可见，可以看出沐染霜真的很重视她这个同胞妹妹，如今妹妹死了，她这个做姐姐，一定受不了打击，肯定是希望有凌墨泽陪在身边。 等凌墨泽回到府内，沐染霜已经睡下了，凌墨泽也没有离开半步，一直守在她的床边，豆女和缘豆原本也候在门外，到了半夜，凌墨泽便让她们去休息了。 豆女和缘豆刚离开没多久，沐染霜便醒来了，她是睡着了，但是她似乎能隐约听到外边发生的事情，她握住凌墨泽的手，看到他疲惫的面色，便问他：“夫君，你是不是没睡？” 凌墨泽摇摇头，又怕沐染霜担心，于是解释说：“我没事，只要你没事就好。” 想起凌墨泽不顾一切上前护住自己的场景，又想起了沐染媚的死，沐染霜心底的悲伤逐渐蔓延开来，当凌墨泽要出言安慰她的时候，她当即说：“不用安慰我，媚儿她做尽了坏事，就连到死也不知悔改，的确是该死，正如祖母所说，早点结果了她，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只希望下一世投胎时，她能做自己人生的主人。” 凌墨泽听了沐染霜的话，心里深感安慰，他就知道沐染霜能跨过这道坎，他扶起想要坐起来的沐染霜，拿起圆枕头竖起来让她靠在身后，“一定会的。” 沐染媚这一生说来也的确是悲戚，全部活在了仇恨当中，也许死的时候，她也觉得自己得到了解脱吧。 沐染霜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啊”了一声，“还这么晚，夫君你明日还有事要去忙，赶紧睡会儿。” 凌墨泽被沐染霜吓着了，还以为又出了什么事，听到沐染霜是说这件事，当即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无妨，今日我已经向皇上汇报过了，皇上让我这几日先陪着你，不必入宫了。” “那宫里的事情怎么办？”如今萧洛逸虽然能主事了，但是说到底还是得有人去做，如今宫中只不过才扫清了宴会当日发现的萧绝痕的余党，剩下的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萧绝痕的人，自然也不能全信。 “不是还有太子和五皇子？放心，皇宫里没了你夫君我也能正常运转。”凌墨泽很欣慰沐染霜能将他看得这般重要。 凌墨泽伸出手去，用食指点了点沐染霜的鼻子，沐染霜低着头露出了一脸娇羞的笑容，随后躲到了里边，默默地给凌墨泽腾出了一个位置。 凌墨泽也二话不说，当即脱下外衣睡了上去，沐染霜早早的躺了下去，一躺下去便背对着凌墨泽。 沐染霜也没有闭眼睛，就在她好奇凌墨泽为何还没有动静的时候，她转过身去，刚好撞进了凌墨泽的怀抱，只听见凌墨泽轻声问：“夫人是不是等了许久了？” “讨厌！”沐染霜想再次转过身去背对着凌墨泽，却被凌墨泽紧紧地卡在了怀里，根本无法动弹。 “让我这样抱着你。”凌墨泽将下巴放在沐染霜的头上，轻声说道。 听完凌墨泽的话，沐染霜便不再有任何的反抗，幸福的闭上眼睛，任凭凌墨泽这么抱着。等凌墨泽发觉沐染霜不再反抗的时候，便放松了手上的力度。 不一会儿，耳边便传来了凌墨泽均匀的呼吸声，沐染霜无奈地将被子往上面拉了拉，就知道他已经很累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知情 当沐染媚断气的那一瞬间，萧绝痕体内的蛊王有了感应，萧绝痕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一旁的人都被吓了一跳，连连后退，而拜月却不自觉的冷哼了一声。 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却莫名其妙的吐血，不用想，必定是他体内的蛊王办的好事，看样子，萧绝痕可是对沐染媚师父撒下了弥天大谎。 沐染媚明明是刚刚才咽气，可是萧绝痕为了拉拢沐染媚师父帮他，居然欺骗他，当然，这件事情与拜月没有任何关系，他也只希望等萧绝痕坐上了那个位置，能够兑现他的承诺。 拜月走到萧绝痕的身边，递给他一块手帕，萧绝痕收下手帕，朝着拜月笑了笑，然后擦了擦自己嘴角和手上的血。 拜月还打算和萧绝痕再继续商量一会儿，萧绝痕抬起手，“今天就先到这儿吧，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去歇着。” 拜月也没有拦他，看萧绝痕眉头紧蹙，想来他也是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情，难得看到他为一件事动容，也还算是有点良心。 萧绝痕回到屋内，一路走来，他整个人的魂都飞了，他捂着胸口走到房间坐下，胸口疼得他恨不得一头撞死，可是心更疼。 一开始萧绝痕还没意识到是沐染媚的缘故，他都很讶异自己突然的吐血，可是当他顺着拜月递过来的手帕看到拜月的脸时，便想起了那日拜月喂他服下蛊王时的表情，简直一模一样。 萧绝痕这才意识到，原来他真的一语成谶了，他才刚刚和沐染媚的师傅撒了谎，他们居然真的狠心杀死了沐染媚，沐染霜呢？她不是沐染媚的亲姐姐吗？有凌墨泽替她撑腰，难道她都没有站出来帮沐染媚说话吗？ 这一下，萧绝痕的心里愈发的想要杀进宫，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到底是谁这么狠心杀了沐染媚，他要让他一命抵一命。 关于抓萧绝痕的风波渐渐淡下去后，萧绝痕便搬到了拜月府上的客房内住下，他在自己屋子里坐了好一阵，看他那样痛苦的表情，婢女根本不敢上前去询问他是否要传膳。 拜月身边的人向他汇报，“教主，那二皇子现在不吃不喝，也没什么表情，就那么木讷地坐在屋内，您看……” “罢了，我去瞧瞧。”拜月起身朝着萧绝痕的屋内走去。 走到萧绝痕的屋外，拜月便看见萧绝痕那皱得如沟壑一般的眉头，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无比的颓废和沮丧。 拜月走到萧绝痕身边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丝毫的反应，浑然不觉拜月的靠近。 拜月轻轻拍了拍萧绝痕的肩膀，安慰他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听到拜月的声音，萧绝痕才回过神来，他脑海里的一幕幕回放着与沐染媚相识的经过，以前他总是对他不屑一顾，只看重自己的霸业，全然不顾沐染媚，可是等被父皇监禁在自己府邸内的时候，他才发觉，原来感情也那么珍贵。 “呵呵，好一句人死不能复生。”萧绝痕冷冷地回了拜月一句，拜月也不以为忤，他知道，萧绝痕这话不是对他说的。 “就这么一句话，如何能抚平内心的创伤？我对不起她……”萧绝痕喃喃地继续说道，仿佛在对拜月说，也是对他自己说。 “这样，你就没有把柄在他们的手中了，可以放手一搏了，为了你的妻子，你也务必要成功。”拜月的心里自然是希望萧绝痕成功的，毕竟萧绝痕成功了，他能捞到不少好处。 “把柄？”萧绝痕突然大声地问道，说的是，明明沐染媚可以作为用来要挟他的把柄，为什么他们没有好好利用，反而杀了沐染媚？ 拜月倒是有一颗玲珑心，听出了萧绝痕话外的意思，劝他说：“要成大事，必须斩断情丝，至于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等你坐上龙椅再来探索也不迟。” “不，已经迟了……”萧绝痕的声音有些许的哽咽，“她已经不在了……” 拜月见萧绝痕的精神有些恍惚，当即说：“你好好歇会儿，其他七零八碎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等你恢复了，我们再来谈逼宫的事情。” “不！我现在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我不需要休息，明日一早，我们便来商讨逼宫事宜。”萧绝痕下了很大的决心，非是要把这件事情提上日程了。 拜月看到萧绝痕猛地振作，不得不感慨女人对男人的影响力，自古以来，多的是男人夺取江山，女人影响男人的事迹。 “好，那明日我便帮你联络，接下来的事情，还得靠你自己。”拜月如是说道。 萧绝痕点头应下，回答说：“我明白，多谢。” 因为沐染媚的事情，拜月差点以为萧绝痕会就一蹶不振，可是当看到他这般振作，比一开始逼宫失败还想要成功之后，他突然有点感激沐染媚的死讯。 拜月离开后，吩咐人去通知了沐染媚的师傅，沐染媚的师傅自从上次和萧绝痕达成协议后，在一天夜里也偷偷到了一趟拜月的府上。 碍于拜月身份特殊，萧绝痕又见不得人，因此，外边的小道消息都是由沐染媚的师傅来打听，这一次来，他就是过来将消息传递给两人的，“皇帝的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现在也可以处理事务了，至于查你的事情，还没安定下来。” 萧绝痕听了，了然的点点头，萧洛逸也是不简单啊，那日被他气到吐血，这身子还没养得全好，他也许又要闹一次了，这一次，若是他不能成功，那便成仁。 拜月说：“那咱们便再等一等，此等大事，急不得。俗话说得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说完，拜月又抬起手拍了拍萧绝痕的肩膀，说道：“此话正应了你现在的状况。” 沐染媚的师傅接过话，说：“我已经同邪教的人商量好，一旦我们起事，他们定当竭力相助。” “多谢师傅！”萧绝痕急忙道谢，有了邪教和拜月的鼎力相助，他就是想不成功都难。 拜月亲自送沐染媚的师傅离开，他离开前，对拜月说：“教主，如若你们有事寻我，而我却未登门造访，您可以飞鸽给我，但信上切不可说明原因，我见到信鸽，便会找机会过来。” 说完，沐染媚的师傅拿出了他精心喂养的信鸽，递给了拜月，拜月接过，朝着他点点头，两人寒暄了一番，沐染媚的师傅这才离去。 第二日一大早，凌墨泽便带着沐染霜回了沐府，沐染媚的事情萧洛逸已经吩咐人去处理了，但为了避免萧绝痕听到消息，便秘而未宣。 秦氏只怕还担忧着这件事，沐染霜也是不希望秦氏老是为了这么些琐碎的事情操心，于是决定立刻去通知她。 难得凌墨泽和沐染霜两人同时出现在沐府，秦氏亲自出门相迎，沐染霜的脸色不好，秦氏一眼便看了出来，可她却不动声色，请两人入府：“来，先进去，进去说。” 沐染霜挽着凌墨泽的手，两人一路进到了沐府的大厅内。 秦氏按照惯例坐在正中央，凌墨泽陪着沐染霜坐在秦氏的右侧，沐河携孙氏坐于秦氏的左侧，沐染霜一坐下来便问跟在秦氏身边的沐夕月，“夕月，祖母的身子近来如何？” “回王妃的话，祖母的身子非常好，已经渐渐的恢复到最初的状态了。”沐夕月恭恭敬敬地回答了沐染霜的问话。 沐染霜听着怪别扭的，她笑着说：“夕月，这在沐府里，你就不必如此拘礼了，像往常一般唤我便可，这样一叫，反倒还生疏了。” “夕月记住了。”沐夕月说完，微微福身，给沐染霜行了个礼。 平日里若是沐染霜一人，沐夕月倒还无妨，习惯地称呼“大姐姐”，可凌墨泽陪在沐染霜的身边，便等同于时时刻刻提醒她，沐染霜已经是王妃的身份了。 沐夕月如何能喊出“大姐姐”这个称呼，她便只能逼迫自己称呼沐染霜“王妃”，却没成想，反倒惹来了沐染霜的不快。 沐染霜朝着沐夕月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随后转头对秦氏说道：“奶奶，媚儿她……” 后边的话，沐染霜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明明话都已经到了嗓子眼了，可是却如鱼刺般，如鲠在喉。 这件事情对沐染霜来说，或多或少都是一次打击，如今在这世上，她的亲人就只剩下祖母了，想到这，她便觉得孤单。 上一世的她，因为误信了萧绝痕，赔上了自己的性命，在她亲眼目睹了爹爹和沐染媚的死之后，她时常会想，上一世当爹爹和祖母得知她的死讯时，是不是也很难过？ 即使上一世沐海和祖母都与她断绝了关系，不与她来往，可这血缘亲情并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媚儿她怎么了？”秦氏见沐染霜没再继续说下去了，心里便已经有了底，就等着沐染霜宣布了。 凌墨泽握住了沐染霜的手，他知道，让沐染霜说出这个事实是一件非常残酷的事情，于是他主动站出来说：“她死了。” 在场的人，除了秦氏和凌墨泽夫妇以外，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不适 孙氏第一个插嘴：“这……这是怎么回事……” 孙氏也知道沐染媚罪不可恕，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沐染媚都是沐家的一份子，如今萧绝痕与皇家脱离了干系，那么把沐染媚说成是沐家的人也不过分。 孙氏不喜沐海那一家子人，但是当听到沐染媚死讯的时候，她是最惊讶的。一时半会儿，她甚至都有些难以接受。 “霜儿，这是怎么一回事？”沐河也忍不住问起了沐染媚的事情，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沐染霜忍住了泪水，面对沐河和孙氏的疑问，她大方的回答说：“她作恶多端，死不足惜，她当时被关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奄奄一息了，地牢里的环境极差，吃的用的都不好，她的身子撑不住，便死了。” 朝廷对沐染媚的死秘而不宣，沐染霜自然也不会把她死亡的原因说出来，她在来沐府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如何搪塞，不然她还真没这个勇气过来。 凌墨泽在一旁紧紧地握住了沐染霜的手，沐染霜看了凌墨泽一眼，她知道凌墨泽担心她，她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并且紧紧地回握住他，告诉他自己没事。 凌墨泽感受到了沐染霜的回应，他一直都知道沐染霜是一个非常坚强的女子，也知道她体恤他，所以很多事情都选择独自默默承受，所以他想尽可能的为她分担。 沐河和孙氏听了，对视了一眼，沐染离在一旁听了，也是默不作声，事情如果真的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但是面对凌王和凌王妃，沐染离如何敢吭声？更何况，沐染媚已死，她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可以好好的去讨好沐染霜了。 一旁一直没有吭声的秦氏终于说话了，“好了，沐染媚她是朝廷重犯，乃乱臣贼子之家眷，与我沐府没有半分关系了，她生与死都与我们沐府不相干。” 听了秦氏的话，自然没人再敢问起沐染媚了，纷纷道了一声：“是。” 秦氏转头看了沐染霜一眼，“霜儿，你跟我到屋里来。”随即又看了凌墨泽一眼，等凌墨泽点头，秦氏这才起身。 沐染霜也看了凌墨泽一眼，两人眼神对视过后，沐染霜便起身跟着秦氏去了屋内。 一进屋，秦氏便问：“情况是如何？” 秦氏知道沐染霜有所隐瞒，光是看沐染霜的状态便知道情况没那么简单，所以她单独将沐染霜召到自己屋内，想单独询问。 沐染霜对秦氏自然不会隐瞒，她知道，这沐府上下，对她最好的就是秦氏了，她咽了咽口水，闭上眼睛，然后说：“那日我去劝她，那一瞬间，我真以为她改邪归正，悔悟了，可是她却想趁我不备再次伤害我，我……” “那你可有怎样？”秦氏如今更加关心的自然是沐染霜的身子，沐染霜这才刚刚好，一回来便忙前忙后的，做了那么多事，再看她这面色，便知道她一定是累着了。 沐染霜摇摇头，她接着说道：“祖母放心，我没事，王爷反应很快，他原本就戒备，沐染媚见自己失败了，便一头撞上了夫君的掌心，生生受了王爷一掌，人就……” 沐染霜都说到这个地步了，秦氏哪里还会不明白，她又问道：“她临死前，可有说什么话？” 沐染霜有些哽咽，回想起沐染媚临死前的话，她只感觉自己很失败，“她说，与其让她承认自己错了，不如让她死。” “这个丫头，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居然还不知悔改！这样恨下去，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她难道就不懂吗？”秦氏听了沐染霜复述的话，忍不住用力地将自己手中的手杖往地上砸了砸，她恨啊。 沐染霜没有回话，她和秦氏是一样的想法，可是那又能怎样？沐染媚已经死了，说再多都是无济于事。 “咱们沐家到底是得罪了哪位神明？接二连三的走了这么多人，让我这个白发人送走一个又一个黑发人，可悲啊！可悲啊！”秦氏说着说着，忍不住用另一只手锤着自己的胸口。 沐染霜见状，当即上前去抓住了秦氏的手，“祖母，您这样可不行，很多事情，真的是命中注定，我们只能认……” 尽管沐染霜对此也感到很无力，当她亲眼看着沐海在她怀里断气，她便深感无力，那日她就祈祷，希望这样的事情不要发生在她的身边，可是她却再次看到白梅断气，又看到沐染媚断气，老天爷让她重活一次，难道是为了让她感受一下失去至亲的心痛吗？ 秦氏站久了，便有些累了，沐染霜当即扶着她坐下，等秦氏坐下，沐染霜便给秦氏把了脉，她不想再和秦氏继续沐染媚这个话题了，“祖母，您的身子真的好得差不多了，您可一定要好好保持下去，有任何事情，遣人到王府来寻我。” “你最近都在做些什么事情？看你这样子，累得不行了，这脸色简直不能看，你这擦再多的胭脂也无济于事啊。”秦氏一听沐染媚说起了她身子的事情，她也当即想到了沐染霜的身子。 “有些事情，你能不干便不干，你这毒才刚刚解，一回来便四处奔波，多休息休息，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不是吗？”秦氏继续说道。 沐染霜听了，连连点头，很多事情，她也不想参与，但是因为涉事的人，她便不得不插一脚，亲自去解决，这一来二去的，每日里便很奔波了，得不到充足的休息，她这身子的状况也是每况愈下。 “祖母，您放心，我是大夫，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您只管好好保住自己的身子，别操心我们了。”沐染霜不想让秦氏为她担心，可是她却总是做着让秦氏担心的事情。 今日一早，缘豆帮沐染霜穿上衣裳，便准备帮她梳妆打扮，当沐染霜坐到铜镜前，她这才发现自己脸色难看极了，她立刻问：“缘豆，你说，我这个样子，祖母会不会看得出来我最近很累？” “王妃，您最近的确是很累呀，您瞧瞧你这脸色，一点儿血色也没有了。”缘豆也心疼沐染霜的身子，她也想尽自己的一份力去帮沐染霜排忧解难，可是她根本没有这个能力。 “这些我都知道，你先帮我想办法瞒过祖母，剩下的事情，咱们回来再说。”沐染霜只不想让秦氏看到她那苍白的脸已经无神的双眸。 缘豆没办法，只得给沐染霜将胭脂抹得比平日里多一点，远远的，不熟悉的人看上去，都会认为很自然，可秦氏她是看着沐染霜长大的，沐染霜的很多事情，她有时候看得比沐染霜她自己还要清楚。 所以，当秦氏第一眼看到沐染霜的时候，便知道她最近必定是累着了，急需休息，但是当面她没有多说，而是等到和沐染霜独处的时候才说。 沐染霜摸了摸自己的脸，明明出门之前，她照过镜子，非常的自然，气色也很好，就连一直与她坐同一辆马车的凌墨泽都没发现，却让秦氏看出来了。 “不用猜了，你是我一手带大的，你是个什么样，心里怎么想的，难道我还能不知道吗？”秦氏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直接打断了沐染霜的思考。 沐染霜低下头去，她自己也很是心虚，毕竟，她近日来的确是不够爱惜自己的身体。 “不想让祖母担心，回去就好好休息休息，下去再来沐府还是这样的状况，我可是会压着你睡觉的！”秦氏一本正经的给沐染霜下了命令。 沐染霜斩钉截铁地回答说：“一定遵照祖母的指示办事！” 秦氏笑着点点头，“这才是祖母的乖孙女儿。” 沐染霜没有留在沐府用午膳，与秦氏聊了一会儿，便跟着凌墨泽回了王府，她自己也深感疲惫了，想赶紧回去好好歇着。 沐染霜从凳子上站起，一瞬间便只觉得天旋地转，她一手扶着头，一手扶着桌子，努力不让自己跌下去。 秦氏见状，当即伸出手去扶住了她，然后立即叫人：“月儿，快进来！” 秦氏对沐夕月很是信任，她与沐染霜谈话时，只让沐夕月一个人在外候着，有的时候，还会让她在旁边听，因此她下意识的便是喊沐夕月。 沐夕月听见秦氏的话，以为出了什么事，也没顾上礼仪，推开门便走了进去，看到沐染霜扶着头，当即给她把脉，然后皱着眉头说：“姐姐，你得多注意休息啊，不然你的身子都会垮的。” 秦氏就知道她的判断没错，趁着这个机会，再次教训沐染霜，“听见没？咱们家的大夫也说你得多休息，赶紧赶紧，月儿，你去叫王爷过来，赶紧把她带回去，压着她休息！” “是！”沐夕月当即遣了人去叫凌墨泽，随后走进屋说，“姐，你要记得开点补药，你这身子还没好全，可不能马虎，别落下病根了。” “知道了，你怎么也这么啰嗦了……”沐染霜的脸色越来越差，她的眼前甚至都开始出现幻影，可她不敢说，她怕让秦氏和沐夕月担心。 因此，沐染霜只能硬撑着，等到凌墨泽来了，等出了沐府，上了马车，她就可以松一口气了。 沐染霜打起精神，凌墨泽前来，将她抱上马车，在秦氏屋子里喝了一杯水，她的脸色也渐渐恢复了一些，因此凌墨泽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第二百六十五章 晕倒 凌墨泽与沐染霜坐在马车上，沐染霜时不时地掀开帘子看一眼车外的风景，尤其是经过热闹的集市的时候，外边人声鼎沸，热闹得不得了，这样的情绪一下子就感染了沐染霜。 因为感受到这气氛，沐染霜的心情也好了一些，等走过繁华的集市，到了安静的小巷便马上要到王府了。 等马车停在王府门口，缘豆当即拿出了凳子放在下马车的地方，凌墨泽下了马车，伸出手去扶沐染霜，手刚和沐染霜接触到，只见沐染霜的手顺势往下滑落，整个人也从马车上跌下来，凌墨泽登时睁大双眼，立刻反应过来，接住了从马车上跌下来的沐染霜。 等抱稳沐染霜，凌墨泽这才低下头去看了沐染霜一眼，只见沐染霜没有任何朝气，面色惨白，他一边往王府里跑，一边喊沐染霜：“霜儿，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缘豆也慌了手脚，等凌墨泽往王府里跑去，她加快脚步，跑去找了豆女来，凌墨泽将沐染霜放在了床榻上，豆女上前去给沐染霜把脉。 等豆女将手撤下来，凌墨泽便问：“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晕倒？” “王妃最近太累了，事情太多，加上身子本就虚弱，沐染媚的死又让她受了打击，一时承受不住，便晕了过去，花一点儿时间多调理调理便能好。”豆女回答说。 凌墨泽听说沐染霜是累到晕倒，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因为最近出这么多事情，她完全可以在府上好好休息的。 原本今日凌墨泽就想让沐染霜好好歇歇，他知道沐染媚的死给她很大的打击，不希望她再去沐府提及沐染媚的事情，这样提及，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刺激？ 可是沐染霜坚持要去，凌墨泽拦不住她，只能陪着她去，这下可就好了，回来就直接晕过去了。 要不是有豆女在，等大夫来还不知道要多久，那他得多着急，索性没有太大的影响，凌墨泽吩咐缘豆，“你们听着，这几日，不管王妃要什么，都不能给，就让她安心的休息，出去走走可以，但不可出府，不可去我的书房。” 为了让沐染霜好好休息，凌墨泽来真的了，他又吩咐豆女，“王妃不爱喝药，嫌药太苦，不管用什么方法你都得让她喝下去，另外，吩咐厨房多给她炖点补品，给她好好补补身子。” 豆女和缘豆立即应下，“是。” 凌墨泽思索了一阵，还是决定入宫一趟，于是他叫来了管家，吩咐他们三个人：“我现在入宫一趟，豆女和缘豆你们俩好好守着王妃，一醒来便即刻告知管家，管家你立刻派人入宫来通知我，我去去就回。” 说罢，凌墨泽便骑马入宫，他径直去了萧洛逸的卧房，皇后仍然是在一旁衣不解带的照料着，“微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萧洛逸原本正闭目养神，听见是凌墨泽的声音，他当即睁开眼睛，质问道：“朕不是都让你在府上好好陪着王妃了，怎的今日又入宫了？” “回皇上，微臣前来是想向皇上请个长假。”凌墨泽仍然跪在地上，低着头说道。 萧洛逸听了，问：“为何要请长假？可是凌王妃如何了？” “皇上，霜儿她近日来太过劳累，再加上沐染媚之死，她不堪重负，今日从沐府回来便晕倒，从马车上跌了下来，大夫说让她好生休养，微臣着实不放心，故来告假，希望能陪在她的身边。”凌墨泽将今日发生的事情都说给了萧洛逸听。 一旁的皇后听说沐染霜晕倒了，当即敛起了微笑，问：“晕倒了？可有怎样？”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大夫说只要好生休养，便可恢复。” 萧洛逸听完，沉默了一瞬，过了半晌后回答说：“行吧，朕便准了你的假，这段日子凌王你也累了，便顺带着也休息一下，可千万别累着了，朕还指望着你帮忙呢！” “臣遵旨！多谢皇上！”向萧洛逸道谢后，凌墨泽担忧沐染霜，便匆匆的向两人告辞，以最快的速度骑着马回了王府。 等凌墨泽回到王府的时候，沐染霜还没醒，豆女立刻上前报告说：“王爷，王妃已无大碍，她这是睡着了。” 凌墨泽走到沐染霜的身边，握着她的手，蹲在她的身边，听见了她均匀的呼吸声，心中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好了，既然没什么事了，你们也下去歇着吧，等她醒来你们再忙活。”凌墨泽也累了，正好陪着沐染霜一起睡会儿。 两人这一觉愣是睡到了晚膳时分才醒，还是沐染霜做了噩梦，从梦中惊醒，连带着凌墨泽也醒了。 一睁开眼睛看到凌墨泽在自己身边，沐染霜心里踏实多了，她一把抱住凌墨泽，莫名其妙就哭了起来。 凌墨泽还愣着，他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沐染霜这么抱着，等他回过神来，也回抱住沐染霜，然后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轻声问她：“霜儿，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沐染霜将头放在凌墨泽的肩膀上，用力的点点头，她问：“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睡在这儿？我们不是刚从沐府回来吗？” 凌墨泽把沐染霜拉开，让沐染霜看着自己，然后皱着眉头回答说：“你下马车的时候就晕倒了，差点没把我吓死，你啊你，都说了让你待在家中休息，这下好了，折腾了自己吧。” 沐染霜也知道自己错了，立马低下头去，过了一会儿，又伸出手抱住凌墨泽，“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要还敢这样，我可不要你了。”凌墨泽放了狠话，沐染霜听了，心里虽然不高兴，可是现在凌墨泽还在气头上呢，她可不敢太放肆，便忍了下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饿了吗？”凌墨泽看了一眼窗外，晚霞已经播撒在大地上，从晌午睡到黄昏，也睡了不少时间。 凌墨泽不提还好，他一提，沐染霜便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用力的点了点头。凌墨泽站起身穿好衣裳，见沐染霜也准备起床，他立即阻止道：“你就别起了，我去传膳，在屋里吃好了。” 沐染霜听了，心里暖暖的，点头应了下来，便目送凌墨泽出了屋子。 凌墨泽一出门便遇上了缘豆，他当即吩咐道：“缘豆，去厨房传膳，直接送到屋里来。” 缘豆一听，应了一声，她与豆女两人轮番守在门外，就是怕凌墨泽和沐染霜醒来没人使唤。 厨房里一直不敢歇下，就是怕凌墨泽和沐染霜要传膳，等缘豆过去传膳，大家都如释重负，一个接一个地将膳食往两人的屋里端。 不一会儿，原本空荡荡的桌上便摆满了盘子，豆女来交班的时候，见缘豆不在，又听见沐染霜和凌墨泽的声音，便轻轻敲门走了进去。等缘豆传好膳回来的时候，豆女已经帮沐染霜穿好了衣裳。 沐染霜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坐在桌子旁边便大快朵颐了起来，全然不顾那些礼仪了。 凌墨泽早就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他们两人在屋内用膳，不然让府里的下人瞧见了沐染霜这副模样，只怕又要议论纷纷了。 当然，平日里沐染霜可不敢这般放浪形骸，她也是看到凌墨泽屏退了左右以后，才敢这般放肆，换了平时，她可都是细嚼慢咽，所有的餐桌礼仪可都一一做到位的人。 凌墨泽看着沐染霜，摇了摇头，不停地给她夹着菜，“慢点吃，多吃点，没人跟你抢。” 第二日一早，沐染霜醒来的时候看到凌墨泽还在身侧，便问他：“夫君，你今日不必去早朝吗？” “我不是早就同你说了？皇上让我陪着你。”凌墨泽无奈的回答说。 沐染霜疑惑地问：“陪我做什么？我很好呀。” 凌墨泽摇头，走到沐染霜的身边，然后一字一句的告诉她：“你身子这段时间折腾出来的事情还少吗？你还不好好休息？我已经向皇上告假，在府上陪着你。” “啊？”听到凌墨泽说他请了假，在府里陪着她，沐染霜便忍不住发出了惊呼。 “怎么？不喜欢吗？”凌墨泽对于沐染霜的反应很是不满，还没等沐染霜想好借口，他又说：“难不成，你又想出门？” 沐染霜眨了眨眼睛，心虚得很，她说：“没有没有，我不想出门……” 可实际上，沐染霜的原本就计划着今日入宫给萧洛逸瞧瞧，她已有好几日没去给萧洛逸把脉了，正好今日得空了，想去，结果凌墨泽亲自坐镇，她这哪里还出得去？ 凌墨泽一眼就看穿了沐染霜的心思，“不管你有还是没有，我都不会退步的。” 就这样，沐染霜只能待在府内好好的养身子。沐染霜是个闲不住的人，让她整日待在府上休息，她真的熬不住。 才过了两日，沐染霜便觉得她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她想找个机会和凌墨泽好好谈谈，于是，这日午膳后，沐染霜拉着凌墨泽到了花园内，盯着他看了许久，直到凌墨泽说：“怎么？方才吃饭的时候就这么看着我，现在还这么看着我？想吃了我吗？” 被凌墨泽这么一说，沐染霜猛地就没有气势了，她心虚地回答说：“才没有。” 第二百六十六章 反抗 “没有那你把我拉到这儿来做什么？心里又打什么小算盘呢？”凌墨泽一眼就看穿了沐染霜的心思，知道她这是在府上待不住了。 “王爷，我是大夫对不对？”沐染霜决定慢慢来，像凌墨泽这样的老狐狸，不能快刀斩乱麻，必须循序渐进，这样才有成功的机会。 凌墨泽没有防备，沐染霜想斗过他，怎么可能呢？他看着沐染霜无比渴望的眼神，点了点头，算是给她一个回答。 沐染霜见状，趁胜追击，“所以我也知道我自己的身体状况，没错吧？” 凌墨泽又点了点头，他正思考着沐染霜想玩什么样的把戏，只听见沐染霜说：“以我的判断，照我目前的身体状况，出趟门完全不是问题，王爷您觉得呢？” 沐染霜的态度无比的恭敬，她就等着凌墨泽跳进她挖的坑里面，可是凌墨泽是谁？他可是当今的凌王，他脑子飞速的运转着，直接一把搂过沐染霜的肩膀，“想套我的话？那恐怕有些困难。等你把豆女开的药喝完，或许我可以考虑带你出去逛逛。” 沐染霜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居然是她自己挖了个坑把自己给埋了，这下可好了，想要出去就得喝药，她三番五次的抗拒，没想到这次被凌墨泽拿来谈条件了。 沐染霜冷哼了一声，瞪了凌墨泽一眼，便冲回了自己的屋子里，她就是一辈子不出门，也别指望她会喝药！ 每次豆女都费了一番心思给沐染霜抓药、煎药，沐染霜也心疼豆女下的心思，只是望着那黑不溜秋的汤水，她是真喝不下。 等沐染霜回到屋内，豆女再次端着药碗出现在了门口，沐染霜哭天喊地，“豆女，就当我求求你，别再带着药出现在我屋子里了！” 听到沐染霜近乎咆哮的呐喊，豆女无奈至极，她看向慢慢靠近的凌墨泽，无奈的耸耸肩，凌墨泽笑着跨过门槛，说：“怎么？我开的条件不够诱人吗？” 沐染霜根本不看凌墨泽，直接将头撇过去，索性也不回答他的话。 豆女端着药站在门口，这药她熬了两日了，每日熬两次，可是沐染霜说什么都不肯喝，无奈之下她只得倒掉，真是可惜了那些药材。 沐染霜也心疼药材，可是她认为自己的身子没有多大的问题，不值得为了那么点小毛病还开一服药，所以她坚决不喝，每次她都求豆女不要熬，可凌墨泽的态度也非常的坚定，让豆女继续熬。 就在豆女不知该何去何从的时候，凌墨泽发话了，“豆女，把药放下，你就可以离开了。” 豆女急忙把药放在了桌上，然后迅速的逃离了“战场”。沐染霜光是闻着那药味心里都不是个滋味，还让她喝，她如何能做得到？ 凌墨泽看到沐染霜痛苦的表情，又说：“不如这样吧，你喝了药，我带你入宫。” 沐染霜瞪大眼睛看向凌墨泽，到底是凌墨泽有读心术还是他第六感很强烈？怎么每次都能猜得这么准？ “怎么？难道被我猜中了？”其实凌墨泽也是瞎猜，毕竟沐染霜惦记的事情不过就那么几件，他不过是随口说了一件，没想到居然让他猜中了。 沐染霜不吭声，哪怕是凌墨泽说破天，她都不会喝这苦涩的药。 “快点吧，喝了就出发，别浪费时间了。”凌墨泽将药碗往沐染霜的面前推了推，沐染霜一脸嫌弃的把药碗推到了原来的地方，甚至更靠近凌墨泽的地方。 “真的要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吗？”凌墨泽再次煽风点火，为的就是要把沐染霜逼上梁山，让她不得不喝。 沐染霜捂住耳朵，凌墨泽这样诱惑她，不过是为了让她喝药，她偏不！既然她受不了诱惑，那就不听好了，想到这里，她立即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然后跑出了屋子。 凌墨泽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也是拿沐染霜没办法。豆女见沐染霜离开了，便走进屋子里，看到那药碗还是没有动，便问：“王爷，这药……” “罢了，我也不想逼她了，明日不必熬了，多给她炖点补品吧。”凌墨泽也累了，每天变着法子的让沐染霜喝药，他已是费了不少心思，他没那么多精力和沐染霜耗。 到了第三日，沐染霜特别害怕豆女的出现，所以当豆女出现的时候，沐染霜吓得不自觉的打了个寒噤，还下意识的往后退，豆女见状，便问：“王妃，您这是怎么了？” 沐染霜咽了咽口水，摆摆手，说道：“我没事……” 趁着这个机会，沐染霜看了看豆女的手，这个点按道理是豆女送药来的时辰，可是豆女没送药来就罢了，就连凌墨泽也没有出现。 沐染霜问：“王爷去哪里了？” “宫里有急事，皇上传召他入宫了。”豆女回答说。 沐染霜一听凌墨泽入宫了，心里便很是不爽，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便问豆女：“今日王爷不在，想不想去集市逛逛？” “好呀。”豆女爽快的答应了，积极地说：“那我先去准备东西。” 沐染霜心里激动得不得了，等豆女把东西收拾好，便带着豆女从王府的后门溜走了，她不知道的是，即使她从前门出，侍卫也不见得敢拦她。 沐染霜原本还想把缘豆也带出来，但是带的人多了，便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因此，沐染霜便只带了豆女，恰好豆女也没到集市上逛过。 萧绝痕的事情过去了许久，风波也渐渐的被压了下去，百姓们都传，说凌王杀死了所有的乱党，可唯独乱臣萧绝痕没抓着。 沐染霜知道这事是真的，萧绝痕的成功逃离，几乎是踏着他同伴的血，萧绝痕如今再次和拜月结盟，再加上沐染媚的师父，他一定会卷土重来。 只是这时间，沐染霜无从判断，毕竟如今敌人在暗，而她却在明。萧绝痕认识她，也知道她对凌墨泽的重要性，所以沐染霜格外的小心。 带豆女出来，沐染霜也还有另外一个考量，那便是豆女会武功，一个会武又会医术的女子，的确是难得。 豆女一到了外边，便将她小女子的一面展现得淋漓尽致，沐染霜见了，都忍不住说：“喜欢什么，我送你。” 沐染霜原本也打算挑一些给豆女做见面礼，如今难得有机会带她出来，便让她自己挑好了。 豆女从来没有出过云溪谷，第一次看到这外边的集市，觉得稀奇得很，这里逛逛，那里看看，这个试试，那个戴戴，好不快乐。 沐染霜看到了不一样的豆女，心情也舒畅了不少，完全忘记了凌墨泽的事情。 豆女不贪，也知道适可而止，虽然拿起了不少喜欢的东西，但却只挑了几件自己最喜欢的东西，沐染霜不缺钱，也没问价格便直接买了下来。 两人走着走着，看到了胭脂铺，沐染霜问豆女：“缘豆先前是不是说过，胭脂快用完了？” “是的。”豆女答道。 “那咱们进去瞧瞧吧。”沐染霜没有带缘豆出来，自然是想帮她买点东西回去的，于是素日不爱逛胭脂铺的她也领着豆女进了胭脂铺。 两人刚一踏进胭脂铺的门，一阵阵香味便扑鼻而来，沐染霜有些受不了，但好在那味道散得也快，越往里走，香味便会更换，偶尔也能闻到几个不错的香味。 沐染霜走到最里间，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身影，面前那人身材颀长，穿着一身淡蓝色衣袍，腰间佩戴一块上好的玉佩，仔细一瞧那玉佩上的式样，沐染霜便肯定面前那人的身份了。 沐染霜走上前去，站在那人的身边，轻声道：“五皇子好兴致。” 萧绝言听见沐染霜的声音，当即放下手中的胭脂盒，道：“几日不见，凌王妃别来无恙？” 一听到萧绝言这话，沐染霜便只觉得他欠揍，恨不得揍他一顿，可是这还在外边，她得忍，“自然，五皇子挑胭脂盒这是要送哪位？” 难得在这胭脂铺见到一个男子，尤其还是萧绝言这样看上去吊儿郎当的，沐染霜便忍不住好奇，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子，会让萧绝痕如此牵挂，不惜屈尊降贵来给她买胭脂盒。 “王妃，我回答这个问题前，不如我先带你见一个人？”萧绝言俨然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沐染霜根本没注意到萧绝言的表情，还一个劲地在心里想，萧绝言能带她见什么人？她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 萧绝言做了个“请”的手势，领着沐染霜往里走去，沐染霜这一路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似乎这其中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就在沐染霜准备要逃的时候，便听见了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夫人真是好兴致啊。” 沐染霜一听见这声音，全身便僵住了，好死不死，平日里她不进胭脂铺的，今日一进，却偏偏让她遇上了凌墨泽！ 老天爷都不帮她！萧绝言说要去拜访沐染霜，途中看见胭脂铺，便下了马车，凌墨泽对这些不感兴趣，老板便邀请他到里边喝茶坐歇，却没想到，让他逮到了一只“兔子”。 沐染霜下意识的还想逃，凌墨泽问：“怎么？准备掩耳盗铃吗？” 第二百六十七章 狡辩 沐染霜知道这个躲也没有用了，于是理直气壮地回道：“我又没有做错事情，为何要掩耳盗铃？” “很好。”凌墨泽点点头，一副很满意的样子。 这样的凌墨泽让沐染霜觉得害怕，她双手不自觉的绞在一起，来回的搓着手中的帕子。 凌墨泽将沐染霜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他就准备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整整沐染霜，省得她以后不在意自己的身子。 “好不容易出来了一趟，怎么？不去宫里吗？”凌墨泽知道沐染霜想入宫，也知道她关心萧洛逸的身体，但是她自己的身体也是第一位的。 如今萧洛逸的身子已经稳定了，沐染霜的身子都不如萧洛逸了。就这样的情况，沐染霜居然还想去给萧洛逸把脉，这岂不是荒唐？ 一旁的豆女看到沐染霜这副紧张的模样，心里慌得很，她明明就是被谷主派去照顾沐染霜的，现在却给凌墨泽帮忙，算是怎么回事？ 好在豆女平日里话不多，沐染霜又站在豆女前边，因此不管豆女什么样的表情，她都不会在意到，更何况此时她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上豆女呢？ 凌墨泽的话刺激到了沐染霜，一听到凌墨泽提起入宫一事，沐染霜便一肚子的气，她一来了脾气便完全忘记了之前的心虚，“王爷大可去忙自己的事情，不必管我，至于我想去何处，都是我自己决定的，与王爷无关。” 沐染霜这话是气话，说出来很难听，可是凌墨泽根本不在意，他知道沐染霜是在赌气。 凌墨泽一脸玩味的看着沐染霜，回道“出嫁从夫的道理我想出嫁前沐老夫人应该告诉过夫人。” 凌墨泽一句话堵得沐染霜无话可说，沐染霜也不想和凌墨泽继续吵下去，准备转身就走。 身后的凌墨泽突然问：“是谁胆子这么大，敢不听我的话，带着王妃出了府？” 沐染霜一听说牵扯到了豆女，立即把身子转了回来，对凌墨泽说道：“是我自己要出府的，与其他人无关，不要牵扯到别人身上！” 沐染霜已经气到像个充满气的气球，凌墨泽就像一根针，随时能扎爆沐染霜。 一旁的萧绝言看不下去了，他原本只是觉得凑巧，没想到两人一见面就掐，忍不住出声道：“行了，行了，你们两人今日这是什么不合？平日里恩爱得如神仙眷侣的，今日这是不宜出门？” 沐染霜冷哼一声，转过身去，没有离开，但是不再看凌墨泽，也没有给任何回应。 凌墨泽也没有说话，他给了萧绝言一个眼神，以两人这么多年的交情，他应当能明白的。 萧绝言知道凌墨泽和沐染霜是闹别扭了，但是不知道两人是为了什么事情吵成这样。 好在这是在这胭脂铺的后边，人少，老板也因为这里几人的身份特殊，不敢时时刻刻的陪着，于是早早地退了下去。 所以两人吵架的时候，也就只有萧绝言和豆女听到了，当然，两人的处境也很尴尬，这种事情，豆女的身份也不适合站出来做和事佬，因此这件事情就交给了萧绝言。 不过豆女刚看到萧绝言的时候就忍不住打量了他许久，光是这样看着他，也能够看出他的身子不是特别好，很虚弱的样子。 方才两人进门的时候，萧绝言一个大男子在那儿看胭脂，豆女下意识的以为他是在那些烟花之地玩的人，所以对他的印象就不好。 如今，豆女也没有指望萧绝言能说服凌墨泽和沐染霜，她知道，凌墨泽是在演戏，其实他还是想让沐染霜出来走走的，毕竟沐染霜的身子并不是需要静养的，偶尔也要多出去走走，散散心。 凌墨泽只是不满意沐染霜自己身子不好，却还一心惦记着别人的身体，虽然说医者仁心，但自己的身子没保住，又如何谈去救人呢？ 这一出戏，也不过是凌墨泽要求豆女配合的。在昨夜，凌墨泽趁着沐染霜沐浴，让人将豆女请到自己的书房内。 豆女心下疑惑，也不知道凌墨泽为什么突然请她了，但是她一个做婢女的，自然也只能跟着来请的人过去了。 那人将豆女引到书房门外，便说：“姑娘，你自己进去吧，王爷就在里边等你。” 豆女心里更疑惑了，她也不知道是该进去还是不进去。 突然，里边传来了凌墨泽的声音：“进来吧，站在门口做什么？” 确定了的确是凌墨泽请的她，豆女应了一声“是”这才推开门走进去。 一走进去，便见凌墨泽站在那儿，提着笔行云流水的在那儿写字。 豆女进去之后行礼便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心下思量着凌墨泽突然叫自己来这里做什么？ 但见他只顾着写字，却也不直接开口。豆女心里就更加疑惑了，自己是被谷主派来照顾沐染霜的，王爷找自己必定是为了王妃的事情。 他若不开口，倒不如自己先问他，沉默片刻之后，豆女这才疑惑的问道，“不知王爷叫奴婢来有何事？” 凌墨泽也不看她只是低头继续写字，但不再是刚才那般沉默，幽幽开口问道，“王妃最近的身体情况如何了？” 豆女倒是暗暗松了一口气，果真是来询问王妃病情的，这才轻松开口道，“王妃身体已经在日渐好转，但整日闷在府上怕对身体恢复有碍，若能时常出去走走，换换心情的话，会对王妃的身体更有好处的。” 听闻豆女的话，凌墨泽微微一顿，仿似写好了那些字，将手中的笔放到一旁，转身走下书台，站在豆女身边。 豆女下意识的往后略微退了退身体，等着他再次开口。 “王妃一直惦记着入宫的事情你可知道？” 豆女略微一愣，此事倒是听沐染霜念叨过，不过她只是来这里照顾沐染霜的身体的，所以府上的其他事情，她是从来不会轻易过问，偶有听闻，也装作不懂。 她是一个聪明人，知道这府上关系复杂，又和皇宫中有所牵连，自然不会轻易将自己牵扯进去，即便是听说过，也在他面前装作不知道，“此事王妃并未对奴婢提及过，奴婢不知。” 凌墨泽略微顿了顿，观察着眼前的小丫头，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浅笑，“今日找你来是有一事相求。” 话音刚落，豆女急忙开口，“王爷若有事尽管吩咐奴婢便可，万不敢承担求字。” 凌墨泽倒觉得这个豆女机智伶俐，也自然理解她为何如此说，用眼角的余光细微的扫了她一眼继续开口，“你是谷主派来照顾王妃身体的，府上的事情自然不能劳烦你，不过我也是为王妃着想。” 豆女低头盯着凌墨泽绣着金边的深墨色靴子，一字一句的听进心里，也慢慢思量着凌墨泽话中的意思。 “王妃既然需要多出去走动一下，你便带着她出去走走。到集市或者一些好玩的地方逛一逛。正如你所说，兴趣她心情好起来之后，身体也便更好恢复了。”凌墨泽说完眼眸扫向豆女。 等着她的回答。 豆女双眸转动，刚才进来，凌墨泽首先提到的是王妃进宫的事情，如今虽说让自己带着王妃出去逛一逛，却再未提及皇宫之事。 “奴婢有些不懂王爷是何意？”豆女直接问道。 凌墨泽不怒反笑起来，“你如此聪慧，自然懂本王的意思。王妃的身体要紧，其他的事情都可暂时放一放，她身体不好，无须顾及他人。” 此话一出豆女立马明了他的意思，急忙俯身行礼，“奴婢明白王爷的意思了，奴婢必定看好王妃，让她好好修养身体。” 凌墨泽满意的点了点头，“今日叫你来这里的事情，不可对王妃提及。”说完，他表情沉浸下来，目前沐染霜的身体，是他最为牵挂的事情，只要她能修养好自己的身体，其他的事情他都能依她。 “奴婢知道了。” 说完凌墨泽朝她挥了挥手，豆女再次行礼之后便退了出去。 在回沐染霜那里的时候，豆女心中便明白了凌墨泽话中的隐意，虽已经答应了他，但心中还是有些沉重。 回到沐染霜身边之后，她也从未提及这件事情。 直到沐染霜问起凌墨泽去哪里，她才配合凌墨泽之前的计划，告诉她他有急事入宫了，果不其然，王妃首先想到的就是趁着凌墨泽入宫的时间想要出去逛一逛。 这件事情原本就在凌墨泽的设计之中，豆女自然是一口答应了下来，就陪着墨染霜出门。 没想到两个人见面之后，竟吵了起来。这让她夹在其中也异常尴尬，可还是要配合凌墨泽继续把戏演完。 “你们两个人别吵了，今日天气很好，好不容易出来了，不如我们一起四处逛逛，王妃身体无恙，走一走也无妨。”最后还是萧绝言开口劝说的。 此时豆女不说话也显得有些说不过去，她上前扯了扯沐染霜的衣袖，低声说道，“王妃你就别生气了，生气对身体不好，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这样做多扫兴啊，不管怎样，你也要为自己的身体考虑。你看看王爷一直看着你呢……” 第二百六十八章 误会 “不了，我累了，想回去歇下了。”沐染霜非常的倔强，说什么她都不想和凌墨泽待在一起了，光是看着凌墨泽，她便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 凌墨泽耸耸肩，对萧绝言说：“行了，你要买东西，赶紧去吧。” 沐染霜赌气不过是因为想让凌墨泽说几句好话哄哄她，可是凌墨泽却直接无视了她的话，这让她怒火中烧，既然她已经放了话了，如果再继续待着岂不是自找苦吃？ 于是，沐染霜对身后的豆女说：“豆女，咱们回去吧。” 豆女尴尬的看向凌墨泽，她其实也摸不准凌墨泽的心思，只觉得凌墨泽让她带着沐染霜出门必定有他的道理，可是不知道现在事情闹成这个样子，在不在凌墨泽的计划内。 豆女趁着沐染霜不注意的时候看了凌墨泽一眼，凌墨泽稍稍点了点头，示意让豆女先虽沐染霜回去，豆女这才放了心，立即跟上了沐染霜的脚步，“王妃，您走慢些，等等我！” 沐染霜从后堂冲到前面的店铺，便放慢了脚步，回想起方才的场景，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她自己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怎么突然这么任性了？ 萧绝言眼看着沐染霜跑走，他问：“怎么？还不打算去追？” “现在还不着急。”凌墨泽淡淡地回道，其实这次的碰面根本不在凌墨泽的计划内，只是两人的争吵却是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的。 先前，凌墨泽在后堂内，隐隐约约听见萧绝言在与人对话，感兴趣便挑起帘子瞧了一眼，发现是沐染霜，他当即吩咐掌柜的，“掌柜的，一会儿王妃若是出去了，你即刻将她拦下，拿出上好的胭脂水粉让她挑。” 掌柜的应下以后，便一直站在结账的地方，一步也不敢离开，生怕一个不小心便错过了沐染霜。 等沐染霜怒气冲冲的从后堂内走出来的时候，掌柜的第一个便看到了，他也不瞎，一眼就能看出沐染霜心情不好，此时他如若拦住了她的去路，会不会引起她的盛怒？ 思及此，掌柜的咽了咽口水，想起之前凌墨泽的吩咐，还是硬着头皮冲了上去，“王妃，请留步。” 沐染霜其实冲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冷静下来了，想想方才和凌墨泽争吵的事情，不过是鸡毛蒜皮大点的事情，非是让她给闹大了，现在好了，想找个台阶都没地儿找。 所以当掌柜的让沐染霜留步的时候，她即刻停下了脚步，转身问：“你是？” “王妃，小的是这家胭脂铺的掌柜的，想来王妃应当是要买些胭脂水粉，小的这儿存了不少好货，不如，让小的拿出来让王妃瞧瞧？”掌柜的恭恭敬敬的答道。 沐染霜听了，想起了自己进胭脂铺的初衷，便点头跟着掌柜的到了柜台的另一侧。 凌墨泽领着萧绝言从后堂内走出来，便开始在这店铺内搜寻沐染霜的身影，在人群中一扫过，他便立即看到了沐染霜的身影，当即对萧绝言说：“要不要过去挑一挑？” 萧绝言顺着凌墨泽的目光看过去，看到沐染霜正在那儿专心致志的挑东西，这下听听愈发看不明白了，凌墨泽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掌柜的拿出来的，的确都是上好的胭脂水粉，就连平日里不怎么在意这些东西的沐染霜也不自觉的被吸引去了目光，一旁的豆女便更不用说了。 只是豆女因为常常要与药材接触，这种胭脂水粉的东西对她来说根本起不到点缀的作用，反而还成了累赘，因此，豆女即算是再怎么喜欢，她也不会花钱买。 沐染霜挑了一款，问豆女：“豆女，你说这款缘豆可会喜欢？” 豆女说：“王妃您挑的，缘豆她一定会喜欢。” 沐染霜不置可否，缘豆对她的心思，她心里清楚得很，她买的东西，缘豆哪里会说半个不好？ 突然，沐染霜像是想起了什么，再次转过头去与豆女对视，然后问她：“你呢？你到这边也许久了，没见你用过这些东西，要不要试试？趁着今日出门，又遇上了好货，赶紧挑挑。” 豆女有些犹豫，她不知道该如何同沐染霜解释，“王妃，这……” 沐染霜以为豆女是担心钱的问题，当即打断她的话：“钱的事情你不必担心……” “王妃可真是大方呢。”还没等沐染霜把后面的话说完，身后便响起了凌墨泽的声音。 沐染霜原本已经平静的心，再次炸了。她本就无心与凌墨泽争吵，可凌墨泽却三番五次的找她的麻烦，这到底是为何？ “王爷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不过一介女子，能有什么钱？花的还不都是王爷的钱，不知，我这堂堂的凌王妃想送个礼物给自己的侍女，是否还需要请示王爷呢？”沐染霜说的话布满了刺，她就是要刺得凌墨泽的耳朵疼。 凌墨泽不以为意，笑答：“王妃言重了，你我二人已结为夫妻，如今你是王府的女主人，想要花钱，何须问过本王？” “不必了，今日便让我自己来想办法给侍女们买礼物。”沐染霜摸了一下自己的头，恰好摸到了一支簪子，她当即抽下来，递给豆女，“去，帮我当个好价钱。” 沐染霜她就是要丢凌墨泽的脸，让这在场的人都瞧瞧，堂堂凌王府的王妃，居然要靠当东西来给自己的侍女买礼物。 凌墨泽显然没料到沐染霜会这么做，不禁皱起了眉，此举的确是任性了一些，他当即看向豆女，豆女只得恭恭敬敬地将簪子递回到凌墨泽的手中。 “你……”沐染霜正准备开口说话，结果凌墨泽直接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强行拉着她出了胭脂铺。 临走前，凌墨泽交代掌柜的说：“把这些统统给我包起来，送回凌王府，找管家结账！” 萧绝言看了一眼凌墨泽，光顾着看戏，他的东西还没挑好，凌墨泽就这么带着沐染霜走了？ “你在这儿慢慢挑，在马车上等你。”留下一句话，凌墨泽便带着沐染霜上了他与萧绝言准备坐着入宫的马车。 一上马车，沐染霜便甩开凌墨泽的手，“放开我！” “方才想做什么？”很显然，凌墨泽对沐染霜方才的举动很是不满，正想要好好和她算一笔账。 沐染霜挺起胸膛，冷嘲道：“怎么？我想做什么，王爷不清楚吗？” “丢了我的人不要紧，可不能丢了你王妃的面子！”凌墨泽和沐染霜两人从来没有闹过这么大的别扭，即使在之前“相敬如宾”之时也未曾有过这样大的争吵与分歧。 因此，两人在外人面前永远都是一副恩爱的模样，可是今日在这胭脂铺子闹了这么一场，只怕不消半柱香的时间，两人不合、王爷克扣王妃用度的事情便会传遍整个京城。 沐染霜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瞪大着眼睛看着凌墨泽，问他说：“你这话是……” “什么意思？你还想问我？自己也说了是堂堂的凌王妃，在外人眼中多么的光鲜亮丽，为何非要毁了呢？”对于沐染霜这样的举动，凌墨泽还是不理解，不管沐染霜如何诋毁他，他都不介意，他只是不想把沐染霜的形象给破坏了。 毕竟，之前发生了好几件的事情，都差点将沐染霜的名誉给毁于一旦，可自从那几次事件之后，凌墨泽便一直紧绷着脑子里的那根弦，他倾心呵护着她，可她却轻而易举的毁了，如何叫他不生气。 沐染霜有些混乱了，就连她自己也没预料到凌墨泽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她结结巴巴地说：“那……那……” 结果，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萧绝言原本就挑中了几款，最后挑了一款自己最中意的，让掌柜的包好便立即赶了出来。 遇上了豆女站在马车外候着，他问豆女：“两人还在吵吗？” 豆女摇摇头，做婢女的如何能议主子的是非？不过，她再次留心了一眼萧绝言手中的礼盒，一看便知道是送人的，看样子，她之前的判断没有错。 萧绝言将车窗那儿的帘子挑起，然后问：“怎么样？吵完了没？” “没有，再等会儿！”沐染霜本就有些捉摸不透，此时萧绝言还出来插一嘴，她当即回了他。 萧绝言哪里还坐得住，不管三七二十一便上了马车，因为知道要坐几个人，因此特地备了一辆大的，“快来不及了，赶紧出发吧！” 沐染霜成功的被萧绝言的话给吸引了注意力，她问：“出发去哪儿？” “入宫啊。”萧绝言觉得莫名其妙，凌墨泽找他本就是约他一同入宫，他也是一时兴起便挑了点礼物，所以才在胭脂铺停了下来，怎么沐染霜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这两个人到底在玩什么游戏？ 沐染霜立即看向凌墨泽，一瞬间，她似乎什么都明白了，这一切，也许就是凌墨泽设计好的，她当即撩起车帘，看着豆女，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有同我交代？” 豆女咽了咽口水，用祈求的眼神看向凌墨泽，凌墨泽当即说：“好了，剩下的事情咱们回家说，现在先入宫。” 沐染霜也只能先忍着，毕竟现在入宫才是一件急事，心里不停地划算着，待会儿回了府，该如何同凌墨泽和豆女算账！ 第二百六十九章 分居 入了宫，凌墨泽领着沐染霜直接去了萧洛逸的寝宫内，皇后一直都在陪着萧洛逸，看到沐染霜，她立即上前去。 沐染霜和凌墨泽立即行礼，“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皇后已经走到了沐染霜的跟前，当即将她扶起，“快起快起，身子如何了？可都好全了？” “多谢皇后娘娘记挂，身子已经好了。”沐染霜听见皇后娘娘问起了她的身子，当即向皇后道谢。 皇*着沐染霜的手，将她拉到萧洛逸的床边，笑着说道：“凌王妃多日未来，让本宫与皇后都惦记起来了。” 沐染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不过是凌王的妃子，还值得皇后和皇上惦记着她，对她来说，着实是殊荣了，“我的身子没什么大碍的，惊扰了皇上和皇后娘娘，真是惭愧，惭愧。” “别这么说，皇上这身子不也是你来瞧过以后，便利落爽朗了不少？咱们这萧国难得出一位神医，可千万得好好保护。”皇后立刻接话。 “皇后娘娘谬赞了，霜儿献丑了。” “好了，是本宫啰嗦了，今日来是给皇上请脉的吧？”皇后仍旧紧紧的拉着沐染霜的手，沐染霜点点头，皇后当即松开了手，然后退到了沐染霜的身后。 沐染霜拿起了萧洛逸的专用帕子垫在萧洛逸的手腕上，然后给他把脉，等把完，她便下了结论，“皇上这段时日身子恢复得不错，保持好的心情，才是最根本的。” “还是太子和老五这两个孩子懂事，知道朕心情烦闷，经常跑来同朕聊聊天，哎，过去的事情，也不想再去想了，反正已经发生了，那便好好处理。”萧洛逸也的确是看开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他再如何烦闷也是无济于事了。 沐染霜笑着点点头，然后看了凌墨泽一眼，凌墨泽也笑着看着沐染霜，可是突然沐染霜便转过了头去，随即又面无表情了。 萧洛逸和皇后看出了沐染霜不对劲，皇后可还没从来没看到过沐染霜与凌墨泽闹别扭，这次让她抓着把柄了，可得好好说一说，“王妃与凌王这是怎么了？” “没事呢。”沐染霜没想到皇后居然一眼便看穿了，当即否定，就连礼仪也没顾得上。 皇后眼尖得很，一眼便看出沐染霜这是心虚了，于是看了萧洛逸一眼，萧洛逸也忍不住发话了，正巧，他这殿内已经许久没这么热闹过了，“可是吵架了？” 萧洛逸与皇后配合得天衣无缝，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让沐染霜连连败退，最后退到无路可退，她没回话，她知道凌墨泽这个时候应该会说话了。 可是等了许久，凌墨泽都不吭声，皇后又接着问：“两人都不说话，可是让皇上说中了？” 沐染霜心里很生气，她非是要坚持到底，等着让凌墨泽先说不可，于是她也不吭声。 皇后又道：“这夫妻之间啊，哪里有隔夜的仇？还不是床头吵架，床尾就和好了？” “娘娘……”沐染霜被皇后说得不好意思了，当即红着脸喊了皇后一声。 皇后听了，笑着说：“就咱们这几个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来，快同本宫说一说，皇上也在这呢，若是凌王欺负你了，皇上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说得是，若是凌王真的哪儿欺负了你，你同朕说，朕一定好好教训一下凌王。”皇后一说完，萧洛逸便立刻应和了一声。 “皇上，皇后娘娘，我们没什么事，就不劳烦皇上和娘娘为我们操心了。”沐染霜无奈之下，只得先站出来说，不然还不知道萧洛逸和皇后会配合着说到什么地步。 凌墨泽在一旁笑，附和沐染霜的话说：“多谢皇上与皇后娘娘为我夫妻二人操心，我与夫人的确没什么事，有皇上的话在这，臣哪里敢欺负夫人呢？” 听了凌墨泽的话，萧洛逸和皇后纷纷笑了起来。 萧绝言办完自己的事情，便回到了萧洛逸的寝宫内，刚一进门，便听到屋内的笑声，一进屋，给萧洛逸和皇后请了安，便问：“这是为了什么事情呢？笑得这么开心。” 在场的人都不吭声，萧绝言一脸迷茫的看着四人，最终耸耸肩，说道：“行吧，不说就不说。” “皇上的身子如何了？”萧绝言问道。 皇后回答说：“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方才也让凌王妃把了脉，已经无大碍了。” 萧绝言点了点头，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原本他不打算入宫的，凌墨泽过来寻他，说是让入宫去看看萧洛逸的身体状况，他知道萧洛逸是郁结于心，所以每日里定点去陪着萧洛逸说话，希望他的身子能赶快好起来。 如今听到萧洛逸的身子已经大好，他的心上也可以放下这件事情了，萧洛逸说：“老五你费心了，朕的身子已经大好，再休养几日便可下床，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父皇这是说哪里的话？孝顺父皇本就是儿子的职责。”萧洛逸这一番话萧绝言哪里受得起，当即行了君臣之礼回道。 萧洛逸听了萧绝言的话，心情大好，立即称赞道：“说得好！不愧是朕的儿子！” 几人在宫里待了一会儿，沐染霜确定萧洛逸的身子已经大好，便准备离开了，就连借口她也都想好了，“夫君，五皇子，皇上的身子也还需要休息，咱们也不多打扰了，就先离开吧，让皇上好好休息。” 萧洛逸和皇后也没有留他们，知道他们工作忙，于是凌墨泽、萧绝言和沐染霜三人行了礼便转身离开了。 一路上，沐染霜都没给凌墨泽好脸色，一直看着窗外，没看凌墨泽和萧绝言，萧绝言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轻声说道：“待会儿回府了，看你怎么办。” 凌墨泽一脸轻松，他倒是一点儿也不在意，反正他完成了他的计划，反正沐染霜也不会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不是？ 马车是凌王府的，先是去了五皇子的府邸内，将萧绝言放下后，便径直往凌王府走去，等马车停下，沐染霜冷冷地对豆女说：“跟我回屋。” 听了沐染霜的语气，豆女心里直发颤，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下可好了，原本她也是想在两全其美的，既有利于沐染霜身子的恢复，同时也帮上凌墨泽的忙。 她怎么也料想不到，这么做，居然惹怒了沐染霜，这可真是…… 凌墨泽跟在沐染霜的身后，沐染霜前脚入了屋内，凌墨泽后脚便跟着跨了进去，沐染霜问：“王爷进来做什么？” “这儿，难道不是你我的屋子？”凌墨泽觉得莫名其妙，他进自己的屋子，难道还要向沐染霜报告吗？ 沐染霜语塞，一气之下对凌墨泽说：“最近这几日，要么烦请王爷搬去书房歇息，要么我便搬去客房，王爷二者选其一吧。” 听了沐染霜的气话，凌墨泽不怒反笑，反问道：“夫人这是要与我分房睡？” “怎么？不行吗？”沐染霜气鼓鼓的看着凌墨泽。 凌墨泽点头，说道：“既然夫人决定了，那我自然要遵从。” 凌墨泽应下后，当即从屋内走了出去，一走出门，正巧遇上了管家，便吩咐管家说：“管家，一会儿去收拾一间客房出来，放上蚕丝被。” 沐染霜听到凌墨泽说的话，气得肺都快要爆炸了，好啊，简直是要反了天了，明明做错了事情，居然还这么理直气壮！当她是什么！ 豆女看沐染霜气得不行，立马给她倒了一杯茶，小心翼翼的递上去，轻声道：“王妃，您喝杯茶，消消气。” “消气？你没看见他那个样子？好，分房就分房！真当我没了他不能睡！”沐染霜还就认真了，既然凌墨泽能够这么轻松的搬出去，那她也不能输了气势！ 凌墨泽再次惹沐染霜生气，沐染霜气得就忘记找豆女算账了，一心一意的同凌墨泽置气，当晚，凌墨泽果真没有回过屋子，气得沐染霜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一直到了半夜，沐染霜才被困意席卷，慢慢地睡去。 等沐染霜睡着，凌墨泽从书房里忙完了事情，便走到屋外瞧了瞧，正巧遇上了准备去歇下的豆女，“王妃如何了？” “王妃很生气，王爷，您这是何苦呢？”看到沐染霜与凌墨泽这么置气，豆女心里也过意不去，她也没想到，她的掺和反倒让两人的关系更加的紧张了起来。 原本凌墨泽就是歇息了下来，准备好好陪陪沐染霜的，可是两人从一开始便间断的有些争吵，到现在，直接进入了冷战分房睡的状态，这样的情况，真的不在豆女的想象范围内。 “你好生照顾着王妃，我自有打算。”凌墨泽没想到，沐染霜生气的模样也这般的好看，“好了，你去歇息吧。” 凌墨泽说完话，便离开了，豆女也只能回自己的屋子。等豆女回到屋子里，缘豆也忙完了自己的事情，回到了屋内，一看见豆女便问：“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王妃和王爷……” 豆女思来想去，还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同缘豆说了个清清楚楚，豆女一说完，便问缘豆：“缘豆，你说，这可怎么办，这样闹下去也不是事啊……” 第二百七十章 忍无可忍 缘豆沉思了一瞬，说道：“此时王妃正在气头上，既然王爷同你说他自由安排，那咱们便不必管了，好生照料着王妃便是。” 缘豆跟着沐染霜这么多年，从来没见她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她也只能默默的在心里祈祷，希望王爷真的能哄好沐染霜。 第二日一早，沐染霜醒来，发现凌墨泽没回屋，心中更加愤怒，也愈发的坚定了要和凌墨泽冷战到底的信念。 等梳妆打扮好，用过早膳，沐染霜大摇大摆的领着缘豆和豆女出了王府门，门口把守的侍卫也不敢拦沐染霜，便看着她离开了。 凌墨泽问管家，“王妃呢？” “王爷，王妃一大早便出了府门。”管家时刻关注着沐染霜的动向，就怕凌墨泽什么时候问起。 “王妃出门可有带东西？”凌墨泽也猜不准沐染霜去做什么，便问管家。 管家答道：“王妃到账房那儿支了不少银票，带着出门了。” 凌墨泽了然的点了点头，他知道沐染霜八成是去花钱去了。 沐染霜领着豆女和缘豆到处买东西，平日里最不爱置办东西的沐染霜，难得的光临了集市上大大小小的铺子，喜欢的东西便多买一些，不喜欢的东西便零星买上几件。 这一天，京城集市铺子的掌柜的笑得可欢了，等沐染霜走了以后，便聚集在一起，探讨着沐染霜在自己店内买了些什么。 一上午逛下来，豆女和缘豆两人的手中已经拿得满满当当了，跟着沐染霜这一路走来，两人发现沐染霜的心情越来越好，买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两人累得不行，太阳正当空，沐染霜问：“这就到了晌午了吗？” “王妃，是的，您瞧瞧，这些酒楼都满座了。”缘豆当即回道，就是委婉的提醒沐染霜，已经到了饭点，该回去吃饭了。 没想到，沐染霜居然说：“噢？是吗？那今日中午咱们便到这儿吃吧。” 见这酒楼的生意好得不行，沐染霜正愁没地方吃饭呢，缘豆和豆女面面相觑，还是豆女小心翼翼地问道：“王妃，咱们……不回去用饭吗？” “回去干吗？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说着，沐染霜已经跨进了酒楼，店小二一见沐染霜，当即问道：“客官，您几位？” “来一间上好的厢房。”沐染霜也不愿坐在这外边，虽说热闹，可是此时她最见不得热闹了，听着吵闹声便觉得心烦。 那店小二刚领着沐染霜上楼，掌柜的便认出了沐染霜的身份，正准备行礼就被沐染霜拦下了，然后指了指那店小二，便跟着店小二上楼了。 掌柜的知道沐染霜是不想声张，于是立即点头，然后故作自然的下了楼，豆女和缘豆两人心里可慌得很，今日王爷还在府上，若是王爷在府上等可怎么办？ 沐染霜一进屋也没有多说，只吩咐那店小二，“将你们店里的招牌都上上来。” “好嘞！”店小二爽快的应下，一出门便遇上了掌柜的，他正准备喊，被掌柜的直接捂住了嘴。 掌柜的拉着店小二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敲了敲他的头，“你个臭小子，那夫人你认不出？那是凌王妃啊！” 店小二一听掌柜的这么说，才想起，好像他脑海中凌王妃的模样隐隐约约能和沐染霜的脸对上，一脸惊讶的看着掌柜的，然后问：“掌柜的，那接下来怎么办？” “王妃如何吩咐的？”掌柜的问。 店小二答道：“王妃没多说什么，她只说让我把店里招牌都上了。” “那你还不赶快去办？”掌柜的又敲了敲那店小二的头，店小二摸了摸头，应下后便跑下了楼，掌柜的叹了口气，“真是个榆木脑袋。” 凌墨泽再次造访了萧绝言的府上，萧绝言一听说是凌墨泽来了，根本就不想迎他，如果可以，他都想把门给关上，每次凌墨泽一来找他，就不是什么好事。 “怎么？又有什么好事找我？”萧绝言看都不想看凌墨泽。 凌墨泽笑答：“走，带你去蹭饭。” “去哪里？”萧绝言问完以后便后悔了，当即说：“我不去，我还有事要忙。” “你昨日不是说还想买些脂粉？走，我陪你去。” 凌墨泽一提起昨日的事情，萧绝言便下意识的想到了沐染霜，于是问道：“你该不会又是去找王妃的吧？我真的拜托你了，放过我吧，我可不想夹在你们中间难做人。” “我都亲自过来请了，你还拒绝我？” 萧绝言无奈，只能答道，“等会儿，马上就好。” 于是乎，凌墨泽与萧绝言也在饭点的时间抵达了喧闹的集市上，凌墨泽随便领着萧绝言进了一家铺子，直接问掌柜的，“凌王妃可有来过？” 掌柜的当即回答说：“来过，来过。” 这一日下来，凌王、五皇子和凌王妃都光临他的店铺，简直是让他店铺蓬荜生辉，只听凌墨泽又问道：“那凌王妃去了何处，掌柜的可知道？” “小的听他们说，应当是去了前面路口左边的酒楼，王爷可以前去问问。” 听了掌柜的回答，凌墨泽非常满意，在店内扫了一眼，又问：“王妃有哪几件东西没买？” 还没等掌柜的回答，凌墨泽直接说：“包几件王妃没买过的，送到王府，直接找管家结账。” 掌柜的听了，差点没笑出声来，当即应下，然后将凌墨泽送到道上，眼睛里边可都是钱，一听凌王爷这口气，便知晓，他这是想要哄王妃开心，既然如此，那他便捡着贵的挑，自然不会有错。 凌墨泽到了方才掌柜的说的酒楼门口，掌柜的老远便认出了凌墨泽，当即上前去，将凌墨泽引到了沐染霜的包房外便离开。 凌墨泽轻轻敲了敲门，沐染霜疑惑得很，方才上菜的小二说，菜都已经上齐了，怎么这个时候还有人来敲门？ 还没等沐染霜想清楚，敲门声又传了进来，她思索再三，给一直等她出声的缘豆使了个眼色，让她去把门打开。 等缘豆把门一打开，便看到凌墨泽和萧绝言，当即行礼，“见过王爷、五皇子。” 萧绝言一走进去，看到一桌子丰盛的菜肴，立即说道：“还是凌王妃会享受，原来是在包间里吃上了。” 沐染霜见到是凌墨泽和萧绝言，立即收回了目光，拿起筷子继续吃，对于这两位不速之客，她大可不必搭理。 豆女见是凌墨泽来了，当即站起身，沐染霜见了，很是不高兴，立刻吩咐缘豆和豆女说：“缘豆，豆女，你们两个给我坐下，站起来做什么？坐下吃！” 缘豆和豆女两人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动一下，这坐下也不是，不坐也不是，两个人恨不得立即装死。 凌墨泽也适时的出了声，“都坐下吧，这位置也都还够。” 沐染霜等凌墨泽一坐下，便放下筷子，问：“不知王爷突然造访所为何事？” “早晨便找不到夫人，恰好五皇子有些东西要买，便出来了，听那些掌柜的说夫人也在，便寻了过来，正巧已经到了饭点了，不如一起吃。”凌墨泽说得轻松自在，萧绝言却被沐染霜死死地盯着。 沐染霜盯着萧绝言看了许久，问他：“昨日不是才买过胭脂水粉的？今日又来买什么？” “昨日买的少了，还得再买些。”萧绝言理直气壮的回答道，他也是第一次买，不懂。 一旁的豆女轻轻地笑出了声，轻声嘀咕道：“一个大男人买胭脂水粉还说得这么光明正大。” 萧绝言倒是听到了，意味深长的看了豆女一眼，豆女当即将目光挪开，避免与他四目相对，紧接着，便听见萧绝言问道：“一个大男人给自己母亲买胭脂水粉，很丢人吗？” 一听到萧绝言是给他母妃买的，豆女便一脸的歉意，大大方方地同萧绝言道歉，说道：“误会了五皇子，还望五皇子见谅，方才我说的话都是无心，还望五皇子不要放在心上。” 豆女的话说得很诚恳，可是萧绝言却忍不住也想要打趣豆女一番，轻声道：“你这身上是什么味道？药材味吗？有空的话，也不要忘了打扮打扮自己一下。” “你……”豆女此时恨不得能好好和萧绝言算算账，可是无奈她的身份和萧绝言比不得，只能生生忍下了这一口怒气。 凌墨泽和沐染霜那边，气氛紧张得很，缘豆也顾不上萧绝言和豆女，看凌墨泽和沐染霜两人这气势，便觉得两人随时能打起来，可她一个贴身丫鬟，哪里能说的上什么话，只能在心底里祈祷着，可千万别闹出什么事才好。 凌墨泽笑着说道：“方才我让掌柜的加了几个菜，夫人慢慢吃。” “不必了，我已经吃饱了。缘豆，豆女，我们走。”沐染霜不想和凌墨泽待在一起，说着便要起身。 “夫人这么着急走做什么？饿坏了身子，我可是会心疼的。”凌墨泽一把抓住了沐染霜的手，不让她离开，还一脸玩味的看着沐染霜，这让沐染霜怒从中来。 沐染霜当即甩开凌墨泽的手，朝着他吼道：“你到底要我怎么做？若是想要我在你的控制下过日子，那我想，王爷不如给我一封休书好了！” 一旁的三人听到“休书”二字立即停止了自己手上的动作，立刻转头看向两人。 第二百七十一章 休书 凌墨泽脸上的表情终于绷不住了，他从来没想过，两人吵起来的时候，居然会提及“休书”，看样子，沐染霜是真的被逼急了。 沐染霜在说出“休书”二字以后，便后悔了，当她注意到其他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她登时慌了神，只怕其他人都觉得她是疯了吧。 这自古以来，哪有女子主动请求夫君给她一封休书的？看样子，她是当了这个开先例的人，可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她想反悔，可是凌墨泽居然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她一咬牙，便坚定的决定也不吭声。 原本还和豆女斗嘴斗得欢快的萧绝言，听到沐染霜这么一说，哪里还敢放松，当即上前去问凌墨泽，“你们这是闹什么呢？都提到了‘休书’了，要不要玩这么大？” 休书一事，真的不在凌墨泽的计划内，可是事情发展到今日这地步，他也算是真正了解了沐染霜这个女子，她不能忍受别人控制她，尤其是她的生活，他凌墨泽这一生果然是遇上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女子。 “想要休书？”凌墨泽没回萧绝言的话，而是抬起头看向了沐染霜，他这么一看，又这么一问，让沐染霜更加慌了起来，就连手心里都开始冒冷汗了。 可是沐染霜很清楚，在凌墨泽面前，输了什么都不能输了气势，于是她鼓起勇气露出波澜不惊的表情，与凌墨泽对视。 凌墨泽脸上虽然带着笑，可是却看得渗人，他从凳子上站起来，接着方才的话说完，“做梦！” 说完这两个字，凌墨泽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包间内，虽然凌墨泽的脸色并不好看，但至少他拒绝了沐染霜要休书的请求，这也算是让沐染霜松了一口气。 提起休书，不过是沐染霜为了争口气，不是她的心里真的想要，和凌墨泽一路走过来，怎么可能就为了这么一件小事而闹分开呢？ 如果方才凌墨泽就这么放开了自己，沐染霜也在心里划算好了，她一定会欣然接受，两人一路走来，着实是不易，如果凌墨泽真的在刚才那一瞬间选择给她休书，那么这样的凌墨泽不是她今生该遇上的对的人。 等凌墨泽走出包间后，沐染霜直直地跌倒在了凳子上，浑身都不自觉的发着抖，豆女和缘豆眼明手快，在沐染霜跌下的瞬间已经到了她的身侧，及时地扶住了她。 回想起沐染霜刚才疯狂的举动和言语，就连胆子大的豆女也为她捏了一把汗，沐染霜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问缘豆和豆女：“你们，吃饱了吗？” 豆女和缘豆哪里还有心情吃东西？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说：“吃饱了。” “吃饱了，那咱们走吧。”沐染霜不过在凳子上坐了片刻，她便要带着缘豆和豆女离开。 缘豆小心翼翼地问：“王妃，咱们去哪里？” “回王府。”沐染霜深知，经过刚才那“惊悚”的事情，她的身心都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再说了，现在的她哪里还有心情逛街？ 听到沐染霜说回王府，缘豆和豆女两人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立刻拿上了过来的时候提着的东西，跟着沐染霜回了王府。 沐染霜出门时没让管家备马车，就是和缘豆、豆女徒步逛了一个上午，一出酒楼的门，沐染霜问豆女和缘豆：“咱们的马车呢？” “王妃……您出门的时候没备马车，您忘了？”缘豆对于沐染霜突如其来的提问没有丝毫的准备，她看出了沐染霜的慌神，知道她的心里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便回答道。 “啊？”听到缘豆的回答，沐染霜都不禁在心底里佩服自己，她到底是被气到了怎样的程度，才能一个人领着缘豆和豆女将这一整条街给逛完的？ 就在主仆三人迷茫的时候，酒楼里掌柜的走了出来，先是给沐染霜行了个礼，随即指着出现在三人面前的马车，说道：“王妃，这是王爷留给您的，他说怕您累着，让您坐这马车。” “那……王爷呢？”一听到是凌墨泽留下的，沐染霜忍不住的问了一句。 缘豆和豆女一听到是凌墨泽留下的，忍不住偷偷的躲在后边笑，王爷和王妃这两人，不管怎么争吵，感情始终是摆在那儿，千年万年都不会变的。 “王爷他与五皇子徒步离开了。”掌柜的得了凌墨泽的吩咐，然后目送他与萧绝言离开，自然是清楚他是如何离开的。 一听到凌墨泽将马车留给了自己，沐染霜的心里一下子便软了，她向掌柜的道谢，然后让缘豆和豆女赶紧上车，等三人一坐稳，沐染霜当即吩咐车夫：“追上王爷。” 那车夫应下，当即驱着马顺着掌柜的说的方向赶去，可这一路上，沐染霜都没能遇上凌墨泽，她无奈只能吩咐车夫，“掉头回王府吧。” 掌柜的指的方向是与回王府相悖的道路，既然凌墨泽是从这条路离开的，那么就说明他不会回王府，也是，如果她在凌墨泽的立场上，她也无法原谅自己。 沐染霜突然皱起眉，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明明她是占理的一方，为什么现在的她，就因为提了一次休书，就变成了过错方了？还这么心虚，甚至有了想和凌墨泽道歉的冲动？ 不行！她必须保持冷静，绝对不能在凌墨泽主动示好之前道歉！ 等回到王府内，管家正准备向沐染霜汇报那笔款项已经付了，可是沐染霜根本不想搭理管家，见管家一直跟着自己，当即不耐烦的说：“管家，我想好好休息，天大的事情都别来打扰我！” 沐染霜都这么说了，管家哪里还跟着，反正他都是照王爷吩咐做的，不管了，等沐染霜什么时候有心情听了，他再吩咐吧。 沐染霜一路狂奔到了屋内，然后将门从里边卡住，不让任何人进去，缘豆和豆女因为两手都提着东西，想追上她的脚步可是奈何追不上，追到一半只能放弃。 两人轻轻的将手上的东西放下，管家见状，立即问：“这……都是王妃买的？” 缘豆和豆女点点头，豆女道：“可还不止这些呢，有一些不是都提前送回来了吗？还有一些放在了店内，让他们有空再送。” 管家听了，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嘀咕了一声，“王爷和王妃最近这都是怎么了？” 缘豆听见管家的嘀咕，却没听清内容，便问道：“管家，您说什么呢？” “没，没什么。”管家当即回道，又说道，“看你们俩也累坏了吧，王妃回了她屋内，不让任何人打扰，你们也找些人帮帮忙，把这些东西给收拾了，然后趁着这个空档休息一会儿。” “多谢管家！”管家的贴心让缘豆和豆女不自觉的向他道谢。 管家吩咐完便下去忙他自己的事情了，缘豆和豆女有了帮手，很快便整理完了东西，当即回到了自己屋内躺下。 豆女一边捶腿一边说道：“幸好出了那么一回事，若是下午再照着上午那么个逛法，我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来。” 缘豆笑答：“虽然没你说的那么夸张，不过这次王妃的确是有些反常，平日里她是最不爱逛街买东西的。” 听到缘豆说起了以前的沐染霜，豆女来了兴趣，她凑近缘豆的身边，悄声地问：“那王妃这次这样，就是因为与王爷吵架咯？” “我可没这样说啊，我只是说王妃表现异常了一些。”缘豆当即为自己辩驳，就是想站开一些，不想让豆女误会了她的意思。 豆女见缘豆怕这怕那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怕什么，你是王妃的陪嫁丫鬟，任这府上谁都不敢动你呀。” “我可没你这个想法，我只想着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照顾好王妃，往后再照顾好小世子，那就好了。”缘豆甚至都有了照顾凌墨泽和沐染霜孩子的打算。 豆女听了，惊呼：“不是吧？你都不打算嫁人啦？” “我从小就跟着王妃，王妃对我那么好，如果可以，我可以一生不嫁，就照顾着王妃。”缘豆说话的语气非常认真，表情也是一本正经的样子。 “不是吧？为了王妃，当个老姑娘吗？那到时候多少人嫌弃你？”豆女非常不认同缘豆的话，“不管是什么身份，只要是女人，就要嫁人，要感受一下轰轰烈烈的爱情！” “豆女，你真的是第一次出云溪谷吗？”缘豆简直不敢相信豆女居然从来没有出过云溪谷，听沐染霜说，云溪谷是一个那么单纯的地方，为何豆女会有如此前卫的思想？ 豆女点点头，一瞬间便听出了缘豆的言外之意，当即伸出手去挠缘豆的痒痒，闹得缘豆“咯咯”直笑，连连求饶，“好豆女，好豆女，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沐染霜待在自己屋内，也不睡下，就那么呆呆地坐在红木雕花圆桌旁，痴痴地发着呆，脑子里处在放空的状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沐染霜听见了外边的动静，响动拉回了她的思绪，一有了思绪，她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人，毫无疑问是凌墨泽。 沐染霜摇了摇头，试图把凌墨泽的脸从她脑海中甩去。 第二百七十二章 和解 可是无论沐染霜怎么努力，凌墨泽的那张脸就像是刻在了她的脑海里，怎么也甩不掉，其实沐染霜的心里很清楚，凌墨泽的那张脸，不是刻在了脑海里，而是刻在了她的心上。 这样一个让她放在心里的人，如何能让她放开手？回想起自己今日向凌墨泽求休书的时候，她都觉得刺激极了，她不敢想象，如果凌墨泽真的同意给了，她会是何种反应。 萧绝言与凌墨泽两人徒步到了胭脂铺子内，萧绝言给自己的母妃又挑了几款胭脂水粉后，两人便跨出了胭脂铺子。 萧绝言问凌墨泽：“怎么回去？” 对于凌墨泽将两人的代步工具给了沐染霜这个举动，萧绝言心里很是不满，虽然说那马车是凌王府的，可他当初也是因为看到凌墨泽有马车，他才没有吩咐让人备马。 这下好了，把马车给了沐染霜，他们两个人得步行，虽然说从集市上到五皇子府不远，但是萧绝言是谁？他可是个“病患”，如何经得起这样的“长途跋涉”？ 凌墨泽突然眼前一亮，像是想到了一个非常好的主意，萧绝言还一度对他抱了希望，只听见对方说道：“你在这儿等着我，我这就赶回王府，派马车来接你。” 萧绝言恨不得给凌墨泽一巴掌，如果凌墨泽不是王爷的身份，他真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但是理智一直在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如果他当街打了凌墨泽，那么他便给今晚百姓的饭桌上增添了谈资，五皇子当街殴打凌王，这样劲爆的消息，谁听了能不驻足聆听？ 凌墨泽早就有了准备，马车本是由两匹马牵引，把马车给了沐染霜，还有一匹马留了下来，这是当凌墨泽得知沐染霜是徒步出的门，才想到了这样一个主意。 凌墨泽让掌柜的将马牵出来，然后将萧绝言送到了五皇子府门外，萧绝言盛情邀请，“怎么？不进去坐坐吗？” “不了，家里还有事情要处理。”凌墨泽自然是惦记沐染霜的，都到了这步田地了，可不能再继续恶化下去了，他必须找沐染霜好好谈谈了。 萧绝言打趣道：“哟，没想到平日里素来以冷冽著称的凌王，也有化为绕指柔的一天？” “行了，我走了。”凌墨泽也没有在意萧绝言油腔滑调的打趣，和萧绝言打了一声招呼，便驾着马离开了。 凌墨泽心中迫切的想要见到沐染霜，于是骑马的速度也快了不少，好在从萧绝言的府邸到凌王府这一段路上并没有多少行人，因此任凭凌墨泽的速度再快，也不会出什么事情。 等凌墨泽到了府门口，他便从马上下来，然后问管家：“王妃可回来了？” “王妃早就回来了，只是她把自己锁在屋内，不肯出来。”管家立即答道。 凌墨泽听到沐染霜还在屋内，他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他真怕沐染霜就这么一气之下走了，“好，你去忙吧。” 等凌墨泽到了屋门口的时候，看到缘豆和豆女都守在门口，两人坐在门口不远处的台阶上聊着天，看到凌墨泽来了，当即站起身，正准备行礼，他当即摆了摆手。 凌墨泽主动走到缘豆和豆女的面前，轻声吩咐她们：“行了，我与夫人单独谈谈，你们去忙吧。” 豆女和缘豆两人心情甭提有多激动了，王爷总算是要主动和王妃言和了，两人当即兴奋的离开了。 凌墨泽走到门口，轻轻叩了叩门，只听见沐染霜说：“不是说过了，就算是天大的事情也不要来打扰我吗？听不懂话吗？” 沐染霜的语气非常的不友善，听上去非常的愤怒，凌墨泽先是一愣，尔后又轻轻敲了敲门，沐染霜一开始是采取不搭理的对策，可是敲门声不断，她忍无可忍，“噌”地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怒气冲冲的把门一打开。 一边打开门，沐染霜还一边想，她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不识相的人一个劲地敲门，又不吭声！ 等门一打开，沐染霜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那张她想了许久的脸，她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结结巴巴地问：“王，王爷，你，你怎么，怎么回来了？” 一听到沐染霜说话不利索，凌墨泽便忍不住想笑，他知道，此时的沐染霜也一定很心虚，他答道：“我为何不能回来了？这儿可是我与你的屋。” 说完，凌墨泽便直接将门推开，然后迈开步子跨了进去，沐染霜无奈，只能让凌墨泽进来，不管怎么说，她脚下踩的土地都是凌王府的，凌王府内的寸草都是凌墨泽的，她只有使用权。 一坐下，凌墨泽便倒了两杯茶，略带责备地问道：“都回来了这么久，怎么也不倒杯茶喝？” 听了凌墨泽的话，沐染霜先是一愣，然后很是不解地看向凌墨泽，凌墨泽直接将茶放在沐染霜的面前，对他说：“先喝杯茶。” 沐染霜愣住了，等回过神来，居然真的照着凌墨泽说的，把凌墨泽倒的那杯茶给喝光了，凌墨泽非常满意的点点头，然后问她：“你真的那么想要我给你写休书？” “不是！”沐染霜第一反应便是辩驳，但是又仔细想了想，又没底气地说道：“是……” “到底是还是不是？”凌墨泽将沐染霜的心思一览无余，现在的他，已经大概清楚了沐染霜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在休书一事上又是如何怎样的态度了。 这下，凌墨泽便愈发有恃无恐了，沐染霜知道，以凌墨泽的道行肯定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索性破罐子破摔，回道：“我无话可说。” “好，既然夫人无话可说，那便由我来说。”凌墨泽直接接过了话，“我让豆女带你出府，只是为了让你放松放松心情，那日我也原本就是打算带你入宫的。” 沐染霜点点头，表示她对凌墨泽方才说的话是明白的，凌墨泽又道：“我不过是不希望你不顾自己的身子而去关心别人，我不允许，你要知道，你不只是一个人，你我已经紧紧的牵连到了一起。” 听了凌墨泽这一番话，沐染霜睁大眼睛抬起头看向凌墨泽，恰好与凌墨泽炙热的目光相对，她咽了口口水，当即转过头去，脸一下子便烧了起来。 凌墨泽哪里肯放过沐染霜，立即伸出手将她的脸给掰了回来，然后照着她的唇上轻轻一吻，这么轻轻的一个吻，便足以在沐染霜的心底掀起不小的波澜了。 沐染霜使出全身的力气都没能推开凌墨泽，凌墨泽也是准备松开沐染霜的，他原本就还有话没有说完，“所以，休书的事情，我可以不同你计较，往后我要你答应我，先记住自己是凌王妃，再记住自己沐神医的身份。” 沐染霜认为凌墨泽说的话非常有道理，连连点头，等她意识到哪里不对劲的时候，正想站起来反驳，结果直接被凌墨泽打横抱起，沐染霜被凌墨泽压在身下的时候，还在那儿反抗：“不对！你个大骗子！明明就是你错在先！什么叫你可以不同我计较！” 沐染霜还有一肚子的抱怨要说给凌墨泽听，可是凌墨泽直接用一个吻堵住了她的嘴，手也不安分的在她身上到处抚摸，一次次的轻抚让沐染霜的身子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现在算不算应了皇后娘娘的话？”凌墨泽吻到一半，突然停下来问沐染霜。 沐染霜觉得莫名其妙，这个时候怎么突然提起了皇后娘娘？仔细一思量，沐染霜便想起了皇后之前说过的话：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 想到这，沐染霜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后根，她立即撇过头去，不再看凌墨泽，凌墨泽凑到沐染霜的耳边，轻声问：“这几日，夫人都不想我吗？” “不想！”沐染霜忍住笑，冷冷地回道。 凌墨泽对沐染霜的回答显然很不满意，他轻轻的将手附在沐染霜的腰间，然后轻轻挠了挠，让沐染霜的身子不住的扭动，沐染霜一边笑一边动，然后向凌墨泽求饶：“我错了，我错了……” “知道错就好，知错就要改。”到最后，凌墨泽还真的成了占理的人，沐染霜暗自在心底里发誓，从今往后她都不要和凌墨泽提及休书的事情了，不过是逞一时之能，最终还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方才我的话，可有感动到夫人？”凌墨泽轻声问沐染霜。 沐染霜不好意思地笑了，然后整理了许久情绪，回说：“肉麻死了……”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缘豆和豆女被凌墨泽打发回了屋内，豆女最不能忍，她当即问：“缘豆，你说，王爷会怎么和王妃说？” 缘豆倒是和豆女想的不一样，她真担心沐染霜还同凌墨泽置气，到那时候，可就完蛋了。王爷是一个多冷性情的人，让他放下身份去哄沐染霜，的确不是一件易事，如果沐染霜没有顺着台阶往上爬，想让王爷再次松口，只怕就难了，她握着豆女的手，反问道：“你说，王爷和王妃会不会吵起来？” “你就别多想了，你方才没看出来吗？王爷的心情根本没有受到影响。”豆女自认为她看得很准，立即安慰缘豆。 缘豆听了，还是很慌，她想去瞅瞅，可是又怕被发现，心里万分纠结：“怎么办……老天爷保佑，千万别吵起来就好……” 豆女在一旁摇摇头，两人那般恩爱，这样坚固的感情，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破碎呢？ 豆女说道：“行了，你就别瞎操心了，该干嘛干嘛去，相信我的判断。” 第二百七十三章 人选 萧洛逸的身子看着看着好起来了，这一日刚起，皇后将盥洗用具送到萧洛逸的面前，将漱口水递给萧洛逸，一切都办好以后，便习惯性的离开，结果刚迈开步子，便被萧洛逸抓住了手臂。 皇上？可是有何事？”皇后见萧洛逸抓住了她的手，当即转身问。 萧洛逸说：“有件事，朕想同你商量一下。” 皇后放下她手上的东西，擦干手上的汗，然后坐下，耐心地听着萧洛逸说话。 萧洛逸伸出手去，握住了皇后的手，双眼盯着皇后，然后说：“太子的能力经过这一次的事情，大家也都目睹了，不是他没这个能力，只是他志向不在此，可是你瞧瞧，朕如今这身子，根本无法处理事情。如今朝中上下乱成一片，若不是有凌王、太子和老五在那儿顶着，只怕都要翻了天了。” “皇上您的意思是…”皇后大概听出了萧洛逸话语中隐含的意思，可是她不确定，想听萧洛逸自己亲口说出来。 “朕养身子的这段时间，想让太子理政，让老五从旁协助，将这皇宫乃至京城上下都好好整顿一番。” “皇上，太子如今尚年幼，让他治理朝政恐怕不妥，何况有些老臣只怕会不同意…”皇后很担忧，她虽然很欣喜太子能得到萧洛逸的重视，可是她也很害怕太子不能独当一面，到最后受到老臣们的抨击。 萧洛逸根本就没有皇后的担忧，听到皇后这么说，他当即宽慰她道：“幼鸟总有一天要独自翱翔，做父母的保不了孩子一世，学会放手是让孩子成长最大的助力。” 皇后听了萧洛逸的话，恍然大悟的模样，连连点头，“还是皇上英明，像臣妾一介女子哪里会想这么多。” 萧洛逸见皇后也同意他的做法，便吩咐皇后说：“你去将这俩孩子请来，朕亲自同他们说。” “臣妾这就去办。”皇后站起身，向萧洛逸行了个礼，然后叫来了高公公，将萧洛逸吩咐的事情交给了高公公。 高公公得了吩咐，立即吩咐身边的亲信去宫外将萧绝言请入宫，然后自己亲自造访了萧绝尘的殿内，一见到萧绝尘，先是行了个礼，“见过太子。” “高公公亲自过来，可是有什么急事？”因为高公公是贴身伺候萧洛逸的，也是这宫内级别最高的公公，萧绝尘不敢不敬他几分。 “回太子的话，皇上让咱家过来请太子过去一趟。”高公公具体也不知道什么事情，只能把他得到的吩咐告知了萧绝尘。 萧绝尘看了一眼桌上还没完成的折子，他走过去拿了一沓分开放着的折子然后对高公公说：“那现在便过去吧。” 萧绝尘走在前，高公公跟在后边，等到了萧洛逸的寝宫外，高公公便停下了脚步，询问门口侍候的太监：“皇上可在歇息？” “回高公公的话，皇上正在等着太子。”外边的人也得了吩咐，只要是太子和五皇子到了，便即刻请进去，于是回话的人当即伸手，对萧绝尘道：“太子，请。” 萧绝尘跨过门槛，走了进去，萧洛逸的气色一日比一日好，萧绝尘一进屋，便跪下去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快站起来，这儿就你我父子二人，何须行此大礼？”萧洛逸本就对萧绝尘抱有很大的期望，经过这件事，更是让他看到了萧绝尘的潜能，他绝对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 萧绝尘根本不知道萧洛逸找他什么事，看了一眼手上的折子，当即双手捧着，说道：“父子之礼总是要有的，父皇，这儿是儿臣挑出来的比较重要的折子，呈给您过目。” 平日里恨不得一整日都用来批阅折子的萧洛逸看到折子便烦了，他摆摆手道：“先放到一边，朕现在不想看折子。” 听到萧洛逸说不想看折子，萧绝尘也不再坚持，他走到红木桌旁，将折子放下，“父皇，儿臣将折子放这儿了，您若想看了，便看。” 萧洛逸敷衍的点了点头，朝着萧绝尘招了招手，“来，到父皇这边来。” 说着，萧洛逸将被子往里边挪了挪，自己也往里边坐了一些，腾出了一块空地，然后轻轻拍了拍那块地方，“来，坐下。” 萧绝尘不知道萧洛逸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将信将疑地坐了上去，只希望不是太糟糕的消息。 “近日来处理这些繁琐的事情，感觉如何？”萧洛逸此时的语气就像是一个慈祥的父亲在询问自己儿子的日常一般，让人不自觉的想要亲近。 萧绝尘愣住了，有多久，他没有从萧洛逸这儿得到这样的对待了？就连他自己也记不清了，在他还小的时候，他一听到宫人报萧洛逸的行踪，便急急的跑出去迎接他，然后一路跑到他面前，萧洛逸也会满脸笑容伸出手将他抱在怀里。 这样的时刻不知已经过去了多少年了，如今，只剩下了冷冰冰的君臣关系，萧洛逸也再没有当年那样温柔的对待过他了。 见萧绝尘半天没反应，萧洛逸又问了一遍，“感觉如何？” 萧绝尘被萧洛逸这句话拉回了思绪，他回答说：“挺好的，只是有很多事情还是感觉到力不从心，还需要父皇过目。” “凡事都有一个过程，慢慢来，总会有熟能生巧的一天。”萧洛逸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去帮萧绝尘整理衣裳，轻轻拍走了他衣裳上沾上的灰尘。 萧绝尘整个人都懵了，全身都僵住，他不知道萧洛逸到底想干什么，更加猜不透了。 就在萧绝尘不知所措的时候，萧绝言推开门走了进来，一见到萧洛逸也是照例先行礼，紧接着，萧洛逸对萧绝言说：“这床坐不下了，言儿你自己搬条椅子到这儿来坐下。” 萧绝言也是一愣，方才萧洛逸与萧绝尘那副模样，真像一对父子，难得萧洛逸对他们几兄弟有如此亲切的时候，何况他也没有干什么坏事，没什么好心虚的，于是主动搬了一条椅子放到萧洛逸的床边坐下。 等萧绝言坐定，萧洛逸便说：“朕这身子，你们都知道，已经是千疮百孔了，经不起折腾了，可这朝堂上的琐碎事多，这一时半会儿的朕也处理不了事情，可这国不可一日无主，朕想让太子理政，老五你在旁帮衬着，如何？” 听完了萧洛逸的话，萧绝尘和萧绝言都懵住了，两人对视一眼后，萧绝尘率先说：“父皇，这样使不得。” 萧洛逸尚年轻，根本就没到他说的程度，何况，他目前的身体状况正在一步步好转，怎么就被他自己说得一无是处了呢？ 萧洛逸知道萧绝尘一定要说服自己，于是他率先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他摆手，说：“不要说了，不管你们怎么想的，朕心意已决，一会儿朕便颁一封口诏，让你理政。” “父皇……”萧绝尘的确是心不在此，何况他自己也很清楚，他的心太软，即算是有能力又如何？以他的心性根本就不是最适合当皇上的人。 “尘儿，你是太子，总有一天你要承袭皇位的，这早接和晚接又有何区别呢？趁着现在还有人帮忙，你趁早的适应了这个位置，明白自己肩上的重担。”萧洛逸是无论如何都要让萧绝尘理政了，他不想再过分的干预国事了，他操心了大半辈子，也是时候该休息一会儿了。 萧绝尘不再说话，这话，母后也同他说过了，他承认，父皇和母后都说得有道理，可是他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他担心因为自己的过失而毁了整个萧国，到那个时候，他就是萧国的罪人。 “不要担心，放胆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朕相信，你能够胜任的。何况，不是还有言儿在你身边给你帮忙，怕什么？”萧洛逸在提到萧绝言的时候，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问他：“言儿，你说呢？” “父皇，儿臣恐怕要辜负您的信任了。”萧绝言没想到萧洛逸居然会把这样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不管怎么说，萧绝尘都是大哥，他一个做弟弟的人，如何好干涉太子的决定？因此，他不能胜任这个岗位。 “噢？为何？”萧洛逸想到了萧绝尘会拒绝自己，但是却是万万没想到萧绝言也会拒绝，明明萧绝言就挺有抱负也有能力的，他没道理拒绝这个理由。 萧绝言早就想好了托词，“父皇，儿臣的身子时好时坏，大部分时候都需要靠药石维持，儿臣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还望父皇见谅。” 萧绝言推脱说自己的身子不好，不适合过度操劳，的确是一个非常合情合理的借口，萧洛逸听了，陷入了两难，他自言自语道：“言儿这话也没错，可是除了言儿，谁能胜任这个位置呢？” 既然给萧洛逸找了一个这样的麻烦，那么为了让萧洛逸同意，萧绝言自然要帮他想个解决办法，于是他试探的说：“父皇，儿臣心中有个人选，父皇可愿听？” “快说。”萧洛逸正愁找不到人，既然萧绝言有人推荐，他自然是愿意听的，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个怎样优秀的人能让萧绝言为他作荐。 “那人不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吗？凌王呀。”萧绝言答道。 第二百七十四章 试探 萧洛逸陷入了沉思，他不是没想过凌墨泽啊，只是以凌墨泽处事的风格是不愿意蹚浑水的，也不知道凌墨泽会不会愿意帮他和太子。 萧绝言见萧洛逸半晌不吭声，自然也不敢说话，只能默默的等着萧洛逸说话。 过了好半晌，萧洛逸说：“也没有别的更合适的人选了，既然你推荐凌王，那么朕便问问他的意见，好了，你们都先回吧。” 萧洛逸想尽快把这件事情定下来，他自己也能松一口气，于是等萧绝尘和萧绝言离开后，他当即传了高公公入寝宫内，然后吩咐道：“去将凌王请来。” 高公公亲自去将凌墨泽请入了宫内，凌墨泽也不过问是为了什么原因，反正见了萧洛逸就能知道了。 “微臣见过皇上。”凌墨泽见了萧洛逸先是行了个礼。 萧洛逸指了指自己的床榻，笑着问凌墨泽：“不知凌王可会介意，坐着谈如何？” “皇上可真会开玩笑，多少人想坐都没得坐呢。”凌墨泽大大方方的走过去，在萧洛逸腾出来的地方坐了下去。 等凌墨泽坐定，萧洛逸便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时间可过得真快，太子一眨眼便大了，都能独当一面了。” “皇上说得是，这次的事情上，太子可给皇上帮不了不少的忙。”凌墨泽自然听出了萧洛逸的言外之意，便顺着他的意思说下去。 萧洛逸见凌墨泽如此配合，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想法：“太子也不小了，也是时候开始渐渐适应了，因此，朕打算再休整一段时日，这段时日便让太子代为处理国事，只是太子还不够成熟，很多事情都不懂，朕原本想让言儿给太子帮忙，只是言儿的身子也不好，无奈之下，只能向凌王寻求帮助了。” “皇上这是说的哪里的话，真的是折煞微臣了。” 凌墨泽说着便要站起来，被萧洛逸一把抓住了，“就咱们两人，这俗礼都是给外人看的，凌王若是能答应朕这件事，朕真是感激不尽。” “皇上曾经帮了微臣大忙，如今皇上要微臣做点事，又如何不行呢？”凌墨泽委婉的应下了萧洛逸的请求。 萧洛逸的关注点却没在凌墨泽同意的上边，而是问他：“朕何曾帮了你大忙？” “霜儿，微臣与霜儿的婚事，还得多谢皇上的照料。”凌墨泽的确是很感激萧洛逸的，毕竟以沐家的背景，与任何人结为姻亲都会是一大助力。 自古以来，皇帝都是多疑的，最见不得的便是强强联合，因此，当初凌墨泽一度担心萧洛逸会驳回他求婚的请求，没想到，萧洛逸居然赐了他一纸婚书，让他喜形于色。 “你与凌王妃那般恩爱，朕自然是成人之美，如何会忍心拆散你们二人？”萧洛逸忍不住笑出了声，紧接着一连称赞道：“好好好，有了凌王的相助，相信太子会很快适应。” “多谢皇上器重，臣一定不负重托。”凌墨泽向萧洛逸行了个大礼。 凌墨泽入宫之时，正巧遇上了萧绝言，萧绝言将刚才发生的事情都同凌墨泽说了，凌墨泽的心里也有了底，因此当萧洛逸提及此事的时候，他没有特别的惊讶。 步行到寝宫的路上，凌墨泽的心里早就有了考量，反正这事总归是要有人来做的，既然萧绝言不承此事，那边让他承了，办好了，也不是件坏事，更何况，萧绝痕的事情还未结案，还需要继续调查，正好他也有了足够的理由查。 出宫后，凌墨泽径直回了王府，沐染霜早就候在了府门口，她上前去帮凌墨泽脱下外边穿着的披风，然后问他：“皇上召你去所为何事？” 凌墨泽伸出手去揽过沐染霜的肩膀，然后轻声道：“皇上想让太子理政，让我帮衬着太子。” 一听到萧洛逸让萧绝尘理政了，沐染霜便回想起了前世萧绝尘的下场，如今萧绝痕还没死，如果真让他卷土重来，她做了这么多事情，能避免前世的惨状吗？ 凌墨泽见沐染霜迟迟没回话，便紧了紧搂她肩膀的手，然后问：“想什么事情想得这么出神？” 沐染霜回过神来，答道：“没什么，你可答应了？” “自然，这第一件事便是整顿宫内上下，若是换了别人来做，还不知道是否能彻底，这一次的整顿，我要让宫里不再有害虫。”凌墨泽也是有私心的，这一次他要彻底清除这宫里上上下下的害虫，绝不能再让这些人侵蚀着皇宫。 “那你以后是不是又更忙了？”沐染霜一想到凌墨泽一忙起来便不顾家，不免有些抱怨，只是她也知道男人要以事业为重，也只敢小小的抱怨一下。 凌墨泽知道沐染霜是心里不舒服了，笑着说道：“放心，我一定会抽空陪你的，不要吃醋。” “谁说我吃醋了？哪只耳朵听到我吃醋了？哪只眼睛看到我吃醋了？”沐染霜最听不得别人说她吃醋了，于是凌墨泽的话音还没落地，她当即反驳了起来。 凌墨泽笑，经过这些事情，他不可能还摸不透沐染霜的心思，不再同她继续这个话题，哄着她说：“没有没有，没有吃醋，是我看错了，今天中午吃什么？” 凌墨泽转移了话题，沐染霜也非常配合，她答道：“你最爱的红烧狮子头和清蒸鲫鱼。” 沐染霜和凌墨泽两人握手言和让整个王府上下的气氛都好了不少，大家也都恢复到了往常平静的状态，做起事情来效率也高了不少。 豆女和缘豆在那儿准备着凌墨泽和沐染霜用膳前的盥洗盆和毛巾，远远的见到两人走来，豆女当即用肩膀蹭了蹭缘豆的肩膀，然后说道：“快看，我就说了要相信我吧？” 豆女一脸得意的样子，缘豆却认真的做着事，根本不知道豆女说什么，还不耐烦的躲开，“先做事，待会儿王爷和王妃就回来了。” “你快看啊，看王爷和王妃多恩爱。”豆女非是要让豆女瞧一眼不可，于是用力推了推她。 缘豆一听说是王爷和王妃当即停下手上的举动，然后抬起头看过去，看到凌墨泽紧紧的搂着沐染霜，沐染霜的气色也恢复了，心下松了一口气，她对豆女说：“我知道王爷和王妃恩爱，才不是听你说的呢。” “你狡辩！昨天晚上不知道是谁说让老天爷保佑两人别吵架呢！”豆女不服气，明明是缘豆自己为两人担心，今日见了，却还不肯承认。 “不是老话都说，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吗？我那不过是担心罢了，又不是说一定就会。”缘豆还是选择狡辩到底，与豆女拌嘴非常的卖力。 缘豆的话惹得豆女不愉快，正准备放下手上的东西好好理论，缘豆当即指了她的手，道：“哎，先把事办完，咱们的事情待会儿再说。” 不知道为什么，缘豆在昨日看到豆女被五皇子气到的时候觉得很是可爱，今日趁着这个机会，她也想惹豆女生一回气，果然豆女这性子就是一点就着的。 知道了豆女的性子，缘豆往后可不敢轻易惹豆女了，保不齐得罪了豆女，豆女给她喝的水里边加巴豆整她，到那时候她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豆女本就受了萧绝言的气，一听到他说她的身上味道难闻，她便气愤，明明她的身上都是药材的香气，那些药材最原始的味道明明就是最好闻的味道，可恶的萧绝言居然说难闻死了！ 如今，缘豆还否认她，这一个接一个的事情让豆女的心情愈发的糟糕，她低着头坐着事，缘豆瞧见了，迅速的办好手上的事，然后走到豆女的身边，好言道：“好豆女，我错了，别生气了，来，笑一个。” 豆女虽然心里已经软了，她本就很简单，高兴就笑，不高兴就哭，缘豆随便哄她两声她也好，可是她不能让缘豆就这么得逞了，于是她转过身去，不搭理缘豆。 凌墨泽和沐染霜恰好此时走到大厅内，看到豆女和缘豆两人贴在一起，便问：“你们俩这是怎么了？” 豆女和缘豆异口同声地说：“没事。” 豆女和缘豆都不知道该如何向沐染霜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于是两人非常默契的都回答了沐染霜的话，沐染霜是什么人？ “两个人都说没事，看样子是有事啊。”两个人如此异口同声，声音几乎都重合到了一起，必定是有事瞒着她，“居然敢瞒着我？待会儿等我吃完了，看我怎么找你们算账！” 缘豆和豆女两人悻悻地耷拉着头，两人也不再计较自己的事情，都在想着，待会儿该如何同沐染霜交代。 凌墨泽和沐染霜坐下，豆女和缘豆分别为两人送上金盆洗手，然后递上擦手的毛巾。 凌墨泽和沐染霜吃饭的时候，缘豆和豆女就在一旁偷偷的商量着，待会儿如何和沐染霜解释，两人的口径必须统一，否则交不了差。 吃过饭，凌墨泽没有出门，仍然待在府上，沐染霜自然也就没空找两人的麻烦，这件事情便这么不了了之了。 缘豆和豆女两人躲着笑，两人第一次这么庆幸沐染霜的记性差，如今好了，两人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至于两人的私事便也作罢了，又笑嘻嘻的打做了一团。 第二百七十五章 颁旨 凌墨泽走了以后，萧洛逸又召来了萧绝尘，“尘儿，朕已经说服了凌王助你一臂之力，往后你一定要虚心请教，切不可独断专权。”萧洛逸叮嘱着萧绝尘，然后说出了对他的希冀，“父皇希望萧国在你的打理下能越来越好。” “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萧绝尘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应承下了萧洛逸的话。 恰好皇后进屋子给萧洛逸送水果，见到萧绝尘也在，便说：“呀，正巧了，这下就不必托人去给太子送水果了，一起吃些吧。” 萧洛逸也接话道：“起来吃水果吧。” 萧绝尘又坐在寝宫内陪着萧洛逸和皇后吃了一会儿水果，聊了会儿天，随后皇后便将萧绝尘送出门，萧绝尘跨出门，便准备向皇后行礼告退，结果皇后却问道：“事情可是定下来了？” “嗯？”萧绝尘一时半会儿脑子还没转过来，不知道皇后问的是什么事情，便疑惑地看向皇后，不过片刻，他便当即意识到皇后说的何事，于是点了点头，道：“凌王答应了，父皇明日应当就会颁旨了。” 皇后紧张得很，听了萧绝尘说的话，双手不停地绞着帕子，萧绝尘知道皇后是担心自己，于是说道：“母后，不必为儿臣担心，儿臣一定会虚心学习的，您就放心吧。” 听了萧绝尘的话，皇后也总算是放心了，她握住了萧绝尘的手，嘱咐道：“你可一定不要辜负了你父皇对你的期望，有任何不懂的，一定虚心请教凌王，一定不要打肿脸充胖子。” “儿臣知道了，儿臣定当谨记母后教诲。”萧绝尘原本是最不喜欢听皇后唠叨的，可是他知道皇后是担心他，望子成龙是每个母亲对自己孩子最大的期望，皇后很想看到萧绝尘接萧洛逸的位置，可她又害怕，害怕萧绝尘胜任不了这个位置。 这皇宫之中最不缺乏的便是争斗，史册上记载的因为皇帝昏庸无能而灭国等等的事情也是层出不穷，这是最让皇后忧心忡忡的事情。 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皇后除了叮嘱萧绝尘以外，帮不了他一丁点儿的忙，她只能尽量不耽误他的时间，“你好生回去，母后就送到这儿了。” “母后您多保重，照顾好自己和父皇，儿臣有空便会来见你们。”萧绝尘再次行了一礼，随即便赶回了自己的寝宫内，等着萧洛逸的旨意。 萧洛逸在晚膳后便将寝宫内的人都赶了出去，然后传了高公公入了寝宫，“今晚替朕拟一道旨意，明日便昭告天下。” 高公公得了吩咐，当即赶去办，连夜将圣旨拟好，由萧洛逸拿着玉玺印上了皇帝专属的印泥，这才回去歇下。 第二日一早，高公公便传了萧洛逸的口谕，将朝廷里大大小小的朝臣全部召到了朝华殿内，朝华殿乃是早朝的地方，众臣一听说是到朝华殿，立即换上了朝服，然后急匆匆的赶了过去。 众人聚集在朝华殿内，各自私底下议论着，“你们说，皇上这么急召咱们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宣布？” “说不定是皇上身子好了，要回来主持朝政了。” 议论声音处处有，唯独萧绝尘、萧绝言和凌墨泽三人默不作声，三个人都清楚等待大家的是什么，因此并没有加入大家的讨论之中。 很快，高公公捧着圣旨从偏殿走进来，他一步步踏上台阶，随即站到了正中央，摊开手中的圣旨，高声诵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经过御花园大乱后，朕龙体抱恙，经太医诊断，朕的身子需要静养，无法出面主持朝政，太子年轻气盛，在前次大乱之中表现出众，国不可一日无君，故在朕静养期间，由太子主持朝政，凌王辅政，如朕亲临！钦此！” 听完这一道圣旨，众臣纷纷跪下去，大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旨内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在皇上静养期间由太子主持朝政，也就是说太子主持朝政不过只是暂时的，何况又有凌王相助，大家自然都是放心的。 萧绝痕大闹一场后，这朝中乱得很，虽然说还没查起来，但是众人都人心惶惶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查到什么事情，满门抄斩。 高公公读完圣旨，当即将萧绝尘请上了龙椅，萧绝尘没坐龙椅，他说：“高公公，我不过是暂理朝政，那龙椅乃是父皇专属，我不敢乱坐，还麻烦你搬一条舒适些的椅子在旁边，我坐那儿便可。” 萧绝尘的回答也不知道是故意说给众臣听的，还是发自内心的，总之收效非常不错，众臣纷纷点头，赞同萧绝尘的话。 高公公听了萧绝尘的话，也觉得萧绝尘的提议非常不错，当即命人去搬来了椅子，萧绝尘坐上去后，便对大家说道：“众位也都知晓，前阵子的御花园大乱，就因为这件事，父皇病倒了，所以，我绝不会放过任何与那件事有关联的人，因此，第一件事便是要好好整顿朝纲，我不允许一颗老鼠屎打乱一锅好汤。” 凌墨泽对萧绝尘的表现非常满意，下朝的时候，萧绝言追上了他的步子，问他：“怎么样？对太子的一举一动可还满意？” “以太子目前的能力能做到现在这样，着实是不一样，的确很让人眼前一亮，继续这样发展下去，我这辅政的根本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凌墨泽都认为他可以收手了，他手上握着线便好，只需要偶尔拉一拉绳子便好，没必要一个劲的拉，一旦力气稍微大点，绳子便会断，对待萧绝尘也是这样的道理。 萧绝言也没想到萧绝尘今日会说出那样一番话，先是搬椅子获得众位朝臣的称赞，紧接着便给了大家一个下马威，为的就是震慑住那些心虚的人，连他也忍不住在心里称赞是妙招。 凌墨泽刚下了几级台阶，便被高公公叫住了，“王爷，王爷，留步。” 清王被萧洛逸下令关了起来，虽然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但是终日不见阳光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折磨。这皇宫中原本就只有两位王爷，清王被关了起来，“王爷”这个称呼便成了凌墨泽的专属。 凌墨泽听见是高公公的声音，当即停下脚步，转身问：“高公公还有何事？” “太子让奴才留下您。”萧洛逸有皇后和婢女的照料，加之他也不必处理政事了，因此他便直接让高公公跟着萧绝尘，仍旧做他原来做的事情。 凌墨泽听了，欣然接受，点了点头，然后便往回走。萧绝言也没再多留，与凌墨泽走了相反的方向，离开了皇宫。 凌墨泽进到朝华殿的时候，萧绝尘仍然坐在他的位置上，看到凌墨泽走进来，他当即从凳子上站起来，然后走到凌墨泽的跟前，朝着他行了个大礼，“往后便拜托凌王了。” “太子言重了，今日见了太子的处事能力，微臣想，微臣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了。”凌墨泽其实是受得起萧绝尘的大礼的，只是今日圣旨内，说的可是“如朕亲临”，既然如今萧绝尘代表的是萧洛逸，那么凌墨泽便受不起了，他当即弯得更低，以回萧绝尘的礼。 “凌王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不过是狐假虎威，虚张声势罢了。”萧绝尘笑笑，就今日朝堂上的这一招，都是他昨日想破了头才想出来的招数。 往后还有不少的大风大浪在等着他，若是凌墨泽不伸出援手，他只怕早就被海浪拍进海里了。 “太子谦虚了，有志者，事竟成，太子放心，微臣答应了皇上的，一定会尽我所能助太子一臂之力，太子若有任何问题，尽管提。”凌墨泽宽慰道。 凌墨泽再次向萧绝尘保证后，萧绝尘也算是放心了，萧绝尘想留凌墨泽用午膳，“凌王可有其他的安排？不如留在宫中用午膳？” “不了，王妃还在府上等着，太子若有任何事，着人到凌王府来便是。”沐染霜还在府上等着凌墨泽，凌墨泽哪里敢不回去。 萧绝尘也知道凌墨泽和沐染霜俩夫妻恩爱，自然也不会再继续留，便说：“那凌王慢走。” 凌墨泽向萧绝尘告辞，萧绝尘坚持将凌墨泽送到了马车上，才离开。上了马车，凌墨泽便径直回了王府，心中不自觉的感慨道，过了这么些年，萧绝尘还果真与以往的他不一样了。 这一次如果萧绝尘能把事情处理得很好，萧洛逸一满意，说不定就主动让位将皇位传给了萧绝尘也不是没可能。 凌墨泽在宫里耽误的这么点时间，太子理政、凌王辅政的消息就传遍了大江南北，整个萧国甚至邻国的人也得到了消息，一时之间大街小巷都是在谈这件事。 大家对萧绝尘还是很不放心的，毕竟，萧绝尘没有打过仗，也没有一战成名的名声，平日里就像是可有可无的人一般，如今将他推到了这个风口上，难免会让人不放心。 凌王府的管家得知消息，当即告知了沐染霜，沐染霜一听，一丝哀怨爬上了面庞，管家见沐染霜不高兴，当即问：“王妃，王爷辅政可是件大好事呀，您为何不高兴？” 第二百七十六章 巴结 沐染霜见自己的心思被管家看破，当即笑了起来，她道：“我没有不高兴，只是一想到王爷往后又要忙起来了，便有些惆怅。” 管家笑了笑，在心里嘀咕着：知道你们夫妻俩分不开。 沐染霜又道：“这的确是件好事，你去买几挂鞭炮，在王府门口放一放，然后问问账房，看看要拿出多少银钱来才够给百姓施粥，问到了即刻告诉我，咱们也要为王爷做点事。” 沐染霜的话点醒了管家，管家连连点头，“还是王妃思虑周全，我这就去办。” 外边都在讨论这个消息，都要炸开锅了，沐染霜原本想去门口等凌墨泽的，可是府门口围满了前来道贺的人，沐染霜被这阵仗吓得不行，立即躲到了门后边。 凌墨泽从宫里回来，一路上的人都在窃窃私语，也不知道在议论着什么事，等马车慢慢驶入王府的巷子内，凌墨泽这才惊觉不对劲，这本该僻静的一条路，为何这般熙熙攘攘？ 凌墨泽拨开帘子，往车窗外一看，发现乌泱泱的一片人，他当即吩咐车夫停车，“走侧门进。” 凌墨泽还不知道这些人是冲着谁去的，但无论是谁，他若走入了人群中，就甭想从人群中走出去，于是他让车夫绕道走到侧门去。 马车停在侧门，沐染霜还等在前门，明明消息都传出来这么久了，怎么凌墨泽还没回来？沐染霜也忍不住的担心了起来，想打开门出去瞧瞧，可是外边的百姓太热情了，她根本没把握能够应付得了。 就在沐染霜要鼓起勇气打开门的时候，凌墨泽眼明手快的拉住了她，沐染霜看清面前的人，惊讶的指着他问：“夫君，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从哪里进来的？” “侧门啊，这外边的人是怎么回事？”凌墨泽第一件事便是问沐染霜。 沐染霜没好气地答道：“你自己不清楚吗？这些人可都是来恭贺你的。” 本就是亲王身份的凌墨泽，如今又有了辅政的权利，自然是众人巴结的对象，这外边的人多得吓人，好在大家都没有硬闯，不然凌王府都有被踏平的可能。 凌墨泽听完沐染霜的话，瞠目结舌，他也没想到，不过是辅政而已，为何这么多人登门造访？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什么时候凌王府门前多了这么多人？”萧绝言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一出来便抱怨道。 沐染霜不吭声，看向凌墨泽，她可等着凌墨泽给她解决办法呢。 凌墨泽没搭理萧绝言，对沐染霜说：“交给我来处理。” 外边的人虽然多，可一个个都十分注重礼仪，知道凌墨泽性子清冷，不愿与人打交道，尤其是讨厌吵闹，因此大家都非常安分，默默的提着礼物揣着银票等在王府外。 凌墨泽传来了管家，吩咐道：“管家，一会儿你出去同他们说一声，今日本王府上有贵客，不便接见，让他们先回去。” 沐染霜忍不住插嘴：“明天他们还来怎么办？” 凌墨泽转念一想，又吩咐道：“就说本王不接见任何人，让他们回去。” 吩咐完，凌墨泽便径直走入了王府内，萧绝言和沐染霜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到了大厅内，凌墨泽端起婢女准备好的茶一饮而尽，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没想到还给自己惹来了大麻烦。” 说完，凌墨泽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向萧绝言，这其中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凌墨泽之所以要辅政，是因为萧绝言拒绝了，他才接下了这个烂摊子。 萧绝言觉得自己很无辜，当即反驳道：“是，我是拒绝了，我也推荐了你，可是父皇不是给了你选择的权利？你自己主动答应的，没有人逼你啊，现在可别想将责任推卸到我的身上！” 沐染霜对于凌墨泽和萧绝言两人的斗嘴并不感兴趣，于是端走了凌墨泽的空茶杯，然后吩咐婢女重新沏两杯茶送过去。 管家走到门口，将凌墨泽的原话说给了大家听，大家还以为凌墨泽要见他们了，眼睛里还泛着亮光，结果听了管家的话，眼中的光芒立即暗了下去。 前来造访的人都是后生小辈，大多都是前来瞻仰一下传说中大名鼎鼎的凌王的风采，结果做了这么多的准备，却还是没能见上。 “都说凌王冷冽，看样子果然名不虚传。”也不知道人群中是谁轻声同身边的人议论道。 “说得是，这若是能见上王爷一面，可就真的好了。”旁边的人跟着应和道。 “行了行了，大家就别乱猜了，先撤了吧，来日方长嘛。”站在最前边的人当即阻止那人继续说，就是怕乱了秩序。 那人的话很有号召力，大家也想着，反正见不到凌王，与其站在这府门口傻等，还不如回去。 那些个被家里人逼出来的纨绔子弟立即撤了，带着给凌墨泽准备的贺礼溜之大吉，也不知道去了哪个赌坊还是妓院。 还有零星几个非常坚定的，一定要见到凌墨泽，管家见状，亲自上前去劝说：“我说这位少爷，你这是何苦呢？王爷是不会见客的，你就先回去吧，如今府上的确是有客人。” “管家您去忙您的，我就在这儿候着，过了时辰我便会回去的。”那少年答道。 见那少年朝气蓬勃的样子，管家也不好再继续打击他，这外边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他也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便放弃了劝他，关上了府门，进去同凌墨泽汇报，“王爷，门口的人都散了，可唯独剩下一位少年在那儿等着，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少爷。” “随他去吧。”凌墨泽对于这些个不问出处的人一点儿也不在意，尤其是听说是谁家的少年，更是不屑一顾，那些个纨绔子弟，根本不值得他浪费时间。 管家从账房那儿打听到了大概的数额，正好趁着凌墨泽与萧绝言在大厅内议事，当即去寻了沐染霜，“王妃，我方才问过了，账房的说最少需要一千两才能办起来，当然越多越好。” 沐染霜听了，需要一千两，这王府内的钱她自然是不会打主意的，她想到了自己的陪嫁，出嫁时，秦氏为了她风光大嫁，给她准备了丰厚的嫁妆，就连萧洛逸也为她准备了嫁妆，这些东西她平日里都没过问过，让人锁进了库房内。 沐染霜悄悄地找人开了库房的门，然后进去仔细清点了一下那些嫁妆首饰，确认足够了之后，便偷偷的从库房溜回了屋内。 殊不知，沐染霜想要施粥的事情，账房派了人向凌墨泽汇报，而管家也在禀报了沐染霜后，当即汇报了凌墨泽。 凌墨泽问：“一千两，王妃她没问账房，她准备从哪里弄这么多钱？” 一千两对凌墨泽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对沐染霜却并不是这样，沐染霜她不过是个女人家，平日里只负责操持家务，打理好王府上下，让王府正常运转，至于赚钱的事情都是男人的事。 管家答道：“王妃没说，不过看她的样子，像是很有把握。” 一点儿收入都没有的沐染霜，会用什么样的办法来拿出这一千两呢？凌墨泽想破头，都没有一丁点儿思绪。 萧绝言倒是想到了，他提醒凌墨泽，“当时王妃出嫁之时，可很是风光呢。” 其实萧绝言也不是偶然想到的，而是那日凌墨泽与沐染霜争吵斗嘴之时，沐染霜无意间的一句话提醒了他。 听了萧绝言的话，凌墨泽当即拍了拍桌子，他站起来对萧绝言说：“留下来吃饭的话记得同厨房说一声。” 说完，凌墨泽便径直回了屋内，萧绝言追悔莫及，早知道，他便不这么早提点凌墨泽了，闹得最后像是他赖在凌王府吃饭一般。 沐染霜从库房看完便回了自己屋内，一路走一路仔细计算着，看看那些东西是否够，再看自己还能盈余多少。 凌墨泽到了屋内发现沐染霜不在，便知晓她一定是去了库房，便在毕竟路上等着，准备堵住沐染霜。 沐染霜算得出神，一路上都在心算，根本没看前方的凌墨泽，就在快要和凌墨泽撞到一起的时候，她总算是注意到了面前的凌墨泽，一瞬间心虚的连手都不知道怎么放，她笑眯眯地问：“夫君，你不是在大厅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怎么到这儿来了？夫人呢？到这儿来做什么？”凌墨泽根本没回答沐染霜的话，他到这儿的原因不言而喻，至于沐染霜为什么会过来，才是一个问题。 沐染霜仍然是保持着笑容，立即动了动身子，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这不是到处走走瞧瞧吗？今日天气真好呢……” 一说完，沐染霜都忍不住一巴掌拍死自己，说谎都不打草稿，这大阴天的，哪里来的天气好？连太阳都没出来报到，也亏得她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出来，凌墨泽要是信了她的话才是有鬼。 “的确不错，夫人这是散步呢？”凌墨泽顺着沐染霜的话继续说下去。 沐染霜听了凌墨泽的回答，愈发的心虚了，凌墨泽这么说，肯定是有诈！她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该怎么把话接下去了，只能傻呵呵的赔着笑。 第二百七十七章 你是我的妻 “还想去哪里散步？需不需要我作陪？”凌墨泽的口气嚣张得很，他明明就知道沐染霜打的什么算盘，可他就是不说，他就等着沐染霜自己主动交代。 沐染霜又哪里能够猜得透凌墨泽的心思？不过，她也能听出来，凌墨泽想表达的意思，绝对不是他说的话的表面的意思。 沐染霜思考了许久，才回答说：“不不不，这就准备回去了。” 凌墨泽点头，沐染霜则默默地跟在了他的身后，一声不吭，她知道，等回到屋里，只怕她就要接受拷问了，现在能少说点就是一点。 等回到了屋里，凌墨泽走到桌子旁边坐下，原本该是屋里的婢女倒茶，沐染霜因为心虚，主动上前去给凌墨泽倒了杯茶然后放在他的面前，才坐下。 凌墨泽看到沐染霜倒茶，没出声，等她坐下也没出声，沐染霜坐在那儿不自在得很，沐染霜心虚，不敢多说话，生怕出了什么篓子让凌墨泽看出来。 “缺钱？”凌墨泽揭开茶杯盖，将漂在上边的茶叶拨开，然后喝了一口茶，过了半晌才问沐染霜。 沐染霜当即否定，“没有啊，我怎么可能缺钱呢……” 凌墨泽这句话，让沐染霜彻底肯定了，凌墨泽一定是知道了什么，这下可好了，她这事情还没开始办，就让凌墨泽发觉了，事情肯定办不下去了。 “不缺钱，那去库房点嫁妆做什么？”凌墨泽最介意的就是沐染霜因为钱的事情而去查看她的嫁妆首饰，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哪怕沐染霜是为了给广大贫苦百姓施粥，是想做善事，事情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他不能允许沐染霜用她自己的钱，偌大的凌王府难道连点粥钱都拿不出来了吗？还需要凌王妃变卖首饰，这说出去像话吗？ 沐染霜咽了咽口水，心里虚得很，她根本就没设想过凌墨泽会发现，现在好了，凌墨泽发现了，她却没有半点准备，还不是让凌墨泽抓个现行。 索性，沐染霜直接不吭声，让凌墨泽自己去说，不管凌墨泽说什么，她不认就好了。 “凌王府的钱还少了吗？为何不直接从账房支，非要花自己的钱？”凌墨泽不管沐染霜回不回答，不管她认也好，不认也好，反正这件事就是真实存在的。 沐染霜就是说个天花乱坠，也改变不了事实，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可是她的出发点是很好的，她不想看到凌墨泽这么生气，于是轻声道：“我只是想尽自己的一份力帮你做点事……” 听到沐染霜这没底气的声音，凌墨泽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他站起身，将沐染霜的头揽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说道：“我知道你想帮忙，既然是帮我，那就更应该从账房内支出了。” 沐染霜没再接话，凌墨泽接着说道：“沐染霜，我娶你过门，是让你做我的妻，我是凌王，你是凌王妃，是这凌王府的女主人，那你所有的花销便全部归到了凌王府上边，你想想，若是你去典当嫁妆，让外人瞧见了，嚼舌根说凌王妃要靠典当首饰换钱，到那时候，对我有利还是有弊呢？” 凌墨泽的一番话点醒了沐染霜，沐染霜靠在凌墨泽的怀里，认真的思考着凌墨泽说的话，思考了一阵，沐染霜也想通了，但是她还是要为自己的行为解释一番，“原本我是不想给你添乱，所以才打算自己掏钱的……” “行了，我要的不是你的解释，而是你的行动，以后若是再让我发现你打嫁妆的主意，我绝不轻饶。”一想到沐染霜多次打嫁妆的主意，凌墨泽便气不打一处来，好在他发现得早，若是沐染霜没有通过账房和管家，直接自己办起了事情，那到时候麻烦可就真的大了。 沐染霜也知道自己错了，立即向凌墨泽认错，“知道了，知道了，我以后不会这样了，我这不是关心则乱吗？” “你可曾看过凌王府的账本？”凌墨泽突然问起了这个问题。 沐染霜觉得莫名其妙，“没有看过啊，我没事去看那个做什么？” 凌墨泽气极，他一直在思考，沐染霜为什么会一直觉得王府的收入与支出不成比例，才会屡次打她嫁妆的主意，难怪，难怪。 “缘豆！”凌墨泽朝着外边喊了一声，然后接着吩咐道：“你去将管家叫来。” 管家得了吩咐，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了凌墨泽和沐染霜的面前，凌墨泽说：“这几日，让账房好好给王妃仔细说说王府里的经费运转，往后也让王妃帮着打理王府里的事情，让她多了解一些关于王府的消息。” 沐染霜作为凌王妃，但是对于王府内的事情还有很多都不清楚，一开始凌墨泽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可是直到今日发生了这么一档子事情，他才意识到，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 管家已经形成了习惯，所有的事情都是先向凌墨泽报备，基本上都不过沐染霜那一边，这一次他要好好整改一番，门前不扫，何以扫天下！ “往后王府内的事情，全部统一同王妃报备，无须再报告本王。”凌墨泽吩咐管家，管家立刻应了下来，留下沐染霜瞠目结舌的看着凌墨泽。 等管家离开后，沐染霜回过神来，立即抓住凌墨泽的衣袖，说道：“不行，这样不行！绝对不行！” 沐染霜一口气说了三个“不行”，可以想见，她到底是有多么反对凌墨泽提出的事情，趁着还有时间，她得抓紧机会，让凌墨泽改变主意。 “什么不行？这是应该的，你作为凌王府的王妃，本就该负责这些事情，以往都是我来负责，现在是时候让权了。”凌墨泽非常得意，对于他的这个安排非常满意。 “这……我不能胜任。”沐染霜也想不到好的理由来拒绝，她根本就没有打理过王府里的事情，对于王府里的很多事情都不清楚，以往都是管家负责，现在一下子全部压到她的身上来，她担心自己承受不了，无法胜任。 凌墨泽倒是不着急，他还安慰沐染霜，“这种事情也不是谁天生就会的，慢慢来，不着急，我会帮你的。” 就在沐染霜思考该如何反驳凌墨泽的时候，凌墨泽又补了一句：“不是想施粥吗？那便刚好从这件事情开始，办好了这件事，慢慢积累经验。” 听到凌墨泽提及了“施粥”一事，沐染霜当即肯定，是有人向凌墨泽通风报信了，她心里暗暗打着算盘，可千万别让她查出来是谁，不然她一定要那人好看！ 可转念一想，连她这个凌王妃都是凌墨泽的，那么这府上的人向凌墨泽报告这种事情也是他们职责内的事情，她就算是要找麻烦，也是不占理的那一方。 想到这，沐染霜叹了一口气，既然凌墨泽将这个重担交到了她的身上，那么她也只能欣然接受，与其浪费时间在这同凌墨泽说些无用的话，不如把这些时间都花在看账本上边。 第二日，凌王府外边又聚集了不少人，看热闹的占多数，真心想求见凌墨泽的人少了不少。 但是沐染霜却收到了不少的请柬，当管家将厚厚一沓请柬递给沐染霜的时候，沐染霜简直是哭笑不得，翻开了一张，便是谁谁谁家的夫人邀请她去看皮影戏，又或者是谁家的夫人邀请她去听曲，总之五花八门的，各种各样的邀请都有。 看了一半，沐染霜实在是没耐心看下去了，她将那一沓请柬还给管家，然后对管家说：“这些我都不去，你帮我找个合适的借口给推掉吧。” 管家捧着请柬走出了屋子，等再次回来的时候，手上的捧着不再是请柬，而是凌王府的账本了。 沐染霜一开始还不知道是什么，便问管家：“这是什么东西？” “回王妃，这儿都是凌王府的账本，应王爷的吩咐，给您准备了近两年来的账本，所有的支出和收入全部都记在了账本上，如果您有任何不懂的，可以问我，或者是问账房的人，我已经让他们随时待命，听候您的差遣了。”管家回道。 沐染霜听了，整个人就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僵在了椅子上，她很想把那一堆的账本还给管家，可是这都是凌墨泽吩咐的，她哪里敢造次？只能收了下来，然后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对管家说：“有劳了，你先下去吧，我先看看。” 沐染霜最擅长的就是治病救人，她也从来没管过账，这一时半会儿的想让她看明白账本，这不就是天方夜谭吗？ 反正凌墨泽也没说过要她什么时候看完它，那么她便慢慢耗时间吧，反正她学不会，也就管不了家，到那时候，凌墨泽拿她也没办法。 凌墨泽在宫里折腾了一日，回到大厅内，遇上管家，当即询问管家关于沐染霜的事情，“王妃今日看了账本吗？” “照王爷您的吩咐，我已经将账本送到了王妃的屋内，至于她是否有看过，我就不清楚了。”管家如实答道。 凌墨泽听了管家的回答，又问：“她可有找过你？” 管家摇摇头，凌墨泽便明白了，既然一点疑问都没有的话，那就是没看无疑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学习 用晚膳的时候，凌墨泽也没提起这件事情，沐染霜见凌墨泽没问起，便放轻松吃饭，吃过饭，凌墨泽居然主动对沐染霜说：“白天里累坏了吧？一会儿要不要出去走走？” 沐染霜非常乐意的点了点头，等婢女们将桌子收拾好，两人喝了一杯茶，沐染霜便挽着凌墨泽的手去了花园内。 “施粥的事情如何了？”凌墨泽是非常支持沐染霜施粥一事的，不管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都是一片善心，能帮助到老百姓就是好的。 其实凌墨泽一直想为那些贫苦老百姓做些什么，可是无奈他的闲暇时间不多，如今还得帮着萧绝尘，就更加没时间了，沐染霜能想到施粥的主意的确是很难得的了。 沐染霜拿到账本，找了一本最新的账本，看了一眼最后的数字，被那数字给吓了一跳，不管那单位是什么，这些钱都足够她花上几辈子了，难怪凌墨泽会那么生气。 被自己的王妃看扁应当是一件非常丢人的事情吧，一想到凌墨泽生气的模样，沐染霜便忍不住笑了。 一旁的豆女看不下去了，她被沐染霜召进来许久了，可是沐染霜一直没吩咐让她去做什么，她只能出声打断沐染霜的思绪，“王妃，您再不吩咐，这事情恐怕就办不完了。” 经豆女这么一提醒，沐染霜当即回过神来，然后点头道：“说得是，我想尽快施粥，想让你想办法配个药膳粥，如今这马上就要入冬了，让百姓们喝点药膳粥，暖暖身子，冬天里也没这么冷。” “王妃真是菩萨心肠，思虑周全，我这就去做。”一听见是自己最擅长的事情，豆女应下来便急急忙忙跑去了药房，把她认为有相应功效的药材都挑了出来。 沐染霜又找来了缘豆，吩咐缘豆：“缘豆，你就帮我去找几个师傅，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搭建一个可移动的结实的棚子，地点……地点暂定，还得仔细商量一下。” 缘豆应下后，也急急忙忙出了府门，去完成沐染霜交办的任务。 等自己身边的人都吩咐好了以后，沐染霜当即开始计划，看看从账房里支多少钱出来，再进行周全的考虑，将能考虑到的方方面面都考虑了个遍。 这一整个下午，沐染霜都将账本摆到了一旁，光忙着施粥的事情了，听到凌墨泽问起施粥的事情，沐染霜正好想起这施粥的地点还没定，当即问：“夫君，你认为，这施粥的地点该定在什么地方？” 其实地点好挑，但是为了集中在一起，好管理，沐染霜不打算设两三个施粥的地方，她只想设一个固定的地方施粥，所以这个地点必须非常方便。 凌墨泽听了沐染霜的疑问，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帮沐染霜分析道：“集市是最合适的，但是集市上人也是最多的，不方便设场地，城东面是贫民的聚集地，若想要帮到贫苦百姓，那么还是要设在靠近他们的地方。” 听了凌墨泽的分析，沐染霜也跟着想，突然两人同时说：“这样……” 两人又默契的都没再继续说下去，突然，两人都笑了，沐染霜问：“夫君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样？” 凌墨泽不太肯定，疑惑地问道：“中点？” 沐染霜听了，笑着点点头，“照夫君的分析，设在这两者的中点是最佳的地点。” 看到沐染霜这么高兴，凌墨泽也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微笑，随即又收了回去，他伸出手去，握住了沐染霜的手，感受到刺骨的冰冷，不自觉的皱眉道：“怎么这样冷？身上呢？” 说着，凌墨泽便要伸出手去摸沐染霜的身子，沐染霜当即躲开了，她的身子不好，天气一凉起来，便容易手脚冰凉，她自己也发现了，也在想办法调理，她只是不想在这个时候还给凌墨泽添乱，于是选择了隐瞒。 凌墨泽见沐染霜一躲，便知道她有事情瞒着自己，当即将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用自己外边的披风将她紧紧的裹住，“你就不知道疼惜自己的身子吗？身上都这么凉，你是要把我气死吗？” 凌墨泽气得不行，他最讨厌沐染霜做的事情，沐染霜接二连三的犯，这让他如何不气？沐染霜知道自己不占理，于是一声不吭，凌墨泽当即拉着沐染霜往回走，“走，赶紧回去，暖暖身子。” 两人一路到了屋内，凌墨泽看到缘豆，当即吩咐她：“赶紧在屋内生一盆火，然后去准备个钵子给王妃暖暖手。” 缘豆看了沐染霜一眼，然后当即下去准备。很快，缘豆叫来的人已经在屋里生了一盆火，屋内一下子便暖和了起来。 凌墨泽一直握着沐染霜冰凉的手，直到确认她的手渐渐的暖和了起来，他这才松了一口气，一直不吭声的沐染霜，看到凌墨泽这么关心自己，忍不住低着头笑了起来。 凌墨泽看到沐染霜笑，忍不住问她：“笑什么？看到我急成这副模样，你还笑？” “没有没有。”沐染霜立即摆手，继而道，“我怎么会这么想呢？夫君关心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这是幸福的笑。” 难得沐染霜这么直接，凌墨泽很是满足，他摸了摸沐染霜手中捧着的钵子，确认还是热的，这才放心，才脱下自己的披风，然后说：“我先前同你说的话，这都是被你当了耳旁风啊，都说过了，做任何事情前，先顾好自己的身子。” 沐染霜解释道：“我没有，我真的有听进去，只是我这身子经过上次的事情后，早就不如从前了，手脚冰凉就是身子变差的表现之一，之所以没同你说，也只是不想让你担心，你放心吧，我有和豆女讨论过这件事，一定会想出解决办法的。” 沐染霜的一番解释算是让凌墨泽的心里舒服了不少，但是一想到沐染霜这身子是因为沐染媚下毒，他便有些心疼，“这可是落下了病根？” 沐染霜点点头，又摇摇头，见凌墨泽一脸疑惑，又解释道：“算也不算，那次毒性猛烈，我又坚持拖了那么长时间，说没有伤害是不可能的，但是影响也不大，目前出了手脚冰凉还没发现别的症状。” “你可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凌墨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沐染霜截了过去，“夫君，你就放心吧，我就是不想让你担心才隐瞒你的，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瞒你了，我保证！” 说着，沐染霜还竖起了三根指头，一副要向老天爷起誓的模样，凌墨泽顺势便握住了她举起的手，然后满意的点点头，“总算是暖和了。” 睡觉的时候，凌墨泽明显感觉到了沐染霜所说的“手脚冰凉”，甚至就连她的身上都不能触碰，太凉了，他皱着眉问：“真的没有影响吗？” 沐染霜点点头，“除了有些不舒服以外，其他的都很好，豆女给我把过脉了。” 沐染霜知道凌墨泽把她的身子看得很重要，所以当她自己发现异常的时候，先是自己给自己把了脉，尔后又让豆女给她把脉，最后确诊，就是因为上次中毒后引起的体质变差，导致手脚冰凉。 豆女也想了不少办法，但是因为这个难以断根，再加上是药三分毒，豆女和沐染霜都一致决定不用药，两人选择了用药膳调理身子，但是这个加的药非常讲究，豆女一个人不敢擅自做决定，用一味新的药之前都会和沐染霜商讨一会儿，确认了用量才会用。 豆女在给沐染霜诊断出来的时候，提议要告知谷主，被沐染霜拦了下来，“这种只能治标不治本的病就别同爷爷汇报了，省得他老人家为我担心，放心吧，咱们多努努力，总会有解决办法的。” 沐染霜同样的还是不希望别人替她担心，能够自己解决的事情就还是不要麻烦别人的好，更何况，谷主都将豆女给了她，她自然要好好利用这个资源。 凌墨泽直接抱住了浑身冰凉的沐染霜，凌墨泽的身上暖和得不行，与沐染霜的身子一触碰，差距特别大。 沐染霜一下子感受到温暖，下意识的抱住了凌墨泽，可是她知道这样不行，试图推开凌墨泽，却被凌墨泽用力的抱在了怀里，还听见他说：“别乱动。” “我身上暖和，以后入了冬，夜里我便抱着你睡，这样你也能睡得好一些。以后这些事情，一定要告诉我，不要总是为我着想，你是我的王妃，为你担心是应该的。” 听了凌墨泽的这番话，沐染霜只觉得心底里有一股暖流流过，一下子身子都暖和了起来。 第二日一早，凌墨泽早早的去了早朝，一整晚，沐染霜都和凌墨泽紧紧地抱在一起，等凌墨泽离开后，沐染霜的手脚便慢慢的凉了起来，她也很快醒了过来。 “缘豆，豆女。”沐染霜知道缘豆和豆女在外边候着，便轻轻喊了一声。 缘豆和豆女听见沐染霜的声音，当即推开门走进去，缘豆问：“王妃这还早着呢，您就不睡了吗？” “今日的温度是不是愈发的低了？”沐染霜自己也感觉到她的手脚冰凉的速度越来越快了，一定是和气温有关。 豆女点了点头，看样子，的确如她所猜测的一般，“外边这样子，怕是要下雪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暖身 说着，豆女就上前去，想摸摸沐染霜的手，结果沐染霜微微地往后退了一步，她向豆女摆摆手，摇摇头，意思是不必确认了，她的手的确是冰凉的。 沐染霜突然想到了什么，当即对缘豆道：“缘豆，去备纸笔。” 缘豆和豆女听到沐染霜突然的吩咐，都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但是是沐染霜吩咐的，缘豆也不敢不照着办，当即去取来了纸笔来，放到了沐染霜的面前。 沐染霜提起纸笔便一下子写上了几行字，缘豆不识字，豆女却是识得的，她看了一眼，主动问：“王妃，您这是……” “泡脚。”沐染霜自信满满的将自己方才写下的方子递给豆女，然后道：“去打一盆热水来，然后照着方子将药材加进去。” 豆女接过方子，看到上边写着有艾草、红花以及等等一些药材，她当即了然，知道沐染霜没有放弃，正在想办法让自己身子恢复，她自然不再耽误，领了方子便即刻下去准备了。 沐染霜的身体情况，缘豆自然是了解了，等豆女离开后，缘豆上前问出了她心中的疑问：“王妃，是不是这天气一冷下来，您这身子就更差一些？” 沐染霜也不瞒缘豆，缘豆可是贴身照顾她的人，这样的事情若是瞒了缘豆，对她只是百害而无一利，“一开始我是有这样的推测，但是现在它已经用事实告诉我，这是真的。” “王妃，那一会儿奴婢同厨房里的人说一声，让他们中午熬一碗羊肉汤，您多暖暖身子，奴婢听祖辈的人说，冬日里喝羊肉汤最是进补，而且还能暖身子。”缘豆情急之下才想起这件事情，立即和沐染霜说。 沐染霜听了，知道缘豆也是想为她尽一份心，她笑着道：“你费心了，去吧。” 缘豆应了一声，然后疾步赶去了厨房，又唤了平日里伺候沐染霜的一个婢女，让他们到厨房里帮忙，吩咐她：“你去厨房盯着，待会儿等羊肉汤一熬好，立即盛一碗送到王妃的屋子里来。” 缘豆把一切安排好，豆女也按照沐染霜吩咐的，将洗脚水给打好送了过来，沐染霜一看水面还飘着玫瑰花骨朵，朝着豆女笑笑，然后道：“你们都费心了。” “王妃言重了，能为王妃分担，是我们的荣幸。”豆女当即笑着回答沐染霜，她是被谷主派来照顾沐染霜的，如果沐染霜有什么好歹，到时候谷主找她算账，那她可怎么办，所以，沐染霜身子好，就是她最大的快乐。 水的颜色已经不是清澈的了，豆女去了很长的时间，她为了效果更好，特地吩咐人先用艾草煮水，然后自己按照沐染霜开的方子配好了药，便把事情接了过来，沐染霜的任何事情，她都要亲自做。 等艾草煮的水滚了，豆女便将水倒入已经放了其他药材粉末的木盆内，然后让人端着送到了沐染霜的屋内。 沐染霜泡着脚，厨房那边的羊肉汤也熬好了，那婢女端着汤刚走到门口，微风就将那香味带到了沐染霜的屋内，沐染霜闻到香味，当即问：“嗯？这是什么香味？” 缘豆笑，“王妃，这应当是厨房的羊肉汤熬好了。” 说完，缘豆便走到门口，正巧碰上了端着汤的婢女，她当即从她的手中接过，然后送到了沐染霜的身边。 缘豆问沐染霜：“王妃，您一会儿就喝汤吗？” “喝吧。”羊肉汤的香味已经让沐染霜有些按捺不住了，恨不得现在就端起来一口喝掉。 缘豆随即将盖子揭开，让汤凉一会儿，等过了一会儿，她便将汤端给了沐染霜，沐染霜一接过去，将鼻子凑到碗的旁边，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感慨道：“嗯，这汤真是鲜。” 沐染霜喝了几口以后，看到一旁忙活的豆女和缘豆，立即停了下来，然后将汤放下，对缘豆说：“缘豆，你再让人打两碗汤来。” “王妃，您这一碗还没喝完，还打两碗做什么？”缘豆也不是不想去打汤来，只是沐染霜这一碗还没喝完，天气又冷，打两碗过来，不一会儿就凉了吗？羊肉汤本就要趁着热的时候喝。 “我喝完这一碗就够了，这天气冷了，没来得及给你们俩置办新衣裳，就先喝一碗羊肉汤，待会儿用过了午膳便领你们到集市上看看布匹，扯几匹好布回来给你们做衣裳。”沐染霜见缘豆和豆女两人身上穿着的都是旧衣裳，而且还是王府内统一发的，这才想起，她没给两人做衣裳。 缘豆和豆女听了沐染霜的话，先是对视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的回道：“王妃，使不得！” “怎么了？”沐染霜也不知道两人为什么要拒绝自己，“难道，你们不想要新衣裳？” “不是不是。”两人又默契的否认，最后还是豆女站出来解释道，“王妃，我们都是王府上的婢女，让您为我们特地去挑布匹，这不合规矩的。” 豆女原本在云溪谷就是伺候谷主的，被谷主送给沐染霜后，便是伺候沐染霜的，既然是伺候人的，自然也就是奴婢，但是她心里很清楚，沐染霜从来没有把她当成过婢女。 “这有什么不合规矩的？我说可以就可以。”沐染霜非常坚持，她的婢女就算是与别人不一样又如何？难道这不是正常的吗？ 沐染霜都这么说了，豆女和缘豆都不好再拒绝。沐染霜是说做就做的性子，说午膳后去集市，在用午膳的时候就吩咐管家：“管家，一会儿备辆马车，我要出趟门。” 用过膳，沐染霜便领着缘豆和豆女坐上马车，径直离开了王府，去往集市。马车到了集市上，便再无法前行，只能暂时将马车停在靠近集市的街道旁边，然后步行到集市上。 那一日同凌墨泽赌气，沐染霜在集市上的各个铺子都买了东西，回去她每次用到自己买的东西都会问缘豆一遍：“这是什么时候买的？” 缘豆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回答她说：“王妃，这就是您那日买回来的。” 就这样，沐染霜对那些好用的东西都会留下印象，然后让缘豆记下这是哪些店内买的，还说往后就定这家铺子了。 沐染霜领着缘豆和豆女径直去了京城里名声响当当的制衣坊，制衣坊内处处都挂着好看的布匹，沐染霜对身后的缘豆和豆女说：“去挑自己喜欢的吧。” 说完，沐染霜便跟着掌柜的到了一旁坐下，见豆女和缘豆都愣在原地，一点儿动作也没有，沐染霜不满意了，立刻对掌柜的说：“掌柜的，去把你这儿销得好的布匹给我拿过来。” 等掌柜的下去拿布匹的时候，沐染霜指着缘豆和豆女道：“你们两个，给我过来坐下。” 豆女和缘豆两人走到沐染霜的身边，不敢坐下，只是默默地站在她的身后，沐染霜叹了一口气，“我把你们两个人当成我真心的朋友，你们两个人难道还把我当成主子，当成王妃吗？连你们两个都这样……” 说着说着，沐染霜的声音就小了起来，缘豆和豆女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沐染霜的话。 恰好，掌柜的把布匹拿了过来，掌柜的识相的退下后，沐染霜指着面前的布匹，道：“如果你们往后还想继续留在我的身边，就从这些布匹里边挑一款。” 豆女和缘豆又和对方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上前开始挑选布匹，虽然是跪在地上挑选，但是沐染霜已经达到了她的目的，其他的暂且就不顾了。 紧接着，掌柜的不停地送了布匹过来，要知道，这可是凌王妃亲自来挑布匹，他如何敢怠慢？ 缘豆和豆女每看到掌柜的送布匹过来，都有点焦灼，越来越多的选择，她们可该如何选择？即算她们是做婢女的，但是光是从这触感来看，就知道这些布匹的价格不菲。 做婢女的若是穿这样的衣裳，让一些爱说闲言碎语的人看见了，必定是要闹些个是非，说她们坐婢女的穿得和主子一般。 可她们也实属无奈，沐染霜就像是坐镇一般，在一旁双手抱在胸前，等着两人挑选。无奈之下，两人都能默契的从众多布匹中各挑了一匹素色的布匹。 沐染霜见两人选出来了，当即吩咐掌柜的说：“掌柜的，把这两匹布包起来，然后送到王府。” 坐在回去的马车上，缘豆问沐染霜：“王妃，那布匹不然还是留给您吧，奴婢穿太奇怪了，不自在。” 沐染霜听了，不自觉的皱起眉道：“怎么了？那可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这段时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你们俩也是尽心尽力的照顾我，不管别人怎么说，我说这衣裳你们受得起就受得起。” 豆女在一旁也似乎是想通了，道：“既然是王妃一片好意，咱们便收下吧，反正咱们也没偷没抢，有什么呢？” 沐染霜当即赞成豆女的话：“豆女说得对，我都说你们受得起了，你还有什么顾虑呢？若是有任何问题，让他们先来找我，这样可行了？” 缘豆原本紧绷着的脸上总算是绽开了笑容，她朝着沐染霜笑了笑，既然沐染霜和豆女都这么说了，那么她也只能欣然接受了。 第二百八十章 施粥 天气越来越冷，因为有缘豆为沐染霜定制的的膳食调理，沐染霜手脚冰凉的情况并没有继续恶化，再加上她自己开的药方配合着泡脚，身子有时候在室内还是暖和的。 一眨眼就到了腊月，沐染霜平日里没什么事情都不出门，但是为了施粥的事情，她还是要去现场看一趟。 这件事情，凌墨泽想交给管家负责，在施粥一事前期的准备都差不多的时候，他找了个机会和沐染霜好好谈了谈。 夜里沐染霜的身子不暖和，凌墨泽这段时日便一直抱着沐染霜入睡，将自己的温度通过拥抱传到沐染霜的身上。 这一天，熄了灯凌墨泽抱着沐染霜，轻声问她：“打算何时施粥？” 沐染霜思索了一番，她道：“再招些人，就可以开始施粥了，暂定是三日后。” “这一场雪还没下得下来，气温已经越来越低了，要不，这件事情就交给管家来负责吧？”凌墨泽假装是不经意的提及这件事。 沐染霜原本将头靠在凌墨泽的肩膀上，一听到凌墨泽这么说，她当即抬起头，问道：“为什么？我做得挺好的呀。” “你是做得很好，只是我不想让你太奔波了，你看你这手脚这样冰凉，你就好好留在府上养身子，等开了春再出门罢。”凌墨泽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出了自己心里担忧的事情。 沐染霜听了，先是沉默了一瞬，她知道凌墨泽是因为担心她，所以才想了这么一个折中的办法。 过了好半晌，就在凌墨泽准备放弃自己这个想法的时候，沐染霜突然说：“也好，管家做事我也放心，只是要辛苦管家替我跑这一趟了。” “你好好养身子，等开春我抽时间带你出去踏春，也好好给你调理一下身子。”凌墨泽的心里还是很惦记沐染霜的身子，在这段时间里，他也想了不少办法，但是基本都是徒劳，沐染霜这一次是伤到根了。 第二日中午，凌墨泽赶回王府内用午膳，用午膳前，凌墨泽叫来了管家，吩咐道：“管家，施粥的前期准备都做得差不多了，过几日便可以开始施粥了，王妃的身子不好，不宜出门，这件事情，本王便交给你来办。” 管家当即应下：“王爷、王妃放心，老身一定办好。” 管家打了包票，沐染霜和凌墨泽自然是放心了。很快，管家便将施粥的事情都接手了过去，沐染霜就闲了下来，她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事情。 第一日施粥的时候，管家从王府内派了不少人手过去维持秩序，生怕有人来捣乱，破坏了秩序，结果只会很糟糕。 沐染霜听见了管家的分配，比她想得还要仔细，比她原本的安排更合理，她也放了心，她径直去了书房内，先是敲了敲门，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凌墨泽正坐在书房内看着书，见到沐染霜进了门，便问：“怎么这么晚才过来？” “方才管家在安排明日施粥的相关事宜，我有些好奇，便走过去听了听。”沐染霜指着外边道。 凌墨泽听了，目光没有离开书本，口里却说道：“你这就是放心不下吧？” 沐染霜不置可否，反正不管她回不回答，凌墨泽的心里早就是肯定的答案了。 沐染霜上前摸了摸凌墨泽面前的茶杯，杯里的水都凉了，她当即端走杯子，道：“水凉了，我去给你重沏一杯。” 凌墨泽也没有阻挠，等沐染霜再次端着茶杯进来的时候，她似乎是经过了多次的思想挣扎，才鼓起勇气说出了心里的话：“夫君，有件事我想同你商量一下。” “说吧。”凌墨泽这才放下了书，他虽然不知道沐染霜是为什么事情，但是从沐染霜的语气来看，他知道这件事情非常严肃。 沐染霜走到凌墨泽的旁边，轻声地说：“明日施粥，我想去瞧瞧。” 听了沐染霜的话，凌墨泽好一阵都没说话，他也不是不想让沐染霜去，只是天气冷，以沐染霜这身子，冻着了对她没什么好处。 沐染霜见凌墨泽不回话，便继续道：“夫君，施粥的事情虽然现在交给了管家来负责，但是之前一直都是我负责的，也是我一手操办起来的，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般，我想看看孩子在自己的呵护下成长得如何了，你放心，我就看一眼，我保证，看完我便回来。” 沐染霜有多想去看看施粥的场面，只有她自己的心里清楚，嫁给凌墨泽以后，她第一次办这么大的事情，她对自己的信心不够，可是她又非常渴望看到百姓们脸上的笑容，所以她想去看看。 “好。”凌墨泽搂着沐染霜的肩膀，犹豫半分后，一口答应了下来，沐染霜听了，惊讶的看向凌墨泽，只听见凌墨泽继续道，“等我下朝回来，我陪你一起去。” 沐染霜笑着道：“好，我在府上等你回来。” 第二日，王府热闹得很，全府上下几乎都在忙着施粥的事情，尤其是厨房里的人，几乎都被叫去帮忙了。 好在管家心思细腻，考虑事情也周全，特地留下了两个人，让她们两人负责沐染霜的膳食。 看到府里的人忙碌的样子，沐染霜很想加入他们，可是她也答应了凌墨泽，一丝失落从她的眼底一闪而过，随即她便回了自己的屋子里，既然得不到，那不去想，不去看好了。 等了一会儿，凌墨泽派了人进来将沐染霜请出去，沐染霜当即让缘豆帮她穿好衣裳，为了不让自己冻着，她让缘豆给她多备了一件披风，里边也多穿了一件，手上还抱着热的钵子，准备都齐全了，沐染霜才款款走出门。 一上马车，凌墨泽看到浑身都包裹起来的沐染霜，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吩咐车夫：“去施粥的地方。” 尽管能想到的措施都做到了，但是光是从屋内走到王府门口，沐染霜的脸已经被凛冽的风吹得红了，凌墨泽看得心疼，但是想起沐染霜昨日说的话，他能够理解沐染霜的，所以才会应下来。 马车停在了施粥地点的不远处，远远的便看到施粥的棚子前边乌泱泱的都是人，沐染霜光是看到这架势，心里就高兴得很。 等马车停稳以后，沐染霜换了一个备用的钵子，捧着便跟着凌墨泽下了马车，等一步步靠近，看到施粥现场秩序井然有序，虽然天气冷，但是领到了粥的百姓们都高兴得不行。 沐染霜看了一眼他们碗里的粥，还冒着热气，也非常的黏稠，这是她叮嘱的，她吩咐管家，让他煮粥的时候，不要放太多的水，不然不饱肚子。 在看过王府账本后，沐染霜又生了其他的念头，想给百姓发米和馒头，虽然每个人分到的不多，但多少都能让他们饱餐一顿了。 凌墨泽听了沐染霜的提议，自然是毫无疑问双手赞成的。所以这一次，管家在旁边还开放了领米和馒头的地方。 百姓们领了东西后，便兴高采烈的回去了。其实这天气对凌墨泽他们来说，并不算冷，只是沐染霜本就手脚冰凉，再一受天气的影响，自然受不住。 全程凌墨泽都紧紧地搂着凌墨泽，两人原本只是人群中的一员，两人穿得光鲜亮丽的站在人群中，虽然有些格格不入，但是大家并不介意他们两人的加入。 突然，不知道人群中是谁认出了沐染霜和凌墨泽：“这不是凌王和凌王妃吗？” 很快，这消息便如同炸开了锅一般，传到了现场的每一个角落里，大家一听到是凌王和凌王妃，当即跪了下去，“感谢凌王和凌王妃，真是菩萨心肠啊！” 沐染霜见状，一下子慌了神，当即从凌墨泽的怀里逃出来，将跪在地下的百姓扶起，可是现场的人对凌墨泽和沐染霜都心怀感激，一个一个听到消息，于是一个接一个的跪了下去。 光靠沐染霜这样扶，根本就扶不来，她也没想到自己的出现会打乱现场的秩序，大家甚至都不要粥了，连连向他们夫妻俩道谢。 沐染霜着实是受不起，她当即对大家说：“我们不过是尽绵薄之力，虽然我也知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但是以目前我的能力还做不到，只能让你们先暖暖身子，往后在太子的带领下，我相信大家都能尽快脱离苦海！” 到了这个时候，沐染霜还不忘记带上萧绝尘，萧绝尘好，就是凌墨泽好，这一点，沐染霜心里非常清楚。 听了沐染霜的话，凌墨泽不自觉地看向了他，他到底是何德何能，能遇上这样一个的奇女子？这辈子的老天爷，真的是太偏心他了，希望他的下辈子，下下辈子，也能这样照顾他，让他能与沐染霜再次相遇。 凌墨泽站在一旁看着沐染霜，眼里尽是温情，沐染霜光顾着回复百姓们的话，米顾得上一旁的凌墨泽。 很快，沐染霜手上捧着的钵子没了温度，她开始不停地搓着冰凉的手，凌墨泽见状，当即赶了上去，然*住了沐染霜的手，然后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难得的凌墨泽也开了金口，“大家都站起来吧，先去领了粥，天气冷，注意保重好身子！” 第二百八十一章 整顿朝纲 管家那边也紧锣密鼓地继续向大家施粥，发米等等，还在后边排队的人看到凌墨泽搂着沐染霜离开的背影，便不自觉地感慨道：“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神仙眷侣了吧。” “说得是啊，凌王和凌王妃两人简直就是菩萨下凡，两人夫妻感情还这么好，老天爷也眷顾他们。”一旁熟悉的人便忍不住接了一句话。 其他的人也纷纷看向沐染霜和凌墨泽的方向，心中默默地为两人祈祷着。 凌墨泽一只手紧紧的搂着沐染霜的肩膀，另一只手则紧紧地握住了沐染霜的双手，回到马车上的时候，沐染霜的手有了一点点温度，但是凌墨泽的手却凉了起来。 沐染霜试图挣开凌墨泽的手，她不想这样，但是凌墨泽非常的坚持，他的手凉下来没关系，很快就会暖和，可是沐染霜的却是一凉到底，让他现在就松开沐染霜的手，他如何会答应？ 就这样，凌墨泽握着沐染霜的手一直等到下车，凌墨泽一下马车，便直接打横抱起了沐染霜，立即将她送到了屋内，屋内因为早早的生了火，所以一进去便瞬间暖和了起来。 凌墨泽将沐染霜放下后，沐染霜轻轻瞟见了一旁生着火的铁盆，她走到凌墨泽的身侧，伸手去帮他脱披风，然后问他：“这火是你吩咐的？” 凌墨泽淡淡的点了点头，平日里并不细心的他，却为了沐染霜要出门一事而不得不事无巨细的考虑周全，这一路上备了好几个暖手的钵子都不管用，一会儿便凉了，去的时候就接连换了好几个，等到了之后没多久，带去的钵子便都用完了。 此时已是到了大寒，外边的风刮得脸生疼，凌墨泽肯定回来的时候会冻得不行，于是让管家派人一直在两人的卧房内生火，确保屋内是暖和的。 沐染霜伸出手去，紧紧环绕住凌墨泽的腰，然后将头贴在他的背上，轻声道：“谢谢。” 凌墨泽最不爱听的，便是沐染霜同他道谢，于是他皱着眉头要去拉沐染霜的手，试图让她松开手，沐染霜当即明白了凌墨泽的意思，立马解释道：“我是替那些老百姓谢谢你。” “他们都已经当面向你我二人下跪了，为何还要你来代谢？满口谎言。”凌墨泽很不满沐染霜临时的托词，反驳她道。 沐染霜被凌墨泽这么一反驳，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她双手十指相扣，紧紧地锁住了凌墨泽的腰，撒起了娇，“我不管，我就要抱着你。” “害不害臊？”自古以来，女子都是很羞涩的，凌墨泽见过不少的官家小姐，一个比一个循规蹈矩，一个比一个知书达理，简直就是天底下男人梦寐以求的夫人佳选。 可是凌墨泽也不知道当初是脑子哪根筋搭错了，偏偏选了一个与众姑娘格格不入的女子做他的王妃。 沐染霜把头紧紧的贴在凌墨泽的背上，听到他这么问，当即用力的摇了摇头，算是回答他的话。 凌墨泽无奈的转过身来，抓住了沐染霜的手，拉着她坐下，“后边几日，我可能会很忙，顾不上你，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没有必要的话，便不要出门了，省得让人为你担心。” 很多时候凌墨泽的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并不是不让沐染霜出门，他不过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这个季节以沐染霜的身子也的确不适合出门，还没等沐染霜回话，凌墨泽又接着说：“我并不是要禁你的足，更不是不让你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我只是担心你，明知山有虎，我怎可让你向虎山行？” 沐染霜知道凌墨泽不让她出门是因为担心她的身子，她自己也很清楚，为了今日她出的这一趟门，凌墨泽、管家、缘豆以及豆女费了不少心思准备，虽然大家没让她知道，但是她都无意间察觉到了。 “夫君，你就放心的去办你的事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没有你的陪伴，我是绝对不会擅自出府的。”今日出了这一趟门，也够沐染霜受的了。 在马车上，若不是凌墨泽握着她的手，只怕回来的时候，她的手已经没有知觉了，为了不让自己受罪，她也不会出这个府门。 凌墨泽听了沐染霜的回答，非常的满意，他能够感受到，沐染霜的回答是真心的，随即道：“好了，你在屋里好好休息下，我让厨房熬了药膳，一会儿熬好了给你送来，要记得趁热吃。” 凌墨泽已经把沐染霜回来的一切事宜都准备好了，等到沐染霜的手渐渐的暖和起来，他也就可以放心的离开了。 沐染霜也跟着起身，直接握住了凌墨泽的手，“我送你到门口。” 看得出来，沐染霜还是舍不得凌墨泽离开的，可是她也很清楚，男人本就该注重事业一些，因此，她只能忍痛割爱。 眼看着就要到年关了，萧绝尘又是新上任的，若是宫里那些事能在年前就解决好，那必定是一桩喜事，想来，凌墨泽也是打的这样的算盘。 凌墨泽入了宫，便径直去了御书房内，萧绝尘是在萧洛逸的命令下才搬入御书房内办公的，萧洛逸得知萧绝尘没有坐龙椅，心里很是满意，但是对于萧绝尘不在御书房办公，却心生不满，“尘儿，很多事情，并不是越多越好，御书房本就只是一间书房，你闲下来的时候可以多翻翻里边的东西，会给你带来很多帮助。你既然已经向众位大臣们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在御书房一事上便不必如此苛责自己了。” 听了萧洛逸的话，萧绝尘还想反驳，但是萧洛逸的话简直就是圣旨，容不得萧绝尘反驳，他当即对高公公道：“高公公，从今日起，太子便在御书房内办公，让朝臣们有任何事只管去御书房内请奏。” 高公公更不敢不听萧洛逸的话，得了吩咐便立即给萧绝尘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应下来，别让大家都难做。于是，萧绝尘便这么搬进了御书房内。 萧绝尘原本在批阅奏折，看到是凌墨泽来了，立即放下了手中的纸笔，然后问凌墨泽：“凌王妃可还好？” 沐染霜的身体状况，萧绝尘也听说了，之前沐染霜给他帮了那么大的忙，他已经把沐染霜当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他又如何能不关心呢？ 凌墨泽答道：“多谢太子关心，王妃身子已无碍。” 萧绝尘问完沐染霜的事情，便准备和凌墨泽谈关于萧洛逸交给他的事情。在经历了萧绝痕起兵逼宫一事后，萧洛逸便知道，这宫里必定还有不少不干净的人，因此，他让萧绝尘彻查宫中诸位大臣，务必要铲除异己，确保朝堂上每个人都是真心向着皇帝的。 凌墨泽其实有关注的几个人，他一直按兵不动是因为抓不到对方的证据。自从萧绝痕失败后，大家便格外的谨慎小心，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被抓住了把柄，落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这样一来，凌墨泽想要抓住对方的把柄就愈发的困难了，可是再困难他也得去做，这不，他就是来和萧绝尘商量对策的。 两人在御书房内从天亮待到了天黑，高公公站在外边也不知道是该进去还是不进去，出来的时候，萧绝尘就吩咐过他，让他不要放任何人进去打扰。 因此，尽管高公公的心里还惦记着凌墨泽和萧绝尘没有用晚膳，他也不敢擅自进去打扰，便一直候在门外。 “其实微臣已经有了几个怀疑的对象，但是纵观局面，微臣认为怀疑对象都不是最佳的着手点。”凌墨泽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萧绝尘也明白凌墨泽的意思，“他们本就小心谨慎，如今想抓住他们的狐狸尾巴只怕愈发的困难，那依凌王之见，该从何处下手呢？” “彻查官员，先从干净的查起，等他们做不住的时候，必定会想办法不让自己被查到，等一旦露出马脚，便立即捉拿归案。”凌墨泽这一招本就是妙招，守株待兔的同时还能够暂时安抚人心。 “好，不愧是凌王！”萧绝尘听了凌墨泽的建议，连连称赞，“就照着凌王说的办。” 于是，两人进行了深入的探讨，那便是关于从谁查起，就这样，时间一眨眼便过去了，两人投入的时候，根本就不记得别的事情，一直等到谈完，萧绝尘才看了一眼外边的天色，惊讶的站起来走到窗边，“这是什么时辰了？天都这么黑了？” 凌墨泽摇摇头，他也是一个忙起来就不记得时辰的人，萧绝尘当即召了高公公，询问他时间，高公公答到：“皇上，此时已是戌时了。” 一听到都戌时了，萧绝尘便笑着说：“真是糊涂了，忙到这时，凌王饿了吧？高公公，赶快去让御膳房准备些吃的来。” “不必了，王妃一人在家，微臣不放心，想早点回去见见她，至于吃的，府上就有。”凌墨泽入宫的目的本就是向萧绝尘报告这些事情的，事情办完了，他便急着想要回去了。 萧绝尘自然也不会拦着，当即道：“那本宫便不留了，王爷慢走。” 萧绝尘让高公公将凌墨泽送到宫门口，看着凌墨泽的马车离去，高公公这才走回御书房。 第二百八十二章 狐狸尾巴 此时入宫的人已经不多了，凌墨泽便吩咐车夫以最快的速度赶回王府，他都还不知道沐染霜有没有等他一同用膳。 等凌墨泽回到王府的时候，沐染霜已经睡下了，晚膳的时候，她等了凌墨泽差不多有半个时辰，见凌墨泽没回，桌上的菜都要凉了，便草草吃了一些，然后让人收走了。 沐染霜又在屋内等了凌墨泽一会儿，实在是没能抵抗住睡意，早早的上了床睡下了。等凌墨泽到屋内的时候，便看到已经熟睡的沐染霜。 看到沐染霜睡下了，凌墨泽也松了一口气，看样子，沐染霜是真的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平日里的沐染霜可不是会这么乖的人。 凌墨泽到了大厅，叫来了管家，问：“施粥的事情可还顺利？” “回王爷，一切顺利，大家都不停的感念着王爷和王妃是观世音菩萨下凡，慈悲心肠，还让咱们替他们感谢您。”施粥的事情在管家的打理下进行得井井有条，平日里凌墨泽交代给管家的事情便不会再过问，可是施粥的事情是沐染霜主持的，他便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好，要把这件事办好，别让王妃操心。去让厨房准备两个清淡的菜，赶紧送过来。”凌墨泽也累了一天了，要不是担心肚子饿得睡不着，他都不想吃。 管家一听，这才意识到凌墨泽没有用晚膳，当即吩咐了厨房炒菜，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凌墨泽的面前。 凌墨泽吃了几口，填饱了肚子，也早早的上了床。 第二日早朝时，萧绝尘便将昨日与凌墨泽商量出来的方案公布了出来，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但即算是愁也不敢露出来让别人看到，只能勉强的挂着笑容，跟着旁人应和道：“这下就好了……” 凌墨泽特地吩咐萧绝言要多关注一下身边人的表情，萧绝言一肚子坏水，别人的表情是发自内心还是刻意伪装，大部分时候他都能一眼看出来。 第一批被查的人萧绝尘也让高公公宣读了，萧绝尘尔后又补充道：“马上就到年关了，年前暂定的便是以上的名单，至于没被提到名字的，便得等到年后再说了。” 这话无疑就是在暗示对方，还有过年这段时间可以做准备，凌墨泽和萧绝尘迅速的对视后，便立即开始打量众人的神情。 退朝后，萧绝尘召了凌墨泽和萧绝言到御书房内，等一进御书房，萧绝尘便道：“目前来看，这每个人都信不过，那我该派谁人去查呢？” 凌墨泽不经意的便将目光转到了萧绝言的身上，很显然，目前由他带队禁卫军彻查此事是最合适的，萧绝言当即摆手道：“大哥，我身子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还让我干遮掩的活？我不要。” 见萧绝言拒绝了，萧绝尘再次看向凌墨泽，凌墨泽立马威胁他：“那不然，与我换了？我去查，你来辅政？” 萧绝言还没来得及考虑，便脱口而出，“不要。” “不要就答应下来！”凌墨泽本来就是挖了个坑，等着萧绝言往里跳，萧绝言见自己被凌墨泽耍了，立即不高兴了，但是没办法，他只能应下来。 “行，我做我做。”萧绝言很无奈，他不想做太多的事情，但是一点事情不做他又觉得太闲了，因此，辗转多次也没能找到一个合适他的位置。 这一次，掺和进这件事情，也是他的好奇心作祟，更何况，做这件事情并不是为了谁一个人好，而是为了整个萧国，能为自己的国家献一份力，萧绝言倒也觉得值得。 事到如此，萧绝言也只能这样在心底里安慰自己，听到萧绝言答应下来，萧绝尘立即伸出手，拍了拍萧绝言的肩膀，道：“就知道五弟不会袖手旁观的。” 宣布过后的第二日，萧绝言便带着几拨禁卫军出了宫门，领着他们直接进了那些被公布了名字的大臣们家中。 萧绝言在大臣的府上走了一圈，为了不让萧绝言累着，萧绝尘和凌墨泽把两人的计划告知了他，知道这些大臣没有被怀疑，因此，萧绝言查得并不是特别的严。 当然，在那些心虚的人眼中，萧绝言的调查可谓是滴水不漏。大家开始慌了，以前至少还能聚到一起，商量商量对策，可如今到了这风口浪尖上，谁还敢联络对方？一旦被查，那不只是两个人完蛋，而是两家人完蛋。 无奈之下，只能铤而走险，趁着现在萧绝言还在彻查其他大臣，尽快将自己之前做过的那些事，留下的印记给抹干净。 等到他们有了动静，凌墨泽那边也收到了消息，一直在皇宫内待命的禁卫军收到讯号，即刻跟着凌墨泽前往，一把便抓住了他们的狐狸尾巴，当即扣押。 眼看着自己的同伙被抓，其他人更是惶惶不可终日，想学对方的铤而走险，可又害怕被抓，可若不这么做，也迟早要被查到。 思来想去，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们都知道，萧绝痕没死，只是都过去这么长时间，萧绝痕居然还不露面，真是让人心急如焚。 索性大家便都咬咬牙，反正不管怎么样都会被查到，不如冒死赌一把，铤而走险一次，如果成功了，那就什么麻烦都没了。一来二去的，选择铤而走险的人越来越多，凌墨泽抓到的人也越来越多。 三个人分工非常的明确，萧绝言负责冲锋上阵，在前方奋斗着，做样子给那些人看，凌墨泽则是守株待兔，等到兔子一出来，便立即实施抓捕，而萧绝尘则是坐镇后方，对凌墨泽抓回来的人进行审问。 萧洛逸很放心他们三个人，但是成天里待在床上也无聊，有时候便会让身边的人同他说一说最近朝廷上的事情。 皇后没办法，只能把她知道的都说给萧洛逸听，“臣妾听说，已经抓了不少有异心的人，目前尘儿正在对他们进行审问，一旦他们交代，那么事情便会有新的发展。” 萧洛逸听说了三人的分工，又知晓这是凌墨泽的意思，便忍不住在心底里对凌墨泽连连称赞，不愧是凌王，耍起计谋来，真的是一套一套的。 很快，大雪来临了，凌墨泽已经有很多日没能和沐染霜打上照面的，很多时候，凌墨泽出门的时候，沐染霜还没起，等他回来的时候，沐染霜已经睡下了。 被凌墨泽抓住的人几乎快要填满整个牢房了，萧绝尘那边审问的进度并不快，对方不肯交代，萧绝尘心肠软，不想动刑，因此就这么和对方耗着。 那些个叛徒一个接一个的落网，萧绝言那边的工作也告一段落，萧绝尘知道自己容易心软，审问犯人这样的事情并不擅长，于是他主动提出让萧绝言去做这件事，萧绝言还有怨言，“我这才刚收工，又给我交代任务？” “我是真不忍心看到他们被用刑，但五弟你不一样，你做事情利落果断，不像我，这样一点事情都办不好。”萧绝尘突然有些讨厌自己这样的性子。 凌墨泽当即给了萧绝言一个眼神，萧绝言原本也只是抱怨抱怨，当即说：“大哥，你不要怪自己，明明就是他们那些人不知好歹，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等着，我这就去替你收拾他们！” 萧绝言刚到御书房坐下没多久，连茶杯都还没来得及端，便又疾步赶去了刑部大牢。 经过半个月的请君入瓮，很大一部分的朝臣都锒铛入狱，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原本做好了心理准备的萧洛逸还是忍不住吸了一口气，他带着嘲笑的口气对皇后说道：“皇后，你说朕到底是有多蠢？居然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栽培一个叛徒，为他人做了嫁衣。” 皇后知道萧洛逸的心里苦，当即安慰他道：“皇上，您平日里日理万机，您又没有透视眼，这朝臣们有二心，如何是您一眼就能看穿的？” 知道皇后是在安慰自己，萧洛逸自然也不敢继续难过了，如今他有这么好的三个帮手，还用愁什么呢？ 萧绝言那边在他狠厉的手段之下，一个个原本宁死不屈的也都在死挺了几日后慢慢的招了，收上了不少口述的证词，一并送到了萧绝尘的手中，萧绝尘甚至可以整日不吃不喝地在御书房内看这些证词。 证词内交代的，又带出了不少利益牵扯的事情，萧绝尘立即下令彻查此事，派凌墨泽负责，凌墨泽又开始没日没夜的调查，很多时候都是过府门而无法入，甚至有的时候连回家睡一夜都没这个机会。 萧绝痕的手本就伸得远，不只是政事上，就连经济他也插了一脚，根据那些人的口供，凌墨泽掌握了一些线索，他一点点的搜索，最终终于锁定了两家挂羊头卖狗肉的店铺。 一家店铺表面上是卖胭脂水粉，实际上是个地下钱庄；另一家店铺表面上是卖布匹，可实际上却是在运营一家地下赌坊。 凌墨泽抓到证据，当即上报萧绝尘，萧绝尘下令即刻实施抓捕，很快，钱庄和赌坊的老板也锒铛入狱。 被捕之时两人多次挣扎，并且叫嚣着，以为自己还有撑腰的，等到了刑部大牢内，见着那些个熟悉的面孔，便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第二百八十三章 聚少离多 那两个店铺也是萧绝痕才刚刚设置没多久，这店铺的掌柜的他也没打过几次照面，当时要人要得着急，需要立刻能有个可以信任的人把这个位置顶上，因此，萧绝痕便听了他人的推荐，暂时先让两人坐在了这个位置上。 两个店铺的掌柜知道萧绝痕在做些什么事情，当时掌管店铺时也说过会尽职尽责，完成萧绝痕交办下来的任务。 萧绝痕原本是打算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再同他们好好见见面，可是却没想到，连面都没见上，他就落跑了。 那两个掌柜的见钱庄和赌坊还赚钱，上边即算是乱了，他们也冒死在那儿赚钱，毕竟这一大家子人等着他们来养，不赌一把哪里能有大钱赚？当然，两人也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认为上头查不到他们这样的小喽喽身上来。 不少被抓的人都招了，眼看着大牢内渐渐的空了下来，他们也可以渐渐地分开，不用挤在一个小小的牢房内了。 当然，也有宁死不招的，萧绝言早早的制定了作战计划，他同所有人都谈过一次话，之后，好说话的人他便先谈，至于那些他说半天对方都不回一句话的，直接关进了独立的牢房。 等他解决完了那些好解决的，容易屈打成招的，再来解决这些个有一身傲骨的。等萧绝言解决完了那些人，领着凌墨泽到大牢内看剩下的人，凌墨泽问：“这些都是说什么都不招的？” 萧绝言回答说：“还没细谈，试过用刑，痛晕过去都不肯招的也有。” 审犯人最怕的就是遇上这样忠心耿耿的，拼上自己的性命都不肯开口多说一句话的人，让萧绝言甚至都有了杀死他们的心。 凌墨泽将每个人都看了一眼，发现前几日被他带回来的两个掌柜的不在这儿了，于是便径直往门口走去，萧绝言急忙追上去，等到了门口，便问他：“哎，你不是这么不讲义气吧？” 萧绝言只觉得自己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剩下的这几块难啃的骨头才是宝藏，他们的心里肯定有着不能说的大秘密，不然也不值得他们拼死去保护。虽然说他当初推荐凌墨泽来辅政，但那也是因为他以为凌墨泽会拒绝。 既然凌墨泽答应了下来，这事情怎么样也怪不到他的身上，结果凌墨泽这才辅政没多久，就已经在慢慢将他往深渊推了。交给他这样艰巨的任务不说，还不出手相助，简直是太没有人道了。 这些话，萧绝言也只敢在心底里说一说，若是说出来让凌墨泽听到了，以凌墨泽的性子，那还得了。 “不讲义气？”凌墨泽万万没想到萧绝言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可什么事情都还没做，也没说，就被萧绝言说成是不讲义气。 萧绝言指了指里边，“那些人该怎么办？虽然说有不少人都招了，但这些人目前我是真没辙了。” “我押回来的两个人你都审过了是吧？”凌墨泽问。 萧绝言点了点头，那两个掌柜的他都审过了，已经被押到了别处，“都审了，交代了不少事情呢，现在正在查。” “既然里边的人不说，那就让外边的人替他们说好了。”凌墨泽给了萧绝言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萧绝言一开始还不明白，等看到凌墨泽嘴角渐渐扬起的弧度，便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到底姜还是老的辣。” 凌墨泽不在意萧绝言对他的评价，见萧绝言明白了他的意思，便淡淡地道：“办法我都给你想好了，事情你也得办好才行。” “放心吧，有了法子还有我办不成的事？”萧绝言最头疼的问题被凌墨泽三下五除二的给解决了，他心情好得很，“难得今日中午有闲暇，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想吃什么尽管说。” 萧绝言大方的想要请凌墨泽吃午饭，可是凌墨泽并不领情，“我要回府。” 正如萧绝言所说，难得中午有闲暇的时间，现在这个时辰回去，沐染霜一定在府上，算起来，他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和沐染霜好好的吃一顿饭了，今日中午，他可一定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一听凌墨泽说要回府吃，萧绝言立马来了兴趣，话已经到了嘴边，却被一旁的凌墨泽无情的拦下了：“今日中午不便打扰。” 萧绝言还愣在原地，凌墨泽已经坐上马车，等马车缓缓驶离，萧绝言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凌墨泽离开的方向，不在意的自言自语：“有什么了不起吗？不过就是觉得我碍事嘛，直说不就好了。看在你帮我出了个主意的份上，今日就放过你，不去打扰你了。” 说完，萧绝言便去了关押两个掌柜的大牢内，仔仔细细的向他们询问了不少事情，那两个掌柜的被之前的审讯吓得不轻，现在一看到萧绝言便怕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第一次审讯时，萧绝言好言好语的同他们说，两人还挺傲气的，都回答他说什么都不知道，萧绝言二话不说便让人上了刑，两人哪里受过这样的刑？当即就招了。 当衙役将他们两人带离萧绝言身边的时候，两人都各自在心底里松了一口气。这一次，萧绝言又来找他们俩，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凌墨泽让车夫速度快一些，一路奔驰赶到了凌王府门口，沐染霜和凌墨泽平日里都是在大厅内用膳，可是自从凌墨泽开始处理这件事情起，便每顿都不在王府内用，沐染霜索性让厨房里的人将膳食直接送到房间内。 今日也不例外，因此，当凌墨泽走到大厅的时候，发现沐染霜根本没在大厅内用膳，桌上也没有摆任何的东西，他以为沐染霜又不听他的话出门了，便径直去找了管家，他问：“王妃呢？” “王爷，此时正是用膳的时候，想来王妃正在屋内用膳呢。”管家回答说。 凌墨泽急忙赶去了房间，房间门是敞开着的，门口站了几个厨房的婢女，看到凌墨泽，当即行礼：“见过王爷。” 沐染霜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她问一旁的缘豆：“缘豆，是我听错了吗？” 缘豆也听到了外边人的话，正准备回答沐染霜，结果凌墨泽已经跨进了门，看到凌墨泽这么真实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沐染霜手中的象牙筷直接掉在了碗上边，与瓷碗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沐染霜立刻站起身，她问缘豆，“方才出现了幻听，现在难不成是出现幻觉了？” 缘豆和豆女都没明白沐染霜的话，只听沐染霜又问：“你们看到了吗？看到王爷了吗？” 缘豆和豆女知道沐染霜这是高兴坏了，用力的点头回答说：“王妃，王爷真的回来了，这不是幻觉。” 听了豆女和缘豆的话，沐染霜兴奋得不行，当即冲向了凌墨泽，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凌墨泽也紧紧的抱住了沐染霜，然后轻声说：“对不起，我太忙了，没顾得上你。” 沐染霜在凌墨泽的怀里用力的摇了摇头，她并不怪凌墨泽，反而她觉得很踏实，凌墨泽的心里还有她，还能牵挂着她，她已经很知足了。 “吃饭了吗？”沐染霜这才想起问这个问题，凌墨泽摇了摇头，沐染霜当即吩咐，“缘豆，赶紧让厨房多做几个菜，赶快送来。” 沐染霜知道凌墨泽事务繁忙，担心他只是抽个时间回来瞧瞧，一会儿就要走，凌墨泽笑着说：“无妨，不着急，慢慢来。” 凌墨泽的这个回答对沐染霜来说，无疑是最好的消息，这也就意味着，凌墨泽不需要立马就回宫去。 吃饭的时候，沐染霜不停的给凌墨泽夹菜，然后叮嘱他说：“你看你，都瘦了，平日里肯定没有认真吃饭。” 面对沐染霜的唠叨，凌墨泽自然是不会回话的，只是一个劲地点头应“是”。 沐染霜又道：“难道，太子殿下和五皇子都是这样拼命的？高公公也不管你们？这再忙都得吃饭呀……身子若是垮了，那还有什么后话可说呢？” 凌墨泽很少听沐染霜唠叨，难得听她唠叨一次，他反倒心里还挺高兴的。 “赶紧多吃点，以后一定要记得多吃些，别让我担心。”沐染霜见凌墨泽不吭声，又再次叮嘱了一遍，自己都没顾得上吃。 等吃过午饭，凌墨泽又得回宫里去了，沐染霜有些舍不得，原本她的心中就无比的思念凌墨泽，不看见还好，一看见，这心中隐藏的情绪便一下子都倾泄了出来，收都收不回去。 在王府门口，沐染霜依依不舍地拉着凌墨泽的手，舍不得让他离开，凌墨泽感受到了沐染霜的力度，明白她的心思，便安慰她道：“等我处理完剩下的事情，就回来陪着你，后边这段日子，又要委屈你了。” “不委屈，一点儿也不。”沐染霜并不觉得委屈，只是很多时候，她忍受不了思念凌墨泽的痛苦。 马车已经等了许久了，凌墨泽也不能耽误太久，他还得早些回去处理好事情，好回来陪伴沐染霜。 等凌墨泽再次入宫的时候，萧绝言那边便带来了好消息，“都招了，都招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各司其职 就连萧绝尘都不敢相信萧绝言的话，惊讶地问道：“什么？都招了？没骗我？” 萧绝言不高兴了，萧绝尘居然不相信他的办事能力！ “他们一开始的确是不肯招，多亏了凌王相助，他们都不打自招了。”萧绝言听了凌墨泽的建议，从那两个掌柜的下手，向他们打听那些个不肯招的人的消息，有些他们认识，有些不认识，把他们知道的都说给了萧绝言听。 萧绝言将他们招的信息添油加醋的说给了那些人听，有的人坐不住了，便不打自招了，而还有一些并不认识掌柜的人，以为自己可以高枕无忧，便躲在里边，索性不出来和萧绝言见面。 萧绝言也不是好惹的，不能一次把这些人都给解决了，那不就是浪费时间吗？于是，萧绝言捏造了几个“事实”，掌柜的没有说的，他自己根据调查的一些消息猜测的事实说给了他们听，他们听了，反应很强烈，都说自己根本就没做这样的事情。 对方开口说了话，萧绝言便来了兴趣，坐在大牢内一个个地找他们谈话，最后剩下的这几个都是相互有利益关系的，稍微一谈，萧绝言便有了解决的法子，他使了一招“离间计”，便让他们都招了。 有了证据，想要定他们的罪简直就是轻而易举了，至于他们犯下的那些事情，就得另当别论了，至少目前已经能够确保萧绝痕在朝廷内没有任何爪牙了。 凌墨泽笑着称赞道：“我不过是随口提了一句，还是五皇子有能力。” 见凌墨泽如此恭维自己，萧绝言也不再反驳，受下了萧绝尘和凌墨泽的称赞。 “五弟，为了这件事你费了不少心思，给你放一日的假，你回府去好好休息，整顿好以后咱们便着手另外一件事。”萧绝尘原本是想让萧绝言多休息几日的，可是凌墨泽早就提出了反对。 萧绝尘知道，凌墨泽想把这件事情赶快办好，因此，他只能压缩萧绝言的假期，萧绝言一听，就知道一定是凌墨泽的主意，没道理心软的萧绝尘只给他一天的假期！ 但是如今这重要的关头上，萧绝言也没有多说，应下了萧绝尘的话，便回府了。 留下凌墨泽和萧绝尘在御书房内，萧绝尘说道：“如今这朝廷内的都已清扫干净，余下的人寥寥无几，必须尽快选拔官员了。” “说得是，可是想好了办法？”凌墨泽不过是辅政，还是要听一听萧绝尘的想法。 萧绝尘道：“这一次的扫荡过后，想要尽快回到原本之前的状态，就必须要人员尽快到位，各司其职，所以这一次的考试，我想取消繁杂的程序，只需经过两次考试，先考试，再面试，考试合格后即可进入面试，面试通过便可走马上任。” 萧绝尘说话的时候，下意识的会去观察凌墨泽的脸色，经过这一次的事情，他已经渐渐的开始崇拜凌墨泽了，也让他意识到了自己与凌墨泽之间的差距。 见凌墨泽脸上没有异常，萧绝尘继续说道：“这一次的扫荡打击了不少官宦世家，为了避免官官相护，给广大老百姓提供更多的机会，我希望这一次的考官能够越简单越好，不知凌王意下如何？” 自从宣布了由凌墨泽辅政以后，萧绝尘每做一件事都会要询问凌墨泽的意思，得到了凌墨泽的同意之后才会开始办。 凌墨泽虽然说过多次，但是萧绝尘仍然坚持他的做法，他认为是对的，所以他并不想改变，凌墨泽也没办法，渐渐的便也习惯了。 听了萧绝尘的主意，凌墨泽连连点头称赞：“太子这个办法简直是完美，微臣认为可行。” “好，关于考官一事，我想由凌王把关。”萧绝尘以前很少涉及政事，对于考试的制度也是近期才了解的，对于考官更是一窍不通，都需要靠凌墨泽。 凌墨泽答道：“没有问题。” 凌墨泽向萧绝尘推荐了几位文官，萧绝尘听了凌墨泽的意见，将那几位文官一一传到御书房内同他们谈话，挑出了合适的人以后，便让他们在偏殿内等候。 等到萧绝尘把人选都确定了以后，便再次将大家聚集在御书房内，将他的决定告知大家，然后让大家连夜将考卷赶出来。 凌墨泽也是考官之一，自然要留下来为考卷提意见，这么一来二去的折腾，又到了深夜。 第二日，萧绝言过了晌午便去了御书房，看到萧绝言的时候，萧绝尘惊讶地问：“五弟，不是说了让你好好歇歇，这才过了晌午怎么就来了？” 萧绝言回答说：“睡了一觉，舒服多了，这么多的事情，如何能让大哥你一个人做呢？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吗？” 萧绝言也是想尽快把这件事情给办好，让宫里能够像以前一样稳定下来，所以才想多出一份力。 得知萧绝尘准备通过考试来选拔人才，萧绝言立即表示赞成：“这是个好主意啊。” 大家都认为是个好主意，可是想要实施起来却并没有那么简单，他道：“主意是个好主意，但是为了争取更多的时间，我想把考试的时间定得早一些，就是担心有些百姓还没得到消息就考试了，若是引起了民怨那可就不好办了。” 萧绝言觉得萧绝尘的担忧都是多余的，“大哥你不要这么想，咱们只要在考试时间之前把消息扩散不就行了吗？” 还没等萧绝尘继续问，萧绝言便建议说：“想要尽快把消息传出去，只需让人去集市上张贴榜单，然后在各大酒楼内提及此事，很快事情便传开了，想要提前考试的时间，不就很容易了吗？” 听完萧绝言的话，萧绝尘看了凌墨泽一眼，又看了在场的考官一眼，凌墨泽点了点头，表示赞成萧绝言的提议，萧绝尘立即叫住了萧绝言，“五弟，那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萧绝言一听，果不其然，其实上句话落音的时候，他就猜到这件事情应该就是他的事，结果没想到，还真让他说中了。 “我会尽快让高公公将榜单赶出来，这儿有一部分，是事先准备好的，你可以先去贴好，然后先去酒楼。”萧绝尘将手边的红纸递给了萧绝言。 萧绝言接过红纸，朝着凌墨泽和萧绝尘一笑，“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说完，萧绝言便再次出了宫，吩咐自己身边的亲信去几个集市最繁华的地方贴榜单，自己则去了京城内最有名的酒楼内，正巧有个说书先生在里边说书，他没有立刻上前，而是先找了个地方坐下。 等萧绝言听够了故事，趁着中场休息，他找到了说书先生，将这消息同他一说，那说书先生大笑道：“少爷，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这天底下会有此等好事？” 萧绝言没想到，一个说书的先生居然都不相信他的话，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可是一想到自己还需要说书先生的帮助，无奈只得忍了下来，他耐心的说道：“当真，我这消息可是从集市榜单上看来的，绝不是道听途说。” 想来这个时候已经贴好了榜单，再说了，即算是他们要确认，从这儿到集市上也要耗一点时间，等他们到的时候，榜单肯定都贴完了。 那说书先生见萧绝言如此认真，也觉得他应该不是说玩笑话的，当即正声问：“敢问少爷来自何处？” “这种事情，先生您就无须过问了，就拜托您多说道说道，好让大家都知道这个消息。”萧绝言客气得很，等他离开的时候，那说书先生一眼便瞧见了他腰间佩戴的那块龙纹玉佩，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到那块龙纹玉佩，说书先生也不必再过问萧绝言的身份了，虽然无法肯定他是第几位皇子，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的确是皇子，皇子的话若是还不信，那他该去信谁的？ 说书先生当即派了人去确认，看集市上是否有张贴这样的榜单，另一边，说书的事情也开始了，说书先生派出去的人还没回来，但是他相信自己看到的那块是龙纹玉佩没错，于是他将这件事情公之于众。 大家听了，都觉得说书先生是在说天书，纷纷道：“怎么可能有此等好事？这么容易就能当官？”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据有关人员说，已经有榜单张贴在了集市，我已经派人去核实，如若大家认为不可信，可以等一等。” 就在说书先生说完话没多久，他派出去的人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说起话来也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先，先生，那，那，那……” 说书先生听得着急，索性打断了他的话，问他：“可是真的有榜单？榜单上可是我说的那样？” 那人立刻点了点头，喝了一口水，终于恢复了过来，然后说道：“凡是被贴了榜单的地方都是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热闹得不行，我还是硬挤了进去，还没看完就被挤出来了，不过听那些看了榜单的人议论，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听了说书人与店小二的对话，在下边听书的人都是面面相觑，还是不敢相信有这么好的事情，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 说书先生可等不急了，见大家还没反应，他缓缓站起身，道：“各位，今日说书提前结束，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八十五章 一切顺利 “哎，怎么这样啊！”这说书人为了让大家继续听下去，特地在最精彩最吸引人注意的地方中场停了下来，大家都在茶楼里等着他继续说下去，没想到，他居然就这么跑了。 大家都在底下议论纷纷，“这先生只怕是也想去碰碰运气。” 这话一说，大家便知晓，那份榜单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有真凭实据的，这么好的机会，谁不愿意去呢？ 于是乎，人群中的人渐渐的少了，一个个地都趁着大家不注意赶去了集市上看榜单。很快，茶楼内便空了下来。 萧绝言特地候在了张贴榜单的附近，他想看看，这效果到底如何了。自打萧绝言从酒楼内到了他现在的这个位置起，这榜单就被里三层外三层地给围住了，而且人还越来越多。 这下，萧绝言总算是可以放心了，这榜单上把事情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也不需要他做过多的解释，只要确认百姓们都看到了，那么他也就放心了。 一眨眼便到了萧绝尘定的考试的这一日，这一段时日里，他们耗费了不少精力来筹备这一次的考试，萧绝尘知道，想要绝对的公平公正是不可能的，但是他想要尽自己的能力，让大家感受到这场比赛的公平。 凌墨泽被萧绝尘任命为本次考试的主考官，萧绝尘自己亲自监考，全程坐镇在考场内。 沐染霜已经许久不曾见过凌墨泽了，她听说了最近举办的考试，也知道凌墨泽是本次考试的负责人，因此她不敢抱怨。 等监考完毕，答卷全部收上来，萧绝尘阻止几位考官同时进行阅卷，从出考卷起，考官都住在萧绝尘安排的厢房，期间不允许接触除宫人以外的任何人。 等阅卷完毕，萧绝尘这才放几位考官走出屋子，重见阳光的凌墨泽和萧绝言这才松了一口气，两人对视了一眼，凌墨泽道：“剩下的都交给你了。” 说完，凌墨泽也不等萧绝言回答，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径直往宫门赶去，坐上了早就备好的马车回了王府。 萧绝言站在原地，还没回过神来，凌墨泽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看着凌墨泽离开的方向，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不就是有个王妃在家里等着，嚣张什么？” 萧绝尘听见了，从身后走到萧绝言的面前，笑道：“等到你成亲了，你就能明白凌王的心情了。” 萧绝言不屑地答道：“大哥，你不觉得这样舍国取家之人很不负责任吗？虽然说这段时日里，凌王不曾提过凌王妃，刚才，他几乎是在结束的那一瞬间就想做好了回府的准备，还把事情都交给我？我也很累的，好不好？” “知道知道，这不就准备给你放假了吗？”萧绝尘也知道这段时间萧绝言也累着了，再不放他假只怕人就要垮了，他自然不敢再拖着萧绝言了，“上次碍于事情紧急，只给你放了几天的假，这一次，等我先把他们的考卷再翻看一遍，你就在府上歇上几日吧。” “几日？”不知道具体的时间，萧绝言的心里终归是没个底。 萧绝尘听了，笑着答道：“最少五日，如何？” 这一次因为萧绝言的缘故，考试的消息众所周知，报名的人数不胜数，萧绝尘还特地挑了一个较大的地方作为考场，还差一点没坐得下。 虽然说全程萧绝尘都管得很严格，但是他还是为了确保公平公正，决定再把考卷都翻阅一遍，他不想错过任何有能力的人才。 虽然只有五日的休息，但萧绝言也知足了，他先是叹了口气，尔后又问道：“既然大哥都准假了，那臣弟先回去了？” 萧绝尘知道这几日萧绝言累着了，好几日都没回过府里，成天就和那些大夫学士面面相觑，着实是无聊，也待怕了，立即道：“回去吧，回去吧。” 萧绝言如蒙大赦，他是真的在这宫里待怕了，行了个礼便飞也似的逃走了。 高公公见萧绝尘给这么多人放了假，唯独他自己不休息，忍不住出声问道：“太子殿下，您要不要也歇歇？忙了这么一阵了，要不也放松放松下吧？” 萧绝尘摆了摆手，他早就让人将那堆考卷送到了御书房内，哪里还有空闲休息？如今这朝堂上余下了那么多的空位，必须要早点找人填上空缺，这朝廷才能恢复到以往的状态。 突然，萧绝尘想起了萧洛逸，问高公公，“高公公，父皇的身子如何了？” 高公公当即答道：“皇上的身子已经渐渐恢复了，殿下要不要去瞧瞧皇上，正好也休息一下？” 萧绝尘思虑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也好。” 沐染霜照着凌墨泽说的，老老实实的在自己屋内待着，每日里一日三顿都准时准点，早睡早起，身子也越来越好。 管家一直坚持施粥，事情也办得风生水起，每日里他定时在沐染霜用早膳的时候向她汇报昨日的情况，沐染霜听了非常满意，并且嘱咐管家：“天气越来越冷了，如果可以，搭个更暖和一点的棚子，大家都别着凉了。” 每一日，沐染霜都像是完成任务一般，每天定时定点的做着事先安排好的事情，没有一丁点儿变化，这让生*改变的沐染霜有些忍无可忍了。可是凌墨泽一直歇在宫内，就在前阵日子里，宫里来了一位公公接走了凌墨泽的几间衣裳，就再没有任何他的消息了。 沐染霜每一天睁开眼睛都发誓今日要做点不一样的事情，可是结局毫无改变，每到了晚上，算下来，与昨日一模一样。 凌墨泽是早晨回到府上的，此时沐染霜还未起身，他大步流星的往屋子里赶去，豆女和缘豆都站在门口，看到凌墨泽，两人惊讶得很，但是看到凌墨泽做了噤声的手势，两人便微微行了礼。 凌墨泽走近两人，轻声道：“你们先下去吧。” 豆女和缘豆应了一声，行礼后便退了下去。凌墨泽这才轻轻地推开了门，走了进去，沐染霜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像是在做着什么美梦一般。 等凌墨泽慢慢走近，只听见沐染霜轻声道：“夫君，你要何时才能回？我想你了……” 听了沐染霜梦中的这句呢喃，凌墨泽的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他褪下自己身上的外袍，挂在床边的屏风上，然后走到床边，手不自觉的抬起，轻抚了沐染霜掉在额间的发丝。 沐染霜慢慢露出了笑容，就好像是感受到了凌墨泽的存在一般，凌墨泽蹑手蹑脚地掀开被子，睡了上去，沐染霜发出了声音，凌墨泽就好像做了坏事一般，等到没了动静，他这才低下头看向沐染霜，发现她没有反应，这才慢慢的躺了下去。 等凌墨泽刚躺好，沐染霜便主动的抱住了他，凌墨泽又气又高兴，沐染霜连躺在她旁边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就这么抱住了，但是仔细想想，能睡她旁边的人还会是谁呢？ 凌墨泽这段时日是真的累了，他伸出双手去，紧紧地搂住了沐染霜，然后渐渐入睡。 等沐染霜睁开眼睛的时候，感觉到自己被紧紧的抱在了怀里，先是一皱眉，等她抬起头往上看去的时候，看到凌墨泽那张熟悉的脸，当即笑着在心底里告诉自己：这是梦吧？可她又疑惑，这梦什么时候也这么真实了？ 既然是梦，那就放肆一下吧？想到这里，沐染霜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地碰了碰凌墨泽的胡须，很粗糙，磨得人有些疼，渐渐的她将手往上移动，碰到了凌墨泽的唇，暖和得很，然后到鼻子、眼睛、眉毛…… “摸够了吗？”就在沐染霜沉浸其中的时候，突然听到冷不丁地一声质问。 沐染霜被吓惨了，她下意识的往后退去，结果却被凌墨泽抱得更紧了，差一点，沐染霜就叫出了声，等她回过神来，她结结巴巴地问：“这……这……不……不是梦？” “看样子，夫人经常梦到我？”凌墨泽直接给沐染霜抛去了一个疑问，让沐染霜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沐染霜看向凌墨泽，笑嘻嘻地反问：“夫君方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很明显，说到后边，沐染霜有些没底气，凌墨泽松开沐染霜，不让她再继续躲在自己怀里，与她直视，问她：“夫人经常在梦里这么做？” 沐染霜和凌墨泽对视了一眼，等听到他问起这个问题，当即低下头，天知道，她是第一次这么做，以前的梦哪里有这么真实？虽然她也这么想过。 这样的话，要沐染霜如何说得出口？沐染霜只能用沉默代替回答，凌墨泽也不介意沐染霜的回答，沐染霜的梦里能有他，他心里当然是高兴的，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就说明，他的王妃白日里也是想着他的。 “再陪我睡会儿。”凌墨泽也没有追究沐染霜的回答，紧紧地将她搂到怀里，继续睡。 凌墨泽的突然出现，让沐染霜的整颗心都被填满了，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她也紧紧地回抱住凌墨泽，问他：“最近累坏了吧？” 凌墨泽点点头，又听沐染霜问：“这次能待多久？” “睡觉。” 第二百八十六章 趁热打铁 见凌墨泽不回答自己的问题，沐染霜的心里突然就慌了，这一次，她倒是要和凌墨泽好好讨论一下这个问题，不然冷不丁的哪天凌墨泽就说要走，让她一点儿准备也没有，她尽全力从凌墨泽的怀里挣脱出来，“不行，这件事情说清楚了才能睡。” 凌墨泽无奈的摇摇头，他说：“我也不知道能待多久，我这都还没说一声就跑回来了。” “啊？这样也可以吗？”沐染霜显然对凌墨泽这样的举动很吃惊，她可是第一次看到凌墨泽做出这样的举动。 凌墨泽抱着沐染霜，低声道：“没办法，有个人让我想得发狂，待睡醒，我再入趟宫。” 沐染霜被凌墨泽的话吓得眼珠子都要被瞪出来了，这可是她第一次听到凌墨泽这么直白的情话！一时半会儿，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可是平日里冷冰冰，被人说是无情的凌王居然还能这么冷静的继续睡！ 凌墨泽的话沐染霜是真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她只能偷偷地躲到凌墨泽的怀里，然后伸出手抱紧他，用无声的举动来回答他的话。 有了沐染霜的拥抱，凌墨泽就已经知足了。 凌墨泽和沐染霜又睡了一觉才起，用过早膳，凌墨泽要进宫，沐染霜想陪着一块去，她连理由都想好了，“那个，我，我去看看皇上。” 凌墨泽知道沐染霜的心思，但是他没有戳穿沐染霜的心思，这突如其来的见面，让凌墨泽愈发的舍不得沐染霜了，不只是沐染霜有这样的想法，于是乎，凌墨泽没吭一声，只吩咐缘豆：“给王妃多准备些暖手的钵子，别冻着王妃了。” 缘豆当即下去准备东西了，沐染霜听了，心里激动得不行，可是她不敢在凌墨泽面前表露出来，只能强忍住。 马车已经候在了外边，凌墨泽扶着沐染霜上了马车，今日的天气并不好，正是融雪的时候，最冷的时候，一路上，凌墨泽都紧紧地搂住了沐染霜，担心她冻着，“冷不冷？” 沐染霜摇摇头，“这几日我身子好多了，不似之前那般了。” 凌墨泽信了沐染霜的话，但是多少还是觉得沐染霜有安慰他的意思在里边，也不敢放松，始终抱着她，隔上一阵就要确认一下她手里的钵子是否还热着，不热了便当即给她换下。 就这么一路到了宫门外，下了马车，凌墨泽用自己的披风罩住了沐染霜，领着她一路到了萧洛逸的寝宫外，皇后听说是沐染霜来了，当即亲自将她请了进去。 萧洛逸的身子也不好，便一直生着火，一进去便感觉到暖和了，凌墨泽和沐染霜先是给萧洛逸和皇后行了礼：“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看凌墨泽用披风包着沐染霜，皇后当即上前扶起了沐染霜，问她：“身子可好些了？” “多谢皇后娘娘记挂，已经好多了。”沐染霜也觉得是凌墨泽夸张了，她当即推开了凌墨泽的手。 凌墨泽感受到了这里边的温暖，这才放开沐染霜。萧洛逸看了两人一眼，笑问：“你们这是谁也离不开谁了？” 凌墨泽听了萧洛逸的打趣，倒是没什么反应，反倒是沐染霜，反应很强烈，“皇上，您就别打趣我们了，我这是特地入宫来给您请脉的。” “哟，敢情是朕误会了，快来。”萧洛逸一听沐染霜是亲自入宫来给他请脉的，当即让人赶紧准备。 沐染霜其实身子已经恢复了，除了会感觉到手脚冰凉以外，没有任何的不适。 萧洛逸比平日里笑得次数多多了，他每次一看到沐染霜和凌墨泽都忍不住打趣一番，就好像是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和皇后一般。 沐染霜看了凌墨泽一眼，示意他说让他放心去办他自己的事情，不用管她了，皇后也好像是看穿了两人，立即对凌墨泽说道：“凌王就放心吧，本宫在这儿呢，绝不会少了凌王妃的一根汗毛。” “那便有劳皇后了。”凌墨泽向皇后行了礼，然后向萧洛逸告退，才退出去。 沐染霜努力让自己不去介意皇后说的话，但是忍不住脸还是红了一番，看着凌墨泽离开，她才上前去给萧洛逸把脉，“皇上，您这身子真是一日比一日好得快了，等开春了，您就可以下床了。” “当真？”一听到自己可以下床了，萧洛逸甭提有多高兴了，他如今都快忘了下床走路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了，他开玩笑道，“到能下床的时候，朕会不会要重新学习走路了？” “皇上真是会说笑。”沐染霜知道萧洛逸是在开玩笑，虽然他的确是在床上躺了许久了，但是那也是因为身子恢复需要，还没到他说的那么严重。 萧洛逸知道这段日子萧绝尘做了不少事情，他身边的帮手没几个，就指望着凌墨泽和萧绝言了，知道凌墨泽有好一阵子没回过府上了，便问沐染霜：“凌王这么久没回府，心里可有怨言？” 一听萧洛逸是在问自己，沐染霜抬起头，看向萧洛逸，然后答道：“皇上言重了，如今皇上对王爷赋予重任，他本就该这般做不是吗？霜儿哪敢有怨言？” “那就好。”萧洛逸也无从判断沐染霜说的话是真是假，埋怨肯定是有的，但是从沐染霜的反应看来，还是她能够容忍的程度。 沐染霜是萧洛逸自小看着长大的，这个孩子是个怎样的人，萧洛逸还是自信他没有看错，他道：“这段时日会有些难熬，但是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霜儿谨记在心。”沐染霜顺着萧洛逸的话说道。 皇后拉着沐染霜站起身，“你身子也不好，方才本宫也答应了凌王说要好好照顾你，坐吧，总是行礼怪见外的。” 萧洛逸也赞成皇后的话，“皇后说得对，这儿没有外人，你便免礼罢。” “谢皇上、皇后娘娘。”说着，沐染霜又想要站起来行礼，被皇后强行给按了下去。 凌墨泽到了御书房外，高公公看到凌墨泽显然很惊讶，明明早晨的时候看着凌王才离开，怎么这时候又回来了？ “见过凌王，不知凌王有何事？”高公公不敢不问，虽然凌墨泽有辅政之权，但是萧绝尘交代过不让任何人打扰，他不能不拦下问一番。 凌墨泽知道萧绝尘应当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不然高公公平日里是不拦他的，于是道：“今日不辞而别，本王特地向太子殿下汇报的。” 作为本次考试的主考官，凌墨泽本就该在考试结束后向萧绝尘做汇报，但是他连汇报都没做就直接离开了，着实是不应该，因此，他此次前来也是有赔罪之意。 “这个，要委屈凌王在外边候一会儿，让咱家进去汇报一声。”高公公不敢让凌墨泽进去，只能冒死进去报告一声。 “自然，有劳高公公了。”凌墨泽自然是表示理解的，于是停下了准备往前迈的步子，然后等在了御书房外。 高公公进去汇报了以后，萧绝尘便让高公公把凌墨泽请进去，一看到凌墨泽，萧绝尘道：“本宫还以为凌王今日不会来了。” “殿下恕罪，今日……” 凌墨泽正准备就今日早上不辞而别的事情做个解释，萧绝尘直接打断了，“凌王，你瞧瞧这篇文章，这若是栽培一番，往后必定是位大文豪，名垂青史。” 萧绝尘拿起一张考卷，走到了凌墨泽的面前，递给他看，凌墨泽接过去，一瞧，也连连点头称赞道：“殿下说得不错，只是不知此人人品如何？” “待面试一试便知。”萧绝尘已经紧锣密鼓的开始筹备面试的相关事宜了，这件事他还没和凌墨泽说过，便立即解释道，“这段时日大家都辛苦了，本宫便想着不如就我先来把把关，面试的事情缓一会儿，等大家休息好了再回来商议。” “不行，面试的事情不能缓，必须尽快定下来，等到人选都定下，走马上任再休息也来得及。”凌墨泽喜欢趁热打铁，这件事情也应该要这么做，“耽误的时间越长，越容易出问题。” 听了凌墨泽的话，萧绝尘恍然大悟，立即道：“凌王说得是，是本宫想事情不够周全。” 凌墨泽自然不会追究萧绝尘的责任，他提议道：“依微臣之见，既然殿下已经给大家放了假，此事便缓到明日再进行，今晚便遣人去通知大家。” “面试的考官本宫另聘了人，大家都在府上候命了，但五弟……”萧绝尘允了萧绝言的假，但是他知道，有萧绝言在，参考的内容多一些。 “无妨，太子今日让他先休息，明日便将他召回，允诺他此事结束后，允他一月的假。”凌墨泽给萧绝尘出了主意。 萧绝尘一听到一月的假，有些犹豫：“一月的假，这……” 凌墨泽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太子认为五皇子能否闲这么长时间？” 明白了凌墨泽的意思，萧绝尘忍不住大笑出声，想给凌墨泽竖起大拇指，然后笑答：“那便就照着凌王的意思办。” 凌墨泽先离开了，萧绝尘继续待在御书房内看着考卷，每一篇文章他看得分外的认真，他要从一个人的文字看穿他这个人。 第二百八十七章 走马上任 萧绝言在见到高公公的时候，心里非常的平静，没有一丝的起伏，这新官还没走马上任，就想闲下来，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高公公生怕惹怒萧绝言，萧绝尘让他去请的时候，他心里是无比拒绝的，萧绝尘一本正经地嘱托他：“高公公，你尽管放心去请，有任何后果我来承担。” 萧绝尘交代的任务，高公公哪里敢不去办？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到了五皇子府外，犹豫了许久，他才敢和萧绝言见面。 一见到萧绝言，高公公当即笑着讨好道：“见过五皇子。” “行了，这些虚礼就不必了，你先回去吧，我收拾一下，一会儿就入宫。”萧绝言几乎已经预料到了现在的场景，没有一句埋怨，甚至还没等高公公说出他的来意，就直接接过了他的话说了。 高公公非常惊讶，但是事情突然变得简单了不少，他自然是最高兴的，不必夹在萧绝尘和萧绝言之间为难，他听了萧绝言的话，当即赶回了宫。 高公公回来得这么快，萧绝言都有些吃惊，问：“五弟说了什么？” 萧绝尘甚至都想好了和萧绝言解释的话，就等着他过来把话说给他听，如今他才是理政的人，不管他说再荒唐的话，萧绝言都只能听着，然后照着他吩咐的做事。 高公公答道：“奴才还没把话说完，五皇子他就说让奴才先回宫，他稍后就入宫。” “噢？”听到高公公的话，萧绝尘来了兴趣，放下手中批文的笔，然后抬起头看着高公公，继续问道：“五弟这是受刺激了？” 高公公无话可接，这主子的心思他哪里敢揣度？ “殿下不如等五皇子来了再细问。”高公公只能踢皮球，他不敢猜测，但是可以让萧绝尘去问。 萧绝尘笑道：“我还正愁着不知道该怎么同他解释呢，若是他不提及此事，那我何必自找麻烦？” 高公公回禀了萧绝尘后，便退到了外边候着。萧绝言正如他所说的一般，没一会儿便乘着马车到了宫门外，一下马车，便径直往御书房内赶。 到了门口，高公公当即推开门，做了个“请”的姿势，“五皇子，请进。” “不需要禀报了？”这还是萧绝言第一次来找萧绝尘不需要禀报就能直接进入了。 “太子殿下吩咐过，若是五皇子来了，当即将您请进去。”高公公仍然是一脸的讨好，萧绝言无论是在谁面前，都是大红人，他得罪了谁也不敢得罪萧绝言。 萧绝言不再过问，当即跨过门槛，走了进去，他以为凌墨泽也在里边，没看到凌墨泽，他心里难免有些窝火，“见过大哥。” 萧绝尘听见动静，早早的准备好，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然后走下来亲自迎接萧绝言，“这次委屈五弟了。” 萧绝言皮笑肉不笑地看了萧绝尘一眼，他心里十分的不爽，但是面前的人可是被皇上授予了理政之权的人，他的话他哪里敢不听？ 萧绝尘无视萧绝言的表情，继续说道：“五弟莫生气，面试一事原本是打算顺延的，但是考虑到顺延的话，发生变故的几率过大，因此，才临时将五弟召回来，待此事一完成，所有的官员走马上任，一定让五弟好好休息一个月！” 听了萧绝尘的许诺，萧绝言当即摆摆手，然后行了个礼，道：“大哥，休息一个月这可万万使不得，适当的休息一下就好了。” 萧绝言虽然当初没有答应萧洛逸辅政，但是他自小接受的教育告诉他，兄弟之间要互相帮助，如今萧绝尘正是缺帮手的时候，他如何能不出手相助？ 正如萧绝尘所说，等那些官员走马上任，他就当即回自己的府内好好休息一番，突然，萧绝言想到了什么，问：“凌王呢？” “他此时应当去父皇那儿了，凌王妃过来给父皇诊脉。”凌墨泽离去的时候将此事告知了萧绝尘，还邀请萧绝尘一同过去看望萧洛逸，萧绝尘因为那些卷子走不开。 萧绝尘接着道：“暂时我正在这儿看卷子，挑出了几位出色的，到时候给你们瞧一番，若是可以，便将这几人挑出来，排在面试队伍的前边。” “大哥想得周到，需要臣弟帮忙的，尽管说。”挑出来的人都是为了萧国工作的，萧绝言不敢随意，对待这件事情，几人都十分的严肃。 萧绝尘拍了拍萧绝言的肩膀，用感激的眼神看着萧绝言，“若是没有五弟和凌王，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件事情若是办好了，最应该感激的人便是你们。” “大哥客气了，这是臣弟的分内事，一家人谈什么感激呢？”萧绝言是真的将萧绝尘当成自己的大哥，而不是当他是太子，因此，能够帮上萧绝尘的忙，他还挺高兴的。 “行了，我这边没事了，既然都入宫了，便去瞧瞧你的母妃和父皇吧。”萧绝尘把话和萧绝言说开以后，便没什么事了，让萧绝言去见见母妃。 萧绝言向萧绝尘告退，然后先去了自己母妃的宫中。 沐染霜瞧了瞧萧洛逸近日来服药的药方，根据这一次诊脉的情况，再次将药方内的剂量减少，然后说给萧洛逸和皇后听：“皇上的身体已经稳定了，因此，有些药的剂量可以适当的减少了，有些药也可以直接减掉了。” 萧洛逸和皇后对沐染霜向来都是信心满满，皇后直接从沐染霜手中拿过方子递给了一旁的婢女，吩咐道：“让太医院就照着这个方子抓药。” 尔后，皇后又转过身对沐染霜道：“你的医术，本宫与皇上向来都信得过。” 沐染霜听了，笑着向皇后道谢，凌墨泽也正好走了进来，他走到沐染霜的身边，问她：“皇上的身子如何了？是不是比你的要好一些？” 一听到凌墨泽打趣自己的身子，沐染霜看了萧洛逸和皇后一眼，当即用手肘推了推凌墨泽，示意让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萧洛逸和皇后瞧见了，两人对视了一眼，笑了。 皇后没有打趣两人，听到凌墨泽提起沐染霜的身子，她这才想起，方才进门的时候都是随口问了问，还没有仔细的问过，于是她拉着沐染霜的手，问她：“你这身子真没事吗？要不要本宫请个太医给你瞧瞧？” 经过这么多的事情，皇后俨然将沐染霜当成了自家妹妹一般，很是关心她的身子，俗话说，关心则乱，她居然也忘了沐染霜就是大夫的事情，还说要给她请太医。 沐染霜笑答：“皇后娘娘，我自己就是大夫呀，我的身子我自己很清楚，多谢娘娘关心，真的没大碍。” 皇后看了萧洛逸一眼，随即笑出了声：“说的是，你瞧，这年纪大了，还真不能不服老。” “娘娘这是说的哪里话？娘娘还这般年轻貌美呢。”沐染霜自然是要恭维一番。 “你这王妃真的是生了一张甜蜜蜜的嘴，听着就让人舒服啊。”皇后将目光落在凌墨泽的身上，打趣道。 凌墨泽听了，露出了笑容，看向沐染霜，沐染霜被看得不好意思了，当即低下头去。 凌墨泽原本是打算有事的话便让沐染霜在萧洛逸这儿待着，但是目前他的事情已经办完了，便想早些带着沐染霜回去，于是他向萧洛逸和皇后辞行，“皇上、皇后娘娘，趁着此时天气好，微臣便想先带霜儿回去了，待开春了，霜儿身子好些了，再带她来请安。” “好，一路上多注意些。”萧洛逸和皇后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也忍不住唠叨几句。 皇后的唠叨自然比萧洛逸的要多，立马接话道：“路上要注意保暖，来，这是本宫让她们准备的几个暖手的钵子，带着，别冻着了。” 说完，皇后当即吩咐一旁的婢女将准备好的暖手钵子递给沐染霜，沐染霜向皇后道谢，然后都接了下来。 凌墨泽留了一个给沐染霜，其他的全部拿在自己的手中，两人行了礼后便退出了寝宫，还在门口的时候，凌墨泽就用自己的披风裹住了沐染霜，然后一路紧紧的搂着她，直到上了马车。 到了马车上，凌墨泽也时时刻刻地握着沐染霜的手，一回到府内，当即将沐染霜赶进了屋内。 屋内暖和得很，沐染霜待在里边就容易困，于是她躺上了床，不一会儿便睡着了，凌墨泽给她掖了掖被角，一推开门，外边再次下起了鹅毛大雪。 凌墨泽当即关上了门窗，然后又往生火的炭火盆内加了一些炭，就是为了不让沐染霜冻着。 等沐染霜醒来的时候，雪已经停了，等她推开门，便看到门外雪白一片，她惊讶地问凌墨泽：“下雪了？” 凌墨泽点点头，道：“这几日没什么事就别出屋子了，我已经吩咐过了，所有的东西都给你送到屋内来，我若不在府上，你也要听话，别冻着自己了。” 凌墨泽自从沐染霜受伤落下病根后，便变得啰嗦了起来，平日里冷冰冰的人一到了这时候就话多得不行，让沐染霜一时半会儿都适应不过来，她道：“知道了，知道了。” “这才多说了一句就不耐烦了？”凌墨泽的语气突然冷了起来，让屋子里的温度也降了不少。 第二百八十八章 面试 沐染霜有些心虚的咽了咽口水，当即走到凌墨泽的身边，讨好地道：“没有没有，夫君误会了，夫君关心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尽管沐染霜笑得很假，但是凌墨泽却很受用，毕竟他自己也很清楚，接下来他要做些什么事，没多少时间陪伴沐染霜，他也不想把仅有的这么一点时间也用来吵架。 第二日，凌墨泽就入宫了，瞬间屋子里便空下来了，一空下来，屋子里也冷了起来，为此，沐染霜让缘豆在屋内生了两盆火，这才觉得好一些。 沐染霜不肯喝药，豆女也没办法，她只能时时刻刻地盯着沐染霜的身子，祈祷着不要出现什么问题才好。 近日来，沐染霜自己也觉得身子不对劲，特别容易疲乏，原本就差的胃口也愈发的差了，这可让缘豆看着着急，豆女想给沐染霜把脉，沐染霜不想让豆女把脉，她担心豆女又要给她开药。 沐染霜不让把脉，缘豆和豆女想了好多办法都没办法给沐染霜把脉，只能看着她的身子这样差下去。 厨房里尽量捡着沐染霜爱吃的菜色做，但是每次当缘豆将让人垂涎欲滴的饭菜摆在沐染霜的面前的时候，沐染霜拿起筷子做样子般的挑了两下，然后对缘豆摆摆手道：“撤了吧。” 无奈，缘豆只能将菜撤了下去，好长一段时间，沐染霜每一顿几乎都只吃了几口饭，一下子，人也跟着瘦了下去。 眼看着沐染霜瘦下去，缘豆甭提有多紧张了，她就担心凌墨泽回来，若是他看到了，质问她，她可该怎么回答？ 缘豆想尽办法，换着各种各样沐染霜爱吃的东西给她送，她仍然是提不起食欲，再也没有以前的胃口了，豆女再看不下去了，拉着缘豆商量着计划。 趁着沐染霜在屋内睡觉，豆女拉着缘豆到了她们的屋子内，轻声地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豆女也深知，若是让凌墨泽知道了，她和缘豆两个人都交不了差。 缘豆皱着眉头，一想到沐染霜最近的状态便无可奈何，“那能怎么办？不管做什么，王妃她都不吃。” “来硬的。”豆女思来想去，也只剩下这一个选择了，当她说出口的时候，缘豆惊讶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等过了好一阵，缘豆回过神来，咽了咽口水，眨巴了两下眼睛，凑到豆女的身边，问她：“怎么来硬的？” 向来老实巴交的缘豆也是没有选择了，决定听一听豆女的意思。 豆女凑到缘豆的耳边，说道：“等王妃睡熟了，我进去给她把脉。” “把脉有用吗？你上次配的药王妃都不喝，即算是知道是什么原因也没办法根治不是？”缘豆一想起哄沐染霜喝药就觉得痛苦。 缘豆的话说到了点上，给沐染霜把脉不是什么太大的困难，重点是想要给沐染霜治病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豆女深深地叹了口气，“眼前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只能先确定病症，至少暂且能先同王爷禀报一声不是？” “那就先照着你说的做吧。”缘豆实在是想了太久的法子，没有可行的，便听取了豆女的意见。 凌墨泽因为忙着面试的事情，再次住到了宫内，被萧绝尘挑出来的其他几位考官也一并被请进了宫并在宫内住下。 萧绝尘挑来挑去，最终只挑了五个比较出色的人出来，然后召了萧绝言和凌墨泽商量此事，几人一致同意，让这五人先面试，若是面试也能过关，便可委以重任。 面试的时间就定在了两日后，宫里又开始忙活了起来，萧绝言负责去通知面试的考生，凌墨泽负责面试当日的相关事宜。 面试的地点定在了衙门内，百姓们也都可旁听，但唯独有一条，不论考官和考生说了些什么，都不允许出声。 考场内，几位考官坐成一排，考生在外边排队候场，前五个的面试完成后，萧绝尘、萧绝言和凌墨泽三人的心里有了底，关于这五个人的事宜，要等到今晚再好好商量。 报名的人数众多，笔试的时候刷下去了不少人，面试需要一个一个的谈话，也只开设了一个考场，因此耗时比较长，第一天晚上结束后，萧绝言只觉得自己要散架了。 到了御书房内，萧绝言顾不上礼仪，直接瘫倒在了椅子上，萧绝尘当即关切的询问道：“五弟，可还能坚持？” 萧绝言就是觉得自己精力有限，萧绝尘为了加快面试的进度，整整一日，除了出恭和吃饭根本没歇过一下，他是坐累了，摆摆手道：“无妨无妨。” “关于那五个人，我想听听凌王和五弟的意思。”萧绝尘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是他想确定一下，自己的判断和其他两人的是否一样，这样往后的面试才能更好的继续下去。 三人待在御书房内讨论了两个时辰，关于这五个人的处置问题。其实三个人的判断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对于几人的安排三人还是非常的慎重。 面试持续了三天，经过三天接连的面试，看过了这么多人，萧绝尘、萧绝言和凌墨泽慢慢感觉到精力有限，中途也想过休息，但是也觉得要一鼓作气，便咬牙坚持了下来。 等到最后一个面试的对象离开，等到观礼的百姓们离开后，萧绝尘、萧绝言和凌墨泽都松了一口气，就连铁打的萧绝尘也有些疲倦了，他对几人道：“今日就先到这儿，大家都累了，至于面试的结果明日再来商议，今日先回去歇会儿。” 几人当即一头钻进了自己的屋内，好好的睡了一觉，第二日一早起来，便全部聚集到了御书房内，商讨面试考生的去留问题。 等商讨出了最终的结果，萧绝尘立即让高公公拟榜文，将被录取的考生以及他对应的官职公布在了集市上，还是贴在当日贴招考的榜文的地方，贴的时候就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 “录取榜文出来了！”看到了榜文的人当即奔走相告，每家每户都有报考的人，听到消息，马不停蹄的往贴榜文的地方赶去，想看看自家的人有否被录取。顿时，京城内几乎是万人空巷。 贴好榜文后，贴榜文的人差点没能从人群中挤出来。就是为了避免百姓们的拥挤，萧绝尘特地吩咐高公公多备上几份，到处都贴上，但是这京城内的百姓人数众多，每一处几乎都是被里三层外三层的给围住了。 萧绝尘挑出来的五人中有两个人分别直接被任命为礼部和吏部尚书，年纪的确是小了一些，就是为了不让大家提出异议，随着榜文附上的还有两位笔试时写下的文，榜文的最后一行还特地写上了一句话：此榜文公示日期为两日，若有异议，可带上证据报官举证。 光凭这两条，众人也都对这榜文心服口服，忍不住讨论道：“太子的能力还真是不容小觑。” “说的是啊，以前可从没见过这样新式的招官方式，看样子，咱们萧国前途一片光明啊。”众人纷纷都称赞萧绝尘的能力。 萧绝尘正微服在人群中，听到百姓们的称赞，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但为了不让百姓们认出他来，他在每个张贴榜文的地方只待上一会儿便立即离开。 百姓们的欢声笑语感染了萧绝尘，让他都舍不得回宫了，但是为了不惹出纷乱，他早早地回了宫，虽然有不少考生落榜了，一开始他们有些怨气，但当读完那两篇文章，便输得心服口服，甚至有些落榜的考生拿来了纸笔，将两篇文章一字不落的抄了下来，说是要回去虚心学习。 榜文公示后的第三日，榜上有名的都收到了任命书，除了他们的职位外，还有一句话：明日当即上任！ 榜文公示后的第四日，京城上热闹无比。今日是官员们走马上任的日子，百姓们甚至都出来夹道欢送，将他们送入宫中，一路上欢声笑语和庆贺声不绝。 穿上了官服，大家的背脊都忍不住挺直了。马儿停在了午门外，高公公早早的候在了午门，等大家都到齐后，便领着一群人浩浩汤汤的往朝华殿前行。 因为之前的清理，朝中的官员少之又少，早朝了几日后，萧绝尘为了安心准备考试一事，便直接取消了早朝，直到新官员上任的这一日，才恢复了早朝。 因为新官员的加入，原本早朝时空荡荡的朝华殿内热闹非凡，众人入了殿内，按照官职站好位置，在高公公的指挥下，纷纷跪下去，向萧绝尘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声音冠绝朝华殿，萧绝尘听了心中甚是欣慰，凌墨泽也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在年前将此事完成了。 等下了朝，萧绝尘兑现了他的承诺，给几位考官放了长假，虽然时间不长，但是足够让他们知足了。 凌墨泽当即匆匆回了王府，萧绝言去了母妃殿内，向她请安后便也回了自己的府内，准备好好休息一阵子。 萧绝尘让几位考官离开后，留下了新官员训话，让高公公将他们岗位的职责一一阅读给他们听，并嘱咐他们：“往后诸位便是为咱们萧国办事，切记一句话，在其位，谋其职，切不可越权、滥权。” 第二百八十九章 身孕 豆女和缘豆趁着沐染霜睡得沉的时候，偷偷溜进了她屋内。原本沐染霜睡得不安分，可是近日来，她睡得格外的沉，一旦睡下，小动静根本吵不醒她。 因此，当豆女和缘豆进去的时候，沐染霜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安静地睡在床上，豆女给缘豆使了个眼色，示意缘豆准备行动。 豆女和缘豆两人小心翼翼的靠近沐染霜，一到床边，当即跪下去，缘豆轻轻掀开被子，想把沐染霜的手拉出来，可又怕吵醒了她，浑身都在发抖。 豆女可顾不上那么多了，再不抓紧时间，可就没机会了，这一次还能轻易瞒过沐染霜，若是这次不成功，想要有下次就没这么容易了。 于是，豆女将缘豆推到一边，然后接过她手中的被子，一边看着沐染霜的表情，一边将沐染霜的手拿了出来。 缘豆当即拿出了棉垫子送上去，豆女将沐染霜的手放平，将棉垫子垫在下边，然后让缘豆扶住。 等一切都准备就绪，豆女这才将手放在沐染霜的脉上边，一摸，她有些不可思议，一脸的震惊，缘豆察觉到了豆女表情的变化，以为是沐染霜的身子出了什么问题，立即拉了拉她，轻声问她：“怎么回事？” 豆女轻轻拍了拍缘豆的手，道：“别着急。” 虽然缘豆相信豆女的话，可是方才豆女的神情实在是让她不能放心，等豆女心里有了确定的答案，立即将沐染霜的手放回了被子里边，然后带着缘豆离开了沐染霜的屋子。 一走出屋子，缘豆又问：“到底怎么样了？” 此时夜已深，四下无人，但是豆女还是不愿意在这儿说给缘豆听，于是一边拉着她一边道：“进屋说。” 缘豆和豆女两人一路小跑到了屋子里，豆女当即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地一口气喝了下去，缘豆摸了摸水壶，“水是冷的，也不添点热的？” 豆女有些懵，她正需要冷水，让她清醒一下，缘豆越看越不放心，抓住她的手臂不停地来回的晃荡，“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倒是说啊，别让人干着急啊。” 豆女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道：“王妃有身孕了。” “啊？什么？！”听了豆女的话，缘豆都有些不敢相信，随后露出了笑容，笑着说，“这是好事儿啊，你干嘛这么藏着掖着。” 豆女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你不懂，以王妃现在的身子，若是坚持留下这个孩子……” 后边的话，豆女没有继续说下去了，这些话太残忍了，她真的不忍心说完。听完豆女话的缘豆也僵在了原地，原本该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结果如今却变成了这样残忍的消息。 “那我们该怎么办？”缘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王爷和王妃两人感情这么好，一定也想要个孩子，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了，偏偏到了这个时候怀上了孩子，若是王妃知道……” 说到这，缘豆想起了什么，又道：“你一把脉就知道王妃有身孕了，那王妃她自己会不会已经知道了？” 豆女思考了一阵，尔后摇了摇头，“王妃应当不知道，若是知道了，她一定会尽全力的保护这个孩子，可是近日来，她并没有任何的异常。” 看样子，沐染霜对她的身体很有信心，并不担忧，因此她根本就没有给自己把过脉。 缘豆还想说什么，却被豆女直接打断了，“先睡吧，这件事情，王妃总要知道的。” 缘豆打小便跟着照顾沐染霜，一开始要嫁过来的时候，沐家念在她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原本是不打算将她陪嫁，准备给她找个好人家，可是她自己放心不下沐染霜，才坚持陪嫁了过来。 这一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沐染霜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两个亲人死在自己的面前，如今还要让她主动放弃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这简直太残忍了，缘豆根本不敢想，沐染霜知道这个消息会是怎样的反应。 可是缘豆也不敢隐瞒沐染霜，她知道不让沐染霜知道会是怎样的下场，因此，也只能照着豆女说的办了。 第二日一早，缘豆和豆女两人都有心思，沐染霜仍然是不怎么想吃东西，随便吃了一两块点心糕点，喝了几口粥便让人收走了。 缘豆心里一有事便容易露马脚，她根本就瞒不了沐染霜，沐染霜只看了缘豆一眼，便知道她有心事，便叫住了她：“缘豆。” “王妃，有什么吩咐？”缘豆原本是打算下去的，听到沐染霜叫自己，立马退了回来。 “心里有事？”沐染霜说道，又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说，“有什么事说出来吧，大家一起商量。” 缘豆看了豆女一眼，豆女点了点头，反正总归要说，这种事情，早说比晚说的要好，对沐染霜和孩子都好。 沐染霜发现了缘豆这个小动作，也看到豆女点了头，忍不住打趣道：“哟，你们俩这关系真是愈发的好了，还有什么事情一起瞒着我呢？我这越来越有兴趣了，快说说，到底是什么事？” “王妃，您……”缘豆鼓足了勇气，结果还是临阵退缩，泄了气。 沐染霜见缘豆不再继续说下去，也没抬头，问道：“我怎么了？” “您有身孕了。”还没等缘豆接话，一旁的豆女就抢过了话锋，把话接了下去。 沐染霜听了，全身都僵住了，过了好半晌，她才缓缓抬起头看向豆女，问：“你给我把脉了？” 豆女点点头，沐染霜这才颤抖着抬起左手，然后咽了咽口水，把手放在自己的脉搏上，结果正如豆女所说，她是真的有身孕了！ 得知这个消息，沐染霜高兴得不行，她笑着道：“我就说这几日总是食欲不振是怎么回事，原来是这事给闹的，这件事你们先别说，等王爷回来，我自己亲自和他说。” 沐染霜一直都认为自己的身子很好，因此她认为自己能够顺利的产下这个孩子，这么好的消息，她不知道豆女和缘豆为什么要瞒着她。 看到沐染霜这么高兴的模样，豆女也有些不忍心告诉她这个残忍的事实，可是事实就是事实，不管你信或者不信，它就那么真实地摆在那儿，由不得你。 豆女淡淡地道：“王妃，以你目前的身体状况，根本受不住。” 豆女知道，她虽然不说，但是沐染霜也一定知道了，但是当她知道自己有身孕的同时，她就做出了选择，哪怕知道自己的身子受不住，她也想要产下这个孩子，她和凌墨泽的孩子。 “我知道，可这是我第一个孩子，你们不必多说了，我自有考量，这整件事情，我希望你们能守口如瓶，尤其是对王爷，绝不能透露只字片语。”沐染霜缓缓的将手附在自己平坦的小肚子上，这儿孕育的小生命，她会用命护她周全。 缘豆和豆女还想再继续劝，可是沐染霜的话都说得这么坚定了，两人也不敢反对她，只希望凌墨泽能考虑周全一些，做出正确的选择。 接下来的几日，沐染霜分外的小心，若是豆女不说，她根本想不到自己会有身孕，自从她中毒以后，身子并不好，连带着月事也不准时，因此，她并没有多在意。 原本闲在屋子里没事做的沐染霜，也找了不少事情来做，她亲自给孩子做小鞋子，做尿布，总之孩子需要的一切东西她都细心的备上了。 豆女和缘豆看到这样忙活的沐染霜，心里一阵阵的泛酸，她们能看出沐染霜很疼爱这个孩子，如今两人只能祈祷着凌墨泽能早些回来，好阻止这荒唐的一切。 为了增强体质，沐染霜强迫自己多吃一些，哪怕闻到那些饭菜的味道便想吐，她还是硬生生的往嘴里塞，然后咽下去。 等到实在是吃不下了，沐染霜才停止下来，不过片刻，便开始吐起来，将方才吃下去的全部吐出来不说，还吐了不少酸水，看着沐染霜没了血色的面庞，缘豆和豆女愈发的担心了起来。 豆女扶住沐染霜，轻声道：“王妃，放弃吧，这样下去，对你……你们都没有好处。” 豆女想起之前答应过沐染霜，不提孩子的事情，因此她换了一种称呼，为的就是不让在一旁伺候的婢女听见。 沐染霜摆摆手，对缘豆说：“缘豆，拿水来。” 缘豆当即端了一杯水给沐染霜，沐染霜用水漱了漱口，然后让厨房里备点酸的枣子，让她压一压那股反胃的感觉。 这么一来二去的，沐染霜的身子愈发的糟糕了起来，吃了吐，吐了吃，整天便沉浸在这无限的循环中。 豆女和缘豆着实是看不下去了，豆女去找了管家，问他凌墨泽何时能回来，“管家，王爷还要多久才能回？情况紧急，能不能拜托你入宫去请王爷回府一趟？” 管家也很为难，凌墨泽入宫也不是忙别的事情，就是给萧绝尘帮忙去了，若是入宫能见到凌墨泽一面也好，可如今，萧绝尘下了令，不让见，他无奈地答道：“豆女姑娘，真不是我不去，而是太子下了令，所有的考官不允许见任何人。” 身为本次考试的面试官，凌墨泽不能见任何人，哪怕是家人，也不能见。 第二百九十章 抉择 听了管家的回答，豆女愈发的着急了，她又问道：“那这考试进行到什么程度了？可会结束了？” 为了沐染霜的身子，豆女必须和凌墨泽见上一面，若是不能阻止沐染霜，那沐染霜这身子真的可以不要了。 管家道：“如今最后一轮的面试已经开始了，应当过不了几日，王爷就能回来了。” 管家也是初步估计，豆女向管家道谢后，当即和缘豆琢磨了一番，豆女甚至都想给沐染霜用药了，可是被缘豆阻止了，“王妃这么疼爱这个孩子，若是知道你用药，她会恨你一辈子的。” “哪怕是让她恨我一辈子，我也不想让她这样折磨自己，谷主让我过来是照顾她的，如今明明知道这样做是危险的，却还不出手阻止，我就已经愧对谷主了。”一想到谷主对自己的嘱托，豆女便心有愧疚，只是当她看到沐染霜一提起孩子一脸宠溺的表情，她便于心不忍。 豆女摇摇头，“如今咱们只能抱希望于王爷了，希望真的如管家说的，王爷能尽快赶回，希望王妃的身子还能多撑一会儿。” 为了不让沐染霜出大问题，豆女和缘豆时时刻刻地守在沐染霜的身边，生怕她出什么差错。 可是沐染霜的身子终究是受不住，这一日，沐染霜只觉得肚子疼，等仔细看，发现身下已经现了血，她抓住豆女的手，道：“保住孩子，保住孩子！” 豆女当即给沐染霜救治，经过豆女的努力，孩子总算是保住了，沐染霜想下床，被豆女阻止了，“孩子如今还不稳定，王妃暂时躺床上养着身子吧。” 不管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她自己的身子，沐染霜都应该好好地在床上静养着，如今豆女是大夫，沐染霜不过是个孕妇，她自然是要听大夫的话。 一连着几日，沐染霜都躺在床上休养，饭菜都是缘豆送到床边给沐染霜吃。 在床上躺了几日，外边现了好天气，出起了大太阳，沐染霜忍不住了，她拉着豆女，“躺了这么久了，可以出去走走了吧？” 天气好，沐染霜出去晒晒太阳也是好的，于是豆女让仆人们在花园的空地上放了一张躺椅，然后扶着沐染霜到躺椅上躺好。 能出来见到太阳，感受到太阳的洗礼，沐染霜就已经很知足了，她闭上了眼睛，渐渐地又睡着了。 缘豆看到熟睡的沐染霜，拉了拉豆女，轻声说：“近日来，王妃比以前更乏了，这样下去……” 豆女知道缘豆想说什么，可如今，她没有解决办法，所有的事情，只能等凌墨泽回来解决。 凌墨泽回来的这一日，也是一个大好的日子，天气分外的好。沐染霜照例躺在花园的躺椅上闭目养神。 随着日子久了，沐染霜的反应越来越强烈，连着两日，除了喝水，吃了几口粥便没再吃什么了，她很努力想说服自己吃些东西，可是等她把东西送到嘴边，便没了胃口，又将吃的放回了原位。 凌墨泽几乎是飞身下了马车，一路经过大厅，遇上了管家，便问：“王妃在何处？可还好？” 管家并不知道沐染霜有身孕的事情，也有许久不曾见过她，便道：“王妃在花园内。” 尽管管家没有回答自己另外一个问题，但是凌墨泽一点儿也不在意，他飞奔去了花园，一眼便看到了在那儿睡着的沐染霜。 豆女和缘豆就候在不远处，豆女听见脚步声，当即转身看过去，看到是凌墨泽，登时感觉救星来了，然后用力的拍了拍身边的缘豆。 缘豆被豆女拍得烦了，这才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此时凌墨泽已经走到了面前，两人当即行礼：“见过王爷！” 凌墨泽道：“你们先下去吧。” 沐染霜听见声音，当即扶着椅子，从椅子上坐了起来，转头的瞬间，凌墨泽便看出了气色不是很好的沐染霜，他皱着眉头慢慢走近沐染霜，等走到她的身边，便抬起手帮她理了理掉下来的发丝，然后问她：“怎么回事？气色这般不好看。” 沐染霜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脸，一边笑着用另一只手去拉凌墨泽的手，然后把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笑着道：“恭喜夫君，要当爹爹了。” 听完沐染霜的话，凌墨泽愣在原地，看到沐染霜灿烂的笑容，他一时慌了神，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过了好半晌，才反问道：“我……我……我要当爹爹了？” 看到凌墨泽惊讶的神情，沐染霜的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她用力的点了点头，终于让她等到了这一日，她和凌墨泽终于有了爱情的结晶。 高兴过后，凌墨泽这才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小心地问沐染霜，“你现在身子的状态，适合生养孩子吗？” 如果这个孩子会害了沐染霜，凌墨泽自然是不会要这个孩子的。沐染霜没想到凌墨泽会问起这个问题，一时眼神有些闪烁，凌墨泽注意到了，知道有影响，可还是配合着沐染霜，等着她的回答。 沐染霜收拾好情绪，答道：“当然适合呀，我自己是大夫，你还信不过我的医术吗？” 若不是方才看到沐染霜闪烁的眼神，沐染霜这么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真的会说服了凌墨泽，凌墨泽配合得很，“那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凌墨泽陪着沐染霜晒着太阳，等到沐染霜睡下，凌墨泽当即唤来了豆女和缘豆，然后吩咐道：“缘豆你在这儿守着，王妃一醒来便立即通知我，豆女，你跟我到书房去。” 豆女听到凌墨泽要见自己，当即应了下来，然后跟着凌墨泽离开了，离开前，给了缘豆一个肯定的眼神，让缘豆相信她。 凌墨泽推开书房的门，还没等坐下，便问：“王妃的身子到底如何？实话实说，若有隐瞒，本王绝不手软！” 豆女跪下去，答道：“王爷，王妃的身子并不适合生养孩子，可王妃非常坚持……” “若是王妃继续坚持下去，会如何？”凌墨泽很想知道最后的结果，也让他心里有个底。 豆女思考了许久，还是把最可能发生的情况说给凌墨泽听，“一尸两命。” 这四个字对凌墨泽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原本一个新生命的到来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可是对他来说，却是一个最难的抉择。 沐染霜肚子里的孩子，凌墨泽自然是喜欢的，那可是他和沐染霜的孩子，可是他更怜惜沐染霜，为了沐染霜，他只能舍弃孩子，若是失去了沐染霜，他该去何处寻？ “接下来该怎么办？”凌墨泽已经做出了选择，这个孩子，他选择放弃。 豆女说出了她的计划，凌墨泽听完，道：“就这么办吧。” 听到凌墨泽答应了下来，豆女便退出了书房，凌墨泽调整好情绪，也走出了书房，在沐染霜面前，他还是要做出一副没事人的模样，不然沐染霜不会相信他。 等凌墨泽回到花园的时候，花园内已经没了太阳，缘豆知道沐染霜此时的抵抗力很差，担心她会着凉，早早的给她盖上了毛毯。 眼看着太阳阴下去了，沐染霜还没醒，凌墨泽轻手轻脚将沐染霜从躺椅上抱起，放到了床上，然后给她盖上了被子。 等凌墨泽想离开的时候，沐染霜突然抓住了他的手，凌墨泽又退了回去，问她：“什么时候醒来的？” “夫君真的回来了？我还以为是梦……”沐染霜以为凌墨泽回来是她在睡梦中坐的美梦，等实实在在的握住了凌墨泽的手，她才相信，方才不是梦。 凌墨泽握住了沐染霜的手，轻声道：“对不起，留你一个人在府内。” 沐染霜摇了摇头，又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腹部，“我不是一个人，还有咱们的孩子陪着我呢。” 听到沐染霜提起孩子，凌墨泽的笑容僵了一下，但是并不明显，沐染霜沉浸在喜悦中并没有注意到。 沐染霜坐起身，厨房那边送来了银耳燕窝粥，凌墨泽从缘豆手中接过，细心的喂着沐染霜吃着。 也许是因为凌墨泽回来，沐染霜心情好了不少，肚子的孩子也不闹腾了，一下子，她喝下了大半碗。 缘豆和豆女见状，都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能多吃一些东西了，若是照着原来的样子继续下去，真不知道沐染霜的身子能撑到什么时候。 吃晚饭的时候，凌墨泽也是先细心的喂沐染霜吃完才开始吃，因为沐染霜要卧床静养，凌墨泽只能守在床边陪着。 当天夜里，沐染霜的肚子疼得不行，可是一想到凌墨泽还在一旁，她只能默默的忍着，尽管额头上已经大颗大颗的冒着汗，她也咬着牙忍着。 直到沐染霜感觉到身下的异常，她这才伸出手去拉了拉凌墨泽的衣袖，凌墨泽放心不下沐染霜，没敢睡得很熟，感觉到沐染霜那边有动静，立即看过去，一看，便看到沐染霜脸色惨白，满脸都是大颗大颗的汗珠，头发都快湿透了。 “孩子……”沐染霜最担心的始终是肚子里的孩子，她是拼尽了全力想要留住这个孩子。 豆女听到消息，急急忙忙赶到了屋内，给沐染霜查看了一番，孩子并无大碍，不过是近日来的很常见的见红。 第二百九十一章 谈判 听到豆女这么说，凌墨泽算是松了一口气，至少沐染霜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没有问题，但是他很清楚，不过是暂时的没有危险。 等看到沐染霜再次睡下，凌墨泽把豆女叫到了屋外，问她：“见红的情况一直都有出现吗？” 豆女不敢瞒凌墨泽，点了点头，这件事关沐染霜的命，她不敢乱做主。 “这个孩子不能再留了……”思虑了许久的凌墨泽突然出了声，这话听了让豆女猛地抬起头，她没想到凌墨泽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赶紧准备一下，王妃那边我来负责。”凌墨泽仿佛已经下定了决心，不能再留沐染霜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原本他还以为只是沐染霜不适合生孩子，没想到，连怀孩子对她的身体也有这么大的打击，这让他如何能放心？ 这个孩子注定与他和沐染霜没有缘分，既然是强求不来的事情，何苦要坚持呢？不管沐染霜是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必须立刻处理了这个孩子，省得让孩子和沐染霜都受苦。 豆女默默地应了下来，随即便回了自己的屋子里，凌墨泽还站在原地，他抬起头看向天空，心中问老天爷：老天爷，你能理解我吗？这个孩子……我只能对他说一声对不起，如果有来生，希望他能投身到一个好人家里，求你原谅我…… 凌墨泽在心底里连续说了好几句对不起，他对那个孩子，真的是满心的愧疚，但是在孩子和沐染霜之间，让他做选择，他只能毫不犹豫的选择沐染霜，选择牺牲孩子。 凌墨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才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第二日，凌墨泽醒来的时候，沐染霜还是睡得很沉，为了不吵醒沐染霜，凌墨泽蹑手蹑脚的下了床，穿好衣裳。 一走出门，缘豆和豆女便即刻迎上去，凌墨泽当即摆手阻止了两人闹出动静，“你们先退下吧，王妃一时半会儿应当还不会醒。” 豆女和缘豆应了一声，然后才退了下去，豆女离开前，看了凌墨泽一眼，凌墨泽立即明白了豆女的意思，他点了点头，豆女这才离去。 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就等着准备行动了。凌墨泽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该如何和沐染霜谈这件事情了，豆女向凌墨泽保证过，她配出来的药对母体的伤害是最低最低的，只需在床上养上一段时日便可恢复如初。 沐染霜醒来的时候，她自己穿上了衣裳，走到了门口，正巧一个婢女经过门前，她当即叫住她，问她：“王爷去了哪里？” “回王妃，王爷在大堂内用早膳。”那婢女恰好才从大堂回来，便回答了沐染霜。 沐染霜一听说，随手将身上的衣裳裹紧些，然后前往大堂。凌墨泽看到沐染霜连衣裳都穿好便跑了出来，当即放下手上的东西，走到沐染霜的身旁，一把抱住了她，然后对身旁的婢女道：“赶紧生一盆火送到屋内去。” 等吩咐完那婢女，凌墨泽又转头对沐染霜道：“走，咱们先回屋。” 凌墨泽根本没想过，沐染霜为什么突然这样就跑出来，他一心关注沐染霜的身子，完全没注意到沐染霜并不好看的脸色。 沐染霜其实衣裳都穿好了，只不过没有披上出门的披风便出了门，这看在凌墨泽的眼中，就等同于是没把衣裳穿好。 沐染霜任凭凌墨泽抱着她回到了屋内，就在凌墨泽放下沐染霜，准备去忙活的时候，沐染霜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了凌墨泽的手臂，然后指了指旁边的凳子，道：“夫君，你先坐下，我有事要同你说。” 凌墨泽这才注意到沐染霜那不对劲的脸色，心中虽然有疑惑，但他知道一定和沐染霜接下来要说的话有关，因此他并没有多问，而是照着沐染霜说的，在沐染霜的身边坐了下去。 等凌墨泽坐下，沐染霜道：“你们都先下去吧，没有任何吩咐，就不要进来了。” 那些婢女听了沐染霜的话，哪里还敢多待，行了礼，加快脚步离开了屋子。 屋子里伺候的婢女和仆人都退到了屋外，最后一个离开的关上了门，等门关上后，这屋内就只剩下了凌墨泽和沐染霜，凌墨泽看向沐染霜，才见沐染霜将目光从门口收回来，然后问他：“你不想要这个孩子吗？” 沐染霜突然的提问让凌墨泽有些心虚，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沐染霜，这个孩子，他的确是不打算要了，可是听到沐染霜带着哭腔的质问，他始终狠不下心来告知她真相，只能转移话题，说道：“霜儿，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了，这是我的孩子……” 还没等凌墨泽说完话，沐染霜就出口打断了他的话，“不要说的别的，我如今只想听你的一个答案，就说是还是不是。” 沐染霜这下是非要听到凌墨泽的答案不可，凌墨泽知道他躲不过了，更何况，他已经和豆女商量好了，正好就借着这个机会和沐染霜好好谈谈孩子的事情。 凌墨泽避开沐染霜的目光，看向了桌上的茶具，回答说：“是。” 听了凌墨泽的回答，沐染霜只觉得天都塌了一半，这对她来说，犹如晴天霹雳，很快，她便感觉到眼眶湿润，有冰凉的东西贴在她的脸上，她伸手去触碰，才发现，那是泪水。 沐染霜发出一声冷笑，“呵，原来只有我一个人为这孩子的到来高兴，你们……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后面的这句话，沐染霜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问出口的，凌墨泽听到沐染霜的提问，这才抬起头看向她，看到她脸颊上的泪水，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帮她擦掉，却被沐染霜一把推开，又听到她说：“你不要这个孩子，我要！” 说完，沐染霜从凳子上站起来，她不过是想听凌墨泽一个回答，既然凌墨泽的回答不是她想要的，那么她也该离开了，毕竟这儿是他说了算的王府，如果想要自己做主，那就得离开这儿。 眼看着沐染霜从自己身边走过，凌墨泽当即抓住了她的手，问她：“你去哪里？” “去一个你做不了我的主的地方！”沐染霜的情绪非常激动，她猛地甩开了凌墨泽的手，说着便要跑出屋子。 凌墨泽反应快，当即上前去从沐染霜的身后顶住了门，没让沐染霜打开，并将她死死地卡在自己的怀里，“你身体不好，又怀着身孕，你想去哪里？” “王爷还知道我怀着身孕？既然如此，为何又说出那般狠心的话来？”沐染霜听到凌墨泽说不要孩子，她便一阵阵的心痛，哀莫大于心死，估计就是这样的感觉了。 “霜儿，不是我心狠，而是你的身子……”凌墨泽想好好和沐染霜解释一番，可是沐染霜却根本不听，她捂着耳朵，大声地喊“我不要听”。 凌墨泽没办法，只能妥协，问她：“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我说出来，你就能做到吗？”沐染霜心里非常清楚，此时的她占着主动权，只要凌墨泽答应下来，那么她就能尽自己所能保护她肚子里的孩子。 沐染霜要离开，凌墨泽很清楚，若是此时他的回答是否定的，沐染霜一定会挣脱他离开王府，到那时候，他就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沐染霜了，更不知道沐染霜出了王府会是怎样的状况了。 最终，凌墨泽挣扎几番，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沐染霜非常满意凌墨泽的回答，她笑着问：“能先松开我吗？” 凌墨泽显然有些不放心，担心沐染霜会跑，沐染霜了然地说：“放心，我不会跑。” 凌墨泽这才放心的松开了手，扶着沐染霜坐下，“我要留下这个孩子。” 其实沐染霜不说，凌墨泽也能猜到沐染霜的条件是这个，只是他不知道，沐染霜想他怎么做，“那我要怎么做？” “你不能阻止我，更不能做出任何伤害孩子的事情来，伤害孩子就是伤害我，一旦孩子的性命受到了威胁，我随时都会离开。”沐染霜的态度非常坚决，这个孩子，她非是要留下来不可。 凌墨泽怎么也想不通，明明沐染霜自己也是个大夫，为何她自己就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呢？也许是天性使然吧，每个女人终归都是要做母亲的，当孩子在自己肚子里的时候，她们的母性就已经散发出来了，哪怕赔上自己的性命也想留住孩子。 凌墨泽为了暂时留住沐染霜，无奈的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沐染霜的话。看样子，他和豆女的计划，又得再缓缓了。 明明自己说好要说服沐染霜，到最后，却成了他在沐染霜的威胁下妥协了。 凌墨泽问沐染霜：“称心如意了，可以吃东西了吗？” 沐染霜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朝着凌墨泽点了点头，一开始她还不觉得饿，凌墨泽这么一问，她就觉得好饿。 “在这儿坐着，我去让人传膳。”凌墨泽说完，便走出了屋子，然后吩咐候在外边的婢女，“去厨房里传早膳来，对了，豆女姑娘呢？” “豆女姑娘好像在厨房里熬药。”那婢女也是听厨房里的人说了，说一走到厨房就闻到了浓烈的药味，也不知道是熬给谁喝的。 第二百九十二章 小产 那婢女已经走出去了一小会儿了，凌墨泽这才反应过来，叫住了那婢女，那婢女小跑回到了凌墨泽的面前，只听见凌墨泽吩咐道：“让她不要继续熬药了，去我书房等着。” 豆女听那婢女复述凌墨泽的原话，都以为自己听错了，明明是凌墨泽让她来熬药的，为何现在又不让她熬了？ 带着满肚子的疑惑，豆女到了书房外，她站在外边敲了许久的门都没听见里边有人答应，管家经过，看到豆女，当即道：“豆女姑娘，王爷还在陪王妃用早膳，让你先进去候着。” 管家即刻上前来，将书房的门推开，豆女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豆女在书房内找了个位置坐下，思来想去，也不知道凌墨泽到底是怎么想的，一时一个样，所有的疑惑，也只能等到凌墨泽来了才能解开。 凌墨泽陪着沐染霜吃过早膳，让缘豆陪着沐染霜，然后自己当即前往书房，等到了书房，一看到豆女，便又长长的叹了口气。 豆女见状，当即问：“王爷这是为何……” “霜儿她猜到了我的打算，她非常坚持，要留下肚中的孩儿，若是不留下，她便带着孩儿离开王府。”凌墨泽无奈地将一切娓娓道来。 豆女听了，都恨不得代替谷主好好教训沐染霜了，平日里一个很冷静的人，怎么到了这种危急时刻就偏偏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呢？ “就准备这样继续下去吗？”豆女问，她深知，即算是她们不行动，那肚中的孩儿也是危机四伏，沐染霜随时都有小产的可能，这一点，沐染霜自己也一定很清楚。 凌墨泽摇了摇头，“暂时只能先依着她，你尽量想些办法，帮她稳住孩子。” 豆女应下了凌墨泽的话，该说的话她都说了，剩下的也只能交给孩子的父母亲来决定了。于是，豆女回到了厨房里，将今日早晨熬的药倒掉，连带着渣子也倒得干干净净，然后离开了厨房。 豆女没有把渣子处理掉，她怎么也想不到，沐染霜会让人收集她扔掉的渣子。沐染霜偷偷让婢女将那渣子留下，那些药材，沐染霜光是看一眼，便知道是什么。其中几位重要的药材的功效，她也都清楚明了。 看样子，凌墨泽和豆女是真的打算让她失去孩子，好在沐染霜昨天夜里听到了凌墨泽和豆女的对话，不然今日她就莫名其妙地喝下了这一碗药，那她肚子里的孩子…… 豆女给沐染霜配了安胎的药，熬好以后送到了沐染霜的面前，沐染霜接过汤药碗，凑近闻了一下，豆女光是靠沐染霜这个举动，就能够判断出，她已经对自己起疑心了，当即解释道：“这是王爷吩咐让我给您准备的安胎药。” 沐染霜细细的闻过以后，想起凌墨泽今日答应过她的事情，她肯定凌墨泽不会背地里干欺骗她的事情，毕竟，凌墨泽已经知道了这孩子对她的重要性。 平日里说什么都不肯喝药的沐染霜，居然当着缘豆和豆女的面，咕咚咕咚三下两下就喝光了豆女送来的黑黢黢的安胎药。 缘豆和豆女都没有劝沐染霜喝药，沐染霜却喝得干脆，豆女不禁在心底里感慨，到底是孩子的力量大，想想以往沐染霜喝药的经历，都感觉现在简单得像是一场梦。 沐染霜把空碗递给豆女，豆女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然后从沐染霜的手中接过了药碗，笑着道：“王妃真是勇气可嘉，战胜了自己。” 缘豆也笑着附和：“这安胎药对肚子里的孩子好，王妃这可是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呢。” 沐染霜听了，没有多说话，很显然，她如今不想过多的在豆女和缘豆的面前提及孩子的事情，她知道，缘豆和豆女是因为担心她的身子才不让她生这个孩子，两人的出发点都是好的，但是，这孩子在她的肚子里，不是她，根本感受不到这种心情。 既然知道谈到孩子的事情便会继续不下去，那么沐染霜索性就避免和她们谈及孩子，只希望还能保持以往的状态。 豆女没再多说，端着汤碗回了厨房，她总觉得沐染霜的行为举止有些蹊跷，于是她多了个心眼，去看了一眼自己之前倒掉的药渣，果然，一过去便没看到影了。 这件事，豆女觉得无论如何也要告知凌墨泽，沐染霜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突然威胁凌墨泽，她知道凌墨泽的软肋在哪里，因此，她故意戳他的软肋，想威胁他答应她的要求。 豆女着急的找凌墨泽，凌墨泽问：“这么着急找我有什么事？可是霜儿……” 豆女当即打断凌墨泽的话，“王妃可能已经知道什么了，今日早晨我倒掉了熬的药，但是方才去瞧，药渣都不见了。” 凌墨泽其实心里早有了猜测，不然沐染霜为何突然问他是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他以前从来没有表达过这样的意思。 “先照着她说的做吧，等找个合适的时候，再来说服她，现在别让她动了胎气。”经过昨晚的情况，凌墨泽很担心沐染霜的身子。 沐染霜喝完安胎药，又回到了床上躺着，昨晚的事情虽然是虚惊一场，但是见红的状况一直都有，沐染霜也知道，是胎儿不稳，随时都有小产的可能，因此，她不敢有任何的疏忽。 可尽管沐染霜再多么的小心，终究是拗不过天命。 沐染霜接连喝了好几日的安胎药，她自己也清楚，这药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但是只要是有希望的，她都要去尝试一番。 一连过去了五日，沐染霜都非常好，这一日，天气好得很，再加上快要到除夕之夜了，外边都热闹得很，大家都张罗着准备除夕夜的物件。 因为有了身孕，王府上下打理的事情自然又交还给了管家，管家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得非常妥帖，沐染霜也放心，但听到大家在布置王府，也想去凑凑热闹，加上她也已经有许久没有出门了，一直闷在屋子里，她都觉得自己要发霉了。 于是，沐染霜让缘豆和豆女陪着她在王府里走了一小圈，看到到处都悬挂着的大红灯笼，她笑着说：“这还没到除夕呢，就已经有了年味。” 听了沐染霜的话，缘豆道：“说得是呢，王妃，这可是您在王府过的第一个除夕夜，一定非常有意义。” 沐染霜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也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过的第一个除夕夜，两个第一次，对沐染霜来说，就是最大的意义。 一路上，沐染霜都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异常，等她回到屋子里，豆女去给她倒茶，缘豆扶着她坐下，坐下的那一瞬，沐染霜当即感觉到不对劲，她叫了一声，缘豆和豆女纷纷看向她。 沐染霜僵在了原地，她已经感觉到身下有东西汩汩而出，心知不好，当即抓住豆女的手，“豆女……豆女……” 豆女当即明白了沐染霜的意思，当即蹲下身去瞧，这一瞧，便瞧见了大片大片的血，缘豆没见过这么多的血，瞪大眼睛，若不是豆女及时阻止，缘豆已经叫出了声。 凌墨泽入了宫，很明显，沐染霜已经小产了，若不及时处理，沐染霜也会有危险，豆女冷静地安排，“缘豆，王妃小产了，多叫几个人进来帮忙，让人去找管家，即刻入宫去通知王爷，然后准备好热水、人参，顺便去请个产婆来。” 缘豆吓懵了，听到缘豆的话，这才拉回思绪，当即照着豆女吩咐的去办，管家得知消息，不敢有片刻的耽搁，当即派了人入宫去通知凌墨泽，然后去了沐染霜的屋外候着，就怕有什么事情吩咐。 整个府上的婢女都到沐染霜的屋子里去帮忙了，仆人则是在外边候着，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凌墨泽得知消息，手上瞬间没了力气，折子直接掉到了地上，也没来得及和萧绝尘说一声，便跑了起来。 来传话的人见凌墨泽就这么冲出去了，原本也准备跟着他离去，结果萧绝言走出来问：“怎么回事？凌王呢？” “凌王妃小产了，王爷已经赶回去了。”那传话的人只能照实回答。 萧绝言一听说是沐染霜小产了，先是一惊，尔后没多说，“你先回去吧。” 随后，萧绝言将此事告知了萧绝尘，萧绝尘疑惑地道：“连有喜的消息都没听说，怎的就小产了？” 萧绝言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看样子，凌墨泽并不想把这件事情公之于众，萧绝尘并没有怪罪凌墨泽，而是对萧绝言道：“既然凌王有事，那么此事咱们容后再议。” 萧绝言从御书房内出来，坐上马车也即刻去了凌王府，也不知道那边情况怎么样了，他不放心，还是决定亲自过去一趟，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只要不添乱便好。 凌墨泽以最快的速度从宫里回到了凌王府，快到王府了，凌墨泽就下了马车，直接翻墙进去的，然后一路用轻功到了沐染霜的屋外，他想要进去，管家拦下了他，“王爷，这产房之地……” “这时候，哪里还管得那么多？！”凌墨泽几近癫狂朝着管家吼道。 沐染霜听见了凌墨泽的声音，用气息地哭着喊道：“王爷……孩子……” 还没听到回音，便晕了过去。 第二百九十三章 绝望 凌墨泽听见沐染霜的喊声，也不管周围人的呼喊，他当即推开门走了进去，屋子里的人听见门口有动静，当即转过头去看向了门口，看见是凌墨泽进来了，所有人全部都将目光转向了凌墨泽，产婆第一个反应过来，道：“王爷，产房是污秽之地，您这……” “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忌这么多？赶紧的！到底怎么样了！”凌墨泽心急如焚，他想知道沐染霜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了。 豆女倒是没有在意凌墨泽，此时沐染霜的情况不是特别好，虽然是小产了，但是她这腹中的胎儿没能流净，必须把她腹中的胎儿清除干净。 产婆听了凌墨泽的话，当即看向沐染霜，一看沐染霜又晕了过去，立即对一旁的婢女道：“人参汤呢？赶紧给王妃喂下去。” 一旁的婢女立刻端着刚好熬出来的人参汤走到了沐染霜的身边，但是不管怎么样也喂不下去，全部都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那婢女喂不进去，产婆看着着急，急忙道：“不管想什么办法，都要把这人参汤给喂下去。” 凌墨泽原本一直在旁边待着，看到那婢女喂不进参汤，他立即上前去推开了沐染霜，然后轻轻地托起了沐染霜的头，端药的婢女当即将药送了上去，凌墨泽一口口小心翼翼地喂了进去。 豆女站在一旁都看在眼里，凌墨泽喂完，下意识的看向豆女，现在的他，除了豆女，谁都不愿意相信。 看到豆女点头，凌墨泽这才放下沐染霜，然后默默的退到了一旁，他不懂医术，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与其在其中添乱，不如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 沐染霜虽然晕过去了，但是她的气息和脉搏都是正常的，因此，豆女并不担心，她担心的是接下来的事情。 豆女仔细的给沐染霜检查了身子，确定她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以后，她这才让产婆和缘豆守在沐染霜的床边，而她则去找了凌墨泽，凌墨泽见豆女朝着自己走来，一下子就慌得六神无主了。 豆女等走到凌墨泽的身边，轻声道：“王爷，有件事，我想同您商量一下。” 凌墨泽知道，是和沐染霜有关的，他努力让自己放轻松一些，可是关心则乱，更何况这件事情还牵扯到沐染霜，他如何能不紧张？可尽管如此，他还是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 豆女似乎也鼓起了勇气才能说出这一番话，她对凌墨泽继续说道：“王妃她的身子因为这次的小产再次受到了打击，如今她的腹中还有未流干净的胎儿，为了确保王妃不会出现大出血的情况，我们只能铤而走险再让王妃喝下堕胎药。” 一听到“堕胎药”三个字，凌墨泽差一点没站得稳，如今沐染霜已经虚弱得昏死了过去，还要喂她喝下堕胎药，这对她原本就虚弱的身子来说，该是多大的刺激？ 凌墨泽沉思了片刻，轻启双唇，问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豆女低下头去，她已经是山穷水尽了，当初让沐染霜喝下堕胎药该多好，孩子一次就能流干净，根本不会出现这样危险的情况。 看到豆女摇头，凌墨泽深深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昏睡过去仍然紧皱眉头的沐染霜，心里一阵揪着，可是连豆女都说只有这个办法了，他还有什么选择呢？ “去办吧，一切都拜托你了。”凌墨泽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豆女的身上。 豆女听到凌墨泽的话，自然也不敢怠慢，当即出了产房，去药房内配好了堕胎药，然后亲自熬好，端到了产房内。 此时沐染霜的状况非常稳定，是最佳的喝堕胎药的时间，可是沐染霜一直处于昏睡状态，若是唤醒她，她一定会问孩子的事情，她是大夫，一闻便知道要喝的是堕胎药，她那般疼爱孩子，只怕不愿喝下堕胎药。 这样一来，只怕又要耽误时间。这些事情，豆女都事先想好了，方才凌墨泽在沐染霜昏睡的情况下，喂下了人参汤，如今喂下堕胎药应当也不是问题。 因此，等豆女端着堕胎药进屋，她径直往凌墨泽的身边走去，她道：“王爷，劳烦您再喂一次。” 凌墨泽先是一愣，尔后才明白豆女的意思，当即朝着沐染霜走去，扶起她，然后一勺一勺将黑黢黢的药喂了下去。 豆女为了不伤害沐染霜的身子，这药配得极为艰难，用量也是前所未有的低，因此起效没有特别快，等凌墨泽喂完药，豆女道：“行了，都差不多了，你们都去忙吧，这儿有我和缘豆就好了。” 豆女想把其他的人给打发走，这么多人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大家听了豆女的话，都退出了屋子。 等众人都散去，豆女也和缘豆候在了屋外，出门前，豆女叮嘱凌墨泽：“王爷，此时药效还未显现，一会儿若是王妃有任何异常，您只管叫我，我就在候在外边。” 凌墨泽紧紧的握住了沐染霜的手，听了豆女的话，点了点头，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正如凌墨泽所想的，大概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沐染霜被腹疼闹醒了，她捂住肚子，呢喃道：“痛……痛……” 凌墨泽没敢睡，他双目一直紧紧地盯着沐染霜，这一阵疼痛来得快，并且随着时间的延长越来越强烈，沐染霜一开始还没叫出声，凌墨泽见状，当即将豆女叫入了屋中。 豆女听见里边的动静，当即推门而入，然后吩咐缘豆去打热水来，药效显现了，豆女也没有让凌墨泽离开，毕竟此时正是沐染霜最重要的时候。 沐染霜和凌墨泽的手十指紧紧地扣住，沐染霜大概已经想到了自己腹痛的原因，她不敢闹腾了，虽然心中绝望，可是她还紧紧的握住了凌墨泽的手，没了孩子，她也想随着孩子一同去了，可是还有凌墨泽，她如何忍心将凌墨泽一个人留在这世上？ 豆女迅速的帮沐染霜清理好，缘豆帮着沐染霜清洗干净，一切都处理好，沐染霜疼得大汗淋漓，缘豆不敢动沐染霜，只好帮她擦了擦额头和脖子上的汗。 豆女不敢面对沐染霜，这第二次的堕胎药虽然有凌墨泽的点头，但是也只有她提议，不然凌墨泽也想不到。 就在豆女准备离去的时候，沐染霜抬起另一只没有被凌墨泽握住的手，想拉住豆女，可是却没有力气，只好拼尽力气喊了一声：“豆女。” 豆女听见沐染霜叫自己，当即转过头去，然后奔到沐染霜的身边，问她：“王妃，您可是有何不舒服？” 尽管沐染霜此时脸上一丁点儿血色也没有，可是她还是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她轻声道：“谢谢你……” 今天的事情，沐染霜的确是要感谢豆女，若不是有豆女在，只怕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还不知道会去哪里。 豆女听见沐染霜同自己道谢，一下子眼泪便夺眶而出，她不想听沐染霜向她道谢，相反，她宁可沐染霜责骂她，是她把沐染霜折腾成这副模样，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向谷主交代。 沐染霜拍了拍豆女的手，豆女是一个生性单纯的人，她心里想什么事情，都写在了脸上，沐染霜在看到豆女想要离开的时候，就知道她心中有愧，可这件事情，说到底，又如何能怪得上豆女呢？豆女已经无数次劝说过她，是她自己不听，是她坚持要留下那个与她有缘无分的孩子。 “都过去了，我好得很。”沐染霜失去了孩子，到最后却成了她来安慰豆女，她又看了凌墨泽一眼，知道也让凌墨泽担心了，“夫君，这次是我太任性，让你担心了。” 凌墨泽哪里会和沐染霜计较这么多呢？只要沐染霜没事他就求神拜佛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好了，我没事了，都歇息吧。”沐染霜知道她闹腾了许久，让整个府上的人都围着她转，腹痛的时候，外边天还是亮的，如今外边都伸手不见五指了。 凌墨泽也道：“时间不早了，你们去歇息吧。” 缘豆和豆女听了，行了礼便回到了屋内。一回到屋内，缘豆问豆女：“这一次王妃的身子要多久才能好？” 沐染霜的身子被她自己折腾了这么多次，已经是千疮百孔了，这一次还不知道会如何，缘豆问起也是情有可原的。 豆女没吭声，很明显就是心里还有心事，缘豆心思极其细腻，一眼就看出了豆女有心事，当即走到她的面前，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豆女？” 听见缘豆的喊声，豆女这才回过神来，“啊”了一声，接着问道：“什么事？” “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直觉告诉缘豆，豆女在想的事情和王妃有关，因此，她才会过问。 豆女的眼神有些许的闪烁，片刻过后，她才故作轻松的说道：“王妃没事啊，不是已经都好了吗？” 缘豆接着道：“你这模样，不像是没事的样子，若是关于王妃的，你难道还能一直瞒下去吗？” 缘豆一语道破了豆女的心思，豆女也是这么想的，方才她是没给沐染霜诊脉，但是她心中已经有个八九不离十的猜测了，只等明日确认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病根 豆女摇摇头，回答说：“我没想瞒下去，只是心中有猜测，还未证实，方才没来得及给王妃诊脉，一切还得等诊脉过后才能确定。” “到底是何事？你先同我说说，也省得我一会儿老是想着这件事。”缘豆关心沐染霜，只要想到沐染霜的事情就会睡不着。 豆女叹了一口气，道：“先告诉你也无妨，王妃这次接连两次小产，再加上她身子本就虚弱，我猜测，王妃往后想生育怕是有些困难……” “什么？”听了豆女的话，缘豆倒吸了一口凉气，大声反问道。 豆女当即上前去，捂住了缘豆的嘴巴，责备道：“叫这么大声做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缘豆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礼了，她捂住自己的嘴巴，然后小声问豆女：“你猜测有多少把握？” “七成。”豆女说出了最残忍的事实，她的猜测并不是无道理的，而是有真凭实据的，想必沐染霜也是因为知道自己或许回生育困难，因此才会想留下这个孩子。 想到沐染霜即将承受的重大打击，豆女和缘豆都陷入了沉思，两人虽然想帮沐染霜，可是却也不知道该从何帮起，还是最后豆女道：“行了，别多想了，先睡吧。” 第二日一早，凌墨泽没去早朝，昨日萧绝言来的时候，他让萧绝言代他向萧绝尘告假，萧绝尘自然是应下了，知道凌墨泽一直把沐染霜当宝贝。 早晨，豆女和缘豆早早地候在了门外，沐染霜醒来的时候，凌墨泽还在床边守着她，见她醒来，便问她：“如何？感觉怎么样？” 沐染霜笑答：“昨晚就没事了，夫君为何没去早朝？可是为了我？” 听到沐染霜的提问，凌墨泽点了点头，如今沐染霜这般虚弱的躺在床上，让他如何能安心的去上早朝？ 沐染霜用双手撑着床，想坐起来，凌墨泽轻轻按下了她的肩膀，然后帮她掖好被角，“你还很虚弱，就不要起来了，所有的事情先把身体养好再说。” 凌墨泽知道沐染霜想坐起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同他说，他不想听，也没心思听，沐染霜的身子不好起来，他根本听不进去。 沐染霜知道自己的心思被凌墨泽看穿了，既然凌墨泽都这么说了，那么这件事情就往后再同他说。 豆女和缘豆在外边听见了凌墨泽的声音，便没再进屋，一直到凌墨泽让传早膳两人才打来了洗漱水。 沐染霜又在床上躺了好一阵时日，这一阵子，她除了吃就是睡，豆女应凌墨泽的吩咐，给沐染霜炖了不少补气血的药膳。 这一日，又是一个大晴天，沐染霜是真躺不下去了，想起来去外边走走。可是外边的风很大，凌墨泽不肯，沐染霜非常坚持：“再继续这么躺下去，等我能下床的时候，只怕我也不会走路了，要重新学过了。” 豆女和缘豆听见沐染霜这夸张的语句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但是碍于凌墨泽还在一旁，只能忍着。 沐染霜软硬兼施，等表态完毕，当即挽住了凌墨泽的手臂，“夫君，就让我出去走走吧，你陪我去，我一定多穿点，绝不会有问题的。” 凌墨泽拗不过沐染霜，最听不得沐染霜这么说，于是他转过头看向豆女，豆女点了点头，虽然沐染霜的身子的确是要静养，但是她能够理解沐染霜想出去走一走的心情。 正如沐染霜所说，只要凡事多注意一些，也不会有特别大的影响。 为了能让沐染霜出去这一趟，豆女和缘豆费尽了心思，两人给沐染霜裹了好几层，但凡是能拿来穿的衣裳，能套上去的，都被两人翻箱倒柜的拿了出来。 沐染霜只能默默的忍受着，这话可是她说出口的，凌墨泽在一旁很是满意的模样，她如何敢说反对的话？更何况，为了能出去瞧瞧，这点苦又算得上什么？ 准备了大概有半个时辰的模样，沐染霜才走出屋子，凌墨泽仍然紧紧的搂着沐染霜，生怕她被风吹走了一般。 豆女和缘豆一直默默的跟在两人的身后，沐染霜被凌墨泽这么搂着，都忘记了自己想出门的初衷，如果能这么走下去，也未尝不可。 走着走着，沐染霜突然问凌墨泽：“夫君，你可考虑过纳妾？” 沐染霜问得非常的小心翼翼，她记得凌墨泽之前说过，她是他唯一的妻，他绝不会让她和别人共享一个丈夫，如今她问起这个，只怕会引起凌墨泽的不快。 正如沐染霜想的一般，凌墨泽听了沐染霜的话，皱起了眉头，不悦地反问：“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怎么？我之前同你说过的话都成了耳旁风了？” 沐染霜立即打哈哈，想蒙混过关，“没有，没有，我不过是想试探你一下罢了，毕竟这别人家里都是妻妾成群的，就担心你会心里不平衡。” “多得未必就是好的？对的才是最重要的。”凌墨泽完全没有多想，云淡风轻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沐染霜听了，突然红了眼眶。多的确不一定好，可是她这个对的人也许无法生育了……她能这么耽误他吗？ 理智告诉沐染霜，不能。沐染霜之所以冒死都想保住这个孩子，就是因为她自己知道自己生育困难的事实了，虽然说不能为凌墨泽生一堆孩子，但至少要为他留后，当得知自己怀有身孕的时候，她甚至都以为是老天爷可怜她。 可最终证明，这不过是老天爷同她开了一个玩笑。她费尽心思，这般的小心，还是没能保住这个孩子。 豆女和缘豆跟得远，没听见两人的对话，凌墨泽带着沐染霜在花园内小小的走了一圈，便要拉着她回去，沐染霜听了凌墨泽的回答，也没有这个心情继续逛下去了，便跟着他回到了屋内。 等沐染霜的身子稳定下来，凌墨泽经不住沐染霜的催促，终是上了早朝，朝堂上有些事情还未全部完成，他一边忙着朝廷里的事情，一边还抽空关心沐染霜，一天下来，累得很。 趁着凌墨泽入宫的这一段时间，沐染霜让豆女到了自己屋内，关于生育的问题，她想同豆女好好探讨一番，看是否能有解决的办法。 豆女这段时日虽然给沐染霜把过脉，脉象也告知了豆女，她的猜测是对的，但是她没这个时间同沐染霜提这件事情。 看沐染霜的表情，想必她也知道了这件事情，因此，豆女选择沉默。 “豆女，我身子的情况，你应该要比我都清楚了，你觉得，还能有解决办法吗？”沐染霜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豆女。 豆女道：“王妃，若是您好好调理身子，还是有机会的……” 豆女还准备继续说下去，沐染霜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我不想听这样的话，我问你，是想看你是否有特别的办法。” 沐染霜见豆女说些安慰她的话，当即打断了她，这样的话是作为医者的她经常同患者说的话，她不想听这样的话，她只想看看，豆女有没有办法。 “王妃，您先安心把身子养好，我帮您想办法。”豆女其实也做好了准备，谷主让她照顾沐染霜，她自然就得尽职尽责。 有了豆女的话，沐染霜的心里轻松了不少，她握住豆女的手向她道谢，尔后又握着缘豆的手，道：“身边有你们两个，老天爷真是眷顾我，若是没有你们，我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沐染霜的身子已经慢慢的好起来了，眼看着也马上要过年了，凌墨泽那边的事情也处理得差不多了，整个京城内都洋溢着即将过年的喜庆。 忙活了一整年，许多人也就只有过年的这一阵子能歇一会儿，凌墨泽也跟着闲了下来，挑了一天好日子，便带着沐染霜上街购置年货。 两人几乎是每一家店都会进去瞧瞧，凌墨泽担心沐染霜的身子受不住，沐染霜却非常的兴奋，这可是她生病后凌墨泽第一次主动带她上街，她哪里肯就这么回去？连连摆手，说自己没问题。 两人经过一家药店，凌墨泽这才想起一件事，对沐染霜道：“你这身子一折腾就是这么长的时间，祖母问起你许多次了，每次都找理由搪塞了过去，过几日，咱们抽个空回一趟沐府，别让老人家总是为你担心。” 凌墨泽若是不提起秦氏，沐染霜还真想不到，最近的事情的确是太多了，她的脑子都根本不够用了，还没等沐染霜回答，凌墨泽又拉着沐染霜进了药店，“给祖母准备一些礼物，算是你赔罪。” 凌墨泽想得这么周全，沐染霜哪里还有什么话好说？她笑着点了点头，任凭凌墨泽拉着她到处走走瞧瞧。 沐染霜做主，在药店内挑了上好的人参、燕窝和灵芝，然后让人送到府上，沐染霜想起了什么，抱住凌墨泽的手臂道：“豆女做的药膳好吃得很，下次带着她回沐府，也让祖母试试。” 挑好了赔礼道歉的礼物，两人继续购置年货，掌柜的看到凌墨泽和沐染霜自然是热情的迎进门，巴不得两人把店铺买走就好。 到了午膳时分，凌墨泽便和沐染霜坐着马车回了府上，两人合计着，准备就这几日抽个时间回沐府，省得秦氏看不到沐染霜，整天担惊受怕的。 第二百九十五章 放心 凌王府的马车停在沐府门口，沐府的门房看到了马车上边有着凌王府特别的标志，当即遣了人去通报，大家都知道，因为凌王妃的事情，整个沐府上下都神经紧绷。 秦氏听到沐染霜回来了，也不顾自己的身子吹不了风，急急忙忙让沐夕月搀扶着她到门口去迎接。 沐染霜一下马车便看到秦氏在沐夕月的搀扶下一步步地往门口走来，沐染霜看了凌墨泽一眼，凌墨泽当即扶着她，两人一同走到了秦氏的面前，沐染霜在秦氏的面前，仍然是把自己当成是秦氏的孙女，因此见了秦氏仍然会行大礼。 秦氏当即伸出另一只手去扶沐染霜，看到沐染霜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秦氏的心里甭提有多激动，她握着沐染霜的手，连连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平日里沐染霜总是隔上一段日子就要到沐府来一趟，这一次，隔上了好一阵日子，沐染霜迟迟没有来，秦氏自然是生疑了。 秦氏倒也不是因为沐染霜不来看她而生疑，毕竟沐染霜已经嫁到了王府，王府这是没有长辈，若是有长辈，定不会允许沐染霜这么放肆，还固定时间回自己娘家。 秦氏担心的是沐染霜，这么长时间没有露面，她就是担心沐染霜是身子出了什么问题，为了不让她担心，所以才瞒着她。 因此，秦氏派了不少人去打听，无奈凌墨泽把消息封锁了，想要知道消息太困难了，这下，看到沐染霜这么站在自己面前，秦氏也算是可以放心了。 沐染霜注意到秦氏松了一口气，就知道这段时间，她一定是让秦氏担心了，她以往都未曾有过许久不来的情况，这一次是因为身体抵不住寒冷，再加上怀孕一事，闹了这么长时间，她都没顾得上秦氏这边，更是没想到自己许久不露面会让秦氏担忧。 沐染霜没敢说话，她知道，秦氏看到完好的自己先是松了一口气，过会儿便会问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秦氏可并不好搪塞。 正如沐染霜所想，秦氏将沐染霜和凌墨泽请到大堂内坐下，随即便问：“霜儿，你这阵子忙什么事去了？” “祖母，这阵子天气不好，我担心那些露宿街头的百姓，便做主搭了个粥棚，向百姓们施粥，忙坏了，忘记遣人来告知您一声，让您担心了。”沐染霜想起了施粥的事情，虽然说这件事情到了后期与她无关了，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都是她主持的，因此，即算是秦氏不相信，派人去打听也不会出差错。 秦氏自然是不信任沐染霜的，她知道沐染霜的性子，哪怕是天塌下来，只要是能一个人担着，她就绝不会向别人多说一句，她心中虽然是半信半疑的，但是沐染霜了解她，既然沐染霜敢说出来，那么必定就是做好了准备的，她笑着点了点头，道：“天气的确是冷了，往后也不必经常回来了，毕竟也不合情理。” 沐染霜自然是不同意的，“祖母，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有空我还是会回来的。” 凌墨泽也附和道：“说的是，有空我们一定会回来看您老人家的。” 听了沐染霜和凌墨泽的话，秦氏自然是高兴的，她笑着连连道：“好，好，好。” 一连说了三个好，足以看出，秦氏的心中有多么的高兴。 凌墨泽和沐染霜留在沐府用了午膳，等秦氏要午睡的时候才启程回王府，和秦氏道了别，走出沐府，沐染霜也松了口气，凌墨泽注意到了，“这么紧张吗？” 小产的事情，沐染霜是决计不敢让秦氏知道了，若是秦氏知道了她小产一事，还知道她落下的病根，只怕后果会不堪设想。 至于秦氏的身子，有沐夕月在旁边照料着，沐染霜还是能放心的。听到凌墨泽的提问，沐染霜点了点头，道：“祖母的身子这才刚好一些，若是知道了我小产的事情，我就担心她身子熬不住。” “你永远就只为别人想，什么时候也能为你自己想一想？你怎么不想一想，如果你的身子垮了，那我们这些担心你的人该怎么办？不管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我们，你都要一定先保住自己的身子才行。”凌墨泽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和沐染霜说起了大道理。 沐染霜哪里愿意听？原本在沐府就听秦氏唠叨了许久，如今坐在马车上还让她听凌墨泽念叨，她哪里会愿意？ “夫君，我知道错了，我一定会好好保住自己身子的。”沐染霜原本就说到这里打止了，可是凌墨泽似乎还有话想说，沐染霜当即接着说，“我有些累了，想睡会儿。” 沐染霜都这么说了，凌墨泽还能拿她怎么办？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将自己的衣裳整理好，然后让沐染霜躺在自己的腿上。 等回到王府内，豆女给沐染霜炖了一些暖手脚的补品，沐染霜吃过后，便回到屋内，凌墨泽出去办事了，临出门前，叮嘱沐染霜，吃完东西，一定要回去歇会儿，别累着。 沐染霜不敢不照做，如今豆女和缘豆简直成了凌墨泽的两双眼睛，一开始沐染霜还没发现，可后来她慢慢发现了，不管她做了些什么事情，凌墨泽都能知道。 沐染霜仔细一思考，再加上一些细节，她很快便把嫌疑锁定在了豆女和缘豆的身上，在她的威逼利诱下，缘豆和豆女交代了凌墨泽让她们两人监视她的事情。 凌墨泽其实做得并不过分，如今缘豆和豆女都在凌王府，也就是凌王府的丫鬟，王爷吩咐的事情，她们照做并没有错，因此，沐染霜不敢再任性胡闹，她记得凌墨泽说的，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 一眨眼，便到了小年日，到了这一日，各家各户便热闹了起来，凌墨泽这一日仍然是忙到了很晚才回来，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用晚膳，用膳前，凌墨泽告知沐染霜，“年三十，皇上准备在宫中摆宴席，以弥补中秋之夜的遗憾。” 沐染霜听了，她的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不安，她的感觉果然是正确的，紧接着便听到凌墨泽说：“我已向皇上告假，开春前你都不要出府了，年三十咱们就在府上过好了。” 听完凌墨泽的这一句话，沐染霜的心凉了一截，她低下头，原本有食欲的她，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无声地向凌墨泽做着反抗。 凌墨泽哪里能不懂沐染霜的意思？他光是瞟了沐染霜一眼，看她一个皱眉的表情就知道她的意思了，可是沐染霜的身子吹不得风，原本就虚弱的身子他真不愿意再给它雪上加霜了。 因此，凌墨泽并没有因此而松口，而是拿起筷子吃了起来，也不顾一旁沮丧的沐染霜，自顾自的吃着。 凌墨泽吃了几口，然后指了这一桌子的菜，问沐染霜：“怎么？不想吃吗？一会儿凉了，又得热一遍了。” 这天气愈发的冷了起来，吃饭若是吃得慢，便得叫厨房里的人再热上一遍，沐染霜每次为了避免让婢女们多此一举，吃饭的时候都是尽量快一些，何况坐在大堂内吃着饭她自己也觉得冷。 沐染霜虽然心里有怨言，可是她也不能和自己过不去，更不想晚上饿醒爬起来找吃的，她没有搭理凌墨泽，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用过晚膳，沐染霜便径直回了屋子里，屋子里已经放了燃烧的炭火盆，一进去便觉得暖和得很。 一进屋子，沐染霜便是叹气又叹气，豆女和缘豆两人跟了沐染霜这么长的时间，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的，无奈此时凌墨泽还没来，沐染霜就指望着两人能帮她说句话，尤其是豆女。 一想到豆女，沐染霜眼前一亮，她一脸坏笑看着豆女，看得豆女心里发麻，沐染霜这表情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她立即往后退，想退出屋子，她可不想听沐染霜接下来要说的话。 可是，沐染霜的速度快得很，她迅速的走上前抓住了准备逃离的豆女，然后满脸笑容的拉着豆女坐下，豆女也没管那么多，直接坐了下去。 沐染霜亲自给豆女倒了一杯茶，豆女的脑海里立即浮现了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等豆女喝了茶，沐染霜这才道：“豆女，帮个忙吧？” 豆女没说话，就这么直直的看着沐染霜，等着她说下去，“你看，我在这府上闷了这么长时间了，虽然我也是神医，但如今王爷是无论如何不会相信我的话了，但是你不同，你若是说我能出门了，那么王爷就能同意我去参加宴会了……” 缘豆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插嘴道：“王妃，您平日里不是最不喜欢参加这样的宴会了吗？” “这不是以前吗？在王府里闷了这么长时间没出门，现在去哪儿我都愿意啊。”沐染霜哭笑不得的回答缘豆，如今她说的话，就是她心里所想的，去哪里都可以，只要能让她出这王府的大门，感受一下外边热闹的气氛就好。 豆女听了，有些为难，“王妃，我说倒是不可以，只是，王爷也不一定能相信我啊……” “不不不，王爷他信你的，只要你说，他就会信。” 第二百九十六章 如愿以偿 “真的吗？”凌墨泽的声音突然透过门传了进来，等沐染霜几人再看向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凌墨泽推门而入。 豆女当即从凳子上站起，其实沐染霜说得没错，她的身子的确是恢复了不少，只是还没有恢复到原本的状态。 凌墨泽对豆女和缘豆说道：“行了，没什么事了，你们先下去吧。” 缘豆和豆女正巴不得能立即出去，方才沐染霜的话一定是让凌墨泽全数听到了，还不知道王爷会怎么对付沐染霜。 等缘豆和豆女出了门，凌墨泽冷冽的看向沐染霜，问她：“就这么想出去了？” 沐染霜一脸笑嘻嘻的模样，她没有直接回答凌墨泽的话，而是先伸出手挽住了凌墨泽的手臂，拉着他坐下，随即又给他倒了水，这才回答道：“夫君，你看，我这也床也卧了，药也喝了，该做的都做了，如今身子也恢复正常了，我就是在府上憋了太久，想出去透透气……” 沐染霜说得很委婉，简单点说，她就是想出去玩了，尽管她说得这般委婉，但是以凌墨泽的道行，也仍然是能一下子便听出她的意思。 凌墨泽沉思了好一阵，他还是很犹豫，毕竟让沐染霜出去，要费了不少心思，他也不想动用这么大的阵仗，可也不想看到沐染霜出什么岔子。 上一次的情况，是因为他们都预先有了防备，所以即算是发生任何突发的状况，都在他们的控制范围内。 可是这一次却不一样，这一次就是真的一个晚宴，虽然时间不长，但仍然有发生意外的可能，这也是最不让凌墨泽放心的一点。 沐染霜见凌墨泽陷入了沉思，知道他有可能松口，于是立即凑上前去，准备最后再努一次力，让凌墨泽同意：“夫君，我的话你也不信，豆女的话你也不信吗？近日来，豆女已经停掉了补药，可见我的身子是真的恢复得八九不离十了，不会出什么问题的，何况有你在我身边，哪里会出这么多的问题呢？” 沐染霜软硬兼施，一直喋喋不休的在凌墨泽的耳边不停地说着，凌墨泽给了沐染霜一个眼神，沐染霜与凌墨泽的目光交集过后，当即住了嘴，她知道凌墨泽已经有些烦了。 其实凌墨泽也不是烦了，他只是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若是真的同意沐染霜的话，那出了任何问题，只怕到时候谁都付不起这个责任，而他，也不知道能否承受。 一方面，沐染霜这么想去，凌墨泽也不想扫了沐染霜的兴，何况她说的也没错，最近豆女向他汇报的也的确是说沐染霜的身子恢复了，而他自己也看到了，沐染霜的气色的确是好了不少。 沐染霜乖乖地趴在桌上，楚楚可怜的看着凌墨泽，等着他的回答。凌墨泽终究还是敌不过沐染霜，“如你所愿。” 听了凌墨泽的话，沐染霜先是一愣，等她反应过来是凌墨泽同意了，她兴奋的直接从凳子上站起来，抱住了凌墨泽。 接下来的时间，沐染霜的心情便好得不行，缘豆说得没错，以前的她是最不爱凑这样的热闹的，可是一个人闷得太久了，还真的是会变。 沐染霜并没有耗费太多的心思在衣裳上边，甚至她向凌墨泽建议，不如就着上一次中秋宴准备的衣裳，被凌墨泽一票否决了，沐染霜也不敢再多嘴，将一切都交给了凌墨泽去处理。 上一次中秋宴的时候，沐染霜就说过她会帮着准备，可是看这样子，沐染霜不过是说说而已，她不过是想怎么简单怎么来。 沐染霜对于这些附加的东西并不是那么在意，她高兴的，不过是她能够去参加这次的宴会。听说这次的宴会比上次的中秋宴去的人更多，自然，来的未出阁的姑娘也更多，这一次，沐染霜是做好了打算的，准备守株待兔。 光是指望着她这个不争气的肚子，想要为凌墨泽传宗接代，只怕是比登蜀山还难，与其如此，不如给凌墨泽纳一房妾，省得她被人说成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虽然说把自己的丈夫推向另外一个女人很残忍，可是沐染霜却知道她是不得不这么做，她不能让凌墨泽难做，因此，她选择自己默默牺牲，只要凌墨泽的心在她的身上，她也不在意那么多。 为了让沐染霜在宴会上能够舒适一些，凌墨泽特地让人量身定做的比较舒适的面料和款式，等成品送到王府的时候，沐染霜甚至连试都没试，她道：“不是先前都量过尺寸了？照着尺寸做的自然是合身的，不必再试了。” 凌墨泽不得不开始怀疑沐染霜去参加宴会的动机，很显然，并不像沐染霜说的那么简单，她不只是想去凑凑热闹，而是因为她有别的目标，至于是什么，凌墨泽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到。 年三十的这一日，街上已经热闹得不得了，有不少有钱人家放起了烟花炮竹，不少百姓们已经穿上了新衣裳，今日可是置办年货的最后一日，萧洛逸将宴会定在了晚上，这一次的规模显然要比上一次的大多了。 为了准备这次的宴会，宫里的人没少累，尤其是高公公和皇后，好在皇后有上一次筹备的经验，一切都还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原本皇后还指望着能找沐染霜帮帮忙，可是一听到凌墨泽要请假的时候，她便感觉到了绝望，还忍不住同萧洛逸抱怨，“这凌王真的是太宝贝凌王妃了，距离凌王妃上次过来又过去了老长时间，妾身还想着能趁着这次机会好好同她见见面，说说话呢。” 萧洛逸笑着道：“凌王疼爱凌王妃也是人之常情，尤其是凌王妃经历了这么多，难免会让凌王有些患得患失，自然得宝贝着，不是？” 皇后原本也只是发发牢骚，但是萧洛逸却是将这件事情记在了心上，等凌墨泽禀报说要参加宴会的时候，他当即将这个好消息告知了皇后，皇后一听说，当即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没了沐染霜的帮助，皇后无奈只能找几个不灵活的帮手，总算是紧赶慢赶的在年三十到来前把宴会厅给布置好了。 年三十这一日不需要早朝，天气冷，沐染霜习惯在床上赖上一阵，凌墨泽则早早了起了身。缘豆和豆女去伺候沐染霜起身，询问她：“王妃，您现在就穿上晚宴的衣裳吗？” 沐染霜摆摆手，“不了，一会儿用过午膳再换吧。” 沐染霜就是担心会不自在，每次参加宴会的衣裳都复杂得不行，就连穿都要穿上一阵，这还在家里，她何必要自讨苦吃？ 等凌墨泽一进门，瞧见沐染霜没穿上自己准备的衣裳，便问她：“怎么没换上宴会的衣裳？” 沐染霜云淡风轻地答：“一会儿用过午膳再换也来得及。” 凌墨泽想了许久，都想不到沐染霜有揣着什么样的心思去参加她最不爱参加的宴会，可是他也不能直接问，沐染霜根本就不会回答。 等到了要换衣裳的时候，豆女和缘豆两人给沐染霜帮忙，不一会儿便穿好了，沐染霜比中秋宴的那一次瘦了不少，这衣裳款式本也就舒适，自然就容易穿。 沐染霜穿上后，只觉得自己像是没有穿衣裳一般，惊讶地道：“这衣裳都可以做日常穿了。” 缘豆看着便觉得舒适，“王爷顾虑周全，就是怕王妃不自在，才让人给您设计了这样一身衣裳。” 缘豆一语点醒梦中人，今日早晨，沐染霜还表现出一副不想穿的模样，那不是和她表现出来的矛盾了吗？也不知道凌墨泽有没有察觉。 沐染霜最害怕的就是自己的心思被凌墨泽看破，不过近日来，她也没有过任何表示，就连那一日询问，也不过是随口一问，想来凌墨泽也没有放在心上，应当是联想不到吧。 凌墨泽准备好以后，吩咐管家准备好马车，便派人去催促沐染霜，让她速度快一些，沐染霜在屋子里发了好一阵愣，外边的人催了起来，她这才急匆匆的出了门。 豆女和缘豆在帮沐染霜梳头化妆的时候，沐染霜再三的强调一切从简，只需衬托出她的好气色便可，无须艳压群芳，她今日不过是想平平静静的挑选合适的人。 等沐染霜一路到了王府门口，凌墨泽恰好不耐烦的转过头，严厉地问：“怎么还没到？” 话一出口，整个人便怔住了，这一次的沐染霜，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简单，可却比上一次中秋宴时还要美上几分，让凌墨泽看得痴了。 沐染霜走到凌墨泽的身边，抬起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夫君？不是来不及了吗？还不出发吗？” 凌墨泽看到这样的沐染霜心情格外的好，难得的面对慢吞吞的沐染霜还露出了微笑，沐染霜简直是受宠若惊，在凌墨泽的搀扶下上了马车，等两人坐定，马车便慢慢的往皇宫前行。 等沐染霜和凌墨泽到的时候，一路上已经停了不少马车了，大家对于这样的宴会都分外的积极，就好像去晚了会缺块肉一般，都上赶着，希望自己能是第一个，即算不能第一，那也不要太落后。 第二百九十七章 晚宴 等凌墨泽和沐染霜入场的时候，大家都在闲聊，此时晚宴还没有开始，关系较好的便聚在一起闲聊。 原本这次的宴会是萧洛逸和皇后主办的，萧洛逸的身子不适合长久的站在门外，便坐在了场内，皇后也随行照顾着，萧绝尘便站在门口迎接宾客。 凌墨泽带着沐染霜一进场，便径直拉着她去向萧洛逸和皇后请安，“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萧洛逸原本和皇后在那儿聊着，看到大家的脸上都挂着笑容，两人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尤其是当看到凌墨泽和沐染霜朝着这不走来的时候，两人的笑容几乎都要溢出来了，两人齐声请了安，皇后似平常一般亲切的上前扶起了沐染霜。 尽管大家此时正在那儿若无其事的聊着天，可实际上，大家的眼神都在有意无意的将目光瞟向萧洛逸和皇后所在的位置。 尤其是当凌墨泽和沐染霜也同他们站在一起，简直就是全场备受瞩目的焦点。 皇后拉着沐染霜的手，指了指她的位置，问道：“累了吗？要不先坐下歇会儿？” 沐染霜摆摆手，“多谢娘娘关心，霜儿无妨。” 听到沐染霜说自己没事，皇后自然也不多话，关于沐染霜小产的事情，她也多少听说了，作为一个女子，没了孩子，简直就如同塌了半边天一般，她虽然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可是她却能感同身受。 如今凌墨泽膝下无子，还只有沐染霜这一个王妃，而沐染霜又刚刚才小产，一时半会儿想要开枝散叶简直就如同是天方夜谭。 皇后原本不打算提及此事，但是她还是关心沐染霜的身子，问她：“身子可都养利落了？方才来的时候，没吹着冷风吧？” 看到沐染霜身上里三层外三层被裹得紧紧的，皇后还是忍不住伸出手去帮她紧了紧最外边的披风，沐染霜当即接过皇后手中的披风，自己整理好了衣裳，笑着向皇后道谢：“劳娘娘记挂了，身子都好利索了，没有多大的问题了。” 萧洛逸对身边的高公公吩咐：“去搬把椅子来，让凌王坐。” 见萧洛逸和凌墨泽在那儿打得火热，皇后也趁着这个机会将沐染霜拉到了一边，轻声问她：“本宫这儿有西域那边进贡的上好的阿胶，你气血亏，需要好好补补，一会儿带些回去。” “娘娘厚爱，霜儿受不起。”听到皇后要给自己上好的阿胶，还是西域那边进贡的，这可是要贵妃以上的后宫妃子才能享用的，而沐染霜不过是个王妃，哪里受得起，连连拒绝。 皇后一把拉住沐染霜，道：“哎，凌王妃你这就见外了，这些时日以来，你是如何帮本宫的忙，本宫也不瞎，都看在眼里，你为何要这般与本宫疏远呢？” 皇后是真的把沐染霜当成了唯一能说心里话的朋友，只是在沐染霜的心中，她们两人之间始终有位份的区别，如何能做朋友呢？ 沐染霜不吭声，皇后对她的好，她都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只是对方始终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而她呢，不过是个凌王妃，二者如何能相比？她又如何敢与皇后娘娘如此平起平坐的做朋友？ 见沐染霜不说话，皇后继续抓着沐染霜的手，好言道：“罢了，本宫知道你心中有道坎过不去，这是本宫赐给你的，算是感谢你之前帮本宫的忙，往后本宫给你东西，可不许这样了。” 一直低着头的沐染霜此时不好不再给反应了，当即缓缓抬起头来，轻轻地应了一声是。皇后问沐染霜，“你们还这么年轻，先把身子养好，往后有的是机会。” 其实皇后的话是不错，只是她不知道沐染霜的身子经过这几次的摧残，已经被她折腾得惨不忍睹了，就连怀孕都是困难。 听了皇后的话，沐染霜笑笑，她知道皇后是在安慰她，换了任何一个人，只怕都能听得进去，可是她呢？她情况不同，如何说服自己？再年轻又如何？还不是怀不上了？ 皇后观察细微，看出了沐染霜笑容中透着的苦涩，想问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思来想去，还是没有问起，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模样。 沐染霜沉默不语，证明是她不愿意提起，等到她想说起的时候，自然会同她说的。 萧绝尘在外边一直候着，等到一旁候着的公公说时辰到了，他这才往里边走，一走进去，便见萧洛逸和凌墨泽在那儿谈笑风生，立即上前禀报：“父皇，吉时已到，众臣已经到齐。” “好，既然都到齐了，那便开席吧。”萧洛逸一听说人都到齐了，也没有犹豫，当即让诸位入座，然后准备开席。 萧洛逸一声令下，御膳房便忙了起来，上菜的时候不允许出一点岔子，一旦出一点问题，便会影响到后边的速度和顺序。 等菜都上齐，萧洛逸端起酒樽站起来，说道：“过去的这一年里，诸位爱卿都辛苦了，来，让我们共饮此杯，遥敬过去的一年。” 大家纷纷响应萧洛逸，站起来举起了杯。萧洛逸带头先喝光了杯中的“酒”，等喝下去，他便觉得不对劲，撇过头去看了身旁的皇后，皇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萧洛逸没让大家看出端倪，先是坐了下去，“大家坐下用膳吧。” 等坐稳，大家纷纷拿起了筷子，萧洛逸这才轻声问皇后：“可是皇后的杰作？” “皇上说什么呢？”皇后挤出一个最灿烂的笑容看着萧洛逸，反问他。 皇后这个回答已经说明了一切，萧洛逸也不想再同皇后计较，换了便换了吧，如今他可还是病人，必须谨遵医嘱。 接下来便是无穷尽的敬酒，凌墨泽没去掺和，一直坐在身边照顾着沐染霜，不停地帮她夹菜，然后叮嘱她趁热吃。 沐染霜原本也不是过去吃饭的，众位朝臣果然如沐染霜所想，带上了自家的女儿和儿子来参加了晚宴，等到众臣离开位置去敬酒，沐染霜抓住机会好好打量了在场的女子一番。 一个个都精致无比，那娇嫩的小脸蛋仿佛能挤出水来，看得连沐染霜这个女子也忍不住心动了。当然，她也注意到，在场不少女子都会将目光有意无意的放在凌墨泽的身上。 凌墨泽的魅力始终是不减当年，尽管都知道他是一座冰山，可仍然愿意飞蛾扑火。看到凌墨泽仍然这么受欢迎，沐染霜也松了一口气，如今只需说服凌墨泽了，一切便都能顺理成章的进行下去了。 凌墨泽给沐染霜夹了不少菜，都是她爱吃的菜，一边夹一边还叮嘱她多吃些，直到当凌墨泽用余光瞟到沐染霜的碗碟内几乎快要堆成小山的菜时，他才发觉沐染霜根本就没有在吃饭，而是在做别的事情。 沐染霜的目光穿梭在全场，凌墨泽趁着沐染霜过于专注，跟着她的目光一个个略过，他发现，沐染霜的目光几乎停留在女子的身上，他不能理解，作为一个女子的沐染霜，为何会看女子看得这般入神？ 碍于身份以及男女有别，凌墨泽没敢像沐染霜那般在那些女子的身上停留太久，往往都是瞟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看向沐染霜，看了好半晌，凌墨泽都没能摸透沐染霜的心思，他终于是忍不住了，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问：“你在看什么呢？” 听到凌墨泽的提问，沐染霜这才回过神，被凌墨泽发现自己在开小差，沐染霜有些心虚，一时半会儿都没想好解释的借口，只能默默的低着头。 沐染霜的本能反应让凌墨泽更加的怀疑了，他敢肯定，沐染霜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他，而且，这件事情应当与他有关，不然沐染霜没必要这么心虚，因此，哪怕是打破砂锅问到底，他也一定要弄明白沐染霜心里到底在打算些什么。 “到底在想什么？”凌墨泽握着沐染霜的手，他已经感觉到沐染霜手心出的汗，沐染霜紧张了，不然不会出汗。 沐染霜解释道：“没想什么，吃饭吧。” 一边说着，沐染霜一边试图想要让凌墨泽松开自己的手，结果她的话音才落下，凌墨泽又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道，“夫人不只是想参加晚宴，而是另有打算吧？” 听凌墨泽一语点破，沐染霜的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如今她还能故作镇定，毕竟她这一段时日都没有表现出来，饶是凌墨泽再聪明，应当也猜不出来。 “不是，夫君你想多了。”沐染霜嘴硬，就是不肯承认，毕竟凌墨泽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是我想多了，还是确有此事？”凌墨泽根本不肯轻易放过沐染霜，非是要逼着沐染霜说出实话来不可。 沐染霜狠下心来，轻轻甩掉了凌墨泽抓住自己的手，拿起筷子吃起了菜。凌墨泽见沐染霜一下子老实了下来，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待会儿回了王府，多的是时间。 凌墨泽没再继续问下去，沐染霜松了一口气，但是她知道，凌墨泽不过是现在暂时放弃了，等到一会儿回到王府，还是会问的。 想到这，沐染霜忍不住将另一只手握成了拳头，她该如何向凌墨泽解释才能说服他相信自己编的谎话呢？ 第二百九十八章 纸船 很快，众人渐渐朝着凌墨泽的方向涌来，沐染霜原本有些不自在，如今瞧见大家正在慢慢走近，她也才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凌墨泽原本身份地位就高，如今又握有辅政大权，自然是众位朝臣们攀附的对象，再加上凌墨泽样貌出众，若不是凌墨泽不再娶，大家都恨不得直接将自家的女儿硬塞给他。 在这世上，到哪里去找像凌墨泽这样完美的夫婿呢？即算是皇帝也是比不上的，毕竟身为宫中的妃子还得同其他的妃子尔虞我诈，你争我抢的，站在凌墨泽的身边，那就是独一无二的凌王妃，何需去争，何需去抢？也因为这个缘故，沐染霜成为了众女子所艳羡的对象。 等众位朝臣走到凌墨泽的面前，凌墨泽和沐染霜当即从凳子上站起身，端起面前的酒杯，也没有多说，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 萧绝言是个平日里不喝酒的人，他身子不好，远远的看到凌墨泽二话不说便喝光了酒，便来了兴趣，等围在凌墨泽和沐染霜面前的人群渐渐散去，他这才缓缓的端起酒杯，朝着凌墨泽走去。 凌墨泽满脑子里想着的都是沐染霜的事情，他是真猜不出沐染霜会为了什么事情这么慌张，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的，非要撒谎呢？ 因此，凌墨泽直接阻止了诸位朝臣的恭维之词，甚至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他们，就直接喝了酒，众人难得见冷冰冰的凌墨泽如此主动，也纷纷喝光了杯中的酒，然后将杯子倒置，证明杯里边的酒已经喝光，这才四散离开。 凌墨泽和沐染霜已然没了继续吃下去的心情，萧洛逸没有注意到一旁消沉的两人，对坐下来的诸位朝臣们道：“今日是年底的最后一日了，大家难得聚在一起，不必过于拘礼了，快趁热吃菜吧！” 大家也没有客气，见萧洛逸带头拿起了筷子，也纷纷拿起筷子吃起了饭菜。御膳房做的菜肴本就是天下一绝，这些大臣们平日里哪里能吃得上御膳房做的饭菜？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自然是要好好品尝一番。 等萧绝言走到凌墨泽面前的时候，还是沐染霜率先发现了他，正准备站起来，萧绝言却走到凌墨泽的身边坐了下去。 萧绝言用肩膀轻轻推了推凌墨泽，见他在想事情，便问：“在想什么呢？” “你过来做什么？”凌墨泽被萧绝言这么一推才回过神来，他撇过头看了萧绝言一眼，反问道。 萧绝言觉得莫名其妙，他向凌墨泽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酒杯，问他：“都这么明显了，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凌墨泽听了萧绝言的回答，觉得如同天方夜谭，笑道：“你不是在开我玩笑吧？” “看着。”萧绝言知道凌墨泽这是在暗示他身子不好，因为身子不好的缘故，萧绝言即算是喝酒，也只能喝进补的酒，喝下去没有一点喝酒的感觉，就像是喝药。 因此，萧绝言索性便不喝酒，这一次，他杯中的酒不再是黑黢黢的，凌墨泽便觉得他这是特地过来同他开玩笑的，可是他光顾着沐染霜的事情，但凡他花一点点心思在这件事情上，也不会问出这么白痴的问题来。 以萧绝言的个性，是绝对不可能端着一杯酒过来同他开玩笑的，还没等凌墨泽想个清楚明白，萧绝言便仰头将杯中的酒全数倒入了口中。 凌墨泽见状，当即伸出手去，想把萧绝言的酒杯给抢过来，可是萧绝言早就将酒倒入了口中，咽了下去，一切都晚了。 凌墨泽看着自己手中空荡荡的杯子，小声地质问萧绝言：“你这是做什么？酒又不是好东西，你喝它做什么？” 萧绝言的身子时好时坏，为了不让他的病情反复，他只能尽量控制着自己吃的东西，从来没吃过的东西，萧绝言几乎是不碰的。 这一天，萧绝言却破例喝了酒，凌墨泽简直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如果运气好的话，萧绝言也许一丁点儿事情也没有，可若运气不好的话…… 凌墨泽在质问萧绝言的同时，也在心底里默默地替他祈祷着，希望不要出太大的问题才好。 萧绝言笑着从凌墨泽的手中拿回自己的杯子，又伸出手去拿酒壶，凌墨泽这次反应很快，当即一把夺过了酒壶，递给了自己身后的沐染霜，沐染霜接过酒壶，看了这么一小会儿，她大概也明白了两人到底在为何事争执。 沐染霜站在大夫的角度上，也是认为萧绝言不应当喝酒的，于是乎，她也出了声试图说服萧绝言：“五皇子，你这身子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还是别折腾了，听王爷的话吧。” 凌墨泽和沐染霜都一本正经的看着萧绝言，萧绝言猛地站起身，道：“没意思，没意思。” 原本萧绝言也只是想试探凌墨泽，看看他会不会郁闷到同自己喝酒，也想看看，他郁闷的原因是不是因为沐染霜，可是试了半天，反倒是让他们夫妻俩同心协力的来说服他了。 这可是他自己的身体，他如何会不知道自己是能喝还是不能喝？方才萧绝言喝下去的，不过是他准备好的凉水罢了。 萧绝尘依照萧洛逸的吩咐，在晚宴开始后没多久安排了歌舞和烟花，供大家欣赏。晚宴后，又领着宾客们去了宫中最大的荷花池，只见池面飘着不少的纸船。 萧绝尘轻声向大家解释道：“这些纸船都是父皇亲手写下的对大家的祝愿，我特地命宫女们多折了一些纸船，大家若是感兴趣，可以到一旁写一写，然后放到荷花池中。” 不少官家小姐听了萧绝尘的话来了兴趣，她们软磨硬泡，最终还是让爹爹松了口，于是不少人都到婢女那儿领了纸船，然后写下了自己的心愿，再由宫人放入荷花池中。 沐染霜对这些东西本就没有兴趣，不过看到大家都玩得这么开心，她最终还是去凑了凑热闹，她不想让别人看出端倪来。 皇后见沐染霜拿了纸船，便漫步走到她的身边，见她铿锵有力的在纸上写下了两个字后，便愣在了原地。 等沐染霜将纸船放入了荷花池中，皇后仍然站在原地，许久缓不过神来。那两个字，便是“孩子”。 沐染霜终究还是想给凌墨泽生个一儿半女，尽管她的心中已经做出了最坏的打算，可作为一个女人，总归是想要有个自己的孩子。 宾客们在萧绝尘的带领下游了一圈，时辰也已经不早了，诸位便准备打道回府，沐染霜却莫名的紧张，她就担心这个时候，一旦回去了，那么也就证明，她的末日即将来临了。 若是真的让凌墨泽套出了自己的话，那她该怎么办？ 皇后早早的吩咐人包好了她先前说过的阿胶，等凌墨泽和沐染霜前来请安告退的时候，立刻让婢女递了上去，沐染霜道谢的时候，两人目光对视，皇后给了沐染霜一个肯定的眼神，沐染霜也读懂了这其中的意思，她知道，皇后是让她放宽心，孩子总会有的。 作为一名大夫，沐染霜很清楚，有过她那样经历的人怀上孩子的几率有多大，若不是真的山穷水尽，她是绝对不会走这最后一条路的。 坐在回王府的马车上，凌墨泽始终一言不发，沐染霜坐在凌墨泽的身侧，心里紧张得要命，生怕凌墨泽突然问起什么事。 直到马车停下来，沐染霜当即撩起车帘，朝着外边看了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凌王府的大门，凌墨泽当即下了车，等沐染霜走出来，他伸出手去，沐染霜却迟迟没有将手放在他的手上，他问：“怎么？不下马车？” 沐染霜知道凌墨泽这是故意刺激她，反正迟早都是要来的，索性一会儿便同凌墨泽都交代得了，也省得她这么藏着掖着，一旦说服了凌墨泽，那么她便可以光明正大的为凌墨泽挑选妾室了。 沐染霜将手搭在凌墨泽的掌心，凌墨泽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生怕她逃跑一般，等下了马车，便拉着她径直回了屋子。 等到了屋内，凌墨泽质问沐染霜，“今日在宴会上，你到底在瞧什么？” “我曾经问过你的。”沐染霜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反正迟早是要来的，早到晚到都是一样的，何况，作为凌墨泽的王妃，她完全有权利替凌墨泽挑选妾室。 凌墨泽听了沐染霜的话，只觉得莫名其妙，他忙了好长一阵子，都没能同沐染霜说上几句话，这个时候突然提出，他如何能想得起？ 凌墨泽沉思了好一阵，这才想起，沐染霜曾经问过的……他想不想纳个妾。 “你疯了？”也唯独只有这件事情能解释得通，原本不爱去宴会的突然特别想去，在宴会上还盯着那些女子看许久，这不是要为他挑妾室，是什么呢？ 沐染霜笑着站起身，给凌墨泽倒了一杯茶，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住凌墨泽，不过稍微一提，他便能立刻想到，尔后答道：“我没有疯，我只是在尽自己的职责。” “我之前同你说过的话，你以为我是开玩笑的？”凌墨泽的表情很痛苦，他明明同她说过，今生只她一个妻，如今，她却费尽心思帮他纳妾…… 第二百九十九章 一切都有我 对于沐染霜的心思，凌墨泽是真的很难以接受，但是在心底里他还是努力的说服自己，于是他问道：“是出什么事了吗？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凌墨泽这样说，让沐染霜更加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了，她就呆呆地看着凌墨泽，凌墨泽看到这样的沐染霜愈发的着急，也愈发的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他伸出双手，上前去轻轻的抓住沐染霜的肩膀，轻声说：“看着我的眼睛，到底发生了什么？说出来，一切都有我。” 这句“一切都有我”彻底击溃了沐染霜心底里最后的防线，原本在她眼眶内盘旋的泪水只轻轻一眨眼，便滑落了下来，凌墨泽见状，当即伸出手去轻轻擦拭了她落下的泪，他试图去和沐染霜对视，可是却让沐染霜躲过了。 凌墨泽很清楚，他必须好好问问她，于是他紧紧的扣住了沐染霜的肩膀，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沐染霜的力气没有凌墨泽的大，她只能将头撇过去，不与凌墨泽对视。 不到万不得已，沐染霜不想把事实告诉凌墨泽，原本她以为老天爷是怜惜她，才给了她一次新的生命，却没想到，这一次的重生还有新的坎坷。 沐染霜的泪水根本止不住，簌簌直往下掉，看得凌墨泽心疼极了，可是沐染霜却不肯多说一句话，闹得最后他也一点办法都没了。 凌墨泽就这么沉默的等着沐染霜，希望她能够开口说句话，不管说什么都好。可是沐染霜永远都这么沉得住，就是不如凌墨泽所愿，一句话也不肯说。 凌墨泽蹲下身去，握住沐染霜冰凉的双手，刚触摸到那一丝冰凉，他当即皱了下眉，问道：“怎么手这么凉？” “没事……”沐染霜难得的开了声，也因为许久没有说话，还哭了许久，声音有些沙哑。 “你都这样了，还告诉我没事？沐染霜，你真当我那么好骗吗？”凌墨泽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就是气沐染霜，明明心里就有事，还要打碎牙齿和血吞，这不是让他也跟着难受吗？ 沐染霜说了那句话后，又再次陷入了沉默，她的嘴就好似被人封住了一般，不管凌墨泽在一旁如何苦口婆心的同她说话，她就是一言不发。 见沐染霜不再吭声，凌墨泽索性破罐子破摔，缓缓道：“千万别说什么是为了我好，我是绝对不会相信这种鬼话的，我明明就知道你有事，还想让我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吗？对不起，我做不到！” 凌墨泽这一番话很明显就已经是带了怒气，沐染霜也听出来了，她微微轻启双唇，刚张开嘴，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同凌墨泽说起。 沐染霜不知道自己该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能亲自告诉凌墨泽这个残忍的事实，不能怀孕，这对子嗣本就不兴盛的皇家来说，无疑是一番打击。 凌墨泽是亲王，他的孩子便是他的继承人，百善孝为先，而大家眼中的孝，第一便是传宗接代，沐染霜不能帮凌墨泽诞下孩子，那么只能让别人来替他完成，毕竟，她不想让凌墨泽为了她而担上不孝的罪名。 可是，她却光顾着自以为是的“考虑”着凌墨泽的处境，却没有替凌墨泽想过，更没有问过凌墨泽的意思，便一意孤行。 凌墨泽的这一番话，也算是点醒了沐染霜，让她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既然是结为了夫妻，就该同甘共苦，这样一路走来才会更有意义。 沐染霜又如何不知道呢？可是她真没有勇气在凌墨泽的面前提及此事，千言万语都化为了一句，“你去问豆女，便知晓了。” 豆女和缘豆都知晓她难以怀孕的事情，但是量人都是一心一意的向着她的，看着她痛苦的模样，又知晓她不想让凌墨泽知道，于是两人都默契的替她瞒下了这件事。 听了沐染霜这么说，凌墨泽反问道：“连豆女都知晓了？” 过了半晌，凌墨泽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问：“可是与你的身子有关的？” 沐染霜始终不再吭声，凌墨泽拿她没办法，只能照着她说的话，原本想叫豆女过来，想了想，还是自己亲自去了豆女的屋子。 豆女正在屋内想着沐染霜身子的解决办法，沐染霜的身子弱，抵抗力极差，她不敢随便给沐染霜试药，没有把握的事情，她是真不敢做。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豆女当即停下手中的事情，把药材都收了起来，连带着药方也收了起来，塞到了自己的衣裳内。 等豆女收好东西，凌墨泽轻轻敲了敲门，然后直接推开门走了进来，豆女看到是凌墨泽，先是一愣，尔后道：“王爷可是有事？” “有件事，我想问问你。”凌墨泽顿了顿，继而道，“王妃的身子可是出了什么问题？我问她许久，她都不肯说，说让我来问你。” 原本豆女准备否认的，可听了凌墨泽后半句话，她便有些犹豫，她也低下了头去，没敢再看凌墨泽。沐染霜自己说不出的话，便丢给她来说。 “你们倒是说啊，这是要急死人？”凌墨泽见豆女一副遮遮掩掩的模样，心中愈发的渴望知道这件事情。 豆女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她诊过不少病人，每一次都能保持冷静，站在第三人的角度上告知病人她的病情，如今为何她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呢？ 豆女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情，她闭上眼睛，想起了谷主之前给她上过的课，绝对不能带入任何的情绪，冷静的告知家属或病人他的病情。 就在凌墨泽等得不耐烦想要再次开口催促豆女的时候，豆女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淡淡地道：“经过这一次的小产，以王妃的身子情况想要再次怀孕，非常困难。” 听完豆女的这一番话，凌墨泽的脑子就仿佛死机了一般，他怔怔地问豆女，“还有别的办法吗？” 豆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办法其实也不是没有，只是王妃的身子过于虚弱，我不敢乱用药，所以一直没有丝毫的起色。” 凌墨泽听完豆女的解释后，终于明白了沐染霜心里是如何想的，他郑重地拜托豆女：“王妃的身子便交给你了，务必要好好照料，拜托了。” “王爷言重了，我一定会尽我所能。”豆女给凌墨泽回礼，还没等豆女说完，凌墨泽就立即掉头回自己的屋子里了。 沐染霜等凌墨泽离开以后，便一个人趴在桌子上大哭，这一生，恐怕没有人有她这样的经历了吧？还以为是五彩斑斓的生活，没想到，居然是一次迎头痛击。 凌墨泽站在屋子外边，他的脚步声很小，沐染霜正沉浸在悲伤之中，根本注意不到。看着趴在桌上的沐染霜，配合着很轻的抽泣声，让凌墨泽的心也跟着抽痛了起来。 “沐染霜！”凌墨泽一副很生气的模样，一边喊着沐染霜的名字一边跨过房间的门槛走了进去。 听见凌墨泽的声音，沐染霜当即直起身子，轻轻撇过头去擦干了脸上的泪痕，然后挤出一个难看得要命的笑容，问他：“你都知道了吧？” 凌墨泽不忍心再看沐染霜任何一个表情，直接走上前将她搂进了怀中，沐染霜先是一愣，等感受到凌墨泽的温暖，她才问：“你不生气吗？” “生气。”凌墨泽的回答出乎预料，“气你为什么要一个人承受，早一点告诉我多好？为什么要让自己受折磨？” “我……”面对凌墨泽的质问，沐染霜无话可说，她再一次扎进了凌墨泽的怀中，放声痛哭了起来。 天知道，在她知道自己不能怀孕的时候有多难过，仿佛天都塌了下来，可即算是她的天塌了，生活也是要继续下去的，她不想离开凌墨泽，可又不想让凌墨泽为难，便想了给凌墨泽纳妾这么一个折中的办法。 “我娶你，是娶你回来做妻子的，不是让你成为一个生孩子的工具，我们都还年轻，又有豆女给你帮忙，孩子迟早会有的。”凌墨泽轻轻拍着沐染霜的肩膀，试图给她安慰。 沐染霜等哭够了，直起身来，问凌墨泽：“今日晚宴上，来的可都是优秀的官家小姐，夫君可有看上谁家的？” “不许再提。”凌墨泽直接一句话堵住了沐染霜解下来想说的话，他有沐染霜就够了，他喜静，不想找个人回来吵，闹得王府鸡犬不宁，他不喜欢这样。 “夫君对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以前我不是现在这样的情况，我可以听凭夫君的意思，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我不能让夫君和凌王府罗人口舌，这件事，不管夫君是否同意，都是一定要进行下去的。”沐染霜的态度比凌墨泽更坚决。 “既然如此，那么咱们就试试看。”凌墨泽也不服软，他早就做好了准备，沐染霜给他纳一个妾，他便用自己的办法赶她走。 反正不过是个妾室，拿点钱便能打发走了，他倒要看看，到底是沐染霜会留人，还是他会赶人。 听了凌墨泽的口气，沐染霜也知道凌墨泽对纳妾的事情很排斥，可是如今也是走投无路了，若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她也绝不会走上这条路。 第三百章 新春 “夫君，你就照着我说的做好不好？我真不想成为别人的话柄，那外边的流言蜚语有多伤人，你是不知道……” 沐染霜苦口婆心的想要说服凌墨泽，可是凌墨泽是谁？他可是大名鼎鼎的凌王，如何会在意流言蜚语，当即打断了她的话：“流言蜚语怕什么？我自己的事情，还容得下别人插嘴插手？” 凌墨泽的性子本就清冷，对谁都是一样，在百姓们的眼中，凌墨泽本就是一个不太讨喜的存在，不过是因为他的身份地位高，有权有势的，大家都敬他三分。 “我知道你不在意别人怎么想的，可是我在意，我在意别人的闲话，行不行？”沐染霜仍然不放弃，还是想说服凌墨泽同意纳妾一事。 今日宴会上，沐染霜已经觅得了几个不错的对象，只要凌墨泽点头答应，她即刻就去办这件事。 “不要再说了，以后都不要提了。我累了，先歇下吧。”凌墨泽知道以他此时的脾气，可能会和沐染霜杠起来，为了避免发生冲突，索性提前结束了对话。 沐染霜也不好再拉着凌墨泽继续说了，只能走上前去，帮他褪下外衣，然后伺候他上床歇下。 凌墨泽一上了床，当即将脸面向里边，不看沐染霜。沐染霜也不管凌墨泽，自己动手拆了头饰。 第二日，便是大年初一，凌墨泽无须早朝，一大早，外边的鞭炮声便不绝于耳，一挂接一挂，炸得沐染霜醒了过来。 沐染霜一睁开眼睛，便看到身侧的凌墨泽没起，半躺在床上翻着书本，沐染霜轻轻翻了下身，凌墨泽便低下头看了一眼，看到沐染霜起了，“新年快乐。” 沐染霜笑了笑，也回了一句，“新年快乐。” 凌墨泽一只手拿书，另一只手腾出来给沐染霜掖了掖被角，然后伸手到被子里去摸她的手：“晚上睡着冷吗？” “不冷，手是热的。”凌墨泽握住沐染霜的手，沐染霜笑着答道。 凌墨泽确定沐染霜的手脚是暖和的，这才松开她的手，沐染霜突然又出了声，“昨晚的事……” “没得商量。”凌墨泽不知道沐染霜想说什么事，昨晚无非就说了两件事，他印象最深刻的自然还是纳妾的事情，敏感得很，还没等沐染霜把话说完，就一口打断了她。 沐染霜笑着摇摇头：“我可不是想提这件事。” 其实沐染霜早就想通了，既然凌墨泽这么反对，那么她一个人坚持也是在做无用功，不如就暂时放弃好了，等什么时候凌墨泽能接受了，她才做也来得及。 “那是想说什么？”凌墨泽听了沐染霜说的不是这件事，便来了兴趣，放下手中的书，盯着沐染霜看。 沐染霜笑道：“忘记了，缘豆和豆女怎么还没进来呢？” “我给她们放假了，今日上午可以自由活动。”凌墨泽看到沐染霜笑，便知道，她就是故意想要玩他，他也不服输，骗了她。 沐染霜听了凌墨泽的话，瞠目咋舌，她当即坐了起来，一下子身上便没了被子，她问：“那我们吃饭什么的怎么办？” “不是还有其他的婢女吗？”凌墨泽知道，沐染霜只习惯缘豆和豆女，他说起别的婢女，沐染霜会不情愿。 果真如凌墨泽所想，沐染霜答道：“算了，我自己收拾一下。” 说着，沐染霜便要从被子里爬起来，凌墨泽看沐染霜一本正经的模样，终究破了功，笑出了声，听见笑声的沐染霜，当即转过头看向凌墨泽，这才反应过来，“你这是骗我的？” 凌墨泽没给沐染霜任何回应，光是看凌墨泽努力憋笑的模样，她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她当即朝着凌墨泽的身上一通乱捶，沐染霜这两下对凌墨泽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于是，凌墨泽还拿起了被子，给沐染霜露出来的地方盖了起来。 最后，凌墨泽盖得不耐烦了，索性将沐染霜拉进了被子，光是躺着凌墨泽还不知足，还用被子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动都动不得。 沐染霜大叫：“我不睡了，我要起来。” 豆女和缘豆两人在外边听见了里边的动静，可是凌墨泽没发话，两人如何敢闯进去？只能站在外边等着吩咐。 凌墨泽和沐染霜两人在屋子里闹了一会儿，沐染霜才叫了豆女和缘豆进屋里梳洗，等两人起床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这是沐染霜嫁到凌王府过的第一个新年，凌墨泽穿上衣裳，然后对沐染霜说：“好好收拾一下，一会儿咱们入宫，中午在宫内用午膳。” 听了凌墨泽的话，沐染霜先是一愣，尔后才想起来，凌墨泽是亲王，他不过是在萧洛逸之下，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大过年的入宫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缘豆听了凌墨泽的吩咐，当即询问沐染霜：“王妃，您这衣裳怕是要换。” 缘豆也不知道沐染霜要入宫，这衣裳也是随便给她挑的，在这样正式的日子里入宫并不妥，沐染霜瞧了一眼，尔后道：“换吧。” 沐染霜换了一身入宫的服饰，头饰也是标准的流云髻，头上戴满了依据礼仪王妃该佩戴的头饰。 沐染霜只觉得自己头上有千斤重，光是换这一身衣裳，梳着个头就费了不少时间，等沐染霜可以用早膳的时候，凌墨泽那边已经备好了马车，准备出发了。 见沐染霜还未用早膳，凌墨泽便推迟了入宫的时间，等沐染霜吃完东西才启程往宫内赶。 平日里凌墨泽都是满打满算不早不晚的到达，今日却因为沐染霜而耽误了一些时辰，成了最后一个入宫的。 萧洛逸见凌墨泽和沐染霜款款而来，笑着对皇后说：“这成亲以后到底是不一样了，凌王居然是最后一个到的了。” 沐染霜立即请罪：“回皇上，是妾身耽误了时间才晚到，还望皇上恕罪。” 凌墨泽也没有解释，他一吭声，只是给萧洛逸和皇后提供调侃的话题。皇后见沐染霜主动站了出来，也不忍心她这么微蹲着，便帮着沐染霜说话，“皇上，这可是凌王妃第一次入宫过年，您就别为难她了。” “说的是，皇后若是不提，朕还没想到。”经皇后这么一提，萧洛逸这才想到，这件事情也就这么不了了之。 沐染霜直起身，不少皇子纷纷向她行礼，她一一受下后，便被皇后拉到了一边去，问沐染霜：“昨晚你这是打的什么主意呢？” 昨晚沐染霜那怪异的举止也入了皇后的眼，作为一个女子，再根据沐染霜的举动，她其实已经猜到了沐染霜心中所想，今日一问，不过是为了确认她的猜测是否正确。 沐染霜知道瞒不过聪明过人的皇后，当即道：“孩子的事情，总要想个办法解决，不是吗？” 沐染霜的回答很委婉，皇后却是听明白了的，看到沐染霜脸上的苦笑，随即笑着答：“无妨，只要凌王的心思在你身上便好，孩子不过是个附加价值。” 孩子大了，迟早要离开的，能陪自己一直走下去的人是自己的夫君，这一点，皇后理解得比沐染霜通透多了。 沐染霜也明白这个道理，可她这心里就总是有什么事哽着了。 皇后突然问道：“孩子的事情，你自己可想过办法？” 沐染霜听了皇后的问话，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尔后才回答说：“这接二连三的打击，我这身子都已经垮了，根本经不起折腾了……” 沐染霜又何尝不想多尝试一番，只是她的身体条件已经不允许了。 听到这里，皇后便知道，沐染霜是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也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走吧，咱们进去吃点东西。” 沐染霜露出一个笑容给皇后瞧，沐染霜便默默的跟在皇后的身后走入了殿内。 凌墨泽原本正忙着应付那些向来八竿子打不着的皇子，大部分都是有了自己的封地，这次过年，借着这个由头上赶着回了京城，就是试图来攀点关系。 虽然他们远在京城之外，可是京城和皇宫里边的动静，他们可都是清楚得很，尤其是萧绝痕的事情，让他们更加有了希望。 如今没了萧绝痕，可他的位置总需要人，如果有机会，说不定能被调回来，待在京城内干着一个可有可无的官职也好过远在天边的地方坐着郡主，毕竟很多事情都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凌墨泽最不喜的便是这样的应酬，平日里他是根本不稀罕应付的，可是这一段时日的变动多，大家都愈发的想要巴结他，就连带着沐染霜也陷入了那些皇子妃的包围中。 回到场内，沐染霜便被那些个聚集在一起的皇子妃给包围了，皇后见状，便退回到了萧洛逸的身边，她轻声道：“凌王和凌王妃可是万众瞩目的焦点呢。” 萧洛逸笑：“他们担得起。” 沐染霜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给吓着了，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她这儿可不知道几个女人，热闹得很，七嘴八舌的说着恭维着她的话，她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只想着，找个机会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 只是，大家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沐染霜，如何会让她轻易的离开呢？ 第三百零一章 奉承 沐染霜被那些皇子妃们围得水泄不通，她只能勉强挤出微笑看着一个接一个挤上来想同她碰杯敬酒的人。 凌墨泽比较担心沐染霜，一开始他看到沐染霜是跟着皇后离开了，才放了心，如今皇后已经回到了萧洛逸的身边，沐染霜也一定回到了会场，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那些想要巴结凌墨泽的人上前来给他敬酒，凌墨泽都默默的受了，礼貌的同他们碰杯，一边敷衍着他们，一边试图逃离人群的包围。 凌墨泽靠着他的一股劲，愣是逃了出来，远远的看到有一块地方围了不少人，知觉告诉他，那中间的人很有可能是沐染霜。 这周围的人都是皇子妃，整个场内，唯独能成为焦点的人，只怕也只有因为他的缘故而被人巴结的凌王妃了。 “凌王妃，您这皮肤保养得真好，可是有什么好的法子？”一旁的一位女子突然提及了沐染霜的皮肤。 众人听了，纷纷停下手中的举动，将目光挪到了沐染霜的脸上，发现她的皮肤是真的好，吹弹可破，就像是刚刚被拨掉蛋壳的鸡蛋一般，光滑得能泛出光芒来。 沐染霜笑笑，她哪里有什么法子？不过就是日常里护理一番，看着众人渴望的目光，她只能答：“没什么特别的法子，不过就是平日里多注意一些，多吃些养颜的东西罢了。” 其实那些养颜的东西，沐染霜以往里是不吃的，但是从她中毒到小产，豆女为了尽快调理好她的身子，给她做了不少补身子的药膳，而那些药膳里边，往往都会掺一些养颜的补品。 沐染霜一吃便吃出来了，看到豆女做得这般细心，面面俱到，她如何好辜负豆女一番心意？豆女也是抓住了沐染霜的这一点，才变着法儿的给沐染霜做吃的，让她看到自己的心意，就不用怕她不吃了。 听到沐染霜提及了养颜的东西，大家的眼睛里都闪着星星，纷纷望向沐染霜，站在离沐染霜近的女子立即追问：“王妃可是有好的介绍？” “这个……”一时半会儿，沐染霜还想不到什么好的东西，就在她思考的瞬间，凌墨泽已经挤进了人群，一把抓着沐染霜离开。 大家都在等着沐染霜的回答，突然见沐染霜离开，这才看向抓着她的人，这才发现是凌墨泽，纷纷让出了一条路，这得罪谁也不敢得罪了如今这皇帝身边的大红人呀。 凌墨泽也不是简单粗暴的带着沐染霜离开，而是一边拉着她离开，一边向周围的人解释：“各位，不好意思，王妃的身子不是特别好，需要好好休息，不能累着，还望各位见谅。” “无妨无妨，是我们突兀了。”立即有识大体的人站出来忙答道。 听了这人的回答，凌墨泽便放心带着沐染霜离开了，等带着沐染霜到位置上坐下，他才问：“没喝酒吧？” 沐染霜笑着摇摇头，大家光顾着同她碰杯，然后一口喝光杯中的酒，根本没人在意她有没有喝，她便一直举着酒杯站在那儿。 看到沐染霜摇头，凌墨泽这才放了心，以沐染霜如今的身体状况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喝酒的，随即又关切地问道：“身子如何呢？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夫君，你真的过分紧张了，我没事的，都已经好全了。”沐染霜有些哭笑不得，就是因为有凌墨泽，让大家都以为沐染霜的身子很差，实际上，沐染霜的身子已经恢复了许多了，虽然还没有恢复到中毒以前的状态，但已经差不离了。 凌墨泽还有些后悔没有把豆女带来，他如今也不信沐染霜的话，反正每次问她她都回答说没事，都已经成了习惯了。 萧洛逸和皇后在台上看着热闹，两人看到凌墨泽那一副紧张的模样，默契的对视了一眼，正如他们俩所想，沐染霜真的成了凌墨泽的死穴。 很快，已经到了时辰，萧洛逸当即领着大家落了座，看到一个个成双入对的，他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然后端起酒樽，道：“今日是新年的第一日，看到这酒桌上的人越来越多，朕心甚悦，朕也不想啰嗦，就祝大家今年大吉！” 其他的人纷纷应声站了起来，一口气喝光了酒杯中的酒，随后萧洛逸开口让大家动筷，众人才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萧洛逸喝完酒，便皱着眉头凑到皇后的耳边，轻声问：“又给朕掉包了？” 自从身体好了以后，萧洛逸便无比的想喝酒，只是皇后一直不答应，而且大夫也不肯，每一次他都以为自己都布置好了，不会让皇后发现，可每次喝酒的时候，便发觉原本准备好的酒已经被换成了凉水。 皇后这一次没再回答萧洛逸的话，而是微笑着给萧洛逸夹着菜，轻声说：“皇上，您多吃些。” 萧洛逸也没追问，反正除了皇后也不会有别的人敢动他的酒壶了，他叹了一口气，然后拿起了筷子，吃着碗里皇后给他夹的菜。 等吃过饭，凌墨泽便带着沐染霜回了王府，等两人到了宫门口，发现门口聚集了不少人，等两人一走近，那些人便慢慢的往他们这边靠过来，两人这才发现，原来都是等他们两人的。 凌墨泽下意识的想带沐染霜离开，可是人越来越多，两人根本无处可逃，凌墨泽看了沐染霜一眼，沐染霜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抓住他，问：“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我说的是实话。”凌墨泽也不准备改变策略了，扶着沐染霜向大家道，“各位，王妃的身子不好，如今实在是要先回去了，各位就先散了，等王妃的身子好了，本王定会好好处理。” 凌墨泽都发话了，大家自然也不敢照着做，于是都听了凌墨泽的话，纷纷退到了一侧，让出了一条路。 凌墨泽扶着沐染霜的手，一边向大家道谢，一边轻声对沐染霜说：“走快些。” 两人一路飞快的上了马车，一上马车，凌墨泽便吩咐车夫速度快一些，他真怕那些人又追上来堵在王府门外。 初二这一日，沐染霜想回立沐府去瞧瞧，给秦氏拜个年。凌墨泽还处于休假期间，便提议去集市上买些东西，一并带过去。 两人一大早准备好，便坐着马车到了集市上，买了一些珍贵的药材和补品便启程往沐府赶去。 沐府也热闹的很，门外挂着两个大红灯笼，门上贴上了对联，看上去就喜气洋洋。沐染霜也没有打一声招呼，门房准备进去禀报，被她给拦了下来，“不必通传了，我自己进去就好。” 于是，沐染霜领着凌墨泽进了沐府，然后一路到了秦氏的屋子，等到了门外，沐染霜上前轻轻敲了敲门。 今日的天气冷，秦氏怕冷，看到敞着的门当即让夕月帮她关上了，这才刚关上不久，便听到了敲门声，她皱着眉头问：“这时候会是谁？” 尽管秦氏的心中还很是疑惑，但却也还是吩咐身边的婢女，“去开门看看是谁。” 等那婢女将门打开，秦氏看到沐染霜，满眼都是惊喜，她站起身，走上前来迎沐染霜，两人走到一起，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秦氏问：“怎么今日过来了？没什么事吗？” 沐染霜答道：“许久没过来了，过来给您拜年，看看您。” “冷不冷？这外边怪冷的，怎么也不等个好日子再来。”秦氏握住了沐染霜的手，感觉到凉得刺骨，当即又吩咐身边的嬷嬷，“去烧一盆炭火过来，拿个暖手的钵子给王妃捧着。” 秦氏把一切都安排好以后，才坐下来同沐染霜好好说话，“凌王也一起过来了吗？” 沐染霜点了点头，然后问秦氏，“祖母，您最近可有好好吃药？” “自然是有的，你这隔三差五的过来问一遍，又请了一个监工在我身边，我如何能不喝？”秦氏拿她这个孙女没一点办法，只能照着她说的做。 秦氏是没见过沐染霜喝药的状况，若是知道了，只怕她会立刻不干，直接扔下药碗离开。 沐染霜又转头看向沐夕月，问她：“祖母最近身子情况都还好吗？” “回姐姐，祖母身子很好，已经恢复到了以前的状态。”经过沐夕月精心的打理，秦氏的身子一日日见好，连带着脸上也慢慢有了起色。 沐染霜这才想起她带来的东西，当即道：“祖母，我与夫君给您带了不少补品，您出去瞧瞧，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买的，下次我们过来一并给您买来。” 秦氏听了，皱着眉：“来就来好了，不是都说好了不让你们买东西吗？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我们孝敬您本来就是应该的，这些东西可都是我作为一名大夫给您准备的，对您身子恢复有很大的帮助，夕月，你记得往后做给祖母吃。”沐染霜还狡辩，秦氏拿她是真的没有一点办法。 沐染霜和沐夕月在秦氏的一左一右，扶着她出了屋子，沐染霜领着秦氏去瞧了她和凌墨泽带来的东西，然后一一告知沐夕月，该怎么样搭配，怎么样做有些什么样的功效。 沐夕月听得很认真，一字一句都记在了心里，一点儿也不敢忘。 第三百零二章 婚期将至 “对了，有件事忘记同你说了。”凌墨泽听见了这边的动静，也跟着到了这边，刚到了，秦氏便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沐染霜问：“什么事？” “蝶儿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就定在正月初六，嫁妆什么的都送了过来，你这一段时日一直没影儿，我想要同你说也忘记了，原本该是让他们夫妇俩亲自去府上请你们，可又怕耽误你们什么事，就由我这个老太婆同你们说一声。”沐念蝶和孙庆的婚期其实早就定下了，只是秦氏一直没来得及告知沐染霜，到了今日才想起这件事情。 凌墨泽道：“他们应当送来了请帖，只是近日来一直还没看过，一会儿回去找找看。” 近日来因为凌墨泽的身份水涨船高，想要巴结凌墨泽的人特别多，因此，送来的请柬也特别多，凌墨泽都不想搭理，便都没去管，想着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听秦氏这么一说，想必送来的请帖便在那一堆请柬之中，回去让管家找一找，应当是能找到的。 沐染霜也回答道：“念蝶的婚礼我自然是会去的，夫君也会去，对吧？” 沐染霜突然问凌墨泽的意思，凌墨泽也顺着沐染霜的意思点了点头，若不是看在沐染霜的面子上，他哪里会出席这样的场合？ 就在三人说着话的时候，沐念蝶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了出来，沐染霜方才说的话被她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她那脸上，笑容几乎快要溢出来了，心中还在为婚礼的事情兴奋不已，却还不知道她嫁的是个什么人。 “王爷和王妃大驾光临，真是念蝶的幸运。”沐念蝶难得这么的礼貌，还标标准准的行了个大礼。 沐染霜当即将沐念蝶扶起，道：“在家中无须这般，你是我妹妹，我作为姐姐出席也是应该的，不是吗？” 沐染霜和凌墨泽留在沐府内用了一顿午膳，饭后，沐染霜陪着秦氏在院子内晒了一小会儿的太阳，等到秦氏去午睡的时候，她便跟着凌墨泽回了王府。 两人一下马车，沐染霜便叮嘱凌墨泽沐念蝶婚礼的事情，“一会儿可得让管家将请帖找出来。” “知道了，你也累了，先去屋子里休息，我去找管家。”凌墨泽知道沐染霜的心中还是很惦记沐念蝶的，不管怎么说，沐念蝶都是她的妹妹，如今没什么亲人的她，愈发的珍惜亲情。 看着沐染霜回了屋子里，凌墨泽便找来了管家，让他派人去将那份请帖找出来，不一会儿，便找出了那份请帖。 其实孙庆有亲自过来送过帖子，他想当面同凌墨泽说一声，拜托他一定要出席，只是那段时间凌墨泽谁也不想见，不管任何身份，都直接拒之门外，孙庆见看不到凌墨泽，只能叮嘱门房，“你可千万要将这请帖交到王爷的手中，告诉他一定要来！我们恭候他的大驾！” 那门房收下了，他也不认识孙庆，以为他和那些想要巴结凌墨泽的人一般，便没有过分在意，直接将孙庆送来的请帖扔到了那一堆请柬之中。 若不算秦氏今日提及此事，凌墨泽根本想不到请帖会藏在一堆的请柬中间，不过好在秦氏提醒了他们，一切也都还来得及。 凌墨泽拿着请帖回到屋内，沐染霜已经睡下了，近日来，沐染霜的睡眠好了不少，很多时候，头一贴上枕头要不了多久便进入了熟睡的状态。 看到沐染霜睡得这样的好，凌墨泽的心里也放心了不少，他想起了一件事，正好趁着沐染霜睡下了去问问，于是他迈开步子走到了豆女的药房内。 因为沐染霜一直处于养身子的状态，而豆女又需要照顾沐染霜，凌墨泽索性做了主将沐染霜的药房给豆女暂时使用。 自那之后，豆女一整日除了在沐染霜的身边和睡觉的时间以外，其他的时候基本就是在这药房内，因此凌墨泽到药房来，是一定可以找到豆女的。 豆女正在那给沐染霜配药膳，凌墨泽见豆女在称药材，便退到了一旁，没有吭声打扰，豆女很专心，几乎没有注意到凌墨泽的到来。 等把豆女药材都称好，她将药材都放到一边，刚抬起头便看到了凌墨泽，当即问：“王爷？您过来多久了？” “无妨，看你在认真称药材，怕你出错，便没出声，现在可好了？”凌墨泽原本是不知道这一点的，只是之前被沐染霜说过一次以后，他便知道，药称错了可是会坏大事的，再加上上次给沐染霜解毒的事情，也让他印象深刻，让他形成了这样的习惯。 豆女听了凌墨泽的话，愈发的觉得凌墨泽靠谱得很，答道：“已经好了，王爷可是有事？” “我过来是想问一下，霜儿的身子是不是已经完全恢复了？”凌墨泽也是想来和豆女确认一番，因为每一次他都听沐染霜说都好了，沐染霜撒过几次谎以后，凌墨泽便不那么敢相信她了，于是来找豆女确认。 豆女听了，想起了沐染霜不能怀孕的事情，凌墨泽早已注意到了豆女为难的表情，当即道：“除了那件事，其他的，是不是都好了？” 豆女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沐染霜的身子其实早就好全了，只是平日里需要多多注意，毕竟也不是能完全打包票的。 看到豆女点头，凌墨泽也算是放心了，他想起了一件事，又问：“那她手脚冰凉是为何？可有解决办法？” 冷的那一阵子，凌墨泽回得晚，每次沐染霜进入了熟睡状态的时候，手脚都不是那么暖和，有的时候，沐染霜甚至晚上会被凉醒，这很明显就是不正常。 “王妃这是上次中毒落下的病根，想要完全根治只怕是不可能的，经过那一段时日的观察，我们发现王妃的手脚会跟着气温的变化而变化，一旦外界的温度低，王妃的手脚也会如此。”豆女有些为难，自打沐染霜有这个状况起，她便一直在想办法，可是效果却一直不明显。 凌墨泽听了，陷入了沉思，同豆女打了一声招呼，便离开了药房。一想到沐染霜中毒之后引起了这么多的事情，凌墨泽便恨不得把沐染媚从地府内抓过来，然后狠狠揍一顿。 可即算是把沐染媚揍一顿，这一切仍然不会改变。 凌墨泽回到屋内，见沐染霜还睡得很沉，便悄悄地上了床，也躺下睡觉，沐染霜甚至连个身都没有翻。 沐染霜醒来的时候，看到身旁熟睡的凌墨泽，又开始发呆，越看凌墨泽，她这一颗心就越荡漾，明明平日里就看得够多的了，以前她还一直觉得这张脸很烦，如今却是越看越觉得顺眼。 凌墨泽醒来的时候，便发现沐染霜盯着自己看，他猛地睁开眼睛，沐染霜一时半会儿连目光都不知道该放哪里去。 凌墨泽直接戳穿了她：“行了，别躲了，我都看到了。” 沐染霜也没再躲，而是露出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笑容看着凌墨泽，问他：“请帖可找到了？” “找到了，问了门房，门房说的那个人应该是孙庆本人。”凌墨泽已经把一切都问清楚了。 沐染霜听了，“既然祖母都开口邀请了，咱们便去一趟吧？” 其实沐染霜也不是特别情愿过去，因为她已经深刻认识到了现在她与凌墨泽的处境，知道两人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只不过是因为凌墨泽手握辅政大权。 “嗯，都听你的。”沐染霜说要去，凌墨泽自然是不会反对的。 “咱们是不是该给他们准备一些贺礼？”今日已经初二了，婚礼就定在初六，沐染霜还是非常有必要现在开始着手准备的。 凌墨泽听了，说：“你让管家带你去到库房去挑一挑，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若是没有的，咱们再到街上去挑。” 这请帖是送到凌王府的，送礼品自然也是以凌王府的名义送出的，自然是要挑一个最合适的礼物，不能丢了凌王府的面子。 沐染霜其实早就去仓库内看过了，她道：“库房内那些东西几乎都是宫内赐的，虽然说他们也是可以挂上边的，但是这样的东西送给他们始终不适合，咱们要不一会儿出去散步的时候瞧瞧？” 于是，凌墨泽和沐染霜用过晚膳后，便到了集市上，沐染霜到处看了好几家店，始终没挑出一个最合她心意的礼物。 就在沐染霜失落沮丧的时候，凌墨泽已经准备放弃了，做这种细心的事情，他是出了名的没耐心，“要不放弃吧？这挑来挑去都是一样的。” 正如凌墨泽所说，两人看的店子虽说都是集市上最好的店铺，可是好东西这些店铺里居然都是差不多的，这可是让沐染霜和凌墨泽头疼无比。 沐染霜听了，态度非常坚定，“不行，既然咱们都出来了，那就一定要选好再回去。” 看到沐染霜的回应，凌墨泽有些绝望，他非常厌恶逛街，尤其是买东西，他挑东西都非常冷静，按照自己的需求来买，可沐染霜不一样，她是女子，心思更为细腻，要求更高，而且女人天生来的购买欲控制着她，必须要买到她最满意的那样才能离开。 第三百零三章 大婚 正月初六这日，凌墨泽和沐染霜带着买好的礼物到了孙府，孙府门口不停地燃放着鞭炮，一波又一波的宾客进了门。 孙庆的父亲和母亲在门口恭候着客人们的到来，两人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每一位宾客进门，孙庆的父亲便笑着道：“欢迎欢迎，请进请进。” 宾客立即双手抱拳，向他道贺：“恭喜恭喜。” 凌墨泽和沐染霜的马车停在门口，孙庆的父亲一眼便认出了凌王府的马车，对自己身边的妻子道：“你在这儿招呼客人，我过去一趟。” 说完，孙庆父亲便朝着凌墨泽和沐染霜乘坐的马车走去，当两人下了马车，便迎面遇上了孙庆父亲，“凌王和凌王妃大驾光临，实乃小儿与鄙人的荣幸。” 凌墨泽本就不是那么情愿来参加孙庆和沐念蝶的婚礼，不过是看在了沐染霜和秦氏的面子上，再加上他也不放心沐染霜一个人过来，所以才跟着一同过来瞧瞧。 “今日的主角不是本王，就不必如此了。”凌墨泽不想抢了孙庆和沐念蝶的风头，更不想让大家都把关注点放在自己的身上。 孙庆父亲立刻明白了凌墨泽的意思，当即哈腰点头道：“王爷说的是，说的是。” 凌墨泽指了指门口，示意让他进去，然后拉着沐染霜往里走去，孙庆父亲知道凌墨泽有点反感自己亲自上前相迎，立即和他保持了距离，等凌墨泽进去，他才缓缓走到了妻子的身边。 孙庆母亲忙着招呼前来的宾客，凌墨泽和沐染霜她都没看见过，因此也就当成了一般的宾客送了进去，孙庆父亲回到自己身边她也没空顾及。 等宾客都到得差不多了，孙庆母亲这才有空，问道：“儿子不是说去请凌王和凌王妃吗？他们来了没？需不需要你亲自去接？” 孙庆父亲答道：“我离开那会儿不就是去看到他们来了吗？那凌王性子是真的怪得很，居然对我说今日的主角不是他，我哪里还敢跟上去？” 孙庆母亲听了，努力回想孙庆父亲说他离开那阵子发生的事情，想到有一对非常养眼的璧人从她面前经过，她没有太多的表情，堆着满脸的笑容目送两人进去，经孙庆父亲一提，她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问：“你说的是他们？” 孙庆父亲点了点头，然后叮嘱妻子：“一会儿切记不要去攀谈，咱们家可得罪不起。” 孙庆父亲原本还想趁着这个机会攀攀凌墨泽的关系，却没想到凌墨泽一句话就将他拒之千里之外，没办法，他只能放弃了，即使攀不上关系，但也不能招惹了凌墨泽。 宾客们在里边吃着点心，喝着茶，凌墨泽和沐染霜两人随便找了个角落，孙家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虽然孙庆父亲手里握着一些权利，但是想要巴结他的人都是级别比他更低的人，认识凌墨泽和沐染霜的人简直是少之又少。 婚礼办得还是不错，能看得出来，都是捡好的来的，沐染霜也松了一口气，只希望婚后孙庆能对沐念蝶好一些，也少让祖母为她操一点心。 就在沐染霜思考的瞬间，门外响起了鞭炮声音，震耳欲聋，沐染霜问凌墨泽：“是不是接了新娘子回来了？” 凌墨泽道：“应当是的。” 沐染霜想去瞧瞧，因为跟着接亲队伍一同过来的，还有秦氏和沐府的人，她也想出去接秦氏。 凌墨泽自然是知道沐染霜的意思的，于是说道：“走吧，到门口去瞧瞧。” 两人一同来到了门口，便看到孙庆坐在马上，双手抱拳向四周的百姓们道谢，然后下了马，跟在马车旁边的媒婆立即喊道：“落桥！” 八抬大轿立即落在了地上，孙庆下了马，走到轿子旁边，媒婆将蒙着红盖头的沐念蝶从轿上扶了下来。 沐念蝶紧张得很，听着外面锣鼓喧天，她心里又喜又紧张，一想到过了孙府的大门，她便是孙府的媳妇了，便觉得这一切都像是梦。 孙庆满脸笑容，媒婆当即拿出了红绸缎，一头给了孙庆，另一头塞到沐念蝶的手中，让两人抓好。 “新娘跨火盆！”媒婆一声喊，沐念蝶慢慢走，便看到了面前的火盆，她抬起腿跨过了火盆，一路缓缓走到了大堂内。 一路走过去，沐念蝶都听到了众多宾客的议论声，她知道，两侧坐了不少的宾客，等媒婆停下来，她抓着红绸缎的双手开始不安分了起来，抓着绸缎使劲绞。 沐染霜看了沐念蝶一眼，然后就看向了身后的马车，果真如她所想，秦氏和沐夕月就在那辆马车上，她当即上前去，扶住了秦氏。 沐染霜和沐夕月扶着秦氏跟在沐念蝶和孙庆的身后一路走到了拜堂的地方。 一旁的主婚人一声高喊：“高堂就座！” 沐染霜和沐夕月扶着秦氏到了沐念蝶和孙庆面前的位置上坐好，旁边坐着孙庆的父母亲，两人朝着秦氏笑了笑，随即看向了面前的两位新人。 主婚人再次道：“吉时到！拜堂成亲！” “一拜天地！”主婚人喊了一声，媒婆当即扶着沐念蝶转向了身后，两人朝着天地拜了一拜。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随着主婚人一声声指令，沐念蝶和孙庆完成了拜堂，紧接着便被送入了洞房内。 沐念蝶和孙庆在屋内坐着，孙庆先挑开了沐念蝶的红盖头，一身红妆的沐念蝶，分外的美，孙庆都忍不住夸了一句：“娘子，你今日真美。” 沐念蝶听了，羞红了脸，当即低下了头，两人合过合卺酒，便起身到外边，给长辈敬茶。 两人端起茶给三位长辈喝了，改了口后，宴席便开始了。 沐染霜走到沐夕月的身边，看她看着这个场面，满脸的笑容，便问她：“怎么样？下一个就轮到你了，可有想过要找一个怎样的夫君？” 沐夕月听了沐染霜的话，先是一愣，过了半晌才答道：“大姐姐，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呢？” “不要害羞，这不是迟早都会要面对的事情吗？我是你姐姐，祖母的身子不是特别好，不该让她老人家为你操心这样的事情吧？”沐染霜嫁了人以后，便觉得这样的事情不是什么好值得害羞的事情了。 沐夕月早就有了自己的想法：“大姐姐，我目前……还没有嫁人的想法。” “为什么？”听了沐夕月的回答，沐染霜很吃惊，沐夕月居然没有这样的想法。 沐夕月回答道：“咱们沐家世代为医，如今大伯父不在了，咱们家的地位一落千丈，我不想辜负了沐家先祖的努力，我想将沐府的医术发展下去，所以暂时还不想嫁人。” 听了沐夕月的回答，沐染霜的双眼都红了，她原本还以为沐夕月是有什么想法，居然是为了沐府…… “夕月，其实你大可不必……”沐染霜不想让沐夕月禁锢了自己，想劝她，让她不要钻这个牛角尖，如果她不想，大可不必这样做。 可是沐染霜的话还没说完，沐夕月便打断了她：“大姐姐，这是我自己做的决定，我思考以后做出的决定，不是谁逼的，何况，祖母的身子不是特别好，我待在沐府不是也可以照顾她吗？” “那你的终身大事怎么办？”每个女子最大的事情就是嫁人，嫁到一个怎样的人家里，嫁给一个怎样的人，都决定了她的下半生会如何，沐染霜虽然也不希望沐夕月这么草率嫁人，可也不想把她一个人留在沐府内，让她承担这么大的责任。 “这就以后再去想了，好啦，大姐姐，今日是四姐姐的好日子，咱们别提这些别的事情了。”沐夕月显然不想再和沐染霜继续这个话题了，于是转移了话题。 沐染霜也知道这个时候提起这样的事情不合适，于是听了沐夕月的话，没再谈这个话题。 虽然很少有人认识沐染霜，但是终究还是有些宾客认出了沐染霜，不敢上前，却也时不时的将目光转向沐染霜，同时也顺带着看了看她身边的沐夕月。 沐染离也是跟着一同来了，但是因为她与沐染霜的关系向来就不怎么样，因此便被人冷落了，她就在一旁看着沐染霜和沐夕月。 等她发现周围不少人看着沐夕月，她的心里立即不平衡了，再看看沐念蝶这大场面的婚礼，她的心里愈发的不平衡，思来想去，做了许久的挣扎，她还是腆着脸上前去，主动与沐染霜攀谈。 “大姐姐，您也来了呀。”沐染离第一句话便是一句无关痛痒的废话。 沐染霜朝着沐染离笑了笑，她自然是明白沐染离的意思的，但是一想到沐染离还没嫁出去，既然她想借着这个时候同自己攀攀关系，反正对她也没什么影响，就让她借自己这颗大树乘凉吧。 三个人原本就没什么共同的话题，很快气氛就冷了下来，沐染霜倒是不觉得尴尬，她很是照顾沐夕月，一直将沐夕月的手握在手中，生怕她被挤着了。 三人都将目光落在了沐念蝶和孙庆的身上，看到沐念蝶，沐染离便找到了能与沐染霜攀谈的共同话题，于是道：“蝶儿真是命好啊。” 沐夕月也为了不让沐染离尴尬，跟着她附和：“是啊……” 第三百零四章 攀关系 沐染霜却没有吭声，此时她可不敢乱下定断，毕竟她是听说了孙庆那个人的，当初也是因为她没这个时间阻止，沐念蝶既然已经认定了孙庆，她这个关系生疏的姐姐自然也不好插手，便随了她去。 如今，沐染霜也只能默默的祈祷，她真的能如沐染离说的那样，命好嫁对了人。 “今日这婚宴的规格可都是捡了好的来的，当初二姐……”沐染离一下子说错了话，提及了沐染媚，等看到了沐染霜，她当即住了嘴，随即又解释道，“你看我这张嘴，这个时候提这样不吉利的人。” 沐染霜也不想为难沐染离，知道她不是有心提起沐染媚的，于是道：“无妨，孙家办的婚宴的确是按好的来了。” 凌墨泽也被人认出了身份来，虽然有不少人围着他巴结，但是他还是在沐染霜不远处的地方，时时刻刻看着她，有沐夕月在沐染霜的身边，凌墨泽还是放心不少。 “大姐姐说的是，真希望我也能这么好运……”沐染离“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等她“意识到”不对劲，当即住了嘴。 沐染霜倒是听到了耳中，看了沐染离一眼，随即道：“你也的确是要嫁人了，我会帮着你看的，有合适的一定告诉你。” “多谢大姐姐！”沐染离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当即向沐染霜道谢。 达到了自己最终的目的，沐染离也没有再找着话题同沐染霜说话了，而是默默的站在沐染霜的身边。 沐染离心里很清楚，光是站在沐染霜的身边都会招来不少关注的目光，说不定就被哪家的夫人瞧上了。 很快，等沐念蝶和孙庆完成了所有的礼仪，孙庆的父母亲便宣布婚宴开始，所有的宾客都坐到了席位上。 凌墨泽和沐染霜因为身份特殊，坐到了上亲的位置上，与秦氏同一桌。 沐染霜为了照顾秦氏，特地坐到了秦氏的身边，孙庆的父母亲自然也没有多话，而是热情的招呼着秦氏：“老太太，您多吃一些，也不知道合不合您的胃口。” “亲家客气了，我这老太婆到哪儿还不是一样的吃？有吃就行了，哪里还敢挑？”秦氏也说了几句客套话。 接下来，大家也没有多说话，都顾着吃东西，等吃过东西，宾客没有立刻离开，因为孙庆特地准备了戏台，供各位宾客观看，其实也是为了图个热闹。 大家留下来看戏，孙庆也趁着这个机会走到了凌墨泽的身边，想要同他攀谈，一开始他也是误打误撞遇上的沐念蝶，完全不知道她的姐夫就是当今的凌王，如今知道了，他自然是要好好利用一下这个关系。 如今不管怎么说，他与凌墨泽都是有亲戚关系的，都是沐府的女婿了，说上几句话应当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不是？ 沐染霜和凌墨泽坐在一旁看着戏，孙庆端着酒走到凌墨泽的身边，凌墨泽见沐染霜看戏看得兴头正起，不想打扰了他，所以让孙庆不要说话，然后两人一路走到了一旁。 孙庆举起酒杯，道：“王爷大驾光临，真是看得起我们这些百姓。” “客气了，王妃想来看看妹妹，本王便跟着一同来了。”凌墨泽表现得很平淡，根本不想搭理孙庆。 凌墨泽知道孙庆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也不想花太多的时间应付他，若是孙庆还不直奔主题，他便随便找个借口就离开。 沐染霜看到凌墨泽离开，正准备问他，看到是孙庆叫他过去的，也没有多问，转过头去继续看戏。 孙庆并不想露出一副讨好的模样，可是凌墨泽有种与生俱来的气质，让人到了他面前便忍不住狗腿了起来，再加上孙庆本就这种气质，说起话来都非常的自然，“王妃说得是，王妃乃内人的姐姐，也就是鄙人的姐姐，往后的事情，还望王爷能够多多照拂一些。” 凌墨泽对于孙庆直奔主题倒是非常满意，这样他也就不必找借口了，他直接回答道：“不知道阁下说的照拂是什么意思？本王也许没这个能力，抱歉，本王还有点事，先离开了。” 说完，凌墨泽将自己手中没动过的酒杯递到对面的孙庆手中，然后径直走向了沐染霜，等沐染霜感受到凌墨泽坐了下来，便问他：“孙庆找你做什么？” “没事，咱们回去吧？”凌墨泽也不想多待了，他知道沐染霜喜欢看戏，于是他当即道，“想看戏的话，咱们下次去看，今日先回去吧？” “现在就回去了吗？”沐染霜也不知道凌墨泽为什么和孙庆见了一面以后就想回去了，可是她的确是舍不得就这么离开，看戏正看得最精彩的时候呢。 “回去，好不好？我喝醉了……”凌墨泽开始耍赖，原本还清醒的他，一下子就“醉”了，沐染霜拿凌墨泽没办法，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原因，但是他想离开一定是有原因的。 沐染霜跟着凌墨泽站了起来，两人离开的时候，怔在原地的孙庆这才回过神来，他看着自己手里的酒杯，冷冷地看了凌墨泽的背影，不屑地道：“嘁，有什么了不起的？就是个王爷还敢这么嚣张！” 孙庆也就是过过嘴瘾，凌墨泽这个王爷他就算是拼上整个孙府也招惹不起，他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等送走了宾客，孙庆回到屋内，看到沐念蝶，他就想起了凌墨泽下午的口气，当即对沐念蝶说：“凌王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不是你姐夫？我让他照拂一下他都不肯，什么态度嘛！” 孙庆一肚子的气都撒在了沐念蝶的身上，沐念蝶听了，立刻好言好语的上前去安慰孙庆：“夫君，你别气了，那凌王一直都是这样的态度，在我们沐府里，他除了对祖母的态度好一些，对其他人都是一样的。” 孙庆的重点并不是在这里，见沐念蝶会错了自己的意，更加烦闷，“行了行了，尽说些废话。” 沐念蝶第一次看到孙庆这副模样，她心里有些害怕，可是她也只能在心底里安慰自己，孙庆这是喝醉了，等他没喝醉的时候，一定还是很好的。 沐念蝶伺候孙庆睡下后，便听见门外有敲门声，她有些疑惑，却还是上前开了门。等把门一打开，沐念蝶便看见了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人站在她面前，她问：“你们是……” “你就是夫君娶的人？”那几个女子非常看不起沐念蝶，将她上下扫视了一眼，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不屑的问她。 “夫君？”沐念蝶觉得很好奇，这几个女子叫谁“夫君”呢？难道是说孙庆吗？！这样的认知让沐念蝶感到害怕，她当即问她们，“你们夫君是谁？” 几个女子听了沐念蝶问题，觉得可笑至极，忍不住笑出了声，有女子看了里边一眼，当即拍了拍几个笑得欢的人：“嘘，小声点，夫君睡下了。” 其他几个笑的人听了旁边女子的提醒，这才停止了笑，然后回答沐念蝶：“你的夫君是谁，我们夫君就是谁。” 虽然沐念蝶不敢相信，但是面前的几个人已经让她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她用力将门关上，然后怒气冲冲的走到了孙庆的身边，用力的将他打醒，“孙庆！你给我醒来！” 孙庆本就被沐念蝶那一声关门声给吵到了，如今沐念蝶还一边喊一边打，他哪里能不醒？一醒来，孙庆便问：“是谁在吵？” 一睁开眼，看到沐念蝶还在打自己，孙庆一把抓住了沐念蝶的双手，问她：“怎么？你这是要造反？” 沐念蝶被抓住了双手，立马叫嚣的问：“孙庆，为什么刚才那么多女子叫你‘夫君’？你给我解释清楚！” “噢，你说她们啊。”孙庆听了沐念蝶的话，立刻明白了她说的是谁，继续回答道，“她们都是我娶回来的妾室，你不必顾及她们，这少夫人的位置只有你一个人能坐，要是你不喜欢她们喊我‘夫君’，我一会儿就让她们改口。” 听到孙庆云淡风轻的回答，沐念蝶心底里立即窜起一股怒火，她使出全身的力气想要挣脱孙庆抓住自己的手，可是不管她如何努力，都没办法挣脱，于是乎，她直接抬起脚想要踢孙庆。 好在孙庆反应够快，立马躲过了沐念蝶的攻击，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一把将沐念蝶扔到了床上，指着她道：“你这个泼妇，这是要干什么？” “我是泼妇？孙庆，你之前怎么没告诉我你有这么多的妾室？！”沐念蝶一想起之前温柔的孙庆，再拿来与现在的相比，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孙庆无所谓的答道：“你之前也没问过我啊，这年头，男人有几个妾室又怎么了？这少夫人的位置不还是你的吗？你不喜欢，就当她们不存在不就好了？” 沐念蝶听了孙庆的回答，便知道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看到她无所谓的态度，她突然觉得自己选错了人，如今她已经嫁到了孙府，往后的日子，还得看孙庆对她的态度，如今若是得罪了孙庆，即使当了少夫人又如何？还不是没有好日子过。 想到这，沐念蝶只能委屈的问：“我不喜欢她们，能不能让她们走？” “不行。”孙庆直接拒绝了沐念蝶的要求。 第三百零五章 万血珠 凌墨泽带着沐染霜上了马车后，沐染霜便问：“方才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凌墨泽被沐染霜问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她是在问什么。 沐染霜以为凌墨泽是故意的，就是不想告诉她，实际上沐染霜也注意到了，虽然说她很多事情都不够细心，但是她在看到孙庆那张黑着的脸，她也能大概猜到和孙庆有关。 凌墨泽看到沐染霜脸上露出不高兴的表情，这才好好思考她的问题，“方才没什么事。” 即算凌墨泽知道了沐染霜是说方才突然要离开的事情，但是他还是没有告诉沐染霜，毕竟，他也不想让沐染霜因为这件事情苦恼。 沐染霜又如何能不懂呢？她看着凌墨泽，道：“是不是孙庆想借着我与蝶儿的关系同你攀关系？” 凌墨泽见沐染霜已经猜出来了，也不好再隐瞒下去了，于是便点了点头，然后道：“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何必再提起呢？” “无关紧要的事情？”沐染霜听到凌墨泽的口气，知道他是不放在心上，可是她不能，沐念蝶嫁给了孙庆，孙庆的人品，她与凌墨泽心里很清楚，孙庆一定会借着这条线慢慢靠近凌墨泽，他那样的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无法想象。 凌墨泽一把将沐染霜拉入了自己的怀里，轻声道：“就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他孙庆即算是成了你的妹夫又如何？在我面前，他终究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人，无需挂怀，你看，我都不在意了，你还放在心上做什么？” 凌墨泽就知道一和沐染霜说了，她就会多想，如今他还不得不花这么多的口舌来说服沐染霜，想到这，凌墨泽的心中就愈发的不爽孙庆了。 沐染霜一直没有给回复，马车没多久便停了下来，缘豆已经到了门口，她撩起帘子，请凌墨泽和沐染霜下马车。 等下了马车，凌墨泽又对沐染霜说：“往后你不要搭理孙庆，其他的事情我来解决。” 沐染霜抬起头看了凌墨泽一眼，与他四目相对，凌墨泽又朝着她点了点头，她这才露出了一个笑容，两人这才走入了屋内。 “萧绝痕那边还一直没有动静吗？”沐染霜想起了萧绝痕，自从中秋那日之后，萧绝痕就仿佛销声匿迹了一般，为了引蛇出洞，凌墨泽特地让大家不要打草惊蛇，暂时让让一阵风波停下来。 可是萧绝痕早就看穿了这个计策，他在宫中待了这么多年，也与凌墨泽打过了很多次的交道，自然是清楚凌墨泽行事风格的，因此，萧绝痕并不好对付，想要抓住他，还得费一番神。 凌墨泽摇摇头，“即算是有动静，他待的那个地方只怕也没人敢动手。” 其实凌墨泽已经隐隐猜到了萧绝痕的藏身之处，只是如今还不是动手的时候，为了萧国，那个地方他也不能动。 就在这时候，老胡再次到了王府门口，正巧遇上了管家，被管家迎进了门，凌墨泽和沐染霜一听说是老胡来了，当即起身往大堂赶去。 等两人到了大堂内，便看见老胡正坐在大堂内喝着茶，他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拿着杯盖，握杯盖的那只手拿着杯盖轻轻的将漂在茶面上的茶叶拨开，然后轻轻吹了吹，才喝了一口。 刚喝完，老胡便准备赞叹，正巧凌墨泽和沐染霜入了他的眼帘，他连茶杯都没来得及放下，便道：“这茶好，这茶真不错。” 沐染霜还以为老胡有多么急的事情，一见面就要说的，没想到，居然是夸赞王府的茶叶好，她笑着道：“若是喜欢，一会儿我让下人给你备上一点儿。” “别一会儿了，就现在吧，我就过来说几句话，一会儿就走了。”老胡说话间又喝了一口茶，生怕浪费了一口。 沐染霜看了凌墨泽一眼，两人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沐染霜便吩咐了缘豆：“让人备点上好的茶叶，你去瞧着，准备好了就即刻拿过来。” 吩咐完，沐染霜便问老胡：“这次可是有什么大消息？” “也不算是大消息，萧绝痕就在拜月的府邸内，而且拜月已经代替南疆国同意了再次与萧绝痕合作的事情。”老胡还是舍不得放下茶杯，一口气说完话，又喝了一口茶。 老胡在外边奔波了太长时间，这一次还是因为停留的时间比较长，他才有时间歇口气，难得遇上了这么好的茶叶，可得多品上几口，别浪费了。 老胡说的对，凌墨泽其实早就猜到了，萧绝痕没有出城，藏身的地方也就拜月的府邸内，虽然意思意思查过一次，但是大家都不敢待久了，毕竟这南疆国的传说，那些士兵们也不是没听说过。 风头正盛的那段时间，士兵们几乎要将整个京城给翻过来了，可唯独拜月的府邸内，他们只去查过一次，多了他们也不敢去了。 凌墨泽与拜月有过争执，且多次交手，他去了拜月必定不会欢迎，再者，拜月终归是代表着南疆国，他自己和拜月闹僵倒是无妨，但萧国绝不能与南疆国闹僵。 沐染霜听了，又看了凌墨泽一眼，见他一副轻松的模样，便知道他只怕是已经猜出来了，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她和凌墨泽都曾经亲眼看到拜月催动蛊虫，那威力现在想来都后怕。 拜月说要帮萧绝痕，还不知道是以怎样的方法，如今想想，她便觉得这件事情很棘手，她回过神来，看到凌墨泽仍然没有半点反应，她这才伸出手拉了拉凌墨泽的手，问他：“夫君，你可是有了打算？” 凌墨泽看了沐染霜一眼，笑了笑，又看了老胡，答道：“萧绝痕算不得什么，南疆国也是一样，迟早有一天，他们会摔得很惨。” 很显然，凌墨泽对于萧绝痕和拜月的联手并不忌惮，相反，他对于打败萧绝痕非常有信心。 这话若是换了别人说，沐染霜一定不会相信，可是从凌墨泽的口中说出，便有一种魔力让她不得不相信。 缘豆将准备好的茶叶送了上来，老胡一听说是茶叶包好了，当即从缘豆的手中拿过了茶叶，然后起身准备离开，“多谢凌王爷和凌王妃，在下下次再来拜访，今日先告辞。” 凌墨泽和沐染霜自然也没有拦他，老胡要离开，自然是有他要去做的事情，等老胡离开后，凌墨泽拉着沐染霜到了屋内。 一到屋内坐下，凌墨泽便掏出了万血珠，沐染霜看万血珠的次数很少，突然看到万血珠，她先是一愣，等脑子回过神来，她才问：“万血珠？” 凌墨泽点点头，然后拉过沐染霜的手，将她的手摊开，将万血珠放在了她的手中，“从今往后，万血珠由你保管。” “什么意思？”沐染霜一瞬间脑子不够用了，什么叫做由她保管？以她目前的状况，怎么可能保护得了？尤其是万血珠这么重要的东西…… “萧绝痕和拜月那边，我一定会处理好，拜月和萧绝痕合作，不过是因为他想得到这颗万血珠，之前他已经看到我藏在了身上，所以我将这个给你，交给你来保管。”凌墨泽耐心的解释给沐染霜听。 沐染霜听了，只觉得那万血珠如同烫手的山芋，忙不迭的将那万血珠送回了凌墨泽的手中，尔后道：“不行不行，我如何能保管得了？不论是医术还是武功，拜月都在我之上，若是他来强抢，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轻易就被他抢走了。” 凌墨泽又把万血珠放到了沐染霜的手中，然后抓着她的手，让她抓住万血珠，沐染霜害怕地道：“不行，我不行……” “别害怕，你相不相信我？”凌墨泽知道沐染霜不是害怕拜月，而是因为她怕了万血珠，毕竟他曾经同她说过，万血珠是他娘留给他唯一的信物。 沐染霜终于冷静了下来，听了凌墨泽的问题，她点了点头，凌墨泽接着道：“既然相信我，那就收下，就当是我娘送给你的聘礼，如何？” 凌墨泽的话音一落，原本紧张的气氛一下子便轻松了不少，沐染霜的神经也跟着气氛的放松而放松了下来。 沐染霜看着手中的万血珠，这是凌墨泽他娘留给他的东西，若是丢了……后果不堪设想，沐染霜抬起头看向凌墨泽，看到他眼中的坚定，她这才用了力气握住了万血珠，然后将万血珠放在胸口，道：“这般贵重的聘礼，自然是好的。” 沐染霜的话就说明她愿意收下万血珠了，凌墨泽听了，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他知道沐染霜的顾虑，所以他也很是担心沐染霜不愿意收。 其实凌墨泽之所以要把万血珠放在沐染霜的身上，不过是考虑到拜月想要得到万血珠的渴望，因为这种渴望，他是绝对不可能携带万血珠的人，必要的时候，沐染霜可以凭借万血珠来保护自己。 拜月那种小人，若是斗不过凌墨泽，一定会走些歪门邪道，毕竟斗赢了凌墨泽，他便能轻而易举的得到万血珠，因此，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帮萧绝痕。 凌墨泽与拜月交手的几次，已经让拜月看出了他的命门，那就是沐染霜，凌墨泽担心发生什么突发的事情，才出此下策。 第三百零六章 百口莫辩 沐念蝶的回门定在三日以后，在孙府待的这三日，沐念蝶几乎快要崩溃了，新婚的当晚，孙庆将她吃干抹净后便呼呼大睡，留下她一个人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根本睡不着。 孙庆的粗暴算是让沐念蝶见识到了什么是披着羊皮的狼，之前在御花园内的温柔和绅士，不过是他装出来的罢了，现在回想一下，他当初的那些个小伎俩也就够骗骗当时被冲昏了头的她。 第二日一早，那些个小妾们都跑到她这屋子里来看她的热闹，她难受得根本下不了床，她们还在一旁说着风凉话，“就这身子，如何能为孙府开枝散叶呢？” “说的是啊，瞧这弱不禁风的样子，才一晚就这样了，真是要笑死人了。”说着，那说话的人居然还真的笑了起来，发出了响亮的笑声。 沐念蝶心中恨，她抬起头望向那笑得最欢的人，透出的眼神仿佛是要吃了对方一般，被她盯着的人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缓缓将目光挪回到了她的身上，与她对视了一眼后，那笑声停了一瞬，尔后再次响起。 沐念蝶听的烦了，朝着她们吼道：“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滚出去？就连夫君都不曾这般对我们说话，你也配？”那些小妾们都不是吃素的，她们身份卑微，若不是碍于身份不能当这孙府的女主人，这位置根本就轮不上沐念蝶。 沐念蝶原本以为她只要凶一些，她们便会害怕，没想到，她们居然是遇强则强的类型，她心里有苦说不出来，只能默默的道：“行吧，你们要待便待吧。” 说完，沐念蝶便将脸转向了墙的那一边，不再看她们。 众人见沐念蝶不再配合，也没这个心情再同她闹了，其中一人清了清嗓子，道：“夫人可还在等你去敬茶，误了时辰，莫怪做姐姐的没提醒你。” 这个人说话虽然略显刻薄了些，可对于沐念蝶来说，也算是友情提醒了，等她们离开了屋子，她这才拍了拍自己的头，今日可是大婚后的第一日，该给婆婆敬茶的，都怪孙庆闹的，让她把这事儿都给忘了。 原本这事儿该白梅来告知沐念蝶，但是白梅已死，孙氏作为沐念蝶的二娘，自然也就承担起了送她出嫁一事，早晨在她梳妆时，便替她梳了头，然后叮嘱她初为人妇要注意哪些规矩。 若不是有孙氏告知沐念蝶，只怕大婚那日，沐念蝶会尽闹些笑话了。想到这里，沐念蝶还是忍住了身体的不适，掀开被子，下了床。 沐念蝶嫁过来，秦氏也待她不薄，亲自给她准备了嫁妆，该准备的东西一应俱全，还给她配了一个陪嫁丫鬟，就是怕她到了孙府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跟着沐念蝶一起嫁到孙府的丫鬟也算是跟着沐念蝶一同长大的，叫阿香，年纪虽然不大，胆这府上的人情世故终归还是懂一些的，一大早，便早早的起了床，候在了门外。 沐念蝶喊了一声：“阿香。”阿香听见动静，急忙推开门走了进去，看到沐念蝶准备起身，急忙去给她取来了今日要穿的衣裳给她穿上。 “少夫人，今日早晨您要给公公婆婆敬茶，您想戴哪个发饰呢？”阿香昨晚就准备好了得当的首饰，今日早晨便拿给沐念蝶选。 沐念蝶也是撑着爬起了床，对于首饰这些她不想多管，于是无所谓地道：“你随便拿吧。” 沐念蝶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飘，阿香自然也是听出来了，她原本想问，可是透过铜镜，她能看得出主子的心情不好，便没有再多言。 就在阿香给沐念蝶盘发的时候，突然听见了敲门声，还不等沐念蝶开口，便进来了两个老嬷嬷，阿香没吭声，她这一看便知是跟在夫人身边的人，于是她立即退到了一旁。 沐念蝶却没有阿香那般懂事，她问：“你们是谁？” “回少夫人，老奴乃是夫人身边伺候的，奉夫人之命过来取些东西。”说话间，另一个嬷嬷已经走到了床边，从床上拿走了什么东西，沐念蝶刚准备质问，阿香急忙出手按住了她，然后朝着她摇了摇头。 沐念蝶也知道阿香拦下她是对的，毕竟以她如今的身份，的确是无法同孙庆母亲身边的人叫板。 两位老嬷嬷离开前，先前说话的那位嬷嬷反过头对沐念蝶说了一句：“夫人已经等了许久了，少夫人的速度还是快些的好。” 嬷嬷这话的意思，沐念蝶自然听得明白，是怪她去晚了，说得也是，若不是方才那群小妾们进来闹，只怕她今早晨都不打算起身了。 阿香自然也明白，立刻加快了速度，然后跟着沐念蝶赶去了前厅，等两人到了前厅，只见孙庆的母亲直挺挺地坐在中间，沐念蝶理了理自己的裙裾，阿香帮她整理了一下头发，她这才迈开步子朝着孙庆母亲的方向走了过去。 “儿媳见过娘亲，娘亲早。”沐念蝶到了孙庆母亲的跟前，当即跪了下去。 孙庆母亲脸上已然显出了不悦，她对于沐念蝶的迟到非常的不满，这还是做媳妇的第一日，就敢迟到，往后走了，那可还得了。 若不是看着沐念蝶有个做王妃的姐姐，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孙庆娶了她回来当少夫人的，不过就是个庶女，说白了，就是个野种，哪里有资格做她的儿媳妇？不过也和后院里的那些个烟花女子一般。 沐念蝶知道自己迟到了不对，正打算解释，只听见孙夫人道：“行了，起来吧，往后可别这样了。” “是，儿媳知错。”沐念蝶连连点头，然后站了起来。 沐念蝶看了阿香一眼，只见阿香手中已经端好了茶，她给阿香使了个眼色，示意让她到自己身边来，就阿香慢慢靠近沐念蝶的时候，孙夫人又开了口：“哎，先不着急。” 阿香听了孙夫人的话，只能停下脚步，退到一旁，如今她也不知道孙夫人是个怎样的意思了，只听孙夫人转过头问身边的嬷嬷：“可拿到了？” 那嬷嬷小碎步的走近孙夫人，从袖子里边取出了一块白色的手绢，道：“拿到了。” 孙夫人接过那方手绢，将它打开，上边什么也没有，她的脸立刻变了色，拿起手帕问沐念蝶：“这帕子怎么回事？！” 沐念蝶这才明白，这帕子是做什么用的，这下可好了，她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她想了许久，自己也没有想明白，为何这帕子上不见落红。 “娘……” 沐念蝶刚开口准备解释，却被孙夫人抬起手拦住了，“别叫我娘，这茶我也没心情喝了，你先回屋子里好好想清楚，一会儿等庆儿回来了你再自己同他解释！” 一听到孙夫人说要去同孙庆解释，她的脸色立刻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孙庆会相信她吗？如果孙庆不相信她，会不会休了她？如果真的是那样，那她可就真成了这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了。 原本以为自己嫁入了豪门，结果没想到，不过是嫁进了豪门包围下的狼窝！这儿处处都是会伤人的狼，一个不留神便会尸骨无存。 沐念蝶本就虚弱，再加上那手帕的冲击，让她整个人不堪一击，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了屋内，她不停的回想昨晚的状况，她很清楚自己是不是处子，空口无凭，而那手帕…… 想到这，沐念蝶便有些绝望，她甚至都开始在心底里宽慰自己，无妨的，不就是休书一封，那又如何？大不了找个尼姑庵，皈依佛门好了，外边的一切她都不闻不问，别人要怎么嘲笑她，尽管去笑吧，反正她已经不在乎了。 阿香也很震惊，可是她相信沐念蝶不是一个乱来的人，于是等沐念蝶呆坐在凳子上的时候，她静悄悄的凑近了孙庆和沐念蝶的床。 这么一瞧，还真让阿香瞧出了名堂来，她立即喊沐念蝶：“少夫人，您快过来瞧！” 沐念蝶根本提不起精神，甚至都没搭理她，阿香急得不行，立即走到她的身边，拉着她往床边走，一开始她还很反抗，甚至想要挣脱，“你这么拉着我做什么？” “您过去瞧瞧，您的落红！”阿香这句话可算是给沐念蝶输送了力量，她一下子便来了精神，当即走上前去，瞧了瞧。 为了喜庆，床上的东西全部换成了红色，除去被褥上的刺绣是用的黄线以外，其他的全部都是红色，可是还是能看得出来。 虽然不多，但是终归是有的，沐念蝶又有些沮丧，“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娘她又如何会信我？” 阿香当即鼓励沐念蝶，“少夫人，您总不能这样自暴自弃吧？总归还是要试一下的，您在这儿等着，我就这就去请夫人过来！” 说完，阿香便离开了屋子，去了前厅，好说歹说还是将孙夫人给请到了屋中，一边跨门槛，还一边不耐烦的问：“把我请到这来做什么？” “娘……夫人……”沐念蝶终归还是改了口，她就怕一个不小心又惹怒了孙夫人。 孙夫人根本就不想搭理沐念蝶，原本她接纳沐念蝶就十分的勉强，如今还是个不干净的女人，就算是拿去浸猪笼也不过分！ “夫人，您到这边来瞧。”阿香为了缓解气氛，也为了早点解开误会，当即领着孙夫人到了床边。 第三百零七章 第一难 孙夫人也不想搭理沐念蝶，从今早的表现来看，她已经有些后悔了，当初就不该为了她背后撑腰的而松口答应了这门婚事。 原本孙夫人以为沐念蝶不过是出身差，说到底，还是个大家族的女子，接受了最好的教育，可是没想到，却偷偷尝了禁果，连落红都不曾有，这若是传出去，只怕他们孙家就成了这京城里最大的笑话了。 孙夫人不是那么情愿到沐念蝶的屋子里来，因此当阿香招呼她过去，她睨了沐念蝶一眼，随即走到了阿香的身边，阿香指了指有血迹的那块地方，碍于底色是红色，好在那一块有黄线绣的花纹，血迹印在了花纹上边，这才能够分辨得出来。 “你们到底想给我看什么？”孙夫人已经不耐烦了，她顺着阿香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根本就没有看到什么东西，她不过是走马观花的瞧了一眼，然后就质问面前的一主一仆。 沐念蝶当即替阿香挡了下来，她知道孙夫人如今就如同炮竹，一点就能炸，这若是炸伤了阿香，那么她就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夫人，委屈您仔细瞧一瞧，妾身真的没有说谎。” 阿香当即退到了一侧，给孙夫人腾出了一个地方来，孙夫人自然是不想上前去瞧，当即给了身边的嬷嬷一个眼色，让她上前去瞧瞧，她倒要看看，这主仆两人能不能把这孙府给翻了天来。 那嬷嬷凑近去，仔细瞧了许久，都未曾瞧出什么名堂来，在她的心中，也认定了沐念蝶是个不干净的女人，对于这样的女人，何须花那么多的心思呢？ 嬷嬷正准备起身，一旁的阿香见她什么都不曾看到，当即道：“嬷嬷，那花纹您仔细瞧瞧。” 阿香没有直接提及落红的事情，尽管她不提，孙夫人和嬷嬷都知道是为了这件事，她要让嬷嬷亲自说出那喜被上有落红，这样才能还沐念蝶的清白。 那嬷嬷听了阿香这么说，心中虽有些不耐烦，但到底也还是信了她的话，凑近去瞧了瞧，经阿香这么一点出来，她当即看出了名堂，等确认了后，她这才转过头对孙夫人道：“夫人，是落红。” 孙夫人听了，面露惊讶之色，不过一刹那便消失不见，她问道：“落红？在哪里？眼见为实。” 孙夫人自然是不相信沐念蝶居然能找到证据翻案，这才动身，凑近去瞧，那嬷嬷指了指那花纹，这么一指出来，便会觉得那黄线上边的红色格外的显眼，孙夫人说到底心里还是不信任沐念蝶，冷冷地问：“你如何证明这是昨晚的？而不是你方才为了脱罪做的假证？” 听了孙夫人的这一番质问，沐念蝶只觉得倍受侮辱，以前在沐府里虽然不是大小姐，可说到底，她终究是沐府的小姐，过的日子那都是顶好的，谁都不敢得罪了她，可是如今却要在婆家受这样的侮辱。 阿香在一旁，将沐念蝶的所有表情和反应都看在了眼里，这个时候，若是沐念蝶闹起来，事情只会往糟糕的方向发展，于是她不动声色的上前，轻轻推了推沐念蝶，算是给她一个提示。 沐念蝶鼓足勇气，为自己反驳道：“夫人，从大堂内回到屋内的时间的确够我做假证，可是任凭谁看，都能看出这血迹已经干了许久了，根本就不说刚滴的，更何况，我与阿香的身上都不曾有一丁点儿的伤口，若是夫人不信，可以搜身。”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沐念蝶甚至不惜让孙夫人搜她的身，她心里也很清楚，如今只能先在孙府安定下来，往后的路该如何走，往后再说。 孙夫人听了，语气也总算是温和了一些，道：“我也不过是怀疑，搜身检查就太过分了，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们孙府的少夫人不是？既然是误会，说清楚了便好。” “只要夫人能相信妾身，别的都不重要了。”沐念蝶平日里任性惯了，这样的客套话她根本没想过，如今居然能脱口而出，就连她自己都惊讶了。 阿香看了沐念蝶的表现，心里也算是有一点安慰了，看到孙夫人眉间紧皱的眉头总算是松开了，她也松了一口气，这件事情总算是过去了。 “你是府里的少夫人，往后凡事都要以身作则，切不可任性。”孙夫人总算是作为站在婆婆的身份上叮嘱了沐念蝶几句，也算是认可了她这个儿媳妇了。 沐念蝶答道：“谨记夫人的教诲。” 阿香早早的退下去泡了一杯茶过来，沐念蝶的话音一落，她当即将茶递了上去，沐念蝶端起茶，阿香忙道：“夫人请坐。” 孙夫人看到沐念蝶手中的那杯茶，因为误会了沐念蝶，心中多少都对她有些亏欠，也没有多言，便坐了下去。 沐念蝶当即跪了下去，将茶杯举过头，“请夫人喝茶！” 孙夫人从沐念蝶的手中端过茶杯，轻声道：“往后就叫‘娘’好了，叫‘夫人’显得生疏了。” 沐念蝶答了一声“是”，孙夫人喝了一口茶，然后放下茶杯，掏出了红包递给她，然后道：“好了，今天早上也是够折腾的了，您也累了，再休息会儿吧，我就不在这儿待了。” “娘您慢走。”沐念蝶在阿香的搀扶下从地上站起来，然后跟在孙夫人的身后，将她送到了院子门口，这才回到自己的屋内。 等孙夫人越走越远，沐念蝶当即握住了阿香的手，再三的向她道谢，“阿香，谢谢你，若不是你，我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少夫人，您一定要振作起来，这后院内那么多的女人，您若是不振作起来，她们随时都可能踏着您爬上来。”阿香也见识到了那堆女人的厉害，知道如今的沐念蝶根本就不是她们的对手，落红手帕的事情，说不定就是今早她们一群人中间的哪个搞的鬼。 只是这些事情，阿香没有同沐念蝶说，反正慕黏得只要知道那些女人绝非善类便好了，无须知道得太多，毕竟以她目前的道行，知道得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 “少夫人，您身子弱，我扶着您去休息吧。”阿香当即扶住了沐念蝶的手，将她扶进了屋内，让她躺到了床上。 沐念蝶着实是撑不住了，她知道，不会有比她更糟糕的处境了，往后的路，她只怕会走得比西天取经还要艰难，历经的恐怕也不只九九八十一难。 一切都还才刚开始，沐念蝶心里清楚，她如今总是想着这件事根本没有一点意义，也没有一点作用，她如今需要做的，就是保证自己是最强大的状态，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能将她击败，这样，一切才会有转圜的余地，才会出现柳暗花明的情况。 这么想着，沐念蝶慢慢的睡了过去。 很快，沐念蝶得了清白的事情传遍了整个孙府，很多人都是刚准备议论沐念蝶落红的事情，就又听到了辟谣。 后院里那一群看热闹的女人全部聚在了一起，讨论着关于沐念蝶的事情，其中一个女子推了推另外一个女子，问她：“怎么回事？” 那被推的女子也很奇怪，她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我明明换了的，还再三确认过的。” “你拿出来瞧瞧！”其他人看不下去了，当即插了句嘴。 那女子这才从自己的衣袖内掏出了一块白色的帕子，而那块帕子，刚好就是昨晚孙夫人命人铺在孙庆和沐念蝶喜床上的手帕。 正如阿香所想，今日她们一群人到了屋内，为的就是想要偷天换日，当她们听说沐念蝶躺在床上起不了身，立即萌生出了这个念头。 一有了念头，她们本就闲，自然是说干就干，她们在这孙府里待得也烦了，一整天里不闹点事情出来就不舒服。 孙夫人也管不了她们，她们也不图别的，就图孙庆能留宿在她们屋内，平日里吃喝用度孙庆都不曾缺了短了她们，因此她们也不惧怕孙夫人，因为她们没有把柄握在她的手中。 她们与孙庆都是在烟花之地认识的，说白了，就是一些不干不净的女子，孙庆看上了便花点钱给带了回来，慢慢的，人也容不下了，他索性就命人建了一个后院，将她们安置在后院内。 她们一群女人也是磨合了许久才保持今日这样的相处状况，平日里只要孙庆踏入了这后院，就非是要争个你死我活。 可是如今不一样了，沐念蝶来了，这个可以与孙庆睡一间屋的女人，成了她们共同的敌人，这个世界上，本来就不存在永远的仇人和永远的朋友，当有了共同的敌人的时候，就可以成为盟友，先共同铲除了沐念蝶再说。 原本她们是计划着趁着这次机会将沐念蝶给赶出去，一个不清不白的女子就算是再多么优秀，这孙夫人都是不会要的。 没想到，居然让沐念蝶打了个翻身仗，简直是不可思议。第一个到这后院的女子便是资历最深的人，她便是这件事情的主谋，她从动手的女子手中夺过帕子，扔到了火盆里，道：“这次失败了，没事，我就不信那女人每次都能这般走运。” 说罢，她抬起了手，瞧了瞧昨日才涂好的蔻丹。 第三百零八章不卑不亢 沐念蝶再醒来的时候，孙庆已经回来了，可是他一回来便直接去了后院，和那些个女人厮混。 一睁开眼，沐念蝶便问阿香：“少爷呢？” “少爷他回来了，到屋里瞧了一眼，见您睡了，便去了后院……”后边的话，阿香不是那么敢说出来，她知道，沐念蝶非常在意后院那些人。 沐念蝶也不知道孙庆会和那些女子做些什么，但是她敢肯定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想到这，她还是想过去看个究竟，于是她对阿香道：“帮我穿衣服，咱们去后院瞧瞧。” 阿香有些犹豫，她大概已经猜到了孙庆在后院做些什么了，她并不想跟着沐念蝶去看，很多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不必太过较真，她原本准备劝沐念蝶看开一些，正准备开口，却被沐念蝶抢先了，“我知道，我心里有分寸。” 来之前，沐念蝶原本是带着最纯真的笑容来的，如今，她的笑容都要靠挤，挤出来的还是苦笑，这样的苦，大概是吃了无数的黄连，还不能说出来。 到了孙府不过才一日，沐念蝶就将她的天真和善良收得干干净净，在这样吃人的地方，她必须像一个刺猬一样，让别人不敢靠近你，是最基本的生存法则。 阿香虽然不知道沐念蝶要去后院做什么，但还是照着沐念蝶吩咐的做，帮她收拾好了，然后扶着她站起，同她去了后院。 眼看着马上就要到后院了，只听见了那些女子娇俏的笑声，时不时传来几声带有雄性的笑声，沐念蝶冷笑了一声，自言自语地道：“看样子，他们一群人倒是玩得挺开心啊。” 听了沐念蝶的话，阿星不知该如何回答，索性便不吭声，跟在沐念蝶的身后走了进去。 等沐念蝶踏入后院，映入眼帘的，是超出她想象的场景，阿香根本不敢再抬头看。 这后院内的女人，有一半的人的衣裳都被孙庆给脱掉了，只剩下肚兜，还有一半已经被水打湿，里面的一切一览无余。 沐念蝶笑着看着孙庆道：“相公你果然在这儿。” 孙庆平日里也是这么和她们玩的，但是第一次被沐念蝶瞧见了，他也有些不自然了，问她：“你怎么到这边来了？” “我醒来听说相公来过屋内，以为相公有事找我，便猜测着来了后院，没想到，还真在这儿找到了相公。”沐念蝶顿了顿，继而问道：“相公可有事找我？” “没事。”孙庆当即否认，他本来也只是想看沐念蝶睡了没有，没睡的话便拉着她一起玩一玩，见她睡了，便直接来了后院。 “既然是如此，那我便不在这儿打扰相公的兴致了。”说完，沐念蝶的脸上带着笑容转身离开了。 等一转过身去，沐念蝶当即敛起了笑容，胃里边一阵阵作呕，她当初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千挑万选还是选了这样的一个男人？ 接下来孙庆会和她们做些什么，沐念蝶几乎也想到了，她只能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些恶心的场景，不然她真的担心自己会吐出来。 沐念蝶从后院回来，在屋子里调整了一下，喝了一杯茶，便去了厨房内，想看看今日中午做了些什么吃的。 正巧遇上了来定菜谱的孙夫人，她当即行了礼，“娘。” “你怎么也到厨房来了？”孙夫人作为这孙府的女主人，自然是要把内务都打理好，沐念蝶一直默默无闻的，突然多了一个儿媳妇，孙夫人还真不习惯。 “我过来看看菜，想帮娘分担一些。”沐念蝶如今能做的便只剩下尽全力的讨好孙夫人了，孙庆那边，她是一点也不指望了。 原本沐念蝶也是突发奇想，想到厨房来瞧瞧，这一遇上了孙夫人，她脑子里当即有了主意，才有了方才的那番说词。 孙夫人虽然对沐念蝶的印象不好，可是听了沐念蝶这般恭恭敬敬的同她说话，她心里甭提有多舒服了，她当即笑着道：“你这初为人妇，很多事情也都没学过，慢慢来，不着急，有任何不懂的尽管问。” “多谢娘的指点，蝶儿记下了，还望娘不要嫌弃蝶儿愚笨。”沐念蝶嘴巴格外的甜，说话的分寸拿捏得刚刚好，让孙夫人听了就舒服。 “那是自然的，你来为我分担，我还巴不得呢，只要你愿意学。”孙夫人说话的语气也愈发的温柔了起来。 沐念蝶如何听不出来？她立刻顺着孙夫人的话接着说：“娘，不如现在就开始好了？我早一点学会，也能早一点为您分担。” 孙夫人“哈哈”笑出了声，当即应下了沐念蝶的要求，然后领着她进了厨房，耐心的给她介绍了厨房里工作的人，“这府上吃饭呢，是分开的，我与老爷还有庆儿，对了，再加上你，四个人就是在大堂内吃，后院的那些人就在后院里吃。” 一听说后院里的人是分开吃的，沐念蝶心里小小的落差总算是掰回了一成，她与她们，本就是有区别的，就连吃的，都是分开的。 孙夫人又耐心的给沐念蝶介绍了平日里他们四人吃的菜色，告知了她孙老爷和孙庆的口味，沐念蝶聪明的问：“娘您爱吃什么呢？” 被沐念蝶问及自己的喜好，孙夫人喜形于色，这个儿媳妇还是挺懂人情世故的，再加上有一个阿香在身边帮衬着，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她就真的可以享福了。 沐念蝶将孙夫人说的话都记在了心底，阿香跟在一旁，也一边听一边记，多少也能为沐念蝶分担一点。 孙夫人先去点好菜，然后便领着沐念蝶出了厨房，在厨房里走了一圈，两人身上已经惹了浓烈的柴火味道，孙夫人要带沐念蝶回自己屋内细说，沐念蝶当即道：“娘，蝶儿愚钝，今日这些内容还得花不少时间来消化，娘就别再为难蝶儿了。” 孙夫人这才发现自己说得多了些，笑着道：“说的是，说的是，欲速则不达，罢了，今日就到这儿了，不着急，慢慢来，日子长着呢。” 沐念蝶露出了一个标准的笑容，然后给孙夫人行了个礼，恭送她离开，等孙夫人离开后，沐念蝶这才直起身，拉着阿香快步回到了屋内，快速的将今日孙夫人说过的内容都记了下来。 有好几处都是空的，阿香去给沐念蝶添茶水，看到她望着那几处空的发呆，问道：“少夫人，您这是瞧什么呢？” “这几个地方，着实是记不起来了。”沐念蝶眉头紧锁，她看着那几处空白的地方，心里就像是堵了什么东西，很是难受。 阿香添好茶水，放下茶壶，问沐念蝶，“少夫人，可否拿给阿香瞧一眼？” 沐念蝶对阿香是百分之百的信任的，一听阿香说要看，她当即将纸递了过去，阿香一边反复的品味着沐念蝶写下的内容，一边回想着孙夫人说话时的场景，渐渐的，她想了起来，听了阿香说了出来，沐念蝶当即从阿香的手中拿过纸来，仔细一对，发现阿香是对的。 阿香居然也在帮着自己记，这样的发现让沐念蝶很是感动，她看向阿香，向她道谢，“谢谢你，阿香，每次都是你让我走出困境。” 沐念蝶无比的感激秦氏，若不是秦氏，她根本不可能带着这样聪慧的阿香嫁过去，若是陪嫁的人不是阿香，而是一个不懂分寸的婢女，那么她绝不可能有现在这样的安稳，因此，这一切的一切，都要感激阿香。 阿香自然是受不起沐念蝶的道谢，她惶恐地道：“少夫人客气了，阿香不过是做自己分内之事。” 沐念蝶也知道自己总是同阿香道谢也不合适，她朝着阿香笑了笑，然后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对阿香道：“来，坐。” 阿香哪里敢和沐念蝶平起平坐？当即后退了好几步，连连摆手拒绝：“少夫人，使不得，使不得。” 沐念蝶就非是要让阿香坐在自己的身边，阿香退几步，她就追几步，最后阿香几乎是被沐念蝶抓着给按到了凳子上。 阿香刚坐上椅子，就像是打了个激灵，猛的又站起来，沐念蝶索性一直按着，等到阿香什么时候不再挣扎了，她这才松开手。 等阿香坐定，沐念蝶这才放心的说出了自己想说的，她轻声道：“阿香，你是祖母给我的陪嫁丫鬟，如今，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可以相信的人了，你可一定不能抛弃我。” “少夫人，您这是说什么话呢？只要你需要阿香，阿香一定不会这么做的。”阿香也知道沐念蝶的心里苦，可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恼，一味的安慰根本没有什么用处。 沐念蝶欣慰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道：“接下来，我也不指望自己能感化少爷了，接下来的每一步，都由我自己来走。” 沐念蝶的话虽然说得很隐晦，但是阿香已经明白了，今日那场景，换了任何一个女人看了，只怕都会放弃孙庆吧，摊上这么一个相公，的确是人生的悲哀。 好在沐念蝶能够经得起打击，她能够迅速的振作起来，光是凭这一点，就足够阿香死心塌地的跟在沐念蝶的身边帮助她了。 第三百零九章下马威 阿香虽然没有回答，可是她眼中的坚定沐念蝶已经看到了，她紧紧的握住了阿香的手，“往后有我的一份，我绝不会缺了你的，咱们有福同享。” 阿香的眼中已经出现了丝丝泪光，她何德何能，能遇上这样好的主子。比起先前在沐府内，沐念蝶真的成长了不少，不管从什么方面来看，她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午饭的时候，孙庆还流连于后院，甚至说要在后院用午饭。孙夫人以往都是由着孙庆去胡闹，可是如今不一样了，这大堂内，还有沐念蝶在等着他，他如何能这般的任性呢？ 于是，孙夫人将筷子往桌上一摔，对那过来回话的婢女道：“去把少爷给我叫过来吃饭，若是不自己走过来，就给我抬过来！” 孙夫人也不怕丢脸，反正如今她对沐念蝶的好感很充足，她也尽全力给足沐念蝶面子，沐念蝶很感激孙夫人，努力表现出一副识大体的模样来，她当即走到孙夫人的身边，轻轻给孙夫人顺了顺气，轻声道：“娘，您别动怒，仔细伤了身子。” 孙夫人一只手握住了沐念蝶的手，无奈地道：“哎，这样的儿子，还真的不如不要！” 孙夫人如今都忍不住将沐念蝶和孙庆放在一起对比，这么一对比，便觉得，有个儿子又有什么样？永远都不如女儿贴心。 沐念蝶当即道：“不如就由着夫君去好了，咱们先吃了吧，一会儿凉了再吃对身子不好。” 沐念蝶的体贴与孙庆的任性一对比，简直是让孙夫人气得快要爆炸，她也不忍心沐念蝶饿着肚子等孙庆，随即拿起了筷子，让她吃。 沐念蝶当然顺着孙夫人的意思，拿起筷子吃了起来，时不时的给孙夫人夹菜，她第一个记的便是孙夫人爱吃的东西和她的口味，给她夹的都是她爱吃的菜。 孙夫人自己自然是注意到了，没想到，这才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沐念蝶就记下了自己的口味，真的是费心了，她也忍不住在心底里给沐念蝶打了满分。 等用过午饭，孙庆始终还是没出现，底下的人已经将水果呈了上来，孙庆连个面都没露，甚至一句交代也没有，这可让孙夫人气得不行，方才吃饭的时候都没吃上几口。 沐念蝶一句话都没说，反正有孙夫人替她出头，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孙夫人问手底下的人，“我说的话都是耳旁风是吧？说了给我抬过来！都成家的人了，还这般爱玩，如何得了！” 这句话里满满的气愤，那些做事的人自然也听明白了，他们也无奈，答道：“夫人，咱们一进去，便被那些姑娘们给围住了，根本靠近不了少爷……” 孙庆早就知道孙夫人会用怎样的招数，他也早就想好了解决的办法，反正他后院里的人多得很，就让他们围着来抓他的人就好了，抓不到自己，他们自然会回去的。 孙夫人听了，拍了拍红木桌子，“反了天了！好啊，我亲自去看看，看他会不会拦我这个做娘的！” 沐念蝶原本不想一同去，可是孙夫人点了名让她一同前去，“蝶儿，你是庆儿的妻子，他做了这般荒唐的事情，就要让他当面同你道歉！” “娘，不必了……”沐念蝶拒绝，他不是不想听孙庆道歉，不过是她不想再去后院了，那个地方太可怕了，一想起后院，她脑子里便开始回放先前在后院里看到的场景。 孙夫人也不再回沐念蝶的话，她就当是沐念蝶单纯，觉得她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直接往前走，然后叫上沐念蝶跟在她的身后。 沐念蝶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孙夫人的身后，再次来到后院内。 此时后院内更是没法看了，就连孙夫人这个做娘的都看不下去了，她抬起颤抖的手，指着孙庆道：“孙庆！你给我回去！” “娘，您怎么亲自过来了？”这后院的一切都是孙庆一手打造的，他在请示过孙老爷和孙夫人以后，便开始动工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孙庆一个人管的，孙老爷根本无暇顾及，孙夫人是对这不感兴趣，想着不过是几个女人住的地方，能造成什么样？ 今天，是孙夫人第一次来到后院，看到那些个女子穿着个肚兜与孙庆玩耍，气得浑身发抖，“你们！都给我回去！穿上衣裳再说！” 沐念蝶不想看孙庆，于是撇过头看着孙夫人，从孙夫人这反应来看，想必她也是第一次看到这场景，如今她脸都是气的铁青。 后院里的那些人虽然不怕孙夫人，可是这是孙夫人第一次来后院，她们这副模样让孙夫人看到了，自然还是有些心虚的，当即悻悻的回了自己屋内，穿上了衣裳才出来。 趁着那些女子进去穿衣裳，孙夫人给身边人使了个眼色，他们当即上前去抓住了孙庆，给他穿好衣裳，强行将他带到了大堂内。 孙夫人留下了一个人，让她通知那些个女人，先安分的待在自己屋内，等传话再出来，说完，她便即刻离开了后院，这个地方，如果可以，她真想拆了。 孙夫人知道孙庆喜欢乱来，可是他这般奢靡的生活，简直是入目不堪，她还强行带了沐念蝶过来，也不知道沐念蝶看到了，会作何感想。 等经过孙庆和沐念蝶的屋门口，孙夫人对一直跟在身后的沐念蝶道：“蝶儿，不如你先回屋内休息一会儿，先让我同庆儿说，你放心，我一定让他跟你道歉！” 沐念蝶也不想和孙庆待在一起，她只觉得脏，当即点了点头，“娘您费心了。” 沐念蝶有些反胃，方才那场景比她之前看到的更过分，脸色有些不好，却让孙夫人误以为是她受了打击，这才让她先休息一会儿。 孙庆被控制了手脚，直接抬到了大堂的凳子上，孙庆还想挣脱，孙夫人当即指着他道：“你再这般反抗，我让人给你绑到椅子上，你信不信？” 孙夫人着实是被气到了，她万万没想到孙庆居然玩得这般过分，等孙庆安分了下来，她才语重心长的同他讲道理：“庆儿啊，你不是以前那般了，如今你娶了夫人回来了，如何还能像以前那样？你说，你这样让蝶儿怎么想？听娘的，稍微收敛一点，至少别让蝶儿知道了。这一次就向她道个歉，娘到时再帮你说几句话，就过去了。” “这又如何？这男子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她既然嫁给我，就应该要忍受！我为什么要向她道歉？”孙庆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回答孙夫人话的时候，他底气十足。 听了孙庆这番话，孙夫人知道软的是行不通了，对她这个儿子，必须来硬的，“后院里的那些女人口头上说是你的妾，可实际上呢？你心里应当清楚吧？这个后院，你想不想要？如果还想要，那就照着我说的去做！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孙夫人也不再看孙庆一眼，她要让孙庆感受到她的态度！ 孙庆知道孙夫人这次是动真格的了，心里暗自的腹诽，也不知道沐念蝶到底是喂娘吃了什么迷魂药，这可是第一次在他面前放出这样的狠话。 孙庆不敢不当真，他思索了一阵，当即举旗投降，“行了行了，照您说的去做就是了。” 听到孙庆松了口，孙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走到孙庆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蝶儿她身后的靠山，你可不能忘了，当初娘同意你娶她，也是看中了这一点，男人还是要以事业为重，你爹在为你谋发展，你自己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知道了，知道了。”孙庆最讨厌听孙夫人讲大道理，立刻打哈哈的过去。 “行了，去同蝶儿道歉吧。”孙夫人也知道自己留不住这个儿子了，当即挥挥手，让他赶快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 孙庆如蒙大赦，脚底抹油一般，当即往小道跑了过去，等他回到屋内的时候，沐念蝶正在那儿绣花，他当即质问沐念蝶，“是你告的状？” “相公，你未免太高估我了，明明是娘去请你吃饭你不来，惹怒了娘，娘才会亲自上前去看，我以为娘已经看过那场景了，没想到她是第一次看。”沐念蝶根本不以为意，她就知道孙庆会怀疑到她的身上来。 听了沐念蝶的话，孙庆冷静下来，想了想，觉得她说的也对，于是也没有再追究了，只说：“娘让我同你道歉，我告诉你，你妄想！” “相公，我可没那么天真，你放心，娘问起的时候，我会给出你希望的答案的，只希望往后你能稍微收敛一点，至少别惹娘发怒，烂摊子很难收拾的，若是闹到爹那儿去了，事情可就愈发棘手了。”沐念蝶“好心”提醒孙庆，让他不要太过分。 孙庆知道沐念蝶是故意想给他一个下马威，同样也是为了给后院里那些人一个下马威，可是沐念蝶说的没错，他不好反驳，何况他也不想和她再吵，一会儿若是让哪个多嘴的听见了，再到娘那儿一说，只怕他往后都没好日子过了。 “肚子饿了没？”沐念蝶一边研究着自己手上的绣花一边问孙庆。 “气饱了。”孙庆冷冷的丢下一句，然后直接躺到了床上。 第三百零八章 不卑不亢 沐念蝶再醒来的时候，孙庆已经回来了，可是他一回来便直接去了后院，和那些个女人厮混。 一睁开眼，沐念蝶便问阿香：“少爷呢？” “少爷他回来了，到屋里瞧了一眼，见您睡了，便去了后院……”后边的话，阿香不是那么敢说出来，她知道，沐念蝶非常在意后院那些人。 沐念蝶也不知道孙庆会和那些女子做些什么，但是她敢肯定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想到这，她还是想过去看个究竟，于是她对阿香道：“帮我穿衣服，咱们去后院瞧瞧。” 阿香有些犹豫，她大概已经猜到了孙庆在后院做些什么了，她并不想跟着沐念蝶去看，很多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不必太过较真，她原本准备劝沐念蝶看开一些，正准备开口，却被沐念蝶抢先了，“我知道，我心里有分寸。” 来之前，沐念蝶原本是带着最纯真的笑容来的，如今，她的笑容都要靠挤，挤出来的还是苦笑，这样的苦，大概是吃了无数的黄连，还不能说出来。 到了孙府不过才一日，沐念蝶就将她的天真和善良收得干干净净，在这样吃人的地方，她必须像一个刺猬一样，让别人不敢靠近你，是最基本的生存法则。 阿香虽然不知道沐念蝶要去后院做什么，但还是照着沐念蝶吩咐的做，帮她收拾好了，然后扶着她站起，同她去了后院。 眼看着马上就要到后院了，只听见了那些女子娇俏的笑声，时不时传来几声带有雄性的笑声，沐念蝶冷笑了一声，自言自语地道：“看样子，他们一群人倒是玩得挺开心啊。” 听了沐念蝶的话，阿星不知该如何回答，索性便不吭声，跟在沐念蝶的身后走了进去。 等沐念蝶踏入后院，映入眼帘的，是超出她想象的场景，阿香根本不敢再抬头看。 这后院内的女人，有一半的人的衣裳都被孙庆给脱掉了，只剩下肚兜，还有一半已经被水打湿，里面的一切一览无余。 沐念蝶笑着看着孙庆道：“相公你果然在这儿。” 孙庆平日里也是这么和她们玩的，但是第一次被沐念蝶瞧见了，他也有些不自然了，问她：“你怎么到这边来了？” “我醒来听说相公来过屋内，以为相公有事找我，便猜测着来了后院，没想到，还真在这儿找到了相公。”沐念蝶顿了顿，继而问道：“相公可有事找我？” “没事。”孙庆当即否认，他本来也只是想看沐念蝶睡了没有，没睡的话便拉着她一起玩一玩，见她睡了，便直接来了后院。 “既然是如此，那我便不在这儿打扰相公的兴致了。”说完，沐念蝶的脸上带着笑容转身离开了。 等一转过身去，沐念蝶当即敛起了笑容，胃里边一阵阵作呕，她当初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千挑万选还是选了这样的一个男人？ 接下来孙庆会和她们做些什么，沐念蝶几乎也想到了，她只能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些恶心的场景，不然她真的担心自己会吐出来。 沐念蝶从后院回来，在屋子里调整了一下，喝了一杯茶，便去了厨房内，想看看今日中午做了些什么吃的。 正巧遇上了来定菜谱的孙夫人，她当即行了礼，“娘。” “你怎么也到厨房来了？”孙夫人作为这孙府的女主人，自然是要把内务都打理好，沐念蝶一直默默无闻的，突然多了一个儿媳妇，孙夫人还真不习惯。 “我过来看看菜，想帮娘分担一些。”沐念蝶如今能做的便只剩下尽全力的讨好孙夫人了，孙庆那边，她是一点也不指望了。 原本沐念蝶也是突发奇想，想到厨房来瞧瞧，这一遇上了孙夫人，她脑子里当即有了主意，才有了方才的那番说词。 孙夫人虽然对沐念蝶的印象不好，可是听了沐念蝶这般恭恭敬敬的同她说话，她心里甭提有多舒服了，她当即笑着道：“你这初为人妇，很多事情也都没学过，慢慢来，不着急，有任何不懂的尽管问。” “多谢娘的指点，蝶儿记下了，还望娘不要嫌弃蝶儿愚笨。”沐念蝶嘴巴格外的甜，说话的分寸拿捏得刚刚好，让孙夫人听了就舒服。 “那是自然的，你来为我分担，我还巴不得呢，只要你愿意学。”孙夫人说话的语气也愈发的温柔了起来。 沐念蝶如何听不出来？她立刻顺着孙夫人的话接着说：“娘，不如现在就开始好了？我早一点学会，也能早一点为您分担。” 孙夫人“哈哈”笑出了声，当即应下了沐念蝶的要求，然后领着她进了厨房，耐心的给她介绍了厨房里工作的人，“这府上吃饭呢，是分开的，我与老爷还有庆儿，对了，再加上你，四个人就是在大堂内吃，后院的那些人就在后院里吃。” 一听说后院里的人是分开吃的，沐念蝶心里小小的落差总算是掰回了一成，她与她们，本就是有区别的，就连吃的，都是分开的。 孙夫人又耐心的给沐念蝶介绍了平日里他们四人吃的菜色，告知了她孙老爷和孙庆的口味，沐念蝶聪明的问：“娘您爱吃什么呢？” 被沐念蝶问及自己的喜好，孙夫人喜形于色，这个儿媳妇还是挺懂人情世故的，再加上有一个阿香在身边帮衬着，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她就真的可以享福了。 沐念蝶将孙夫人说的话都记在了心底，阿香跟在一旁，也一边听一边记，多少也能为沐念蝶分担一点。 孙夫人先去点好菜，然后便领着沐念蝶出了厨房，在厨房里走了一圈，两人身上已经惹了浓烈的柴火味道，孙夫人要带沐念蝶回自己屋内细说，沐念蝶当即道：“娘，蝶儿愚钝，今日这些内容还得花不少时间来消化，娘就别再为难蝶儿了。” 孙夫人这才发现自己说得多了些，笑着道：“说的是，说的是，欲速则不达，罢了，今日就到这儿了，不着急，慢慢来，日子长着呢。” 沐念蝶露出了一个标准的笑容，然后给孙夫人行了个礼，恭送她离开，等孙夫人离开后，沐念蝶这才直起身，拉着阿香快步回到了屋内，快速的将今日孙夫人说过的内容都记了下来。 有好几处都是空的，阿香去给沐念蝶添茶水，看到她望着那几处空的发呆，问道：“少夫人，您这是瞧什么呢？” “这几个地方，着实是记不起来了。”沐念蝶眉头紧锁，她看着那几处空白的地方，心里就像是堵了什么东西，很是难受。 阿香添好茶水，放下茶壶，问沐念蝶，“少夫人，可否拿给阿香瞧一眼？” 沐念蝶对阿香是百分之百的信任的，一听阿香说要看，她当即将纸递了过去，阿香一边反复的品味着沐念蝶写下的内容，一边回想着孙夫人说话时的场景，渐渐的，她想了起来，听了阿香说了出来，沐念蝶当即从阿香的手中拿过纸来，仔细一对，发现阿香是对的。 阿香居然也在帮着自己记，这样的发现让沐念蝶很是感动，她看向阿香，向她道谢，“谢谢你，阿香，每次都是你让我走出困境。” 沐念蝶无比的感激秦氏，若不是秦氏，她根本不可能带着这样聪慧的阿香嫁过去，若是陪嫁的人不是阿香，而是一个不懂分寸的婢女，那么她绝不可能有现在这样的安稳，因此，这一切的一切，都要感激阿香。 阿香自然是受不起沐念蝶的道谢，她惶恐地道：“少夫人客气了，阿香不过是做自己分内之事。” 沐念蝶也知道自己总是同阿香道谢也不合适，她朝着阿香笑了笑，然后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对阿香道：“来，坐。” 阿香哪里敢和沐念蝶平起平坐？当即后退了好几步，连连摆手拒绝：“少夫人，使不得，使不得。” 沐念蝶就非是要让阿香坐在自己的身边，阿香退几步，她就追几步，最后阿香几乎是被沐念蝶抓着给按到了凳子上。 阿香刚坐上椅子，就像是打了个激灵，猛的又站起来，沐念蝶索性一直按着，等到阿香什么时候不再挣扎了，她这才松开手。 等阿香坐定，沐念蝶这才放心的说出了自己想说的，她轻声道：“阿香，你是祖母给我的陪嫁丫鬟，如今，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可以相信的人了，你可一定不能抛弃我。” “少夫人，您这是说什么话呢？只要你需要阿香，阿香一定不会这么做的。”阿香也知道沐念蝶的心里苦，可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恼，一味的安慰根本没有什么用处。 沐念蝶欣慰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道：“接下来，我也不指望自己能感化少爷了，接下来的每一步，都由我自己来走。” 沐念蝶的话虽然说得很隐晦，但是阿香已经明白了，今日那场景，换了任何一个女人看了，只怕都会放弃孙庆吧，摊上这么一个相公，的确是人生的悲哀。 好在沐念蝶能够经得起打击，她能够迅速的振作起来，光是凭这一点，就足够阿香死心塌地的跟在沐念蝶的身边帮助她了。 第三百零九章 下马威 阿香虽然没有回答，可是她眼中的坚定沐念蝶已经看到了，她紧紧的握住了阿香的手，“往后有我的一份，我绝不会缺了你的，咱们有福同享。” 阿香的眼中已经出现了丝丝泪光，她何德何能，能遇上这样好的主子。比起先前在沐府内，沐念蝶真的成长了不少，不管从什么方面来看，她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午饭的时候，孙庆还流连于后院，甚至说要在后院用午饭。孙夫人以往都是由着孙庆去胡闹，可是如今不一样了，这大堂内，还有沐念蝶在等着他，他如何能这般的任性呢？ 于是，孙夫人将筷子往桌上一摔，对那过来回话的婢女道：“去把少爷给我叫过来吃饭，若是不自己走过来，就给我抬过来！” 孙夫人也不怕丢脸，反正如今她对沐念蝶的好感很充足，她也尽全力给足沐念蝶面子，沐念蝶很感激孙夫人，努力表现出一副识大体的模样来，她当即走到孙夫人的身边，轻轻给孙夫人顺了顺气，轻声道：“娘，您别动怒，仔细伤了身子。” 孙夫人一只手握住了沐念蝶的手，无奈地道：“哎，这样的儿子，还真的不如不要！” 孙夫人如今都忍不住将沐念蝶和孙庆放在一起对比，这么一对比，便觉得，有个儿子又有什么样？永远都不如女儿贴心。 沐念蝶当即道：“不如就由着夫君去好了，咱们先吃了吧，一会儿凉了再吃对身子不好。” 沐念蝶的体贴与孙庆的任性一对比，简直是让孙夫人气得快要爆炸，她也不忍心沐念蝶饿着肚子等孙庆，随即拿起了筷子，让她吃。 沐念蝶当然顺着孙夫人的意思，拿起筷子吃了起来，时不时的给孙夫人夹菜，她第一个记的便是孙夫人爱吃的东西和她的口味，给她夹的都是她爱吃的菜。 孙夫人自己自然是注意到了，没想到，这才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沐念蝶就记下了自己的口味，真的是费心了，她也忍不住在心底里给沐念蝶打了满分。 等用过午饭，孙庆始终还是没出现，底下的人已经将水果呈了上来，孙庆连个面都没露，甚至一句交代也没有，这可让孙夫人气得不行，方才吃饭的时候都没吃上几口。 沐念蝶一句话都没说，反正有孙夫人替她出头，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孙夫人问手底下的人，“我说的话都是耳旁风是吧？说了给我抬过来！都成家的人了，还这般爱玩，如何得了！” 这句话里满满的气愤，那些做事的人自然也听明白了，他们也无奈，答道：“夫人，咱们一进去，便被那些姑娘们给围住了，根本靠近不了少爷……” 孙庆早就知道孙夫人会用怎样的招数，他也早就想好了解决的办法，反正他后院里的人多得很，就让他们围着来抓他的人就好了，抓不到自己，他们自然会回去的。 孙夫人听了，拍了拍红木桌子，“反了天了！好啊，我亲自去看看，看他会不会拦我这个做娘的！” 沐念蝶原本不想一同去，可是孙夫人点了名让她一同前去，“蝶儿，你是庆儿的妻子，他做了这般荒唐的事情，就要让他当面同你道歉！” “娘，不必了……”沐念蝶拒绝，他不是不想听孙庆道歉，不过是她不想再去后院了，那个地方太可怕了，一想起后院，她脑子里便开始回放先前在后院里看到的场景。 孙夫人也不再回沐念蝶的话，她就当是沐念蝶单纯，觉得她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直接往前走，然后叫上沐念蝶跟在她的身后。 沐念蝶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孙夫人的身后，再次来到后院内。 此时后院内更是没法看了，就连孙夫人这个做娘的都看不下去了，她抬起颤抖的手，指着孙庆道：“孙庆！你给我回去！” “娘，您怎么亲自过来了？”这后院的一切都是孙庆一手打造的，他在请示过孙老爷和孙夫人以后，便开始动工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孙庆一个人管的，孙老爷根本无暇顾及，孙夫人是对这不感兴趣，想着不过是几个女人住的地方，能造成什么样？ 今天，是孙夫人第一次来到后院，看到那些个女子穿着个肚兜与孙庆玩耍，气得浑身发抖，“你们！都给我回去！穿上衣裳再说！” 沐念蝶不想看孙庆，于是撇过头看着孙夫人，从孙夫人这反应来看，想必她也是第一次看到这场景，如今她脸都是气的铁青。 后院里的那些人虽然不怕孙夫人，可是这是孙夫人第一次来后院，她们这副模样让孙夫人看到了，自然还是有些心虚的，当即悻悻的回了自己屋内，穿上了衣裳才出来。 趁着那些女子进去穿衣裳，孙夫人给身边人使了个眼色，他们当即上前去抓住了孙庆，给他穿好衣裳，强行将他带到了大堂内。 孙夫人留下了一个人，让她通知那些个女人，先安分的待在自己屋内，等传话再出来，说完，她便即刻离开了后院，这个地方，如果可以，她真想拆了。 孙夫人知道孙庆喜欢乱来，可是他这般奢靡的生活，简直是入目不堪，她还强行带了沐念蝶过来，也不知道沐念蝶看到了，会作何感想。 等经过孙庆和沐念蝶的屋门口，孙夫人对一直跟在身后的沐念蝶道：“蝶儿，不如你先回屋内休息一会儿，先让我同庆儿说，你放心，我一定让他跟你道歉！” 沐念蝶也不想和孙庆待在一起，她只觉得脏，当即点了点头，“娘您费心了。” 沐念蝶有些反胃，方才那场景比她之前看到的更过分，脸色有些不好，却让孙夫人误以为是她受了打击，这才让她先休息一会儿。 孙庆被控制了手脚，直接抬到了大堂的凳子上，孙庆还想挣脱，孙夫人当即指着他道：“你再这般反抗，我让人给你绑到椅子上，你信不信？” 孙夫人着实是被气到了，她万万没想到孙庆居然玩得这般过分，等孙庆安分了下来，她才语重心长的同他讲道理：“庆儿啊，你不是以前那般了，如今你娶了夫人回来了，如何还能像以前那样？你说，你这样让蝶儿怎么想？听娘的，稍微收敛一点，至少别让蝶儿知道了。这一次就向她道个歉，娘到时再帮你说几句话，就过去了。” “这又如何？这男子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她既然嫁给我，就应该要忍受！我为什么要向她道歉？”孙庆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回答孙夫人话的时候，他底气十足。 听了孙庆这番话，孙夫人知道软的是行不通了，对她这个儿子，必须来硬的，“后院里的那些女人口头上说是你的妾，可实际上呢？你心里应当清楚吧？这个后院，你想不想要？如果还想要，那就照着我说的去做！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孙夫人也不再看孙庆一眼，她要让孙庆感受到她的态度！ 孙庆知道孙夫人这次是动真格的了，心里暗自的腹诽，也不知道沐念蝶到底是喂娘吃了什么迷魂药，这可是第一次在他面前放出这样的狠话。 孙庆不敢不当真，他思索了一阵，当即举旗投降，“行了行了，照您说的去做就是了。” 听到孙庆松了口，孙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走到孙庆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蝶儿她身后的靠山，你可不能忘了，当初娘同意你娶她，也是看中了这一点，男人还是要以事业为重，你爹在为你谋发展，你自己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知道了，知道了。”孙庆最讨厌听孙夫人讲大道理，立刻打哈哈的过去。 “行了，去同蝶儿道歉吧。”孙夫人也知道自己留不住这个儿子了，当即挥挥手，让他赶快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 孙庆如蒙大赦，脚底抹油一般，当即往小道跑了过去，等他回到屋内的时候，沐念蝶正在那儿绣花，他当即质问沐念蝶，“是你告的状？” “相公，你未免太高估我了，明明是娘去请你吃饭你不来，惹怒了娘，娘才会亲自上前去看，我以为娘已经看过那场景了，没想到她是第一次看。”沐念蝶根本不以为意，她就知道孙庆会怀疑到她的身上来。 听了沐念蝶的话，孙庆冷静下来，想了想，觉得她说的也对，于是也没有再追究了，只说：“娘让我同你道歉，我告诉你，你妄想！” “相公，我可没那么天真，你放心，娘问起的时候，我会给出你希望的答案的，只希望往后你能稍微收敛一点，至少别惹娘发怒，烂摊子很难收拾的，若是闹到爹那儿去了，事情可就愈发棘手了。”沐念蝶“好心”提醒孙庆，让他不要太过分。 孙庆知道沐念蝶是故意想给他一个下马威，同样也是为了给后院里那些人一个下马威，可是沐念蝶说的没错，他不好反驳，何况他也不想和她再吵，一会儿若是让哪个多嘴的听见了，再到娘那儿一说，只怕他往后都没好日子过了。 “肚子饿了没？”沐念蝶一边研究着自己手上的绣花一边问孙庆。 “气饱了。”孙庆冷冷的丢下一句，然后直接躺到了床上。 第三百一十章 回门 孙庆很讶异沐念蝶的变化，没想到她居然能适应得这么快，原本还怯懦的一个人，一夕之间突然变得这么强大，一时半会儿，他还真的有些消化不了。 这才不过一个上午的时间，沐念蝶是如何讨到了孙夫人欢心，这还真成了孙庆的疑点，他赌气躺在床上，头朝着里侧，仔细的思考着。 沐念蝶听了孙庆这么说，心里也舒服了不少，有了孙夫人的助力，后院里的那群人也该安分一些了，可是她还这般年轻，往后的日子便这样混下去，她真不甘心。 再过两日便是回门之日，她得好好把握机会，趁着回到了娘家，可得把握好机会，同家里人说一下，看看能不能想到一点办法。 第二日，孙庆倒是真的如沐念蝶提醒的那般，小心谨慎得很，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惹怒了孙夫人，又自讨苦吃。 当天晚上用晚膳的时候，孙夫人提及了沐念蝶回门一事，“庆儿，明日便是沐念蝶回门之日，我已经着下人备好了礼，到那日可切勿失了礼，让老夫人放心把孙女交给你。” 孙老爷也难得吭了声，他叮嘱孙庆道：“你娘说得对，往后的日子你可要和蝶儿好好过。” “知道了。”孙庆非常不耐烦，心里想着，不过就是个回门，何必要这么大动干戈。 沐念蝶最是期待回门，她不像沐染霜，遇上王爷没了爹娘，如今她已经到了婆家，所有的东西都到了这边来，自然也不可能再频繁回沐府了。 虽然说沐府对沐念蝶来说并没有多么的重要，如今她也就剩下一个沐泽能够说上话的，可偏偏她这个哥哥光忙着他自己的事业，根本无暇顾及她。 一开始沐念蝶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自从她到了孙府以后，便感觉这金窝银窝终究还是不如自己的“狗窝”，说到底，这自己的家里还是要自在许多，尽管孙夫人很是疼爱她，但到底还是别人的家里，她终究只是个做媳妇的。 回门的这一日，沐念蝶起了个大早，也不知道沐染霜会不会来，沐染离是一定会出现的，她绝不能让沐染离看扁了自己，她要向沐染离证明，她的确是实现了自己的努力，嫁到了如意的夫家。 因此，一大清早，沐念蝶便着阿香给她梳妆打扮，动静有些大，孙庆本就睡得不好，被这么一吵，更是睡不着了，他一睁开眼睛，便问：“现在是什么时辰？” “少爷，如今是卯时。”阿香一边帮沐念蝶梳头，一边回答孙庆的话。 孙庆一听到是卯时，非常不耐烦的说道：“才卯时，起这么早学鸡打鸣吗？真是吵得人不安宁。” 沐念蝶知道孙庆这是烦她了，她看了阿香一眼，示意她让她动静稍微小一些，别再朝着那位大少爷了，否则又不知道要被骂什么了。 阿香也明白沐念蝶的意思，当即轻手轻脚的帮着沐念蝶梳妆，到了辰时，孙夫人已经到了屋门外，道：“庆儿、蝶儿，该起来了，回门去晚了可不好。” 沐念蝶听了，当即着了阿香到门口去回了孙夫人，“夫人，少夫人已经起了，少爷一会儿也该起了。” “那就好，可一定要把少爷给叫起，别误了时辰。”孙夫人因为重视沐念蝶，自然也在意她的回门礼，丝毫也不敢怠慢了。 “是，阿香记下了。”阿香应了孙夫人的话后，又回到了屋内。 孙庆听了孙夫人的话，闷闷的答应了一声，尔后又用被子捂住了头，继续呼呼大睡。等到沐念蝶一切都收拾好了，开门到了前厅去用膳，孙夫人已经候在那儿了。 看到沐念蝶一个人走了出来，当即站起身，问她：“庆儿呢？” 沐念蝶先是给孙夫人行了个礼，然后才回答说：“相公他还没起……” 沐念蝶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理由来搪塞孙夫人，毕竟孙庆到底在做什么，孙夫人只需派个人过去瞧瞧便知晓了，何况，她也不想为了一个心思不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而得罪了婆婆。于是，沐念蝶便如实回答了。 孙夫人一听，当即问沐念蝶身后的阿香，“阿香，你不是说会把少爷叫起吗？现在是怎么回事？” “夫人，奴婢叫了好几次了，可是少爷根本不搭理奴婢，奴婢也没办法了。”阿香当即屈膝答孙夫人的话。 孙夫人听了阿香的话，一下子来了怒气，昨晚答应得好好的，如今却什么都做不到，是在是可恶，于是她领了几个嬷嬷直接冲到了屋子内，直接将孙庆从床上抓了起来，“都几点了？还不起？” 孙庆一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一个激灵便立即爬了起来，笑嘻嘻的答道：“娘，您放心，我不会误了时辰的，这就起，这就起。” 孙庆不过是为了让孙夫人先出去一会儿，这样也可以躲过一顿骂，孙夫人出去以后，便等在外边，她朝着里边道：“你小子不要和我耍花样，我就在外边等着，你再不起你就给我等着！” 听了孙夫人的话，孙庆立即从床上坐起，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穿好了鞋子和衣裳，然后打开了门，孙夫人看到孙庆这不修边幅的模样，实在是不想看了，当即叫了候在院子里的两个婢女，“你们，去帮少爷收拾收拾，这副模样如何能出去见人？” 等孙庆都收拾好，已经是辰时末了，他到了前厅内准备用早膳，发现用餐桌上的东西已经换成了水果和茶，他问：“早膳呢？厨房怎么回事？” “出来了？蝶儿，赶快走吧，李嬷嬷，赶紧吩咐外边的人准备，即刻出发。”孙夫人也没有回答孙庆的话，只一个劲的叮嘱沐念蝶。 沐念蝶听了孙夫人的话，站了起来，刚走到孙庆的身边，只见孙庆慢慢靠近，拍了拍桌子，问：“现在就出发？我什么东西都没来得及吃！” “吃什么吃！蝶儿都等了你两个时辰了！你脑子里就惦记着吃！到了沐府再去吃不行吗？让蝶儿和亲家都等你一个，你面子有多大？！”孙夫人一句一句的质问着孙庆，那气势震撼得孙庆无话可说。 为了避免再次惹怒孙夫人，孙庆当即拉着沐念蝶出了孙府。等到了马车上，沐念蝶拉起车帘，对窗外走路的阿香道：“阿香，准备好了吗？” 阿香这才从衣袖里掏出了一块东西，然后递到了沐念蝶的手上，沐念蝶拿过来，递到了孙庆的手上，道：“知道你没吃东西，娘已经让人准备好了，让你在车上吃，委屈你了。” 孙庆从沐念蝶的手中接过吃的，心里的气虽然没有全部消，但也去了一大半了，孙庆着实是饿了，三下五除二便将沐念蝶给他备好的都吃了个干净。 等马车停下，沐念蝶便听见阿香的声音从外边传进来，“少爷，少夫人，咱们到了。” 阿香立刻走到一侧，车夫已经将下马车的凳子放到了车子一旁，到了沐府，孙庆当即调整好了自己的态度，他先下了马车，尔后扶着沐念蝶下马车。 秦氏的身子不好，因此她没有亲自在门外接两人，只派了孙氏在门外候着，孙氏一看到孙庆从马车上下来，当即热情的走了上去，“这两人的气色到底就是不一样，容光焕发的。” 沐念蝶也知道孙氏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在孙府里折腾了这么三两日，差点没把她人给折磨得散架，还气色都不一样了？还容光焕发？ “二娘，您就别打趣我们了。”面对孙氏，沐念蝶还是不得不假装羞涩的模样回答。 孙庆也跟着沐念蝶喊了孙氏一声“二娘”，三人一前两后的走进了屋内，一路到了大厅内。 秦氏正坐在牌匾的正下方，沐念蝶和孙庆走到中间，给秦氏行了个礼，沐念蝶道：“祖母，蝶儿回来看您了。” 秦氏笑着道：“回来好，回来好。” 一边说，秦氏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两个红包，一个递给了孙庆，一个递给了沐念蝶，然后叮嘱两人道：“往后夫妻可要齐心协力，同心同德。” 沐念蝶和孙庆都应了下来，沐河带着孙氏坐在秦氏的右侧，两人又走到了沐河和孙氏的面前，给他行了个礼：“见过二叔、二娘。” “二叔也不会说什么好听话，就祝你们夫妻和睦，早生贵子。”孙氏掏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红包塞给了两人，沐河则对两人说了祝福语。 一进门，沐念蝶便注意到了，沐染霜没有来。她看了沐染霜那个空的位置一眼，随即收回了目光。 尽管只有一瞬间，但是秦氏还是注意到了，她道：“你大姐一会儿便来，等一会儿，只怕是王府里的事务忙，一时半会儿的走不开。” 原本沐染霜是不打算来的，但是秦氏得知沐染霜不打算来，这才开了口，让她来，没办法，沐染霜只能过来了。 凌墨泽一开始是要陪着沐染霜一同来的，可是沐染霜考虑到孙庆也在场，不想让凌墨泽再和孙庆打照面了，再加上凌墨泽临时有了事情，就来不了了。 等凌墨泽入了宫，沐染霜这才坐上马车，到了沐府。等沐染霜到沐府的时候，看到沐府门外已经有爆竹灰了，便知晓，两人已经到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机会 因此，沐染霜直接往里赶去，等她到的时候，孙庆和沐念蝶已经坐下开始喝茶了，沐染霜一进去，当即笑着道：“妹妹，妹夫见谅，府里有些事误了时辰，真是不好意思。” 沐染霜向他们两个人道歉，本就不合常理，两人自然没受下，两人默契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沐染霜的身边，给沐染霜行了个礼，沐染霜当即问：“这给我行礼是为何？” “大姐姐，如今蝶儿没了爹娘，您是大姐，就等于是蝶儿的娘亲，给你行礼也是应该的。”沐念蝶这才开口解释道。 沐染霜听到沐念蝶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给自己行礼，自然也不好再拒绝，笑着答：“行，今日都依了你们的，来，这是红包，拿好，往后的日子和和美美，顺顺利利的。” 沐染霜包的红包格外的大，原本是没有这么大的，但是凌墨泽非是要往里边多塞点，她没办法，只好带了过来。 “好了，礼都行完了，一家人就无须拘束，坐下喝茶吧。”秦氏见沐念蝶和孙庆已经给沐染霜行完了礼，便让两人不要总是站着，坐下来。 沐念蝶和孙庆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秦氏道：“蝶儿你爱吃红烧狮子头对吧？这人老了，脑子也不灵光了，也不知道叮嘱厨房做的菜还是不是你爱吃的，若不是，也不要见怪啊。” 听了秦氏的话，沐念蝶的泪水差一点就涌出眼眶，她努力忍住了泪水，不让泪水落下来，她泪眼婆娑的看着秦氏，答道：“祖母考虑周全，祖母特地准备的，蝶儿一定爱吃。” 孙庆没看到凌墨泽同沐染霜一起来，心中有些失落，但至少沐染霜是来了的，他先讨好沐染霜也是没错的。 吃饭的时候，秦氏坐在正中间，沐染霜坐在秦氏的左侧，沐念蝶和孙庆坐在秦氏的右侧，一开动，所有的人便轻轻碰了碰杯，共同给了沐念蝶和孙庆祝福。 沐念蝶和孙庆连连道谢，沐泽就做在沐念蝶的对面不远处，沐染离则跟着沐泽和沐河坐一起，她一抬头便能看到沐念蝶，看着沐念蝶脸上的得意，她满心的不屑。 孙庆殷勤的给桌上所有的人都敬了茶，然后有意无意的透露出他会把沐念蝶照顾得很好的话，就是为了让他们听着高兴。 正如孙庆所想，秦氏一行人听出了孙庆的话外音，很是欣慰，至少沐念蝶的终身大事是解决了，也就少了一桩事挂在心上。 沐染离一直默不作声的吃着自己的饭，根本就懒得搭理沐念蝶和孙庆，一旁的孙氏瞧见了，忍不住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她一脚，示意让她收敛点，不要表现得这般明显。 沐染离如何能不明白孙氏的意思，也担心被秦氏看出来，到时候惹了秦氏不高兴，那么她摊上的麻烦更多。 因此，面对孙庆的敬茶，沐染离只能保持着虚伪的笑容应和着，然后还得说些嘱咐的话，天知道，她的心里有多么希望沐念蝶被孙庆抛弃。 可实际上，沐念蝶如今的处境就如同被抛弃了一般，只不过她刻意掩盖这个事实，而孙庆也想过好日子，不想让沐府里的人知道得太多，格外的殷勤，尽量不提这件事情。 就在大家都在用餐的时候，孙氏放下了筷子，然后笑着说道：“蝶儿真是好福气，跟着王妃去参加了一个宴会，便遇上了这般好的夫君。” 沐染霜知道孙氏提起这件事情绝不是单纯的提起而已，一定还有别的目的，正如她所想，紧接着孙氏又道：“咱们离儿还是蝶儿的姐姐呢，王妃若是有好的人，可千万要记着咱家的离儿。” 沐染霜陪着笑了笑，说道：“我不过是带着她们去参加了宴会，剩下的事情还都是靠着她们自己的，俗话说得好，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暗地里，沐染霜这话的意思就是说沐染离没有沐念蝶厉害，同样是参加宴会，偏偏沐念蝶就遇上了合适的，但是沐染离却没有。 孙氏听了沐染霜这话，一时半会儿还没听出她的话外音，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也不好当着秦氏的面发作，指责沐染霜，只能笑着道：“往后若是还有这样的聚会，就拜托王妃能带上我家离儿，二娘感激不尽。” “一家人，离儿也是我的妹妹，这是自然的，二娘客气了。”沐染离倒也是应了下来，只是这样的宴会往后只怕不多了。 等吃过了饭，沐染霜和沐念蝶陪着秦氏到花园里走走路，消消食，秦氏问沐念蝶：“你婆婆可还好相与？” “嗯，婆婆她对我很好。”沐念蝶当即如实回答，孙夫人的确是对她挺好的，除了第一日误会了她之外。 “那就好，嫁到别人家，最怕的就是遇上一个厉害的婆婆，被吃得死死的，有机会便要讨好婆婆，其实也是对自己好。”秦氏语重心长的叮嘱道。 沐念蝶听了秦氏的叮嘱，立即了然的点了点头，看到沐念蝶点头，秦氏又道：“你也有好些日子没去见过你爹娘了吧？有空去看看他们，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也好让他们高兴高兴。” 秦氏握住了沐念蝶的手，笑着同她说出了这一番话，听到秦氏提及了沐海和白梅，沐染霜和沐念蝶的心里都是一阵泛酸，沐念蝶红了眼眶，默不作声的低着头。 “好了，不早了，送我回屋休息吧。”秦氏的身子虽然在一日一日的恢复，但是毕竟年纪上来了，不能久站和久坐，一整日里便折腾了这么些事情。 沐染霜和沐念蝶一边一个扶着秦氏，经过前厅的时候，秦氏特地同孙庆说了一声：“我这老婆子年纪大了，不做午睡便身子乏，你们好好玩，可别因为我扫了兴。” 孙庆连连点头，“祖母您照顾好身子，好好休息。” 说完，沐染霜和沐念蝶扶着秦氏回到了屋内睡下，等关上门，两人从屋内走出来，沐染霜想问沐念蝶一些事情，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便又将那些话咽进了肚子里。 等回到前厅，沐念蝶总是想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靠近沐泽，只是沐泽一直没注意沐念蝶，原本他这个妹妹在沐府的时候他多少还照料一番，如今已经嫁做人妇，又何须他在顾及呢？ 孙庆一开始没有注意到沐念蝶，一直在和沐泽攀谈，沐泽也因为和孙庆谈话，注意力便一直在孙庆的身上，自然没有看到沐念蝶给他的暗示。 慢慢的，沐念蝶也有些着急了，照理来说，这回门之日，她也就只能待上半日，吃过午饭便要离开的，如今不过是坐下来聊聊天，一会儿便要离开了，等要离开的时候，下一次的机会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了。 沐念蝶的小动作很多，孙庆这才注意到了沐念蝶的反常，他瞪了沐念蝶一眼，沐念蝶被孙庆这么一瞪，当即低下了头去，沐染霜在一旁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从沐念蝶的反应来看，她在孙庆家应当过得并不好，可那又能怎么办呢？这条路始终是她自己选的，到底会如何，都得靠她自己走下去。 孙庆为了不让沐念蝶露馅，担心她一着急把他的那点事都说了出来，便立即提出要走，“今日也待上好一阵了，不如我们就先离开了？” 孙庆都说要离开了，其他人自然不好再留，于是一众人慢慢走将两人送到了门口，等看着两人的马车慢慢离去后，这才纷纷往里走。 在马车上，孙庆质问沐念蝶，“你方才那样是个什么意思？” 沐念蝶知道自己的意图被孙庆看了个清清白白，她也不想藏了，但是她却不想在孙庆的面前交代，于是她将头扭到一边去，不回答他的话。 “不要忘记了，你已经嫁到了孙府，是我孙庆的妻子，你就算是有天大的能耐，你未必还能反了天了？你记着，只要你安安分分的，我保证你一定有好日子过，可如果你不安分，那我就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孙庆给沐念蝶下达了警告，想让她不要胡来，尤其是不要乱说话。 沐念蝶也不害怕孙庆，反正最糟糕的不过就是被休掉，“你放心，我不过是偶尔需要发泄一番，只要你做的那些事情没让我看见，听到，我都能过上好日子！” 终归沐念蝶还是在意孙庆在后院里做的那些肮脏的事情，可是孙庆便并不觉得那些事情如何不堪，因此，他也没有再会沐念蝶的话。 等两人回到了孙府，孙夫人当即问：“一切可都还顺利？” 沐念蝶答道：“娘您准备周全，自然是顺利的。” “那就好那就好。”孙夫人生怕沐家的人对她们家不满意，也生怕失了什么礼数，尤其是沐府如今还有一位王妃和王爷，自然是怠慢不得。 孙庆打着哈欠，道：“我累了，先去睡了。” 说完，孙庆便准备离开，等他刚走了几步，孙夫人当即道：“庆儿，走错方向了吧？你屋子在这边。” 孙庆去的方向是通往后院的，孙夫人如何能不了解她这个儿子？当即命人将孙庆的去路给挡住了，逼得他不得不往回转。 第三百一十二章 猫腻 等送走了沐念蝶和孙庆，沐染霜并没有直接离开，她想趁着这个机会问一问关于沐家药房的状况，沐念蝶对沐河倒是放心的，她想问问看沐泽的表现如何，毕竟，沐河也只是暂代管理一职，往后还是要交到沐泽的手上。 于是，等一众人进了屋子，沐染霜便道：“二叔，请留步，我有点事想问问你。” 沐河一听到沐染霜要找自己单独聊，还有些疑惑，但是他没有迟疑许久，当即领着沐染霜往一侧的厢房内走去，“好，咱们去西厢房说。” 沐染霜跟在沐河的身后到了西厢房内，孙氏吩咐了下人送去了热茶和点心，沐染霜看了一眼这屋内的人，当即道：“好了，你们退下去吧，缘豆，你在外边候着。” 沐染霜吩咐缘豆在外边候着，也就是让其他的下人都退出去，沐河的心里愈发的困扰了，不知道沐染霜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等屋内的众人离开后，沐染霜等清了清嗓子，问道：“二叔，近来沐泽的表现如何？” 沐河听到沐染霜问起了沐泽，便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沐染霜如何能不了解？当即道：“二叔，你尽管说，一定不要说谎，实话实说，这可是沐家的基业，绝不能毁了。” 对于沐家药房的事情，沐染霜虽然不能亲自出面打理，但是有了沐海的嘱托，她不敢松懈，如果沐泽不是最适合掌管沐家药房的那个人，那便换一个更能胜任这个位置的人来打理，总之，她绝不能让沐海一生的心血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毁了。 沐河思索了片刻，仍然处在犹豫的状态，一直到沐染霜等得不耐烦了，他这才缓缓开口说道：“霜儿，你有所不知，这泽儿他……哎……” 沐河的话说了一半又停下了，仿佛沐泽做了特别见不得人的事情一般，沐染霜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但凡是沐河要说，就一定能说完，果然，没多久，沐河拿出了账本，递给沐染霜：“这是自我接手以来药房的流水，你自己看看吧，我实在是说不出口。” 直接拿出了账本给沐染霜，一来是担心沐染霜会偏袒沐泽，毕竟不管怎么说，沐染霜和沐泽是同一个爹，他担心沐染霜口中一套，做起事来又是一套。二来，他不过是拿了账本给沐染霜瞧，就算沐泽真要记恨，那轮不到他的头上来。 沐染霜皱着眉，一看到沐河拿出了账本，便猜到应当是与钱的事情挂钩，果不其然，沐染霜只翻了近日的账目，便一眼看出了账目上的数字根本就是乱的，她问：“沐泽他可是私自偷拿银子了？” 沐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逛是这样的感慨，沐染霜便能肯定了，这证据都摆在眼前了，她如何能不相信呢？ “太过分了！这才刚让他帮忙就这样，往后接手了药房岂不是要带着药房一条路走到黑？”一想到沐泽做的这些事，沐染霜就愤怒到不行。 沐河看到沐染霜在这件事情上和他同一个鼻孔出气，便出了个主意：“霜儿，不如咱们请祖母出来主持一下，看这件事情到底如何解决？” 沐河也是考虑到秦氏是这沐府的一家之主，让她来处理这件事情，才会不偏不倚，做到公平公正。 沐染霜当即否决了沐河的提议：“不行，祖母的身子虚弱，若是知道沐泽做的这么点事，气急攻心，那就真没办法收拾了。” 沐染霜考虑到秦氏的身子，没去请秦氏出来主持，沐河又问道：“那这事……” 沐河最担心的还是这件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那他收集了这么久的证据就真的白费了。 沐染霜听了，闷声道：“二叔以为我来主持如何？” “自然是可以的。”沐河一听到沐染霜说要主持这工作，心里猛地往下一沉，他的心里还是没那么信任沐染霜，毕竟沐泽是这长房唯一的儿子。 沐染霜看了沐河一眼，道：“这件事情以后，若是还出这么大的差错，二叔你作为管理人，也是逃不了，可一定要好好管教下边的人，别做这样偷鸡摸狗的事了。” 沐染霜这话是故意说给沐河听的，她知道沐河也会这么做，只是他有个度，很多时候跑来的生意，他会从中抽取一些回扣，这也都是无可厚非，但是他做事做得干净。沐泽这个新手，第一次做这种亏心事，露出的马脚太多了，沐河一伸手便抓住了他的猫腻。 沐泽既然是被抓到了证据，若是她不好好处理，往后便无法立威信，同时也会让沐泽和沐河愈发的猖狂，到最后，只怕会掏空了药房，谁也落不着好。 沐染霜出了屋子，便对缘豆道：“缘豆，你去通知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到前厅集合，切记，别惊扰到了祖母。” 缘豆自然是明白沐染霜的意思的，当即退下去将各房通知到，等缘豆下去后，沐染霜又对沐河道：“二叔，辛苦你一下，去通知药房内的管事的，今日这事也让他们看着。” 沐河知道沐染霜是要以儆效尤，让所有人都知道，做了错事会落一个怎样的下场。 沐染霜一路径直到了前厅内，叮嘱管家上茶，等茶上齐，所有人也都就位了，沐泽也是跟着药房内管事们一同来的，沐染霜第一个便招呼沐泽坐下。 众人都不知道沐染霜这是什么意思，面面相觑，尔后又齐刷刷的将目光转向了沐泽，沐泽到了沐染霜说的位置上坐了下去。 沐染霜叫了缘豆一声，缘豆当即递上了方才沐河给她的账本，她从缘豆手中接过账本，然后放在了沐泽的面前，道：“好好瞧瞧，看看有没有错。” “姐，我不是账房的，看不懂账本。”沐泽的心里已经“咯噔”了一下，被沐染霜点名坐下，又看到账本，他便下意识的有些心虚，担心是自己做的事情被沐染霜发现了。 沐染霜笑着答：“无妨，既然你看不懂，那便让我来告诉你。” 沐染霜翻开了最后一页，指着一处，问沐泽：“这儿可是你签的字？这笔钱去了何处？” 沐泽咽了咽口水，面对沐染霜的质问，他不知该作何回答，沐染离在一旁看着好戏，沐泽和那些纨绔子弟也没多少差别，如今让他出来管药房，怎么可能？根本不现实。 “怎么？解释不了了？要不要我来帮你解释？”沐染霜句句话都咄咄逼人，让沐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沐染霜还趁胜追击，问道：“钱是不是都入了你自己的口袋？” 沐泽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咬着牙道：“没有！” “当真没有？”沐染霜质问。 沐泽再也坐不稳当了，当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底气也有些不足：“当真没有。” “好，既然如此，那我便将所有证据都摆在你面前如何？沐泽，你是我弟弟，别逼我走到这最后一步，错便错了，谁也不会怪你。”沐染霜也不想走这最后的一步，毕竟对沐泽来说，他还是很年轻，犯点错都是情理之中的，但是不认错便是他的不对。 沐泽耳根子软，何况他也对沐染霜有感激之情，当初若不是沐染霜，他根本就进不了沐家的药房，如今他这样欺骗沐染霜，心里着实是有些难过。 思索了片刻，沐泽终于低着头答道：“那笔钱的确是入了我的口袋……” “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可知错？可愿改？”沐染霜的表情总算是柔和了些，连带着声音也温柔了不少。 沐泽听了，点头如捣蒜一般，连连的应着。 沐染霜对身旁的管家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管家，请家法！” 一听到沐染霜要请家法，沐河都惊讶了，他原本以为沐染霜就这么说几句便会了了这件事，没想到她还要请家法。 在场的管事听了，也是纷纷往后一退，看样子，这件事情是绝对不可能这么轻易的算了。 管家有些犹豫，沐泽是这沐府里的独子，打伤了他可负不起责：“王妃……” “请家法！”沐染霜的声音清脆响亮得很，管家没办法，只能一咬牙去请来了家法。 沐泽已经多年未曾被家法教育过了，看到管家捧着家法走了过来，他忍不住往后退缩了几步，沐染霜对沐泽道：“跪下！” 沐泽咬着牙，说什么都不肯跪下，当着这么多的人的面打了他，那他往后可如何能在他们面前直起腰来，本来这件丑事传出去就对他有很大的影响了，如今居然还要当着众人教训他，这件事情，沐泽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忍了。 可是沐染霜作为大姐，也作为王妃，完全有理由教训他，和沐染霜耗了一阵，他只能跪下去，沐染霜吩咐管家：“打！” 管家跟在沐海的身边许久，沐海平日里没少打过沐泽，每一次都是亲自下手，那力度下得有多大，他在旁边都不忍心看。 今日轮到管家来动手了，他也算是看着沐泽长大的了，他哪里忍心下得了手？于是，他当着众目睽睽的面，下了很大的力，却在最后落下的一瞬间收回了大部分的力，等落在沐泽身上的时候，不过是如清风拂面。 第三百一十三章 记恨 在场的人都不忍心看到这个场面，当即将头撇到一边去，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管家的小动作，沐染霜站在一旁，却将管家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等管家打完十下，沐染霜从管家的手中接过鞭子，狠狠的朝着沐泽的身上抽了一下，沐泽疼得身子都缩了一下，很快，沐泽便感觉到背上火辣辣的疼。 沐染霜下了手，道：“这一鞭子，就是让你长记性。” 说完，沐染霜又用同样的力度抽了一鞭子，“这一鞭子，是代替爹爹教训你！爹爹一生从医，一生仁心，如今你这么做，不是要砸他的招牌？” “第三鞭子，是我教训你！你辜负了我对你的期待！送你入药房，是希望你能出人头地，将沐家的担子挑起来，往后跟着二叔好好学习如何管理！若是再想着这样的事情，就别怪大姐不手下留情了！”抽完三鞭子，沐染霜将家法递给了管家，让管家收起来。 管家站在一旁，看到沐染霜用的力气，心里都倒吸了一口气，好在沐染霜是个女子，这力度不算是大，但是这么抽下去，说不痛都是假的。 沐染霜抽完，还叮嘱了一句：“做昧良心的事情，不仅是愧对自己的良心，也会收到惩罚，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我希望大家都能记住这句话！” 等说完这句话，沐染霜便让大家都散了，独独留下沐泽还坐在地上，沐泽冷眼看着沐染霜，沐染霜完全不在意，道：“起来回屋子里涂点药，养好身子再回药房里，回了药房和二叔好好学习，切记不要再钻空子了。” 沐染霜是真想不通，不知道沐泽在意那么点钱做什么，只要他努力，只要他想，整个沐家药房都是他的，他何必要在这个时候做些这么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看了沐泽一眼，沐染霜叹了口气，然后对沐河道：“二叔，沐泽就拜托你多多照顾了。” 沐泽知道，在沐染霜告发他的人就是沐泽，这账本除了账房就只有沐河能接触到，一定是他看出了猫腻，然后方才找机会在沐染霜告发了他。 沐泽瞪着眼睛看着沐河，心中连吃了他的想法都有了。 沐河一点儿也不在意，笑着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听了沐河这句话，沐泽差点被气到爆炸，看着沐染霜和沐河离开的背影，他胸腔内的一团怒火熊熊燃烧，迟早有一天，他要报今天被羞辱的仇！他绝不会让欺负过他的人好过！ 管家将沐泽从地上扶起，自从沐海离开后，最照顾沐泽的就是管家了，沐泽对上管家信任的眼神，只听管家问：“泽儿，你怎么这般沉不住气？这药房里的钱都要拿？” 听到管家的问话，沐泽知道管家是对他失望了，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无条件信任他的管家，只能低下头去，索性不回答了。 管家原本也没指望沐泽回答自己的话，只当他是鬼迷了心窍。管家一路将沐泽送到了屋子里，然后对他道：“你就好好趴着，可千万别再碰着伤口了，我这就去给你取药膏来。” 就在管家走到门口的时候，缘豆已经到了门口，两人一见面，管家便问：“缘豆姑娘这是做什么？” “王妃担心少爷的伤口留疤，特地让我送来了祛疤膏和止疼膏。”沐染霜其实早就有准备，她这一次这般教训沐泽也是迫不得已，该做的她也都做了，沐泽要恨她她也没办法了。 管家笑着道谢：“多谢王妃了，我这正要去拿药膏，王妃就着你送来了，真真是及时雨，这药膏就怕晚了。” “管家说得是，赶紧给少爷上药吧，伤口愈合前可千万别碰水。”这些事情其实缘豆一点儿也不懂，都是沐染霜叮嘱的，她不过是做个传话筒。 沐泽在里边疼得不行，光顾着自己的伤口，没听到外边凉人的对话。他看到管家再次出现，手上还拿着东西，便问：“管家，不是去拿药膏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不，我方才正准备去拿，王妃已经着人送了祛疤膏和止疼膏来，你看，王妃还是心疼你的。”管家也不自觉帮沐染霜说话，实际上，管家也觉得沐染霜做得对，如今还送来了药膏，已经算是很上心了。 沐泽一肚子的气，如今最不想听到的便是沐染霜的名字，当即吼了管家一声：“行了，别提她了，一提就有气。” 管家也知道沐泽正因为沐染霜请了家法而记恨她，一开始他只怕还是相信了沐染霜，主动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并承诺要改，可最后呢？还不是挨了一顿打。 “这件事，原本也是你做错了，往后可千万不能再这么傻了。”管家语重心长的叮嘱沐泽。 恰好管家将药膏涂到了伤处，沐泽疼得龇牙咧嘴，“都落了这么个下场，我还敢吗？” 说实话，沐染霜这么一顿打，还真把沐泽打醒了，不过为了一笔银子，挨一顿打，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沐染霜离开前厅后，径直去了秦氏的屋内，方才外边闹那么大的动静，秦氏不可能不知道，沐染霜这也是特地去向她解释的。 秦氏听到沐染霜来了，当即请她入了屋内，然后拉着她坐下，等沐染霜一坐下，沐染霜便道：“祖母，方才打的人是沐泽。” “沐泽怎么了？”一听到沐泽挨了打，便知道一定是有原因的，于是她洗耳恭听，等着沐染霜将一切娓娓道来。 “他私自从药房内拿了银子，还做了假账，让二叔发现了，我为了杀鸡给猴看，便请了家法，打了他一顿，也正好借这个机会鞭打他一番。”沐染霜解释给秦氏听。 秦氏听得认真，等沐染霜话音落下后，便道：“你做得对，沐泽这样做只会腐蚀了咱们沐家药房，败坏了名声，这样也好，往后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听到秦氏赞同自己的做法，沐染霜心里很是感激，她道：“原本这事儿该您亲自出面的，但是考虑到您的身子，我便暂时代您处理了。” 秦氏拍了拍沐染霜的肩膀，“霜儿，你的心思细腻，很多事情处理起来比我这老太婆处理得好太多了，只可惜，你如今的身份……哎……” 一提到沐染霜的身份，秦氏便深深地叹了口气，如今她在这沐府的家主之位，不过是帮着沐染霜占着这个位置，不让别人抢了去。 沐府上上下下，也就唯独让秦氏当家主，才不会有任何反对的声音，不然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会闹得不可开交。 沐染霜听到秦氏提及此事，当即道：“祖母，你放心，我一定会让第一个孩子同我姓。往后府上的事情，若是有棘手的，便让夕月来王府寻我，我便立即赶回来帮您，您可千万不要操劳了，别勉强自己。” 沐染霜如今最担心的便是秦氏，就怕她一着急就撑不住，因此她每叮嘱一次，就不忘记叮嘱这件事情。 秦氏听了，笑着答道：“知道了，我还想多活几年，抱抱外曾孙呢。” 沐染霜听了，立马害羞了，如今这府里上上下下，最有可能给秦氏生一个外曾孙的急?有她和沐念蝶了，沐念蝶这才刚成亲不久，两人还需要磨合一阵，就只剩下沐染霜了，她也知道秦氏是在说她。 “对了，你同云溪谷的谷主如今……”秦氏早就收到了谷主的飞鸽传书，书信上说的内容便是他认了沐染霜为孙女，云溪谷便是沐染霜的。 秦氏还不那么相信谷主的话，她想要听沐染霜亲口说，沐染霜原本也不想瞒秦氏，只是近来事情太多，她一直没机会说起，“是的，我认了谷主做干爷爷，也被他介绍给了云溪谷的人。” 听了沐染霜的话，秦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沐染霜还不太明白，正准备问，秦氏却道：“好了，我有点乏了，你好生回去，有空记得去瞧瞧你爹。” 沐染霜自然也不好再叨扰，当即起身道：“是，霜儿知道了。” 沐染霜走出门，到了马车上，车夫问：“王妃，现在咱们是回王府吗？” 沐染霜沉吟了好一阵，想起了秦氏说过的话，便道：“去墓地。” 马车一路驰骋，沐染霜在车上颠得不行，去墓地的一路上路不好走，马车跌跌撞撞的，坐在马车内，沐染霜努力保持平衡，却还是被从左边颠到右边，右边颠到左边。 走到一半，沐染霜当即喊了车夫，“好了，停车，停车！” 缘豆听见沐染霜的话，当即吩咐车夫停下马车，随后等缘豆撩起帘子，便听沐染霜道：“这路这般不好走，我自己下来走路罢了，这样颠着人难受。” 缘豆当即将沐染霜从马车上扶了下来，然后吩咐车夫就在这儿候着，随即便搀扶着沐染霜往山上边走去。 沐染霜就近在店铺里买了些纸钱，然后一路拎着到了沐海的墓碑前，一到沐海的墓碑前，她便跪下磕了几个头，然后同他说道：“爹爹，今日我打了沐泽，您就这么一个儿子，还被我那般狠狠的教训，您会不会怪我呢？” 缘豆站在一旁没吭声，但是她相信，沐海一定不会责备沐染霜。 第三百一十四章 狼子野心 就在萧绝言思考的时间里，前行的马车停了下来，只听见外边的公公尖着嗓子道：“五皇子，到了，请下马车。” 萧绝言这才正襟危坐，等着随侍的公公掀开帘子，他这才下了马车。一下马车，便被引到了萧洛逸的殿内。 “参见父皇，母后，母妃。”出乎意料的，萧绝言居然在萧洛逸的殿内看见了自己的母妃。 萧绝言自从搬出了皇宫后，便得了萧洛逸的批准，每隔上五日便可入后宫见一次他的母妃。除此之外的时间里，萧绝言几乎很难与母妃见上一面。 这还是第一次萧绝言看到三人同时出现，萧绝言便更加的肯定，这件事一定是同他有关，既然都惊动了母妃，会不会是他的终身大事？ 想到这，萧绝言突然恨不得自己能当即昏过去，这样就可以再一次躲过这件事。 等萧绝言行了礼坐下后，萧洛逸便道：“言儿啊，今日将你母妃和你叫来，就是为了谈一谈你的婚事，许久前，朕就同你提过此事，可是你不答应，非是说要等其他的皇子都成了亲才肯谈你的，如今眼看着其他皇子一个个的都娶了妻，生了子，你这边仍旧是没有动静，朕便叫了你母妃一同商量商量，看看你是否对谁家的女子感兴趣？” 萧洛逸把话说得很死，就是不让萧绝言再有反驳的机会，同时也是为了一次就成功，否则往后再想同他提及此事，怕是不容易了。 “正好趁着这年后，日子都是极好的，便定下来，成了新年这宫里的第一桩好事，寓意也好。”皇后也接着萧洛逸的话道。 萧绝言听了，只能赔着笑，这件事，最不该请的就是他的母妃，有他母妃在这，他一句反对的话都不敢说，因为最着急的人，便是他的母妃。 萧绝言的母妃眼看着其他的皇子都是成了家才搬出了皇宫，可她这个儿子却是第一个未成婚却到了搬出皇宫年纪的人，这说出去她自己都觉得丢人。 因此，每一次萧绝言去见他母妃的时候，他母妃总是与他寒暄几句后，便又将话题绕到了这件事情上边来，以往都是随口提一句，可是越往后走，说的时间便越长，时常说得萧绝言不耐烦了，便起身离开了。 “言儿，你自己也老大不小了，你父皇和母后对你的婚事如此上心，你自己也得争点气不是？有你父皇的话在这，你就趁早把自己心里的那个人说出来好了。”萧绝言的母妃也接了话，三个人连番的话都是不由他拒绝的。 萧绝言听了，万般的无奈，他倒是想说出一个人来，可他的心里没有人，这让他如何说？ “这样，朕许你一个承诺，只要这一次选中了皇子妃，朕便给你封王，如何？”萧洛逸这次可是下了血本了，其实也谈不上，他原本也是中意这个儿子，即算是他不娶妻，那这王他也是要给他封的。 萧绝言的母妃听了萧洛逸的话，先是一愣，尔后瞪大眼睛看向萧绝言，最后将目光转向萧洛逸，缓缓的道：“皇上，言儿他年纪尚小，若是封王……” “无妨，人的能力与年纪并无多大的关系，以言儿的能力封王完全可以服众，只是要看他自己是否能好好把握此次机会。”萧洛逸带着一脸看不分明的笑容看着萧绝言。 萧绝言的心里自然是想封王的，可是如果要用娶妻作为代价，那么他便要好好思考一番了。 萧绝言的母妃又如何能允许萧绝言犹豫，当即道：“言儿！你父皇都这般说了，你还不接恩？” “母妃……”萧绝言不希望自己的一切被母妃左右，这是他一生的事情，同时也是那个女子一生的事情，他绝不能这么草率。 看到萧绝言仍然是犹豫不决的模样，萧绝言的母妃有些气急，可是当着萧洛逸和皇后的面，他也不好教训萧绝言，只能好说歹说的说服他：“你这府内成天里空荡荡的，也该有个女子帮着你打理一下府里上下了，你就听了你父皇和母后的话，说出一个女子来罢。” 萧绝言无奈的看向自己的母妃，道：“父皇、母后、母妃，儿臣的心中并没有中意谁家的女子，此事，儿臣觉得……” 就在萧绝言准备转折的时候，萧洛逸却根本不听的话，他笑着道：“既是如此，那此事便交给皇后和贤妃了，你们二人要多花些心思，找一个能与言儿般配的女子。” 皇后和萧绝言的母妃听了萧洛逸的话，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即笑着朝着萧洛逸点了点头，“这是自然。” 萧绝言听堂上的三人直接帮他做了决定，心中气得不行，既然是这样，那么又为何将他找来呢？还不如直接帮他决定了，省得他跑这一趟。 可是当着三人的面，萧绝言自然是不敢发作的，退出殿内后，他当即去了御书房，想找萧绝尘，看看他能不能帮帮自己。 一见了萧绝尘，萧绝言一脸的生无可恋，萧绝尘听到了一声长长的叹息，这才放下了手上的笔，抬起头看向萧绝言，问他：“五弟，你这是怎么了？” “大哥，你救救我吧……”萧绝言心里揪得不行，他不知道该如何同萧绝尘开口了。 “怎么回事？我听说，是父皇想要给你选皇子妃了？”原来，萧绝尘也听说了这件事，萧绝言这又松了一口气，他就不必提起这件事情了。 “方才我去了父皇的殿内，父皇请来了母后和母妃，三个人一同游说我，非是要让我说出一个中意的女子，我说没有，话还没说完，父皇、母后和母妃三人便直接替我做了决定，大哥，我是真不想成亲，你帮我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推掉此事……”萧绝言说起这件事，便只觉得心酸得很，第一次经历这样的逼婚，他是真怕了。 往后只怕见了三人在场的场景，萧绝言都会要被吓一跳。 萧绝尘听了，“哈哈”大笑，问他：“成亲这事，真有这么可怕吗？” “倒也不是可怕，就是不想把自己拴起来了。”萧绝言是看着凌墨泽的改变，他不是凌墨泽那样的性格，因此，他自问自己做不到凌墨泽那般，所以才如此抗拒成亲。 “此事，我也爱莫能助，平日里父皇也就是随口同你提一句，这一次，特地请来了你的母妃，再加上母后，你这如何能推得掉呢？”萧绝尘知道这一次是来真的了，不然也不会摆出这样强大的阵容。 听了萧绝尘的话，萧绝言只感到绝望，就在他要放弃的时候，他想到了凌墨泽，这可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了，如果凌墨泽都帮不了他，那么他就真的只能认命了。 “罢了，我去找凌王，看看他能不能帮帮忙。”现在的萧绝言是病急乱投医，死马当活马医了，谁能帮上忙，他就找谁。 萧绝尘没多言，他笑着道：“一切顺利。” 听了萧绝尘这一句祝福，萧绝言愈发的绝望，就连萧绝尘都觉得希望渺茫了，他成功的几率有多少？ 萧绝言的马车停在了凌王府门外，门房见了他，当即行礼，“见过五皇子。” “王爷呢？”萧绝言难得这样直奔主题，平日里还得与门房寒暄几句。 门房听了，立即答道：“王爷入了宫后便未回，五皇子进去坐会儿，应当一会儿就回来了。” “王爷入了宫？何时入的宫？”一听到门房说凌墨泽入了宫，萧绝尘愈发的敏感。 门房答道：“两个时辰之前。” 听了这话，萧绝尘都有直接离开的冲动，他知道，凌墨泽只怕是靠不住了，但是他还是不想放弃这最后的一丝救命稻草，便大踏步走进了凌王府，到里边等着。 凌墨泽去了沐府，问了沐府的门房，门房说沐染霜已经离开了，可是沐染霜并没有回王府，他思来想去，也不知道沐染霜会去何处，便准备去沐海的墓地碰碰运气。 平日里沐染霜很少出府，一般出府不是入宫了便是去了沐府，除此之外，也唯独只剩下沐海和她娘的墓地了。 果不其然，凌墨泽在山脚下看到了沐染霜坐的马车，他让其他人都在底下等着，然后独自步行上去。 一走上去，便看到沐染霜跪在那儿，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其他贴身伺候的人都退到了后边。 凌墨泽迈开步子，朝着沐染霜走去，等慢慢走近，才发现她的脸上挂着泪珠，他的心猛地一沉，难不成是在沐府受了委屈？没道理啊，如今沐染霜是王妃了，以目前她的身份，没有人敢欺负她才是。 可是沐染霜的脸上分明就是晶莹的泪水，他快步走到了她的身侧，沐染霜听到声音，当即撇过头去，擦干了脸上的泪水，然后一边回过头来一边道：“不是说了，不要过来吗？” 等沐染霜抬起头去看来人的时候，正巧话音落下，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凌墨泽，沐染霜差点都以为是她哭着哭出了幻觉，她问：“王爷？你为何会到这儿来？” “我办完事便去沐府接你，可沐府的门房说你离开好一阵了，想着你没回府，便猜着你来这了，就来这儿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让我碰上了。”凌墨泽假装没有看到沐染霜的泪水，轻声道。 第三百一十五章 选妃 就在萧绝言思考的时间里，前行的马车停了下来，只听见外边的公公尖着嗓子道：“五皇子，到了，请下马车。” 萧绝言这才正襟危坐，等着随侍的公公掀开帘子，他这才下了马车。一下马车，便被引到了萧洛逸的殿内。 “参见父皇，母后，母妃。”出乎意料的，萧绝言居然在萧洛逸的殿内看见了自己的母妃。 萧绝言自从搬出了皇宫后，便得了萧洛逸的批准，每隔上五日便可入后宫见一次他的母妃。除此之外的时间里，萧绝言几乎很难与母妃见上一面。 这还是第一次萧绝言看到三人同时出现，萧绝言便更加的肯定，这件事一定是同他有关，既然都惊动了母妃，会不会是他的终身大事？ 想到这，萧绝言突然恨不得自己能当即昏过去，这样就可以再一次躲过这件事。 等萧绝言行了礼坐下后，萧洛逸便道：“言儿啊，今日将你母妃和你叫来，就是为了谈一谈你的婚事，许久前，朕就同你提过此事，可是你不答应，非是说要等其他的皇子都成了亲才肯谈你的，如今眼看着其他皇子一个个的都娶了妻，生了子，你这边仍旧是没有动静，朕便叫了你母妃一同商量商量，看看你是否对谁家的女子感兴趣？” 萧洛逸把话说得很死，就是不让萧绝言再有反驳的机会，同时也是为了一次就成功，否则往后再想同他提及此事，怕是不容易了。 “正好趁着这年后，日子都是极好的，便定下来，成了新年这宫里的第一桩好事，寓意也好。”皇后也接着萧洛逸的话道。 萧绝言听了，只能赔着笑，这件事，最不该请的就是他的母妃，有他母妃在这，他一句反对的话都不敢说，因为最着急的人，便是他的母妃。 萧绝言的母妃眼看着其他的皇子都是成了家才搬出了皇宫，可她这个儿子却是第一个未成婚却到了搬出皇宫年纪的人，这说出去她自己都觉得丢人。 因此，每一次萧绝言去见他母妃的时候，他母妃总是与他寒暄几句后，便又将话题绕到了这件事情上边来，以往都是随口提一句，可是越往后走，说的时间便越长，时常说得萧绝言不耐烦了，便起身离开了。 “言儿，你自己也老大不小了，你父皇和母后对你的婚事如此上心，你自己也得争点气不是？有你父皇的话在这，你就趁早把自己心里的那个人说出来好了。”萧绝言的母妃也接了话，三个人连番的话都是不由他拒绝的。 萧绝言听了，万般的无奈，他倒是想说出一个人来，可他的心里没有人，这让他如何说？ “这样，朕许你一个承诺，只要这一次选中了皇子妃，朕便给你封王，如何？”萧洛逸这次可是下了血本了，其实也谈不上，他原本也是中意这个儿子，即算是他不娶妻，那这王他也是要给他封的。 萧绝言的母妃听了萧洛逸的话，先是一愣，尔后瞪大眼睛看向萧绝言，最后将目光转向萧洛逸，缓缓的道：“皇上，言儿他年纪尚小，若是封王……” “无妨，人的能力与年纪并无多大的关系，以言儿的能力封王完全可以服众，只是要看他自己是否能好好把握此次机会。”萧洛逸带着一脸看不分明的笑容看着萧绝言。 萧绝言的心里自然是想封王的，可是如果要用娶妻作为代价，那么他便要好好思考一番了。 萧绝言的母妃又如何能允许萧绝言犹豫，当即道：“言儿！你父皇都这般说了，你还不接恩？” “母妃……”萧绝言不希望自己的一切被母妃左右，这是他一生的事情，同时也是那个女子一生的事情，他绝不能这么草率。 看到萧绝言仍然是犹豫不决的模样，萧绝言的母妃有些气急，可是当着萧洛逸和皇后的面，他也不好教训萧绝言，只能好说歹说的说服他：“你这府内成天里空荡荡的，也该有个女子帮着你打理一下府里上下了，你就听了你父皇和母后的话，说出一个女子来罢。” 萧绝言无奈的看向自己的母妃，道：“父皇、母后、母妃，儿臣的心中并没有中意谁家的女子，此事，儿臣觉得……” 就在萧绝言准备转折的时候，萧洛逸却根本不听的话，他笑着道：“既是如此，那此事便交给皇后和贤妃了，你们二人要多花些心思，找一个能与言儿般配的女子。” 皇后和萧绝言的母妃听了萧洛逸的话，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即笑着朝着萧洛逸点了点头，“这是自然。” 萧绝言听堂上的三人直接帮他做了决定，心中气得不行，既然是这样，那么又为何将他找来呢？还不如直接帮他决定了，省得他跑这一趟。 可是当着三人的面，萧绝言自然是不敢发作的，退出殿内后，他当即去了御书房，想找萧绝尘，看看他能不能帮帮自己。 一见了萧绝尘，萧绝言一脸的生无可恋，萧绝尘听到了一声长长的叹息，这才放下了手上的笔，抬起头看向萧绝言，问他：“五弟，你这是怎么了？” “大哥，你救救我吧……”萧绝言心里揪得不行，他不知道该如何同萧绝尘开口了。 “怎么回事？我听说，是父皇想要给你选皇子妃了？”原来，萧绝尘也听说了这件事，萧绝言这又松了一口气，他就不必提起这件事情了。 “方才我去了父皇的殿内，父皇请来了母后和母妃，三个人一同游说我，非是要让我说出一个中意的女子，我说没有，话还没说完，父皇、母后和母妃三人便直接替我做了决定，大哥，我是真不想成亲，你帮我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推掉此事……”萧绝言说起这件事，便只觉得心酸得很，第一次经历这样的逼婚，他是真怕了。 往后只怕见了三人在场的场景，萧绝言都会要被吓一跳。 萧绝尘听了，“哈哈”大笑，问他：“成亲这事，真有这么可怕吗？” “倒也不是可怕，就是不想把自己拴起来了。”萧绝言是看着凌墨泽的改变，他不是凌墨泽那样的性格，因此，他自问自己做不到凌墨泽那般，所以才如此抗拒成亲。 “此事，我也爱莫能助，平日里父皇也就是随口同你提一句，这一次，特地请来了你的母妃，再加上母后，你这如何能推得掉呢？”萧绝尘知道这一次是来真的了，不然也不会摆出这样强大的阵容。 听了萧绝尘的话，萧绝言只感到绝望，就在他要放弃的时候，他想到了凌墨泽，这可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了，如果凌墨泽都帮不了他，那么他就真的只能认命了。 “罢了，我去找凌王，看看他能不能帮帮忙。”现在的萧绝言是病急乱投医，死马当活马医了，谁能帮上忙，他就找谁。 萧绝尘没多言，他笑着道：“一切顺利。” 听了萧绝尘这一句祝福，萧绝言愈发的绝望，就连萧绝尘都觉得希望渺茫了，他成功的几率有多少？ 萧绝言的马车停在了凌王府门外，门房见了他，当即行礼，“见过五皇子。” “王爷呢？”萧绝言难得这样直奔主题，平日里还得与门房寒暄几句。 门房听了，立即答道：“王爷入了宫后便未回，五皇子进去坐会儿，应当一会儿就回来了。” “王爷入了宫？何时入的宫？”一听到门房说凌墨泽入了宫，萧绝尘愈发的敏感。 门房答道：“两个时辰之前。” 听了这话，萧绝尘都有直接离开的冲动，他知道，凌墨泽只怕是靠不住了，但是他还是不想放弃这最后的一丝救命稻草，便大踏步走进了凌王府，到里边等着。 凌墨泽去了沐府，问了沐府的门房，门房说沐染霜已经离开了，可是沐染霜并没有回王府，他思来想去，也不知道沐染霜会去何处，便准备去沐海的墓地碰碰运气。 平日里沐染霜很少出府，一般出府不是入宫了便是去了沐府，除此之外，也唯独只剩下沐海和她娘的墓地了。 果不其然，凌墨泽在山脚下看到了沐染霜坐的马车，他让其他人都在底下等着，然后独自步行上去。 一走上去，便看到沐染霜跪在那儿，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其他贴身伺候的人都退到了后边。 凌墨泽迈开步子，朝着沐染霜走去，等慢慢走近，才发现她的脸上挂着泪珠，他的心猛地一沉，难不成是在沐府受了委屈？没道理啊，如今沐染霜是王妃了，以目前她的身份，没有人敢欺负她才是。 可是沐染霜的脸上分明就是晶莹的泪水，他快步走到了她的身侧，沐染霜听到声音，当即撇过头去，擦干了脸上的泪水，然后一边回过头来一边道：“不是说了，不要过来吗？” 等沐染霜抬起头去看来人的时候，正巧话音落下，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凌墨泽，沐染霜差点都以为是她哭着哭出了幻觉，她问：“王爷？你为何会到这儿来？” “我办完事便去沐府接你，可沐府的门房说你离开好一阵了，想着你没回府，便猜着你来这了，就来这儿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让我碰上了。”凌墨泽假装没有看到沐染霜的泪水，轻声道。 第三百一十六章 爱莫能助 沐染霜露出了笑容，笑着道：“夫君，你这可是一猜一个准。” 凌墨泽听了沐染霜的话，心里一阵阵的发酸，他虽然不知道沐染霜是怎么了，为什么哭，但是他却还是出于本能的反应，一把抱住了她。 突然被凌墨泽搂入了怀中，沐染霜有点懵，不知道凌墨泽这是什么意思，她问：“夫君，你这是……” “有什么委屈，一定要同我说，不要委屈了自己。”凌墨泽到底还是做不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听了凌墨泽的话，沐染霜便知道，方才她落泪让凌墨泽瞧见了，她笑着也抱住了凌墨泽，轻声道：“我不委屈，我只是想爹爹和娘了……” 沐染霜每每到了沐海的坟前，看着最终化做一抔黄土的沐海和娘深埋土地，她便心里发酸，每每到了坟前，沐染霜便会想起沐海死时的场景。 沐海、沐染媚以及秦氏是对沐染霜来说最重要的三个人，可如今，没了沐海，又没了沐染媚，她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度过那段难熬的日子的。 如今到了凌墨泽的怀中，沐染霜便愈发的动情，再也忍不住，内心那一块原本就柔软的地方彻底放松了警惕，泪水也一点点地落了下来。 凌墨泽听了沐染霜的话，轻声道：“没事，过去了的都过去了，未来才更重要，以后都有我在。” 沐染霜原本也不想落泪，她也是太过感性了，才会落下泪来，她的脸上其实是带着笑容的。 “好了，咱们回去吧？你身子刚好，这儿风这般大，你一个人在这儿吹这么久了，再继续吹下去可不行。”凌墨泽担心沐染霜的身子，在家里闷了她那么久才慢慢见好的身子，可不能就这么轻易又伤着了。 沐染霜点了点头，这才试图站起来，一用力，却发现一点儿力气也使不出来，这才发觉，原来是因为在这儿保持一个动作太久了，身子都麻了。 凌墨泽差点没让沐染霜吓着，沐染霜立刻解释：“跪久了，腿麻了……” 听了沐染霜的解释，凌墨泽这才松了一口气，站起身将她打横抱起，在后边候着伺候沐染霜的人见状立刻跟了上来，凌墨泽吩咐道：“跟着本王的马车回府。” 到了马车旁，凌墨泽这才放心将沐染霜放下，凌墨泽自己上了马车后，马车便开始往前行驶了，等马车保持匀速前行时，凌墨泽便将沐染霜的腿放在了自己的腿上，轻轻地给她按着，时不时地问她：“可有感觉了？” 沐染霜“噗嗤”笑出了声，见凌墨泽马上要露出生气的模样，她当即道：“夫君，就是跪久了，有些麻，不必这般麻烦的。” 看到凌墨泽为自己这样费神，沐染霜的心里很幸福，难得看到凌墨泽这样慌神的模样，她自然是要找机会好好说道说道。 “那你笑是为何？”凌墨泽很显然非常在意沐染霜的笑，在她看来，这笑就不是出自什么好的缘故。 沐染霜被凌墨泽问住了，她总不能说她是在笑他吧？万一凌墨泽深究起来，往后再想让凌墨泽这般，只怕就难了。 见沐染霜支支吾吾了半天都没吭声，凌墨泽愈发的肯定了内心的猜测，再次板着脸，恢复到了平日里的模样，“罢了，我这般关心你，还被你嘲笑。” “不是，夫君，你误会了，我那不是嘲笑！”沐染霜当即否定，她那笑也算不上是嘲笑吧？怎么到了凌墨泽的眼中就成这个意思了呢？ 凌墨泽如何还会听沐染霜的解释，冷冷的将头转到外边，看着外边，不再搭理沐染霜。就在沐染霜束手无策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只听见缘豆道了一声：“王爷，王妃，到了，请下马车。” 沐染霜一听到说就到了，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就到啦？” 沐染霜还没想到如何哄好凌墨泽，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解释，才能让凌墨泽不生气了，以往凌墨泽可从不是这样斤斤计较的人，近几日总是喜欢在各种各样的事情上同她较劲。 凌墨泽听了，差一点就笑出了声，他也不管沐染霜，提起衣摆，大步下了马车。 一下马车，凌墨泽便看到了停在王府门外的马车，一眼便认出了是萧绝言的马车，他立刻猜到了萧绝言是为何而来。 凌墨泽看了一眼沐染霜，正巧她刚下马车，他当即转回了脸，经过门房的时候，问道：“五皇子在何处？” “五皇子正在前厅等着王爷。”门房恭恭敬敬地答了一句。 凌墨泽听了，大步流星的往前厅走去，萧绝言一看到凌墨泽走进来，当即道：“你可算是回来了。” “去书房吧。”凌墨泽想在沐染霜到前厅之前便去书房，这一次，他可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沐染霜。 既然沐染霜很享受自己为她着急心慌的模样，那么他也不能吃亏，也让他好好看看沐染霜为了他伤神的模样。 凌墨泽如何能不懂沐染霜的笑意，他只不过是为了找个借口闹闹沐染霜罢了。 萧绝言一心只想着他自己那迫在眉睫的事情，如何还顾的上凌墨泽和沐染霜，立刻疾步跟上了凌墨泽的步子，两人一同进了书房。 难得的，向来爱吃凌王府糕点的萧绝言一反往常的让下人不必送茶和点心进来了，于是，一跟着凌墨泽进了书房门，萧绝言便一边关上门，一边同凌墨泽道：“今日你入宫了？” 凌墨泽“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萧绝言的话，萧绝言问道：“父皇可有同你说什么关于我的事情？” 萧绝言还是准备先试试凌墨泽的口风，若是萧洛逸已经同他说过此事，那么他便不必费一番口舌了。 凌墨泽没有直接回答萧绝言的问题，而是反问他：“你等了这么久，到底是为了何事？索性就挑明说了。” 萧绝言听了，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瘫倒在书房的椅子上，“父皇要给我选妃。” “噢？我已经听说了。”凌墨泽不咸不淡的一句回答刺激得萧绝言“噌”的一下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你听说了？我就知道父皇肯定同你说过了！”萧绝言就知道自己猜测得没错，果然是说过了！ 沐染霜一入了前厅，没看见人，进门时，她也注意到了门口停着的萧绝言的马车，问了门房一声，知道萧绝言在前厅里等着凌墨泽，便知道自己是没机会和凌墨泽说上话了。 果不其然，等沐染霜一进到前厅内，便没见了两人的影，问了一下门口的人，便知道两人去了书房。 沐染霜经过书房的时候，往门口看了一眼，终究还是没有上前去，径直往自己的屋子内走了去。 凌墨泽笑着答：“我知道你怎么想的，来找我，也是无用功。” 听了凌墨泽的回答，萧绝言算是彻底绝望了，轻声道：“走，陪我去喝酒。” 凌墨泽一开始还有些犹豫，萧绝言见凌墨泽犹豫，立即愤怒的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是吧？兄弟有难，你就是这般对我的？” “你这身子，能喝酒？”凌墨泽问到了点子上，很快，他便知道了萧绝言打的主意，“你怕是想把这身子喝垮了，躲过这次吧？” 萧绝言没吭声，他是有这个打算，最了解他的人便是凌墨泽了，若是凌墨泽还猜不透他的心思，那只怕就没人能猜透了。 “知道你又要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的话，甭管了，如今都火烧眉头了，管那么多，先躲过这次再说。”萧绝言如今是真的破罐子破摔了，他现在是只要能行得通的路，他都要走走试试看。 凌墨泽拿萧绝言没办法，既然萧绝言都这样说了，正好他也刺激刺激沐染霜，便应下了。 两人一同走到了门口，正巧遇上了管家，凌墨泽吩咐管家：“今日晚上我不在府上用膳了，记得同王妃说一声。” 管家立即应了下来，凌墨泽和萧绝言两人各乘一辆马车到了两人常去的酒馆内，掌管的一见是凌墨泽和萧绝言，立即吩咐人去将两人常去的包厢打扫干净。 两人一进去，便径直往两人常驻的包厢走去，平日里尽管两人不常来，但是掌柜的都会吩咐人将屋子收拾干净。 等萧绝言一坐定，他立即招呼身后的掌柜的，“上两坛酒。” 掌柜的一听是两坛，先是一愣，随即看向凌墨泽，等着凌墨泽发话，他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看到凌墨泽无奈的点了点头，掌柜的这才下去上了酒，萧绝言对于掌柜的反应很是不满，他指了指掌柜的，然后问凌墨泽，“怎么？我说的话不管用？他为什么还要看你？” 凌墨泽帮着萧绝言顺了顺气，帮着掌柜的解释道：“那是知道你身子不好，怕你把身子喝坏了，万一把你喝坏了，他可负不起责不是？” 听了凌墨泽的话，萧绝言这才心里舒服了些，等着掌柜的把酒送上来。 掌柜的没敢再去两人的包厢了，方才他出门的时候就听到了萧绝言气愤的质问凌墨泽，他一等凌墨泽点了头，当即脚底抹油的离开了包厢，就是怕萧绝言找他的麻烦。 也不知道凌墨泽是如何回答萧绝言的，掌柜的再大胆也不敢冒这个险了，于是他派了店小二去送的酒。 第三百一十七章 庙会 沐染霜在自己屋子里待了好一阵，管家走到屋子里来问沐染霜晚上想吃什么菜，沐染霜问：“去问过王爷了吗？五皇子可在府上用膳？” 管家答道：“王妃，王爷方才已经同五皇子出去了，他说晚膳不在府上用了。” “什么？”一听了管家的回答，沐染霜猛地一下站了起来，凌墨泽这才和萧绝言说了几句话，怎么的人就不见了？ 沐染霜知道自己这样子是吓着外人了，她当即坐下，沉思了一阵，想到，一定是因为方才在马车上的斗嘴，凌墨泽才根本不管她就出去了。 想到这，沐染霜心里气急，管家知道沐染霜一定是心里有气，当即道：“王妃，一会儿集市上有庙会，百姓们都会出来，一定会热闹得很，要不王妃早点用膳，出去走走？” 豆女一听到是有庙会，也没忍住，便插了一句嘴，问道：“庙会？” “是的，每年的庙会可都热闹得很呢。”管家知道豆女没参加过庙会，对庙会感兴趣也是正常的，于是便耐心的解释给她听。 豆女听了，满心欢喜的看着沐染霜，沐染霜知道豆女在看着自己，于是也撇过头看了她一眼，看到豆女眼睛里的期待，她自然不好再拒绝，于是道：“行，就这么定了。” 沐染霜也是和凌墨泽赌气，既然凌墨泽能出去厮混，那么她又为什么不可以呢？正好也让豆女出去瞧瞧。 管家便立即下去准备晚膳，等用过晚膳，沐染霜便带着缘豆和豆女出了府，去了集市上。 这庙会都还没开始，集市上便已经热闹得很了，到处都是人，许多商贩也趁着这个时候做起了生意，在道路两旁摆了摊，这样一来，原本就拥挤的集市就愈发的不通了。 凌墨泽自然是没让萧绝言将两坛酒喝光，凌墨泽知道萧绝言的酒量，等萧绝言喝得差不多了，他当即抢过了萧绝言的酒杯。 萧绝言见自己的酒杯被收走了，当即转过头看向凌墨泽，也没有同他要回杯子，而是转向了酒坛，索性直接抱起了酒坛子，直接喝酒。 凌墨泽被萧绝言这举动给吓着了，当即从他手上拿回了酒坛，问他：“你这是要把自己喝死？” “喝死也好，就不用想这头疼的事情了。”萧绝言是真的把成亲的事情看成了最难的事情，如今三个人联手来一起说服他，他就更难办了。 凌墨泽听了，笑着答道：“如何就头疼了？你倒是放宽点心，若是能找着一个合适的人，与她成一个家，不是也挺好的？再者，父皇不是说过了，一旦选了妃，便即刻给你封王？这还算是头疼的事情？” 萧绝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便是父皇最精的地方，他就是抓住了我想封王的心思，想用这个逼我就范。” 萧绝言一眼就看透了萧洛逸私底下打的主意，也正因为这个缘故，他才觉得头疼，他也不知道接下来他要怎么办了。 凌墨泽将桌子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然后招呼了一声小二，等小二到了包厢内，他当即吩咐小二：“赶紧的，把这酒给收拾一下，别留在包厢内了。” 店小二听了，立刻麻溜的将酒坛给抱走了，随即便没再进过包厢。 凌墨泽见萧绝言已经喝得上头了，便轻轻推了推他：“得了，不能再喝了，再喝也解决不了问题。” 听了凌墨泽的话，萧绝言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虽然他不喜欢听凌墨泽说这样的话，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凌墨泽说得是实话。 凌墨泽推开窗，看了一眼外边，发现集市上到处都是人，立即说道：“正好，趁着现在集市上人多，赶紧先回去，到我府上去醒醒酒，再回你府上，省得又让你母妃知道你喝酒了。” 凌墨泽考虑事情考虑得周全，担心萧绝言又因为这件事情而受到他母妃的责骂，这才决定将他带回王府。 因为集市上的人太多，凌墨泽和萧绝言不得不绕道而行，尽管如此，马车也只能缓缓前行，萧绝言问：“今日是什么日子？这集市上这般热闹？” 凌墨泽摇摇头，正准备转头看向萧绝言，突然眼前瞟过一个倩影，那女子的背影特别像沐染霜，可是等他再回过头去看的时候，那人已经不见了。 萧绝言问他：“你这是在看什么？” “没什么，许是出现了幻觉。”凌墨泽总觉得沐染霜是不会出王府的，于是觉得是自己看花了眼，但是他的心里还是多了个心眼。 等马车停在王府门口时，凌墨泽率先下了马车，问门房：“王妃今晚可有出去？” 门房答道：“王爷，王妃用过晚膳便出了府门。” 一听门房的人这么回答，凌墨泽这才肯定，他方才在马车里看到的那个女子就是沐染霜，他立即跑回了马车，对萧绝言道：“你先入府去休息会儿，我再去趟集市。” “可是王妃又闹腾了？”萧绝言一看到凌墨泽这慌张的模样便知道是因为沐染霜，凌墨泽也没有多言，萧绝言接着说，“我同你一起去，正好去凑凑热闹。” 萧绝言如今也是苦中作乐了，若是自己不能找点乐子，那就真的太累了。 凌墨泽也没有拒绝，兀自上了马车，萧绝言紧紧的跟在了他的身后，为了不让马车堵住路，凌墨泽和萧绝言早早的下了马车，将马车停在了一旁空旷的地方。 两人下了马车，便步行往沐染霜在的方向赶去，这集市是个圆，为了能尽快找到沐染霜，两人往反方向走了过去，这一路上人还不是很多，大家一路路逛来，还没有走到这。 沐染霜始终是提不起兴趣，今日是庙会，而以凌墨泽和萧绝言的身份，是最不爱凑这种热闹的，因此，两人几乎是不可能出现在集市上的。 豆女和缘豆两人倒是玩得欢快，两人都没到过庙会，第一次看到集市上这么多人，这么多的商贩，便左看看，右瞧瞧，反倒是沐染霜跟在两人的身后没精打采的样子。 两人看到了好看的簪子，互相簪在了对方的头上，想看看好不好看，一看对方，便惊觉，沐染霜不见了，两人当即丢下了手上的东西，往后一转身，便看到了心不在焉的沐染霜。 “王……夫人，您怎么在咱们的身后？”豆女被吓死了，若是在这喧闹的集市上丢了沐染霜，那回去真不知道该如何同凌墨泽交代了。 “我没事，继续走吧。”沐染霜是真提不起兴趣，如今她只想弄清楚凌墨泽和萧绝言到底去了哪里。 于是，沐染霜看了豆女和缘豆一眼，“不如这样，你们在这儿逛着，我自己回去一趟。” 沐染霜知道豆女和缘豆想玩，这条街都还没逛上多久，自然是不能扫了她们的兴趣。可是沐染霜却没想过，豆女和缘豆作为她随侍婢女，如何会让她一个人回去呢？ 豆女和缘豆异口同声地回答沐染霜，“不行。” 回答完，豆女和缘豆两人对视了一眼，尔后缘豆才站出来说道：“夫人，您若是要回去了，我们陪您一同回去。” 沐染霜摆摆手，道：“罢了，罢了。” 凌墨泽的脚步很快，萧绝言喝了点酒，差一点没追上凌墨泽。 等凌墨泽找到沐染霜的时候，也是瞟到了沐染霜的身影，这才顺着那身影追了上去，看到凌墨泽又跑了起来，萧绝言怨声载道的，一边追一边叫：“跑这么急做什么，这到底是做什么呀……” 萧绝言也不知道凌墨泽到底是有什么好着急的，这大街上人这么多，虽然是个女子，但是已经事先给她安排了好几个暗卫护着，能出什么事？ 尽管如此，萧绝言也只敢在心底里问问罢了，不敢明面上问凌墨泽，更不敢说他做得不对，如今沐染霜可是凌墨泽心尖尖上的人，谁都碰不得的。 凌墨泽总算是找到了沐染霜，沐染霜也看到了凌墨泽，沐染霜是心底里堵着一口气了，看到凌墨泽，便立刻掉了头，往与凌墨泽相反的方向走去。 凌墨泽立刻追了上去，沐染霜是个女子，何况她身后是马上就要挤上来的人流，她根本就跑不过凌墨泽。 凌墨泽一个箭步冲上去，赶在人流挤到沐染霜之前，将她护在了怀中。缘豆和豆女一直紧跟着沐染霜，不敢离开了，可是终究是耐不住人流的拥挤，两人眼看着就要分开了，沐染霜看到了凌墨泽身侧的萧绝言，立刻嘱咐他：“五皇子，护着缘豆和豆女！出了事可是要找你负责的！” 萧绝言听了，万般的无奈，先是一手护住了缘豆，至于豆女，两人僵持在那儿，因为豆女也习过武，因此定力很足，很难被人群冲走。 萧绝言是怎么也不肯碰豆女的，可是他转头看了沐染霜一眼，发现沐染霜和凌墨泽两人都盯着他，他只能不情愿的将豆女揽入了自己的怀中。 豆女也很是不情愿，可是这是沐染霜的好意，她也不好直接拒绝，萧绝言心里有怨言，等抱住了豆女，便说：“这么难闻的味道，什么时候走？” “难闻就不要抱好了！”豆女气不过，还了一句嘴。 第三百一十八章 下毒 “你以为我想抱吗？还不是你主子说的？”萧绝言理直气壮的出声噎住了豆女。 豆女气不过，想做点什么，可是一波的人流再次涌了上来，两人都不敢有其他的小动作，思来想去，豆女趁着众人不注意，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毒粉，趁着人潮拥挤，萧绝言无暇顾及的时候，给他下了毒。 凌墨泽一直紧紧地抱着沐染霜，原本沐染霜也是很反抗的，可是考虑到人太多，一波一波的朝着他们这边涌来，无奈之下，她只能暂时老老实实的待在凌墨泽的怀中。 一路走过去，凌墨泽没吭声，沐染霜也不说话，就这么一路到了空旷的地带，沐染霜便立即挣开了凌墨泽的怀抱。 萧绝言和豆女也几乎是同时的摆脱了对方，沐染霜看了一眼豆女和缘豆，确认两人没什么事，这才对她们道：“行了，今日也逛得差不多了，不如就先回去吧？” 豆女听了，经过萧绝言身边的时候，狠狠的睥了他一眼，随即跟着沐染霜离开了，缘豆看了凌墨泽一眼，也老老实实跟上了沐染霜。 看到赌气离开的沐染霜，凌墨泽觉得莫名其妙，难道不应该是他先生气吗？怎么这才过了一个晚膳的时辰，形势就变了？ 萧绝言等回了豆女后，这才看向凌墨泽和沐染霜，立刻明白了，笑着道：“原来如此，两人闹别扭了？” 凌墨泽没回话，“走，回去了。” 坐在回王府的马车上，萧绝言道：“看吧，这就是我不想成亲的原因之一，你说一个过多好，非要多个人来给自己找麻烦？” 在萧绝言看来，沐染霜这样的无理取闹就是给他平添烦恼，凌墨泽听了，立即道：“这你就不懂了，这正是夫妻之间需要的。” 萧绝言一脸不解的看着凌墨泽，凌墨泽正准备同他解释，可是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索性道：“行了，现在同你解释你也不懂，等你成亲了，你就明白了。” 凌墨泽这么说，还是等于没说，愈发的让萧绝言认为，他不成亲的决定是正确的。 等到了王府内，凌墨泽犹豫着，不知道是该去找沐染霜，还是先安顿萧绝言，谁知，还没等他做好打算，萧绝言道：“今日我在这儿歇下了，不必你安排了，我自己去找管家，你去找你的王妃好好哄哄吧。” 凌墨泽知道萧绝言这是在说风凉话，他也不在意，虽然他不知道萧绝言为何要赖在这儿，却也没多言，反正不过是住一晚，府上也不是没屋子让他睡。 沐染霜比凌墨泽到得早，她一路回到了屋内，早早的让缘豆和豆女回去歇下了，没让两人再伺候。 等凌墨泽推开门走进去，她原本是不想搭理凌墨泽的，可是她就是想要知道凌墨泽到底去了哪里，便问道：“晚膳的时候，你去了哪里？” 刚进门的凌墨泽被沐染霜这个问题问懵了，听沐染霜的口气，似乎是很介意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如实答道：“去酒馆了。” “为何要去酒馆？”沐染霜不解，她知道凌墨泽和萧绝言两人的关系好，可是她嫁给凌墨泽这么久，从来没见他和萧绝言去喝过酒。 凌墨泽笑着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说：“皇上要给他选皇子妃了，他想让我帮忙想办法，说说好话，可是却不知道，皇上早已同我提及过此事，看他那模样，怕是办法都想尽了，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借酒浇愁了。” “他那身子，也能喝酒？”沐染霜和凌墨泽是想到一起了，都觉得以萧绝言的身子，是断然喝不了酒的。 凌墨泽笑：“他心里打的主意，你还能不明白吗？” 凌墨泽这么说了，沐染霜怎么可能还想不到呢？她笑着摇了摇头，“这女子难不成是会吃人的怪物？他为何要这般费尽心思？” 凌墨泽摇摇头，他也不理解萧绝言心里是怎么想的，左右这是他的想法，他也不能干涉。 “你没让他喝太多吧？”沐染霜也算是了解萧绝言身子的，这样的季节喝多了酒必然对他身子有影响，若是影响了明日上早朝，那麻烦可就大了。 “方才你见他那样子，可是喝多了的模样？”凌墨泽反问沐染霜。 沐染霜思虑了一阵，答道：“还能同豆女斗嘴，想必是没事。” 知道凌墨泽是因为这个缘故才跑出去的，沐染霜的心里可舒服多了，凌墨泽的心里却愈发的不舒服，他问道：“明明咱们今日那桩事还没扯清楚，怎么到了现在成了你质问我了？” 沐染霜知道凌墨泽说的哪件事，想要转移话题，于是站起身去，问道：“缘豆和豆女去了哪里？” 说完，沐染霜已经快要走到门口了，结果被凌墨泽猛地一拉，直接跌入了他的怀里。 凌墨泽问：“怎么？想转移话题？还是想跑？” 沐染霜一脸笑嘻嘻的看着凌墨泽，脑子里飞速的转着，却始终想不出办法，现在她还能怎么办？都已经在凌墨泽的怀里了，还不就等同于是砧板上的肉了？ “总之，不管你怎么说，我那笑就不是嘲笑你的意思。”沐染霜没再多说，再次说了个清楚明白。 凌墨泽看到沐染霜一副随时准备赴死的模样，笑着道：“我自然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 “你！”沐染霜听到凌墨泽这么说，便知道凌墨泽之前是故意闹她的，立刻想要打他，可是她如今整个人都在凌墨泽的怀里，如何还能占据主动权？ 萧绝言自己找到了管家，让管家帮他收拾出一间屋子来，正准备睡下，刚躺到床上，突然间肚子疼得不行，他即刻的起身，冲去了茅房。 刚出了茅房的门，那痛意再次袭来，萧绝言立即意识到，自己不拉到虚脱，只怕是出不了这张门了。 萧绝言喝了点酒，本就是头晕乎乎的，如今再加上这泻肚子，几乎是要了他半条命了，管家得知消息，当即请了府上的大夫来给萧绝言瞧。 此时的萧绝言已经泻到了脱水的状态，就这么躺在床上，任凭大夫给他诊脉，过了半晌，那大夫皱着眉道：“奇怪，五皇子的脉象平稳，没出现任何的异常，为何会闹肚子到这般境地？” 见府上的大夫束手无策，萧绝言有些绝望，心下想着，难不成是这凌王府的风水不合？为何他这刚准备歇下，就出问题了？ 危急的时刻，萧绝言想起了沐染霜，他问管家：“管家，王爷和王妃可睡下了？” 管家答道：“应当是睡下了。” “这大夫也没办法，怕是要请王妃来瞧了。” 听了萧绝言这话，管家即刻答道：“既是如此，那我便去去通传一声。” 等管家到凌墨泽和沐染霜的屋外的时候，两人刚刚把对方哄好，就听见管家在外边说：“王爷，王妃，五皇子他突然闹肚子，请了大夫，大夫说是没问题，五皇子说想让王妃过去替他瞧瞧……” 凌墨泽听了，皱着眉道：“真是不识相。” 沐染霜笑着答：“行了，赶快去瞧瞧，可别出什么问题才好。” 以往萧绝言是否在凌王府歇过沐染霜是不知道，这是她嫁过来，萧绝言第一次赖皮歇在凌王府，她作为凌王府的女主人，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出问题的。 凌墨泽虽然不情愿，可是他也不想看到萧绝言出问题，便带着凌墨泽去了萧绝言的屋内。 等到了屋内，凌墨泽看到萧绝言一张脸惨白，也被吓着了，立即走上前去问：“这是怎么回事？刚开始不是还好好的吗？” 萧绝言捂着自己的肚子，就在管家去请沐染霜的时候，他又跑了好几趟茅房，若是沐染霜再不来，他是真的挺不住了。 沐染霜听了，当即上前去给萧绝言诊脉，这一诊脉，她微微皱了皱眉头，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了沐染霜，萧绝言看得格外的仔细，看到她皱眉，便问她：“该不会连你也觉得没问题吧？” “不会不会，我已经知道病灶了。”沐染霜早早的舒展开了眉头，随即从自己的衣袖内掏出了一个瓶子，从里面倒出一颗丸子，递给萧绝言，然后道：“吃下这个，再睡一觉，就没事了。” 萧绝言听了沐染霜的话，当即接过药丸，吃了下去，才嚼了几口，五官都拧到了一起，他问：“这是什么？怎么这么苦？” “良药苦口，不是？”沐染霜笑着回答了萧绝言的话。 萧绝言没办法，管家早早的倒来了水，萧绝言等把药吞下去，然后一连喝了好几口的水。 “我这是怎么回事？”萧绝言还是没明白，怎么闹肚子会这么急，便问了沐染霜。 沐染霜笑着答道：“应当是五皇子没注意，吃错了东西。” 萧绝言信了沐染霜的话，凌墨泽听了沐染霜的话，先是一愣，然后出声说：“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既然你没事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萧绝言听了凌墨泽的话，这才知道只怕是他坏了两人的好事，当即给凌墨泽陪着笑，可是凌墨泽却根本不理会他，直接扭头就走了。 等凌墨泽和沐染霜回到屋内，凌墨泽便问沐染霜：“不是吃错东西的缘故吧？” 沐染霜知道瞒不过凌墨泽，犹疑了一阵，点了点头，回答说：“嗯，是豆女。” “豆女？她为什么……”凌墨泽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豆女从中做的手脚。 沐染霜耸耸肩，“明日我去问问她。” 第三百一十九章 盘问 若不是跑茅厕过于频繁，萧绝言也许就这么忍下来了，为的就是第二日一早不必入宫早朝了，可是那肚子疼把他折腾得够呛，服下了沐染霜开的药以后，他便立刻恢复了。 原本萧绝言还打算瞒天过海，可是他知道，第一个瞒不过的人就是凌墨泽，第二日一早，只能不情不愿的爬起床，随着凌墨泽的马车一同入了宫。 凌墨泽上了马车，萧绝言紧随其后，他心中原本还有疑惑，可是转念一想，便立刻清楚明了他脑子里打的什么鬼主意了。 等马车动了起来，凌墨泽这才问他：“总是想些这样的法子，能逃到什么时候？” 很多时候，连萧绝言自己都不得不承认，凌墨泽真的比他还了解他自己，他一个小动作，凌墨泽都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他自己也很清楚，这件事情，是瞒不了凌墨泽的，凌墨泽默准他上马车，不过是暂时顺着他罢了，知道他在马车上必得有一番唠叨。 “行了，要不是昨晚闹腾得太厉害了，我怎么也不会去打扰你们夫妻俩的。”萧绝言故意把话题扯开，当然这话也是一语双关。 凌墨泽自然是听出来了，“是了，不然还可以借着闹肚子逃一日的早朝，不是？” 萧绝言当即住了嘴，如今他是理亏的一方，无论如何他都胜不了凌墨泽，与其说一句被凌墨泽噎一句，倒不如什么都不说好了。 于是，萧绝言将目光转向了窗外，和凌墨泽干瞪眼也是无趣，倒不如看看窗外的好风景。从五皇子府入宫这一路的风景他是看腻了，难得有一日从凌王府出发入宫，他得把握机会好好欣赏一番。 沐染霜醒来的时候，便听见缘豆在外边问：“王妃，您可是要起了？需不需要奴婢进去？” 听到了缘豆的声音，沐染霜便想起了豆女给萧绝言下毒的事情，她清了清嗓子，道了一声：“豆女可在外边？若是在，让她一个人进来。” 缘豆听了，看了豆女一眼，然后回答道：“王妃，在呢，这就进去了。” 豆女虽然不知道沐染霜找她是做什么，但是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等豆女转身关上门，沐染霜便朝着豆女招了招手，对她说：“来，到我这边来坐。” 只见沐染霜一边说，一边往床里边坐了一些，给豆女腾出了一块地方来，豆女也没这么多的顾虑，既然是沐染霜让她坐的，她便也走过去坐了下来。 “昨晚没睡好吧？”沐染霜趁着豆女坐下的时候，多打量了她几眼，发现她面色憔悴得很，想来是为了萧绝言的事情没睡得好。 豆女当即撇过头去，忙着帮沐染霜掖好被子，笑着道：“豆女又没什么心事，如何会睡得好？王妃多虑了。” “到底是我多虑了，还是被我说中了？”沐染霜紧追不舍，非是要让豆女都从实招了不可。 听了沐染霜的话，豆女的动作有一瞬的停顿，可仍然是不敢和沐染霜对视，她昨天给萧绝言下的毒虽然只是一些让他闹肚子的，可是一想到萧绝言可能会闹腾到脱水的情况，她便又有些心软了。 可是一想到萧绝言对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情，豆女便一横心，索性什么都不去想了，用被子闷着头准备睡觉。 只是，事情远没有豆女想象得那么简单，她想着不去想就好了，可是却没想过，她从没做过这般的亏心事，心虚得根本睡不着。在云溪谷的时候，大家都相处得很好，从来不曾用过毒药，这一次，豆女也只是下了少量的药粉，可是以萧绝言的身子情况来看，怕是会撑不过今晚。 下毒的人是她，她左右也拉不下脸去给萧绝言送解药，索性给自己洗脑，不停地同自己说：那是他咎由自取，对，就是他咎由自取，也让他知道，说错话的下场！ 就这样，豆女一直闹腾到下半夜，才渐渐入睡。第二日一早，便听到管家说起了萧绝言昨天夜里的情况，她更像是丢了魂一般，如今沐染霜又这么一问，自然是没招架得住。 豆女已经露出了马脚，沐染霜也都看在了眼里，她也不强迫豆女回答她的话，只抓起了她的一只手，问她：“你这是怎么了？从来都只用药材救人的豆女，居然也会起歹念？” “王妃抬举豆女了，不过是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而五皇子就是个例外，若不是他口出狂言，我也不至于走到这步。”豆女也一肚子的委屈，明明她给萧绝言下药是为了让自己心里舒坦些，却没想到，反倒还折腾得自己一晚上没睡得好。 沐染霜笑着答道：“行了，瞧你这两个大黑眼圈，赶紧去睡个回笼觉吧。” 原本沐染霜是准备问个清楚明白的，可是一看到豆女那两个大黑眼圈，再加上她那没什么血色的脸，她便不忍心问，还是选择先让她回去睡个觉。 豆女听了沐染霜的话，眼睛里几乎泛出了亮光来，问道：“可以吗？” “怎么？你觉得我说话不作数的？”沐染霜露出一副不高兴的表情，问豆女。 豆女当即从床上站起，然后连连向沐染霜道谢，“不不不，王妃不要误会，豆女这就下去了，多谢王妃！” 看到豆女一副欢欣雀跃的模样，沐染霜摇着头笑了起来，等豆女出了屋子，沐染霜才唤了缘豆到屋子来，缘豆一进屋，便笑着问：“王妃可是赏了豆女什么？” “怎么了？”沐染霜也不知道缘豆为何会这般问。 缘豆笑着答：“王妃是没见着豆女方才出来时那兴奋劲，向是得道升天了一般，差一点没让她飞起来。” 听了缘豆的形容，沐染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笑着答道：“不过是知道她昨天夜里没睡得好，让她回去睡个觉罢了，她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吗？” 缘豆听了沐染霜道出了缘由，这才接着她的话道：“王妃也看出来了？昨晚豆女可闹腾了许久呢，吵得我也睡不好。” “怎么？你这也是想回去睡觉了？”沐染霜笑着回过头问正在帮自己梳发髻的缘豆。 缘豆笑着答道：“自然不是，只是豆女向来睡眠是极好的，难得有一晚翻来覆去睡不着，见王妃这模样，应当是知道个中缘由的。” “原来是想从我这儿套话的。”沐染霜一下子便听出了缘豆的意思，她看了一眼铜镜里不再吭声的缘豆，继续道，“待她醒来，你便知道了。” 听沐染霜这么说了，缘豆自然不会再继续追问下去了，等帮沐染霜梳妆打扮好，便扶着她去了前厅内用早膳。 凌墨泽和萧绝言在退了早朝后便准备返回，萧绝言的步子比凌墨泽快多了，他就怕谁在后边叫住他，让他走不掉了。 凌墨泽倒是不急不慢的下着台阶，萧绝言都走出老远了，见凌墨泽慢吞吞的，立即上前去推着他快步下完了台阶。 萧绝尘看着匆匆离去的萧绝言，笑着对身边的高公公道：“五弟自己也知道，这次是逃不掉了。” 萧绝尘从未见过萧绝言这般慌张的模样，他也是第一次面对三个人一同的逼婚，毕竟，三个人一起出面，他根本就招架不住了。 凌墨泽上了马车后便道：“你打算在我府上躲到何年何月？” “能躲到什么时候就躲到什么时候。”萧绝言如今就本着一个念头，既然惹不起，他躲得起。 凌墨泽无奈的摇摇头，问萧绝言：“事情已经成了定居，你还想如何？光凭你一人之力，有让皇上改变心意的能力吗？” 萧绝言故作轻松的摇摇头，他本来就没把握，也只是想着先躲上一阵，却没想过，无论他躲到天涯海角，但凡是萧洛逸想找他，只需一封圣旨便可让他无所遁形。 凌墨泽将萧绝言放在了王府门口，“我府上房间倒是多，哪怕你住上一世也无妨，可是皇上那儿若是问起，我也只能如实回禀。” “知道了，知道了。”萧绝言知道这一次所有人都站在父皇那边了，谁都不可能再出手相助他了。 这一次若是想翻盘，一切都得靠他自己的努力了。 就在萧绝言沉思的瞬间，凌墨泽坐着马车绝尘而去，他看着凌墨泽离开的方向，问他：“哎！你去哪里？该不会是去向父皇报告我的动向吧？” 可不管萧绝言如何叫喊，凌墨泽都不会回他的话了，反倒是沐染霜听见了，她笑着问：“五皇子身子可爽朗了？” “有劳凌王妃了，已经好了。”萧绝言恭恭敬敬给沐染霜行了个大礼，让沐染霜觉得别扭极了。 沐染霜见状，努力地挤出了一个笑容，道：“王爷应当是入宫了，怕是要晌午时分才能回了，前厅已经备好了早膳，五皇子饿了吧？” 想到萧绝言昨天夜里闹了好几回的肚子，今日早朝好在下得早，也没饿上太久，但还是准备好了丰盛的早膳，等着萧绝言回。 沐染霜因为凌墨泽的缘故，对萧绝言也了解得很，知道他是可以为了躲避赐婚而赖在凌王府不离开的性子。 萧绝言的肚中已经是空空如也，听了沐染霜这么一说，如何还好意思拒绝她的好意？立时跟着她的步子到了前厅。 第三百二十章 误打误撞 沐染霜也没有陪着萧绝言用早膳，等领着他到了前厅，便道：“五皇子请自便，我还有点事，先离开了。” 萧绝言看到了吃的，如何还顾得上沐染霜，沐染霜看到萧绝言已经开始吃了起来，便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一到了屋子内，沐染霜便吩咐缘豆：“一会儿缘豆醒来了，立刻通知我。” 沐染霜为了不荒废自己的医术，平日里都会要在屋内看上一个时辰左右的医书，一来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医术，二来也是为了吸纳更多的医术。 等沐染霜看完了书，豆女还没起，闲来无事，沐染霜便喜欢到花园里走走瞧瞧。此时正是开花时节，她便去得愈发的频繁些，她想看看哪些花开得好，哪些花开得不好，尔后再吩咐府内的园丁让他们好生照料。 很多时候，沐染霜得闲的时候便会亲自料理花草，许多花都能入药，因此她格外疼惜一些，对它们的照料自然也多一些。 就在沐染霜料理花草时，豆女醒来了，豆女一醒，缘豆第一时间接到了消息，看到在花草中忙忙碌碌的沐染霜，思来想去，还是喊了她一声：“王妃！” 沐染霜听见缘豆唤自己，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慢慢的朝着缘豆所在的方向靠近，问她：“何事？” “豆女醒了。”缘豆如实回答了沐染霜的问话。 沐染霜一听到豆女醒了，她当即来了兴致，看了一眼身后的花草，道：“让她到我屋内等会儿，我把这边的稍微修剪一番便过去。” 沐染霜不喜欢做事情做到一半便中断，尽管她很好奇豆女给萧绝言下毒的原因，可是看着这一园子的花草，她同样也放心不下。 于是，沐染霜再次回到了园子内，将那些她今日还未照料到的花草都仔细的看了一遍，该浇水的浇水，该修剪枝叶的修剪枝叶。 等沐染霜都收拾好了再回到屋内的时候，看到豆女早早的候在了屋外，沐染霜走过她的身边，便问她：“睡得如何？” “多谢王妃，睡得很香。”豆女露出了一个大方的微笑给沐染霜瞧。 沐染霜瞧见豆女比方才早晨见她时有精气神多了，这才信了她的话，然后道：“走吧，跟我进屋。” 豆女还不知道是什么事，便跟着沐染霜进了屋，缘豆也跟在沐染霜的身后，等沐染霜坐下，她便吩咐缘豆道：“行了，你回屋去休息吧，外边候着的人也都让她们散了。” 这还是第一次沐染霜同豆女谈话将左右屏退得如此干净，豆女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思索着沐染霜找自己的缘故。 缘豆自然是不会多问，应了沐染霜的话，便照做了，出门的时候顺手将门关上，一走出去，便对外边候着的人道：“你们都退下去吧，没人叫便不必过来了。” “是。”所有人都听见了缘豆说的话，便都退了下去。 沐染霜听见了外边的动静，等隔上了一阵时间，便对豆女道：“你去外边瞧瞧，看人都走了没。” 豆女有些狐疑，不知道沐染霜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照着她说的做了，她走到门口，将外边本该站着人的地方都瞧了一眼，确认没人了，她才回道：“都退下去了，外边没人了。” “行，既然外边没人了，这儿就只你我二人，我便与你打开天窗说亮话，如何？”豆女从沐染霜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容，这笑容看得怪渗人的，她真不知道沐染霜是什么意思。 沐染霜等了好一阵，豆女这才点头应下了她的话，等豆女点了头，沐染霜便问：“昨晚五皇子闹肚子的事，你可曾听说了？” 一听到沐染霜提起了萧绝言，豆女便有些慌了神，她这心里本就惦记着这件事情，一醒来，她原本是要去打听他的事，可是无奈沐染霜叫了她，她便只能先过来。 沐染霜也不等豆女回答，继续道：“昨晚五皇子肚子疼得厉害，我过去一瞧，发现那是云溪谷特有的毒，你到底与五皇子结了什么仇，居然要对他下毒？” 沐染霜知道豆女没有存害人之心，下的毒也不过是闹一番肚子，想来也是为了捉弄萧绝言，为了保全豆女，她对萧绝言只说是吃坏了东西，并没有如实回答，就是想问清楚豆女下毒的缘故。 豆女听到沐染霜终于是问到了点子上，突然转过头去，也没有给任何的回答，支支吾吾了许久也没说上一句话来。 沐染霜站起身，走到豆女的面前，握住了她的手，轻声道：“豆女，连我你也信不过吗？若是五皇子他欺负了你，你同我说，我自然会替你收拾他，可是五皇子的身子不大好，这一点你不知道，若是那药的剂量下得大一点，只怕真的会折腾得他够呛。这一次，我没同他说，是你做的，我帮你瞒天过海，你总该告诉我是为何吧？” 豆女听了沐染霜的话，也觉得的确是说得有道理，只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回答，萧绝言犯下的那些事真的是说上七天七夜也说不完，简直是罄竹难书。 沐染霜也不着急，静静地等着豆女组织语言来回答她的话，“王妃，你是不知道他有多过分。” “噢？如何过分了？”沐染霜知道萧绝言爱捉弄人，但人品不坏，所以很多时候，对于萧绝言做的那些事情，她往往都是睁只眼闭只眼，这一回，她倒是想好好听听豆女的解释。 豆女道：“他……哎，总之他这个人很糟糕。” 说了半天，豆女一句话也没说得出来，千言万语都只化作了一句话，总的来说，萧绝言这个人在豆女的心中就是一文不值。 就在沐染霜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说下去的时候，门突然被人推开，传来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那你倒是说说我是如何过分，如何的糟糕。” 沐染霜万万没想到，萧绝言居然会在外边偷听，还如此的正大光明的质问豆女。 豆女看到了萧绝言，直接撇过头去，不想看他，萧绝言见豆女不搭理自己了，便转过头看向了沐染霜，道：“凌王妃，你这帮亲不帮理未免也太不厚道了吧？明明我就是中毒了，你居然还说我是吃错了东西，摆明了就是包庇你身边的人！” 沐染霜可不想让萧绝言在自己的屋内闹起来，正准备说几句好听的哄一哄萧绝言，将此事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结果一旁一直沉默寡言的豆女突然发声：“五皇子，依我所见，昨晚的事就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好你个婢女，居然也敢站在我五皇子的头顶上了？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是？”萧绝言本就爱同豆女斗嘴，这一次他也是为了争这一口气，非是要和豆女闹到底了。 豆女也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挺起胸膛，回道：“熊心豹子胆倒没有，不过是为万民除害罢了！” “除害？你！你是云溪谷的人对不对？”说到一半，萧绝言突然转移了话题，尔后又道，“你给我下的毒可是云溪谷独有的，既然如此，云溪谷对你来说应当很重要吧？” “你想做什么？！”豆女知道萧绝言一定没什么好打算。 “我想做什么？我要杀光了云溪谷的人，省得还有这祸害人的东西出现！”萧绝言说话的语气让人看不出来他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只是单纯的吓唬豆女的。 沐染霜站在一旁听了，知道萧绝言的话不过是句玩笑话，可是单纯善良的豆女却当了真，她是根本不会说谎的人，更是不会分辨真话和谎话。 一听到萧绝言说要杀了云溪谷所有的人，她便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老虎，一下子狗急跳墙了，半天说不出话来，索性冲到萧绝言的身边，将他敲晕了，然后将他绑了起来。 沐染霜瞧见了，当即拦下豆女，问她：“你这是打算在我屋子里将五皇子绑起来？” 豆女听了，这才发觉自己还在沐染霜的屋内，当即道：“王妃放心，此事必不会连累您和王爷，趁着此事外边没人，我这就将五皇子拖出去。” “要把我拖到哪里去？”慢慢清醒的萧绝言一醒来便听见有人说要把自己拖出去，一边伸懒腰一边问。 等萧绝言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此时正被绳子五花大绑着，他看着面前分外认真的豆女，又看了看一旁看好戏的沐染霜，立刻问道：“凌王妃，你就这么看着我被绑？也不出手相助？你这女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居然还绑我？真不怕我杀了云溪谷的人？” “五皇子，这我绑您不绑您，您都说要杀了云溪谷的人，反正我如今已经绑了，便索性做到底好了。”豆女也是根直肠子，认为对的事情可从来不会有走回头路。 听了豆女的话，萧绝言便意识到，这件事情算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沐染霜倒不是不想帮忙，而是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开这个口，这件事情，萧绝言和豆女肯定都有错，可以她的身份，帮谁说话都不合适，必定会引起另一方的不满。 就在沐染霜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凌墨泽突然进了屋，一进屋看到这状况，便问：“你们这是做什么？” 第三百二十一章 惩罚 听到凌墨泽的声音，沐染霜便如同遇上了救世主一般，当即凑到他的身边，道：“王爷，您来了就好了。” “这是怎么回事？”凌墨泽指着被绑着扔在地上的萧绝言，看了沐染霜一眼，又看了旁边的豆女一眼。 豆女不敢与凌墨泽直视，当即低下了头去，沐染霜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从何解释起，倒是被绑着的萧绝言扑腾得厉害，“你快看看，你的王妃伙同她的婢女绑了我！你说说，你要如何给我个交代？” 豆女在一旁见萧绝言话多得很，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上前去朝着萧绝言又是一拳将他打晕，等萧绝言倒下，沐染霜瞠目结舌的望着豆女，没想到，豆女认真起来，居然有些不管不顾的架势。 凌墨泽见状，忍不住笑出了声，他不但没有骂豆女，反倒还称赞她：“之前倒是埋没了你的才华，没想到，你竟是如此有胆的女子。” 豆女也无从判断凌墨泽到底是夸赞她还是欲扬先抑，于是也没有吭声，静静地等候凌墨泽发落。 凌墨泽拉起沐染霜的手，道：“今日在这儿，发生了什么事，我与王妃都不知道。” 听完凌墨泽的话，沐染霜更是惊讶得下巴差点掉到地上，凌墨泽与萧绝言虽然平日里爱斗嘴，可从没见过他对萧绝言有过落井下石的举动，这一次，可算是让她见识到了。 豆女听了凌墨泽的话，反应倒是快，当即就起身将萧绝言给扛出去了，碍于从小便习武，豆女扛起萧绝言这样柔弱身子的力气还是有的。 豆女从凌王府的后门悄然离开，再加上有缘豆给她打掩护，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顺利的让豆女将萧绝言躲开了所有人的目光到了一处偏僻的屋舍内。 眼睁睁看着豆女将萧绝言给带走，沐染霜指着豆女离开的背影，问凌墨泽：“王爷，这……” “无妨，昨晚的事情我正愁不知该如何同他算账，这一次，就算是给他一个教训了。”一听到凌墨泽是公报私仇，沐染霜愈发的无语，她无奈的看着凌墨泽，想说话，可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凌墨泽了。 凌墨泽将双手放在沐染霜的肩膀上，然后按着她，让她坐下，“行了，我会让我的人跟着，再说了，豆女和五皇子的为人如何，你难道不清楚吗？” 凌墨泽这样一分析，立时便让沐染霜从担心萧绝言变成了担心豆女，豆女那般的单纯，萧绝言自小便在宫内长大，宫里的那些手段他可是从小学到大的，若两人真斗起来，豆女绝不是萧绝言的对手。 可是一听到凌墨泽说会让他的人跟着，沐染霜这才勉强说服了自己放下心来。 豆女带着萧绝言跑了这么一路，累得不行，等到了屋舍内，她四处寻了茶水，才发现这地方荒废了许久，只有一个大水缸，想了想，她最终还是忍住了口渴。 豆女将手放在水缸上边，看了一眼还晕着的萧绝言，思来想去，她也知道，这样绑着萧绝言不是办法，还是得同他谈条件。 于是，豆女找了一个不知道做什么用的容器，抄起便从水缸内舀了水，朝着萧绝言的脸上泼了过去。 这才刚刚开春，冷不丁的被冷水泼了一脸，萧绝言饶是再坚定，也被刺激得醒了过来，他睁开眼，一看发现自己换了地方，想到自己被打晕前看到了凌墨泽，再想想自己现在在的地方以及面前的豆女，他便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凌墨泽！落井下石他真是做得好！” “王爷说，他是为了惩罚你昨晚的事情。”豆女见萧绝言心中对凌墨泽很是不满，立即出了声。 “昨晚的事？昨晚……”萧绝言正准备问昨晚什么事，突然灵光一现，他立刻明白了凌墨泽的意思，可是又想到了什么，他愤懑地说道，“昨晚我是打扰了他们俩没错，可若不是因为你下药，我如何会闹肚子？又如何会找王妃？这一切说来，还不是怪你！” 豆女莫名其妙的被萧绝言扯了进去，很是不满，她慢慢靠近萧绝言，“怎么说着说着又说到我身上来了？” “行了，本皇子懒得与你费口舌，赶紧把本皇子给放了，给你留一条生路。”萧绝言口气大得很，这话豆女听了，更是不愿放了萧绝言了。 “你这话的意思是说，还是要杀云溪谷的人？”豆女是真的把萧绝言的话记到了心里，非是要同萧绝言说个清楚明白不可。 萧绝言也万万没想到豆女是个这般认真的人，转念一想，似乎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同她谈个条件，于是他立刻摆起了谱，“若你还继续这样绑着我，我定会说到做到。” 豆女听了，知道事情还有回旋余地，犹豫且小声地问道：“那……是不是放了你就可以了？”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萧绝言就知道豆女会向自己服软，只要豆女肯服软，那一切就好办了。 豆女见萧绝言嘚瑟得不了，当即拔出了方才随手带上的剑，架在了萧绝言的脖子上，那冰凉的触感让萧绝言立马不敢再动，更不敢说大话了，立刻讨好的说道：“刀剑不长眼，你可要万分当心。” 见萧绝言放低了身段，豆女这才收起了剑，她道：“我原本也不想绑你的，不过是因为你说要杀了云溪谷所有人，我问你，是不是我放了你，你就能放了云溪谷的人？” 为了能够暂时得到自由，萧绝言自然是想也没想，就一口应了下来，“那是自然。” “说到做到？”豆女万万没想到，对萧绝言这个人来说，说上几句谎话也掉不了他几块肉。 萧绝言用力的点了点头，用无比真诚的眼神看向了豆女，豆女果然相信了萧绝言的承诺，用剑切断了绑着他手脚的绳子。 等萧绝言得到了自由后，他当即发话：“给我拿下！” 听到萧绝言突然发话，豆女一下子懵了，也不知道他这是个什么意思，又是在对谁吩咐，就在她的话快要问出口的时候，她的双手就已经被人控制住了，等她转过头去看，却发现，原来是萧绝言的人。 豆女拼命的挣扎，可是无奈她的双手被控制住了，她根本就挣不脱对方的束缚，只得老老实实的待着了。 萧绝言扔掉了手上的绳子，笑着走到了豆女的面前，“只可惜了那绳子断了，不然也可以拿来绑绑你，你说呢？” “卑鄙！”豆女万万没想到萧绝言这个人居然能在下一秒就忘记上一秒的承诺，心中感慨万千，想着一会儿该如何逃脱。 “给我打晕了！”萧绝言命人打晕豆女，不过是为了报方才的仇，他可是被豆女敲了两次，他不过才还回去一次，算是便宜她了！ 萧绝言的马车早就候在了屋舍外，绑了豆女，他便坐上马车，带着豆女回了自己的府上。 等萧绝言带着豆女回了府上，凌墨泽派出去的人这才去同他汇报，“王爷，五皇子将豆女打晕给带回了五皇子府。” “什么？”与凌墨泽在一起的沐染霜听了下人的汇报，反应很是强烈。 凌墨泽听到情况突然反转，先是一愣，尔后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可是沐染霜如何能让豆女待在萧绝言的身边，她当即对凌墨泽道：“五皇子必定会报复豆女，王爷你赶紧想想办法。” 凌墨泽知道萧绝言不会做什么，却听一旁的沐染霜道：“不管了，管家，备马车！” 凌墨泽和沐染霜坐着马车一路到了五皇子府，萧绝言知道沐染霜一定会来要人，于是他特地嘱咐了门房，若是凌王府来了人，不管是谁，都拦在门外。 那门房见到是凌墨泽和沐染霜一同前来，整个身子都在打颤，凌王和凌王妃让他一个小小的门房如何敢拦？ “见过凌王、凌王妃。”几个门房见了凌墨泽和沐染霜当即跪了下去。 沐染霜冷冷地问：“五皇子呢？” “五皇子他……”那门房一时半会儿的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说一半便止住了。 有个聪明的门房早就打发了人去通知萧绝言，就在那门房为难的时候，萧绝言已经听到了消息，即刻赶了过来，“凌王和凌王妃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凌墨泽站在一旁，倒是没吭声，左右不过是小打小闹，他便在一旁看看好戏便罢了。 沐染霜一见到萧绝言，便问他：“豆女呢？你藏到哪里去了？” “豆女？奇了怪了，她开始不是绑着我吗？怎么此时凌王妃来找我？”萧绝言直接装傻，不承认他抓了豆女。 沐染霜气极，正准备发作的时候，突然转念一想，正了正色，道：“听闻近日皇上正在筹备着给五皇子选妃的宴会。” 被沐染霜说到了死穴上，萧绝言立即不敢再猖狂，当即好言好语道：“王妃真是消息灵通得很，正是如此。” “五皇子希望我与王爷如何做呢？”这一次的宴会萧洛逸张罗得热闹，为的就是给萧绝言挑一个合适的女子。 萧绝言听了沐染霜的话，看了凌墨泽一眼，凌墨泽耸耸肩，表示他也无能为力，萧绝言动了豆女，就是触碰到了沐染霜的底线，凌墨泽也是爱莫能助。 第三百二十二章 请帖 萧绝言知道凌墨泽是有办法的，只不过是他不想出手相助，想看好戏罢了，于是他瞪了凌墨泽一眼，随即问身边的人：“可有见到豆女姑娘？” “豆女姑娘……”萧绝言身边的人自然是看懂了萧绝言眼神里的意思，正思虑着该如何回答比较合适，话还没说完，便被沐染霜打断了。 “行了，五皇子也不必与我玩躲猫猫了，你把豆女交出来，我与王爷必定助你一臂之力。”沐染霜当即对萧绝言许下了承诺。 萧绝言听了沐染霜的话，心中有些狐疑，还在思考着沐染霜为何会如此果断的提出这样的条件来，沐染霜却道：“怎么？五皇子不愿意吗？不愿意便罢了。” 说着，沐染霜便转身要走，萧绝言急了，如今他是孤掌难鸣，若是沐染霜愿意著他一臂之力，他如何能不愿意呢？ “去把豆女姑娘带出来。”萧绝言对身边的人道。 沐染霜当即摆手，道：“不必了，我同你一起去。” 于是，沐染霜跟着那人一同去找了豆女，豆女已经醒了，萧绝言的府上虽然没有一个女主人，但是一切都收拾得妥当，虽然绑着豆女，但却也给她安排了一间上好的屋子，不过是因为他这儿没有破烂的地方。 看到豆女被绑着手脚，与先前的萧绝言没有异样，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听到了沐染霜的笑声，豆女不高兴地道：“王妃若是想笑，便笑吧，这么憋着对身子不好。” 听了豆女的话，沐染霜索性笑了起来，她道：“如何？知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了吧？” 豆女点了点头，她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还没有适应现在外边的这个世界，以她的头脑，若是一个人，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不知道会落得个怎样的下场。 “王妃，方才他没为难你吧？”豆女知道自己对萧绝言做的事情让他咬牙切齿，也知道他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沐染霜虽然说王妃，可是豆女仍然很担心。 听了豆女的问话，沐染霜摇了摇头道：“王爷随我一道来的，他敢如何？何况，我也允诺了他一件事。” “王妃……”豆女像是想到了什么，然后凑到了沐染霜的耳边，轻轻的说了一些不知道什么话。 沐染霜听了，笑着道：“好呀，豆女你……” “王妃，嘘……”豆女当即让沐染霜不要说话了，沐染霜听了，自然也噤声了。 等沐染霜和豆女走出去到前厅的时候，萧绝言与凌墨泽已经喝起了茶，萧绝言看到沐染霜与豆女安然无恙的走出来，便对沐染霜说：“王妃可千万不要忘记了方才与我约定的事情。” “约定的事情？夫君，我方才与五皇子约定了何事？为何我一点儿也不记得？”沐染霜突如其来的转变让萧绝言大吃一惊，等看到一旁豆女脸上的得意，他便立刻明白了，豆女她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萧绝言是有苦难言，原本以为自己占了上风，却没想到，最终还是在阴沟里翻了船。还没等他缓过来，沐染霜又道：“选妃之事，五皇子可一定要擦亮双眼，选一个心仪的女子。” 沐染霜故意说来气萧绝言的话，真的是将萧绝言气个半死，他看了凌墨泽一眼，知道凌墨泽拿他这个夫人没办法，何况有他毁约在前，他如何还敢多说半个字？ 就这样闹腾了一番，沐染霜便大摇大摆的带着豆女离开了五皇子府，等回到了府上，沐染霜直接让豆女不必在旁伺候了，让她先去歇息。 豆女应下后，便径直回了自己屋内，缘豆一直候在门口，见沐染霜下马车，她当即上前去扶了一把，等沐染霜站定后，她便道：“王妃，三小姐来了。” “沐染离？她来做什么？”一听到是沐染离来了，沐染霜很是吃惊。 “不知，她只说找您有要事，奴婢便让她到前厅候着了。”沐染离既然是找沐染霜有事，自然是不会同缘豆多说半个字的。 这一点，沐染霜也是很清楚的，于是也没有过多的问缘豆，她看了凌墨泽一眼，对他说：“王爷，我先过去瞧瞧，您去书房吧，一会儿我便过去。” 凌墨泽正好还有些手头上的事情没处理完，便点了点头，然后去了书房内。 沐染霜对缘豆道：“走，去瞧瞧。” 等沐染霜到前厅的时候，沐染离正端端正正地坐在前厅内喝着茶，吃着点心，一句一醒都与她平日里的不一般了，看样子，是费了不少心思练过了的。 难得看到沐染离有顺眼的时候，沐染霜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然后露出了笑容，问道：“妹妹突然造访，不知所谓何事？” 沐染离见了沐染霜，当然是先给她行了礼：“见过凌王妃。” 沐染霜作势扶了沐染离一下，沐染离便顺着沐染霜的姿势站了起来，沐染霜笑着道：“这关上门，便是一家人，妹妹过来，可是有何要紧事？” 沐染霜知道，沐染离因为先前给沐染媚帮过忙，所以一直很忌讳她这个姐姐，以至于沐河和孙氏都尽力的讨好她，可是沐染离却一直与她保持着距离。 这一次，沐染离突然造访，必定是有什么非找她的事情了，她脸上虽然堆着笑，心里却不停的划算着，不知道沐染离过来找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沐染离有些不好意思，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婢女，沐染霜听了，当即道：“你们都退下吧。” 一旁伺候的婢女听了沐染霜的话，当即都退了下去。 等周围的人都退了下去，沐染离又看了缘豆一眼，缘豆正准备离开，便听到沐染霜说：“无妨，缘豆是从府上过来的，你这还不放心吗？” 很显然，沐染霜并不想让缘豆离开，自然也是因为不想与沐染离单独相处。 沐染离听了，这才把自己过来的目的说给了沐染霜听：“想必姐姐已经听说了皇上要举办宴会。” 沐染离这话一说出口，沐染霜便明白了沐染离打的是什么主意，必定是为了参加这次宴会，如今这府上除去沐夕月留府外，也就独独沐染离没嫁出去了，看样子，她这是着急了。 沐染霜不过也才今日听凌墨泽随口一提，具体如何她也未可知，没想到，沐染离就已经听到了风声，看来也是费了一番力气去打听。 沐染霜点了点头，沐染离又道：“这次的宴会，听说是给五皇子选妃，不知道姐姐能不能帮帮妹妹？” “如何帮？”沐染霜也不知道她能给沐染离帮上什么忙，毕竟她到现在也不知道萧洛逸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也许沐染离知道的比她还要多。 “姐姐能否帮妹妹弄到一张请帖？听说到了那日，但凡是有请帖的人都可入内，只要姐姐能将妹妹领进门，妹妹便绝不再麻烦姐姐。”沐染离这话说得很客气，这可是她酝酿了许久，在她出门前，孙氏就提醒过她，此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沐染霜听了沐染离的话，笑着答道：“这是自然，若是我能拿到请帖，自然不会忘了妹妹，再说了，这往后的事情，我就是想帮，也插不上手，不是？” 听到沐染霜答应下来了，沐染离这才松了一口气，沐染霜可是凌王妃，她若是想得到一张请帖，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沐染离达到了目的，还急着回去同孙氏报告，于是便也没多逗留，沐染霜意思下的留她下来用晚膳：“妹妹若是不着急，不如留在王府内用了晚膳再回去，如何？” “多谢姐姐好意，娘还在府上等着，便不再叨扰了。”难得沐染离说的话句句得体，让沐染霜听得舒服，等沐染离坐上马车离开，沐染霜笑着转身。 缘豆跟在身后，沐染霜突然问道：“缘豆，你觉不觉得她变了很多？” “王妃说的是三小姐吗？” 沐染霜“嗯”了一声，然后道：“从前嚣张跋扈，不知天高地厚，如今看这模样，应当是二娘知道不能放任她继续任性下去，让她收敛一些了。” “王妃说得是，三小姐的确是有不小的改变。”缘豆也应了沐染霜的话。 “也罢，她既然如此识大体了，帮她拿一张请帖应当也不是什么难事。”沐染霜想着，既然她能够帮上忙，便也出手帮一把，不然若是她拒绝了，到了孙氏和沐河的眼中，只怕又要说她只顾着帮自家人，不把他们二房的当做一家人了。 沐染霜到了书房内，凌墨泽见到她进门，便问她：“她找你何事？” “为了五皇子。”沐染霜笑着答，见凌墨泽一脸疑惑，她便解释道，“方才你不是说，皇上要办宴会吗？她正是为了此事而来，而我对此一无所知，可想来应当不难，便应了下来。” “可是要请帖？”凌墨泽问。 听到凌墨泽这么说，沐染霜便知道，沐染离这次过来，果然是做了不少准备的，她点了点头，“看样子，她们这次是志在必得了，只是，五皇子能乖乖听皇上的话，准时出席吗？” “谁知道他，皇命难违，他即算是再如何不满，在皇上的面前，终究是要低头的。”凌墨泽想起萧绝言的态度，也说不准，但是他直觉萧绝言至少会准时出现，至于选不选妃，可就不一定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相助 “夫君，你可能帮忙拿到一张帖子？既然她想去，那我便成全了她。”沐染霜也不是狠心的人，虽然她对沐染离一直无感，但是既然在沐念蝶找到夫君的事情上她出了力，自然她也不得不一碗水端平。 凌墨泽听了，点了点头，“这很简单，明日下了朝我去帮你拿一张回来。” 第二日凌墨泽下了早朝，便去找内务府拿请帖，恰好遇上了入宫的萧绝言，看到萧绝言出现在宫内，凌墨泽惊讶得不得了，“哟，五皇子这是怎么回事？居然自己往虎山跑？” “得了，说风凉话就数你最在行。”萧绝言万万没想到凌墨泽将他推到了沼泽里，还想狠狠踩上几脚，让他彻底陷下去。 凌墨泽听了，笑笑，从内务府主管的手中接过了请帖，萧绝言看了一眼，问：“你这是拿什么？” “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凌墨泽看了一眼手上的请帖，善意的提醒了萧绝言。 萧绝言立即意识到了什么，他露出一脸的难以置信，问：“不会吧……手脚这么快的？” 凌墨泽手上是一封红色的帖子，既然用红色，自然就是请帖，至于是什么请帖，从凌墨泽的神情来，萧绝言已经可以百分百的断定同他有关了。 而最近能与他萧绝言扯上关系，并且能举办宴会发布请帖的，唯独那一件事，还没等萧绝言消化完这些消息，凌墨泽已经开口回了话：“皇后娘娘已经让内务府将一切打点好，祝你好运。” 凌墨泽没有与萧绝言多言，他知道，萧绝言之所以入宫，只是因为萧洛逸传召他，不然他是下了早朝后便灰溜溜回家的人。因此，他也没有过多的耽误他的时间，在离开前，还提醒了他一句：“赶紧去吧，别让皇上久等了。” 凌墨泽的一句话将萧绝言的思绪拉回到现实，此时萧绝言也顾不上凌墨泽了，疾步朝着萧洛逸的寝殿赶去。 毫无疑问，等萧绝言到萧洛逸寝殿的时候，遇上的依然是那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三个人，“见过父皇、母后、母妃。” 萧洛逸笑着让他起来，然后给他赐了座，萧绝言却是怎么也坐不安稳，一想到凌墨泽方才的话，他便已经猜到了三人叫他过来的意思了。 萧洛逸率先说道：“你母后和母妃为了你的婚事可是操碎了心，紧赶慢赶，不过才几日，便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妥当，就让你母后同你说说吧。” 皇后露出了慈爱的笑容，“皇上与妹妹如此重视言儿的婚事，臣妾作为母后，自然是要多花点心思的，言儿，母后与你母妃商议后，决定就在这个月的月中办一场宴会，邀请各家优秀的女子来参加，让你好好挑一挑。” 听了皇后，萧绝言惶恐至极，皇后看了一眼身边贴身伺候的婢女，婢女立即递上了一个折子，皇后接过，递给了萧绝言，“这是邀请的宾客名单，你看看，可有落下谁家的？” 萧绝言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喉咙边，差一点就要说出来了，他母妃适时的打断了他，“言儿，皇后娘娘为你的事如此费心，你还不谢恩？” “是，母妃说得是，多费母后为儿臣费心，一切但凭母后做主。”说着，萧绝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皇后的跟前，给皇后行了个大礼。 皇后当即起身，扶起了萧绝言，笑着答道：“你满意便罢，就怕你不满意。” 萧绝言起身的瞬间，看了一眼自己的母妃，她的母妃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示意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既然言儿自己也觉得满意，时辰就按照原来的计划，定在十五这一日了。”皇后一直都以为萧绝言是真的任凭他们做主的，但作为父母，她也还是尊重孩子自己的选择，问了他的意见。 萧绝言点头，算是最终应下了，所有的一切便也尘埃落定了。 看到萧绝言点头，萧绝言的母妃这才松了一口气，事情一谈完，两人一同离开了萧洛逸的寝殿，等走到一半，萧绝言的母妃追上了他的步子，“言儿！方才若不是我拦着你，你打算做什么？” “做我想做的事情。”萧绝言在自己母妃面前历来就只做自己，从来不会有任何的拘束，更不会有任何的顾忌，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 萧绝言的母妃知道他非常抗拒赐婚一事，可是在所有人的眼中看来，赐婚实在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何况就连萧洛逸都许下了诺，只要选了王妃，便能封王，这是多少皇子梦寐以求的事情！ “你这孩子怎么就说不通了呢？今天倒是我口快，拦了你，若是我不在，恐怕你现在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了！”一想到萧绝言乱说话的后果，萧绝言的母妃便紧张得全身都发颤。 萧绝言知道母妃是紧张自己的安全，他原本仅有的一丁点儿脾气也磨没了，好言好语地道：“母妃，你放心，此事已经定下来了，我也已经答应下来了，自然不会再出任何的岔子。” 有了萧绝言这一句话的保证，萧绝言的母妃也算是可以放宽心了。 萧绝言回到府上，想起了方才皇后递给他的折子，悔得直拍大腿，方才他就应该接下来的，也让他好好瞧瞧，到底是哪些女子会出现在宴会上，让他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萧绝言想起了皇后说的十五这一日，他当即问身边的人：“今日是哪一日了？” “五皇子，今日是十三。”听了身边人的回答，萧绝言大跌眼镜，这一次可就真的让他猝不及防了，只剩下一日的时间才通知他，这三个人一定是有阴谋的。 既然是特地为他而举办的宴会，他自然不能不去，想到这，萧绝言深刻的意识到自己需要帮助，而如今，能帮到他的人，或许就只有一个人了，“备车。” 萧绝言坐上马车径直到了凌王府，凌王府门口的门房瞧见了萧绝言，先是给他行了礼，萧绝言几乎看都没看，便径直冲进了凌王府。 凌墨泽与萧绝言的关系好得很，平日里门房几乎不会拦萧绝言，因为萧绝言实在是这凌王府的常客了。 萧绝言正好遇上了管家，得知凌墨泽在书房内，他便变道去了书房，刚到书房的门口，便听见沐染霜的声音，“我这就去给她。” “去吧，要我陪你吗？”凌墨泽给沐染霜紧了紧身上的衣裳，然后伸手去摸了摸她的手，确认她的手是暖和的，他这才放心。 沐染霜摇摇头，如今虽然仍然需要穿夹袄，可是如今已经过了最冷的时候，她手脚冰凉的毛病也渐渐好了许多，“不必了，夫君你在府上等着，我去去便回。” 沐染霜原本是打算托人送过去的，想看看祖母，便还是自己亲自去跑一趟。 就在沐染霜打开门的时候，正好遇上了在门口偷听的萧绝言，被抓包了的萧绝言还拼命的掩耳盗铃，假装自己是在看风景的模样，沐染霜一看便知道他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立即讽刺道：“看样子，五皇子兴致极好，还有心情来咱们凌王府赏风景。” 听了沐染霜的话，凌墨泽立即跟了上来，看到萧绝言一副求救的模样，笑着对沐染霜道：“夫人，你快去快回。” 被凌墨泽一提醒，沐染霜自然也不想和萧绝言浪费时间，于是快步离开了书房这一条走道。等沐染霜离开后，萧绝言直接冲进了书房问他：“十五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自然，不然我是如何得知去何处拿请帖的？”凌墨泽也没有隐瞒萧绝言，这种事情隐瞒实在是没有必要。 听了凌墨泽的话，萧绝言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道：“好一个先斩后奏。” “你这是说什么胡话呢？婚姻大事历来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皇上与皇后娘娘还特地给你办个宴会，由着你自己挑，已经算是够重视你了，你便不要再如此哀怨了。”在凌墨泽看来，萧洛逸与皇后先将请帖发出去，尔后再通知萧绝言也是无可厚非，毕竟萧绝言的抗拒是一个很大的阻力，唯有这样做，才能让事情顺利的进行下去。 萧绝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木已成舟，我没得选择了。” 就连一直都与自己统一战线的凌墨泽都加入了劝导自己的队伍中，萧绝言哪里还会反抗的心？他那颗心早就死了，既然如此，那边去看看，他也想看看，到底是个怎样的宴会。 沐染霜到了沐府，下了马车，沐染离听见了消息，当即跑了出来，丝毫不顾及任何的礼仪。看到沐染离急匆匆的模样，沐染霜忍不住在心底发笑，若是让别人看见了，还以为她沐染离是个怎样的烫手的山芋，这么急着嫁出去。 沐染霜将请帖交到了沐染离的手中，笑着道：“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我这任务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就都看你自己的了。” 从沐染霜的手中接过请帖，沐染离只觉得接过的不是请帖，而是自己的未来，若是这一次她能够成功，那么她便能够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多谢姐姐相助，妹妹定不会忘记的大恩。” 第三百二十四章 相亲宴会 到了十五这一日，皇后一大早便开始忙了起来，她早就定好了地方，她特意在御花园内架了个台子，为的就是接下来的事情。 一切都井然有序的在进行着，不少的名门女眷纷纷带着请帖入了场，萧绝言在自己的府上磨蹭了好一阵，萧绝言母妃派来的人嘴皮子都要磨破了，他才缓缓的站起身，走到门口，坐上了入宫的马车。 坐在马车上，萧绝言的脑中仍然是在划算着，一会儿该如何逃脱，他虽然是不想娶妻，但他却也不想借此来打击那些女子们的信心，他不过是想金蝉脱壳，不想伤及无辜。 可想要做到两全其美，本就是很困难的，如今他想全身而退，在旁人的眼中，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凌墨泽和沐染霜两人也收到了邀请，去帮萧绝言把关，因此萧洛逸领着皇后坐在了台上的正中央，凌墨泽和沐染霜则坐在了帝后的左侧，萧绝言的母妃坐在了帝后的右侧。 宴会还没有正式开始，此时正处于入场的环节，因此，在台上坐着的几人便开始聊起了天，沐染霜也忍不住对在场的女子打量了一番，一个个都收拾得很是精致。 当然，沐染霜自然也会好奇沐染离会以怎样的扮相出现，她为了这张请帖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做了不少的功课，如今好不容易拿到了这样的一张通行券，自然是要好好利用的。 就在沐染霜好奇的时候，沐染离慢慢的入了沐染离的眼，果然如沐染霜所想，沐染离今日的妆容与服饰都费了好大的心思，看样子，是有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萧绝言这位主角便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等众位宾客都入场了，萧绝言这位主角却迟迟不出现，就连萧绝言的母妃都有些怀疑，他会否准时出现。 沐染霜问凌墨泽，凌墨泽点了点头，他能够保证萧绝言会准时出现在会场内。果真如凌墨泽所说，萧绝言几乎是在宴会快要开始的前半柱香的时辰才出现在门口。 下了马车，萧绝言身边的公公当即上前帮他收拾了一番衣裳，等看到一切妥帖了，这才请萧绝言进去。 站在沐染霜身后的豆女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她看了不少好看的姑娘，终于是忍不住了，趁着凌墨泽与萧洛逸说话的时候，便凑到沐染霜的耳边，问道：“王妃，今日这是做什么？” “你还不知道吗？今日是五皇子的选妃宴会。”沐染霜的声音小得很，就是怕让别人听见了不好意思。 一听到沐染霜提起萧绝言，豆女的愤怒便一下子窜了上来，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能发作，于是只能忍回去。 看到那些一个个收拾得精致的女子，想到她们也许就成了萧绝言的王妃，豆女的心底居然有了一分的羡慕，心里想着：这五皇子一副坏心肠，居然能这般好命，这么多漂亮的女子供他挑选。 就在豆女思考的时候，萧绝言出现了，沐染离见状，当即慢慢离开了人群，想要先引起萧绝言的注意。 只是让沐染离没想到的是，萧绝言第一个注意到的人便是她，一看到沐染离，萧绝言的心底便泛起一股厌恶之感，心里想着，这样的女人怎么也来了，可是他只能忍住心里的恶心，以笑容示人。 沐染媚联合沐染离试图对沐夕月下毒手的那一日，是萧绝言从两人的手上救下了沐夕月，这一次的事情，萧绝言的心里倒是记得清清楚楚，因此，当他看到沐染离的这张脸的时候，便想起了那一次的事情，心里便膈应得很。 正好，萧绝言又对上了豆女的目光，心下便想，哪怕是娶个豆女这样的女子，也不要让沐染离成为自己的妃子。 萧绝言的脑子里突然浮现了一个念头，他本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于是他笑着慢慢靠近沐染离，今日的主角是萧绝言，沐染离过来，自然是为了他而来，那么以沐染离的心思，一定会想办法接近自己。 果然正如萧绝言所想，就在萧绝言靠近沐染离的时候，发现沐染离也在慢慢靠近他。 就在沐染离快要靠近的时候，萧绝言假意的绊倒沐染离，沐染离狼狈的跌到了地上，好在她足够注意形象，摔下去还不算太难看。 萧绝言见状，当即上前扶起了她，问她：“姑娘没事吧？” 听了萧绝言的话，沐染离的心都要化掉了，她当即抬起头，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道：“没事。” “哟，这妆容都坏了，赶紧去重新打扮一番，可要传御医？”萧绝言的关心被豆女看在了眼中，她暗自在心底里腹诽着萧绝言，朝三暮四的男人，看样子，自己并没有误会他。 沐染离听了萧绝言的话，当即害羞得低下了头，这几日，她满脑子都是如何征服凌墨泽的想法，完全忘记了那一日她试图掐死沐夕月的场景被萧绝言撞个正着，不然她也不会误会萧绝言是对她有意思了。 沐染离一脸的娇羞，不敢再抬起头，只轻声回道：“劳五皇子挂怀了，小女下去简单收拾一番便好。” 萧绝言也没再管沐染离，完全没想到自己的举动完全让沐染离会错了意，他径直走到了台上，给萧洛逸、皇后以及自己的母妃行了礼后，便凑到了凌墨泽的跟前，同他谈天说地。 看到萧绝言根本不去其他的女子攀谈，萧绝言的母妃很是不满，她知道萧绝言对这一次的宴会有怨言，可是他也不能如此过分，皇后为此劳心劳力的，若是看到他这副模样，还不知道心里会有多难过。 凌墨泽就坐在萧绝言母妃的对面，就连沐染霜也注意到了萧绝言母妃的眼神暗示，她一注意到，便将手放在了凌墨泽的手臂上，她笑着对凌墨泽道：“夫君，我坐久了有些累，你陪我出去走走，可好？” “凌王妃可是还没参观过御花园，不然我带你到处走走看看？”萧绝言正愁没理由离开这无聊的地方，正好听到沐染霜提起，便主动毛遂自荐。 听了萧绝言的话，沐染霜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拒绝他：“五皇子的好心，我收下了。” 凌墨泽给了萧绝言一个眼色，萧绝言接收到以后，当即看向了自己的母妃，母妃的意思他已经明白了，便也不敢再缠着凌墨泽和沐染霜，走入了人群中。 萧洛逸和皇后看到萧绝言如此配合，两人心里都甚是欣慰，只有萧绝言的母妃心里隐隐担心，也不知道今日这宴会，能不能让萧绝言选上一个称心如意的，如今她也只求萧绝言不要做出什么事情来。 有主动的女子自然就主动来接近萧绝言了，有些矜持的女子便默默地站在不远处打量着，沐染离收拾好了回来，看到萧绝言被人包围，当即上前去，使了蛮力挤了进去。 一旁的女子被沐染离挤到了，纷纷不满的问：“是谁这么粗暴？” 沐染离一进来，大家自然都纷纷看向了她，有不少官家小姐眼看着便要发小姐脾气了，可是碍于萧绝言在场，只能忍着，还故作温柔的道：“这么多人，大家可都要小心着些。” 看到大家努力的装着矜持，萧绝言差一点都没绷住，他想好好放松一下，这副假面具戴了太久，他想找个地方好好喘口气。 于是，萧绝言撇下了一群女子，独自出了御花园，到了城墙旁边，确定没有人追来，萧绝言这才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正巧让萧绝言撞上了沐染霜和凌墨泽，两人沿着城墙一路走到了宫门口，这时候正准备往举办宴会的地方走去，两人看到萧绝言在外边，沐染霜便问：“五皇子在这儿做什么？” “在里边喘不来气，到外边来透透气。”萧绝言的五官都要扭曲到一起了。 沐染霜见状，看了凌墨泽一眼，两人相视而笑，沐染霜忍不住戳破他：“我看五皇子不是喘不来气，不过是从没被这么多女子包围，有些受宠若惊了吧？” 萧绝言知道沐染霜是故意打趣自己，也没有恼怒自己，只道：“你们就尽管打趣我吧。” 萧绝言不配合，沐染霜再继续说下去也没意思，于是便没住了嘴，凌墨泽走到他的身侧，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今日这宴会你可是主角，还是不要出来得太久，免得让皇后娘娘不高兴。” 这一次的宴会是皇后一手操办，皇后自然会在意自己努力以后的成果，若是萧绝言根本不稀罕，那么两人之间难免要生出嫌隙。 皇后的努力萧洛逸可都是看在了眼里的，若是皇后这样做，还得不到萧绝言一句感谢，只怕也会惹得萧洛逸不高兴，到那个时候，萧绝言可就是真的得不偿失了。 这个中的轻重，萧绝言自己自然也是明白的，他说：“你们放心，我知道，你们先进去吧，我再待一会儿也进去了。” 听了萧绝言的话，沐染霜虽然不相信，可是凌墨泽拉着她进去，她也只能跟着凌墨泽的脚步进了宴会场内。 此时场内分外的热闹，一些熟悉的官家女子聚在一起聊着天，时不时传出几声银铃般的笑声。 第三百二十五章 才艺比拼 萧绝言走进会场没多久，宴会便开始了。 宴会开始，是非常热闹的歌舞表演，这场表演不过是为了让在场的各位看看，为她们接下来的歌舞表演做个铺垫，让她们心里有个底，知道一会儿该怎么做。 歌舞结束后，萧洛逸笑着道：“今日大家齐聚在此，也就不要拘束，自由一些，就像是在家里一般。” 皇后听了萧洛逸的话，与萧洛逸对视一笑，尔后对坐在底下的小姐们道：“皇上说得是，就当是在自己家中，那么接下来就直接进入才艺比拼吧？大家尽管各显神通，也让本宫与皇上见见世面。” 皇后这话一出口，在座的人都不自觉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话里的意思，不就是说他们对她们的期待很高？若是自己的表现不能得到夸赞，那么往后哪里还能有什么机会？ 就连沐染霜听了皇后的话，都忍不住看了凌墨泽一眼，凌墨泽笑了笑，在他看来，这非常正常，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能说明，皇后对萧绝言很好，就连对皇子妃的挑选上也一点儿不含糊，非是要挑好的来。 坐在一旁的萧绝言的母妃也是含着一脸的笑，静静地打量着坐在底下的众小姐们，看能否一眼就选出一个中意的。 沐染霜也为自己抹了一把汗，当初幸好是凌墨泽主动求婚的，不然要是也让萧洛逸和皇后这么选，她是绝不可能做到从这么多的小姐们之中脱颖而出的。 沐染霜看了一眼身边的凌墨泽，等她将目光转回舞台的时候，才艺比拼已经开始了。 顺序都是由大家毛遂自荐，自己认为能够上台了，便主动上台去。这一次的才艺比拼虽然有事先的准备，可说到底也不是什么正规的表演，所有的道具也都由自己准备，因此有不少小姐们都带了随从来，揣着不少的道具。 一些准备好的小姐们早早的退到了后边，皇后体贴的为她们准备好了更衣间，就在御花园附近不远，穿过一条走廊便到了。 此时更衣间里边聚集了不少小姐，眼看着一个个都下了台，留在会场内的小姐们便不多了，沐染霜便趁着此时好好打量了她们一番。 留下的几个，沐染霜一眼便看中了一个，是一个长相分外清秀的女子，整个人的身上都带着一股子清新脱俗的气质。 就在沐染霜期待她的表演的时候，那女子突然站了起来，走到了舞台的中央，先是行了个大礼，口中道：“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皇后当即道：“快快请起。” 萧洛逸看了一眼，问道：“你是谁家的？” “回皇上，小女子的父亲是礼部侍郎。”那女子回话的时候又微微拂了身，一切举止都无比的得体。 一听到是礼部侍郎，萧洛逸看了皇后一眼，道：“原来是李爱卿家的女儿。” “皇上厚爱，小女子的表演恐污了皇上的眼，还望皇上、皇后娘娘见谅，小女子献丑了。”那女子句句话既大方又得体，人的长相也算是出挑的，见了便让人疼爱得紧。 沐染霜凑到凌墨泽的身边，轻声问：“如何？” 凌墨泽看了一眼，又看了萧绝言一眼，这个中的意思沐染霜如何能不明白？不过就是说，不是他选皇子妃，而是萧绝言，只要萧绝言满意便好。 沐染霜也没多话，她担心自己的小举动过多让台上的女子心里紧张，于是顺着凌墨泽的目光看向了对面的萧绝言，发现萧绝言根本就没看那女子一眼，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这心里是如何想的。 那女子以大名鼎鼎的《凤求凰》一曲为伴起舞，每一个动作极其优美，她人到哪里，便引着人的目光随着她一道跟着过去了。 一曲毕，那女子的舞也戛然而止，等她行礼的时候，就连萧洛逸见了都忍不住拍手称赞道：“好，不愧是李爱卿的女儿！” “皇上谬赞了，小女子献丑了。”那女子微微一行礼，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那女子的脸上始终没有任何的笑容，让人只觉得很有距离感，沐染霜倒也没有过多的去打量她，而是认真的看着接下来的表演。 更衣间内倒是热闹得紧，最先到的人已经换好了衣裳，能够抢占先机，她自然不会放过，立即加快脚步跑到了会场，上了舞台便开始表演。 一个接一个的表演过去，萧绝言始终没将目光落在任何一个女子的身上。 就连沐染霜身后的豆女都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这么多的女子为了他一个人做了这么多的准备，他竟然不屑一顾，这些女子当真是瞎了眼。 萧绝言倒是会有意无意的将目光撇向豆女，豆女一直专注于看台上的女子表演，并没有注意到萧绝言正在看着自己，她的眼中几乎可以绽放出星星来，羡慕和向往都写在了眼中。 就在萧绝言收回目光的时候，目光正好与舞台上表演的女子相错，他原本不打算看，可是仔细一看，发现此时舞台上的人正是沐染离。 沐染离经过了方才一事，心中已经肯定了萧绝言就是对她有意思，不然为何要那般关心她？想到这，在台上的沐染离自然也忍不住向萧绝言抛媚眼，时不时的抛媚眼，总算是让萧绝言注意到了她。 沐染离准备的是最出名的惊鸿舞，沐染离从未练习过跳舞，也从未涉及过，当沐染霜看到沐染离的服装的时候，也吃了一惊，心里也跟着一紧，还不知道她会跳成什么模样。 当音乐响起时，沐染霜一听便知道是最难跳的惊鸿舞，心里更加紧张，手心里都开始冒汗，沐染霜下意识的抓住了凌墨泽的衣袖。 凌墨泽轻轻拍了拍沐染霜的手背，示意让她放宽心，沐染离是优是劣，都与她无甚大的关系，更何况，此时是什么时刻，沐染离一定很清楚，若是没把握，她一定不会这么唐突。 出乎沐染霜的意料，沐染离的一支惊鸿舞获得了全场的掌声，虽然她没能跳出神韵，可说到底，她的舞姿还是够惊艳，才获得了掌声。 一曲毕，萧绝言也抬了手，问道：“沐三小姐的眼睛可是有何问题？” 沐染离听了萧绝言的话，没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回答道：“多谢五皇子关心，小女子的眼睛并无问题。” “那为何老是乱瞟？难道，是向我抛媚眼？”萧绝言带着一抹玩味的笑容看着沐染离，很明显就是想让她丢脸。 听了萧绝言的话，沐染离的脸一下子便涨红了，她万万没想到，萧绝言会把这话搬到台面上来说。 就连不怎么看舞台的萧绝言都注意到了，萧洛逸和皇后自然也注意到了，皇后也忍不住插了句嘴，道：“沐家三小姐未免也太不知羞了点，女孩子家还是得矜持一些。” 皇后的话无疑是更加打了沐染离的脸，为了顾及到沐染霜的面子，皇后又补了一句，“有空的时候，沐家三小姐应当多多向凌王妃多多学学，可别丢了沐家的脸。” 沐染离哪里还敢不应下，当即道：“皇后娘娘教训得是，小女子记下了。” 看到沐染离的脸都红到了耳根子后边了，萧绝言心里忍不住想要额手称庆，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好这般过分。 沐染霜也注意到了，在看到的时候，她就想提醒沐染离，可是沐染离注意到萧绝言在看着她的时候，愈发的不知道规矩，更加的猖狂，看得沐染霜的心里气得不行。 这下好了，被萧绝言当成了笑话，虽然说的是沐染离，可是沐染离怎么也是代表沐府来参加的本次宴会，原本以为沐染离能够知道一点分寸，毕竟代表着沐家，最后还是狗改不了吃屎。 想到这，沐染霜便有些后悔当初把请帖给了沐染离，她就应该直接拒绝沐染离的请求，然后让二娘给她找一个有钱的人家嫁了，为何偏偏要嫁到皇家来。 沐染离的嘴唇发白，她看了沐染霜一眼，沐染霜一脸的不悦，她便知道自己是无路可退了，只能低着头行了礼然后退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等所有女子的表演结束，皇后转过头看了萧洛逸一眼，两人对视一眼后，便一同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萧绝言，萧洛逸先出声，问道：“五皇子，如何？” “回父皇的话，儿臣觉得有些在场的一些官家小姐还不如凌王妃身边的丫鬟。”萧绝言正愁着没机会好好给豆女找找麻烦，正好萧洛逸问上了，他立刻抓紧机会，趁机将所有人的目光就转到了豆女的身上。 豆女一听了萧绝言的话，便知道，萧绝言这是诚心找她的麻烦，当即低下了头去。 沐染霜听了萧绝言的话，也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她倒是有心想要护住豆女，可是当着萧洛逸和皇后的面，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敢造次的。 萧洛逸和皇后以及萧绝言的母妃听了萧绝言的回答，也是忍不住将目光挪到了沐染霜身后的豆女身上，萧绝言的母妃只当萧绝言是开玩笑的，忍不住轻轻推了推萧绝言，然后笑着道：“皇上，皇后娘娘，五皇子他这是同大家开了个玩笑，大家万不要当真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众矢之的 萧绝言的母妃只当萧绝言是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不希望大家把目光再将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因此，她便偏不遂了他的意愿。 沐染霜听了萧绝言母妃的话，她立即接了下去，道：“贵妃娘娘说得是，想必五皇子是同大家开了个玩笑，大家听听便过去罢了。” 萧绝言见沐染霜和母妃联起手来对付自己，自然也是不服的，当即道：“母妃，凌王妃，我可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这在场的女子，我可都瞧了一遍，的确是都不如凌王妃身边的婢女。” 此话一出，就连萧洛逸和皇后都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了，其他的官家小姐个个都将目光落在了豆女的身上，一时之间，豆女便成了众矢之的。 豆女不过是个婢女，她只能暗自在心底里想着下次见到萧绝言的面，绝对不能放过他，一定要好好报这一次的仇。 所有女子的目光几乎是想要吃了豆女一般，豆女一开始是低着头不看，可是她也会偶尔好奇大家是否还在看着她，于是她偷偷抬起了头看了一眼，看了一眼，便立即又低了下去，若是目光能杀人的话，只怕她早就死了千次万次了。 大家打量和仇视的目光让豆女的心里难受极了，沐染霜脑子转了一下，当即道：“五皇子此言差矣，只怕是五皇子未曾认真看过，依臣妾看来，礼部侍郎的女儿李氏、太尉的女儿雷氏以及大司马的女儿司马氏都不错，个中还有很多人都很出挑，只是一时之间，人数太多，也挑花了眼，独独记得这几个了。” 萧绝言被沐染霜的一番话噎住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接沐染霜的话，倒是皇后有话说了，她顺着沐染霜的话道：“凌王妃说的是，臣妾与凌王妃所见略同，不知贵妃妹妹是如何看的？” 皇后倒也聪明，将这话题最后抛向萧绝言母妃，她就不信，三对一还没有赢的把握。 萧绝言母妃当即道：“皇后娘娘与凌王妃说的是，臣妾也觉得个中有几个叫人惊艳的女子。” 萧洛逸也知道萧绝言的心思不在这，他看了萧绝言一眼，想着许是这里头的女子真的没有萧绝言中意的，才会让他拿一个婢女来搪塞大家。 “既是如此，那今日便就此散了，剩下的便由皇后与贵妃两位做主了。”萧洛逸为了这个儿子也是操碎了心，今日在这外头坐了许久，他也着实累了，不想再和萧绝言浪费时间了。 萧绝言听到准备离开了，当即兴奋的准备动起来，先是萧洛逸与皇后离开，等两人离开后，萧绝言也准备开溜，如今他有了自己的府邸，自然不会留在这宫中等着麻烦找上门，先躲到自己的府上去。 可是一切都不如萧绝言想的这么简单，就在他准备开溜的时候，他母妃就在后边叫住了他：“言儿。” 听到母妃叫住了自己，萧绝言心都沉了下去，他转过头：“母妃。” “还知道本宫是你母妃？到本宫的宫里去！”萧绝言母妃被萧绝言气得不行，但是现在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好发作，于是走过他的身边，轻声的说了一句。 萧绝言听了，便知道自己是没好日子过了。 沐染霜和凌墨泽也准备离开了，两人走出御花园，沐染霜便道：“夫君，你先回去吧。” “你可是要去沐府？”凌墨泽已经知道沐染霜的打算了。 沐染霜见凌墨泽已经猜到了，也没有隐瞒他，她点了点头，“我去一会儿便回府。” 凌墨泽自然也没有阻拦的道理，便道：“你坐府上的马车回去。” “那你呢？”沐染霜担心凌墨泽没办法回去。 凌墨泽笑着答：“五皇子方才被贵妃娘娘叫去了宫里，一时半会儿，他如何出得来？” 沐染霜一听，便知道凌墨泽这是在幸灾乐祸，沐染霜也忍不住笑了，就连豆女听了，心里也舒坦了不少。 沐染霜坐上了马车，一路往沐府赶去。沐染离恰好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知道沐染霜要回沐府，她心里一沉，知道沐染霜一定是要回去说她的不是了，便做了打算，此时不回去了。 可是让沐染离没想到的是，沐染霜猜到了她的打算，原本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的马车又掉了头，她一眼便认出了沐染离，为了不引起大家的注意，她让豆女上前控制住沐染离，然后将她拉到了一个隐秘的地方，“同我一起回去。” 沐染离见自己已经被沐染霜抓住了，如何还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跟着沐染霜离开了。 沐染离知道豆女会武功，自然也不敢再逃，老老实实的跟在了沐染霜的身后，一路上，不少的官家小姐都小声议论着，她们议论的无非便是沐染离和豆女，可是当着沐染霜的面，她们又不敢太过分，因此都只是耳语了几句。 沐染霜也知道她们说些什么，倒也没介意，脸已经丢了，何况，沐染离既然做得出来，又如何会害怕大家指指点点呢？ 经过这一次的事情，只怕到了今日的晚膳，沐染离今日的事情便会传遍整个京城，到那时候，沐染离还想嫁人，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到了沐府门口，沐染霜率先下了马车，见沐染离迟迟不肯进去，她当即道：“你若想站在门口便站着，想不出解决的办法来，你就等着在府上待一辈子吧。” 沐染霜这句话算是点醒了沐染离，沐染离也知道流言蜚语对一个人的影响，今日的事情若是传了出来，那么她可就是真的毁了。 一想起今日出宫的时候，那些官家小姐对着她指手画脚的样子，她便一肚子的气，当即疾步跟上了沐染霜。 沐河在打理着府上的药铺，不在府上。孙氏听到沐染离回来了，当即赶了出来，看到沐染霜走在前头，以为是带回来了好消息，立即问：“如何了？” 沐染霜冷笑了一声：“二娘可要好好问问你的宝贝女儿做了些什么事情！” 沐染霜的口气听了让人怪不舒服的，可是此时孙氏也来不及顾及沐染霜的口气了，她更在意的是她说的内容，她当即走到沐染离的面前，问她：“你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沐染离被孙氏这么一问，立即慌了神，正好秦氏听到消息也走了出来，她问：“从宫里回来了？如何了？” 秦氏看到沐染霜也在，正准备问问沐染霜，结果沐染离一下子便跪了下去，她说：“祖母，娘，我把事情搞砸了。” “何止是把事情搞砸了？你自己都被你搞砸了，整个沐府都差一点被你毁了！”沐染霜站了起来，狠狠的教训了沐染离一番。 孙氏听了沐染霜的话，虽然她听不得沐染霜的口气，可是此时她更在意的是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没等孙氏问出口，秦氏已经抢了先，“到底是怎么回事？” “祖母，其实今日离儿她什么都很好，可她偏偏在表演的时候向五皇子抛媚眼，还被五皇子指了出来，就连皇后娘娘说她不检点，不知羞。”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离儿不会这样做的！”孙氏为了这一次的宴会，花了不少心思在沐染离的身上，就是为了她这一次能够成功。 沐染霜的话对孙氏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她一直期望着沐染离能一举成功，获得萧绝言的青睐，可是却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下场。 沐染霜看着孙氏几乎快要崩溃的模样，也不忍心再打击她，只说：“剩下的事情，二娘，你听她自己说吧。” 孙氏当即看向了沐染离，捧着她的脸，温柔的说：“离儿，不要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慢慢同娘说，是误会，对不对？是不是？” 听了孙氏的问话，沐染离也快要跟着崩溃了，娘是那么的相信她，相信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可是她却偏偏做了…… 沐染离哭着回答说：“娘，对不起，我错了……” 听了沐染离的回答，孙氏身子一僵，她颤抖着抬起手，重重的朝着沐染离的脸上扇了一巴掌，“你！” 孙氏气得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出来一句，“我费了这么多的心思教你这么多东西，是让你去勾引男人的吗？这都是谁告诉你的！不是说过了，不该做的事情都不要做！” 秦氏叹了口气，在她看来，嫁给皇家也不是什么好事，既然事情已经是这样了，打也是无济于事，立即出声道：“行了，别打了，事情已经是这样了，想想如何解决才是根本。” “娘说的是，我就是气不过……”孙氏也不想打沐染离的，毕竟是她怀胎十月生的女儿，可是一想到沐染离做的事情，她便气得忍不住打了她。 沐染霜最先说：“如今沐府的事情倒是无妨，先是离儿她的名声，等那些官家小姐一回到府上，有心的必定会将事情大肆宣扬，众口铄金，到最后还不知道说成什么样子。” 孙氏听了沐染霜的分析，心里紧张得不行，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如何能让她出事呢？原本还指望着自己的女儿能够嫁入皇家，飞上枝头变凤凰，可是如今却落得个这样的下场，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第三百二十七章 责备 孙氏听了沐染霜的话，心里猛的一紧，就连沐染离也慌了神，她原本就以为萧绝言是对她有意思的，若不是萧绝言做出那些让人误会的举动，她是绝对不会这么不顾廉耻的去向他抛媚眼的。 想到这，沐染离的心里是有气，又委屈，她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样的地步，如今想到自己的名声，她更是愤怒。 孙氏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站出来替沐染离说了好话，“霜儿，你看这……” 俗话说关心则乱，这种事关沐染离往后幸福生活的大事，孙氏是无论如何也不敢乱来的，如今一看这状况，她也只能求助于沐染霜了。 沐染霜一听到孙氏这么说，便知道她是希望自己能帮助沐染离，沐染霜看了秦氏一眼，秦氏皱着眉头，这样大的事情，如何是沐染霜一个人就能阻止的？ 尽管沐染霜身为凌王妃，可就算凌王的权利再如何大，也不能让所有人都住口，不把这件事情传出去。 秦氏沉吟了半晌，沐染霜也没有直接拒绝孙氏，这件事情，以沐染霜一人之力，她的确是不能解决的，即算是有，她也是不可能为了沐染离一个人而付出那么多的心血的。 这一切完全就是沐染离自己自作自受，若不是她自己过于冒进，若不是她自己急于求成，这件事情也不可能发生。 秦氏开了口：“行了，这件事情，霜儿一个人也解决不了，你们就不要把希望都放在霜儿的身上了，事情发展到现在这地步，也只能听凭它继续发展下去，只希望事情不要闹得太大，否则，三姑娘就是真的嫁不出去了。” 秦氏话一出口，沐染离的心里便“咯噔”了一下，她当即看向了孙氏，紧紧的靠着孙氏，然后低声喊了一声：“娘……” 孙氏听见沐染离的声音便觉得烦，若不是她今日如此不检点，事情也不至于到此，也不可能没有解决的办法。 “那依娘所见，接下来该如何？”孙氏心里终究还是没有底，想要秦氏给她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 秦氏听了，与沐染霜对视了一眼，沐染霜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示意说此时暂无解决的办法，一时半会儿的，秦氏心里也没个计较，便道：“此事便先放在这里，三姑娘往后的日子里都给我安分点，别再闹出什么事情来就好！” 孙氏嫁到沐府也有许多年了，可从来没见过秦氏发这么大的脾气，这一次看到她发脾气，她当即噤了声，沐染离虽然委屈，可也和孙氏一样，没看到过这阵仗，当即没再出声，只是唯唯诺诺地应下了秦氏的话，“祖母的话，离儿谨记在心。” 就这样，一出闹剧就这么暂时告了一段落，秦氏站起身，对沐染霜道：“霜儿，你到我屋里来。” 等到了屋内，秦氏便问：“事情可是很严重了？” 沐染霜回答说：“祖母，连皇后娘娘都那般评论她了，若是事情传出去，只怕对她的影响不会小，尤其是她一直梦寐嫁到皇家，如今这条路算是彻底断了，至于还能不能嫁出去，一切就都只能靠命。” “嫁倒是能嫁出去啊，只是能不能如她们母女俩的愿就不一定了。”秦氏听了沐染霜的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沐染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当即走到秦氏的身边，扶着她的手臂让她坐下，等秦氏坐好，她看了一眼身边跟着自己的沐夕月，当即嘱咐她道：“月儿啊，你可要吸取教训。” 沐夕月听了秦氏的话，立刻回道：“祖母的叮嘱月儿记下了。” “你说说，咱们这沐府为何这般不消停？一件件事情接踵而来，这一次事情只怕又得闹腾上一阵。”秦氏想到这些棘手的事情，紧皱的眉头便如同沟壑一般，深不见底。 沐染霜起身给秦氏倒了一杯茶，然后递给了秦氏，“祖母，这些事情您就让它们顺其自然吧，各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若是不经历点事情，哪里能算得上是过日子呢？您就好好顾着自己的身子，谁的事情，便让谁自己去操心。” 秦氏答道：“我也不想去操心，你说我这都是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了，笨该颐养天年不是？可是，坐在这一家之主的位置上，如何能真的放手不管？” 说来说去，都是一家之主这个位置害的，若不是因为沐染霜没这个资格坐上这个位置，秦氏也不必这么累了。 沐染霜想起自己生育困难的事情，也默默地低下了头去，她就算是能骗得了秦氏，也终究骗不了自己，她如何还能再说那样的话来安慰秦氏？ 秦氏眼看着这气氛愈发的深沉了下去，立马露出了笑容，说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这些不高兴的事情就不谈了，谈点高兴的。” 听了秦氏的话，沐染霜也跟着笑了起来，“祖母说得对，对了，祖母您最近的身子如何了？没有累着吧？” 沐染霜虽然是问秦氏，可是目光却是有意无意的瞟向了沐夕月，沐染霜让沐夕月在秦氏的身边，就是为了让她看着秦氏，秦氏的身子如今是经不起一点的风吹雨打了，一切都要好好的看顾着。 沐夕月抢在了秦氏之前回答了沐染霜的话：“祖母近日来都万般的小心，姐姐就放心吧，我一定会把祖母照顾得很好。” 听了沐夕月的回答，沐染霜也放了心，随后也没有过多的逗留，与秦氏和沐夕月寒暄了几句，便起身回了王府。 等秦氏和沐染霜回了秦氏的屋内后，孙氏拉着沐染离回到了自己的屋内，孙氏满脸的愤怒根本藏不住，沐染离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怕得浑身都发着抖。 孙氏一直都很疼爱沐染离，不管她做再多过分的事情，她都不会有半分的生气，总是想尽一切办法帮她收拾烂摊子。 可是这一次，一切都不一样了，这一次的事情可是关系到沐染离的终身大事的，沐染离她自己把自己的名声给毁了，也等于是毁了孙氏对沐染离的所有期待。 等到了屋内，沐染离难得的给孙氏倒了一杯茶，双手颤抖着递给孙氏：“娘，您喝杯茶……” 沐染离害怕得连声音都在发抖，她知道自己做下的那些事情后果是什么，也知道孙氏此时有多生气，可是她却无法预料到接下来孙氏想做什么，她只能默默的等死。 孙氏冷眼看了沐染离一眼，然后接过了她递来的杯子，喝了一口，她原本想让自己心平气和的同沐染离好好谈谈，可是她怎么也做不到，她将杯子往地上一砸，一瞬间，杯子里剩下的茶水全部洒落到了地上，陶瓷的杯子也碎了一地，有不少的碎片都散落到了沐染离的脚边。 沐染离下意识的躲开，孙氏看到沐染离的小动作，愤怒的拍桌而起，“你还知道躲？！那你做的那些叫什么事情？亏得你做得出来！一个姑娘家，被人说不知羞你知道有多严重吗？那个人还是皇后娘娘！” 孙氏把事情一说出来，沐染离的心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她让孙氏失望了，她自己也不想这样啊，一瞬间，委屈涌了上来，她便哭了起来。 听到沐染离抽泣的声音，孙氏这才开始说服自己，让自己冷静下来，她道：“你是该哭，你知道自己毁掉的是什么？” 原本沐染离还没想那么多，她一心在想着，萧绝言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刚才听沐染霜一分析，她便立刻意识到，事情严重了，她抽抽搭搭地回道：“我自然知道，若是不知道，我为何要哭？”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何会这么做？”孙氏为了能让沐染离这一次一举成功，费了不少的心思在这件事情上。 孙氏从外边听来了消息，然后立即让沐染离去找沐染霜求一张请帖，一边给沐染离请了教跳舞的老师，一边还给她做了好几身好看的衣裳，为的就是让她能够脱颖而出。 结果没想到，沐染离带给孙氏的居然是这样的晴天霹雳，这如何能让她不生气？ 沐染离将事情的原委都说给了孙氏听：“若不是因为那五皇子，我也不可能这样做。宴会还未开始的时候，我主动靠近他，他也没有排斥，中途他不小心的绊倒了我，还关切的问我要不要请御医，我便以为……” 后边的话，沐染离也没再说下去了，孙氏听了，便借着她的话继续说：“你便以为她是对你有意思，因此便在才艺展示的时候向他抛媚眼？” 孙氏的话音落下，沐染离无奈的点了点头，一切的确是这样的，孙氏听了，忍不住抬起手想要打沐染离，沐染离见状，当即往旁边躲去，可孙氏那一巴掌到底还是没落下，她叹了一口气，道：“你说让我怎么说你？你是不是傻？一切都安排得那么好，就因为你抛了那么几个媚眼！” 说完，孙氏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继续说道：“接下来我也是没办法了，就如你祖母说的，先安安分分一阵吧，只希望外边的流言对你不要有太大的影响。” “是，离儿知道了。”难得的沐染离在孙氏面前如此的尊敬，她也知道这一次是自己做错了，自然也不敢再放肆。 第三百二十八章 闹翻 萧洛逸和皇后回到寝殿内，萧洛逸一想起萧绝言的态度，便忍不住叹了口气，皇后听见他叹气，当即问道：“皇上可是为了五皇子的事情叹气？” “知朕者莫若皇后，眼下除了言儿这一档子事情无非就是那个逆子的事情了。”萧洛逸一提起萧绝痕，便不自觉的感慨道，“这几个儿子里边，也唯独就太子不需要朕多操心。” 听到萧洛逸这般说，皇后当即反驳道：“皇上多虑了，如今这些孩子们都希望婚姻自由，不希望父母过多的掺和，既然言儿自己也没有表态，不如就先放一边吧？” 皇后的话让萧洛逸听了，更是不舒心，“皇后你费了这么多的心思，他就那么一句话就这么打发走了所有的女子，实在是太不懂事了，等有机会，可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皇上，臣妾倒是无妨，您就舒心些吧，孩子们的事情顺其自然便好，急不得的。您如今先顾好身子，就是对臣妾最大的恩宠了。” 皇后这一番话说得好听极了，萧洛逸听了，心里也舒服了不少，他笑着道：“罢了，罢了，暂且先不管他的事情了。” 另一边，萧绝言没能溜走，一路跟着他的母妃到了寝殿内，萧绝言母妃一走进去，当即对身边伺候的婢女们说：“都退下。” 声音清冷至极，贵妃本就是以性情温和出名，因此宫里不少婢女都羡慕能在贵妃娘娘身边伺候的那些宫女。 今日，贵妃发了这么大的脾气，那些个宫女也不敢问，立即退出了殿内，跟在身边近身伺候的婢女最后退出去，顺手将门掩上。 母妃发怒，也着实是出乎了萧绝言的意料，平日里一向都是轻言少语的母妃突然发起脾气来，萧绝言着实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轻易对付过去。 “说说吧，到底是什么意思？”面对萧绝言的任性，性子再好的贵妃也忍不住怒了，她无法再心平气和的同他谈这件事了，必须要给他一个教训。 萧绝言听了，也没有回答，他做了那么多，本来就是没别的意思，一直以来，他都只有一个意思，不用他说，他相信母妃也能明白。 贵妃冷冷地问：“怎么？不说？要不要本宫替你说？” “母妃，儿臣是什么意思，您是最懂的，为何要苦苦相逼呢？”萧绝言也不想再看到母妃露出这样的怒色，只能将语气软了下去，试图用这样的办法哄好母妃。 可是贵妃却根本不吃萧绝言这一套，往日里只要萧绝言说上几句好话，耳根子软的贵妃就直接妥协了，可是这一次，贵妃吃软硬都不吃，态度非常的坚定，“什么叫苦苦相逼？让你娶妻，还是将你往死路上逼了不成？” “没错！就是！”萧绝言已经妥协了一次，既然母妃的态度如此的坚定，他也不想再做任何的改变，既然如此，那便斗到底好了。 萧绝言的声音响亮得很，贵妃听了，一连说了三声“好”，“你这孩子是翅膀硬了，在母妃面前说话气焰也如此嚣张了？自古以来，儿女的婚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皇上与皇后娘娘心疼你，想给你娶一个你满意的妃子，可是你自己这般的不争气，你这是要气死母妃吗？” 萧绝言一直以来就很尊重自己的母妃，为了他能平安的在宫中长大，他的母妃一直隐忍着，不与人生怨，如今总算是熬到头，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他是一路看着母妃走到这一步，他如何忍心对母妃不好？ 娶妻这件事情，一直就是萧绝言的底线，是原则性的问题，他不想违背自己的原则而去迎合讨好母妃，“母妃，今日儿臣说的话，是当真的，那些个官家小姐的确是没一个能入得了我的眼，等什么时候，儿臣遇上了合适的，自然会与父皇和母后去提，母妃也自己舒舒心，不必再操心儿臣的婚事，儿臣自己心中有数！” 说完，萧绝言便起身往门口走去，贵妃听了萧绝言这一番话，本就是一愣，看到他往门口走去，当即道：“今日你若是走出了这张门，往后便不必再踏入这殿内半步！” 很显然，贵妃也是对萧绝言放了狠话了，她自然是不希望萧绝言离开的，她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对萧绝言产生一些威胁，让他不要走。 可是贵妃却不知道，自己的态度已经触及到了萧绝言的底线，他这一次是抱着绷断绳子的念头才说出了方才的那番话的。 贵妃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萧绝言头也不回的打开门，然后跨过了殿内的门槛，走了出去。 等萧绝言转弯走出去，贵妃这才回过神来，一下子，眼泪便滑落了下来，好在那些婢女都很聪明，没在外边偷听，站在院子内候着。 贵妃喊了自己贴身的婢女进来，“珍心，这一次是不是本宫将言儿逼得太紧了？” “娘娘，您且宽心，五皇子这一次只是在气头上，他是如何孝顺您的，大家可都是看在眼里的，他是绝不可能不管您的。”珍心听了贵妃的话，再看看贵妃脸上的泪痕，便知道，她一定是与萧绝言吵架了。 贵妃露出了苦笑，“只怕这一次，本宫是真的踩了他尾巴了。” 方才自己都放出了那样的狠话，都没能将萧绝言留下，往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她又如何能有把握？她这个儿子这么些年一直将自己隐藏得很深，以至于没有人能够看透他。 等萧绝言走到宫门口，正准备上马车，一上去，便发现凌墨泽正坐在马车内，他问：“你这是做什么？” “这还不明显吗？等你啊。”看到萧绝言来了，凌墨泽回答了他的问题，然后给他腾出了一个位置来。 萧绝言一坐下，便叹了口气，凌墨泽问：“怎么？同你母妃闹矛盾了？” “还不是被这事给闹的，你说，这都算是什么事？”萧绝言一想起方才的才艺表演，只觉得荒唐至极。 “行了，暂时皇上和皇后娘娘那边没有追究下来，正好有时间可以让你和你母妃都各自缓上一阵，等这阵子过去了，就都想通了。”凌墨泽已经派了人去打听过了，萧洛逸和皇后两人回到宫内，并没有任何的动静。 萧绝言有些绝望，可是一时之间，除了凌墨泽说的这个办法，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萧绝言一路带着凌墨泽回了自己的府上，凌墨泽坚持要回王府去，被萧绝言一句花给噎回去了，“我都这样了，你还不留下来安慰我一下？” 凌墨泽心想：哪里是什么安慰，不过是陪你喝酒，还能是什么？ 可是凌墨泽也知道萧绝言已经很绝望了，此时此刻，他也不能再出言打击萧绝言，还没等凌墨泽做完选择，萧绝言已经对门房说道：“你去凌王府一趟，告诉门房一声，让他告诉他们王妃，凌王今日就在五皇子府了，要晚些时候回去。” 那门房应下，当即赶去了凌王府。 萧绝言都已经先斩后奏了，凌墨泽也没有好的理由拒绝萧绝言，他只能跟着他进去，原本萧绝言就非常不愿成亲了，若是如今还提沐染霜，只怕只是火上浇油。 沐染霜听了王府门房说的，也没有过多的计较，只知道萧绝言与贵妃娘娘谈过后，只怕心情也不好，毕竟两个人都持着不同的观点，想让对方接受自己的观点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今两人还是持着对立的观点就更是难上加难了，想不吵起来都很难。 既然如此，让凌墨泽陪一陪萧绝言，也是无可厚非了，因此，她便也没有太在意，径直往府内走去。 凌墨泽也跟着萧绝言往府内走去，一走进去，萧绝言让凌墨泽在外头等着，自己则回到屋内换了身衣裳，尔后便拉着凌墨泽坐马车去了酒馆。 到了酒馆内，萧绝言又点了两坛酒，看着萧绝言一杯接一杯喝着酒，凌墨泽也没任何的动作，反正他一杯也没喝，萧绝言也没强求他一起喝。 等萧绝言喝到一定量的时候，凌墨泽再次出手将他拦了下来，先是夺过了酒坛，随后便夺过了他手中的酒杯，“行了，喝再多的酒也是无济于事。” “喝醉了就不必再想这些头疼的事情了。”萧绝言如今只想好好的醉一场，醉了以后倒头便睡，什么事情都不必管了。 听了萧绝言的话，凌墨泽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吩咐小二将酒都撤下去，换一壶水上来，就在萧绝言不停的喊着“酒”的时候，凌墨泽抓住他：“行了，要喝就让你喝，看你能喝多少！” 凌墨泽一边说，还一边给萧绝言倒酒，萧绝言看了一眼，等酒满了，便端起酒杯，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喝完便皱着眉头问：“小二，你们店的酒不正宗啊！怎么一丁点儿酒味也没有？说！是不是兑水了？” 很显然，萧绝言已经醉得差不多了，都开始说胡话了，如今连是酒还是白水都分不清了，那店小二站在一边，紧张得不行，凌墨泽对着那小二摇摇头，然后对萧绝言说：“我给你倒的酒，就是酒，你怎么说胡话了？” 还没等凌墨泽把话说完，萧绝言已经晕了过去，凌墨泽摇摇头，把酒钱给小二，然后把萧绝言给送回了他府上。 第三百二十九章 主动请缨 第二日一早，萧洛逸刚刚起身，皇后还未进入殿内，便听得皇后身边的德公公来报：“娘娘，清王在外边求见。” 皇后听得是清王，便想起了萧绝痕说过的那些事儿，便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若不是因为清王的事情，萧洛逸的身子也不至于到当初那么糟糕的地步，因此，皇后的心中终究不是那么想让他与萧洛逸见面，“这么早，清王过来为何？” 德公公低着头，他道：“清王他天还未亮便候在了殿外，若不是那些个太监们死命拦下，只怕就扰了皇上的清净了。” “为何这般鲁莽？”皇后听了，心中愈发的不快，自从八月十五的家宴过后，至今已过去了好几个月，清王一直躲在自己的殿内不曾出来，今日不知为何，突然反应这般大。 德公公一直低着头，这主子心里想的，他们这做奴才的如何会知道？即算是他知道，他也不敢随意的揣测，“娘娘，这奴才就不知道了。” 皇后也不过是随口问一下，她也没指望德公公能回答她，她再三的斟酌了一番，还是决定要去清王那儿看一眼，至于皇上那边，一旁的婢女会伺候好了去，若是让清王这样闹，吵闹倒是一回事，可千万不能让他再气着皇帝了。 皇后对德公公道：“你领本宫过去瞧瞧。” 那德公公应了一声“是”，便在前边带路，领着皇后到了门口，等皇后一到门口，便见几个侍卫拦着清王，清王也的确是正如德公公说的一般，一直不停地喊着：“让本王去见皇上！你们给我放手！” “住手！”皇后见状，心里本就很烦清王打扰了她去伺候萧洛逸，如今还看到他同侍卫动起了手，如何还能看得下去？当即喝了一声。 清王和侍卫见状，当即都如皇后所言，住了手，几名侍卫齐刷刷地向皇后行礼，“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看了那几个侍卫一眼，她笑着道：“没你们什么事了，先退下吧。” 等闲杂人等都离开了，皇后便问清王：“不知清王一大早便再这殿门口闹是为何事？” “皇后娘娘，本王打听到一点事，向同皇兄确认。”清王在自己宫内一蹶不振，原本皇后也以为他会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过下去，却没想到，他如今居然还有脸去见萧洛逸。 皇后自然是不会答应让清王与萧洛逸见面的，她当即笑着答道：“清王，不是本宫不让你见，只是皇上如今身子才刚刚好，你与已故贵妃的事情还没调查清楚，想来，皇上并不会想见你，也不能见你。” 清王一心只想着为自己和已故的情人报仇，根本就没顾及过其他的消息，所有的消息里边，他唯独不肯错过的便是萧绝痕的消息。 如今一听到有人打听到萧绝痕在南疆国，他便也猜到了萧绝痕的打算，如若此事为真，那么他自然有他的打算，他只想手刃仇人，并不想做任何伤害他人的事情。 听到皇后这样说，清王自然是不死心的，他向皇后行了礼，然后道：“皇后娘娘，本王知道本王过去做的那些事情是不可能让皇兄原谅了，只是，这件事情非同小可，皇兄不是这样心胸狭隘之人，绝不会因小失大，还望皇后娘娘一会儿能与皇兄说一说，让本王能与皇兄见上一面。” 清王的话句句发自肺腑，皇后本就是心肠软的女子，听了清王这一番话，她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来拒绝清王了，思虑了一番后，她才说：“既然如此，那本宫便帮清王这么一个忙，只是，清王也得答应本宫，可不能再在这外边闹了，本宫先进去帮你问，你便安分的在这外边候着。” “多谢皇后娘娘！”清王一听皇后愿意为自己美言几句，自然是感激不尽，他原本也知道自己见萧洛逸的机会微乎其微，他之所以过来不是为了闹点动静，看能否遇上个好机会，这不，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是让他给撞上了。 萧洛逸起了身，见过来伺候自己的人不是皇后，便问那婢女：“皇后呢？” 那婢女是以往伺候萧洛逸穿朝服的，因此伺候起萧洛逸来很是利索，听了萧洛逸的问话，当即回道：“娘娘还未到，让嬷嬷来吩咐奴婢让奴婢给皇上更衣。” 话音刚落下没多久，皇后便姗姗来迟，她快步走到萧洛逸的身侧，从那婢女手中接过一应的物件，见萧洛逸已经穿戴完毕，这才开口说话：“皇上见谅，方才有些事耽误了一会儿，没能及时过来伺候皇上。” “这是说的哪里话，这本就是婢女该做的事情，前阵子一直让你来做，着实是委屈你了。”萧洛逸一开始就不让皇后给他更衣，只是皇后非常坚持，他只能顺着她的意，到了后来，他便渐渐的形成了习惯，皇后不来，他还主动问起。 皇后也没有拐弯抹角，索性直接同萧洛逸提起了清王的事：“皇上，臣妾有一事同您说。” “何事？尽管说。”萧洛逸平日里很少涉足后宫，对后宫里的这些妃子们大多都是平平淡淡的，这一段时日有皇后在侧伺候着，如今他已经习惯了皇后有什么话都同自己说了。 皇后道：“臣妾之所以来迟的缘故，是因为清王在门口闹，臣妾为了不让清王惊扰了皇上，便擅自做主去见了清王。” “清王？”一听到是清王，萧洛逸便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他这个好弟弟，真的是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他曾经受过怎样的屈辱，如今他也很难再对他产生任何的好感，语气一下子便冷了下去，“他来做什么？” “回皇上的话，清王一直说要见您，说是最近得知了一个消息，想同您确认。”皇后讲清王的原话一字不落的说给了萧洛逸听。 萧洛逸仍然没有半分要见清王的意思，他沉寂了许久，而后才问皇后：“皇后，你说朕该见他吗？” “皇上，臣妾倒是觉得，见一面倒也没什么坏处，皇上正好也听听他想说些什么，等他说完，再处置他也是来得及的。”皇后这一路走来，也觉得清王说得对，萧洛逸作为皇上，本就不该将儿女感情与朝廷上的大事牵扯到一起，本就该公私分明。 萧洛逸对皇后的信任是盲目的，他认为皇后说得也挺有道理，皇后的一番话，让原本怎么也不想见清王的萧洛逸突然也想听听清王要说的话了，“既然是这样，那便让他进来吧。” 皇后听了这话，赶紧派了德公公去将清王请了进来，清王一见是德公公，心先是猛地往下一沉，他也不知道这最后的结果到底是让他满意还是不满意，只听见德公公尖着嗓子道：“王爷，皇上，皇后娘娘有请。” 清王一听，当即心中豁然开朗，总算是成功了，眼看着马上就要入殿了，清王赶紧整了整自己的着装，等跨过门槛，一见到萧洛逸和皇后，他当即俯身下去给两人行了大礼，“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萧洛逸的语气冷冷淡淡的，一副根本提不起兴趣的样子，一看到清王这张脸，萧洛逸便忍不住去想那日萧绝痕说出的那一番话，那话就如同是平*一般，在他耳边、脑中炸开了花，“起来吧。” 清王听到萧洛逸这句话，才敢缓缓站起身来，德公公当即吩咐人倒了茶送过来，皇后为了缓和一下气氛，当即道：“清王快尝尝这茶，看是否爽口。” 清王由于一直有饮酒的习惯，他就连端茶杯的手都有些颤抖，由于颤抖得厉害，杯盖撞着杯身不停地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 清王勉强喝了一口，然后向两人道谢，“多谢皇上、皇后娘娘，果然是好茶。” 萧洛逸不动声色的冷哼了一声，清王听见了，可他没敢多吭声，他知道萧洛逸不想见自己，于是也没有多耽误时间，直接切入正题，“皇兄，臣弟今日过来，是想问一下，萧绝痕那个逆贼可是在南疆国？” “此事你是如何得知的？”一听到清王说出这话来，萧洛逸便也不敢轻视了他，原本以为这消息只有几个人知晓，旁人都无从知晓的，却没想到，清王在几日后不久便也得到了消息。 清王一听到萧洛逸这么问了，心中便已经肯定得差不多了，如今他所缺的，不过是萧洛逸点头答应了，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当即从凳子上站起来，然后单膝跪到了地上，萧洛逸当即问：“你这是做甚？” “皇兄，臣弟恳请皇兄能让臣弟到南疆国去一探究竟，臣弟想为皇兄尽自己的一份力，为皇兄分忧，以弥补过去做的错事。”清王自知自己与已故王妃的事情是不可更改的事实，他也没想着去推脱，而是主动承认，想要将功补过。 可是清王却低估了自己做的错事，他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会将萧洛逸惹到怎样的程度，他原本以为这样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却没想到萧洛逸还是拒绝了他的请求，只听见萧洛逸淡淡的道：“清王你身子不佳，南疆国路途遥远，一路颠簸过于折腾，朕见你方才端茶杯手都有些抖，派你去，朕也难以放心。” 萧洛逸难得的寻了这么多的理由来拒绝清王，清王听了，虽然心中不悦，但到底还是受了，当即道：“多谢皇兄关怀。” 第三百三十章 拒绝 萧洛逸着实是不想见到清王这张脸了，他思索了一番，便做出了决定，“清王身子不佳，也应当好好静养一番，朕记得清王的封地风景宜人，山清水秀，最适合人养身子了，不如清王立刻离开京城前往封地养身子，待身子好全了再谈后边的事，如何？” 清王不过因为喝了点酒，手有点抖罢了，他万万没想到，萧洛逸居然会借着这个理由再次将他打发回封地，这一次回了封地，若是再想回来，只怕是比登天还要难了。 清王突然笑了出来，萧洛逸和皇后都被这突然的笑声被吓着了，见是清王笑的，也不知道他是如何了，两人都静静地等着他的回答，清王答道：“皇上如此眷顾臣弟，臣弟如何还有拒绝的道理？” 有了清王这句话，萧洛逸也算是放心了，将清王打发回了他的封地，便就此画地为牢，让他待在那儿这么过完下半辈子便罢了，其他的事情，萧洛逸也不愿与他再计较了。 清王离开了殿内后，萧洛逸拉住皇后的手，问她：“朕这样做，对吗？” “皇上已经做出了您认为正确的选择，臣妾永远都是那个无条件支持您的人。”皇后的一番话说明了一切。 听了皇后的话，萧洛逸的心一下子便静了下来，想起方才清王提及的萧绝痕的事情，他对皇后道：“方才清王说得没错，那逆贼如今正在以南疆国为圆，不停地煽动周围的小国小*合起来一同造反，向京城发起反抗，就他这一番举动，便是用脚趾头也能猜出他这是想东山再起了。” “其实方才清王说的也不错，此时他正忙着自己的事情，也是防备最低的时候，若是能趁此机会将他一举拿下，再拉拢那些被他煽动的老百姓，岂不是一石二鸟？”皇后顺着萧洛逸的话说了下去，只是如今最愁的便是人选一事。 后边的话，皇后自然也不适合再涉及其中，毕竟后宫不能问政这是历来便是有过明确规定的，皇后无论如何也不敢踩进雷区。 萧洛逸陷入了沉思，其实合适的人选倒也不是没有，只是一时半会儿，他还真不知道该让谁去，思来想去，他最后还是让人去请了凌墨泽入宫觐见。 凌墨泽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便急急忙忙跟着公公上了马车入了宫，一下马车，那公公便将他领到了殿外。 萧洛逸一见是凌墨泽来了，当即问他：“逆贼可有动静？” “回皇上的话，他仍然是做着那些事情，四处游说百姓，想以小地区的暴动来引发大暴动。”凌墨泽早就看透了萧绝痕的心思，当然他也知道，这不过是萧绝痕的第一步，接下来他还会有什么把戏，他也是拭目以待。 萧洛逸问：“爱卿觉得此时他的防备如何？” “防备低，此时他周围的人手根本不够，想要让老百姓们反抗，必定要不停的同他们说道，如今他身边的人都开始走访各个地区，根本就顾不上防备。”凌墨泽此话一说完，便大概猜到了萧洛逸的打算，只不过他假装自己不懂，因为萧洛逸接下来要提的，他不能接受。 萧洛逸果然如凌墨泽预料的一般，趁胜追击，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朕想此时主动出击，若是能抓准时机抓住他也好，若是不能，也算是给他一个警告了。” “皇上说得有道理，此时出手，既能探得消息，也许还能给他致命的一击。”凌墨泽也顺着萧洛逸的话说下去，就是不提及派谁去的事情，因为凌墨泽已经隐隐猜到了，萧洛逸心目中合适的人选是他。 “朕有意想让凌王跑这一趟，不知凌王可愿意？”萧洛逸也不再做任何铺垫了，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凌墨泽听了，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逆贼的行为举止为天下人所不齿，他与南疆人勾结伺机谋取国业，微臣也着实是想亲手抓住他，将他带到皇上的面前，交给皇上处置，只是南疆这个地方，微臣委实是不想踏入了。” 最终，凌墨泽还是拒绝了萧洛逸的提议，萧洛逸听了凌墨泽的话，先是一愣，尔后猜想起，凌墨泽的娘亲与南疆国的渊源，自然也不会再为难，当即道：“是朕思虑不周，凌王只当朕从未说起此事。” “皇上言重了，皇上能理解微臣的心思，微臣就已经是感激不尽了。”说完，凌墨泽双手交叠，给萧洛逸行了个礼。 凌墨泽出了宫后，便去了萧绝言的五皇子府。 萧绝言昨天夜里喝多了酒，凌墨泽将他送回来，在下人的搀扶下将他放到了床上，看到他一切安然无恙才放心离开。 此时萧绝言还没彻底清醒，头昏昏沉沉，他一从床上坐起，便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头，然后唤了一个婢女进来问：“昨晚我是怎么回来的？” “五皇子，是凌王送您回来的。”那婢女如实回答了萧绝言的话。 萧绝言每次一喝完酒就容易忘事，尤其是喝酒时候的事情，他甚至可以一丁点儿都记不起，因此他一直不停的想，为什么是凌墨泽送自己回来，头又为什么这么痛。 萧绝言等穿戴整齐后，仍然是有些迷迷糊糊，头脑也不甚清醒，用过早膳，他原本打算出去走走，结果还没来得及出门，便迎来了凌墨泽。 凌墨泽一看到萧绝言皱着眉头，他*先：“别问我昨晚的事情，我说了你反正也不记得，别想了。” 萧绝言如今就记得同母妃吵架过后的事情，剩下的事情，一无所知，就好像那一块记忆被人擦去了一般。 听了凌墨泽这样说，萧绝言也只能深深的叹一口气，前几次凌墨泽还愿意耐心的同他将那些发生过的事情一一说上一遍，可无论凌墨泽如何提醒，他连一点碎片都记不起，直接导致凌墨泽放弃。 看到凌墨泽过来找自己，萧绝言直觉是有什么消息，便问他：“过来找我做什么？” “没事就不能过来找你了？”凌墨泽坐到位置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还是一大早婢女刚刚泡好的，萧绝言都没尝过一口，便被凌墨泽抢先了。 萧绝言不想接凌墨泽的话，若是大婚前凌墨泽过来说这样的话，他还是会相信的，可是自从与沐染霜成亲后，凌墨泽便巴不得将每一分空闲的时间都给沐染霜，如何肯分给他半点？要让他相信凌墨泽是得闲过来看一看他，他还真不相信。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我还能不知道？有什么事别卖关子，只管说。”萧绝言头疼得紧，就像是孙悟空被念了紧箍咒一般。 凌墨泽知道萧绝言这是喝酒的后遗症，每一次都提醒过他了，让他不要那样喝，可每次萧绝言遇事了，就用这样的方法来折腾，前几次着实是将他折腾得够呛，后边他终于是学聪明了。 “能让你金蝉脱壳的消息，想不想听？”凌墨泽就是过来传递消息的，这样好的机会，他不可能不给萧洛逸。 萧洛逸一听，光顾着自己的头，反问：“什么金蝉脱壳……” 话音还未落下，萧洛逸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双眼一下子如同装满了星星一般，痴痴的看着凌墨泽，追问道：“什么消息？赶紧说。” “皇上想派人去南疆调查逆贼一事，皇上让我去，我没答应。”凌墨泽也没有再卖关子，当即将消息告知了萧绝言。 萧绝言一听是去抓萧绝痕的，当即来了兴趣，他拍了拍凌墨泽的肩膀，一边向他道谢，一边往外边跑去，一时半会儿也没来得及让管家备车，索性便直接坐上了凌墨泽的mace入了宫。 这样好的事情，萧绝言如何能放手呢？去南疆，一来能抓住萧绝痕，二来能躲避成亲一事，这样好的事情，他自然是要努力去争取的。 当萧洛逸听底下的公公说萧绝言来了，萧洛逸先是一愣，还是让人将他请了进来。 萧绝言一入殿内，给萧洛逸请了安后，便直接切入正题，问：“父皇可是有什么苦恼的事情？” 萧洛逸之所以先找凌墨泽，不过是因为此事任务重得很，让别人去，他也不放心，所以才挑了凌墨泽，可是却万万没想到，凌墨泽拒绝了，这便给了小决案趁虚而入的机会。 “你这孩子只怕是已经听到风声了吧？得了，在父皇面前还要这样装模作样吗？有什么话尽管说。”萧洛逸最见不得萧绝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索性让他一吐为快。 萧绝言见萧洛逸如此爽快大方，自然也不会再藏着掖着，当即道：“父皇，儿臣愿去南疆国，替父皇捉拿逆贼！” “不可。”还没等萧洛逸回答，便听见了一个清透的女声。 萧洛逸和萧绝言顺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果不其然，在那儿站着的不是萧绝言的母妃是谁？一看到是母妃，萧绝言便有些泄气，他知道，有母妃在，他就是插翅也难逃了。 “臣妾见过皇上。”贵妃先是给萧洛逸行了礼，尔后道，“还望皇上见谅，臣妾方才有些心急了。” “无妨。”萧洛逸如今能信得过的儿子并不多，爱屋及乌，由于对萧绝言的喜爱，连带着对他的母妃也渐渐的好了不少。 第三百三十一章 缓兵之计 贵妃走到一旁，看着萧绝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这个儿子，可是如今当着萧洛逸的面，她如何还敢再多说一句话？ 方才，贵妃也是一时心急，她正好给萧洛逸进来送甜点，恰好听到了萧绝言的话，若不是，只怕她要一直被蒙在鼓里了。 萧绝言一见到自己的母妃，心便一下子沉了下去，要说这宫中上上下下，唯一会反对他在此时建功的人也就自己的母妃了。 萧绝言知道母妃只是想看他能成家立业，成家在前头，自然是希望他能先成家后再立业，更何况，如今萧绝尘稳坐太子之位，无论如何只怕也是动摇不了的，她也没那么大的野心，希望萧绝言能够坐上太子之位，不过是希望他此生平平安安，一路平坦。 如今有个这么好的机会，只要萧绝言能成亲，就升做王爷，也就意味着成家便能立业，何乐而不为？可是偏偏她这个认死理的儿子，说什么都不肯答应了婚事，着实是让她够操心的。 萧绝言也不看自己的母妃，只是暗自在心底里划算着，该怎么逃离这儿，母妃在这儿，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父皇松口了。 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萧绝言不想放弃，可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过于莽撞，和母妃对着干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因此，他准备采取迂回的手段，还是得先说服了母妃。 萧洛逸问萧绝言：“同朕说说，为何想要去南疆？可是想躲避成亲这件事？” 萧洛逸也意识到自己可能是真的把萧绝言逼得太紧了一些，才会让他燃起了这样的念头，一旁的贵妃听了萧洛逸的问话，心里“咯噔”了一下，还不知道他那个儿子会如何回答。 萧绝言当即反驳道：“父皇明鉴，儿臣绝非此意。”说完，萧绝言立刻行了个礼，以表示自己的话可信。 萧洛逸见状，笑着答道：“是也无妨，你千方百计的捣乱，朕已经明白了你的想法，只是此次去南疆……” 萧洛逸这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一旁的贵妃听了都惊讶得不得了，原本她以为萧洛逸会让萧绝言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可却没想到，萧洛逸居然这么轻易便松了口。 萧绝言又如何能听不出来，他还没等萧洛逸的话说完，他直接跪了下去，给萧洛逸磕了个头，“父皇，请相信儿臣，儿臣定不会辜负父皇期望。” “你的身子可经得起长途跋涉？”萧洛逸自从病了这一场以后，便意识到，身体才是根本，若是没了好的身子，想做任何事情都不过只能是想想而已。 萧绝言当即答道：“父皇挂怀，儿臣的身子经得起，男儿郎若是这样的颠簸也经不起，那便愧为男儿，还望父皇能让儿臣为父皇尽一份心力。” 萧绝言回答的声音清脆响亮，听得皇后也忍不住站出来替他说话，“皇上，既然如此，不然就答允了言儿？至于婚事，也是急不得的，待言儿立了功回来，自然多的是女儿家想嫁，到时，任凭言儿挑选，岂不是更好？” 皇后已经确定了萧绝言是不想成亲，她也不想与萧绝言对着干，可是一开始让萧绝言成婚便是萧洛逸的意思，她又被委以此任，自然是不好推辞，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她也能从这旋涡中全身而退。 贵妃一听到皇后都帮着萧绝言说话了，心中便渐渐绝望了，萧洛逸看向一旁的贵妃，自然没有错过她脸上的失落，又想起自己先前与皇后说的话，沉思了好一阵，最终开了金口：“既然如此，便由言儿去吧，不过，言儿，此次的行动必须有缜密的部署，并且要秘密进行，切不可走漏了消息，不然，你与一同前去的人都会有危险。” 贵妃是不懂这些朝堂上的事情，可是一听到会有危险，便愈发的不想让萧绝言过去了，只是，这是萧洛逸做的决定，她又如何敢反驳？只能生生受下了。 萧绝言当即谢恩：“多谢父皇！儿臣定当谨遵父皇之命，绝不会轻举妄动。” 萧绝言达成了自己的心愿，自然也不再过多的逗留，他还得赶紧回去准备出征的行李，可是他前脚刚跨过殿内的门槛，贵妃便后脚跟了上来。 等萧绝言出了殿门，便听到身后一声清脆的声音，“站住！” 那声音，萧绝言自然是再熟悉不过的，他停下脚步，转过头去，直直地与贵妃四目对视，贵妃回过头看了一眼殿内，走到萧绝言的身边，轻声道：“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到本宫的殿内去。” 一听到又要跟着母妃回她的宫中，萧绝言便非常的反抗，他知道自己与母妃的想法相左，是绝对不可能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谈的。 这一次母妃找他的原因也很简单，不过就是想问问他为何要主动请命去南疆这样危险的地方，他也不能同母妃说实话，因此一路上他一直再不停地想着该如何搪塞自己的母妃。 萧绝言跟在贵妃的身后入了宫中，贵妃再次屏退了左右，然后问萧绝言：“为什么要这样做？” “母妃，儿臣的理由您一定无法接受，既然如此，您又为何要听呢？”萧绝言并不想同母妃再次吵闹起来，他希望在去南疆之前不要有任何的心事，更不想与母妃把关系闹僵了便甩手去南疆，这样一来，他非常容易分心。 贵妃听了萧绝言的话，却更加的生气了，她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本宫连你都管不了了？方才是当着你父皇的面，本宫给你留几分面子，你如此放肆，可有顾虑过自己的退路？” 贵妃的心中就认定了萧绝言是在赌气，为的就是能躲过这一次的婚事，比起让萧绝言出征，贵妃宁可萧绝言不成婚，因此，她的态度一下子便又软了下来，她轻声道：“若是你不想成婚，同母妃说一声，母妃便去求了你父皇，免了便罢了，何须你为此大费周章？” 贵妃顾虑到萧绝言的身子不好，实在是看不得他受这个苦，光是从京城到南疆，路上就得花费至少两日，再加上路上的歇息前前后后便要花去两天两夜，这样一来，如何能让贵妃放心？ 萧绝言自小便长在宫中，从未受过苦，这也是萧绝言长到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离开贵妃的身边，贵妃的心中委实不放心，可是萧绝言的态度坚决，她也只能好言好语的劝萧绝言放弃这个念头。 萧绝言见母妃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当即站起来，起身走到门口，背对着贵妃，“母妃，这一次，您是真的曲解了儿臣的意思，儿臣承认，主动请命的确是有想要躲避成婚一事，可更多的，便如儿臣所说，想为父皇分担一些。” 贵妃看着萧绝言刚毅的背影，心中猛地一动，她这个儿子，是真的长大了…… 萧绝言的一番话，便让贵妃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了，她露出一丝苦笑，轻声道：“罢了，儿大不由娘，你也的确是长大了，为娘也不想为难你，既然你认为这件事是对的，本宫也不拦你了。” 听到贵妃突然松口，就连萧绝言自己都惊讶不已，他转过头去，盯着贵妃的眼睛看，“母妃，此话当真？” 见萧绝言不相信自己，贵妃一笑而过，“本宫对你说过的话，何时有过假？” “多谢母妃！”说完，萧绝言认认真真的给贵妃行了个大礼，算是感激她对自己的理解。 贵妃唤了珍心入内，然后吩咐她道：“去将本宫准备的东西拿来。” “是。”珍心应了一声，便当即往殿内走去，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什么东西。 珍心将那东西递给了贵妃，贵妃将外边的一层布打开，然后说：“闲来无事，便为你纳了一双鞋垫，正好此次你出远门便垫上吧。” 萧绝言看着贵妃手上的鞋垫，心中最柔软的那部分像是被东西碰到了一般，连带着目光也柔和了起来，他从贵妃的手中接过鞋垫，然后走到贵妃的身边坐了下去，“有母妃真好。” 萧绝言的确是在贵妃的身边待久了，有任何事，母妃永远都是冲在他的前头，以至于这么些年来，他一直都不曾经历过任何的风吹雨打。 不管如何与母妃争吵，母亲对儿子的疼爱是不会有丝毫的减少的，这一点，萧绝言总算是领会了，他完全能够理解了，母妃对他的一片苦心。 “母妃，你放心，此次前去，儿臣心中有把握，绝不会让您担心，您在宫内好生照顾着自己，等着儿臣凯旋归来。”萧绝言知道此时的母妃一定是最担心自己的安危，当即说了一番安慰贵妃的话。 贵妃听了，笑了笑，她是信萧绝言的话的，只是，儿行千里母担忧，这话不错，不管多有把握，贵妃始终是不能将一颗心放再肚子里。 “好了，你也差不多要回去好好收拾一番了，切记，什么都没有自己重要。”贵妃再三的叮嘱，这才让珍心将萧绝言送到了门口。 萧绝言回到自己的府邸内，交代了管家一些事情，便当即让人给自己收拾行李，准备出发。 确定了让萧绝言去以后，萧洛逸便传了凌墨泽入宫。 第三百三十二章 赏赐 凌墨泽得知消息，入了宫，给萧洛逸行了礼后，萧洛逸便道：“是你将消息传递给言儿的吧？” 这件事情，萧洛逸只同凌墨泽说起过，没同任何人提及，如今萧绝言得知消息，主动来请命，两人平日里也走得近，除了凌墨泽，没人能说了。 凌墨泽也没有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微臣擅自做主，还望皇上不要怪罪。” “你的考量，朕自然也是考虑到了，只是一直没狠下心，毕竟言儿他身子羸弱，行军打仗的经历也少。”萧洛逸当时有这个决定的时候，第一个最合适的对象便是凌墨泽，因此他立刻召了凌墨泽觐见。 只是，萧洛逸忽略了凌墨泽的母亲，考虑到这件事，他自然也不好强求凌墨泽，因此，便只能作罢。 萧洛逸在人静的时候便想，凌墨泽不能去，那么另一个适合的对象会是谁呢？不过片刻，他的脑海中便蹦出了一个人的名字，只是思索了片刻，便又否定了。 这个被萧洛逸否定的人，正是萧绝言，若不是因为萧绝言的身子经不起折腾，他是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这个念头的，没想到，凌墨泽居然先他一步，通知了萧绝言。 凌墨泽当即道：“皇上所言极是，五皇子比微臣还要适合这个位置，因此微臣便擅自将消息传递给了五皇子。近日来，五皇子的身子经过了王妃的调理，已经大好，完全能够适应，微臣这才敢下这个决定。” 凌墨泽娓娓将其中的细枝末节一一说与萧洛逸听，萧洛逸一听是沐染霜的功劳，当即赞道：“凌王妃不愧是‘神医’，真真是能担得起这个称号，每一次都能为朕排忧解难，都说到这份上了，若是不给凌王妃一些赏赐，便是朕这个皇帝当得不称职了。” 听到萧洛逸说要奖赏沐染霜，当即替沐染霜谢恩：“多谢皇上的眷顾，微臣先在此代为谢过，待往后便亲自带着王妃入宫向皇上谢恩。” “无妨，这本就是应得的，若是没空闲，便不必跑这一趟了，反正来日方长。”萧洛逸对待沐染霜是极好的，毕竟沐染霜的确是给他帮了不少忙，甚至很多次，都能为他雪中送炭，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再加上凌墨泽这个助手，也帮着他做了不少事，他如何能不好好赏赏这对夫妻呢？ 萧洛逸转过头去问皇后：“皇后，内务府可有新进什么好东西？” 皇后一直在旁边听着两人的对话，一开始没吭声，听到萧洛逸问起自己，便开了口：“回皇上，内务府可是新进了不少好东西，只是这一一说起，怕是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呢。” 萧洛逸“哈哈”笑出声，近日来宫内外都一直风调雨顺的，百姓们有收成，自然往上呈的东西也多些，再加上旁边一些小国进贡的一些好东西，应有尽有，萧洛逸如何能不高兴？ “既然如此，那便皇后做主，挑几件适合凌王妃的东西，以朕的名义赏给凌王妃。”萧洛逸说道。 皇后听了，当即起身，回道：“皇上，前阵子新进了一柄玉如意，臣妾瞧着那东西与凌王妃很是配，再者，这宫内不是还有一个和田玉手镯，不如一并赐给凌王妃，如何？” 皇后对沐染霜也是感激的，从太子的事情开始，她便一直对沐染霜青睐有加，一直将她当成自己的妹妹，如今能以萧洛逸的名义赏赐东西，自然也不能失了萧洛逸的颜面。 萧洛逸听了皇后的话，当即连连道“好”，“皇后思虑周全，这两样物件不错，旁的琐碎东西也都添一些进去，算是一点小小的意思。” 听了萧洛逸的话，凌墨泽当即道：“皇上亲自赏赐，如何还是小小的意思？” 萧洛逸心情好得很，听了凌墨泽的话，也没有回答，只是“哈哈”大笑出声。 凌墨泽回到府上，便将方才在殿内发生的事情同沐染霜说了，连着萧绝言要去南疆国的事情也一并说了。 沐染霜听到萧洛逸与皇后还要特地赏赐自己，心中万分的惶恐，凌墨泽也注意到了，轻声道：“放心，我方才已经替你谢过恩了，待东西送过来了，我便带着你入宫去，难道见皇上与皇后娘娘也让你紧张吗？” 沐染霜笑笑：“那倒也没有，不过，五皇子，他……” “说到他，有件事情咱们还是要去亲自确认一番的好。”凌墨泽其实也与萧洛逸一般，放心不下萧绝言的身子，因此，在他出发去南疆之前，他想让沐染霜再给他好好看看。 沐染霜立即明白了凌墨泽的意思，当即吩咐豆女：“豆女，去将药箱收拾好，再带上一些不常见的药材。” 凌墨泽听了沐染霜的吩咐，心里了然，知道沐染霜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于是也不再多言。 豆女听了沐染霜的吩咐，虽然心中及其不情愿，可是却不得不去，她甚至暗暗在心中想到，若是能让萧绝言在南疆病倒，那才是件好事呢。 当意识到自己有了这样的念头以后，豆女当即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头，口中呢喃地念叨：“真是罪过，罪过，师傅，你一定要原谅豆女。” 豆女身为大夫，职责便是治病救人，可是如今，她却因为一己的私心而去诅咒萧绝言，着实是愧对了自己这么些年来一直遵守的医德。 等到了药房内，豆女便不再让自己再多想，让自己沉浸再其中，专心的为萧绝言准备一些常备的药材。 等豆女离开后，沐染霜看了豆女的背影一眼，然后问凌墨泽：“夫君，你说五皇子为何偏要与豆女较真？那日还那般说豆女，给豆女招来不少麻烦。” 一想到豆女那日的处境，即使身在沐染霜的位置上，她的心里也很是不舒服，何况是豆女，豆女一直在云溪谷内，从未被那些女子们用那样的眼神看过，她一开始都是下意识的低下头去，她知道自己与那些个官家小姐比不得，可是她后退一步，并不代表这样就能让那些女子止步或者是后退，不过是让她们变本加厉。 若不是沐染霜主动站出来替自己解围，豆女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因此，豆女的心中怨恨萧绝言也不是没道理的。 这件事情，豆女是记在心里了，她一边抓药一边想，自己的账还没找萧绝言算过，可不能让他就这么倒下了。 凌墨泽听了沐染霜的问话，答道：“他这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可就不清楚了。我若是能看穿人的心思，第一个便要看透你的。” 听到凌墨泽又不正经了起来，沐染霜的脸倏地一红，伸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凌墨泽的胸膛，“又转移话题，同你说正经事呢。” “我可是说了心中的实话，如何就不是正经事了呢？”凌墨泽的一句话堵得沐染霜无话可说。 沐染霜想了许久，也没想到能用来反驳凌墨泽的话，更不知道怎么样接下去才比较合适，索性便学了凌墨泽的，她当即站起来，轻声道：“不同你贫了，我去瞧瞧豆女准备得如何了。” 凌墨泽如何不知道沐染霜是想逃，他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想要逃跑的沐染霜，问：“豆女的医术虽然不及你，但准备药材的事情她绝不可能办不好，哪里还需要你亲自去盯着？” 沐染霜用空出的一只手将凌墨泽的手从自己的衣袖上拿开，“豆女对五皇子的恨可不是你我能清楚的，还是去确认一番的好，你方才不是也说了，得万无一失吗？” 沐染霜噎得凌墨泽开不了口，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沐染霜起身出了屋门望药房走去，当沐染霜到药房门口的时候，豆女已经将所有的东西准备好了，沐染霜不经意地一问：“都准备好了吗？来，让我瞧瞧。” 豆女到了王府也有一阵子时间了，平日里让她准备任何东西，沐染霜都不曾亲自过来看，这一次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豆女也一眼便看穿了，她当即道：“王妃，豆女是大夫，是治病救人的，虽然一开始我的确有那样的念头，可是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师傅教我作为一名大夫最应该做到的是什么，您放心。” 豆女提起了谷主，为的就是让沐染霜相信她，其实沐染霜也不是不相信豆女，作为一名医者，她很清楚豆女的情绪，即使自己再如何恨面前病入膏肓的人，也会拼尽全力挽回他的性命，这便是一位大夫的医德。 沐染霜也不过是因为方才拿了话搪塞了凌墨泽，从他那儿逃了出来，她这般快的回去，难免会让凌墨泽生疑，她原本是打算给豆女帮些忙，可是没想到豆女已经准备好了，她便打算做做样子，耗一点时间。 听了豆女的话，沐染霜走到豆女的面前，捧着她的脸，轻声道：“既然如此，那便不要这样哭丧着一副脸了，这件事，你做得很好，即便你做了错的选择，我也不会怪你半分。” 因为沐染霜完全能理解豆女当时的处境，如果换了是她，说不定连啥了萧绝言的心思都有了，可是豆女却能如此隐忍，哪怕是自己心里难过，她也坚守自己的医德，这样的精神的确是难得。 等沐染霜和豆女走到门口的时候，马车已经再门口候着了，凌墨泽也在马车上了，沐染霜在凌墨泽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第三百三十三章 再次风波 马车停在了五皇子府门口，门房见了是凌王府的马车，当即主动迎了上去，“见过王爷、王妃。” “你们主子呢？”凌墨泽到的时候，萧绝言还没回，而且府上似乎是还没开始着手准备萧绝言去南疆的事宜。 那门房当即回到：“回王爷的话，五皇子他入宫了，至今还未回。” 就在说话间，萧绝言的马车很快便出现在了沐染霜和凌墨泽的视线中，萧绝言看到沐染霜和凌墨泽来了，当即提前下了马车，问：“你们这时候过来，可是要向我道贺的？” 沐染霜碍着豆女的事情，不想给萧绝言看好脸色，当即冷冷地道：“那是一定的，等五皇子凯旋归来，便贺你双喜临门罢了。” 沐染霜这一番话说得一语双关，一旁的豆女没听明白，就连萧绝言自己也没听懂，一时间，脑子不够用，还傻傻地问：“恩？双喜？何来的双喜？” 凌墨泽一听便听出了沐染霜这话里挑衅的意味，可是沐染霜是他的王妃，他能拿她怎么办呢？再说，萧绝言在那日的宴会上也的确是做得过分了些，让沐染霜惩罚他一番就算是给他一个教训了。 沐染霜自然没有直接回答萧绝言的问话，而是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去体会，那眼神中蕴含的内容极多，萧绝言立即意识到沐染霜说的是什么事，当即板着脸，“凌王妃，就当本皇子拜托你了，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良药苦口，忠言逆耳，既然五皇子愿意听奉承的话，那我自然配合。”沐染霜的话处处都藏着挑衅的意味，可是萧绝言的确是心情好，根本没认真去细细揣摩沐染霜话里话外的意思，左耳朵进，右耳朵便出去了。 凌墨泽也不想看到沐染霜和萧绝言在这皇子府门口斗嘴，当即拉着两人入了府内，就在门房与凌墨泽和沐染霜两人攀谈的时候，管家就已经吩咐了手底下的人上茶，正巧等两人坐下，茶刚好送了过来。 沐染霜看了一眼那茶，突然想起了什么事，然后出口顶住萧绝言：“五皇子可一定要注意些，往后可千万不要喝茶了，尤其是浓茶。” “为何？”萧绝言倒是不明白，他是一个爱茶之人，还到处搜来了不少好的茶叶，特地挑了一间最适合存放茶叶的屋子只用来装茶叶。 沐染霜解释道：“茶最是解药性，如今五皇子的身子虽然很稳定，可是药却不能断，若是药不能发挥它正常的功效，便等于是白喝了。” 一听到沐染霜说这么严重，萧绝言这才意识到，原来以往自己都错了。 沐染霜看了豆女一眼，对她说：“豆女，将东西给五皇子。” 听到沐染霜让豆女把东西给自己，萧绝言当即将目光转向了豆女，豆女根本看也不看萧绝言，要么就是看着药箱，要么就是看着一旁的东西，就是不肯看面前的萧绝言。 萧绝言从豆女的手中接过了药，当即向两人道谢，“那真是多谢凌王妃了。” “得了，为着你的事情，皇上还赏赐了我，既然如此，那本宫可得把你的身子看顾好，往后也不会让皇上抓住小辫子不是？” 萧绝言越听沐染霜的语气便越觉得不对劲，可他也不知道沐染霜在别扭什么，反正如今他心情也好得很，便不与沐染霜计较这么多了。 凌墨泽问萧绝言：“你身子最近没事？” “没事，上次调理过后，便好了许多，这一次去南疆自然也是没问题的。”萧绝言因为要去南疆，心情甭提有多好了，其他那些不高兴的事情，他可是一丁点儿也不想听到，更不想去想。 凌墨泽倒是有许久没见萧绝言这般高兴了，尤其是自从婚事这座大山压在萧绝言的身上起，他那脸上除了忧愁还是愁，看得连凌墨泽也沉寂了不少。 难得看到萧绝言这般高兴，凌墨泽似乎想到了什么，他问：“贵妃娘娘，可是同意了？” 萧绝言惊讶得不得了，这件事情，他可都还没同任何人说过，凌墨泽居然一下子便能猜中，不愧为军师，“没错！就是让你猜中了！” 看到萧绝言高兴得跟个孩子一般，凌墨泽无奈的摇摇头，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行了，药材也给你送过来了，身子也与你确认过了，赶紧收拾东西吧。” 碍于萧绝言还有许多事情要吩咐，凌墨泽和沐染霜自然也不好再过多的逗留，顶住了他几句，便领着沐染霜离开了五皇子府。 萧绝言早早的便将一切都想好了，也想好了该如何吩咐管家了，在萧绝言的安排下，一切都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萧绝言出发的时间定在了第二日的晌午，贵妃得到消息，想亲自去送送他也是不可能的了，只能托凌墨泽带了一支簪子给了萧绝言，让凌墨泽务必给他赞上，并且将话带到，“身子才是根本，万记要顾好自己，不可硬拼。” 听了母妃的嘱咐，萧绝言的心中闪出一丝的不舍，很快便又消失了。沐染霜领着豆女一同来给萧绝言送行了，萧绝言临走前，看了豆女一眼，豆女一直看着萧绝言，两人四目对视，尔后萧绝言露出了一个笑容，便朝着出城的方向走去。 豆女这才将目光收回来，对视的那一瞬间，她的心甚至漏了一拍，那一眼，到底有个什么意思呢？ 沐染霜倒是没注意到豆女的变化，坐在回王府的马车上，她还暗自在为萧绝言祈祷着，“希望一切顺利。” “这是自然的，邪不胜正。”凌墨泽倒是想得很开，更何况，他与萧绝言相处了这么些年，知道萧绝言除了身子差一些，其他的都让人不能小瞧了。 凌墨泽就这么一句话，便让沐染霜的心一下子就安顿了下来，这样的魄力也就凌墨泽能给她。 相反，沐念蝶嫁到孙家的日子也越来越艰难，她很是介意后院里的那些个女人，同样的，那些个女人也看不沐念蝶不顺眼。 沐念蝶虽然没有主动找过她们的麻烦，可说到底，沐念蝶在孙夫人那儿攀得的那些个好处，便让那些女人眼红，这府上，相对来说，最不容下她们的便是孙夫人，如今她们两人联手了，对她们来说，绝不是一件好事。 因此，孙府内安静了好一阵子，却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沐念蝶一如往常的每日给孙夫人请安，她深知，要想在这府上站稳脚跟，必须要靠孙夫人，因此不管孙庆重不重视她，她都无所谓，只要有孙夫人替她撑腰，她便什么都不怕了。 后院里的那些个女人，已经开始划算着该如何给沐念蝶挖坑了，这一次，她们知道自己不能失手，若是失了手，被查出来算是好的，被孙夫人严惩，严重的话可能就直接被赶出府了。 别人被赶出府了，或许还有别的去处，可是她们这些个人本就是被孙庆赎回来的，若是不能待在孙府了，那便真的没地方可以去了，因此，这件事情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为了能一举将沐念蝶打到再也爬不起来，她们可是费了不少的心思，也布了不久的局。 孙庆对沐念蝶一直都是不咸不淡的态度，碍于孙夫人的威逼利诱，他偶尔也还是会碰一下沐念蝶，三番四次的，沐念蝶那肚子也很是争气，很快便传出了好消息，这也成了后边那件事的*。 后院里的女子们之前卖身时，为了不怀上孩子，喝了不少堕胎药，早就将身子折腾得不成样子了，因此她们是最需要孙庆宠爱的，若是没了孙庆的宠爱，那么她们就真的什么都不是了。 如今，沐念蝶才嫁过来不到三个月，居然就能怀上孙成的孩子？有了共同的敌人，后院里那些个爱争宠的小妾们难得的团结一心，准备给沐念蝶下套了。 碍于沐念蝶肚子里的孩子，孙庆也对沐念蝶上心了不少，陪伴沐念蝶的时间也多了不少，因为知道沐念蝶不愿自己去后院，孙庆也主动的不去后院了，每日饭后便陪着沐念蝶到外边散步、赏月。 沐念蝶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孙庆的改变，不过一想到孙庆能为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而改变，她心里倒也很是欣慰，走在路上，她问孙庆：“相公，你说大夫何时才能看出肚子里孩子的性别？” 孙庆温柔一笑，答道：“这还早着呢，如何就能看得出来？再说了，是儿子是女儿都是你我的孩子，未必还有不要的道理？你我都还年轻得很，努努力，孩子多得是。” 孙庆这话说得情真意切，让沐念蝶听了都不好意思了，她将头撇过去，娇羞的问道：“相公这是要把我比作母猪了吗？” “哎，为什么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呢？我可不是这个意思，你可千万不要误会了。”孙庆温柔似水的态度让沐念蝶很是受用，两人及其的恩爱，看在旁人的眼中，也是这般。 孙夫人对孙庆的反应很是满意，甚至在吃饭的时候还会说上几句表扬孙庆的话，孙庆也是不置可否，这可是孙庆的第一个孩子，孙庆自己如何能不重视呢？如今倒是还小，还看不出性别，等能看出来了，那一定便有定局了，到那时再去改变也来得及。 第三百三十四章 苏云 孙府后院里的小妾里边，有个为主的女人，叫苏云。苏云曾经是当红头牌，到了这边来，也算是委屈了她，就连那气势也与旁人的不同，自然而然的就成了这里边主事的人，大家但凡产生了任何的分歧，便由她做主来解决。 这一次的事情，苏云其实并不想做，可是沐念蝶如今风头正盛，而她不过才刚刚怀上孩子，若是让她生下儿子，苏云心里也明白，自己与身边这一群人会是什么样的状况。 因此，哪怕是为了自己，苏云也知道自己这次不得不出手了，等到苏云点了头，其他的几个积极的都绞尽脑汁的帮忙想办法。 “除了从贞洁的事情上边想办法，目前没别的办法能让她回不了府内了。”说话的这个女子名叫彩儿，她与苏云是先后从一个地方过来的，因此两人的关系相对要好些。 听了她的话，苏云陷入了沉思，她们不过是一些烟花之地的女子，对贞洁的事情早就没看得那么重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孙夫人才一直不愿意接纳她们。 想当年，在到那地方之前，她们也是将贞洁看得比命还要重要，可是很多事情从来就不由人，生活所迫，她们根本没有选择。 尽管这些事情已经过去了许久，苏云却仍然不曾忘记，那过去的一切历历在目，想到当初被强迫的自己，想想当初自己的崩溃，她不敢想象，沐念蝶会如何。 彩儿看出了苏云有些犹豫，她当即出声：“你可一定不能犹豫，不要忘记了，对别人心软就是对自己心狠。” 彩儿的一句话便让苏云将思绪收了回来，她很清楚，她这一生，只能被困在这孙府里了，若是还回到从前，她一定不会傻傻的跟着孙庆回来。 可是她如今哪里还有选择的机会？要想在孙府站稳脚跟，便要将这府内唯一一个能生养的女人给赶出去，并且要永绝后患，不然就如同彩儿说的，对别人心软就对自己心狠。 苏云看了一眼在座的几人，问道：“你们可是已经有了好的计划？” 苏云从不曾有害人之心，她并不想看到沐念蝶肚子里的孩子顺利降生到人世，可是那孩子不管怎么说，也是孙庆的孩子，她到底还是有些不舍，因此，从不曾有过任何的计划。 听苏云发了话，那些个有了计划的当即站出来，“咱们就到集市上找个隐秘的药铺，给她抓一副药，先把孩子给打下来。” “不可。”苏云听了那人的话，当即拒绝了，知道对方会不满，随即解释道，“这孩子，不管是少爷还是夫人都看得很重，孩子若是没了，那会牵扯很多人，何况，还可能让她更受重视，毕竟她人还在，来日方长。” 彩儿在一旁也说道：“苏云说得是，目前咱们只能想办法将她赶走，并且想办法让她再也回不了孙府。” “如今她肚子里有孩子，如何能想办法让她回不了孙府？”另一个女子将话接了下去。 苏云看了彩儿一眼，似乎是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目前，唯有彩儿的主意可行，不然，咱们就照着彩儿说的去做。” 彩儿听了苏云的话，脸上露出了喜色，其实在说那番话之前，她自己也是有些犹豫的，她其实也不想害人，可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没有选择。 “具体的，咱们该怎么做？”有些的几个女子，如今一心只想着留住孙庆，让他多多在后院内逗留，留不住孙庆，她们这后院与后宫里的冷宫没多大的区别。 彩儿看了苏云一眼，其实她早就有了计划，就是在等苏云点头罢了，见苏云已经同意了，她便也没什么好害怕的，“那我先说说我的想法，我是这样计划的，先收买一个人，让大家认为她肚子里的是个女儿。” 苏云听了彩儿的话，眼底有一丝的厌恶，可是却也没有多说，她知道自己选择的这条路，会有很多这样的事情。 “紧接着，便让大家都知道她这肚子里的孩子怀得不是时候，与怀上的时间对不上便好了。”彩儿这一招可谓是足够狠，先是让所有人对她失望，紧接着便开始怀疑她，嫌弃她。 苏云虽然听着这计划心里很是不舒服，可是这是她为了自己的未来做的选择，这条路她必须继续走下去。 彩儿知道苏云最讨厌别人从背后里玩这样的手段，因此她担心苏云会出言反对，可是苏云难得的没有吭声，苏云都没反对，那么其他的人自然也不会反对，她继续说道：“大家都是为了一个目的，只要能将少爷留在后院，大家便有荣华富贵，至于那个女子，咱们也只能牺牲她了。” 彩儿也是担心这其中的人里边会有人心软，毕竟不管怎么说，也是一条小生命，就这么扼杀了他的娘亲，大家的心中也不忍，因此才会沉默。 苏云听了，见大家都不吭声，索性便站出来第一个表了态：“既然没有更好的法子了，那就照着彩儿的来办吧，我这儿有一个玉簪和手镯，都闲下来了，你们拿去卖个好价钱吧。” 苏云算是后院里边最得孙庆喜欢的人，当初孙庆为了给苏云赎身，可是花了一万两，怡红院里的头牌，可不是有钱便能带走的，这样的可人儿，他自然是爱不释手。 等苏云到了孙府，孙庆曾经想纳了苏云为妾，不让她住在后院里边，让她也在这府上做个主子，有些人伺候，孙庆领着苏云直接去见了孙夫人，“娘，我想娶苏云。” “娶谁？”孙夫人虽然不涉足烟花之地，但或多或少也听大家议论过“苏云”这个怡红院的头牌，这样响当当的名字，她真以为自己听错了。 “苏云。”孙庆一边回答孙夫人的话，一边将苏云的手紧紧地握在了手中。 孙夫人上了香，冷冷的看了苏云一眼，然后淡淡道：“哟，这不是怡红院的头牌苏云姑娘吗？我还以为我听错了。” 一听到孙夫人说起苏云的过去，孙庆当即出言阻止，“娘，我已经给苏云赎身了，从今往后，她便不是怡红院的人了，是我孙庆的人。” “据说，苏姑娘是怡红院出价最高的头牌？想来孙庆为了赎姑娘怕是花了不少的银子，看样子，孙庆是当真爱着姑娘的。”孙夫人一个人在那儿说着，“不过，咱们孙府可是清清白白的，后边有个后院倒是可以给苏云姑娘留一席之地，至于这正房，偏房的什么，怕是容不下怡红院的头牌，苏姑娘可能明白我的意思？” 这话已经说得很清楚明白了，就是说孙府是绝对不能接受怡红院的女子做妻妾的，留在后院里，主子也不是，婢女也不是，身份有多尴尬，苏云那时还不能理解，但是她知道孙夫人的话是特地说给她听的，也是说给孙庆听的，孙庆还想为了苏云挣扎一番，为了不让孙庆与孙夫人吵起来，她当即拉住了孙庆，看着孙夫人道：“夫人的话，苏云自然能明白，苏云人微言轻，能得孙少爷的青睐，是苏云的福气，能安身在孙府，苏云已经是感恩戴德了。” 听到苏云向孙夫人低头的话，孙庆的心里气得很，可是苏云拉着他，皱着眉头向他摇头，很明显就是在祈求自己，他如何还能违背她的意思。 自那之后，孙庆便成日里留恋于后院，后院里边的屋子多得很，但是那一阵子，独独苏云的屋子热闹。 尽管后来又来了不少女人，孙庆对苏云的宠爱从来也都只增不减，每一次恩爱过后，孙庆都对苏云许诺：“往后若是有机会，我一定再同娘去提，将你纳为妾室，待在这后院里边着实是委屈你了。” 苏云的耳边仿佛又响起了第一日见孙夫人时她说的话，她当即阻止孙庆：“不必了，能陪在你的身边，我就已经很知足了，夫人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我做你的妾室的，既然知道是无用功，那么又何苦为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去得罪夫人呢？” 孙庆见苏云如此懂事，心里愈发的疼爱她，他将手放在苏云的脸上，另一只手将她往自己的怀里紧了紧，“你这般懂事，过去的都过去了，娘为何非要紧紧的抓着过去不放呢？” 苏云没有再回答孙庆的话，换个角度来想，若是如今苏云也处在孙夫人的位置上，她也是绝对不会让一个在怡红院当过头牌的女子做自己儿子的妾室，也许她连这个后院都不会允许设，哪怕她的清白的的确确是给了孙庆，那也是不可以的。 在怡红院里待过的女人，不管是待了多久，她的清白都已经不值得人信任了。这一点，苏云早就明白了，因此，她从不奢望能成为孙庆的妾室，她只希望老天爷眷顾她一下，让她也为孙庆生下一儿半女，不为别的，就让她有个活下去的盼头。 其他一个个的见苏云拿出了自己的首饰，也纷纷开始找自己身上值钱的东西，可是和苏云一比较，她们能拿出来的东西就显得寒酸了不少。 有人以前没发现，这一次见苏云拿了出来，这个时候心里一不舒服便忍不住酸了两句：“到底是头牌，少爷疼爱得紧。” 彩儿最听不得别人提苏云是头牌的事，其实苏云是刚到不久便成了头牌，她接的第一个也是孙庆，孙庆自己也是清楚的，可是他只有一张嘴，总不能见人便说，也因为这个缘故，他才会觉得委屈了苏云。 第三百三十五章 薄礼 彩儿看着对方那得意的模样，当即忍不住出言回道：“这话可就说得酸了，苏云正是因为是头牌才让少爷掷万两为她赎身，换了别的人，只怕连万分之一也不值当。” 苏云也不欲与她们吵起来，当即站出来说了句：“好了，今日也不是谈我的事情，这件事情，大家可一定要切记，事情一定要办得干净彻底，切不可让人抓住了把柄，否则，搭上便是这整个后院。” 苏云心知，孙庆那边好过关，他是绝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波及后院，甚至还会为了后院说话，可是孙夫人那一关并不好，那仅有一次的与孙夫人见面，让苏云印象深刻极了，孙夫人能够将孙府上下打理得井然有条，是有她的魄力在的。 苏云提及这件事情，大家这才收回了注意力，将事情放在了这件事情，苏云对彩儿说：“彩儿，这件事情，你便做主了，后边的事情就麻烦你们多多费心了，前边的事情，我来负责。” 彩儿听了苏云的安排，当即了然的点点头，苏云这样的安排再合理不过，这前边的人，也唯独只有苏云一个人能稳住。 彩儿答道：“放心。” 有了彩儿的许诺，苏云也放心了不少，她站起身，轻声道：“少夫人有喜这么久，我们这后院都不曾去探望过，今日，便由我代替大家去瞧瞧。” 苏云主动提出要去看沐念蝶，不明白苏云意思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有嘴快的已经把心里的疑惑问出了口：“为何还要去看她？” 方才与彩儿斗嘴的女子也明白了苏云的意思，也难为苏云能把事情考虑得这么周全，她如何再能挖苦苏云，当即替苏云回答了她的问题，“这样做，才不会引起旁人的怀疑。” 苏云向那人点了点头，然后又看了彩儿一眼，彩儿与她对视一眼后，她便起身离开了后院，去了前院。 白日里孙庆都要去打理家中的生意，沐念蝶便跟着孙夫人在府上，苏云到前院的时候，正巧碰到孙夫人带着沐念蝶在插花，她见了两人，当即福身给两人行礼，“苏云见过夫人，见过少夫人。” 苏云的态度素来便是波澜不惊，沐念蝶也是第一次与她打照面，新婚的第一日到她屋中来闹的女人里边没有苏云，苏云历来就是不愿掺和这样的纷争的。 因此，沐念蝶见了苏云，先是一愣，她对自己容貌很是自信，她甚至一直都认为孙庆是因为被她的容貌吸引才会主动来招惹她。 当见到苏云的那一瞬间，沐念蝶便下意识的有些惭愧，她这样的容貌站在苏云的身边不过是朵衬托鲜花的绿叶，但是她的自信很快便恢复了，她问孙夫人，“娘，这位是……” 苏云也没有等孙夫人回答，抢先回答了沐念蝶的话：“回少夫人的话，苏云是后院的。” 一听苏云说她是后院的，沐念蝶便一脸的嫌恶，那眼神中的厌恶自出现后便没消失过，苏云也知道沐念蝶很是讨厌后院的人，也没有过分的在意。 孙夫人也不是讨厌苏云这个人，至少苏云是个不争不抢的人，当初她的话虽然说得直接，但是苏云仍然是不卑不亢的态度，直接应下了她的话，还说了那些个好听的话，与后院里其他的人相比，苏云好太多，因此，孙夫人对苏云或多或少都有些好感。 孙夫人为了不让气氛尴尬下来，当即放下手中的剪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问苏云：“有何事？” 苏云又微微福了身，笑着答道：“少夫人有了身孕，乃是咱们府上的大喜事，可过去了这么久，苏云才过来道贺，还望夫少夫人见谅。” 沐念蝶听了苏云的话，冷笑了一声，也没搭理苏云，苏云却始终保持着微笑，一举一动比沐念蝶更像大家闺秀。 孙夫人虽然也看不上苏云，可是说认真的，若不是因为苏云是青楼出来的女子，她完全是能够接纳苏云的，其他的方面，苏云其实比沐念蝶出色太多。 孙夫人见沐念蝶没搭理苏云，于是乎，缓缓开口道：“这倒是无妨，只要有这个心思便好了。” “后院里的姐妹们也都有这个心思，只是怕来的人多了，叨扰了少夫人，便派了苏云前来，送上准备的薄礼，还望少夫人笑纳。” 苏云一边说，一边从衣袖掏出了自己缝制好的小肚兜，见孙夫人眼前一亮，当即将这小肚兜呈了上去，然后道：“若是没算错，这怀胎十月，小少爷出世的时候是冬日里了，只可惜苏云手艺差，怕冬日里的衣裳做不好，便做了夏日里小少爷能穿的肚兜，若是没缝好，还望少夫人和夫人见谅。” 孙夫人接过苏云递过来的肚兜，爱不释手，连连道：“倒是看不出来，你还有这般手艺。” 实际上，孙夫人不过为了苏云那一口一个“小少爷”而高兴，即便如今还无法判断这肚子里是男是女，但是光是苏云这份心，就够孙夫人高兴上好一阵了。 沐念蝶听出了孙夫人语气里的高兴，当即看向了孙夫人手中的小肚兜，尽管她心中再不喜欢苏云这个人，可是冲着苏云那句“小少爷”她也得搭理她几句，于是便笑着道：“难为妹妹这份心了，孩子一定会喜欢的。” 孙夫人听了沐念蝶的话，倒也觉得皆大欢喜了，当即将这小肚兜递给了沐念蝶，“你瞧，这上边绣着的平安锁，这绣工就算是制衣坊的绣娘们也不过这样的手艺。” 苏云听见孙夫人的夸奖，也没有得意，她的绣工自然是一流的，打小便练起，如何能不好呢？ 沐念蝶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孙夫人还真喜爱得紧这小肚兜，也只能配合着笑着道：“夫人说得是，妹妹这手艺可真是一流，有空的话可一定要好好教教我。” 苏云笑着答道：“少夫人言重了，苏云这拿不出手的绣工可不敢教少夫人。” 这个话题便到此为止了，谁也不再继续说下去。孙夫人问苏云：“一会儿可还有事？无事的话一会儿便一同用膳吧。” 这可以算得上是苏云第一次被孙夫人邀请一同用午膳，她看了沐念蝶一眼，看到沐念蝶紧皱的眉头，她本是想拒绝的，可是一想到一会儿能见到孙庆，她便不想离开，当即回道：“苏云的身份，与夫人、少夫人一桌怕是有些不合理……” “一家人，有什么不合理的？”孙夫人一句话一出口，便直接过去了，可是听在苏云和沐念蝶的心中，却完全不一样。 苏云听到孙夫人把自己当成了一家人，心中甭提有多高兴了，可是沐念蝶那一边，自然是愤怒得不行，今日中午，孙庆会回来吃饭，她好不容易靠着孩子让孙庆不去后院了，今日若是让孙庆见到了苏云，那么必定会勾起孙庆的心思。 可是是孙夫人主动邀约的，沐念蝶哪里敢拒绝？她能够在这孙府站稳脚跟，全靠孙夫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她可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忍下。 孙庆回来的时候，远远的便看到厅内有三人坐在那儿插花，心中甚是疑惑，待走近一瞧，发觉是苏云，当即笑着道：“我当是谁在这儿呢，原来是云儿。” 沐念蝶听到“云儿”这个称呼，心里很是不舒服，她先是冷冷看了苏云一眼，然后起身走到孙庆的身边，说：“是呢，夫君，你瞧，妹妹送来了可爱极了的小肚兜，都是她自己一针一线缝制的呢。” “真是费心思了。”孙庆温柔的看了苏云一眼，这一次见到苏云，孙庆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有许久未曾见过苏云了。 苏云听了孙庆的话，当即站起身福身行礼，“少爷言重了，小少爷能穿苏云缝的小肚兜，是苏云的福气。” 孙庆见到苏云给自己行礼，先是一皱眉，尔后便笑着答道：“哎，这是什么意思？都是一家人，还行什么礼。” 苏云被孙庆扶起，起身的同时，她用余光看了一眼身后的沐念蝶，便发现了她眼中被刻意隐藏的愤怒。 用午膳时，孙夫人坐在中间的位置上，苏云坐在孙夫人的左手边，孙庆坐在孙夫人的右手边，沐念蝶则坐在孙庆的身边。 原本沐念蝶是要坐在孙夫人左边，苏云的那个位置上，可是孙庆为了好照顾沐念蝶，才让沐念蝶坐到了自己的旁边，孙夫人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沐念蝶看到苏云坐在距离孙夫人那么近的位置上，心里很是不满，可是一想到自己坐在了孙庆的身边，便也只能忍下了。 吃饭的时候，孙庆不停的给沐念蝶夹菜，为了对孩子好，孙夫人特地吩咐厨房里的人多多准备一些鱼虾，沐念蝶的胃口一直都不错，并没有出现过反胃不想吃饭的状况，就如同没有怀孕一般。 孙庆就顾着给沐念蝶剥虾，自己也没吃上几口，沐念蝶倒是很享受，却也不忘给孙庆夹菜，然后吃完虾后便对他说：“夫君，你自己先吃吧，我自己来剥便好了，一会儿饭菜都凉了。” 孙庆听了沐念蝶的话，这才从婢女的手中接过了手帕擦了手，然后开始吃饭。 苏云在孙夫人一边，也没有给孙夫人夹菜，而是默默的吃着饭菜，以她的身份，还不够给孙夫人夹菜。 她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这一切的一切都提醒着她，她的决定没有错。 第三百三十六章 女儿 待用过午膳，苏云自知沐念蝶不喜自己，自然也不多留，起身向余下三人行了礼，便回到了后院。 此时的后院仍旧是热闹非凡，大家都在等着苏云的消息，毕竟苏云在前院内待到午膳过后还没回来，着实是奇怪得很。 当苏云的身影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时，人群中有嘴快的当即道：“回来了！” 彩儿的心中本是不着急的，可是大家都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而她们后院的女子也从未有过在前院用膳的先例，这么一来二去的想着，彩儿也急起来了，一听到说是回来了，她一边顺着大家指的方向看过去，一边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苏云见大家脸上的表情都不好看，立刻明白是自己久久未曾回来，让大家担心了，她露出了温婉的笑容，答道：“无妨，不过是在前院用了午膳。” “用午膳？姐姐你……”不只是彩儿听了惊讶，其他的也都是无比惊讶，以苏云的身份，是根本不能坐在前院用膳的，彩儿便猜测，许是苏云送去的东西得了孙夫人的欢心。 苏云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然后主动走到院子中间坐下，原本后院里的人都自由自在的，可是自打沐念蝶有了身孕，后院里的人便不能经常出院子了。 孙庆一开始建后院的时候，便在后院的院子中建了一个亭子，亭子内筑了各式各样的石凳，供后院里的女子坐下，夏日里还可乘凉。 自从不能随意出入，形同被禁足以后，后院里的女子们有空便喜欢到院子里坐坐，晒晒太阳，平日里关系好的便聊聊天。 等苏云坐定，她看着周围还站着的大家，便笑着道：“都坐下吧，没出什么事，大家别担心。” 听了苏云的话，再看看她脸上的笑容，大家便松了口气，可是心却不能完完全全的放下去，忐忑不安的坐下，然后等着苏云继续说下去。 苏云看着大家一个接一个地坐好，这才将一切娓娓道来：“我方才过去的时候，正巧遇上夫人在前院插花，我将事先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说了几句好听的话，夫人便留我一同用午膳。” 听了苏云这么说，大家这才彻底地放了心，彩儿关注的点自然与旁人不一样，她问：“姐姐你说了些什么？送了什么礼物？” 彩儿自然好奇苏云送的礼物，要知道，孙夫人虽然默认孙庆设立后院，但是她无时无刻不想取缔了后院，毕竟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并不好听，对孙府的名声难免有些影响。 也正因为这个缘故，在孙夫人的心里，后院里的这些人连在孙府做洒扫的老妈子也不如，自然也是不可能允许她们与自己同桌用膳的，这一次邀请苏云，想必是苏云说了好听极了的话，很是得她的心。 苏云冷冷一笑，然后嘲讽地回道：“你说夫人此时最在乎的是什么？自然是夸那孩子。” “姐姐这招真是高。”彩儿也跟着苏云，冷冷笑了一声。 其中一个爱生事的人突然插了句嘴，问道：“可有见着少爷？” 此话一问出口，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了苏云的身上，一个比一个凌厉，苏云根本不惧，淡淡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一听到苏云说见到了孙庆，大家的心里自然是不舒服了，可是当着苏云和彩儿的面，她们也不敢吭声，只能偷偷摸摸的小声议论，毕竟，在这后院里边，孙庆最爱惜的便是苏云，其次是彩儿。 彩儿听到那乱耳的议论声，心里很是不舒服，当即道：“行了，此时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你们也不是不知道，何况当着夫人和少夫人的面，姐姐还能如何？” 彩儿这么一说，大家的心里倒也舒坦了许多，在孙夫人和沐念蝶面前，她们虽然不必自称奴婢，可是却也不得不和府上的婢女们一样，唤他们为“少爷”、“夫人”。 苏云也没有问及彩儿事情准备得如何了，彩儿自己主动同苏云说起，她道：“姐姐，事情都准备就绪了，如今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那大夫……”苏云知道大夫这件事情很难搞定，想让大夫撒谎，难度堪比登天，她问及此，就是想知道彩儿是如何解决的。 彩儿答道：“收买大夫很难，但是要收买人并不难。” 苏云有一颗七巧玲珑心，如何不懂彩儿的意思，她刚想问出心中的疑惑，只听见彩儿继续说道：“姐姐，你就放心吧，请脉那一日，秦大夫不能准时到达。” 听了彩儿这么说，苏云当即意识到彩儿做了怎样的准备，当即住了嘴，不再提及此事。 最后，苏云只说了一句：“此事既然做了，便必须要成功，否则咱们付出的代价便太大了。” 听了苏云的话，彩儿的眼神也笃定了不少，“姐姐，你放心，此事一定会万无一失。” 彩儿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们这后院里的人付出了那么多，放手一搏，她不允许失败。 孙夫人为了确保沐念蝶肚中孩子的平安，每隔上三天便让大夫上门来诊脉，为了沐念蝶的身子，孙府出了一百两给秦大夫，让他专门负责为沐念蝶诊脉，当然，也是希望他能在判断出性别时能够告知。 秦大夫收了钱，自然是要把事情办好，隔上三日便将店铺交给妻子看管，自己步行去孙府给沐念蝶诊脉。 可是这一日，不知为何，在要去诊脉的前一日，秦大夫便开始闹肚子，秦大夫自己给自己诊脉，却无论如何也看不出端倪，只能用最根本的办法慢慢来调理。 一直到了第二日，秦大夫闹肚子的情况也没见好一点，他自知今日是去不了孙府了，便叫了自己店内的小二，让他去孙府跑一趟，说是今日身子不适，明日再去诊脉。 小二自然是不敢耽搁，一得了秦大夫的嘱咐，便马不停蹄的望孙府赶去，他不过是一个店小二，自然也没想能见上夫人或者是少夫人，便直接告知了门房一声。 那门房便是彩儿事先早早安排好在那儿的，待那店小二离开后，彩儿请的大夫便现身了，他背着药箱，走到了门口，门房将他领了进去。 为着沐念蝶诊脉一事，孙夫人特地早早的用过了早膳，就是为了等秦大夫来诊脉，听一听结果如何。 可是孙夫人远远的看到那门房领进来的不是秦大夫，便忍不住皱起了眉，等那人走进，只见那人微微行礼：“见过孙夫人、少夫人。” “你是谁？为何不是秦大夫？”孙夫人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那人听了孙夫人的问话，当即恭敬的答道：“回孙夫人的话，秦大夫今日身子不适，从昨日起便泻肚子，今早也起不了身，为了不耽搁少夫人诊脉一事，秦大夫便委托在下来替孙夫人诊脉。” 孙夫人也没有起疑心，只是皱着眉头道：“这病得也真是时候，行了，诊脉吧。” 孙夫人可不想太浪费时间，反正诊脉都是一样的，这几日来，沐念蝶很是注意身子，任何的大动作都不敢有，孩子自然是没问题的，孙夫人在意的，是孩子的性别。 那人将诊脉垫放在了沐念蝶的手腕下，然后道了一声“得罪了”便将手放在了沐念蝶的手腕上，这一次诊脉的时间特别的长，过了半晌，他才答道：“夫人的身子无恙，孩子也健康得很。” 孙夫人的目光一直锁定在那大夫的身上，见他眼睛里有一丝慌张，很快又消失，便深知是有什么那大夫没说出来的话。 孙夫人看了沐念蝶一眼，想着将她打发开，想来那大夫便能好好说了，于是她对沐念蝶说：“行了，你回房间里歇下吧。” 孙夫人的话，沐念蝶哪里敢不听，当即便起身回了自己的屋内。待沐念蝶离开后，孙夫人便留住了那大夫，问他：“大夫，方才可是发现了什么？” 那大夫收拾东西的手有一瞬间的停顿，尔后又笑着答道：“夫人多虑了，并无发现。” 孙夫人看了一眼身旁伺候的嬷嬷，给她使了一个眼色，那嬷嬷当即掏出了一锭金子，那金子发出的金灿灿的光芒闪得大夫眼睛刺痛，可尽管如此，他还是无法将目光从那金子上挪开。 孙夫人露出了满意的神情，刚准备说话，只见那大夫收回了目光，问道：“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府上给大夫的一点小意思，若是大夫能说些我不知道的事，定不会亏待了大夫。”孙夫人可是下了血本了，不过是花点钱，反正钱还能赚回来。 那大夫看了一眼金子，又看了孙夫人一眼，还是没说出一个字，孙夫人急了，又给了身旁的嬷嬷一个眼神，那嬷嬷又拿出了一锭金子，只听见她问：“这下总可以说了吧？” “可是可以，只是夫人听了，可会信我？”那大夫很是谨慎，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他自己也很清楚会带来怎样的效果，因此才会如此“谨言慎行”。 孙夫人听了那大夫这问话，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若是好消息，那大夫为何要这样遮遮掩掩的？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这孩子…… 第三百三十七章 冷落 孙夫人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她坦然对那大夫道：“大夫，你只管照实说，你说的话，我自然是要信的，不然也不必如此。” 那大夫搓了搓手，看了孙夫人旁边的嬷嬷一眼，孙夫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当即说：“给他。” 身旁的嬷嬷听见了孙夫人的吩咐，当即将手中的两锭金子塞到了那大夫的手中，然后问他：“这下总可以说了吧？” 那嬷嬷显然对这大夫很是不满意，若是换了让秦大夫来，必定不用这样费尽心思，还白白花了两锭金子。 那大夫接过金子，故作镇定将金子收到了口袋里，然后说道：“少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根据脉象来看，应当是个女儿。” 孙夫人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听到大夫这样说，她仍然是满脸的惊讶，她盼了这么久的第一个孙子，居然是个女孩儿。 一旁的嬷嬷听了大夫的话，当即厉声道：“你这人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若来日不是，那你该当如何？” 那大夫不屑的答道：“既然如此，那孙夫人又何必苦留在下这般久，费尽心力让在下说实话，结果说出来，夫人又不信，岂不是多此一举？” 大夫这话也是属实，嬷嬷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一旁沉寂了许久的孙夫人突然道：“好了，我知道了，那两锭金子便是给你的劳务费，也烦请你跑一趟腿，告知秦大夫往后便不必来了。” 那大夫听了这话，当即向孙夫人道谢，尔后便由嬷嬷送到了门口。待那嬷嬷离开后，那人走到了孙府的后门，那后门是后院里的女子出入的门，在那儿等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彩儿。 彩儿从口袋内掏出了一个袋子，那袋子看上去便沉甸甸的，前院的事情彩儿已经从旁人的口中听说了，得知对方得了两锭金子，可是她没有给对方打折扣，她将钱袋交到了那人的手中，“这下可是赚得盆满钵满了吧？” 那人嬉皮笑脸地道：“那也是有劳彩儿姑娘，若不是彩儿姑娘记挂着，就说一句话的功夫，哪里能赚这么多。”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这道理你自然是懂的，这钱既是给你的辛苦费，同样也是封口费。”彩儿说话说得直接，她一点儿弯也不转，为的就是直接得让人无话可以反驳。 那人将钱袋收下，放进了自己的药匣内，然后连连道：“彩儿就放心好了，这件事情，我定是要带进棺材里边的，好了，我也不耽误彩儿姑娘了，还得去通知秦大夫呢。” 秦大夫的肚子又接连闹腾了一个上午，原想着过了晌午便能好，没想到，仍旧是药石无用，就在他难受至极的时候，店内的人说是有人要见他。 一听到这，秦大夫如今这状况虽然不适合见，但是他无从判断对方的身份，还是让人给请到了后边来。 等那人一进来，秦大夫便问：“请问您是？” 秦大夫一见到那人，便不停的想，自己是否认识眼前的人，可是思来想去，他始终记不得自己曾经见过这样的人。 那人微微一笑，道：“秦大夫，您自然是不认识我，但是我认识你。” 秦大夫没再吭声，等着那人继续说，那人接着道：“今日您身子不适，孙夫人为了不耽误少夫人的身子，便请了我过去给少夫人诊脉，诊过脉后，孙夫人便说往后不必再去诊脉了，让我来告知您一声。” 秦大夫听了，很是惊讶，自从沐念蝶被诊出喜脉后，他这每隔上三日便上府去诊一次脉一直没变，怎的他这一病，便不需要去了？ “孙夫人可有说为何？”秦大夫担心孙夫人是因为自己这一次没去而直接将自己给开除了，心中也有些忐忑。 那人听了此话，便道：“秦大夫无需担忧，是孙夫人下的决定，许是觉得少夫人的身子已经过了危险期，不必如此折腾麻烦秦大夫了。” 秦大夫听了那人的话，心下疑惑，他很清楚孙夫人请他是为何，如今听到对方如此说，可是他又不知从何问起，只好答应了下来。 自这次诊脉以后，本就谨慎小心的沐念蝶很快便察觉了孙夫人对自己态度的转变，以往是什么事情都由着她，只要她不过分，不越线，都能满足她，可是近日来却不是这样了。 孙夫人近日的脾气变得有些阴晴不定，阴天比晴天的日子多得多，每每见到她那张脸，永远都是愁眉苦脸的模样，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她如此烦闷。 后院里的人为了得知前院的消息，早就安插了人，每日固定一个时辰听那人的汇报，每一次都是彩儿单独听了以后再说给大家听。 那日大夫走了以后，彩儿给了钱以后，便即刻同大家说了事情的进展，“如今咱们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了，不过暂时还不宜轻举妄动，我们先等等，伺机而动。” “彩儿姐姐的计划真真是密不透风，这么顺利便跨出了第一步，咱们也没能做些什么，只能等着好消息了。”这话里的意思多少也有些力不从心之意，彩儿和苏云两人倒是分工明确，剩下的人也只能尽些绵薄之力。 彩儿也不是计较这些细节的人，当即道：“这事情总归是要人去做的，为了整个后院，做些这样的事情也是值当的，只希望姐妹们能团结起来，共抗外敌。” “这是自然的，这世上本就没有永远的仇人。”大家很是感激彩儿和苏云的付出，沐念蝶还没来的时候，后院里边也是腥风血雨的，为了争宠，各种各样的手段，可是她们始终不曾伤人。 这一次，为了稳固后院的位置，她们没有选择，只能对沐念蝶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下手，尽管那孩子是孙庆的，可是就冲着他的娘亲是沐念蝶，便不得不下手。 苏云笑着答道：“行了，这是又扯到哪里去了？” 听了苏云这话，大家才发现这话题被越扯越远了，彩儿也笑着说道：“我相信，这一次老天爷是眷顾咱们后院的。” 后院里的女子都不是有身份的，大多都是出身青楼，亦或者是孙庆出门一趟遇上合适的丫鬟什么的便带了回来，也正因为她们的身份低，才被孙夫人看不起。 沐念蝶没来之前，后院与前院也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可是自打沐念蝶上次来了后院一次后，后院与前院的矛盾便层出不穷，这两边，终归是有一方是要败下阵去的，这一点，苏云和彩儿心里非常清楚。 这件事情，苏云和彩儿插手得多些，也知道这个中的细节，但是苏云希望大家能清楚一点，“我与彩儿商议了一番，不管怎么说，那肚中孩子终归是孙家的，我们也不想作孽，便决定只将她赶出孙府为止，只要让她永远不能回孙府便好，无需伤及性命。” 听到苏云说到了重要的点上，原本在那儿闲聊的也都停了下来，认真的听苏云继续说：“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我们人多是不错，可是沐念蝶的身份始终压在咱们身上的一座大山，若是推翻不了这座山，我们便只能一辈子被压着，若是推翻了，咱们便能站起来，重获新生。” 彩儿接着苏云的话说：“所以，这一次，咱们必须成功，后院里姐妹们的未来便全部押在了这件事情上，大家一定不能心软。” 苏云想了想，还是决定把那件事情说出来，她知道这些姑娘们都不是心肠坏的人，之所以沦落到青楼，大多都是生活所迫，她就担心会有些人心疼沐念蝶与她肚子里的孩子而坏了整件事，于是她说：“那日我在前院用午膳，看到了什么，我一直未同你们说起，今日，我还是决定说出来，你们一定要记清楚，因为那一瞬间，我才明白那句话，对别人仁慈，便是对自己心狠。” 苏云这句话一出口，便让所有人都将目光紧紧的附着在她的身上，她接着道：“自打她怀上孩子，平日里夫人对她的好，我想大家也都听腻了，咱们的处境也愈发的艰难，如今已经是形同软禁了，这些旁的我不提，想来大家心里也很清楚了。我要说的，是那一日午膳的桌上，沐念蝶那一副小女人的模样，落在了少爷的眼中，少爷竟然也尽力的配合着，不停地给她夹菜，剥虾，虽然我也知道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谁又能保证，待那孩子一落地，少爷便爱屋及乌呢？” 大家纷纷陷入了沉默，有不少人已经握紧了拳头，像是做下了很大的决定，苏云趁胜追击，继续说：“我们都不年轻了，年少时喝过的那些汤药，我想大家比我更清楚，想要怀上孩子，简直堪比登天，既然如此，我们便只能通过自己的办法来牢牢抓住少爷。” “苏云说得对，我赞同。”平日里与苏云斗得最凶的突然站出来，表示对苏云的支持，然后与苏云对视一眼，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苏云也回了一个温婉的笑容，这个时候做出支持的决定才是明智的，若是这个时候说要退出的，才是真的愚蠢至极。 很快，响应的人越来越多，一个个都坚定了，一定要将沐念蝶赶出孙府。 第三百三十八章 不胫而走 沐念蝶的心里也很是不安，她自己明显感觉到了孙夫人对自己的不耐烦，而这起因她思来想去，怎么也想不到。 这一日沐念蝶午睡起身，距离上次大夫过来诊脉已经过去了好几日，秦大夫始终不曾出现在孙府，这可让沐念蝶的心里愈发的慌了。 阿香正在给沐念蝶梳头，只听见她问道：“阿香，你说这阵子娘她对我的态度是不是怪怪的？就连按时来诊脉的秦大夫也未曾出现，莫非是上次诊脉诊出了什么问题不成？” 阿香心里也觉得奇怪，平日里只恨不得将沐念蝶当作神灵供奉起来的孙夫人如今却将她晾在一边，根本不搭理，也不再问起她身子是否不适，饭菜可还可好，有没有爱吃的东西。 沐念蝶从铜镜中看到阿香也陷入了沉思，便道：“看你这表情，便知道，你也有所怀疑。” 阿香还没吭声，便只听见沐念蝶再次深深地叹了口气，她安慰道：“少夫人，想来夫人也是不想过于大费周折，如今您已经过了最危险的头三个月，便不必如此小心了。” 听了阿香的话，沐念蝶又叹了口气，“阿香，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我最相信的人便是你，就连你，也只说安慰我的话，而不是与我说心里话了吗？” 沐念蝶已然听出阿香的话纯粹是为了安慰她的，并没有任何的真凭实据。 沐念蝶这般说，听在阿香的耳中便是怪罪她的意思，她当即停下手上的动作，“少夫人切莫怪罪，阿香……” 阿香原打算同沐念蝶解释一番，可是沐念蝶却根本不想听她的解释，只说：“若是知错了，便同我说实话吧，你是不是也看出了什么端倪？” 沐念蝶直接拦住了阿香的手，不让她再继续给自己梳头，并且转过脸来，面对着阿香，沐念蝶灼热的眼神让阿香不得不点头：“是的，阿香日夜在少夫人身边伺候，的确是觉得近来夫人变了许多。” 听完阿香的实话，沐念蝶又转回去，面对着铜镜，耷拉着脑袋，沮丧地说：“到底这中间出了什么岔子呢？” 阿香思索了一番，她也顾不上给沐念蝶梳头了，上前一小步，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问：“少夫人，依奴婢看来，自打那日大夫来过后，夫人便出现了奇怪的反应，难不成，问题是出在那大夫身上？” 沐念蝶陷入了沉思，她与阿香想到一块儿去了，她原以为是自己多想了，可就连阿香都这么说了，那也就证明，也许并不是她多想了，就是这儿出了问题，她撇过头去问阿香：“会不会是肚子里孩子出了什么问题？” “少夫人，您别多想了，孩子健健康康的在您肚子里呢，能出什么问题呢？” 沐念蝶思索了良久，才道：“难不成这孩子……” 阿香已经大概猜到了沐念蝶是怎么想的，她当即竖起食指，堵到了沐念蝶的唇边，沐念蝶适时的住了嘴，没说出来，阿香凑到沐念蝶的耳边，轻声道：“当心隔墙有耳。” 听了阿香的话，沐念蝶的心猛地悸动了一下，阿香说得对，这话她们主仆俩之间说说还好，若是传了出去，只怕事情会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就在沐念蝶生疑的时分，后院那边安静了好一阵子，终于开始摩拳擦掌准备采取行动了。 彩儿靠着府里的婢女们，将风声传了出去，很快，一传十，十传百，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孙府，但是大家不敢当着孙夫人以及沐念蝶的面说这样的话，只敢小声的议论。 但是这种事情从来就瞒不了孙夫人，沐念蝶也是看着府上的人奇奇怪怪的，便让阿香想办法去打听一下，果不其然，真让阿香打听到了。 一开始，大家都不愿与阿香说，自然是因为此事事关沐念蝶，而阿香就是沐念蝶的贴身婢女，为此，阿香费了一番周折才打听到，一得知她们近日来传的消息，阿香气得浑身都发抖，本想与她们争论一番，可是一想到沐念蝶还在屋内等，她便忍住了内心的愤怒，先回了屋内。 沐念蝶听见了脚步声，当即走到门口来，正巧阿香走到了门口，沐念蝶见阿香脸色煞白，心下便知不是什么好事，她问阿香：“可打听到了？” 阿香听见沐念蝶这么问，脸色愈发的难看起来，沐念蝶可是一刻也不愿意等了，当即道：“知道什么，打听到了什么，都一并说出来，别这样卖关子了。” 近日来，为着这些个事情，沐念蝶的精神状态不是特别好，若是再让阿香这么一折腾，只怕会要神经衰弱了。 阿香鼓起勇气，道：“少夫人，大家都在议论，说您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女儿。” “什么？”沐念蝶听了阿香的话，原本刚在椅子上坐稳的她，当即拍了桌子站了起来，质问道，“这消息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是谁胆子这么大？敢造谣生事？” 阿香摇摇头，她道：“奴婢为了赶紧回来告知您，便没细问，这么久了，这消息必定已经传到了夫人的耳中，可夫人……” 阿香的一番分析，让沐念蝶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她冷哼了一声，随即便跌坐在凳子上，“是啊，这消息一定也传到了夫人的耳中，可她如今一点儿反应也没有，看样子，是默许了这件事。” 阿香想开口安慰沐念蝶几句，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这件事情已经是八九不离十了，她怎么说，都只会让沐念蝶愈发的伤感。 沐念蝶道：“阿香，好好收拾一番，咱们去见见夫人，这件事情，终归是要说清楚的，你说呢？” 巧的是，沐念蝶此话一落音，门外便有人来通传，“少夫人，夫人在前厅，让奴婢来请您过去一趟。” 沐念蝶笑着看了阿香一眼，“正好，我也有事要找夫人，走吧。” 沐念蝶跟着那婢女的步伐一路走到了前厅内，一路走过去，沐念蝶只觉得气氛不对，看孙夫人铁青着一张脸，孙夫人身边的两个嬷嬷也不屑看她，将目光挪向了旁处。 沐念蝶先是微微福了福身，做了个行礼的样子，“见过娘亲，不知娘有何事？” “有何事？你这规矩是谁教的？就这么蹲一下便算行礼吗？”孙夫人如今是看沐念蝶哪里都不顺眼，她甚至也忘记了，当初是她宝贝着沐念蝶肚子里的孩子，生怕自己的孙子受了伤，便没让沐念蝶行礼。 沐念蝶无语，她知道孙夫人此时正在气头上，无论她如何辩解，只怕孙夫人都能找个借口搪塞了她，非是要给她定个罪。 沐念蝶当即给孙夫人行了个大礼，“是蝶儿没规矩，还望娘见谅。” 见沐念蝶认错，孙夫人倒也没有再追究下去，她道：“再等会儿吧，我已经让人去请庆儿回来了。” 沐念蝶一听到孙夫人说请了孙庆回来，心里更加疑惑，到底是什么事情，要去打扰到孙庆。 在等孙庆的时间里，孙夫人迟迟没让沐念蝶坐下，沐念蝶自从怀孕起便没这么站过，几乎有些适应不过来，小动作便有些多。 孙夫人本就看沐念蝶什么都不顺眼，看到她小动作格外的多，便厉声说道：“你这规矩到底都是谁教的？站也没个站样，你看看旁边站着的，谁像你一样？” 阿香心疼沐念蝶，当即站出来解释：“夫人，少夫人她这也是因为怀了身孕，许久没这么站过了，一时半会儿的有些受不住。” 阿香这话外的意思便是想让孙夫人给沐念蝶赐座，孙夫人如今将沐念蝶的肚子视作眼中钉，如何还能善待她肚子里的孩子？ “主子说话，下人什么时候也能插嘴了？叫别人看了去，只怕要说咱们这孙府没规矩！李嬷嬷，请家法！”尔后，孙夫人又转头看向沐念蝶，“你自己的婢女原本也不该我管，可既然你没管好，便由我替你来好好管教管教！” 李嬷嬷得了孙夫人的话，已经疾步出去请了家法回来，沐念蝶这下可急了，阿香是她的陪嫁丫鬟，孙夫人打了阿香，摆明了就是打给她看的。 待那李嬷嬷请了家法过来，沐念蝶实在是想不到别的辙了，当即跪了下去，向孙夫人求情：“娘，是蝶儿的不对，阿香她只是一时嘴快，您就原谅了她一次，一会儿我定当好好教训她！” 阿香万万没想到孙夫人的性情会变这么多，更没想到还要请家法来教训她，她一时慌了神，见沐念蝶替自己求情，她也只能一个劲地磕头求饶，“夫人，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这次您就大人大量，放过奴婢吧！” 沐念蝶也给孙夫人磕起了头，她不想让阿香无缘无故地挨这么一顿毒打，正巧，孙庆从外边赶了回来，刚到门口，便听见前厅里边吵闹的声音，一走进去，便问：“这是在做什么？这般吵？” 看到孙庆回来了，沐念蝶松了一口气，孙庆白日里几乎都在外边，这府上的闲言碎语自然是传不到他耳中去的，看到孙庆就等于是看到了救兵。 孙庆看到沐念蝶跪在地上，阿香也跪在地上，便问：“娘，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是想替她教训一下婢女罢了，哪晓得她自己还下跪求情。”孙夫人认为这是不值一提的事情，不屑地答道。 第三百三十九章 证据确凿 孙庆主动上前去，扶起了沐念蝶，然后对阿香道：“你也站起来吧。” 阿香听了孙庆的话，不敢再看孙夫人，唯唯诺诺地站了起来，然后退到了一旁去。 孙庆扶着沐念蝶轻声道：“仔细点身子，你可是怀了身孕的人。” “行了，都坐下吧。”孙夫人见孙庆还对沐念蝶这般好，有些看不下去，便直接打断了。 孙庆扶着沐念蝶坐下后，便问孙夫人：“娘，这个时辰叫我回来做什么？” 孙夫人看了一眼旁边的李嬷嬷，李嬷嬷当即从袖子里边掏出了东西，她双手捧着递给孙夫人，孙夫人睨了一眼，便冷冷地瞪着沐念蝶，问她：“你可认识这东西？” 沐念蝶顺着孙夫人的目光看向了李嬷嬷手中捧着的东西，左右看，不过是一张纸，这纸人人都可有，上边的内容才是重点，她答道：“娘，自打怀孕起，肚子里的孩子便折腾得厉害，如若没在外边闲逛，便是在屋内睡着，更何况，这女子无才便是德，蝶儿自小便被娘亲这样教着，一贯也不爱去碰纸笔。” 沐念蝶这样一说，便是等同于直接否定了这张纸与她有关，此时此刻的她，心里通透得如同明镜一般，她心知孙夫人如今对她这样的态度已然是表明了不喜她，待孙庆一回，便又拿出了那纸，她猜测，一定是那纸上的内容与她有牵扯。 为了不落入别人的圈套，沐念蝶只能叮嘱自己不要乱说话，谨慎行事，她这话一出口，便是彻底撇清了与那纸的关系，任凭后边的人如何说，都莫想这一盆脏水往她的身上泼了去。 孙夫人冷冷地道：“你自然是没写过的，因为这信本是写给你的！” 孙夫人这一句话已经是定了沐念蝶的罪，此时前厅里边没几个人，孙夫人早早的安排好了，就是不想让这事传出去，以免落到了别人嘴里成了笑话。 沐念蝶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孙夫人的口中说出来的，她瞪大眼睛看着李嬷嬷手中拿着的纸，她颤抖着手，也顾不得那么多的礼仪，直接对李嬷嬷说：“拿来给我瞧瞧。” 沐念蝶虽然这阵子是迷迷糊糊的，可是她不可能不记得她做没做过什么事，这样的纸，她从不曾见过，看孙夫人如此愤怒，想必这上边的内容不堪入目，思及此，沐念蝶直觉这是一个陷阱，就像是猎人挖好了的陷阱，就等着猎物跳进去，如今，她便是那只即将跳进去的猎物。 李嬷嬷虽不屑沐念蝶，但是她还是请示了孙夫人，看了孙夫人一眼，孙夫人冷哼了一声，点了点头，心想，如今这沐念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既然如此，便让她好好看看，也让事情简单一些。 沐念蝶从李嬷嬷的手中接过了纸，纸被折了两次，她一层一曾地打开，细看了一眼，那信上一开始的称呼便是：蝶儿。 接下来的内容便是说这写信之人对这个“蝶儿”有多么的思念，回忆起曾经在一起的日子，愈发的怀念。 下边，沐念蝶也不敢再看下去了，她知道，这一盆脏水在她解释之前，就已经泼了她一身了，她看向孙夫人，又看向孙庆，孙庆还没明白这个中的缘由，伸出手去，“拿来给我看看。” 沐念蝶紧紧攥着那封信，不肯松手，因为她很清楚，这封信让孙庆瞧见了会是怎样的后果，她不能肯定孙庆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但是她却知道，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待在孙府里面了。 孙庆见沐念蝶不愿给，便愈发的觉得这其中有些不对劲，厉声道：“拿来给我看看。” 孙夫人冷笑了一声，“怎么？看了以后，便不敢给了？” 孙庆听不得孙夫人这样刺激的语气，见沐念蝶仍然没有要给自己的样子，索性便上前去从她的手中一把夺了过来。 一拿过来，孙庆一眼便看到了那个亲昵的称呼，一看完，孙庆便转过头去问沐念蝶：“难怪娘要问你，这上边可是有你的闺名！孙府上下，谁的名字里边有‘蝶’字？唯有你，我的好夫人！” 孙庆还没看完下边的内容，便如此愤怒的讽刺沐念蝶，沐念蝶已经不忍心让他再继续看下去了，她当即说：“夫君，娘，你们要相信我，这绝对不是写给我的！我是清白的！” “就凭你说这么一句，就想让我们相信你？这摆在面前的证据如何解释呢？”孙夫人见孙庆不再帮沐念蝶，对沐念蝶也没那么刻薄了。 沐念蝶回道：“这是有人要害我，娘，你相信我，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沐念蝶说完这话，便不自觉的哭了起来，虽然她不停的祈求着孙夫人和孙庆，但是她内心深处已经非常明白，哪怕是她说破嘴皮，都不可能让面前的两人相信自己了。 此时孙庆已经看完了那封信的内容，他将那封信狠狠地摔到了沐念蝶的脸上，质问她：“说！这是谁写的？谁写给你的？恶心的女人！” 这一句“恶心的女人”直接击败了沐念蝶最后的一丝防线，她彻底崩溃了，如今她是跳进了黄河，也解释不清楚了，到底是谁，是谁要害她？ “你这肚子里的孩子……” 孙庆的疑问还没说出来，沐念蝶当即出声打断了他的话，“孩子是你的，日子都没错的！” “得了，这女人都做出了这样下贱的事情，这肚子里的孩子也八成是个女儿，都不要也罢！”孙夫人原本在冷眼旁观，听到孙庆提起了沐念蝶肚子里的孩子，便直接出声给孙庆出了主意。 沐念蝶一听孙夫人的话，忍不住反驳道：“娘，这可是您的孙子啊，您怎么这般狠心？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孙家的种啊！” “女儿有什么用？长大了像你一样去勾引男人？”孙夫人牙尖嘴利，一句话气得沐念蝶差一点一口气没上得来。 阿香眼疾手快，一看到了，便当即上前扶住了体力不支的沐念蝶，只听见沐念蝶说：“都还没生下来，怎么就凭谣言就断定是个女儿？” “谣言？”孙夫人反问了一句，脸上再次出现了嘲讽的笑容，“大夫都诊出来了，说十有八九是个女儿，我不信大夫，难道信你？” 孙夫人的话如同五雷轰顶，一个字一个字的直冲到了沐念蝶的大脑，刺激得她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沐念蝶怒目圆睁，她死死地瞪着孙夫人，“所以，就是那一次大夫诊过脉以后，你便对我不闻不问？” “你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肚子里又怀个女儿，还对你那般好做什么？不是浪费表情，浪费粮食吗？”孙夫人说起狠话来，那不是一般人能够受得住的。 沐念蝶怀了孩子，才刚刚过了三个月，胎儿才刚刚稳定下来，如今又受了孙夫人的刺激，整个人已经有些神思不清了。 孙庆冷冷地看了沐念蝶一眼，摇了摇头，说：“行了，你赶紧走吧，至于接下来的事情该如何处理，我们讨论了再去找你，你赶紧给我出去，别再让我看到你了。” 孙夫人对李嬷嬷道：“李嬷嬷，你去帮着她们好好收拾一下，别落了什么东西，然后帮她们送到府门口。” 李嬷嬷应了一声“是”，便去了沐念蝶的屋内把她所有的东西都收拾了出来，然后一并扔到了府门口。 沐念蝶听了孙夫人的话，绝望地闭上了双眼，原本孙庆流连于后院的时候，她好歹还有孙夫人的支持，后来怀上了孩子，孙庆与孙夫人对她都是百般疼惜，可如今，这两个人联起手来要将她赶出孙府，她还能做怎样的垂死挣扎？ 阿香一直忍着哭意，没让自己哭出来，她扶着沐念蝶，问她：“少……小姐，咱们去何处？” 阿香算是看穿了这孙府里边的人，知道她们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既然她们容不下她们主仆二人，那她们便离开好了。 “回家。”沐念蝶一闭眼，泪水便落了下来，她抬起手，轻轻擦去了脸上的泪珠，尔后便在阿香的搀扶下，走到了孙府的门口。 孙府与沐府也是有一段距离的，沐念蝶思来想去，她风头最盛的时候，受影响的便是后院里的那一群女人，如今，自己被赶出了孙府，最受益的自然也是她们。 这么一想，沐念蝶便不得不认定，陷害自己的人便是后院的那一群女人，她一直都以为她们不过是出身低，心肠是不坏的，可是从这一次的事情看来，她们根本就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沐念蝶一边走，一边后悔，她当初为何就没能借孙夫人的手将后院给斩草除根呢？果然，对敌人心软，便是对自己心狠，如今她也算是自食其果了。 沐念蝶与阿香主仆两人走上一段路，便又休息一会儿，沐念蝶拿出帕子擦去额头上出的细汗，想起头上还有些值钱的簪子，她当即取了下来，递给阿香，“去换些钱来，好歹叫辆马车回去。” 阿香见状，想接也不想接，沐念蝶看出了她的犹豫，当即道：“行了，都什么时候了？这身外之物不必如此挂怀，先回去了要紧。” 阿香应了一句，这才接过了那根纯银的雕花簪子，扶着沐念蝶在附近的石凳上坐着，尔后便疾步跑去了当铺。 第三百四十章 忍耐 等阿香回来的时候，手中拿着一个钱袋，看样子，那簪子还换了不少银钱过来，阿香问沐念蝶：“小姐，你可有想吃的东西？” 沐念蝶摇摇头，如今她都落到了这样的田地，她只想赶快回去，找沐府的人好好哭诉一番，让她们给自己出出气。 其实沐念蝶是抱着侥幸的，她祈祷着回去的时候能遇上沐染霜，只要沐染霜答应帮她出头，那么她便不愁了，她知道，孙庆和孙夫人很是忌讳凌墨泽，自然，对沐染霜也要敬三分。 阿香当即去喊了一辆马车，掉头回孙府，接了两人被扔出来的东西，然后坐着马车回了沐府，沐府的门房看到是一辆陌生的马车，当即上前几步，待马车上的人走下来，他这才认出来，“见过四……孙夫人！” 听了这一声“孙夫人”，沐念蝶冷冷一笑，这手底下的人不知道的事情，她也懒得同他们解释，便问：“祖母和二娘可在府上？” “在的在的。”那门房自然是不敢拦沐念蝶，将她请了进去。 沐念蝶一进门，便径直去了秦氏的屋子，门是关着的，她轻轻敲了敲门，秦氏听见敲门声，奇怪地问：“这个时辰，会是敲门？夕月，你去开门。” 沐夕月一打开门，便看到沐念蝶一脸惨白地站在门口，她即刻回复秦氏：“祖母，是四姐姐，孙夫人回来了。” 秦氏一听到是沐念蝶回来了，便知道这中间出了什么问题，等沐念蝶一走进来，看了她的面色和唇色，再加上她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她便愈发的肯定自己的判断。 “夕月，快扶你四姐姐坐下。”秦氏对沐夕月说完，又转头对自己身边的嬷嬷道，“去泡一杯茶来，别放茶叶，放些养气补血的东西。” 听到秦氏的吩咐，沐念蝶愈发的委屈，她在沐府也是被当作四小姐宠爱得不行的人，怎么一到了孙府，便要受这样的委屈？ 待底下的人将茶送了上来，秦氏便屏退了左右，就连沐夕月也没让她留。 等周围都没人了，秦氏这才问：“出什么事了？慢慢说。” 秦氏虽然平日里不疼爱沐念蝶，可是一看沐念蝶这模样也知道她是受了委屈回来，在外边受的委屈，她们沐府自然不能不吭声。 沐念蝶听了秦氏你这一声安慰，便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如决堤一般，她靠在秦氏的剪头，大声哭了起来，“祖母……祖母……你一定要帮帮我……” “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祖母听着呢，祖母一定帮你。”秦氏见沐念蝶情绪激动，知道她此时也说不清楚，便只能先安慰着她，让她先把情绪平复一下。 沐念蝶努力忍住哭的冲动，等调整好了情绪，她这才说：“祖母，我被他们赶出来了，她们拿了一封凭空捏造的信，就因为那信上的称呼是我的闺名，便说这是写给我的，说我不守妇道……甚至还怀疑我肚子里的孩子……” “什么？竟然有这样的事情？”秦氏听了，也觉得惊讶又愤怒，当初把沐念蝶嫁给孙庆，是因为看孙庆是诚心想娶沐念蝶的，不然秦氏还不想答应。 可是如今，秦氏却对孙庆大为失望，她没想到孙庆居然是这样的人，喜欢的时候视若珍宝，不喜欢的便弃之如草鞋。 沐念蝶委屈得又哭了起来，她默默的哭着，秦氏便道：“罢了，你还有身孕，先在府上好好歇下，待他们把事情查清楚，便会来接你的。” 还没等沐念蝶回话，秦氏又道：“若是他们不来，那咱们便去找他们评评理，凭什么一个黄花大闺女到了他们那边便被说得这般不堪了？” 秦氏的话总算是给了沐念蝶一些安慰，她哽咽的点了点头，想起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她又道：“祖母，他们还说我肚子里的十有八九是个女儿，他们连孩子都不要了……” 说着，沐念蝶又要哭了，秦氏也听得烦了，她厉声道：“有点骨气，若是他们真不要了，那咱们也不要了。” 等安抚了一会儿沐念蝶，秦氏便叫了阿香进屋，“阿香，你去同管家说一声，把四小姐之前住过的屋子收拾出来，这几日，好好伺候四小姐。” “是，奴婢会好好照顾小姐的。”秦氏已经不再称呼沐念蝶为“孙夫人”了，因为她心里已经大概猜测到了，孙府怕是不想要沐念蝶了，不然也不会将她赶回来了。 沐念蝶回到了屋内，越想心里越是不舒服，她受了这天大的委屈，为何还要在这儿忍着？她越是忍耐，便越是让后院里的那些女人得意。 一想到那群女人得意的面庞，沐念蝶便愈发的不舒服，她思来想去，觉得只有一个人比较可靠。 于是，沐念蝶让阿香重新给她梳妆，然后起身去了沐泽的屋门口，她轻轻敲了敲门，发现里边没人，便只能失望而返。 沐念蝶想让沐泽帮她出气，她一直在找合适的机会，想把这些事情同沐泽说，第二日一早，沐念蝶特特起了个大早，就等着沐泽。 沐泽看到沐念蝶在自己的必经之路上等着，便问她：“有事要说吗？” 沐念蝶点头，“去你屋里说吧。” 沐泽也没有拒绝，只叫住了一个婢女，吩咐她：“你去前厅告知二老爷一声，说我这儿还有点事，今日便不去店里了。” 那婢女应了，便径直去了前厅，把沐泽的原话告知了沐河。 等两人到了沐泽的屋内，沐念蝶一想起自己受的委屈，便又控制不住哭了起来，沐泽看到沐念蝶回来，以为她是回来玩一会儿，当他得知沐念蝶怀孕的时候，他简直比自己要当父亲还要高兴。 沐泽心里很清楚，如今他和沐念蝶是没爹没娘的人，所有的一切都要靠他们自己去打拼，好在，他们还有对方，可是彼此互相帮助，沐泽作为哥哥，自然要好好保护沐念蝶这个妹妹。 看到沐念蝶哭了起来，沐泽一下子也慌了神，当即拿了帕子要给她擦眼泪，一边擦，一边问：“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哥，你一定要帮我出气……”沐念蝶抽抽搭搭的一句话也没说个清楚，沐泽听得云里雾里。 沐泽帮沐念蝶擦干泪水，一眨眼新的泪水又落了下来，他无奈地道：“你若是想把事情同我好好说清楚，便别哭了，哭又解决不了问题，不是吗？” 听了沐泽的话，沐念蝶努力控制住泪水，的确，沐泽说得对，泪水的确是解决不了问题，只不过是让仇者快。 等沐念蝶把眼泪都憋回去，沐念蝶这才进入了正题，她从自己怀孕说起，刚听到那封信，沐泽便气得不行，他问：“你可有怀疑的对象了？” 沐念蝶点点头，“我落魄了，受益的人是谁，便是谁做的。” 沐念蝶一口咬定是后院里的那群女人做的手脚，是因为，她坚信这个府上没有别人会想害她的了，至于是谁，她无从肯定。 这后院里的女人中间，唯独一个让沐念蝶印象深刻，便只有苏云了，可是她分明还给孩子做了小衣裳，她那模样，会害自己吗？ “这个孙庆，这般不像话，居然还设后院，他以为自己是谁呢？”一听到孙庆在府上设了个后院，内里养着一些个从青楼里赎回来的女子，便觉得沐念蝶着实是委屈了。 沐念蝶一听到沐泽说起这事，便委屈得又要落泪了，沐泽当即对沐念蝶道：“别哭了，他们这样对你，我是绝对不可能放过他们的。” “你怀着身孕，他们还敢把你赶出来，我定要让孙庆付出代价！”沐泽的心里对孙庆恨极了，他就这么一个亲的妹妹，孙庆还这般糟蹋他这个妹妹，简直就等同于是触及了他的底线。 沐泽说起孩子的事情，沐念蝶又委屈了起来，她擦了擦滑落下来的泪水，然后轻声说：“哥……他们请了大夫来诊脉，说我肚子里这个孩子十有八九是个女儿，明明知道我有身孕，还将我赶出了府门，摆明了就是不想要孩子了。” 虽然孙夫人说孩子不要也罢的话的时候，孙庆没有任何的表态，可是孙庆让她赶紧走，直接将她赶出府，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那是根本就没打算要孩子的架势。 听了沐念蝶这话，沐泽更是气愤，他当即对沐念蝶说：“蝶儿，你放心，哥一定帮你讨回公道！我定要让孙庆后悔！” 这是沐泽第一次说话如此斩钉截铁，也是沐念蝶第一次感觉有个哥哥这般好，沐泽叮嘱了沐念蝶几句，便急匆匆出了门，沐念蝶则偷偷回到了自己的屋内，沐泽离开前，曾再三叮嘱她：“这件事情，你可一定不要说出去了，若是让府上的人都知道了，只怕要说咱们鲁莽了，我去去便回，让孙庆长长记性，然后让他同你道歉，接你回去。” 沐念蝶见沐泽这般有底气，当即点了点头，应下了沐泽的话，待沐泽离开后好一阵，沐念蝶这才回到自己的屋内，有了沐泽的话，沐念蝶的心里也舒坦了不少，此时，她要做的，便是在屋内等着沐泽的好消息。 阿香给沐念蝶泡了养气补血的茶，这茶是秦氏特地让身边的嬷嬷送来的，还叮嘱沐念蝶，让她好生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可切莫为了这么点小事坏了身子，伤着了肚子里的孩子。 第三百四十一章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沐泽出了府，门房见了他，正准备叫住他，只见他急匆匆的跑走了，他立即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喊：“少爷！二老爷说让您即刻回店里去一趟！” 沐泽脚步飞快，二话不说便上了后门不远处的马，然后飞奔去找了自己的一些朋友，再纠集了一些朋友府上的人，便浩浩汤汤一群人冲到了孙府的门口。 此时还早，孙庆才刚刚起身，沐念蝶被赶出去后，孙庆便当即去了后院，因为厌恶沐念蝶，他连那间屋子都不想回。 歇在后院的这一晚，孙庆便宿在了苏云的屋内，大家虽然心里多少有些不舒坦，但到底苏云都始终是孙庆最宠爱的女子，她们也不敢有任何的不满。 第二日一早，苏云便伺候孙庆起床，待帮他穿好衣裳，便将他送到了后院的门口，孙庆见苏云迟迟不动身，便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云笑着答道：“夫人曾说过，让我们没事不必出后院。” 孙庆听到苏云提及此事，便想起了这话是孙夫人为了沐念蝶而说的，一想到沐念蝶，他便直犯恶心，当即皱着眉道：“过去的都过去了，所有的一切都恢复往常，走，去前院与我一同用早膳。” 原本孙庆还不想带着苏云去用早膳的，此时他的态度却非常的坚持，他也想趁着这个机会让孙夫人看看，苏云比沐念蝶好了多少。 等苏云被孙庆拉着到了前院的时候，孙夫人已经坐在桌子旁等了许久了，听见了动静，微微撇过了头，看到是两个人，眼中闪过一丝的不满，尔后便即刻道：“快坐吧，都凉了。” 孙庆见孙夫人没有丝毫的不满，也没有言语上的讽刺，当即拉着苏云在凳子上坐下，苏云有些惶恐，先是给孙夫人行了个礼：“见过夫人。” “行了，吃饭吧。”孙夫人为着沐念蝶的事情，气得一整晚都没睡个好觉，她也是打算用过早膳便回去睡个回笼觉。 孙夫人见了苏云，也不自觉的拿她和沐念蝶去比较，虽然说苏云的出身差了那么一些，身子也不知道是否是清白的，但好歹这么些年她都一直尽心尽力的伺候着孙庆，暂时便接受了她。 苏云应了一声“是”，便默默地坐在孙庆的身边吃着饭，桌上的菜肴很是丰富，孙夫人很看重早上的这一顿，因此厨房里的人格外的用心。 孙庆一坐下去，便全然只当孙夫人不存在了，整个桌上就只剩下他和苏云两个人，便如往常和苏云吃饭时，不停地给苏云夹着她爱吃的菜。 孙夫人在一旁看着，也着实是无心去插手此时，便沉默着吃完，等她吃完，身旁的婢女在李嬷嬷的招呼下当即呈上了漱口的水，孙夫人漱了口，便起身，“你们吃着吧，我先回屋了。” 说完，孙夫人身后伺候的婢女当即将凳子往后拉，腾出了地方来，孙夫人这才迈开步子，往自己的屋子方向走去。 孙庆和苏云听了，当即站了起来，待孙夫人离开后，苏云朝着孙夫人的背影行了个礼，算是恭送她。 孙庆见苏云还行了礼，当即道：“行了，坐下吃吧。” 等两人吃完，漱了口，桌上的东西便被撤了下去，有苏云作伴，孙庆都不想出门了，可是店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他不得不离开。 苏云将孙庆送到门口，看着他上了马车，便折回了后院。 正如苏云所想，后院的院子里坐满了人，就连上次商量着要对付沐念蝶的时候，人都没来得这般齐，她笑着迈过了门槛，“大家都起得早，可用过早膳了？” 彩儿从来不曾和苏云计较这么多，她见苏云笑容灿烂，立刻问：“姐姐可真是幸福呢，少爷一回后院，便先光临你那儿。” 彩儿之所以不和苏云争宠，不过是因为她们俩在孙庆心中本就是一前一后的地位，孙庆一般去过了苏云屋中，第二日便一定会去彩儿那儿。 有人不服气，冷冷地道：“说到底啊，这坏事咱们没掺和上，最后这好事也没落到咱们这儿来。” 这人正如她所说，沐念蝶的事情，她没有参与，她是不稀罕参与这样的事情，之所以不插手，不过是想借刀杀人罢了，想借着苏云和彩儿的手害了沐念蝶，她坐收渔翁之利罢了。 只是，孙庆始终没有忘记苏云和彩儿，一到后院来，还是把她们俩看得重要些，到了这个时候，自然就酸起来了。 彩儿“哟”了一声，凑到那女子的身边，嗅了嗅，“这是哪儿来的醋味？有很多事情，自己心里清楚便罢了，想坐收渔翁之利？只怕也没那么简单啊，毕竟这天底下可从来没有免费的东西。” 彩儿这话就是说给那人听的，也是说给那些没有掺和沐念蝶的事情，却想从中收获好处的人听的，苏云自然是不在意这些的，再加上沐念蝶的事情还没过去，自然也不好多提及。 “好了，彩儿，别计较了。”苏云站出来当了和事老，尔后又对另外一个人道，“你也别说了，这件事情，整个后院大部分的人都掺和了，事情一旦败露了，这个责任便是落在后院的头上，你是后院里的一员，哪怕是你说破嘴皮，只怕也没人会信你的话，你说呢？” 苏云的话说得那女子额头不停地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来，她不想承认苏云说的话有道理，更不想让大家看出自己的紧张，于是她努力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面对着苏云，尔后拿帕子非常不自然的擦了擦额上的汗，“得了，我懒得同你们废话，再回去睡个回笼觉。” 等那人离开后，以她为首没参加沐念蝶事情的人都跟着她的步子离开了，有些找了借口，有些索性直接离开了。 后院便为着沐念蝶的事情，而形成了两股势力，苏云这边自然是热闹的，等看到那些人走远了，她这才笑着道：“这一次大家因为共同的敌人而拧成了一股绳，那么我希望未来的路上，大家也能够团结起来，整个后院都是在一起的，出了任何事情，担责的不是个人，而是整个后院，因此，大家团结起来，共同面对困难，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听了苏云的一番话，气氛瞬间便振奋了起来，大家在院子里边闲聊了几句，便都回到了各自的屋中歇下，关于沐念蝶的事情，大家都默契的只字不提。 彩儿是一路跟着苏云回到了她屋中的，苏云见彩儿跟了过来，一边给她倒茶，一边问她：“什么事？” “还是姐姐你最懂我。”彩儿从苏云的手中接过那杯茶，仰头便喝光。 苏云已经看出彩儿有些紧张了，她握住了彩儿的手，拉着她坐下，轻声道：“在担心什么？说给我听听，看看能否解决。” 苏云都这样说了，彩儿也鼓起勇气，把自己心中的担忧说给了她听，“姐姐，我担心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虽然我们能想办法找大夫说假话，那么她会不会……” 苏云听了，皱了眉头，她厉声道：“她的孩子，不能动！” 苏云严厉的语气吓着彩儿，她先是一愣，尔后低着头不敢吭声，苏云知道彩儿是被自己吓着了，这才又拉起了她的手，好言好语地解释：“妹妹，你仔细想想，咱们的初衷是什么？不过是为了留住少爷，保住后院，如今咱们都已经达成了，为何就不能罢手呢？咱们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她想孙府已然是比登天还难了，为何还要赶尽杀绝？” 尽管彩儿没有把她的心思说出来，但是苏云光是听彩儿这么说，她便明白彩儿想做什么，杀人灭口的确是好的，毕竟这个世上，唯一不会泄露秘密的人便是死人。 可是苏云却很清楚，若是她们真的那样做了，便真的是做下了孽，死后恐怕是真的要进阿鼻地狱，她不想落得这样的下场，她只要能达到目的便好了。 彩儿被苏云说服了，她连连点着头，算是应下了苏云的话，她也是从没害过人的人，如今动起这个念头也只是因为内心的不安，才会想把事情做干净点，听了苏云的话，她也算是放心了。 孙府的门房见了沐泽，当即恭恭敬敬的上前去问：“请问是找谁呢？” “你们家少爷呢？”沐泽平日里是隐忍习惯了，难得的这样潇洒一回，索性便潇洒到底。 那门房听了沐泽的口气，当即答道：“敢问阁下是……” 那门房自然不敢乱把孙庆的行踪告知陌生人，沐泽本也只是想找孙庆的麻烦，没想过要为难孙府的人，便回道：“我是你们少夫人的哥哥！” 一听是沐念蝶的哥哥，那门房也有些不屑沐泽了，虽然大家不知道在沐念蝶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一看沐念蝶怀着身孕被赶出了府，便知道她是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那门房大可不搭理沐泽，只是看到沐泽带来的人，便不得不谨慎小心些，“原来是大舅爷，少爷他一大早便出门了，大舅爷不如改个时辰来？” 沐泽把手一摆，答道：“不必了，我就在这儿等着他，看他什么时候回来！” 那门房紧张得咽了口口水，原本是想随便找个借口便将沐泽打发走的，可是没想到沐泽这般坚持。 第三百四十二章 讨公道 孙庆用过早膳，便出了门，苏云将他送到府门口，孙庆还在门口逗留了好一阵，苏云帮孙庆整理了一番衣裳，孙庆也帮苏云扶正了头上的发饰，两人这样的举动，简直就如同是一对如胶似漆的夫妻。 沐泽看到孙庆本就生气，那门房竟然敢骗他，又看到苏云对孙庆做了那么些事情，响起他对沐念蝶做下的事情，差一点没气得爆炸。 原本沐泽想拦下苏云，让她留下好好解释解释，但是一想到沐念蝶曾经说过的后院，便猜测这女人是后院里的人。 就在沐泽思虑的过程中，苏云便已经离去了，眼看着孙庆马上就要离开了，沐泽当即带了人冲了上去，将孙庆团团围住。 孙庆突然间被人围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沐泽慢慢出现在自己面前，他这才问：“沐泽？你这是要做什么？” “沐泽？就你这样的人渣也配直呼我的名字？”孙庆气得不行，上前去便对孙庆叫嚣。 门房见孙庆被围住了，当即也戒备了起来，就等着找个合适的时候帮孙庆解围。 沐泽为了防止孙庆跑了，特地叫了不少人过来，人团团的将孙庆给围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孙府的大门，道：“这儿太过打眼了，一会儿便被人看到了，还是得到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 话音刚落下，沐泽又说了起来，“把他抬起来，给我带走！” 等孙庆被抬起，沐泽对那几个门房道：“记住，你们什么都没看到，若是想你们少爷平安回来，就一句话不要说。” 沐泽将孙庆带到了孙府附近的一处死胡同，等身边的人将孙庆放下，他这才问孙庆：“说，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 “你妹妹？我对她做什么？我能对她做什么？她还怀着我的孩子呢！”孙庆之所以强调沐念蝶怀着自己的孩子，不过是极力想证明自己没对她做什么，而是她让自己对她失望。 沐泽听了孙庆的话，又想起沐念蝶哭泣时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朝着他的脸上便是一拳，孙庆也不是吃素的，照着沐泽的脸也是狠狠的一拳。 旁边的人见沐泽被打了，当即抓住了沐泽的手，沐泽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发现已经溢出了血来，他用手轻轻擦掉了血迹，尔后便走到沐泽的身板，问：“有绳子没？有绳子把他给我捆起来！” 手底下的人听了沐泽的吩咐，当即用绳子将孙庆的手脚都给捆了起来，一时之间，孙庆根本无法动弹，他对着沐泽叫嚣道：“沐泽，你可别得意得太早了，你今日这般对我，迟早我会还回去的！” “我如何对你了？我可什么都没做啊。”沐泽一脸得意的看着孙庆，尔后对他道，“这样，看在蝶儿的面子上，我便大人不记小人过，暂时放过你这次，只要你主动去同蝶儿道个歉，求得她的原谅，将她风光的请进家门，今日便作罢了。” 孙庆听了沐泽的话，只觉得沐泽是在说天大的笑话，忍不住笑了起来，沐泽听见孙庆的笑声，给了他一个凌厉的眼神，却始终没能让他止住笑，沐泽便冲上前去：“笑什么笑？笑什么？啊？！” 孙庆仍然没有收敛起脸上的笑容，他与沐泽对视，然后回答道：“笑你太天真，你可知你妹妹做过些什么事情？还让我去向她道歉，求她原谅？简直是做梦！” 沐泽听到孙庆一口拒绝了自己的话，照着他另一边的又是一拳，很快，孙庆的嘴角便留下了血来，沐泽看着孙庆脸上的血，故作心疼地道：“真是可怜，被这样打得疼吧？若是现在答应下来，我还是可以不计较。” “呸！做梦！”孙庆一想起那封信，如何能忍？他啐了沐泽一口，吐出了口中的血，正巧落在了沐泽的鞋子上。 沐泽见自己的鞋子上边被孙庆吐了血，当即气不过，照着他的肚子便是猛地一脚，他也不想同孙庆废话了，便对那些包围着孙庆的人：“上！” 沐泽一个字便如同是命令一般，大家慢慢靠近孙庆，然后照着他狠狠的打了一顿，等打完了，沐泽说：“今日不过是小试牛刀，往后还有你无法想象的，若是不想吃苦，便照着我说的做，若不做，我定不会轻易放过你。” 孙庆知道沐泽不想和自己继续闹下去了，而他也被打得没力气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自己拉起来，扔到孙府的门口，尔后便扬长而去。 看着沐泽离开的背影，孙庆憋了一口气，想发却发不出去，一下子便晕了过去。 门房见到孙庆，当即帮他松开了绑着的绳子，然后将他带到了打前厅内，此时管家已经听到了消息，当即亲自去通知了孙夫人，孙夫人才刚刚入睡，她身边的李嬷嬷一听是孙庆的事，也没敢耽搁，立刻进去通报了一声。 孙夫人一听说孙庆被人打了，哪里还睡得着，一下子便如同打了鸡血般，一下子便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边让李嬷嬷伺候着自己穿衣裳，一边问：“这是怎么回事？方才用早膳时不是还好好的吗？” 李嬷嬷也伺候孙夫人这么些年了，手脚麻利得很，三下五除二便帮孙夫人穿好了衣裳，尔后，便扶着她站起来，伺候她穿好鞋子，两人便既往前往前厅。 管家见到孙夫人，先是行了礼，尔后道：“夫人，已经让人将少爷送回了他屋内，也让那个人去请大夫了，您这时要不要过去瞧瞧？” “去去去，都什么时候了，不去看看如何能放心？”孙夫人如今也不想多说话了，更不想站在这儿耽误时间，只想亲眼看一眼自己的宝贝儿子，确认他无碍。 大夫几乎是被退入孙府的，一路到了孙庆的屋门口，正巧，孙夫人也到了门口，一看到是大夫，当即让大夫先进去，还叮嘱大夫：“大夫，你可一定要好好给我儿子看，出多少钱都可以。” 那大夫也没答应，只说：“先让我看看。” 大夫前脚进了屋，孙夫人后脚便跟着走了进去，鞥看到床上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儿子，一个没忍住，眼泪便落了下来，“这是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这不是还没出门，怎的就这样了？到底是谁？是谁与庆儿有深仇大恨，要下如此重的手？” 那大夫简单的给孙庆检查了一番，尔后回了孙夫人的话：“夫人无需担心，孙少爷不过是一些皮外伤，没有伤及内里，只需好好养着，把伤口养好便可。” 听了那大夫的话，孙夫人也算是放心了，她让李嬷嬷送大夫出去，然后给那大夫一点打赏。 等大夫离开后，孙夫人当即问管家：“是门房的人发现的，对不对？” “夫人，方才已经问过那几个门房了，他们都非常肯定那个人就是少爷的大舅子，沐府的少爷沐泽。”管家听了孙夫人的疑问，当即将他听到的全部说给了孙夫人听。 孙夫人听了管家的话，一听到是沐泽干的，再想起沐念蝶做的那些事，气得浑身都发抖，“他妹妹做了那样下流的事情，如今他还敢伤害庆儿？真当咱们孙府好欺负是不是？” 管家当即宽慰道：“夫人消消气，此时也不是计较这件事情的时候，先等少爷把伤养好，咱们再去算账也来得及。” 管家说的话没错，孙夫人听了，也点了点头，她只狠狠地道：“他们嫁的人，往后都不要妄想进咱们孙府的门了！当初就不该看着她那当凌王妃的姐姐答应这门婚事，哎，如今后悔也是来不及的。” “水……水……”就在孙夫人后悔的时分，两人听见了一声来自梦中的呢喃，两人几乎是同时意识到是孙庆发出来的。 管家当即凑上前去问：“少爷，您要什么？你再说说。” “水……水……”孙庆仿佛是听到了管家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 管家当即去倒了一杯水，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孙庆扶了起来，把装着水的水杯凑到孙庆的唇边，孙庆感应到了有水，便“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等孙庆喝完水，他这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是孙夫人，他这才放了心，他道：“娘，沐泽他让我去向沐念蝶道歉，还让我把她接回来。” “到底是沐府的人没教养，还是说就他们这对兄妹不懂规矩？他妹妹做的那些事情，他难道一丁点儿都不知道吗？也好，你暂且先好好养着身子，等你身子好了，咱们带着证据去找他们评理！看样子，就这么轻易放过她解决不了问题。” 孙夫人已经是做下了决定，非是要把这件事情往大了闹，孙庆是孙夫人的独子，就连孙夫人自己也舍不得打舍不得骂，这么些年，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依着他自己的，这一次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被打成这副模样，孙夫人无论如何也要出了这口气！ 孙庆听了孙夫人的话，也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孙夫人的话。 孙夫人见孙庆没什么大事了，便对管家说：“管家，你出来一下。” 尔后，孙夫人又对屋子里伺候的婢女们说道：“你们好生照顾着少爷，若是出了任何的差池，便唯你们是问！” “是，奴婢遵命。” 第三百四十三章 求情 管家跟着孙夫人的脚步走到了门口，孙夫人吩咐管家：“你准备一下，咱们一会儿去一趟沐府。” 管家心中虽然有疑惑，但是却也知道孙夫人的性子，没有问，应了一声，便下去准备了。 待管家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孙夫人便带上了那日的那张纸去找了沐府，为了不在气势上输给沐家，她还带了不少的随从。 随从跟在马车两周，一路上就像是一个迎亲的队伍一般，以绝对的气势碾压了周围所有的人，孙夫人没拿那张信纸，而是一直放在自己贴身伺候的李嬷嬷手上，她担心一看到那恶心的东西，便忍不住想要撕碎。 孙夫人此时还庆幸她没有将那信纸给撕碎，若是撕碎了，这一次她该如何去沐府讨个公道？她掀起窗子上的帘子，问跟在身旁的李嬷嬷：“李嬷嬷，一会儿你可切记要将那纸保护好。” “夫人放心，老奴定会拼尽全力护住，绝不让人抢了去。”李嬷嬷如是答到。 孙夫人听了，这才放了心，将帘子放下，没过多久，马车便停了下来，就在她准备掀起帘子的时候，便听见李嬷嬷的声音：“夫人，已经到沐府了。” 沐府的门房看到那马车上边刻着“孙”字，便以为是孙府派了人来接沐念蝶回去的，立刻殷勤的凑上前去，孙夫人从马车上下来，冷冷看了一眼身边的门房，问：“沐老夫人呢？” 那门房也没敢多看孙夫人，听见她问起沐老夫人，当即答道：“孙夫人稍等片刻，先进去坐会儿，老妇人此时怕是在屋中。” 管家听见消息，便即刻到了门口来迎，看见是孙夫人，自然是不敢有丝毫怠慢的，将她请进了门，上了点心，看了茶。 管家在听到消息的时候，便让人去请秦氏，秦氏听见底下的人来报，便问：“这个时候来，算是好事吗？” 一旁的嬷嬷听了秦氏的提问，便道：“老夫人，不管怎么说，她也好歹是四小姐的婆婆，您若是一直将她晾在那儿，只怕她即算是来言和的也得气着回去了。” 秦氏一笑，“这我自然知道，行了，咱们去瞧瞧吧。” 说着，秦氏便站了起来，刚走过几步，秦氏对沐夕月道：“你去通知你四姐姐到前厅来，先别告诉她是谁来了，就说是我让她过来。” 沐夕月听了，当即应了下来，然后和身旁的嬷嬷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去通知沐念蝶了。 沐念蝶听了沐夕月说的话，先是一愣，尔后问：“祖母找我让我去她屋内不就行了，为何要让我去前厅呢？” “祖母心里怎么想的，我如何又能得知呢？四姐姐去了不就知道了吗？”沐夕月自然是没有告诉沐念蝶是谁来了，而是让她赶紧着赶过去。 秦氏到前厅的时候，孙夫人还没坐得不耐烦，看到秦氏慢慢走来，她当即起身走上前去，状似愧疚地道：“都怪这些孩子们不懂事，每次总要折腾着沐老夫人。” 秦氏笑着摆摆手，“无妨无妨，我这老太婆还能被你们折腾也是福气。” 秦氏的话很巧妙的将太极打了回去，孙夫人只是一个劲地笑着，没吭声。 孙夫人扶着秦氏到主位上坐下，秦氏这才不好意思地道：“人老了，到底就是不中用了，还得劳烦孙夫人扶我坐下，孙夫人快坐快坐。” 孙夫人仍旧是没多话，只是笑着看着秦氏，待坐下后，孙夫人便笑着问道：“不知道沐泽少爷可在府上？” 秦氏见孙夫人没提沐念蝶的事情，而是问起了沐泽，心下虽然是疑惑，但到底还是如实回答了，“泽儿他如今正在接手店里的事情，如今让他在店铺里帮点忙，此时正在店铺里，不知孙夫人有何事？” 孙夫人笑着答道：“哦，倒也没什么，就是有些事情想问问他。” 秦氏没接孙夫人的话，她知道孙夫人还会接着说，果不其然，孙夫人又接着说：“沐老夫人，你看我也难得来一趟，不知道是否方便让沐泽少爷回来一趟呢？” 秦氏二话没说便应了下来，“这是自然的，诚如孙夫人说的，孙夫人也难得来一趟，老身自然是不能让孙夫人空手而归。” 秦氏这殷勤的话倒是让孙夫人很是受用，原本她只是想采用先扬后抑的方法，想借此来彻底的打击他们一番，可是看到秦氏的态度如此之好，她便让自己暂时多忍耐一会儿。 秦氏吩咐自己身边的嬷嬷：“让管家去店里将泽儿叫回来，就说我有点事找他，让他务必放下手上的事情赶回来。” “那便有沐老夫人了。”孙夫人听了秦氏这样说，当即向她道谢。 就在孙夫人的话音落下的片刻，沐念蝶和沐夕月缓缓步入了前厅，沐念蝶老远便听见了孙夫人的声音，她看了沐夕月一眼，想找她确认，可又知道她那嘴里是问不出什么来的，便也只能作罢。 等两人进了前厅，先是照着规矩给孙夫人行了礼，尔后沐夕月这才走到秦氏的身后站着，沐念蝶站在那儿，就连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放。 孙夫人看了沐念蝶一眼，也没搭理她，就是故意要冷落了她，也让沐府的人看看她的态度，秦氏也知道孙夫人很明显就不是来接沐念蝶回去的，便觉得自己叫她来是多此一举了，也先出了声：“蝶儿，快坐下吧。” 沐府开的药铺距离沐府倒也不远，管家亲自派了府上的马车去接沐泽回来，很快沐泽便到了府门口。 一下马车，沐泽想起那车夫说过的话，一刻也不敢耽搁，疾步往前厅走去。 等沐泽到了前厅，听见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他这才放慢脚步，等他走进去，才发现那人是孙夫人，他先是一愣，尔后还是给孙夫人行了个礼。 孙夫人皮笑肉不笑地说：“这速度倒也是快呢，到底是沐老夫人的话有威信。” 秦氏赔了个笑，然后对沐泽说：“孙夫人说是有事情要问你，我便做主将你召了回来，你先坐，喝杯茶，急着赶回来累着了吧？” 孙夫人见了沐泽，便想起了孙庆被打的那副模样，便再也没了好脸色，只冷冷地道：“只怕这茶他也喝不安稳。” “孙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秦氏见孙夫人的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先是一愣，尔后问。 “沐老夫人还是先问问您的好孙子做了些什么事情。”孙夫人冷哼了一声，似乎是已经快要忍无可忍了。 秦氏听了孙夫人这样说，当即问沐泽：“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事情？” 沐泽在打孙庆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是瞒不住的，他没打死孙庆，那么孙庆一定会找上门来，他不过是没想到这么快罢了。 沐泽虽然心里有些发虚，可是他做过的事情他还是敢承认的，他看了孙夫人一眼，然后看着秦氏，答道：“我替蝶儿去向孙庆讨了个公道。” 沐泽自然是没有直接说他带人去打了孙庆，他也担心秦氏的身子，因此说得委婉。 孙夫人听了沐泽的话，只觉得好笑，也顾不得秦氏还在场，直接站起来，走到沐泽的前面，质问道：“讨公道？难不成，沐泽少爷口中的讨公道便是不由分说的将人毒打一顿吗？” 秦氏听了孙夫人的质问，拍桌而起，问道：“什么？毒打？” 秦氏大概已经明白了孙夫人是来找麻烦的，她自然还是站在沐泽这一边的，于是她对孙夫人说：“孙夫人，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 孙夫人看了秦氏一眼，知道她还不相信沐泽会打人，“既然沐老夫人不相信我，那便自己问问你的好孙子好了，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做这件事情！” 立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沐泽的身上，沐泽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孙庆没来，孙夫人虽然来了，但到底她是一个女子，也起不了多大的波浪，他不想隐瞒，便认下了自己做的事情，“我让他给蝶儿道歉，他不答应，我便打了他。” “混账！”秦氏拿起自己手中扶着的棍子朝着沐泽背上用力的打过去，看上去很用力，但到底在下手的时候还是有些微的收力。 孙夫人在一旁听了秦氏的语气，便暗自在心底里觉得爽，倒也没有仔细研究秦氏打人的手法，看到沐泽挨打了，她心里也舒坦了不少。 沐泽仍旧是不吭一声，虽然秦氏收了力，但那棍子可是实心的，不管用多大的力气打下来，多少都是疼的。 沐念蝶在旁边见状，有些害怕了，她们兄妹俩从小便在白梅的保护下，这前边的十多年都是无虞的，这可是第一次她见到沐泽挨打，她被吓着了，可想起沐泽为了自己去打了孙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站了出来为沐泽求情，“祖母，您别怪哥哥，哥哥他也是为了我，都怪我，是我把自己的委屈都同他说了，他气不过才去为我讨公道的，祖母，您要打的话，便打我吧！” 秦氏到底还是顾念到沐念蝶肚子里有孩子，自然是不会对她下手的，当即恢复了冷静，对她说：“你起来吧，这是你哥哥做的事情，没道理让你为他承担。” 沐泽也说：“蝶儿你快站起来，哥哥一人做事一人当，祖母要如何惩罚，我都没有怨言。” 第三百四十四章 休妻 秦氏气得不行，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事情居然真的是沐泽做的，可是一想到孙府对沐念蝶做的事情，也难怪沐泽会忍不住要去替她讨个公道。 就在秦氏平静的时候，孙夫人插了嘴，她看着沐念蝶，问她：“你还委屈？你还有脸四处去说？沐老夫人，原本这事我也不想说出来的，可是如今，我便不得不说了。” 秦氏如今是看着孙夫人这张脸便觉得烦，听见她的声音便只觉得聒噪，可是不管怎么样，孙夫人到底都是客，还是沐念蝶的婆婆，她也不好发作。 孙夫人接着说道：“原本她怀上孩子，咱们整个府上都是很高兴的，都将她当成掌上明珠一样宝贝着，若不是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是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回来住的，毕竟这事也不是小事。” 孙夫人给李嬷嬷使了个颜色，李嬷嬷将那封信拿了出来，然后摊开，将白纸黑字的那一面面对着秦氏和沐泽，好让他们看个清楚。 秦氏和沐泽听了孙夫人这么说，便顺着她所指看了过去，那一开始的称呼便让人不自觉打了个寒噤，“蝶儿”两个字彻底让他们两人的大脑死机。 秦氏看了沐念蝶一眼，问她：“这封信，可是写给你的？” 沐念蝶听孙夫人刚开始说话的时候，便知道她要说什么事情，心里没来由的一慌，那封信虽然与她无关，可是她也拿不出证据来，便只能任凭人家冤枉。 但是面对秦氏的提问，沐念蝶仍旧是坚持她的立场，“祖母，你要相信我，这封信绝不是写给我的，至于这封信是如何来的，我是真不知道。” 秦氏原本也只是在意沐念蝶的回答，她看了沐念蝶和沐泽一眼，尔后便笑着对孙夫人说：“孙夫人，这信呢，老身也看过了，但是说到底，很多事情都是讲究真凭实据的，如今虽然说这信上有蝶儿的闺名，但是说到底也不能证明就一定是她这个蝶儿，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也未可知，老身倒是认为，既然孙夫人一口咬定，就该好好查查，拿出最令人信服的证据来，到那时，老身听凭孙夫人处置。” 秦氏也不想就仅仅凭这封信便定了沐念蝶的罪，虽然她不是最了解沐念蝶的人，但是她相信，沐念蝶当初一心想要嫁给孙庆，也必定是认定了他。 孙夫人听了秦氏的话，倒也是无话可说，只能应下，道：“既然沐老夫人都这般说了，那咱们便细细的查，到那时候，咱们之间也能好好说个清楚。” 孙夫人话音一落，便看了沐泽一眼，秦氏为了保全沐泽，当即道：“至于沐泽，孙夫人也听到了，他也是因为妹妹受了委屈，所以才替妹妹出头，方才我也打了他，算是给他一个教训，还望孙夫人能大人不记小人过，便就此作罢了。” 孙夫人万万没想到秦氏这般会耍嘴皮子，知道自己说不赢秦氏，可是却一直没应下秦氏的话，秦氏又拿起手中的拄拐朝着沐泽的身上打了一下，然后厉声道：“还不求孙夫人的原谅？” 沐泽虽然不愿向孙夫人低头，可是当着秦氏的面，他不敢不这么做，“沐泽知错了，还望孙夫人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沐泽。” 孙夫人见状，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过多的浪费时间，当即道：“罢了罢了，便卖沐老夫人一个面子，此事作罢吧。” 孙夫人闹也闹够了，如今沐府里算是乱做了一团，她自然也不想搅进这浑水之中，便道：“那我便先回去彻查此事了，沐老夫人好生照料身子，等有了证据，我再来拜访。” 秦氏气得不行，但是还是撑着身子把孙夫人送上了马车。 等孙夫人离开后，秦氏回到前厅，看着跪在地上的沐泽，心中虽然有气，但还是叹了口气，问他：“怎么样了？快起来吧，回屋里擦点药。” 沐泽心中虽然不满，但是这件事情是他做错了，他慢慢站起来，身旁的仆人见状当即上前扶起他。 孙夫人一回到府上，便径直去了孙庆的屋中，一进门，便问在屋内伺候的婢女：“少夫人的东西可都清干净了？” 那婢女答道：“回夫人的话，那日因为着急，只简单收拾了她的换洗衣裳，其他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府上给配置的，便没让她带走了。” “既然如此，管家，你去收拾出一间上好的厢房，让少爷先到那边去养身子，这边便让我来好好查查，我还就不信了，还查不出来！”孙夫人几乎已经肯定了，就是沐念蝶偷人，经过这一次的事情，她对沐念蝶根本生不了好感了，如何还能让她做自己的媳妇？ 沐念蝶也没再多逗留，回了自己屋里，一想起方才沐泽被打的模样，她便心中发慌。 才刚刚安定几日，这一日孙夫人又来了沐府，秦氏好不容易修养了几日，想着又能清净几日，没想到这孙夫人又来了。 可是秦氏也不能将孙夫人拒之门外，只能让人将孙夫人请进来。 孙夫人进门的时候，仿佛是带着风的，这一次跟她一同来的人，还有孙庆，孙庆果然是被打了，脸上还有不少淤青，就这幅模样，居然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孙夫人这一次连礼都没行，客套话也不惜的说了，直接将找出来的证据给扔到了秦氏的面前，然后冷冷的道：“沐老夫人好好瞧瞧吧，这就是你那乖孙女做出来的好事！” 孙夫人的确是吩咐了人查，可是大家将这屋里边能藏东西的地方都给翻遍了，就连床底下都去看了一遍，可是还是没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就在孙夫人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吩咐底下人找最后一次，不要放过任何的角落，却有了意外的收获。 有婢女，在沐念蝶的梳妆镜下边找到了一封信，然后在她首饰盒里的夹层中找到了一封信，最后，一共找到了三封信，一封比一封信的内容恶心人。 孙夫人看完，先是给孙庆瞧了，随即便带着人直接冲到了沐府来，她倒是想看看，秦氏能给她一个怎样的交代。 秦氏看完了那几封信，颤抖着手问沐念蝶：“这些信可是你亲手写的？” 沐念蝶觉得疑惑，看秦氏的反应，便知道，那些信便是再一次证明的证据，她从来没有写过那些信，可是那些信却存在，必定是有人特意放在那儿的，那么即算是她说没有写，谁又会相信她呢？ 就连一旁的沐泽听了，就激动不已，就是因为他不相信自己的妹妹会做这样的事情，才会去找孙庆讨公道，还动手将他打了一顿，为的就是让他长记性。 沐泽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立刻上前去从秦氏的手中拿过了一封信，刚看过一段的内容，他便看不下去了，他气得浑身都发抖，照着沐念蝶的脸上便是一巴掌。 沐念蝶生生受着这一巴掌，哭着问：“如果我说不是我写的，你们会信吗？你们从始至终就没信过我！” 说完，沐念蝶便跑开了，大家自然是不会在意她跑去了什么地方。孙夫人得意得很，想起了当初秦氏说过的话，当即道：“沐老夫人，当初可是你说的，若是让你心服口服，便听凭我如何处置。” “孙夫人请说吧。”秦氏原本也是相信沐念蝶的，她是赌上了所有，就是为了对沐念蝶的信任，她却没想到，自己就错了这么一步，便付出了这样大的代价。 “这休妻自然是没得说的，至于这赔偿，便得要这个数。”说完，孙夫人伸出了手，比了一个“四”。 “四百两？”秦氏下意识的便往最高的目标想，虽然说沐府的生活算得上富裕，可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这么多的现钱来。 “四百两？区区四百两，我可是不会放在心上的，我要的，是四千两！”孙夫人一字一句的说完，秦氏的脸色瞬间便变了。 秦氏这才意识到，孙府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她原本还以为孙夫人多少会念及一些旧情，可是却没想到，她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惊人，居然是四千两这样大的数字！ 沐府的经营秦氏倒是不怎么懂，但是她也能明白，以沐府店铺如今的经营状况，是绝对不可能拿出四千两来的，她只能尽量缓着孙夫人，“先让我们商量一下可好？拿出四千两，到底也是要时间的。” 孙夫人一听，便冷冷道：“一个偌大的沐府，居然拿不出四千两？啧啧啧，真是可怜。那我这笔钱便记在账上了，若是凑够了，便烦请老妇人遣人知会一声。” 说完，孙夫人便逍遥的带着孙庆离开了沐府。等孙夫人离开后，秦氏便冷着一张脸，问沐泽：“你在店铺里也帮了这么久了，店铺里的账目你可还算清楚？能不能知道能拿出多少银钱来？” 沐泽一点儿也不明白，自从上次的事情过后，他几乎是碰不了账，何况让他去看，他也看不懂，他只知道从中慢慢掏空，然后将烂摊子丢给店铺的管账的人去收拾。 沐泽根本不敢看秦氏的双眼，怯生生的摇了摇头，他真担心自己的回答会惹起秦氏新一轮的愤怒。 果然正如沐泽所想，秦氏扬起自己手中的棍子，朝着地上狠狠地顿了顿，然后道：“让沐河回来一趟！” 第三百四十五章 求助 沐河原本还在店铺里忙着事情，秦氏仍然是让管家亲自去请的，沐河听了消息，先是一愣，沐泽被叫走的事情他已经听人说了，如今又来请他，该不会是家里出了什么大事吧？ 想到这，沐河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即坐上了马车，赶回了沐府。 等沐河到了前厅，只觉得整个前厅里边的气氛都格外的压抑，就连出气都不敢大声了，他刚走到前厅，秦氏便道：“老二，你抓紧时间，找人算算看咱们沐家铺子的账上还有多少，如果不够的话，再想办法凑齐。” 沐河听了秦氏的话，有些不大明白，便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孙氏站在一旁，不敢吭声，沐念蝶的事情她也听说了，可是她一直只顾着沐染离的事情而忽视了沐念蝶，结果却没想到，出了这样大的事情。 秦氏深深叹了口气，道：“我不想多说了，你让他们说给你听吧，这两个人，非得毁了咱们沐家不可。” 沐河听了秦氏的话，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是在看着跪在地上的沐泽，见他迟迟没站起来，便知道他肯定是犯了什么大错。 孙氏难得的灵活变通了一次，她当即给沐河使了个眼色，然后缓缓走到沐河的身边，趁着秦氏没看着她，轻声说：“先应下来，一会儿我同你细说。” 沐河虽然认为孙氏难成大事，但是这话是秦氏吩咐下来的，秦氏又是家中主事的，她说的话，沐河也不会拒绝，于是他当即道：“既然娘有了吩咐，那儿子自当是照办。” 秦氏听到沐河应下来，深深叹口气，便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她是真的没有这个精力同他们这些年轻孩子们闹了，她不过是想安享晚年罢了，没想到也不能如愿。 等秦氏离开以后，孙氏拉着沐河回到了自己的屋里，然后将这一切向他娓娓道来，沐河听了，惊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他问：“四千两？！” 就连一直主持着店铺里的沐河在听到四千两的赔偿以后也惊得下巴差点掉到地上，孙氏点了点头，“不然你以为娘为何那般说？咱们沐家，只怕是……” “呸呸呸！妇道人家知道什么！”沐河自然是知道孙氏是想说什么话，他当即出声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沐河眉头紧锁坐下，他仿佛是自言自语般，“不能这样放任事态发展下去。” 孙氏已经是嫁到沐家的人了，荣辱自然是与沐家一体的，她自然也不希望沐家垮下去，但是如今都到了这样的节骨眼儿上，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沐河思索了许久，突然他想起了一个人，便问：“霜儿可知道这件事情？” “应该没有吧，不然她也该来了。”孙氏一开始还没明白沐河突然问起沐染霜做什么，等她回过神来，她这才“哎呀”了一声，“说的是呀，霜儿是凌王妃，若是她出面，事情自然是能够解决的。” 沐河倒也没有抱特别大的希望，不过是把沐染霜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想要紧紧地抓住，于是他对孙氏道：“清账的事情暂时放在一边，我先去一趟凌王府，事情没成，你先别同别人提起。” 孙氏听了，点了点头，然后目送沐河出了府。 沐河坐着马车一路到了凌王府，凌王府从来不接待陌生人，只打过照面，不够熟稔的也从不接待，因此，凌王府算得上是最安静的府邸了，就连门槛还都是如同是刚新建时崭新的。 沐河下了马车，门房不认识沐河，沐河做了个自我介绍，“我是凌王妃的二叔，有点事情想同凌王妃说上几句，还望阁下能进去通报一声。” 门房一听说是沐染霜的二叔，自然是麻溜的进去告诉了管家，管家也从未见过沐染霜的二叔，但是他知道沐染霜很重视沐家，这一次沐河亲自来找，想必是有什么事情，便吩咐门房道：“你先去将二叔请到前厅去坐着，我这就去通知王妃。” 沐河一路被恭恭敬敬的请到了前厅，等到前厅，那门房便道：“您请坐，管家已经去请王妃了，想来一会儿便会出来了。” 沐河当即向那门房道了一声“多谢”，尔后便目送那门房往门口走去。 管家一路到了沐染霜的屋子里，见屋门是开着的，便在门外道：“王妃，方才门房来报，说是您二叔来了，我已经让门房将他请到了前厅，您看……” “二叔怎么来了？”沐染霜皱了皱眉头，一瞬间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不然沐河为何要来找自己呢？ 管家自然是没有回答沐染霜话的，就等着沐染霜做个决定，果然，沐染霜不过是发了疑问，尔后便道：“行吧，我一会儿就过去，先上些点心吧。” 沐染霜很快便收拾好，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她一路到了前厅，沐河看到沐染霜出来，当即站起身迎她，“见过凌王妃。” 原本在沐府，沐染霜就不让沐河他们给自己行这些个虚礼，可如今是到了凌王府，沐河可不敢不照着规矩做。 沐染霜虚扶了沐河一把，然后对他说：“二叔快请起，二叔前来，所为何事？” 沐河知道这事是急事，若是不赶快把这四千两拿出来，只怕孙府的人会闹得更大，因此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出了自己前来的目的，“不瞒王妃所说，沐府这次算是遇上大麻烦了。” “什么大麻烦？”沐染霜听了，心里也不自觉的“咯噔”了一下，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一听沐河这么说，她心里便没了底。 沐河将事情的经过说给了沐染霜听，沐染霜听了，皱着眉问：“沐念蝶她自己怎么说的？她当真是背着孙庆偷人了？” 沐染霜也不跟你相信沐念蝶居然会在新婚后不久便偷人，虽然她也不喜欢沐念蝶攀高的性子，但是她知道，沐念蝶的心里一直都觉得孙庆是个很不错的归宿，她好不容易抓住的，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放弃呢？ 沐河见沐染霜关心的点不在赔偿的金额上，而是问自己这么一个问题，先是一愣，尔后道：“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全府上下如今都在思考着如何赔偿的问题，也没人顾得上她了。” “行了，先回府上一趟吧，出了这样的大事，祖母也不曾找人来知会我一声。”沐染霜对于这一点心里有些不快，不过她也知道，祖母也只是为了不牵连她才这么做的，毕竟这是沐府的事情。 沐河一听沐染霜要回去，悬着的心也放下去了一半。 沐染霜到了沐府，便径直去了秦氏的屋内，沐染霜一进门，便用质问的口气问秦氏，“祖母，出了这样的事，怎么也不同我说？” “这样丢人的事情，如何能让你知道了？”秦氏一开始也是深信沐念蝶不会偷人，可是如今，事实和证据都摆在她的面前，她如何能不相信？ 沐染霜走到秦氏的身边，轻声道：“我也是沐家的人，爹爹曾经说过的话，难道您忘记了吗？沐府遇上了困难，我如何能不出面呢？” 秦氏还想说什么，可是却被沐染霜抢了先，“好了，祖母您就好好养身子，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沐染霜从始至终都关心着秦氏的身子，毕竟如今与她最亲的人就是秦氏了，她已经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秦氏听了沐染霜的话，拍了拍沐染霜的手，轻声道：“难为你了。” “才不算为难呢，只要您身子健康，我就是做什么，都是值得的。”说完，沐染霜露出了笑容，因为沐念蝶的事情，秦氏的脸色愈发的不好看了，“您就放心吧，所有的事情都会迎刃而解的。” 秦氏这才露出了笑容，算是让沐染霜放心去处理事情。 尔后，沐染霜便同秦氏说了一声，便去了前厅，她一边走，一边吩咐管家：“管家，用最快的速度，将府上的人都召集起来。” 管家听了沐染霜的吩咐，应了一声“是”便即刻下去做了。 等人都到齐了以后，沐染霜便出了声：“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想大家多多少少也都听说了，多余的话我也不想赘述，现在最紧要的事情便是将钱交齐，能少一桩事便少一桩事。府上名下有不少的铺子，现在我需要知道的便是铺子里的账目，二叔，这些日子一直都是你管理的铺子，这件事情便拜托你了。” 沐河一听到要账目，心里便有些慌了，因为正如沐染霜所说，铺子一直都是在他的手下，他是最清楚店铺运营情况的，如今要查账…… 可是沐染霜还在等着沐河回答，沐河如何敢拒绝？当即回答道：“是。” “越快越好，你现在便去处理一下，尽快拿来，我便待在府上等着。”沐染霜的话是不由人拒绝的，命令一般。 沐河听了，身子一僵，尔后便应了下来，然后往府外走去。 沐染霜接着便吩咐道：“虽然府上出了这样的大事，但是府上总是要继续下去的，大家绝不能掉以轻心，所有的事情都如往常一般，若是有谁多嘴，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那么我是绝不会轻饶的。” 说完，沐染霜扫视了一眼底下的人，发现沐念蝶并没有来，但是她看到了沐念蝶身边贴身伺候的婢女阿香，她指着阿香道：“沐念蝶的事情等把这件事情处理好了，再来顾她，这一阵子，你要好生照料着她。” “是，奴婢一定会好好照顾四小姐的。”如今府上所有人都知道沐念蝶因为偷人被孙府休了，对于她的称呼自然也就恢复到了从前。 阿香心里只觉得委屈，她听到沐染霜来了，还召集大家到前厅去，沐念蝶不愿意去，她原本也是不想去的，但是她想为沐念蝶说上几句话，可是沐染霜这样说了，她便不好提起了，只得作罢。 第三百四十六章 赔偿 沐染霜见事情都已经吩咐得差不多了，便道：“行了，大家都去忙各自的事情去吧。” 等大家都散了以后，沐染霜看到沐泽，当即叫住了他：“沐泽。” 沐泽听到沐染霜叫自己，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尔后便站住，转过身来，面对着沐染霜，等着沐染霜说话。 “你现在也无事，便去店里给二叔帮些忙吧。”沐染霜此时也不好说沐泽，毕竟沐泽也是真心想要为沐念蝶讨个公道才会找人去打孙庆的。 沐泽听到沐染霜并没有怪他做错事情，当即应下了沐染霜的话，朝着府门口走去。 沐河那边紧张的开始把那些个账给处理好，等全部都整理好，他即刻便带着坐上了马车给送到了沐染霜的面前。 沐染霜一一过目后，眉间的沟壑愈发的深了，她问道：“这一阵子，店铺里的状况竟是这样的吗？” 沐海过世前府里店铺的状况沐染霜是不清楚的，但是看沐海没关过一间店铺，府上的生活也都还富足，自然是没多大问题的。 如今看了这账目，沐染霜不自觉的有些压力，也难怪沐河要来找自己了。 “这些余钱就别动了，这几间亏空了的铺子都用个好价钱给卖了，套些现钱出来，尔后剩下的钱便从这些个店铺里拿出来。”沐染霜指着账目上的一个又一个数字吩咐沐河。 沐河听了沐染霜的安排，虽然心中有些许的不满，但是如今沐府遇到了这样的困难，自然是不容许拒绝的，毕竟沐染霜也是他自己去请回来的。 沐河应下了以后，便照着沐染霜说的话去做，把在亏空的四间铺子都卖了，换回了两千两，紧接着，便拿了那几间铺子之前用来运转的一千两，尔后在其他剩下的几间店铺各拿了一些，紧紧巴巴的凑齐了四千两。 秦氏一听说是钱凑齐了，当即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到桌上摆放着的银票，深深地叹了口气，“作孽啊，真是作孽啊！” 秦氏一边感慨，一边锤着自己的胸口，沐染霜当即上前去拉住了她的手，道：“祖母，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如何感慨也是无用的，您就别折腾自己的身子了。” 秦氏看到沐染霜，心里总算是有些宽慰了，她握住了沐染霜的手，道：“幸好还有你，若不是你，这件事情都不知道该如何过去。” 沐河在一旁听了，心里有些不快，虽然是沐染霜做的决定，但是具体的事情也都是他在做，他做了这么多，却还没落得一句夸奖的话，心里自然是有些不舒服的。 沐染霜看着那四千两银票，当即道：“行了，先去把这钱给了孙府，省得她们又改口。” 沐染霜不相信孙庆的人品，自然对孙夫人也没太多的好感，于是一凑齐了钱，便想立刻拿去给了，就怕孙夫人又变卦。 秦氏问：“那这钱谁去给？” “我去。”沐染霜直接应下了，看秦氏想要拒绝，她当即解释道，“我是凌王妃，虽然我嫁出去了，但我总归是姓沐，算是半个沐家的人，这件事情是我处理的，那就我去，当着我的面，我量他们也不敢造次。” 沐染霜知道孙庆一直想和凌墨泽攀关系，这一次若是她出面，孙庆自然也不敢耍什么把戏。 秦氏听了沐染霜的话，也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便握住了她的手，“那便辛苦你跑这一趟了。” 就这样，沐染霜没带任何一个沐府的人，只带着豆女便去了孙府。 孙府的门房见到马车是凌王府的，当即恭恭敬敬的将沐染霜给迎了进去。孙夫人听到消息，急忙赶了出来，看到沐染霜，她更是狗腿了起来，“见过凌王妃，有失远迎，还望凌王妃见谅。” 沐染霜笑着道：“孙夫人客气了，今日我来，是代表沐府来的。” 孙夫人一听沐染霜说起了沐府，便笑着说：“凌王妃可是想来说好话的？若是……” 还没等孙夫人把话说完，沐染霜便直接掐断了她的话，道：“说什么好话？钱凑齐了，原本是想着通知孙夫人来拿的，可是想着也委屈了你们，便亲自送了过来。” 孙夫人听到钱凑齐了，有些不敢相信，这不过才一日，沐府居然就凑齐了四千两，她都没想到，沐府居然有这样的能力，不过看到沐染霜，便清楚了，应当是沐染霜主持的工作。 沐染霜笑着拿出了四千两银票，然后放在了自己旁边的桌子上，笑着道：“这是四千两银票，孙夫人可看仔细了。” 孙夫人下意识的往沐染霜拿出来的银票看了一眼，尔后给身边的李嬷嬷使了个颜色，李嬷嬷当即恭恭敬敬走到沐染霜的身边拿走了银票，随即呈给了孙夫人。 孙夫人接过便放下了，笑着道：“凌王妃说笑了，既然是凌王妃送来的，自然是不会错的，如何还要确认呢。” 沐染霜也不想和孙夫人说些客套话，当即道：“孙夫人，这钱也给到了，剩下的事情，想来孙夫人也知道怎么做了，这样的事情，说出去不管是对沐府还是孙府都不是一件好事，便好聚好散，这样可好？” 孙夫人连忙应“是”，“凌王妃说得是，一定照着凌王妃说的做。” 沐染霜见孙夫人应了下来，便也不多待了，当即站了起来，“行了，那我便不叨扰了，先行回去了。” 孙夫人将沐染霜送到了府门口，尔后目送她上了马车，这才往府里走，等沐染霜走了以后，她这才掏出那银票看了一眼，她说：“没想到这沐老夫人还有两把刷子，知道找凌王妃来处理这件事，不简单啊。” “就仗着是凌王妃，才敢这般放肆。”孙夫人身边的李嬷嬷也不自觉的接了一句。 孙夫人听了李嬷嬷的话，当即吼道：“闭嘴！你也看看自己有几条命，敢这般放肆！” 李嬷嬷听了孙夫人的话，当即噤了声，她是跟在孙夫人身边太久了，几乎是没个节制，有什么话便说什么话，根本顾不得那么多。 沐染霜处理好了事情，便回了沐府，秦氏仍旧在前厅等着，看到沐染霜回来，当即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问：“如何了？她还为难你吧？” 原本让沐染霜来处理这件事情，已经是委屈了沐染霜的，如今还要让沐染霜替沐府出面去解决这件事情，秦氏的心里甭提有多愧疚了。 沐染霜笑着道：“方才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是凌王妃，不管如何，她始终要敬我三分，如何敢在我面前放肆？她收下了银票便没再多说了。” 秦氏点了点头，沐染霜又接着说：“沐念蝶的事情我让她别说出去了，接下来便要让咱们府里的人住嘴了，虽然我之前说过此事，但是这嘴长在别人的脸上，始终无法控制。” 秦氏再次点头，道：“你说的是，这件事，我定会让管家好好抓紧此事，保证此事绝不会从咱们府上传出去。” 说完，沐染霜便道：“祖母，您也累了，不如我扶您下去休息一会儿吧。” “也好。”秦氏应了沐染霜的话，尔后便对身后的人说，“你们都散了吧，这件事情解决了，大家也都辛苦了。” 说完，秦氏便在沐染霜的搀扶下回到了屋内。沐染霜扶着秦氏坐下，便问她：“祖母，蝶儿她是真的偷人了吗？” 沐染霜仍然是不敢相信他们说的话，虽然她没看到证据，但是她根据自己的观察，也觉得沐念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她相信自己的判断。 秦氏冷冷一笑，“你也是这样相信她的对吧？你说这孩子做出这样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傻？孙家一个这样好的归宿，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为何要做出这样的事情呢？我也搞不懂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就是因为相信她，也认为她没必要这样做，所以才会在孙夫人面前说出那样的话，然后就变成了如今这模样。” 听了秦氏的话，沐染霜不得不相信这件事是真的，她问：“那她自己怎么说的呢？那些证据又是些什么呢？” “都是些书信，无非是男欢女爱之间的那些事情。”秦氏不愿提起这件事情，于是便随口答了几句。 沐染霜见秦氏不愿提及这件事情，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沐染霜和秦氏寒暄了几句后，便回了凌王府，凌墨泽在前厅里等着沐染霜，看到沐染霜回来了，便问她：“事情处理得如何了？” 沐染霜一脸的疲惫，虽然她没做什么事情，可是为了这件事情，她也费了不少神，光是费这些神就够她受的了。 看到沐染霜满脸惫色，凌墨泽也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沐染霜答道：“事情都处理好了，只是沐念蝶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不知该何去何从。” “她当真做了那样的事情？”就连凌墨泽都不敢相信，虽然他当初也见证了沐念蝶和孙庆勾搭到了一起，但是当他看到沐念蝶嫁给孙庆的时候，也直觉到沐念蝶是发自内心感觉到幸福，不至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沐染霜听到凌墨泽发问，笑着答道：“就连你都这么问，到底是我们信错了，还是事情还有别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沐染霜不过随口一提，凌墨泽便认了真，“是不是祖母也是相信她的？既然我们大家都相信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那么事情为何会发展到今日这样的地步呢？” 凌墨泽这么一问，沐染霜这才正了色，问道：“说的也是，哎，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即算是说开了，沐念蝶也没办法回孙府了，只能怪她遇人不淑，撞上了这么一档子事。” 凌墨泽本就是随口提起沐念蝶的事情，如今见沐染霜都做出这样的定论，自然不再多说什么了。 沐染霜见凌墨泽没再继续说，便转移了话题，道：“好累啊，我先去睡会儿。” 凌墨泽当即道：“我已经吩咐了人给你备下了沐浴的水，洗个澡再去睡吧。” 沐染霜听了凌墨泽的话很是满意，便凑到了凌墨泽的脸颊旁边亲了一下，“给个奖励。” 第三百四十七章 分家 第二日一早，秦氏一起来，便召了所有人在一起，沐染霜说的事情，她也觉得不能落下了，于是等人到齐了，她便道：“这件事情已经顺利解决了，也就算是翻篇，过去了，往后谁若是在背后嚼舌根子，可别怪我这老太婆不顾情面！” 很明显，秦氏也是在维护沐念蝶，沐泽的心里倒是有些不舒服，闹到最后，沐念蝶这个做了错事的人还被所有人都原谅了，他为了沐念蝶挺身而出倒还成了做错的人。 等散的时候，秦氏叫住了沐河和沐泽，等所有不相干的人等都退下去以后，秦氏这才开口：“昨晚我想了许久，这件事情对咱们沐府也算是一重打击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觉得还是得分家，分家了以后，谁家犯的错就谁去承担，也不牵连到另一家。” 听了秦氏的话，沐河当即拒绝道：“娘，如今长房只剩下一个沐泽了，沐泽如今还不能独当一面，他如何能照顾您呢？” 秦氏不管沐河的话，她非常坚定，“你们别多说了，此事我意已决，多说无益。” 孙氏也不想分家，作为二房，分家对他们的影响是最大的，一旦分了，沐河手里管着的财产便愈发的少了，到那时，即算是沐河想拿点什么，也都是拿自己的了，一点儿油水也没了。 这样的状况，换到谁的身上，都是不会愿意的。 尽管秦氏说不要再说了，孙氏也站出来说：“娘，凌王妃她是最担心您身子的，我们也是一样的，您的身子若是出了任何问题，我们谁都负不起这个责任，即算是不为别的，您也得为您的身子着想啊，不是吗？” 秦氏根本没看孙氏，她知道，孙氏并不是真的担心她的身子，她担心的不过是沐河手中能握着的东西，“都说了不要说了，我已经下定了决心，一会儿我便让人去将霜儿和凌王请来，由凌王为咱们做个见证。” 一听到要把沐染霜和凌墨泽给请来，沐河的心里便有了不详的预感，他想拒绝，可是秦氏的语气非常的肯定，他怎么也不可能拒绝得了，只能默默的退到一旁。 秦氏道：“现在都散了吧，一会儿霜儿和凌王来了大家再集合，到时我会让管家去通知大家。” 秦氏的话音一落下，大家便向她行了礼，尔后便各自回到了自己屋子里。 沐河回到自己屋内，愤怒到不行，一坐下，怎么也坐不稳，便拍了桌子站了起来，“这算怎么回事？！我为了沐家做的事情难道还不算多的吗？大哥在的时候，就从没提过要分家，这一次出了这样的事情便要分家，这不是明摆着针对我吗？” 实际上，秦氏也不是针对沐河，虽然这其中有沐河的缘故，沐染霜已经将店铺亏空的事情告知了秦氏，府上的铺子是由沐河打理的，亏空自然是与沐河有关。 若不是出了这一次的事情，只怕大家都被蒙在鼓里，还不知道这店铺到底出了些什么事情，沐河就是当面做得好，背地里便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孙氏听了沐河的抱怨，也只能叹口气，道：“怪只能怪咱们不是长房的。” “照我说，也只能怪咱们二房没个儿子！要是有个儿子，一早就能跟着大哥学些东西，如今也就能跟沐泽争个高低了！”沐河一肚子的气，他没地方出，便索性都发到了孙氏的身上。 孙氏听了沐河的话，当即便哭了起来，哭哭啼啼的说：“是，是我肚子不争气，没能生个儿子，如果老爷非要怪我，那不如我一头撞死好了。” 孙氏自己心里也愧疚，没能为沐河生个儿子，如今沐河还使劲戳她的伤疤，每每到了这个时候，她便哭哭啼啼的说要去死。 这一次，孙氏认了真，还当真朝着一旁的柜子撞去，好在沐河的反应够快，抢在孙氏撞上柜子前将她拦了下来。 沐河拦下孙氏，心中愈发觉得气闷，“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凑这样的热闹！” 孙氏不敢再多说话，只能努力的忍住哭声，突然她想起了什么事情，便问：“娘她说要去请霜儿她们回来，让王爷给咱们作证，难不成是想让霜儿也分一杯羹？” 沐河听了孙氏的提问，也不自觉细细的想了一番，“还真有这种可能，这下可好了，咱们可是腹背受敌了。” 沐河冷冷一笑，一想到沐染霜，心里便愈发的不舒服了，思来想去，也想不出办法来，索性便破罐子破摔，“行了，不管怎么样也都是这样了，索性一会儿见招拆招吧。” 沐染霜和凌墨泽得了消息，先是一愣，来的人只说是请他们两人过去一趟，具体什么事情也没说，沐染霜疑惑地问：“我昨日不是才从府上回来的吗？怎的今日又请咱们过去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来的人答道：“这主子怎么想的自然是不会同小的说的，老夫人只说让小的来请凌王爷和凌王妃前去，未曾说过是为何。” “既然是这样，那便过去一趟吧。”沐染霜倒是有空，去一趟也无妨，她转过头问凌墨泽，“你可有事？若是有事，便我一个人去好了。” “无事，一同去看看吧。”凌墨泽的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既然秦氏派人来请了，他自然没有不去的道理。 等两人下了马车，当即有人去通知了秦氏，秦氏听到消息，亲自到门口来接，沐染霜见到秦氏亲自出来了，当即上前问：“祖母，外边风大，您出来做什么？” “是我这老婆子将你们请来的，自然是要来迎迎你们的。”秦氏见了凌墨泽，还给他微微行了礼。 “好了，咱们快进去吧。”沐染霜看了凌墨泽一眼，随后便扶着秦氏走进了大厅。 秦氏知会了人去请二房的人、沐泽和沐念蝶来，就在底下的人去请的时候，她便简单的对沐染霜说了请她们过来的目的，她道：“我已经同他们说过了，我想分家。” “分家？为何？”沐染霜听了也很是吃惊，她没想到秦氏居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出了这次的事情，我还是觉得分了家对大家都公平，这样谁家出了事情也不会连累到另一家。”说到底，秦氏表面上是为着沐河一家子想的，可实际上她是顾及了沐染霜的利益。 沐染霜听了，下意识的看了凌墨泽一眼，凌墨泽道：“既然祖母认为这样合适，那便这样做罢，不管怎么说，祖母如今也是这沐府的当家。” 凌墨泽这话也提醒了沐染霜，说得是，到底秦氏是这沐府的当家，她想怎么做，也无需问过其他人的意见，只需知会一声便开始办。 等话一说完，沐河便领着孙氏、沐染离出现了，三人见了凌墨泽和沐染霜，正打算行礼，凌墨泽当即道：“罢了，都是一家人，便免礼吧。” 沐染霜也点了点头，指着他们的位置道：“赶快坐下吧。” 很快，沐泽和沐念蝶也来了，等人一到齐，秦氏便说：“人都到齐了，那今天便请凌王为咱们做个见证，把家分了吧。” 秦氏都发话了，谁也不敢反对，秦氏见没人再反对，当即转过头看向凌墨泽，问他：“不知凌王可愿意？” “自然。”凌墨泽大方地应了下来。 秦氏道：“这一次，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之前为了拿出四千两，正好也让老二把家里的账给清了一遍，那咱们便除去那四千两，将剩下的对半分，一半归长房，一半归二房，大家意下如何？” 气氛一下子便冷了下来，沐河第一个表态，他当即站出来表态：“娘说的自然是可行的，我同意。” 沐泽和沐念蝶也紧接着表示了同意，见大家都同意了，秦氏便道：“不过，有一点我想说一下，沐海命薄，长房如今只剩下沐泽一个儿子，其他两个女儿都已经出嫁，但是这一次我想将长房所得都分给霜儿。” 听了这话，沐河惊得瞪大了双眼，孙氏听了，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孙氏不自觉的觉得是她想得太简单了，她原本以为只是想让沐染霜分一部分，却没想到居然是把长房所得全部给沐染霜。 就连沐染霜自己都惊讶了，她当即道：“祖母，这样不合适。” “没什么合不合适的，如今我是沐家的当家，我说了算，沐泽一次一次的让我失望，之前跟着沐海学医时，他便不专心，仗着自己是沐家唯一的男丁，便有些目中无人，尔后沐海过世后，让他打理店铺，他居然做出那样的事情来，既然当初认为沐家都是他一个人的，为何还要做出这样偷鸡摸狗的事情呢？这一次，他还擅自做主去打了孙庆，再一次让咱们沐府陷入困境之中，他做出了这样多的事情，叫我如何再信任他？” 沐河也忍不住插了句嘴，“娘，可不管怎么说，沐泽他都是沐家唯一的男丁，不管他做过什么事情，大哥不在了，可这长房所得本也该归长子所得，凌王妃她……” 后边的话，沐河没说出口，但是大家都已经明白他要说什么了。 秦氏接着沐河的话说下去，问道：“怎么？当初去送钱的时候，霜儿说过什么话，你可还记得？她说她姓沐，算是半个沐家的人，这些年来，沐府出了任何事情，都是她挺身而出，她的医术已然继承了你大哥的，全府上下，唯独她的医术最好，嫁做人妇了又如何？她可是咱们沐府的功臣！” 听了秦氏的话，沐染霜忍不住泪目了，她没想到，秦氏居然这般为她着想。 第三百四十八章 小产 “祖母……我知道您为我着想，可是这些经营上边的事情我一点儿都不懂，很多事情还需要您的帮衬，您就这样分了家……”沐染霜到底还是有些担心秦氏，秦氏处处为她想，她又何尝不是处处想到秦氏呢？ 秦氏笑着道：“我一个老婆子，在哪里不是一样的？我已经是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了，如今我只想含饴弄孙，安享晚年，你们就别折腾我了，那些个事情，谁都不是一开始便会的，只要你有心去学，自然是能学成的。” 沐染霜被秦氏说得无话可说，秦氏说得没错，如今到了她这个年纪，也的确是该如她所说的含饴弄孙，颐养天年了，可是她到了现在，却还在为着她们这些个孩子操碎了心，这样一来，沐染霜也不再反对了。 见沐染霜不再说下去了，秦氏便看向沐泽，问他：“沐泽，祖母说的话，你可还认同？为了你和你的妹妹，咱们沐府赔上了四千两，如今，祖母做主将长房所得都分给了大姐，你心里可有怨言？” 沐泽先前被秦氏数落得一文不值，如今他如何还敢吭声？尽管他心里满满的不满，他也只能唯唯诺诺的答道：“祖母说得没错，沐泽自然没有任何的怨言，一切但凭祖母做主。” 听了沐泽这么说，秦氏也很是满意，当即答道：“如此，那便就这么定下了，一切还有劳凌王了。” 凌墨泽当即答道：“祖母客气了，我也没做什么。” 就这样，一众人散了，沐染霜拉着凌墨泽，对他说：“夫君，我知道我的要求可能有些过分，不过你能不能允许我任性这么一次？” 一听沐染霜做了这样的铺垫，凌墨泽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他问：“说吧，什么事？” “我想留在府上一段时日，陪陪祖母。”沐染霜一想到秦氏为了他们这一辈的人操了这么多的心，再加上又经历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她想留在府上，多多陪陪秦氏。 凌墨泽笑着答道：“你都这般说了，我如何还能不答应？不过，你也别忘了祖母方才说过的话。” “什么话？”沐染霜听了一头雾水，问道。 “含饴弄孙。”凌墨泽丢下四个字，便潇洒的往门口走去。 沐染霜听了脸瞬间便红了，她当即追了上去，朝着凌墨泽的身上轻轻锤了两下，上马车前，凌墨泽道：“你便在这儿住着，我回去了便让缘豆给你收拾几身换洗衣裳送过来。” 送走了凌墨泽，沐染霜便折回了秦氏的屋内，秦氏见沐染霜还没走，便问：“怎么又折回来了？” “祖母，我方才已经同夫君说过了，留在府上陪您住上一阵子。”沐染霜如是答道。 秦氏听了，笑着问：“我一个老婆子有什么好陪的？你们赶快给我生个外曾孙才是真的。” 周围没人，秦氏这才敢开沐染霜的玩笑，沐染霜听了，佯装生气的模样道：“怎么祖母也爱笑话我了？” “你们不急，祖母可是着急的，祖母可还想抱抱外曾孙呢。”秦氏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沐染霜也听出了她这其中的意思。 “祖母，您说什么呢？您这身子这般好，别说这样晦气的话，赶快敲敲木头。”沐染霜一边说着一边拿着秦氏的手往那红木桌上敲了敲，口里还“呸呸呸”。 祖母觉得好笑，“我这老婆子都不这么介意了，你如何还这般介意？” “行了，咱们不聊这个了。”沐染霜不想和秦氏再继续这样沉重的话题，便转移了话题。 沐泽在回自己屋子的路上心里很是愤怒，虽然说如今他倒还能住在沐府，但说到底，他这个长房的长孙，却什么都没得到，最后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越想便越愤怒。 沐泽一条线一条线的想，最终想到了，还是因为沐念蝶的缘故，若不是她在自己面前说她有多委屈，说起孙庆对她有多么的不好，他怎么也不可能头脑一热就去替她出气，还打了孙庆。 原本沐泽也是信任沐念蝶的，可是他却没想到，沐念蝶居然在外边偷人，想到这，沐泽便在岔路口走了过去，径直往沐念蝶的屋内走去。 等到了沐念蝶的屋门口，沐泽先是轻轻敲了敲门，是沐念蝶的贴身婢女阿香来开的门，如今沐念蝶身边就只有阿香在伺候了，看到沐泽来了，阿香立即热情的将他迎了进去。 沐念蝶看到是沐泽来了，心中有些隐隐的担心，也不知道沐泽会不会怪自己，于是她对阿香道：“阿香，你去拿点哥哥爱吃的点心来，然后泡杯茶。” 沐泽一开始还是保持着笑容的，听到沐念蝶支开了阿香，他心里便渐渐的有了计划，他若是不做的话，便只觉得对不起自己。 等阿香离开后，沐泽进了屋，把房门关上，沐念蝶主动提及了分家的事情，“哥哥，祖母也太过分了，虽然大姐的确是做了不少事情，可是你也米道理什么也分不到啊。” 听到沐念蝶为了自己愤慨不已，他便道：“哦？这个时候你知道这么说了，方才当着祖母的时候，你为何不这么说呢？” 沐念蝶有些结巴，没想到沐泽居然会这样质问自己，她支支吾吾地答道：“那那，那这话……” “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吧？不如哥哥来替你回答？你不过是胆子小，说来也是，你胆子自从娘过世后便一直小，我就是想不通，你胆子这般小，最怕惹事，为何还敢偷人？！啊？！”沐泽双目充血，他怒瞪着沐念蝶，沐念蝶被吓坏了，一下子便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沐念蝶看到沐泽这几近癫狂的模样，当即道：“哥哥，咱们还是等你冷静下来再谈吧，我有些累了，你先出去吧。” “这是要赶我走了？怎么？我说到你的痛处了？孙庆他到底有什么不好的？你居然还要背着他去偷人？你这肚子里的孩子，该不会也是你那奸夫的吧？”沐泽原本还不是特别的生气，可是一看到沐念蝶，再看到她那渐渐隆起的肚子，心里便气愤，说出来的话也难听得很。 沐念蝶听了沐泽的话，原本因为被孙府污蔑就很愤怒，如今听到了沐泽说出了这样的话，她下意识的为了自己，便伸出手朝着沐泽的脸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沐泽被沐念蝶这一巴掌给打懵了，他万万没想到，沐念蝶居然还敢出手打自己，他愤怒的抓住了沐念蝶的手，将她按到了墙壁上，质问她：“说！那个奸夫是谁？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在我面前说那些话，我也不会犯下这件事，若没有出这件事，祖母也不会提出要分家，更不会害得我这个长房的长孙什么分不到！” “这又不是我害的！你要怪的话，便去找大姐！找祖母！是祖母将你应得的都给了大姐！”沐念蝶的心里害怕极了，她怎么没想到，沐泽居然会把责任全部怪到她的身上。 沐念蝶却没有想过，沐泽也是因为胆子小，白梅过世以后，他们兄妹两个便没了撑腰的人，为了不得罪这沐府里其他的人，他们两人一直以来都低调得很，沐染霜暂且不说她受祖母的重视，她如今还是凌王妃，哪里是沐泽得罪得起的？ “你如今都被孙府休了，还留着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做什么？不如直接做了他，也省得他将来长大被人诟病！” 沐泽已经彻底疯了，他将所有的事情都归结到沐念蝶的身上，明明这件事情的起因是沐念蝶，可是她却什么事情都没有，而他却落了个这样的下场，他怎么想也想不通，如今，他便要让沐念蝶赔上什么，让他心里好过一些。 思来想去，沐泽也觉得肚子里的孩子不错，既然是一个没了父亲的孩子，那么留在这个世上也是罪过，既然如此，索性便剥夺了他降世的机会，也让他心里好过一些。 沐念蝶没有说这肚子里的孩子是孙庆，沐泽便下意识的认定这肚子里的孩子是她与那奸夫的，沐念蝶的手脚被沐泽控制得死死的，根本无法动弹，这一瞬间，沐念蝶有些害怕，她能够感觉到，沐泽是拼上一切也要毁了她这个孩子。 沐念蝶心里很清楚，这个孩子是孙庆的，尽管孙庆不要她了，因为孙庆的缘故，她也知道自己是没可能再嫁人了，既然如此，她只想成全自己的一个愿望，一个做母亲的愿望，不管她生下这个孩子会如何，这个孩子要承受什么，她都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可是如今沐泽却想要毁掉她拼命要保护的，一下子，沐念蝶也急红了眼，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朝着沐泽的脚上狠狠地踩了一下，趁着沐泽吃痛松开手的片刻，她当即逃出了沐泽的控制下。 沐泽很快恢复过来，见沐念蝶想要逃跑，当即上前去抓住沐念蝶，他随手抄起桌边的凳子朝着沐念蝶走过去，沐念蝶还没走上几步，便被沐泽抓了回来，看到沐泽手上抓着凳子，当即下意识去抢。 沐泽见沐念蝶抢自己手上的凳子，当即用力的和她争抢，沐念蝶怎么说都是一个女人，更何况她在抢夺的过程中还得护住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沐泽又发了疯，他直接连带着凳子和沐念蝶一同甩了出去。 沐念蝶跟着凳子飞出去的时候，她仍旧是下意识的护住了孩子，可是眼看着自己飞了出去，她便知道，肚子里这个孩子是保不住了，一瞬间，她有些万念俱灰。 沐念蝶落地的时候，与凳子发生了碰撞，很快，她感觉到身下有东西流出，她绝望的看着沐泽，渴望这最后一刻，他的良心能够觉醒，她抬起手，对沐泽说：“孩子……我的孩子……” 沐泽在看到沐念蝶摔下去的一瞬间，先是一愣，随即便看到她身下不停的流血，一下子便吓得不行，当即吓得跑出了门。 阿香去了厨房里拿来的点心，因为点心还没做好，她便在厨房里等了一小会儿，等她回来的时候，便看到沐念蝶躺在血泊之中，额头上满是汗珠。 第三百四十九章 无力回天 阿香看到沐念蝶这副模样，手上一时没了力气，手中端着的点心和沏好的龙井应声落地，陶瓷制的茶杯与木制的地板一摩擦，便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那杯热气腾腾的龙井茶几乎是全数倒在了阿香的脚上，她却浑然不知，也没管眼前的狼藉，一脚踏在碎片上跑向了沐念蝶。 “小姐！小姐！小姐……”阿香一连唤了三声，可是沐念蝶却不曾答应过她一声，她没来由的慌了，“小姐，你别吓我啊！” 阿香看到沐念蝶身下汩汩而出的血，吓得急忙撕下了身上的衣裳去擦，她不曾生养过，第一次看到女人身下出血，于是便试图用衣裳堵住，让它别再继续出血了。 阿香冷静下来，她晃了一瞬间的神，这才意识到，她应该去叫人！于是，她二话不说，提起裙裾快步跑向了秦氏的屋子。 整个府里，如今阿香能求助的也只有秦氏了，方才她离开前，明明这屋内就只剩下了沐泽和沐念蝶两个人，等她一个转身，沐念蝶便出了事，她如何还信得过沐泽？ 等阿香疯跑到秦氏屋外的时候，门口的人见她手上沾了血迹，衣裳上也是污秽不堪，再看看她的双脚，已然湿透，正准备问她出了什么事，结果她却如同疯魔了一般，径直冲进了秦氏的屋子。 门外的一些婢女不敢拦，一些仆人倒是用身子将她拦了下来，阿香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她只能扯着嗓子朝着里边喊：“老夫人！老夫人！求求你救救小姐！” 沐染霜听见这没来由的喊声，先是皱起了眉，待那声音再次响起时，她一下子便听出了这是阿香的声音，她当即对秦氏说：“祖母，咱们还是出去瞧瞧吧，是蝶儿的婢女阿香。” 秦氏一听到关于沐念蝶，心中隐隐有些担心，不知道她是不是不服今日分家一事而做出了什么无理取闹的事情。 秦氏站起身，沐染霜当即上前去扶着秦氏的一侧，等两人到了屋外，见到阿香那副模样，秦氏也忍不住问：“出了怎样的事？怎么好好的折腾成这般模样了？” “老夫人！大小姐！四小姐她……她她晕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不管我怎么叫她都不回答我，身下还留了好多血！”阿香努力保持着镇静把自己看到的一幕说给了秦氏和沐染霜听。 看到沐染霜的那一瞬间，阿香便一下子放了心，沐染霜可是华佗在世，哪怕是出了天大的事，有沐染霜也无需太过害怕了。 秦氏和沐染霜两人听了这话，当即对视了一眼，沐染霜当即对秦氏道：“祖母，我这就去瞧瞧。” 秦氏是生养过的人，知道身下出血是什么情况，沐染霜作为大夫，自然也是知道的，她心中隐隐有些担心。 沐念蝶因为回来时并不够正大光明，是被孙庆休了才回来的，为了不被人诟病，秦氏让沐念蝶住在一个较为僻静的地方，一切都先紧着她，也让她挑个好地方养着孩子和身子。 沐念蝶住的地方是距离秦氏屋子最远的，阿香一个人跑过来，必定是费了不少时辰，又在外边耽搁了那么久，如今，她又得赶过去，只怕是过了最佳治疗时辰了。 想到这，沐染霜便吩咐豆女：“你去准备一些堕胎药，然后准备一些进补的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豆女听了，她原本也正有此意，她在听到阿香说的时候，便知道，事情只怕是已经过去了许久了，听了沐染霜的吩咐，她当即应了一声，跑去准备了。 沐染霜一个人背着药箱，也顾不上仪态了，拼命的跑了起来，阿香见到沐染霜这般，一直忍住没落下的泪水“啪嗒”一声便落了下来，这个府上总算还有个人是在乎她们家小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的。 等沐染霜到的时候，发现整个屋子里已然是满地狼藉，就连一块干净的地方都没了，沐染霜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她用手去触碰，早已经干掉了。 沐染霜当即对身边的人道：“还不帮着把人扶上床？” 等沐念蝶被抱到床上，沐染霜看了阿香一眼，迅速的打量了她全身一番，尔后便道：“你赶快去把自己收拾好，一会儿你们家小姐醒来才不会害怕。” 阿香对沐染霜几乎是言听计从，听了沐染霜的吩咐，她当即飞奔回了自己屋内，将自己全身上下都给收拾一新，可因为担心沐念蝶，始终有些缺陷，不过比刚开始时要好很多了。 等阿香跑开，沐染霜对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婢女吩咐：“去打一盆热水来，给四小姐擦身子，要快！” 沐染霜吩咐完了以后，便从自己的药箱内拿出了做针灸用的针，尽管她知道保住孩子的几率已经很低了，可是她还是想用针灸试试，尽量帮沐念蝶保住。 沐染霜施了好一会儿针，沐念蝶这才从梦中惊醒，此时她额头上满是大颗大颗的汗珠，她看到面前的沐染霜，当即抓住了她的手问：“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沐染霜见沐念蝶醒来了，这才放了心，至少大人是保住了，她抓过沐念蝶的手，安慰她道：“放心，孩子会平安的。” 其实沐染霜也不过是随口安慰了沐念蝶一句，可是沐念蝶却信以为真，满脸的期待，期待着她肚子里这个才刚刚成形的孩子。 豆女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妥当，一走进来，她冷冷瞟了一眼地上干涸的血迹，当即走到沐染霜的身边，轻声道：“王妃，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豆女看了这状况，便知道，若是不尽快让沐念蝶将肚子里的孩子流干净，只怕连沐念蝶自己也会出事。 听了豆女的疑问，沐染霜的泪水落了下来，这是沐府第一个曾孙辈的孩子，就这么没了，一直渴望孩子的她，无法理解成为母亲的那种欣喜，可是她却为沐念蝶高兴，虽然孙庆抛弃了她，但好歹给她留下了孩子，可如今…… 沐染霜低着头道：“药熬好了吗？” 豆女当即呈了上来，沐染霜擦干泪水，然后对满脸欢喜的沐念蝶道：“蝶儿，孩子保不住了，发现你的时间太晚了，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时辰。” 沐念蝶听了沐染霜的话，激动得瞪大了双眼，原本一双美得摄人心的剪水双瞳如今这么瞪着，着实是吓人。 沐染霜看了一眼豆女凑上前来的汤药，当即对她道：“蝶儿，你肚中的孩子还未完全下来，你快喝下这碗汤药，以保自己的安全。” 沐念蝶一下子疯了，她一把推开了豆女送上来的汤药，然后大叫着：“不要！我不要！我要孩子！” “孩子没了，还可以再生，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啊！”沐染霜苦口婆心的劝着她。 沐念蝶冷冷一笑，她道：“孩子没了，还可以再生？不要忘了，我已经是被夫家休了的人了，还有谁会要我呢？” 听了沐念蝶的话，沐染霜不自觉也伤感了起来，就在沐染霜不知道该如何接话的时候，沐念蝶突然惨叫了一声，紧接着便喊：“肚子！好痛！” 很快，沐念蝶的额头上又出现了大颗大颗的汗珠，沐染霜知道，再不落下孩子，只怕真的有危险了，她给豆女使了个眼色，让她强行灌下去。 豆女是习武之人，她只用一只手便卡住了沐念蝶的手，然后强行灌下了汤药，沐念蝶一边被强迫着吞下，一边落下了绝望的泪。 沐念蝶知道，在她喝下那碗汤药的时候，整个人生便没了任何的期盼。 沐念蝶喝了药，便疼得晕了过去，豆女配的药对沐念蝶的身子伤害小，但是因为她挣扎了许久，大部分的药都洒了出来，豆女和沐染霜都守在沐念蝶的床边，豆女问：“也不知道这副药的药力够不够。” “不够的话，再给她灌一碗，这孩子必须落下来！”沐染霜也下了狠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令人庆幸的是，沐念蝶肚中的孩子在她喝下汤药的一个时辰后，孩子便落了下来，是一个已经成了形的男胎。 秦氏听到消息，当即步入了产房内，看到刚刚被落下来的孩子，一连念了好几声“阿弥陀佛”。 沐染霜不再看那孩子，秦氏也不愿看，看看这孩子，再看看床上奄奄一息的沐念蝶，秦氏便只觉得作孽，她当即吩咐管家：“管家，去挑个好地方，把这孩子埋了，不管怎么说，这孩子也是咱们沐府的。” 沐染霜看着秦氏，对她道：“祖母，您先回去休息会儿吧，这儿有我和豆女便足够了。” 沐染霜虽然没出去看，但是她也知道，秦氏在外边等了许久，这么生生站着，腿脚难免有些难受。 秦氏也没有拒绝，看了沐念蝶一眼，叹了口气，尔后便摇了摇头走了。 沐念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她的泪水已经哭干了，再哭也只能干哭了，索性她便不哭了。 沐染霜因为自己没能留住她的孩子而感到抱歉，当即道：“对不起，我没能救下你孩子，还骗了你……” 听了沐染霜的话，沐念蝶一下子突然便清醒了，她笑着道：“不关你的事，这一切都要归结一个人。” 第三百五十章发配 “一个人？谁？”沐染霜听到这，当即问她。 沐念蝶道：“我那亲爱的哥哥。” 如今沐念蝶的孩子没了，她半点活在世上的念头都没了，可是她只坚定了一个信念，在她倒下前，必得拉上一个垫背的。 听了沐念蝶的话，沐染霜大吃一惊，她虽然不敢相信，但是沐念蝶在这个时候说出来的，绝不可能是假话。 看到沐染霜一脸的震惊，沐念蝶冷笑着问：“怎么？是不是很吃惊？当初他还为了我去找孙庆的麻烦，还为了我出手打了他，在众人眼中看来，怎么也不可能是他做的，对不对？” 沐念蝶想得很清楚了，她知道，沐泽是最不容易被怀疑的那个人，她将一切因果说了出来，“因为他打人，他没分到一分钱的财产，而我却安安心心的在府里养身子，他将一切事情的起因都归到我的身上，因此，他逼我说出奸夫是谁，他还逼我说要让我打掉孩子，我与他几番争执，最终被他狠狠的推开，倒了下去。” 听了沐念蝶的话，沐染霜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她知道，沐泽没拿到任何的财产，心里自然是有不满，但是她没想到，他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沐念蝶说完，轻咳了几声，沐染霜当即扶着她躺下，帮她掖好被子，然后对她道：“你放心，此事我会说与祖母听，沐泽他一定会为了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沐染霜万万没想到，沐泽居然会走上今日这样一条路，当初她只以为沐泽只是做了个再常见不过的纨绔子弟，直到沐海和白梅接连离世，他才稍稍长大了一些，能够承担一些责任了，可是他却误入了歧途。 沐念蝶握住了沐染霜的手，她那惨白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尔后对沐染霜道：“谢谢你，救了我。” 沐染霜也回握住了沐念蝶的手，回道：“自家姐妹，何须如此客气。” 说完，沐染霜让豆女留在屋内照顾沐念蝶，好好盯着她的身子，尔后便径直去了秦氏的屋内。 秦氏见到沐染霜来了，当即问：“蝶丫头怎么样了？” “虽然人保下来了，但是那孩子死在她腹中许久没有落下来，造成了很大的打击，如今我也只能努力的帮她调养着身子，想要回到从前，是完全没可能了。”沐染霜答道。 秦氏听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感慨道：“你说这蝶丫头命怎的这般苦？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夫君，结果那夫君却不想要她，好不容易留了个孩子做念想，如今也一并没了，连带着还把自己的身子搭了进去。” 沐染霜听到秦氏这般说，当即答道：“祖母，方才蝶儿她醒来，告知我此事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是谁？”秦氏听了沐染霜的话，立马便震惊了，她瞪大了双眼，竖起耳朵，就等着沐染霜回答她的话。 沐染霜几乎是用牙齿缝挤出来的两个字：“沐泽。” “沐泽？他怎么可能……”秦氏也不相信，可是想起了上午发生的事情，当即冷冷道：“果然啊，他就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在外边混了这么久，旁门左道他倒是学得快！” 秦氏见沐染霜还有话要说，她一瞬间明白了，当即阻止她继续说话：“原本我还打算给他一次机会，让他在你手下帮忙，若是表现不错，便给他一两间铺子也不是不可以的，只是如今，他连自家的人，自己的亲妹妹都敢伤了，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听了秦氏的话，沐染霜便知道，这一次沐泽是再无翻身的机会了，也好，若是她没看见那成形的孩子，只怕她还会想替沐泽说句好话，可是她亲眼看着那孩子从沐念蝶的身下流出来，那一瞬间，她的心都跟着颤抖了一番。 秦氏一回到屋内便传了晚膳，因为一直等在沐念蝶屋外，看看她的情况，她什么东西都顾不上吃，如今，她刚与沐染霜谈完，底下的人便送上了晚膳，还没等菜上完，她当即招手，“不必送上来了，没胃口，撤下去吧！” 沐染霜见状，当即出言安慰她：“祖母，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原本生气就对您身子不好，您可不能这样作践自己的身子，多少吃一口吧？” “霜儿，若是换了你在我这个位置上，你还能吃得下去吗？这么些年，咱们沐府居然养了这么一条白眼狼！”秦氏气得震怒，她一提起沐泽便愤怒不已，于是她拍了拍桌子，道，“去把沐泽给我叫过来！” 沐泽看到沐念蝶那副模样，他吓得不轻，他也从没见过女人流产的模样，他上前去探了探沐念蝶的鼻息，发现人还活着，他这才敢放心的溜之大吉，若是人死了，那么他只怕就得跑路了。 沐泽直接冲出了府，他知道，府上一定会因为沐念蝶的事情而热闹起来，索性他便不凑这个热闹，等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去。 底下的人去了沐泽的屋内，不管怎么敲门都没人，索性直接闯了进去，丝毫变化都没有，等秦氏听了这个汇报，她当即道：“行吧，那咱们便陪着他耗着，看看他什么时候回来！” 就这样，平日里早早的睡下的秦氏，带着府上一众人在前厅等着沐泽回来，沐河和孙氏没凑这个热闹，两人待了一会儿，便随便编了个理由回去睡下了。 就这样，一直等到天灰蒙蒙亮的时候，沐泽这才回来，秦氏看到沐泽偷偷摸摸的走进屋，便问他：“哟，沐大少爷这是要去哪里啊？” 沐泽听见秦氏那熟悉的声音，浑身打一个战栗，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情败露了，于是硬着头皮答道：“在外边玩得久了一些，回来晚了。” “到底是出去玩的，还是出去躲的？”秦氏的语气冰冷到了极点，听了便让沐泽打寒战。 沐泽咽了咽口水，低着头，没再回答秦氏的话，反正他做的事情秦氏已经知道了，如今他也只能任凭她处置了。 见沐泽低着头不回话，秦氏再次吼道：“我问你话呢！你没听到吗？” 沐泽从来没见过秦氏发过这样大的脾气，虽然说秦氏疼爱沐染霜不错，可不管怎么说，沐泽也是这沐府唯一的孙子，秦氏自然是没有不疼的道理，尤其是他小时候的时候，几乎是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状态。 沐泽当即答道：“我知道错了。” 沐泽认为秦氏是等着他这句话，没想到却引起了秦氏更深层的愤怒，她拿着手中的拄拐朝着沐泽的身上打下去，“一句这样的话便能弥补你妹妹了？咱们暂且不说别的，蝶丫头好歹是与你同父同母的亲姐妹，你连她都能下手，你还有什么狠心的事情做不出来？” 沐泽生生受着秦氏的棍子，沐染霜在一旁，就担心秦氏这么倒下去。 秦氏一生气，便容易头晕，沐染霜当即扶住了她，秦氏摆了摆手，道：“咱们沐府是容不下你这尊神了，你到庄子上去吧，在那儿生活，自然有人管着你。” 沐泽一听到去庄子，当即吓得不行，他爬到秦氏的身边，道：“祖母，我知道错了，您别这样对我，去了那庄子，与坐牢没什么区别啊！” 秦氏冷哼了一声，“现在知道了？当初做那事时的底气去哪里了？你可知道，蝶丫头肚子里的是一个成形的男胎？就这么被你给毁了，连带着她的身子，也毁了！你说，你犯下了这样的错，我送你去庄子，算不算过分？” “过分！你明明就是偏心沐染霜！什么好东西都是先捡着她！她如今都已经是凌王妃了，怎么还要来同我抢这家产？若是她自己来要便罢了，可偏偏却是祖母你做主分给了她！这让我如何不生气！我一气之下便找了蝶儿，我也不想的……”沐泽一想到去庄子里的生活，心里便直发憷，此时说起话来，也有些不管不顾了。 秦氏听了，只道：“原本我是打算给你一个机会，想看看你遇上一个坎会不会做得更好一些，可是这前脚才给了你一击，后脚你便做出了这样过分的事情，你让我如何原谅你？” 说完，秦氏也不想与沐泽多说话，她对沐染霜道：“走，咱们回去睡会儿吧，为了他在这儿浪费时间，实在是不值当。” 沐染霜看了沐泽一眼，道：“是你自己一点点的让祖母失去对你的信心，所以这后果，便得你自己尝。” 沐染霜一句话，点醒了沐泽，他原本还以为，是因为秦氏偏心，没想到，不过是为了他而挖的一个坑，他却偏偏不偏不倚的踩了进去。 沐泽看着沐染霜和秦氏离去的背影，他突然想去看看沐念蝶，但是想想自己对她做过的事情，他便放弃了，尽管他有些许的后悔，但是他不想承认自己做错了。 很快便有下人帮沐泽收拾好了行李，管家便走到前厅请他走，“少爷，马车已经在等了，您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到了庄子那边，便会照着您的屋子布置出一间房来，老夫人让我送您过去。” 沐泽冷冷一笑，管家身手了得，没几个人是管家的对手，他一个什么武功都不会的人如何能斗得过呢？看样子，秦氏你这一次是一定要将他送去庄子了，听了管家的话，他当即朝着门口走去，看都没看沐府一眼，便上了马车。 第三百五十章 发配 “一个人？谁？”沐染霜听到这，当即问她。 沐念蝶道：“我那亲爱的哥哥。” 如今沐念蝶的孩子没了，她半点活在世上的念头都没了，可是她只坚定了一个信念，在她倒下前，必得拉上一个垫背的。 听了沐念蝶的话，沐染霜大吃一惊，她虽然不敢相信，但是沐念蝶在这个时候说出来的，绝不可能是假话。 看到沐染霜一脸的震惊，沐念蝶冷笑着问：“怎么？是不是很吃惊？当初他还为了我去找孙庆的麻烦，还为了我出手打了他，在众人眼中看来，怎么也不可能是他做的，对不对？” 沐念蝶想得很清楚了，她知道，沐泽是最不容易被怀疑的那个人，她将一切因果说了出来，“因为他打人，他没分到一分钱的财产，而我却安安心心的在府里养身子，他将一切事情的起因都归到我的身上，因此，他逼我说出奸夫是谁，他还逼我说要让我打掉孩子，我与他几番争执，最终被他狠狠的推开，倒了下去。” 听了沐念蝶的话，沐染霜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她知道，沐泽没拿到任何的财产，心里自然是有不满，但是她没想到，他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沐念蝶说完，轻咳了几声，沐染霜当即扶着她躺下，帮她掖好被子，然后对她道：“你放心，此事我会说与祖母听，沐泽他一定会为了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沐染霜万万没想到，沐泽居然会走上今日这样一条路，当初她只以为沐泽只是做了个再常见不过的纨绔子弟，直到沐海和白梅接连离世，他才稍稍长大了一些，能够承担一些责任了，可是他却误入了歧途。 沐念蝶握住了沐染霜的手，她那惨白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尔后对沐染霜道：“谢谢你，救了我。” 沐染霜也回握住了沐念蝶的手，回道：“自家姐妹，何须如此客气。” 说完，沐染霜让豆女留在屋内照顾沐念蝶，好好盯着她的身子，尔后便径直去了秦氏的屋内。 秦氏见到沐染霜来了，当即问：“蝶丫头怎么样了？” “虽然人保下来了，但是那孩子死在她腹中许久没有落下来，造成了很大的打击，如今我也只能努力的帮她调养着身子，想要回到从前，是完全没可能了。”沐染霜答道。 秦氏听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感慨道：“你说这蝶丫头命怎的这般苦？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夫君，结果那夫君却不想要她，好不容易留了个孩子做念想，如今也一并没了，连带着还把自己的身子搭了进去。” 沐染霜听到秦氏这般说，当即答道：“祖母，方才蝶儿她醒来，告知我此事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是谁？”秦氏听了沐染霜的话，立马便震惊了，她瞪大了双眼，竖起耳朵，就等着沐染霜回答她的话。 沐染霜几乎是用牙齿缝挤出来的两个字：“沐泽。” “沐泽？他怎么可能……”秦氏也不相信，可是想起了上午发生的事情，当即冷冷道：“果然啊，他就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在外边混了这么久，旁门左道他倒是学得快！” 秦氏见沐染霜还有话要说，她一瞬间明白了，当即阻止她继续说话：“原本我还打算给他一次机会，让他在你手下帮忙，若是表现不错，便给他一两间铺子也不是不可以的，只是如今，他连自家的人，自己的亲妹妹都敢伤了，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听了秦氏的话，沐染霜便知道，这一次沐泽是再无翻身的机会了，也好，若是她没看见那成形的孩子，只怕她还会想替沐泽说句好话，可是她亲眼看着那孩子从沐念蝶的身下流出来，那一瞬间，她的心都跟着颤抖了一番。 秦氏一回到屋内便传了晚膳，因为一直等在沐念蝶屋外，看看她的情况，她什么东西都顾不上吃，如今，她刚与沐染霜谈完，底下的人便送上了晚膳，还没等菜上完，她当即招手，“不必送上来了，没胃口，撤下去吧！” 沐染霜见状，当即出言安慰她：“祖母，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原本生气就对您身子不好，您可不能这样作践自己的身子，多少吃一口吧？” “霜儿，若是换了你在我这个位置上，你还能吃得下去吗？这么些年，咱们沐府居然养了这么一条白眼狼！”秦氏气得震怒，她一提起沐泽便愤怒不已，于是她拍了拍桌子，道，“去把沐泽给我叫过来！” 沐泽看到沐念蝶那副模样，他吓得不轻，他也从没见过女人流产的模样，他上前去探了探沐念蝶的鼻息，发现人还活着，他这才敢放心的溜之大吉，若是人死了，那么他只怕就得跑路了。 沐泽直接冲出了府，他知道，府上一定会因为沐念蝶的事情而热闹起来，索性他便不凑这个热闹，等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去。 底下的人去了沐泽的屋内，不管怎么敲门都没人，索性直接闯了进去，丝毫变化都没有，等秦氏听了这个汇报，她当即道：“行吧，那咱们便陪着他耗着，看看他什么时候回来！” 就这样，平日里早早的睡下的秦氏，带着府上一众人在前厅等着沐泽回来，沐河和孙氏没凑这个热闹，两人待了一会儿，便随便编了个理由回去睡下了。 就这样，一直等到天灰蒙蒙亮的时候，沐泽这才回来，秦氏看到沐泽偷偷摸摸的走进屋，便问他：“哟，沐大少爷这是要去哪里啊？” 沐泽听见秦氏那熟悉的声音，浑身打一个战栗，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情败露了，于是硬着头皮答道：“在外边玩得久了一些，回来晚了。” “到底是出去玩的，还是出去躲的？”秦氏的语气冰冷到了极点，听了便让沐泽打寒战。 沐泽咽了咽口水，低着头，没再回答秦氏的话，反正他做的事情秦氏已经知道了，如今他也只能任凭她处置了。 见沐泽低着头不回话，秦氏再次吼道：“我问你话呢！你没听到吗？” 沐泽从来没见过秦氏发过这样大的脾气，虽然说秦氏疼爱沐染霜不错，可不管怎么说，沐泽也是这沐府唯一的孙子，秦氏自然是没有不疼的道理，尤其是他小时候的时候，几乎是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状态。 沐泽当即答道：“我知道错了。” 沐泽认为秦氏是等着他这句话，没想到却引起了秦氏更深层的愤怒，她拿着手中的拄拐朝着沐泽的身上打下去，“一句这样的话便能弥补你妹妹了？咱们暂且不说别的，蝶丫头好歹是与你同父同母的亲姐妹，你连她都能下手，你还有什么狠心的事情做不出来？” 沐泽生生受着秦氏的棍子，沐染霜在一旁，就担心秦氏这么倒下去。 秦氏一生气，便容易头晕，沐染霜当即扶住了她，秦氏摆了摆手，道：“咱们沐府是容不下你这尊神了，你到庄子上去吧，在那儿生活，自然有人管着你。” 沐泽一听到去庄子，当即吓得不行，他爬到秦氏的身边，道：“祖母，我知道错了，您别这样对我，去了那庄子，与坐牢没什么区别啊！” 秦氏冷哼了一声，“现在知道了？当初做那事时的底气去哪里了？你可知道，蝶丫头肚子里的是一个成形的男胎？就这么被你给毁了，连带着她的身子，也毁了！你说，你犯下了这样的错，我送你去庄子，算不算过分？” “过分！你明明就是偏心沐染霜！什么好东西都是先捡着她！她如今都已经是凌王妃了，怎么还要来同我抢这家产？若是她自己来要便罢了，可偏偏却是祖母你做主分给了她！这让我如何不生气！我一气之下便找了蝶儿，我也不想的……”沐泽一想到去庄子里的生活，心里便直发憷，此时说起话来，也有些不管不顾了。 秦氏听了，只道：“原本我是打算给你一个机会，想看看你遇上一个坎会不会做得更好一些，可是这前脚才给了你一击，后脚你便做出了这样过分的事情，你让我如何原谅你？” 说完，秦氏也不想与沐泽多说话，她对沐染霜道：“走，咱们回去睡会儿吧，为了他在这儿浪费时间，实在是不值当。” 沐染霜看了沐泽一眼，道：“是你自己一点点的让祖母失去对你的信心，所以这后果，便得你自己尝。” 沐染霜一句话，点醒了沐泽，他原本还以为，是因为秦氏偏心，没想到，不过是为了他而挖的一个坑，他却偏偏不偏不倚的踩了进去。 沐泽看着沐染霜和秦氏离去的背影，他突然想去看看沐念蝶，但是想想自己对她做过的事情，他便放弃了，尽管他有些许的后悔，但是他不想承认自己做错了。 很快便有下人帮沐泽收拾好了行李，管家便走到前厅请他走，“少爷，马车已经在等了，您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到了庄子那边，便会照着您的屋子布置出一间房来，老夫人让我送您过去。” 沐泽冷冷一笑，管家身手了得，没几个人是管家的对手，他一个什么武功都不会的人如何能斗得过呢？看样子，秦氏你这一次是一定要将他送去庄子了，听了管家的话，他当即朝着门口走去，看都没看沐府一眼，便上了马车。 第三百五十一章 元气大伤 豆女一直在沐念蝶的身边伺候着，是因为沐染霜的吩咐，她虽然也不屑沐念蝶，但是看到那个成形的男胎流下来的时候，她的心也忍不住跟着刺痛了一下，孩子是无辜的，作孽的都是大人。 沐染霜等把沐泽的事情处理好了以后，目送他上了马车，这才再次踏入了沐念蝶的屋内，沐染霜进去的时候，沐念蝶正在那儿喝药，这几日，她什么都不问，也不说话，只要是豆女让她喝药，她便二话不说喝下去。 等沐念蝶看到沐染霜走进来，她连药都不喝了，索性直接递给了一旁的豆女，豆女看到是沐染霜来了，便也没有多说话，微微往后退了一步。 沐染霜注意到了沐念蝶这个举动，她走过豆女身旁的时候，发现那里边还有一小半药没喝完，当即笑着从豆女的手中接过了药碗，然后轻声对沐念蝶道：“先把药喝了，有什么事情，等喝完了药再说也不迟。” 看到沐染霜脸上的笑容，沐念蝶的心里一下子便踏实了，她看了一眼沐染霜手中的药碗，然后一股脑的喝了下去。 沐染霜当即掏出帕子来，给她擦了擦嘴角，然后道：“我知道你是想知道什么事情，我这次来，是给你带好消息来了。” 听到沐染霜说是好消息，沐念蝶的眼中都泛着光芒，她看着沐染霜，等着她继续说，“我已经将沐泽的事情告知了祖母，祖母将他打发去了庄子里边，并且让人特地管着他，我是看着他上了马车才过来告诉你的。” 听了沐染霜这一番话，沐念蝶整个人都松了口气，呢喃地问：“用他的后辈子来换我孩子的一条命，也算是值了吧？” 沐念蝶也不知道是在问谁，沐染霜和豆女听了，都没吭声，因为两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 沐念蝶一连在沐府养了一个月的身子，每日里不停地喝着汤药，好在她也还算配合，只是没有之前那么配合了，仿佛沐泽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她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为着这件事，沐染霜特地去沐念蝶的屋内一趟，“你哥哥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难道就觉得得到解脱了吗？你还有美好的年华啊，为什么要这么轻易的放弃？” 沐念蝶笑笑，她抬起头看着沐染霜，答道：“还有美好的年华吗？如今的我，已经过了最美好的时光了，还能指望什么？” 沐染霜知道失去孩子给了沐念蝶很大的打击，她之所以这么硬挺着，不过是为了让沐泽得到应有的惩罚，如今她最后的愿望也实现了，她没有直接选择离开人世已经是够冷静了。 就在沐染霜不知道该如何劝她的时候，沐念蝶突然问：“大姐姐，你说，我还能去做什么？” “恩？”沐染霜被沐念蝶给问懵了，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如今的我，已经是如草履了，还有谁会要我呢？”沐念蝶再次抛出了问题，也没有等沐染霜回答她，继续道，“也许是我之前做了太多的事情，现在都报应到我和孩子的身上了。” “快别这样想了。”沐染霜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沐念蝶，只能这样说，让她想开些。 沐念蝶摇摇头：“也许我现在应该去向佛祖忏悔，让佛祖原谅我过去的所作所为，保佑我的孩子去到西方极乐世界，保佑我的家人平平安安。” 听了沐念蝶的话，沐染霜大为震惊，“你……” 沐念蝶露出了一个最灿烂的笑容，因为近日来的调养，让她的脸上总算是恢复了些许的气色，“你们不说，我也知道我的身子状况。” 沐染霜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她是特地吩咐过豆女的，让她不要与沐念蝶提及她的身体状况，若是她问起，也只能说一句便草草敷衍过去。 没想到这般小心翼翼，还是让沐念蝶自己感觉到了。说得也是，沐家世代为医，虽然沐念蝶很少学医，但小的时候，她们都是跟在沐海的身后跑的，也从那时候开始，沐染霜才对行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身子终归是沐念蝶自己的，她自己自然是最清楚的。 “等把药喝完，我便削发为尼，从此步入佛门。”沐念蝶的话一时之间让向来镇定的沐染霜不知道该怎么接。 沐染霜看着沐念蝶的眼睛，她从她的眼中看到了强烈的坚定，她知道沐念蝶不是开玩笑的，仿佛她这样做才能得到救赎。 沐念蝶握住了沐染霜的手，“从前，我的确是不喜你，可是当人经历了一次跌宕，才会知道，身边的哪些人才是重要的，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和王爷祈祷祝福的。” 听了沐念蝶的话，沐染霜有些想哭，可是她努力忍住了，她是真不忍心看到沐念蝶削发为尼，可是仔细想想，这是沐念蝶自己做出的决定，她没有权利强迫她放弃。 “这事，你还是同祖母说一下比较好。”沐染霜也握住了沐念蝶的手，算是对她的话表示了回应，但是想起秦氏，沐染霜不知道是说还是不说，最终她还是觉得秦氏应该知道。 沐念蝶点了点头，“待我能下床了，我便去给祖母请安，将此事说与她听。” 听了沐念蝶的话，沐染霜也只能点点头，尔后便出了屋子。 正如沐念蝶自己所说，等她能下床的时候，她便起了个大早去给秦氏请安，秦氏看到沐念蝶来了，当即让阿香扶着她坐下，“赶快坐下，身子不好便不必来了。” “祖母对蝶儿的用心，蝶儿铭记于心，若是不来给祖母道个谢，蝶儿心中难安。”沐念蝶如是笑着答道。 看到沐念蝶笑了，秦氏便以为沐念蝶这是好全了，又能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了，还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好”。 沐染霜就在旁边，看到沐念蝶来了，心里便“咯噔”了一下，她瞥了一旁的豆女一眼，豆女低下了头去，有些话她是不方便与沐染霜说，一个人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她就是付出再多，都是要做完的。 沐念蝶立即进入了正题，“祖母，有件事，我想同您说一下。” 沐念蝶并没有说要和秦氏商量，而只说要和她说一下，沐染霜一听，便知道她是下定了决心要这么做。 沐染霜给秦氏行了礼，便走到沐念蝶的对面坐下，沐念蝶看了沐染霜一眼，尔后便对秦氏道：“如今蝶儿的身子虚得很，我也不想就这样留在府上过一辈子，只希望往后能与青灯古佛为伴，终老一生。” “什么？”秦氏听了沐念蝶的话，很明显有些受不了。 沐念蝶当即站起身，走到秦氏的身后给她顺了顺气，“祖母别生气，这是蝶儿自己的决定，蝶儿不后悔，还望祖母能成全。” 听了沐念蝶这么说，秦氏看到一旁的沐染霜一点反应都没有，便问她：“霜儿你可都知道了？” 沐染霜不敢瞒秦氏，沉重地点了点头。 看到沐染霜点头，秦氏沉思了一阵，尔后才回答道：“罢了罢了，你们也都长大了，想做什么，也不是我这个老婆子能控制的了，想如何做便如何做吧。” 沐染霜见秦氏不过是惊讶了一番便应下来了，她原本还是希望秦氏能说服沐念蝶放弃这个念头的，不管怎么说，秦氏都是祖母，她说的话，沐念蝶会听。 可是秦氏却出乎意料的没有说服沐念蝶，一下子打得沐染霜措手不及。 听见秦氏答应了下来，沐念蝶当即行了谢礼，“多谢祖母成全！” 沐念蝶只待了片刻便回了自己的屋子内，如今她的药已经喝得只剩下一副药了，也是时候要开始收拾东西了。 等沐念蝶离开后，沐染霜问秦氏：“祖母，你为何这般干脆的应下来了？” “我不相信，你没看到她眼中的坚定。”秦氏也是注意到了这个细节，所以才会一句反对的话都没有。 听了秦氏的话，沐染霜也无话可说，秦氏接着道：“她自己都这般坚定了，为何我们还要阻止她呢？何况，如果这么做能让她得到身心解脱，何乐而不为呢？强行将她留在沐府，对她来说，也许是一种折磨。” 秦氏的一番话让沐染霜幡然醒悟，秦氏说得没错，强行将沐念蝶留下来，只会不停地折磨着她的心智，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她孩子的离去，哥哥的罪行。 秦氏拍了拍沐染霜的肩膀，“以前你们都是老死不相往来的性子，如今看到你们这般情深，我也有些许安慰了。” 沐染霜陪着笑，也没有多说。 很快，沐念蝶离开的时日定了下来，离开前的一晚，秦氏特地办了个宴为她送行，人也不多，沐河二房的一干人等是不会来的，就只剩下秦氏、沐染霜以及沐念蝶自己。 等三个人都落座后，秦氏看了站在沐念蝶身后的阿香，指着沐念蝶旁边的位置，道：“你也坐下吧。” 阿香一看秦氏是在指着自己，当即摆手道：“老夫人，这于理不合，这万万不可。” “若不是你，四小姐这条命还不知道会如何，论起来，你还是四小姐的救命恩人，今日是四小姐在沐府用的最后一次膳，你便陪着她一同用膳吧，我想，她也会很乐意的。”秦氏说完，便看向了一旁的沐念蝶。 沐念蝶当即握住了阿香的手，道：“阿香，祖母让你坐，你便坐吧，祖母的话没错，你的确是我的救命恩人。” 听了沐念蝶的话，阿香的眼眶中有泪在里边打转，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让它落下来。 阿香在沐念蝶的身旁坐了下去，四个人碰了杯，然后欢声笑语的吃完了这一顿晚饭。 第二日一早，沐念蝶便出发了，沐府派了马车将她送到寺庙前，尔后这才离开。阿香原本说好了是送沐念蝶的，但是等马车停下来，她便不肯再上车了。 “这怎么可以？你还是个大姑娘家，何必与我一起虚度光阴？”沐念蝶自然是不答应阿香留下来的。 “小姐到哪里，阿香便跟到哪里。”阿香也非常的坚定。 第三百五十二章 变故 沐念蝶看了阿香一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思来想去，才道：“阿香，你还年轻，没道理陪着我在这虚度光阴，你该有你自己的追求，等我入了这张门，你便寻个好人家，生儿育女，儿孙绕膝。” 阿香是自幼便被卖到沐府的，虽然不是从一开始便伺候沐念蝶，但却也是陪在沐念蝶身边最久的人了，沐念蝶自然是不希望看到阿香跟着自己沦落至此。 阿香哭着道：“小姐，您是待阿香最好的人，若是不能跟在您身边伺候着，那阿香会心怀愧疚啊。” “我都到了这种地方了，佛门净地，更何况我都已经要削发为尼了，如何还需要人伺候？”沐念蝶几乎是铁了心要将阿香给赶回去，只是奈何她来之前，未能将阿香托付给祖母，也没来得及同祖母说上一声，让她好生给阿香安排一个好夫家。 “小姐……”阿香的声音始终带着哭腔，听了便让人心疼。 寺庙里边的师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便走出来，打开门便问：“是何人在此喧哗？” “大师请见谅，小女子无意惊扰。”沐念蝶见状，当即向出来的大师道歉。 大师又问：“既无意，为何要在此争执？” 沐念蝶看了阿香一眼，她原本是诚心遁入佛门，自然是不能得罪了佛祖的弟子，她当即对阿香使了个眼色，阿香这才退到她的身后，沐念蝶这才上前一步，道：“大师，弟子慕名而来，后半生都愿意诚心向佛，望大师成全。” “你可确定？”那大师原本有些怒色，可是听了沐念蝶这番话，愣了愣，尔后才不肯定的问她。 正如沐染霜所说，沐念蝶的确是在最美好的年华，此时的她，已经褪去了年少的稚嫩和不懂事，自然而然散发出她这个年龄的女人该散发的妩媚和成熟，别有一番韵味。 看着沐念蝶这副模样，那大师自然是不敢相信沐念蝶在这样的年纪竟要削发为尼。虽然说遁入佛门好，可这一去便无法再回头，他不得不问清楚。 沐念蝶听了，认真的点了点头，丝毫没有半点掺假。 那大师做了个“请”的手势，“那施主请进。” 沐念蝶走了进去，阿香自然不敢落了后头，当即跟上了沐念蝶的步子走上前去，沐念蝶注意到了阿香跟了上来，当着大师的面，沐念蝶自然不敢放肆，只能默认了阿香的做法。 但是沐念蝶的心中有了另外的打算，总之，她是绝不会让阿香为了她而赔上了她的所有。 大师指引着沐念蝶到了大殿，尔后便指了指垫子，沐念蝶知趣地跪了上去，阿香也想跪，沐念蝶当即拦了下来，“大师，这位是我以前的婢女，她非是要跟着我来，我没办法，大师可否通融一下，让她留下，带发修行也可。” “那你呢？”大师以为沐念蝶也是要带发修行，便问她。 “我进了这张门，入了佛门，便未想过要出去。”沐念蝶的脸上带着笑，外边所有的一切她都放下了，该处理好的事情也都处理好了，她还有什么好牵挂的？ 就这样，大师留下了沐念蝶和阿香两人，他暂时还没有替沐念蝶剃光头发，而是让她也暂时带发修行一段时日。 沐念蝶受了阿香的影响，很难安静下来，她知道，若是再这样继续下去，大师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允许她彻底皈依佛门的，因此，这一天夜里，她诵完经便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随便找了个借口打发走了阿香，然后拿着纸笔给秦氏和沐染霜写了一封信。 又过了几日，沐念蝶背着大师们朝着阿香发了一通脾气，左右不过就是嫌她在这儿碍手碍脚，影响了她修行。 阿香没吭声，她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但是既然沐念蝶嫌弃她了，便是她有什么地方做得没让沐念蝶满意。 见阿香一脸的委屈，沐念蝶终归还是有些不忍心，说出了内心话，“阿香，你在这儿，总是让我有牵挂，你听我一句，回去，好不好？” 阿香有些犹豫，她也知道，她的存在的确是让沐念蝶有些分心，可是她也不想这样做，她不过是想待在沐念蝶的身边，她一双眸子里装满了泪水，“小姐，要不然，我也陪着你一起削发为尼好了。” “可不能这么说，我说过，你不能这般做，如今我心里最放不下的便是你，我不过是希望你能找个好一点儿的人家嫁了，就这么简单的愿望你都不能成全我吗？你难道是希望我死不瞑目吗？”沐念蝶放出了狠话，为的就是逼阿香答应下来。 阿香听见沐念蝶说出这样狠的话，当即摇了摇头，“不，不，不，不是这样的！” “既然不是这样，那你就回去，我这儿写了一封报平安的信，你帮我一并给祖母。”说着，沐念蝶从自己的袖口里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了阿香。 阿香看着沐念蝶的那封信，她这才明白，原来沐念蝶早就想将她打发走了，她虽然心中有些闷闷不乐，但是她也知道，沐念蝶是在为她着想，她只能收下了那封信，然后僵硬的点了点头。 沐念蝶看到阿香收了信，点了头，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用过午膳，沐念蝶便催促着阿香回去，沐念蝶已经脱下了身上所有的首饰，她全部给了阿香，“这是我能给你最后的东西，你一定不能让我失望。” 阿香的眼中满含泪水，她拿着那些东西，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寺庙，门关上的那一刹那，眼泪便落了下来，她知道，这一辈子她是无论如何也见不到沐念蝶了。 等阿香回到了沐府，她照着沐念蝶说的，将她写的那封信交给了秦氏，秦氏收了信，看完后，便对阿香说：“既然蝶丫头坚持让你回来，你也只能遂了她的愿。” 阿香点了点头，眼泪早就落不下来了。 “你还是住到自己的屋子里吧，如今分了家，也没什么地方好安排你的，这样，你伺候蝶丫头也累了好一阵子了，等有好的空缺，我再将你填补上去，暂时你便好生休息一阵。” 阿香听了秦氏的安排，原本还有些不愿意，她只当是回到了沐府也还是在伺候沐念蝶，但是秦氏说过的话，自然是做了多次的考虑，她只能应下。 等阿香离开后，秦氏让嬷嬷将那封信拿给沐染霜，沐染霜疑惑地问：“难道这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沐染霜从嬷嬷的手中接过了信，打开一看，发现这封信明着是报平安，实际上是为阿香求一门好的姻缘，希望秦氏能够成全，也希望沐染霜能帮衬一下。 沐染霜看着阿香离去的背影，道：“蝶儿她去寺庙也有大半个月了，阿香这丫头陪着她在寺庙里耗了这么长的时间才把她打发回来，也实属不易，既然阿香是她最后的牵挂，那咱们便帮她一把吧？” “也好，只是如今咱们沐府……”秦氏一想到前阵子与孙氏的争执一事声音便立即低了下去。 沐染霜当即接过话：“沐府的确是不如从前了，但是好歹还有我在不是？何况只是给阿香指个婚，总还是有人的。” 秦氏对身边的嬷嬷道：“你去集市上找个媒婆来，让媒婆帮着留意下，务必要是个好人家。” 嬷嬷得了秦氏的吩咐，当即下去准备。等嬷嬷离开，沐染霜不自觉的感慨道：“也亏得蝶儿她自己能够想得这般通透，把阿香赶了回来，也不知道她能够成功，若还是不成，那也是她的造化。” “佛门讲究的便是六根清净，如今的她，经历了这么多的打击，早已看破了红尘，她选择放弃一切遁入佛门是因为她自己的心中有一盏灯指引着她往那处去。”秦氏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如何会看不出来呢？ 沐染霜自然是没看出来，听了秦氏的话，她又问：“祖母，您的意思是她能成功？” “会的。” 很快，嬷嬷便把媒婆请了过来，那媒婆一听是沐府，一开始还不那么愿意，又听说是给一个丫鬟指婚，更是不情愿了，那嬷嬷想起了沐染霜的那句话，便当即道：“凌王妃也在那儿等着呢，媒婆你就别耽误时辰了。” 一听到“凌王妃”这三个字，那媒婆的眼睛里简直是两眼放光，等她发现自己失态了，这才道：“行吧，行吧，就跟你走这一趟吧。” 那嬷嬷在心底里啐了这媒婆一口，但是没办法，因着沐念蝶的缘故，秦氏对阿香的婚事很是在意，她不得不请个口碑最好的媒婆。 这媒婆不只是口碑好，就连她的名字也都是好的，叫“红媒婆”，原本她的名字里边是“虹”字，可一来二去的，大家一起哄，再者为了讨个吉利，索性便叫成了“红媒婆”的意思。 等红媒婆到了前厅，她一眼便看到了沐染霜，她当即跪下去给沐染霜行了大礼，秦氏看到红媒婆还惊讶了一声，“哟，居然是当红的红媒婆！” “老夫人还记得妇人，真是妇人的荣幸。”当着沐染霜的面，这红媒婆自然不敢乱说话，但凡是与沐染霜有一丁点儿关系的，她都往高处捧。 秦氏听了，知道这红媒婆就是有一张好嘴，她说的媒没有一个黄了的，她不在意别的，就是讲究双方的相配，因此说一对成一对。 “有红媒婆在，我这把老骨头也能轻松一些了。”秦氏笑着调侃红媒婆。 红媒婆听了，拿着帕子晃了晃，然后便切入正题，“老夫人快别打趣我了，不知道姑娘在哪里？” “去把阿香叫来。”秦氏又吩咐身边的丫头。 阿香刚回到自己的屋内没多久，突然听说秦氏叫自己过去，她先是一愣，也没多问，便跟着去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 说媒 等阿香到了前厅内，看到红媒婆在那儿，先是一愣，尔后行了礼便退到了一旁。 红媒婆看了阿香一眼，道：“真是个水灵儿的姑娘家。” 红媒婆但凡是见了女孩子都要夸一番，没好夸的她都能变着法儿的夸出来，更何况阿香并不是特别难看的女子，生得也够端正，只不过是做了丫鬟。 阿香完全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先是一愣，也没敢问，只能生生地受着红媒婆的夸赞，秦氏见阿香有些慌张了，便道：“阿香，你别紧张，这是红媒婆，蝶丫头托我的事，让我给你做主，指一门婚事，不能亏待了你。” 一听是沐念蝶的意思，阿香这才想起，今日自己给秦氏的那封信，一想到沐念蝶为自己划算得这么好，她便愈发的想哭。 阿香向红媒婆行了个礼，带着哭腔道：“一切便有劳媒婆了。” 红媒婆应下了阿香的话，答应着会帮着阿香挑个好的夫婿，绝不会委屈了她。 就这样，等红媒婆离开以后，阿香便给秦氏行了礼，道了谢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屋内。 三日后，红媒婆再次跨过了沐府的门槛，说是找了个不错的对象，说给秦氏一听，也的确是个不错的对象，于是乎，第二日男方便到沐府来提亲了。 沐念蝶都打算好了，婚后她的那些个首饰都一并连带着她的衣裳全部被送回了沐府，如今都空闲在她的屋中，无人去动过，如今她已然入了佛门，留着也是无用，便全部给了阿香，至于阿香的嫁妆，沐念蝶着实是无力拿出来了，只能在信中拜托秦氏和沐染霜。 沐染霜没有丝毫的犹豫，便自掏腰包，为阿香准备好了寻常小姐出嫁该有的嫁妆，阿香全然不知情，等嫁过去才发现原来有如此多的嫁妆。 等阿香出嫁后，沐念蝶的事情这才算是画上了一个句号，有了一个完美的结果。 沐染霜在府上陪着秦氏待了几日，刚安定几日，这日一早，沐染霜准备去取清晨的朝露给秦氏入药，刚入了园中，便听见了急促的脚步往这边走来。 沐染霜分了神往脚步声来的方向瞧了一眼，就这么轻轻的一瞥，沐染霜也认出了来人是凌墨泽，她当即停下手中的动作，往凌墨泽走去。 等见了凌墨泽，沐染霜问道：“夫君这是怎么了？” 原本沐染霜还准备和凌墨泽开上几句玩笑的，可是看他神色凝重，那些个玩笑话便被沐染霜生生咽了下去。 凌墨泽皱着眉头，轻声对沐染霜道：“皇上不知为何，突然吐血了，宫中的太医束手无策，特让我来接你入宫。” 沐染霜一听到是萧洛逸吐血了，急着道：“那还等什么？快走！” 说完，沐染霜拉着凌墨泽跑了起来，手上还拿着取朝露用的容器，等走到府门口，她这才发现，当即将那容器给了门房，吩咐他们：“去给豆女姑娘保存起来！” 马车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行进的，毕竟如今两人也都不知道萧洛逸到底是处于一个怎样的状况下，吐血这件事可大可小，但是大的情况毕竟要多得多，沐染霜不能不紧张一些。 萧洛逸身边贴身伺候的公公早就候在了宫门口，早就备好了撵车，等沐染霜下了马车，便即刻将她送到了萧洛逸歇息的殿内。 一入殿内，沐染霜也不得不顾着礼仪，正要行礼，皇后早已走出来几步，拉着她道：“赶紧给皇上看看，快！” 沐染霜这才去给萧洛逸把脉，一诊脉，沐染霜便皱起了眉，问道：“皇上这几日的饮食可有试毒？” 皇后听了沐染霜这话，当即问：“你这话的意思是，皇上是中毒了？” 沐染霜“嗯”了一声，接着道：“正如皇后娘娘猜测的一般，皇上的确是中毒了，好在毒性还未入侵心脉，我这便为皇上解毒。” 说着，沐染霜便从自己的药箱中拿出了自己的针包，给萧洛逸进行了针灸解毒，随后还开了药方，递给了皇后：“娘娘，皇上体内的毒已解了大半，但仍有残余，配合着这个药方每日两次，两日后毒便可全解。” 皇后从沐染霜的手中接过了药方，尔后递给了身后的公公，吩咐道：“去抓药吧。” 等那公公快走到门口了，皇后又道：“等等！皇上的药拿到这儿来熬吧，切不可过不相干人之手。” 皇后素来谨慎小心，可尽管她已经这般谨慎小心，但萧洛逸还是中了毒，这让她的心里格外的慌张。 沐染霜和凌墨泽一直等到萧洛逸醒来，恰巧那公公送来了熬药用的东西，皇后不放心，又看萧洛逸的身边有沐染霜，便放心去熬药了。 等萧洛逸醒来，问及情况，才知道自己是中毒了，他当即对沐染霜道：“这毒可能查到来处？” 沐染霜点了点头，其实她心中已然有了答案，斟酌了三番，还是觉得不能欺君，便道：“回皇上，这药乃是产自古县一座山的山路上。” 那条山路，沐染霜倒是熟悉得很，她曾经去的路上，便见过这味毒药草，因此才能说得如此仔细。 “古县？”萧洛逸一听是古县，不自觉的皱眉，尔后便自言自语地道，“皇后的故乡便是在古县……” 听了萧洛逸自言自语的话，沐染霜与凌墨泽交换了一个眼神，这话他们夫妇俩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下去的，于是乎，两人都齐齐保持沉默。 萧洛逸不愿意相信，也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冤枉皇后，当即遣人开始调查。 沐染霜出宫前，找了一个宫女，让她将此消息传递给太子，并给了她一对浑玉耳坠作为答谢。 那宫女接过耳坠，便径直去了太子殿内，将此消息告知了萧绝尘，萧绝尘一听，便惊讶地问道：“什么？是古县的？” 一听到是和“古县”有关，就连萧绝尘自己也吃惊了，皇后是古县人，这是大家都知晓的，只是他不相信是母后做的，脑海中很快闪过了人，那人便是，皇后的弟弟，他的舅舅，也是当今的国舅。 想到这，萧绝尘当即派自己最信得过的随从去了舅舅的府邸中，询问此事，“你去一趟舅舅的府中，切记，不可让人发现了，悄悄的去，悄悄的回，务必要问清楚此事。” 那人应下了“是”，便出发了，等到了舅舅的府上，便即刻入了书房，正好与国舅打了照面，一看到是萧绝尘的人，国舅也没躲，问：“可是尘儿有何事？” “太子让小的来问国舅一事，还望国舅能坦然告知。”国舅没吭声，等着那人继续说话，“关于皇上吐血一事……” 其实根本不用那人开口，国舅都能想到，毕竟只要是查明了那毒药的生长处便能轻而易举的猜到是他，他答道：“没错，正是我！” “那国舅为何要这般做？”那人接着问道。 “如今五皇子风头正盛，皇上又格外的疼爱五皇子，事事都对他委以重任，若是长此以往，我担心尘儿的太子之位岌岌可危，才出此下策。”国舅说出了他的担忧，其实他早便为此担忧了，若是萧洛逸能冷落萧绝言一阵子，他也断不会这般做。 那人听了国舅的答案，便立刻回宫向萧绝尘复命，听了手下人复述的国舅的话，萧绝尘心中隐隐不安，这件事，他不能怪舅舅，毕竟舅舅也是在为他着想，他不过是担心此事轻而易举的便被父皇查出来。 果不其然，等萧洛逸派去的人仔细一查，便有了结果，当即去向萧洛逸禀报。 此时萧洛逸还在养身子，他身子本就弱，刚刚恢复没多久，这一次又中了毒，自然是雪上加霜了，他见有人来了，也没有回避皇后，直接问：“可查出来了？” “回皇上，已经查明了。” “到底是谁下的毒？”萧洛逸的声音听上去很是清冷，这一段时日，皇后侍奉在侧无一不用心，他真不敢相信是皇后做的。 “回皇上，经微臣为了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将皇上近日接触过的所有东西都查了个遍，发现国舅进贡的贡品上边，有一样的毒药粉。”被派去查此事的人如实回禀。 萧洛逸听了，怒不可遏，他看了皇后一眼，心中算是松了一口气，可是却没想到，还是与皇后有关的人，当即道：“传朕旨意，国舅居心叵测，将其收押大牢，择日问斩！” 原本听到下毒的人是自己的哥哥，皇后便已经很吃惊了，当听到萧洛逸要杀哥哥时，更是惊得直接跌坐在地上，怔怔的看着萧洛逸。 皇后不敢求情，毒害皇上，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没有牵连到府上的人已经算是萧洛逸网开一面了。 等殿内的人都退下，皇后立刻收拾了心情，起身给萧洛逸喂药，萧洛逸见皇后一声不吭，便问她：“如何？不打算为你的哥哥说上几句话吗？” “皇上做的决定，臣妾自然是不敢干涉，哥哥犯下了滔天大错，皇上饶恕了哥哥的家人，已经算是网开一面了，臣妾如何还能求情？”皇后如实说出了心中的想法，她也想为哥哥说上几句话，可是她知道，此时的她，说再多都是无益，不如不说。 萧绝尘得知消息，在自己的宫内急得跳脚，他没想到事情这么快便查清楚了，甚至还没等他消化完，又一件事情发生了。 此时国舅已然被收监，萧绝尘如今也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了，他对外喊了一声：“来人！” 登时门外的人便推门而入，萧绝尘吩咐道：“给我更衣。” 第三百五十四章 求情 待换了一身装束，萧绝尘便不管不顾的去了萧洛逸的殿内，打算为国舅求情。 “儿臣见过父皇、母后！”入了殿内，萧绝尘先是规规矩矩给萧洛逸和皇后行了礼。 皇后见了萧绝尘，心便突地一下跳到了嗓子眼来，萧绝尘自小便与他舅舅的关系好，两人感情很深，萧绝尘这个时候过来，必定是想为国舅求情。 正如皇后所想，萧绝尘丝毫不拐弯抹角，行完礼后再次跪了下去，“父皇，儿臣恳请父皇免过舅舅的死罪。舅舅给父皇下药，的确是罪大恶极，但是……” “住嘴！”还没等萧绝尘把话说完，萧洛逸便直接打断了他，“既然已经知道你舅舅已然是罪大恶极，为何还要来求情？” “父皇，儿臣相信舅舅并不是想害父皇的，而是有别的原因……” “别的原因？”萧洛逸再次打断了萧绝尘的话，冷冷地问，“难道你认为这件事，是朕的不对？你别再说了，朕是绝不会放过他的！” 萧洛逸看在皇后的面子上，放过了国舅的家人，已然是网开一面了，他若是不杀了国舅，这让他如何在整个朝廷上立威？ 萧绝尘不死心，为了自小便疼爱自己的舅舅，再者，想到舅舅下毒也是为自己考虑，他跪到萧洛逸的面前，一边磕头一边喊：“求父皇开恩，求父皇开恩，求父皇开恩……” 一遍又一遍，伴随着清脆的磕头声，听得萧洛逸一下子便怒了，“来人！” 门外的侍卫听了萧洛逸的话，当即进了殿内，萧洛逸指着萧绝尘，道：“将太子送回他的宫中，没有朕的允许，不得出门半步！” 皇后见萧绝尘被关，也忍不住出声道：“皇上……” 皇后的话还没说完，便直接被萧洛逸阻拦了：“皇后别再说了，从今往后，若是还有谁替国舅和太子，便不必再待在宫中了！” 萧洛逸放出了狠话，皇后哪里还敢出声，只能看着萧绝尘被侍卫给拉回了他的宫中。 凌墨泽得了消息，用晚膳时，便同沐染霜说起，沐染霜听了，放下碗碟，一脸担忧地问，“那如今太子如何了？” “在他宫中待着。”见沐染霜反应如此大，凌墨泽的心里有些不高兴，皱着眉头回答道。 沐染霜满心都忧心着太子，自然没注意到凌墨泽的不对，接着问道：“皇上应当不会迁怒于太子吧？” “夫人未免太忧心太子一些吧？”凌墨泽原本还一直隐忍着，听了沐染霜这一句话，他终于是爆发了，将手中的碗碟往桌上轻轻一砸。 沐染霜这才注意到凌墨泽是吃醋了，回过神来，这才笑着道：“夫君误会了，我纯粹是不希望太子死罢了。” 一想到前世的萧绝尘被萧绝痕害得惨死，她便不觉为萧绝尘惋惜，但是她也知道，萧绝尘绝不是适合坐皇位的人。 “放心，太子不会死，皇上不过是不想听到有人再为国舅求情罢了。”凌墨泽见自己发了一通脾气仍然没用，便再也提不起兴趣同沐染霜说话了。 “那就好。”沐染霜听了凌墨泽这句话，便如同打了一针强心剂，这才放了心。 看到沐染霜松了一口气，凌墨泽是当真坐不下去，也吃不下去了，他站起来准备离开，沐染霜见状，当即抓住了他的手，问他：“夫君这是要去何处？” “吃不下，想四处走走。”凌墨泽也不看沐染霜，只淡淡的答道。 沐染霜这才意识到，她已经彻底将凌墨泽气得狗急跳墙了，她想解释，可又不知从何处解释起，于是站起身，直接挽住了他的手臂，硬是拉着他坐下了。 凌墨泽坐不住，又想站起来，被沐染霜直接按了下去，“坐下，听我说。” 凌墨泽有些不耐烦，他本就一口气郁结在心，如今还被沐染霜强制要求坐在这，更是愤懑，沐染霜道：“我的确没有撒谎，真的是纯粹不希望太子死罢了，太子还这般年轻，若是以为这么一件小事死了，那该多可惜？其实，国舅下的毒原本不会引起吐血的，只是因为皇上的身子长年累月的折腾，加上上次的打击，这一来二去的，便有些虚弱，才会吐血。” 听了沐染霜分析的，凌墨泽倒是没之前那么气了，但是却仍然不能消气。沐染霜突然站了起来，走到凌墨泽的身边，直接坐到了他的腿上，尔后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头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道：“皇上没剩下多少时间了。” “什么？”凌墨泽差点都要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惊讶的看着沐染霜。 沐染霜点点头，表示他听到的没错，萧洛逸的确是没多长时间了。凌墨泽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待冷静后问道：“还有多久？” “最多一两年。”沐染霜如实回答完，便要起身。 凌墨泽哪里肯就这么轻易放过沐染霜？一开始他还以为沐染霜要做什么，没想到不过是想同他说上几句悄悄话，但是都已经坐到他腿上了，他如何能这么轻易放她走呢？ 凌墨泽仅用一只手便紧紧的搂住了沐染霜的腰，不肯放她走，沐染霜不停地扭动着身子，凌墨泽却道：“你若再乱动，我可不敢保证我会做出什么来。” 沐染霜的脸一红，当即朝着他的胸口一顿拍，然后趁着他不注意从他的怀里逃开了。 沐染霜的话，凌墨泽倒也听进去了，第二日因为萧洛逸身子不适，太子被关，早朝便暂时歇了一日，凌墨泽起身后便入了宫，准备去为国舅和太子说情。 等凌墨泽到殿前的时候，皇后正站在门口徘徊，凌墨泽给皇后行了礼，皇后见到是凌墨泽来了，当即道：“凌王今日怎么还入宫了？” “有些事，微臣想同皇上说。”凌墨泽也没直接说明是什么事，但是他却看出了皇后的犹豫，当即道，“皇后娘娘既然这般犹豫，不如不入内，安心回殿中等着好消息。” “凌王此话当真？”听了凌墨泽的话，皇后的眼中简直是如同装了星星一般，闪得耀眼。 凌墨泽点了点头，尔后道了一句“恭送皇后娘娘”后，便入了殿内。 凌墨泽进去的时候，萧洛逸正在殿内躺着闭目养神，听到动静，便知道是凌墨泽进来了，便问：“你今日入宫所为何事？” “回皇上，微臣有一事，不得不同皇上禀报。”凌墨泽答道。 “说吧。” “皇上若是杀了国舅，势必会削弱皇后母家的力量。”凌墨泽没有直接说完，而是只说了前半部分，后边的内容，他想不用他说，萧洛逸自己也能明白。 萧洛逸听了凌墨泽的话，当即皱起眉冷冷地问：“朕之前说的话，难道你不知道吗？不是都说了，不准再替国舅和太子求情了吗？” 凌墨泽听出了萧洛逸的愤怒，当即解释道：“回皇上的话，微臣此次来，并非是为国舅与太子求情，而是如今的情形，实在不是杀国舅的好时机。” 萧洛逸见自己的话被凌墨泽钻了空子，更是愤怒，正准备叫人将凌墨泽赶出去，凌墨泽当即道：“皇上，若是此时削弱了皇后母家的力量，等同于是削弱了太子的后台，虽然有皇上您保着，可是太子却难以叫人信服啊！” 凌墨泽苦口婆心的一番说辞，总算是让萧洛逸听进去了一点，他听了凌墨泽的话，也顿了好久，才答道：“你说的也不错。” “因此，微臣认为皇上不该这般贸然行事，等太子的地位稳固了后，再除去国舅也不迟。” 萧洛逸道：“罢了罢了，便如你说的做吧。” 萧洛逸回答完了凌墨泽的话，尔后便又躺了下去，他朝着凌墨泽招招手，“你过来，朕有话问你。” 凌墨泽当即走到萧洛逸的床边，萧洛逸看了一眼殿内伺候的宫人，道：“你们都退下吧，没朕的允许谁都不允许入内。” 见萧洛逸屏退了左右，凌墨泽便大概已经猜测到萧洛逸会问怎样的问题了。 等人都离开后，大殿内只剩下萧洛逸和凌墨泽两人，萧洛逸问：“凌王，你说，朕这些个皇子中，除了太子，谁比较适合当太子呢？” 凌墨泽没吭声，他不知道这问题该如何回答，过了好一会儿，才道：“皇上，您不是已经做出了选择吗？便是当朝太子最适合。” “你明知朕不是这个意思，朕希望的那个人，也不知他是否愿意。”萧洛逸没敢直接问，而是委婉的问出了心中的疑问，然后迫切的看着凌墨泽，希望他能给出自己满意的答复。 凌墨泽避开萧洛逸的目光，答道：“不知皇上说的那人是谁？” “你。”萧洛逸见凌墨泽与自己打太极，索性也不再委婉，而是直接将问题全部推给凌墨泽，他倒是想知道，凌墨泽到底会给自己怎样的答案。 凌墨泽答道：“皇上，微臣姓凌，不过是萧国一个异性王爷，算不得真正的萧国人，太子人选还是应当从皇上的皇子中挑选。” 萧洛逸听了凌墨泽的答案，有些绝望，过去了这么多年，凌墨泽始终不能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凌墨泽见萧洛逸不再提问，便道：“时候也不早了，皇上歇着，微臣先告退了。” 说完，凌墨泽也没等萧洛逸首肯，便直接出殿内，尔后径直回了府中。 萧洛逸看着凌墨泽离去的背影，绝望的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下，“过去了这么多年，你终究还是不愿原谅朕……” 第三百五十五章 死罪可免 等凌墨泽离开后，萧洛逸躺在床上思索了许久，他想了很多，也做出了最终的决定。第二日，萧洛逸一睁开眼，便传了身边伺候的公公进来，并传了一道口谕：“传朕旨意，削去万国忠国舅之位，收缴其名下的商铺，禁止其再经商。” 萧洛逸听了凌墨泽的话，免了国舅万国忠的死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毒害皇上这样的罪名，能保住一条命已经算是难得了，万国忠自己也没多大的期望。 当万国忠听完公公宣旨，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他只顾着高兴，至于收缴了自己多少财产，那都是身外之物，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等万国忠走出牢房时，站在牢房门口等他的人，便是他的妹妹，当今皇后。 万国忠给皇后行了个礼，“罪臣见过皇后！” 皇后当即将万国忠扶起，无奈地感叹道：“大哥，你说你这是何必……” “罢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多说无益。”万国忠也知道自己过于冒进了，不过决定做的那一日，他便有了最坏的打算，因此最后是怎样的结果，他都能坦然接受。 万国忠不停地往四周看了一眼，他最期待的人没来，皇后哪里不明白自己哥哥在等谁，她立刻说：“大哥别瞧了，尘儿没来。” “怎么？他为何不来？”万国忠的心中一直以为是萧绝尘为自己求情，才让萧洛逸松了口，他自然也以为萧绝尘会特地迎他出狱。 皇后转过头去，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指了指不远处备好的马车，“大哥先上车吧，此处可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万国忠听了皇后这样说，这才意识到四周站了不少的狱卒，这才跟上了皇后的步伐，两人一路上了马车，等上了马车，万国忠有些心急，便急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万国忠在牢房内待了几日，这里边一日，外边瞬息万变的，凭他自己臆测，自然是猜不出发生了什么事。 皇后上了马车，这才松了口气，“尘儿他为了大哥的事情，被皇上给禁足宫中了。” “什么？”万国忠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转念一想，想到自己，又问，“那我是如何出来的？” “听皇上身边伺候的公公们说，昨晚只有凌王见了皇上，第二日一早皇上便传了口谕……”皇后自己心中也不敢肯定，毕竟因为萧绝尘那一次求情，萧洛逸便动了大怒的，虽然萧洛逸疼爱凌墨泽，但也是不能摸老虎的屁股的。 万国忠沉吟了一瞬，当即得出了一个结论，“不必说了，自是凌王替我说了好话。” 万国忠万万没想到，为自己求情的人，居然是凌墨泽，他原本抱着满满的希望，以为是自己的侄子，还正准备为了他这一回的争气而好好庆祝一番，却得到了这样的结果。 皇后还没想明白，她问：“自从尘儿求情过后，皇上不只是将尘儿禁足，而且还动了盛怒，说是谁为你与尘儿求情，便逐出宫廷。” 万国忠对凌墨泽的了解不深，哪怕凌墨泽能翻云覆雨，他终归是姓“凌”，不姓“萧”，若是他即位，定会惹起众怒。 因此，万国忠从来没将凌墨泽当成敌人来对付和忌惮，却没想到，救自己于水火中的人，居然是他一直以来不曾关注的凌墨泽。 皇后思虑了许久，来的这一路上，皇后便一直在思虑，思来想去，她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大哥，本宫打算去向皇上请一道旨。” “什么？”看到皇后脸上乌云密布，万国忠的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废太子。”皇后一字一句的说出，万国忠听了，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太阳穴也是突突的跳着。 “皇后怕不是疯了？”万国忠很显然是不同意皇后这个决定。 皇后摇摇头，她回答道：“本宫思考了许久，觉得如今我与尘儿只剩下这一条路可以走了，唯有废太子，才能保全。” 万国忠正准备反驳，皇后又接着道：“虽然本宫不知道尘儿同皇上说了什么话，他始终没能说服皇上，反倒惹得皇上勃然大怒，可是凌王殿下不过三两句话，便救出了大哥，如此鲜明的对比，大哥应该也看出了悬殊，更何况，尘儿也的确不适合做太子。” 皇后已经有了非常深刻的认知了，她从来没有强求过，不该是她的，她从来不曾奢望，这么些年，她也已经努力了，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弊端便显现出来了，既然当太子不是萧绝尘该走的路，那为何要紧抓不放呢？ 与其如此，不如早些放手，也好保全萧绝尘。如今，皇后全部都想通了，经历了国舅锒铛入狱这一次，她算是意识到了，活着是多么好的事情。 哪怕一辈子一事无成，只要能保住这条性命，碌碌无为都是好的。皇后可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她还想看到萧绝尘娶妻生子。 万国忠很是反对，“皇后你这样一来，那我做的一切又算得上什么呢？我这国舅之位岂不是平白无故的丢了？” 想到为了萧绝尘自己付出的代价，万国忠便满心愤懑，原本想着，若是借着自己入狱一事，能让萧绝尘的事情有点转机也好，可是却没想到，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那这一切，他岂不是白折腾了？ “大哥莫要再说了，本宫意已决，任凭是谁来说，都无法改变。”皇后非常坚定，见万国忠还有话要说，她当即出声，阻止了他说，“大哥一会儿回府中，便安安分分的，切不可再掀起风浪，否则，本宫拼上这凤位也保不住你。” 万国忠算是听明白了皇后话里的意思，他冷冷地问：“皇后娘娘委身来接我，不过是为了警告我，让我不要轻举妄动吧？” 皇后不置可否，她去接万国忠出狱的确是有这么一层意思，“一会儿回到宫中，本宫便去奏请皇上，尘儿的太子之位被废，大哥做再多都是无济于事，何不多花些时间在府上？” 皇后之所以想要请萧洛逸废太子，不过是为了保全她想保全的人，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些个功名利禄的，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又有多重要呢？ 待把万国忠送到了国舅府，国舅府的人正好在收拾东西，国舅之位已被废，自然也不能住国舅府了。 离开前，皇后拿了一张两千两的银票给万国忠，萧洛逸收缴了万国忠不少的财产，并且明令禁止他再从商，就此断了他从商赚钱这一条路，一时半会儿想要拿到钱，并不容易，为了不让他们风餐露宿，皇后这才拿了银两出来。 万国忠对皇后有些生气，但是看着自己那一大家子，他此时也没这个心思去同皇后争辩，只能接下了皇后的银票，带着一家大小搬离了国舅府。 皇后正如自己所说，从国舅府一回到宫中，她连衣裳都未来得及换，便径直去了萧洛逸歇息的寝宫中。 萧洛逸见皇后行色匆匆，便问她：“这是从何处赶回来的？” 皇后自然不会瞒萧洛逸，“臣妾方才将大哥送了回去。” 萧洛逸昨晚想了一晚，倒也想通了，他自己的身子，他心里清楚得很，如今他也没在意这么多了。 皇后见萧洛逸没再吭声，便道：“皇上，尘儿他……” “皇后放心，既然万国忠的死罪朕已免，尘儿朕也已经让人将他放出来了。”萧洛逸以为皇后是为了萧绝尘来说好话的，当即打断了她的话，告知她如今的情况。 皇后却道：“臣妾之意，并非如此。” 皇后一边说，一边跪了下去，萧洛逸这才觉得事情不对接，当即问道：“皇后这是何意？” “臣妾恳请皇上，废了尘儿的太子之位！”皇后的一番话一出口，萧洛逸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皇后，皇后眼中的那一抹坚定自她说完话，便一直未曾褪去过。 萧洛逸这才知道，皇后是认真的，他缓了好一会儿的神，过了片刻，才问：“为何？” “尘儿他原本心思不在朝政上，是臣妾当年硬逼着他掺和其中，如今，臣妾也算是明白了，这天下的苍生百姓，这么大的责任若是落在了尘儿的身上，便是臣妾做国母的失职。”皇后一直低着头，仿佛是要向萧洛逸认罪。 萧洛逸问道：“此话怎讲？” “皇上与臣妾都清楚，尘儿并非是做太子的最佳人选，之前是臣妾不甘心，非是要证明给别人，也证明给自己看，可如今看来，尘儿根本就无法胜任这个位置，如今还是太子，尘儿还能勉强，但日后，他身边的人无法给他帮助了，到那时，这天下的百姓，该怎么办？”皇后将这一路上想到的全部说给了萧洛逸听，没有丝毫的隐瞒。 萧洛逸也是惊讶于皇后突然说起此事，一时半会儿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便道：“此事乃是大事，皇后不然还是先回去冷静一番，待冷静下来后，再来同朕商讨。” 其实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台阶，萧洛逸原本也是打算改立太子，正好皇后提出来了，他完全可以应下皇后的话，然后顺理成章的将萧绝尘废了，可是当皇后提出来的时候，他却有些舍不得。 说实话，萧绝尘在太子的位置上的确是做了不少的事情，这一切，萧洛逸也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不想就这样否决了萧绝尘的努力。 第三百五十六章 真相 皇后却不达目的不罢休，再次道：“皇上，臣妾自知之前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皇上一定要站在江山社稷的角度考虑，切不可让尘儿断送了萧国。” 皇后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让萧洛逸有些不悦，当即道：“朕的儿子再如何没能力，也还不至于断送了萧国。” 皇后当即道：“尘儿虽不至于断送了萧国，可尘儿是一个性情中人，重情重义得很，这样的性子会害了他，也会害了萧国。” 萧洛逸看向皇后，看皇后眼中的坚定，仿佛今日他不答应她便不离开了一般，他怔怔地看着皇后，皇后接着道：“皇上，望子成龙是天底下每一个做娘亲的心愿，如今臣妾都说出了这样的话来，臣妾的心里是有过千万次的挣扎的。” 萧洛逸也很想知道，皇后在对自己说出这一番话时，心里是怎么想的，他看着皇后眼眶中打转的泪水，不欲再与她继续这个话题，问她：“皇后认为谁适合？” 皇后没想到萧洛逸会突然问自己这么一个问题，她眨了眨眼睛，下意识便想到了萧绝言，可她终究没有说出来，她如今还做不到把自己的儿子拉下马，将另一个人送上去，“臣妾不知。” “心里想的什么，便说什么，如今这儿也没什么人，皇后还介意什么？”萧洛逸看着皇后，忆起皇后刚嫁给自己时的场景，那时的皇后，还只是一个妃子，那时的她，当真是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 如今却连一句心里话都不敢对自己说，想想，萧洛逸便觉得可笑，明明两人并肩站到了一起，却远不如从前的感情，这便是作为天下之主的悲哀。 皇后仍旧是有保留，没有给萧洛逸他想要的答案，“皇上这般问，不是在臣妾的心上扎针吗？” 索性，皇后给了萧洛逸一个更棘手的问题，萧洛逸听了，愣了愣，尔后便道：“罢了罢了，朕不问你便是了。” 说完，萧洛逸想起了凌墨泽，便问皇后：“皇后认为凌王如何？” 皇后的心里虽然已经有了底，她知道，最后坐上太子位置的人，十有八九是萧绝言，可是她却没想到，萧洛逸居然将凌墨泽也放入了考虑的范围内，她问：“皇上，可是认真的？” 萧洛逸听了皇后的疑问，笑了起来，就连他的妻子都怀疑他此举，凌墨泽自然是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你可也是觉得，将萧家的天下拱手交给一个异性王爷是一件非常疯狂的事情？”萧洛逸说出了皇后心里更深一层的疑惑。 皇后见自己的心思被萧洛逸看穿，没有回答她的话，任何一个人听了萧洛逸的疑问，只怕都会是这样的反应。 萧洛逸见皇后没再说话，继续道：“有件事，瞒了这么多年，也该说出来了。” 萧洛逸原本躺在床上，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殿内伺候的人都被屏退了，只剩下萧洛逸和皇后两人，皇后当即上前去帮萧洛逸拿起枕头，让萧洛逸靠在身后。 萧洛逸拉着皇后坐在床边，“陪朕说会儿话。” 皇后的手被萧洛逸握住，她也只能顺势在床边坐下，也不知道萧洛逸到底想说什么。 萧洛逸问：“皇后，你认为凌王是为何坐上这个位置的？” “皇上不是因为欣赏凌王的能力吗？”凌墨泽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久而久之，大家便都认为萧洛逸是因为欣赏凌墨泽的能力才破格让他坐上了王爷的位置，也因为他这个萧国中唯一一个异性王爷，而格外的打眼。 萧洛逸笑笑，道：“这是很小的一部分缘故，凌王他不只是有能力，也因为他是我的儿子。” “皇上……”皇后听了萧洛逸的话，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她瞪大着双眼看着萧洛逸，总觉得方才他的话是开玩笑的。 萧洛逸接着笑：“朕可不是说的玩笑话，这件事，若是朕不说，被朕带进了棺材，只怕就要成为永远的秘密了。” “皇上可不要说这样不吉利的话了。”皇后最是担心萧洛逸的身子，一听到萧洛逸提及“棺材”这样的字眼便心里膈应得很。 萧洛逸知道皇后的意思，他抬起手帮皇后捋了捋额间落下来的发丝，轻声道：“想当初，你到朕身边的时候，还是个小姑娘，仿佛一转眼，便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皇上又拿臣妾寻开心了，都过去了这么些年，臣妾都老了。”皇后听到萧洛逸提及当年，也不自觉的回忆起刚嫁给萧洛逸时的场景，那时候的日子，多高兴，如今，她便有多怀念。 “人都会老，朕比你年长几岁，可比你老多了，你瞧，朕如今这身子也不大利索了。”萧洛逸很想和皇后回到当初的日子，那个时候，他无需为国事担心，每天一下了朝，便急急忙忙的赶回自己的府上陪着妻儿。 若是这么些年，能像那时候一样过，只怕如今他的身子也不至于拖成这般模样。 “皇上就不要说这样的话了，有凌王妃在，一定能帮皇上调理好身子的。”皇后对沐染霜的医术是盲目的信任，再加上沐染霜隐瞒了萧洛逸实际的身体情况，皇后自然是不信萧洛逸的话的。 萧洛逸握住了皇后的手，“朕自己的身子，自然是朕自己最清楚，皇后，朕的时日无多了，到今时今日才告知你此事，真是对不住你了。” 萧洛逸想起自己对皇后这么些年的隐瞒，心中生出了愧疚之感，皇后听了，当即道：“皇上言重了，皇上是天下之主，是臣妾的君主，是臣妾的夫君，皇上做任何事情，都是对的，何谈对不住？” “不，朕对不住你，也对不住她。”至此，萧洛逸提及凌墨泽的娘亲前南疆圣女仍然是满心的遗憾，当初若是能留住她，如今也不至于会如此。 “皇上，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如今再提及，何须这般多的言语，顾好眼下次是最紧要的事。”坐在皇后的位置上，皇后早已习惯了，她从来不曾介意萧洛逸有过多少嫔妃，更不介意他在外有多少个她不曾知道的儿子，更不介意他对自己有多少的隐瞒。 “朕好几次想将她接回来，可是她都因为厌恶后宫的明争暗斗而拒绝，甚至以死相逼，朕带不回她，只能在她死后，带回了她为朕生的儿子。”萧洛逸一提及凌墨泽的娘亲，便忍不住想到当年与她相见时的场景。 萧洛逸派人去请了几次，前南疆圣女始终不答应回宫，萧洛逸也不曾放弃，不停的派人去请，直到她以死相逼，萧洛逸这才无奈放弃。 就这样，前南疆圣女离宫后，萧洛逸便没再见过她，他脑海中留下的，是前南疆圣女最美好的年华，他在她最美好的年纪遇上了她，这是他的幸，也不知，这能否算得上她的幸。 皇后默默地在一旁听着，此时的她，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唯有默默地在一旁听着，萧洛逸说得入神了，他这才将话题拉回来，“朕想让凌王做太子，一来是因为他是朕的儿子，二来也因为他能力足够，再者有凌王妃在他身边帮衬着，朕想，他一定能做得比朕好。” 皇后没有接萧洛逸的话，照萧洛逸的话，凌墨泽真的是萧洛逸的亲生儿子，那么的确凌墨泽才是最适合的那个人，可是一切的决定还是得萧洛逸来做，他决定的事情，谁也无法更改，皇后便也不准备多言。 萧洛逸说着说着，不知为何，突然猛地觉得喉尖一股腥甜，一口血便从口中吐出来，皇后被吓得不轻，当即叫了人进来，“来人！请太医！赶快去凌王府请凌王妃来瞧瞧！” 皇后担心沐染霜来得晚，便只能先让太医过来瞧瞧。太医过来瞧瞧，仍旧是束手无策，如今萧洛逸的身子，也只能眼看着越来越糟糕了。 等沐染霜到的时候，萧洛逸已经吐了两回血了，原本萧洛逸想说句话安慰一下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的皇后，却没想到，又吐了一大口的鲜血，吓得皇后落下了泪来。 沐染霜一赶到，便给萧洛逸做了针灸，暂时封住了他的几个穴道，让他的身子慢慢调理过来。 皇后看到沐染霜的那一瞬间，便放了心，整个人也是体力不支，昏了过去，沐染霜当即给皇后看了一番，萧洛逸等沐染霜诊完脉，便问：“皇后如何了？” “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是操劳过度了，稍加休息一些时日便可。”近日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皇后时时刻刻的记挂着，思来想去的，便成了心病，如今看到萧洛逸再次吐血，击溃了她最后的一道防线，她便倒了下去。 “一会儿开一副方子，照着方子吃三日的药，皇后娘娘的身子会恢复得更快。”沐染霜思虑周全，也知道萧洛逸担心皇后。 听了沐染霜的安排，萧洛逸也不便再多说什么，只对身边的公公吩咐道：“一会儿皇后醒了，便让她在那儿歇下吧，省得一来一回的折腾，便不必到朕这儿来了。” 那公公应了萧洛逸的话，当即退下去了。 沐染霜思虑了许久，终究还是打定了一个主意，跪在萧洛逸的面前，磕了个头，道：“皇上，霜儿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萧洛逸不知道沐染霜会向自己求什么，之前自己赏她的时候，还总是不知道该赏什么才好。 “皇上的身子变化多，为了皇上的身子着想，霜儿想住在宫中，若是有任何的情况发生，也不必劳烦公公们跑出宫去接了。”说白了，沐染霜还是希望能时时刻刻的盯着萧洛逸，不让他的身子出太大的差错。 “难为你有这份心思，只是，不知凌王是否答应？”萧洛逸想到凌墨泽对沐染霜的宝贝成都，还真是没这个把握能从他那儿借到沐染霜。 “这是霜儿与夫君商议过后才做下的决定。”沐染霜不过是随口与凌墨泽提了一举，也没管他是否同意，如今，最重要的自然是萧洛逸的身子。 第三百五十七章 病重 凌墨泽得知沐染霜擅自搬进了宫中住下，心中感慨万千，他不是不记得沐染霜随口提及此事，但是他也清楚的记得自己回答的是“再考虑看看”。 因为考虑到萧洛逸再次吐血，凌墨泽没办法，只能将沐染霜送入了宫中，却没想到，她便索性直接在宫中住下了，还说是他的意思，他这个王妃果真是下得一手好棋。 沐染霜知道自己的行为举止定是要惹得凌墨泽不高兴了，于是，趁着凌墨泽来瞧萧洛逸的时候，在与皇后知会了一声后，她特地随着他离开了殿内。 以凌墨泽的身手，如何能不知道有人在尾随自己？他不过是当做不知道的样子罢了，他倒是想看看，沐染霜会如何做，来让自己熄火。 沐染霜一直默默的跟在凌墨泽的身后，凌墨泽却没给她半点反应，她还故意闹出了很大的动静，到这时，她这才意识到，原来一直以来凌墨泽都是知道的，不过是他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模样罢了。 从这一点上来看，沐染霜已经知道，她这次是彻底将凌墨泽给惹怒了，至于如何解决，她这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想好。 思索了许久，沐染霜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眼看着凌墨泽已经走到了宫门口，马上就要上马车，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拉住了凌墨泽。 “怎么？落东西了？还需要什么，同管家说便好了。”凌墨泽的声音清冷得很，沐染霜的手刚放上去，便只觉得整个人都要被冻起来了。 “夫君一定要这样吗？”沐染霜知道凌墨泽说的是气话，不管沐染霜如何做，凌墨泽始终不看她一眼。 凌墨泽生生将沐染霜的手从自己的手臂上拿开，尔后道：“好好照顾皇上，我还有事，便不留了。” 说完，凌墨泽便要上马车，沐染霜哪里肯就这么轻易的放他离开？当即上前去再次抓住他的手臂，凌墨泽也没有回头，只淡淡地道：“照顾好自己。” “对不起。”原本有一肚子的话要说，眼看着凌墨泽就要离开了，沐染霜千言万语都只化作了道歉的三个字。 凌墨泽冷笑了一声，问：“对不起？有什么对不起我？” “我知道我未经你的同意就擅自做了决定，是我不对，可那也是事出有因……”接下来的话，沐染霜想说，可如今他们两人可是在车水马龙的宫门口，来来去去的不知道有多少宫人。 凌墨泽根本不听沐染霜继续说下去，掰开沐染霜的手，上了马车，“走，回府！” 沐染霜也顾不得那么多的礼仪，当即拦下了车夫，道：“不准走！” 说完，沐染霜便也上了马车，凌墨泽看到沐染霜上来了，当即厉声问：“怎么回事？本王的话也当耳旁风了是吧？” 车外的车夫听了，心神俱颤，眼前的两位都是主子，他该听谁的，他自己心里也没了底。如今听了凌墨泽的训斥，他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好在沐染霜适时的站出来替他解了围：“王爷的话自然是没人敢不听的，不过是方才我让他不要走，王爷若是要怪，便怪我吧。” “本王还有要事在身，你别闹了，赶紧下车。”凌墨泽不欲与沐染霜发生争执，便只让她下车。 此时沐染霜也是什么都不怕了，左右她今日都得把那件事同凌墨泽说清楚了才能放他离开，还没等凌墨泽给她任何的反应，她轻声问道：“王爷就这般繁忙吗？连听我说上一句话的时间也没有吗？” 凌墨泽听了沐染霜这样说，也听出了她言语间的委屈，原本他也不想同沐染霜置气的，迟疑了片刻，道：“你想说什么，说吧。” 见凌墨泽终于肯听自己说话了，沐染霜不敢再废话，更不想去在意凌墨泽那不咸不淡的态度了，当即凑到他的耳边，凌墨泽有些不适应，下意识的躲，沐染霜顾不得那么多了，索性直接抓住了他的肩膀，将他往自己这边拉，两人近得不能再近。 被沐染霜抓住肩膀的那一瞬间，凌墨泽还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脸已经几乎快要和沐染霜的贴在一起了，他忍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兴奋，露出了一丝笑容，很快便敛了起来。 沐染霜完全没想那么多，唯独凌墨泽一个人还有这个心思，她将唇凑到凌墨泽的耳边，轻声道：“昨日皇上吐血后，我替皇上把脉，发现，皇上的病情又加重了，照这样的走势下去，恐怕皇上只剩下一两年的寿命了，如若这期间病情加重，那则要另当别论了。” 沐染霜的话犹如当头棒喝，直接敲中了凌墨泽的头，他几乎不敢相信，看着沐染霜，瞪大着双眼，问道：“你可确定？” 沐染霜艰难的点点头，看着明明还正当盛年的萧洛逸，却只剩下不过一两年，也忍不住泪目，“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想住在宫中，时时刻刻的看着皇上，避免再出现意外。” 凌墨泽一下子便将和沐染霜置气的那点小家子气的事情丢到了一旁，他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的模样，沐染霜只当凌墨泽被这消息给吓着了，当即握住了他的手，道：“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皇上再发生任何的意外。” 只是，沐染霜却不知道，凌墨泽心中所想，并不是此事。 见沐染霜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凌墨泽也只能任凭她误会下去，当即开口道：“好。” 凌墨泽一下子连声音都沙哑了起来，他从来没面对过这样的事情，一时半会儿的，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沐染霜在凌墨泽的脸颊上吻了一下，随即逃也似的下了马车，等下了马车，才站在车窗那儿，“照顾好自己。” 叮嘱完，沐染霜便对车夫道：“行了，走吧，路上注意些。” 等目送了马车出了自己的视线，沐染霜这才依依不舍的回到了萧洛逸的身边，皇后见沐染霜回来了，笑着问：“这一次分别，只怕凌王与王妃都要深刻理解‘小别胜新婚’这句话了。” “皇后娘娘，您可真是每每见了霜儿便要打趣一番。”沐染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练就了厚脸皮，面对皇后的打趣也能这样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反驳回去了。 皇后看到沐染霜不再是以往一副害羞的模样了，惊讶地看了萧洛逸一眼，笑着道：“只怕这凌王妃是被臣妾打趣惯了，这次的反应与以往可相差甚大。” 萧洛逸听了皇后的话，再看看沐染霜方才的反应和此时的表情，当即“哈哈”笑出了声。 沐染霜看着萧洛逸和皇后，想起了昨晚自己做的诊断，一丝忧愁不知何时又爬上了眉梢，为了不让两人注意到自己的变化，她当即道：“皇上身边有皇后娘娘，那霜儿便去为皇上熬药了。” “辛苦了。”萧洛逸和皇后不约而同的对沐染霜笑着道。 离开前，沐染霜也忍不住打趣两人一番，“皇上与皇后娘娘也可谓是举案齐眉，默契十分。” 这可是萧洛逸和皇后第一次被人打趣，两人先是一愣，尔后便笑出了声，沐染霜也没多待，退下去便去了太医院，照着自己的方子给萧洛逸抓药、熬药。 这一切的一切，沐染霜都未曾假手他人，一一都是由她做的，等熬好药，也是她亲自将药端到殿内，由皇后喂给萧洛逸喝。 等看着萧洛逸把药喝完，沐染霜便退了下去，一切都收拾好以后，她便回到了自己的屋内，如今有皇后在那儿陪着，她去了也是不知趣，不如在自己的屋内待命。 凌墨泽回到府上，整个人都有些晃神，他是何时回来的，如何回来的，沐染霜是如何下了马车的，他完全不知情。 车夫将车停稳当，便对马车里的凌墨泽道：“王爷，到王府了。” 凌墨泽却迟迟未曾下马车，这让车夫有些奇怪，可是他又不敢上前去动凌墨泽，只得在一旁候着，过了好半晌，便再提醒他一次，“王爷，已经到王府了。” 这一次车夫的声音提高了一些，一声便拉回了凌墨泽的思绪，他“哦”了一声，然后撩起帘子，车夫已经将下马车的凳子摆好了，他脚踩在马车上时，只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一路晃神的回到了书房内，凌墨泽忆起了自己被接入皇宫时的场景，小的时候，他一直都只跟着娘亲，娘亲从未向他提及过父亲，仿佛他是一个从来没有父亲的人一般。 直到娘亲离世后，他那所谓的父亲才现身，将他接入了皇宫，让他成了萧国历史上唯一一个异性王爷，殊不知，他也是皇帝的儿子。 众人都艳羡他，虽然是一个异性王爷，却得皇帝的重视，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明白，皇帝不过是想将对娘亲的愧疚全部还到他的身上。 想起娘亲这一世的经历，再看看皇帝，凌墨泽无论如何也无法说服自己原谅他，只能竭尽全力的做好作为臣子该做的事情，其他的一概不谈。 可是方才，听到沐染霜说皇帝只剩下一两年的寿命了，他仿佛觉得天塌了下来，这个天下之主，也有倒下去的一日吗？凌墨泽一直都以为，萧洛逸的这一世是这般的平坦，不曾有任何的起伏，就连当上皇帝这一路都走得格外的顺利，一生没有遇上多大的坎，却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快便撒手人寰。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因果报应吗？他害得娘亲有家不能回，还得忍辱负重的将他养大，如今，老天爷便给他这样的报应吗？若是真的，他是不是应该替娘亲高兴？ 可是，凌墨泽扪心自问，当听到沐染霜说的时候，他的心中除了震惊还是震惊，甚至到现在，都没有半分的高兴，甚至，还有点难受，就像是有一双强有力的手，紧紧的揪着他的心，让他感觉难受得很。 第三百五十八章 试探 为了缓解萧洛逸的病情，沐染霜每日里定时定点都要为他进行一次针灸，待到了针灸的时辰，皇后便会派人去请沐染霜来。 沐染霜到殿内时，皇后平日里都是在一旁陪着，今日却反常的退出了殿内，更为奇怪的是，还屏退了左右，这让沐染霜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全神贯注。 沐染霜拿出自己的针袋，一根一根的扎在萧洛逸的穴位上，待所有的穴位都扎好后，沐染霜便自行收拾东西。 萧洛逸就这么侧躺在床上，见沐染霜专注得很，他突然问：“这几日在宫中住着，可有什么不便之处？” 见萧洛逸如此关心自己，沐染霜当即放下手上的东西，双手交叠放在胸前，低着头恭敬地答道：“一切都好，皇上与皇后娘娘对霜儿青眼有加，霜儿感激不尽。” “这是应该的，你为了给朕治病，都不得不与凌王分开，闹得朕如今都不敢见凌王了。”萧洛逸开了一句玩笑话，可实际上，他的心中却是认真的，自那次之后，他便处在一个矛盾之中，对凌墨泽是想见却又不想见。 “皇上还有心思开玩笑，看样子，是好得差不多了。”沐染霜也是第一次遇上萧洛逸这样棘手的病例，她是不希望自己在萧洛逸的面前露出过于忧虑的神情的，正巧萧洛逸开起了玩笑，她便顺势接了下去。 萧洛逸笑笑，他指着平日里皇后坐的凳子，对沐染霜道：“坐吧。” 沐染霜顺着萧洛逸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是皇后平日里坐的位置，她哪里敢僭越了，当即低下头去，“皇上，霜儿不敢。” “无妨，你坐下，朕想和你聊会儿。”萧洛逸的脸色并不好，但还是挤出了笑容来，和蔼的看着沐染霜。 沐染霜见推辞不了，只好走到那个位置上坐下去，刚坐下去，她便觉得如坐针毡，坐在不属于她的位置上，始终觉得不安稳。 “你觉得，若是往后住在宫中，如何？”萧洛逸是私底下有私心的，尽管凌墨泽自己拒绝了他的提议，但是他觉得这是对的，便想继续做下去。 沐染霜被萧洛逸突如其来的问题给吓着了，直觉告诉她今日的凌墨泽有些许的奇怪，她虽然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但是她却知道，这问题的背后一定还暗藏着什么含义，因此，她回答得也很谨慎，“如今霜儿已然是嫁入了皇家，便是皇室的人，只要是能和夫君在一起，便是去何处都好。” 沐染霜这一番话听得萧洛逸甚是满意，他笑着看向沐染霜，待他撒手人寰后，若是有凌墨泽接了他的位置，有沐染霜站在他的身边相助，他也就能放心了，即算是到了那边，他也能笑出来。 沐染霜看萧洛逸一脸的放心，心下总是有什么不好的事，但是对着萧洛逸，她始终是不敢问出口，只能静静的低下头。 萧洛逸又问道：“你与凌王可有过什么打算？” 沐染霜听萧洛逸又问及此，她与凌墨泽往后的打算，的确是有，但是她却不知道要不要和萧洛逸坦白。 萧洛逸知道沐染霜有了片刻的迟疑，当即道：“朕特意屏退了左右，便是想听你说句实话。” 沐染霜见萧洛逸都如此的坦诚了，她如何还敢隐瞒，当即将一切娓娓道来，“不瞒皇上，霜儿的确是与夫君有过约定，霜儿继承了爹爹的医术，不想浪费了这样好的能力，夫君便说往后要一起走遍天下，去医治那些需要医治的人。” “原来如此。”萧洛逸听了沐染霜的话，心里有一丝的苦涩，难为自己的儿子是个如此痴情之人，也难怪他不愿意继位，是因为他与沐染霜有着这样美好的约定。 萧洛逸见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又想起沐染霜与萧绝尘的关系甚好，便将话题转到了萧绝尘的身上，“那你以为，太子如何？可能担此重任？” “霜儿不过是凌王妃，乃是凌王府后院女子，如何敢妄议朝事？”沐染霜回答得谨慎小心，她的心中始终是有顾虑的，毕竟先前萧绝尘犯事被萧洛逸禁足的风波还没过去。 萧洛逸见沐染霜直接把问题打太极推给了自己，便也不再逼她，只道：“朕的身子，你应当比朕自己还清楚，如今朕不过是想听你说上几句真话，却也不得。” “霜儿若是有哪里做得、说得不妥，还望皇上息怒。”说完，沐染霜便顺势跪了下去。 “凌王妃何必如此当真，朕不过是随口一问，朕还得靠你为朕调理身子，如何会治你的罪？”沐染霜听了萧洛逸的这番话，才敢微微抬起头看向他，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沐染霜微微行了个礼，便准备退出去，萧洛逸也没有拦她。沐染霜行了礼退出去后，恰好与皇后遇上了，她见沐染霜慌慌张张的神情，立即上前去，问她：“可有时间同本宫去走一走？” “娘娘金口，霜儿不敢拒绝。”沐染霜说起话来谨慎得很，心中对于萧洛逸和皇后都格外的防备，生怕自己说错了话。 至此，沐染霜这才了解到大家都说的“伴君如伴虎”这句话，果然是没错，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能赶快逃离这牢笼一般的宫廷。 皇后见沐染霜仍然是有点防备，便主动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沐染霜原本弓着身行礼，突然被皇*住了手，她先是一愣，目光也放在了两人握着的手上。 皇后见沐染霜看着手，她也顺着看了过去，然后轻声问：“怎么了？本宫可是握疼你了？” “没有没有，是霜儿失态了。”沐染霜仍然是谨慎小心得很，不敢出任何的差错。 皇后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拉着沐染霜的手，便往外走去，她对身后的婢女道：“你们就别跟来了，本宫想与凌王妃说几句体己话。” “是。”一众的婢女都停下了脚步，给两人行了个礼，便目送两人步行离开。 沐染霜就这么被皇后拉着离开了萧洛逸歇息的寝宫，皇后一路领着她走了好远，都始终没说一句话。 沐染霜跟在后边紧张得不行，方才被萧洛逸问得浑身直冒冷汗，如今又要面对皇后的提问，她真不知道自己是得罪了谁。 直到走完一条小径，皇后这才停下脚步，她手中仍然握着沐染霜的手，她轻声问：“方才本宫见你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好，可是皇上为难你了？” 沐染霜哪里敢承认，当即否认：“娘娘多虑了，皇上如何会为难霜儿……” 只是这话说得并没有多少底气，皇后的七窍玲珑心如何能不明白她这其中的意思？她当即道：“虽然本宫不知道皇上问了什么，但是本宫想，皇上一定没什么别的意思，纯粹是问问你，你大可不必如此紧张。” 其实，皇后大概已经能猜出萧洛逸的问题了，不过是如今她不方便开口提罢了，她想起了萧洛逸的身子和萧洛逸曾经同她说的话，当即问道：“对了，皇上的身子如何了？” “皇上的身子挺好的，皇后娘娘无需太过担心。”沐染霜努力让自己的语气看起来像平常一样，为的就是不让皇后发现了自己的端倪。 在沐染霜回话的时候，皇后一直盯着沐染霜，沐染霜也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假话，特意与皇后对视。 皇后看不出端倪，这才笑着点了点头，答道：“那便好，本宫这便放心了。” 沐染霜听了皇后这样说，这才松了口气，皇后指了指前边，道：“再往前边走走吧？本宫送你回房间。” 沐染霜当即躬身，“皇后娘娘千金之躯，应当是霜儿送您回宫才是。” “如今这周边都没一个伺候的人，你为何反倒与本宫有嫌隙了？”皇后回忆起先前与沐染霜的接触，觉得沐染霜不是一个这样惶恐的人。 沐染霜听皇后这么说，这才想起，自己也许是过分戒备了一些，所以才惹得萧洛逸和皇后这般问。 其实沐染霜也不是戒备，不过是因为她心中紧张，一想到萧洛逸的病情，她便担心自己什么时候一个不注意就说漏了嘴，到那时，麻烦可就大了。 沐染霜看着皇后，微微拂身，解释道：“兴许是皇上的病情让霜儿的情绪过于紧绷了，才会如此，娘娘，霜儿送您回宫吧。” 皇后见沐染霜的语气一下子便回到了之前的状态，当即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走吧。” 沐染霜将皇后送到宫殿前，便给皇后行了个礼，“霜儿便先告退了。” “来人，给凌王妃打灯，送她回屋。”皇后到底还是放心不下沐染霜，特地叫了人来为她打着灯，送她回屋。 沐染霜没有推辞，只对皇后有行了礼，“娘娘费心了。” 说完，沐染霜便跟在那人的身后，一路回到了自己的屋内，等到了屋内后，沐染霜便道：“多谢公公。” 那公公如何受得起沐染霜的道谢，当即道：“凌王妃言重了，王妃平安回到屋内，小的也好去向皇后娘娘复命了。” 沐染霜也没再多言，只点了点头，然后进了自己的屋内。 那公公看着沐染霜进了屋，这才转身走回去，一回到宫门口，便到了皇后的门前，轻声道：“娘娘，小的已经将凌王妃送到了，看着她进了屋，小的才离开。” “好，下去歇息吧。”隔着门，皇后便回答了他的话，也没再召他进去。 沐染霜回到自己的屋中，一旁的婢女问她：“娘娘，可要更衣沐浴了？” 沐染霜迟迟没回答，那婢女也不敢动弹，只静静地站在一旁等着她回话。 “娘娘？”那婢女等了好一阵，沐染霜始终不曾回她的话，她便壮着胆子又喊了她一声。 沐染霜被这一声给拉回了思绪，她抬起头，看向一旁的婢女，反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奴婢问娘娘是否要沐浴了？”那婢女低着头唯唯诺诺地又答了一遍。 听这婢女这么一问，沐染霜这才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当即道：“去打水吧。” 等底下的人都准备好，便有婢女上前来伺候沐染霜更衣沐浴，沐染霜坐在浴桶内，只觉得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萧洛逸和皇后的声音总是来回的回荡在她的耳边。 一直到一旁的婢女道：“娘娘，水有些凉了，是要加热水还是起身？” 等那婢女伺候沐染霜起了身后，她躺到床上，一下子便睡着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 岌岌可危 萧洛逸病重后，便再一次让太子萧绝尘监国，凌王凌墨泽辅政。为了不让萧洛逸再操劳，萧绝尘大部分的事情都自己解决，少部分要拿主意的才会找萧洛逸。 萧绝言回城是偷偷地回的，为的就是不让对手发现端倪，他知道，萧绝痕还留了不少爪牙在京城内，他若是想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便只能出此下策。 第二日一早，萧绝言便如常的上了早朝，萧绝尘也是掩饰得很好，看到萧绝言仍然是没露半点声色，下了朝，他便领着萧绝言伴着凌墨泽一同去了萧洛逸的殿中。 萧绝言还不知道萧洛逸的身子差到什么地步了，可是这一路走进去，他便闻到了浓烈的药味，他也是自小便在药罐子里边泡大的，因此他对药味非常的敏感。 刚走过一半，萧绝言突然拉住了凌墨泽，问他：“父皇的身子如何了？” 突然被萧绝言问及此，凌墨泽便又想起了沐染霜曾经同他说过的话，他的心里猛地“咯噔”一声，他明明告诉过自己，不要再去想这样的事情了，可是却还是下意识的想到。 凌墨泽迟迟没回答，萧绝言便深知一定是到了他无法想象的境地，当即喊住了萧绝尘，问他：“大哥，父皇的身子可是有恙？” 萧绝尘丝毫不避讳，此时若是他还支支吾吾的，那简直就是辜负了萧洛逸对他的信任，“父皇前阵子突然吐血，如今由凌王妃在旁照看。” 一听到萧洛逸如今都要沐染霜贴身照看了，萧绝言便知道情况不妙了，他当即拉住了两人前进的步伐，艰难的道：“这次我带回的算不上好消息，甚至可以说有些糟糕，我们还要去禀告父皇吗？” 萧绝言一直都记得，是萧绝痕上次逼宫一事才让萧洛逸缠绵病榻许久，如今又再次吐血，他如何还敢去刺激萧洛逸？ 这一次萧绝痕犯下的事情，其中的谋逆程度绝对不亚于上一次逼宫事件，考虑到萧洛逸的身子，萧绝言有些犹豫，但其实他的行动已经说明了一切，他是不打算同萧洛逸说了。 萧绝尘听了萧绝言的话，又想起萧洛逸的身子，也不禁犹豫了起来，他将目光转向凌墨泽，凌墨泽当机立断：“此事不论是好是坏，都务必要向皇上禀报，此事是皇上交代下去的，这般大的事情，皇上必须得知情。” 凌墨泽在萧绝尘和萧绝言两人犹豫的时刻，思虑了许多，他非常清楚，说与不说，有很大的区别，既然是坏消息，那么很可能关系到萧国的安危，萧洛逸的性子凌墨泽了解得很，他宁可拼上自己的性命，也要保住这萧国的盛世。 萧绝尘信任凌墨泽，既然凌墨泽都这般说了，他便也不再犹豫，对萧绝言道：“咱们便听凌王的，将此事同父皇说了吧。” 萧绝言仍然有些犹豫，他问：“既然凌王妃在宫中，不如咱们先去问问看，父皇此时能否受刺激？” “不必问了，皇上此时不宜受刺激，同样的事情，咱们换种说法吧。”为今之计，凌墨泽也只能想到办法，事情已经发生了，便必须要向萧洛逸说明。 萧绝言叹了口气，凌墨泽和萧绝尘的态度都已然鲜明，尽管他心中如何的不愿，可是他却也不得不承认凌墨泽说得没错，这可是攸关国家生死的大事，如何敢怠慢了？ 萧绝尘和凌墨泽再次迈开前行的步伐，萧绝言落了好一截，这才慢慢追了上去。等到了萧洛逸的寝宫外，萧绝言凝起神色，换种说法说得倒是简单，但事情的事实就是这般，如何能避开呢？ 萧洛逸今日一起身，便听到身边的公公说萧绝言回来了，萧洛逸便特地吩咐人给自己梳洗，然后努力打起精神坐在床榻上等着萧绝言的到来，还特地吩咐了身边的公公：“一会儿叮嘱外边的人，太子他们来了，便不必通传了，直接将他们请进来。” 门外伺候的人远远的便瞧见了萧绝尘领着凌墨泽和萧绝言走来，他当即弓下身去，等三人走近，先是向三人行礼，尔后便道：“皇上已经吩咐过了，让小的直接请殿下进去。” 萧绝尘闻言，转头看了萧绝言一眼，萧绝言也有了底，好在有凌墨泽在，否则他打了退堂鼓，萧洛逸等不到他来，只怕是要生疑，到那时，只怕就真的是弄巧成拙了。 萧洛逸听见开门声，尔后便听到三人清脆响亮的声音：“儿臣（微臣）见过父皇（皇上）！” 萧洛逸见到他们三人容光焕发的跪在自己的面前，心情一下子便也好了，当即笑道：“快起来，赐坐。” 等三人坐好，萧洛逸便对身边的公公道：“你们都退下去吧。” 等殿内伺候的人全部退出去，萧洛逸这才问萧绝言：“言儿，这一路上可还算顺利？” “劳烦父皇关心了，一切都顺利。”萧绝言不知道该如何向萧洛逸开口，他看了凌墨泽一眼，尔后深吸了一口气，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跪在了萧洛逸面前，“父皇，有一事儿臣要同您禀报。” 看到萧绝言的神色凝重，萧洛逸的语气也变得不轻松了，他也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可是那逆子又做出了什么事？” 萧绝言缓缓道：“儿臣本是想一举将他拿下，可是无奈他过于戒备，儿臣无从下手，便只能躲在暗处打探着消息，儿臣打探到，他明面上是待在南疆国，可是实际上，他却是在四处走访各国，都是紧紧的毗邻我国的一些小国，待儿臣仔细一查，才发现，被派到我国的外交使臣全部失踪，据儿臣探得，使臣都一一遇难，无一幸免。” “他这是……”萧绝言的话都说到这一步上了，萧洛逸如何还猜不出萧绝痕打的主意。 沐染霜端着药站在门外，遇上了近身伺候的公公，公公老远看见她，便亲自迎了上去，道：“娘娘，如今皇上正在与太子议事，不让人打扰，不如先将这药温着，一会儿谈完了，老奴再派人去请您，如何？” 沐染霜自然是不会拒绝的，笑着道了一声“好”。 在回太医院的路上，沐染霜的心中总是隐隐觉得不好，她到宫里边也住了好几日了，这几日萧绝尘除了来看望萧洛逸以外，几乎不曾同他谈论过国事，如今，却要屏退左右，关着门来谈，也不知道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光凭猜测，她也无从断定，只能祈祷着，萧洛逸不要再受任何的刺激了。 萧绝言直接点出了事实：“他是在使尽浑身解数，为的就是要集结各国的力量来攻打我国，儿臣虽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话，可是外交使臣失踪这般久，他们却都无动于衷，他们的态度已然显而易见了。” 萧绝言抬起头看了萧洛逸一眼，又道：“这些小国虽然平日里不放在眼里，但是我们却也不得不防备，若是在周围设防，我国目前能调动的兵力根本不够……” “这个逆子！”萧洛逸都不知道此时自己该说些什么话了，只能恨自己，恨自己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养了一条白眼狼在身边，如今还不得不防备他来反咬自己一口。 萧绝尘当即走上前去，随口端起一旁的水就要递给萧洛逸，可是却没想到，萧洛逸再次喷出了一口鲜血，他握住萧绝尘的手，有气无力地嘱咐道：“若是抓住他，答应朕，一定要将他的尸首悬挂在城门前，以慰众生！” 说完这句话，萧洛逸便直接昏了过去，凌墨泽见情况不妙，在萧洛逸吐血的时候，便当即起身，他径直去了沐染霜的屋内，当凌墨泽推门而入的时候，沐染霜正在自己的屋内来回的踱步，她的心中也甚是担忧萧洛逸的身子。 看到凌墨泽来了，还这般不管不顾的，她正打算开口问，凌墨泽便开口道：“皇上又吐血了。” 凌墨泽几乎是一边同沐染霜说话，一边拉着她离开，等沐染霜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到了大殿前的阶梯处，她回过神不敢有片刻的犹豫，立即提起裙摆，直接跑了起来。 凌墨泽紧随其后，沐染霜看到躺在床上没有半分生气的萧洛逸，心猛地一疼，不必再诊脉，她也能判断出，萧洛逸的身子再次受到了重创。 看着萧绝尘和萧绝言担忧的面庞，沐染霜不敢问发生了什么，更不敢问他们同萧洛逸说了什么，只能立即拿出自己的针袋，给萧洛逸针灸。 等沐染霜收回针，便对他们三人道：“行了，皇上如今是睡下了，无妨。” 说“无妨”二字时，沐染霜的声音差一点都抖了起来，萧绝尘和萧绝言将关注度全部放在了萧洛逸的身上，自然是没注意到沐染霜的这个细节。 可是凌墨泽却是在全程观察着沐染霜，他记得沐染霜之前说过的话，若是再受到刺激，后果不堪设想，他没想到，这一日来得这般早。 想起萧洛逸昏睡前说的话，凌墨泽的心中恨极了萧绝痕，这个逆臣贼子，他一定要亲手拿下！ 萧绝言在萧洛逸的病床边伺候着，萧绝尘想起萧洛逸拉着自己的手说的话，心中已然有了计较，他走到凌墨泽的面前，轻声道：“烦请凌王移步殿外。” 凌墨泽自然是知道萧绝尘要同自己说什么，看了沐染霜一眼，当即跟了上去。沐染霜根本不敢看凌墨泽的双眼，她知道，凌墨泽已经猜到了结果，她不想看凌墨泽，是因为她不想看凌墨泽眼中的绝望，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萧绝尘端着手站在殿外，一阵阵风轻拂过，带着他宽大的衣袖在风中飘来飘去，凌墨泽看着萧绝尘的背影，竟生出了一种潇洒凄凉的感觉。 凌墨泽快步走上前去，萧绝尘听到了凌墨泽急促的脚步声，也没有回头看凌墨泽，只问他：“父皇的话，凌王方才也听到了，如今，事已至此，我该如何做？” “建堡垒，设中心点。”凌墨泽的心中已然有了计较，不过寥寥几字，便解决了这件事。 第三百六十章 实情 “这样做，会不会太过冒险了一些？”萧绝尘的心中有顾虑，毕竟，以如今的状况，做出怎样的决定都很冒险，一对比，他便愈发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了。 凌墨泽无奈地反问：“若不冒险这样做，难道我们就坐着等别人打过来吗？” 凌墨泽说到了点子上，如今最棘手的问题便是如何应对萧绝痕的诡计，萧绝尘如今也只能庆幸派了萧绝言过去打听消息，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其实萧绝尘也是凌墨泽这样的打算，只是，此事必定是要在朝堂上提出来的，若是那些朝臣们不同意，想要实施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明日早朝，还望王爷能多说上几句好话。”萧绝尘还是担心那些墨守成规的文臣，他们从来没上过战场，一直以来就只会用笔杆子指点着江山，自然是没有这个先见之明。 凌墨泽点点头，答道：“这是自然。” 萧绝尘见沐染霜站在不远处，知晓她是在等凌墨泽，自然也不会多留，借口道：“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便先离开了，父皇这儿，便劳烦凌王妃了。” 萧绝尘一边说一边看向沐染霜，沐染霜远远的看到萧绝尘看向自己，当即低下了头，凌墨泽顺着萧绝尘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沐染霜站在那儿，他的声音有些别扭，“自然。” 等萧绝尘离开后，沐染霜这才迈开步子朝着凌墨泽走来，凌墨泽看到沐染霜，一把将她抱入了怀中，他已经有好久未曾这样抱过她了。 沐染霜虽然明知此时并不是她和凌墨泽顾及儿女私情的时候，但是她还是忍不住贪恋了凌墨泽的怀抱。 凌墨泽抱着沐染霜许久，才道：“萧绝痕已经联合了周边的小国，准备联手攻打我们。” “什么？”沐染霜听了凌墨泽这么说，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尽管凌墨泽的声音平静得很，沐染霜却听得太阳穴突突地跳。 凌墨泽拉着沐染霜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言儿带回来的便是这个消息。” “皇上也是听了这个消息才会如此？”沐染霜一下子便明白了，也难怪萧洛逸会这样，这样大的事情，如何刺激不到他？ 凌墨泽没回话，沐染霜有些恨铁不成钢，“我明明同你说过……” “我没有选择，皇上已经早早的候在了殿中，若是言儿没有出现，你觉得皇上会坐以待毙吗？”凌墨泽知道沐染霜要同自己说什么，沐染霜当日的那句话时不时地在他耳边响起，他如何想刺激萧洛逸？ 沐染霜也知道凌墨泽是无可奈何，她也只是有些接受不了事实，她哽咽地对凌墨泽道：“哪怕我拼尽毕生所学，也只能护住皇上一年的性命了。” 凌墨泽再一次怔住了，他不是没想过这个结果，可是当听到沐染霜说出来的时候，他仍旧是做不到如他所想的一般平静。 “皇上这边便交给你了。”凌墨泽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萧绝尘那边还需要他的帮助，对付那一帮文臣，光靠他一个根本就是不够的。 沐染霜点点头，答道：“你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皇上。” “别忘了照顾好自己。”凌墨泽看着沐染霜这一阵子，便觉得她瘦了，只是此时实在也不适宜两人说这样的话，他便随口提了一句。 沐染霜的眼泪原本就在眼眶里打转，听了凌墨泽这句随口的关心话，她如何还忍得住，泪水“啪嗒”地一声顺着脸颊滑了下来，落在了凌墨泽的手背上。 凌墨泽伸出手去帮沐染霜擦掉眼泪，沐染霜顺势用双手抓住了凌墨泽的手，“你也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千万保护好自己，不能出事。” 萧绝痕这一次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若是他不能成功，便只有死路一条，因此，他定会拼尽全身的力气与他们斗到底。 萧绝痕不顾一切，可是凌墨泽却不可以这样，萧绝尘也不可以，他们还有很多的顾虑，同时他们还有重重的责任在身上，不是说卸就可以卸掉的。 凌墨泽露出一个笑容，他笑着答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说完，凌墨泽便没再多留，他到殿内叫了萧绝言，经过沐染霜的时候，凌墨泽对上沐染霜深情的目光，不过一刹那，凌墨泽便收回了目光，然后头也不回的朝着宫外走去。 沐染霜擦干自己脸上的泪水，恰好皇后领着众妃嫔一同来伺候皇上，沐染霜看在眼里，心中始终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把萧洛逸身子真正的情况告知皇后。 她其实一直都是想说的，只是她担心皇后会受不了，更担心影响到皇后的身子，她才选择隐瞒，可是如今，萧洛逸不过剩下一年的寿命，难道她还要看着他们白白的浪费了吗？ 思及此，沐染霜决定还是将事实告知皇后，她趁着众妃嫔跪倒在萧洛逸床边的时候，慢慢靠近了皇后，尔后轻声道：“娘娘，霜儿有重要的话同您说，还请您移步。” 皇后看了沐染霜一眼，她从来没在沐染霜的脸上看到过那样的表情，心中顿生疑窦，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沐染霜做了个“请”的动作，皇后便朝着殿外走去。 还是在方才和凌墨泽待的地方，沐染霜将萧洛逸身子真实的情况说给了皇后听，“娘娘，请您治霜儿的罪。” 皇后还没反应过来，便见沐染霜跪了下去，她当即伸出手去扶沐染霜，问她：“你这是做什么？你何罪之有？你这话也说不明白，便让本宫治你的罪，本宫如何能呢？” 皇后非是要将沐染霜扶起来不可，沐染霜见状也只能顺着皇后的搀扶从地上站了起来，她凝神道：“皇上在上一次吐血后，身子便有些虚弱，这一次再次吐血，加上之前受的内伤，日积月累的，皇上的身子如今已经是油尽灯枯了，任凭霜儿拼上毕生所学，也只能保住皇上一年的阳寿，霜儿无能，还请皇后娘娘治罪！” “什么？你说什么？”皇后原本还故作镇定，听完沐染霜的话，她根本彻底抛弃了“镇定”二字，她紧紧的抓着沐染霜的衣裳，不停地问着她。 沐染霜看到皇后这近乎崩溃的模样，心中也是酸酸的，可是事实就是这样，她改变不了，任凭谁也改变不了。 “不行，皇上不能，不能！”皇后故作镇定，实际上她心里早没了底，她抓着沐染霜的手，道，“不管你想什么办法，本宫只让你保住皇上，如今萧绝痕来犯，若是没有皇上坐镇，如何能鼓舞士气？” 沐染霜看皇后故作镇定的模样，心中愈发的心疼皇后，她连连点头，道，“云溪谷也是世代从医，一直以来，云溪谷都一直能与我沐家媲美，若是能将云溪谷的谷主请来，或许有一线生机。” 如今，沐染霜也只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谷主的身上，如今沐海已经不在了，唯一能与沐海平起平坐的谷主若是也束手无策，那便真的是无力回天了。 皇后当即道：“好，快去请，快去请！” 沐染霜当即吩咐了豆女，“豆女，你速与爷爷联络，请他务必放下手中的事情，到皇宫来一趟，有急事。” 豆女应了沐染霜的话，立刻下去办了。 等看到豆女下去以后，皇后一下子便慌得不行，她抓着沐染霜的手，问她：“萧绝痕一日不除，萧国便一日会要动荡，皇上也一定想看到萧绝痕被捕，这一切，都靠你了。” 沐染霜能够感受到皇后的无力，明明皇后用了很大的力气握住了她的手，可她却一丁点儿感觉也没有，她知道，自己的这个消息，抽走了皇后所有的力气。 “娘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尽我所能。”沐染霜又如何不愿意呢？只怕这世间再也没有比她更恨萧绝痕的人了，前世的记忆一直不停地提醒着沐染霜，萧绝痕对她做过的那些事情。 在为萧洛逸担心的情况下，沐染霜的一颗心还是不安的悬在半空中，只因为她知道，凌墨泽必定要参与这一次的战斗。 萧洛逸刚吐血，沐染霜入殿内的时候，便看到几人脸上沉重的表情，便知道此事不好解决，就连历来便不动声色的凌墨泽也难得的露出了愁容，她便能够感受到这件事情有多棘手了。 沐染霜一想到前世萧绝痕使过的那些手段，心中便没来由地慌，她知道眼下的形势也并不好，可她却什么也帮不到凌墨泽，只能干着急，为了不让凌墨泽牵挂自己，她只能故作轻松的目送凌墨泽离开。 皇后见沐染霜满脸愁容，知道她是在担心凌墨泽，她努力的让自己恢复平静，尔后拉着她的手继续道：“有太子、五皇子和凌王在，不会有事的。” “是的，不会有事的……”沐染霜听了皇后的话，也不自觉地重复了她的话，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自己，还是安慰皇后。 “霜儿，你答应本宫，这件事情不能让里边的人知道，若是此事传出去，必定会引起动乱，若是如此，对如今的形势便如同雪上加霜，你可明白？”皇后为了全局考虑，决定封锁萧洛逸的病情。 沐染霜如何能不明白，当即应下：“娘娘吩咐的事情，霜儿定会办到。” “行了，咱们出来一阵了，再不进去她们怕是要生疑了。”皇后往里边瞧了一眼，好在她们的注意力都在萧洛逸的身上，而忽视了她们两个人。 沐染霜点点头，跟在皇后的身后走了进去。 凌墨泽领着萧绝言回到了自己的府上，萧绝言也考虑到了那些文臣，他问：“若是那些一个个泥古不化的老顽固不同意，该如何？” “不同意也得逼他们同意，如今是还看不出什么端倪，暂时还能任凭他们去吵，若是发现了端倪，那便只能快刀斩乱麻，直接先斩后奏。”凌墨泽早就做好了划算，总之如今还没有什么风吹草动，便任凭他们去吵，去闹，可若是有风吹草动了，便由不得他们同不同意了，直接实施。 有凌墨泽这句话，萧绝言也能够放心了，他想起了在宫中的沐染霜，便问：“凌王妃可能治好父皇？” 凌墨泽看了萧绝言一眼，没有说半个字，便算是给了他回复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 反对 萧绝言被凌墨泽这一眼看得心乱如麻，直觉告诉他不是什么好事，他当即问：“父皇的身子当真糟到这样的地步了？” 凌墨泽不瞒萧绝言，只轻轻“恩”了一声。 听了凌墨泽的回答，萧绝言直接跌坐在椅子上，凌墨泽当即拉住他，“此事霜儿没说出去，你也别走漏了消息。” 萧绝言用力的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这件事关系到什么，如何敢疏忽。 第二日一早的早朝上，那可是前所未有的热闹。先是由萧绝言将萧绝痕的事情启奏，尔后萧绝尘便看向凌墨泽，问道：“不知道凌王有什么主意？” “依微臣愚见，可在边界立即建筑堡垒，届时防御时便不必耗费过多的人力，只需将兵力分在四个难守易攻的点上，敌人也必定从这几个点下手，届时，我们有结实的堡垒做后盾，便可无所顾虑。”凌墨泽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凌墨泽的话音才刚落下，便响起了议论的声音，很快，有一直以来便嚣张跋扈的文臣站了出来，他捧着笏板，微微向萧绝尘行了一个礼，再看着凌墨泽道：“凌王这个主意倒是完美得很，只是凌王怕是不了解我们国家的国库吧？若是耗费这么多的精力和人力去建筑堡垒，最后消息是不真实的，该如何处理？” “即算消息是不实的，那也用来做日后的抵御，目光如此短浅，大人如何能成事？”萧绝言在一旁看不下去了，立即站出来，直接给回怼了过去。 那人听萧绝言说自己目光短浅，当即来了脾气，“太子殿下，这五皇子不过是去了一趟南疆国，回来了便可对朝廷大臣这般无礼吗？简直是目中无人！” 这还只是个开始，萧绝尘便有些头疼了，他看了看那启奏的文臣，又看了看萧绝言，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只能道：“今日也只是征求众卿的意见，还未决定要这般做。” 萧绝尘不能偏颇，不然也会被那些个文臣们弹劾，他只能做到不偏不倚，站在中间说好话，尽管他的心中也是万分的支持凌墨泽的意见的，为今之计，终归是要有损失的，凌墨泽的那个方法是目前能想都的办法中，损失最小的。 可是那些文臣考虑事情往往都是面面俱到，却从来不曾考虑这方案的可实施性，到最后，便都是吵得不可开交，最终不了了之。 可是这一次，情况也大不如前了，这一次可是真正的外敌来犯，若是真的就此不了了之，那萧国就当真不长久了。 凌墨泽也知道会是这样的状况，因此他只提出了这个方案，接下来并未多说一句话，他心里很清楚，多说无益，任凭他说破嘴皮，那些个文臣都非得要在鸡蛋里挑骨头不可，否则，如何能证明他们的重要性？ 萧绝言的暴脾气倒是不能忍，若不是考虑到这些人是一直以来便跟着萧洛逸的，他早就对他们不客气了，如今不过是本着对他们的感激，才任凭他们去说。 接下来的几日早朝，每日都是讨论这件事情，凌墨泽已经派出了自己贴身的侍卫和暗卫去打探消息，为的就是看看城内是否有可疑的人物进入，若是有的话，便不能再等了。 沐染霜也不关心朝堂上的事情，说实话，也是因为她根本就插不上手，若是她能插上手，断不会这样不闻不问。 原本沐染霜便担心凌墨泽，她就担心凌墨泽位高权重的，一些忌惮他的大臣们会趁着这个时候反对他，借此来打击他。 可是一想到自己根本就帮不了凌墨泽，沐染霜便只能忍住内心的好奇，不去过问，一心一意的照顾萧洛逸。 沐染霜每日里定点给萧洛逸进行两次针灸，豆女已经和谷主联络上了，谷主承诺，会在近几日赶到皇宫。 皇后倒也是知道朝堂上的那些事，原本她想主动同沐染霜提起，可是看沐染霜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也没有主动过问，便没在她面前提起。 谷主到的时候，还是照例与豆女联络，豆女得到了谷主的消息，当即去向沐染霜汇报，“王妃，谷主已经在宫门外候着了。” “当真？那我们去接爷爷吧。”如今沐染霜是把希望都放在了谷主的身上，若是连谷主都束手无策，那萧洛逸这身子便是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了。 谷主候在宫门口，沐染霜放下了手上的事务，叮嘱了婢女好好照看萧洛逸一会儿，便领着豆女到了宫门口。 沐染霜站在那儿，看到谷主的背影，看到谷主，沐染霜便觉得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也不知道为何，谷主就有这样神奇的魔力。 豆女原本打算喊谷主，被沐染霜拦下了，她蹑手蹑脚的走到谷主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谷主侧过头看，发现没有人，又转到另一边，正巧与躲避的沐染霜撞个正着，“你呀你，古灵精怪的。” 看沐染霜还能同自己开玩笑，谷主这才放心了，原本他还以为他会看到怨妇一般的沐染霜，好在，沐染霜并没有变太多。 萧洛逸如今还处在昏迷的状态，沐染霜不敢过多的逗留，当即领着谷主往宫里走去，路上谷主问沐染霜：“霜儿，你可还好？” 沐染霜点点头，答道：“我很好，爷爷的身子呢？可还硬朗？” “那是自然，我自己便是大夫，如何能让自己的身子差了去？”谷主一边走，一边笑着回答沐染霜的话。 说话间，便到了萧洛逸的寝殿外，沐染霜简单的给谷主介绍了一下萧洛逸的身子，“爷爷，皇上的身子受过几次重创，萧绝痕反叛的时候，那一次缠绵病榻许久，落下了病根，尔后便被下了毒，已经吐了三次血了，我已经是倾尽毕生所学了，爷爷您看看吧。” 听了沐染霜的描述，谷主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这事是可大可小，他道：“先去看看吧。” 说完，沐染霜便领着谷主往殿内走去，皇后正巧来看望萧洛逸，她正帮着萧洛逸擦着脸，听见外边的动静，看到沐染霜身边的老者，当即问她：“霜儿，这位可是云溪谷的谷主？” “正是在下，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谷主不必如此，皇上的身子，便靠您了。”皇后等了谷主许久，她和沐染霜一般，将希望都倾注在了谷主的身上，希望谷主能给她想要的答案。 谷主给萧洛逸把过脉后，便皱起了眉头，萧洛逸的身子的确如沐染霜所说，的确是油尽灯枯了，他也无可奈何。 “以我的能力，最多能为皇上延寿半年，再多便没办法了。”谷主也是斟酌了许久才给出了答案。 皇后听了谷主的回答，猛地跌坐在了地上，沐染霜当即上前去，将皇后扶起来，尔后道：“娘娘，皇上的身子的确是受了太多的打击，如今已经是无力回天了。” “怎么办？本宫该怎么办？一年半……”想想萧洛逸只剩下一年半的寿命，皇后便忍不住想哭。 “什么一年半？什么怎么办？”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萧洛逸醒了过来，他看了一眼，看到有沐染霜、皇后，还有一个他从未见过的老者。 谷主见萧洛逸醒来了，当即退到后边，行了跪拜礼，“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位是？”萧洛逸的唇没有一丁点儿血色，说起话来也是有气无力，他自己心里也隐隐有了底。 沐染霜当即解释道：“这位是云溪谷的谷主，正巧谷主途径都城，霜儿便做主请谷主来为皇上瞧瞧身子。” 沐染霜还是不忍心将萧洛逸的身体情况说给他自己听，萧洛逸却是感兴趣得很，他让谷主站起来，尔后看着谷主问：“噢？那朕的身子到底是如何了？方才皇后说的一年半是什么意思？” 皇后听萧洛逸如此在意“一年半”这个词，正愁着不知道该如何同他解释，只听见一旁的谷主道：“皇上的身子如今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状态，若是好好保养，还能保一年半。” 谷主道出了事实，沐染霜有些着急，她当即叫住谷主，可是却没能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萧洛逸听了谷主的话，先是一怔，尔后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道：“原来一年半是这个意思……” 说完，萧洛逸看了皇后一眼，皇后当即跪下去，道：“请皇上治罪，臣妾不是故意瞒皇上的！” 说着，沐染霜也跟着跪了下去，她道：“皇上不要怪罪皇后娘娘，要怪的话，便怪霜儿吧！霜儿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萧洛逸笑着道：“行了，都这么跪着做什么？都站起来吧，朕何时说过要怪罪你们了？你们会不会想得有点多了？” 见萧洛逸这般轻松，皇后和沐染霜都不敢动弹，萧洛逸叹了口气，摇摇头道：“难道朕的话这般不可信吗？朕早便知道自己的身子撑不住多久了，只是没想到，这么一番折腾，居然只剩下一年半了，不过是有些可惜了……” 听了萧洛逸这样说，沐染霜看了皇后一眼，也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皇后只是一个劲地抹着泪。 谷主道：“皇上身子如何了，皇上有知情权，若是皇上不知道，那么他该要留下遗憾在这世间了，为了不让皇上留下遗憾，咱们应当告知皇上。” 萧洛逸听了谷主的话，带着赞赏的目光看向谷主，道：“说得好！赏！” “多谢皇上！只是我本就无所求，皇上大可不必如此。”谷主原本也是无所求，他有一个云溪谷就够了，无需萧洛逸的任何赏赐。 萧洛逸坐起来没多久，便咳了起来，皇后当即上前去，给萧洛逸端了茶，沐染霜对身后的豆女道：“豆女，去将煎好的药端来。” “等等。”萧洛逸一听到要喝药了，便拦住了，豆女当即停下了脚步。 沐染霜问：“皇上可是现在不想喝药？” “倒也不是，只是朕这药怕是日日喝了，若是日日熬的话，费时费力的，不如你为朕做成药丸如何？”萧洛逸也是厌烦了喝这些汤汤水水，只想简单一些。 沐染霜如何会拒绝，当即应下来，“这是自然，霜儿一会儿便去制成药丸。” 萧洛逸喝了几口水，便有些犯困了，只留下皇后近身伺候，沐染霜和谷主都从殿中退了出去，谷主道：“皇宫我还是不宜多待，正巧你给皇上制药丸，我去给你调整一下药方，便可达到我说的一年半。” 第三百六十二章 来犯 沐染霜领着谷主到了药房内，谷主看了一眼沐染霜开的方子，尔后便提笔写下了他所调配的方子，看了谷主的方子，沐染霜心中顿时了然，她恍然大悟地道：“爷爷的医术高超，霜儿自愧不如。” 谷主当即笑着道：“哪里是我的医术高超？不过是你没用心，说吧，在愁什么事？” 沐染霜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心思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谷主看穿了，自从她得知了萧绝痕的计谋时，她便一直为凌墨泽悬着一颗心，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谷主放下手中的笔，对沐染霜道：“如何？可有时间同我谈谈？” 沐染霜点了点头，她领着谷主到了她屋外的院子中，吩咐婢女们送了茶水上来，便让他们都退下了。 等人都退下后，谷主便问沐染霜：“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凌王？” 沐染霜的心中一直“咚咚咚”地打鼓，她叹了口气，尔后将萧绝痕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谷主听了，自信地道：“果真是让我猜中了，果然是在担心凌王。” 沐染霜没吭声，谷主又问：“凌王的能力你难道不明白吗？如何还需要你来为他担心？何况，萧国一个泱泱大国，难道就抵抗不了那些个小国吗？” 沐染霜被谷主的话堵得无话可说，她不得不承认谷主说的是对的，可是她就是莫名其妙，没来由的替凌墨泽担心，就担心这中间出了什么岔子。 “行了，不要多想了，安心照顾皇上，其他的，有凌王他们在。”谷主自然是知道萧洛逸的重要性，既然如此，那么就更不能让他出事了，如今以沐染霜的状态，只怕是有些困难。 “爷爷，我错了，夫君让我好好照顾皇上，我虽应下了，可却没尽心……”沐染霜一想到凌墨泽，说话的声音便有些哽咽。 谷主拍了拍沐染霜的肩膀，“你要相信凌王，他有这个能力。” 沐染霜点头，她知道凌墨泽有这个能力，可也许是因为她过于在乎凌墨泽了，因此才会不停地为他担心。 “罢了罢了，这种事情还是得你自己想通，皇上那边可是马虎不得，药的剂量更是不能出错，若是觉得自己难以胜任，便交给痘豆女去做，可不能出任何的岔子。”谷主也不欲继续说下去，再次叮嘱她萧洛逸那边的事情不能马虎。 沐染霜点了点头，谷主也不想在宫中多待，喝了一杯茶，吃了一些点心，便要离开了，沐染霜有些舍不得，她也有许久未曾与谷主见过面了，如今刚见了没多久就离开，她真是舍不得，但是她知道谷主的身上责任重大，偌大的云溪谷等着他回去主持工作，她不能自私地只顾自己，便将谷主送到了宫门口。 谷主到底是个男子，又是个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的人，对于这样的离别早已见怪不怪的，只是他的心中到底还是惦记沐染霜这个孙女的，只是，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回去处理，不能多留。 等谷主离开后，沐染霜叫来了豆女，将谷主开的方子交给了豆女，“你照着这个方子抓药熬药。” “王妃，这些事情，您平日里不是从不假手他人吗？”豆女只觉得好奇，之前她看到沐染霜抓药熬药的，担心她累着，便主动要为她分担，却被沐染霜拒绝了，今日沐染霜居然主动让她来抓药。 “我心思不集中，药的剂量出不得半分的差错，还是由你来的好，我在一旁瞧着。”好在如今还有个豆女能帮点忙，倒算是让沐染霜有个喘气的空档。 每日的早朝仍然是不停地争吵，因为有凌墨泽事先叮嘱，萧绝言一直忍着内心的愤怒，每次一下朝，他便要追着凌墨泽问：“到底何时能同他们大闹一场？我真的是忍不了了，他们说那般难听的话，也亏得你能听下去。” 文人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他们还能把难听的话说得很委婉，若是不仔细听，还听不出其中的问题来，凌墨泽笑笑：“我原本以为你已经听习惯了。” 萧绝言被凌墨泽的话堵得无言，他看着凌墨泽，无奈地叹口气，道：“罢了，你能听下去就让你听个够。” “皇上近来如何？”凌墨泽每日里忙得不可开交，也没时间去看望萧洛逸，今日得了空闲，他便随口问了问萧绝言。 萧绝言去看萧洛逸倒也还算频繁，一旦他空下来，便径直去了萧洛逸的寝殿，听到凌墨泽问起萧洛逸的身子，他又叹了口气，“近来父皇醒来的时辰是少之又少，就连喂药也是喝下去一部分，流出来一部分。” 凌墨泽听了萧绝言的回答，忍不住皱了皱眉，又问：“可还有再吐血？” 萧绝言摇摇头，“不过想来没有多大的改善，我看凌王妃的脸色都差了不少。” 萧绝言原本也是随口一提，凌墨泽一听到沐染霜的脸色不好，当即问：“果真如此？” 萧绝言点了点头，心大的说：“不信你自己去瞧瞧。” “走。”凌墨泽只丢下一个字，便径直往萧洛逸的寝殿赶去，等萧绝言回过神来，凌墨泽已经甩下他大老远了。 凌墨泽的脚步快得很，萧绝言也还是习武的人，都是勉强才追上他的步伐，他一边走，一边喊：“这么着急做什么？父皇就在那儿，又不会跑！” 凌墨泽根本不搭理萧绝言，只一个劲地走，想赶快见到沐染霜。 恰好等凌墨泽到的时候，沐染霜正好给萧洛逸送药来，她一抬头正好对上凌墨泽的双眸，沐染霜的脸色的确是不好，近来她睡得并不安稳，原本她还等着凌墨泽来看望萧洛逸，打算趁着这个时候好好问问他，却不曾想，凌墨泽一直没来过。 凌墨泽看到了沐染霜，当即走上前去，从她手中接过了盘子，问她：“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说了，要好好照顾自己吗？” 沐染霜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她看着凌墨泽，尔后道：“我没事啊，我不是把自己照顾得挺好的吗？” “你这叫照顾得很好吗？你自己看看！”凌墨泽有些责备，同时也有些气愤，他气自己一门心思地扑在萧绝痕的事情上，却一直没来关心沐染霜。 沐染霜从凌墨泽的手中接过盘子，当即道：“皇上该喝药，先等我把药送进去。” 恰好此时萧绝言追了上来，看到两人站在那儿，老远便问：“你们这是在这儿做什么？” 凌墨泽看了萧绝言一眼，给了他一个眼色，萧绝言也是难得的一瞬间便明白了凌墨泽的意思，他顺着凌墨泽的目光看去，一眼便看到了沐染霜手中的药，便问：“这药是给父皇的吧？给我吧，我送进去。” 说着，萧绝言便伸出手去接，沐染霜看了凌墨泽一眼，最终还是把盘子递到了萧绝言的手中，离开前，萧绝言还故意道：“记得找个安静的地方。” 说完，也不等两人回答，萧绝言便端着药快步的走进了殿内，他就怕凌墨泽和沐染霜来找他算账。 等萧绝言端着药离开后，凌墨泽便问：“药已经送进去了，可能跟我走了？” 沐染霜点了点头，凌墨泽见她点了头，便抓住了她的手，拉着她去了她住的屋内，两人站在院子内，凌墨泽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沐染霜原本一直低着头，隔了这么久，她终于是见到了凌墨泽，泪水早便忍不住了，簌簌往下落，凌墨泽见沐染霜不对劲，这才上前去，轻轻地用手去抬沐染霜的下颌，等沐染霜抬起头，他才发现沐染霜落泪了，二话不说便将她拥入怀中，“你这到底是怎么了？你别吓我。” 沐染霜顺势也回抱住了凌墨泽，她哽咽着回道：“我真没什么事，就是有点担心你……” “傻瓜，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凌墨泽想了很多种可能，却没想到，沐染霜竟然是因为担心自己才变成这副模样。 “我自己也搞不懂，就是很莫名其妙……” “好了，萧绝痕那边，我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对策，绝不会出任何的事，等处理好这件事，我便常入宫来看你，可好？”凌墨泽简直是不知道该拿沐染霜怎么办。 沐染霜不停地点着头，哽咽地应了一声“好”。 凌墨泽算了一下时辰，便对沐染霜道：“我还有事，今日便不陪你了，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沐染霜再次用力地点着头，然后依依不舍地送别了凌墨泽。 凌墨泽和自己的手下约好了时辰，定时在书房内向他禀报近日打听到的情况，他原本也不打算到这边来的，只是听萧绝言说沐染霜的脸色不好，便急着赶了过来。 凌墨泽上了马车，不舍地撩起了车帘，看着站在那儿的沐染霜，心中顿生不忍，站在那儿的沐染霜，就如同是一根竹子一般，随时都能倒下。 如果可以，凌墨泽真想抛弃一切，上前去抱住她，可是，他不能这么做，他想要给沐染霜安稳的生活，前提是这个国家必须安稳，因此，他必须先安国。 凌墨泽急着赶回了府上，去打探消息的手下已经等在了书房内，他原本就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又寻不到凌墨泽，更是急得不行。 在书房内等了好一阵，他都打算出去寻凌墨泽了，却听见了凌墨泽的脚步声，他急着打开了书房的门，给凌墨泽行了礼，便道：“王爷，有情况了。” “进去说。”凌墨泽始终是不急不慢的模样，尽管自己的手下已经急得不行了，他却仍旧能保持镇定。 见凌墨泽一点儿也不急，那手下也只能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凌墨泽坐下后便问：“什么情况？” “近日来，查到有不少可疑的人物入城，他们入城的理由都是入城送货，可是根据调查，他们皆是第一次入城的人，从未与城内的店铺有过交易。” 听了手下的汇报，凌墨泽笑着道：“终于是有行动了，那我们也不能等了。” 说完这句话，凌墨泽吩咐自己的手下，“你们在暗处盯着他们，先不要轻举妄动，任凭他们做什么，交易也好，送货也好，先让他们自由一阵。” “是。”凌墨泽的手下应下后，便回了自己的根据点。 第三百六十三章 夺权 凌墨泽也没闲着，连茶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便急着入了宫。 一入宫，凌墨泽便径直去了御书房，见了萧绝尘，萧绝尘看到是凌墨泽来了，便问：“可是有什么动静了？” 凌墨泽点点头，一边坐下，一边回答：“他们已经有行动了，有不少人借口入了城，看样子是准备里应外合。” “那依凌王之见……”萧绝尘打不定主意，他不想得罪了那些文臣，若是强行实施，还不知道他们会怎么说自己，只怕难听的话都会用上了。 如今萧洛逸也是昏昏沉沉的，醒来的时候少，若是有萧洛逸拿个主意，也是好的。 凌墨泽果断地道：“我们也不能等了。” 说完，凌墨泽又说：“还请太子殿下去将五皇子请来，咱们好好商议一番。” 太子当即派人去将萧绝言请了来，萧绝言听说是萧绝尘请自己，二话不说，放下手里的事情便即刻入了宫。 萧绝言一进御书房，便问：“可是咱们要采取行动了？” 一想到能打击到那些个文臣，萧绝言便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凌墨泽无奈的摇摇头，萧绝尘答道：“他们的人已经入城了，若是咱们再按兵不动，只怕是要九死一生了。” “既然如此，那些个文臣该如何解决？”萧绝言也不废话，准备解决了那些文臣了。 凌墨泽道：“都说了这么久，还是说不通，索性便直接下令开始建筑堡垒，调兵。” 萧绝尘也知道，和那些个文臣们好好说是绝对行不通的，可是强行实施，他也不想得罪他们，如今他的境地，当真是进退两难。 凌墨泽看出了萧绝尘的犹豫，当即道：“太子殿下无须担心，如今只需你做一件事，便是趁着皇上清醒时，为微臣求一道旨意，由我来担此重任，剩下的事情你便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须过问，那些文臣们也拿你没办法。” 凌墨泽早就划算好了一切，他当初也是因为有了这样的打算，才会任凭那些个文臣们吵，听到凌墨泽终于要和那些文臣们对着干了，萧绝言激动地说：“真想看看他们吃瘪的表情。” “好，这件事，我会办好。”萧绝尘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被凌墨泽看穿了，也不说废话，一口应了下来。 第二日早朝，萧绝尘便将有人入城的事情说了出来，众臣听了都纷纷私底下议论，武将们早就是与凌墨泽一个鼻孔出气的，大将军当即站出来，“太子殿下，如今我们已经处在了被动的状态，建堡垒一事已经刻不容缓。” “不过是进了几个人，如今还未核实过身份，更何况，如今要建堡垒，到何处去调用这么多的备用资金？”文臣坚定的反对到底，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支持的。 凌墨泽就在一旁听着他们吵，见萧绝尘没解决办法了，他当即道：“太子殿下，为了国之社稷，微臣已经自掏腰包请了人围着边界建筑堡垒，并且加快的工期，必将尽快完工。” 萧绝尘没吭声，一旁的文臣更是不满了，“建筑堡垒的人工费是不可计量的，凌王居然能拿出这么多的银两来，其中的心思可真是令人寻味。” “虽然说本王不过是区区一个凌王，但为了国家着想，这么些银两还是能拿出来的。”凌墨泽不过是说说而已，他早早的便让萧绝尘开了国库，动用了国库里的资金。 那文臣听了凌墨泽的话，一脸吃了瘪的难看表情，萧绝言瞧见了，忍不住笑出了声，那谏言的文臣有些不满的顺着笑声看过去，看到是萧绝言，便也不敢抱怨。 萧绝言和那大臣对视了一眼，当即道：“殿下，既然大人这般担心资金的问题，臣弟也愿自掏腰包，支持此项工程，只望工程能尽快完工！” 萧绝言这话无非是给了谏言的文臣又一个响亮的巴掌，那文臣素来便知道凌墨泽和萧绝言是一个鼻孔出气，他却万万没想到，萧绝尘居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而还露出了赞赏之色。 大将军再次谏言：“殿下，微臣虽不能如凌王和五皇子一般拿出那么多的钱来，但是微臣自请上战场，保家卫国！” 众武将听了大将军这话，瞬间振奋了起来，纷纷站了出来，响亮且异口同声地道：“臣附议！” “既然开始了，若是此时停下，怕是要白白浪费了，暂时便照着说的去办吧。”萧绝尘总算是松了口，等同于是默认了凌墨泽的行为。 文臣原本以为萧绝尘会听自己一句，一直等着他出声，却没想道他一开口居然是默许了凌墨泽此举，他不甘心地站出来，还准备说什么，却被萧绝尘打断了，“事情已定，若是还有什么事情，等此事过去后再说。” “殿下！凌王此举实属耐人寻味，大家为此事争执了这般久，一直僵持不下，凌王却擅自做主施工，这不是将殿下和皇上不放在眼中吗？凌王殿下莫不是要趁着皇上昏迷不醒，篡权夺位吧？”那文臣如今是被逼上梁山，什么过分的话都敢说了。 “你是不想活了？！”萧绝言听了这话，顿时气得不行，当即冲到那文臣的面前，瞪大着眼睛质问他。 直到被萧绝言质问，那文臣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但是这说出去的话，便是泼出去的水，如何还能让他更改呢？索性他便拼了所有，不停地磕头：“还望殿下收回成命！” “既然大人这般忌惮本王，不如便免了大人的职务，大人暂且在府上等消息，看看本王会否篡权夺位？”凌墨泽的声音冷冷清清的，看上去是一点儿也不介意那文臣的话，可实际上，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这话让他的心中有多愤怒。 “你！”那文臣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听凌墨泽继续道：“太子有监国之权，本王也有辅政之责，既然大人这般不待见本王，那大人便回去等着消息罢。” 实际上，凌墨泽的权利比萧绝尘的大得多，只不过他始终还是以萧绝尘为主，毕竟往后登上皇位的人是萧绝尘而不是他。 萧绝尘很少涉及朝堂，凌墨泽不插手，也是为了让萧绝尘多多锻炼一番，原本这一次凌墨泽还打算忍着，只要建堡垒的事情定下来，他也可以放心了。 可是他却没想到自己平白无故便被安上了篡权夺位的帽子，这让他怎么也不能忍了，才会出言直接罢免了那文臣的职务。 那文臣道：“微臣的职务是由皇上钦点，即算要罢免，也得由皇上来罢免！” “如今皇上还昏迷不醒，只能委屈大人暂时回去，待皇上醒来，本王定会帮你问问皇上的意思，看大人到底是去是留！”凌墨泽本不欲与他废话，可是那人这般执迷不悟，自掘坟墓，他也只能顺水推舟给他送个顺水人情了。 那文臣听了，知道此事已经是板上钉钉，没得改了，便顾不得那么多了，跌坐在地上，他看着萧绝尘，也知道萧绝尘救不了自己。 萧绝言看得暗爽，当即道：“来人！送温大人回府！” 语毕，便上来了几个侍卫，将温大人直接带出了大殿内。眼看着温大人被带走，其他的人如何还敢多嘴？当即将到了嘴边求情的话都咽下了肚子里，生怕累及自己。 等退了早朝，凌墨泽和萧绝言便被请到了御书房内，萧绝尘正急得团团转，看到凌墨泽和萧绝言进来，他当即问：“这样做，会不会引起大家的反抗？” 萧绝尘到底是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的人，再加上他心软，从来没想过用这一招，心中自然是有些担心。 萧绝言直接回道：“大哥无需担心，我倒觉得凌王此举乃是杀鸡儆猴，方才大哥没瞧见，原本好几个想要谏言的文臣们都纷纷退了下去？凌王做到这一步了，此事便是铁定要做了，就该让他们明白这一点，也免去了日后的不少麻烦。” 萧绝尘仍旧是担心，他看向凌墨泽，凌墨泽缓缓道：“太子殿下无需担心，这些话都是从我口中说出来的，即便是要反抗，他们也绝不会向太子殿下反抗，等一切尘埃落定，他们便知道，此举是正确的。” “说的是，大哥难道没看到，那些武将们有多着急吗？凌王此举的确是最合适的，若不尽快采取措施，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再者，那些文臣们顾虑多，又只会纸上谈兵，自然是不知道真正打起仗来是怎样的场景。”萧绝言接着凌墨泽的话说。 “那温大人的确是由父皇任命……”萧绝尘这一颗心还是没放下去。 萧绝言当即打断：“大哥，你与凌王的权利不也是由父皇任命的吗？你何须忌惮？再者，即算是那温大人再有能耐，这天底下的能人众多，国难当头，那温大人这般多的顾虑，若真听了他的话，误了事，那牵连的是什么，大哥可清楚？牺牲一个温大人，保萧国的安宁，是值得的。” 萧绝言的这一番话，总算是让萧绝尘的一颗心安定了下来，萧绝言的话总算是说到他的心坎上了，他当即道：“五弟说的是，是为兄目光短浅了。” 尔后的几日，早朝都分外的安静，几乎也都是听凌墨泽汇报一下建堡垒的进展，预计何时会完工。 萧洛逸醒来时，便从皇后的口中得知了此事，皇后对萧绝尘是不抱任何的希望了，至于谁当太子，皇后也已经不关心了，她只是如实的将事情告知萧洛逸。 正巧沐染霜也在一旁，听皇后描述事情的来龙去脉，心里还是起伏了好几次，想想凌墨泽如今的处境，再想想凌墨泽被人诬陷是要“篡权夺位”，她便深感凌墨泽的处境艰难。 萧洛逸听了，当即道：“干得好，建堡垒的确是唯一的出路，幸而有凌王在，否则事情还不知道会往什么方向发展，朕没有看错人啊。” 听到萧洛逸这样说，皇后便明白了萧洛逸的意思，只怕萧洛逸的心中愈发的坚定想要立凌墨泽为太子了，之前她还一直因为凌墨泽是异姓王爷一直未曾考虑过他，如今知道凌墨泽是萧洛逸的亲生儿子后，她便没了其他的顾虑。 第三百六十四章 回忆 等到沐染霜为自己针灸时，萧洛逸见沐染霜在一旁，便问沐染霜：“你可知南疆圣女？” 听到萧洛逸问起南疆圣女，沐染霜先是一愣，下意识的便想到了凌墨泽的娘亲，她看着萧洛逸的眼神，决意对他放松戒备，如实地回答了他的话，点了点头。 “凌王的娘亲是前任的南疆圣女，这一点，想必他已经告诉过你了。”萧洛逸不用问也能猜到，凌墨泽是那样看重沐染霜，不可能将此事瞒着她。 沐染霜又点了点头，萧洛逸露出了笑容，道：“朕想同你说个故事，不知道你可有兴趣听下去？” “皇上请说，霜儿定会认真听。”沐染霜当即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等着萧洛逸继续说。 “曾经，有一个男子，他遇上了南疆圣女，短短的时间内，便与圣女相爱，他知道圣女身上的责任，但是圣女却愿意义无反顾的随他入宫，为他生子，还未等他登上皇位，圣女便受不了后院女人们的争斗，毅然决然的带着儿子离了宫。”萧洛逸已然陷入了回忆中，他的脸上还夹带着能融化所有的笑容。 沐染霜立即打起了精神来，她看着萧洛逸，心中有些不解，那个孩子，便是凌墨泽，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那个男子，会是谁呢？ “后来待他登上皇位，他去接了圣女回宫，原本以为借着自己的位置能护她一世的周全，却不曾想，自己对她的百般疼爱却让她如同身陷囹圄，她说服自己忍耐，却担心自己的孩子被人所害，再次离了宫，后来他多次派人去接圣女，却频频遭拒，甚至以死相逼，他只能说服自己放弃，待圣女离世，他才将儿子接回了宫中。”萧洛逸娓娓将当年的事情说与沐染霜听。 沐染霜当真是当做故事听的，她完全没将此事联想到萧洛逸的身上，在她的印象中，萧洛逸并不是一个多情之人，从他对待皇后的态度上来看，便能看出来。 萧洛逸说完，便想起了初次与圣女见面时的场景，那一日，天朗气清，圣女就如同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一般，直直地撞入了他的视线中，也是那一眼，便定了一生。 原本萧洛逸并不想用自己太子的身份束缚圣女，在得知圣女的身份后，更是犹豫，可是圣女却主动表明愿意放弃自己最初的信仰，随他入宫，与他白头偕老。 那一刻，萧洛逸激动得就像是得到了棉花糖的孩子一般，激动的一把将圣女抱入了怀中，只是，这后宫女人的争斗，始终不是遗世而独立的圣女能接受的，她对萧洛逸的爱也终究没能敌过那些后宫的争斗。 萧洛逸是站在城墙上看着圣女离去的，看着圣女乘坐的马车渐行渐远，他说服自己接受，只是他终究没能抵得住思念，派人去接，被拒绝在多次，他从不放弃，可是他却没想到在自己称帝后，圣女再次离自己而去，甚至以死相逼拒绝入宫。 自那之后，萧洛逸便知道，即算是自己费尽心思，也是说服不了圣女的，他虽然很想说服自己放弃，可是他却始终做不到不挂念圣女母子，也正因为如此，才会在圣女离世后，将凌墨泽接入了宫中，并让他当了萧国历史上唯一一个异性王爷。 凌墨泽也没有让他失望，种种迹象表明，凌墨泽的确是最适合继自己之位的人，只是，他多次试探凌墨泽，却仍然如同当年一般，屡屡遭拒。 萧洛逸清楚的知道，凌墨泽是没能原谅自己，也是，若不是因为他，圣女也不会落得个有家不能回的结局，到最后客死他乡。 萧洛逸抬起头看着沐染霜，如今看着恩爱的凌墨泽和沐染霜，他只能祈求老天爷能手下留情，不要让他们两人走他与圣女的老路，希望他们两人能白头偕老。 沐染霜始终是低着头的，她正等着萧洛逸继续将故事说下去，因为她从未将萧洛逸口中的“他”与萧洛逸联系到一起，因此她根本无法明白萧洛逸同她说这个故事的用意。 “圣女与这男子，可算得上幸福？”萧洛逸看了沐染霜许久，尔后突然问她。 沐染霜没有隐瞒，答道：“皇上，依霜儿之见，于那男子而言，此事恐成了他一世的遗憾，于圣女而言，此事只怕是她心中之痛，原以为伴在自己心爱的男子身边是一件简单且容易的事情，却不曾想，要经历这般多的苦楚，不过既然最终圣女拒绝入宫，那么这便是她的选择，无论是否是痛，她终究是认为宫外的生活要比宫内来得容易些，也算是弥补了她心中的痛。” 听了沐染霜的一席话，萧洛逸的眼中忍不住生出了赞赏之意，他没想到，沐染霜年纪轻轻的，却能将此事看得这般通透，也的确是难得。 萧洛逸沉默了许久，直到沐染霜缓缓抬起头看向他，他才笑着道：“的确，此事便是朕心中的遗憾，这一世也无法弥补的遗憾。” 沐染霜有些反应过来，她先是一愣，尔后才明白萧洛逸这句话的意思，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尔后低下头去，心中瞬间没了主见，更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说些什么话。 “无妨这般紧张，原本也是朕没告知你，不过，朕的心思的确是叫你看穿了，难得你年纪轻轻的，却将感情的事情看得这般通透，难怪凌王对你这般钟情。”萧洛逸原本也不是想为难沐染霜，不过是想将此事告知于她。 沐染霜听到萧洛逸提及凌墨泽，才发现自己错过了最重要的事情，她咽了咽口水，问：“皇上，霜儿斗胆向您请教一个问题。” “圣女离世后，被接入宫的孩子……”接下来的话，沐染霜根本不敢说出口，圣女只有一个孩子，便是凌墨泽，如今凌墨泽在宫中，她不能不往这个方面想。 “没错，那个孩子，后来被朕封了凌王，成了萧国开国以来唯一一个异姓王爷，就是你的夫君。”萧洛逸见沐染霜自己问起了此事，也没有再瞒她，索性将此事说了个清楚明白。 沐染霜听了，整个人如同丢了魂一般，以她那细腻的心思，再想想之前萧洛逸问过她的话，她便大概能够猜到萧洛逸想做什么了，她想拒绝，她一直都非常抗拒皇宫之事，更不愿意与后宫的那些女人一同争凌墨泽。 “若是凌王成了太子，来日登基后，你可愿意辅佐他？”萧洛逸见话已经说开了，便也不再隐瞒了，索性直接把话问出了口。 沐染霜听了，心猛地一痛，就像是被人用榔头往心上狠狠的敲了一下般，疼得让她觉得窒息，她想拒绝，可是她能感觉到萧洛逸对她肯定回答的期望，她不停的用手绞着自己的衣袖，迟迟没有回话。 萧洛逸见沐染霜迟迟没开口回答自己的问题，便道：“无妨，你说什么话，朕都不会怪罪你，朕只想听实话。” “霜儿不愿被后宫之事束缚，还望皇上恕罪！”沐染霜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一边说一边跪下去给萧洛逸行了个大礼。 萧洛逸想伸手去扶起沐染霜，可是却奈何他的身子已经糟糕得不行，根本没这个力气去扶起沐染霜，反倒自己还差点从床上跌下来。 沐染霜听见动静，当即上前去扶住萧洛逸，然后让他躺好，萧洛逸看着沐染霜，道：“朕知道你与凌王恩爱，朕曾经同凌王提及过此事，他也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朕的提议，朕未曾问过他个中缘由，不过想来，其中必定是不想束缚了你。” 沐染霜没再吭声，可即算是凌墨泽拒绝了又如何？若是萧洛逸执意如此，她与凌墨泽该怎么办？ “高处不胜寒，这句话果真不假，如今朕到了这个位置上才明白，可也正因为知道这个位置的重要性，才不敢冒险将这天下交到无法胜任的人手上，若是如此，来日等朕到了阴曹地府，该如何面对那些列祖列宗？”萧洛逸也有他的无奈，他虽然不想为难沐染霜和凌墨泽，可是如今他的那些个孩子中，他只愿意相信凌墨泽。 沐染霜想求萧洛逸改变主意，可是她也知道，那是她太天真了，萧洛逸做下的决定，必定是思虑再三，她如何能让他改变主意呢？ 想到这，沐染霜便忍不住落下了眼泪，她不想像圣女一般离开自己心爱的人，可是她也不愿意参与后宫女子的争斗，更不愿意与众多的女子争凌墨泽，想到这，她的心中顿时没了主意。 沐染霜不想让萧洛逸见到了自己的丑态，当即道：“皇上若是没有别的事情，那霜儿便先行退下了。” “这件事，朕已经同你说得清楚明白了，你可一定要好好思虑。”萧洛逸之所以会同沐染霜说起这件事，不过是他已经做好了说服凌墨泽的打算，凌墨泽若是顾及沐染霜而放弃，他便能顺水推舟的让沐染霜来说服凌墨泽。 只是萧洛逸看了方才沐染霜的反应，便知道，只怕自己的计谋要失算了，他没料到，沐染霜居然也是与圣女一般，不愿意参与这后宫的争斗，只是，放眼望去，这天底下的哪个女子愿意与众多的女子共享夫君呢？谁又不是期待着，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沐染霜含着泪，哽咽的应下了萧洛逸的话，不再多留，站起来便快步出了寝殿。 第三百六十五章 失魂落魄 从萧洛逸的寝殿中退出来，沐染霜只觉得这一颗心行将就木，方才萧洛逸的那一番话，是铁定要让凌墨泽登上太子之位了，再者萧洛逸的身子已然撑不住太久了，这一点，他自己也是知道的，她大概已经预料到了萧洛逸的打算，只怕是等萧绝痕除去后，便会趁热打铁让凌墨泽继位。 一想到这，沐染霜便只觉得心痛，她自知自己不能像皇后一样，就这么平静的待在萧洛逸的身边，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凌墨泽每夜歇在不同女人的屋内，后宫最忌专宠，即算是凌墨泽心中只挂念她又如何？她终究只是他众多的妃嫔中的一个。 前世她还未成为萧绝痕的皇后，便被沐染媚与萧绝痕两人联手落得个一尸两命的下场，等再次重生，她一想起皇宫里的那段黑暗的日子，便不愿再踏入皇宫之中。 也是自那之后，沐染霜不愿再与皇宫里的事情牵扯到一起，她不过是想独善其身，当初之所以答应嫁给凌墨泽，也是因为两人之间的交易，纵使后来对他情深似海，但考虑到他终究是异姓王爷，太子之位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才敢放心去爱。 可是如今萧洛逸的这个消息，简直如同晴天霹雳，劈得她没了一丝主见。 沐染霜魂不守舍的回到自己的屋内，她想给自己倒上一杯水，可是双手却颤抖得连茶壶也拿不起来，好不容易等拿起了茶壶，她去拿茶杯，没拿稳，便跌到了地上，清脆的声音总算是将她的魂拉了回来。 门外的婢女听见了里边的动静，想冲进去问，可又不知道合不合适，便问：“王妃，需要奴婢进去吗？” “进来吧。”沐染霜说话的声音都跟着沙哑了起来，她看着地上的碎片，原本不想让婢女进来，但地上的碎片还是得清干净，不然以她如今这魂不守舍的模样，还不知道会怎样。 外边的婢女听了沐染霜的话，当即走了进来，待她将地上的碎片清理干净，便知趣的没进去过。 沐染霜坐在凳子上，萧洛逸的话一直不停地在她的耳边响起，越想，她便越觉得难过，她不想离开凌墨泽，可是她也做不到为了凌墨泽而隐忍。 这一生是她偷来的，原本她还在为遇上了凌墨泽而庆幸，可如今却要面对这样艰难的抉择，她不禁想问老天爷，为何命运总是要一次又一次的捉弄她？ 这一夜，沐染霜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始终未曾合过眼，一合眼，便想起萧洛逸的那句“你可一定要好好思虑”，她知道萧洛逸也是出于无奈，可是这何尝不是为难了她？ 第二日一早，沐染霜早早的便叫了婢女进来伺候自己梳洗，那婢女瞧见了她的脸色不好，却也不敢多言，只能想办法，将她眼下的青黑遮住，沐染霜见那婢女紧张得很，当即笑着道：“无妨，遮不住便罢了，左右是昨天夜里没睡好的缘故。” “是，奴婢遵命。”那婢女听了沐染霜的话，如蒙大赦，整个人也才敢放松了一些，幸而遇上的是沐染霜，若是换了别的宫里的娘娘，只怕是要让她好受。 等起了身，沐染霜便照例去了药房，豆女被沐染霜安排给萧洛逸熬药，这药的剂量一点儿都不能错，沐染霜不放心给别的人做，便让豆女专心的熬药，不必伺候她。 等沐染霜到药房的时候，看到豆女正在那儿熬药，她上前去，豆女已经注意到了她，看她脸色差得很，便问她：“王妃，您这是怎么了？脸色怎的这般差？” 沐染霜挤出一个苦笑，道：“无妨，皇上的药可熬好了？” 豆女心思没有缘豆那般细腻，但因为宫中伺候的人众多，而豆女会医术，沐染霜便只带了豆女入宫住下，她自然是没看出沐染霜有心事，只当她是在苦恼萧洛逸的病情。 等豆女熬好药，便将药盛好递给了沐染霜，沐染霜端着药往萧洛逸住的寝殿走去，等到了寝殿门口，她深吸了一口气，恰好遇上了皇后，她先是行了礼，尔后经过再三的挣扎，无奈的对皇后道：“娘娘，霜儿有一事相求。” “怎么了？”皇后一眼便看出了沐染霜有心事，再见她脸色不好，便深知她必是昨夜没睡好，又想起了昨日萧洛逸留了沐染霜许久，也不知道是同她说了什么事。 “皇上的药已经熬好，霜儿今日身体不适，恐扰了皇上的清净，还望娘娘能替霜儿送药入内。”沐染霜只是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情去面对萧洛逸，索性便寻了个由头，让皇后替她送药进去，不见萧洛逸。 皇后也不多问，当即给自己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贴身的婢女便当即从沐染霜的手中接过了盘子，沐染霜当即跪下去向皇后道谢，“多谢娘娘。” “你身子不适，便回殿内好好歇下吧，你可不能倒下。”皇后自然不会主动问起此事，她也知道沐染霜是一个特别会隐忍的人，不愿意说的事情，绝不会说出一星半点。 皇后看着沐染霜离开后，便领着一众人入了殿内，萧洛逸注意到是皇后端了药进来，也没问，只任凭皇后喂药。 等喝完药，皇后将药碗放在盘子上，尔后道：“你们都退下去吧。” 等所有人退下去后，皇后便帮萧洛逸掖了掖被角，假装随口提起：“方才在门口遇上了凌王妃，她说是身子不适，便将药给了臣妾，臣妾便做了主让她先回去歇着了。” 萧洛逸笑笑，如今，他已然是将沐染霜逼上了梁山，他没想到沐染霜会这般抗拒宫中的生活，如今却连他也不愿意见了。 萧洛逸握住了皇后的手，将昨日的事情娓娓道来，“昨日，朕将凌王的事情都告知了她，并询问她可有做未来皇后的准备，却不成想，她竟那般抗拒，朕真担心她会像当年的圣女一般，离凌王而去。” “原来如此。”听了萧洛逸的解释，皇后这才明白沐染霜这一系列的反应是为何。 见萧洛逸满脸的失落，皇后宽慰道：“一会儿臣妾去瞧瞧她，这心病终归是需心药医，这天底下的事情从来就没有两全其美的，有舍才能有得，兴许等她想通了，便会觉得，能陪在心爱的人身边，其他的都算不得什么了。” “希望如此吧。”萧洛逸也不对此抱任何的希望，只希望他想的事情不要成真。 沐染霜回到屋内，豆女熬完药，原本是可以去休息，可她不放心沐染霜，便一直等在沐染霜的屋外，恰好碰上了今早伺候沐染霜的婢女，从她口中得知沐染霜昨天夜里一直没睡，她不禁道：“难怪今日王妃早上脸色这般不好。” “昨日王妃从皇上那儿回来后，便一直魂不守舍，向来严谨的她，竟失手打碎了茶杯，奴婢看着便担心，却又不知该同谁说……”那婢女的确是担心沐染霜，看到沐染霜那副模样，她真担心会出什么事，正巧今日遇上了豆女，便将这件事告知了她。 豆女听了，愈发的担忧了，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去寻她，恰巧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模样，便当即上前扶住她，问她：“王妃，您到底是怎么了？” “我没事，只是昨天夜里没睡好。”沐染霜自然是不会将此事告知豆女的。 豆女瞧见了沐染霜这丢了魂般的模样，当即道：“王妃，豆女入宫前，可是得了王爷嘱咐的，王爷让豆女照顾好您，您这副模样，若是王爷瞧见了，豆女可该如何交差？您若是如此，豆女便只能想办法同王爷说了……” “不要！”一听到豆女说要和凌墨泽说，沐染霜当即大叫，如今的她，对凌墨泽格外的敏感，她不想面对凌墨泽，仿佛她不见凌墨泽，就能避免与他分开一般。 豆女当即意识到是出了什么事，先是将沐染霜扶到了屋内，然后给她倒了杯茶，等她喝下以后，让门口的婢女去给沐染霜准备些吃食。 沐染霜却始终提不起胃口，拿起筷子随意的夹了两下，便让豆女叫人撤下去。 豆女不会宽慰人，更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沐染霜把心里话说出来，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心中却已然做了打算，若是沐染霜继续这样下去，她便定要想办法将此事告知凌墨泽。 就在豆女不知所措的时候，皇后突然出现了，沐染霜听见外边的通传，当即站起身，准备往外走去迎皇后，结果皇后已然推门走了进来，她当即行礼：“见过皇后娘娘。” “快起来吧，休息了一会儿，身子可好一些了？”皇后的脸上始终带着笑，自始至终她将沐染霜当成妹妹一样对待终归是错了，沐染霜已然是她的儿媳了。 “多谢娘娘关心，无妨的，不过是昨天夜里没休息好。”沐染霜对着谁自然都只能说是没睡好，除了这个借口，她也想不出别的合适的借口了。 皇后对着身边的人道：“本宫想与凌王妃说上几句体己话，你们全部到外边候着吧，没本宫的允许，谁也不要进来。” 所有人都应了皇后的话，退了出去，最后出去的是豆女，她离开时顺手关上了门，希望皇后能好好开导一下沐染霜，否则她便真的要像凌墨泽求助了。 “皇上同你说的事情，本宫已经知晓了。”皇后缓缓地握上了沐染霜的手，就像是父母对待孩子一般，温柔得很。 沐染霜一听到皇后提起萧洛逸，便有些恐慌，她当即将手抽回，也顾不得那么多的礼仪，语气中略带慌张地道：“娘娘若是来当说客的，霜儿……” 皇后心知沐染霜由于对萧洛逸的抗拒也对自己生了嫌隙，才会如此着急的将手抽回去，她也没有恼怒，反倒是再次伸出手去握住了沐染霜的手，轻声道：“皇上的话已然说明白了，本宫来当什么说客？” 沐染霜原本一直低着头，听了皇后这句话，这才缓缓抬起头看向皇后，一抬头，便对上了皇后那带着笑的双眸，心底一暖，眼泪便在眼眶里打转，她也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只能再次低下头去，等着皇后继续说。 第三百六十六章 放手 “本宫知道你的心思，皇上又如何不知呢？我们都不想为难你，只是，现下局势已定，便是要等着凌王点头答应了。”皇后知道那些个宽慰的话，沐染霜是听不进去的，她只能告诉沐染霜，还有凌墨泽那一关，若是凌墨泽不答应，事情便还能有转机。 沐染霜听了，她又如何不知道呢？她如今不过是不能肯定凌墨泽的心思，她不确定凌墨泽会否答应，但是她必须在心中做好打算，她道：“霜儿自己已经想明白了，若事情已然城了定局，霜儿必定不会有丝毫的留恋，选择放手。” “一定要做出这般残忍的选择吗？”皇后万万没想到沐染霜居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女子本就是多愁善感之人，是断然不能像沐染霜这般狠下心的。 就连圣女，当初也是来了又走，如此反复了两次才做下最后的决定。沐染霜如今连事情还未确定，便已经下了定断，实在是罕见。 沐染霜点点头，答道：“既然已经能预料到最终的结局，为何不早些做对的决定呢？也省得这中间的纠葛闹得人难受。” 沐染霜的眼中有失望，全被皇后看了去，皇后看出了沐染霜的失望，便知道此事还是有回旋的余地，可她却是看破不说破，当即对她道：“既然如此你已经做了准备，那本宫便不再多说了，但是本宫不想看到你这般模样，如今事情还未定，咱们先不想了，好不好？” 沐染霜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皇后的话，皇后和沐染霜的心里都知道，怎么可能说不想就不想了呢？ 皇后看过了沐染霜后，便吩咐了婢女们好生照料着沐染霜，不能出了任何的岔子。等从沐染霜住的院子里出去后，便回了萧洛逸的寝殿内，萧洛逸一直在等着皇后过来，看到皇后，直接拦住要行礼的皇后，问她：“如何了？” 皇后被萧洛逸拦下了行礼的动作，便走到了萧洛逸的身边，轻声道：“她同臣妾说，若是凌王应下了皇上的话，她便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放手。” 听了皇后的话，萧洛逸只觉得心像是被扎了一般，暂且先不说凌墨泽还没有答应他，即算是凌墨泽答应了他，光是凭沐染霜的选择，只怕也会让他彻底放弃。 萧洛逸握住皇后的手，轻声问：“难道……这一切便注定如此了吗？” “臣妾的话还没说完，皇上先莫急，方才臣妾注意到凌王妃说话时虽然决绝，但是终究是有不忍，光是凭这一点，咱们便可先从凌王下手，先让凌王应下再去同凌王妃说也未尝不可。”皇后将自己的发现说给了萧洛逸听，给萧洛逸出了主意。 萧洛逸摆摆手，长叹了口气，道：“此事怕是行不通了，朕也不是没同凌王提过，只是他如何能原谅朕对他娘亲做过的那些事情？在他心中，圣女之死朕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能回到宫中，不过是因为圣女的遗言，否则，这一世只怕朕永远也寻不到他了。” 萧洛逸这话说得悲哀，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当初那个不愿意跟他一起回去的孩子，那孩子的目光刺痛了他的心，尽管圣女出宫的事情是不可避免的，他虽然有干系，可这事终究是怪不到他的身上来，只是在他的心底，他也认为是自己害了圣女。 “圣女病重，弥留之际时，朕得知消息第一时间赶了过去，总算是见到了她最后一面，她告诉朕，这一生她最悔的便是那日义无反顾的陪朕一同入了宫，听了这话，朕心中有多害怕，皇后可能明白？”萧洛逸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日，他始终都欠圣女一个交代。 皇后听了萧洛逸的话，心里酸得很，她不知道她该怎么回答，作为一个女人，她已经做出了超出她所能承受范围的事情，眼睁睁的看着萧洛逸每日里歇在不同女人的房中，看着那些莺莺燕燕围绕在他的身侧，她已然是觉得精疲力竭。 如今，她却还要听他当着自己的面，说他有多亏欠那个已经离世多年的女子…… 皇后努力让自己保持端庄的模样，她笑着握住萧洛逸的手，轻声道：“皇上，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就不要去想了，好吗？” “可是正因为当年的那件事，凌王始终不愿意原谅朕，朕该如何是好？”萧洛逸心中牵挂的始终还是凌墨泽，他最怕的便是自己在离世前，得不到凌墨泽的原谅。 这一世，萧洛逸已经自己怨怪了自己一辈子，在圣女离世后，他便只能期望着自己能得到凌墨泽的原谅，这样他也能原谅他自己了。 可是，从之前凌墨泽的反应来看，凌墨泽显然便是没有要原谅他的意思。 “皇上，既然如此，不如您去让人请了凌墨泽过来，好好将此事说清楚。”皇后知道萧洛逸的心中一直放心不下这件事，为了他的身体着想，让他想开些，皇后提出了建议。 萧洛逸有些迟疑，他自己也没这个把握，不知道他派人去请凌墨泽，凌墨泽会不会来，皇后却道：“想来建堡垒的事情也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凌王此时应当是有空闲的，哪怕是为着凌王妃，想来他也会愿意跑这一趟的。” 皇后抓准了凌墨泽看重沐染霜这一点，因为建堡垒的事情，凌墨泽与沐染霜很难见上一面，此时好不容易他有空闲了，为了见沐染霜，凌墨泽也应该会来的。 萧洛逸经皇后这么一点拨，眼中几乎能绽放出光芒来，他惊喜地道：“快，赶快派人去将凌王请来。” 凌墨泽正如皇后所想，其实他心中非常抗拒去见萧洛逸，因为他已经大概猜到萧洛逸想同他说什么事情了，因此，他并不那么情愿去见。 凌墨泽虽然不知道沐染霜对于宫中的生活非常的抗拒，这么多年来，他从不曾有过这样的想法，因此也从未问过沐染霜心中对宫中生活的看法，甚至先前还许诺过要带着沐染霜走遍天下。 可是一想到萧洛逸的身体状况，凌墨泽便有些不舍，终归还是应下了那公公的话，当然，这其中必定还是有想见沐染霜的心思。 建堡垒一事已经过去了接近十天，他也已经有十天不曾见过沐染霜了，想到这，凌墨泽便对那宫里的公公道：“公公且慢，本王先去换身衣裳。” 等凌墨泽换好衣裳，便坐上了先前就备好了的马车入了宫，凌墨泽入宫的时候，沐染霜正好前去萧洛逸的寝殿，准备为他进行针灸。 豆女不放心沐染霜一个人去，主动提出要陪她一同去，“王妃，您就让我陪您一起去吧，看着您这副模样，叫我如何能放心呢？” “无妨，这一阵子不都是我一个人去的吗？无妨的，你也累了，先回屋里休息一会儿吧。”沐染霜原本以为自己同皇后谈过以后，便想开了，可是她却始终忘不了这件事，毕竟，这是事关凌墨泽的。 等沐染霜到寝殿门口的时候，正巧与缓缓走来的凌墨泽偶遇，其实也说不上偶遇，沐染霜原本早早的便到了，不过是她心中犹疑，站在门口等了好一阵，却不成想，等来了凌墨泽。 凌墨泽没让人打扰沐染霜，静悄悄的走上前去，不动声色的搂住了她的肩膀，轻声问：“可是在等本王？” 沐染霜站在门外本就是在凌墨泽和萧洛逸的事情，如今突然听到凌墨泽的声音，吓得不行，等她回过神来，看到凌墨泽的脸时，她下意识的往后一躲，可她终归是在凌墨泽的怀中，躲也躲不到哪里去。 凌墨泽一眼便看出了沐染霜眼中的惊恐，问她：“你这是怎么了？” 沐染霜非常不自然的收回了脸上的慌张，“我没事。” 这不咸不淡的态度，让凌墨泽很是疑惑，他与沐染霜已经这般久未曾见过面了，见到沐染霜，他欣喜若狂，可沐染霜却避他如避蛇蝎，沐染霜的变化，他自然是了然于心。 皇后听见了外边的动静，当即走了出来，看到沐染霜，这才意识到，一会儿便是针灸的时辰了，便笑着道：“原本皇上便是想让你们夫妇见上一面，如今这也算是误打误撞了，凌王妃若是再不出现，本宫与皇上几乎要忘了此时是针灸的时辰了。” 皇后这番话是话里有话，凌墨泽本就多了一分心思，听了皇后的话，他立马察觉了异样，可是他却想不通，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沐染霜有了这样的变化。 沐染霜微微福身，给皇后行了个礼，尔后便道：“路上有些事耽搁了，所以来得稍晚了些。” 听了沐染霜的回答，凌墨泽更加觉得不对劲，明明他就看到沐染霜在门口站了许久，她却说是路上耽搁了。 皇后看沐染霜已经起身准备往里边走了，便对凌墨泽道：“凌王也一同进来吧。” 沐染霜一听是萧洛逸召的凌墨泽入宫，心中更是慌得不行，就担心萧洛逸是要同凌墨泽说起那件事，虽然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冰冷，没有感情，可实际上，她的心中有多在意，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沐染霜一进殿内，给萧洛逸行了礼，便拿出了自己的针袋，开始给萧洛逸施针进行针灸，萧洛逸看了沐染霜一眼，发现沐染霜根本不抬起头看他一眼，再看凌墨泽，他的目光几乎是附着在了沐染霜的身上。 很显然，凌墨泽已然察觉到了不对劲，想到这，萧洛逸便有些不忍心说，看凌墨泽这般在乎沐染霜，必定是不希望沐染霜在他这儿受任何的委屈。 只是，此事事关社稷，尽管萧洛逸的心中有多么不想说，他也不得不说出来，他对凌墨泽道：“凌王，先前，皇后便求朕废太子，她认为太子胜任不了，便替太子自请废除。” 沐染霜在一旁听了这话，手上一抖，针便扎偏了，好在是扎在了她自己的手上，若是伤了萧洛逸的龙体，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凌墨泽却根本没心思听萧洛逸说话，他一门心思都扑到了沐染霜的身上，等他看了好一阵，才发现沐染霜脸上的好气色不过是脂粉打造出来的，可以想见，她的脸色本身有多么不好，看到她扎到了自己，二话不说立刻上前去，拿起她被扎的手看，焦急地问：“扎着了？疼不疼？” “没事的，扎了一下，无妨。”说罢，沐染霜便将自己的手从凌墨泽的手中抽了回来，尔后继续拿起针给萧洛逸针灸。 凌墨泽皱起眉头看着沐染霜，可是面对萧洛逸的话他又不能不回，只能沉着脸先任凭沐染霜去做。 第三百六十七章 他的过去 “皇后娘娘此举是为何？太子殿下不过是对于朝堂上的事情接触得少，近段时日，已然上手了不少，为何要废太子？”实际上，凌墨泽对此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他一直以来便无心插手朝堂上的事情，不过是为了圣女临死前的一句话，他才勉强跟着萧洛逸回到了萧国。 当时的凌墨泽，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怕，圣女心知自己时日无多，在萧洛逸得知消息之前，便拉着凌墨泽说上了一番话。 “孩子，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爹是谁吗？”纵使心中对凌墨泽有万般的不舍，圣女却始终斗不过命运，她不得不将这个孩子留在这世上。 可是一想到自己离世后，这孩子便孤苦无依，圣女便心有不忍，若是她还能多活上几年，凌墨泽不是这般年龄小，她是绝不会让凌墨泽与那萧国皇宫里的人扯上半分关系。 凌墨泽摇摇头，他虽然少不经事，但是他知道，圣女的时日无多了，以前不论他怎么问，圣女都是绝口不提，如今突然提起，只怕是要让他回到他爹身边去了，他摇摇头，一本正经地答道：“娘，我现在不想知道了，我只要能陪在您身边就好了。” “如今你已经长大了，娘的身子如何，也是瞒不得你了，若是为娘还能多陪上你一阵，必不会让你去寻你爹。”圣女自己也无奈，可是她如今已经没有选择了。 “娘，我一个人也可以，不需要他。”凌墨泽深知是他那从未谋面的爹将娘害成这副模样，这让他该以怎样的心情去面对他？ “不要说胡话，娘与爹之间的事情，待娘撒手人寰后，便全部都烟消云散了，你只管好生的跟着你爹，他必定会护你一世周全。”说着，圣女从自己的口袋离拿出了一个东西，递到了凌墨泽的面前，“还有这个，你一定要保管好，这是万血珠，是用万毒之物的血提炼的，这样的好东西必定会惹来麻烦，可是娘不能将它带入棺材，你一定要好生护着，将来必定会对你有益。” “知道了。”凌墨泽从圣女的手中接过了万血珠，收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圣女自从跟了萧洛逸后，便再也回不去南疆国了，而凌墨泽也必定会被南疆国人视为野种，更是回不得，但他身上有万血珠，南疆国的人必定不会对他斩草除根。 因此，圣女只能让凌墨泽回到萧洛逸的身边，回到那她一直想躲避的宫中。 “皇后的意思也是朕的意思。”萧洛逸的话音一落下，沐染霜的手便不住地抖，她努力想要让自己的手停下来，可是却发现是徒劳，于是她便用另一只手抓住了颤抖的那只手，可是却不想，两只手都跟着抖了起来。 沐染霜放下针，猛地觉得眼前一晃，她轻轻摇摇头，眼前便突然一片黑，整个人直接昏了过去，一旁的凌墨泽本就将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在了沐染霜的身上，几乎是在沐染霜往下倒的那一瞬间，他便即可冲到了她的身边，接住了她那往下倒的身子。 凌墨泽显然是有些六神无主了，他从来没见过沐染霜这样虚弱的模样，他轻轻拍了拍沐染霜的脸，轻声唤她：“霜儿，霜儿……” 可是无论凌墨泽怎么喊，沐染霜都始终没有睁开眼睛来，若不是摸着沐染霜的脉搏还在跳动，只怕凌墨泽会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凌墨泽也顾不得萧洛逸了，一把将沐染霜抱了起来，豆女还在宫中，如今他能相信的人还有豆女，因此他抱着沐染霜跑出寝殿，走到门口，便问那公公，“豆女在哪里？” 那公公见沐染霜晕在凌墨泽的怀中，一下子也慌了神，但是听到凌墨泽问起了豆女，他当即道：“在屋中歇着，奴才这就带您过去！” 那公公也算识趣，一边说一边领着凌墨泽往豆女的屋中走去。 豆女原本是要跟着沐染霜一同去的，可是沐染霜就是不让，还逼着她回自己的屋中，她不放心，在屋里转来转去，回屋前，她特意叮嘱了在沐染霜那儿伺候的婢女，“若是王妃回来了，一定要立刻派人来通知我。” 如今，豆女便是在屋内等着沐染霜的消息，可是却不成想，等来的却是昏倒的沐染霜，一推开门，看到凌墨泽，随即看到他怀里的沐染霜，当即将门大开，指了自己的床榻，“王爷，把王妃放我床上！” 凌墨泽急急忙忙的过来找豆女，不过是因为他对豆女的医术已经很信任了，如今豆女怎么说，他便怎么做。 凌墨泽将沐染霜放到了床上，尔后便等在一旁看着豆女急急忙忙的赶过来，豆女先给沐染霜把脉，“奇了怪了。” “怎么了？”听到豆女的感慨，凌墨泽听不明白，便问她。 豆女不敢隐瞒，答道：“王妃平日里身子并不虚弱，近来只怕是有什么事情让她过于紧张，昨天夜里似乎也没休息好，今日又神经紧张，这神经一直紧绷着，就像是被绷断的绳子，一下子没挺住，便昏了过去。” “紧张？为何？”凌墨泽想不通，沐染霜到宫中是来伺候萧洛逸的，既然如此，她便可一心一意的照料萧洛逸便好，何况，萧洛逸如今也知道了自己身体的状况，还有什么事情是能让她紧张的呢？ “近来王妃可有什么变化？”凌墨泽看了静静地躺在那儿的沐染霜，还是不放心，“罢了，你先给她治疗，我的问题，一会儿再回答吧。” 说完，凌墨泽便退到了一旁，等着豆女给沐染霜治疗。 豆女拿出了针袋，在沐染霜的头顶和足下分别扎了几针，尔后豆女便对凌墨泽道：“王爷，已经好了，扎了几针，让王妃放松一些，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让她好好睡上一觉。” 凌墨泽点了点头，道：“那便让她好好睡会儿，咱们出去谈。” 豆女点了头便跟着凌墨泽走出了屋内，出了门，豆女随手关上了门，尔后便见凌墨泽在那儿坐着，等豆女走近，凌墨泽便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奴婢也不知道，王妃这一段时日都挺好的，就昨日为皇上针灸完以后，便如同丢了魂一般，也不知到底是为何，不管怎么问她，她都不肯说。”豆女如实的说给了凌墨泽听，说到底，还是她照顾不得力。 凌墨泽听了豆女的话，先是一愣，沐染霜每日都要帮萧洛逸针灸，怎么就昨日针灸完就变了个人？看样子，这问题还是出在萧洛逸那儿，“你在这儿候着，待会儿王妃醒来了，再给她好好瞧瞧，让她好好休息，等着本王。” 豆女应下后，凌墨泽便径直回了萧洛逸歇息的寝殿，只是这一次他没有进去，而是寻了门外的公公，等将他拉到一旁的角落，这才问他：“公公，昨日王妃替皇上针灸时，可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那公公听到凌墨泽的问话，便仔细的想了想，这么一想，还真让他想到了一点，他答道：“昨日针灸时，皇上屏退了殿内伺候的人。” “屏退左右？”凌墨泽听了那公公的话，也觉得奇怪，便不自觉的重复了一句。 还没等那公公回话，凌墨泽又问：“那王妃后来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似乎……王妃出来时有些急急忙忙的，这具体的，奴才也记不清了，原本奴才还想差人送王妃回去，可是王妃却捂着脸跑开了，皇上让奴才不必去管，奴才便没上前去瞧了。”公公的话让凌墨泽陷入了深思，从公公这话看来，沐染霜这次的晕倒与萧洛逸有着离不开的干系。 只是，萧洛逸到底是同沐染霜说了什么话，让沐染霜反应这般大？今日沐染霜见了自己，也努力想与自己保持距离，看样子，此事必定与自己有关。 想到这，凌墨泽的心中愤怒得很，这一世，他就只看重两个女人，一个是娘，另一个便是沐染霜，他本就因为萧洛逸当年与圣女一事而对他有诸多的不满，每次见着他，也是冷冰冰地称呼他为“皇上”，如今他竟是要将手伸向沐染霜了？ 凌墨泽直接闯入了殿内，殿内的婢女们见状都吓得大气也不敢出，萧洛逸听见了这动静，抬起头一看，发现是凌墨泽，看了看这殿内的婢女们，当即道：“你们都退下吧。” 等殿内的婢女们都退出去以后，凌墨泽便先发制人，“不知道皇上屏退了左右，到底是说了些什么重要的话？” “你都知道了？”萧洛逸如何听不出凌墨泽的话外话？他也知道这件事情瞒不了多久，他原本也没想过要瞒凌墨泽。 当沐染霜晕倒的那一瞬，萧洛逸就想过，沐染霜晕倒一事会否与自己有关，如今见凌墨泽这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便知道，这件事只怕是与自己脱不了干系。 想想凌墨泽方才有多紧张，便知道他将沐染霜看得有多重要，那么他为了沐染霜而不再顾及君臣礼仪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霜儿她这两日一直精神恍惚，还望皇上能把话说个清楚明白，到底是同他说了什么，让她魂不守舍？”凌墨泽不想和萧洛逸闹起来，他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可是这语气却是质问。 萧洛逸听了，看着努力在自己面前忍耐的凌墨泽，忍不住笑了，他问：“凌王妃她可还好？” 事情已经发生了，萧洛逸也不想为自己辩解，如今他只希望沐染霜别有太大的事才好。 “多谢皇上关心，霜儿好得很。”凌墨泽答完，又想起了什么事情，尔后道，“只是霜儿的身子本就虚弱，这次一病，便不方便再留在宫中照顾皇上，如此，微臣想将霜儿接回王府休养生息，还望皇上恩准。” 萧洛逸听了，纵使心中不想让沐染霜离开，他也知道向沐染霜摊牌的事情，的确是他着急了点，可是他却也从来没预料到沐染霜居然是这样的性子，若是知道，他必定不会这样做，这样做，不是和凌墨泽鱼死网破吗？ 如今看看凌墨泽这副模样，怎么可能还能说服得了他与自己心平气和的谈谈呢？这下，萧洛逸总算是切身感受了一回什么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既然如此，那凌王便将凌王妃接回去好生照料吧。”萧洛逸也不再为难凌墨泽，也不为难自己，准了凌墨泽的请求。 第三百六十八章 真相 “多谢皇上隆恩，霜儿还未清醒，微臣先行告退了。”凌墨泽的心中是怨怪萧洛逸的，原本他还不确定沐染霜变成这样是否与他有关，可是如今听萧洛逸的口吻，便深知，这件事他绝对站不开身。 凌墨泽如今都不想知道这之中的缘由，只想赶快带着沐染霜离开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仔细想想，娘当年厌恶皇宫，也是有原因的。 “慢着。”就在凌墨泽准备离开的时候，萧洛逸叫住了他。 凌墨泽不得不停下脚步，等着萧洛逸把话说完，天知道，他有多么不想留在这里。 “你不是想知道，朕与她说了什么吗？”萧洛逸知道，这件事情若是不和凌墨泽说个清楚明白，恐怕凌墨泽这一世都不能原谅他了。 左右这事情已经发生了，也发展到了最糟糕的境地，与其和凌墨泽这么硬撑着，不如索性不一不做二不休，将此事同他说明，之后他要怪，要恨，都随他的便。 听到萧洛逸说起这件事，凌墨泽倒还真来了点兴趣，他倒想知道，到底萧洛逸和沐染霜说了什么，将沐染霜折腾成这副模样。 萧洛逸指了指自己床旁边的椅子，道：“坐吧。” 凌墨泽没有谢恩，反正这殿内没外人，即算是他没大没小，也终归不会有人看见，更何况，如今，占了上峰的人是他，他没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就是罢官，他还正好得个自在。 “朕已经将你与朕之见真正的关系告诉了她，并且告诉她，朕有意让你继太子之位。”萧洛逸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就好像是在说一件与他无甚关系的事情。 凌墨泽听了，皱起了眉头，他的心中也很是疑惑，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是一件这样的事情，就让沐染霜这般魂不守舍，甚至避着自己吗？ “你是不是也很好奇，凌王妃的反应为何会如此强烈？”萧洛逸点出了凌墨泽心中的疑惑，实际上这件事情严格说起来真的怪不到萧洛逸的身上，他也不知道沐染霜为何会这般抗拒皇宫，甚至说出了那样的话来。 萧洛逸见凌墨泽不回自己的话，也没强求，而是将他知道的事情都告知了凌墨泽，“先前皇后去见过凌王妃，她同皇后说，若是你真坐上了太子的位置，她必定会放手离开。” 萧洛逸前边的话都没能吸引凌墨泽的注意力，最后“放手离开”这四个字着实是给了凌墨泽迎头一击，他的声音都提高了八度，“什么？她当真这样说？” “当真。”萧洛逸知道凌墨泽不过是在问他自己，他还是为他回答了这个问题，“朕虽然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但是却知道她非常抗拒皇宫，想来她也是为了这件事一直没睡好，才会这样。” 凌墨泽点了点头，听了萧洛逸说完这件事，他的关注点已然不再是沐染霜是为何而晕倒了，他更关心的是，沐染霜为何这般抗拒皇宫，却还是嫁给了自己？ “好了，事情已经和你说清楚了，这剩下的事情就得你自己去解决了，朕也累了，你快去看看凌王妃吧。”萧洛逸把话说开了以后，便不愿再多留凌墨泽了，他知道凌墨泽的心中一直记挂着沐染霜。 凌墨泽俩礼都未行，便径直走出了大殿，不知不觉便走到了豆女的屋门前，他站在门口犹豫了许久，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 沐染霜醒来的时候，豆女正寸步不离的守在她的身边，豆女见沐染霜缓缓睁开眼，当即上前去问她：“王妃，你可算是醒来了，可有哪里不适？” 沐染霜见周遭没有凌墨泽的身影，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她：“王爷呢？” “王爷他只说让奴婢好生照料你，便出去了，如今还没回。”豆女如实的答了沐染霜的话。 沐染霜听了，心猛地一沉，凌墨泽自然是去找萧洛逸去了，只是两人说了什么，她也听不到了，她也不想听了，方才不过才听了那么一点，便成了这副模样，她真不知道若是继续听下去，自己会如何。 原来，无论她的话说得多么的狠心，她始终做不到这么狠心，做不到说离开就离开，说放手就放手。 豆女给沐染霜熬了一些补气血的汤药，沐染霜醒来了，她当即道：“王妃，您好好休息会儿，我这就去给您端药来。” 沐染霜一把抓住了豆女的手，道：“不必了，我已经醒来了，没事了。” 如今的沐染霜，哪里还能有喝药的心情？豆女不答应，又劝道：“王妃，如今您身子虚得很，若是再不补补，好好调养，随时都可能垮掉的。” “我的身子如何，我自己心里清楚。”沐染霜的态度非常坚定，就是不愿意喝药。 豆女也是个急性子，听了沐染霜的话，当即将她的一只手放在了另一只手上，带着怨怪的语气道：“您知道什么？你的医术在我之上，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给自己把把脉，看看到底是如您所说的没事，还是如我所说的！” 沐染霜听出了豆女语气中的怨怪，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她再次伸出手去，抓住了豆女的手，将她拉道自己的身边，“是我不好，让你跟着担心了。” “奴婢倒是不妨事，知道您只是身子虚，但是您可把王爷吓得不轻。”豆女如今想起凌墨泽刚进来时的模样，心中还有些害怕。 凌墨泽一直站在门外，他在想，若是沐染霜是醒着的，自己该不该把方才萧洛逸说的话同她挑明。 若是挑明，他真不知道沐染霜会给出怎样的答案，虽然他并不是志在朝堂，可是若是听到沐染霜亲口说要离开他的话，他真不知道自己会作何反应。 方才不过是听萧洛逸说了一遍，凌墨泽便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一颗*，随时都可能爆炸。 “就当是为了王爷，您就喝点药，好不好？”豆女实在是没办法了，直接将萧洛逸给搬了出来。 听到豆女提起凌墨泽，沐染霜终究还是心软了，她沙哑着嗓子，答道：“你去将药取来吧。” 豆女见沐染霜应下了，当即兴冲冲的跑了出去，刚出了门，便看到凌墨泽站在院中，她先是一愣，尔后便问：“王爷，您站在这儿做什么？王妃已经醒了，奴婢这就去帮她盛药。” “快去拿药吧。”一听到素来不爱喝药的沐染霜答应喝药了，凌墨泽的心中好多少有些安慰，等豆女离开，他这才缓缓迈开步子，朝着屋里走去。 “就回来了吗？”凌墨泽不过才走到门口，推开门，沐染霜的声音便已然在里边响起。 沐染霜老早便听见了脚步声，只是隔得远，她没能分辨出是谁的脚步声，听见推门声，她便下意识的以为是豆女，便问出了口。 刚推开门的凌墨泽听了，也没有回答沐染霜的话，而是跨过了门槛，走了进去，顺便还关上了门。 凌墨泽刚走出一步，沐染霜当即意识到了不对劲，两人不过是隔着一个玄关，沐染霜当即道：“王爷？先别过来！” 凌墨泽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听见沐染霜叫自己别过去，他当真就停下了前进的脚步，等他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他这才问自己，为什么就要停下呢？ 于是，等凌墨泽反应过来，他便根本没听沐染霜的话，再次大步绕过了玄关，径直朝着沐染霜走去。 沐染霜再次听见脚步声，原本靠坐在床上的她，立刻逃也似的躲进了被中，还特地背对着凌墨泽。 凌墨泽慢慢走到沐染霜的床边，问她：“你还好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凌墨泽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沐染霜，可是看到沐染霜静静躺在床上，他便将那些问题都抛到了脑后，转而关心她的身子。 沐染霜听了凌墨泽的问话，也没有回答，可眼泪却代替了她的回答，顺着眼角便落了下来，她当即用被子的一角擦去了泪水，不想让凌墨泽看见。 凌墨泽等了许久都没等道沐染霜的回话，正准备伸手将她的脸扭过来，豆女已经端着药在外边候着了，“王爷，王妃，药端来了。” 豆女也还算识时务，知道凌墨泽和沐染霜在里边，也没有擅自入内，而是恭恭敬敬的等在门外。 沐染霜听见豆女的声音，如同是见到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原本以为凌墨泽会让豆女进来，却没想到，凌墨泽慢慢的走到了门口，将门打开，尔后对豆女道：“把药给我。” 凌墨泽从豆女的手中接过药，尔后再次关上了门，躺在床上的沐染霜听见关门的声音，心猛地往下一沉，她知道，这件事情，避无可避。 等凌墨泽再次走到沐染霜身边的时候，发现沐染霜已经坐了起来，他端着药，问她：“现在喝药吗？我来喂你吧。” 沐染霜当即拒绝道：“不必了，我自己来，这个事情我自己可以做的好。不用别人。” 第三百六十九章 质问 凌墨泽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他已经有多久没听到沐染霜这般不带感情的同自己说话了？就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仿佛是在他刚迎娶她时的场景？ 凌墨泽很快便恢复了，他先是将盘子放在了桌上，然后端着药走到沐染霜的身边，将药给了沐染霜，沐染霜接过了药，看着黑黢黢的汤药，她便只觉得嗓子眼里边都苦了。 若是照着往常，当着凌墨泽的面，她还能发点小脾气，可是如今，她与凌墨泽相处起来的气氛都已经如此奇怪了，若是她再使点小性子，只怕就将凌墨泽彻底点燃了。 沐染霜从凌墨泽的手中接过了药，随即闭上了眼，一声不吭便将那药全数喝了下去。 等喝完药，沐染霜又将碗递给了凌墨泽，凌墨泽心中虽然惊讶，可是却没在面上表现出来，他可是从来没见过沐染霜喝药这般配合的。 等把碗放回了原位，凌墨泽又取了一颗糖，喂到了沐染霜的嘴里，沐染霜被突然出现的糖给吓着了，看了凌墨泽一眼，凌墨泽又将糖往前塞了塞，示意让她张嘴。 沐染霜听话的张开了嘴，一含住糖，沐染霜便只觉得整个人如同泡在糖水里边一般，心里满足得很。 “你是为何晕倒的？”凌墨泽等把一切都料理好，这才问沐染霜这件事。 沐染霜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也不知道萧洛逸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凌墨泽，可是一想到凌墨泽没有问起，她便决定赌一把，不告诉他真相，“昨天夜里没睡好，今天有些累了，身子没撑住。” “是吗？”凌墨泽反问的瞬间，当即转过头来，与沐染霜对视，沐染霜被凌墨泽看得不自在，眨了眨眼睛，随即便将目光挪开了。 等挪开目光，沐染霜这才知道自己已经是暴露了，看样子，凌墨泽只怕是已然都知道了，不过是为了套她的话罢了。 沐染霜看向凌墨泽，也不想再与他绕弯子，直接回答说：“你知道多少，便都说出来吧，这样兜圈子，不好玩。” 凌墨泽倒是难得见沐染霜这样诚实，他走到沐染霜的床边坐下，问她：“你觉得我都知道了什么？” “王爷知道了什么，我如何能知道？”如今，沐染霜也没在怕的，索性与他挑明了说。 凌墨泽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缓缓道：“我知道你奥离开我。” 听了凌墨泽说出这句话，就连沐染霜自己也心悸，原本还敢与凌墨泽对视的她，再次挪开了目光，不再与凌墨泽对视，不过是因为她心虚。 凌墨泽见沐染霜没回话，便知道萧洛逸没骗她，他当即抓住了沐染霜手臂，问她：“为什么？” 凌墨泽这副模样简直如同要将沐染霜吞下去一般，沐染霜被吓得想往后退，可是凌墨泽却将她的手抓得紧紧的，让她根本没地方退。 沐染霜当即闭上了眼睛，道：“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以后会生活在皇宫中。” “皇宫不好吗？若不是因为我是异姓王爷，你是不是根本就不会嫁给我？”凌墨泽意识到了什么，一下子便脱口而出。 沐染霜点了点头，答道：“的确是如此，若我知道你的身份，也断然不会嫁给你。” “好，好，好，如今你还有机会。”凌墨泽一口气说了三个“好”字，一个字比一个字落得重，为的是让沐染霜听出他的愤怒，“想离开，是不是？” “是。”沐染霜知道萧洛逸定是在为此而愤怒，可是若是凌墨泽当真坐上了太子之位，她真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像圣女一般，中途逃出皇宫，既然没有把握的事情，她何必要为此去赌？ “好！本王就等着你的这句话！”凌墨泽直接将沐染霜扑倒在床上，不管沐染霜如何在下面如何挣扎，他只用力的按住她，不放手。 “放开我！”沐染霜不知道凌墨泽会做什么，但是她相信，凌墨泽至少不会在这个时候动她，别的她虽然不了解，可是这一点，她却能够肯定。 “想离开本王？记住了，这辈子都别想！等来生吧！”凌墨泽说话的语气也是恶狠狠的，手上的动作也没有丝毫的放松，甚至因为说话而加重了力气。 沐染霜疼得龇牙咧嘴，却始终不向凌墨泽说一句求饶的话，她知道凌墨泽是在等她服软，可是她知道，若是这个时候对他服软，只怕更难的还在后边。 凌墨泽等了好久，看到沐染霜疼得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的往外冒，却始终没听见沐染霜说出一句服软的话，他冷冷地笑着道：“本王不知道你到底是为何要做出这样的决定，可你不能在没有询问过我意见的前提下，就做出这样的决定。” 沐染霜知道，凌墨泽说的“这样的决定”是指自己要离开他的决定，凌墨泽没等来她服软，可她却等到了服软的凌墨泽。 凌墨泽语气中的无奈，全部一字不落的入了沐染霜的耳中，她默默的听着，默默地落着泪，她不想让凌墨泽看见，想动手去擦擦泪，可是双手始终动弹不得，她只得将头撇过去，试图蹭在被子上。 实际上，凌墨泽已经全部看到了，他看着沐染霜脸上的泪，将她的头摆正，问她：“你在哭什么？” 沐染霜原本已经快要将泪水憋回去了，可是一听到凌墨泽突然温柔起来的声音，她的泪便再次滑落了下来，凌墨泽终于是放开了她的手，腾出了一只手来，轻轻擦拭沐染霜滑落下来的泪水。 沐染霜哽咽的道：“你先放开我。” 凌墨泽难得的听了沐染霜的话，将她放开了，沐染霜试图坐起来，可是凌墨泽压在那儿，根本就起不来。 凌墨泽识趣地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上，沐染霜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尔后道：“皇上曾经同我说过，高处不胜寒，这句话，不是假的，站得越高，要顾及的越多，我虽然无法预料到今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可是看过了太多的例子，我不想我也落个那样的下场，与其如此，不如我主动离开。” “就单凭这个原因，你就要狠心离开？若真到了那一日，我也能尽全力护住你，绝不让你受半点委屈，更何况，我本来也没那个心思。”凌墨泽总算是把自己心里的话说给了沐染霜听。 沐染霜听了凌墨泽的回答，眼中一亮，她问：“当真吗？” “若不是真的，皇上为何要转变方向从你身上下手？”凌墨泽笑着摇摇头，明明沐染霜是个聪明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真正遇上了事却犯傻了。 听了凌墨泽的话，沐染霜又问：“那若是皇上，你当如何？” “我心思不在那儿，皇上是不会硬逼着我坐上那位置的。”萧洛逸和凌墨泽都清楚，这天下之主的位置不是谁都能坐的，萧洛逸之所以想让凌墨泽继位，是看中了他的才能，希望萧国能在他的手上再创造一个盛世，只是若是凌墨泽无心于此，萧洛逸自然不会随随便便交给他。 听完凌墨泽的话，沐染霜的心中顿时豁然开朗，她当即抱住了凌墨泽，凌墨泽无奈地道：“真是个傻姑娘，为着这么点事还急得晕倒了？” 沐染霜嗔怪的拍了拍凌墨泽的胸膛，不想让他再继续说这件事。 “我已经向皇上禀明了，待你醒来便将你接回王府。”凌墨泽将此事告知了沐染霜，心中却甭提有多激动了，他终于不用和沐染霜分开了。 沐染霜听了，当即从凌墨泽的怀中坐起，问她：“那皇上的身子……” “皇上的身子重要，你的身子也同样重要，药方既然已经配好，针灸的事情我问过豆女了，她也说他会，便暂且将豆女留在宫中，让她暂时代替你照顾皇上吧。”凌墨泽自然也不会放任萧洛逸不管，之后的事情，他的心中早就有了合计。 沐染霜虽然不愿意将豆女一个人留在这宫中，但是想到萧洛逸那一日比一日孱弱的身子，她便只能狠心将豆女留下，就怕萧洛逸出个什么意外，她知道，萧洛逸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 萧洛逸得知沐染霜醒来的消息，当即让皇后去安排，给两人准备一辆出宫的马车，等一切准备就绪后，便亲自去通知两人。 等皇后到屋外时，两人还抱在一起，豆女一直候在门外，当即行了礼：“见过皇后娘娘。” “快起，凌王和凌王妃可是在里边？”皇后见屋子的门关得紧紧的，也不忍心去打扰他们两人。 豆女答道：“是的，奴婢这就去通传。” “不必了，就不打扰他们夫妻俩了，一会儿你替本宫告知他们一声，出宫的马车已然安排好，就在宫门口候着，随时可以出发。”皇后说完，便径直离开了。 豆女朝着皇后的背影行礼：“多谢皇后娘娘，恭送娘娘。” 不敢抬头，直到皇后娘娘走了很远之后才慢慢抬起头。 第三百七十章 休养生息 凌墨泽也不愿意在宫中多待，只想立刻带着沐染霜出宫，他问：“我们回去，好不好？” “好。”沐染霜靠在凌墨泽的怀中，一边回答一边点了点头。 “豆女，进来吧！”凌墨泽向着外边喊了豆女一声，豆女在门外听见，便推开门走了进来，给两人行了礼，看到沐染霜靠在凌墨泽的身上，努力憋着笑。 沐染霜这才意识到自己还靠在凌墨泽的身上，她本身面子薄，这模样让豆女瞧见了，难免觉得难为情，于是她当即要从凌墨泽的怀中挣扎出来，可是凌墨泽却皱着眉头道：“不要乱动。” 豆女终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凌墨泽也不在意，只说：“如今王妃的身子不好，你可愿意留在宫中照顾皇上？” “自然是愿意的。”豆女也不想看到沐染霜这样辛苦，如今能代替她做点事情，也算是她有了用武之地。 “那便好，一会儿我们便回去了，辛苦你留在这儿。”让豆女代替沐染霜留在宫中，原本也是无奈之举，凌墨泽没顾及自己的身份，向豆女道了声谢。 沐染霜也道：“你要好生照顾自己，有任何事，只管来找我。” “豆女记下了，多谢王妃记挂。”豆女想起了皇后方才过来说的事情，当即道，“方才皇后娘娘过来了一趟，她说已经安排好了马车，就在宫门口候着，随时可以出发。” “皇后娘娘为何不进来？”沐染霜只觉得奇怪，她看了凌墨泽一眼，转又看向豆女。 豆女努力憋着笑，道：“皇后娘娘说不要打扰王爷和王妃，说完话便离开了。” 沐染霜知道豆女这是在笑自己，她心中虽恼怒，但终究还是正事要紧，因此，她并没有过多的在意，只是有气又无奈的看着豆女。 豆女看了凌墨泽一眼，也没再多待，只问两人：“王爷与王妃可是准备即刻出发？” 凌墨泽看了沐染霜一眼，问她：“出发吧？” 沐染霜“恩”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豆女当即道：“那奴婢便先下去准备了。” 豆女退下便去了沐染霜的屋内，让婢女们将沐染霜常用的东西都收拾出来，等收拾好东西，便将收拾好的行李都放到了马车上。 凌墨泽和沐染霜得到消息，凌墨泽走到沐染霜的床边，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沐染霜哪里肯让凌墨泽这般嚣张，当即挣扎着道：“你这是做什么？快把我放下。” 凌墨泽也不管沐染霜如何挣扎，只道：“你这身子虚得很，你若是再挣扎，我可不敢保证我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凌墨泽这话很明显就是警告，沐染霜听了，也只能服软，如今她就在凌墨泽的手中，他想做什么，都只能任凭他。 更何况，凌墨泽说得没错，沐染霜的身子的确是虚弱得很，从这儿到宫门口已经不知道穿过了多少张宫门，若是沐染霜坚持要自己走到门口去的话，那便是与自己为难了。 这一路上，遇上了不少宫里的婢女和公公，他们虽然不敢抬起头直面看着凌墨泽，可是等经过两人身边后，还是会忍不住转头看上一眼，毕竟这也是件稀罕事，“凌王和凌王妃当真是恩爱呢。” “怎么回事？”有人没有看见方才那一幕，听到别的宫女在议论，当即好奇的凑上前问。 看到那一幕的人四处看了一眼，确定周边没有不该听的人，这才敢悄悄地朝着那问的人招了招手，示意让她凑上前来，尔后才说：“方才凌王妃出宫，这一路可都是凌王抱着的。” “当真？”没有亲眼看见的那婢女自然是不相信的。 “自然是真的，若不是亲眼所见，如何敢同你说？”回话的那婢女信誓旦旦，只差没拿自己的命做担保了。 这一路上，沐染霜只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碍于凌墨泽的身份，周围的人自然是不敢打量他们，可是她却能肯定，看见了的宫女和公公定是要在背后议论他们了。 凌墨泽却不以为然，只当这一路上没人一般，抱着沐染霜走到了宫门口，然后将她放到马车上，才肯松手。 等坐上马车，沐染霜的心中这才平静了不少，凌墨泽上马车前，特意叮嘱了车夫：“一会儿开慢些，别颠着王妃了。” 那车夫应下后，一路上都走得格外的慢，因此到王府也费了不少时间。 等一切都安顿下来，沐染霜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她真担心凌墨泽又做出什么事情来。 凌墨泽将沐染霜放到了床榻上，缘豆得了消息，即可赶了过来，可是看到凌墨泽在里边，又不好进去。 凌墨泽道：“你就好好在这儿躺着。” “我都已经好了，还躺着做什么？”沐染霜自己心里也清楚，她这是心病，需要心药医，如今她已经把话和凌墨泽都说开了，自然就不需要再有顾及了，只需要按时服药便可。 “你是大夫，可我从来就不相信你对自己病情的定断，我已经从宫中要了太医来，除非是太医说你能下床了，你才能下床，否则，你就不要想别的了，给我好好养着身子。”凌墨泽就是担心沐染霜这一次次的打击让她的身子越来越弱，才会这般强势。 沐染霜却根本不知道凌墨泽是什么意思，心中有些反抗，问他：“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最了解，我如何会亏待了自己？” “你亏待自己的情况还少吗？”沐染霜不说还好，她一说，凌墨泽便气不打一处来，声音也提高了不少。 沐染霜到底是让凌墨泽给唬住了，好难得才和他把误会说开，如今沐染霜也不想再次和他闹僵，只能暂时服了个软，“好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我累了。” 说完，沐染霜也不等凌墨泽离开，便自顾自的躺进了被子里，然后将身子转向了里边那一面。 凌墨泽看到沐染霜，也不欲与她过多的纠缠，这是原则性的问题，他无论如何也不能退步，否则，到最后吃苦头的还不是沐染霜她自己？他可不想再经历一次那样惊悚的事情。 等凌墨泽离开后，没多久，沐染霜又听见了脚步声，她皱着眉头，略带愠色问：“不是都说了我要休息了吗？又进来做什么？” “王妃……”缘豆光是看着沐染霜的背影，都只觉得心疼。 一听到管家说沐染霜晕倒的消息，缘豆还不肯相信，沐染霜她自己便是大夫，如何还治不好自己了？ 可是如今一看，才发现，管家说的便是事实，这不过才去了几日，便瘦了这么多，若是继续待下去，可该怎么办。 沐染霜听见是缘豆的声音，当即将身子转了回去，然后从床上坐起来，动作一气呵成，她伸出手去，笑着道：“来，过来，让我好好悄悄，可有好好照顾自己？” 沐染霜待在宫中，最担心的人还是缘豆，她这一次没能带着缘豆也是事出有因，至少豆女在宫中还能帮着她做些事情，带着豆女才是最适合的选择。 缘豆打小便一直跟在沐染霜的身边，衣食起居上的事情，缘豆是最了解沐染霜的，没了缘豆在身边伺候，她真觉得不自在。 缘豆听了沐染霜的话，努力忍住了眼中的泪水，走上前去，坐在了床边的阶梯上，问：“王妃，您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都好了。”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沐染霜也不想让缘豆为自己担心，便只用一句话带过去了。 “每每王妃只要是说没事，便是有事，缘豆知道您是不愿告诉缘豆，可是您不能不顾着自己的身子啊……”这一路，缘豆是看着沐染霜的身子一点一点垮下来的，她只想看着沐染霜的身子能慢慢好起来。 沐染霜看到缘豆落了泪，当即掏出帕子去帮她擦泪水，笑着道：“傻姑娘，我能有什么事啊？你怕是忘了，我的医术可是遗传了爹爹，如何会让自己的身子差到哪里去？” “王妃，王爷说得不错，很多事情，只有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您自己的身子，您向来都是摆在最后的，很多时候，您身子差了，您自己都还没意识到……”方才缘豆也听见了凌墨泽和沐染霜斗嘴，如今她也忍不住帮凌墨泽说上几句话。 沐染霜听了，瞬间变了脸，质问她：“怎么？连你也帮着王爷了？” “奴婢不是帮王爷，而是因为王爷是真心的担心您的身子，才会这般做，王妃可千万不能生王爷的气。”缘豆其实也是受了凌墨泽之托，同沐染霜犟了嘴后，凌墨泽一走出门便有些后悔，恰好看到缘豆在那儿，他便让缘豆好好劝劝沐染霜。 “我如何不知道他是担心我的身子？只是他这般不信任我……”沐染霜一想到自己不被凌墨泽信任，自然心中也有气。 “王妃，您仔细想想，您哪次认认真真的对待过自己的身子？”缘豆的话一针见血，她也想通过这件事让沐染霜醒悟。 第三百七十一章 过去 缘豆的话一出口，沐染霜便陷入了沉思，仔细想想，她似乎真的从来没有哪一次重视过自己的身子，很多时候，明明已经百般不适了，她却非是要拖到撑不住。 缘豆见沐染霜有些松动，当即乘胜追击，“您次次都不顾自己的身子，王爷知道您医者仁心，可是一切的一切都得以自己的身子为主，若是您倒下了，那那些等着您去救治的病人该如何？” “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了。”沐染霜也不是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不过是因为每次谈到这件事情，她便与凌墨泽争吵，吵到最后，不管凌墨泽怎么同她说道理她也听不进去了。 沐染霜沉思了好一阵，问豆女：“王爷去了何处？” 豆女立即答道：“看王爷方才离开的方向，应当是去了书房。” “你让厨房里熬一锅鸡汤，然后替我送到书房里去吧，就说我有事同他说，若是他有空，就烦请他过来一趟。”沐染霜总算是肯松口了，豆女听了，自然是兴奋得不行，当即应下了沐染霜的话，然后忙不迭的赶去了厨房。 豆女将鸡汤熬好，便照着沐染霜说的，送去了书房，果然，凌墨泽就在书房内，她轻轻敲了敲门，凌墨泽听见动静，说了一句“进”，豆女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凌墨泽抬起头，看了一眼是豆女，便又低下头去，问她：“王妃如何了？” “王爷，王妃让奴婢给您送鸡汤过来。”豆女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鸡汤捧到了上边。 凌墨泽一听是沐染霜让豆女送来了，当即来了兴趣，他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豆女的跟前，问她：“王妃可是想通了？” “王妃说有事想同王爷说，若是王爷有空，烦请王爷过去一趟。”豆女将沐染霜的原话复述给了凌墨泽听。 凌墨泽听了，喜上眉梢，看了一眼豆女手中的鸡汤，道：“鸡汤可还有？” “有。” “再去盛一碗，两碗一同送到屋内来。”凌墨泽吩咐完豆女，便走出了书房，回了房中。 沐染霜担心得很，她也不知道凌墨泽会不会比自己更生气，更担心自己送去的鸡汤被原封不动的给打回来。 庆幸的是，沐染霜看到的是凌墨泽玉树临风的身影，看到凌墨泽满脸严肃缓缓朝着自己走来，她的心总算是安定了下来，虽然凌墨泽脸上没有笑容，但至少他出现在了这里。 凌墨泽问：“你找本王有何事？” 沐染霜为了缓解气氛，特意往里边坐了坐，尔后指了指床边空出来的位置，轻声道：“王爷坐这儿来吧。” 凌墨泽顺着沐染霜的手往那个地方看去，他倒也想坐过去，可他到底不想这样便宜了沐染霜，故作冷漠的道：“不必了，有什么话，就这样说吧。” 沐染霜听了，有些失落，可是一想到自己先前让凌墨泽为自己担忧，还是决定再退一步，“王爷，你就坐过来吧，过来好说话。” 凌墨泽终究是拗不过沐染霜，听她说一遍好话，他还能勉强让自己不接受，可是如今沐染霜都说了第二遍了，他是无论如何都会松口了，没办法，沐染霜在他面前就是有这样的魔力。 沐染霜见凌墨泽终于迈开步子朝着自己这边走来，这才松了一口气，她不敢保证，若是凌墨泽再次拒绝她的请求，她还会不会说第三遍。 等凌墨泽坐定后，沐染霜主动靠到了凌墨泽的身上，故意避开他的目光，道：“对不起，之前都是我不对，让你担心了……” 沐染霜的话简直就如同是彩虹一般，直接在凌墨泽的心中画了个半圆，一瞬间，凌墨泽便再也不记得沐染霜先前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只记得此时对自己服软的沐染霜。 凌墨泽原本蠢蠢欲动的手即刻抱住了沐染霜，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子里，与自己融为一体，他道：“你个傻瓜，难不成，我还能害你吗？我只是气你都不顾自己的身子，哪怕是为了我，也得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啊……” 沐染霜没有再回话，而是在凌墨泽的怀中不停地点着头，她终于是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得离谱得很，如果她的身子真的垮掉了，那便是再一次重复了上一世的悲剧。 今生，她虽然弥补了前世的遗憾，但今生与凌墨泽，她还有好多事情没完成，她不想就这样离凌墨泽而去。 豆女在门外候了好一阵，直到汤快要冷掉了，她这才喊了一声，“王爷，王妃，鸡汤来了。” 沐染霜听了豆女的话，疑惑地问他：“王爷没喝鸡汤吗？” “没喝，我让她送了两碗到这边来，你自己也喝点。”凌墨泽一边说，一边松开抱着沐染霜的手，然后蹲下身去帮沐染霜穿鞋，扶她从床上起来，“来，起来喝点鸡汤吧。” 沐染霜顺势便将手搭在了凌墨泽的手中，那一刻，她真希望时间就停留在此刻，也让她好好感受一下幸福。 豆女将鸡汤送进来，放在桌上，摆上勺子便退了出去，如今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便不能再这般不懂事的待在这儿碍眼了。 凌墨泽几乎没管豆女，直接拿起一份便要喂沐染霜喝，沐染霜从凌墨泽的手中接过勺子，道：“我自己来，我可没虚弱至此，王爷你也趁热吃。” 凌墨泽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是关心过头了，当即笑着点了点头，看着沐染霜喝了一口汤，他这才端起自己的那一碗吃了起来。 等喝过鸡汤，凌墨泽问沐染霜：“皇上已经将我与他的关系告诉你了？” “恩。”沐染霜轻轻应了一声，这是她最不愿意提及的事情。 “你可想知道，当年娘带着我逃出宫后住在了何处？”凌墨泽突然提起了当年的事情，沐染霜自然是很感兴趣的，凌墨泽的过去她没能参与，如今听他说说，倒也不失为一种弥补。 “小时我虽没有记忆，可却也记得，不停地有带着刀的侍卫到我与娘住的茅屋内来，每一次都是请娘回宫，那时候我还不知道皇宫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我问娘，娘她只回答我说，皇宫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凌墨泽一提及过去的事情，便忍不住提及了圣女。 沐染霜不用看凌墨泽的表情，光是从他的语气都能判断出来，他是想娘了，于是乎，她当即伸出手去，握住了凌墨泽的手，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将温暖传递给他。 凌墨泽知道沐染霜的意思，当即也回握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手裹在自己的手中，尔后接着道：“我们住的地方是在城外大约五里地的地方，那儿虽然人烟稀少，可是进城出城都方便，不知道过了多久，宫里再也没有人来请娘回去了，直到娘快不行的时候，皇宫里才来人。” “那一日，我才看见他，我那一直未曾谋面的爹，我曾经多少次问过娘，我爹是谁，可她始终不言语一句，直到她缠绵病榻许久，她才主动与我提及，可她却不知道，我的心中已然对此麻木了，早便失了兴趣。” “她让我在她离开后便跟随爹一同回宫，说他会护我一世安宁，我拒绝了，趁着他与娘谈话的间隙便逃跑了，往后，便有两拨人开始刺杀我，至今，我都没能弄明白那些追杀我的人的身份，为了躲避他们，我躲进了深山中，靠山中的溪流和野果果腹，就连睡觉都不敢睡实了，生怕一醒来便被人抓了去。”提起那些过去的种种，凌墨泽仍然做不到波澜不惊。 沐染霜切实的感受到了凌墨泽此时的心情，再次抱住了他，轻声道：“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往后，我定不会抛下你，一定会留在你身边。” “哪怕是入宫也与我一起吗？”凌墨泽突然笑着问沐染霜。 沐染霜没有看凌墨泽的表情，以为他是认真的，于是也认真的思考了一番，尔后用力的答了一句“恩”。 那一瞬间，凌墨泽都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他当即低下头去看着沐染霜，惊喜地问她：“当真？” “自然。”沐染霜再次毫不犹豫给了凌墨泽肯定的答案，这让凌墨泽喜不胜收，只觉得心中如同吃了蜜一般甜。 “有你陪在我的身边，不管做什么，我都愿意。”凌墨泽原本不过是句玩笑话，他知道沐染霜很抗拒宫中的生活，听她这样说，本就是想开开玩笑，缓解下气氛。 原本凌墨泽以为沐染霜会同他闹起来，不愿回答他的问题，却没想到，沐染霜在经过了一番沉思过后，居然给了他肯定的答案。 就连那后宫的日子，沐染霜都愿意为了他而忍下，那么往后还能有什么原因让沐染霜离开他呢？这正是凌墨泽高兴的地方，想到这，他便下意识的再次紧紧抱住了沐染霜。 能有她陪在自己身边，这一生足以，还有什么可苛求的呢？凌墨泽有些自责，没有照顾好她。 第三百七十二章 故地重游 凌墨泽与沐染霜重归于好，沐染霜自然也会听凌墨泽的话，老老实实的照着宫中太医的话在王府内养着身子，凌墨泽照例一日三餐都会陪着沐染霜一同用，每一日夜里，凌墨泽都会单独与太医院的孙太医见上一面。 沐染霜分外的配合，加之孙太医乃是太医院里的神医妙手，帮着沐染霜调理身子自然是不在话下。 “王爷，王妃的身子已然大好，无需在府上静养了，外边的环境好，王爷若是有空，可以带着王妃到处去看看，呼吸呼吸外边新鲜的空气。”孙太医在听说沐染霜喝完了最后一副药后，这样禀报凌墨泽。 凌墨泽听了，满意的点点头，转过身对孙太医道：“孙太医辛苦了，这阵子连累你跑来跑去的。” “王爷言重了，能为王爷尽力，是臣的荣幸。”孙太医自然是受不起凌墨泽的道谢，当即恭恭敬敬地答道。 凌墨泽自然不会亏待了孙太医，不用孙太医说，他自己也能感觉到，沐染霜这一阵子的气色越来越好了，这一切自然都是孙太医的功劳，当然也有沐染霜配合的缘故在其中。 凌墨泽回想着，这似乎是沐染霜第一次来这么配合，心下思虑着，是不是应该给沐染霜一点奖赏。 凌墨泽当即放下了手中的兵书，迈开步子朝着屋里走去，沐染霜被凌墨泽突然的到来给吓着了，凌墨泽拉着她坐下，问她：“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凌墨泽这样问，沐染霜自然是嗅到了情况，她当即露出笑容，转过头一脸期待的看着凌墨泽，问他：“可是要带我出门了？” “这还得看你的表现。”凌墨泽给沐染霜卖了个关子，故意不承认，就是想让沐染霜的心中能有些惦念。 听了凌墨泽这回话，沐染霜自然是不高兴了，她看向凌墨泽，沮丧地答道：“既然还没确定，那现在就来问做什么？” “怎么？你这是不想去了？”见沐染霜又发起了脾气，凌墨泽忍不住逗了逗她。 沐染霜不想和凌墨泽吵起来，她当即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朝着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我有点累了，想先去沐浴，就不陪王爷了。” 这一语气，一听，凌墨泽便知道沐染霜是生气了，看样子，她的心中很是渴望能够出门看看。 也是，沐染霜入宫也好一阵了，在府上又养了好一阵的身子，都回来这般久了，连府门都还未曾踏出去过。 看着沐染霜离去的背影，凌墨泽的心中已然有了一个非常好的计划，他也没有管，直接去找了管家，将此事告知他，让他务必将此事安排妥当。 夜里睡觉时，沐染霜也不那么爱搭理凌墨泽，只一个人朝着里边那一面睡下了，原本也是想让凌墨泽来哄她，结果却因为今日喝了药的缘故，特别困，不过片刻的时间，她便睡得很沉了。 凌墨泽听见沐染霜的声音传来，当即笑笑，他原本也是想哄哄沐染霜的，不让她再生气，也好让她睡个好觉，却没想到，自己这一句话都还没说出口，她已然与周公幽会去了。 凌墨泽无奈的摇摇头，帮沐染霜拉了拉被子，尔后也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沐染霜因为昨晚睡得早，今早便也醒得早，她一睁开眼睛，发现凌墨泽还在床上，先是一愣，尔后不敢动弹，害怕吵醒了他。 于是，沐染霜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凌墨泽，看着他的眉眼，才发现，其实他的眉眼与萧洛逸是那般的相像，其实并不是她发现不了，而是因为她从来就不曾往这方面想。 沐染霜看着看着，忍不住伸出手去，想去触摸凌墨泽的脸，可是还没触到，就被凌墨泽一把抓住了手，“看够了？” 沐染霜被吓得不轻，她心虚的躲闪着凌墨泽的目光，恨不得直接躲进被子里，即刻从凌墨泽的面前消失。 原本盯着凌墨泽看，就已经是一件非常不好意思的事情了，如今还被他抓个正着，这可让她有什么脸面面对凌墨泽。 凌墨泽却不以为然，他虽然是在质问沐染霜，可是语气中却是满满的宠溺，原来被自己的媳妇儿这样子盯着，竟是这样甜蜜的一件事情。 沐染霜却根本没听出凌墨泽语气中其他的感情，只以为凌墨泽还要为昨晚的事情来找自己的麻烦。 “王，王，王爷……”沐染霜一紧张就容易说话结巴，如今她竟是紧张到连叫凌墨泽都不利索了。 凌墨泽“恩”了一声，他的手也早就被沐染霜躲开了，如今沐染霜正拿着被角挡着，只能听见她的声音。 “今日不用上早朝吗？外边天已大亮，王爷为何还在床上？”沐染霜为了缓解方才尴尬的气氛，硬生生的转移了话题。 凌墨泽听了，努力的憋着笑，答道：“本王身子不适，已经向皇上告假。” “身子不适？何处不适？”沐染霜这多年来习医的习惯，便是听见别人说不适，就会忍不住拿起他的手替他把脉。 如今凌墨泽与她同卧咋一张床上，盖着一床锦被，她想要拉过凌墨泽的手，实在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于是，等沐染霜的话音一落下，她的手已然搭在了凌墨泽的脉上。 这手刚放上去，沐染霜便皱着眉问：“王爷是何处不适？从脉象上看，王爷身体康健……” 话说到这，沐染霜便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她真的是傻，被凌墨泽耍得团团转却不自知，她愤怒的将凌墨泽的手往他的胸膛上一扔，再次转过了头去。 凌墨泽可不敢不去哄沐染霜了，当即凑上前去，将沐染霜的身子转过来，轻声道：“本王就是想休息一日，若是不借口说身子不适，怕是推脱不掉。” 听了凌墨泽的解释，沐染霜却始终不愿意消气，她心中庆幸的是，方才她偷看凌墨泽的那件事情，总算是翻篇过去了。 “好了，时辰不早了，咱们起床吧？”凌墨泽吩咐管家将一切都安排好，那么他这边也需得照着计划走。 沐染霜没有拒绝，凌墨泽喊了一声，缘豆当即带着伺候的婢女们进了屋，一个一个的帮着两人更衣梳洗打扮。 凌墨泽无需化妆，速度便比沐染霜的快了许多，他先沐染霜一步到了大厅内，实际上他不过是为了和管家再次确认一番，管家命人布好菜后，便答道：“王爷吩咐好的事情，已经全部办妥。” “好，府上的事情便都交给你了。”凌墨泽听了管家的话，满意的伸出手拍了拍管家的肩膀，尔后坐了下去。 沐染霜没多久也从屋里出来了，等两人用过早膳，凌墨泽拉着沐染霜的手道：“王妃今日愈发的显得明艳动人了。” 沐染霜先是一愣，尔后不自觉的红了脸，她是不知道凌墨泽接下来想做什么，突然他便被凌墨泽拉着站了起来，“不如，今日就带王妃出去走走？” “去哪儿？”沐染霜被凌墨泽的话说得糊涂得很，昨日才说过要看她的表现，今日又说要带她出去走走，真不知道偶从凌墨泽口中说出来的，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 “去了不就知道了？”凌墨泽仍然不打算告诉沐染霜两人要去的地方，直接拉着沐染霜的手往门口走去。 一路走到门口，沐染霜看到停在门口的马车，便觉得不对劲，她问：“王爷是何时吩咐人准备的马车？” “今早。”凌墨泽自然是不会说他昨日便已经安排好。 见沐染霜满心的疑惑，凌墨泽也不愿意回答她，便催促着她上马车，“王妃快上车吧，一会儿晚了赶不回来可就不方便了。” 坐在马车上，沐染霜一路都分外的注意，她知道凌墨泽是故意不告诉她去何处，她想通过自己的判断得到答案。 眼看着在城中转悠了好一阵，马上便要出城了，沐染霜心下一惊，问：“王爷到底是要带我去哪里？” “出城。”前边便是城门，凌墨泽便随口给了沐染霜这样一个答案，出城能去的地方多了去了，便让她自己慢慢去猜罢了。 沐染霜气极，可是又不好同凌墨泽发作，只能强忍着，一路出了城，路便不好走了，颠簸得很。 沐染霜有些经不起，难受的闭上了眼睛，凌墨泽先是问了她一句：“怎么样了？可要休息一会儿再走？” 沐染霜摆摆手，道：“我心中本就好奇目的地是何处，这一等岂不是浪费时间？不必了。” “把速度放慢些，尽量让车子稳下来！”凌墨泽听了沐染霜的话，当即吩咐外边的车夫。 车夫听了凌墨泽的话，便照着他说的做，将车速放慢了一些，车子果然是稳当了不少，沐染霜难受的靠在凌墨泽的肩膀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霜儿，霜儿，我们到了。”在睡梦中的沐染霜只听见了凌墨泽唤自己的声音，她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处屋子。 第三百七十三章 发现 沐染霜看着面前的屋子，然后想了想这是城外的屋子，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她问：“这……可是你与你娘住过的？” 凌墨泽点了点头，他拉着沐染霜的手，先是下了马车，尔后将她抱了下来。 等沐染霜站定，她不自觉的走进了屋子里，一走进去，便看到了一副画像，看到画像后，她转过头问凌墨泽：“这……” “这便是我娘，前南疆圣女。”凌墨泽说完后又补了句，“还不见过婆婆？” 听了凌墨泽这话，沐染霜更是不知所措，眨了眨眼睛，只是笑。 凌墨泽又拉着沐染霜往里边走去，里边有他为圣女设的牌位，他上前去点好香，然后拉着沐染霜跪下，双手捧着香，对着圣女的牌位道：“娘，我总算是找到了一生所爱，到现在才带她来见您，您应该不会怪我们吧？” “儿媳沐氏来看娘亲了。”原本一直在旁边沉默的沐染霜突然说了一句，凌墨泽听了，他转过头看沐染霜的时候，便看到她在那儿磕头，一瞬间，眼泪差一点从眼眶里跑出来。 沐染霜磕了三个头后，便问凌墨泽：“你说，娘会不会喜欢我？” “那是自然，我喜欢的，娘一定也会喜欢。”凌墨泽说完，再次看了一眼圣女的牌位。 沐染霜也顺着凌墨泽的目光看过去，笑着道：“那就好。” 说完，凌墨泽给圣女上了香，然后将沐染霜扶了起来，他带着沐染霜往屋外走，指着自己曾经睡过的屋子道：“以前，我便是睡在这儿。” 凌墨泽拉着沐染霜一个地方一个地方介绍，等到了厨房里，他看着那熟悉的地方，不自觉又回忆起了原来的事情，“还记得有记忆起，便看着娘一个人生火做饭，担心她太累，便学着她的砍柴烧火，有一日我独自一个人进了深山去砍柴，恰好那阵子是宫中的人再次找来的时候，吓得娘六神无主，扔下了手中所有的事情，便跑出来找我。” 沐染霜知道凌墨泽并不想得到她的回应，他不过是想说一说，好让她不要忘了圣女，她主动抱住了凌墨泽，然后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等着他继续说：“我被带刺的树枝弄得浑身是伤，每前进一步都觉得艰难无比，等娘找到我的时候，我还拖着砍的树枝，笑着让她先接树枝。” “娘她冲上来便又是哭又是笑的，只怕那时候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一个劲的抱着我，只听见她一个劲地呢喃‘还好你没事’。后来的后来，我才知道，她是那样的害怕失去我，可是她又是如何忍心丢下我一个人离去的呢？”凌墨泽想起那时圣女紧张的模样，如今都觉得暖心，可是一想到圣女离去时的场景，他便再次陷入了惆怅。 “人这一生，有很多的选择，可唯一不能选择的便是生与死，娘她一定也想多陪陪你，可是老天爷却不允许，事情已然成了定局，你若不是入了宫，当了王爷，说不定你我还得兜兜转转许久才能遇上。”沐染霜的心中一直坚定她能与凌墨泽相遇，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凌墨泽知道沐染霜是在安慰自己，奇迹的是，沐染霜的安慰还真是说到了他心坎上，他很是受用，“昨日之去不可留，这我都知道，我不过是想起了，便随口一提，我没事，放心。” “我说过，我绝对会陪在你的身边，我定会说到做到，娘她虽然离开了，但我可以代替她陪伴你。”沐染霜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凌墨泽伸出手去握住沐染霜的手，“此生能遇上你，真乃一幸事也。” 沐染霜一吸气便觉得这空气不对劲，她几乎是在发现的同时说了出来，“不好！” 凌墨泽听见沐染霜的话，立即戒备了起来，他不懂医，自然也不懂沐染霜是说的什么，他问沐染霜：“怎么了？” “有人在空气里下了毒。”等沐染霜发现的时候，那毒已经侵入了她的体内，这毒无色有味，可尽管有味道，一般人却是根本察觉不了，这毒药虽然不会危害人的身体，可它却会打乱人的思绪，若是用量和用法对，甚至都可以达到控制人的目的。 “不愧是我看中的人。”原本躲在暗处下毒的人，听见沐染霜这样说，自然也不会再藏着掖着了，当即走了出来。 一听声音，凌墨泽便下意识的想将沐染霜护在身后，可是如今他吸入了毒，动作迟缓了不少，身上也根本没力气，他只能正面迎敌：“拜月，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难道王爷还不知道吗？”拜月只觉得凌墨泽这个问题问得莫名其妙，他在第一次见到凌墨泽的时候，便同他说过自己要的东西，可他采取了这么多次的行动，都没能成功。 沐染霜趁着拜月说话的空隙，退到凌墨泽的身后，借着她的身子庇护自己，轻声对凌墨泽道：“拖住他，我来解毒。” 凌墨泽听了沐染霜的话，自然是不会给拜月任何的空档，当即道：“教主想要的东西，本王的确是知道，只是，那东西不在我这儿，教主会不会是弄错了？” “弄错了？我怎么可能弄错呢？今日若不是跟着你，我如何能寻到这前圣女住过的地方？”拜月自豪得很，他寻了许久，却一直寻无踪影，就好像那屋子凭空消失了一般，怎么也找不到。 拜月为了不错过一丁点消息，特意亲自跟着凌墨泽，总算是让他顺藤摸瓜找到了前圣女住过的地方，他派手下盯着凌墨泽和沐染霜，自己亲自入内规规矩矩的给圣女女上了香，行了礼，尔后便道：“好了，你将万血珠交出来，我便放你走。” 趁着拜月去上香行礼的空隙，沐染霜对凌墨泽道：“划伤我的手指。” 凌墨泽自然是犹豫的，他本就对沐染霜宝贝得紧，如今让他划伤沐染霜的手指，他如何忍心？可是一想到是为了解毒，他便只能忍着，就在他不忍心下手的时候，沐染霜自己撞上了他的刀，很快便见了血。 沐染霜放出了一部分的血，尔后悄悄服用了一颗解毒散，她这才觉得舒服了不少，见这个方法有效，沐染霜当即对凌墨泽道：“先划伤自己的手指，放出一些血，然后服下这个，便可解毒。” 凌墨泽照着沐染霜说的做完以后，很快便觉得豁然开朗，他叮嘱沐染霜：“先假装还中了毒的模样，迷惑他，一会儿趁他不备，我再趁乱袭击他。” 沐染霜应下了凌墨泽的话后没多久，拜月便出来问凌墨泽要万血珠。 拜月被凌墨泽和沐染霜骗了过去，丝毫没察觉到两人已经解了毒，他见凌墨泽不搭理自己，便走到沐染霜的身边，看着凌墨泽，道：“真是可惜了，若不是你已经嫁与他人……” 还没等拜月说完话，沐染霜当即打断了他：“休要胡说！” “我哪里胡说了？我曾经同你说过，以你的造诣，本就不该去学医，而因为放在用毒上，待你功成名就那日，便可破千军万马！”拜月多少还是替沐染霜惋惜的，毕竟在他眼中看来，沐染霜的天赋不去用毒当真是可惜了。 “这便是你与好人的差异！好人向来便是想着如何救人，而你这样蛇蝎心肠的人，便是只想着如何害人！”沐染霜与拜月对战，从来不曾输过。 “你说什么？”拜月最不爱听沐染霜说这样的话，他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性的人，听了沐染霜这话，气得火冒三丈。 凌墨泽趁着拜月慢慢靠近的时刻，当即出手，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划伤了他的脸，他将沐染霜护在自己的身后，举着匕首，一刻也不敢放松。 拜月等感受到脸上伤口时，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被骗了，他再次对沐染霜啧啧称奇，“果然是没看错人，不到半个时辰，你便破我的毒。” “要解毒对我来说，还不是难事。”沐染霜对自己解毒的功力向来都有自信，从来不觉得自己会输。 拜月手底下的人不多，他为了不让凌墨泽发现，就只带了两个人随行，两人见凌墨泽划伤了拜月的脸，当即朝着凌墨泽攻击。 以凌墨泽的身手，对付拜月手底下的人简直是绰绰有余，待他解决了那两人，力气也仿佛被抽去了一半，沐染霜拉住凌墨泽，对他说：“别再发力了，这毒药本就是让人手脚无力的，虽然我们中毒不深，但是解毒后少说也要两日才能彻底恢复，这一阵子力气几乎是用一点少一点。” 凌墨泽听了沐染霜的话，心下有些绝望，眼看着拜月慢慢朝自己靠近，自己出了什么事倒还不打紧，他绝不能让沐染霜被连累，何况，沐染霜的身上有万血珠，他必须要护住沐染霜。 凌墨泽终究还是没听沐染霜的话，同拜月打了起来，可是凌墨泽却处处占下峰，沐染霜在一旁看得紧张。 第三百七十四章 谈判 拜月眼看着凌墨泽的力气一点一点被耗尽，他停下进攻的动作，只躲闪着凌墨泽的进攻，对他说：“如今凭你想打赢我，显然是不可能了，就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 “就算本王打不赢你，也不至于被你打倒！”凌墨泽完全不准备认输，准备和拜月斗到底。 拜月却根本就不想和凌墨泽打了，轻而易举便躲开了他的攻击，他索性一把冲过去控制住沐染霜，阻止凌墨泽继续攻击，“凌王暂且听我说几句，行不行？” “你先放开她！”凌墨泽看到沐染霜被拜月控制住了，当即阻止他。 拜月自然是不会松手的，好不容易让凌墨泽停下了进攻，他本来也没有伤害沐染霜的意思，不过是想借着沐染霜来获得一个和凌墨泽谈判的契机。 凌墨泽看出了拜月并不想伤害沐染霜，于是便对他说：“你想说什么，你就说，先放人。” 拜月看了沐染霜一眼，沐染霜冷冷的看着他，拜月将她推了一把，推着她往凌墨泽那边踉跄而去，凌墨泽手快，当即一把接过了沐染霜。 凌墨泽还准备上前去攻击拜月，沐染霜当即拉住了他，轻声道：“先别冲动了，我们打不赢，不如先听听他想说什么。” “你想说什么，便说吧。”凌墨泽原本是不情愿听拜月废话的，他知道，拜月的口中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我们做个交易吧？”拜月看了自己身边的人一眼，身边的人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去给他搬椅子。 凌墨泽见状，当即愤怒的指着他们道：“你们不准动这屋子里的一分一毫！” 那些人知道凌墨泽身体很虚，可是身体那般虚的凌墨泽居然还能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他们便知道，若是凌墨泽没有中毒，武功一定是可以和拜月匹敌的，说不定还能比拜月高一筹，因此，他们的心中有些忌惮，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向了拜月。 拜月倒也不恼，笑着说：“罢了，不坐便不坐，只是不知道凌王可愿意与我做这个交易？” “什么交易？”凌墨泽心中是及其不情愿做这个交易的，只是奈何如今两人无法与拜月匹敌，再加上沐染霜也说要听听拜月说，便耐着性子问拜月。 拜月见凌墨泽有松口的意思，立即趁热打铁，道：“想来萧绝痕与我南疆合作的消息，凌王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拜月也没有卖关子，想到就说什么，凌墨泽听了，没有回话，就算是默认了，拜月肯定凌墨泽知道了，如今他之所以提起，不过是想听凌墨泽亲口承认。 可是凌墨泽却没有明着说，不过他保持沉默，就当做是他默认了，他继续道：“国主的确是答应了与萧绝痕合作，可是一系列布置下来，费了不少时间，但我不能等了，我不过是想要万血珠，其他人的生与死，成与败都与我无关。” 拜月这一番话说得清冷至极，也是冷血至极，就仿佛只要凌墨泽愿意将万血珠交给他，他便可以毫不犹豫的出卖萧绝痕。 面对拜月这样狡诈的对手，凌墨泽怎么可能会相信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呢？即算是拜月当真出卖了萧绝痕，丢失了万血珠，那对凌墨泽来说，结果更糟。 因此，无论拜月说什么，凌墨泽都是不会将万血珠交出来的，不过，为了缓住拜月，凌墨泽和沐染霜对视了一眼以后，还是决定先假意迎合他，“你这话的意思是说，只要我把万血珠交给你，你就可以倒戈？” “倒戈倒不至于，我终究是南疆国的人，萧国又如何会用我呢？但是我可以将他们的计划告知你，这样凌王打起仗来，也轻松了不少。”拜月放松了警惕，以为凌墨泽是有松口的意思了。 凌墨泽问：“你要这万血珠有什么用？” 拜月有些犹豫，他不知道他该不该说给凌墨泽听，可是看着凌墨泽那般警惕的模样，他便知道，若是自己不把真相告诉他，只怕凌墨泽不会情愿交出万血珠，经过再三的思虑，他答道：“不瞒凌王殿下，我想要万血珠，是为了练习前圣女留下的秘籍。” “秘籍？”凌墨泽听了，只觉得稀罕得很，这万血珠原来是和这个扯上了关系，这一下，他更是不可能将万血珠交出去了。 拜月这么想得到万血珠练秘籍，那么就是说明他是想雄霸天下，若是等到他真练就了秘籍上的武功，那到时候他便可以为所欲为了，让拜月这样一个心思不轨的人为所欲为，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本王的确是听说过万血珠，可是娘亲离世前，并没有将什么万血珠交给本王。”凌墨泽始终是不承认他身上有万血珠。 拜月听到这，便知道，凌墨泽本来就没有要将万血珠给他的想法，可是奈何凌墨泽的意志力太强，若是硬拼，他不会比凌墨泽好到哪里去，因此，不到万不得已，他还是不想走那一步。 拜月继续耐着性子对凌墨泽道：“凌王若是这样说，便是没意思了，曾经我可是亲眼看到凌王殿下身上带着万血珠，只要殿下交出万血珠，我必定让手下将凌王与凌王妃安全送达。” “呵。”凌墨泽冷哼了一声，显然是不相信拜月的话，他冷冷的问，“你方才也说过，只想要万血珠，其他人的生与死，与你无关，若不是本王身上有万血珠，你如何能留本王至今？” 凌墨泽一语道破了拜月的心思，拜月也没什么好藏的，便直接道：“既然如此，那凌王便不要怪我不手下留情了！” “你何时对我手下留情过？”凌墨泽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之所以听拜月说话，不过是想找个空档让自己好好缓一缓。 如今，休息了也有好一阵了，和拜月打上一阵也是可以的。沐染霜却在旁边听得心惊胆战，她抓住了凌墨泽的手，万血珠在她的身上，可是凌墨泽却一直故意让拜月认为那万血珠就在他的身上。 凌墨泽这样做，只会让他自己身陷险境，拜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凌墨泽比沐染霜更清楚，把他逼急了，还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凌墨泽全然不在意，他知道，只要落在拜月的手上，就不可能有脱身的可能，因此，他根本就没想过能从拜月的手下溜走。 但是，如今凌墨泽的身边有沐染霜，他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保全沐染霜，他必须要保全沐染霜，他才能放心。 凌墨泽抓住了沐染霜的手，轻声道：“一会儿找个机会离开，我在这儿挡着。” “怎么可能？你的身体根本撑不了这么久！”沐染霜哪里肯，若是她真的将凌墨泽一个人丢在这儿了，结果会如何，她想都不敢想。 “听我的话！若是护不住你，那我便是白白牺牲！”凌墨泽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但是如今拜月还一直以为他身上有万血珠，必定不会要了他的命，不过是要受点苦罢了。 “不要！”沐染霜仍然是不答应，她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是趁着乱的时候，她已经给拜月的两个手下下了毒，如今两人虽然没反应，但只要他们一用力，便会气息紊乱。 拜月也不想再忍下去了，他给自己的手下做了一个手势，“上！” 拜月的手下自然是死心塌地的很，两人看到拜月下了命令，尽管心中对凌墨泽怕极了，却还是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等两人一用力，便立马觉得不对，很快便气息紊乱，没了力气，直接晕了过去，拜月看着两个人直挺挺地在自己的面前倒下，立即将目光转向了沐染霜，冷冷地道：“呵，我早该知道，不能小瞧了你。” “既然知道，还不放了我们？你想要的万血珠，等我们平安了，我自然会给你。”沐染霜知道拜月想要万血珠，便以万血珠作引，准备给拜月下套。 但是拜月是何等精明的人，他哪里会相信沐染霜的话，当即道：“想要活命，现在就交出万血珠！如今我的手下也倒下了，若是我下狠手，你们会如何我可不确定了。” 拜月也被逼急了，索性威胁起了两人。沐染霜壮着胆子答道：“杀了我们便一了百了，你什么也得不到！” 沐染霜说的话也没错，拜月听了有些犹豫，还没等拜月回话，凌墨泽便趁着拜月想事情的时间直接攻了上去。 拜月第一招自然是没能接住，他也没想到凌墨泽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攻击自己，第一下吃了个瘪，他如何还能忍？一出手，便是招招狠厉，凌墨泽很快便不敌。 沐染霜在一旁看得着急，她知道以凌墨泽的身手撑不了多久了，这个时候，凌墨泽因为先前休息了一会儿，恢复了一些体力，又因为出其不意，稍稍占了上峰。 凌墨泽看了一眼一旁的沐染霜，当即道：“快走！” 这个时候沐染霜离开，是最好的时机，只是沐染霜站在那儿犹豫了许久，看得凌墨泽着急了，他趁着空档推了沐染霜一把。 拜月也趁机拦了沐染霜一把，阻止她离开，凌墨泽的体力已经渐渐消散了，拜月慢慢上手了，便能一边对付凌墨泽，一边阻止沐染霜离开了。 凌墨泽气不过，准备和拜月来个鱼死网破，沐染霜急得差点哭出来，凌墨泽一心只想着保全她，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没了凌墨泽的沐染霜，便是形同躯壳，没了灵魂，那她活在这世上有什么意义？ 若是凌墨泽真死在了拜月的手下，沐染霜也坚定了，她绝不会独活。 “等下！”眼看着凌墨泽已经对抗得有些吃力了，沐染霜没办法，只能想个办法，吸引拜月的注意力，让凌墨泽好好缓缓。 凌墨泽却更加气愤，他当即道：“你有这个时间在这儿说话，怎么就不想想怎么离开？” “凌墨泽，你给我听好了，若是你死了，我沐染霜绝不会独活！”沐染霜为了阻止凌墨泽的念头，索性将自己的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一旁的拜月听了，冷冷一笑，问：“你们俩该不会觉得我会因为你们情深义重就心软方过你们吧？” “自然不会有这般天真的想法。”沐染霜笑着答道，凌墨泽没有再接她的话，而是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她便明白了凌墨泽的意思。 第三百七十五章 诱敌 “既然是如此，那何必废话这么多？”拜月根本不想再和凌墨泽、沐染霜说废话了，他知道，哪怕是自己说破嘴皮，沐染霜和凌墨泽都不会松口将万血珠给他的，与其如此，不如省下时间将两人对付了，直接从两人手中抢来万血珠好了。 凌墨泽原本还以为自己能有个空档休息一会儿，可是却没想到拜月紧接着便攻了上来，眼看着凌墨泽已然没了反抗的力气，沐染霜心里一着急，当即拿出了万血珠，举过了头顶，“万血珠在我这里！想要过来拿！” “不要！”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凌墨泽，听见了熟悉的沐染霜的声音，当即大叫。 沐染霜拼命的躲，用尽了身上的毒药，全部朝着拜月洒了过去，可是拜月武功了得，用毒也高超，自然是不怕沐染霜这点毒的。 因为沐染霜手上有万血珠，拜月一下子便杀红了眼，梦寐以求的东西就在自己的眼前，他如何还能退让？当即上前去，抓住了沐染霜。 凌墨泽看到沐染霜被拜月抓住了，哪里还能等，二话不说便冲了上去，拜月都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了，哪里还会恋战。 原本拜月只是想拿到万血珠，可是一想到沐染霜是凌墨泽的软肋，想着将沐染霜带过去说不定还能给萧绝痕一点帮助，于是一同将沐染霜给带走了。 临走前，沐染霜离去前，看着凌墨泽，露出了笑容，比起眼看着凌墨泽死在自己的面前，她宁可自己被拜月抓走，然后等着凌墨泽来救自己。 凌墨泽追了好几步，拜月被追得烦了，直接给了凌墨泽一掌，将他打晕过去。 “救我！”凌墨泽在晕过去之前，听见了沐染霜的声音，仅仅两个字，却足以让他的心揪起来。 萧绝言去找凌墨泽，可是却得知他带着沐染霜出门了，原本他还耐心的在府上等着，可是越等越觉得时间久，他觉得不妙，便问了管家：“马车去了哪个方向？” 管家如实的说给了萧绝言听，萧绝言当即带了人往管家说的方向找去。这一路追出来，萧绝言有些迷失了方向，可是越走便越觉得这条路熟悉，一瞬间，他想了起来，即刻领着手底下的人去了前圣女住过的地方。 等萧绝言到的时候，恰好看到了凌墨泽躺在门口，他吓得不行，当即上前去，扶起凌墨泽，然后让手底下的人将他放到了床上。 凌墨泽只是被打晕了，他很快便回过了神来，一睁开眼，看到萧绝言，他当即一把抓住他，问他：“霜儿呢？霜儿人呢？” “我到的时候只看到了你，并未看到凌王妃。”萧绝言如实的回答了凌墨泽的问题，原本他也觉得奇怪，管家明明说了是凌墨泽带沐染霜出门，如今他到了，却只发现凌墨泽一个人。 可是因为凌墨泽还晕着，萧绝言便没在意这么多，先照顾好他，如今凌墨泽醒来了，萧绝言这才注意到沐染霜。 “拜月将她掳走了，我要出城！”凌墨泽根本就不顾自己的身子，直接要下床，可是一动，他便觉得浑身都痛。 萧绝言当即拉住了凌墨泽，道：“你这么莽撞可不行，若是叫那些多嘴的大臣们得知了，指不定又要到父皇那儿参你一本。” “他们想如何便如何，都火烧眉睫了，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凌墨泽在昏迷的时候都仿佛听到了沐染霜的那句“救我”。 那句话里虽然表面上是情急之下沐染霜说出来的，可是实际上，沐染霜不过是想让凌墨泽放心，她也相信凌墨泽，能将她救出去。 凌墨泽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若是拜月他敢伤霜儿一分一毫，我必不让他有好下场！” 萧绝言在一旁不吭声，他知道自己的话已经点醒了凌墨泽，凌墨泽布这个局花了这么久的时间，他自然是不会让自己的计划付诸东流，他思虑再三，对萧绝言道：“你随便寻个由头，让太子殿下想办法派我去前线候命，以备不时之需。” 这样，凌墨泽便有了充分的理由出城，过关卡的时候也能容易一些。 “好，你先回府，你这身子如何能一个人长途跋涉？待做好了准备再走也来得及。”萧绝言肯定拜月不会伤沐染霜，毕竟如今的沐染霜对他还有很大的用处。 凌墨泽冷静下来，便也想通了，他点了点头，便跟着萧绝言的马车回了王府。 等到了王府，豆女当即跑了出来，看到凌墨泽一个人回来，她当即问：“王爷，王妃呢？” 凌墨泽原本心中就牵挂沐染霜，被豆女这么一问，心中愈发不好受，他对豆女道：“你收拾一下，一会儿同本王出发去南疆。” 凌墨泽原本就做好了要带豆女一同前去的打算，不为别的，就因为豆女是谷主信任的徒弟，一旦入了南疆的境内，便处处是毒，要想平安的到沐染霜的身边，还得有个会解毒的人在。 豆女原本还想多问几句，可是看凌墨泽的身子不大好，便问：“王爷可是中毒了？” 凌墨泽点了点头，又咳嗽了几声，豆女当即上前扶着凌墨泽，一边走一边道：“我先给王爷治疗了后再去收拾行李。” 豆女一眼便看出了以凌墨泽的身子是根本不可能长途跋涉的，看凌墨泽这模样，应当是已经解毒了，只是如今身子虚。 豆女手脚麻利的给凌墨泽扎了几针，凌墨泽一下子便觉得如同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立马有了力气，他对豆女道：“简单收拾一番，一会儿即刻出发。” “是。”豆女收好了自己的针袋，正准备下去收拾东西，却被凌墨泽叫住了。 “南疆毒药多，记得多带些解药，同时备些毒药防身。”凌墨泽想起了这一点，急忙又叮嘱了豆女一声。 豆女应下后，很快便收拾好了东西，沐染霜早便将药材都分好了，豆女只需要按需取来便是。 站在凌王府门口，凌墨泽拍了拍萧绝言的肩膀，道：“我这便出发了，宫里的事情便全权交给你了。” “放心吧，你只管办你的事，剩下的事情我来帮你处理。”萧绝言别的忙倒是帮不上，解毒呢，有豆女，武功，豆女和凌墨泽都不差，更何况还带了不少暗卫，他能做的也就是帮凌墨泽善后了。 凌墨泽心中仍旧是着急，也没有和萧绝言多言，便上了马，即刻出发往南疆的方向赶去。 第二日早朝后，凌墨泽要出城的消息便在官员中间传开了，那些个必经路上的县城都开始动心思了，即算是不能攀上关系，到底得在凌王面前露个脸。 可是他们没料到的是，凌墨泽为了能尽快追上拜月的步伐，加快了速度，一天一夜快马加鞭，一会儿都没歇，便到了通往南疆的萧国最后一个城镇。 豆女已然是受不住了，凌墨泽也担心将豆女折腾坏了，便道：“咱们便在这儿歇歇脚吧，想来也追上了，这处是最后一个关卡，过关尤其严，再查一查，看能否有消息。” 凌墨泽不过是在原地停留了片刻，这县城的县令官便闻风而来，直接出现在了凌墨泽的面前，“见过凌王！” 凌墨泽一时半会儿还没回过神来，他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这才意识到对方的身份，问道：“你便是这儿的县令？” “回王爷的话，正是小官。”那县令官几乎是没与朝廷命官说上话，就连攀个关系还得费好大的力气，如今能直接与凌墨泽对话了，心里紧张得不行。 那县令官见凌墨泽没说话，想起自己在府上备好的东西，当即道：“王爷赶路累了，不如到小官府上歇会儿脚？” “那本王便不拒绝了。”凌墨泽原本正愁着不知道该找什么地方休息，正好与县令官在，他便正好想招摇一些，好让拜月那帮人紧张得露出马脚来。 拜月带着沐染霜回到了自己歇下的客栈里面，他给沐染霜喂了哑药，然后叮嘱沐染霜，“一会儿出城的时候，你给我安静一些，如果你胆敢闹出什么事来，我定会让你后悔。” 沐染霜显然是不在意拜月的话，她原本就想好了，虽然一路上被拜月蒙着眼睛，可是路上并没有用多大的时间，若是想出城去南疆国，得过好几个县城，最后一个必经县城出关要过关文书，若是自己闹点动静，折腾一下，便能逃走了。即算是不能逃走，那她也得找机会给凌墨泽留下一些线索。 见沐染霜不以为然，拜月问：“这一路上百姓们的生活可还过得安然自在？” 沐染霜自然是听出了拜月这话外的意思，她瞪着眼睛看着拜月，知道他是想对老百姓下手，便忍不住在心底里啐了他一句，“卑鄙小人！” “随你怎么骂，反正我听不见，可若是你有任何的动静，我便杀一个老百姓，你自己好好在心里掂量掂量吧。”拜月一点儿也不在意沐染霜，只想着如何能蒙混过关。 沐染霜心下一凉，想着自己的第一个计划是行不通了，若是真的把事情闹大了，疯起来的拜月会不会屠城还真说不定。 为了这一城的百姓，沐染霜只能暂且忍住，心中祈祷着凌墨泽能赶快救自己。 拜月将沐染霜扔在外边，便走了进去，等再出来的时候，便成了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就连本是女人的沐染霜也看得目瞪口呆，拜月竟然扮成了女人，重要的是，他扮女人竟也是倾国倾城。 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沐染霜当即将目光转回去，拜月对着沐染霜的脸折腾了好一阵，一开始沐染霜不配合，拜月当即点了沐染霜的穴道，让她动弹不得，等折腾完，他还特地拿了个铜镜给沐染霜，问她：“你瞧，这副模样你可还满意？” 沐染霜透过铜镜看到自己，才发现，自己的模样已然彻底变了，拜月根本就不是给自己化妆，而是给她贴了一副面皮！ 这一下，哪怕是凌墨泽也无法将她认出来了，想到这，沐染霜忽然有些绝望，等出了萧国，她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回到故土。 拜月拿出了出关文牒，他笑着在沐染霜面前晃了晃，道：“既然我进得来，自然便想好了出去的办法，你就不比替我担心了，还是多想想你自己吧！” 沐染霜看到拜月手中的通关文牒，心中已然没了任何的期望，她所有的希望都已经破灭了，如今只想着，看能不能寻个机会给凌墨泽留下些线索，好让他能尽快找到自己。 等拜月将一切都收拾好，离开前，他再次叮嘱了沐染霜一番，“不要忘了我之前同你说过的话，我可不是开玩笑的。” 第三百七十六章 献媚 沐染霜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没办法，为了全城百姓的安全，她必须隐忍，只能趁着拜月不会发现的时候试图传递消息给凌墨泽。 拜月没有着急出城，而是带着沐染霜在城内的胭脂铺子里去逛了一趟，拜月早早的便吃下了可以变声的药，说起话来，妩媚动人得很，不少男人都忍不住将目光留在他的身上。 沐染霜看着那些男人的眼神，心中直犯恶心，当即将头瞥过去，沐染霜根本就没指望在这些地方能留消息，她知道拜月这么做，不过是为了避过风头。 拜月对那掌柜的说：“掌柜的，赶紧的，把你们家的好货都拿出来。” 沐染霜满脸的不耐烦，她只希望能赶快出城，她也能趁着拜月与那查关的人对话时留下一些线索给凌墨泽，如今看到拜月装模作样买胭脂，她是一点儿也不屑，反正她说不了话，那么她什么样的反应对拜月来说都没什么意义。 可是沐染霜哪里知道拜月会突然拉住她的手，将她一把拉到柜台前，拿着胭脂问沐染霜：“妹妹，你瞧，这个可还适合姐姐？”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拜月在自己面前妆变成女人，就连沐染霜都要以为眼前的这个女人是名副其实的女人了。 沐染霜冷冷地看了拜月一眼，拜月趁着老板不注意给了她一个凌厉的眼神，示意让她配合，她万般无奈，只能努力挤出笑容来，点了点头。 拜月翘着兰花指，笑着将那胭脂塞到老板的手中，道：“就这个吧。” 拜月结完账后，便拉着沐染霜笑着走出了胭脂铺，一出铺子，拜月便挽住了沐染霜的手，沐染霜下意识的躲，哪知拜月却道：“我这样做是为何，你心中自然是清楚不过的，若是你不配合我，我可不敢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拜月就是威胁沐染霜，他料定了沐染霜不会不顾这全城老百姓的性命，因此，他索性便光明正大的同沐染霜摊了牌。 沐染霜听了，冷冷的看了拜月一眼，心中虽然愤怒，她就气自己对付不了拜月，才会让拜月利用威胁，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看着拜月，拜月笑着说：“这才对，姐妹俩出来逛街，不就该高高兴兴的吗？” 接着，拜月又拉着沐染霜逛了好几个店铺，等逛累了，便带着沐染霜去吃东西，吃完便出发准备出城。 沐染霜的心中还担心凌墨泽，拜月出现的时候，暗卫都没出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发现已经晕倒的凌墨泽。 若是此时凌墨泽已经醒来了，那么凌墨泽要不了多久也能追上他们了，她只能不停地在心里祈祷着，凌墨泽能赶快追上来，她并不想入南疆的境地，一旦入了，想出来，便是难上加难了。 如今万血珠已经到了拜月的手中，拜月将她抓回去的目的，沐染霜自己心里也是清楚明了的，因此，她才会无比的想脱险，她不想成为凌墨泽的威胁。 这次为了对付萧绝痕，凌墨泽布了许久的局，沐染霜不想看到凌墨泽的辛苦努力付诸东流。 一连经过了三个县城，出去都无比的顺利，很快便到了最后一个关卡处，这儿出城很是严，拜月没有急着出城，而是找了一个客栈暂时歇下了。 凌墨泽跟着县令官到了他的府上，才发现，一切与他所想的完全不一样，光是看那架势，便知道，这县令官是有备而来。 豆女一看这奢靡的气氛便有些抗拒，可是奈何凌墨泽都已经答应了下来，也只能忍着随凌墨泽入了内。 晚宴的时候，那县令官安排了歌舞，凌墨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想着，不过是一个县令官居然也能奢靡到这种程度，看样子，这些朝臣贪污一事还是得赶快提上日程，否则，底下的百姓还不知道被压迫成什么模样。 县令官的女儿就坐在下方，全程她一直都是一脸娇羞的看着凌墨泽，凌墨泽丝毫没在意到她，只冷漠的看着那歌舞，直到他再也忍不了那丝竹之声，便道：“便就此作罢吧，本王这一路奔波，有些累了，若是方便，还望能尽快安排我们歇息。” 凌墨泽也的确是赶了许久的路，所以累了，想立马休息，但是其中有一点便是他不想再看那样的歌舞表演了，如今沐染霜被拜月抓了，不知所踪，他哪里有这么多的心思去管这些？ 那县令官听了，当即恭恭敬敬的走过去，领着凌墨泽往住的地方去。 等凌墨泽到了屋内，他便坐到了椅子上，想着拜月会走什么样的路线，此处过关难得很，他如今要么是赶上了拜月，要么便是超过了拜月，终归他还是没从这儿过去，因此，往后还得多多注意过关之人。 县令官那一边也热闹得很，歌舞的人倒是都散了，但是他那个宝贝女儿却不依不饶的缠着他：“爹，我就想嫁凌王嘛，做妾室都无所谓！” 那县令官女儿的魂已然被凌墨泽给勾走了，但是如今县令官连凌墨泽的脾性都还没摸透，他又如何敢擅自将自己的女儿送上门去呢？ 想到这，县令官便有些犯难，“女儿啊，不是爹不让你去，而是凌王与王妃鹣鲽情深，你何苦要去插这一脚？” “我不管，我不管！”县令官的女儿也是被他给宠坏了，想要什么便给什么，如今便成了这副模样。 县令官头疼得不行，看着面前不管不顾的女儿，他没了办法，当即道：“行了，你去拿壶茶给王爷送过去吧！” 县令官拿他这个宝贝女儿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给她提了个办法，虽然他让女儿这么做了，但是还是担心接下来的事情，便叮嘱女儿：“一会儿若是王爷不搭理你，你便立刻退出来，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了。”县令官女儿虽然答应得好，可怎么可能做得那么好？ 县令官女儿让底下人沏了一壶好茶，还特地回到了屋内好好打扮了一番，才端着茶到了凌墨泽的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凌墨泽想事情正想得出神，突然响起的敲门声直接打断了他的心思，他忍不住皱起了眉，问：“什么事？” “王爷，给您送茶来了。”那县令官女儿声音格外的温柔，听得人头皮都有些发麻。 “近来吧。”凌墨泽倒没在意，只以为是哪个婢女。 县令官女儿听了凌墨泽的话，便推开门走了进去，如今的天气不算热，可是她却只穿了两层纱，凌墨泽忍不住皱了皱眉，想赶快将她赶出去。 可是凌墨泽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无缘无故的便往自己的身上倒了过来，“王爷，人家……好热……” “穿这么一点，也冷吗？”凌墨泽的声音清冷得很，他大概已经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了，此时仔细一想，才想起，这人便是那县令官的女儿。 凌墨泽厌恶的将县令官女儿推开，尔后道：“时间不早了，姑娘早些回去休息吧。” 原本凌墨泽已然有些不耐烦了，他只是不想把事情做绝，才给了县令官女儿一个机会，可是对方却根本不明白凌墨泽的意思，继续凑上去，还故意将衣服拉了下去，凌墨泽再也不能忍了，当即叫了一声，“来人！” 两名侍卫闻声走进来的同时，凌墨泽出手按住了县令官女儿的穴道，直接将她定住，凌墨泽指着县令官女儿对两名侍卫道：“将她扔出去。” 县令官女儿被凌墨泽定住，想说话求饶，可是却根本没机会了，她只能在心底后悔，没有听爹爹的话，非要往凌墨泽的身上贴。 在县令官女儿被扔出去的同时，豆女刚好从门口经过，看到那县令官女儿穿着轻薄的纱衣，登时便明白了她的目的，心中愤怒不已，想着，等离开时，非得好好整整他们。 县令官女儿被扔在外边待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凌墨泽醒来，看到那县令官女儿还在门口，便对自己手底下的侍卫道：“解了穴，给县令官送回去吧。” 县令官听说了女儿的经历，心下一颤，看来这外边的传言也不是不可信的，说凌王与凌王妃两人如胶似漆不是假的，说凌王为了凌王妃不再娶应当也不是开玩笑的，否则，他这个宝贝女儿凌王为何看不上呢？ 县令官女儿被凌墨泽这么一扔，心下便已然绝望了，她本就穿得少，早晚又凉快些，在外边待了一晚上，便冻着了。 县令官也顾不上凌墨泽了，当即请了大夫来给女儿诊脉，治病。 当着凌墨泽的面，县令官也不敢吭声，毕竟，的确是自己的女儿做得不对，这件事情，他也只能忍着。 凌墨泽原本是想着在这县令官府上借住一晚，再出发赶往南疆，可是仔细想了想，还是得先在这儿盘查上几日，可在这府上刚住一晚，那县令官女儿便闹腾出了那样的事情，凌墨泽自然是不想再继续住下去了。 第三百七十七章 下药 凌墨泽准备去找个离出关口近的客栈住下，这样盘查起来也比较容易。在这之前，凌墨泽特地叫了自己手底下的人进来，吩咐他们：“你们去告诉豆女，一会儿咱们便离开这儿，去找间客栈住下，收拾好便出发。” 县令官碍着自己女儿的事情，自然是不会主动找凌墨泽的，但是凌墨泽因为要离开，不得不去找县令官。 当县令官见到凌墨泽，当即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挣扎再三，还是决定提一提女儿的事情，“王爷，小女……” 那县令官刚开口，凌墨泽便抬起手摆了摆手，道：“行了，不必说了，本王过来，是另有一件事要同你说的。” “王爷请讲。”县令官见凌墨泽将自己女儿的事情翻篇过去了，心中也稍稍放下了，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那么对他的女儿还造不成多大的影响。既然凌墨泽都不介意了，那么他也没有必要追着不放。 “本王此次来，乃是有要事在身，近几日过关的人务必要盘查清楚了，为了便于本王盘查，本王想到出关口就近找个客栈住下，便不在府上叨扰了。”凌墨泽这一番话说得客气，听得那县令官的手心里直冒汗。 县令官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答应，可既然凌墨泽已然提出来了，他一个小小的县令又怎么敢反对凌王的决定？ “下官这便去安排。”县令官当即应下了凌墨泽的话，便准备转身去帮凌墨泽安排这件事。 凌墨泽当即拦下他：“不必了，就不麻烦了，本王自己去办吧，你只管盘查清楚过关的人，切不可放过可疑的人。” “下官这便吩咐下去。”县令官这才松了一口气，给凌墨泽行了个礼，便出了府门，去通知那些人了。 凌墨泽也没有多留，等回到屋内时，见到了自己先前吩咐事情的那名随从，问他：“可通知到了？” “回王爷的话，已经通知了。”那名侍卫早早的告知了豆女，这便回来向凌墨泽复命，可是看到凌墨泽不在屋内，便一直候在门口。 “那好，一会儿收拾好，我们便出发。”凌墨泽除了带了自己平日里信任的随从外，便只带了豆女一个人，只要豆女通知到了，一切便都好办了。 豆女得了要走的消息，心中却总还惦记着昨晚看到的那女子，那女子穿得那样的凉快，还被凌墨泽扔出了屋外，这不是试图勾引是什么？ 如今沐染霜人还不知道在哪儿，他们便做出这样过分的事情来，豆女总觉得不出这么一口恶气，便是对不住沐染霜。 因此，等那来通知他的侍卫离开后，豆女便回到了自己的屋内，偷偷的配置了泻肚子的药，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洒在了大堂内，为了避免有漏网之鱼，她还下到了府里打水的井中。 不过豆女始终只是从医的，她也不忍心往后都这般折腾他们，因此，空气中的毒药随着人潮涌动，很快便会被替换，至于水井中的也是一样，经过几次的更迭，便会被更换，而府里人拉肚子的状况，也会随着药效的淡去慢慢的减轻。 豆女本就没有存害人之心，不过是想给他们一点教训，也为沐染霜出口气。 等一切都安排好，豆女便一路到了凌墨泽的屋外，门外先前通知她准备离开的侍卫见到她，便进去告知了凌墨泽，凌墨泽听见豆女已经来了，便道：“那咱们便即刻出发吧。” 凌墨泽带着一行人径直到了过关口，一路上想要过关的人多得不行，凌墨泽皱着眉头看着过关的人，心想，若是想一个个仔细排查，只怕是个大工程。 只是，一想到沐染霜的处境，凌墨泽便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定，不管要做什么，要查多久，他绝不能错放一个人。 凌墨泽眼看着出城的人越来越多，原本想去找客栈的心思也完全没了，他看了豆女一眼，豆女还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凌墨泽骑着马靠近豆女，他对豆女道：“这儿出城的人越来越多了，任何一个人本王都不能放过，你先带着人去找客栈住下，好好休整一会儿，本王等城门关闭后便去找你们汇合。” 豆女也知道凌墨泽是因为担心沐染霜才会出此下策，她的心里也很是担心沐染霜的，自然是不希望就这么错过了凌墨泽，便应下了凌墨泽的话。 凌墨泽见豆女答应了下来，便吩咐自己的手底下：“你们分成两队，一队跟着豆女去找客栈歇下，一队跟着本王在这儿候着，一旦看见可疑之人当即拿下，决不许过关！” 很快，侍卫们便动了起来，凌墨泽将马交给侍卫，便立即走到关口，恰好有人拿着文书在那儿准备过关。 盘查的人不认识凌墨泽，看到凌墨泽从这儿过，当即将他拦了下来，冷声道：“不准再往前走了，想要过关，必须拿出关文书。” 凌墨泽见那盘查的人如此严谨细腻，心下也松了一口气，却不敢完全放松，他虽然没有与拜月正面交手过，但是拜月这个人善用毒药，绝不会是等闲之辈。 这外边有萧绝痕同拜月里应外合，萧绝痕对这萧国的城池有多了解，也不必多想，既然能安排拜月顺利进来，必然已经想好了让他顺利过关的办法。 想过这扇城门，必须有出关文书，拜月的手里也必定有能顺利过关的文书，那么如今光看文书自然是不行，还是得看人，可想通过人的行为举止来判断，凌墨泽还真没有这个把握。 凌墨泽还没回话，县令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旁边冒了出来，他已然听见了那盘查官兵对凌墨泽说的话，当即喝道：“放肆，对凌王也敢这样说话？不要脑袋了？” 说白了，那县令官就是怕凌墨泽会生气，想把责任都推到这官兵的身上，自己好撇清关系。 凌墨泽当即站出来为那官兵说话，“他这样做是对的，不论是谁想出关，都必得拿出文书来，这是对的，但是本王想找的人，恐怕已经将出关文书握在手中了，你们只管照例查，其他的本王来瞧。” 那官兵原本还查得正起劲，一听见面前这人是大名鼎鼎的凌王，当即吓得腿一软，差点跪了下去，好在凌墨泽开了口替他说了几句好话。 凌墨泽在那关口守了一日，一直到了黄昏时分关闭城门，凌墨泽都没看出一丝一毫的端倪来。 豆女找到了离城门最近的一家客栈住下后，便派了人去通知凌墨泽，告知他客栈的名字。凌墨泽循着名字找到了客栈，豆女定好房间后，便到楼下坐着，等凌墨泽来。 在这期间，拜月差一点露了馅，他原本是不打算住这儿的，但是一想，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索性便挑了个离城门最近的客栈。 好在拜月足够警惕，拜月先是让沐染霜在马车里边等着，自己先下了马车进去瞧了一眼，刚一走进去，拜月便看到了跟在沐染霜身边的豆女，他不动声色的退出了客栈，然后上了马车，对车夫道：“车夫，去附近的客栈。” 那车夫将马车驾到了附近的客栈，因为此处是通过南疆的最后一道城门，查也查得比较严，因此，盘查起来速度就比较缓慢，很多人不得已，没能顺利出城，只得在附近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而那离城门最近的客栈因为近客栈，价格高得离谱，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但是哪里是老百姓能够消费得起的？因此，那些没能顺利出城的老百姓便纷纷涌到了较远的相对便宜的客栈里。 拜月到的时候，却被告知客栈内的客房已经都满了，就连一间也腾不出来了。 思来想去，拜月心知还是得回方才的那间客栈，但是那豆女在客栈内，这是不是也就说明凌墨泽也在？他当真是小瞧了凌墨泽，这么快便追上了他，偏偏还这般凑巧。 如今，还不得不与他住到一间客栈内，这风险便又大了不少，想到这，拜月脑子里一转，立刻便有了主意。 坐在马车内，拜月看向一旁的沐染霜，沐染霜一直在思考，明明方才那个客栈离城门近了不少，拜月却不愿意住，难不成是那客栈内，有什么他不能见的人？ 不能见的人……难道是凌墨泽他们吗？ 想到这，沐染霜便有些激动，可是等他稍稍一挪动，便发现拜月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她被拜月给吓着了，立刻将目光挪开，只可惜她如今不能说话，若是能说话，她必定要冲破这重重的阻隔，跑回去确认一番。 拜月看了沐染霜好一阵，便伸出手去，将她脸上的那张假的面皮撕了下来，那厚重的面皮被扯下，沐染霜只觉得豁然开朗，可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拜月已经准备好了另外一张面皮，他笑着对沐染霜道：“你以为我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你吗？” 第三百七十八章 可疑 沐染霜心里冷哼了一声，她原本还没那么肯定自己的答案，可是看拜月如今的举动，她的心中有些肯定了，至少有一半的把握了，能让拜月慌得改变策略的人，恐怕也就只有凌墨泽了。 一想到凌墨泽就在这儿，沐染霜便忍不住落下了泪来，拜月当即伸出手去接住了沐染霜晶莹的泪水，他不怀好意的看着沐染霜，道：“现在落点泪倒还无所谓，这面皮贴上去若是落了泪，没了面皮，那我便只好将你的脸毁了。” 拜月的话嚣张得很，每一个字都在威胁她，沐染霜瞪着眼睛看着拜月，她不愿意服输，更不愿意向拜月低头。 拜月将沐染霜脸上的泪水擦去，冷冷的对她说：“这样绝色的脸，我也下不了手，所以忍一忍。” 沐染霜原本也不想当着拜月的面落泪，她不过是想到了凌墨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被拜月这么一搅和，她哪里还有哭的心情？当即将泪忍了回去。 拜月见沐染霜原本盈满泪水的眼眶一瞬间只剩下通红，泪水被收了回去，便忍不住夸沐染霜：“这还差不多。” 等把面皮贴好后，拜月还特地给沐染霜化了个妆，借此来显得更加的逼真。 沐染霜不知道拜月把自己打扮成了什么模样，但是她知道，一定是比之前那张面皮更加让人难认出来，她只希望凌墨泽能将她认出来。 沐染霜的手脚未被束缚，总的还是因为拜月不想被人误会了，她可一直都说和沐染霜是姐妹关系，沐染霜趁着拜月不注意，便伸手去拿那面皮，想直接扔在这儿，看看能否让凌墨泽发现。 可是沐染霜刚拿到面皮没多久，拜月便握住了她的手，“小乖乖，这东西可不好玩。” 沐染霜见自己的举动被拜月发现，也没有心虚，虽然心中有些懊恼，却还是一声不吭的将面皮还给了拜月。 拜月将那面皮收入了自己的囊中，尔后对车夫道：“车夫，还是回方才那个客栈！” 等车夫驾车，拜月问沐染霜：“我的举动是不是也让你猜到了？我被声名大噪的凌王追上了，但是你放心，以你目前这幅模样，他是绝对认不出你来的，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只要你乖乖的，一切便都能顺顺利利的。” 拜月再次威胁沐染霜，与拜月待在一起的这一阵，沐染霜已然习惯了被拜月威胁，索性如今她人都是在拜月的手上，那便是拜月说什么是什么。 沐染霜冷冷的撇过头去，不再看拜月，方才趁着拜月不注意，沐染霜从自己的头上拔下了一根簪子，先前因为沐染霜只是换了张面皮，因此沐染霜的发型拜月没有动过，这一次拜月动了沐染霜的头发，沐染霜便趁机拿了一根簪子。 等马车停下来，拜月还是将沐染霜留在了马车内，独自走出去定了屋子，拜月一走进去，便引起了喧哗，不少男子的目光都直勾勾的往她这边射来。 离开前，拜月扔了一身男人的衣服给沐染霜，“把衣服换好。” 沐染霜一看这衣裳，便知道，拜月是将她打扮成了男人，这下，被凌墨泽认出来的几率几乎是微乎其微了。 豆女听见了躁动，也忍不住将目光往门口拜月的身上扫了一眼，可刚看了一眼，心中虽然也觉得美，却还是因为心中有牵挂的事情，便没再多看。 拜月除了个子高了点外，其他的都是完全符合女人的，自然是不会惹人起疑。 沐染霜等拜月进了客栈后，当即拿出了自己的簪子，她是打算在马车上刻字，她这个地方近窗户，出城时两边都有人盘查，若是能让凌墨泽发现，那便是最好，若是不能，她一会儿也准备将簪子扔在地上，好让凌墨泽知道她经过了这儿。 拜月订好了两间屋子后，便走了出来，沐染霜因为图快，刻的字歪歪扭扭的，为了不引起拜月的注意，在拜月出来前，她早早的扔掉了簪子。 拜月刚下了几级阶梯，便看到了打眼的簪子，其实也不是他发现的，而是赶车的车夫发现的，他故意假装那车夫是他雇来的，也是想打消沐染霜的顾虑，看看她到底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这不，他这才刚离开没多久，沐染霜便做了两手准备，看样子，他是真的对沐染霜太温柔了。 拜月没有径直上马车，而是绕到了沐染霜的那边，先是捡起了地上的簪子，尔后凑近去看沐染霜刻的字。 拜月拿着簪子冷笑着问沐染霜：“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先前同你说过的话，你是都听不懂吗？你是真的要拿大家的性命开玩笑吗？” 沐染霜之所以敢这么做，不过是因为她认定凌墨泽在这儿，既然有凌墨泽在的地方，拜月自然是要低调一些，若是如今为了惩罚她，而让凌墨泽发现他的行踪，绝对是得不偿失。 沐染霜轻轻地将头撇过去，不再看拜月，反正她做的事情被他发现，他想怎么样她都已经无所谓了，只要不伤及全程老百姓就可以了。 拜月万万没想到沐染霜居然这般执拗，气得脸都红了，他指着沐染霜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待在屋里，两日都不必吃东西了！” 见沐染霜还没换好衣裳，他愤怒的指着没被动过的衣裳，“赶紧把衣裳换好下车！” 沐染霜也没有在意，脱下了外裳，便穿上了那一身男子的衣裳。 拜月是诚心饿着沐染霜的，难得的是，拜月是当真说到做到，他领着沐染霜走了进去，一走进去，大家纷纷叹了口气，豆女听见动静，也朝着门口看去。 豆女先是看了一眼，还没看出什么端倪，等两人走上楼梯，豆女便越看越觉得奇怪，男子装扮的人看上去较弱得很，这衣裳也非常的不合身，而一旁的女人却看上去强壮多了，这是豆女多年来习武得出的经验。 豆女正疑惑得很，恰好凌墨泽走了进来，“王……少爷。” 豆女原本是准备称呼凌墨泽“王爷”的，可是凌墨泽看了一眼这在座的老百姓，摇了摇头，他可不想再引起什么风波了，只想坐下来好好休息一番，豆女便识趣的改了口。 看到凌墨泽来了，豆女便将方才那件事甩到了脑后，她问：“如何？今日可有什么发现了？” 如今沐染霜行踪不定，时间越长，豆女越担心沐染霜的安危，凌墨泽摇了摇头，“明日再守一日，若是还没有消息，我们便往南疆追去。” 凌墨泽的声音小得很，就是为了不让旁边的人听了去，眼看着天色已晚，他看着桌上还只有一壶茶，便问豆女：“吃了吗？” 豆女摇摇头，她这担心沐染霜，如何能吃得下去东西？ 凌墨泽叫了小二，让小二上了几个菜，等菜一上桌，豆女拿起筷子，没过几秒便又放了下去，她叹了口气：“我吃不下，少爷吃吧。” 豆女一边说，一边将菜都放到了凌墨泽的面前，凌墨泽又默默的把菜放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再怎么不想吃，再怎么吃不下，也得吃一些，只有吃饱了，才能有力气去做事。” 说完，凌墨泽便硬逼着自己吃了一碗饭，听凌墨泽这样说，豆女再次拿起了放下的碗筷，然后吃了起来。 拜月没敢再下去，他只派了自己的手下去探了虚实，等手底下来汇报的时候，他正在那儿吃饭，他问：“如何？可是凌王？” “回教主，那女子对面坐的正是凌王。” “看来，我们是当真小瞧了他，这往后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了。”拜月原本还在想，自己能甩凌墨泽多远，却没想到，如今他却反倒被凌墨泽追上了，自己还是小心翼翼才住了进来。 沐染霜因为被拜月下了药，很快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清晨了，拜月也起了个大早，先是让自己的手下去看凌墨泽是否已经醒了。 “凌王等城门打开时便起了，去了城门口。”手下传来的话让拜月很是焦灼，他原本还想着在这城中好好逗留一阵，可是如今遇上了凌墨泽这样的劲敌，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了。 虽然沐染霜如今的模样，拜月是有把握让凌墨泽认不出来，可是他又如何能知道，凌墨泽能否不只光凭容貌就认出沐染霜？ 想到这，拜月便有些纠结，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走，还是继续留，可是他大概也料到了，若是凌墨泽查不到，只怕他会死守在此。 为了萧绝痕与南疆国的合作，拜月必须早点赶出去，越早赶出去，才能越安全。 “你去将那人叫醒，咱们即刻出发。”想起了隔壁房的沐染霜，拜月对自己的手下吩咐。 沐染霜一晚上都睡得昏昏沉沉的，早上醒来还觉得头晕得很，她知道是拜月对自己下药了，可是她如今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拜月给自己下药。 第三百七十九章 看穿 拜月等收拾好，便领着沐染霜去老板那儿退了房，尔后领着沐染霜往门口走去，昨日的那辆马车被沐染霜做下了记号，拜月当即便没要了，让装扮成车夫的手下去扔掉，换了一辆新的马车。 沐染霜看到新的马车，心中有些绝望，她上了马车后，马车跑了没几步，便听见了门外查关的人说：“停车，文牒。” 拜月将窗帘掀起，将文牒递了过去，那官兵将文牒仔细看了一遍，确定没问题，便问：“马车里的人呢？” 拜月下意识的看了凌墨泽一眼，凌墨泽被这一眼勾起了兴趣，他当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拜月心中大叫不好。 在被问起的时候，沐染霜正准备有动作，便被拜月下了药，整个人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说不了话，又动不了，她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凌墨泽也来了兴趣，他缓缓走上前去，想看看马车里的人，拜月却笑嘻嘻的凑上来，用自己可以以假乱真的胸部轻轻碰了碰凌墨泽的身子，想借此让他躲开。 正如拜月所想，凌墨泽真的因为恶心而躲开了拜月，原本他也想放弃去看马车内的人了，但是官兵却没有放弃，他直接拉起了车帘，正好看见了在里边的沐染霜。 凌墨泽也立即看了过去，一眼看到被装扮成男人的沐染霜，凌墨泽便只觉得说不出的熟悉感，沐染霜听见了动静，当即睁开眼睛，她看到了凌墨泽，一下子便要哭出来，她盯着凌墨泽，眼睛眨也不眨，眼泪很快便落了下来。 拜月见状，当即解释道：“这是我的丈夫，突发急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见光，便会流泪，还望官爷行行好，把帘子放下吧？” 那官兵看了沐染霜一眼，又看了凌墨泽一眼，凌墨泽没有让他放下，他便只能一直举着帘子，凌墨泽只觉得不对劲，这双眸子，太熟悉了…… “恰好本王带了一位名医出门，突发急症的话，也不能拖，你这出了城，还不知何处能歇脚，不如稍等片刻，本王派人去将人请来，给你丈夫瞧瞧吧。”说白了，凌墨泽就是想试探拜月。 拜月思索再三，只能笑嘻嘻的道：“既然如此，那便谢谢官爷了。” 等拜月道谢后，凌墨泽便吩咐人去将豆女接来，而拜月一行人的马车也被挪到了一旁。尽管是在一旁，凌墨泽的目光却时不时的看过去，直觉告诉他，那双眸子，是沐染霜的眸子。 只是拜月，凌墨泽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他与面前这个妖娆的女人结合到一起，令人咂舌的是，变了外形也就罢了，总不至于还变了声音吧？ 面前这女子，除了个子高一些……想到这，凌墨泽愈发的觉得不对劲，哪有这般高壮的女子？他当即目测了一下拜月的身高，再回忆自己与他交手时的状况，他便肯定，这女人十有八九就是拜月！ 拜月被挪到了一旁后，他当即意识到，自己有可能很快便被认出来了，因此，在马车稳住以后，他当即上了马车，给沐染霜喂了一颗药，他给了沐染霜一个很难琢磨的笑容，沐染霜尽管不想吃，可是她如今动都动不了，如何挣扎。 沐染霜只能任凭拜月将药喂到她嘴中，然后默默的等着豆女的到来，一旦豆女来了，豆女必定能一眼识破。 凌墨泽虽然心中有了判断，可是却知道此时不能惊扰了拜月，毕竟沐染霜还在拜月的手中，因此他没有打草惊蛇，而是默默的等在一旁，琢磨着一会儿豆女来了，该如何处理。 豆女一听到是凌墨泽叫自己有事，她当即跟着侍卫一同赶了过去，为了赶时间，豆女直接同侍卫骑马过去，等豆女到了以后，凌墨泽将她拦了下来，他将豆女带到一旁，对豆女说：“那马车里的男人，很有可能便是霜儿。” “什么？”豆女一听到那人可能是沐染霜，声音便也不自觉的提高了八度，眼睛也下意识的看过去。 凌墨泽当即抓住她：“一会儿，你只管瞧病，然后说治不了，本王便放他们走。” “什么？放他们走？”豆女不明白凌墨泽是什么意思，明明都有了这个怀疑了，为什么还要把他们放走呢？ 凌墨泽点了点头，“恩，放他们走，虽然本王已经有八分的把握，那里边的人是霜儿，但是毕竟不是百分百，本王想借此机会确定拜月的身份，这样一来，便能肯定了霜儿在马车内，届时才能拼了全力救下霜儿。” 凌墨泽对方才那女子，不过是个猜测，只是单纯凭借身形判断那人便是拜月，的确是有些鲁莽了。 沐染霜刚刚被拜月掳走的时候，凌墨泽的确是慌张得有些不知所措，但是他冷静了以后，便知道，鲁莽冲动是成不了大事的。 豆女听了凌墨泽的话，也知道凌墨泽绝对是天底下最想救出沐染霜的人，因此她点了点头，凌墨泽也点了点头，便领着豆女往拜月一行人靠近。 等到了马车旁边，凌墨泽便轻声地道：“夫人，本王的人已经将名医带来了，现在可方便看了？” 拜月一听见凌墨泽的声音，反应也没有多大的变化，她立即堆出了满脸的笑容，然后拉起帘子，对凌墨泽说：“这是自然，那一切便有劳大夫了。” 凌墨泽看了豆女一眼，豆女点了点头，便上了马车。 沐染霜看到豆女上了马车，当即直勾勾的看着豆女，豆女与沐染霜对视的次数不多，因此，她不可能单凭一个眼神便确定面前这男子就是沐染霜。 就在豆女诊治的过程时，凌墨泽一直不停地打量着拜月，拜月也知道凌墨泽在看自己，因此他努力让自己的一切行为举止像个女子，为的就是不让凌墨泽看出端倪来。 豆女上前去拿沐染霜的手，刚一看她的手，便惊讶的看着她，沐染霜见豆女这样看着自己，便知道，豆女应当是看出自己是被装扮成了男子。 沐染霜只能眨眼睛，她眨了眨眼睛，让豆女继续看，豆女想起凌墨泽的话，当即拿起沐染霜的手，给她把脉，这样娇嫩的手，怎么可能会是个男子？ 豆女不得不说，拜月的确是将沐染霜的外观打扮得像个男子，可是从沐染霜的身高以及双手来看，完全不像个男子。 看样子，凌墨泽的话也不是空穴来风，他的怀疑是完全有可能的。 豆女把脉以后，发现沐染霜的脉象有些不对劲，但是想到凌墨泽的计划，便先放到了一旁，她走下马车，道：“请恕我医术不精，这病我治不了。” 凌墨泽配合的问：“连你也治不了吗？” 豆女摇摇头，如果她没有把错脉的话，沐染霜是中毒了，至于这下毒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拜月，拜月的毒药，豆女真没有这个把握能解。 凌墨泽抱歉的看着拜月，“真是抱歉，本王也没想到，这天底下也有神医治不了的病。” “官爷也是好意，先谢过了。”拜月向凌墨泽道谢。 凌墨泽便照着自己的计划对拜月道：“既然如此，那本王便不多留了，几位先行出城吧。” 在豆女来之前，拜月便叮嘱了自己的手下：“一会儿若是他们不放人，咱们便硬冲过去。” “那她怎么办？”虽然凌墨泽带来的人多，但是凭拜月和他手下的功夫，呀逃出生天就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可若是要带上不能动弹的沐染霜，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一会儿见招拆招，若是能带走，便带走，若是不能，那也无妨，他们自会找来。”拜月已然是胸有成竹，他一点儿也不在意沐染霜被凌墨泽救走。 沐染霜听见了两人的对话，心中大概已经猜到了拜月这般有信心的缘故，方才那颗东西只怕是毒药。 尔后，豆女给自己把脉时，那满眼的疑惑也简介证实了沐染霜的猜测，她知道，自己很有可能被拜月扔下，虽然知道，因为自己身上的毒药，很有可能还要去找拜月，但是她想与凌墨泽站在一起，只希望凌墨泽已经认出来了自己。 凌墨泽和豆女目送拜月离开，拜月和手下的人也松了一口气，可是拜月却怎么想怎么都不对，没道理跟在沐染霜身边伺候的人还认不出沐染霜。 都已经与沐染霜亲密接触了，却还是没认出沐染霜来，拜月知道自己伪装的能力高，可是豆女没认出沐染霜，还说自己治不了沐染霜，总觉得这中间有什么地方错了。 凌墨泽早早的便安排好了人默默的跟在他们的身后，拜月的手下已经察觉到了，他不停的加快车速，为的就是甩开那些小尾巴。 可是，不管车夫如何加快车速，始终是甩不掉，相反，他的动作，引起了拜月的注意，拜月问：“开这般快做什么？” “后面有尾巴。”拜月手底下轻声地回了一句。 拜月听了，下意识的去掀开车窗帘，可是刚打开，凌墨泽的人便直接攻了上来，好在拜月先前已经有了准备，两人当即迎战。 第三百八十章 解毒 凌墨泽很快也赶了过来，看到和自己手下打成一团的拜月，再仔细观察了拜月的招式，他当即肯定了那人是拜月。 拜月被围攻得无暇顾及沐染霜的时候，凌墨泽正好也确认了拜月的身份，他一个箭步便到了马车上，他问：“霜儿，是你吗？” 沐染霜见自己被凌墨泽认出来了，眼泪一下子便落了下来，凌墨泽当即抱住了沐染霜，轻声地道：“没事了，没事了，我来了……” 凌墨泽其实也是怨他自己的，毕竟，害沐染霜被拜月抓走的人是他，是他没有防备，才给了拜月可趁之机。 拜月和他的手下见沐染霜已然被凌墨泽抱住了，两人也不再做过多的挣扎，他当即大声对凌墨泽道：“凌墨泽，你听清楚了！你怀中的可人儿，我方才给她下了剧毒，若是五日内不解毒，便会暴毙而死！” 凌墨泽听了拜月的话，恨不得手刃了他，他当即出了马车，问拜月：“你还想做什么？交出解药来，本王可以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你我之见的纠葛可不是一句‘既往不咎’就能解决的。”说完，拜月打倒了一个上来攻击的侍卫，“若不想王妃暴毙，那便烦请凌王亲自带着王妃赶来南疆找我！不允许带别的人。我在南疆恭候凌王大驾！” 警告完了凌墨泽，拜月如何还会多留？他虽然打不赢，但是以他的能力，想要金蝉脱壳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眼看着拜月逃开，凌墨泽心中虽然也想追，可是一想到沐染霜，便吩咐手底下那些想要去追的人不必追了，“先别追了，先将王妃带回客栈。” 凌墨泽带着人去追拜月，便让豆女先回客栈，豆女回到客栈里，心里一直慌慌的，也不知道能干些什么事，她已经能肯定那马车中的人便是沐染霜了，可是她不知道凌墨泽有没有将沐染霜救下。 就在豆女心慌得想出去看看的时候，他带着沐染霜闯入了豆女的屋内，豆女看到凌墨泽手中的沐染霜，立马便哭了，“总算是回来了……” 沐染霜听了豆女的声音，也忍不住跟着哭了起来。 凌墨泽适时的出声，对豆女说：“方才拜月离开前，他说他给霜儿下了毒，若是五日内不解毒，便会暴毙，你快看看，他是不是蒙我们的。” 凌墨泽知道拜月从来不会对沐染霜手下留情的，可是他也只能期待着，拜月是在撒谎，他是真不忍心看到沐染霜一次又一次陷入危险之中。 豆女听了凌墨泽这样说，根本没给沐染霜把脉，只呆呆的看着沐染霜，凌墨泽见豆女迟迟不动，便问她：“怎么了？赶快给霜儿瞧瞧啊！” “王爷，方才我已经看过了，拜月说的，是实话。” 听了豆女的话，凌墨泽如五雷轰顶，他绝望的跌坐在椅子上，“你方才只是因为听了我的话，所以才匆匆诊了脉，现在再重新诊一次，方才一定是诊错了，本王不信。” 豆女听了凌墨泽的话，心中有些心疼凌墨泽，可是她却不得不告诉凌墨泽这个最残忍的事实，“方才我的确是听了王爷的话，所以草草给王妃诊了脉，但是我已经诊出了不对劲，却碍于王爷的计划，没有声张。” “拜月他一定是因为我说要请你来，所以才给霜儿下毒！都是因为我！”凌墨泽突然将责任全部往自己身上推。 豆女听了，当即出言道：“拜月是个什么样的人，王爷难道还不明白吗？” “不过就是要本王去南疆，本王便如他所愿，去！”凌墨泽原本也做好了准备，若是豆女解不了，便带着沐染霜去南疆。 沐染霜身上药的药效时间短，原本也是拜月计算好了的时间才下的，如今过了药效，沐染霜也能动弹了，她当即上前去拉住了凌墨泽的手，不停地摇头。 原本拜月抓住沐染霜，就是想要借她来威胁凌墨泽，如今他用这样的办法，简直就是一石二鸟，沐染霜如何能让拜月称心如意？ 凌墨泽见沐染霜能动弹了，心中先是一喜，尔后见她不停的摇头，当即道：“你不必劝我了，我心意已定。” 沐染霜皱着眉头，只恨她如今不能说话，若是能说话，她哪怕是说破嘴皮都要将凌墨泽留在萧国。 沐染霜想到了纸笔，她转过头看向豆女，向豆女做了个样子，豆女明白了沐染霜的意思，当即去问掌柜的要来了纸笔。 接过纸笔，沐染霜便挥笔写下了想说的话，凌墨泽不愿意看，他知道沐染霜写的话无非就是劝他不要去南疆。 明明知道前路坎坷，却坚持要去，凌墨泽之所以做出这样的选择，不过是不希望沐染霜因为自己涉险，为了沐染霜，他也非得要去这一趟。 沐染霜写好后，当即递给了凌墨泽，凌墨泽不想看，可是无奈沐染霜非常坚持，硬是塞到了他的手中，凌墨泽没办法，只能拿起看了一眼，只见那上边写着：危险，爷爷。 原本沐染霜还想多写一些，可是因为心中着急，她便只写下了这两个词。 凌墨泽看了，也明白沐染霜的意思，他拿着那纸走到沐染霜的身边，问她：“你的意思是，谷主能解这毒？” 沐染霜没有点头，她也不确定谷主能不能解这毒，见沐染霜没有给自己肯定的回答，凌墨泽如何会听她的话？ 凌墨泽转过头问豆女：“豆女，你跟着谷主的时间长，你觉得谷主有没有可能解这毒？” 豆女也没有把握，正在思考着，凌墨泽突然直接打断了她的思绪，自问自答道：“不行！拜月说只有五日的时间，如今咱们已然快要出萧国，若是赶回京都，路上折腾不说，这路上也去掉了一半的时间，只剩下两日，让谷主解毒，太冒险了。” 一想到要冒这么大的险，凌墨泽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的，豆女听了凌墨泽的分析，也觉得凌墨泽说得对。 更何况，这毒药是拜月下的，既然拜月这般有信心，只怕这毒药只有拜月才能解。 沐染霜见豆女都不帮自己说话，心中有些气，可是她却也知道，两人这都是因为担心自己，一时间，便陷入了僵局。 凌墨泽对豆女说：“豆女，你准备一下，明日本王便带着霜儿赶往南疆，切记让人去告知五皇子，将情况都与他说明，好让他与准备。” 沐染霜抓住了凌墨泽的手，又抓住了豆女，再次摇了摇头，然后气冲冲的走到纸笔那儿，写下“不行”两个字，然后递给了凌墨泽。 凌墨泽知道若是说服不了沐染霜，只怕想走一步都是困难，于是他索性将沐染霜递过来的纸撕了个干净，“你拿出了万血珠来救我，结果却被拜月抓走，我已经让你涉险一次了，怎么可能再拿你的性命开玩笑？即算我知道这前边是万丈悬崖，只要能救你，我都不会有半分的犹豫。” 凌墨泽的语气中带着半分的气愤，沐染霜知道，凌墨泽这是生自己的气了，可是她又如何想到会是今日这样的状况呢？ 拜月的毒药，沐染霜和凌墨泽都是有打过交道的，因此，拜月既然敢说，便是有把握没人能解。 凌墨泽抓住了沐染霜的手，“就听我这一次，好不好？若是你真的因为我出了什么问题，即算是我活下来了，又如何？还不是活在愧疚之中？” 听完凌墨泽这一番话，沐染霜的眼泪便簌簌而下，她说不赢凌墨泽，凌墨泽的话看似是句句在理，可实际上，他不过是一门心思在为沐染霜着想。 豆女在一旁听了，心中艳羡不已。 凌墨泽见沐染霜不再摇头，便知道她心中已然有些松动了，便再次问她：“听我这一次，我们去南疆，好不好？” 沐染霜这才松了口，点了点头。看到沐染霜点了头，凌墨泽也松了口气，他最害怕的便是说服不了沐染霜，若是说服不了沐染霜，得不到她的配合，那么这一路上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走。 “那本王去吩咐一下，明日一早，豆女你便同他们一同回京都。”凌墨泽对豆女说完，又看了沐染霜一眼，等沐染霜点了点头，凌墨泽这才离开了屋子。 等凌墨泽离开后，豆女便对沐染霜道：“王妃，王爷对您可真好呢，明明知道前方荆棘密布，可还是为了你毫不犹豫的一头扎了进去，我是真羡慕啊……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也能遇上这样为我的人？” 豆女原本也是随口一提，沐染霜听了，笑着抓住了豆女的手，轻轻地摸了摸，仿佛是在对她说：会有的。 “若是真遇上了，那我便想与他行走江湖，忘却凡尘事。”豆女的心中一直都有一个这样的向往，可是却一直没有说出来，今日看了沐染霜和凌墨泽，便多说了几句。 沐染霜听了豆女的话，拉着豆女走到了纸笔前，写下：待我与王爷安全回去后，一定去爷爷那儿向你求情，让爷爷放你去外边闯荡。 第三百八十一章 南疆 豆女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完，等看完，再把话连起来读，眼泪一下便涌了出来，此时的沐染霜居然还能想到为她求情，她感慨的道：“多谢王妃！如今豆女没别的期望，只希望你们能平安的回来……” 沐染霜原本都以为自己会被拜月带到南疆去，如今回到了凌墨泽的身边，哪怕是要两人去犯险入南疆，她都觉得是件幸福的事情，只要能留在自己心爱的人身边，很多事情便没那么糟糕了。 她再次握住了豆女的手，让豆女不要这般担心自己，一切都会没事的。 凌墨泽找了自己最信得过的侍卫到自己的屋内，吩咐他：“明日一早，本王便带王妃往南疆赶去，你们一个都不能跟来，全部返京，等回到京城内，便是第一时间去找五皇子，见到五皇子，务必将今日一事简明扼要的告知他，切记要告知他本王与王妃赶往南疆一事。” 凌墨泽知道拜月将自己和沐染霜引到南疆的目的是什么，不过是因为萧绝痕如今想造反还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毕竟以他南疆一个小国想打败萧国的士兵还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因此，拜月便使了阴招，原本他是想借着沐染霜来威胁凌墨泽的，可如今能让凌墨泽也成为他们的威胁萧国的把柄了，何乐而不为呢？ 拜月用沐染霜作威胁，凌墨泽不得不认栽，但是他不能让自己的事情影响到大局，他之所以让人告知萧绝言，不过是因为他做好了准备，他只是希望萧绝言不要因为自己而对萧绝痕手下留情。 那侍卫听了凌墨泽的话，心中也为他担心，“王爷前去南疆……” 侍卫的话还没说完，凌墨泽便知道他的意思了，他当即抬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方才拜月的话你也听清楚了，本王如何能拿王妃的性命开玩笑？谁也不要跟来，这是命令。” 听了凌墨泽的话，那侍卫也不能再坚持了，既然是命令，那么他便只能回答“是”。 “好了，早点回去歇下吧，明日一早便出发，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京，路上也还是要注意休息。”凌墨泽说完，便目送那侍卫离开。 等侍卫离开后，沐染霜便到豆女的屋内将沐染霜接了回来，凌墨泽问沐染霜：“要擦擦身子吗？” 沐染霜当即摆手拒绝，一边后退一边摇头，凌墨泽便抓住了沐染霜的手，“为何要拒绝？你的身子，本王难不成还没见过吗？你这是在害羞吗？” 沐染霜继续摇头摆手，还是不答应凌墨泽的提议。 凌墨泽不高兴，“拜月掳走你这般久，他自然是不可能给你擦洗身子的，擦了身子再睡下，不是更舒服些吗？” 沐染霜的脸红得能滴血，她仍然是无法接受凌墨泽的这个提议，甚至还下意识的想要跑出去。 “行了，本王这便让人来打水。”凌墨泽也不再等沐染霜的回答，当即走出门去，让豆女帮忙打水。 沐染霜当即跑去了纸笔旁边，提起笔便在上面写下：我自己来。 凌墨泽走到门口，让门外守着的侍卫去将豆女请来，豆女一听那侍卫说，以为是沐染霜出了什么问题，当即放下了手上的事情赶到了两人的屋子内。 凌墨泽对豆女道：“你让店里小二去打点水来。” 豆女正疑惑，不知道凌墨泽要人打水做什么，一撇头便看到了身后在那儿写字的沐染霜，便大概猜到凌墨泽打水是想做什么了。 想到这，豆女当即应下了话，便去找了店里的小二。 沐染霜等凌墨泽将门关上，这才走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将手上的纸条递了过去，凌墨泽看了那纸条，脸上带着笑，道：“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沐染霜原本是想打消凌墨泽的念头的，结果却没想到让凌墨泽往这方面想，她当即将凌墨泽手上的纸给抢了过来，然后给撕了个粉碎。 凌墨泽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越看，就越让沐染霜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豆女同客栈的小二说了一声，那小二打好水，便去通知了豆女，豆女带了侍卫过去将打好的水给送到了两人的屋内。 凌墨泽一看到是送水进来，便下意识看了沐染霜一眼，他也不知道沐染霜在不好意思什么，明明他已经承诺过了，他什么都不会做了，如今都是这样的状况了，他如何还敢对沐染霜做什么事？ 原本两人还是有名无实的夫妻，那时沐染霜害羞他还能理解，可是如今两人都已然生米煮成熟饭了，也不知道沐染霜在别扭什么。 沐染霜一听见有人敲门，便知道是有人来送水了，她只觉得好像这件事情已经被人看破了，当即躲到了最里边，不让别人瞧见。 等水放好，凌墨泽便对门外的侍卫道：“好好守着，没有本王的通知，谁也不要放进来。” 侍卫应下后，便退到了门外，凌墨泽也顺手将门锁上，然后问沐染霜：“水打好了快来吧，一会儿水凉了。” 沐染霜还巴不得水凉了洗不了，于是她怎么也不动弹，就在那儿坐着，任凭凌墨泽怎么叫，她都一动不动。 凌墨泽如何猜不到沐染霜的策略，也没有直接戳穿她，而是问她：“是不是身子还不舒服？要不我来抱你？” 一听到凌墨泽这样说，沐染霜哪里还敢磨蹭，当即不情不愿的站起身，朝着凌墨泽的方向走过去。 此时凌墨泽已然将衣裳的袖子卷了起来，一切准备工作早就做好了，就等着沐染霜过来了。 凌墨泽非常的坚持，他倒是一丁点儿也没有丝毫的不适，反倒是沐染霜，她整个身子绷得紧紧的，凌墨泽也看出了她一点儿也不放松。 原本凌墨泽想给沐染霜擦身子，也只是因为想让她放松一些，也算是对她这一阵子受的苦的一种弥补，却没想到，沐染霜这般不好意思，连擦个身子也能反应这般强烈。 为了不让沐染霜继续这样，凌墨泽只能加快速度，将毛巾打湿给她的身子擦了一遍，等凌墨泽一声“好了”落音，沐染霜已经跑开去穿衣裳了。 沐染霜躲到了屏风后边，凌墨泽无奈的笑笑，将东西收拾了一番，尔后便叫了侍卫进来，将水抬了出去。 第二日一早，凌墨泽看着自己带出来的侍卫一行出发后，这才带着沐染霜坐上马车离开。 为了不太过打眼，凌墨泽特地让侍卫给两人准备了一身最朴实的农家衣裳，等两人换好装，凌墨泽看到农妇打扮的沐染霜，还没笑出来，沐染霜却先笑了出来，凌墨泽问：“笑什么？” “没什么，咱们出发吧。”沐染霜没有回答凌墨泽，而是催着他先出发。 因为事先打过了招呼，也准备好了过关的文牒，两人出城时虽然也有被盘问，但还是顺利出了城。 出了城往南走上二十里路，便进入了南疆国的境内，赶了一日的路，眼看着前边便要进入热闹的集市了，凌墨泽随便找了个巷道便拐了进去。 确定周边没什么过路的行人了，凌墨泽这才进了马车车厢内，他对沐染霜说：“我们才刚刚入南疆国的都城，也不知道拜月在哪里，我先找个客栈让你歇下，我去探探虚实，等确定没问题再来接你，若是我没来，你便想办法离开。” 沐染霜还没听凌墨泽说完，便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用力地摇了摇头，让凌墨泽只身去犯险，沐染霜哪里会答应？ 凌墨泽之所以这样选择，不过是因为不想让沐染霜再去涉险，他知道此次入南疆必定会遇到艰难险阻，但是他想尽自己所能让沐染霜少受一点磨难。 沐染霜知道凌墨泽非常坚持，正因为如此，她便不想让凌墨泽多说一句，直接拉住他的手，示意让他拿出纸笔来。 凌墨泽知道沐染霜有话要说，自然也不会阻止她，便从带的行李中拿出了纸笔来，沐染霜因为着急，她就怕凌墨泽趁着她不注意便离开了。 沐染霜写得很快，她在旁边一边写，凌墨泽也跟在旁边一边看：你没有万血珠，拜月最擅用毒，若是你中了毒，我在你旁边还能解毒，既然我们在一起了，生与死便都要在一起，若是你出了任何问题，我必不会独活。 最后这句话，算是彻底击中了凌墨泽的心，他一直坚信自己对沐染霜的感情，却不曾想，沐染霜原来也是在拿生命爱着自己。 “好，那咱们便先打听一下拜月在何处活动，奔波了一日，一会儿便找个客栈歇下，其他的事情，明日再说。”原本凌墨泽也还是着急沐染霜体内的毒，可是如今已经在南疆境内了，他自然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凌墨泽知道，即算是他不主动去找拜月，拜月的人也迟早会发现他们两人的存在，可为了能出奇制胜，不时时刻刻都处在明处，凌墨泽才会这样偷偷摸摸的，想先打探到拜月的所在。 第三百八十二章 黑店 凌墨泽几番周折，总算是打听到了拜月的所在，原来拜月一直都在南疆国国主给他安排的地方，既然如此，也就是说明他就在都城内，贴近皇宫一些的地方，至于具体的地方，还得再去打听。 眼看着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凌墨泽也不想再坚持找下去了，他便对沐染霜说：“咱们先去找个地方歇下吧。” “好。”沐染霜也颠得累了，拜月下了毒，她自己也感觉到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凌墨泽看到沐染霜的脸色已然不好了，便就近在入城的地方找了个客栈，将马车交给了店小二，然后带着沐染霜入了店内，“老板，开一间房。” 那店里的老板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凌墨泽和沐染霜的全身上下，确定两人只是再简单不过的农夫和农妇后，他便看了身边的小二一眼，对他说：“你带他们到楼上去随便找件屋子吧。” 凌墨泽也听出了那店老板瞧不起他们两人的语气，但是碍于隐藏身份，也没有办法，只能忍下，随着那店小二上了楼。 果不其然，那店小二安排的屋子，是一间最差的屋子，沐染霜倒也能继续忍，毕竟如今处在非常时期，可是凌墨泽却不愿意了，他如何能让沐染霜睡这样差的房间？ 凌墨泽直接将钱袋扔在了桌上，对那店小二道：“是你们店里没好的厢房了，还是觉得我给不起这个钱？” “客官，客官，您误会了……”一看到那鼓鼓的钱袋，那店小二吓得腿都软了，只怪掌柜的不会看人，若是得罪了这有钱的主，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沐染霜皱着眉头，将凌墨泽的手往回拉，示意让他不要计较，可是凌墨泽却不情愿，“这样的屋子如何能住？去叫你们的掌柜的叫来！” 那店小二听了，当即急急忙忙退了下去，将掌柜的给请了过来。 掌柜的早就听了店小二说的话，一开始他还不愿意相信，坚定自己不会看错人，还嫌弃地道：“就他们俩身上那破衣裳，咱们这城里最穷的都不稀得穿，还能扔出一袋钱来？你该不会是没事做，在这儿说笑话吧？” 那店小二也着急了，唯恐得罪了沐染霜和凌墨泽这两位有钱的主，当即道：“掌柜的，您说说，我有什么骗您的必要呢？您自己上楼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那掌柜的心里自然是不相信的，但是经不起那店小二三番五次的请，便皱着眉头，拍了拍面前的算盘，“得了，你在这儿看着，我上去瞧瞧，若不是你说的那样，有你好受的。” 见掌柜的上了楼，那店小二心里才松了口气。 掌柜的一进屋，一眼便看到了桌上的钱袋，刹那间，眼睛里仿佛都泛着光，仿佛是看见了金山银山一般。 凌墨泽听见了动静，也没有将目光转过去，而是等那掌柜的先吭声，掌柜的立即堆着满脸的笑容，搓着手问：“二位贵客见谅，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根据客人的穿着打扮来给分配屋子，也不过问客人的意思，便是店里的规矩吗？”凌墨泽也想借着这个机会教训一下这样的掌柜的。 掌柜的急忙赔上笑脸，“客官见谅，是小的错了，这就让店小二给二位将上好的厢房收拾出来。” 凌墨泽还想说什么，沐染霜又抓住了凌墨泽的手，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让他不要再说了，毕竟如今两人是在南疆国的土地上，也不能太过招摇了。 沐染霜都说了两次了，凌墨泽也不再坚持，只对那掌柜的说：“手脚麻利点，别耽误了我们休息的时间。” “客官放心，这就安排，这就安排。”掌柜的当即退了出去，还没下楼，便对店小二喊，“赶紧收拾出一间上好的厢房！”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上好的厢房便收拾了出来，掌柜的亲自到了屋内将凌墨泽和沐染霜请到了厢房内。 等进了厢房，凌墨泽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心想：这才能住人的地方。 沐染霜从钱袋内拿出了两锭银子塞到了掌柜的手中，让他赶快离开，掌柜的收了银子，心里美滋滋得很，当即退了出去。 晚饭凌墨泽也没下楼，是让店小二送上来的，在屋内用了晚饭后，两人便在屋内休息了一会儿，便准备歇下了。 就在沐染霜脱衣裳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不对，她当即将头撇向窗户，便看到少量的蛊虫慢慢的从窗户的缝隙中爬进屋内。 沐染霜当即抓住了凌墨泽的手，等凌墨泽看向自己，她这才指了指窗户，其实她心里是很紧张的，但是她不敢表现出来，生怕凌墨泽也受到自己的影响。 凌墨泽当下意识到不好，还没等他来得及反应，蛊虫便成群成群的往屋内钻，沐染霜捂住嘴，凌墨泽当即拿起了蜡烛，往蛊虫来的方向逼近。 沐染霜也渐渐冷静了下来，她当即从身上掏出了药粉，然后从凌墨泽的手中接过了蜡烛，洒出药粉的同时，也将蜡烛扔了过去，就这样一点儿响声也没有，屋内的蛊虫便全部死掉了，剩下的蛊虫也都因为害怕而不敢往前。 沐染霜就是因为知道这一次到南疆来，必定是艰难多过顺利，也知道南疆几乎人人都会驱动蛊虫，特地在身上备上了大量驱蛊虫的药。 看到屋内没了蛊虫，凌墨泽也松了一口气，他凑到沐染霜的耳边，轻声说：“今晚只怕是睡不成了，也不知道是这店有问题，还是咱们被拜月发现了，我们先出去瞧瞧。” 沐染霜点了点头，然后跟着凌墨泽出了屋子。一路上，两人看到了不少的蛊虫，便知道，是这店的问题。 两人也知道这店是不能再继续待了，不是拜月的人，两人也松了口气，加快脚步往楼下走去。等两人到了大厅内，才发现在厅内的人便是今日见过的掌柜的和店小二，两人见沐染霜和凌墨泽安然无恙，先是相视一愣，尔后便问：“你们……你们……” 还没等掌柜的说完话，凌墨泽便三下五除二的将店小二和掌柜的给绑了起来，凌墨泽拿着刀抵在两人的脖子上，问：“说！你们是什么人？” “客官饶命！”被凌墨泽抓住了，掌柜的和店小二只能求饶。 掌柜的油嘴滑舌一些，当即解释道：“大侠饶命……不瞒您说，我这店从来不住南疆的人，只住外地的人，为了宰客人，我们到了晚上便会这样做，只是……” “只是没想到我们两人安然无恙？”凌墨泽直接将掌柜的话接了过去。 掌柜的点了点头，他接待了那么多的客人，从来没有人能破他们南疆的蛊虫的外地人，可是面前的凌墨泽和沐染霜几乎是三下五除二便干掉了蛊虫，看样子，这两人并不简单，之所以打扮成这样，不过是为了伪装。 “听说二位在打听拜月教主的消息？”掌柜的也留了后手，在看到凌墨泽的钱袋时，他便知道凌墨泽和沐染霜不简单，当即派了人去打听，才发现两人在入住客栈前，四处打听了拜月的消息。 凌墨泽一听到那掌柜的提起拜月，也来了兴趣，可是心中仍然不敢放松，就是担心自己一个不小心，便被他们趁机下了毒，南疆人下毒的功力，他可是从来不曾小觑的。 “若是大侠放过我们，我便告诉大侠拜月教主的下落！”为了保住这一条命，那掌柜的也是豁出去了，就连平日里最尊敬的教主也能出卖了。 凌墨泽的心中是不敢相信的，毕竟此时除了自己，谁都不能信。他转过头看了沐染霜一眼，就在沐染霜思考的时候，只听见了一句南疆话。 是掌柜的对店小二说的，店小二听了，脸上满是为难，他跟着掌柜的干了这么多票，从来没人拿出过这么多的银子，即算是外地从商的，也没这么有钱的，可见对方的身份必定不同凡响。 如今，两人能从成千上万的蛊虫中逃出来，自然也说明了两人的能力了得，这样厉害的人，若不是吃饱了撑的，他如何还敢对他们下手？能从两人的手中保住命就已经不错了。 只是掌柜的没料到，凌墨泽曾经同前圣女学过南疆话，每每圣女想家的时候，便会同凌墨泽说南疆话，久而久之，凌墨泽也对南疆感兴趣了，他便央求圣女教他说南疆话。 圣女拗不过凌墨泽，想着凌墨泽毕竟也算是半个南疆人，便教他说了南疆话，这么些年，凌墨泽从来没说过南疆话，他原本还以为派不上用场了，如今却误打误撞的听懂了他们的话，他那原本离开的剑，又再次回到了掌柜的脖子上。 掌柜的只觉得脖子上一凉，凌墨泽手中的剑已然比到了他的身上，他当即求饶：“大侠，您这是做什么呢？不是都说好了，若是您放了我们，我们便告知您拜月教主的下落吗？” 第三百八十三章 心生疑窦 “不要废话了，想要骗我？没门！”凌墨泽已然看穿了掌柜的诡计，自然也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掌柜的惊讶得很，他先是看了看店小二，又看了看凌墨泽，南疆的习俗便是不与外族人结亲，若是结了亲，便是直接逐出族谱，永生永世不得入南疆。 自然，南疆的话也不会教会了别人去，除非是本族的人，别的人是不可能听懂南疆话的，方才，他明明是用南疆话同店小二说的，如何就被凌墨泽听懂了？ 掌柜的原话是：一会儿我随便说个地方，将他们两人骗过去，干掉就跑。 沐染霜没听懂，但是她想起了凌墨泽的娘，便知道，一定是凌墨泽听懂了掌柜的话，她也知道这掌柜的不是什么好人，光是看他那模样，便知道他贪财得很。 如今听凌墨泽说骗人，沐染霜自然也不会再帮掌柜的说好话，更何况，他们这是黑店，若是不将这掌柜的给处理了，只怕会有更多的人被骗。 “莫不是，你是杂种？”掌柜的想到了什么，说出来的时候，还特地看了同伴一眼。南疆的人称呼南疆人和外族人的孩子便是“杂种”，从这一点，也能看出来，南疆人有多么瞧不起外族人。 凌墨泽已经平静了，这些事情，前圣女已经同他说过了，圣女之所以告诉他，也是为了让他往后容易接受一些，只要凌墨泽的心中不这样认为便好了。 一旁的沐染霜如何能忍？她几乎是在听到那掌柜的说话的同时，便一把从凌墨泽的手中夺过了剑，一剑刺死了那掌柜的。 一旁的店小二原本就吓得不行，可是一听到凌墨泽是杂种，心中也生出了鄙夷之心，说话的口气都不一样了，他道：“难怪是‘杂种’，也不知道是哪个叛徒……” 凌墨泽最不能忍的便是别人诋毁自己的娘亲，一听到店小二说娘亲是叛徒，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便一剑结果了他。 沐染霜还愣着，凌墨泽已然结果了店小二，他将沐染霜搂入了怀中，一想到沐染霜方才为了自己而做的事情，心中也是甜得不行。 看着面前两人的尸体，凌墨泽对沐染霜说：“虽然杀死两个人不算什么，更何况这是一间黑店，但说到底，这毕竟是在南疆的境内，我们不能太过招摇，我们已然办理了住店，若是查起来，咱们一定逃脱不了。” 沐染霜沉思了一阵，然后掏出了药来，将药倒在了两人的尸体上，尸体很快便被融化了，等到最后，什么也不剩了。 凌墨泽见了，简直目瞪口呆，沐染霜朝着他会心一笑，凌墨泽也松了一口气，他最头疼的问题总算是解决了，他指了指楼上，道：“走吧，咱们回去好好休息吧，明日一早，即刻出发。” 沐染霜点了点头，便跟着凌墨泽一同上了楼。 第二日一早，等凌墨泽和沐染霜从包房内出来时，才发现，原来客栈上下已经被官兵包围了，两人先是一愣，不知该怎么办，正准备退回房间内，却被破门而入的官兵瞧见，“你们两个！做什么去！” 官兵这么一吼，凌墨泽已然开始戒备，沐染霜却伸出手去，握住了凌墨泽，她看了凌墨泽一眼，只见沐染霜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便是让凌墨泽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凌墨泽也知道，即算是同他们打起来，他一个人伤还没好个透彻，想要从众多官兵中脱身，几乎是难上加难。带着沐染霜，凌墨泽自然是不想冒险。 于是乎，凌墨泽收了手，转身对那些官兵道：“各位官爷，我们夫妻二人瞧见这阵仗，心中有些害怕，想先回屋等消息。” 凌墨泽和沐染霜的一身打扮也着实是符合凌墨泽说的话，那官兵听了，只当两人是没见过这样的世面，发出了一声嘲笑，便逮着他们俩，准备先查他们俩。 “今日一早，便有人来报官，说是丢了贵重东西，这客栈里边又寻不到掌柜的，只能对你们一一彻查，确定没有偷东西，才能放你们走。”这一群官兵里有爱显摆的，自然也有想早点收工的，便主动站出来，把话说清楚，然后继续说，“大家都排队站好，一个个过，查完没有嫌疑就可以离开了。” 凌墨泽和沐染霜一听是有人丢了东西，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便主动下了楼梯过去排队站好，可若是说两人心中不紧张，那一定是骗人的。 凌墨泽从未踏足过南疆，他自以为没人能认出自己，再加上他能听懂南疆话，想要看穿对方的阴谋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是一看到自己身边的沐染霜，凌墨泽便不敢轻举妄动，他没办法保证自己主动进攻还能带着沐染霜顺利脱逃。 若是没有沐染霜在，凌墨泽必定会奋不顾身的就和对方拼起来。 凌墨泽领着沐染霜排着队，将自己带来的行李交给了两个官兵，然后又让官兵搜身，那官兵正欲搜沐染霜的身，凌墨泽当即笑嘻嘻的拦了上去，“这位官爷，这说到底，男女授受不亲，官爷通融一下……” 一边说，凌墨泽往后瞧了一眼，见后边没跟几个人，便从袋子里掏出了一锭银子往那官爷的手里塞。 那官兵想接又不敢接，就在凌墨泽塞银两的同时，有一个官兵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过他，沐染霜是瞧得真真切切，凌墨泽自己也觉得浑身不舒服，却不知道是谁在瞧自己。 就在凌墨泽与那官兵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身后不知道是谁说了句：“罢了，放他们走吧。” 听见这句话，凌墨泽如蒙大赦，立即感激的看向身后说话的人，却恰好与那人的眸子对上，只听被凌墨泽塞银两的那名官兵听了，当即答道：“是。” 这话一出口，凌墨泽便能确定，方才说话那人是这一群人里边带头的，沐染霜也肯定了，她的目光始终是放在那带头的人身上，可是却从他身上看不出任何的名堂。 那带头的人与凌墨泽对视了一眼，愣了许久，尔后才将目光转过，对剩下的官兵说：“手脚都麻利一些，别放过任何可疑的人。” 凌墨泽和沐染霜两人被放行了以后，一刻也不敢耽搁的出了这客栈，方才在客栈里的事情，两人都已经是心照不宣，心中纷纷生出了疑窦。 沐染霜拉着凌墨泽一直往外跑，到了一处地里，她当即伸出手去，抓了一点泥巴灰，便往凌墨泽的脸上抹了一些，又往他的衣服上蹭了一些，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农夫。 沐染霜看了凌墨泽好几次，等确定了他不会被人认出来以后，这才敢拉着他继续往前走去。凌墨泽去雇了一辆马车，请了一个车夫，让车夫先将马车开到偏僻的地方去。 等到了以后，凌墨泽塞了好几锭银子给那车夫，那车夫是个老实人，车夫是外地的，并不是南疆本地的人，只因为听说南疆的钱好赚，便跑到这边来，想赚点小钱回家养活一家人，今日遇上了凌墨泽，也算是他行大运了。 凌墨泽非是要将那几锭银子给车夫，车夫再三的推脱，“不过是赶个马车，如何受得起这么多？” “你生活也不容易，你收下这些银两，就等于是我今日包了你了，你赶紧回家，不必在外边替人赶车了。”凌墨泽不过是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行踪，当然也因为这车夫是个外地人，他才会雇他，也愿意给他这么多银两。 那车夫听了凌墨泽这话，这才肯收下银两，等那车夫离开后没多久，凌墨泽和沐染霜便弃了马车，准备步行从另一条路再次入都城去打探拜月的消息。 两人走了一段路，便只觉得不对劲，沐染霜没有武功，她却凭着女人的第六感，便察觉到了身后有异，凌墨泽自然是不用说，若不是为了沐染霜，他早就和对方拼杀了。 可是眼看着对方靠得越来越近，凌墨泽的心中已然响起了警报，他如何能继续这样躲藏着，跟在身后的人，武功高强，且人数众多，他没这个把握能打赢，可是对方如今在暗，他们在明，只能先将对方逼出来。 凌墨泽抓住沐染霜的手，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然后趁着这个机会对她说：“一会儿我将他们逼出来，你找个地方躲起来。” 沐染霜也知道在打斗的时候，若是她站在一旁，只会给凌墨泽平添麻烦，于是她几乎是没有思考，便应下了凌墨泽的话。 凌墨泽停下脚步前，看了沐染霜一眼，沐染霜便顺势躲进了周围的灌木丛中，灌木丛很高，短时间内，几乎是无法从里边找出人来的。 沐染霜就静静地躲在灌木丛内看着凌墨泽，凌墨泽站在原地不动，“跟了一路了，阁下不如现身，好把想说的话说了？” 跟踪的人见凌墨泽都把话挑明了，自然也不想再继续躲了，索性站出来把话说开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 药丸 等跟踪的人走出来，凌墨泽见了对方，或多或少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那人居然是方才官兵中带头的人。 凌墨泽见了那带头的人，便知道方才的彻查，并不是因为丢了东西，或许方才那些手底下的人是以为真的丢了东西，可是这个人却并不是。 凌墨泽的一只手已经开始戒备了，可是他还是不想和对方撕破脸皮，毕竟如今以他的身子，与对方打起来，十之八九怕是要吃亏。 即算不是为了自己的身子，就是为了沐染霜，他也得保祝自己的身子，这样才能护住沐染霜，让沐染霜安然无恙。 凌墨泽问：“不知阁下一路从客栈跟我至此，所为何事？” “冒昧问一句，你可是前任圣女的后代？”那带头的人也没有遮遮掩掩，而是直接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凌墨泽听了，先是一愣，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暴露了，没想到自己的身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便被人认了出来。 凌墨泽自然是没有回对方的话，便主动攻了上去，沐染霜躲在灌木丛内看得心惊胆战，她也没想到凌墨泽的身份这么轻易认出来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暴露了。 原本那带头的人并不想与凌墨泽打起来，只是碍于凌墨泽主动攻了上来，而且招招出奇，他若是不出手，根本抵挡不住对方的攻势，只能以防为主。 带头的人想与凌墨泽好好谈谈，可是凌墨泽根本不肯听他说话，凌墨泽看出了对方并不愿意恋战，于是便假意与他对战，实际上却是慢慢的靠近沐染霜躲的灌木丛，趁着对方不注意，便拉着沐染霜离开了。 沐染霜原本跑不了太久，可是一想到身后还有一条甩不掉的尾巴在跟着，她也只能咬咬牙，跟着凌墨泽跑了起来，凌墨泽知道沐染霜跑得吃力，当即将她打横抱起，一路狂奔。 等两人到了入城的口子上，凌墨泽和沐染霜才悄悄的找了个地方坐下，一来是为了休息一会儿，二来是为了看看后面的人有没有跟上来。 等再三的确认了后边的人没有跟上来，凌墨泽点了些吃的，和沐染霜吃了些东西，垫了垫肚子，然后又继续赶路。 这一路上，凌墨泽费尽了心思打听拜月的消息，钱也花了，好话也说尽了，总算是打听到了拜月的具体住址，当即照着那住址找了过去。 两人这一路上，仍然是不放心，生怕还有人跟上来，凌墨泽很戒备，沐染霜做不了什么，只能趁着休息的空档，避开生人配了一些毒，然后交给凌墨泽，告诉他必要的时候可以用来防身。 凌墨泽接过那药瓶，“你自己怎么不拿着？我能答应他们的，你放心。” 沐染霜掏出了一个同样的药瓶，算是告诉他自己也有。 实际上，沐染霜手上的瓶子内什么东西也没有，她早就已经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了凌墨泽的身上，凌墨泽若是生，她便跟着生，若是死，她绝不会独活。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沐染霜才只配置了一瓶药给凌墨泽，这样就足够了。 凌墨泽看了沐染霜手中的药瓶，这才放心的将那药瓶放进了口袋内。等两人休息好，确定没有人追上来了，凌墨泽这才带着沐染霜出发。 凌墨泽非常的谨慎，他害怕再次暴露了自己的行踪，于是乎，打听起消息来也非常的困难，他到处打听拜月的住址，大家却都只能说出个大概的范围，说不上具体的地址。 说得也是，拜月毕竟是这南疆国的教主，身份非同寻常，大家自然是不可能知道他具体的住址，凌墨泽也只能靠着直觉慢慢找。 终于，凌墨泽总算是在相似的宅院中找到了拜月真正的住址，不因为别的，只因为凌墨泽曾经去过拜月在萧国境内的宅院，这两者有很大的相似点。 凌墨泽一开始也不确定，他也只是单凭运气，沐染霜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他们必须尽快找到拜月，从他那儿拿到解药。 跟着凌墨泽站在门外，沐染霜的心中有些慌忙，拜月这个人最擅设计人，他之所以用沐染霜来威胁凌墨泽，不过是因为他确定了凌墨泽必定会因为沐染霜而赶来南疆。 既然拜月知道凌墨泽会来南疆，那么他必定有设下埋伏，他一早便拿凌墨泽来威胁萧洛逸了，因此，在凌墨泽敲门的时候，沐染霜站在一旁，手心里直冒冷汗。 凌墨泽腾出一只手去，拍了拍沐染霜的肩膀，轻声宽慰她：“没事，会没事的。” 沐染霜露出一个笑容看向凌墨泽，可是那一丝慌乱却始终无法从她的眼中褪去。凌墨泽第二次敲门的时候，屋里边总算是有人应答了。 开门的人看到凌墨泽和沐染霜，他并不识得两人，便问：“请问两位从何处来？要找哪位？” “我们从萧国来，来找拜月教主。”尽管凌墨泽并不想称呼拜月为“教主”，可是如今到了拜月的地盘上，他也只能向拜月低个头。 那人听了凌墨泽的一番话，心中已然了然，他当即答道：“教主正在闭关，不允许任何打扰，但教主留下了一样东西，让在下交给一位姑娘，请二位随在下走一趟。” 凌墨泽狐疑的看了那人一眼，想着，反正如今已经到了拜月的地盘上，不管拜月想做什么，他们也始终是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凌墨泽心中倒是满心欢喜，期待着拜月留下的是解药，可是仔细一想，拜月可不像是这么好心的人，想要从他的手上拿到解药，必定要拿东西来换，如今拜月已经拿到了万血珠，不知道他还有什么想要的。 凌墨泽看了沐染霜一眼，沐染霜也知道如今自己和凌墨泽没有退路了，于是便轻轻点了点头。 开门的人是拜月最信任的手下，他早早便感应到了凌墨泽和沐染霜的到来，才一直候在了门口，之所以询问两人，不过是他担心自己弄错了对象，向两人确认一番罢了，实际上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定数。 拜月的手下先是看了凌墨泽一眼，只见他看着沐染霜，便知道，凌墨泽是在等沐染霜做决定，他也不着急，就等着沐染霜给个答案，等沐染霜点了头，他便先入为主，“二位，请跟我来吧。” 拜月的手下将凌墨泽和沐染霜领到了正厅内，随后便两人道：“二位请稍等，在下这就去将教主留下的东西拿过来。” 凌墨泽和沐染霜两人微微点了点头，看着拜月的手下退下去，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心中却还是惧怕拜月会来什么阴招，于是两人一点儿也不敢懈怠。 拜月的手下退下去后，便吩咐了府上的婢女上茶和点心，在拜月的手下回来前，茶和点心便上了，凌墨泽和沐染霜对这些东西倒是没有一丁点儿的防备，反正如今已经在拜月的府邸内，拜月想做什么，他们都只能尽量的躲避，毫无反击之力。 拜月的手下再次出现的时候，他的手中拿了一个小小的盒子，等走到了沐染霜的面前，他便将那盒子双手呈上，“这便是教主嘱咐在下要交给夫人的。” 拜月的手下格外的客气，让凌墨泽和沐染霜只觉得无比的不自在，沐染霜看了凌墨泽一眼，凌墨泽心中虽然也有些慌，但是一想起这盒子内有可能是解药后，他还是点了点头。 沐染霜从拜月手下手中接过了盒子，她将盒子打开，一看里边，只静静的躺了一颗药丸，沐染霜拿起那颗药丸，凑近看了一眼，凌墨泽见沐染霜看得认真，只是在一旁看着，过了片刻才问：“可是解药？” 沐染霜仔细瞧了许久，也将那药丸放到了鼻子附近闻了闻，却也看不出有任何的异常，可是她能确定，这不是解药，于是她摇了摇头，凌墨泽眼底的失望蔓延开来，沐染霜倒是轻松得很，她笑了笑，服下了那颗药丸。 凌墨泽在一旁看得惊讶，他想拉沐染霜的手，等看到她的手中没有药丸了，他当即运气想让沐染霜将那药丸吐出来，沐染霜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紧紧的握住他的手，然后看着他的眼睛，仿佛是在告诉他：我没事。 沐染霜已然将那药丸嚼碎咽了下去，等她吃完那颗药丸，她再次向凌墨泽摇了摇头，告诉他自己没事，凌墨泽却是急得不行，拉着沐染霜到一边，问她：“你这是在做什么？这么莽撞，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沐染霜笑笑，从包袱内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纸笔，凌墨泽见沐染霜要写字，当即对拜月的手下道：“多谢，我夫妇二人还有些话想说，可否请阁下回避一下？” 拜月的手下知道凌墨泽是在委婉的赶他走，他自然也不会那般不懂事，当即应了一声是，向凌墨泽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 等看到周围的人都走干净了，凌墨泽再次问沐染霜：“可有什么不对劲？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这个拜月，让我们过来，他自己却偷偷躲起来闭关！” 第三百八十五章 大婶 沐染霜心中也着急，她知道凌墨泽是因为关心自己，所谓的关心则乱，便是说的凌墨泽，但她可是拜月认可的大夫，如何会看不出那药丸的不对劲呢？既然那药丸没有问题，那么就说明是可以吃的。 沐染霜提起笔在纸上写了许久，凌墨泽在一旁不停的问，听得沐染霜烦了，可是沐染霜却自始至终都没有打断凌墨泽，反倒是觉得幸福极了。 看着身边这个关心自己到语无伦次的男人，沐染霜满心里都是甜蜜，每一次想到凌墨泽，她都会无比的感激老天爷怜悯她，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让她遇到了凌墨泽，感受到了凌墨泽对她的爱，算是弥补了前一世她留下的遗憾。 等沐染霜写完，凌墨泽已经慌得如同魔怔了一般，沐染霜将写好的纸塞到了凌墨泽的手里，凌墨泽拿着纸，这才停下唠叨，仔细的看着纸上的内容。 沐染霜在纸上写了许多：药丸没问题，我才吃的，咱们既来之，则安之，看看他到底耍什么把戏。 沐染霜如今已经非常平静了，她虽然不知道拜月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但是有凌墨泽在身边，她便什么都不怕了。 既然拜月要将她中毒的消息说出来，就证明拜月还不想让她死，他们已经在规定的时间内赶到了南疆国内，拜月自然也不会出尔反尔。 凌墨泽看到沐染霜写下了那药丸没问题，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却又忍不住多唠叨一句：“你说这不是解药，那拜月给你做什么？” 沐染霜也想不到，如今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拜月不想为她解毒，却又不想让她命丧于此，便用了这个药暂缓一下药性。 凌墨泽将那沐染霜写完的纸撕碎后，便让人去请拜月的手下前来，等拜月的手下到了，他便问：“教主可还有吩咐过你别的事？” “教主说让让二位贵客在府上住上几日，厢房在下已经让人收拾出来了，二位现在可方便过去？”拜月的手下说话客气得让人觉得都不是在拜月的府邸内了。 凌墨泽知道，拜月的手下之所以这般客气，不过是因为拜月的吩咐罢了，只是他怎么也想不通，拜月为什么会这样做，这难道便是所谓的打一巴掌又给颗糖吃吗？ 凌墨泽和沐染霜跟着拜月的手下到了两人的屋内，这间屋子是这府内的次屋，大小与装潢上边不输萧国的王府，看样子，拜月这是在将两人当做贵客对待了。 拜月的手下又给两人安排了伺候的婢女和仆人，这才离开，等拜月的手下离开后，拜月便对沐染霜说：“既然他让我们等，我们便暂且等一等。” 沐染霜也点了点头，她和凌墨泽如今也没有选择，只能继续等下去。沐染霜和凌墨泽在拜月的府上住着，不曾受到过一丝一毫的怠慢。 也因为如此，凌墨泽便生出了出门去打探消息的念头，如今的他和沐染霜，除了等别无选择，原本他以为入了拜月的府门，一举一动都要被拜月的人监视着，可是他发现府上的人对他们两人都尊敬有加，出入也都是自由的。 于是，凌墨泽有了这个念头，便趁着用晚饭的时候同沐染霜说了这件事，沐染霜自然是同意的，凌墨泽想带沐染霜，可又不敢带，他顿了许久，尔后才道：“你便留在府上等着，到时我一旦打听到消息，便立刻赶回来。” 沐染霜知道，凌墨泽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也是赌了一把，过了这么久的时间，拜月都一直未曾出关，府上的人也未曾为难过他们，凌墨泽也是想借这个机会探探他们的底。 凌墨泽因为自己利用了沐染霜，心中很是瞧不起自己，但是除了这个原因，他还有别的打算，带着沐染霜，太过养眼，他不带沐染霜，也是为了能护着她，不让她出门受到任何人的攻击，当然，让她留在拜月这儿，也并不安全。 沐染霜见凌墨泽说完这句话，便转过头去，她知道，凌墨泽是在自责，他没脸面对自己，于是乎，她伸出手去，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看着凌墨泽，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凌墨泽这才抬起头看向沐染霜，看了沐染霜的笑容，凌墨泽的心中愈发的愧疚了，他思索了片刻，尔后便道：“罢了，我不去了。” 凌墨泽还是做不到让沐染霜陷入险境，尽管他心中有这个念头，可是他却还是生生将这个念头给扼杀了，沐染霜却不同意，她认为凌墨泽这个办法行得通，她摆摆手，先是拒绝了凌墨泽，尔后又起身走到了书桌旁，提笔写字。 凌墨泽不知道沐染霜有什么好的建议，还是走到了沐染霜的身边，想看看她写了些什么，刚走过去，便见她写下：去，去了恰好可以一石二鸟，我对拜月多少还有些用处，他不会对我做什么，你只管看顾好自己，万万要注意安全。 看完沐染霜的话，凌墨泽的心中愈发的愧疚，几乎是在沐染霜放下笔的同时，他顺势抓住了沐染霜的手，“我让你身陷险境，你也不怪我吗？” 沐染霜笑着摇了摇头，又写：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踏入南疆的境内。 写完，沐染霜放下笔，帮凌墨泽理了理衣裳，尔后便拉着他走到饭桌前，指了指面前的饭菜，凌墨泽知道沐染霜是让自己吃饭，他伸手去碰了碰碗碟，道：“都凉了，我去叫人热一热。” 第二日一早，凌墨泽用过早膳便出了门，出门的时候，任何人都没有拦他，就这么放任他离开了。 一出了拜月的府邸，凌墨泽偷偷摸摸的混迹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为的就是不让人发现他是从拜月府邸出来的。 昨晚，凌墨泽便早就编好了说辞，就是为了从老百姓的口中打听出他想要的消息，南疆国的人都不爱说话，听了凌墨泽说的是通用语言，便知晓他不是南疆本地人，都不惜的搭理他。 凌墨泽也知趣，不再找南疆人问话，而是找那些用通用语言的老百姓问，这么一来二去的，凌墨泽也得了一些琐碎的消息。 不少外地人都不是特别清楚南疆王朝的纷争，但是也有不少人在茶余饭后听见了南疆人的对话，大部分来南疆谋生的外地人，一开始并不会南疆话，但是时间久了，也能听个七八分懂了，便从他们口中听来了一些闲言碎语。 因为凌墨泽这张脸生得好，一位从萧国来的大婶被凌墨泽拦下后，便不肯再走了，她拉着凌墨泽，一脸不怀好意的问他：“我若是知道一些你想知道的消息，你当如何回报我？” 看着那大婶，凌墨泽心生厌恶，可是一见她的神情，再加上她的自信，凌墨泽还是愿意相信他那儿真的有自己想要的消息，于是乎，他只能挤出笑容，道：“若是你有，我请你吃顿饭如何？” “自然是好的。”那位大婶见凌墨泽如此干脆，一边回答他的话，一边拉着他的手，将他生拉硬拽的拉进了一旁的酒馆内。 站在酒馆外，凌墨泽便闻见了酒香，一走进去，那股酒香便充斥了鼻腔，凌墨泽闻了只觉得头晕，可那大婶却不依不饶，“你可答应了我的，现在我便要兑现，赶紧走吧，我必定会说出你想要的消息的。” 凌墨泽恨不得一巴掌扇死方才说话的自己，可是一想到是自己应下来了，再想想大婶说得这样的坚定，他还是咬咬牙决定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觉，便硬着头皮跟着那大婶上了楼，进了雅间。 一进了雅间，那大婶便对那小二道：“上一壶你们的酒，再上几个好菜。” 凌墨泽已经进去了，便也不拘束了，这样的事情，先入为主自然是要好些，等那小二即将酒菜都呈上来，凌墨泽便主动上前去给那大婶倒了酒。 等帮大婶倒上酒，凌墨泽便放下了酒壶，转去拿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那大婶见了，不乐意了，当即伸出手去拦凌墨泽倒茶的手，“你这样可不行，哪有我一个人喝酒的？” 萧国民风拘束，从来不曾有过女子主动握男子手的，可是这大婶却一点儿也不在意，凌墨泽不得不感慨这南疆的习俗对人的影响。 凌墨泽心中虽然厌恶，但是却还是不停在心底里告诉自己要忍耐，他将手抽出来，笑着解释道：“在下只答应说请吃饭，从未说过陪喝酒，在下一会儿还有要事在身，实难喝酒，若是得不到我要的消息也无妨，饭钱在这儿，在下便先告辞了。” 陪着大婶吃一顿饭，凌墨泽倒是一点儿也不在意，无非就是赔点笑容，为了能让沐染霜快点好起来，这么一点点的坎他也还是不怕的，可若是要让他赔笑陪酒，他自然是不乐意的，把他当什么了？ 这天底下也不是只有这大婶一人知道这消息.大不了他再多费点心思，多花点时间去打听便罢了。 第三百八十六章 现任圣女 凌墨泽一边说，一边掏出了一锭银子，将那银子放在了桌上，起身便准备走，那大婶见凌墨泽要走，当即急了，立即上前去抓住凌墨泽的手，道：“得得得，我不勉强你，你先坐下，坐下我就说。” 凌墨泽就是抓住了大婶的心思，知道大婶是对自己有非分之想，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逼她不得不把话都说出来。 趁着这个机会，凌墨泽又给那大婶多倒了几次酒，那大婶见是凌墨泽倒的，明知自己不胜酒力，却还是笑着将那酒喝下了。 “是这样的，我听他们的人说，拜月教主与南疆王的关系僵得很，虽然拜月教主表面上是臣服的，但是心中却不一定这么想，至于这其中的原因他们就没说了……”等话一说完，那大婶又喝了几杯凌墨泽倒的酒，便直接倒在了桌子上。 凌墨泽当即叫来了小二，先是给了他一锭银子，对他说：“这是酒菜前，多了的，便算是给你的小费了。” 说完，凌墨泽又拿了两锭银子，说：“这是给你的，她喝醉了，我有要事在身，你去开间房，然后送她到屋内歇着，剩下的都归你了。” 那小二拿着三锭银子，就像是拿着烫手的山芋一般，想吃可是又烫手，也不知道是该收下还是扔掉，凌墨泽看穿了那小二的心思，当即道：“若是你做不来的话，那我便叫别人来。” 那小二一听到凌墨泽这样说，当即将两锭银子收到了自己的兜里，心里想着：反正这件事情总是要有人来做的，为什么就不能是我来做呢？ 想到这，那小二便准备下楼去开房间，凌墨泽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住了他，等他转头便吩咐他：“今日你从来没见过我，记住了吗？” “记住了。”小二自然是明事理的，立刻明白了凌墨泽话里的意思。 凌墨泽率先出了门，尔后也没有在集市上逗留，确定没人跟踪，这才转进了拜月府邸的巷道，然后进了拜月的府邸。 等一进去，凌墨泽便是径直去找沐染霜，可是凌墨泽都快要走到门口了，却始终没听到屋内有任何的动静，他心下有些不安，脚下也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一路迅速的赶到了屋内。 凌墨泽一推开门，果不其然，沐染霜真的不在府邸内，凌墨泽这下可着急了，心中也有些怨恨那大婶，虽然那大婶是告诉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是如今沐染霜却不知所踪，他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拜月的手下，于是乎，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便满府邸的开始找拜月的手下。 兜兜转转了一圈，凌墨泽都没能找到拜月的手下，这让他心中更加的焦急了，他第一反应便是拜月带走了沐染霜。 就在凌墨泽急得想要动手的时候，拜月的手下出现了，他从侍卫的口中得知凌墨泽在找自己，忙完了自己的事情便急忙赶来了找凌墨泽。 凌墨泽一见到拜月的手下，也顾不得他行礼，一着急，便直接对拜月的手下下了手，他一把抓住了拜月的手下的衣领，问他：“说，你们把我妻子弄到哪里去了？” “贵客误会了，夫人如今非常的安全。”拜月的手下一听凌墨泽是在问沐染霜的下落，便也不急不慢的回了凌墨泽的话。 凌墨泽一听，心中更加的着急，“非常的安全是在哪里？” “贵客莫急，夫人被圣女请去了，在下这就带您过去。”拜月的手下见凌墨泽要跟自己急红眼了，也不再卖关子了，当即回道。 凌墨泽听了这话，也顾不上拜月手下说的“圣女”了，只恶狠狠的对他说：“若是你敢耍我，我必定要让你好看！” 说完，凌墨泽这才松开了拜月手下的衣领，让他在前边带路，拜月的手下倒也很是知趣，他知道凌墨泽的心中着急，脚步也快了不少。 凌墨泽一路紧跟其上，穿过了许多弯弯绕绕，总算是到了一处地方，便远远的看到了沐染霜的身影，看到沐染霜完好无损，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凌墨泽离开以后，拜月的手下便到了沐染霜的屋外，“夫人，圣女请您过去一趟，她说想见您一面。” “圣女？”沐染霜一听到“圣女”二字，便下意识的以为是凌墨泽的娘亲，可是仔细想想，凌墨泽的娘已然过世多年，那侍卫口中说的应当是现任的圣女，可是她也挺好奇，不知道现任的圣女为何要见自己。 沐染霜从未到过南疆国内，与现任的圣女自然是没有任何的关联，可是圣女如今却点名要见自己，虽然不知道是为何，但还是跟着拜月的手下过去了。 离开前，沐染霜很是担心凌墨泽回来找不到自己，想去给凌墨泽留下一封书信，拜月的手下已然看穿了她的心思，当即道：“夫人尽管去，一会儿若是凌公子回来了，在下定当即刻领他过来。” 见拜月的手下将事情安排得极为妥当，沐染霜也放了心，便没再念着凌墨泽的话，跟着前边的人去见了现任圣女。 现任圣女就在拜月的府邸内，也不知道她是住在这儿还是如何，只觉得她站在那花丛中，也能显得格外的耀眼，就如同一朵牡丹一般，分外的美丽、引人注目。 沐染霜因为不能说话，但是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尽管现任圣女并没有看到她的到来，她还是默不作声的行了个礼，恰好圣女身边的婢女提醒了她，她转过土的瞬间便看到了沐染霜向自己行礼。 见此情形，圣女当即上前去扶起了沐染霜，“夫人见到了我不必行此大礼。” 这应当是圣女第一次扶人，平日里她都是接受大家的朝拜的，地位仅次于皇帝。 沐染霜点头站起来，顺着圣女的搀扶站了起来，等站好，沐染霜始终低着头，她不能说话，心想着，一会儿圣女问话该如何回答。 可是圣女却什么都没问，只说：“别低着头，让我瞧瞧，可好？” 沐染霜虽然不知道圣女为何要看自己的面容，却还是顺了圣女的意思，抬起头来，让圣女瞧了自己的面容。 圣女瞧了以后，心中也不自觉感慨，这天底下当真有这样的女子，见了便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也难为凌王为她如此倾心。 圣女看着沐染霜便觉得她很是不对劲，便问她：“能否将你的手伸出来，让我替你把把脉？” 沐染霜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第一眼见了圣女，便觉得她不是坏人，鬼使神差般的点了点头，圣女见沐染霜点了头，心中很是激动，当即坐了下去，然后指着自己旁边的位置让沐染霜坐下。 沐染霜犹豫了许久，圣女见她犹豫，再次让她坐下，沐染霜便没再犹豫，也没有推脱，坐了下来。 “来，将衣裳拉开，让我诊诊脉。”圣女看了沐染霜的脸色便知晓她有些奇怪，又见她迟迟不说话，心中已然有了猜测，可是她却不能肯定，一切还是要等把脉以后才能确定。 沐染霜照着圣女说的做了，圣女当即将手放在了沐染霜的脉搏上，不过片刻，她便问沐染霜：“你可是不能说话？” 沐染霜点了点头，她已然能确定，圣女已然诊出了她中的毒了。 圣女从自己随身携带的药瓶内拿出了一颗药丸，放到沐染霜的手中，对她道：“吃下这个，你便能好了。” 沐染霜也没有像拿到拜月的药丸时一样，左瞧瞧右看看，而是直接吃了下去，等吃完，她便觉得喉头一股腥甜，不过片刻，她便吐出了一口黑血。 沐染霜知道，这毒已然被圣女解了，圣女的人当即知趣的送上了漱口的水和擦嘴的帕子，沐染霜礼貌性的点了点头，算是道谢，尔后便漱了口，擦了嘴边的血渍。 “多谢圣女出手相救！”沐染霜不懂南疆的礼仪，还是给圣女行了萧国的礼，给了圣女最好的礼遇。 沐染霜也不知道为何，就是莫名对圣女非常有好感，也许是因为凌墨泽的娘亲是前任的圣女，她便觉得，能坐上圣女位置的女子，一定不是坏心肠的女子，才会如此盲目的相信圣女。 圣女再次扶起了沐染霜，笑着道：“我说过了，你无需行此大礼。” 这个时候，沐染霜才仔细的开始打量圣女，圣女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稚嫩，是个很年轻的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却能坐上圣女这个位置，看样子她并不简单。 还没等沐染霜琢磨透，便听见圣女问：“可是我哥做的？” “你哥？”沐染霜被圣女问懵了，她还在想着圣女的事情，却突然被圣女问话，一时半会儿的，还不知道圣女问的是什么，更不知道圣女的哥哥是谁。 圣女笑着道：“也是，你们刚来，还不知道，拜月教主便是我的哥哥，你无法说话，可是他说的？” 一听到圣女的这一番话，沐染霜有些惊讶，她怎么也无法将恶毒的拜月与面前这个水灵的姑娘结合到一起，这两人是如何成为兄妹的？ 第三百八十七章 猜不透 圣女和拜月既然是兄妹关系，那么也就说明，他们两人是一条心，既然如此，沐染霜自然是不敢靠近圣女的，她下意识的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 圣女见了沐染霜这一番反应，便已然得到了答案，“果然是我哥，他同你说什么了？” “他说我身中剧毒，若是五日内不赶到南疆，便会毙命。”沐染霜将拜月的原话说给了圣女听，圣女不像是会撒谎的人，于是沐染霜还是愿意相信圣女不知道拜月的计划的。 圣女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沐染霜：“我哥他将你们骗过来，是为了什么？” “骗过来？”沐染霜抓住了关键点，圣女这话的意思，是不是就是说，她根本就没有中剧毒？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拜月故意的安排！那如果真是如此，他又为什么要在两人到达的时候去闭关呢？ 越想，沐染霜便越想不通，这一切的一切根本都说不通，突然，沐染霜猛的想到了凌墨泽，难不成，拜月是想对凌墨泽动什么手脚吗？想到这，她便想冲出重围，跑去找凌墨泽。 都过去这么久了，凌墨泽还没来，再加上圣女这一番话，沐染霜自然是觉得凌墨泽遇上麻烦了，圣女见沐染霜反应如此激动，还没反应过来，当即上前去拦住她，问她：“你这是做什么？” “请圣女放我出去，我有点事要去确认一番。”沐染霜自然是不会和圣女说实话的。 圣女仿佛有看穿人心的技能，她道：“哥哥他还在闭关，他的手下是绝对不会对你们做什么的，有我在这，你放心，你的丈夫还未回府，若是回了府，也会第一时间领他来这，放心吧。” 沐染霜听了圣女的话，还是不放心，圣女又继续道：“其实你并没有身中剧毒，只不过是这个哑药若是五天内不解开的话，你便会终生失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所以严格说来，哥哥也没有骗你们。” 圣女说这一番话的时候，是看着沐染霜的眼睛说的，她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为了让沐染霜能够相信自己。 沐染霜很惊讶圣女敢看着自己的眼睛说话，她也全程盯着圣女的双眸，从她的双眸中，沐染霜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欺瞒，这让她不得不信圣女。 圣女见沐染霜防备减少了不少，当即拉着她的手，“来，咱们坐下慢慢聊，可好？” 沐染霜的心中还是有些防备，但是比起方才要好太多了，如今她的心中也只是挂念凌墨泽，若是凌墨泽能即刻出现，她便能好好的同圣女谈了。 等凌墨泽出现的时候，沐染霜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凌墨泽看着坐在沐染霜旁边的小姑娘，便问沐染霜，“这位是？” 凌墨泽记得那侍卫是说圣女找沐染霜，可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把面前的这个小姑娘和圣女结合到一起，这样年轻便成了圣女，那这女子该与多优秀？ 沐染霜问凌墨泽，“一切可还顺利？” 凌墨泽“恩”了一声，当着不明身份的人面，他不想说太多的话。 沐染霜也知道凌墨泽不想多说，于是也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看着圣女对凌墨泽说：“这位便是南疆现任的圣女。” “想必这位便是你的夫君了？”圣女看到凌墨泽也没有多大的反应，而是转过头问沐染霜。 沐染霜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言。凌墨泽听了沐染霜的话，很是吃惊，怎么也想不到，这便是圣女。 “凌王爷当真是与传闻中的一般，玉树临风，翩翩公子。”圣女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将世人对凌墨泽的传颂缓缓道来。 凌墨泽见圣女已然认出了自己的身份，便也没有再过多的隐瞒，也是，既然是南疆的圣女，又如何会不知道萧国的凌王？ 凌墨泽正准备就此转过这个话题，突然他发现了自己错过了一个巨大的发现，他当即上前去，抓住了沐染霜的手，问她：“你……你……能说话了？” 这样惊喜的发现，让凌墨泽喜不自禁，这一生，他再难有这样激动的时刻了，这么些天，凌墨泽都在为沐染霜而担忧，眼看着时间越来越少，可是拜月却一直闭关不出，这让凌墨泽几乎快要以为拜月是在耍他们玩。 可是凌墨泽又不敢拿沐染霜的性命去赌，于是她便只能静静地在拜月的府邸内等着，沐染霜曾经说过，她是在吃了拜月喂的药以后便不能言语了，这药必定与哑毒有关系。 如今凌墨泽见沐染霜能说话了，便知晓，这毒大致已经解了，而面对这毒一直束手无策的沐染霜，是没可能解了的，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是圣女替沐染霜解了毒。 沐染霜这才想起自己没有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凌墨泽，她笑着答道：“是的，方才圣女已经为我解了毒，她说，其实这毒并没有拜月说的那么可怖，不过是这哑毒比较特殊，若是五日内不解毒，便会终生不能说话。” “幸好解了……”凌墨泽听完沐染霜的话，先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尔后便又松了一口气，沐染霜的性命总算是无虞了。 “凌王与凌王妃鹣鲽情深，当真是羡煞旁人啊。”一旁的圣女见两人恩爱得很，也忍不住在旁边酸了一句。 别看这圣女年纪轻轻的，但是说起话来，简直是比年长她的人还要显得老道成熟，这让凌墨泽对她产生了兴趣，但是在打听她之前，凌墨泽还是想知道拜月到底想做什么，他问：“不知，圣女与拜月是何关系？” “拜月是我哥哥。”圣女也没有兜圈子，反正她已经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沐染霜，自然也就等同于告诉了凌墨泽，不过是多说了一遍罢了。 凌墨泽听了圣女的话，心里也是一阵的猜不透，他不知道拜月到底想做什么，如今的他，已经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教教主，妹妹又是举国尊敬的圣女，那么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他不愿屈居人下，想要站上巅峰吗？ “拜月将我们引过来，不过是为了利用我们，可是此时他为何要闭关？我们过来，只是为了解毒，如今毒已解，你就不怕我们离开吗？”凌墨泽更是猜不透圣女这样做的缘故，拜月和圣女的感情一定很好，可是为何一个给沐染霜下毒，另一个却给她解毒？ “哥哥心中所想的，我这做妹妹的，自然是不知道的。”圣女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她是当真不知道拜月的心中是如何想的，她之所以替沐染霜解毒，不过是见沐染霜中了毒，便替她解了。 坐在圣女这个位置上，接受群臣的朝拜，受万民尊敬，她便应该担起自己的责任，不能辜负了苍生百姓。 “至于你们离不离开，我想，这一点哥哥还是有把握的，其实凌王妃体内的毒已然解了大半，我不过是顺水推舟捡了个便宜，想来，在解毒前，凌王妃已然吃了解药，只是那解药的药性不够强，没能彻底解了毒。哥哥既然引你们来，自然是不会让凌王妃死，更不会让你们离开。”圣女一提起拜月，脸上便始终带着笑容。 沐染霜握住了凌墨泽的手，然后等凌墨泽看向自己的时候，摇了摇头，示意让凌墨泽不要再继续说了。 见凌墨泽心中有些不甘心，他是萧国瞩目的王，可是如今却要听凭拜月调配，心中自然是有不甘的，可是他又能如何？如今也是在拜月的地盘内，他还有牵挂的人，不敢造次。 “坐下来吧，我想同你们说些事情。”圣女指着不远处的桌椅，让凌墨泽和沐染霜都一起过去坐。 凌墨泽看了沐染霜一眼，沐染霜与凌墨泽对视一眼，又感受到了圣女那炙热的目光，知道圣女非常的期待，她的心中已然对圣女产生了好感，再加之圣女也生了一张人畜无害的面庞，一旦扮起可怜来，谁都不是她的对象，沐染霜自然也不忍心拒绝她的请求，于是朝着凌墨泽点了点头，拉着凌墨泽往那石凳走去。 等三个人都坐下后，圣女便让自己的婢女斟茶，尔后便让他们都退下去，圣女身边的婢女都是会武功的，她们的职责除了照顾圣女的日常起居外，还需负责保护圣女。 平日里她们几个几乎都是与圣女寸步不离的，就是怕圣女出了任何的问题，到时她们负不起责任，她们之前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场景，圣女从来没主动提出过让她们离开，因此，几人站在那儿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离开。 圣女见状，历来脾气好的她也发起了脾气，“你们尽管走，这儿就我们三个人，若我出了任何事，你们尽管让别人找我好了，我一个人会担所有的罪责。” 圣女相信凌墨泽和沐染霜不会伤害自己，如今又在拜月的府邸内，拜月的府邸戒备森严，自然是不会出什么事情的，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圣女才放心让贴身的婢女离开自己。 那几个婢女听了圣女说的话，当即迅速的行了个礼，便离开了。等婢女们离开后，圣女这才开始说：“原本我不是圣女，只是前任圣女一声不吭的离开了，圣女之位空悬，大家毒推举我，我不愿意，却还是被硬生生推上了这个位置，哥哥得知以后，便拼了命的当上了国教教主，原本以为或多或少能有些关联，可到头来，才发现，他有他的职责，我有我的使命。” 说到这，圣女的眼底有一丝淡淡的忧伤蔓延开来，这一小小的变化被沐染霜尽收眼底，她看得出，圣女很是在乎拜月，而拜月也是一样在乎圣女的。 第三百八十八章 出关 “哥哥在当上国教教主前，他说过他当上国教教主，是为了保护我，我做的任何事情，他都要过问，可是他做的任何事情，却不让我知道一星半点，所以这一次，我是真的不知道哥哥引你们过来做什么。”圣女诚恳得很，她没有撒谎，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凌墨泽也被圣女的真诚给打动了，他也不再追问这件事情了，就当这件事情翻篇了。 “那你可知他何时出关？”凌墨泽如今最关心的还是拜月出关的时间，既然连圣女都不知道拜月的计划，他们也只能等拜月出关后才能知道了。 圣女答道：“明日，只是具体何时，我不清楚。” 圣女也是因为明日是拜月出关之日，今日才会特地赶到拜月的府邸内来，晚上在拜月的府邸内歇上一晚，明日等拜月一出关，便能与拜月见上一面。 一听到拜月即将出关，凌墨泽心中也是激动澎湃，可是没有表现出来。 凌墨泽得到了圣女的答案，也就没有再追问，沐染霜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圣女原本也只是将这件事情告知凌墨泽和沐染霜，并不想得到两人的任何回答，只要两人能打从心底里相信她说的话便好。 没多久，圣女贴身的婢女便回到了圣女的身边，圣女一见，心中有些烦闷，她不想让凌墨泽和沐染霜瞧见了自己不快的模样，便匆匆与两人道别，回到了自己的屋内。 凌墨泽与沐染霜两人漫步回到了自己住的屋内，等到了屋内，凌墨泽打发走了门口的侍卫和婢女，还谨慎的关上了门，对沐染霜说：“我方才出去打听到了一个消息，原来拜月与南疆王是对立的关系，两人表面上是一心，可实际上两人不过是一个掌着权，一个得民心。” 沐染霜听了，陷入了沉思，她开始将事情慢慢结合起来，想看看事情能否串联到一起。 沐染霜思索了片刻，她想到了什么，可是却不敢开口问，她为难的看着凌墨泽，凌墨泽看了她的表情，也大概知道她猜到了什么，于是当即握住了她的手，“你想什么，便说出来，无妨，有我在。” “难不成，你已经想到了？拜月该不会真的有这样大的野心吧？”很显然，沐染霜也认为拜月是想推翻南疆王的统治，自己坐上南疆王的位置。 凌墨泽摇摇头，“很难说，毕竟权利对一个男人来说，是最抵挡不住的诱惑。” 沐染霜听了凌墨泽的话，思索了许久，尔后又问：“可如果拜月真的是有这样的打算，那他将你我引过来做什么？我们可与南疆国没有任何的关联啊。” “这很难说，说不定他是想将计就计。”凌墨泽早早的将这一切给捋清楚了，但是他不敢肯定拜月就是这样的打算。 沐染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也看不透拜月这个人，不知道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凌墨泽也知道沐染霜在为此烦闷，当即说：“行了，我们也别瞎猜了，明日拜月便会出关了，届时他也瞒不过我们了。” 沐染霜点了点头，如今他们也只有这唯一的一个选择了。 第二日一早，圣女起了个大早，她早早的便去了拜月闭关的地方等着，为的就是能见到拜月的第一面。 圣女等了整整一个上午，都没能等到拜月，到了晌午，底下的人来请圣女去用午膳，“圣女，午膳已经准备好，请您移步。” “我不吃，我要等哥哥出来！”圣女虽然说话老成，可她毕竟是个小姑娘，在面对拜月的事情上，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女孩子家的任性。 来请圣女的婢女也是无奈，圣女他那里敢动？只能站在一旁，隔一阵子便请圣女。圣女被请得烦了，直接对着那婢女吼：“行了，不必请了，哥哥不出来，我是不会去的！” “又胡闹。”就在圣女的话音落下的同时，圣女只听见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这个声音，圣女不用过脑子都能分辨出来，她满脸的惊喜，然后立刻转过身去，正好看见了拜月，当即扑向了拜月。 拜月将圣女搂在怀中，无奈的对她说：“你这是又在这儿任性呢？都老大不小了，还要如何任性？” 圣女躲在拜月的怀里撒着娇：“我不管，谁让哥哥这次闭关这般久。” “行了，一起去吃饭吧。”拜月自然是不忍心说自己这个妹妹的，只能无奈的默许了她所有任性的行为。 沐染霜和凌墨泽听说了拜月出关的消息，两人当即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迅速赶去了拜月和圣女用膳的地方。 等凌墨泽和沐染霜到的时候，拜月正在那儿不停的给圣女夹菜，一边夹菜，一边说：“你瞧瞧你，又瘦了，再瘦下去，真的就叫一阵风给刮走了。” 圣女听了，笑着回道：“哥哥你也太夸张了，我又不是纸片人，如何叫一阵风刮走？” 看着拜月这副模样，沐染霜简直不敢相信拜月的那些所作所为，原来这世间也有能让拜月化为绕指柔的人。 就在凌墨泽想要上前的时候，沐染霜看见了什么，她当即拉住了凌墨泽的手，凌墨泽看向沐染霜，沐染霜指向了拜月身边的人。 凌墨泽顺着沐染霜指的方向看过去，才发现，那人居然是先前在客栈内带头的人，一路跟踪他们，凌墨泽还同他交过手。 原来，拜月是真的掌握了他们的行踪，早早的便派了人想抓住他，方才凌墨泽一心只关注拜月，并没有注意到他周围的人。 凌墨泽握住沐染霜的手，拉着她往前走，一边对她说：“今日咱们便要把账好好算清楚。” 沐染霜点了点头，跟着凌墨泽走了进去。拜月也没有看凌墨泽和沐染霜，他早就感应到了两人，一边给圣女夹菜，一边说：“凌王与凌王妃可用过午膳了？可要一同坐下再吃些？” 凌墨泽自然是不愿意与拜月一桌吃饭的，他并没有回答拜月的话，而是直接对拜月说：“如今毒已解，你赶紧将万血珠交出来。” 拜月听了，对身边的婢女吩咐：“拿两套碗碟来。” 很显然，拜月是想让凌墨泽和沐染霜坐下来一起吃，沐染霜倒也无所谓，坐在拜月身旁的圣女倒很是希望沐染霜和凌墨泽能坐下来，于是她用期待的眼神看向沐染霜，希望她能坐下。 沐染霜看向凌墨泽，坐下来倒是没什么，只是凌墨泽与拜月两人的关系，能坐在一张桌上好好吃一顿饭吗？ “凌王坐下来吃些东西，咱们再好好谈，可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圣女在场的缘故，所以拜月说起话来格外的温柔。 凌墨泽看了沐染霜一眼，见沐染霜并没有特别的排斥，便也大大方方的坐了下去。 凌墨泽想起方才没吃什么东西，便得到消息，就带着沐染霜急急忙忙赶了过来，想来沐染霜也没吃什么东西，于是便给沐染霜夹了不少菜，对她说：“方才没吃什么东西，现在多吃些。” 凌墨泽对沐染霜可谓是体贴入微，给沐染霜夹的菜也都是她爱吃的菜，沐染霜和圣女就在一旁吃菜，拜月和凌墨泽两人便一直僵在那儿。 沐染霜和圣女两人对视了一眼，再看看仍旧僵在那儿的凌墨泽和拜月，两人如何还能吃得下东西？ “万血珠到底去了何处？”凌墨泽本就不是好脾气的人，尤其是在面对拜月这样的人的时候，更是不能忍一丝一毫。 若是此时沐染霜的毒还没解，或许他能努力说服自己耐着性子与拜月谈，可是如今沐染霜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他便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万血珠，王爷还是不要再想了。”拜月的语气并不嚣张，就像是真的在劝凌墨泽放弃一般。 可是听在凌墨泽的耳中，便是*裸的挑衅，他如何能败下阵来，当即问：“若是不愿意交出来的话，那便没什么好谈的了。” “王爷息怒，并不是我不愿意交出来，而是因为我真的交不出来了。”拜月见凌墨泽快要爆发了，当即出言阻止了他，压住了他内心的怒火。 沐染霜也不希望凌墨泽与拜月发生正面冲突，毕竟凌墨泽的身子才刚刚好了没多久，这一阵子有一直奔波，没有得到好的休息，更何况拜月刚刚出关，想必功力更是大增，这让沐染霜如何放心让凌墨泽与拜月打起来？ 于是，沐染霜抓住了凌墨泽的手，示意让他不要太过冲动，她知道凌墨泽即将万血珠看得很重，毕竟那是他娘亲留给他的唯一一个物件，可是拜月当初是那般渴望万血珠，如今好不容易得到了，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手？ 凌墨泽也是看在沐染霜的面子上，才压住了内心的怒火，等着拜月继续说。 拜月继续若无其事的给圣女夹菜，一边说：“万血珠已经被我吞了。” “什么？！”听了拜月的话，凌墨泽惊讶得差点连下巴也掉下来，他用一种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拜月，在他看来，拜月这样的举动，简直就是疯了！ “你额知道……”拜月如今也不想得到万血珠了，难怪拜月闭关了这般久，原来便是消化万血珠去了。 万血珠固然好，可是吞下万血珠，实在是太过冒险，吞下万血珠虽然能立马增长功力，但因为万血珠是由万毒炼制而成，吞下后，生命也只会剩下几个月的时间。 如此一对比，吞下万血珠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可是拜月几乎是在得到万血珠便吞了下去，就好像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凌墨泽的话，拜月自然是最清楚不过了，他是南疆人，如何会不知道吞下万血珠后的后果，他当即出声打断了凌墨泽的话，“我知道，我自然是知道，因此，我想与王爷单独谈谈。” 第三百八十九章 条约 “你想谈什么？”凌墨泽并不怕拜月，只是他如今思绪很乱，如果拜月真的如他们所想，是想做那人上人，他又为何要吞下万血珠呢？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可是除了这个理由，凌墨泽和沐染霜想不出更好的理由来解释拜月做的这一切，如今拜月突然提出要单独谈话，凌墨泽自然是有些戒备的，可是他又很想知道拜月想说什么。 拜月笑着答道：“我已经是这幅模样了，难不成王爷还怕我会耍什么伎俩？”拜月也是为了解除凌墨泽心中的防备，才说出这样一番话。 凌墨泽听了，他摇摇头，他并不是怕拜月会使什么阴招，而是他担心若是拜月棋高一着，自己直接狠狠的跌下了他挖好的坑里边，可该怎么办？ “既然王爷不怕，那便拜托王爷能看在我的处境上，与我好好谈谈。”拜月从未有过这样的诚恳，这是第一次，也是这句话，让凌墨泽动摇了。 见凌墨泽有些动摇，拜月当即将目光挪到了沐染霜的身上，沐染霜一直盯着凌墨泽，不管凌墨泽做出任何的选择，她都会毫不犹豫的支持他。 凌墨泽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选择，他下意识的看向沐染霜，沐染霜朝着他点了点头，然后对他说：“你做任何的决定，我都支持你。” 有了沐染霜的这句话，凌墨泽总算是有了答案，他当即对拜月说：“好，我与你谈。” 凌墨泽应下来以后，沐染霜与圣女便识趣的退到了屋外，屋内便只留下了凌墨泽和拜月两人。 沐染霜和圣女到了屋外，两人坐在了不远处的石凳上，身旁的婢女已经送来了茶水和点心，沐染霜还是关心里边的情况的，她问圣女，“你哥哥会说些什么，你可能猜到？” 圣女笑笑，既然拜月要同凌墨泽说了，那她也不再隐瞒了，她答道：“哥哥，或许是想推翻南疆王，王他的确是过于暴政了，整日里都是想着如何控制别人，才会导致南疆如今混乱的局面。” 沐染霜对南疆并不了解，听了圣女的话，她便确定自己与凌墨泽的猜测是正确的，既然拜月与凌墨泽单独谈，就说明，他并不想与萧绝痕同流合污，也许他是想通过与凌墨泽的合作来达到一石二鸟的效果。 沐染霜听了圣女的话，又问：“他是为了你，还是……” “这一次，应当不只是为了我。”圣女还没等沐染霜把话问完，她心里知道，也非常清楚，拜月有这个计划很久了，只是苦于无法实施，如今好不容易有凌墨泽的助攻，他如何能眼睁睁的错过这个机会。 等沐染霜和圣女离开后，拜月也没有卖关子，而是开门见山，“我希望王爷能帮我一个忙，帮我打败南疆王，然后将我推上那个位置。” “为何？”凌墨泽不知道拜月为何会有这样的念头，他知道，这天底下的男人都有野心，可是拜月如今已然是备受尊敬的教主了，为何还要去背负窃国的骂名呢？ 拜月冷冷的一笑，“若我说我是为了南疆的臣民，你会相信吗？如今南疆已经乱得不成样子了，若是推翻了南疆王，便能解救百姓于水火之中，我自然要试一试。” 不知为何，凌墨泽的心底里已然接受了拜月的这个理由，他愿意相信拜月真的是因为这个缘故才有这个念头，可是一想到拜月已然吞下了万血珠，他自然是不会同意他的，“你已然吞下了万血珠，不过还剩下几个月的性命，推翻南疆王没问题，可让你登上王位，等你撒手人寰，南疆国必定再次陷入混乱，与其如此，不如什么都不做，结果都是一样。” 拜月知道了凌墨泽的担忧，当即道：“王爷不必担忧，在我离世前，我便会将那王位传给现任的圣女，向来她同你们说过了，她是我的妹妹，可实际上，她并不是我的亲妹妹，她是前任圣女的族妹。” 一听到拜月说起“前世圣女”，他的心便跟着一颤，想起自己的娘，他便对南疆这片土地又爱又恨，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也算得上是半个南疆人了，如今看到娘亲守护了许久的南疆变成这副模样，他心中自然是有些许的不忍。 可是一想到是南疆国不愿意接纳娘亲与他，才致使娘亲匆匆离世，他的心中便恨透了南疆，如今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若是王爷愿意帮我，待我登基之日，便是南疆撤兵之时，届时我会宣布南疆倒戈，不再支持萧绝痕。”拜月已经将他所能开出的条件都说了个遍，若是还说不动凌墨泽同意，他也只能认命了。 凌墨泽不得不承认，拜月开出的条件都很诱人，他说的话也都有道理，可是凌墨泽如今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不知道该作何选择。 “我不逼王爷，一切单凭王爷的意愿，王爷不必急着回答我，王爷可以慢慢考虑，只是我的时间不多了，若是能尽快，还望王爷能尽快。”拜月说完，便准备离开屋内，离开前，他瞟见了先前与凌墨泽交过手的人，便对他道，“你在这儿候着。” 等拜月退出去以后，那人给凌墨泽行了个大礼，凌墨泽有片刻没反应过来，尔后问他：“你这是做什么？” “回王爷的话，属下曾经是照顾前任圣女的，一直跟在前任圣女的身边，等圣女离开后，属下才回归了南疆，如今南疆动荡不已，若是前任圣女在这儿，想必她也不愿意看到南疆陷入如今的困境，还望王爷能答应教主的请求！”那人说完，又再次跪了下去，请求凌墨泽定拜月的要求。 凌墨泽一听那男子是曾经照顾过娘亲的人，便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对他也生出了些许的好感，可是他却始终不愿意违背自己的原则，一想到娘在咽气前，还心心念念着南疆，她说这一辈子对得起自己，对得起萧洛逸，唯独对不起的，便是南疆的百姓。 曾经，凌墨泽也暗自在心底里告诫自己，若是有机会，必定要到南疆来看看，看看娘亲曾经生活过的地方，看看她临死前牵挂的南疆百姓。 如今，好不容易他终于来到了南疆，拜月向他提出了这样的请求，可他终究是犹豫了。凌墨泽走出门去，看到沐染霜，便疾步走过去，抱住了她。 沐染霜被凌墨泽这突如其来的拥抱给吓着了，她问凌墨泽，“你这是怎么了？” “拜月说让我助他登上南疆王之位。”圣女也早早的识趣的离开了，就留下沐染霜和凌墨泽两人站在那儿了。 沐染霜已经从圣女的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而且两人之前也有过这样的猜测，便也不觉得惊讶了，她等着凌墨泽继续说：“他说，若是我助他一臂之力，事成之日，他便立刻退兵，召回所有的南疆士兵，拒绝与萧绝痕合作。” 沐染霜听了凌墨泽的这一番话，沉吟了片刻，这的确是最吸引人的地方，如今萧国腹背受敌，而南疆作为萧绝痕召集的小国中战斗力最强的一个国家，自然就成了萧国不得不重视的对手。 若是没了南疆的帮助，想来要对付萧绝痕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沐染霜知道凌墨泽这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当即宽慰他说：“如今萧国腹背受敌，萧绝痕召集了许多的小国，为的就是要复仇，若是少了南疆的助力，其他小国必定也会忌惮起来，到那时，无需我们出兵，他们便溃不成军了。更何况，南疆能控制蛊虫，你我都曾经亲眼见过蛊虫的力量，若是萧绝痕给皇室的子弟下了蛊虫，一旦得了逞，后果必定不堪设想。” 沐染霜分析得不错，凌墨泽的心中也知道，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的选择还是错的选择。 沐染霜握住了凌墨泽的手，“特殊时期，咱们就先别计较太多了，好吗？我们现在能做的，便是保住萧国，保住南疆的百姓。” 沐染霜也不想为难凌墨泽，于是他拉着凌墨泽往回走，“咱们先回屋吧，这件事情慢慢想。” 等两人回到屋内，凌墨泽便收到了一封密信，信是暗卫传递进来，他将那密信打开来看，一看完，心中便怒不可遏。 凌墨泽拿着信朝着桌上用力一拍，沐染霜见状，当即上前去问：“这是怎么了？” “萧绝痕已经开始动手了，他找了不少人，让他们在城内散播他才是真命天子的耀眼，还污蔑太子，说是太子让皇上卧病在床，说太子有篡位之心。”凌墨泽一边和沐染霜说，一边将暗卫送进来的密信烧成了灰烬。 这信上的内容也不是不能看，凌墨泽只是不想让拜月发现自己的暗卫，就在沐染霜身上的毒解了以后，凌墨泽便趁机与暗卫取得了联系，就是让他们到处去打听消息，一旦萧国境内有任何动静，都要第一时间通知自己。 如今凌墨泽与拜月还不是合作关系，自然是不能让他发现了自己的暗卫，更何况，即算是合作了，对彼此终究是还要有一些保留。 “你打算怎么办？”萧绝痕这一招极狠，靠百姓的力量来助自己上位，许多的皇帝都是看轻了百姓，认为他们不过是平民百姓，翻不起多大的风浪来，因此才会垮台，可是萧绝痕却是知道百姓的重要性的，才会出这么一招。 “和拜月合作。”凌墨泽知道，自己没有任何选择了，其实他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了，与其和南疆成为敌人，不如结成同盟，也让自己少一些威胁。 南疆其实并不可怕，令人害怕的，是他们用毒的能力和驱动蛊虫的能力，光是这一点，便能令天下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这是凌墨泽最不愿意看到的，因此，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的。 凌墨泽做出了决定后，沐染霜也松了一口气，身为医者的沐染霜，实在是不想再看到更多的人白白丢掉了性命，她不会怪命运的无情，只会怪自己无能为力，救不回一条性命。 如今凌墨泽做出了对的选择，她也应该为凌墨泽庆贺，萧国一定会因为凌墨的这个决定而躲过这一场巨大的灾难。 只要南疆撤掉兵力，光靠寥寥小国的兵力，萧绝痕是不可能掀起多大风浪来的。 第三百九十章 合作 凌墨泽做出了决定以后，当即走到了门口，他叫住了门口的一个士兵，尔后对他说：“你们教主在何处？我要见他。” 那士兵认得凌墨泽，知道他是近日来府上的贵客，当即应下了凌墨泽的话，急匆匆的去找了拜月的手下。 拜月的手下一得知这个消息，第一时间便告知了拜月，“教主，方才凌王他说要见您。” “好！这就过去！”拜月一听说凌墨泽要见自己，脸上的表情都好看了不少，当即跟着自己的手下往凌墨泽住的地方赶去。 凌墨泽和沐染霜在屋内，两人都在等着拜月那边的消息，不过片刻，凌墨泽便听见了脚步声，从这脚步落地的频率来看，应当是拜月和他的手下过来了。 等到了门口，拜月的手下上前去轻轻敲了敲门，沐染霜看向凌墨泽，凌墨泽朝着沐染霜点了点头，然后起身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拜月一见凌墨泽，也没有说话，凌墨泽主动开口，“有劳教主亲自跑一趟了。” “王爷客气了，王爷愿意见我，乃是我的荣幸。”拜月也同凌墨泽客气了一番。 凌墨泽没再接拜月的话，而是将他请入了屋内，“教主请进。” 等坐下，沐染霜主动给拜月倒了茶，拜月知道，凌墨泽一定与沐染霜讨论过了这件事情，并且已经做出了决定，不然也不会主动提出要见自己，于是，他一直默不作声，就等着凌墨泽告知自己他最后的决定。 “教主今日说过的话，可都还作数？”凌墨泽担心拜月耍什么滑头，还是事先要同被拜月确认一番。 “这是自然，今日与王爷说过的所有话，待事成以后，全部一一兑现，王爷大可放心。”拜月知道凌墨泽谨慎，他也不自觉的在心里为自己捏了一把汗，若是真的和凌墨泽成了敌对关系，还真不知道到底是谁输谁赢。 “那好，本王同意与你合作。”凌墨泽一想到萧国的百姓，便咬咬牙应下了。 拜月见凌墨泽同意了，心中甭提有多高兴，当即端起茶杯，激动的说道：“多谢王爷慷慨相助！在下便以茶代酒，敬王爷与王妃，预祝我们大业必成！” 见拜月端起了茶杯，凌墨泽和沐染霜也跟着端起了茶杯，拜月说完话便饮尽了杯中的茶，沐染霜与凌墨泽也紧跟着喝光了杯中的酒。 拜月也不愿意多留，想要成事，还需要多做一些准备，喝过了茶，他便立即起身道：“那我便去准备了，届时便要麻烦王爷了。” “无妨。”凌墨泽和沐染霜将拜月送到了门口，尔后便关上了门。 当天夜里，就在凌墨泽准备歇下的时候，又收到了一封密信，还是自己的暗卫送来的，他将那密信打开，看完信的内容，气得拍起了桌子。 沐染霜已经在收拾床褥准备歇下了，突然听见凌墨泽敲桌子，当即走上前去问：“写了些什么？” 凌墨泽皱着眉头，将那张纸递给了沐染霜，沐染霜接了过来，一看，心中也是气愤不已，“他们竟然敢如此放肆了？真当咱们萧国没人了吗？” 那信上写着，萧国周边一些答应与萧绝痕合作的小国，为了表明对萧绝痕的忠心，开始偷偷的屠杀边界村庄里的百姓，由于靠近边界，军队一时半会儿没能赶过去，导致死伤惨重，一时之间，民心惶惶。 看了这个消息，饶是素来平静的凌墨泽，也露出了怒色，他真恨不得能破口大骂，“这个萧绝痕，当真是唯恐天下不乱，那些个小国也偏偏听了他的指挥！” “五皇子不是在京都吗？有他和太子在，想必这件事情很快便能被压下去的，只是，咱们这边也得加快一些速度了。”沐染霜一想到萧国还有萧绝言和萧绝尘，心中倒也松了一口气。 出了这样大的事情，萧绝尘作为太子不可能没有任何的表示，萧绝言也一定不能坐视不管，必定会站出来，把这件事情处理好，如今凌墨泽和沐染霜要做的，便是折断萧绝痕最坚硬的翅膀，让他没有后退的余地。 凌墨泽听了沐染霜的话，点了点头，答道：“明日我便去找拜月，好好同他商量一下。”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不要气了，早点歇息吧。”沐染霜见凌墨泽心中的怒气还未消退，一边宽慰他，一边将那封密信放到了蜡烛上，将它烧成了灰烬。 凌墨泽见沐染霜已然将那密信烧毁了，便也没再多言，躺到了床上，刚躺下，他便问沐染霜：“要不让豆女来南疆吧？她是谷主的弟子，也会武功，她来了，既可以保护你，又可以为你分担一些。” 沐染霜听了凌墨泽的话，沉吟了片刻，她也不知道该不该让豆女过来，让豆女过来的话，的确是如凌墨泽所说，可也正因为如此，她不想让豆女过来，她不愿意让豆女陷入险境。 凌墨泽见沐染霜没有立刻回答自己，知道她是犹豫了，也没有急着让她回话，一直默默的等着，等着沐染霜给自己答案。 “让豆女过来吧，只是拜月那边该如何解释？”沐染霜最终还是决定让豆女过来，她来南疆时比较仓促，许多有用的药都没带过来，让豆女带过来，说不定可以救急。只是，拜月那边的确并不好解释。 “这简单，届时我去同拜月说。”沐染霜答应了，凌墨泽便也没有顾忌了，他没有和沐染霜解释，而是直接揽下了这件事。 第二日，凌墨泽用了早膳，便动身去找了拜月，准备同他说让豆女过来的事情。 拜月已然在开始筹谋了，想着该如何才能一举成功，抬头的瞬间看到了凌墨泽，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等看第二次的时候，才发现，凌墨泽是真的来了。 拜月当即放下了手上的事情，主动走到凌墨泽的身边，笑着问：“王爷起得这般早？” “大事不成，如何睡得安稳？”凌墨泽这心中记挂着事情，再加上萧国那边也是动荡不已，一件又一件事情压在心里，自然是睡不安稳。 拜月听了，当即请凌墨泽坐下，说：“原本也是准备今日上午便与王爷谈一谈这件事，看看如何计划才能成事，还没来得及去请，王爷便自己来了。” “在谈这件事情之前，有件事我想同教主商量一番。”凌墨泽已然是准备先提让豆女过来的事情。 “王爷请说。”此时拜月有求于凌墨泽，不管凌墨泽提什么要求，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应下来。 凌墨泽也不拐弯抹角，解释道：“王妃的身子虚弱，虽然医术高明，可是奈何她医者仁心，一门心思只想着救别人，从来不管自己的身子，豆女照顾王妃许久了，也了解她的身子，本王想让她过来，照顾王妃。” “原来是这样，自然是可以的，只是如今萧国境内抓得严，想要入关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南疆的人很难入萧国，怕是难以派人去接豆女了。”拜月也有些为难，他也不是不愿意豆女过来，而是如今南疆已经明着倒戈了萧绝痕，萧国自然是不允许南疆的人再入萧国。 凌墨泽听了，沉吟了片刻，想到了一个办法，“这样，本王去信一封，让豆女自行赶来如何？” “若是能行得通，自然是好的，届时我定会让府上的人好好收拾出一间上好的厢房。”拜月难得说话这般的客气，还考虑到了这一层面的事情。 “那本王便先谢过教主了。”凌墨泽见拜月答应得爽快，便先向他道了一声谢。 “王爷客气了，那咱们这便开始谋事了？”拜月心里着急，因为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 凌墨泽心里也着急，一想到萧绝痕干得那些事，他便恨不得立刻断了他的左膀右臂，让他无路可走，“教主请说。” “王爷到南疆也有一阵了，想必已然知道了我与南疆王的关系，他一直非常的防我，不到万不得已从来不曾单独接见我，即算是接见了，也会禁止我靠他太近，因此，我几乎没有任何机会能对他下手，若是硬闯的话，我的兵力也远远不够，因此才会发展到今日的境地。”拜月先是同凌墨泽说了一下眼下的境况。 凌墨泽了然的点了点头，他没想到南疆王竟然防拜月到了这样的境地，甚至都不曾单独接见他，也难怪拜月会向自己寻求帮助。 拜月继续道：“我的计划是王爷你去请求见南疆王，届时再把握机会，将他一举击败。” 凌墨泽听了，心中疑惑，便问拜月：“既然南疆王连你都不见，又如何会见我呢？” 拜月想到了什么，对凌墨泽道：“是我疏忽了，王爷还不知道这件事。” “何事？”凌墨泽根本不明白拜月在说什么。 拜月接着道：“南疆王不见我，是因为忌讳我，愿意见王爷，是因为王爷的娘亲，前任的圣女。” “我娘？”凌墨泽愈发的听不明白了。 “是的，南疆王一直爱着前任圣女，可是圣女迟迟不愿意接受，后来与萧国的皇帝一见钟情，跟着皇帝去了萧国，还为他生下了儿子，哪怕是后来出了宫，也不愿意回南疆，这一点，足够让南疆王记挂在心了。”拜月将过去的纠葛一一道来。 第三百九十一章 商议 听了拜月的话，凌墨泽简直是瞠目结舌，他的确是不知道，自己的娘亲居然还得到了南疆王的青睐，就连成了婚也依然让南疆王记挂在心。 拜月见凌墨泽一脸惊讶，当即笑着问他：“怎么？你娘亲当真没同你说过？” 凌墨泽点了点头，想来也是，娘亲就连亲生爹爹都不曾对他提起，又如何会对他说起南疆王？ “这种事情，想来前任圣女也是不会与你多言的，不过现在知道也不晚，为着你娘，王他必定会见你。”拜月非常肯定，那时他虽然没在南疆王的身边，并不知道南疆王与前任圣女之间的纠葛，可是后来，等他坐上了教主的位置，他便知晓了。 因为那时圣女才刚刚跟着萧洛逸彻底抛弃了南疆，南疆王无数次的想要挽回，甚至多次试图劫持圣女，可是他没料到的是，圣女跟着的人居然是萧国的太子。 圣女自己不愿意，再加上当时护着萧洛逸的人甚多，南疆王派过去的人没能获得胜利，他得知拜月的能力强，且比南疆的人都擅长用毒，便派了拜月过去。 拜月与萧洛逸手底下的人交了两次手，便察觉出了不对劲，他当即派人去查，这么一查，果不其然查出了萧洛逸的身份，才发现，原来他不是寻常百姓，而是当今的太子！ 想到这，拜月心中一悸，想着南疆王交代给自己的任务：务必要将圣女给孤带回来，不惜一切手段。 拜月当时便了然，知道南疆王口中所谓的“不惜一切代价”之中便暗含了可以随时将萧洛逸斩杀，只是，萧洛逸的身份摆在那儿，拜月如何敢下手？若只是寻常百姓，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下手，只要把事情做得干净些，找个替死鬼，事情便了了。 可是如今萧洛逸并不是寻常百姓，他可是当今的太子，若是他出了什么事，那萧国的皇上为了找出凶手，必定会要将这萧国甚至是这天下给翻个遍。 这样冒险的事情，拜月心中没有把握，他只能让自己的人先守着萧洛逸与圣女，自己赶回南疆，与南疆王说明了此事。 南疆王一听，便顿时陷入了慌乱，他虽然深爱着圣女，可是他却还是不敢为了圣女而置南疆百姓与南疆土地不管。 经过了一番挣扎，南疆王终究还是命拜月退了兵。后来，圣女两次从后宫中跑出来，南疆王一得知消息，便立刻派了人去请圣女回来，他甚至都不在意她已然为别的男人生了孩子，他也愿意接纳圣女与她的孩子，可是圣女始终不愿意。 直到圣女以死相逼，南疆王便彻底放弃了，自那以后，前任圣女在南疆王面前，便成了禁词，谁也不准提起，一旦提起，便是杀无赦。 凌墨泽听了拜月的分析，虽然心中有些没把握，但还是决定听拜月的，毕竟拜月对南疆王了解一些。 “那我见了他该说什么？”既然南疆王是一个如此谨慎的人，那么也就是说，寻常的借口是骗不到他的。 拜月听了凌墨泽的话，他也知道南疆王不好对付，他沉着声音说：“这件事情还需从长计议，毕竟南疆王并不好对付。” 凌墨泽也点了点头，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谁都不吭声，毕竟要想个好一点的理由，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这件事情暂时放到一边，虽然与王见面也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但是这一次出手，就必须成功，不能失败，若是失败了，往后便再没了机会，我先去准备一些用得上的东西，王爷暂且回房间休息一番，待我将余下的东西都准备好，便再去寻了王爷商讨此事。”拜月自然知道这是他第一次的机会，也是唯一的一次机会，因此，他只允许自己成功。 凌墨泽听了，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他要准备些什么，但是心中却有了猜测，应当是准备一些毒，以备不时之需。 等和拜月商量好以后，拜月便将凌墨泽送到了屋外，凌墨泽回到了屋内，沐染霜当即迎了上来，关切地问：“如何？可商量了些什么？” “过几日，我准备入宫见南疆王。”凌墨泽没有隐瞒沐染霜，这府上都是拜月的人，自然都是唯拜月是从，何况，凌墨泽和沐染霜也让轮岗的侍卫站在院子门口，没让他们靠近屋子，也不怕别人听见。 沐染霜听了，先是一愣，她知道，这一次必须要成功，否则，就连凌墨泽都会有危险，沐染霜走到凌墨泽的身边，问他：“我能做些什么吗？” “你只要好好照顾自己就好了，若是……”凌墨泽朝着沐染霜笑了笑，后边的话，他也说不出口了，沐染霜也及时的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不要对我说任何的假设，我一句也不会听的，我会静静的在这儿等着你回来，你不回来，我绝不离开。”沐染霜这一番话说得非常的坚定，在重生之前，她一直都以为自己的心死了，此生都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可是当她与凌墨泽敞开心扉，才发现，原来前一世的自己有多么的傻，居然错过了这样的良人，前世她与他擦肩而过，这一世，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开他的手。 凌墨泽也只是听听，因为他早就做出了决定，这一次去见南疆王是一次巨大的冒险，在去之前，他必须要确保沐染霜是安全的，因此，他准备与拜月商量一番，届时将沐染霜送出南疆境内。 第二日过了晌午，拜月便到了凌墨泽的屋内，两人刚刚用过午膳，凌墨泽见了拜月，便与沐染霜对视了一眼，尔后跟着拜月去了书房。 拜月默默的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在看见沐染霜那一瞬间，一个计划已然在他的心中悄然满眼。 等到了书房内，拜月便问凌墨泽：“王爷可舍得王妃？” “你想做什么？”听了拜月的话，凌墨泽很是敏感，几乎是不经思考的掷地有声的质问他。 拜月听了，笑着道：“非常好，王爷就是要这样的状态！” “你这是什么意思？”见拜月突然笑了，还说出了这样的话，更是让凌墨泽摸不着头脑。 “王爷这般在乎王妃，若是我给王妃下了毒并送走了王妃，以此来威胁王爷，迫使王爷交出万血珠，王爷觉得这个是否可信？”拜月将自己的想法一一道来。 凌墨泽听了，陷入了沉思，这个主意倒是很好，正好也与他所想的，将沐染霜送出南疆是一致的，他答道：“原本我也是有一件事想要同你商量。” “王爷请说。”拜月对于凌墨泽愿意帮助自己本就非常的感激，对于凌墨泽提出来的要求，几乎是能答应的都应下来了。 凌墨泽回答道：“这次的行动，非常的危险，若是你我失败，势必会威胁到王妃，我希望在我入宫的那日，你便派人将王妃送出南疆。” 拜月一口应了下来，“这个自然，只是，王妃那边可会答应？” “届时就用你这个借口，一石二鸟。”凌墨泽原本还想着，不知道该如何劝沐染霜离开，这下好了，一箭双雕了。 “好，既然如此，那咱们便趁热打铁，明日便开始，如何？”拜月心里着急，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就了，想在自己死之前把事情都安排好。 凌墨泽与拜月在书房内演习了好几遍，确保无误，这才回到屋内，等凌墨泽回屋的时候，天色已然黑了，等他走入屋内，便发现沐染霜还在桌子旁坐着，桌上摆了满桌的菜肴，他疾步走进去，问：“这是还没用饭吗？” 沐染霜点了点头，答道：“没有，原本是等你回来，没想到，这么晚了，你饿了吧？我这就让人去热一热。” 凌墨泽和拜月的确是过于投入了，两人都忘记了晚饭这一回事，一直到两人踏出书房的门，这才发觉，原来天已经黑了。 凌墨泽也没有阻止沐染霜，任凭沐染霜起身去唤人来热饭菜，用过饭菜，凌墨泽抓住沐染霜的手，对她说：“明晚，你便坐上拜月准备的马车离开南疆。” “为什么？”沐染霜听了凌墨泽的话，反应很强烈，她当即站起身，瞪着眼睛质问凌墨泽。 凌墨泽拉着沐染霜坐下，耐心的同她解释，“这只是一个诱饵，明着是让拜月送你离开，实际上是为了骗南疆王，具体的事情也不便同你说，总之，你先坐马车离开，可好？” 沐染霜转过身去，眼泪已然在眼眶里打转，她愿意为了凌墨泽做任何事情，她也知道，凌墨泽也是一样的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所以这件事情，必定是有他说的理由在其中，但更大的，不过是他为了保全自己才这么做的。 沐染霜何等的聪明，凌墨泽心中怎么想的，她又如何会不知道？她忍住几乎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回答说：“好，等你成功了，便要将我接回来。” “这是自然。”凌墨泽笑着答道。 第二日一早，沐染霜用过了早膳，便坐上了拜月准备的马车朝着南疆的方向走去，豆女也跟在她的身侧。 沐染霜原本担心凌墨泽会出什么事情，不肯让豆女跟着自己，可是凌墨泽坚持，她也拗不过他，只能依了他的。凌墨泽与拜月入了宫，南疆王听底下人来报，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问：“什么？你说什么？” “回……回王的话……萧国凌王求见……”那前来禀报的公公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事情，惹得南疆王不高兴了，听他的语气明摆着就是不高兴了，连带着说话的声音也颤抖了。 南疆王听了第二遍，这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他当即放下了手上的毛笔，思索了片刻，又问：“他是与谁一同来的？” “与……与拜月教主……” “怎么同他一起？”南疆王的心中疑惑，不知道凌墨泽为何会同拜月在一起，但是他始终按捺不住想见凌墨泽的冲动，于是乎，便对那公公说：“传凌王入内，让拜月教主在外边候着。” 南疆王虽然心中想见凌墨泽，可是却还是保留了一丝理智，理智告诉他，他不能见拜月，如今他也不能确定凌墨泽与拜月到底是怎样的关系，不能莽撞。 第三百九十二章 接见 那公公听了，应了一声，当即走出了大殿内，他走到凌墨泽与拜月的面前，对拜月道：“拜月教主，王说让您在外边候着，让小的请凌王入内。” 拜月早就料到了，他笑着说：“无妨，反正王也不是第一日不见我了。” 那公公听了拜月的话，没再回复，对凌墨泽做了个“请”的手势，尔后便道：“凌王，这边请。” 凌墨泽也没有看拜月，而是冷着一张脸，跟着那公公一同入了殿内。 就在公公去请凌墨泽的这一段时间内，南疆王根本无法安定下来了，他一想到一会儿便能见到凌墨泽了，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与别的男人生的孩子，心中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南疆王等了许久，都不见凌墨泽进来，索性背过身去，那公公将凌墨泽送到门口，便停下了脚步，“凌王，小的便将您送到这儿，您自己进去吧，王在里边等着您。” “多谢。”凌墨泽说话的声音也是冷冷的，他跨过门槛，走了进去，往里边走了几步，便看到了南疆王的背影。 “见过南疆王。”凌墨泽对南疆王行了平礼，算是对南疆王表示尊敬。 南疆王听见了凌墨泽的声音，当即转过身来，恰好见到凌墨泽对自己鞠躬，他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一旁的位置，道：“请坐，凌王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 “实不相瞒，本王此次前来，还当真有件事想要拜托南疆王。”凌墨泽面对任何人的时候几乎都是同一副表情，南疆王对凌墨泽不了解，但是看他说话时的神情，简直是像极了前任圣女。 这一瞬间，南疆王仿佛真的看到了前任圣女一般，他看得痴了，可是一想到圣女对自己那般狠心，自己也狠了狠心，问：“何事？凌王请讲。” “不瞒南疆王，其实本王的娘亲便是南疆前任圣女，她离世前，将万血珠交给了本王，拜月教主知道本王有万血珠，便多次想来夺，这一次没能成功，便索性将本王的王妃给掳走了，还给她下了毒，警告本王，说若是本王追上去，便让王妃即刻毙命。”凌墨泽照着之前与拜月商量好的，说了个开头。 南疆王听了，脸色一沉，当即问：“凌王可将万血珠给了他？” 南疆王可是南疆的王，自然知道那万血珠有何用处，他本就忌惮拜月，若是让拜月得到了万血珠，那可还得了。 凌墨泽摇了摇头，道：“本王知道南疆王也想要那万血珠，因此，便前来求见。” “你找孤，是想与孤合作吗？”南疆王始终还是怀疑凌墨泽的目的，他觉得凌墨泽没道理为了这么个理由来求自己。 “当然也不只是这么一件事，本王知道，南疆王与拜月教主一直处于对立的状态，若是南疆王这一次助本王救下王妃，本王愿意拿出万血珠，萧国与南疆结秦晋之好，还希望南疆王勿要再帮萧绝痕那乱臣贼子。”凌墨泽拿出了萧绝痕来，这样说来，必定能让南疆王相信了。 “难道连王妃都换不来万血珠吗？”南疆王对于凌墨泽提出的这个条件还是有些不能接受，让他出兵对付拜月本就是一件难事，还要他毁掉与萧绝痕订立的合约，这付出的代价未免也有些太大了。 当初南疆王之所以同意与萧绝痕合作，不过是因为萧绝痕要对付的人是萧洛逸，而他也一直将萧洛逸视为眼中钉，不为别的，就为当初他对前任圣女做过的一切，他要为前任圣女报仇！ 凌墨泽笑笑，问南疆王，“南疆王想要刀戎相见，本王也不介意，只是没了拜月叫住这个主力军，南疆王有把握能赢本王吗？” 凌墨泽的这一番话让人不寒而栗，他早料到南疆王想要讨价还价，也正因为这一点，他才提出了让南疆王退兵，因为只有让他为难，才不会让他认为自己有诈。 凌墨泽的话如同当头棒喝，直接敲在了南疆王的头上，他不得不承认凌墨泽说对了，当初之所以将拜月推到教主的位置上，就是因为看中了他的能力，若是如今自己与凌墨泽联手打败了拜月，那么自己便失去了作战时最重要的主力军。 若不是因为拜月作战能力强，南疆王如何会将拜月留到今日？ 凌墨泽见南疆王很是为难，便知道，想让南疆王松口只怕也不难，只要继续同他耗着就是。 凌墨泽没吭声，南疆王也没吭声，南疆王陷入了两难，他是想借着凌墨泽的手打压拜月不错，但是他也想借着萧绝痕的手打压萧洛逸，只可惜，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南疆王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他道：“凌王可有什么计划？” 凌墨泽一听南疆王这样问了，便知道他这是松口了，便道：“南疆王不如先将拜月教主请入内，听他说，南疆王似乎不曾给过他近身的机会，不如这一次就让他近身，待他动手了，本王便及时制服他，届时也可给他安一个袭君的罪名，到那时，相信再如何崇拜他的百姓，也会对他失望。” 当然，南疆王不敢动拜月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南疆的百姓们都将拜月奉为信仰，俗话说得好，君如舟，民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碍于百姓们对拜月盲目的信仰，南疆王心知，如今的自己必定不能动拜月，因此他只能默默的忍着，他知道拜月野心勃勃，于是他索性不见拜月，借此来保护自己。 眼看着拜月的势力一日比一日大了，南疆王心里自然是焦灼万分，可是他没办法，拜月那儿有百姓撑着，他无论如何也动不了他，每每想到拜月，他便万分的忧心，这么些年来，他也一直苦于没有找到对付拜月的办法。 如今，凌墨泽主动送上门来，提出愿意帮助自己，拜月如何会不答应呢？他自然是要应下的，因为萧洛逸对他的威胁是过去的，而拜月对他的威胁则是当下的，与当下比起来，过去的那些威胁也算不得什么了。 南疆王听了凌墨泽的话，也愿意相信他，于是他当即道：“来人！” 门外候着的公公听见这一声，当即推开门走了进来，给南疆王和凌墨泽行了礼后，便弯着身子，听候南疆王差遣。 南疆王道：“去将拜月教主请进来。” 那公公听了南疆王这话，先是一愣，尔后抬起头看了南疆王一眼，那公公几乎都以为自己是听岔了，不然为何南疆王会请拜月入内呢？ 南疆王见那公公迟迟不动，当即朝着他吼道：“愣在这儿组什么？还不快去？” 那公公这才应下了南疆王的话，然后跑了出去，等到了拜月的面前，他道：“拜月教主，王让小的来请您入内。” “什么？”拜月故意装出一副很不可思议的模样，为的就是不让任何人看出端倪，他还再三与那公公确认，“你确定你没听错？” “教主放心，必定是真的，若不是王发话，小的如何敢来请您？”那公公虽然心中虽然也惊讶，可是他非常肯定，方才南疆王就是让自己来请拜月教主。 拜月知道凌墨泽得手了，努力按捺住内心的激动，跟着那公公入了大殿内。 等拜月入了殿内，当即向南疆王行礼，“拜月叩见我王！” 拜月一边说，一边给南疆王行了个大礼，南疆王很是受用，对他道：“站起来吧。” 南疆王问拜月：“孤听凌王说，你掳走了他的王妃，想夺他的万血珠？” 有凌墨泽在，南疆王似乎是天不怕地不怕，索性直接问了他实话。 拜月听了，当即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来，“王可切莫听信谗言，拜月如何敢掳走凌王妃？又如何敢威胁凌王呢？” 南疆王最见不得拜月这副模样，每每在百姓面前，他也是靠这一招来博得百姓们的信任，他当即反问：“那为何凌王同孤这般说？照你的话来说，难不成是凌王对孤撒谎了？” “拜月不敢，还请王明察！”拜月没再狡辩，他明着是在防着南疆王，实际上，是在挖坑给南疆王，等着他自己往里边跳。 南疆王听了，当即道：“明察？你将凌王妃放了，本王便可不计前嫌，将此事翻篇了。” “臣冤枉，臣当真没有掳走凌王妃，如何将凌王妃放了呢？”拜月咬死不肯承认，说什么都不认自己掳走了沐染霜。 南疆王不耐烦了，他也没想到拜月居然是这么能忍的性子，当即慢慢的靠近拜月，等着他主动攻击自己。 见拜月始终没有任何的动摇，南疆王决定主动出击，“那孤听说你私底下纳了不少的兵为自己所用，可有此事？这件事情，说不定就是那些人做的，你说，若是这件事，叫南疆那些信任你的百姓们知道了，他们会作何感想？堂堂国教教主，居然也生出了篡权夺位之心！” “这样大的帽子，王可千万莫要往臣的头上扣，微臣从不曾做过这样的事情。”拜月始终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一个劲的否认南疆王说的话。 南疆王见这样都刺激不到他，正觉得今日的拜月不对劲的时候，拜月突然上前制住了南疆王，南疆王猛地被拜月制住了，根本无法动弹，他当即向凌墨泽求助，按照计划，此时已经到了凌墨泽出手的时候，他下意识的便看向了凌墨泽。 凌墨泽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俨然没有要动手的样子，南疆王当即意识到，自己只怕是掉进了凌墨泽和拜月设好的陷阱里面，凌墨泽只怕早就拜月合作了！ 此时再想想，南疆王只觉得自己愚蠢，他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好在他武功高强，拜月虽然吞下了万血珠，武力也增强了，可是却因为在吞下万血珠后没得到场时间的休息，如今再强行用武功，人便虚弱了不少。 凌墨泽见状，当即上前去，与南疆王打斗了起来，外边带刀侍卫听见了里边的打斗声，当即冲了进来，见凌墨泽和拜月一同攻向南疆王，便知道拜月教主这是要反了，大家都陷入了为难的境地，不知道到底是该帮谁。 眼看着南疆王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大家都做出了决定，只是大家做的决定不是一样的，愿意帮拜月的便帮着攻击南疆王，愿意帮南疆王的便开始攻击凌墨泽和拜月。 凌墨泽见拜月有些吃力，也发觉这队伍中有不少愿意帮助拜月的，当即道：“你赶紧找个地方休整片刻，调整好内息，这儿有我顶着！” 拜月听了凌墨泽的话，顺势便对上了他的眸子，当即点了点头，离开了。 第三百九十三章 不安 沐染霜坐在马车上，眼看着这马车行驶的速度越来越快，沐染霜的心中愈发的不安，为了不让豆女跟着马车步行，也为了能让车速快一些，尽快离开南疆境内，豆女便坐在了车夫的一侧。 车夫是拜月安排的，是他得意的手下，武功也是众多手下中数一数二的，安排他来，就是为了让他顺利护送沐染霜出南疆。 沐染霜拉开车窗的帘子，往窗外一瞧，发现这条路极其的熟悉，仔细再一瞧，才发现，马上自己便要出南疆的境内，往萧国赶去！ 这个发现，让沐染霜心知不妙，她当即叫停：“停车！” 拜月的手下听见沐染霜喊停，当即停下了车，豆女便问：“王妃，怎么了吗？” “我们这是去哪里？”凌墨泽是说过要将自己送出南疆不错，可是这路分明是往萧国走的，很显然，凌墨泽这是要将自己送回萧国，以保全自己！ 实际上，坐在前面的车夫和豆女都知晓凌墨泽的计划，只不过对沐染霜绝口不提，因为凌墨泽坚信，一旦让沐染霜知晓，必定会不答应，因此凌墨泽选择隐瞒沐染霜。 如今，终究还是让沐染霜察觉出了异常，拜月的手下不敢吭声，他不敢欺瞒沐染霜，因此他抬起头看向自己身边的豆女。 豆女知道沐染霜已然察觉出了不对劲，尽管知道瞒不过去，却还是为了沐染霜的暗卫，而咬定说：“出南疆境内。” “只是单纯的出南疆境内吗？”沐染霜死死的盯着豆女的双眸，现在她根本就不想听豆女说任何一句话，她只想让豆女看着自己的眼睛，说她没有欺骗自己。 可是沐染霜却已经在心里下了定论了，她确定这件事情就是凌墨泽在隐瞒自己，豆女的眼中却意外的含着坚定，答道：“是的。” “那好，现在听我的，回去。”沐染霜没有直接戳穿豆女，她知道，豆女必定是因为凌墨泽所以才如此做，她知道豆女和凌墨泽都是为了自己好，是她自己做不到，在凌墨泽最危险的时候，若是自己不在凌墨泽的身边，她将后悔终生。 豆女不肯，“王妃，王爷说过，让您在那儿等着，届时会来接您的。” “接我？王爷去做了什么，你自然是知晓了？”沐染霜原本不愿意挑明，可是看豆女这副模样，便知道，若是自己不把话同她挑明了说，恐怕她是不会愿意让自己往回走的，沐染霜继续说，“我虽然不知晓他去做什么了，但我却知晓，如今我们在往何处去！” 豆女见瞒不过沐染霜了，便当即恳求道：“既然王妃已然猜到了，那便顺着王爷的安排继续往前行吧。” 豆女也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她也是为了沐染霜的安危考虑，若不是沐染霜这边没有信任的人可派，此时的豆女只怕已然站在了凌墨泽的身后。 豆女知道沐染霜将凌墨泽看得很重，因此，为了完成凌墨泽交给自己的任务，她只能瞒着沐染霜，她没料到沐染霜这么早便看出了猫腻，甚至还想要返回。 沐染霜听了豆女的话，当即对豆女道：“要么，我下马自己往回赶，要么，现在立刻掉头。” 沐染霜的态度也强硬得很，无论如何她都要返回到凌墨泽的身边，凌墨泽说过他要入宫去见南疆王，那南疆王可是这南疆土地的王，所有南疆的百姓都听命于他，他身边自然是不缺用蛊用毒的高手。 若是凌墨泽和拜月的计划出现了任何的纰漏，落入了南疆王的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豆女知道沐染霜这是在威胁自己，可若是她不同意往回赶的话，沐染霜真的有可能为了凌墨泽做出这样疯狂的事情来。 豆女没办法，只得向沐染霜妥协：“返回可以，但王妃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能出现任何的差错……” “赶紧出发！”沐染霜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哪怕死也要和凌墨泽死在一起，如今她只想尽快确认凌墨泽的安全，其他的她根本顾不上。 豆女没办法，只能对拜月的手下说，“掉头往回走吧。” 拜月的手下也很为难，他得到的指示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往回赶，可是如今沐染霜却坚定，他再三与豆女确认，豆女叹了口气，看着身后的沐染霜，道，“僵在这儿也不是办法，出发吧。” 等马车掉头再次行驶起来，沐染霜这才放心的将帘子放下，时不时地催促着速度快些，从出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沐染霜担心自己的速度太慢，耽误事情。 等沐染霜赶到拜月府邸的时候，拜月的手下对豆女道：“为了以防万一，我先把马车停下，上前去瞧瞧，若是没有问题，便来寻你们。” 豆女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便目送那人离开后，才拉开帘子，对沐染霜道：“王妃，车夫上前去查看情况了，一会儿便会回来。” 不过片刻，车夫便跑了回来，他道：“没情况，只是问了府上的人，都未曾有人见过教主和凌王。” “入宫！”沐染霜因为这一路的颠簸，身子虚弱得很，原本在马车停下来的时候，她便打算拉开帘子去问个清楚明白的，可是她却连拉开帘子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暂时将头靠在马车上，休息一会儿。 在马车内，沐染霜听见了那侍卫说的话，当即下了命令，尽管她浑身一丁点儿力气也没有了，但是说话却很有底气。 豆女见状，担忧地问：“王妃，您身子经不起颠簸，方才车速那般快，您已然感觉不适了，为何还要继续折腾呢？既然府上还没情况，那咱们便在府上等等，不行吗？” 说白了，豆女还是不想让沐染霜入宫去冒这个险，毕竟如今宫里到底是什么情况，除了在宫内的人，其他人都不知道。 沐染霜毫不犹豫的拒绝：“不行！我必须入宫！” 沐染霜非常坚持，豆女拗不过她，她是担心自己拒绝沐染霜，会让沐染霜的情绪过于激动，届时出了任何的问题，她可是负不起责任的。 见豆女犹犹豫豫的，沐染霜再次出声：“出了什么事，我担着！” 豆女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表示她也没办法，她说服不了沐染霜，那侍卫见状，只能驾着马车，刚走了没几步，便出现了一人堵住了三人的去路。 原本马车已然行驶了，可是前边突然来了一个人，侍卫勒马，马儿受了惊，发出了叫声，沐染霜问：“怎么了？” 豆女仔细打量了那黑衣人一番，见对方没有攻击自己，便对对方做了一手保留，装出一副很害怕的模样，“你要做什么？” “参见王妃！”那黑衣人见沐染霜拉开车帘，当即给她行了礼。 沐染霜仔细一瞧，才发现那人居然是凌墨泽的暗卫！都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将暗卫安排在自己的身边，他是不是不要命了！ 沐染霜情绪激动得很，她激动的问：“王爷呢？王爷呢？你们不在王爷的身边，到我这儿来做什么？！” “王爷有命，让我等护送王妃回国，阻止王妃入南疆皇宫。”暗卫训练有素，从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只听从凌墨泽的话。 沐染霜听了暗卫的话，便知晓，凌墨泽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他料到自己会猜到前因后果，也知道豆女会说不过自己，不得不返回，便一直让暗卫跟在自己的身边，阻止自己入宫去冒险。 沐染霜冷冷地问：“你们是谁的人？” 那暗卫虽然也疑惑沐染霜为何会问出这样的话，可还是波澜不惊地答了一句：“是王爷的人。” “很好，既然是王爷的人，他说的话，你们就是死也会完成对不对？” “是。”暗卫不知道沐染霜到底想说什么，只能先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沐染霜笑着对那暗卫道：“既然是这样，那么你们便杀了我好了。” “王妃，这……”暗卫听了沐染霜的话，也受到了惊吓，他为难的看向沐染霜。 沐染霜的脸上瞬间换上了决绝的表情，她一字一顿的道：“想要阻止我入宫，除非我死。” 暗卫拿沐染霜没办法，他们受凌墨泽之命跟着沐染霜，为的就是不让她去犯险，可是如今她以死相逼，他们能怎么办？只能妥协。 豆女见沐染霜面临的问题再次迎刃而解，便知道，她这入宫必定是一路坦途了，好在凌墨泽安排了暗卫跟在她的身边，想来沐染霜也是安全的。 暗卫给沐染霜行了礼，便隐退而去，沐染霜对拜月的手下道：“上马，入宫！” 马车很快再次行驶了起来，疾驰往南疆宫里赶去，这一路上，沐染霜都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袖，也不知道凌墨泽现在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更不知道皇宫是怎样的情况。 等到了宫门口，沐染霜只见紧紧关闭的大门，她对豆女道：“我记得，你轻功了得，你们俩一起将我带进去。” “王妃，翻宫墙乃是死罪……”拜月的手下觉得不妥当，并不想这么做。 沐染霜却非常的坚持：“拜月教主与王爷已然入宫，你觉得宫内如今会平静吗？若是动荡不堪，那谁管你如何进去的？” 豆女已经放弃了说服沐染霜，她心意已决，不管沐染霜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她都会照着她说的去做，于是她已然做好了准备，拜月的手下没办法，只能与豆女一同将沐染霜带入了宫内。 等入了宫，沐染霜便变得分外的小心，这一路上，沐染霜没看到一个侍卫，她便心知不妙，便问拜月的手下：“平日里南疆王都是在何处？” “金銮殿内。”拜月的手下是一直跟在拜月身边的，虽然他不曾入过金銮殿，可是他却跟着拜月在金銮殿外候过，自然知道。 沐染霜对他道：“很好，带我们过去。” 三个人就这么一路慢慢的到了金銮殿外，慢慢走近，沐染霜便听见了动静，豆女和拜月的手下也听见了，三人对视了一眼，沐染霜眉头紧锁，她的心中很是担心凌墨泽，可是如今的情形，不允许她轻举妄动，她必须先确保自己的安全，才能想办法，见到凌墨泽的面。 拜月正在不远处调养内息，待他调好内息，远远的便看见了沐染霜的身影，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等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沐染霜当真回来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 受伤 拜月走到沐染霜的面前，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下，拜月的手下一见到拜月，心里便“咯噔”了一下，他收到的指令是不得返回，可是如今他却跟着沐染霜出现在了宫内，实在是他的失职。 等拜月看向自己，他当即跪了下去，向拜月请罪，“教主恕罪！” “行了，都这时候了，还什么罪不罪的。”拜月这个时候哪里有这个时间来和自己的手下算账？只要人平安的入了宫便好。 沐染霜拉着拜月的手问他：“王爷呢？” 拜月指了指金銮殿，示意凌墨泽就在那里边，还没等拜月说话，沐染霜便迈开步子跑向金銮殿，拜月一把见她拉住，“你疯了？如今这里边是怎样的情形都还不知晓，就这般莽撞？你若是落入了敌军的手中，不是让人抓住王爷的软肋了吗？” 拜月还算冷静，不像是沐染霜一般六神无主，听了拜月的分析，沐染霜这才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问：“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方才他护着我让我冲了出来，今日我必定不会让王爷出事，你放心，我这便召集人马冲进去救王爷，至于王妃，还是躲在暗处的好，你不会武功，不让敌军抓住，便是帮最大的忙了。” 拜月不想让沐染霜掺和进去，也是有私心的，他不想让凌墨泽知道沐染霜返回了，也让他一心一意的对付南疆王。 拜月看了自己的手下一眼，吩咐他说：“你在这儿好生护着凌王妃，若出了任何问题，唯你是问！” “属下遵命！”拜月的手下当即应了下来，有将功补过的机会，他自然是不会放弃的。 拜月很快召集了自己带入宫的人马，杀出了一条路，让拜月能够顺利进入金銮殿，等到了金銮殿，便见凌墨泽和南疆王打斗。 两人都拼了全力，旁人根本无从插手，因为两人势均力敌，双方皆有受伤，可是谁都不肯放松，紧绷着神经想着对方接下来会出什么招数。 沐染霜被拜月的手下和豆女带到了一处隐蔽的地方，站在那儿，她这一颗心始终揪着，想冲进去看，可是一想到拜月的话，她便只能忍住，她帮不上忙，自然不能再去添乱。 沐染霜对豆女和拜月的手下说：“此时人多一定是最好的，你们俩的武功都不差，不雅管我了，赶快进去帮忙！” 凌墨泽的伤势还未彻底痊愈，便一个人在金銮殿内对抗南疆王，也不知道这中间有多久，总之沐染霜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好的形势。 豆女拉住沐染霜的手，努力让她平静下来，“王妃，您冷静下来，如今教主带了那么多的人进去，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们若是离开了，谁来保护你呢？” 沐染霜慌得没了主见，只能一个劲地在心里祈祷着：一切顺利，一切顺利，千万别出什么事，千万别出什么事。 这么念着，沐染霜还真的冷静了下来，至少不会像方才一样焦躁不安了。 拜月见凌墨泽顶不住了，当即上前去相助，他对凌墨泽说：“你去歇会儿，这里交给我。” 凌墨泽没有撤退，而是与拜月联手攻了上去，拜月也没再多言，因为南疆王接招出招的速度根本容不得他再去想别的事情，只能专心致志的与南疆王对战。 凌墨泽也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只是以拜月的身手，恐怕也不是南疆王的对手，尽管拜月服下了万血珠，他用来调养身子和吸收万血珠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通过方才与南疆王交手，凌墨泽也大致了解了南疆王的招式。 有拜月相助，凌墨泽肯定自己出手，必定能击败南疆王。 拜月和凌墨泽两人没有商量好，可是两人都发现了南疆王的软肋，两人纷纷向南疆王的软肋攻过去，一开始只有凌墨泽一个人，南疆王想要躲闪简直是小菜一碟，可是如今，加上拜月，很明显，两人的武力在自己之上。 第一次攻击，南疆王侥幸躲了过去，第二次攻击，南疆王虽然躲过去了，却还是被凌墨泽的剑刺到了软肋的旁侧，若是被刺中软肋，一切就真的都完了。 凌墨泽没想到南疆王竟然如此的圆滑，身手这般的灵活，他与拜月对视了一眼，拜月居然也瞬间明白了凌墨泽的意思，两人立刻分开了来站，一人站在南疆王的前边，一人站在南疆王的后边，南疆王一下子便慌了手脚，这一前一后两人，他哪里能分心对付？ 凌墨泽见南疆王的眼中露出了慌张的神色，先是松了一口气，尔后等进攻的时候，又再次绷紧了神经，对付南疆王这样狡诈之人，不得不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南疆王眼看着凌墨泽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朝着凌墨泽击了一掌，打得凌墨泽连连败退，拜月见状，即刻加快了自己前进的速度，南疆王在击退了凌墨泽后，转身便给了拜月一掌。 眼看着拜月也距离自己越来越远，南疆王有些得意了，方才那一掌，他用了极强的内力，武功就是再好的人，也不可能瞬间站起来，因此他得意的对着拜月道：“想夺孤的位置？来生吧！来……” 就在南疆王准备喊人进来将凌墨泽和拜月拿下的时候，他身后一直不被他关注的凌墨泽，不知何时爬了起来，狠狠的将剑刺入了他的软肋。 当剑刺入的那一瞬间，南疆王瞪大了眼睛，在他看来，这一切简直是不可思议，他转过头去，看向凌墨泽，发现凌墨泽当真是站着的，他问：“你……你……” 在南疆王看来，凌墨泽是最不可能站起来的人，在先前的交手时，凌墨泽便受了自己几剑，虽然受的都是小伤，可是对他来说，也有一定的打击，而方才那一掌，更是雪上加霜，最不可能的站起来的凌墨泽居然站了起来，还刺了自己一剑！ 凌墨泽笑着问：“是不是认为我站不起来了？” 实际上，凌墨泽不过是玩了一个障眼法，他本就是那个用来诱敌的人，站在南疆王的位置上来看，他的确是离得近的那一个，可是他知道，自己必定会被南疆王第一个攻击，于是他表面上是在进，实际上他也在渐渐的后退，才躲过了那致命的一击。 南疆王那一掌确实是击在了凌墨泽的身上，可是因为他在后退，那一掌也不算是迎面击上，也产生了一定的阻力，他才能趁着南疆王攻击拜月的时候站起来。 南疆王知道自己是连挣扎的余地也没有了，拜月躺在地上，看到凌墨泽成功了，心中甚是高兴，露出了笑容，就在他笑的那一瞬间，凌墨泽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凌墨泽已经撑到了极限，他之所以这般拼命，既是为了沐染霜，也是为了萧国，为了给百姓们一个安稳的生活。 拜月被吓着了，喊了一声：“王爷！” 这一声，被沐染霜听见了，虽然金銮殿内哄乱，但是拜月这一声几乎是穿透了金銮殿四周的墙壁，直接生生入了沐染霜的耳中。 听见拜月这样慌张的喊叫，沐染霜的脚根本不容思考便迈了出去，可是不过片刻，她便浑身软了下来，好在豆女适时的扶住了她，她对豆女说：“扶我过去，扶我过去！” 沐染霜只觉得腿脚根本就不听自己的指挥，她如今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凌墨泽的身边，看看他到底怎么样了。 拜月先是上前去扶起了凌墨泽，然后探了探了他的鼻息，好在还是有的，这总算是让他松了一口气，眼看着沐染霜赶了过来，他将凌墨泽交到了沐染霜的手中，便对外边打斗的侍卫喊：“王已薨，尔等归顺于我，缴械不杀！” 拜月的声音清脆响亮，穿透了整个皇宫，大家纷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少市委的脸上都有血迹，身上的铠甲更是不用说，全是血迹斑斑，听了拜月的话，大家犹豫了，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选择。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率先扔下了兵器，这一声一发出，很快便传出了不少扔兵器的清脆声，听到这儿，拜月笑了：“好了，都结束了！大家先各自回去，一切照常！” 原本拜月还有事情要交代的，可是他知道自己也撑不了多久了，他不能当着众士兵的面倒下去。 等众士兵散去，拜月终于挺不住了，跪倒在地，恰好圣女得知消息，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一到便看到拜月跪在那儿，就在她飞奔向拜月的片刻，一口鲜血从拜月的口中吐出，她吓得三魂丢了气魄，尖叫的喊：“哥！” 沐染霜听见圣女的喊叫，便看了拜月一眼，发现他也倒下了，她当即对豆女道：“这儿交给我，你过去瞧瞧。” 豆女点了点头，方才沐染霜已经给凌墨泽把了脉，只是受了重伤，只要好好调养便可。 豆女走到拜月的面前，探了探他的脉，尔后便皱眉，拜月的脉象奇怪得很，她从未见过这般奇怪的脉象，一时半会儿，她也无从下定论，圣女着急得很，她问：“我哥他怎么了？” 豆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圣女的话，看着圣女迫切的神情，她只能如实回答：“教主他脉象很是奇怪，我无从判断到底是为何。” “你诊不出缘故？那王妃呢？凌王妃呢？她可以吗？”如今圣女也只能将希望全部寄托在沐染霜的身上了。 豆女看了沐染霜一眼，道：“王妃她或许可以。” 豆女也不确定，她不敢给圣女希望，却也不敢让她绝望，只能回答得模棱两可，听了豆女的回答，圣女也只能去求沐染霜了，她跑到沐染霜的身边，对她道：“凌王妃，我求求你，救救我哥，好不好？” 沐染霜看了凌墨泽一眼，答道：“我同你过去瞧瞧吧。” 沐染霜跟着圣女到了拜月的身边，让豆女过去照看凌墨泽，她将手搭在拜月的脉搏上，刚一探，她便也皱起了眉，她的皱眉与豆女不同，她诊出了拜月的脉象，知道他的脉象已经大乱，也因为如此，他没剩下几个月了。 拜月晕倒，不过是因为脉象太过混乱，未得到及时的调理，与南疆王对战时受了南疆王几掌才晕过去，可是看着圣女紧张的神情，她也没有对圣女说实话，只说：“先让下人来将他们两人扶到床上吧。” 第三百九十五章 称赞 听了沐染霜这样说，圣女这才意识到，此时拜月和凌墨泽都还躺在地上，当即喊来了太监，将凌墨泽和拜月都扶到了床上躺着。 等两人躺好，沐染霜先给拜月进行了针灸，扎了几根针，调理了一下拜月的内息，他的脉象也稍微恢复了些许，脸色很快也好看了许多。 等拜月这边处理好了，沐染霜才赶到凌墨泽那边去，她怔怔的看着凌墨泽，心中焦急万分，其实她已经诊出了凌墨泽的病情，并且知道该如何救，只是这其中棘手的是，其中最重要的一味药，她手中没有。 豆女走到沐染霜的身边，见她望着昏迷不醒的凌墨泽发愁，便问她：“王妃，您这是怎么了？” 沐染霜长叹一口气，她看了一眼床上的凌墨泽，随即便走到了桌子旁，豆女立即跟了上去，又问她：“王妃，你这是怎么了？按道理来说，王爷的情况要比拜月教主的情况好很多，王妃为何却迟迟不动手呢？可是遇上了什么问题？” 沐染霜心知瞒不过豆女，毕竟豆女已经诊过了拜月的脉象，她只是见得少了，若是她诊治的病人多一些，她也能探出拜月的情况，“正如你所说，王爷的情况的确是比教主的好许多，只是当初来南疆时匆忙，能随身携带的药材少之又少，如今恰恰缺了一味最重要的药做药引，这味药也只有萧国才有……” 说到这，沐染霜便连连叹气，虽然南疆与萧国距离不遥远，但是一来一回的时间，只怕凌墨泽也耽搁不起了。 如今，沐染霜发现自己除了叹气，便再想不到其他的办法了。 豆女听了沐染霜说的，当即跑上前去给凌墨泽诊了脉，然后激动的跑到沐染霜的面前，道：“王妃，我过来时，恰好带了这味药！” 凌墨泽只是受了重伤，他的脉象与拜月的完全不一样，因此豆女一诊脉便知道凌墨泽的情况，再加上沐染霜这么一说，她便立即知道需要什么药了。 “当真？！”沐染霜听了，顿时眼中泛出了光芒，也不等豆女回答，当即对她说，“你快去拿来！” “是！”豆女应下了沐染霜的话，便立即回到了自己的屋内，将自己带来的药材送到了沐染霜的面前。 沐染霜一见那药材，激动的热泪盈眶，原本她还在犹豫，希望拜月能尽快醒来，然后让他派手底下速度最快的人尽快从萧国取来那药材，否则凌墨泽也会病入膏肓。 沐染霜看了拜月的状况，知晓他的身子也在慢慢调理，想要立马醒过来根本不可能，于是沐染霜想到了圣女，只是她有些犹豫，也不知道圣女会否答应自己的请求，却没想到柳暗花明，豆女居然带了这味药。 有了豆女带来的药，沐染霜当即将药入了药，然后让豆女去熬，喂了凌墨泽喝下了药，他的身子便慢慢恢复了。 而拜月那边，圣女知道凌墨泽病得也很重，因此也不忍心催着沐染霜去给拜月瞧，但好在每次沐染霜照料完凌墨泽，都会到拜月这边来瞧一眼。 每隔一阵，沐染霜便为拜月进行针灸，将他体内的内息调理过来，眼看着拜月的面色也渐渐恢复了，圣女衣带不解的在拜月的床侧照料着。 拜月只是内息紊乱，一旦体内的内息稳定了，自然而然便清醒过来了，虽然他也有受南疆王的几掌，但都因为体内的万血珠而得到了缓解，对他来说，便如同是被用手轻轻拍打了一下一般。 等拜月醒来的时候，他一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圣女，他手轻轻一动，便惊醒了趴在床边睡着的圣女，圣女抬起头，便看到拜月睁开了眼睛，她当即问：“哥！你醒了？可有什么不适吗？” “无妨，你一直守在这儿？”拜月见到圣女很是吃惊，没想到她会一直在自己的床榻边守着自己。 拜月知道自己是为何晕过去，可是他不能告诉圣女，害得圣女为他担心了这般久，他心生愧疚，圣女自然是不想让拜月知道，便没有回答他的话，只听见拜月说：“好了，我已经没事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圣女仍旧是不放心，道：“不必了，我就去后边的床榻上倒一会儿，若是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叫我。” 拜月也不想耽误了圣女休息的时间，也没有同她争，只道：“去吧。” 第二日一早，沐染霜便听下人说：拜月醒来了。 一听到拜月醒来的消息，沐染霜便匆匆喝了几口粥，便赶去了拜月那儿，沐染霜到的时候，拜月和圣女也在那儿用早膳。 圣女见了沐染霜，当即热情的上前去拉着她坐下，然后问她：“王妃想必也没有用过早膳，不如同我们一起在这儿用吧？” 沐染霜笑了笑，圣女已然开始帮着沐染霜盛粥了，沐染霜趁着圣女盛粥的时候，将目光牢牢的锁定在拜月的身上。 拜月的脸上始终端着标准的笑容，他见沐染霜一直盯着自己，便开口说：“听妹妹说，是王妃救了我，王妃救命之恩，拜月谨记在心。” 沐染霜听了拜月的话，太阳穴那儿突突的跳，她哪里救了拜月？拜月的情况，即算是大罗神仙来了，恐怕也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她虽然不知道拜月为什么会突然这样，但是她敢肯定，不是长时间累积的，必定是突发的，而且看拜月的模样，他自己是知情的。 想到这，沐染霜的心里便愈发的疑惑，到底，拜月心里是怎么想的呢？既然他这么想坐上这南疆王的位置，为何又将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 等用过早膳，沐染霜寻了个借口让圣女避开，事关拜月身子的，圣女自然是不敢多问，毕竟沐染霜是救活拜月的人，因此，她便带着一众人退出了屋内。 等屋里的人都走光了，沐染霜这才对拜月说：“你可知自己只剩下不到几个月的生命了？” 拜月笑了笑，然后满不在乎的点了点头，他还对沐染霜道谢：“多谢王妃支开了妹妹，没让她得知这个消息。” 沐染霜心思细腻，她想即算是拜月不知道这个消息，想必他也不想让圣女知道这个晴天霹雳，于是便先支开了圣女。 沐染霜见拜月这般平淡，便心知，这件事情必定与拜月自己逃不开干系，她当即问：“你到底想做什么？你的脉象这般凌乱，随时都可能出问题，你可清楚？” 拜月再次点了点头，“这我自然知道，不愧是沐家的后人，这般复杂的脉象也能叫你诊出来。” 拜月这句话中充满了对沐染霜的钦佩，拜月自认，若是他，还不一定能诊出自己的脉象来，更不可能得出自己只剩下几个月生命的结果，可是沐染霜却能诊出来，还能借针灸调理自己的内息，这样优秀的人，他当真是不想放手让她轻易离开了。 “现在的重点是在这儿吗？你若是一心求死，为何呀让王爷助你杀了南疆王，难不成，你不想做王了？”沐染霜心里焦急，她不知道拜月到底在卖什么关子，可是拜月这样的举动，只叫人心里瘆得慌。 拜月不愿再多解释了，沐染霜心思细腻极了，若是能将沐染霜留在南疆，那对南疆来说，必定是福音，留在妹妹的身边，他也可以了无牵挂的离开了。 沐染霜原本还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可是门外突然传来了圣女的声音，“王妃，豆女方才过来说，王爷醒来了。” 沐染霜一听这消息，便开始打退堂鼓了，她心中的确是很想问清楚这一切，可是凌墨泽这才刚醒来，身子虚得很，她若是不在他的身边，她心里也会不安。 于是，沐染霜瞪了拜月一眼，道：“今日便到此为止，他日我再来找你问个清楚！” 等沐染霜离开后，拜月愈发的欣赏沐染霜了，这样的女子，这世间，不可多得，这样好的女子，不让她留在南疆，该放她去何处呢？ 一个计划悄然在拜月的心中形成，等完善了这个计划，拜月的脸上便露出了邪魅的笑容，这个计划，成功了，他便真的可以放心离去了，一石二鸟的计划，哪怕是让他计划成功后立刻死，他也甘愿。 沐染霜回到了凌墨泽的屋内，瞧见了床上的凌墨泽，当即赶过去，问他：“可还有哪里不适？” 凌墨泽摇摇头，抓住了沐染霜的手，轻声道：“无妨，只是让你担心了……” 凌墨泽没什么力气，但是他一睁开眼睛，想的居然是自己受伤让沐染霜担心了，这句话，无疑是击中了沐染霜的心，让她的心猛地一痛。 沐染霜握住了凌墨泽的手，轻声道：“只要你没事就好……” 豆女将最后一副药端了上来，沐染霜接过药来，一勺一勺喂凌墨泽喝了下去，等凌墨泽喝完药，沐染霜想起了拜月的事情，挣扎了许久，还是决定告诉凌墨泽，“拜月在你晕过去后没多久，也跟着晕了过去。” “这是为何？”凌墨泽听了，也觉得甚是疑惑，他这才刚醒来，也没人告诉过他关于拜月的情况，他还以为自己昏迷的这些天，足够让拜月登基了。 沐染霜道：“他内息紊乱，整个人绷不住了，便昏了过去，你醒来前不久他才刚醒。我那日为他诊脉时，发现他不过剩下了几个月的生命，而他自己也清楚得很，若是这样，岂不是背离了他的初衷？” “这件事，我知道。”凌墨泽想起了万血珠，那日他得知拜月吞下了万血珠，便了然了，可是他却一直没有和沐染霜说过。 沐染霜听了凌墨泽的话，显然很吃惊，她问：“什么？你知道？” 凌墨泽点了点头，解释道：“那日他说他吞下万血珠，而让他生命只剩下几个月的罪魁祸首，便是万血珠。” “什么？和万血珠有关？”沐染霜越听越糊涂了，既然万血珠会让人折寿，那为何拜月还不顾一切的想要得到？ “可还记得我同你说过，万血珠乃是用了万毒之物的血提炼的，吞下去，便会让功力瞬间增长，但同时也会让人折寿，只剩下几个月的生命。”凌墨泽将他知道的一一道来。 沐染霜听了，震惊得不行，没想到，万血珠居然还有这样的功效，不过想想拜月的功力，她疑惑的问：“既然功力会增长，那为何拜月他……” 后面的话沐染霜没再说了，凌墨泽直接接了过来，“因为他花在万血珠上边的时间太少了，他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他不想白白浪费了那些时间，于是用了最快的速度，消化了万血珠，便出关了。” 第三百九十六章 和平协议 听了凌墨泽的一番解释，沐染霜恍然大悟，想起了两人刚来时拜月的闭关，原来他是为了万血珠才闭关。 “那他大费周章得到了万血珠，如今自己却只剩下几个月的生命，那他想当王到底是做什么？他这样做，有什么目的？”沐染霜想到了目前最眼中的问题。 凌墨泽听了，这一阵子他自己也是想不通，但是当初的他，只有这个选择，至少他的选择能够让拜月退兵。 “待我调理好身子，明日一早，我便去找他，让他尽快写下和平协议，退兵，届时你我便回萧国，远离这儿，至于接下来如何，便与你我无关了。”凌墨泽虽然与拜月合作，可是他的心中对拜月很是怀疑，他一直都知道拜月是个有野心的人，也知道他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这样的人，相处起来实在是太可怕了，他只想尽快带沐染霜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沐染霜听了凌墨泽的安排，点了点头，如今也只剩下这个办法了。 第二日一早，凌墨泽用过了早膳，便带着沐染霜前往了拜月住的地方，拜月见到凌墨泽来了，当即拱手向他道谢，“多谢王爷大恩。” 凌墨泽知道拜月是谢自己帮他击败了南疆王，让他顺利登上这个位置，他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同拜月提起了和平协议的事情，“本王已经做到了与教主约定的事情，如今南疆王已死，教主毫无疑问便是下一任的南疆王，不知教主何时能兑现当日的承诺，写下和平协议，退兵？” 拜月听了凌墨泽的话，当即笑着回答道：“王爷莫着急，如今我这不是还没当上南疆王吗？当初承诺过王爷的，绝不会反悔，只是不知王爷能否等到登基那一日，毕竟，不待我坐上那个位置，我是没资格写下和平协议并命令他们退兵的。” 拜月这一番话说得在理，调兵遣将乃是一国之主的权利，凌墨泽也无话可说，只能说：“既然如此，那本王便等到教主登基那日，还望教主能早日定下登基的时间，拿到和平协议后，本王便带着王妃离开。” “这是自然，王爷有恩于拜月，有恩于南疆，众人都不会忘记王爷。”拜月难得对凌墨泽说上几句客气话，凌墨泽却不大愿意听，带着沐染霜离开了。 拜月如凌墨泽所言，很快便定下了登基的日子，当然这其中也有南疆民众的助力，大家的欢呼声过于热烈，迫使拜月不得不尽快登基。 等到了登基这一日，沐染霜和凌墨泽皆是穿得无比的隆重，两人作为特别邀请的人，站在了队列之首。 还没等拜月出来，沐染霜便听见了一种奇怪的声音，像是煽动翅膀的声音，可是等她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瞧过去，却又什么也看不到。 沐染霜看了凌墨泽一眼，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同他说一下，毕竟拜月一直以来就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他们如今在拜月的地盘内，一切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凌墨泽见沐染霜突然看向自己，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问她：“怎么了？” “可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沐染霜尽量不让别人听见，免得引起什么恐慌。 凌墨泽听了沐染霜的话，这才仔细开始听周围的声音，等他听见了那奇怪的声音后，他没有多言，而是朝着沐染霜点了点头，他轻轻握了握沐染霜的手，示意让她随机应变。 沐染霜也明白，轻轻回握住了凌墨泽的手，两人继续观看拜月的登基仪式。 拜月身着一身黄蟒袍，头戴冠冕，冕上的珠子随着他走路也跟着一左一右的晃动，沐染霜总觉得那声音似乎越来越近了，根本无心再看缓缓走来的拜月。 很快，沐染霜听到自己这边的人发出了很烦闷的声音，沐染霜在抬头看看对面的人，发现他们丝毫异常也没有，她深知，这虫子就在他们附近，而对面没有。 两边站着的都是南疆的百姓，而唯独不同的是，他们站的这边有奇怪的声音，沐染霜几乎已经可以判断这是蛊虫了。 可是沐染霜不愿意相信，拜月为了对他们下手，不惜伤害南疆的百姓，他是救民众于水火的教主，为何如今却要在这样的场合，用这样的手段来伤害这些无辜的百姓呢？ 尽管沐染霜和凌墨泽都不愿意相信，可是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很快，沐染霜这边人群中不知道是谁率先晕了过去，凌墨泽意识到不妙，便拉着沐染霜准备离开。 等凌墨泽拉着沐染霜逃离那一片，发现站在沐染霜和凌墨泽四周的人纷纷应声倒地，凌墨泽也顾不得什么和平协议了，如今他一心只想带着沐染霜离开，他知道，动手的人八成是冲着他们夫妇来的！ 拜月见凌墨泽和沐染霜准备离开，也顾不得此时的登基大典，当即叫来了自己的人，吩咐他们：“拦住凌王和王妃，阻止他们离开！” 凌墨泽听见了拜月的吩咐，便立刻肯定了，他冷着脸问拜月：“你到底想做什么？若是不愿意签和平协议，直接将我们打发离开便是，一定要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拜月听了凌墨泽的话，很是吃惊，他并不想让凌墨泽和沐染霜死，他不过是想留下沐染霜成为这南疆国国教的教主，让她陪在自己的妹妹当今圣女的身边，“王爷领会错了孤的意思，孤不过是想留下王妃，做南疆国国脚的教主！” 听完了拜月的话，凌墨泽只觉得荒唐，他质问拜月：“霜儿是我的王妃，凭什么留在南疆国做什么国教教主？你可曾问过她的意思？没问过她的意思，便直接强来，这和之前的南疆王有什么区别？！” 凌墨泽得知拜月动手，只是为了沐染霜，心中更是愤怒，一气便分了神，有一只蛊虫趁着他不备，钻入了他的耳中，等凌墨泽意识到的时候，立刻使出了浑身的内力，将那蛊虫给震了出来。 沐染霜见凌墨泽突然使用内力，后又见那蛊虫从他的耳中飞出，她立刻明白了，她几乎快要崩溃，她问拜月：“你到底是看上了我哪点，都不曾过问的意思，就要强行将我留下让我成为这国教的教主？” “不为别的，就为了你这一身可通天的医术！”拜月一直以来都非常看好沐染霜的医术，他曾经说过，若是沐染霜这一身的医术不去救人，而是用来用毒，必定可以掌控天下。 可是沐染霜却始终不愿意听拜月的，仍然坚定的要行医，甚至还对他说过过分的话，这些过去了的事情，拜月也都不计较了，如今他没剩下多少时日了，他只想留住沐染霜，代替自己陪在妹妹圣女的身边，这样他就知足了。 拜月之所以用强的，不过是因为他笃定了沐染霜不会同意留下来，因此他根本没想过要去问沐染霜自己的意思，索性直接绑了她，想着等时间一长，必定能让她留下来。 一众的百姓原本还欢声笑语的，突然倒下了这么多人，又听见了拜月的话，纷纷四散而逃，拜月的人自然是不会拦百姓们的去路，见百姓们都离开了，拜月这才对自己的人下了命令，“务必留下凌王妃！阻拦者，死！” 拜月杀红了眼，他心里很清楚，若是这一次他失败了，那么往后他便再没有机会了，于是，哪怕拼上杀死凌王的罪名，他也要留下沐染霜。 凌墨泽又如何会让沐染霜被拜月掳去？曾经因为他的缘故，已经让沐染霜落入了拜月的手中，如今他哪怕是拼上了自己这一条命，也必定要护沐染霜的周全！ 凌墨泽的人虽然倒了一部分，但还有一拨暗卫未曾混迹在人群中观礼，此时他们已然从四周赶来，挡在了凌墨泽和沐染霜的面前，拜月的手下虽然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可是面对凌墨泽精心培养的暗卫，始终还是稍逊一筹。 眼看着自己派出去的人一个一个的倒下，拜月不甘心，自己直接冲了上去，凌墨泽见拜月冲了上来，知道他吞了万血珠，自己的手下都不是他的对手，于是他将沐染霜扔给了豆女，让豆女带沐染霜离开，自己则迎了上去。 豆女准备带沐染霜离开，沐染霜不同意，她偷偷的绕到了那一堆倒下的人群中，给凌墨泽的那些手下用了药，让他们醒了过来，然后对他们说：“你们同暗卫一起，咱们杀出皇宫！” 凌墨泽的手下到底是有些武力，尽管晕了过去，但还是隐隐约约听见了凌墨泽和拜月的对话，众人没有一句疑问，当即朝着拜月围了上去，凌墨泽见自己的人都起来了，心中便有了胜算，当即道：“杀出去！” 于是，一众人围着沐染霜和豆女杀出了重围，很快便出了南疆皇宫，拜月的身子并没有彻底恢复，他虽然想跟着追出去，可是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拜月立即调齐了人马，让他们朝着城门追去，凌墨泽一行人为了避免拜月的人追上来，加快了出城的速度，好在凌墨泽原本也是准备观礼结束后便即刻启程回萧国，于是便在皇宫外备了马和马车，众人上了马便迅速的往城门赶去。 等顺利出了城门，众人这才慢慢降低了速度，沐染霜对凌墨泽道：“既然已经出了南疆，咱们便不必这般赶了，先找个地方休息会儿吧，让我和豆女给你们瞧瞧。” 凌墨泽听了沐染霜的建议，便让手下的人找了个地方休息了，豆女和沐染霜开始给那些手下仔细检查耳朵，确定他们并没有受到蛊虫的影响。 因为凌墨泽事先将蛊虫震了出来，因此沐染霜并没有过分的担心凌墨泽，而是先去看了那些晕倒过的手下，等确认了他们没事后，这才准备去看凌墨泽，却发现豆女已经在给凌墨泽检查了。 就在沐染霜觉得一切都很顺利的时候，却听见豆女道：“不好！” 这一声“不好”让沐染霜心一下子便提了起来，她立刻跑到了豆女的身边，问她：“怎么了？” 豆女指了指凌墨泽的耳朵，让沐染霜自己瞧，沐染霜顺着豆女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发现凌墨泽耳朵里边似乎溢出了血来。 沐染霜当即瞪大了眼睛，心中始终是想不通，没道理啊，明明都已经将蛊虫逼了出来，为何还会出现出血的情况呢？ 沐染霜先是用自己随身携带的帕子给凌墨泽的耳朵止血，她的手不停的颤抖，凌墨泽感觉到了沐染霜的紧张，当即伸出手去，握住了沐染霜颤抖的手，道：“无妨的，只要你平安便好。” 第三百九十七章 意外 沐染霜知道，凌墨泽的耳朵出血绝对不只是单纯的出血这么简单，一定是哪里还有问题，她想到了一点，她轻轻凑到凌墨泽的耳边，用气息说了一句话，然后再看凌墨泽，发现凌墨泽没有丝毫反应。 这个发现对沐染霜来说简直如同晴天霹雳，她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再次凑到凌墨泽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凌墨泽自己也知道了，他知道沐染霜不只是简单的在自己耳边说一句，而是在测试什么。 凌墨泽抓住了沐染霜的手，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安慰自己，“没事，别多想。” “怎么可能没事？都这样了，你还告诉我你没事？”沐染霜心里慌得很，方才她测试了两次，可是她说的话，凌墨泽一次都没有听到，几乎已经是确定了这个事实。 沐染霜虽然嘴中是在责备凌墨泽，可是心中却是在自责，她在怪她自己，若不是她一点儿用也没有用，凌墨泽也不至于为了保护自己付出这么多，甚至如今一只耳朵失聪了，他还来安慰自己。 沐染霜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大家都受了蛊虫的影响，可是那些晕过去的侍卫都是好好的，却唯独凌墨泽的耳朵失聪了？ 豆女却似乎已经猜到了缘由，她已经从沐染霜的举动判断出了凌墨泽的情况，她小步走到沐染霜的身边，问她：“可是内力震伤的？” 豆女这么一提，沐染霜这才想起，先前那蛊虫飞入了凌墨泽的耳中，凌墨泽为了赶走那蛊虫，便用足了内力将虫子震出来，虽然那虫子是震出来了，可是却也因此伤了听力。 沐染霜摇了摇头，她和凌墨泽都没有想到，拜月虽然用了蛊虫，却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看样子，真的如他所说，他只是想留下自己成为那国教的教主。 只是这样的行为本就是不合理的，即算他没有痛下毒手，可这一切始终因他而起，沐染霜做不到原谅他。 沐染霜对豆女道：“想必就是因为这个缘故，你可有好的法子？” 不管今时今日失聪的人是谁，沐染霜都会拼尽全力去救，更何况如今失聪的人是凌墨泽，沐染霜自然是没有丝毫的犹豫。 豆女面露难色，方才见了凌墨泽耳中出血，她便深知此事恐怕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她看向沐染霜，正准备开口劝她，可是一想到她在面对凌墨泽的事情上的反应，便生生将想说的话咽了下去，“我先去找点草药来敷伤口。” 沐染霜一直盯着豆女瞧，如何没瞧见她方才那一番挣扎？可是即算是没有一丁点儿的可能，她也绝不能坐视不管，她必须呀做些什么，说不定，奇迹就真的发生了呢？ 沐染霜将自己随身携带的针袋拿了出来，准备给凌墨泽进行针灸。凌墨泽眼看着沐染霜将针取出，便问她：“你这是要做什么？” “给你针灸。”关于凌墨泽失聪的这件事，沐染霜不愿意捅破这层窗户纸，她的心中，始终还是抗拒接受这个事实的。 其实凌墨泽早就发现了，只是为了不让沐染霜为自己担心，他一直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却没想到，耳朵居然还出了血，终究还是因为他使用内力时没有控制力度。 “不用了，拜月他们暂时没有追了，可是他决定要做的事情，是绝对不会放弃的，只要我们还在南疆境内，他便要想办法将你留下，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赶紧将你送出南疆，只要你入了萧国境内，他便不敢再动你。”凌墨泽满心里想的，就是如何保住沐染霜。 不需要问沐染霜，凌墨泽也知道沐染霜不愿意留在南疆，她曾经说过，要一生一世和自己在一起，哪怕是为着这句承诺，他也得保住沐染霜。 沐染霜不答应，她将凌墨泽攀上来的手甩开，严肃的看着凌墨泽，一字一句地说：“坐好，我给你针灸。” “霜儿！”凌墨泽也很少看见沐染霜这样强硬的态度，他知道沐染霜是关心自己，可是如今他的耳朵并不是重中之重。 “不完成我要做的事情，我一步也不会离开。”沐染霜态度坚决得很，大部分的侍卫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大家自然也不会同凌墨泽和沐染霜留在一处，便纷纷四散开来。 豆女就近找到了草药，再加上她随身携带的小药盒内的一些药，一同敷在了凌墨泽的耳朵上。 凌墨泽只能向沐染霜妥协，他只能暂时先依着沐染霜，希望她能尽快治好自己的耳朵，亦或者是趁早放弃。 沐染霜先是给凌墨泽进行了针灸，等过了一阵时间，再去尝试，发现仍是徒劳，尔后沐染霜又尝试了许多方法，可是没有一样能行得通。 等试完了最后一个办法，沐染霜已然山穷水尽，她知道，再多的办法，都是徒劳了，若是当时发现，及时救治，或许还能有一线希望，可是如今拖了这么长的时间，根本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沐染霜绝望的低下了头，等泪水落下来的时候，她用双手捂住了脸，痛哭了起来，虽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是沐染霜的一颗心疼得就像是被人生生掏出。 凌墨泽见沐染霜放弃了，当即伸出手去，将她搂入了怀中，轻声安慰道：“没事的，这不是还有另一侧的耳朵吗？大不了往后就用另外一个耳朵听好了，只要你平安无事，付出再大的代价都无妨。” 听了凌墨泽安慰的话，沐染霜愈发的想哭，她心中暗暗的想起了拜月，若不是拜月，他们两人也无需有这么多的坎坷。 若不是因为拜月给自己下了哑毒，还威胁凌墨泽，他们两人也不必来到南疆，自然也就不会落入拜月的陷阱之中了，这一切的一切，拜月才是*，沐染霜暗自在心底里发誓，若有一日拜月落到了她的手中，她绝不会轻易放过拜月！ 那些随从的侍卫虽然没有当面听见，可是隐隐约约也猜到了这其中的缘由，凌墨泽自然没放过这个细节，当即将侍卫们召集到一起，吩咐道：“本王耳朵失聪一事，在这开始，在这结束，若是除却了此时的人，还有多余的一人知道，本王，绝不会放过！” “是！”这些个侍卫都是誓死跟随凌墨泽的，即算是凌墨泽不这般叮嘱，他们也会守口如瓶。 耳朵失聪对凌墨泽来说，无疑是软肋，对于想要对付凌墨泽的人来说，就等同于有了进攻的武器，这件事情，一旦传出去，对凌墨泽来说，就是*裸的威胁。 等沐染霜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然后给凌墨泽的耳朵上的药撤下，一行人便再次出发，出了南疆的境内，入了萧国的境内，却还是在境外，一群人没敢进城。 路上为了不让人发现，凌墨泽和沐染霜让手底下的人分成了几拨四散开来，也是为了不让别人产生怀疑。 可是眼看着马上就要进城了，沐染霜便看到进城的地方查得极为严格，队伍的进度缓慢，沐染霜便让豆女混入前边的队伍，上前去瞧瞧，看看到底是在检查什么，查得这般严格。 等豆女回来的时候，入城的队伍仍然没有动弹，豆女瞧见了以后，便即刻跑了回来，将沐染霜和凌墨泽拉到了一旁，轻声说：“那些官员都被换下了，手中拿着的王爷和王妃的画像，正一个个查。” 沐染霜听了，心中大叫“不好”，她看向凌墨泽，却发现凌墨泽也看着自己，看样子，两人是想到一起去了。 沐染霜很快便做出了决定，她说：“这队咱们不能排了，但是也不能就这么走掉。” 为了不让人怀疑，沐染霜拍了怕前边大哥的肩膀，问他：“大哥，这队怎的一动不动？” 被沐染霜拍肩膀的大哥答道：“说是朝廷在查什么人，一个都不能放过，这不要查的人还挺多，一个个的查。” 沐染霜听了，沉着脸，道：“那这不是天亮了还进不去！” “可不是吗？不少人大晚上的就宿在这儿，等城门一开再继续排！”这大哥也不是夸张，这一阵子，还真的有人这样做，毕竟这附近的客栈要价高，穷苦百姓住不起，便只能在城门外将就一晚，等进了城就有地方休息了。 沐染霜听了，对豆女说：“既然如此，那咱们今日不等了，不如明日来早些。” 豆女当即应下了沐染霜的话，稍稍将声音提高些，“那咱们便先走吧。” 豆女这话也是在给那些分散开的侍卫们提醒，让他们想办法撤退。 沐染霜带着凌墨泽和豆女离开了城门，等走出众人的目光，她当即带着两人拐进了小巷内，那画像虽然她不曾看见，但是既然要抓她，画像必定与本人差不到哪儿去，也不知道那大哥方才是否注意到了自己的容貌，不过想来，他今日是入不了城门了。 好在这附近有客栈，沐染霜一行人找了个客栈住下，好在这客栈处在边境上，既不归属南疆，也不归属萧国，自由潇洒得很。 等安顿下来以后，沐染霜便同凌墨泽商量接下来的对策，她说：“你伤势还未愈，不能动。” “你也不行。”凌墨泽见沐染霜先入为主，也不服输，当即出声阻止沐染霜的计划。 第三百九十八章 伪装 凌墨泽和沐染霜都是为了保护对方，谁都不愿意让对方去冒险，于是，两人便这么僵着，谁也不肯退步。 豆女跟在沐染霜的身边也有一阵了，了解她的脾性，知道两人若是在这样的事情上杠上了，便是谁也不肯让步的，毕竟谁也不愿意松口说出让对方去冒险的话来。 但是如今情况紧急，这后边有拜月的追兵，好不容易到了萧国，却还被城内的抓，虽然这事情有蹊跷，但是他们如今的处境，必须尽快进入萧国的境内，否则随时都有被拜月抓住的可能。 “王爷，王妃，如今事情迫在眉睫，不能再有犹豫了，得尽快做出决定。”豆女为了保住大家一群人的性命，顶着巨大的压力站出来说了话。 沐染霜听了，她低下头看了凌墨泽一眼，喃喃地道：“原本以为顺利的逃出南疆的境内便安全了，可如今，咱们却被堵在了萧国的境外……” 这是大家都没想到的，谁也想不到，靠边界的这个城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凌墨泽沉思了许久，半晌道：“咱们必须尽快通过这个关卡，明日一早，我带人偷偷潜进去，四处打听一下情况，到时咱们便随机应变。” 凌墨泽根本就不等沐染霜回答，便做出了安排，就在凌墨泽准备拍板的时候，沐染霜当即上前去，拉住了他的手，“不行，即算是要进城，也得是我去，你得留在这儿休息。” “我是男人，你是女人，我怎么能躲在你的身后，让你去冒险？”凌墨泽的心里想的始终还是保护沐染霜，却完全忽略了自己已经受伤的事实。 沐染霜冷冷地答道：“在我这儿，除了男女关系，还有一层关系，便是大夫与病患的关系，如今你是病患，我是大夫，我应该要为你挺身而出，更何况，又不是去打架，只是去探探消息，我可以的。” 眼看着凌墨泽像是有话还要说，却被沐染霜及时拦截了，“好了，此事不必再议了，就照我说的办，你挑几个武功高强的手下跟着我，豆女留在这儿照顾你。” 凌墨泽还想反驳沐染霜，他实在是不想让沐染霜去冒这个险，毕竟对方是有备而来，虽然说是去打听消息，可若是暴露了，那便是当场要对战，若是真出了个什么意外，可该怎么办？ 想到这，凌墨泽心中便担忧得不行，还是不同意沐染霜的方案，他抓住沐染霜的手，“不行，我怎么想还是不放心，还是我去吧，一会儿你帮我好好瞧瞧耳朵，明日出发应当也来得及。” “你耳朵到底是什么情况，你自己心里比我清楚多了，你是当真不拿自己的身子当身子吗？为何要硬逼着自己硬撑着呢？我说了，我可以的，你若再说一句反对的话，我便索性自己送上门去让他们抓好了。”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每一次但凡有危险的时候，都是凌墨泽挺身而出，那时候的他，有能力保护好自己，沐染霜自然是再放心不过。 可如今情况不同了，凌墨泽因为强行使用内力伤了耳朵，若是再次使用内力，将会再次震伤耳朵，到那时，恐怕就不是失聪这么简单了。 正是因为如此，沐染霜才极力的阻拦凌墨泽，不让凌墨泽去，她宁可自己去冒这个险，也不想待在客栈内提心吊胆的等着凌墨泽的消息。 凌墨泽见沐染霜放了狠话，也只能用沉默来代替回答，他知道沐染霜说得出便做得到，见她都用了这样激烈的方法，想必自己的情况是真的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既然如此，凌墨泽也只能选择听沐染霜的话，老老实实的待在客栈内。 当晚，凌墨泽叫来了自己的暗卫，叮嘱他们：“明日入城，你们要紧紧跟着王妃，不得离得太远，务必要确保有危险来临时能第一时间赶到她的身边，若是发生了任何冲突，都不要恋战，带着王妃赶紧离开，逃到安全的地方。” 这一次，凌墨泽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因此，他只能采取保守的措施，当然，也是因为有沐染霜，所以才以安全为第一。 尔后凌墨泽又带着沐染霜去选了几个比较出色，武功高强的侍卫，让他们明日跟着沐染霜入城。 见凌墨泽将一切安排妥帖，沐染霜自然也没有多言，等打点好一切，便回到了屋内，沐染霜让凌墨泽坐下，然后用豆女方才采来的草药再次给凌墨泽的耳朵敷上。 草药刚敷上的时候，凌墨泽便只觉得耳边传来一阵清凉，沐染霜一直不停地在想，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让凌墨泽恢复听力，可是她尝试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发现都是无济于事，如今也只能用这样的办法暂时缓解一下。 等给凌墨泽敷好药，沐染霜一边洗手，一边叮嘱凌墨泽，“明日我出门，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务必要镇静，你要记得，我只剩下你了，你必须先保护好自己，才能来救我，也只有你能救我，千万不要犯傻。” 凌墨泽听了沐染霜的话，似乎是听进去了，可实际上，都不过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这样的话，又如何真的能说到凌墨泽的心上去呢？ 等真正到了那个时刻，凌墨泽又如何能说服自己保持镇静？但是沐染霜说得苦口婆心，他也只能装作听得非常认真的模样。 “还有，你的耳朵因为之前使用内力过度，被刺激到了，才导致了失聪，这一阵子，切记，你不可再用内力，若是再用内力，便会直接伤到脑袋，到那时，就真的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这话，沐染霜也不是开玩笑的，而是非常认真的和凌墨泽说的，只是凌墨泽也只是随便听了听，并没有真正放在心上。 如今，能让凌墨泽放心上的人和事，也唯有沐染霜和关于沐染霜的事情，除此之外，其他的他一概不管。 当天夜里，凌墨泽格外的爱粘着沐染霜，说什么都要抱着沐染霜睡下，沐染霜倒也随便他，渐渐的在他的怀里睡去。 为了不让凌墨泽醒得太早，沐染霜特地在凌墨泽耳朵里的草药内加了一些香，让凌墨泽睡得格外的香甜。 沐染霜非常清楚，若是凌墨泽醒来了，或许还不会改主意，但是等他看到自己离开，改主意的几率是非常大的，为了不让这样的事情，她索性不让凌墨泽送自己离开了，让他睡久一些，也正好补上他这一阵子缺的觉。 离开前，沐染霜拉着豆女的手，吩咐她：“豆女，务必要照顾好王爷，待他醒来，可还记得我教你说的话？” 豆女点了点头，眼中满含泪水，她也是极其不舍让沐染霜去冒这个险，只是，对比凌墨泽和沐染霜，的确如沐染霜所说，最适合去的人是沐染霜。 “还有，你跟在王爷的身边，一定要盯着他，别让他强行使用内力，任何事情，能忍便先暂时忍着，至于我那边，不必过分担心我，我不会惹事的，等打听到了我需要的消息，我便即刻返回，待王爷问起，你必定要原封不动的将话复述给他听。” “豆女知道了。”听完沐染霜的话，豆女给沐染霜行了个礼，恰好沐染霜也该出发了，豆女目送沐染霜离开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屋内。 凌墨泽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疼得厉害，不知道是他在做梦还是幻觉，明明心里有一个意识告诉他，自己该起来了，可是就是睁不开眼睛，就像是有很重的东西压在了眼皮上一般，根本睁不开。 一清醒过来，凌墨泽便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旁边的位置，发现床边空空如也，他猛然想起了今日沐染霜要入城，当即疯也似的跑了出去，差一点便与豆女撞了个满怀。 豆女见到凌墨泽，先是给了他行了礼，尔后便准备找个机会偷偷溜走，结果凌墨泽仔细打探了她许久，又看了看她来的方向，问她：“你这一大早上起得这般早？怎么从大门口回来？” “是……是啊，奴婢出去走了走。”豆女不会撒谎，突然被凌墨泽问起这种事情，她回答起来也是支支吾吾的，丝毫没有说服力。 凌墨泽一听便知道豆女这是在骗自己，当即问她：“王妃呢？可用过早膳了？” “王妃……王妃……”豆女知道自己不擅长说谎，索性便不回答凌墨泽的话，凌墨泽与沐染霜这般心有灵犀，他不可能猜不到沐染霜会做什么。 看豆女一副为难的模样，凌墨泽当即意识到不好，他想跑，可是看豆女已经回来了，他便抓着她问：“走了多久了？” 豆女被凌墨泽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了，她呆呆的看着凌墨泽，反问了一句，凌墨泽急得不行，一边催着她一边回答她：“王妃，王妃他们出发多久了？” “有一阵了，此时只怕已经到了城门了。”豆女预估了一下时间，只不过为了达成沐染霜的心愿，她便故意说得远了一些。 凌墨泽一听说是到城门了，便断了想去追的念头，若是在门口发生了什么引起大家的关注，绝不是一件好事，因此，凌墨泽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客栈内，静候佳音。 第三百九十九章 入城 沐染霜带着自己的人伪装成了商人，跟着入萧国的商队进了萧国的境内，沐染霜找了这城内生意最好的一个茶馆坐下，才刚坐下，叫了茶水，便听见有人在那儿议论：“这几日入关查得格外的严，你们发现了没？” “发现了，发现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坐在那人对面的立马接过了他的话，他心中自然也好奇，更何况自己对面这人的消息向来精准，他自然不想错过了。 沐染霜一行人也竖起耳朵听，只听见那人说：“具体是什么事情我是不清楚，只知道他们好像是在抓什么人。” “抓人？”很快，感兴趣的人越来越多了，像这样的茶馆，是最好打听消息的地方，这一点，沐染霜非常清楚，因此，她才会选择在此蹲点，这不，消息很快便自己长腿跑过来了。 沐染霜听了，皱着眉头，扶正了自己的帽子，她心里清楚，那人口中所说的要抓的人便是他们一行人，因此，她更加不能暴露了自己。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大家正准备散的时候，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一个声音，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大家纷纷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等众人将目光转过去，才发现，来的人正是这方圆百里有名的百事通，但凡这城中有一点风吹草动，他都能第一时间知晓。 沐染霜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可是看他那信心满满的模样，心中对他也还是有几分把握的，于是乎，她示意自己的人不要动，听听看他到底说什么。 “是咱们这城中啊，来了一个大官，那大官一来，便大张旗鼓的让人画图，然后封锁城门，下令任何一个入关的人都必须严查，据说是在捉拿叛徒。”到底是百事通，说起事情来，那气势都比旁人足了不知多少。 沐染霜听了，了然于心，若是真的来了一个大官，那这一切便都能够说得通了，既然是这样，她自然是要去会会那新来的大官了。 等大家沉浸在讨论中，沐染霜带着自己的人悄悄的离开，留下了茶钱放在桌上。等走到一处隐蔽的地方，沐染霜这才对自己带来的人道：“方才那人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一会儿到了夜里，咱们便想办法潜入那城主府上，一定要想办法见到那大官，见到他，想来一切便迎刃而解了。” 众人听了，几乎没有丝毫的考虑，认真的点了点头。等到了夜里，众人便跟随着沐染霜到了城主府外，城主府外虽然戒备森严，可是他们来的人少，且动静小，又是抄的小路，走的偏僻地方，大部分都是死角，因此，很难被发现。 等沐染霜成功进了城主府后，她便让大家四散开来，都迅速的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沐染霜自己也躲到了一个地方，就等着看会不会有人经过，若是没有人经过，他们便想办法挪到另外一个地方继续等。 还没过上半柱香的时间，沐染霜便听见了脚步声，脚步声有些沉，渐渐的越来越近，沐染霜努力往黑暗中又躲了些许，为的就是不被发现。 等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沐染霜都不自觉的屏气凝神，一会儿，答案便可揭晓了，想到这，她的心中便紧张到不行。 原本窝在黑暗中的沐染霜，直到感觉到自己的附近有动静，这才探出了一个头，往外瞧了一眼。 这就看了一眼，沐染霜便震惊了，方才，她以为自己看错了，于是再次顶着风险，又看了一遍，可结果还是一样的！ 那百事通口中的大官，居然是沐染媚的师父！若真是这样，那就说明，如今这城已经被萧绝痕控制了。 想到这，沐染霜便没有先前那般防备了，只稍稍一个动作，发出了一丁点的动静，却还是被沐染媚师父身边的人发现了，他身边的人武功高强，还没等沐染霜反应过来，那剑已经快要到她跟前了。 沐染霜紧张到不行，眼看着那剑直直的向自己刺来，她已经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躲了，就在那剑快要刺上沐染霜的同时，凌墨泽安排在沐染霜身边的暗卫手快，为沐染霜解了围。 沐染霜带来的人一看已经暴露了，自然也就不再躲在角落内了，当即都冲了出来，与沐染媚师父的人打了起来。 沐染霜仍然是躲在暗处，就在方才混乱之中，她的心中已然想好了退路，沐染媚的师父一见有刺客，当即退到了一旁，并对自己的人下令：“一个都不能放过！见一个杀一个！” 听见这句话，沐染霜的心猛地一沉，她知道，凌墨泽挑出来的人都是很出挑，很优秀的，可是眼看着对方的人越来越多了，沐染霜不知道大家能不能撑这么久。 躲在黑暗中，沐染霜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实施自己最后一个方案，眼看着大家毒撑不住了，若是她不冒这个险，那么她带来的这些人，包括她自己，都没了生机，至于凌墨泽，她就更没办法了。 “师父！”沐染霜努力的回忆沐染媚的那些小动作，努力的想将沐染媚的影子放在自己的身上。 沐染媚的师父是分不清她们同胞姐妹的，希望此时他仍然分不清。 沐染霜的声音虽然与沐染媚的声音不是百分百的相似，但若不是同时出声，听起来都是一样的，毕竟是同胞姐妹，本就没多大的差别。 一听见是自己徒弟的声音，沐染媚师父瞬间便冷静下来，他当即对自己的手下吩咐：“住手！” 沐染媚师父的这个命令让沐染霜的心里松了一口气，她一直不停的在想对策，短时间内，沐染媚师父是认不出自己，可是难保待的时间长了，自己不会露馅，他不会发现。 “媚儿？”沐染媚师父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还能看到自己的徒弟，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沐染霜的身边，仔细的打量着她，问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萧绝痕不是说你被他们杀死了吗？怎么你在这儿？” 沐染霜很快反应过来，她哭着对沐染媚师父说：“师父，您不知道，我历经千辛万苦才逃出来，我没死，死的那个人是别人，不过是长得与我相像罢了。” 沐染媚的尸体不是萧绝痕来收的，自然沐染媚的师父见不到沐染媚的尸首，因此，此时沐染霜哪怕是说破了天都无妨。 沐染媚师父见到了自己活过来的“徒弟”，心中激动得很，可是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他自然不会完全相信沐染霜，他心中到底还是有一些怀疑的，于是，这一路上，他总是不停地问着沐染霜一些事情：“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快同为师说说。” “师父您离开以后，皇上也不知从何处听了风言风语，说夫君他有罪，将夫君与我囚禁在府上，尔后办了一场鸿门宴，逼得夫君反了，我想办法让夫君跑了出去，尔后又自己想办法跑了出来。”沐染霜将事情的事实告知了沐染媚的师父，中间还改了一些小细节。 沐染霜相信，萧绝痕是绝不可能对沐染媚的师父说，是他自己抛弃了沐染媚，否则，他如何能让沐染媚的师父死心塌地的帮自己？ 透过这种心理，沐染霜自然而然的就能猜到萧绝痕是如何对沐染媚的师父说的话了。 沐染媚的师父听了，与他所打听到的消息是差不多的，这一点对上了，可是也不能肯定面前的这个人就是突然活过来的沐染媚。 一切，还得从长计议，于是，沐染媚的师父又问：“你夫君他可有去救过你？” “宫中戒备森严，夫君想来，我也不让他来。”沐染霜只能拼运气了，她的确是不知道萧绝痕是如何同沐染媚的师父说的，她只能假设自己是站在萧绝痕的立场上想问题，如何能让事情变得简单。 沐染媚的师父问了些许问题，沐染霜就是靠着这个心理全部回答正确了，沐染媚的师父对于面前的这个“沐染媚”还是很满意的，可是，因为天生的戒备，他总觉得面前这个徒弟缺了什么，心中自然还是不信她的。 “行了，难得咱们师徒见面，别光站在这儿了，咱们去里头谈吧。”沐染媚的师父努力让沐染霜放松警惕，带着她去了前厅。 沐染霜的心中记挂着自己带来的人和暗卫，于是问：“那他们……” “他们都是你的人？”沐染媚的师父看了一眼那些人，尽管自己这么多人对他们几个人，却仍然有些要占下风的势头，这让沐染媚的师父愈发的怀疑起来了。 沐染霜点点头，这个时候，若是她不承认，那就等同于她这么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她只能认下来，不过，她得找个好点的借口说服沐染媚的师父才是：“这是我从宫中偷了一些首饰，变卖了一些钱，买来的一些侍卫，为的就是在路上能够有人保护。” 沐染媚师父听了沐染霜这样说，了然的点点头，问她：“孩子，这一阵子你都去做什么了？” “我假死了以后，便设法逃了，可是那时候外头的风声严得很，夫君也被通缉，我不敢去找夫君，只能先自保，然后等着看什么时候能够找个合适的时机去见夫君。”沐染霜拼命挤了几滴眼泪出来，还就是这几滴眼泪，骗得了沐染媚师傅的几丝信任。 第四百章 露馅 沐染媚的师父心中的疑虑因为沐染霜的几滴眼泪消了一半，如今他看沐染霜的眼神也不再有防备，而是如看沐染媚一般，“孩子，你受苦了。” 虽然平日里沐染媚的师父对她要求严格，说话很多时候都不留情面，可是说到底，在沐染媚的心中，师父给了她不少的温暖，是她生命中比较重要的人了。 沐染霜也是从这个地方感受到了，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沐染媚宁可抛弃沐海，也要选择自己的师父了，也许她从小缺失的父爱都在师父的身上得到了补偿。 想到这，沐染霜的心中有些心疼沐染媚了，虽然她曾经对自己做了那么些可恨的事情，但说到底，今日若不是因为她，自己恐怕就难逃一死了。 沐染媚师父心中仍旧是还有一丝的怀疑，他一直在心底里琢磨着，该用怎样的方式来判断面前的这个人到底是沐染媚还是沐染霜。 很快，沐染媚师父想到了一点，沐染霜与沐染媚两人的容貌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可是两人有一点有非常大的区别，那便是沐染霜精通医术，而沐染媚在医术上边简直如同痴儿，什么都不知道。 沐染媚师父看着面前的沐染霜，光凭肉眼，哪怕是他也无法将两人分辨出来，他看着沐染霜，问她：“以毒攻毒之法该如何用？” “什么？”沐染霜没料到沐染媚师父居然会问她这样的问题。 沐染霜并不了解沐染媚的医术，沐染媚在家里就是因为医术不出色，才一直没有引起沐海的注意，但是沐染霜知道，沐染媚师父的医术高超，或许沐染媚真的从她师父这儿学了不少，但是一直没说。 沐染霜心中有些犹豫不决，只听沐染媚的师父说：“若是服下了鹤顶红，该用什么药达到以毒攻毒的效果？” 沐染霜知道沐染媚的师父仍然不信任自己，还在不断的试探自己，她心里也很清楚，这样的试探对自己来说，简直是为难。 挣扎再三，沐染霜还是说出了正确的答案，虽然说得吞吞吐吐，但终究是回答出来了，因为沐染霜从来不曾配过，这一次也只是勉勉强强回答上来的。 沐染媚的师父听了，看着沐染霜，心中已然有了定断，可是他没有当面挑破沐染霜，而是笑着答道：“这样的题居然也让你答对了。” 沐染霜的心中有些惊慌，她想，或许这最后的一次她押错了，她偷偷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人，示意让他们进入警戒状态。 果不其然，正入沐染霜所想，终究还是沐染媚的师父棋高一着，这最后一步，她还是踏错了，沐染媚的师父抽出了自己随身佩戴的剑，直接比在了沐染霜的脖子上，“凌王妃，你与我那徒弟的确是有九分的相似，可说到底，这最后一分还是被我看出来了！” 沐染霜不吭声，她偷偷的在下方摆了摆手，不让自己带来的人轻举妄动，她看着沐染媚的师父，问她：“她果真在这医术上边没有丝毫的天赋？” “这一点你不是应当比我更清楚吗？她在医术上的天赋如何，这么些年，你难道还看得不明白吗？”沐染媚的师父反问沐染霜，他接着道，“以她那样的天赋，哪怕是学上一辈子，也不可能回答出我方才的那个问题。” 在沐染媚的师父将剑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那一瞬，沐染霜就已经明白了，她选错了，中就是她高估了沐染媚在医术上的天赋，她原本以为是沐染媚不愿意学罢了，可如今看来，当真是她天赋的缘故。 凌墨泽一直在客栈内等着沐染霜的消息，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下来了，沐染霜等人仍然没有回来，他下意识的开始担忧，觉得沐染霜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很快，夕阳西下，晚霞落在大地上，凌墨泽当即站起身，道：“我们不能再等了。” 豆女第一时间站出来，阻止他：“王爷，王妃说过，不管发生什么，您都一定要在客栈内等待，不能轻举妄动！”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能轻举妄动？！”凌墨泽也急了，根本听不进任何人的劝说。 豆女的心中自然也是担心沐染霜的，可是凌墨泽的情况她心里也是清楚的，如果此时让凌墨泽入了城，后果她承担不起。 沐染霜千叮咛，万嘱咐，凌墨泽绝对不可以使用内力，一旦使用内力，伤的必定不只是耳朵了。 这样冒险的事情，豆女怎么能做得了主？即算是沐染霜当真陷入了险境，凌墨泽用了内力救出了沐染霜，那到时候沐染霜又如何能心安呢？ “王爷，您就听王妃的话好吗？如今王妃还没回来，咱们就再等等，好吗？”豆女仍旧是不肯让凌墨泽前去冒险，她也在尽自己所能拦下凌墨泽。 凌墨泽听了，直接拒绝了她的请求：“不行！天亮时分出发，如今太阳已然落山，这么些个时辰，她究竟去做了什么？本王不得而知，若不是因为本王受了伤，她根本就不必冒这样的险，哪怕是拼上了性命，本王也得保她无虞。” 豆女无奈的摇了摇头，沐染霜和凌墨泽两个人对对方都是爱到可以付出生命的，她深知，即算是她竭力拦下也无用，或许还会引起凌墨泽的愤怒，让他提前使用内力飞奔入城。 “王爷放心不下王妃，这一点豆女心知，可是王爷的身体也是王妃最挂念的，豆女可以随王爷一同入城，但是希望王爷能记得王妃曾经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内力。”豆女只能向凌墨泽妥协，她不知道凌墨泽若是霸道起来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她只能暂时答应凌墨泽的要求，随他一同入城去，确保沐染霜此时是安全的。 等凌墨泽和豆女两人悄悄入了城，天已然黑了下来了，各家各户门前都点起了灯笼，屋内点上了蜡烛，仍然照得这个城内敞亮得很。 凌墨泽仔细琢磨了许久，也没把握沐染霜会去哪里，他斟酌再三，还是觉得先去找城主问个清楚明白比较靠谱，只有知道了自己的对手是谁，才有把握打败对手。 一直让对方躲在暗处，自己处在明处，终归不是个办法。 于是，凌墨泽让豆女赶着马车往城主府赶去，等凌墨泽和豆女到城主府外的时候，沐染霜已经带着一行人潜入了城主府。 凌墨泽看门口的人便知道，这城主府早已经易主了，门口的人很显然不是萧国的士兵，看样子，这座城果真是有问题了。 凌墨泽带着豆女绕到了侧门，两人候在门口，凌墨泽也是想打探一下，看看这城主府如今的主人究竟是谁，或许，这个人，便是自己的对手。 凌墨泽几乎是和沐染霜同时看到了沐染媚的师父，可是因为豆女在旁，而且当时沐染霜并无性命之忧，他才听了豆女的话，默默的待在一旁听着沐染霜和沐染媚师父的对话。 原本这一切凌墨泽听上去都没问题，等听到最后一个问题，他自己也没了把握，他看了豆女一眼，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沐染霜许久没吭声，凌墨泽也知道，她是在思考，该做出怎样的选择。 等到沐染媚的师父将剑架到沐染霜的脖子上的时候，凌墨泽便想冲出去和沐染媚的师父打个痛快，豆女抓住了凌墨泽的手，轻声对他说：“此时以你的功力，最多也就是和他打个平手，这样并不稳当。” “剑都落在脖子上了，你莫不是还要本王忍耐？”凌墨泽心中有些着急，豆女明明是谷主派来保护沐染霜的，如今她却试图让自己见死不救，这到底是来保护沐染霜的，还是来捣乱的？ “王爷莫急，我先出去，消耗掉他的一点体力，等到我撑不住了，王爷再来也不迟，这样才能将他打倒，王爷觉得呢？”豆女终究还是不想让凌墨泽使用内力，毕竟沐染霜说的事情，不是开玩笑的。 凌墨泽听了豆女的计划，没有丝毫的犹豫，点了点头，他心中终究是过分担忧沐染霜了，只要是遇到任何和沐染霜有关的事情，他便没了主见。 豆女冲了出去，一把便挑开了沐染媚师父架在沐染霜脖子上的剑，沐染霜也不管来的人是谁，先是躲到了一旁，而跟着沐染霜一同来的人也加入了战斗中。 等沐染霜躲到一旁站稳，她才发现和沐染媚师父打斗的人是豆女，看到豆女，沐染霜便下意识的想到，凌墨泽应当也在这儿了，她到处找，想找到凌墨泽的身影，阻止他。 可是一看沐染媚师父与豆女打斗的场景，沐染霜心中便知道，凌墨泽这次是非出手不可了，一想到最糟糕的结果，她便没来由的心慌。 就在豆女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凌墨泽适时的冲了出来，一想到方才沐染媚师父对沐染霜做的事情，凌墨泽便杀红了眼，他直接卸掉了沐染媚师父的右手。 沐染霜和豆女见到这一幕都惊呆了，就连一旁打斗在一起的士兵们也惊住了，还是凌墨泽训练的人有素，他们反应得比较快，趁机刺死了好几个对方的人。 沐染媚的师父也没想到凌墨泽一上来便用这样的狠招，他看着自己已经空掉的右手衣袖，又看了一眼已经几近癫狂的凌墨泽，犹豫再三，还是趁机逃走了。 凌墨泽原本打算上去追，敢对沐染霜做出那样的事情，是非死不可的，可是还没等他动身追上去，便直接倒下了。 第四百零一章 欺骗 沐染霜吓得三魂丢了七魄，立即跑上前去抱住了凌墨泽，给他一把脉，发现情况正如她先前预料的一般，不过好在没有伤及大脑，只是伤口再次裂开，内力消耗过大，暂时晕了过去。 没有到最糟糕的状况已经够沐染霜庆幸了，她哪里还敢奢求更多？豆女随身携带了凌墨泽所需的药，沐染霜手脚麻利的给凌墨泽上了药。 等安顿好凌墨泽，沐染霜这才开始处理这混乱的现场。沐染霜带去的人全部都幸运的没有伤亡，那些倒下的都是沐染媚师父安插在城主府内的人。 等沐染霜控制住了局面，她便派人去将前任的城主找出来，她想弄清楚，为什么在萧绝痕还没有公然起兵的时候，这座城就这么轻易地被控制住了。 前城主得知外边有人打斗起来了，以为是沐染媚师父遇上了萧国的军队，和他们打斗了起来，于是便一直躲在角落内，不敢出去。 直到凌墨泽的找到他，他当即将双手举过头顶，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城主一直不停的重复着这两句话，一直等见到沐染霜，他才意识到，原来方才的人里边有凌王的人，看到沐染霜，他便下意识的开始搜寻凌墨泽的身影，此事若是让凌墨泽知晓了，恐怕他真的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沐染霜看着城主，她问城主：“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还好好的，怎么就让别人坐上了这城主之位？还假借皇上的由头让他顺利即位？！” 一想到沐染媚的师父一上位，第一件事情便是通缉他们几个人，再想想自己之前的一切遭遇，以及受伤晕倒的凌墨泽，沐染霜便怒火难掩。 城主听了沐染霜的质问，当即跪倒在地上，支支吾吾了道出了原委：“王妃，王妃，我也不想的啊。” 事情还得从几日前说起，拜月那边有了行动，萧绝痕也坐不住了，他让沐染媚的师父先带着一队人将这座最关键的城给控制住，如今凌墨泽和沐染霜还在南疆，他们若是想要入萧国，必定要从这儿过，一旦发现了他们，便立刻斩杀。 起先沐染媚的师父找到城主的时候，城主非常抗拒，一开始他甚至都不接见沐染媚的师父，总是让自己手底下的人推脱说自己抱病，不宜见客。 沐染媚的师父自然是知道城主的意思，于是，他明着还是让自己的手下每日去拜访城主府，求得与城主见一面的机会，私底下，他便开始谋划着夜探城主府，想着找个机会直接潜入城主府，与城主见上一面。 沐染媚的师父这个计划很快便得到了实施，城主府的守卫不是特别森严，毕竟沐染媚师父一行人一直都是彬彬有礼的待人，从未与他们为难过。 等沐染媚的师父出现在城主面前的时候，城主被惊得不住地往后退，沐染媚师父反应迅速，当即上前去捂住了城主的嘴，然后“善意”的警告他：“若是你一声不吭，听我把话说完，这府里上上下下都能活命，若是你引来了人，后果自负。” 沐染媚师父很显然就是在拿这府里上上下下几百人的性命在威胁城主，城主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点了头，答应了他第一个条件。 沐染媚师父也知道城主不敢乱来，于是松开了手，还恭恭敬敬的请城主坐下，“城主请坐，在下前来，实在是下下策。” 城主听了，冷冷一笑，却还是极力的配合他：“有什么事，你赶紧说吧。” “城主能否与在下做个交易？”沐染媚师父从口袋内掏出了一根金条，塞到了城主的手中，接着说，“不是很困难，只希望城主能将城主之位让出来，由我来做这城主。” “这怎么行！”城主虽然的确是被那金条给吸引去了目光，可是一提到自己这城主之位，城主自然是不能一口答应下来，就凭一根金条，想要自己让出这般宝贵的权力之位，如何可能？ 沐染媚师父也有所保留，他拿出金条来，不过是为了让城主辨别一下那金条的真假，他笑着道：“城主且慢，莫要拒绝得这般爽快，在下的话还没说完。方才这个，只是让城主暂时瞧瞧，外边还备了不少，若算是城主感兴趣，可以同在下前去瞧瞧。” 那金条一直在城主的手中，当那金条落在手中时，城主便感觉到那金条的重量，根本无需再去过称，他已然掂量出了重量，光是这一根就值不少钱了，这外边还备了不少？这样大的诱惑，城主第一次犹豫了。 沐染媚师父见城主犹豫了，便知道自己的办法有戏了，当即接着说：“其实我们也只是想抓几个人，等抓住了，自然便会再将这城主之位归还城主，或许，还能给城主更好的官职，届时，任凭城主挑选。” “你……你到底是谁的人？”城主早就知道对方不简单，可是听了对方这话，城主这才反应过来，能有这样权利的人，除了当今皇上，恐怕也没与别的人了吧？ 敢对自己做出这样许诺的人，城主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人了，但是他不敢轻易提起，他想听对方亲口说出来。 沐染媚师父自然也没有再伪装，而是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身份，“没错，我们正是二皇子的人。” “二皇子……你们……”一听到是二皇子萧绝痕，城主便已然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了，他虽然也惊讶，但是考虑到对方的实力，他没敢做出过激的行为。 沐染媚师父点了点头，“皇上既然这般不作为，让百姓们受苦，那为何我们就不能反？城主好好想想，若是随我们一道，前途无限光明，可若是拒绝，后果想必城主心里清楚。” 城主再次陷入了沉默，他心中很是犹豫，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沐染媚师父早就把握住了城主的心理，当即道：“外边备好了两箱黄金，只要城主点头答应，即刻搬入府内。” 一听是两箱金条，城主眼睛里几乎能泛出光芒来，他如今满脑子里想着的都是金条，别的再也没有了。 就这样，城主因为两箱金条，而出卖了自己城主的这个位置，还帮着沐染媚师父一同欺瞒全城的老百姓，谎称沐染媚师父是从京城来的大官。 想到这件事，城主再看看沐染霜那深不见底的双眸，他后背便不停地冒冷汗，他咽了咽口水，心中想着，绝不能将此事告知了沐染霜，否则沐染霜绝不会饶了自己。 “王妃，那人他将刀架在小人的脖子上，说若是小人不从，便要了这全府上下几百口人的性命，还有这全城百姓的性命，为了保住无辜的百姓，小人只能从了他们，成日里就盼望着您们能赶快过来救百姓们于水深火热之中。”城主选择了欺骗，他若是不欺骗沐染霜的话，那么他是就真的没有命了。 沐染霜听了城主的话，也是半信半疑的，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但是威胁这一点，她相信，沐染媚师父是做得出来的。 沐染霜的心中虽然对城主的话是半信半疑的，但是她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对自己手底下的人说：“行了，事情已经解决了，但是这一次他失败了，不知道还会不会来第二次，咱们必须寻求援军。” 萧绝痕既然下定了决心要杀了他们，就必定还会采取下一步的动作，沐染霜看了城主一眼，她心知，他们的计划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于是她对那些将城主押过来的人吩咐：“你们将城主送回去吧，让他在自己屋内好生待着。” 手底下的人将城主送回了他的屋内，沐染霜便走到书桌前，提笔给萧绝言写信，将在这儿的经历都告知了他，让他随时准备支援，自己先让人以凌墨泽的名义去附近的军队中调兵过来救急。 信送出去后，沐染霜当即派了凌墨泽最信得过的手下去附近的军队求援，让他们务必要尽快赶过来，先救了这近火。 方才城主的话，沐染霜是没有完全相信的，她知道沐染媚的师父一定会威胁城主的，但是城主的模样，总是让沐染霜觉得这事情内有隐情，因此，若是让城主继续做城主的话，根本不安全，她想靠信得过的军队来控制这个城。 这个城是出入南疆的必经之地，若是这儿失去了控制，被萧绝痕的人控制住了，后果将不堪设想，也就意味着，南疆和萧绝痕的人离萧国又近了一步，而这城内的老百姓将会流离失所。 为了不看到这样的惨状，沐染霜决定采取保守的措施，让萧国的军队暂时控制住这座城，再加上自己和凌墨泽在这儿，应当是能保这城内百姓们性命无虞。 城主回到了自己的屋内，发现屋外有人把守，他知道，这样下去，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迟早会被抖落出来。 想到这，城主便生出了一种念头，若是能将凌墨泽和沐染霜做掉，那么自己做的事情，就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了…… 生出了这个念头后，城主便坚定了要去做，他非常清楚，他必须去做，若是他不去做的话，那么死得最惨的那个人，必定是他。他收了萧绝痕的两箱金条，若是没这个命去花，那么他之前做出的那些牺牲，岂不是都是白白的付出了？ 第四百零二章 杀人灭口 豆女一直陪在沐染霜的身边，等她终于忙活得差不多了，豆女当即递上了一杯茶给她，劝她：“王妃，您坐下来歇会儿吧。” 沐染霜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茶，尔后便问：“王爷呢？他如何了？可还昏着？” 方才凌墨泽给沐染媚师父的那致命一击，同时也是对他自己的致命一击，凌墨泽是将沐染霜的话听进去了的，因此，他知道自己是断然与沐染媚师父耗不起的，于是，他几乎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铆足了劲，准备给沐染媚师父致命一击，让他尽快离开。 原本凌墨泽是不想用内力的，可是他与沐染媚师父距离过于遥远，若是不使用内力，那自己发出去的力根本就接触不到沐染媚师父，若是自己的第一次攻击失败了，那么接下来将会非常棘手。 因此，凌墨泽几乎没再思考，在发力的同时动用了内力，豆女站在一旁瞧着，想喊，可是又害怕引起沐染媚师父的注意，只能紧锁眉头看着凌墨泽，希望凌墨泽这一击能成功。 “王爷虽然脉象平稳，但是体内极不安定。”豆女趁着中间的空隙已经给凌墨泽诊了脉，大致了解了他的情况。 其实根本就不需要诊脉，凌墨泽的身子发展情况是豆女看着来的，凌墨泽是什么样的情况，她心里最清楚不过了。 沐染霜听了豆女的回答，其实她心里也都猜到了，她在看到凌墨泽出手的时候，便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好在凌墨泽知道控制力度，并没有让自己的内力伤及大脑。 可尽管如此，凌墨泽却仍旧陷入了昏迷，沐染霜连坐都没坐，便站起来道：“走吧，随我去瞧瞧他。” 豆女叹了口气，她这才准备让沐染霜好好歇会儿，结果沐染霜又要去见凌墨泽了，但是她也知道凌墨泽是沐染霜心头肉，自然是不可能对他不管不顾，便随着她一道去寻凌墨泽。 等到了凌墨泽的床边，沐染霜当即伸出手去，将手搭在了凌墨泽的脉上，凌墨泽的脉虚弱无力，仿佛随时都能断掉一般。 好在凌墨泽常年习武，给身子打了极好的底子，再加上有沐染霜和豆女两人的照料，情况还不算危险，至少沐染霜还是有解决的办法。 “事情都解决得差不多了，你下去休息吧，王爷这儿我来守。”沐染霜看了豆女一眼，这一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大家都没睡好，豆女脸色都苍白了不少，沐染霜自然不忍心再让豆女继续劳累了。 “王妃，您别顾我了，您看看您自己，您可不能倒下，王爷可都还靠着您呢。”沐染霜是许久不曾照过铜镜了，自然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憔悴，豆女又如何能忍心让沐染霜一个人在这儿守着凌墨泽呢。 沐染霜的态度却非常的坚决，她皱着眉道：“行了，不必多说了，你赶紧去歇息吧，反正王爷也没醒，我在这儿睡会儿，一会儿需要你帮忙了，我去叫你。” 豆女听到沐染霜这样说，这才退下去，回到了自己屋内歇下。 城主回到自己的屋内，心里慌得很，他将头撇向了一旁的大箱子，那箱内装着的不是别的，正是沐染媚师父允诺给他的两箱满满的金条。 当收到两箱金条的时候，城主笑得一整晚都没睡着，他从没想过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如今，他已然是没有别的选择了，他已经背叛了萧国，投靠了萧绝痕，那么他即算是此时倒戈，对他来说，也不一定是件好事。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若是知晓此事的凌王与凌王妃杀死在自己的府上，然后再将责任推给已经离开的沐染媚师父，到那时，他便能够继续名正言顺的坐这个城主的位置，也能心安理得的花那两箱金条了。 想到这，城主差一点都快要笑出声音来。虽然沐染霜怀疑城主，可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城主会生出这样可怕的念头来，因此，她只是在心底里防备城主，并没有从行动上限制城主的自由或者是找人监视他。 城主找来了自己信任的人，自打那两箱金条进了城主的屋内后，他便没再让人进过自己的屋内，这一次，他破例让自己的手下入了自己的屋内，“城主。” “来了。”城主听见了动静，便转过身去，与自己的手下面对面站着。 城主指了指不远处的两个大箱子，问自己的手下：“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属下不知。”城主的手下心中还不自觉的嘀咕，也不知道城主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破天荒的让自己入了他的屋内。 “你去打开瞧瞧。”城主对自己的手下已经不再怀疑了，如今他若是还信不过自己的人的话，那么他的结局就只剩下死了。 城主的手下不敢动，他不知道城主在卖什么关子，站在原地犹豫不决，不知道是该进还是退。 城主见手下犹豫不决，当即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将其中一个箱子打开。只见那箱子一打开，便发出了金灿灿的光芒，那光刺痛了他的双眼，这一生，他一个小喽啰何曾见过这么多的金子，他指着那一箱子金条，结巴地说：“这……这……” “没错，这两箱都是金条。”城主拿出了一根金条，递给了自己的手下。 手下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接，如今这节骨眼上，城主拿出金条给自己，必定不是什么好事，可是金条这样巨大的诱惑对他来说，简直是让他进退两难。 “拿着吧，如今你们都没有任何的退路了，你是我的人，若是我出任何的事情，你们也都吃不了兜着走。”城主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手下在金条面前居然还会犹豫，不过他也不急不慢，他还留了后手，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城主，你……”城主的手下听了，他当即瞪大了双眼。 城主为了安全，关于金条这件事，他没让任何一个人知道，包括自己的妻子，并且，他让沐染媚师父与自己单独交易，然后亲自将这两箱金子拉回了自己的屋内。 虽然这背后到底是发生了，城主的手下不知道，但是他却是清楚的知道，这座城的确是曾经易主了，并且这个易主的决定是如今的城主做的决定。 这件事情若是传到皇上面前，他们这一群人只怕都不得好死。想到这，城主的手下打了个寒噤。 城主趁胜追击，“收下吧，如今大富大贵已经摆在你的面前了，只看你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命，保住了命，就等于是保住了荣华富贵。” 城主的话让手下心动了，他伸出手去，接过了城主手中的金条。 “城主想让我做什么？”城主的手下也是个聪明人，知道城主绝不只是单纯的给自己金条这么简单。 城主见自己的手下如此直截了当，便也不再支支吾吾了，当即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这件事情，虽然我是骗过了凌王妃，但是这种事情，终究是过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事情一旦被揭露开来，我必定落不到好下场，所以，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后边的话，城主没再说了，他话已经说到这了，话音还未落下，他便抬起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城主的手下听了，差一点没将手中的金条扔出去。 若是城主早一点将此事说出来，或许他不会选择金条，毕竟杀害凌王和凌王妃的罪名，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都担不起。 见自己的手下犹豫了，城主接着和他分析：“你想想，如今咱们已经是欺上瞒下了，被查出来也是一死，不如趁着现在赌一把，若是成功了，那往后便是大富大贵了。” 城主的话也的确是说得有道理，城主的手下听了，又看了看手中的金条，想了想家中嗷嗷待哺的孩子以及卧病在床的双亲，便咬了咬牙，道：“一切但凭城主安排。” 有了手下这句话，城主总算是放心了，他当即拉着手下走到一旁，对他说：“经过我方才的发现，凌王妃应当是不会武功，一会儿，你带着一拨人去他们屋中，另外再派一拨人去拖住那个会武功的婢女。” 城主老早便做好了安排，这么些年来，他也养成了观察别人的习惯，因此，他一眼便能看出沐染霜不会武功，也能看出豆女会武功。 恰好此时豆女在自己的屋中歇下了，此时让手下去攻击她，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城主的手下听了城主的话，当即应下了他的话，然后走出去吩咐了自己手底下的人，手底下的人自然也有不愿意的，毕竟谁也担不起这个罪名，他便将城主方才那一番话告诉了大家，尔后还要补上一句：“如今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大家想想家里的父母和妻儿，他们都还盼着咱们回去，咱们可一定不能辜负他们的期望。” 既然命令这张牌打不出去了，那么便改打亲情牌，这天底下的任何一个人，但凡有点感情，都放不下家中的父母和妻儿，谁又愿意让双亲白发人送黑发人，让妻儿成了寡妇和孤儿呢？更何况，若是此时真的被朝廷查到了，那便是诛九族的大罪，已经让他们够苦的了，何苦还要将他们拉下水。 与其如此，不如现在拼一拼。 第四百零三章 千刀万剐 人群中有人将自己手中的兵器往地上顿了顿，算是应和这个决定。很快，应和的人越来越多，城主和城主的手下都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既然大家毒统一了战线，接下来便是要进行紧锣密鼓的布置，他们只有这一次的机会，若是不能一次将他们击毙，那么死的人就可能是自己。 因为事情关系到性命，大家都格外的认真，都聚精会神的听着作战部署。 城主的手下就地将人一分为二，“因为情况不一样，所以我们需要分城两队作战，一队人跟着我去进攻凌王和凌王妃，另一队人去进攻他们那个会武功的婢女，务必要拖住她，绝不能让她赶来营救。” 等都分好了以后，大家便开始四散行动。为了不让别人看出自己的不对劲，大家纷纷低着头赶到了自己该在的地方。 豆女睡得不熟，到底是不熟悉的地方，让她无法安心入睡，她也只是闭着眼睛，假寐休息一会儿。 豆女天生敏感，哪怕是小小的动静都能够引起她的关注，就在她闭目养神的时候，她听见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尽管对方已经努力放轻，但是在豆女面前仍旧是不断的在被放大。 豆女为了不引起对方的注意，仍旧是保持着睡姿，她想看看对方到底想做什么。 凌墨泽一直都睡得很安稳，沐染霜知道这一阵子凌墨泽都累了，于是便在屋内点上了一支促睡眠的香，让两人趁着这个机会都好好睡会儿。 沐染霜并不知道，有人正在不断地靠近他们的屋子。 眼看着对方的人将自己屋外的窗户都团团包围住，豆女便心知不好，她甚至已经猜测到凌墨泽和沐染霜那边也是自己这样的境况，她不过是个婢女，怎么可能让人费尽心思这样对她？还不是为了拖住她的脚步，不让她赶过去营救。 豆女也不想和他们打斗，她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凌墨泽和沐染霜的身边，沐染霜不会武功，凌墨泽如今还昏迷不醒，虽然沐染霜还会一点毒，自己也留了不少东西在她那儿，但若是人多且武功高强，沐染霜不知道能撑多久。 豆女开始搜寻，哪个方向的人最少，很显然，对方的人数不够，若是足够的话也不至于分得这样的散，不过这样也好，让豆女有了机会突袭。 凌墨泽和沐染霜那边的行动快很多，等一切准备就绪，站在门口的便破门而入，沐染霜被这巨大的动静给惊醒了，她当即从床上坐了起来，等她定睛一看，才发现面前的人都带着武器，她笑：“对付我，你们居然还个个都带着武器？” 沐染霜不自觉的要在心底里说说这个城主，她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面前的这些个士兵，根本就不需要武器也能将她撂倒的。 沐染霜认出了领头的人，城主的人都没有戴面罩，因为他们就这一次的机会，不成功便成仁，无需遮遮掩掩。 也正因为只有这一次的机会，大家心中都非常的坚定，且都是抱着必胜的信念。 沐染霜一边说话，一边趁着大家不注意拿出了自己事先做好的毒药粉以及豆女留下来的一些药粉，她原本还以为派不上用场，没想到还真的让豆女歪打正着了。 沐染霜对距离自己最近的几个士兵洒了其中一瓶药粉，刚洒完，便只听见几声惨叫，很显然，那药粉已然对他们造成了伤害。 处理了这一边的人，沐染霜便开始处理另外一边的人，她随手挑了一瓶药洒了出去，如今她根本不管这是什么用处，只管先保住自己和凌墨泽的性命。 豆女眼看着对方谁也不出手，便愈发的肯定对方只是为了拖住自己，看样子，他们那边应该已经开始行动了。 原本豆女可以选择与他们耗到底，若是豆女不出手，城主的人也必定不会出手，可是一想到沐染霜那边的情况，豆女便不能不出手。 豆女跑到了一个人最少的口子，趁着众人不备，杀出了重围，可刚走了几步，便被身后的人追了上来，对方中间倒也有高手，趁着豆女不注意，一掌将豆女拍倒在地。 豆女如今一心只想跑出去，她便随手从身上拿出了一袋药粉，洒在了空中，这药粉是豆女用来防身用的，这药粉会与空气结合，一旦与空气接触，便会在药粉附着的地方产生一种灼热的感觉，让人疼痛难耐。 趁着大家躲避的时候，豆女顺利的掏出了众人的围堵，她径直去找了凌墨泽的人，当初因为凌墨泽住的这附近没有空余的屋子了，于是便让凌墨泽的手下都住到了另一头的厢房内，相去甚远。 如今，豆女对于这个安排很是愤怒，若不是这样，若是让他们住在凌墨泽和沐染霜的屋侧，说不定就没这么多事了。 凌墨泽的属下在得知消息的时候，豆女刚好赶到，就在豆女准备将一切解释一番的时候，直接被凌墨泽的手下阻拦了，“咱们赶紧过去吧，虽然有暗卫在，但却也不确定他们能否以少敌多。” 暗卫一直躲在暗处，沐染霜一直发出不让他们出来的信号，因为沐染霜认为自己还能坚持一会儿，便没让暗卫出现，不到最后一秒，沐染霜不想拿出杀手锏，正好她也想拖一些时间，好让豆女迅速赶来。 等到沐染霜手中只剩下最后一瓶药了，城主便阴险的问：“不知道凌王妃还有什么法子没使出来？倒是让在下开开眼界。” 沐染霜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她将手中瓶子的盖子拔掉，扔到地上，然后将手中的药在自己的面前洒了一圈，然后对他们说：“这药其实也没别的用处，不过是谁走过来，便会立刻死亡，若是不信，尽管试试。” 沐染霜已经紧张得手心都开始冒汗了，虽然先前靠着药粉，她是处置了不少的士兵，可是她万万没想到，他们还有替补，一个倒下，又上来一个，这样一个接一个的，凌墨泽身边的暗卫数量不多，若是硬拼，再带上他们两个累赘，想要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也是沐染霜一直不让暗卫出来的缘故，她没这个把握，因此不想做无谓的挣扎。 “霜儿……”就在沐染霜感到极度无助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凌墨泽那虚弱的一声呼唤，沐染霜一边看着对面城主的人，一边慢慢往后退。 沐染霜走到凌墨泽的床边，握住了他的手，问他：“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凌墨泽更关注的自然不是自己的伤势，他更关注的是面前的这些人，以及沐染霜方才的那句话，这对面的人恐怕是敌人，否则沐染霜为何要说出那样的话？ 凌墨泽问：“他们这是想做什么？” 沐染霜摇摇头，她虽然不知道对方想做什么，但是她能够肯定的是，对方要对他们两人不利，“当真是引狼入室了。” 沐染霜还在心里后悔，早知道这样，她还不如带着凌墨泽找个客栈住下，也好过住在这城主府内，让城主有了可乘之机。 豆女迅速的带着凌墨泽手下的人赶了过来，他们的人数也没多到哪里去，因此豆女没有带着他们硬拼，而是拉着他们在外边商量了好一会儿，等商量好了对策，才一个个往里边进来。 豆女先让几个人去将门口的人都给解决了，他们不能靠硬硬拼，只能靠智取，他们采取的是层层包围的方法，那么他们便只能逐个击破。 最外层的人倒下后，豆女当即带着人往里走去，眼看着只剩下屋内的人了，豆女偷偷的走到侧边，去听里边的动静。 豆女听见了沐染霜和凌墨泽的声音，刚想仔细听两人的对话，却听见城主在那儿喊：“你们莫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你们就不要妄想靠几个人逃出我的城主府了！” “你算哪门子的城主？今日若是你不能杀了本王，待本王回到朝堂上，必定要将你挫骨扬灰！”一想到城主想要伤害沐染霜，甚至将沐染霜逼上梁山，逼得她没了一丁点儿办法，甚至生出了破罐子破摔的念头，他便不能忍，今日，若是可以，他必定要手刃他。 城主看着凌墨泽虚弱的模样，冷冷地问：“王妃还是先管好自己的身子比较好，如今你只怕连站起来也做不到，还妄想将我挫骨扬灰？别做梦了！” 听了城主的话，凌墨泽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他当即掀开被子，想要从床上下来，沐染霜当即抓住了他的手，“他这是激将法，他在刺激你，你不能上当！” 凌墨泽好不容易醒来，沐染霜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再去冒险了，更何况，以他如今的身体状况本来就是要卧床休养，若是再使用内力，或者是动武，即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他。 “你放心，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不会有事的，待我解决了他，其他的事情任由你处置。”凌墨泽还是看不习惯城主得意的模样，他是一定要上去和他动手不可。 “凌王爷，今日我将话放在这儿了，今日，你我必定要分出个死活来不可！”城主也是一副做好了准备的模样。 沐染霜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她当即拉住凌墨泽的手，“你若是敢动手，我立刻死在你面前！你信不信？” 第四百零四章 拼死一搏 沐染霜放出了狠话，凌墨泽自然不敢再有动作了，他看着沐染霜，再看看嚣张的城主，心中堵着一口气，怎么也出不来。 凌墨泽思索再三，正准备开口说服沐染霜的时候，便被沐染霜看穿了，沐染霜看着他，冷冷地道：“什么话都不要说，你就老老实实的在这儿待着，有我在。” 凌墨泽又如何能信沐染霜的话，沐染霜不过是一介弱女子，哪里会什么武功？他抓住了准备上前的沐染霜，沐染霜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相信我。” 不过是三个字，便让凌墨泽怔住了，他居然从这三个字中听见了沐染霜的坚定，就好像她真的能解决这件事情一般。 实际上，沐染霜不过是做给凌墨泽看的，她身上已经没有毒药粉了，如今剩下的，便是为凌墨泽疗伤用的药，如今她也只能祈祷着自己能坚持到豆女带着人赶过来。 沐染霜拿出了药粉，她紧紧地将那瓶子攥在手中，将凌墨泽护在自己身后，此时的凌墨泽，心中懊恼不已，若不是他没用，沐染霜也不至于要在这样危险的时刻还挡在自己身前。 城主见凌墨泽躲在了沐染霜的身后，忍不住狠狠地嘲讽了凌墨泽一番：“我当凌王爷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原来到了紧要的关键时刻，还要让女人为自己挡着，这事若是说出去，不知道多少人要笑掉大牙了。” 凌墨泽听了，他紧紧地攥住拳头，沐染霜在凌墨泽彻底爆发前，站出来道：“你少废话，若不是王爷受伤，你觉得你能得逞？不过，即算是我一个弱女子，也足够撂倒你们这些人了！让你这样的人存留于世，简直是浪费粮食！” 沐染霜知道城主是想激凌墨泽出手，她自然是不能去劝凌墨泽，因此，她只能打击城主，让凌墨泽意识到，此时的自己哪怕是受到再大的刺激，也不能挺身而出。 “呵，凌王妃真是好大的口气！那咱们就拭目以待！”城主听完沐染霜的话，都不由地在心底里肯定沐染霜的一言一行，她若不是这样说，只怕凌墨泽就当真要出手了。 城主对自己手下的人挥了挥手，示意让他们主动进攻沐染霜，沐染霜对凌墨泽说：“转过身去，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准动，否则我便直接撞到他们的剑上。” 沐染霜的话一句比一句狠，让凌墨泽听了不敢不做，他虽然不知道沐染霜会不会照着她说的话去做，但既然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就证明自己的身子实在是不宜出战了，他只能照着沐染霜说的话去做。 沐染霜之所以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是因为她知道凌墨泽若是再次使用内力将会带来怎样的后果，若是真到了谁也救不了凌墨泽的那一刻，与其让她看着凌墨泽束手无策，不如让她先一步离去，这样也好过她去经历失心之痛。 凌墨泽照着沐染霜说的话，乖乖地转过身去。 城主的人都照着他说的话开始准备攻击沐染霜，他们对沐染霜并不了解，都只当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自然而然的就放松了警惕。 沐染霜也正是抓住了他们这个弱点，故意装出一副很害怕的模样，不停地往后退，然后顺势将他们引上前来。 等渐渐地退到蜡烛旁边，沐染霜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便将自己的药粉洒到了蜡烛的上边，然后迅速躲开。 众士兵还不知道沐染霜这是什么意思，只听见“轰——”地一声，方才点了蜡烛的地方已然炸开了花，不少士兵都被炸伤了。 城主见状，也慌了神，他带来的人本来也不是很多，他知道凌墨泽受了伤，也知道沐染霜不会武功，因此他认为两人是最好对付的，便没带多少人过来，大部分的人都用去牵制他们两人的救兵了。 如今，沐染霜不过是用了一点点小伎俩，便解决了一半自己的人，城主自然是有些慌了，可是为了鼓舞士气，他亲自抄起了剑，直指着沐染霜，“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倒真是看不出来，王妃居然是这样一个有勇气的人。” 沐染霜方才用的那药粉，是一种接触了火便会发生爆炸的，若不是为了保命，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拿出来用的。 只是，那药粉就连给凌墨泽疗伤都不够，再多的，沐染霜也不敢用了，她看向了暗卫，此时混乱的时候，正是暗卫出来的好时机。 暗卫早就躲得着急了，他们虽然想立刻冲出来，可是沐染霜不发出命令，他们不敢动，只能躲在一旁干着急。好不容易等沐染霜发出了号令，他们几乎是在号令发出的同时冲了出来。 城主一个人的反应最快，顺利的躲过了暗卫的攻击，他不自觉的对沐染霜青睐有加，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几乎快要将他带来的这么一小部分人给干掉了。 城主没想到的是，凌墨泽和沐染霜居然还带着暗卫出行，来了暗卫，城主自然是不可能再单打独斗，他当即对外喊了一声，让自己的手下赶快召集手下，这边的事情比较紧急。 如今暗卫加上沐染霜和凌墨泽人数不多，若是想要干掉凌墨泽的话，就必须趁这个时候，若是等豆女和凌墨泽的手下赶到的时候，一切就都晚了。 城主喊了一声，很快便有人前来应和，纷纷冲进了凌墨泽和沐染霜所在的屋子。 大家几乎没有片刻的停顿，便再次进入了混战，沐染霜走到凌墨泽的身边，问他：“你还好吗？” 凌墨泽摇摇头，抓住了她的手，“我没事，委屈你了。” 几个暗卫加入了战斗中，留下一名暗卫保护沐染霜和凌墨泽，沐染霜看着暗卫的打斗，心中焦急万分，不停地问：“豆女他们怎么还没来？” “城主的人如今只出现了不到二分之一，只怕剩下的人都被他调去拖延豆女他们了。”凌墨泽早早的看透了城主的计策，只可恨他没能早点看透。 沐染霜听了凌墨泽的话，心中忽然有些绝望，心想着，若真的落入了城主的手中，她便以死谢罪，绝不能让自己和凌墨泽成为威胁萧国的棋子。 沐染霜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暗卫，打斗中，城主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但是暗卫却也没落着好，身上几乎都有伤，但好在没有一个人倒下。 沐染霜看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停地在心中祈祷，希望老天爷再帮帮她这一次，让豆女和侍卫们赶快过来。 突然，门外传来了一声声惨叫，紧接着便是清脆的兵器打斗的声音，沐染霜忽的眼前一亮，她看向凌墨泽，凌墨泽也听得非常认真，见沐染霜看着自己，他又仔细听了一番，尔后答道：“从这声音来听，应当是他们来了。” 凌墨泽熟悉的是这武器的声音，清脆有力，气势也足够，很像是他手底下的人。 正如凌墨泽所猜测，来的人便是豆女和凌墨泽的手下，他们到的时候，其中一个暗卫倒了下去，沐染霜差一点叫出了声。 在沐染霜的心中，暗卫一直都是一个无所不能的存在，她一直以为暗卫是不会受伤的，因此，她才会如此的任性，可是到了今日，她才明白，暗卫也是人，并不是无所不能的。 豆女先是赶到了沐染霜的身边，询问她：“王妃，你还好吗？” “我没事。”沐染霜摇了摇头，她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倒下的暗卫身上，豆女看出了她的心思，当即对她道，“我这就过去瞧瞧，王妃你莫急。” 有了豆女这句话，沐染霜也算是能放心。都看到豆女赶到那暗卫的身边，见豆女给了自己一个肯定的眼神并且点了头，沐染霜这才放心。 远远的，沐染霜看到豆女给暗卫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后，便将他扶到了一旁处休息，然后加入了战斗。 很快，城主所有的人全部被干掉，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后，最终只剩下城主一个人孤军奋战。 面对着面前的这一群人，城主有些出神，明明刚才凌墨泽和沐染霜才是这样的处境，不过眨眼间，便换到了自己的身上，这世事果真是无常。 到了这个时候，沐染霜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可等她松了这一口气，人也跟着倒了下去，凌墨泽当即搂住了沐染霜。 凌墨泽的手下已经控制住了城主，问凌墨泽和沐染霜：“王爷，王妃，这人如何处置？” 凌墨泽此时哪里还听得见别人的话，他满眼都是沐染霜，他问沐染霜：“你这是怎么了？别吓我……” 沐染霜指着城主，对着凌墨泽的手下道：“将他……千……刀……万剐……” 说完这一句话，沐染霜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凌墨泽听了沐染霜的话，几乎是咆哮着说：“还不赶快照王妃的话去办！” “是！”凌墨泽的手下应下了凌墨泽的话便将城主押了下去。 沐染霜又看向豆女，她轻轻地向豆女招招手，示意让豆女过来，“先……看看王爷……” “你如今自己都这样了，还想着我！”凌墨泽想好好骂骂沐染霜，给她点教训，可是一看到她如今这副模样，他连心疼都来不及，还能说出什么责备的话来？ 沐染霜露出了一个她觉得是灿烂的笑容给凌墨泽看，尔后便直接昏了过去。 第四百零五章 治疗 眼看着沐染霜晕了过去，凌墨泽也慌了神，一旁的也急忙上前去想看看沐染霜到底是什么情况，就在她上前准备给沐染霜把脉的时候，凌墨泽突然也倒了下去。 凌墨泽也倒了下去，豆女一下子也慌了，这一瞬间，她竟真不知道该先救谁，她想起了沐染霜刚才的话，于是她吩咐身边的侍卫，让他们先将凌墨泽扶到床上，再去处理现场。 沐染霜也找了个婢女让她帮着将沐染霜给扶上了床，等两人都躺好，豆女为两人把了脉，随即便走到外边的空地上，发出了求助的信号，向在附近的云溪谷的弟子求助，让他们看到消息第一时间赶过来。 凌墨泽的身体必定是比沐染霜糟糕，因此沐染霜才会让自己先救凌墨泽，但是沐染霜的伤势也不轻，两个人她是一个也不想耽误，也不能耽误，思来想去，她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可行。 豆女先是按照沐染霜先前给凌墨泽配的药再配了一次，只是那药复杂得很，豆女有些步骤记得不清楚，就在她陷入惆怅的时分，云溪谷的人看到了豆女发出的求助信号，便即刻赶了过来。 看到了云溪谷的人，豆女立刻抓住了他们其中一人的衣袖，道：“情况紧急，如今少谷主昏迷不醒，你们赶紧进去给她瞧瞧，务必照料好她。” 一听到是少谷主出了事，两人哪里还敢怠慢，当即问：“少谷主此时在何处？” 豆女当即指了一个婢女，让婢女将两人带到沐染霜的屋内去，而她则是继续钻研着凌墨泽的药该如何配置。 配药最讲究的便是药材的剂量，稍加出一丁点儿差错，便是要人命的事情，冲着这一点，豆女便不敢随便动手。 一个人在药材内扎堆待了许久，总算是调配出了先前的那味药，豆女熬好以后，喂凌墨泽喝下，然后配合着针灸，药效产生得无比的缓慢，豆女如今能做的也只是等。 就在豆女想要去沐染霜那边瞧瞧的时候，便只听见婢女过来道：“姑娘，王妃醒了。” 一听到沐染霜醒了的消息，豆女就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了，凌墨泽的情况她是真不了解，即算是给凌墨泽施了针，喂了药，她心中仍旧是没有把握。 如今有沐染霜在，她便可以毫无畏惧了。 云溪谷来的两人给沐染霜诊脉后，便分开工作，一个人负责开药抓药，另一个人则负责给沐染霜针灸。 等喝下了药，两次针灸后，沐染霜便慢慢醒了过来，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两个陌生的人，她虽然虚弱，可仍旧是心存戒备，她问：“你们是谁？” “见过少谷主，我们是云溪谷的人，是豆女让我们过来给您诊病的。”那两人对沐染霜自然是万分的尊重，他们是云溪谷的人，可是与谷主见面的时间实在是少之又少，如今能见上少谷主一面，也算是捡着便宜了。 原本豆女是打算在这儿等到凌墨泽醒来，可是如今沐染霜先凌墨泽醒来了，她为了不出差错，还是想亲自过去瞧一眼，于是便吩咐一个婢女在这儿候着，并叮嘱她：“若是王爷醒来，务必第一时间通知我。” 等豆女到的时候，沐染霜先是询问了豆女一番：“你自己有没有什么事？有没有受伤？” 看到终于醒过来的沐染霜，豆女的声音有些哽咽，她强忍住眼中的泪意，回答说：“我没事，多谢王妃关心。” “王爷呢？”沐染霜的心中仍然是很牵挂凌墨泽，她想过去瞧瞧，可是她也知道以自己如今的身体情况是绝对不可能动的，因此，她只能通过豆女来了解凌墨泽的情况。 “王爷的身子有些虚弱，两次消耗过大，我已经给他喂下了药，并且进行了针灸，但是如今他还处于昏迷的情况下。”一说起凌墨泽，豆女便忍不住想叹口气，可是一看到沐染霜，她便只能忍住，将大致的情况同沐染霜说了一遍。 沐染霜点了头：“的确是消耗过大了，希望你这方法能有些用。” “王妃放心，王爷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豆女安慰的话沐染霜如何会听不懂，她笑着应下了豆女的话，尔后便道：“王爷那边有任何事，你务必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知道了。” 这边好不容易安定了下来，京中那边又动荡了起来。沐染霜离开后，豆女也因为沐染霜的事情而出了宫，于是便只能委屈谷主留在宫中，为萧洛逸治疗。 这一日，日常的治疗完成后，萧洛逸突然叫住了谷主，谷主正在收拾自己的针袋和药箱，听见萧洛逸叫自己，便放下了手中的活，走到了他的身边，问：“皇上，何事？” “朕的身子，你和朕心里都清楚，如今凌王不在京中，还谣言四起，朕不得不坐镇一次，好让那些流言不攻自破。”萧洛逸这话其实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他想出面来解决这件事。 谷主听了，身为萧国的臣民，他非常自豪自己的国家能有一个这样无私的皇上，可是站在医者的角度上，他必须开口劝萧洛逸一句：“皇上，您的身子实在是不适宜有太大的动作，尤其是愤怒，这是最要不得的。” 萧洛逸抬起手，摆了摆，道：“无所谓，这些都无所谓，你只要负责让朕能够意气风发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便好了。” 很显然，萧洛逸已经做好了准备，他根本就没考虑过事情的后果，见谷主犹豫不决，萧洛逸又问谷主：“怎么了？朕不过是想上个早朝，难道这么一点时间也不能维持吗？” “皇上，若是您想要维持这样的状况，那么前一日夜里和第二日一早喝的药都必须要加大药的剂量，可是这样对您来说，无疑是又一重的打击，您……确定要这样做吗？”这几日，看着萧洛逸为了国事操碎了心，就连谷主都有些不忍。 “好，那便这样办了。”萧洛逸只管着当前眼下的事情，也不想去管其他的事情了，他对着外边喊了一声，“来人！” 等殿内的门被推开，走在最前边的人，是皇后。萧洛逸没想到皇后会在外边等着，还这样毫无征兆的走了进来，先是一愣，尔后便笑着问：“皇后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这个点天色已经暗了下去，皇后看了谷主一眼，又看了萧洛逸一眼，她缓缓走到萧洛逸的床边，轻声地说：“方才皇上与谷主说的话，妾身都听到了……” 萧洛逸又是一愣，尔后便笑着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事情便更好办了，你让他们去将太子请来，朕有些话要同他说。” 其实萧洛逸原本也没打算瞒着皇后的，这件事情，皇后迟早是要知道的，因此，在皇后的面前他丝毫也不避讳。 皇后听了，她虽然不知道萧洛逸想做什么，但是她知道能让他宁可拖着这样糟糕的身体也要出面的事情一定是发展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了。 皇后听了萧洛逸的话，她也不敢反驳，只能对自己手底下的人吩咐：“还不快去？” 萧绝尘一听到消息，便立刻赶到了大殿内，此时谷主仍旧是候在一旁没有离开，他还准备等着萧洛逸发话，何时给他增大剂量。 “皇后，太子，谷主你们几个留下，其他的人都出去吧。”等萧绝尘到了以后，萧洛逸便下了吩咐。 除去萧洛逸说的三人，其他一干人等全部都退了下去。 “方才朕向谷主询问过了，因此朕想上一次早朝，也好将如今这流言给压下去，否则，只会让大家心中难安。”萧洛逸根本没有提起增加药剂量后果的事情，皇后和谷主都是知道的，唯独萧绝尘不知道。 皇后当即接着萧洛逸的话说：“皇上，若是你执意如此，只会让您的身子雪上加霜，您何苦要这样做呢？” “这件事情若是不好好处理，朕也无心在这殿内好好养身子。”萧洛逸虽然表面上是在这儿养身子，可是他却是耳听八方的，这京城内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他都非常清楚。 如今萧绝尘作为太子，被大家扣了一顶这样的帽子，任凭换了谁都无法好好解决，在萧洛逸看来，也唯独只有他自己出面，为萧绝尘澄清这一切，才能将这件事情给压下去，才能安抚民心。 萧绝尘听了皇后的话，自然是反对萧洛逸的决定了，“父皇，这件事情，儿臣自己能解决好，只是需要多一点时间罢了……” “若是换做平常，朕自然是愿意给你时间的，只是如今情况特殊，凌王也不在京中，不知道他去南疆发生了什么事情，至今未归，若是对方突然发动进攻，而此时我国却人心惶惶，军心不稳，绝不是一件好事。”萧洛逸斩钉截铁，他认定了，只有他这个办法才是最快的解决办法。 其实如果没有皇后说的那一番话，萧绝尘是最支持萧洛逸这个决定的，他如今已经把办法都想遍了，仍然压不住这个流言，这是他近日来最头疼的一件事了。 “行了，都别说了，朕已经决定了，谷主，今晚你便将药的剂量调好，明日一早，朕便去上早朝。”萧洛逸不再给他们反驳的机会，直接做出了决定。 皇后听了，急得不行，可是萧洛逸下的决定她又不敢再公然反驳，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心中虽然不能同意，可是嘴上还是只能支持。 第四百零六章 清理隐患 “方才得知消息，凌王和拜月两人不知道是什么没谈拢，在登基大典上打了起来，凌王才往回赶。”谋士将自己刚刚得知的消息告诉萧绝痕，为的就是增加萧绝痕的信心。 果不其然，萧绝痕听了谋士的话，心中顿时生出了巨大的信心，对谋士道：“行，那咱们便先解决了凌王，待这边的事情处理好，再去处理皇宫里的事情。” 沐染霜的身子慢慢恢复了，她并没有受多大的伤，只是与沐染媚师父和城主两次的对战，让她的神经过于紧绷，等豆女到的时候，绷不住了，才会晕过去。 豆女给沐染霜好好调理了一番身体，第二日沐染霜便能下地了，她坚持要去看看凌墨泽，豆女没办法，只能领着她过去看凌墨泽。 沐染霜看到凌墨泽静静地躺在床上，她走过去，握住了他的手，豆女见状，知道她怕是有许多话想要对凌墨泽说，于是便静悄悄地退了出去。 沐染霜拉着凌墨泽的手，同他说了好一阵的话，希望能让他快点醒过来，等说完话，沐染霜觉得有些口渴，便走到桌子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喝完水，沐染霜便顺势在凳子上坐了一会儿，她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凌墨泽，然后叫了豆女进来，“我先前给王爷配的药，恐怕是不能继续用了。” “为何？”豆女一直都在给凌墨泽用沐染霜先前给他用过的药，如今听见沐染霜这样说，心中自然是有些惊讶的。 沐染霜解释道：“如今王爷的身子太差了，必须下猛药，虽然这个法子有些冒险，但是王爷若是继续这样下去，就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了。” 豆女听了，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凌墨泽，沐染霜说的话没错，可是凌墨泽的身体经过了这么多次的磨难，若是当真下猛药的话，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她有些顾虑：“王妃，您当真要这么做？” 沐染霜看了凌墨泽一眼，尔后做出了决定，她点了点头，对她说：“你去将云溪谷来的那两人叫来，咱们好好讨论一番。” 豆女听了沐染霜的话，当即去将云溪谷来的两人叫了过来，四个人进行了一番讨论，云溪谷的两人意见是统一的，“少谷主，下猛药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如今王爷的身子实在是经不起过大的折腾，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今日已经是第二日了，若是继续让他这样昏睡下去，时间一长，就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了。”沐染霜心中焦急，当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担心凌墨泽会就此长睡不起，为了能让凌墨泽快点醒来，她没有别的选择了。 豆女上前开导沐染霜：“王妃，事情还没糟糕到那种地步，不如咱们再等等，实在是没办法再加大剂量如何？” 沐染霜听了豆女的话，又看了看云溪谷来的两人，见两人点头赞同豆女的话，她也只能暂时妥协，毕竟她也不想拿凌墨泽的身子去冒险。 好在，凌墨泽在第三日一早醒了过来，凌墨泽一醒，整个府邸便都传了个遍，豆女才刚刚起床，她一得知消息，便立即赶去了沐染霜的屋内。 凌墨泽一醒来，便是问沐染霜的情况，“王妃如何了？” “王爷放心，王妃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昨日王妃还来瞧了您呢。”在凌墨泽的屋内伺候的婢女当即回答了他的话。 凌墨泽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样子，那并不是他在做梦，而是沐染霜真的在自己的耳边说话。 豆女到沐染霜屋外的时候，沐染霜还睡着没起，近日来她身子还在恢复的阶段，因此有些嗜睡，早上相对来说也起不得特别早。 豆女犹豫了片刻，不知道该不该将沐染霜吵醒，思索再三，她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走到沐染霜的床边，轻声道：“王妃，王爷醒了。” 沐染霜原本还在做梦，豆女的话就好像是一双手，在强迫她醒过来，她几乎是在听见豆女的话的同时睁开了眼睛，她迅速的从床上坐起，问豆女：“当真？没骗我？” “王妃，当真，这消息大家都知道了，只是看您在睡觉，没有吵醒您。”豆女露出灿烂的笑容。 沐染霜听了，笑着笑着眼泪便落了下来，她当即擦去了眼泪，笑着对豆女说：“你瞧，我又在这犯傻了。” 沐染霜简单的收拾了一番，便起身往凌墨泽的屋内走去，她到的时候，便看到凌墨泽在床上用早膳，她激动得不行，快步走了过去。 凌墨泽也注意到沐染霜走了过来，当即放下手中的碗碟，沐染霜问他：“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了，都好了。”凌墨泽一睁开眼睛就没觉得有任何地方不舒服，于是他就认定自己是恢复了。 “来，让我瞧瞧。”沐染霜伸出手去拉凌墨泽的手，准备给他诊脉。 沐染霜将手搭在凌墨泽的手腕上，不过片刻，便紧皱着眉头，“你昏迷了两日，总算是醒来了，可是身子还很虚弱，需要好好养着。” 凌墨泽不以为然，“一个大男人，身子可没那么金贵，没事，无妨的。” “我是大夫，听我的！”沐染霜非常强硬，“在床上静养一日，等今晚给你针灸后再看明日能否下床。” 凌墨泽耸耸肩，沐染霜的话就是命令，他哪里还敢不答应？ 沐染霜的身子已经调养得差不多了，她醒来时豆女给她开了药，每日都是由豆女熬好，送给她喝下，一日两次，一次都不曾落下。 凌墨泽醒来后，沐染霜便一直在凌墨泽的屋内照顾他，豆女给两人熬好药，便送到屋内来，看着两人喝完，她才会离开。 等凌墨泽可以下床了，沐染霜这才和凌墨泽聊起近日来发生的事情，“萧绝痕如今已经将手伸到这儿来了，看样子，这萧国内，恐怕不少地方都布了他的眼线了。” 凌墨泽赞同的点点头，“也不知道他们那边有没有什么行动。” “豆女已经将我们经历的事情传了回去，五皇子已经得知此事，想必他也猜到了萧绝痕的爪牙，想来他必定有办法解决。”沐染霜将她知道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诉额凌墨泽。 凌墨泽听了，了然的点了点头，道：“如今我们便也不回宫中了，就在这人群中，以备不时之需。” 凌墨泽知道，若是他回了皇宫，那么他必定会成为萧绝痕的目标，到那时候，殃及的人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如今这城内关卡严，想要进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既然他占据了这有利的条件，为何不能好好利用呢？ “你是打算守在这儿吗？”沐染霜听了凌墨泽的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凌墨泽点了点头，“怎么？不行吗？” “不行，我原本的打算是带着一同去和附近的军队汇合，你是军队的主力，更何况，和军队在一起，我们也不至于孤立无援。”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让沐染霜害怕了，她如今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去和军队汇合。 凌墨泽当即拒绝了她：“不行。” “为什么不行？”沐染霜是当真害怕了，她也不是怕死，她只是害怕凌墨泽为了保护自己再次遇上麻烦，或者是再次受伤。 凌墨泽的身子实在是经不起任何的打击了，她也不是为了自己，她只是不想让凌墨泽再陷入困境罢了。 “若是我们离开了，那么这座城就极有可能被萧绝痕占领，若是他占领了，这城中的百姓会如何？他们多无辜？”凌墨泽的心中还是牵挂这座城里的百姓的，他既然在这儿了，那么他便不能坐视不管。 凌墨泽提及了百姓，沐染霜便无话可说了，这些百姓，也是她不能放弃的，于是她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走到凌墨泽的身边，问他：“你想怎么做？” “萧绝痕那边的事情，我相信五皇子会处理得很好，至于这城中的百姓，就得靠我们了。”俗话说远水救不了近火，若是萧绝痕第一个攻打这边，军队赶过来的时候早就晚了。 “只是我们人数太少了，若是靠我们几个人的力量，根本就不够和萧绝痕他们抗衡。”沐染霜知道萧绝痕的能力，也知道他招揽士兵，笼络人心的能力，他的队伍一直在源源不断的扩大，若是和萧绝痕硬碰硬，他们就根本不占优势。 凌墨泽答道：“这个我知道，所以不能只我们努力。” “你心中已经有计划了吗？”沐染霜看凌墨泽这胸有成竹的模样，便知道他这是有了计划了，只是没说。 凌墨泽点点头，回答说：“这城中除去老百姓，还有不少官员，将他们集结起来，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沐染霜想到了什么，当即道：“你的身子还没恢复，绝对不可以用内力！” 凌墨泽笑笑，道：“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用内力的，咱们办个宴会吧，把这城中大大小小的官员都给请到城主府来，好好同他们说道说道。” “即便是到了万不得已，你也只能先忍着！”沐染霜几乎是听凌墨泽说完前半句话就没再听了，但是她还是等凌墨泽把话说完才反驳他。 “好，好，我知道了。”凌墨泽拿沐染霜没办法，只能先应下她的话，尔后问她，“办宴会的这件事就先交给你了。” 沐染霜见凌墨泽答应了自己的话，这才点了点头。 第四百零七章 目标 “方才得知消息，凌王和拜月两人不知道是什么没谈拢，在登基大典上打了起来，凌王才往回赶。”谋士将自己刚刚得知的消息告诉萧绝痕，为的就是增加萧绝痕的信心。 果不其然，萧绝痕听了谋士的话，心中顿时生出了巨大的信心，对谋士道：“行，那咱们便先解决了凌王，待这边的事情处理好，再去处理皇宫里的事情。” 沐染霜的身子慢慢恢复了，她并没有受多大的伤，只是与沐染媚师父和城主两次的对战，让她的神经过于紧绷，等豆女到的时候，绷不住了，才会晕过去。 豆女给沐染霜好好调理了一番身体，第二日沐染霜便能下地了，她坚持要去看看凌墨泽，豆女没办法，只能领着她过去看凌墨泽。 沐染霜看到凌墨泽静静地躺在床上，她走过去，握住了他的手，豆女见状，知道她怕是有许多话想要对凌墨泽说，于是便静悄悄地退了出去。 沐染霜拉着凌墨泽的手，同他说了好一阵的话，希望能让他快点醒过来，等说完话，沐染霜觉得有些口渴，便走到桌子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喝完水，沐染霜便顺势在凳子上坐了一会儿，她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凌墨泽，然后叫了豆女进来，“我先前给王爷配的药，恐怕是不能继续用了。” “为何？”豆女一直都在给凌墨泽用沐染霜先前给他用过的药，如今听见沐染霜这样说，心中自然是有些惊讶的。 沐染霜解释道：“如今王爷的身子太差了，必须下猛药，虽然这个法子有些冒险，但是王爷若是继续这样下去，就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了。” 豆女听了，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凌墨泽，沐染霜说的话没错，可是凌墨泽的身体经过了这么多次的磨难，若是当真下猛药的话，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她有些顾虑：“王妃，您当真要这么做？” 沐染霜看了凌墨泽一眼，尔后做出了决定，她点了点头，对她说：“你去将云溪谷来的那两人叫来，咱们好好讨论一番。” 豆女听了沐染霜的话，当即去将云溪谷来的两人叫了过来，四个人进行了一番讨论，云溪谷的两人意见是统一的，“少谷主，下猛药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如今王爷的身子实在是经不起过大的折腾，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今日已经是第二日了，若是继续让他这样昏睡下去，时间一长，就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了。”沐染霜心中焦急，当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担心凌墨泽会就此长睡不起，为了能让凌墨泽快点醒来，她没有别的选择了。 豆女上前开导沐染霜：“王妃，事情还没糟糕到那种地步，不如咱们再等等，实在是没办法再加大剂量如何？” 沐染霜听了豆女的话，又看了看云溪谷来的两人，见两人点头赞同豆女的话，她也只能暂时妥协，毕竟她也不想拿凌墨泽的身子去冒险。 好在，凌墨泽在第三日一早醒了过来，凌墨泽一醒，整个府邸便都传了个遍，豆女才刚刚起床，她一得知消息，便立即赶去了沐染霜的屋内。 凌墨泽一醒来，便是问沐染霜的情况，“王妃如何了？” “王爷放心，王妃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昨日王妃还来瞧了您呢。”在凌墨泽的屋内伺候的婢女当即回答了他的话。 凌墨泽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样子，那并不是他在做梦，而是沐染霜真的在自己的耳边说话。 豆女到沐染霜屋外的时候，沐染霜还睡着没起，近日来她身子还在恢复的阶段，因此有些嗜睡，早上相对来说也起不得特别早。 豆女犹豫了片刻，不知道该不该将沐染霜吵醒，思索再三，她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走到沐染霜的床边，轻声道：“王妃，王爷醒了。” 沐染霜原本还在做梦，豆女的话就好像是一双手，在强迫她醒过来，她几乎是在听见豆女的话的同时睁开了眼睛，她迅速的从床上坐起，问豆女：“当真？没骗我？” “王妃，当真，这消息大家都知道了，只是看您在睡觉，没有吵醒您。”豆女露出灿烂的笑容。 沐染霜听了，笑着笑着眼泪便落了下来，她当即擦去了眼泪，笑着对豆女说：“你瞧，我又在这犯傻了。” 沐染霜简单的收拾了一番，便起身往凌墨泽的屋内走去，她到的时候，便看到凌墨泽在床上用早膳，她激动得不行，快步走了过去。 凌墨泽也注意到沐染霜走了过来，当即放下手中的碗碟，沐染霜问他：“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了，都好了。”凌墨泽一睁开眼睛就没觉得有任何地方不舒服，于是他就认定自己是恢复了。 “来，让我瞧瞧。”沐染霜伸出手去拉凌墨泽的手，准备给他诊脉。 沐染霜将手搭在凌墨泽的手腕上，不过片刻，便紧皱着眉头，“你昏迷了两日，总算是醒来了，可是身子还很虚弱，需要好好养着。” 凌墨泽不以为然，“一个大男人，身子可没那么金贵，没事，无妨的。” “我是大夫，听我的！”沐染霜非常强硬，“在床上静养一日，等今晚给你针灸后再看明日能否下床。” 凌墨泽耸耸肩，沐染霜的话就是命令，他哪里还敢不答应？ 沐染霜的身子已经调养得差不多了，她醒来时豆女给她开了药，每日都是由豆女熬好，送给她喝下，一日两次，一次都不曾落下。 凌墨泽醒来后，沐染霜便一直在凌墨泽的屋内照顾他，豆女给两人熬好药，便送到屋内来，看着两人喝完，她才会离开。 等凌墨泽可以下床了，沐染霜这才和凌墨泽聊起近日来发生的事情，“萧绝痕如今已经将手伸到这儿来了，看样子，这萧国内，恐怕不少地方都布了他的眼线了。” 凌墨泽赞同的点点头，“也不知道他们那边有没有什么行动。” “豆女已经将我们经历的事情传了回去，五皇子已经得知此事，想必他也猜到了萧绝痕的爪牙，想来他必定有办法解决。”沐染霜将她知道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诉额凌墨泽。 凌墨泽听了，了然的点了点头，道：“如今我们便也不回宫中了，就在这人群中，以备不时之需。” 凌墨泽知道，若是他回了皇宫，那么他必定会成为萧绝痕的目标，到那时候，殃及的人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如今这城内关卡严，想要进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既然他占据了这有利的条件，为何不能好好利用呢？ “你是打算守在这儿吗？”沐染霜听了凌墨泽的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凌墨泽点了点头，“怎么？不行吗？” “不行，我原本的打算是带着一同去和附近的军队汇合，你是军队的主力，更何况，和军队在一起，我们也不至于孤立无援。”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让沐染霜害怕了，她如今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去和军队汇合。 凌墨泽当即拒绝了她：“不行。” “为什么不行？”沐染霜是当真害怕了，她也不是怕死，她只是害怕凌墨泽为了保护自己再次遇上麻烦，或者是再次受伤。 凌墨泽的身子实在是经不起任何的打击了，她也不是为了自己，她只是不想让凌墨泽再陷入困境罢了。 “若是我们离开了，那么这座城就极有可能被萧绝痕占领，若是他占领了，这城中的百姓会如何？他们多无辜？”凌墨泽的心中还是牵挂这座城里的百姓的，他既然在这儿了，那么他便不能坐视不管。 凌墨泽提及了百姓，沐染霜便无话可说了，这些百姓，也是她不能放弃的，于是她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走到凌墨泽的身边，问他：“你想怎么做？” “萧绝痕那边的事情，我相信五皇子会处理得很好，至于这城中的百姓，就得靠我们了。”俗话说远水救不了近火，若是萧绝痕第一个攻打这边，军队赶过来的时候早就晚了。 “只是我们人数太少了，若是靠我们几个人的力量，根本就不够和萧绝痕他们抗衡。”沐染霜知道萧绝痕的能力，也知道他招揽士兵，笼络人心的能力，他的队伍一直在源源不断的扩大，若是和萧绝痕硬碰硬，他们就根本不占优势。 凌墨泽答道：“这个我知道，所以不能只我们努力。” “你心中已经有计划了吗？”沐染霜看凌墨泽这胸有成竹的模样，便知道他这是有了计划了，只是没说。 凌墨泽点点头，回答说：“这城中除去老百姓，还有不少官员，将他们集结起来，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沐染霜想到了什么，当即道：“你的身子还没恢复，绝对不可以用内力！” 凌墨泽笑笑，道：“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用内力的，咱们办个宴会吧，把这城中大大小小的官员都给请到城主府来，好好同他们说道说道。” “即便是到了万不得已，你也只能先忍着！”沐染霜几乎是听凌墨泽说完前半句话就没再听了，但是她还是等凌墨泽把话说完才反驳他。 “好，好，我知道了。”凌墨泽拿沐染霜没办法，只能先应下她的话，尔后问她，“办宴会的这件事就先交给你了。” 沐染霜见凌墨泽答应了自己的话，这才点了点头。 第四百零八章 宴会 沐染媚的师父虽然占了城主府，可是这城主府里的人他是一个都没动，因此，沐染霜简单的对他们进行了盘查以后，便都留在了府上。 沐染霜先是找了这城主府上原来的管家，让他负责准备人员名单，城主曾经肯定办过这样的宴会，邀请这城中的官员前来参加，那么由他来张罗必定不会错，“这些官员你自然石咀清楚的，所以人员这方面便由你来负责，尽快把名单交来。” 管家经历了沐染媚师父的事情后，便知晓，萧绝痕绝对不是那个适合当皇帝的人，因此，他对凌墨泽和沐染霜的话几乎是言听计从。 沐染霜是过了午膳时分交代任务给管家的，到了晚膳的时候，管家便将名单都交了过来，沐染霜接过名单，数了一下总数，真的如凌墨泽所说，人还真不少。 沐染霜让管家开始准备宴会的事情，什么时候能把会场布置出来，便什么时候发请帖出去，管家应了沐染霜的话便下去办事了。 拿着管家交过来的名单，沐染霜多了一分心眼，她将名单手抄了两份，一份给凌墨泽，一份给豆女，让豆女去将他们每一个人都调查一下。 不查不知道，一查，豆女惊得差点掉了下巴，这所有的人，没有一个人的手脚是干净的，一个个都或多或少有收受贿赂的情况。 沐染霜将豆女调查来的资料交给了凌墨泽，“这些人，简直就是浪费粮食！” “这些个官员，没有哪一个经得起你的调查，当然，清正廉洁的也有，只是不查的话，大家看上去都是一样的，平日里谁又在乎这么多，更何况，很多时候，那些清正廉洁的官是最寂寞的，大家都不爱搭理他们，说他们假正经。”凌墨泽早就看透了，这样的事情，经历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沐染霜听了凌墨泽的话，叹了口气，“这样的人若是继续留下来，真的只会腐蚀了官场。” “这样的人自然留不得，但是现在留着他们还是有用的。”凌墨泽对于沐染霜调查过来的结果一点儿也不在意，因为他一早便料到了。 沐染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只是可惜了老百姓，尤其是那些有志青年，他们这样官官相护，压得百姓们喘不上气，也难怪百姓们都希望看到官员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凌墨泽听了沐染霜的话，不再接话，他也很想改变这样的现实，可是以他目前的能力，他根本就做不到，既然做不到，他就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终究会受到惩罚的。”凌墨泽只相信这一点，这样的事情，迟早是会解决的，只是，时间还未到罢了。 等准备工作都做好了以后，沐染霜便开始和管家张罗着布置宴会场地了，请柬也都写好，让府里的人一一送了出去。 所有接到请柬的人，都不想去，他们都不想卖凌墨泽这个面子，如今这城里连城主都没了，他们每个人都有机会，说不定，只要花点钱，就能坐上城主的位置，谁愿意搭理凌墨泽。 可是，因为凌墨泽的身份，他们又都不得不去，当今的王爷邀请，他们哪里敢拒绝？按道理来说，凌墨泽是凌王，应当是最受追捧的，只是他清正廉洁的名声早就传开了，并且还被人冠上了“油盐不进”等等名号，自然也就不会有人想搭理他。 等到了宴会的这一日，所有受到邀请的官员纷纷准时到了场，沐染霜见人差不多都到齐了，便走去凌墨泽的屋内叫他出来。 凌墨泽早早的便准备好了，他一袭白衣，就像是翩翩少年一般，看得沐染霜怔在了原地，许久才回过神来，“人都到齐了，可以出去了。” “走吧。”凌墨泽笑着走到沐染霜的身边，握住她的手，往外走去。 不少到场的官员一到便开始找自己相熟的人，然后站在一旁打得火热，若是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场内已然被分成了好几个圆圈。 等凌墨泽和沐染霜出现的时候，场内莫名其妙的安静了下来，就仿佛两人进来的时候带来了风声，早早的传到了大家的耳中一般。 所有人都齐刷刷的看向了凌墨泽和沐染霜出现的方向，凌墨泽走到场内的最高处，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将现在的处境告知了大家：“想必大家都知道，如今萧绝痕正在试图攻打萧国，前阵子，他派了自己的人控制住了咱们这座城，今日，本王请大家来，就是为了让大家团结一致，共同对抗萧绝痕。” “萧绝痕如今已经正在慢慢的在各个城中安插他的势力，前阵子，他安插的人被打走了，因此咱们这座城也就不会有他的人进来，但是因为我们这座城是在边境上，也许会成为萧绝痕他们攻打的第一座城，我们必须团结起来。”沐染霜接着凌墨泽的话说了下去。 大家听了，纷纷都不以为意，低声地讨论了起来，“这萧绝痕的事情，不是有宫里的人想办法吗？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就是，就算是安插了他的人进来，大家还不都是照常过日子生活？有什么好顾虑的？我们非要去对他作对做什么？” “这么多在边境上的城，我不信萧绝痕他还真就选了咱们这做城。” “说的是啊，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大不了，就是向他投降，反正谁做皇帝还不都是一样？” “放肆！”原本的那些议论声凌墨泽都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可是这句“反正谁做皇帝还不都是一样”的话，彻底激怒了凌墨泽，一旁的侍卫当即抽出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人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一凉，等低下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脖子上架了剑，沐染霜问他：“你可知道自己方才说错了什么？” 那人原本还有些畏缩，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壮着胆子说：“我说错了什么？我什么都没说错！” “谁做皇帝还不都是一样？等萧绝痕打过来了，你就知道，你自己错在了哪里！今日请大家过来，为的就是对抗萧绝痕。如今，城主意外离世，城中没有做主的人，而本王又身在这城中，由本王来带领大家共同对抗萧绝痕，如何？”凌墨泽冷冷的看了那人一眼，他想起了自己真正的目的，想着还是先把主要的事情办完了，再好好同这个人算账。 还没等其他的人回答，这个脖子上被架着剑的人便开始挑衅了，“说什么要带我们对抗萧绝痕，如今你让人这样对我是做什么？我看你分明就是想借机控制住我们，好让我们替你卖命！” 沐染霜听不下去了，问他：“你可是叫吴越？” “正是！”吴越见沐染霜说了自己的名字，也丝毫没有犹豫的应了下来。 “据我调查，如今你这个位置，是你花了一千两白银买下来，可有此事？”沐染霜将他们卖官鬻爵的事情调查得清清楚楚，一字不落的写在了纸上，“前阵子，你底下有个人犯了事，人家花了五百两，你便想办法把事情了了，可有此事？” 吴越听了沐染霜的话，头皮发麻，这些事情自然都是真的，可是他不知道沐染霜是怎么知道的，“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事！” “噢？那可要我们去找那人对质？”沐染霜猜到了他会否认，她也不着急。 “对质就对质，我没做过的事情，我没在怕的！”吴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面对沐染霜的时候，说话都非常的斩钉截铁。 吴越这样的回答是沐染霜没想到的，她没想到吴越的嘴巴居然这样紧，如今她是拿不出证据出来，可是她却可以借着吴越来恐吓下边的人，她拿出一沓纸，“这上边清楚的记录着各位干下的事情，各位若是记不清楚，可以过来找我核对一番。” 等说完，沐染霜看向吴越，露出了一个笑容，道：“至于你的事情，那些收受贿赂，买官的事情，我也就不想再多说了，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得很，方才你那句‘谁做皇帝都一样’，是藐视皇权，按律当斩！” “什么？就凭你，也能斩我？”吴越已经失去理智了，沐染霜是凌王妃，她虽然没有生杀大权，但是凌墨泽有，可是吴越是当真什么都不怕了，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王妃没有，本王有，你方才那番言论，按律当斩。”凌墨泽话音一落，他便迅速的走到了侍卫的身边，轻轻动了动侍卫的手，侍卫手中握着的剑瞬间便割破了吴越的脖子。 吴越脖子被割破的地方开始源源不断的往外冒血，在场的人看着都只觉得心惊，不过片刻，吴越便倒在了地上，睁着两个眼睛。 凌墨泽拍了拍手，对自己手底下的人说：“将这儿给处理了。” 凌墨泽的吩咐一落下，便立刻有人上前来将吴越的尸体给拖了出去，将自己的血迹给抹掉，就好像刚才这儿没有死人一样。 大家见了，都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中只觉得吴越傻，其实这个时候，服个软说不定就能保住性命，却偏要往枪口上撞，这不是为难自己吗？ 第四百零九章 不服 凌墨泽的这个举动彻底震慑住了在场的所有人，说到底，谁都不会和自己过不去，纷纷表示支持凌墨泽的决定。 凌墨泽对于这个效果非常满意，反正他早就声名远扬，为了保住这城中的老百姓，牺牲一个这样的官员又算得了什么？ 当然，若是那吴越能在自己警告他以后选择向自己妥协，他自然是不会杀了他，如果凌墨泽还有这个时间和吴越耗，他也断不会采用这样极端的手段来解决问题，如今他们都没有时间了，谁也不知道，下一秒萧绝痕会不会就带着人进攻。 吴越在城内也算是有名的人，不少人都认识他，当他站出来说话的时候，大家还纷纷向他投去了钦佩的眼神，没想到他居然落了个这么个下场。 那些和吴越关系好的人，亲眼看到吴越在自己面前没了命，胆战心惊，生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凌墨泽，性命就不保了，因此，这场宴会也并没有继续进行下去。 待所有人都做出了决定，表示支持凌墨泽之后，沐染霜道：“既然事情都已经商议得不错，大家不如都到院子里，准备茶水点心，再聊聊家常。” 沐染霜的原意也是把事情商量好，然后再聚在一起喝个茶，就算是达成了联盟。当然，沐染霜没预料到会发生吴越这样的事情，她知道，任凭大家吃了熊心豹子胆，只怕也不敢留在这儿喝茶吃点心了，但是她还是说了，也是意思意思一下。 众人听了沐染霜的话，有胆子大的人站出来，笑着道：“王爷、王妃客气，只是家中还有些事情等着在下回去处理，便不在此逗留了，往后若是有任何在下能帮上忙的，王爷和王妃只管发话，在下必定尽力办好。” 很快，每个人都想到了借口，纷纷表示不留下来了，沐染霜自然也没再留他们，她知道，自己将他们留下来，只怕也是为难他们了。 送走了这大大小小的官员，沐染霜回到大厅内，问凌墨泽：“你还好吗？” 凌墨泽的身子刚刚恢复了没多久，让凌墨泽站着说了这么久的话，也不知道他的身体能不能撑得住。 凌墨泽点了点头，问她：“看到今日的我，你怕了吗？” 就在自己下令杀死吴越的时候，凌墨泽从所有人的眼中看到了震惊和慌乱，可是他却没有去注意沐染霜的表情，因为他根本没来得及反应，等沐染霜出声说话，他才意识到沐染霜也是在场的。 沐染霜笑着走到凌墨泽的身边，扶着他坐下，笑着对他说：“什么样的你，让我害怕了？” 沐染霜明知故问，还笑着回答，这样的反应就让凌墨泽松了一口气了，他知道，沐染霜并没有因为这样狠心的自己而对自己产生惧怕，他说：“外边的那些传闻都不是假的，今日你也看到了……” “好了，今日折腾了这么久，你也累了，我扶你进去休息，至于这样的话，就不必再说了，我已经嫁给了你，这辈子就都是你的人了。”沐染霜也不想再听凌墨泽说这样的话了，于是直接打断了他，然后拉着他往屋内走去。 凌墨泽知道沐染霜很反感这样的话，只是笑笑，没再多说，等回到屋内，凌墨泽喝下了豆女送来的药便睡下了。 沐染霜坐在外边的石凳上，左手拖着腮，想着事情出神，豆女等把事情都办好，然后走到沐染霜的身边，见她半晌都没回过神来，于是便轻轻推了推她，等她回过神来，便问她：“出神想什么呢？” 沐染霜见是豆女过来了，也没有对她有任何的隐瞒，“我只是在想今日的事情，也不知道大家私底下对王爷今日的行为如何评价……” 说到底，沐染霜还是担心这件事情会影响到凌墨泽的名声，虽然她知道凌墨泽在外的名声也并不好，大大小小的官员都非常厌恶他，不过是因为他的一些铁血手段。 正如凌墨泽所说，这萧国上上下下，不贪污受贿的官员实在是少之又少，凌墨泽只是个王爷，根本就没办法管到最底层，导致不少地区的老百姓受尽了压迫。 凌墨泽但凡是出门办事，经过的地方，只要是他听见了任何的风言风语，他必定都要细细的追究一番，一定要查出个结果来，最后的结果便是不少官员因此丢了官，自然，他便成了不少官员的眼中钉。 沐染霜从来不介意凌墨泽这样的行事风格，只是这一次他当着众多人的面斩杀朝廷官员，也不知道传出去会是怎样的版本，那些爱生事的，看凌墨泽不顺眼的人肯定会趁机抹黑他，让他的形象在老百姓的眼中一落千丈。 豆女听了，当即道：“王妃不必为此担心，王爷的名声可好着呢，不少地方的老百姓都无比崇拜王爷，尤其之前王妃与王爷之前施粥的事情，可是被老百姓们口耳相传的呢。” “当真吗？”其实沐染霜自己也是了解的，只是她很少到这茶馆闲坐，也甚少听见老百姓议论起凌墨泽。 “当真，难不成王妃觉得豆女还会骗您不成？”豆女笑嘻嘻的回沐染霜的话，沐染霜见了，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拉着豆女坐下。 众官员从城主府出来，手心直冒冷汗不说，穿在里边贴身的衣裳都湿透了，自打看到吴越倒地后，大家的后背都源源不断的冒着冷汗，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倒在了那剑下。 不少人都因为凌墨泽方才的那个举动准备向他妥协了，一开始，大家都是臣服于凌墨泽方才的行为下，可是仔细想想，向他妥协也没什么不好，说不定，往后还能落个好名声。 那些准备跟着凌墨泽走的人，站在城主府外做出了决定，便纷纷各自回了家中，剩下了一些心中有不满的人，大多都是与吴越关系好的。 吴越在这城中到底还是有些关系的，不少人都自称与他手足情深，他出了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敢去他家中告知他的家里人，生怕急着了老人家。 于是乎，一众人在对视了一眼后，便各自上了自家的马车，尔后去了平日里的大家聚会的酒楼。 吴越这一帮子人都有一个固定的酒楼，并且是固定的包厢，不管任何时候，都不给任何人使用，只供他们一群人使用，因为这酒楼便是其中一个人开的，这酒楼的生意极好，就是因为大家都冲着他们来的。 不少人来求他们办事，便知道来这酒楼就对了，于是，酒楼的生意也渐渐的好起来了，很多时候这酒楼甚至一个空座位都没有了。 等人都到齐了，领头的人便为吴越愤愤不平：“这到底是哪门子的王爷，一上来就杀朝廷官员？我看，不是那萧绝痕想篡权夺位，而是他这个王爷想要篡权夺位，借着打击萧绝痕的由头，来达到他的目的！” “说的是，你们没瞧见他那得意的模样，若不是因为他对吴越兄的那般举止，我都要同他呛起来了。”和吴越关系好的也站出来说话了。 …… 在这儿的人大部分都是因为吴越的关系才和其他人聚到了一起，自然，不少人都纷纷站出来为吴越说了话，很快，领头的人又说：“不行，咱们一定不能让这王爷得了便宜！” “说得是！大家可有什么好主意？”和吴越关系好的人立即站出来问大家的意见，看看能不能想到一个好办法，正好趁机打击凌墨泽一番。 “不如这样，我方才听了仁兄的一番话，认为仁兄那话中的意思，可以用来做点文章，我们派个人出城去，往宫里赶去，一路赶一路将凌王要夺权篡位，擅自斩杀朝廷官员的事情传出去，最好是能传遍大江南北，最后传入宫中，看看他会如何。” “说得是，听说这京中对凌王不满的人也多了去了，若是大家好好把握住机会，趁着这个机会将凌王拉下台，那咱们往后的日子不就好过了吗？” “正是，这简直是一举两得的好法子啊！”经那人一点拨，大家纷纷赞同，这简直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领头的人听了，也连连点头，“这的确是个好法子，只是，这件事责任重大，该派谁去呢？” “我去吧。”与吴越关系最好的站了出来，他打小便和吴越在一起，还曾经和吴越穿过一条裤子，这一次吴越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他是绝对不能坐视不管的。 “好，那便辛苦你跑这一趟了，待你回来，兄弟们为你接风洗尘！”领头二话不说便定了是他，将这件事情交到了他的手上。 对于这个决定，大家都没有异议，事情一定好，领头的人便问他：“你打算何时出发？这件事情严重，不能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兄弟们也不方便去送你，只能找个机会，看看何时为你践行。” “这样的事情当然是越早越好，就明日吧。” “好，既然这样，不如今日兄弟们便在这儿为你践行，祝你一路顺风！”领头的人也没有犹豫，当即做出了决定，他看了一眼其他的人，算是询问他们的意见。 在场的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于是乎，开这酒楼的人当即道：“你此行，我也出不了多少力，这样，今日这一顿践行宴算我的，愿你一路顺风，早去早回！” “多谢！” 很快，小二得了消息便立即进来布置了包房，一桌子丰盛的菜便上了桌，在场的所有人都一一敬了那个要离开的人，气氛好得不行。 第四百一十章 上告 待酒足饭饱后，大家都各自散了，回到了各自的家中。 这一夜，吴越的家里人心急如焚，任何关于吴越的消息都打探不到，于是，待夜深人静时分，吴越的妻子派了人去吴越的好友家中询问。 那人正是第二日准备出发前往京中的人，践行宴结束得晚，他又是主角，喝了不少酒，待他到家时，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人一醉，就容易说胡话。 当着家人的面，那人将吴越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就在大家听了面面相觑的时候，门房来传，说是吴越府上派人过来问吴越的情况，一时之间，大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面对。 还是他夫人反应够快，当即对门房道：“你去将人请进来。” 待门房离去后，她立即叮嘱了在场的所有人：“一会儿谁也不能提及方才相公说的话，一个字也不行，就说不知道，暂且将他们打发回去，至于接下来的事情，就等明日相公醒了酒再说。” 众人听罢，纷纷点头，眼下也就这样做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待吴府的人一进来，便先是给众人行了礼，一一见过后，才说出了自己过来的目的：“不知夫人们可知道我家老爷去了何处？夫人和老夫人在府上等了许久，都不见老爷归家，这才让小的过来问问看。” “这就不巧了，老爷这才刚刚回来，喝得酩酊大醉，问什么也都说不清楚了，不如待明日一早，我问清楚了，再遣人去你们府上回话可好？”为首的夫人回答了对方的话，就算是给了来的人一个回复了。 来的那人听了这夫人的回答，也不好再强求，当即向她道谢：“多谢夫人了，那小的这便回去传信了。” “管家，送送。”那夫人故作镇定，可实际上她的心里已经紧张得不行了，她很清楚，吴越的死对吴家来说是个怎样的打击。 可是如今她这样的情景，若是不这样解决，便没别的办法了，她被逼得只能选择这个办法，一切，当真就只能等明日一早，老爷醒来如何说便如何做了。 这一整晚，吴老夫人以及吴越的妻子，都没能合一下眼，她们的心中老早便有了不祥的预感，知道这事情必定没那么简单，越是这样想，越是心慌，就这样睁着眼一直到了天亮。 第二日一早，两人顶着一张苍白的脸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伺候的婢女们也不敢吭声，只能默默的遮住眼下的黑色，然后努力用胭脂衬托出一副气色很好的模样来。 两人并没有过分在意婢女做的事情，而是径直走到大厅内，想看看有没有关于吴越的任何消息。 至于吴越的好友那边，早上一醒来，便被自己的夫人灌下了一大碗的醒酒汤，等他喝完，他便问：“怎么回事？我这正头疼得厉害呢，这是什么？” “醒酒汤！让你好好清醒清醒！”眼看着夫人似乎也是很生气的模样，他便不敢再多言了，只能小心翼翼的看着夫人，只听见夫人说，“宋京，你知道你昨晚喝醉酒都说了什么吗？” “我说什么了？”很显然，宋京并不知道自己说什么话让夫人有这样大的怒气，这是宋京第一次看到夫人发这么大的脾气，向来脾气很好的夫人动这么大的怒，只怕是真说了什么不能说的话。 “我问你，吴越到底怎么了？”宋夫人用非常认真的眼神看着宋京，为的就是想让他知道这件事情的严肃性。 果然，一提到吴越的事情，宋京的神情都变了，他看着自己的夫人，问：“昨晚我说起了吴越？” 宋夫人点了点头，至于具体的事情，她就不想提起了，终归不是什么好的事情，她也不想再重复第二遍。 宋京拉着自己的夫人在床边坐下，然后非常郑重的看着她，对她说：“我虽然不记得昨晚我说了些什么，但是我想我也不至于编谎话，从你的表情来看，我也判断到，我说的是实话，那些不敢说的话，都被我说出来了。” 宋夫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所以说，你说的都是真的？吴越他……” 宋京伸出手挡在了宋夫人的面前，不让她继续说下去，因为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宋夫人想起了昨天夜里吴府过来的人，再想想宋京方才说的话，一下子懵住了，宋京看她在出神，问她：“你这是怎么了？” “相公，昨晚……你醉倒后没多久，吴府便来了人，是想向你打听关于吴越的事情的，恰好你先前的话刚说完没多久，幸而没让他们听见，只是我当时无从判断你这话是真是假，也不知道你想如何处理，索性便对那人说让他先回去，今日派人过去回复他。”宋夫人将事情娓娓道来，她知道，宋京一定有了解决事情的办法。 宋京轻轻拍了拍夫人的肩膀，让她放轻松，“无妨的，你不是还没说出去吗？这件事情，暂时便不要告诉他们了，你就遣个人过去，就说王爷派吴越入京了，事出紧急，没来得及通知她们，让她们切莫焦急，待他回来便可。” 宋夫人听了宋京的话，这才松了一口气，可是一想到吴越的事情，心中便只觉得提心吊胆，也不知道这凌王爷到底是何方神圣，一来便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不是想要尽失民心吗？ 宋京一直将今日要出发入京的事情放在心上，只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同夫人提起，也不知道该如何搪塞夫人，他不想骗她，更不想让她为自己担心。 宋夫人跟着宋京这么些年，如何不知道他是心中有事，她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那么接下来就的确是该处理宋京的事情了，她问他：“你是有什么事？可千万别瞒我。” 冲着夫人这句话，宋京也不敢说谎话，还是对夫人说了实话，“昨夜喝得那般醉，是因为大家都在为我践行，吴越的事情一出，大家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怕一不小心便性命不保，吴越不能白死，大家都想为他伸冤，我准备去趟京中，将吴越的事情说给京里的人，甚至是皇上、太子听到，也算是对得起吴越了。” 宋京之所以毫不犹豫应下这桩事，就是因为自己与吴越多年来的关系，这铁打的关系，是绝不会因为吴越的离去就散了的，宋京认为，他该为吴越做些什么，除了照顾他的遗孀外。 宋夫人听了，心猛地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噌”地一下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要去京中？你这是去做什么？凌王是什么名声，难道你不清楚吗？和凌王作对，能有好下场吗？” 宋京根本不听夫人说的话，“夫人，照着你的话，我没瞒你，就是怕你知道了真相更怨怪我，但是你也不要想劝我了，我心意已决。” 宋夫人听了，一下子便红了眼眶，她从没想过事情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她还以为宋京能平安归来便好，却没想到，宋京还招揽了这么一摊子事。 “你说去便去，那么这一大家子人呢？我们怎么办？”宋夫人想起自己的几个幼子，心中便像是蒲公英一般，在风中肆意飘扬，却没有着落。 “我只是去一趟京中，待事情办好，便即刻返回，这阵子，就靠你照顾府上了。”宋京对自己的夫人很是放心，即算是没有自己，夫人也能很好的处理任何的事情。 宋夫人听了宋京的话，摇了摇头，她突然想撂挑子，索性什么事情都不管，只顾好自己和孩子便好，其余剩下的事情，都交给宋京自己去处理，这样，他也不会这般狠心的扔下自己和孩子就这么离开。 “好夫人，你知道我与吴越的关系，他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是绝对不可能坐视不管的，何况吴越他那年迈的娘亲……”吴越也为难，他之所以应下，是因为和吴越多年来的感情，可是他自己也有家，也有需要他保护的孩子和夫人。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宋京哪边都不愿意舍弃。 宋夫人听了宋京的人，长长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去吧，若是这次你不去，日后你恐是要怨我了。” 宋夫人也想明白了，她知道，宋京只是想为吴越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自己也没必要再为难他了，只叮嘱他：“你快去快回，把事情办好了，便不要逗留，尽早回来，我和孩子在这儿等着你。” 宋京听了夫人的话，当即点了点头，说罢，宋夫人便站了起来，给宋京开始收拾东西，一边收拾一边说：“那我对外便说，你去京中给吴越帮忙，这样也好瞒过大家。” 宋京听了夫人的话，走上前去，搂着夫人的腰，笑着道：“就知道夫人能把事情都处理好。” “得了，等你从京中回来，我便不管这府里的事情，你对我如此放心，才会让你没有任何的顾虑，竟然应下了去京中的话，这路上路途颠簸，若是天气凉了，可要记得添衣裳，也别太着急了，注意休息，切记，将安全摆在第一位。”宋夫人如天底下所有的妻子一般，叮嘱着即将出远门的丈夫，等她把东西都收拾好，唠叨话也都说得差不多了。 宋京习惯了听妻子这样唠叨自己，若是哪一日听不到妻子唠叨了，或许他还会觉得不自在。 第四百一十一章 死归 待用过早膳，宋京便让管家备好马车，即刻前往京中，自从他应下这件事情开始，他便一直觉得有件事情梗在心里了，若是不能尽快完成，他会良心不安。 宋夫人都已经替宋京想好了借口，自然也不会阻拦他，只是一个劲的让厨房里的人给宋京准备些好吃的，让他在路上别饿着肚子。 马车已经停在宋府的门口，宋夫人给准备的两大包袱东西也都被装在了马车上。临行前，宋夫人问宋京：“你这出城容易，到时候进城可该怎么办？” “放心吧，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你无需担忧。”宋京早早的拿到了入城的通关文牒，大家都等着他凯旋归来。 听到宋京这样说，宋夫人这才放了心，待看着马车离去，她这才往里走去。这宋京刚刚离开，宋夫人的心便猛地一沉，她不禁想到了吴越，她真担心宋京也和吴越落个一样的下场。 为了不让宋京和吴越一样，宋夫人坚定的要将此事守口如瓶，哪怕是烂在心里，她也绝不能说出来。 “管家，一会儿你去一趟吴府，就说吴老爷被王爷派去了京中，因为事情紧急，所以没来得及同她们说，让她们莫要担心。”宋夫人没有忘记吴府的人，当然她也是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大。 管家应下了话，便当即去办宋夫人交代的事情去了。 待管家到吴府门口的时候，正好遇上了吴府的管家，两人没有多说一句话，吴府的管家当即领着宋府的管家径直往大厅赶去。 恰好，吴越的妻子与老母亲都因为担心吴越的事情，根本吃不下东西，两个人都坐在餐桌旁边，看着一桌子的早膳，两人一点儿胃口也没有。 就在吴越的妻子准备让底下的人将早膳撤下去的时候，管家领着宋府的管家进了门。吴府与宋府的关系好得很，因此，对方府上有些什么人，大家的心里都一清二楚，看到来的人是宋府的管家，吴越的妻子和老母亲当即站了起来，问：“宋管家，可是有消息了？” “见过吴夫人、吴老夫人。”宋府的管家还是顾及着礼仪，给两人行了个礼。 一旁吴越的老母亲心里急了，“都什么时候了，还行什么虚礼，赶紧说说。” 宋府的管家也知道两人着急，换了任何人，遇上这样的情况只怕都是这样的反应，于是乎，管家将宋夫人交代的话一字不落的复述给了吴夫人和吴老夫人听。 吴夫人听了，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可是吴老夫人却一点儿也不觉得轻松，她细细地问：“为何就派他一个人去呢？” 管家答道：“老夫人，如今这世道不安稳，去多了人咱们这城不就没人了？再者说了，这王爷心里是如何想的，我们这小蝼蚁又如何能知道呢？” 尽管管家说的话有足够的可信度，可是吴老夫人这一颗心就始终就悬在那半空上，让人很是慌乱，她又问：“你们家老爷呢？可在府上？我想去拜会拜会他。” 这吴老夫人口头上说是要去拜会宋京，实际上，她只是想当着宋京的面问问，看能不能问出一点儿蛛丝马迹。 管家又道：“老夫人，我家老爷今日一早也出发了，去了京中，不久想来便会与吴老爷会面了，待两人办完了事，想来就能回来了。” 一听到宋京也去了京城，吴老夫人这才放了一点心，可是她不敢怠慢，可是管家身上她能得到的消息无非就这么多，再问只怕也问不出什么来了，而最重要的宋京也去了京城，那么接下来，她们就只能继续等了。 吴夫人一听说吴越是去了京城，便放了心，面对吴老夫人对宋府管家的提问，她只当是母亲对儿子的挂念，不放心，于是并没有过分的在意。 待宋府管家离开时，吴夫人特地让管家准备了一些自己拿手的点心，让宋府管家带回宋府去，让大家都尝尝。 管家向吴夫人道过谢后，便当即往宋府赶去，到了宋府，他便立刻将此事向宋夫人汇报，宋夫人最关注的是管家说的吴老夫人的反应，她轻轻叹了叹口气，说到底这血浓于水，到底是自己的儿子，看样子吴老夫人并不相信他们这个说词。 吴老夫人的确是不相信管家说的去京城的这件事，可如今她一个能求助的都没有，她只能暗自在心底里祈祷，祈祷去京城的事情是真的，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情才好。 宋京这一去，便是两日，眨眼便过去了。 第三日一早，官府里的官兵们准备打开城门，开始查入关的人。眼看着城门缓缓打开，还没睡醒的官兵便看到了一团奇怪的东西，两人几乎是同时看见，皱着眉看向彼此，两人对视了一眼，便不约而同的上前去查看。 这一走上去便不得了，这一看更是不得了，他们几乎是一眼便认出地上那一团奇怪的东西是个人！浑身是血！ 两人吓得不轻，当即尖叫着往后退，事情很快传了出去，凌墨泽和沐染霜得知消息，当即前往现场。 凌墨泽不认识宋京，但是他敢肯定这尸体是这城里的人，只是这人是什么身份，为何会死得这般惨？这一切，凌墨泽都无从得知。 凌墨泽吩咐手下的人：“将尸体抬进去，紧闭城门！” 凌墨泽的心中总有种不妙，这个人死得不简单，杀他的人更不简单，将人扔在城门便走，只怕是不想让自己发现他，而如今，最不想让自己发现的，除了萧绝痕，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若是自己的猜测没错，那么也就是说，萧绝痕已经在自己的周围开始守株待兔了，就等着自己出这城门然后将自己一网打尽。 沐染霜却记得这个人，她记得当时这个人站在吴越的身后，两人的距离近得很，可想而知，两人应当是好朋友，只是，他为何要出城呢？ 沐染霜走到凌墨泽的身边，说：“我们要尽快查出他的身份。” “你是不是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听了沐染霜的话，凌墨泽心知沐染霜已经有猜测了。 沐染霜点了点头，她轻声说：“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他是这城中的官员之一，也许和吴越有些交情，只是至于他是如何出的城，又是如何被杀，都无从下手。” 凌墨泽对沐染霜也没有隐瞒，他说：“我怀疑这件事情是萧绝痕干的，也许，他们的第一个目标是我。” 听了凌墨泽的猜测，沐染霜倒吸了一口凉气，正准备说些什么，凌墨泽已经叫来了自己的隐卫，吩咐他们：“你们偷偷潜出城，看看这四周到底都有些什么人，速去速回。” 等把这件事情处理完，凌墨泽又看向那地上的尸体，为了不让百姓们看见，那尸体已经用竹席捆好，也已经请来了仵作将尸体抬回城主府了。 等尸体被抬到了城主府上，仵作将尸体清洗干净，一旁的验尸官一眼便认出了对方的身份，“这不是宋京，宋大人吗？” 凌墨泽问：“你认识他？” 验尸官点了点头，道：“这城左右不过这么点大，城里有哪些官员，说到底还是得记住的，不然往后办事情可不方便。” 凌墨泽嘱咐了城主府的管家：“你去宋京的府上跑一趟，让他们来个人瞧瞧，看能付核实这人的身份。” 待管家到宋府的时候，距离发现宋京尸体的时辰已经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这件事情也已经传遍了整个城中。 宋夫人自然也听说了这件事，只是她自然是不会将这件事情和宋京联系到一起，直到城主府的管家前来拜访。 “夫人，城主府的管家来了，说是要见您。”底下人传话的时候，宋夫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还喃喃自语地问：找我做什么？难不成是有什么事？ 宋夫人走到前厅去，见城主府的管家站着，她当即热情的对管家道：“管家别客气，快些请坐。” “夫人客气了，鄙人特地前来是想请宋夫人去一趟城主府。”这宋府距离城主府也有一段距离，管家自然也不敢再耽误时间了。 宋夫人听了，心里“咯噔”一声，她问：“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情了？不知道管家能否方便透露一下？” 管家思虑了一番，决定还是不将这件事情告诉宋夫人，免得她撑不住，还是等她前去确认了再说，于是他说：“是王爷让鄙人前来请夫人，具体何事，王爷不曾交代，还请夫人迅速收拾一下，同我走一趟。” 宋夫人听了，自然也不敢再耽搁，几乎没有怎么收拾，便跟着管家走出了门，上了城主府的马车。 这一路上马车颠簸得很，宋夫人只觉得不自在，仿佛心头上压着一块大石头，闷得很，外边的天气也很是闷热，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模样。 等马车停下来，宋夫人在自己贴身婢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这一路走进去，她只觉得步子愈发的沉重，一颗心也越来越不安定，难不成，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管家一路领着宋夫人去找凌墨泽和沐染霜，两人一直就在宋京的尸体旁候着，等听见脚步声，两人这才齐刷刷地将目光聚焦在门口。 第四百一十二章 恐慌 没多久，宋夫人便出现在了门口，还没等进门，宋夫人便见到了凌墨泽和沐染霜，当即给两人行礼：“见过凌王、凌王妃。” 等宋夫人站定站好，她一眼便看见了直挺挺地躺着的尸体，她看不见脸，可她心中实在是好奇得很，也等不及了，便主动问：“不知道王爷让小的过来有何事？” 凌墨泽指了指宋京的尸体，对宋夫人说：“你看看，这可是你的丈夫？” 听了凌墨泽的话，宋夫人只觉得天塌了半边，她满脸的不相信，结结巴巴地说：“王……王……爷，您……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凌墨泽知道一时半刻的，宋夫人很难接受，于是他没再回答宋夫人的话，等着她自己做好准备，然后上前去查看。 沐染霜站在一旁，看着宋夫人的反应，心里有些难受，可是她却什么忙都帮不上，更觉得难受，若这件事情真的是萧绝痕做的，那么他就当真该被千刀万剐。 就在宋夫人没注意到的时候，眼泪已经“啪嗒啪嗒”地开始往下落，她一边抹掉眼泪，一边努力往前迈出步子，可是腿上就像是被灌满了铅一般，根本提不起来。 凌墨泽和沐染霜也没有催宋夫人，只是默默地等在一旁，凌墨泽看了宋夫人的反应，再看看沐染霜的反应，便下意识的伸出手去将她搂在怀中。 沐染霜看向凌墨泽，给了他一个眼神的回应，她也不敢想像，若是自己在宋夫人的立场上，会是怎样的反应，对她一个妇道人家来说，这简直是一件极度悲哀的事情。 终于，宋夫人在原地待了好一阵，迈开了一只腿，缓缓地朝着宋京的尸体走过去。等走近，她便捂住嘴哭了起来，这尸体上的这身衣服，她认识啊，尽管被血染了色，可是她也能认出来，因为那上边的一点点花纹，都是她一针一线刺上去。 刚完成，宋京便迫不及待的穿上了，她还娇嗔地说要过一遍水，宋京这才脱下来，等那衣裳干了，宋京便立马穿上了。 这件衣服是宋京的最爱，几乎是能穿的时候都穿在身上，宋夫人看了那身衣裳，仍然不愿意相信这尸体便是宋京，于是她缓缓的往前走去，走到宋京的身侧。 就那么轻轻一瞥，宋夫人便看见了那熟悉的面庞，说好了平安归来，说好了的一切在这一瞬间便化为了泡沫，怎么握都握不住。 “宋京！你给我起来！”宋夫人终于是撑不住了，她趴到宋京的尸体上，使出了浑身的力气，用力的敲着他的身子，可无论她如何敲打，那深爱着她的人都始终不会再给她回应了。 宋夫人嚎啕大哭起来，沐染霜看着红了眼眶，对方下的手太狠了，最后一剑刺到了致命处，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若不是如此，或许沐染霜还能尽全力挽回宋京的一条性命。 等宋夫人冷静下来，她当即问：“是谁？是谁下这么狠毒的手？” 宋夫人从来没有怀疑过凌墨泽，因为她知道这尸体是早上开城门的官兵发现的，可是她却想不到，到底谁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凌墨泽摇摇头，无奈地回答说：“目前，本王也只有怀疑的对象，并没有确定的答案。” 宋夫人看了一眼静静地躺着的宋京，原本还想和凌墨泽多啰嗦几句，可是想着宋京，她便不准备再继续与凌墨泽多言了，只问凌墨泽：“那我可以带他回去了吗？” 凌墨泽知道宋夫人说的是宋京，当即点点头，叮嘱管家给宋夫人安排一辆马车。随后凌墨泽和沐染霜便离开了，两人回到了屋内，等着隐卫打探来消息。 宋夫人在大家的帮助下，总算是将宋京放上了板车，然后靠一辆马车拖着走。她将宋京包裹得很严实，就是不想让别人知晓。 一路回到宋府，宋夫人一下马车，便找到了管家，“定副棺材。” “棺材？”管家听了宋夫人的话，都有些难以置信，他瞪大眼睛看着宋夫人，宋夫人点了点头，闭上眼睛的时候，眼泪恰好落了下来。 管家不敢相信，他跑到外边，看到了板车上被包裹着的尸体，一瞬间便只觉得头皮发麻，他跑到板车前边，将遮脸的东西拿开，便看到了宋京的脸，几乎是一瞬间，眼泪便夺眶而出，他颤抖着手将布盖回去，然后便去办事了。 死者身份确认的事情很快便传开了，宋府一夜之间便满是白色，门前也挂上了白色的灯笼。 宋京死讯传出来的时候，吴府也受到了打击，吴夫人想再派人去宋府打听，可又觉得不合适，她心中疑虑重重，“这到底是为什么？不是说了宋老爷是去找老爷的，怎么回来的是宋老爷的尸体了？老爷到底去了何处？” 吴老夫人心神不宁，她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可是如今唯一之情的恐怕也就是宋夫人了，此时她根本就忙不过来，自然是不会搭理他们。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等萧绝痕将手底下的事情布置好，他便当即带了自己的人，站在城外叫嚣。 “凌王爷，你就不必再做垂死挣扎，这四周都是我的人，你们还是老老实实的打开城门，迎接我们吧！”萧绝痕的话一出，城内便立刻产生了动乱，大家都产生了恐慌，这四周都是萧绝痕的人，若是想出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凌墨泽和沐染霜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赶到了现场，面对萧绝痕的叫嚣，凌墨泽丝毫不示弱，“你个乱臣贼子，不就仗着如今的人数比本王的多吗？那又如何？本王不怕！” 凌墨泽如今也只能赌一把，萧绝痕并不了解这座城，他并不知道如今这城内有多少人，更不知道抵御能力如何，因此，他根本就不敢硬闯，只能靠着气势压过自己。 萧绝痕也不屑与凌墨泽这样叫嚣，当即道：“既然凌王爷想耗着，那咱们便这么耗着吧，看看最后谁能赢！” 萧绝痕的确如凌墨泽所想，他无从判断这城内的情况是怎么样的，不敢硬闯，既然凌墨泽不出来，他就只能靠等的，这日子一长，这里边的粮草和粮食迟早是会要消耗掉的，就不信这里边的人快饿死了还没有一个跑出来的。 萧绝痕留下话以后便掉头回去了，城内立刻炸开了锅，这才刚出了宋京被杀的事情，于来一个萧绝痕，这老天爷未免也太眷顾他们这个城了。 好在，凌墨泽和沐染霜庆幸的是，百姓们并没有产生慌乱，因为凌墨泽和沐染霜的口碑在这儿，百姓们选择无条件的相信他们。 就在萧绝痕离开后没多久，凌墨泽派出去的隐卫赶了回来，凌墨泽叮嘱官兵：“务必要将城门守好，只要咱们不开城门，他们便不敢贸然进来，若是有任何人有歪念头，斩！” 如今关系到整个城里人的生死，凌墨泽心知，若是他再不狠一点，根本就凝聚不了人心，就不用提撑到救兵过来了。 凌墨泽的话一出，大家便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这脑袋自然还是留在脖子上的要好，很快，大部分看热闹的老百姓都散了，各自回了自己的家中，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等回到了城主府，凌墨泽这才让自己的隐卫向自己汇报：“说吧，查到了一些什么？” “这四周全是萧绝痕的人，看样子，他的第一个目标是王爷。数量众多，想来，他几乎倾其所有，全部押在了这边，人数是咱们城中的五倍不止，大约就是这么个数字。”隐卫打探得很清楚，带来的消息和凌墨泽的预测是差不多的，只是他没猜到，凌墨泽为了对付自己一个人，居然带了那么多人来，这真的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行了，你退下去吧。”凌墨泽向来是波澜不惊，听完汇报，便让隐卫下去。 等隐卫离开，沐染霜当即问凌墨泽：“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那些个官员，一个个都不服气你，方才又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我真担心他们会擅自开城门。” “既然这样，那咱们便去守株待兔，终归是要杀鸡儆猴的，不在众人面前践行我的诺言，只怕都没有人相信。如今咱们只能等着，在这城内安心的等着，和他们打游击战，等朝廷里的救兵赶来。”凌墨泽如今也只有这么一个法子。 沐染霜听了，问他：“你说的救兵，指的是五皇子？” 凌墨泽点了点头，“之前你不是将咱们这儿的消息传给了他吗？他必定会想办法过来的，方才隐卫应当也传了消息过去，想来他一杀出重围便会赶来。” “可是咱们这处在最里边，城内的人数也不少，粮食会不会真的不够？”沐染霜还是很不放心，不知道事情到底会朝着哪个方向发展。 “放心吧，有我在，这些事情你都不必操心了。”凌墨泽让沐染霜放宽了心，表示所有的事情他都会来处理。 凌墨泽轻轻拍了沐染霜的肩膀，然后顺势将她搂入了怀中，待在凌墨泽的怀中，沐染霜只觉得安心了不少，至于方才自己说的那些事情，便听着凌墨泽的话，不去想了，交给他去处理吧。 第四百一十三章 叛徒 实际上，沐染霜说的问题，也是凌墨泽最担心的事情，隔着一张城门，能抵挡住萧绝痕的军队，可是他却不能避免这城中的粮草是否充足。 方才萧绝痕的话大家都听到了，很多人已经露出了慌张的神情，凌墨泽肯定，后面的日子，必定会有人想趁着天黑出城向萧绝痕投降，或许，都不需要等到后面，今天晚上，可能就会有人坐不住了。 关于粮草的事情，凌墨泽暂时还不想处理，暂且先用着，哪怕是拼上所有的力气，他也绝对不能让这城中的老百姓跟着遭殃。 眼下，凌墨泽最需要解决的，便是这临阵脱逃的人，那日邀请所有官员会面时，虽然所有人都说得好听，都说绝对服从他，可是实际上，大部分人的心中都不服。 若不是因为自己当场斩杀了吴越，只怕事情非是要闹大不可，这些人平日里负责搜刮民脂民膏，与上级的关系也都打得通，自然是不怕事情的人。 凌墨泽看着他们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只觉得寒心，若不是因为他从南疆回来，必须从这座城经过，或许这座城早就成了萧绝痕的了。 待用过了晚膳，凌墨泽和沐染霜便睡下了，派了暗卫去了城门前守着，凌墨泽到了子时，便醒了过来，他担心吵醒沐染霜，于是悄悄的掀开被子，一边下床，一边谨慎的看着沐染霜。 沐染霜也没睡熟，感觉到了凌墨泽的动作，便缓缓睁开眼睛，见他下了床去穿衣裳，便问他：“你现在去城门前吗？” 凌墨泽听见沐染霜的声音，便问她：“可是我吵醒你了？” 沐染霜摇摇头，道：“知道你今晚要去城门前，便睡得不安稳。” 说着，沐染霜也掀开被子坐到了床边，穿上了鞋子，凌墨泽见她动身，问她：“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要和你一同过去。”沐染霜说话间，便已经走到了屏风处，拿起了自己的衣裳。 凌墨泽心知必定会有人逃，他便要履行自己的诺言，那样血腥的场面，凌墨泽不忍心让沐染霜看见，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才没吵醒沐染霜，可是却没想到沐染霜想要和自己一起过去，他有些为难，沐染霜似乎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当即道：“你做的任何决定，我都会无条件的支持你。” 沐染霜都这样说了，凌墨泽哪里还敢拒绝沐染霜，点了点头，等两人都收拾好，正准备出门的时候，暗卫前来禀报：“王爷，发现一个人想趁夜出城。” “赶紧过去。”凌墨泽一听，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早，当即拉着沐染霜赶快往城门处赶去。 另一名暗卫已经控制住了那名想出逃的人，凌墨泽定睛一看，发现是一个很年轻的官员，那官员看到凌墨泽来了，立马慌了，他原本还不知道是谁抓住了自己，等看到来的人是凌墨泽，原本在暗卫面前还很硬气的他一下子便腿软了，“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你这是无牵无挂？就想一个人逃出城去，做这城中的叛徒？”凌墨泽最厌恶的便是这样的人，只顾着自己，而不顾全大局。 沐染霜见了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今日王爷都放出了狠话，你居然还想出城？我看你是横竖都不要命！” “王爷王妃明察，小的不是想逃出城，只是想过来瞧瞧。”那官员见两人愤怒得不行，当即出声为自己辩解。 凌墨泽听了，发出一声冷笑，反问他：“这大半夜的，你过来瞧，瞧什么？” 听了凌墨泽的质问，那官员无话可说，低下头去，他知道自己死定了，沐染霜有些恨铁不成钢，教训他：“你也不想想，萧绝痕是一个怎样的人，一个连自己亲生父亲都敢杀的人，为什么不能杀你？你若是对他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他有什么留你的必要？” 沐染霜这一番话点醒了那官员，他恍然大悟，可是他看了凌墨泽的表情，也直达为时已晚，只听见凌墨泽不带一丝感情地说：“今日本王说下的话，都不是开玩笑的，既然你自己想去送死，那本王便成全你。” 说罢，凌墨泽便给抓着那官员的暗卫使了个眼色，暗卫下手快很准，那官员甚至都没有任何的痛苦，便断了气。 回去的路上，沐染霜感慨道：“你说，他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他真的觉得出去了，就能活命？” “只不过是因为没人开这个先例，明日这个消息会传遍整个城内，接下来的日子，我想，应该不会有人敢这么做了。”办好了这件事情，也算是少了一个*烦，至于粮草的事情，凌墨泽是当真没有办法想。 包括这城中百姓的粮食，凌墨泽都想不到办法，他不想投降，因为他知道，萧绝痕一旦攻进来，是绝不会留活口的，可是他也不愿意看到百姓们活生生的饿死。 第二日一早，正如凌墨泽所说，夜里有人逃跑，当即被凌墨泽斩杀的消息很快便席卷了整个城内，所有人都不得不感慨凌墨泽的铁血手段，当然，这也的确是从根源上斩断了大家想逃跑当叛徒的念头。 除却不能进出城，城内百姓的生活还是一如往常，宋府没大张旗鼓的办丧礼，只是在家中守了宋京的尸体七日，尔后便将他送上山给埋了。 等宋夫人将事情处理完，没过几日，便只见吴老夫人在府门口等着自己。看到吴老夫人，宋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件事情，终究是瞒不下去了。 吴老夫人看到宋夫人正朝着自己走来，当即在下人的搀扶下迎了上去，还没等吴老夫人开口，宋夫人便道：“吴老夫人先别着急，咱们有什么话，都等进去了再说吧。” 吴老夫人听了，点了点头，她知道，这一次宋夫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瞒自己，会跟自己说实话了。 等两人在前厅内坐定，宋夫人便将事情和盘托出，当然，宋夫人主动避开了吴越的死因，如今正是城中危难之时，她也不想给凌墨泽徒添烦恼。 吴老夫人听了，差一点一口气没上来，她问：“那……那儿呢……他……” “这件事情，夫君未曾与我多说，具体的，我也不曾知道。”只怕是这尸体已经找不到了，想必是被处理了，不然以宋京的性子，必定是会想办法让吴越入土为安的。 吴老夫人听完，一口血猛地往上涌，只觉得喉间腥甜，不过片刻，一口血便从吴老夫人的口中喷出。 宋夫人被吓得不轻，当即上前询问：“吴老夫人，您，您没事吧？” 宋夫人就怕吴老夫人挺不过去，如果吴老夫人在他们宋府出了什么事情，她当真是付不起这个责任。 吴老夫人摆摆手，她没事，不过是有些气急，她活到这么一大把岁数了，从来没想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情还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造孽啊！造孽啊！” 吴老夫人没再在宋府逗留，她已经知道自己的儿子去了何处，便也没有再留在宋府的必要了，待她回到宋府，吴夫人听见了消息，当即上前来，扶着吴老夫人从马车下来，然后就问她：“娘，夫君他……” “没了。”面对儿媳的问话，吴老夫人只有两个字的回答。 吴夫人听了吴老夫人的回答，先是怔住了，尔后“啊”了一声，只听见吴老夫人又说：“是的，人没了。” 吴老夫人的这句话对吴夫人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她站在原地许久都没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吴老夫人已经走到了前厅，她如同疯了一般，“娘！娘！你别走，你把话说清楚！别走！” 吴老夫人听见儿媳撕心裂肺的呼喊，只觉得一阵心痛，她摇了摇头，说：“自从上次吴家派了人过来，我就觉得事情不对，可是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今日，我算是知道了。” 吴夫人此时也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只是一个劲地哭，等她哭够了，想到了和吴老夫人一样的问题，问她：“那人呢？他人呢？” 吴夫人始终不愿意接受吴越已经不在了的事实，真的是死了，她也想看到尸体，好让她死心，不然她总会有一种吴越还在这世上的念头。 吴老夫人答道：“找不到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夫君他做错什么了？”吴夫人哭天喊地，不停地问老天爷，这世上的人这么多，却为何偏要带走她的夫君。 听着吴夫人的话，吴老夫人只觉得糟心，顺着吴夫人的话去想，更是觉得难受，又吐了一口鲜血，吓得吴夫人什么也顾不上了，连哭都忘了，当即让管家去请大夫来。 大夫给吴老夫人看了以后，便对吴夫人说：“吴老夫人这是急火攻心，近日里就不要下床活动了，好好养养身子。” 大夫还开了一副方子，看着躺在床上的吴老夫人，吴夫人努力让自己撑住，虽然吴越不在了，但是他的娘亲还在这，自己还有孩子，她不能就这样倒下去。 可是吴夫人始终不相信吴越连个尸体都没有，她暗暗下定了决心，只要有机会，她就要想办法去找。 第四百一十四章 斩杀 萧绝言一接受了命令，便即刻带足了人前往行动，那些人都已经查清楚了，但凡是和萧绝痕有一点儿关系的人都一律格杀勿论，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萧绝言从京城出发，一路慢慢往凌墨泽所在的城靠近，这一路上杀了不少人，萧绝痕还是有几把刷子的，很多县城的官员甚至都是他的人。 这些官员被杀掉，便需要人立即走马上任，因为情况特殊，萧绝言向萧绝尘汇报过后，萧绝尘便开始想办法安排人，可是越往远处走，这速度赶不上，萧绝尘索性就让他当场任命。 萧绝言的能力不容小觑，他看人的眼光也不错，萧绝尘相信他指定的人是不会错的。 眼看着马上就要到凌墨泽所在的城中了，萧绝言的手下来报：“五皇子，凌王他们被叛贼团团围住了，看样子，那叛贼的第一个目标是凌王爷，如今，凌王爷所在的城在最里边，周围的几个城里早就换成了凌墨泽的人，如今双方对峙中，谁也不肯做退让。”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这几日，萧绝言为了处理好这些官员们的关系，没什么时间去关心凌墨泽那边的情况，今日好不容易闲下来，一听才发现事情已经发展到这样的状态了。 萧绝言不敢再耽搁，当即去找了随行的大将军，两人在一起，商量着该如何解救凌墨泽，萧绝言考虑到了最严重的问题：“如今都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也不知道他们的粮食能不能支撑这么久。” “如今我们对那城并不了解，实在是不能贸然行动，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大将军听了萧绝言手下汇报的消息，努力让萧绝言冷静下来。 为着凌墨泽的事情，萧绝言和大将军连续讨论了一夜，两人一夜都不曾犯过困，始终保持精神高度亢奋的状态。 讨论了一夜，萧绝言提出了自己的观点：“这样，我先一个人悄悄地潜入城内去，先和王爷取得联系，然后到时候咱们里应外合，打萧绝痕一个措手不及。” 大将军当即反对：“里应外合这一招是不错，可是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更何况，此时凌王必定是高度戒备，五皇子您若是悄悄潜入，只怕会被当成敌军乱箭射死。” 大将军还是考虑到安全的问题，不让萧绝言做护这样冒险的举动，可是萧绝言却是有他的考虑：“的确还有别的办法，可是讨论了这般久，也没有比这里应外合更好的办法了，不是吗？” 听了萧绝言的话，大将军陷入了沉默，的确萧绝言说得没错，里应外合这一招的确是最完美的，同时也是费兵最少的。 萧绝言见大将军犹豫了，当即帮他做出了决定：“就这么定了，今天夜里，我便想办法潜进去，不管我如何了，等到了时间都准时攻打萧绝痕，切记。” 萧绝言这一番话，说得大将军愈发的慌张，可是如今，他也只能祈祷着萧绝言不要出什么事情的好。 当天夜里，萧绝言便偷偷潜到了凌墨泽所在的城附近，刚找到一个自以为隐蔽的地方，结果却不知道从哪里来了飞箭，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飞箭已经如同下雨一般了。 萧绝言知道，自己是被凌墨泽的人发现了，他当即朝着射飞箭方向的人摆手，然后找到了一个他们射不到的地方，暂时躲了起来。 恰好豆女今天夜里负责巡夜，最近萧绝痕的人也开始不安分了，时不时的明枪暗箭的，凌墨泽他们这边自然也得机警起来了，于是派了人轮番值守。 豆女见他们铆足了劲朝着什么地方射，可是却始终没射中，当即来了兴趣，便问：“你们这是有什么发现？” 射箭为主的人指着萧绝言躲的大概位置说：“发现一个可疑的人。” 豆女此时才刚刚接过班，萧绝言已经和他们耗了许久了，他自己也累了，所以才躲在了大柱子后边休息，准备慢慢靠近，然后慢慢让他们相信自己的身份。 豆女凑上前去瞧，一个人也看不到，萧绝言此时正躲在柱子后边乘凉，她问：“那人一开始躲在什么地方？后来往何处挪动？” 最擅射箭的人一个个回答了豆女的回答，听完了回答，豆女便心中有了底，他从那人的手中拿过了弓箭，径直朝着萧绝言躲的那根大柱子射去。 那箭射歪了，恰好从萧绝言的脚边滑过，吓得萧绝言咽了咽口水，看样子，这是换了射击手了，好在开始这射击手没来，不然自己想要躲到这个地方，还真是有些艰难。 萧绝言躲累了，他此时若是大声说话对方也能听见，“各位，我没有敌意的，我是萧国五皇子，萧绝言，你们让我进去，我想见凌王爷！” 豆女愣了一下，这声音似乎还挺熟悉的，她让大家收起弓箭，然后问他：“你说你是五皇子，与什么证据吗？” “你们去将凌王爷请过来，不就能确定了吗？”萧绝言躲烦了，面对这些人的谨慎也烦了，说起话来态度也不好。 等萧绝言冷静下来，他便觉得那声音熟悉得很，思索了许久，他终于确定了那声音的来源，是豆女！这踏破铁鞋无觅处，总算是让他遇上了一个熟人了。 萧绝言偷偷的看了豆女一眼，豆女也正好看到了萧绝言，当即道：“五皇子就不必扭扭捏捏，躲躲藏藏了，快出来吧。” 听了豆女的话，萧绝言便大步流星的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他原本以为自己能从这城门大摇大摆的过，可是城门一直不开，豆女笑着道：“还请五皇子见谅，这是王爷的命令，说是不管谁来了，都不能开城门，就委屈王爷靠绳子爬城墙入内了。” 萧绝言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强调了豆女方才说的话：“绳子？爬城墙？” 豆女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她指了指方才离开的人：“已经去拿绳了，五皇子稍等。” 萧绝言只觉得一肚子的气，爬城墙也不是不可以，问题是他刚刚和那些人打游击战打了那么久，才刚刚休息一会儿，现在又要爬城墙，这不是要他命吗？ 可是一想到凌墨泽的困境，萧绝言只能安慰自己，等一会儿见了凌墨泽，再去找他算账吧。 豆女也知道萧绝言的身子不好，于是想办法帮着忙拉他上来，等萧绝言一到，豆女便让人带萧绝言去找凌墨泽。 凌墨泽和沐染霜正在屋内商讨着看这城中剩下的粮食还能撑多久，若是没了粮食该如何继续，大家肯定会更想逃出城去，一想到到时候的惨状，沐染霜便根本不敢往细了想，她问：“要不……” 就在沐染霜想放弃的时候，她又自己反驳了自己的想法，“不行不行，我怎么能有这样的念头。” “如果终归是一死，那咱们也绝不能做背叛国家的人。”凌墨泽也知道沐染霜是身意思了，伸出手握住了沐染霜放在桌上的手。 沐染霜和凌墨泽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两人的话还没说完，萧绝言便直接推门而入，“我一个人在那儿经历九死一生，你们俩却在这儿谈情说爱！” 萧绝言看到两人紧握着的手，气就不打一处来。 在看到萧绝言进来的那一瞬间，沐染霜甚至都以为自己是看错了，还特地伸手擦了擦眼睛，等确定是萧绝言，她简直是喜出望外，问：“五皇子？你是如何进来的？” “还问？我爬城墙进来的！是哪个挨千刀的说，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能开城门的？”萧绝言一肚子的怨气，他就想全冲着凌墨泽发了，于是他看向凌墨泽的眼神也带着满满的怒意。 凌墨泽耸耸肩，道：“难道我说的有问题吗？” 沐染霜一听见两人说话的语气，便感觉到气氛因为萧绝言突然的闯入而变得轻松了，知道两人要斗嘴，她便知趣的退到了门口，亲自去给两人沏了茶。 沐染霜离开后，萧绝言仍然是不放过打趣凌墨泽的机会，“说真的，你们这夫妻俩，难不成是到哪儿都能波澜不惊，都火烧眉毛了，两人还能这般腻歪的？” “没有妻子的人，是不会懂的。”凌墨泽这句话极狠，气得萧绝言无话可说。 萧绝言摇了摇头，“罢了罢了，下次等你再遇上这样的情况，打死我我也不会过来救你！” “你再不来，我们这边也撑不住了。”两人这才总算是谈到了正题上。 凌墨泽简单的把自己这边的情况和萧绝言说了一番，萧绝言也将他和大将军的计划说给了凌墨泽听，凌墨泽听了，觉得这个计划非常好，“你和大将军约好了时间，那明日咱们便开始张罗准备。” 沐染霜给两人沏好茶，知道两人必定是要讨论作战计划，便没在里边多待，而是吩咐婢女去给萧绝言收拾出一间上好的屋子来，然后亲自给他铺上了被子。 萧绝言和凌墨泽确定了初步的方案后，也没再多聊，萧绝言打着哈欠说：“我实在是困得不行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继续吧。” 等从凳子上站起来，萧绝言意识到一个问题：“我睡哪儿？” “霜儿去收拾了。”明明沐染霜没有和凌墨泽说，可是凌墨泽就是知道。 等沐染霜收拾好屋子，过来瞧的时候，发现两人没谈话了，她便对萧绝言说：“五皇子，屋子已经收拾好了，你若是想休息了，便让婢女带你过去。” 听了沐染霜的话，萧绝言一脸赞赏的看着沐染霜，又看了看凌墨泽，夸道：“你们夫妻俩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第四百一十五章 突围 凌墨泽和萧绝言初步定下的方案是让凌墨泽吸引萧绝痕的注意力，让他出兵，最好是能够倾囊而出，萧绝痕就趁乱去攻击萧绝痕的驻地，按照约定的，大将军那边也会开始攻击萧绝痕的驻地，等大将军一到，萧绝言便带着一部分军队赶回城中支援凌墨泽，双面夹击。 两人的讨论被沐染霜无意中听到了，她的心里有些慌乱，让凌墨泽带兵出征，作为主将的他必定不会做垫后的人，必定是他冲在最前，凌墨泽的伤又才刚刚好得差不多，这样下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凌墨泽已经听到了沐染霜的动静，萧绝言也注意到了，他先是看了凌墨泽一眼，凌墨泽没有发声，对萧绝言说“继续”。 萧绝言便继续说话，沐染霜等在门外听，不过听了几句，她便转身离去了，接下来的事情，她不想再听了。 待到了夜里，准备休息的时候，沐染霜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出来，可是她在凌墨泽的面前根本就藏不住心事，做起事情来也有些心神不宁。 凌墨泽知道沐染霜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必定会有所反应，却没想到她这般魂不守舍，他也不想让沐染霜为自己担心，可是他若是不出战，那这城里的百姓，就当真要困死在这城中了。 不管是为了城中的百姓，还是为了沐染霜以及他自己，他都要拼上一拼，更何况，他与萧绝言的这个计划，疏密得几乎没有任何的漏洞，自然也就可以放心的去做了。 沐染霜将自己头上的头饰取下来，放在梳妆台上，心里想着别的事情，也没放准，头饰便掉到了地上。 凌墨泽听见了声响，这才上前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沐染霜瞟了凌墨泽一眼，随即立刻将头饰捡了起来。 凌墨泽走上前，搂过沐染霜单薄的肩膀，轻声问：“准备憋到什么时候？” 沐染霜一时半会儿还没明白凌墨泽话里暗含的意思，她一脸迷惑的看着凌墨泽，凌墨泽也没解释给她听，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你知道了？”沐染霜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凌墨泽指的是她听到两人对话的事情。 凌墨泽点了点头，“你脚步虽然轻盈，可是我是习武之人，若是有人靠近还不知道的话，那岂不是白练了？” “当真要这样做吗？”话一问出口，沐染霜便后悔了，她知道自己是问的废话，凌墨泽都已经和萧绝言商量好了，自然是不会改变主意了，她这样问，简直是多此一举。 凌墨泽没有回答沐染霜的问话，他看到了沐染霜后悔的表情，他说：“你放心，如今我身上的伤都已经好了，若是不这样做，那这全城的百姓都会有性命之忧，为了这全城的老百姓，为了你，我也得这么做。” 沐染霜伸出手去握住了凌墨泽的手，转过身去面对着他，说：“我知道这件事情你必须去做，我只是担心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才能给你帮得上忙。” “我们人数少，想要完胜几乎是不可能的，可是若是能够拖住萧绝痕，毁了他的驻地也是一件非常鼓舞人心的事情，你说呢？”凌墨泽安慰着沐染霜，知道她就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沐染霜长叹一口气，算是应下了凌墨泽的话。 后来的日子，凌墨泽和萧绝言便开始了练兵和征兵的准备工作，沐染霜也没闲着，她也鼓动全城的妇人们为战斗尽上自己的一份力。 宋夫人在知道了是萧绝痕杀死了吴越的消息后，第一个加入了沐染霜的队伍中。 好在云溪谷的人都还留在这儿没有离开，沐染霜带着云溪谷的人制作毒液，然后让豆女和那些妇人们准备药品，以备不时之需。 等到了约定好的那一日，凌墨泽派人给萧绝痕送去了书信，说是要和他好好谈谈，萧绝言一收到来信，当即出了人马，原本他只打算带一两个人，可是身边的人却劝他说：“二皇子，咱们在这外边候了这么久了，他既然都送来了书信，咱们何不趁着今日直接将他们给解决了？” 身边人的话也给了萧绝痕一点刺激，他在凌墨泽身上着实是花了不少的时间，若是继续这样耗下去，士兵们的士气也会被磨掉了。 于是乎，萧绝痕召集来了自己所有的人，他的人大部分是由那些被他说服了的小国组成，再加上几个他自己的人，几乎每个部分他都派了人过去。 等萧绝痕到了城外，发现城门仍然是紧闭的，他忍不住破口大骂：“说要同我谈谈，难道就这样隔着一张城门谈吗？” 城墙上站了不少人，但萧绝痕根本没看到凌墨泽的身影，这让他的心中愈发的愤怒。 萧绝言准备出发了，凌墨泽派人给他送去了不少沐染霜准备的毒液，让他带在身上备着。 等看着萧绝言出发后，凌墨泽这才返回到城墙上，他一眼便看到了站在萧绝痕身边的沐染媚的师父，看到他断掉的臂膀，他心中很是不屑，转头看向萧绝痕，他道：“二皇子倒是来得迅速。” “少废话，你到底想怎样？”萧绝痕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不想再和凌墨泽兜圈子了，就想开门见山的把话都说了。 凌墨泽自然是不会和萧绝痕把话都说开的，看萧绝痕带来的人，他心知，直接打，等不到萧绝言的援军过来，他必定是输，所以他必须和萧绝痕耗时间，“我没想怎么样，而是想看看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我以为凌王很清楚。”萧绝痕的心中其实还是有将凌墨泽纳为己用的想法，反正他现在人多，也不怕耽搁了这一时半会。 沐染霜在忙完自己的事情后，也到了城墙上，等她站上城墙，便发现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一看过去，发现居然是沐染媚的师父。 看到沐染媚师父断掉的臂膀，沐染霜的心中有些愤懑，若不是因为沐染媚的师父，凌墨泽不至于伤得这么深，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沐染媚的师父。 此时的沐染霜更关心的是凌墨泽，根本就顾不上沐染媚的师父，她默默地站在凌墨泽的身边，听着两人的对话。 萧绝痕道：“若是凌王此时能够打开城门，转而到我麾下，我必定不会亏待了王爷。” 凌墨泽冷笑了一声，答道：“你想怎么做，本王一点儿都不清楚，但是你的目的本王非常清楚，这样的事情，你就不要妄想了。” 凌墨泽原本是想好声好气的和萧绝痕好好说的，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萧绝痕居然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来，让自己和他去做叛贼？他萧绝痕可还没这么大的面子。 “凌墨泽，你别给脸不要脸，如今的太子觊觎皇位，谋害父皇，我作为父皇的儿子，带着众人讨伐太子，有什么错？”萧绝痕见凌墨泽这样的口气，一下子气就上来了。 听了萧绝痕的话，凌墨泽只觉得荒唐无比，就连一旁的沐染霜都不能忍了，她道：“萧绝痕，不要脸的人是你才对！到底是谁觊觎皇位，谁的心里清楚！” “你不要出言不逊！”面对沐染霜的质问，萧绝痕有些急眼了。 沐染霜原本还准备反驳，凌墨泽却抢先了：“萧绝痕，你口气放好些，明明是你自己狼子野心，觊觎皇位，还说得这么好听，说太子谋害皇上，皇上如今你这副模样，起因是谁，我想你心里很清楚吧？” 凌墨泽的这一番话，萧绝痕是忍无可忍了，“既然你要这样说，那咱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要的，今日我便要踏平了这座城！你们，一个也别想逃！” 萧绝痕发动了人攻城，凌墨泽仍然是没有开城门，这城中城墙筑得极高，防守容易，他自然是不会出城与萧绝痕的人正面对抗。 凌墨泽挑了几个射手，在城墙上，攻击着一个个准备上前来的人，而那些个冲在前边的人，都是一个将军的人。 眼看着自己的人一个个被射死，那将军终于坐不住了，他走到萧绝痕的身边，道：“这儿这么多人，凭什么就让我的人冲在最前？这一个个的被射死，这不是当炮灰吗？” 萧绝痕听出了对方语气中的埋怨，他也是情急之下才会这样，见将军有意见，当即说了几句好听的话，安抚将军，“将军莫急，一会儿我便用火球攻城，必不会再有死伤。” 萧绝言也到了萧绝痕的驻地，他让几个手下去下毒放火，萧绝痕囤了不少粮草，一把火迅速的席卷了整个粮仓，再借着风势，火迅速的蔓延开来。 众人听见粮草着火了，当即前去灭火，萧绝言让自己的人再点一把火，一瞬间，萧绝痕的驻地成了一片火地，点燃了半边天。 这么大的消息，没人敢瞒着，当即派了一个人去通知萧绝痕。 萧绝痕正攻得起劲，眼看着凌墨泽那边没了法子，气势上也渐渐弱了下去，根本就听不进任何的话，只说了一句：“随它去吧。” 大将军那边见萧绝痕的驻地着了火，当即带了兵马赶来增援，萧绝言与大将军碰面后，萧绝言当即吩咐大将军：“将军，这儿交给你了，务必要控制住驻地，凌王那边人手少，我这就带人去支援。” “好！” 第四百一十六章 撤退 萧绝痕用的火攻，很快，凌墨泽有些顶不住了，沐染霜早早的搭了一个棚子，用来容纳受伤的士兵。 因为萧绝痕的火攻，导致了受伤的士兵越来越多，好在帮忙的人也多，也还忙得过来。好在没出现受伤特别严重的士兵，沐染霜看着大家都只觉得心疼，就连她一个外人都看得心疼，也不知道他们的家里人看到了会如何。 沐染霜在得知萧绝痕要用火攻的时候，当即让豆女准备好了药品，她知道，必定会有人受伤的，她准备了不少的特效药，涂在患处立刻就能缓解疼痛。 萧绝痕因为沉迷于和凌墨泽的战斗，他想将凌墨泽一网打尽，至于那边丢失的粮草，他也只能忍痛割爱，可是他不心疼，并不代表别人不心疼。 有个将军一听说粮草被毁了，再加上自己的人一个个受伤，他也是心疼至极，正好借着这个借口，便对萧绝痕说：“不如这样，我先带人去保护驻地。” 萧绝痕没做他想，准了将军的申请，将军带走了一部分人，留下的人就少了一些。 过了一阵，大将军已经攻下了驻地，控制住了驻地中所有萧绝痕的人，传信的士兵不敢有片刻的耽搁，当即找到了萧绝痕，将消息告知了他。 萧绝痕迟迟攻不下凌墨泽，心中本就焦急，再加上这个消息，一时半会儿，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刚开始不过是丢了一些粮草，可是现在却是丢了驻地，他自然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 想起了方才离去的将军，他问那来传信的士兵：“孙将军呢？他不是说他先回去守着驻地吗？人呢？” 那士兵听了萧绝痕的话，有些懵懂，萧绝痕等了半晌没等到底下人的回答，看向那士兵，那士兵当即回答道：“孙……孙将军未曾来过……” 这话一说出口，在场听见了的人便都知道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孙将军八成是直接带着他的人跑了。 萧绝痕气急，没想到这孙将军居然还会临阵脱逃，想想驻地的事情，再看了一眼站立在城墙上的凌墨泽，他只能说：“回驻地，先将驻地抢回来。” 萧绝言派去打听消息的人来报，说是萧绝痕正在往回赶，大将军那边也已经占据了驻地，他当即发出号令：“就地休整，一会儿等叛贼出现将打他们个落花流水！” 凌墨泽见萧绝痕放弃了进攻，往回走去了，便知道萧绝言那边的事情应当是成了，不然萧绝痕不会这么着急着回去，此时正是他气焰高涨的时候。 眼看着萧绝痕的军队慢慢撤去，凌墨泽这才松了一口气，换了一拨人守着城墙，他则带着其他人下去重新休整了队伍，随时准备冲出城和萧绝言双面夹击萧绝痕。 沐染霜等把城中受伤的人都安顿好了以后，便赶去找凌墨泽，她知道，萧绝言那边的事情大概已经成了，接下来，只怕凌墨泽就会要打开城门冲出去迎敌了。 凌墨泽整顿好军队，便看到沐染霜赶了过来，他当即迎了上去，问她：“还好吗？能忙得过来吗？” “还好，比我预期的伤员人数要少，不过，受伤的人数相对于我们的总数而言，已经不算少了，你一会儿……”沐染霜担心凌墨泽带着这些人去追萧绝痕会不会有困难。 凌墨泽直接打断了沐染霜的话，“好了，你就不要担心我了，有我在，还有什么办不好的事情吗？” 这一次，凌墨泽过分的自信没能让沐染霜安心，方才在城墙上防守的时候，大部分的士兵就已经露出了疲惫之色，此时若是他们进攻，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就在沐染霜还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那边来了人通知凌墨泽准备出发。沐染霜听了这话，心里便“咯噔”了一下，他们的确是应该立刻追上去了，不然就要晚了。 沐染霜有些不舍的看着凌墨泽，凌墨泽也知道沐染霜不放心自己，他能做的，只是给沐染霜一个放心的微笑，然后离开。 沐染霜回到自己临时搭建的棚中，没多久，凌墨泽也赶了过来，他看了沐染霜一眼，尔后便说：“为了保护家园，不让咱们的城被叛贼占了去，我必须带着士兵们冲出去主动进攻，当然，这城中我还是留了人保护你们的安全，你们切记，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准开门，除非是我们归来，否则，谁来都不能打开城门！” 沐染霜艰难的点了点头，凌墨泽看到沐染霜点了头，便放心了。 沐染霜一路将凌墨泽送到了城门口，城门一直大开，凌墨泽不放心，“好了，快些进去吧，切记不要开城门！” 沐染霜只能忍痛下令将城门关上，她一进城便立即爬上了城墙，站在城墙上目送凌墨泽一行人离去。不少妇人们都站在城墙上，目送着自己的夫君离去。 凌墨泽一行人人数少得可怜，城中的士兵本就少得可怜，萧绝言去攻击驻地的时候又带去了一部分的人，再加上留下守城的人，如今跟着凌墨泽出征的人实在是少。 因为人少，凌墨泽不敢有片刻的耽搁，加快了行进的速度，为的就是尽快能与萧绝言的人马汇合。 萧绝痕经过萧绝言休整的地方时，便察觉到了不对劲，他问：“咱们何时在这儿驻了军？” “不曾在这儿驻军。”得到了手底下人的回答，萧绝痕就知道，这队人不对劲。 萧绝言见萧绝痕的人不再前进，当即从后方走了出来，“二皇兄怎么到这儿来了？” “原来是你。”萧绝痕看到了萧绝言，便知道是什么情况了，难怪凌墨泽有这么多的助力，他不出城，恐怕是那城中的人数根本就无法同他匹敌。 萧绝痕因为诸事不顺，气不顺，看到萧绝言也不想和他废话，当即命令自己的人对萧绝言发起进攻。 萧绝言的人自然也不甘示弱，不一会儿便和萧绝痕的人打到了一起。 凌墨泽到的时候，萧绝痕和萧绝言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状态，凌墨泽的人当即加入了战斗，凌墨泽的人虽然少，但是个个骁勇善战，实际上他们平日里参加的战斗很少，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了，现在的他们是为了保护家园，保护妻儿才出来战斗的。 有了这样的目的，大家自然就斗劲十足，萧绝痕的人数众多，凌墨泽和萧绝言各自带的人不多，但是汇合到了一起，无论是战斗力还是人数上边都有所增加。 萧绝痕的人不敌，被萧绝言和凌墨泽的联合军打得连连败退，他知道继续恋战对他来说没什么好处，于是当即退到了后边去，堵在了凌墨泽回城的必经之路上。 打退了萧绝痕对萧绝言和凌墨泽来说，固然是件好事，但是如今凌墨泽回不了城，城中留下的都是一些老弱妇孺，若是他不回去，一旦萧绝痕攻回城中，必定会出事情。 凌墨泽是倾囊而出，这一点萧绝痕不可能猜不出，打不赢他们，萧绝痕一定会选择退回去攻城，先占了城。 萧绝痕这样的人，若是占了城，必定不会放过城中的人，那么城中的人，必定都不能活命，哪怕是冲着这一点，凌墨泽也非常坚定要回城去。 正如凌墨泽猜测的一般，萧绝痕的确是猜到了此时城中已无人，此时去攻城是最好的办法，恰好他堵在了凌墨泽回城的必经之路上，他的速度自然要比凌墨泽的要快。 城中如今剩下的无非就是些老弱妇孺，若是他速度够快，完全能够赶在凌墨泽和萧绝言赶来之前，将这城给攻下。 想到这，萧绝痕的心中虽然气，但是一想到他还有退路可走，心中也算是舒坦了不少，他当即下令整顿军队，随时准备出发去攻城。 只要是能够攻下这座城，至于驻地什么的，就暂时可以不去管了。 和萧绝痕的这一战，实际上萧绝言和凌墨泽也没讨着好，萧绝痕的人数众多，在战斗中，萧绝言和凌墨泽队伍中受伤的人也很多，可是因为萧绝痕堵在了前方，他们不能贸然行动。 如今两人处在进退两难的情况下，萧绝言知道，凌墨泽是无论如何都要回去的，可是处在此时的境地下，不知道该采取什么举措，他问：“接下来怎么办？” 凌墨泽非常坚定的只有一点，“必须要想办法杀回去，不然让萧绝痕杀进城中，咱们做的一切努力可就都白费了。” 萧绝言的目的是在于救凌墨泽，可是凌墨泽却一直都记得自己最初的目的，他是想要保住这座城，同时保住这城中百姓的性命。 萧绝言道：“这儿距离萧绝痕原来的驻地不远，不如咱们先退回去，将伤兵暂时安放在那儿，然后再讨论如何进攻。” “也好。”如今除了这个办法，凌墨泽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只能先听了萧绝言的话。 两人做出了决定，便当即命令手底下的人赶紧带着伤病回到了驻地，大将军见到凌墨泽和萧绝言，当即向两人行礼，大将军从萧绝言的口中大概得知了方才的情况，他说：“眼下这情景，便是务必要先解决了萧绝痕，否则百姓一个也活不了。” 第四百一十七章 对抗 凌墨泽已经等不及了，他无法想象此时的沐染霜是怎样的反应，也不知道她等不到自己回去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们现在就立刻杀回去！” 将军有些为难，但还是咬着牙准备劝一劝凌墨泽：“王爷能否再等一等？微臣已经向太子发出了求救讯号，太子向与咱们离得最近的大军发出了急令，让他们立即赶来相助，王爷能否待大军赶来时再进攻？这样也能够将萧绝痕一等人一网打尽。” “不行！”凌墨泽几乎是没有经过丝毫的思考，直接拒绝了大将军的话，他接着说，“方才将军你也说了，若是不杀了萧绝痕，这城中的百姓都不能活命，咱们出兵不只是想要将萧绝痕一网打尽，还要保护无辜的百姓！” 凌墨泽的这一番话说得振奋人心，萧绝言非常支持他，再加上这城中不只有百姓，还有沐染霜，凌墨泽哪怕是拼上了自己的命，都要赶回去。 凌墨泽的一番话堵得大将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看着凌墨泽，默默的退到了一侧，萧绝言道：“我与凌王杀回去，你在此等候支援的大军，等支援大军赶来，立刻前来支援！” “是！微臣遵命！”大将军当即应下了萧绝言的话。 凌墨泽看了萧绝言一眼，萧绝言点了点头，两人便走到了外边去，凌墨泽号令那些士兵，“请大家再坚持一会儿！如今留在城中的人都是一些老弱妇孺，试问大家当兵是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保卫家国，保护妻儿？所以，我们一起杀回城中，救出城中的人！” 凌墨泽的话算是说到了大家的心坎里了，一瞬间，大家备受鼓舞，当即整顿好了队伍，随时准备跟着凌墨泽杀回城中去。 沐染霜渐渐感觉到了不对劲，都过去了这么久，凌墨泽都还没有回来，她隔上一段时间，便赶到城墙上去看，看能不能看到凌墨泽归来的身影。 可是每一次都落空了，接下来该怎么办，沐染霜是真的没了一点主见。豆女忙活了好一阵，看到沐染霜这魂不守舍的模样，当即上前去问她：“王妃，你这是怎么了？” “王爷他们的人还没回来，你说，咱们这城中会不会成为萧绝痕下一个攻击的对象？”沐染霜和凌墨泽想到了一处去了，凌墨泽倾囊而出，萧绝痕必定会知道，这城中不过是个空城，若是他把握住了空隙，赶在凌墨泽回来之前杀了回来，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后来，沐染霜索性就直接站在城墙上，对那些底下的人说：“一会儿有任何情况都切记要第一时间汇报。” 那底下的人根本不屑于搭理沐染霜，豆女见了他们的态度，顿时来了气，当即道：“你们……” 豆女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沐染霜拦下了，她挡住了准备冲上前去的豆女，朝着她笑了笑，尔后便对那些底下的人说：“你们给我看清楚了，好好看看我是谁！你们既然认定了凌王是城主，我是凌王妃，也是城主夫人，如今王爷不在城中，便由本王妃说了算！你们若是谁不服，大可继续和本王妃对着干，若是出了任何后果，自负。” 沐染霜这一番话气势十足，着实是说得那些底下的人有些后怕，他们当即出声应下了沐染霜的话：“王妃说得是，小的们一定照办。” 等安排好，沐染霜便对豆女说：“走吧，咱们下去一趟。” 还有很多事情，沐染霜都得一一安排好，如今她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那就是，萧绝痕冲了进来，可是凌墨泽没回来，她该怎么办。 沐染霜一直记得自己和凌墨泽最初的目的，哪怕此时凌墨泽不在，她也要代替凌墨泽保护好这城中的百姓，护住这座城。 沐染霜相信凌墨泽正在想办法往回赶，所以沐染霜还是觉得自己是有盼头的，只要自己能够撑到凌墨泽回来，她也就可以放心了。 沐染霜等了好一阵，眼看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她知道不能继续等下去了，于是她立即召集了这城中所有的妇人们，将情况说给了她们听，“大家听我说，先不要惊慌，事情目前有些棘手，王爷带着士兵们杀出了城去，至今还未归，我们必须想办法抗敌，所以请大家团结起来，这城中，低于十岁的孩童全部躲到屋中，越隐蔽越好，叮嘱他们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豆女照着沐染霜的话将武器都带了过来，等豆女将武器放在众妇人的面前，她们都忍不住小声议论了起来，“这从小就只拿绣花针的，怎么可能拿得起武器？” “说的是，对方都是男人，我们怎么可能打得过？” 各种各样的议论声都有，无非就是说自己拿不起武器，打不赢敌人，沐染霜也不恼怒，换了任何一个女人都会有这样的念头，她当即道：“我从小拿的便是救人的针和医术，我也认为我拿不起任何的武器，我同样也是女子，不会武功，但是为了这座城，为了咱们自己，我们都必须拿起武器来，与敌人对抗！” 说着，沐染霜便拿起了一个武器，那武器比她想象中的要轻，于是她一直拿在手中，她说：“大家放心，在任何时候我都会冲在大家的面前，我们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不能让他们闯进城内，记住，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受伤。” 前边的话，说得大家的心中都还有些犹豫，不知道是该听沐染霜的话，拿起武器还是退后，可是沐染霜刚才的那句话，直接击中了大家的心脏。 沐染霜也是一介弱女子，她救了这城中这么多的人，她居然说会冲在大家的前面，到了这样的时候，还在为这座城以及城中的百姓着想，那么身为这城中的一员，她们有什么道理退缩？ 渐渐的，有人站出来拿起了武器，很快，豆女带来的武器毒被拿得差不多了，沐染霜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事情都算准备得差不多了。 等这边的事情安顿好以后，沐染霜问豆女：“云溪谷的人在哪儿？” 豆女回答说：“照着王妃吩咐的正在城门口设毒瘴。” 沐染霜知道光凭这城中的人，是根本挡不住萧绝痕进攻的攻势的，因此，她只能靠一些小小的机关，能挡住多少人算多少。 “过去看看。”沐染霜已经处理好了所有的事情，便和豆女一起到了城门口，帮着云溪谷的人一直设毒瘴。 等毒瘴布置得差不多，沐染霜又上了城墙，吩咐那些力气大的男子，让他们将她原先准备好的毒液扔出去，越远越好。 就这样，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好了，沐染霜便一直待在城墙上，等着萧绝痕的人马攻过来。 很快，萧绝痕的人马整顿好以后，便一鼓作气的冲了过来，势如破竹，他已经下定了决定，务必要拿下这座城，好让凌墨泽的计划泡汤！ 凌墨泽毁了他这么多的计划，他也要让凌墨泽输一次不可！ 因为速度很快，沐染霜事先让人扔下的毒液萧绝痕也没在意，马蹄直接踏了上去，直接将那毒液踏破，毒液很快便在空气中挥发，一点点的入侵到了士兵的身体中。 沐染霜在看到以萧绝痕为首的人马冲了过来，当即命人下去守住城门。眼看着萧绝痕的人马上就要冲到城门前了，突然身后传出了几声惨叫，萧绝痕顺着看过去，发现自己的人纷纷从马上倒了下去，不少跟在后边的士兵也纷纷倒地，捂着肚子喊疼。 沐染霜见状，知道是她先前扔出去的毒液起了作用，一时半会儿他们这些人是不可能恢复了，萧绝痕知道是沐染霜耍的招数，直接弃掉了那些肚子疼的人，继续往前冲。 沐染霜万万没想到，萧绝痕居然能做到这么狠心，她如今只能祈祷靠着那城门前的毒瘴，看能不能阻碍多一些人。 萧绝痕站在后方，命令自己的人上前去，强行破开城门，城内的人都团结得很，不管萧绝痕的人如今用力的推城门，始终没能将城门推开。 萧绝痕见状，知道不能继续这样下去，沐染霜也立即下了城墙，到了城门，如她先前所说，站在了众妇人的前边。 沐染霜知道，萧绝痕破开这城门，不过是时间问题，如今他心情急切，一旦破开了城门，恐怕便不会和自己多废话，只想第一时间占据这座城，因此，想拖延时间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眼看着城门就要被破开了，沐染霜当即让留守在城中的士兵们不要再挣扎了，立刻退后，让他们冲进这城门前的毒瘴中，能网住多少人是多少人。 那些破城门的人等城中的人退后，他们猛的一用力，便轻而易举的撞开了城门，直接撞进了毒瘴之中。 前边的人全部进了毒瘴，看着他们那痛苦的模样，就仿佛是被掏心挖肺一般的痛苦，后边的人自然不敢再进毒瘴。 萧绝痕在后边看得着急，他不知道城门前发生了什么，他如今只想他们能够赶快冲进城里，把这座城拿下，于是他当即道：“都给我往里冲！” 大家都有些后怕，咽了咽口水，看向身后的萧绝痕，萧绝痕和他们的目光对上，问他们：“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都往里走啊！” 眼看着一个个人都走进了毒瘴之中，毒瘴能容纳的人眼看着就满了，剩下的人就直接突破了毒瘴，冲进了城内。 萧绝痕带的人数众多，哪怕沐染霜设置了两个点，都没能打击到他多少人。 萧绝痕看到自己的人冲进了城中，心中分外的激动，就好像这城已经是属于他了一样。 第四百一十八章 硬拼 等萧绝痕的人冲进来以后，沐染霜也知道，自己设下的那些阻碍都已经失去了意义，她终究没能拦下多久。 沐染霜紧紧握住了手上的武器，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磅礴一些，于是她扯着嗓子吼道：“大家冲啊！” 沐染霜身后的人听到了她这一声吼，一下子都如醍醐灌顶，来了勇气，跟在沐染霜的后边冲了上去，此时的她们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绝对不能让萧绝痕的人冲入城中伤害百姓，攻城略地。 沐染霜并不会武功，但是武器拿在手中，信念还在心中，她竟然也破天荒的用手中的武器抵御了几次敌人的进攻。 萧绝痕的人都是男子，力气相对于沐染霜来说都大得很，沐染霜本就不擅用武器，如今还挡了好几下，一下子手上没了力气，瞬间失去了直觉一般，只靠着大脑的控制，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武器。 凌墨泽带着兵马一路驰骋，他走在最前边，萧绝言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才勉强跟上凌墨泽的步伐，他知道凌墨泽是急着回去救沐染霜，所以他从不开口让他慢下来。 等凌墨泽带着一队兵马赶到城外的时候，发现城门已然打开，他攥紧手中的剑柄，“大家冲啊！杀逆贼！” 凌墨泽一声号令，身后的众士兵都跟着响应，跟着凌墨泽冲进了城中。 沐染霜一行人被萧绝痕的人打得节节败退，眼看着就要进入城中，到百姓们居住的地盘了，沐染霜心中有些焦急，萧绝痕带来的人士气充沛，她们人数少，无论再如何团结也是抵御不了的。 如今，沐染霜甚至都不将希望放在凌墨泽的身上了，若实在是拦不住萧绝痕占城，那么她便让大家先行撤退，城没了，只要能活命就好，没必要为了这座城无端的送上这么多平白无故人的性命。 就在沐染霜准备发布撤退的号令时，凌墨泽带着兵马冲了进来，当听见凌墨泽的声音的时候，滚烫的眼泪冲破沐染霜的眼眶，直接涌了出来。 沐染霜这才松了一口气，救星终于来了，看到凌墨泽来了，沐染霜当即举起自己满是伤痕的手，“大家挺住！王爷回来了！” 萧绝痕也听见了凌墨泽那边的动静，再加上沐染霜的那番话，他就愈发肯定是凌墨泽带了救兵过来了，眼看着就要进城了，他绝对不能半途而废，更不能因为凌墨泽而错过成功的机会！ 原本一直处在指挥位置上的萧绝痕也终于按捺不住了，准备自己亲自上阵，将眼前这些碍眼的人一举击败，让自己的人冲进城中，到那时，一切就成定局了。 凌墨泽听见了沐染霜的声音，混乱的人群中，他坐在马上一眼便看到了沐染霜，再顺着她举起的手看去，向来只施针救人的她，居然也拿起了武器…… 再看她手背上的伤，凌墨泽只恨自己，恨自己来得太晚，让沐染霜为难了这般久。 眼看着萧绝痕马上就要加入战斗了，凌墨泽立即反应过来，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萧绝痕的身边，拖住了他。 萧绝言立即加入了战斗，有凌墨泽拖着萧绝痕，萧绝言来解决底下的这些小喽啰简直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萧绝痕的武功本就没有凌墨泽高，即使凌墨泽的身子才刚刚受了重伤恢复，两人也就勉强打个平手。 两个人一直分不出个高下，萧绝痕知道凌墨泽受了伤，想借机攻击他的软肋，都被凌墨泽一一挡了回去。 沐染媚师父见到凌墨泽和萧绝痕在纠缠，二话不说也加入了战斗，他自然是帮萧绝痕的，凌墨泽一个人对两个人，便愈发的显得有些吃力。 好在凌墨泽先前断了沐染媚师父的一条手臂，不然凌墨泽还真没把握能够以目前这虚弱的身子对抗面前的两个人。 豆女挡在沐染霜的面前，她看到沐染霜已经很吃力了，为了不让沐染霜受伤，她必须护着沐染霜。 突然被两面夹击，豆女没注意到，只顾着身后的人，完全没想到前方还会来敌，沐染霜注意到，大叫：“小心！” 豆女注意到的时候，那人已经冲到了自己的面前，眼看着那一刀就要砍在她的身上了，萧绝言及时的出现，将那挥刀的人给砍倒在地，豆女原本做好了必中刀的准备，结果却没想到被萧绝言挡了。 豆女为了躲那一刀，做垂死挣扎，她向后倒去，沐染霜被豆女推到了一侧，见萧绝言救下了豆女，立即伸出手想上前去护住她，被她身旁的萧绝言抢先了。 当豆女被萧绝言接住的那一瞬间，两人四目对视，一刹那，整个世界就好像静止了一般，豆女只觉得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萧绝言。 萧绝言反应得快，他扶着豆女站好，尔后叮嘱她：“小心点，别受伤了。” 豆女应了一声，几乎是第一反应便回了一句：“你也是。” 就这样，两人立即加入了战斗。沐染霜这边有萧绝言和豆女在，她也安全了不少，她努力的在人群中搜寻凌墨泽的身影，想知道他在何处。 等沐染霜找到凌墨泽的时候，发现他居然在以一对二，她知道再继续下去，一定会倒下，尽管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但她还是义无反顾的朝着凌墨泽跑了去。 萧绝言和豆女也顾不上她，两人都忙着保护百姓，至于沐染霜，豆女只能气急败坏的在不远处喊沐染霜不要过去，她也知道，这样做不过是徒劳。 就在沐染霜靠近凌墨泽的时候，凌墨泽咬牙将萧绝痕打倒在地，没了萧绝痕的配合，沐染媚师父知道自己光凭单个手臂是没有胜算打赢凌墨泽的。 沐染媚师父看到正在靠近的沐染霜，立即打了个主意，快步冲向了沐染霜，等凌墨泽意识到的时候，萧绝痕不知道什么时候拖住了他的一条腿。 凌墨泽用力的甩开萧绝痕，也不知道萧绝痕靠着什么，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继续上前去纠缠凌墨泽。 沐染媚师父早就顺利的抓到了沐染霜，看到萧绝痕在努力的拖住凌墨泽，他立刻将沐染霜带走了。 凌墨泽急了，大喊了一声：“萧绝言！” 萧绝言听见了凌墨泽的声音，当即将目光转了过来，看到沐染媚师父带着沐染霜准备离开，立即以最快的速度追了上去。 萧绝言的轻功很好，沐染媚师父的轻功当然也好，但是因为他还带着沐染霜，速度便慢了很多，眼看着就要被萧绝言追上了，沐染媚师父自然不会让萧绝言追上。 沐染媚师父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毒药粉，等萧绝言靠近的时候，直接朝着他洒了过去，萧绝言根本避无可避。 趁着萧绝言用手躲药的片刻，沐染媚师父渐渐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眼看着沐染媚师父将沐染霜带走，凌墨泽怒火中烧，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将萧绝痕打倒在地，对萧绝痕使的每一招都是致命的招数，为的就是发泄自己心中的怒气。 就在萧绝痕只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了一个人影，攻击了凌墨泽，凌墨泽回攻，不过一招的功夫，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萧绝痕就不见了踪影。 凌墨泽准备追上去，谁知对方早就有了准备，立即来了一群人将凌墨泽和萧绝言团团围住，如今沐染霜不知所踪，凌墨泽已然杀红了眼。 但凡是萧绝痕的人，凌墨泽一手握了一把剑，但凡是想上前来阻拦他的，他二话不说便直接将剑插在他们的胸口，正中心脏，一剑毙命。 凌墨泽这架势，渐渐的让大家有些后怕，萧绝痕撤退了以后，随即下了命令，让自己手底下的人撤兵，如今他手上有沐染霜，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萧绝痕的兵一路退，凌墨泽一路追，见一个杀一个，萧绝言见状，当即追了上去，他抓住凌墨泽：“你冷静一下，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凌墨泽已经几近癫狂的状态了，他怎么也接受不了沐染霜被沐染媚师父抓走的这个事实。 沐染媚师父的手臂是被他弄断的，若是他想要报仇，必定不会让沐染霜好过，若是今日他不能从沐染媚师父的手中救回沐染霜，他这颗心永远都不能安定下来。 “你就算杀再多的人，他们也不知道他们躲到哪里去了，他们都在这儿，至于萧绝痕他们能躲到哪里去，他们如何知道呢？”萧绝言抓住凌墨泽，他也知道沐染霜落在萧绝痕的手里没什么好下场。 但是以凌墨泽目前的状况，即算是找到了沐染霜的藏身之所，只怕救不出沐染霜，还得把自己赔进去。 凌墨泽仍然继续向前进，萧绝言索性挡在了他的身前，阻止他往前，“你听好了，你觉得你现在能救得出她吗？你先冷静下来，咱们回去从长计议，一定，一定救出王妃！” 凌墨泽这才终于放弃了，他拉着萧绝言往回走，“走，咱们回去好好商量，等他们落入我的手中，我绝不能让他们好过！” 一想到沐染霜此时的处境，凌墨泽的心中还是很揪，可是萧绝言说得对，他不能过于急躁，若是硬闯，把自己赔进去，是完全有可能的，一切还得从长计议。 第四百一十九章 谈判 沐染媚师父将沐染霜带走以后，直接将她带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中，为的就是防止凌墨泽等人追上来。 等到了山洞中，沐染媚师父看着自己一边空空的衣袖，怒火中烧，若不是因为凌墨泽和沐染霜，他也不至于沦落到今日这副模样。 可是一想到沐染霜如今的身份，沐染媚师父便有些忌讳，她如今可是大名鼎鼎的云溪谷的少主了，再加上沐家医典，如果沐染霜能交出来，自己或许还能饶她不死。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原本沐染媚师父准备和沐染霜谈条件了，结果看到沐染霜瞪着自己，一下子就像是被摸了尾巴的老虎，又来了火气。 沐染霜根本不搭理沐染媚师父，直接将头瞥向一边，看着沐染媚师父空荡荡的衣袖，她已经猜到，沐染媚师父怕是要同她新账旧账一起算了，如今，她的心中只是遗憾不能陪着凌墨泽一起到老。 但是这一次的重生，对沐染霜来说，也不算亏了。老天爷也还算待她不薄，让她知道，谁才是真正爱她的人，她已经很知足了。 沐染媚师父见沐染霜直接将头瞥过去，索性上前去，用自己剩下的那只手硬生生的将沐染霜的脸给掰了过来，然后咬牙切齿地对她说：“看到我的手臂了没？这可都是拜你所赐。” 沐染霜知道自己落在沐染媚师父的手上必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索性也不求饶，心里想什么说什么：“这都是你应得的，你活该！” 原本沐染媚师父就一肚子的怨气，被沐染霜这样一说，一怒之下便狠狠的朝着沐染霜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沐染霜生生受了这一巴掌，原本就红润的脸渐渐的泛红，到最后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也几乎是同时肿了起来。 沐染媚师父原本是个男子，有习武，再加上他一生气，下手的力度愈发的重，沐染霜只觉得疼到骨子里去了，但是在沐染媚师父面前，她不愿意表现出自己很疼的模样，不想让对方钻了空字。 沐染媚师父却完全没想自己这一巴掌有多重，看沐染霜没反应，他扬起手准备再给她一巴掌，沐染霜也不躲闪，甚至还主动迎了上去，她挺直腰杆，微微抬起头，就等着下一把长落在自己的脸上。 看到这样倔强的沐染霜，沐染媚师父一瞬间醒了过来，他意识到，现在不是打沐染霜的时候，还是正事要紧。 哪怕自己没了一只手臂，若是有了云溪谷和沐家医典，想要所向披靡都是信手拈来的事情，他放下了自己扬起的手臂，冷冷一笑，好声对沐染霜说：“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咱们谈个交易，如何？” 沐染霜一听也没拒绝，更没同意，只是发出了一声冷哼，便以此回答了沐染媚师父，见沐染霜这样的态度，饶是如何努力让自己平静，沐染媚师父也镇定不下来了，“个小妮子，都到了我手上了，还敢这么硬气？” 沐染霜仍旧是不看沐染媚师父，给了他一个白眼，然后将目光瞥开了。 沐染媚师父努力说服着自己，在山洞中随处找了一根树枝，加了内力朝着沐染霜的腿上狠狠的抽了一下。 沐染霜疼得浑身都抽搐了一下，她紧咬住下嘴唇，说什么都不喊一声疼，也不和沐染媚师父说一句话。 沐染媚师父万万没想到沐染霜会是这样的性子，虽然沐染霜和沐染媚两人是一母所生，甚至两人的模样都生得一模一样，不仔细根本无法分辨，可是两人的性子却是截然不同。 这样的情况，若是换了沐染媚在的话，她一定在第一巴掌落下前便求饶，绝不会委屈了自己，可是沐染霜如今宁可咬破自己的下嘴唇，却不吭一声。 沐染媚师父再次平静下来，他不管沐染霜说不说话，给不给回复，他只管说自己的：“既然你不说话，那我便当你答应了，你如今是云溪谷的少谷主了对吧？拿你少谷主的身份和沐家医典出来，我可以饶你一命，让你回到你夫君的身边。” 沐染媚师父原本以为自己开出的条件足够诱惑了，毕竟当面对死亡的时候，谁会不妥协呢？可是沐染霜的反应却大大出乎了沐染媚师父的意料。 沐染霜给沐染媚师父的回答只有一个字：“呸！” 沐染霜这样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沐染媚师父，他原本为了偷闲，在旁边坐了下来，见沐染霜这样的态度，“噌”地一下便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点了点头：“好，既然你是这样的态度，那我也没什么好和你谈的了！想死还不容易？我自然不会让你轻易地死，我定要叫你尝一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其实沐染媚师父的话说得非常的恐怖，可是沐染霜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如今她的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凌墨泽，她害怕凌墨泽做出什么错误的选择，她只能祈祷着萧绝言能帮忙拦着他，毕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作为旁观者的萧绝言自然知道什么样的选择才是正确的。 一想到凌墨泽未来的路自己不能陪着他走了，沐染霜的心中还是有些许的唏嘘，不过比起接受沐染媚师父的条件，这样的牺牲根本算不得什么。 凌墨泽回到了城中，他一刻也不休息，等整顿好众士兵，他便问萧绝言：“大军什么时候能到？” “应该一会儿就能到了。”萧绝言刚刚才接到大将军的消息，说是已经在路上了。 凌墨泽顿了顿，问：“有多少人？” “大约是一万人左右。”一万人其实并不算多，但是相对于萧绝痕目前带在身边的人来说，已经算多的了。 凌墨泽听了萧绝言的回答，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不行，一万不够，我要直接向朝廷要人，我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灭了萧绝痕！” 萧绝言没有反驳凌墨泽，而是让手底下的人去拿纸笔过来，凌墨泽提笔流畅的写下了奏折，请旨调动军队剿灭萧绝痕等叛党。 奏折很快便被递到了朝堂上，这样动用军队的事情，萧绝尘不敢擅自做主，趁着萧洛逸清醒的时候，他便亲自送了过去。 萧洛逸的身体本就不是特别好，看了凌墨泽的奏折内容，气得不行，接连咳了好几声，萧绝尘立刻上前去帮他顺了顺气，萧洛逸将奏折递给萧绝尘，对他说：“朕准了，让凌王务必要剿灭叛党！” “是，儿臣遵旨！”萧绝尘接过了奏折，原本还想等萧洛逸好些了再走，结果萧洛逸说：“快让人去传信，别贻误了军情。” 萧绝尘也不敢再耽搁，向萧洛逸行了礼便立刻下去安排了。 萧绝痕被人救下的时候已经是奄奄一息，被救下后，找了个安全的地方便开始治疗，养了一天才总算恢复了过来一点。 可是他这边却热闹得很，因为萧绝痕自己的人之前大部分都被凌墨泽和萧绝言剿灭了，剩下的人少之又少，他只能靠其他国家的人才能组成这样庞大的队伍，做主的人一多起来，便七嘴八舌的，各持己见，非要争个谁赢谁输。 萧绝痕还正在养身子，就听得外边已经吵得不可开交了。因为大夫嘱咐过了，萧绝痕的身子应当要静养，便不让这些将军们进去打搅。 这些将军们原本都是来找萧绝痕的，不巧都被堵在了外边，凑到了一起，便索性坐在大厅里聊了起来，意见不合便从开始的聊天变成了争吵。 坐在屋子里养身子的萧绝痕如何还坐得住，他叫了自己的人进来，让人去将那些小国的将军都请到屋内来。 那人是一直跟着萧绝痕的，听见萧绝痕这样说，考虑到萧绝痕的身子，他站在门口有些犹豫：“主子，您的身子……” “去叫吧，这样吵，我如何能静养？”萧绝痕知道，若是不将那些个将军们给打发走，只怕他根本就不得安宁。 萧绝痕手底下的人听了，也只能照着他说的去办，去外边将几位将军请了进去，等将军们被请了进去，外边立刻就安静了下来，就等着看将军们出来以后是怎样的反应。 将军们一进了萧绝痕的屋内，也还算识趣，都客气的关心了他的身体，问到：“二皇子的身子可还好？” “无妨无妨。”萧绝痕又如何会真的和他们谈起自己的身体，他直接将话题转到了方才的事情上，他问：“不知几位将军方才在外边谈论些什么？” “看样子，咱们说话打扰到二皇子了，二皇子见谅啊，大家都是打仗的粗人，不会轻声细语的说话。”其中一个小国的将军立即站出来说好话。 萧绝痕摆摆手，他关注的也不是这个，他并不想和他们绕圈子，他只想早点解决了问题，早点让他们滚蛋。 一旁一位“直肠子”将军是坐不住了，他最不会兜圈子，不吐不快：“二皇子，我也不会委婉说话，方才咱们讨论的就是关于这一次的进攻。咱们付出了这么多的兵力和时间，最后连个城都没能攻下来，就抓走了一个女人，到现在还不知道那女人在哪里。” 一听到对方提及了沐染媚师父抓走的沐染霜，萧绝痕这才想起这一茬来，他当即叫了自己的手下进来，然后吩咐他说：“你立刻去将沐染媚师父找过来，他现在应当躲在一个很隐蔽的地方。” 第四百二十章 转战 等吩咐完这件事，萧绝痕这才对那将军说：“我已经派手下去找了，那女人是凌王妃，凌王最是重视这个王妃，她落在了咱们的手上，就等于咱们握住了凌王的软肋。” 好在沐染媚师父抓走了沐染霜，这也算是萧绝痕这一战下来最大的安慰了，差一点，他还把自己赔了进去。 听到这，另一个将军继续说：“不过一个女子，能牵制住凌王，可是对于萧国的大军仍旧是没有任何用处的，依我看，不如咱们放弃凌王，转而去攻打其他的城，这萧国地盘内，多得是易攻难守的城池，一夜之间拿下根本不在话下！” 那将军对萧国或多或少也有些了解，他知道萧国境内易攻难守的城池非常多，当初对于萧绝痕想要抓住凌墨泽的决定多少有些反对，可是他一个人反对无效，如今用这样惨痛的教训证明了他的话，他也是极不情愿的，毕竟他自己的人也是参与了战斗的。 萧绝痕听了，没吭声，他想听一听那些还没说话的将军说，正如他所想，剩下几个没说话的将军都和这位将军是一样的意见，纷纷认为应该转战，“这样久攻不下的城池，足以说明他有多么的易守难攻，与其在此浪费兵力和精力，不如咱们放弃。” “说的是，再说，凌王既然这般重视这王妃，那么万一他急了，主动来进攻咱们，咱们如今人数眼看着少了，到时候被打个措手不及，那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大家或多或少有些害怕凌墨泽的作战能力，这凌王的名声可不只是在萧国境内响亮，在战场上都让人闻风丧胆。 “攻其他的城池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方才你也说了，凌王会进攻，若是咱们此时转战，会更加的措手不及，转战此法不妥。” 大家又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一瞬间站成了两个队伍，各自有对立的主张。萧绝痕被吵得头疼，可是很多时候，这样的事情也的确是要这样的争才会有最好的结果。 当然也有保持中立的，不过人数很少，等到大家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终于有个中立的人站出来说话了，他说：“不如这样，咱们其中，有个国是距离萧国边境最近的，咱们之前也都有布防，不如传信回国内，让王带兵去攻其他的城池，然后咱们迅速的调兵来应对凌王？” 这个办法算是中和了两种方法，众人听了，沉默了一瞬，在心中消化了一会儿，很快便有人站出来表示同意，这个方法着实是好，同意的呼声也愈发的高了起来。 见大家达成了一致，萧绝痕也总算是可以放心了，他笑着说：“既然大家都同意这个方案，那便照这个方案办了，希望大家能够团结起来，等成功了，绝不会亏待了大家。” 如今萧绝痕也只能这样许诺大家了，至于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不如先想办法如今保住性命。 接下来的事情，萧绝痕就没再让大家讨论了，他直接给每位将军安排了任务，各位将军接了任务，便纷纷离开了萧绝痕的屋内，到外边召了自己的人就离开了。 外边终于安静了，萧绝痕这才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躺一下了。 沐染媚师父正运足了内力，准备对沐染霜下手的时候，被萧绝痕派出来的手下找到了两人，“师父手下留情！” “你怎么过来了？事情摆平了？”沐染媚师父认得萧绝痕手下的，见他过来找自己，便知道外边只怕是安全了。 萧绝痕的手下答道：“撤兵了，二皇子让在下来寻你，让你带着凌王妃回去。” “知道了。”沐染媚师父看了沐染霜一眼，他自然也不敢当场结果了沐染霜，他说过，要让沐染霜生不如死的，如今安全了，他也就没有躲在山洞里边的必要了。 等沐染媚师父带着沐染霜回到了萧绝痕的根据地，他便立即将沐染霜扔到了一个偏僻的屋内，然后准备给她用刑。 刑具毒已经准备好了，沐染霜看着摆放在那儿的刑具，她便知道，自己恐怕是要体无完肤了，那一瞬间，她真的想咬舌自尽。 沐染媚师父给沐染霜的手上上了刑具，两边一边一个负责拉的，沐染媚师父问沐染霜：“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我之前说过的，你要不要答应？” 沐染霜始终不吭一声，沐染媚师父也不留情，下令：“拉——” 两边负责拉的都是男子，那力度自然是不用说的，沐染霜的手指原本就纤细，卡着骨头都“吱吱”作响，沐染霜疼得额头上大颗大颗的冒汗珠，可是她却始终没吭一声，除了发出几声沉闷的声音以外。 沐染媚师父早就见识到了沐染霜的倔强，他自言自语的说：“这样的事情也急不得，你放心，东西多得是，等着你一个个尝，我倒要看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萧绝痕的手下看到了这一幕，他没闯进去，而是转身回去找萧绝痕复命。 “找到了？”萧绝痕听见了自己手下的动静，便主动问他。 萧绝痕的手下回答说：“找到了，不过……” “不过什么？” “沐染媚师父正在对凌王妃用刑，说是要让她生不如死，还说要一个个试一遍，我看，要不了几个，那凌王妃怕是就撑不住了。”萧绝痕的手下看出了沐染霜很虚弱，试问一个女子能承受几个酷刑，沐染霜能挺过第一个已经算是奇迹了。 萧绝痕听了，忍不住皱起眉问：“他该不会还想要拿那什么所谓的沐家医典吧？” 萧绝痕知道沐染媚师父从来没打消过这样的念头，若不是因为沐染媚师父在一些兵力中还起到了衔接的作用，偶尔也能给自己帮些忙，他早就想将沐染媚师父给甩了。 不需要等手下的回答，萧绝痕便知道答案了，他思索了再三，准备吩咐手下去办，可是转念一想，还是说：“过去看看。” 萧绝痕的手下当即叫了人进来伺候萧绝痕穿上衣裳，然后两人慢慢往关沐染霜的地方赶去。 等萧绝痕到的时候，沐染媚师父给沐染霜用刑用得滋滋有味，中途沐染霜昏过去，便被沐染媚师父用冷水泼醒。 沐染霜此时已经几乎是奄奄一息了，萧绝痕进去的时候，看到只留下一口气的沐染霜，当即下令：“住手！” “怎么？心疼了？”沐染媚师父知道萧绝痕之前是中意沐染霜的，后来和沐染媚在一起，也不知道他看中的到底是姐妹俩的这张脸还是别的。 萧绝痕听了沐染媚师父这句话，心中有些愤怒，可是他也知道不是动怒的时候，“他可是凌墨泽的爱妃，留下她，还能用来威胁凌墨泽，也算是有一张王牌，她要是死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行了行了，不玩了！”沐染媚师父也玩累了，主要是沐染霜几乎不给他一点反应，就好像是他一个人在用刑一样，渐渐的，他也失去了兴趣。 沐染霜再一次昏死了过去，萧绝痕吩咐自己的手下：“去找个人来给她擦洗干净，让她完完整整的出现在凌墨泽的面前。” 萧绝痕不知道凌墨泽为了沐染霜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但是至少目前他的手上握着沐染霜，就相当于是握住了免死金牌，用来威胁凌墨泽，最合适不过了。再加上，如今他的身子还需要静养，若是和凌墨泽正面打起来，他没这个把握能顺利逃脱。 等萧绝痕回到屋内的时候，却得知，所有的小国都开始攻打萧国边境的城池了，他压住内心的怒火，虽然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是太过冒进终究不是一件好事。 听了手底下人的汇报，萧绝痕摆了摆手，说：“罢了，怕是瞧见了这一仗败了，都急了，行了，先随他们去吧，能拿下多少城池算多少。” 凌墨泽这边和萧绝痕正面对决的事情很快便在朝堂上不胫而走，大家纷纷开始议论这件事，再加上众小国开始进攻，好在有凌墨泽先前的布置，也算省了一点事。 但是也因为这一次的进攻来得突然，不少百姓们一慌乱，便四处逃窜，命好的就侥幸活下来了，命不好的便横尸街头。 这一次的进攻是盲目的，但凡是见到老百姓一律斩杀，哪怕是座空城，他们也要，反正如今他们想的是先占下城池再说。 一下子，天下大乱，流民四散，萧绝尘每天批阅这样类似的奏折都要费上许久的时间，忙得焦头烂额。 凌墨泽和萧绝言也听说了这件事，萧绝言向凌墨泽提议，问他：“不如我去解决这件事，你留在这儿？” 凌墨泽自然是应下了，反正他调来了兵，也足够了。 萧绝言当即写下了奏折，自请前去各地赈灾，安顿流民，绞杀叛贼一党。 原本就忙得不行的萧绝尘见萧绝言自请前去收拾这个烂摊子，他自然是同意的，萧洛逸也二话不说应下了，还让萧绝尘给萧绝言派兵。 一收到了批文，萧绝言便立即出发前往那些被攻击的城池，有些城池被萧绝痕的人占据了，城内空无一人，但还有不少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中，萧绝言选择了放弃那些被占领的空城，转去救下那些百姓。 第四百二十一章 扫荡 凌墨泽将沐染霜被抓走的消息彻底封锁，他不想引起大家的恐慌，更不想让沐染霜的家人为她担心。 眼看着萧绝言也已经出发了，凌墨泽也实在是坐不住了，他一直保持和带兵的大将军联络，为的就是等调来的士兵到齐了便即刻出发。 萧绝痕一边养着身子一边开始着手准备应付凌墨泽了，他派出了探子去打探关于凌墨泽那边的消息，结果还没等探子靠近，就被就地斩杀。 萧绝痕知道，凌墨泽这一次是要狠下心将他们赶尽杀绝了，便没再派出任何的探子，他大概已经猜到凌墨泽会调兵了。 就在萧绝痕还没准备好的时候，凌墨泽那边人马已经全部到齐，待急赶过来的大军稍作休整后，凌墨泽便带着人前往萧绝痕所在的地方。 萧绝痕的人得知消息，立即动身准备离开现在的地方，以他目前的兵力，他根本做不到和凌墨泽正面抗击。 凌墨泽心中虽然着急，但是在军中，都有提前制定好作战方案，凌墨泽不敢贸然改变，他也只能努力的说服自己，让自己冷静下来。 好在，这一路上，凌墨泽也杀了不少萧绝痕的人，救了不少百姓。 萧绝痕被凌墨泽这么追着，心中有气，想到沐染霜，便想去找她算账，可是一听底下的人说她还没醒，便放弃了。 沐染霜醒来的消息，沐染媚师父是第一个知道的，他得到消息以后，便立刻赶了过去，他想对沐染霜继续用刑，可是没想到沐染霜居然主动说：“我没有沐家医典。” 沐染霜一直不吭声的态度都让沐染媚师父习以为常了，他没想到沐染霜会突然说话，现在相对于沐染霜说的话，他更在意沐染霜突然转变态度的原因，他问：“看样子，这刑具还是发挥了它的作用。” “少废话，我没有沐家医典，你想要的云溪谷少谷主的身份，我也给不了你。”沐染霜不想和沐染媚师父多废话，直接避开了他的话。 沐染媚师父这才开始注意沐染霜说的话，他问：“你没有沐家医典？怎么可能！” “我不说你要对我用刑，我说了你不相信，我能怎么办？”沐染霜并不是向沐染媚师父挑衅，她知道萧绝痕留着自己还有用，绝不会让自己轻易的死掉，与其如此，不如让沐染媚的师父先折腾点事情出来。 “我抓了你过来，你总要给我提供一点有效的消息吧？”沐染媚师父相信，沐染霜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沐染霜笑着答道：“这是自然，不过我知道的不多。” “什么？”沐染霜这邪魅一笑便勾起了沐染媚师父的好奇之心。 沐染霜看了四周一眼，然后对沐染媚师父说：“你凑过来，这样的事情，总不能让别人都听了去。” 沐染媚师父已然被勾去了魂一般，没有丝毫戒备，当然，沐染霜双手双脚都被困在凳子上，她根本无法动弹，也对他做不了什么。 等沐染媚师父将耳朵凑到沐染霜的嘴唇前边，沐染霜悄声说了几句话，沐染媚师父听了，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在我还待字闺中之时，父亲便让我背诵这一段，我如何能忘？只是我目前还没能验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沐染霜故意说得很玄乎，让沐染媚师父摸不着头脑。 沐染媚师父听了，当即道：“我这就去找个人来验证。” “不用这么麻烦。”沐染霜见沐染媚师父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立即出声阻止他，见沐染媚师父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她接着道：“事情没那么复杂，只要用一件东西便可验证了。” “什么？”沐染霜这样不停地卖关子已经让沐染媚师父很烦了，但是他如今几乎是被沐染霜牵着鼻子走，完全没了自己的主见。 “你听说过万血珠吗？”沐染霜相信，沐染媚师父在江湖混迹这么多年，不可能没听说过万血珠。 “就是拜月一直想要的那个东西？”正如沐染霜所料，沐染媚师父果然知道万血珠。 沐染霜点了点头，然后解释给沐染媚师父听：“万血珠乃是天下万毒之物的血凝练而成，其功效自不必我说，如今那万血珠就在拜月的手中，若是能将万血珠拿到手，那么你不仅能证实我方才说的话是真是假……” 后面的话，沐染霜自然没再说了，不必她多说，她想，沐染媚师父也是清楚的。拜月之所以这么想得到万血珠，也是因为它带给人无上的荣耀和力量。 沐染媚师父听了沐染霜的话，看了看自己断掉的手臂，沐染霜知道他在忌讳什么，立马解释给他听：“你不必担心，拜月他时日无多了。” “为何？”沐染媚师父确实是有些忌惮拜月，若是他四肢健全，他自然是不会惧怕拜月的，可是如今，他还是有些没把握。 沐染霜没再解释，她说：“你只管去，去瞧了便知道我是不是在骗你。” 沐染霜没想到沐染媚的师父这般难缠，所有的事情都要一一同他解释清楚，让他放心，不过好在，计划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这坑也挖好了，就等着沐染媚师父跳进去了。 不知道为何，沐染媚的师父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催动着他，让他相信沐染霜，他迟疑了片刻，最终做出了决定：“好。” 说完，沐染媚师父便离开去着手准备前往南疆找拜月要万血珠的事情了。 萧绝痕那边得到了沐染霜醒来的消息，也忙不迭地赶了过来，沐染霜精气神好了许多，因为她和沐染媚师父的对话，导致沐染媚师父今日并未对她用任何的刑罚。 看到沐染霜一副神气的模样，萧绝痕便气不打一处来，他指着沐染霜，“你别以为他能救你出去！” “我还就相信他，我相信自己没有信错人，他绝不会在这个时候丢下我！”沐染霜也是为了刺激萧绝痕。 沐染霜一说到这，萧绝痕便想起了沐染媚，他说：“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因为你，沐染媚如何会死？我说过，我要替她报仇，待事情妥善解决，我必定好好处理了你以告慰她在天之灵！” 萧绝痕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沐染霜却嗤之以鼻，“因为我？报仇？若不是你，她何至于走上这条不归路？又为何会为了你白白葬送了性命？” “为我白白葬送了性命？她那都是自愿的！我可没有逼迫她！她自己心里也清楚，那时的我连自保都困难，又怎么可能救得了她呢？”在萧绝痕看来，当时沐染媚让自己离开，不过是因为她决定牺牲自己保全他。 沐染霜忍不住在心底里为沐染媚感到惋惜，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萧绝痕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混蛋，也不知道沐染媚到底是看上了他哪点，居然还死心塌地的愿意为了他牺牲自己的性命。 人的一生何其短暂，沐染媚却将这可贵的生命给了一个这样的人渣。 沐染霜憋不住话，她心里怎么想的，便怎么对萧绝痕说出来了，“别在我面前假惺惺，她即算再爱你，即算你再如何没能力，你也多少该想想办法去救她，而不是让她一个人在那儿等死！” “你以为我不想救她？还不是因为你和你的好夫君？若不是你们，我完全可以将她救下！”萧绝痕说到沐染媚的事情，便变得近乎癫狂了，他一边咆哮着一边靠近沐染霜。 沐染霜丝毫不畏惧，她相信，哪怕此时的萧绝痕疯了，他也知道，得靠着自己才能保住他的性命。 “对！你就是不想救她！从始至终你就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渣！我真是为她感到惋惜，怎么偏偏就遇上了你！”沐染霜心里也气，她当初对曾经的自己是如何的恨铁不成钢，如今就是如何看待沐染媚的所作所为。 萧绝痕被沐染霜气疯了，他的确是想过要救沐染媚的，可是所有的人都劝他，让他放弃沐染媚，为了自己的大业，也为了保住自己，他终究还是选择放弃了沐染媚。 沐染霜的话并没有刺激到他，只是戳中了他的心，说出了他一直想而不敢说的话，实际上，在他的内心深处，他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萧绝痕冲上前，掐住了沐染霜的脖子，将她按在椅子上，沐染霜的脸一下子便涨得通红，她怎么也没想到萧绝痕会来这一招。 “是！我就是一个人渣，我当初丢下了她，可是她死了，我也受到了*的反噬，我不是也得到惩罚了吗？”萧绝痕总是这样安慰自己，他的心时常隐隐作痛，每一次疼起来，他便想起沐染媚。 沐染霜被萧绝痕掐着脖子，根本就说不出一句话来。 沐染媚师父去准备东西，他想了想，又回来找沐染霜，想问问她，是否愿意和自己一同去找拜月，结果却听见了萧绝痕的声音，原本他打算往里走，和萧绝痕碰个面，正好也和他说说自己准备去南疆的事情。 可是，当他刚刚迈出步子时，便听见两人在那儿讨论沐染媚的事情，他便立即停下了脚步，他一直都很想知道，沐染媚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会落得尸骨无存。 第四百二十二章 真相 沐染媚师父就这么一躲，还真让他听见了一个了不得的消息，原来沐染媚竟然是因为萧绝痕而死，他居然被萧绝痕利用了这般久还不知道！ 虽然平日里沐染媚师父对沐染媚并没有多好，但是他却一直是将沐染媚当成自己的女儿来看待的，如今自己的女儿死于非命，他如何能袖手旁观？ 沐染媚师父看着萧绝痕那副模样，他立即冲了上去，他之所以一直给萧绝痕帮忙，为的就是给沐染媚报仇，可是如今，害死沐染媚的另有其人，就站在他的面前，他自然是直接找萧绝痕讨要了。 沐染媚师父冲过来的时候，沐染霜是看到了，她也没想到，怎么就不偏不倚让沐染媚师父听到了，不过看沐染媚师父的反应，她还暗自在心里庆幸。 萧绝痕果然是骗了沐染媚师父，沐染霜知道沐染媚师父一直都将她看得很重，是绝不可能给害了她的人办事的。 等萧绝痕反应过来的时候，沐染媚师父已经近了萧绝痕的身，他险些躲开了沐染媚师父的一招，萧绝痕问：“你这是做什么？” 萧绝痕怎么也没有想到沐染媚师父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攻击自己，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那一番话被他听到了。 沐染媚师父冷哼了一声，厉声问他：“你问我做什么？你自己同我是如何说的？方才又是如何说的？在我面前，你居然也用借刀杀人这一招？今日，我是知道事实了，我是定要为我徒弟讨个公道不可！” 萧绝痕根本使不出多大的力气，他只能拼命的躲，好在沐染媚师父的手臂也断了一条，不然他根本没把握从他的手下逃开。 沐染霜看两人打了起来，心中还有些庆幸，只可惜如今她不能跑，如果能跑，她早就拔腿跑了，眼睁睁的看着这么好的机会就这么没了，她的心里也不免有些唏嘘。 萧绝痕一边躲一边解释：“你听我说，我当初说得本就没错啊，沐染媚的确是死在他们手下的，不是吗？” “若不是因为你，她怎么可能被他们抓了去？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敢狡辩，她为了你付出了命，你居然能说出这样没良心的话，你这个负心汉！”萧绝痕不说还好，这么一说，便激得沐染媚师父斗志愈发的浓烈起来了。 萧绝痕本就是身体还没恢复便开始慢慢处理事情了，再加上为了躲凌墨泽，他们这几日奔波得很，并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 等到了后来，萧绝痕就连躲避都有些吃力了，沐染媚师父招招都是必杀之招，他知道萧绝痕有暗卫保护，他必须赶在暗卫发现之前把萧绝痕解决了，不然他就没机会了。 萧绝痕也不想和沐染媚师父解释了，他也累了，便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喊了一声，给暗卫传了信。 暗卫一收到萧绝痕的信号，不久便出现了。沐染媚师父知道萧绝痕和暗卫联络的信号，也知道今日想要取了萧绝痕的命是不可能了，于是他看了沐染霜一眼，准备想办法带着沐染霜跑。 沐染霜一直盯着沐染媚师父和萧绝痕，她也知道萧绝痕发出的信号是传递给暗卫的，她立即看了沐染媚师父一眼，如今她可不想让沐染媚师父死掉，若是他死了，那就少了一个对付萧绝痕的人了。 尽管沐染媚师父没了一只手臂，但是他的能力是不能小觑的。 沐染霜看向沐染媚师父的时候，恰好与沐染媚师父看过来的目光对上了，那一瞬间，她知道沐染媚师父是想带自己离开了。 果不其然，沐染媚师父找了个合适的机会，带着沐染霜从萧绝痕的眼皮底下跑了。 萧绝痕挺了没多久，便昏死了过去，沐染媚师父就趁着这个时候，带着沐染霜跑了，萧绝痕的暗卫根本没时间顾着追上去，立即将萧绝痕送回了屋内，然后请了大夫前来瞧。 大夫给萧绝痕瞧了一眼，只叹气，“都说了要好生休息，你们这些年轻人就仗着自己年轻，以为没什么大不了。” 暗卫不吭声，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他们能控制的。 大夫也知道萧绝痕的身份，自然也不会教训他，只对他其中一个暗卫吩咐让他好生照顾着萧绝痕，然后让另外一个暗卫跟着自己去抓药、熬药。 等萧绝痕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刻了，他一睁开眼睛，便看到了自己的手下待在身边，暗卫都回到了他们该回的地方。 看到自己的手下，萧绝痕当即问：“人呢？” 萧绝痕的手下不知道他口中说的“人”是指的谁，疑惑地看着他，萧绝痕急得不行，“沐染媚师父和沐染霜啊！” “您晕过去的时候，沐染媚师父趁乱带着沐染霜离开了。”萧绝痕手下如实回答了萧绝痕的问题。 萧绝痕听了自己手下的回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思索了许久，他才道：“行了，跑了就跑了，但是务必要封锁这个消息，绝不能让别人知道，沐染霜不在我们手上了。” 萧绝痕可惜的是沐染霜，如今沐染媚师父知道了前因后果，自然不可能再帮自己，他也不可能加入凌墨泽的队伍中来对付自己，也就是说，如今沐染媚师父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丝毫的威胁了。 更何况，萧绝痕原本也是计划等自己的事情成了以后，便慢慢的与这些江湖人士断了关系，毕竟他未来是要当皇帝的人，当皇帝的人，怎么能认识江湖人士呢？ 萧绝痕的手下听了萧绝痕吩咐的事情，当即下去安排这件事了。好在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知道的都是暗卫，他们是绝不可能去乱说的。 沐染媚师父担心萧绝痕会耍什么计谋，于是出去的路上他也是分外的小心，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中了萧绝痕的圈套。 等带着沐染霜逃出了萧绝痕的管辖区域后，沐染媚师父这才休息了一会儿，沐染霜是难受得不行了，她前几日才受了刑罚的，这才还没恢复完，就这样颠簸，若是再继续走下去，只怕她也撑不住了。 如今好不容易休息了一会儿，沐染霜立刻抓准机会开始歇息，为了救自己出来，沐染媚师父将他手上的绳子给割断了，如今的她是自由的，只是她并不熟悉这一段的情况，也不知道哪里是凌墨泽的驻军，哪里是萧绝痕的驻军。 也正是因为如此，沐染霜才一直没想办法逃跑，她担心自己会误打误撞再回到萧绝痕的驻军地，毕竟有两种可能，这两种可能性都是各占一半，她没这个把握。 不能回到凌墨泽的身边也就罢了，绝不能再落入萧绝痕的手中。 沐染媚师父和沐染霜休息的时候，沐染媚师父向沐染霜问起了沐染媚的事情，“沐染媚和萧绝痕到底是怎么回事？” 沐染霜没想到沐染媚师父还会问自己关于沐染媚的事情，她原本以为沐染媚师父已经都听明白了。 一想到萧绝痕，沐染霜便存了一份心思，她虽然没有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给沐染媚师父听，但是她却着重的将萧绝痕对沐染媚做的那些事情都说了个遍，听得沐染媚师父捏得手指咯咯作响。 沐染媚师父听沐染霜说完，便紧紧攥住拳头，“总有一天，我要将这条命讨回来！” 沐染霜没再回话，她原本也是找个机会挑拨一下萧绝痕和沐染媚师父的关系，让他们先自乱阵脚，却没想到，她的计划还没开始实施，如今误打误撞的成功了。 “休息好了没？准备出发了。”沐染媚师父知道，以他目前的情况想要答应萧绝痕，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如今最有可能攻破萧绝痕的人是凌墨泽，可是沐染媚师父是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倒戈向凌墨泽的，他只能靠自己。 正如沐染霜所说，沐染媚师父心中愈发的渴望万血珠了，得到了万血珠，他的这些愿望就都能实现了，所以他急着出发。 沐染霜问：“我们现在这是去哪里？” “南疆。”这附近的路沐染霜都不熟悉，她根本不知道沐染媚师父想要带自己去哪里，一听到沐染媚师父说要去南疆，她停顿了一番。 一想到又要和拜月碰面，沐染霜的心中总是不安宁，之前想尽了一切办法想将她留下，让她出任国教教主，她和凌墨泽好不容易逃出来，如今她又要自投罗网吗？ 沐染霜有些犹豫，沐染媚师父看出了沐染霜的犹豫，以为她是心里有鬼，问她：“怎么？你这是不想去？难不成，你是在骗我？” 沐染媚师父如今已经是被逼上梁山了，若是沐染霜还是骗他的，恐怕他就真的会先对沐染霜下手，先泄了心中的愤怒。 沐染霜几乎是没有思考，回答说：“没有，我有什么必要骗你？” “那你这么犹豫是为何？” 沐染霜犹豫了一会儿，尔后才答道：“去南疆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有把握能顺利的进去，并且顺利的逃出来吗？” “这就不是你操心的事情了，你进过南疆，对南疆也比我熟悉，你只管带着我进去就好了。”沐染媚师父如今可是从来没盘算过后路的，他只想着先拿到万血珠再说。 第四百二十三章 失败 等沐染媚师父和沐染霜顺利抵达南疆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刻了，沐染媚师父领着沐染霜随便找了个地方吃了点东西，沐染霜说：“如今拜月的身份你应当都知道了吧？” 尽管沐染媚师父未曾与拜月打过交道，但是对于南疆的事情他倒也还是听萧绝痕说了一些，“知道，他如今是南疆王了。” 沐染霜点了点头，虽然说南疆小国，但是好歹是个皇宫，总比寻常百姓家要难进许多，他们俩根本就进不去。 “赶紧吃，一会儿天黑了，我们就入宫。”沐染媚师父似乎很有把握的模样，只盯着沐染霜赶快吃东西。 沐染霜想着凌墨泽，没什么胃口。如今她已经不在萧绝痕的手上了，但是萧绝痕却秘而不报，也没有急着来追她，为的就是让凌墨泽以为沐染霜还在他的手上，好给自己一个保护屏障。 沐染霜随便吃了一些东西，便和沐染媚师父在茶馆内等到天黑，便即刻出发。两人一路到了宫门口，此时宫门已然紧闭，只剩下两个把守城门的人。 沐染媚师父知道沐染霜不会武功，于是让她在角落里等着自己，他围着城墙看了一圈，总算是找了一个合适的地方，等他找好了位置，布置好，又跑去找沐染霜，等把沐染霜送过了城墙，他才谨慎小心的翻过了城墙。 两人翻过了宫墙，也就意味着两人已经是进入南疆皇宫了，尽管两人不曾带着行李，但两人的衣着有些招摇，好在此时宫中来回穿梭的宫女和士兵并不多，两人顺利的躲过了众人的视线。 沐染霜领着沐染媚师父到了南疆王原来住的屋子门口，沐染媚师父问：“这里面？” 沐染霜不敢肯定，“这是前任南疆王的屋子，也不知道拜月在不在这。” “有朋自远方来，为何要偷偷摸摸的呢？”就在两人交谈的过程中，屋内传出了拜月的声音，原来，拜月早就感应到了两人的存在。 沐染媚师父见拜月已经发现了，他也不再躲了，带着沐染霜推开门走了出去。当拜月看到沐染霜的那一瞬间，眼前猛地一亮，他费尽心思想要将沐染霜抓回来，却没想到，沐染媚师父帮他将沐染霜送回来了。 沐染霜对上拜月的眼神，几乎是片刻她便立刻挪开了，她可不想和拜月对视，拜月心中打的如意算盘她可都知道。 沐染媚师父也开门见山，“既然你这么直接，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把万血珠交出来，我就走。” 拜月“哈哈”笑出了声音，他看了沐染霜一眼，又看向沐染媚师父，笑着答道：“万血珠在我肚子里，有本事自己来拿。” “好，那你等着！”沐染媚师父想要得到万血珠，可从来不管万血珠到底在什么偏僻的地方，哪怕是在拜月的肚子里，只要他有这个能力，他也能将拜月开膛破肚将万血珠取出来。 沐染霜识趣地退到了一旁，拜月如今服下了万血珠，功力大增，他们离开也有一段时间了，想来他已经将万血珠的能量提炼得差不多了，想要断了手臂的沐染媚师父，自然是小菜一碟。 能借着拜月的手处决了沐染媚师父，沐染霜也算是能松一口气了，这样做，她也算是为沐海报仇了。 拜月斗志昂扬，沐染媚师父也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两人一个用毒，一个用蛊，各自都有各自的高招，谁也不愿意放过谁。 沐染霜在一旁看着，她正想着，若是此时自己要逃的话，该去找谁，这南疆皇宫中，不管她去找谁，恐怕都会将她当成闯南疆皇宫的叛贼将她拿下吧。 有那么一瞬间，沐染霜想起了现任圣女，那样美好的人儿，就这么停留在她的脑海中，她有一颗善良的心，应当也不会帮着拜月做那些坏事吧？ 想到这，沐染霜便准备逃跑，沐染媚师父注意到了，他一边顾着对付拜月，一边想上前去阻止沐染霜离开。 沐染霜本就不会武功，如今她也只能等着什么时候沐染媚师父落了下风，她再想办法离开了。 沐染媚师父和拜月两人的打斗还很是有看点，两人分不出高下，不过，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拜月显得轻而易举，看样子，他也是有意拖着沐染媚师父的意思，沐染媚师父则应付得有些吃力，但多少是应付过去了。 外边守夜的士兵都在外边候着，没有拜月的口令，他们不敢擅自乱闯进去，现任圣女已经准备歇息了，结果听见底下的人过来报，“圣女，不好了，不好了，王的屋内有打斗声音。” 听了底下人的话，现任圣女皱了皱眉头，问：“这个时候了，会是谁？” “走，去看看。”现任圣女几乎是一秒钟便做出了决定，她先一步跨过了门口的门槛，径直往拜月的寝殿赶去。 等圣女到的时候，门外候了不少士兵，就等着拜月一声令下便冲出去将里边的人给拿下，见大家都候在外边，圣女问：“你们都在这儿等着做什么？不进去？” “王他没传唤，我们不敢进。”为首的将军回答了圣女的话。 圣女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拜月到底是怎么想的，将这一众士兵晾在门外，自己动手去和别人打。 圣女可什么都不管，她直接走到门口，门口的人原本想拦圣女，圣女笑着反问：“怎么？连我也不能进去了？” 门口的人也不敢拦圣女，只能恭恭敬敬的将圣女请进去，等圣女一进去，那外边的太监又将门关上了，为首的将军也担心里边的情况，可是等他凑上前去的时候，门已经几乎合上了，只留下一条缝隙。 光靠一条缝隙，又能看得清楚什么东西呢？将军只能默默地退回自己的位置上，等着拜月的一声令下。 等圣女进去后，拐过了玄关，她便看到了沐染霜，她先是一愣，再看看和沐染霜一同过来的人，她问：“这是……” 看到现任圣女，沐染霜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即冲上前去。 眼看着沐染霜马上就要到现任圣女的身边了，沐染媚师父立即出手，给沐染霜下了毒，等那毒液涂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沐染霜便一眼认出了那毒，是剧毒，沐染媚师父这毒原本是留给拜月的，如今顺手便给她下了。 沐染霜躲到自己的身后，现任圣女下意识的将沐染霜护了起来，沐染媚师父一个凌厉的眼神扫了过来，沐染霜站在后边，轻声道：“我中毒了。” 圣女听了，也回瞪了沐染媚师父一眼，然后直接说：“我带她先行一步了。” 沐染媚师父有这个心想去拦，可是有拜月拖着他，他根本没办法抽身过去拉住沐染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现任圣女将沐染霜带走。 圣女将沐染霜带到了隔壁的殿内，眼看着沐染霜的脸色一点一点变白，圣女问：“这是毒发作了吗？” 沐染霜点了点头，其实这毒原本没这么快发作的，只是因为她的身体太差，抵抗力一差，自然就发作得快一些了。 圣女二话不说便掏出了一个玻璃瓶子出来，沐染霜看到瓶内有一只蛊虫，她不知道现任圣女要对自己做什么，但是她肯定，圣女绝不会害自己，于是她放心的晕了过去。 圣女的婢女出手想阻止她：“圣女，这可是您养了好几年的蛊虫啊！” “人命关天，这视乎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圣女厉声训斥了自己的婢女一番，尔后便催动蛊虫从瓶内出来。 那蛊虫在沐染霜的全身上下都走了一圈，在有些部位它会停留得久一些，每一个地方它都会扎一个小洞，吸出几滴血。 等沐染霜全身上下的毒都被蛊虫吸出来以后，沐染霜的脸色就好了很多，她也渐渐的醒了过来，等她看到圣女的时候，她问：“我这是……” “你没事了。”圣女随手抬起手用衣袖擦了擦自己额头的细汗，尔后掏出帕子给沐染霜将脸上擦了一遍，“没事了，你往后便在这儿好生养身子，我会护住你的，绝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沐染霜身子很虚弱，露出了一个笑容，轻声向圣女道谢：“谢谢你……” 沐染霜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方才在自己身上的那只蛊虫，发现那只蛊虫已经一动不动了，这样的蛊虫就是靠吸收东西为活，同时它也能通过同样的方法将身体内吸收的东西注入到别人的体内。 就这么一条小小的蛊虫，能发挥不少的作用，可是也因为这个缘故，能养活非常困难，现任圣女也是费了不少功夫才将这一只给养活，没想到这个时候就派上用场了。 圣女的婢女也是因为知道她为了养这一只蛊虫费了多少心血，才会忍不住站出来阻止圣女用那蛊虫救沐染霜。 圣女驱动这蛊虫让它去将沐染霜体内的毒都吸出来，蛊虫的吸收速度非常快，它以最快的速度吸收了沐染霜体内的毒，同时它自己也将那些毒给消化了，不过片刻，它便直接死了。 沐染霜问：“是这只蛊虫方才帮我吸出了毒吗？” “恩。”圣女点了点头，然后走到沐染霜的身边，问她：“你感觉好些了吗？” 沐染霜点点头，她问：“我记得这样的蛊虫非常难养，圣女怕是也养了许久了吧？为了我……” 圣女直接打断了沐染霜的话，她知道沐染霜接下来想说什么了，索性直接拦住，不让她说：“好了，多的话就不说了，你就好好的养身体，其他的一切都交给我。” 第四百二十四章 杀意 沐染媚师父见现任圣女将沐染霜带走了，便索性放弃了沐染霜，如今他不只是想要得到万血珠，他还得保住自己的命。 沐染霜现代圣女准备带着沐染霜离开殿内，突然听到那边的一声惨叫声，沐染霜看向圣女，圣女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带着沐染霜往那边走去。 等两人到的时候，便看到沐染媚师父倒在地上。 万血珠的能量巨大，拜月知道，光靠自己的力量是根本打不倒沐染媚师父的，于是，他选择启动万血珠，朝着沐染媚师父胸口一掌，就这么一掌，便直接将沐染媚师父打倒在地。 沐染媚师父捂住自己刚才被拜月打的地方，猛地吐了一口血，尔后便慢慢向后倒去。 万血珠的力量，拜月早就感受到了，沐染媚师父受了他这一掌，哪怕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没办法改变事实。 沐染媚师父看了沐染霜一眼，又看了拜月一眼，没多久，将头往旁边一瞥，咽气了。拜月看着沐染媚师父断了气，便将目光转向站在门口的沐染霜。 沐染霜咽了咽口水，她紧紧地攥住圣女的衣袖，她知道，拜月下一个目标就是她了，她根本就不会武功，拜月的体内又有万血珠，若是她受了拜月一掌，那结果自然是不必多说。 拜月慢慢靠近沐染霜和圣女，圣女紧紧地拉住了沐染霜的手，她说过，要保护沐染霜的，她一定要做到。 拜月冷冷地说：“让开。” “让开做什么？你又想对她做什么？”圣女总觉得拜月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因此对他说话的态度也没有以前那么好了。 “杀了她。”拜月丝毫不隐藏自己的杀意，直接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沐染霜听了，心里“咯噔”了一下，她如今只能将希望全部寄托在圣女的身上了，有圣女在，她还有一丝活下来的希望。 沐染霜相信，圣女和拜月是不一样的。今日幸好是让她遇上了圣女，否则，沐染媚师父死了以后，下一个死的人就必定是她了。 圣女张开双手，彻底将沐染霜挡了起来，她对拜月说：“她的命是我救回来的，如果你要杀了她的话，就先杀了我吧。” “你这是做什么？”拜月皱着眉头，对圣女的话很是不满。 圣女回答说：“我费尽了心思将她救活，若是被你杀了，岂不是白费了苦心？所以说，你如果要杀了她，先杀了我，她，我今日是保定了！” 圣女这一番话，说得无比的斩钉截铁，拜月也知道圣女是打定了决心，要将沐染霜从自己的手下救下。 拜月做的这一切本就是为了圣女，若是此时因为沐染霜而和圣女闹起来，自然是划不来，再说，如今沐染霜是自然不可能离开了，她留在自己这儿，说不定自己还能找个机会留她下来做国教教主。 想到这，拜月长叹了一口气，说：“罢了，你想如何便如何吧。” 听拜月松口，圣女立即将沐染霜带出了拜月的寝殿内，等出了拜月的寝殿，圣女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沐染霜看了圣女一眼，她体内的毒是被吸出来了，但因为她身子本就虚弱，再加上方才那一番折腾，根本就撑不住了，方才是因为拜月对她起了杀意，她才凭着最后的一丝清醒撑到了现在，如今安全了，她自然是再也撑不住了，直接晕了过去。 圣女当即扶住了沐染霜，沐染霜一点儿力气也没有，圣女一个人扶不住，她当即命令身边的人：“赶紧将她送到我宫里去，然后迅速请太医来。” 一旁的人立刻听了圣女的话，将沐染霜送到了圣女住的寝宫内，圣女身边的婢女便立即去太医院请了太医。 太医见了沐染霜，他有些迟疑，他认得沐染霜，有些犹豫，毕竟之前拜月登基大典的时候，沐染霜是在拜月的手底下逃走的，如今回来了，也不知道是该救还是不救。 圣女见那太医迟疑了，又见太医时不时地看向自己，她立刻明白了太医的意思，立刻说：“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你还忌讳王？我可是从王的寝殿中将她带回来的！” 听了圣女的话，那太医惶恐不已，说着便准备跪下去，“圣女饶命，圣女饶命！” “行了行了，赶紧给她瞧瞧，看看到底如何了？”圣女此时只关心沐染霜的身子，并不关心这太医。 太医立即给沐染霜把了脉，没多久，便答道：“她这是身子虚弱，没得到好的休息和调理，微臣这就给她开一副方子，按照这方子，然后每日里卧床歇息，很快便能好起来。” 圣女听了太医的话，松了一口气，好在沐染媚师父给她下的药并没有多大的影响，看样子，那蛊虫还是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圣女让婢女们在沐染霜的床边轮流守着，若是沐染霜醒来了，第一时间通知她，同时，她还吩咐道：“切记不可让王的人靠近她，除了你们，任何想要近她身的人都必须先向我汇报，知道了吗？” 几位婢女应下了圣女的话，圣女这才放心的回了自己的寝殿内歇下。 沐染霜一觉睡到了第二日一早，待她醒来时，发现身边还有婢女守着，她一睁开眼睛，那婢女便说：“王妃，您可算是醒来了。” “我睡了很久吗？”沐染霜疑惑地问，昨晚出了拜月寝宫后的事情，她是一点儿也不记得了。 那婢女答道：“您被士兵送过来的时候，圣女担心得不了，奴婢这就让人去告诉圣女。” 沐染霜拉住准备起身的婢女，说：“看这天色，还早得很，昨晚也折腾得够呛，就别打搅圣女了吧，让她好好歇息，我已经没事了。” 那婢女听了有些为难，“圣女说了，若是您醒了，要第一时间通知她。” “既然如此，等她醒来，你们便赶去说我醒来了，就当是与她一同醒来的，可好？”沐染霜也知道那婢女为难，反正她醒来的事情还没多少人知道，想要瞒住圣女，也不是一件难事。 沐染霜给出了解决办法，那婢女自然是连连应好。 照着沐染霜的安排，圣女一醒来，便有婢女告诉她沐染霜醒来了，她立即让婢女给自己装扮，然后让人将早膳传到沐染霜的屋内，她要和沐染霜一同用。 等圣女到的时候，沐染霜正在那儿看书，圣女走进去，问她：“你可算是醒来了，昨晚那一晕，可真把我给吓坏了。” “我没事，就是虚弱了些。”沐染霜的身子本就有些虚弱，又被沐染媚师父用了刑，还没休息好，又被他拉着不分昼夜的赶路，还被他下了毒，这一来二去的，如何能好？ “你自己现在感觉好些了吗？昨天夜里，太医也是这样说的，你可得好生的将养身子。”圣女很是担心沐染霜的身子，生怕有个什么闪失。 沐染霜笑着说：“谢谢你，若不是你，我……” “好了，这样的话就不必再说了，你还是好好将身子养好，这也不辜负我对你的一番操心。”圣女直接打断了沐染霜的话，她一点儿也不想听沐染霜和她说这样生分的话。 “放心吧，早晨起来，我给自己把了脉，太医给我开的药是对症的，照着吃，便能好。”沐染霜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回答说。 圣女听了沐染霜的话也算是放心了，沐染霜的医术她可是听说过的，连她自己都这么说了，那自然就是没多大碍了。 两人聊的这么一会儿，早膳便全部端上了桌，沐染霜要下床，圣女立即出声阻止：“不行，太医说你要卧床静养的。” 沐染霜拗不过圣女，只能安安静静地坐在床上，等着婢女将早膳送到她的面前。 用过早膳，沐染霜这才问圣女，“你可有凌王的消息？” 沐染霜知道自己到了南疆的消息全部被封锁了，凌墨泽是一定要将萧绝痕赶尽杀绝的，她有些担心，她怕凌墨泽过于冒进，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圣女摇摇头，“我没听说凌王的消息，只知道他在攻打萧绝痕吧？” 沐染霜听了，点了点头，圣女说得没错，凌墨泽的确是在攻打萧绝痕，也不知道如今结果到底怎么样了。 拜月派了人去请圣女到他殿内去，去请的人先是去了圣女的寝宫内，发现她不在，便掉头去了沐染霜的屋内，果然在这儿发现了圣女，他先是给两人行了礼，尔后便说：“圣女，王让小的过来请您过去一趟。” 圣女答道：“好了，我知道了。” 等回答完那人的话，圣女转过头对沐染霜说：“我过去一趟，你在这儿好生养着身子，我一会儿就回来。” 沐染霜点了点头，然后目送圣女跟着那来请的人离开。 等见了拜月，圣女便问：“找我有什么事？” 当四下无人的时候，圣女在拜月的面前就是这样没大没小的，她可是一点儿也不想搭理拜月的。 拜月知道圣女对自己很不满，自从自己的登基大典之后，圣女对他说话便一直都是这样的口吻，他知道圣女是怪自己对沐染霜和凌墨泽做得太过分了，可是他还不是为了圣女才会这样做。 第四百二十五章 隐瞒 拜月也不想和圣女吵，只问她：“沐染霜可好些了？” “醒过来了，但是身子很虚，需要静养，所以，你没事就不必派人去我那边打搅了。”圣女这话说得很明白了，就是让拜月不要去招惹她。 拜月也有些不满，但还是压住了内心的愤怒，他说：“行了，我不是都答应你放过她了？” “你找我过来到底有什么事？该不会就是为了问一下她的情况吧？”圣女不想和拜月多废话，她想着如果拜月找自己没什么事，她就立刻离开了。 拜月努力忍住愤怒，他说：“昨天我也想了想，如今留着她也还是可以的，至少有她在，凌墨泽不敢对我们做什么，你就好好照顾她吧。” 圣女听了拜月的话，很是不自在，如今拜月做的什么事情都是有目的的，一听拜月说得这么理所应当，她便有些愤怒，也没给拜月行礼，更没和他说一声，便直接离开了。 看着圣女负气离开的背影，拜月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他能拿圣女怎么办呢？他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若是不能为圣女把后边的路铺好，那圣女未来的路会走得很艰难。 但凡是萧绝痕走过的地方，都有凌墨泽的身影，他跟得特别的近。 萧绝痕总是刻意的避开和凌墨泽发生正面对战的情况，等凌墨泽发现的时候，他立即着急了几位将军改变了作战战略，这一变，便立刻和萧绝痕打了照面。 凌墨泽想到沐染霜，便心平气和的和萧绝痕先谈条件，“萧绝痕，赶快把凌王妃交出来，若是现在交出来，还能饶你不死。” 关于要先将沐染霜救出来的这件事情，几位将军也是赞成凌墨泽的，他们之所以出来征战，就是为了保护萧国的百姓，如今沐染霜被萧绝痕掳了，他们自然也不能坐视不理。 萧绝痕交不出沐染霜，当然，即算是沐染霜真的在他的手上，他自然也不会交出去，“凌王爷开玩笑呢，凌王妃何时在我的手上了？” 萧绝痕这话的意思，就是说沐染霜是被沐染媚师父抓去的，与他无关。 见萧绝痕这样话，凌墨泽也不想再和他好生说了，立即下令，很快，两边的人便打到了一起。 凌墨泽坐在马上，但凡是看到萧绝痕的话就是狠狠的一剑，今日，他必定要拿下萧绝痕，救出沐染霜，不然，沐染霜多留在萧绝痕手上一日，危险便会多一分。 凌墨泽杀红了眼，四周攻击他的人多得很，他根本没来得及顾及其他的地方，就在他将周围的人都杀完了以后，正准备挪地方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射来的箭已经到了他的面前，他根本来不及躲闪，被那一箭射中了胸口。 中了箭后，凌墨泽立即开始找寻对方的身影，他必须找到这个人，不然会有更多的人被射中。 凌墨泽根据箭来的方向，迅速的找到了对方的身影，见他正对着自己这边的将军，他立即拿着自己的剑，用力地朝着那射箭的人扔了过去。 就在那人瞄准将军的时候，凌墨泽的剑已经射中了他的胸口，看到那人被射死，凌墨泽这才放了心，一放松，他便从马上跌了下去。 豆女见状，没敢声张，悄悄地走上前去，将凌墨泽从战场上拉到了后边，并叮嘱人好生地照料凌墨泽。 萧绝痕那边的人根本经不起凌墨泽这边的攻打，他那边不只是人数少，再加上并没有作战方案，被凌墨泽的人打得节节败退。 萧绝痕眼看着自己的人没剩多久，再加上凌墨泽也被箭射中了，他也不算亏，于是一声令下，让自己底下的人撤退。 大将军并没有追上去，他也知道凌墨泽被箭射中了，如今还是关心凌墨泽的伤势更重要，一个军队没了主将可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等他们返回的时候，凌墨泽身上的箭已经被拔了出来，但是出了不少血，凌墨泽的脸上已经没了血色，人也处于昏迷的状态。 为了避免出现意外，豆女和太医轮流守在凌墨泽的身边，到了夜里，凌墨泽果不其然发烧了，他烧得晕晕乎乎的，可是嘴里一直不停地喊着“霜儿”，一声一声，听得豆女泪簌簌落下。 豆女不想让别人瞧见了，只能偷偷地擦着泪，大家知道凌墨泽记挂沐染霜，可是萧绝痕的人过分的狡猾，想要救出沐染霜，必须将他打败。 凌墨泽反反复复地烧了两天，萧绝痕不敢主动进攻，他不知道凌墨泽的伤势到底如何了，即算是在自己的军营内，也是如坐针毡。 萧绝痕一直都知道凌墨泽是一个作战天才，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伤得很重，还是只是造势，这样不肯定的情况，他自然不敢贸然行动。 凌墨泽昏迷的这一阵子一直都不停地喊着沐染霜的名字，萧绝言在那边也一直关注着凌墨泽这边的情况，听说凌墨泽昏迷不醒，心里很是担心，便写信给豆女，询问凌墨泽的伤情。 豆女收到萧绝言的信，忍不住又落下了泪来，等读完萧绝言的信，然后提笔给萧绝言回了信，将情况如实地说给他听。 凌墨泽受伤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大江南北，至于是真受伤还是假受伤大家便不得而知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的确是被射中了胸口。 真正的情况，和凌墨泽一起的大将军早就封锁了消息。 拜月也是很关心凌墨泽和萧绝痕战事的，他做到了对凌墨泽的承诺，在凌墨泽和萧绝痕对战的时候，他并没有插手，而是在一旁观战。 拜月知道消息以后，又让人去请圣女，圣女一听是拜月来请，皱着眉头对那人说：“你去同王说我这儿有事，过不去。” 实际上，圣女就是陪着沐染霜，并没有多大的事情，来请圣女的人有些为难，一直站在那儿，不肯走。 沐染霜站出来说了句好话，说：“他许久不来请你，现在请你过去，怕是有什么事找你吧，还有，凌王那边的情况，想来他能打听到，若是可以，你能不能帮我问问他？” 这时间一眨眼便过去，在南疆的这些时日，沐染霜一点儿关于凌墨泽的消息都没得到，她心里有些着急，想着拜月应该能打听到，若是圣女开口，想来拜月能去打听。 圣女站在拜月的殿外，心中犹豫得很，她可是一点儿也不想进去，可是想到沐染霜拜托自己的事情，她又不能不进去。 站在门口徘徊了许久，圣女一咬牙还是走了进去，看到拜月，便问他：“又是什么事？” “那边有消息了。”拜月知道沐染霜很关心凌墨泽的情况，于是主动的和圣女说起了这件事，为的就是勾起她的好奇心。 “凌王？”圣女一开始还不知道拜月说的是谁，想了片刻，才问了一句。 拜月“嗯”了一声，然后等着圣女说话，果不其然，圣女真的主动的问起了，她问：“情况如何？” “如今传出来的消息是说凌墨泽被萧绝痕的人射中了胸口，至于最后情况如何了，还不得而知，不过，如今萧绝痕在那儿坐观，也许伤得并不重。”拜月坦然的说了出来，他可是一点儿也不关心凌墨泽和萧绝痕，他甚至还希望两人都受重伤，也让他捡个便宜。 圣女听了，第一反应便是这消息不能让沐染霜听了，不然以沐染霜和凌墨泽的感情，沐染霜必定会要去找凌墨泽，而以她目前的身体状况，根本经不起折腾了。 圣女向拜月求助，“这件事不能让沐染霜知道了，若是她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你就这么关心她？”拜月有些吃味，但是他也不能表现得过分明显了，明明他与她的关系更亲近，可是圣女如今却更关心沐染霜。 圣女直接避开了拜月的问话，直接问他：“你就说行不行？” “自然是行，这消息，只要你的人不说，我的人绝不会说。”拜月根本没和圣女谈条件，直接答应了她的话，尔后补了一句，“你放心吧，我不会伤害她的，但凡是你想保护的人，我都不会去动。” 圣女根本没把拜月的话放在心上，在她的心中，拜月仍然是那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圣女正准备离开，拜月又说：“这件事，一定不能让她知道了，不然她必定会想办法去找凌墨泽，如今这一路上危险得很，若是她再次落入了萧绝痕的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听了拜月的话，圣女脸上的表情总算是好看一些了，她转过头去对拜月说：“我知道了。” 说完，圣女便回到了沐染霜的屋内，拜月那边已经着手封锁消息的事情了。 沐染霜见圣女归来，立刻问她：“可有消息？” 圣女站在门口许久，她可是调整了许久才能保证自己在沐染霜面前不动声色的撒谎，她摇了摇头，然后安慰道：“你放心吧，凌王本就擅作战，如今他还调了那么多兵，想来不会有什么事的。” 沐染霜听了圣女的话，并不觉得她在欺骗自己，只当她是真不知道，也当拜月真不知道，并没有多想。 后来的日子，沐染霜也渐渐地快要放弃打听凌墨泽消息了，但是偶尔她也会问问身边的婢女，看看会不会有新的消息。 大部分的婢女都装得很好，回复她说不知道，再加上她从来不曾怀疑过圣女会对自己撒谎，因此大家但凡说不知道，她便不再继续说话了。 第四百二十六章 漏嘴 尔后的大部分时间，圣女都会陪在沐染霜的身边，就是为了让她安心的养身体，不要顾虑其他。 渐渐地，沐染霜和圣女的关系也愈发的好了起来，沐染霜也更加了解圣女了一些，觉得圣女是个很可爱天真的姑娘，对她的戒备也愈发的少了起来。 尽管表面上沐染霜不再问起凌墨泽的事情了，可是实际上，她的心中是根本不可能放弃的，但是她多次拜托圣女帮忙打听都失望而归，她也不好再向圣女提及此事，只能先将这件事压下去。 圣女也是单纯得很，只会光凭双眼看到的来判断事情，看沐染霜没再问起了，便以为自己安慰的话她听进去了。 因为沐染霜只能在卧床静养，圣女担心她无聊，每天总是想办法给她找乐子，给她说些好笑的事情。 时间一眨眼便过去了，凌墨泽的身子仍然是没恢复，凌墨泽和萧绝痕两边的人都没有一丁点儿的动静，大家的议论声便愈发的多了起来。 萧绝尘那边也是很担心凌墨泽的身子，他也想问，可是为了不让凌墨泽的具体情况走漏，他只能先忍着，不去过问。 这外界的议论声一大，知道的人就愈发的多了起来。 沐染霜的身子也渐渐的在恢复了，在太医来看过一次以后，她便能够慢慢下床走了。沐染霜一开始非常坚持自己可以下床了，可是圣女不放心，非是要让太医过来瞧一眼才肯放她下床。 有了太医的话，沐染霜是一刻都不想在床上待了，几乎是太医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她便下了床。 圣女无奈的笑着打趣她：“你也是个大夫，怎的这般静不下心来呢？” 沐染霜笑笑，她其实并不是静不下来心，而是因为她的心中很担心凌墨泽的情况，她很想弄清楚凌墨泽的情况，但是又不敢让圣女察觉了，只能努力把身子养好，然后自己想办法去查。 圣女也在宫中休息了许久，但是她终究有她的使命，不能终日都待在自己的宫里，再加上她也放心不下那些百姓，于是，有些时候她就会离开宫中。 等沐染霜发现圣女离开的时间，她便开始计划，若是在这宫中打听不到她想要的消息，那她就只能选择出宫，若是出宫还没消息，那她就出南疆，总之她是得不到凌墨泽的消息不罢休。 沐染霜在南疆宫中住过一阵子，对南疆宫中的布局也有一定的了解了，不需要花时间了解布局，她便可以直接行动了。 这一日，等圣女前脚离开宫殿内，沐染霜便对身边的婢女借口说想一个人到处走走看看，甩开了那些要跟着自己的婢女。 沐染霜几乎是能躲则躲，她就是担心遇上拜月，其他的人也大多都不认识她，拜月上位是这宫中的人都是之前南疆王的人，等拜月上位后，他才将这宫里的人都给换了。 沐染霜一路走到了花园，她站在那儿也不知道该去哪里，突然，她听见了有人在那儿议论，声音很小，她便慢慢凑过去，不敢打扰了他们。 等沐染霜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两个宫人，一个在那儿扫地，一个在那儿给照料花草，她不敢靠得太近，如今她所在的这个假山已经是距离他们最近的，能够让她隐藏的东西了，若是再靠近，她必定要被两人发现。 “你听说了吗？都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了，那边还没消息。”扫地的那个宫人神神秘秘的对那照料花草的人。 照料花草的人听了扫地的人说，“啊”了一声，看了一眼四周，发现四下无人，这才敢回答说：“很早之前王就说了这件事情不能在宫里议论，怎么如今还没动静？” “就是说啊，不过是中了一箭，有必要花这么长的时间休养吗？那萧绝痕也不趁着现在这个时候攻过去，说不定就成功了啊。” “你这样想就太愚蠢了，那凌王是何等人物？不过是中了一箭，至于休养这么久吗？我看啊，就是他为了引那萧绝痕入瓮，好来个瓮中捉鳖！”照料花草的人一说便来劲了，他提及的“凌王”彻底将沐染霜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沐染霜其他的可一点儿也不关注，她一直都关注那个中箭的人，一听那照料花草的人说的“凌王”，她便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捂住自己的心口，努力让自己的心跳速度慢下来。 等沐染霜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是一刻也不能等了，她从假山后边走出去，那两名宫人见了沐染霜，纷纷被唬了一跳，立即停止了对话，开始忙活自己手里的事情。 沐染霜的神情非常严肃，她说：“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我不是故意要听的，我只想问你们，你们方才说的‘凌王’，可是萧国的凌王？” 两名宫人都不回话，这件事情拜月之前是明令禁止提起的，如今两人议论这件事情也就算了，还叫人听见了，自然不敢承认这件事。 沐染霜看穿了两人的心思，立即说：“你们放心，我定不会将此事说出去，绝不会累及你们。” 两人有些迟疑，犹豫了许久，决定还是不说，死咬住都不说，反正沐染霜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沐染霜原本是想好好和他们说的，可是看两人这般态度，她心中也着急，没办法，她只能威胁两人：“既然你们都不说，那我只能去问别人了。” 两人一听沐染霜这样说，当即叫住了要转身的沐染霜，两人如今这是进退两难，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后来，还是那照料花草的人胆子稍微大一些，他壮着胆子问：“若是我告诉了你，你当真不会说出去？” “只要你告诉我我想知道的消息，出了这花园，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沐染霜非常笃定的告诉那宫人。 照料花草的宫人和扫地的宫人两人对视了一眼，见那扫地的宫人点了点头，照料花草的宫人只能应下沐染霜的话，事到如今，他们早就没与选择了，“好吧，我告诉你。我们方才议论的‘凌王’正是萧国的凌王。” “你们方才说他中箭了，是什么时候的事？”沐染霜皱着眉头，一想到凌墨泽可能中箭了，她便担心得不得了。 “这个……具体时间我也忘了，但是过去很久就是了。” “一直都没有关于他伤势的消息吗？”沐染霜着急的追问，生怕这件事情一说完，那宫人便不再回答她的话了。 照料花草的宫人摇了摇头，见沐染霜迟迟不说话，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准备离开，离开前，那照料花草的宫人叮嘱她：“你可一定要记得你答应我们的，不能把这件事情说出去，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两名宫人便脚底抹油溜了，沐染霜愣在原地，原来并不是不知道，而是大家都瞒着她，亏得她一直相信圣女，她更是佩服在她身边照顾的婢女，一个个的演技真是了不得，叫她没看出丝毫破绽来。 沐染霜冷冷一笑，原本还想回去同圣女说一声，如今连想都不想了，索性朝着宫门口走去。 等沐染霜走出花园，便被圣女派出来的婢女找到了，“王妃！” 沐染霜听见这熟悉的声音，立即跑了起来，可是她的身子并没有完全康复，跑了几步，便感觉到不适，后边的婢女也不敢再追，立即喊：“王妃，您别跑了，奴婢们不追了！您快停下来吧！” 尽管听见了婢女的话，沐染霜仍旧是撑着不适的身子继续往前跑，她不想再回到圣女的身边，她只想迅速的回到凌墨泽的身边。 若不是为了凌墨泽，沐染霜根本就不想活了，她是凭着凌墨泽才一直撑到现在，才会想活下来。 若是凌墨泽当真如那两名宫人所说，她绝不会独活，但是在这之前，她必须要回到凌墨泽的身边，她要亲眼看到凌墨泽！ 圣女得到消息也立即赶了过来，看到沐染霜一直在前边跑，她便立即意识到不对劲，她问：“霜姐姐，你到底是怎么了？” 沐染霜不想回答圣女的话，她不想和圣女吵起来，她知道，圣女瞒着她是为了她好，她不想责备圣女，但是她也不能违背自己的初心。 圣女一开始是在沐染霜的身后慢慢追，一开始她以为沐染霜纯粹只是为了躲自己，等追了一段路，她才发现，沐染霜是有目的的，她这是要出宫！ 有了这个发现，圣女当即命自己手底下的婢女去让拜月下令关宫门，“千万不能让她出宫，一旦出宫就完蛋了！” 拜月得到消息便第一时间下了关宫门的吩咐，沐染霜并不知道，只是一个劲地朝着宫门口跑去。 圣女一边追，一边好声地和沐染霜说：“霜姐姐，你停下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同我说，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的！” 沐染霜仍旧是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只是一个劲地往前跑，根本不管身后的圣女。 圣女没跑过这么远，再加上她的衣裳裙摆很长，也很繁杂，沐染霜身子虚，跑得很慢，圣女跟在后边也是慢慢的跑，可还是一个不小心的被自己的裙摆绊倒，倒在了地上。 第四百二十七章 真相 “哎呀——” “圣女！”圣女倒下的那一刻周围的婢女立即迎了上去。 沐染霜在前边跑，她听见圣女的叫声，再加上婢女们的惊呼，自然是将她的目光吸了过去，她停下脚步，转过身一看，发现圣女倒在了地上。 圣女原本打算推开身边的婢女，让她们别管自己，先追上沐染霜再说，可是当她发现沐染霜停了下来，便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圣女知道，沐染霜并不是冰冷无情的人，她一定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话，受了刺激，她对身边的婢女说：“赶快扶我起来。” 等圣女站了起来，她便走到了沐染霜的身边，握住她的手，问她：“你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肯听我说话，非是要跑？你这是要出宫吗？” 沐染霜听了，想起了圣女隐瞒自己的事情，便不愿意多说一句话，圣女却根本不肯放过她，一个劲地追问她：“到底怎么回事？今日若是你不把话说清楚，我是定不会放过你的。” 沐染霜原本是打算一直保持沉默的，可是见圣女这般理直气壮，她的心中也有些委屈，想着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向圣女把话问个清楚，“你还来问我？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骗你？我哪里骗你了？”圣女完全没把事情往凌墨泽的身上想，因为有拜月的命令，再加上她的安排，她坚定的认为沐染霜是绝对不可能知道凌墨泽的事情的。 沐染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到现在你还不承认，你好好想想，哪件事情骗了我？” 圣女当真听了沐染霜的话，认真的开始思考，自己到底是哪件事情欺骗了沐染霜，她在那儿转了一圈，将事情联系到一起想，后来才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她有些心虚，但是仍旧保持怀疑的态度，她凑近沐染霜，问她：“你……都知道了？” “是！我都知道了！我一直问你，一直相信你，可你却将我骗得这般苦！”沐染霜的话语中满满的都是责备圣女的意思。 圣女听了，心中也有些愧疚，她也不想骗沐染霜的，可是为了保护沐染霜，也为了不让她莽撞，她只有这个选择了，她想对沐染霜解释，可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圣女说起话来，很明显便有些没底气了。 沐染霜现在总算是冷静下来，刚听到凌墨泽受伤的消息时，她便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了，恨不得立刻生出一对翅膀来，让她立即飞到凌墨泽的身边去。 此时冷静下来，想想圣女的处境，沐染霜也知道圣女是为了她好，必定不是存了要害她的心，她只能无奈地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才会这样做的，可是，我相信你应该知道，他之于我，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圣女听了沐染霜的话，心中很是愧疚，若不是因为她，沐染霜此时恐怕已经在凌墨泽的身边了，也不至于到如今对他的情况还一点儿也不清楚。 拜月得到了消息，也立即赶了过来。他躲在不远处听见了两人的对话，就在沐染霜这句话音落下后，他从旁边走了出来，“是我让她瞒着你的，不怪她。” “你？你到底是何居心？”沐染霜在看到拜月之后，情绪便明显的激动了起来。 拜月满不在乎地说：“你认为我是何居心，便是何居心。反正不管我说什么，你都始终给我下了定论，是断不会听我说话了，不是吗？” 沐染霜被拜月的话气到了，她气得一时语塞，既然不知道说什么，便索性不再和他说话了，她走到圣女的身边，轻声说：“如今我的身子已经好了，我也该离开了，我要去找他。” “不行！”还没等圣女说话，拜月便先拒绝了沐染霜。 原本沐染霜想质问拜月一句“凭什么”，可是仔细想想，如今她脚踩的大地属于南疆，而拜月是这南疆的王，自己如今都是在他的地盘上，还有什么好嚣张的呢？ 沐染霜被气得脸通红，她问拜月：“你是不是一直都有他的消息，可就是要瞒着我？” “没错，我的确是一直都知道凌王的消息。”拜月根本没有否认，一口应了下来，他的确是自从凌墨泽受伤了以后便非常的关注他的消息，吩咐了人每日里盯着。 “你！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沐染霜原本想狠狠地骂拜月一番，可是仔细想想，现在实在不是骂人的时候，她只能忍住愤怒，先把凌墨泽的情况问清楚再说。 “他现在的情况我是当真不知道，只是他为了救你，为了给你报仇，拼了命的打仗，与萧绝痕的对仗从不畏缩。”拜月一句轻描淡写的话，便让沐染霜的脑海中有了当时的场景。 一想到凌墨泽为了自己拼了命的打，沐染霜便只觉得一阵心疼，如今他生死未卜，虽然有豆女在他的身边，但是她是无论如何也想要陪在他身边的。 沐染霜瞪着拜月，她说：“你让我出去，等我确保了他的安全，无论你要我怎么做都可以！” 沐染霜虽然不知道拜月硬留下自己做什么，她只觉得拜月是有利可图，想要留下自己，作为和凌墨泽谈条件亦或者是其他的筹码。 拜月听了沐染霜的话，便知道她这话里暗含的意思了，他笑着说：“我为何非要等你确保了他的安全？反正你如今在我的地盘上，我让你做什么，你必须得做什么！” “你！”沐染霜被噎得无话可说，过了片刻，她似乎是带着警告的对拜月说，“拜月，有些事情，不能做得太过了。” “你当真是以为我留着你有什么含义？如今瞧着凌墨泽为了你，恨不得踏平萧绝痕一行人，你觉得我敢拿了这南疆土地以及南疆的老百姓去赌吗？”拜月淡淡地反问了沐染霜一句，将目前的形势摆在她的面前。 沐染霜听了拜月的话，一下子便明白了他话里的含义，她问：“那你留着我是做什么？” 拜月不想与沐染霜多言，见她没了想走的意思，便直接离开了。 沐染霜看着拜月离开的背影，气得浑身发抖，圣女立即上前来，劝她：“你就听哥哥的话，先不要想着离开了，好不好？” 沐染霜没有回答圣女的话，她是不会放弃离开的，只要有一点机会，她都会要想办法离开的。 圣女带着沐染霜回到了屋内，然后又请了大夫过来给沐染霜瞧了身子，确定没多大问题，她这才离开。 沐染霜等圣女一众人离开以后，便开始计划着自己该如何离开了，好在她对这南疆王宫已经摸得很透了，关于路线的问题也不必她再去一一琢磨了。 如今她应该想的，便是如何躲过拜月和圣女的眼线，顺利的从南疆的王宫逃出去。 沐染霜每日里借口说想要一个人走走，去往了王宫中的每个宫门，她发现这宫门口的换班都几乎没有间隙，她根本没有这个机会逃走，再加上圣女一有时间便会来找她，就像是拜月的眼线一般，专门负责盯着她。 慢慢的，沐染霜开始意识到自己这件事情有多么的困难，她渐渐的有些绝望了，可是一想到凌墨泽此时的境况，她便努力的说服自己昂起斗志，绝不能放弃。 经过沐染霜要逃跑的事情，圣女对拜月彻底转变了态度，自从圣女发现拜月是真的在为沐染霜着想以后，她便对拜月的态度好了千倍万倍。 在沐染霜第一次逃跑过后，圣女听说拜月还在挑灯处理政事，便端着做好的点心走到了他的殿外。 拜月在看到圣女的时候，一抹笑容便慢慢的浮现在他的眼角和嘴角，尽管心中很是高兴，可是嘴上却仍旧是不肯放松，他问：“这个时辰过来做什么？” “睡不着，听说哥哥还在忙，便想着过来瞧瞧。”圣女也是随口说了一个借口，便将这件事情给推过去了。 圣女端着做好的燕窝放到拜月的面前，说：“刚刚吩咐厨房做好的，尝尝看味道如何。” “这个时候，厨房里还有人？”拜月也是好奇的问了一句，完全没想其他的方面。 圣女听了，被拜月噎住，立即说：“这些旁的你先别管，先试试看味道如何。” 拜月见了圣女的反应，便知道，只怕是让自己说中了，这燕窝怕是圣女亲自做给自己的，他见圣女一脸期待的模样，便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到口中。 看圣女一直看着自己，拜月还没等吞下去，便说：“好吃，可口。” 圣女见拜月喜欢吃，便松了一口气，她也是瞎做的，因此对拜月的反应格外的期待，她随口说：“喜欢吃就好。” 拜月低着头继续吃，圣女想起今日白天的事情，便问：“哥哥你今日为何不将事情同霜姐姐说清楚？” 拜月又吃了一口，回答说：“她不是也说了，凌墨泽之于她，是一种怎样的存在，即使我告诉她她会遇上怎样的困难，又如何能阻止得了她呢？不如态度强硬一点。” 听完拜月的解释，圣女陷入了沉思，原来拜月的心中是这样想的，那么过去的自己，是不是当真过分了一些呢？明明拜月每做一件事情都是在为她考虑，可是她却用任性来回报他…… 第四百二十八章 逃跑 就在圣女准备离开的时候，拜月轻声对她说：“这件事，你就不必告诉她了，哪怕前边是虎穴龙潭，为了凌墨泽，只怕她也会往前走，若是你想保住她，那便不要说。” 拜月知道圣女是想保住沐染霜的，不然当初圣女也不会用那般珍贵的蛊虫来救沐染霜。拜月之所以出手，不过是因为圣女。 圣女当初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将沐染霜从鬼门关拉回来，如今圣女自然不会看着她往思路走的，而拜月也不想看到圣女为了她的事情成日里忙得焦头烂额的。 圣女轻声应下了拜月的话，尔后便离开了，知道了真相以后，圣女是当真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情来面对拜月了。 第二日一早，伺候沐染霜的婢女准备伺候沐染霜起床，在外边喊了好几声都没听见里边有回声，两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人壮着胆子道：“王妃，您可是有什么不舒服？需不需要婢女进去帮您瞧瞧？” 两人等了片刻，迟迟等不到沐染霜的回复，其中一个婢女点了点头，决定闯进去看一眼，她小心翼翼地说：“王妃，若是您不答应，那奴婢就进去了？” 不管那婢女如何问如何说，沐染霜始终不给任何的回音，那婢女终于在问了好几遍以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等那婢女一进去，发现床上的被褥里似乎还躺着一个人，另一个婢女也立即跟了上去，两人对视了一眼，犹豫了许久，两人最终还是缓慢地往前挪了过去。 两人又是好一阵的又说又问，却始终听不见沐染霜的回话，平日里的沐染霜可从来不是这样的，于是其中一个人鼓起勇气将手放在了那被褥上，她想确认，那被褥中是否是真的有人。 因为沐染霜的身份，她们做婢女的自然是不敢直接将被子掀开，自然，两人只能从上边压下去，通过触感来判断里边是否有人。 那婢女的手一放上去，稍微一使劲便扑了空，她“哎呀”了一声，在旁边站着的婢女立即大叫：“不好！” “赶快去告诉圣女！”两人立刻明白了是什么情况，难怪这几日，她们总觉得沐染霜的状态很是不对劲，原来她这是想要逃跑！ 两人各自分工，一个负责去通知圣女，另一个负责发动婢女们在宫中上下找寻沐染霜的身影。 沐染霜偷溜出去的时候，为了多给自己争取一点时间，她特意将自己睡觉的床铺弄得像是有一个人睡在里边一般，如今对她来说，时间真的是比金子还要重要。 若是圣女和拜月都知道了自己逃跑的事情，那么根本就不需要多久，她就会被抓回去。想到这里，沐染霜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一个劲地朝着自己认为那个不会有人守着的宫门赶去。 就在沐染霜快要到那宫门口的时候，圣女找到了沐染霜，她站在身后喊：“霜姐姐！” 沐染霜听见了圣女的喊声，可是想想凌墨泽，她便根本不为所动，继续往前走去，只听见圣女在后边说：“你不要再挣扎了！哥哥他不让你离开，你觉得这张门会没有人守着吗？” 如今外边混乱得很，因此，拜月对南疆境内的管辖非常的严格，任何入关和出关的人都必须出具有效的文牒，若是没有，根本不要想出入。 王宫是一个国家的主心，拜月自然也不会松懈了，出入也抓得非常的严格，尤其是为了限制沐染霜的出入，他还特地让人交代了守宫门的将军。 听了圣女的话，沐染霜终于是放弃了，停下了脚步，可是她如今都到了门口了，自然是不肯就此罢休，于是没过多久，她便再次迈开步子，继续朝着宫门口走去。 圣女默默地跟在沐染霜的身后，不再拦沐染霜，只在心底里感慨，沐染霜与凌墨泽之间的感情，若是她遇上了一个这样视之比生命还重要的人，她会不会也这样义无反顾？ 等沐染霜到了宫门口，便被守城门的士兵拦了下来，“王妃，请回。” 那士兵一丁点儿表情也没有，非常的训练有素，光是看他的神情，沐染霜便知道，要想在这样的人身上打点什么主意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沐染霜有些崩溃，她带着哭腔的问：“我不过是想回到他的身边，想看看他到底怎么样了，为何就这么难？” “霜姐姐，我知道凌王爷对你很重要，可是你想想，凌王爷他到底是为何会变成今日这副模样，还不是因为担心你吗？如果她知道你为了他要去冒险，他会怎么想呢？”圣女立即走上前去，扶住了沐染霜。 沐染霜听了圣女的话，她轻轻拍了拍圣女的手背，轻声道：“我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他的身边。” “不会的，你不会死的，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在这儿养好了身子，等外边安定了，你想什么时候离开都可以！”圣女看着沐染霜也有些着急，她也不知道到底要如何同沐染霜说道理才能将她留下。 沐染霜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那就来不及了。” 说完，沐染霜便转身离开了，这并不代表她就是放弃了，而是因为她知道这个办法行不通，她必须从别人的身上打主意才是。 沐染霜第一个便想到了圣女，可是一想到向来好说话的圣女在这件事情上也变得这般不通情达理，她便放弃了。 可是这南疆王宫中，沐染霜熟悉的人并不多，一时之间，她是真的不知道该去找谁求助了。 等沐染霜回到自己的屋内，她发现自己身边的婢女又多了一个，门外边的婢女和士兵更是不用多了，几乎是多了一倍。 这都是拜月的主意，他知道光是靠圣女是根本拦不住沐染霜的，实际上，拜月想留下沐染霜，自然也是有他的考虑的，若是沐染霜从南疆离开，出了什么事，这件事情传到了凌墨泽的耳中，那南疆必定保不住了。 因此，拜月哪怕是得罪了沐染霜，一时得罪了凌墨泽，他也必定要将沐染霜留在自己的王宫中，至少能够确保她的平安。 沐染霜一点儿也不甘心就这么被拜月和圣女囚禁起来，他们越是这样不让她走，她便越是反抗，想要靠自己的办法离开。 沐染霜先是将自己关在屋内，不允许任何人进去，圣女第一次被沐染霜拒之门外的时候，她站在门口说了许久的好话，“霜姐姐，你有什么话想说的，先打开门好不好？” 就这样，圣女在外边几乎站了快半个时辰，若不是因为有公事在身，圣女恐怕会要一直站在门外等到沐染霜将门打开。 沐染霜的心里也不好过，她知道圣女是个很天真的姑娘，她也不想为难圣女，也知道圣女是在对自己好，她不过是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希望圣女能够理解她的心情，放她离开去找凌墨泽，这路上哪怕要受再多的苦她也认了。 圣女每日都会到沐染霜这儿来报道两次，每一次都毫无疑问的被沐染霜拒之门外，她说的话来来去去无非就是那两句，始终不松口说让她离开的话。 渐渐地，时间一长，圣女也就习惯了，她每日还是按例到门口和沐染霜说上几句话，告诉她外边的情况，什么花开了，下雨了，亦或者是天朗气清，多的话圣女也没说，这一阵子，她几乎都练就了自言自语的本领。 外边站着伺候的婢女看着圣女，都觉得她累，甚至私底下的议论沐染霜，“也不知道那王妃到底是哪里好，值得圣女这般对她。” “就是啊，你瞧，算上今日，她这门只怕是也关上五日了吧？若不是圣女来劝她开门接饭菜，恐怕她是准备饿死在里边了。”另一个婢女愤愤不平站出来替圣女说话。 正巧，她们议论的话被圣女身边的婢女听见了，她走过来，朝着她们脑袋狠狠一砸，家训她们道：“你们说话都小心点，若是叫别的有心人听了去，可就不只是说些空闲话的事情了。” 原本还兴高采烈的几人纷纷咽了咽口水，有些后怕，朝着那婢女笑笑，然后四散开来，各自去忙活各自的事情去了。 其实圣女的贴身婢女也是这样想的，不过是她不敢说出来罢了，虽然她也觉得那些个婢女议论得是，可是她坚信，圣女这么做，必定有她这么做的意义。 沐染霜在自己的屋内坐了五日，她已经有些坐立不安了，她若是多在这南疆王宫多待一日，就让她少一日与凌墨泽相处，所以，她不能再继续等了。 想到这，沐染霜便起身开门，恰好遇上了圣女过来，她又退了回去。 “霜姐姐，今日天气很好，你要不要同我出去走走？”的确，今日着实是个好天气，圣女才会提起让沐染霜出来去走走的话。 沐染霜听了，思索了片刻，就在圣女以为又没回音的时候，沐染霜将门打开了，圣女都惊呆了，她惊喜道：“霜姐姐，你终于舍得出来了！” “你不是想去走走吗？走吧。”沐染霜的态度虽然冷冷的，可是她对圣女始终做不到狠心，不带一点儿感情。 圣女也不在意那么多，只要沐染霜从这屋里走出来了，她便已经很满足了。 第四百二十九章 小贼 沐染霜见硬得行不通，便准备来软的，等两人到了花园内，沐染霜看了一眼周围的伺候的婢女，她问圣女：“能不能让你的婢女先离开一下？我有话同你说。” 圣女看了一眼在自己身边贴身保护自己的人，然后又看了沐染霜一眼，随后果断地应下她的话，“可以。” 等圣女应下，那贴身保护她的人便想阻拦，可是还没等他开口，便听圣女吩咐道：“你们先退下吧，我和凌王妃说会儿话。” 那人没办法，只能顺从圣女的话，暂时退了下去。 等一众伺候的宫人离开后，沐染霜立即将自己的目光从那些花花草草的上边收回，她即刻转过身面对着圣女，然后毫不犹豫的跪了下去。 圣女被沐染霜这个举动给吓坏了，她一边往后退，一边想扶起沐染霜，可是沐染霜已经跪了下去，她先入为主，问：“霜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圣女，算我求你，你就让你哥哥放我离开好吗？不管有怎样的后果都由我一人承担，立字据都可以！”沐染霜的态度非常的坚决，她就是要离开去找凌墨泽。 圣女叹了一口气，她尝试了好多次想扶起沐染霜，可是每一次都失败了，索性她也不扶了，她说：“你先站起来，你若是不站起来，我可不想和你谈这件事情。” 沐染霜也无奈，原本还以为自己能以跪着来胁迫她答应自己的条件，没想到圣女来这一招，她只能从地上站起来。 圣女见沐染霜主动站了起来，立即上前去将她扶起，等扶起她，便责备她说：“霜姐姐，你真是的，你如何能向我下跪呢？这不是想让我被老天雷劈吗？” “呸呸呸，你这姑娘，尽说些这不吉利的话。”沐染霜的心中也是气，没想到圣女会说出这样的话，顺手便敲了敲身边的木头桩子，然后小声念，“坏的不灵，好的灵。” “没想到霜姐姐也是这样迷信的人。”圣女见沐染霜这样的反应，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见圣女高兴了，沐染霜自然不会和她继续这个话题，当即将话题转了回去，问她：“我都站起来了，你能答应我了吧？” 圣女原本是借着方才那个机会将话题给转过去的，结果却没想到被沐染霜发现了，她再次将话题给绕了回来。 圣女有些为难，她不是不想让沐染霜离开，而是因为拜月说得没错，现在让她离开实在有太多无法判断的危险，她可是不想沐染霜出任何的事。 但是沐染霜这样的认死理，圣女是当真不知道该如何和沐染霜说，她只说：“哥哥做出的决定，我是改变不了的。” 事到如今，圣女也只能拿拜月来做挡箭牌了，她真担心自己一个心软便应下了沐染霜的话，到那个时候，想必哥哥一定会怪自己了。 所以，无论是为了沐染霜，还是为了哥哥，亦或者是为了自己，她都必须坚定的拒绝沐染霜。 自那之后，沐染霜便失去了表情，圣女每次兴高采烈的去找她，得到的都是不咸不淡的回复。 圣女心软，好几次她都差一点准备松口了，可是一想到外边的危险，圣女便压制住了心中强烈的欲望，着急的站起身离开了。 因为万血珠的威力非常的巨大，拜月隔上一阵子便要闭关去好好消化万血珠，才能让自己掌控好万血珠。 就在拜月闭关的这段时间里，南疆王宫里进了一个小贼，很快，宫里的士兵便将那小贼给拿下了。 因为拜月正在闭关的缘故，那些士兵拿下小贼后，便第一时间通报了圣女。底下的人去禀报圣女的时候，圣女正在沐染霜的屋内。 沐染霜听见了，脸上的表情有了些微变化，可是很快便又敛了起来。 等圣女离开后，沐染霜让屋里的人都离开，方才那士兵口中说的小贼，或许就是她离开这南疆王宫唯一的希望了。 那小贼既然能在众目睽睽中进入这样戒备森严的南疆王宫，想来他必定可以带着自己出去，只要自己能和他单独相处，稍微诱惑他一番，想必他是能带自己离开的。 于是，第二日，圣女便得到了沐染霜要求要见她的消息。 当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圣女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她问：“你没听错？凌王妃她要见我？” “圣女，小的没听错，凌王妃的确是说要见您，请您有空的时候过去一趟。”过来传话的人被圣女问得迷惑。 圣女想了想，原本她上午要去处理那小贼的事情的，可是沐染霜却要求见自己，她和自己冷战了这么长时间，突然要求见自己，是她想通了，还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自己说？ 想到这，圣女便暂且将审理那小贼的事情放到了一边，决定先去见沐染霜，和她速战速决，然后迅速的赶去牢狱中审问那小贼。 等圣女到的时候，沐染霜主动的问圣女：“我有件事情求你，不知你可能答应？” 圣女有些为难，又是要求自己的事情，她真担心自己做不到。 沐染霜看穿了圣女的心思，她笑着说：“放心吧，我不是求你放我离开，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我用尽了办法，都没能让你松口，还指望什么办法？” “好，你说。”见沐染霜先松了口，圣女这才松了一口气。 “昨日那士兵说宫里进了一个小贼，你可能带我去见见她？”沐染霜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进入正题。 圣女几乎没做任何的思考，直接应下了沐染霜的话，“可以，正巧我原本也是准备去他那儿的，我这就带你过去。” 等沐染霜和圣女到了牢狱的时候，圣女让士兵将小贼押上来，沐染霜一直盯着那士兵离开的方向，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这么有能耐。 等那士兵将那小贼押上来的时候，沐染霜惊得目瞪口呆，那小贼见了沐染霜也是一惊，她有些疑惑，可还是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你是沐染霜？” 沐染霜见那小贼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对自己心中最初的判断也肯定了一半，她问：“你可是慕容云？” 那小贼笑着说：“是啊，就是我啊！” 圣女在一旁听得疑惑，她问：“你们……认识吗？” 沐染霜有些不好意思，她轻声说：“她是我旧友，能不能先放了她？” 圣女有些为难，她解释道：“放了她也不是不可以，我必须先确定她没有携带任何的危险物品，并且我要问清楚她来南疆王宫的目的。” 沐染霜看向慕容云，慕容云见到了沐染霜心情大好，轻快的回答说：“你们尽管检查吧，我四处云游，我对用蛊非常感兴趣，而南疆在用蛊方面出色许多，便来到了南疆，听说南疆王是位用蛊高手，便想前来切磋切磋，并没存任何害人之心。” 沐染霜也相信慕容云是绝不会心生歹意的，她看向圣女，圣女对于慕容云的话还是有些许的怀疑，她对沐染霜是深信不疑，可是对慕容云还是有所保留。 圣女也擅用蛊，慕容云说她对用蛊很感兴趣，于是她便用自己的方法判断慕容云话的真实性。 最终得到的结果是，慕容云并没有骗自己，于是圣女便下令让手底下的人放了慕容云，慕容云见到沐染霜，心情极好，再加上方才圣女为了判断自己话的真实性表现出的能力，也让她很是惊喜。 这么多的惊喜直接冲向慕容云，直接导致她一直不停地说话，“没想到在异地还能遇上旧友，实在是一大惊喜。” 沐染霜朝着圣女笑笑，又对着慕容云笑笑，看到是慕容云，沐染霜的心中很是庆幸，既然这小贼是慕容云，那事情便简单了很多。 想到这，沐染霜便露出了会心一笑，她逃出南疆王宫的计划总算是有望了。 圣女却根本不知道沐染霜是打的这个主意，她只当沐染霜是因为这一阵子过于压抑，突然遇上了旧友，心情大好。 圣女让手底下的人去帮慕容云收拾一间厢房，被沐染霜拒绝了，她提议说：“我那屋子大得很，就让慕容云同我住一起吧？” “让你们俩住一起，会不会太拥挤了？”圣女有些为难，她就担心自己失了待客之道。 慕容云虽然不知道沐染霜为何要和自己睡一起，她还是顺着她的意思，说：“无妨无妨，圣女客气了，我与她睡一间挺好。” 慕容云都这样说了，圣女也不好再坚持要为慕容云安排一间屋子，便叮嘱婢女送被褥过去，又往沐染霜这边加了几个婢女，让她们好生伺候着。 沐染霜与慕容云两人聊得很是高兴，圣女也插不上嘴，她便去了厨房里准备一会儿用的膳食。等她回去，慕容云对圣女很是感兴趣，便一个劲的拉着圣女问话，沐染霜便闲了下来。 这三个人里边，就数沐染霜对用蛊最不熟悉了，她当初也是因为接触了蛊虫才会去了解蛊虫的资料，若不是因为拜月，她根本和蛊虫搭不上边，再加上两人的对话过于深奥，她也只能听个七分明白。 至于沐染霜心中的计划，如今圣女还在，她只能忍着，等着看什么时候有机会再同慕容云说，反正她已经留了慕容云与自己一同睡，便不愁没时间。 第四百三十章 意图 等圣女离去后，沐染霜让婢女伺候自己和慕容云沐浴过后，便让婢女全部退下了，她直接对她们说：“我这儿不需要伺候了，你们都回房间休息吧。” 那些个婢女正愁着这件事，沐染霜便放她们自由，让她们回屋子里休息。 可是一想到圣女嘱咐的事情，大家便又有些后怕，也不知道沐染霜还会不会再逃。 沐染霜似乎是看出了她们的顾虑，对她们说：“放心吧，出了任何事由我一人承担。” 从这儿起，慕容云便看出了沐染霜的不对劲，可是当着一众婢女，她也不好问，便等着那些婢女都离开后，才划算着该怎么和她提这件事。 等那些婢女离开后，沐染霜还特地往外看了一眼，确定外边没有人了，她这将门关上，然后拉着慕容云往屋里走去，慕容云立即反握住她的手，问她：“我听说你和凌王爷成亲了，如今你怎么在这儿呢？” “这事说来话长，这外边的事情你可都听说了？”沐染霜相信慕容云这一路云游，必定有听到过关于凌墨泽和萧绝痕的事情。 慕容云冷静下来想了想，她轻轻拍了拍大腿，她怎么就忘了这一茬呢？在异国他乡遇上了熟人，直接冲散了慕容云的理智，她光顾着和沐染霜寒暄，却忘了凌墨泽此时还昏迷不醒，生死未卜。 “你是指的凌王？”慕容云反问沐染霜。 沐染霜点了点头，应下了慕容云的话，多的废话她也不想再说了，她轻声对慕容云说：“原本我并不知道他的情况，如今知道了，我便想离开，可是圣女担心我的安危不让我离开。” “圣女她……”慕容云原本想说些什么，可是想了想，也是长长叹了一口气，圣女的举动也没有错，她能看得出来，圣女是当真关心她。 “我知道她是为了我好，可是我相信，不管任何人在我此时的位置上，都一定会选择毫不犹豫的冲向他，不管他如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我如今只有一个念头，便是陪在他的身边。” 沐染霜斩钉截铁的一段话直接让慕容云不再继续说话，她原本以为沐染霜和凌墨泽两人只是因为利益或者关系才走到一起，却没想到，两人居然还传成了一段佳话。 “你想我怎么做？”慕容云知道，沐染霜一定是有事情想要自己帮助她，否则不会做这么多的铺垫，同自己说这么多。 沐染霜见慕容云这样直接，自然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说：“你能够悄无声息的进来，那么必定能悄无声息的离开，我想让你带我离开。” “好。”慕容云沉吟了片刻，一抬头便恰好对上了沐染霜那对渴望的眸子，她便没再思考，直接应下了沐染霜的话。 见慕容云答应了自己的请求，沐染霜立即向她道谢，慕容云当即拦下了她，问她：“你先同我说说，你是如何逃不出去的？” 接着，沐染霜便费了一阵时间同慕容云说了自己几次离开的细节，慕容云听了，摇摇头，道：“他们为了阻止你，也是费了一般心思。” “我对不起他们，尤其是圣女，虽然我也知道大家都不希望我有危险，可是若是让我放任他去经历那些事情，我自问我做不到。”一提起圣女做的这一切，沐染霜的心中甭提有多感激了，她也知道，自己这条命是圣女用了她养了多年的珍贵蛊虫才救回来的。 不管是为了蛊虫，还是为了圣女，沐染霜她都必须好好活下去，可是，若是让她不去管凌墨泽，她宁可去死。 “好了，圣女她不是你，即算能明白你的心情，但是她仍旧觉得，没有比活下去更美好的事情了。”圣女之所以能当上圣女，不过是因为她能够做到心静，相对于寻常人，不容易受感情的摆布，自然也就不能明白沐染霜对凌墨泽的感情。 沐染霜也不是责备圣女的意思，相反她很感激圣女，难得她能够遇上一个这样为自己着想的人，只可惜，圣女认为是对的事情，在她的心中并不是这样。她只能辜负圣女的一番良苦用心了。 “想要出去也不是很难，实际上，你不过是每次都被圣女和拜月的人追到了，只要你不被他们的人发现，这宫门有我在，总能想到出去的办法。”每个城门都有人把守的这件事，的确是让慕容云感到有些棘手，可是相比于圣女和拜月这两个人物，那把守城门的人就根本算不得什么了。 紧接着，两人根本没歇下，而是继续商量着该如何将这计划进行下去，最终两人决定想办法将圣女迷晕。 迷晕圣女的药是沐染霜配的，她配的剂量非常少，是因为她不想伤害圣女，同时，她想着，反正只要等圣女晕过去，慕容云带着她离开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也不需要圣女晕很久。 慕容云也知道沐染霜是在为圣女考虑，但是在沐染霜配药的时候，她还是提醒了沐染霜一遍：“你可都想清楚了？你只用这么一点剂量的话，即算是有人凑到她的耳边喊她，她也能醒过来。” 沐染霜手中正掂着药材的剂量，她有些犹豫，听了慕容云的话，便愈发的犹豫了，思索了片刻，她还是将那药材放了进去，“我想清楚了，若是要伤害圣女我才能离开，那我宁愿用其他的办法。” “你终究是狠不下心。”慕容云听了沐染霜的话，感慨了一声，随即又接着道，“你又给我出了难题，这么短的时间要带你从圣女的眼皮底下离开，当真是为难人啊。” “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沐染霜立即凑上前去，她是相信慕容云的，毕竟慕容云一直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慕容云摇摇头，不想再与沐染霜多说话。 等沐染霜和慕容云将一切都准备就绪后，两人这才匆匆上了床准备睡下。 沐染霜的事情迫在眉睫，于是两人便决定第二日便实施计划，终归是要做的，早一点对沐染霜来说更好。 第二日一早醒来，伺候沐染霜的婢女早早的候在了门外，昨天夜里她们回去得早，便早早得都睡下了，为的就是早晨早点去候着沐染霜。 之前沐染霜突然失踪的事情让她们的心里有了阴影，她们担心沐染霜又一声不吭的离开了，这样反反复复的折腾，她们都累了，可是沐染霜却仍旧乐此不疲。 仍旧是那日最先发现沐染霜不见了的两个婢女在门外询问，沐染霜和慕容云两人都醒来了，听见外边的声音，便出了声，让她们进门。 两人听见了里边的回音，心中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今日总算不需要在这王宫四处寻找沐染霜了，这些日子，她们当真是被沐染霜折腾得够呛。 圣女一早起来，便先去处理了自己的事情，随后便第一时间赶来了沐染霜的屋内，想看看两人是否有用过早膳，“你们都用过早膳了吗？” “还没呢，圣女要同我们一起用吗？”慕容云和沐染霜起得要比圣女晚一些，等圣女都处理完了事务赶过来时，两人才刚刚收拾完毕。 随后，圣女便让手底下的人传早膳，三人愉快的用过了早膳，慕容云便随口提了一句，“今日天气真是好啊，闷在这宫中当真是有些是无趣。” 沐染霜没吭声，圣女听完，便下意识的看向沐染霜，沐染霜用余光瞟到圣女的目光，她就知道圣女一定会有戒备的，圣女见沐染霜始终没反应，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答道：“也是，这天气的确是不错。” “不如，咱们出去瞧瞧吧？来南疆这般久，我都还未曾去过集市呢。”慕容云主动提议出宫，她看似不露声色，可是圣女却已然起了疑心。 圣女努力不让慕容云发现，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天真地问：“你是想出宫去集市吗？” 慕容云点了点头，激动的说：“原本在萧国时，还以为这天底下的集市都是一般模样，等云游四海后，才发现当初的自己是多么的孤陋寡闻。” 圣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没去过很多地方，日日都守在这南疆王宫之中，自然也不了解外边的情况，但是听慕容云的形容，她还是忍不住笑了。 见圣女笑了，慕容云便趁胜追击，“咱们三个出去走走，可好？” 圣女犹豫了一阵，道：“哥哥还在闭关，宫中此时无人，若是我离开的话，不太方便。” 慕容云就是为了不让圣女疑心，才提出三个人一同去，可是却被圣女打太极给推了回来，这若是圣女不过去，她也不好说就她和沐染霜两人出去。 “一会儿都不行吗？”一直都是慕容云在问，沐染霜在一旁默默地吃着早饭，一句话也不说，仿佛出宫门这件事情与她无关。 沐染霜越是故作镇定，越是让圣女看出端倪，她不是不想出去，而是因为她想看看沐染霜的反应，从她的反应看来，她还没有放弃离开王宫去找凌墨泽。 圣女心中有些失落，她这般努力的想要留住沐染霜，可是却终究抵不过凌墨泽，她的夫君。 第四百三十一章 成功 不过一想到凌墨泽此时的状况，圣女也不想同他去相比，原本位置就不一样，自然也就没有可比性了，她也想看看沐染霜还能使出怎样的办法来，便假装沉思了许久，“为难”地答道：“好吧，不过咱们得速去速回。” 一听到圣女答应了，慕容云便满面喜悦，而沐染霜仍旧是故作镇定，当着圣女的面，慕容云自然也不好同沐染霜庆祝。 等三人收拾好，便即刻出了门，为了不让沐染霜逃跑成功，圣女特地带了不少下人。 见圣女带足了人，慕容云便多拿了一瓶*，沐染霜也默认了，如今她只想尽快逃出去，只要出了南疆的境域，圣女和拜月就根本管不住自己了。 等三人到了南疆的集市上，慕容云发现这南疆的确是一个用蛊的宝地，往集市上走一圈，到处都是卖蛊虫的店铺。 沐染霜根本没有心思逛集市，她只想找个合适的时机下手，然后抛下圣女离开。 慕容云自然也没有忘记沐染霜的事情，她趁着逛集市的片刻，给圣女带来的一众宫人下了毒，紧接着，沐染霜也开始对圣女下药了。 圣女为了不让沐染霜跑，一直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侧，给圣女下药，沐染霜是最适合的，于是她在慕容云动手后没多久便下了药，若是那些宫人倒下了，圣女必定会防备，因此，她必须控制好时间，不让圣女察觉。 圣女晕过去的那一瞬都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就那么一瞬间，便直接晕了过去。 沐染霜和慕容云还是担心圣女的安危，因此将圣女送上了马车，正好附近就是客栈，慕容云给了那客栈老板一笔钱，让她好生看着圣女。 那*的剂量不重，沐染霜原本还想再打点一番，慕容云着急地催促：“你若是再继续待下去，要不了多久，圣女他们便会醒了。” 沐染霜看着圣女，心中仍是不放心，若不是因为宫中的防备过多，她是绝不会带着圣女出宫的，毕竟外边还是不安全。 “那些宫人们可都是会武功的，你那么一点点剂量根本不管用，快走吧，等宫人醒来他们自然会去寻圣女的。”慕容云不想让沐染霜的计划失败，若是她这一次失败了，那么就不可能再有下一次了。 更何况，拜月是那般的重视圣女，若是让他知道沐染霜为了逃跑对圣女下药，只怕拜月会大发雷霆，更不会放过她了。 沐染霜长叹了一口气，看了圣女一眼，轻声道：“圣女，对不起了，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只是我必须待在他的身边……” 说完这句话，沐染霜便拉着慕容云的手离开了。 慕容云在趁着沐染霜安顿圣女的时候，去买了一辆马车，就候在客栈门外，两人一出了客栈，便立即上了马车。 “车夫，以最快的速度出城！”等两人一坐定，便立即吩咐车夫让他立刻出城，她必须赶在圣女醒来前离开南疆。 沐染霜坐在马车内，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她心中紧张得很，这是她最后一次可以逃跑的机会，如果她错过了，那么她就不要再想离开了。 因此，沐染霜的心中甭提有多紧张了，慕容云虽然不能对她感同身受，可是却能理解她的心情，她伸出手去，握住了沐染霜的手。 等马车停下来的时候，慕容云便撩起车帘，往外瞧了一眼，沐染霜也是胆战心惊的往外看了一眼，等看到外边的风景不同于南疆了，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慕容云问：“车夫，可是出了城了？” 车夫答道：“是的，如今已经到了城外了，二位可还要车？” “不必了。”慕容云和沐染霜对视了一眼，下了马车，慕容云将原本谈好的酬金递给车夫，“拿着这个回去吧，切记，不管谁问起，都不要说见过我们，不然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这是自然。”那车夫虽然不知道这个中的情况，但是他也不傻，这种会给自己惹麻烦的事情他自然不会去做。 等车夫离去，慕容云便对沐染霜说：“好了，如今你已经如愿了，我也完成了对你的承诺。” “谢谢你。”沐染霜有一堆的话想对慕容云说，可是却不知道怎么说起，最终只化作“谢谢”两个字。 慕容云笑着说道：“跟我还这般生分做什么？我都不知道帮你到底是对你好还是坏，这后边的路我也不能陪你走下去，你一个弱女子，准备怎么去找他？” 慕容云先前是感慨沐染霜对凌墨泽的感情，想帮她一把，可如今真正考虑起后边的事情来，她便也有些为沐染霜担心，想着，或许圣女的决定才是正确的。 “其他的我也管不了，总之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不会后悔，若是当真困在那南疆王宫，等着他的消息，恐怕对我来说才是噩梦。”沐染霜看得很透彻，原本凌墨泽对她来说，就是活下去的唯一动力，若是凌墨泽出了任何问题，她绝不会苟活。 不能陪在凌墨泽的身边，对沐染霜来说，才是最大的折磨。 慕容云是一个不懂情爱的人，自然也不会明白沐染霜此时的想法，她郑重地道：“那你注意安全，切记，任何情况下，都以保住自己为主，我想凌王他也希望你是平安的。” “你也是，你接下来有何打算？”沐染霜点了点头，问慕容云。 慕容云答道：“我这云游四海的目标还未达成，到了南疆，也算是完成了一步，接下来便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你也要注意安全，可别过于冒险，下一次被人抓了，可就没这一次这么好运了。”想起慕容云被南疆王宫的人抓住，沐染霜便替她捏了一把汗。 若不是因为她在这南疆王宫中，若不是因为她与圣女的关系甚好，再加上拜月正在闭关，只怕任谁都保不住慕容云了。 慕容云不在意的笑笑：“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我自然会好好保重自己的。” 接着，慕容云又拿出了一个荷袋，塞到了沐染霜的手中，说：“你这一路上恐怕少不了要打点，你这一路颠沛流离的，来去匆匆，恐怕身上也没什么银钱，拿着这个到处打点一些，也有个保障。” 沐染霜拿着慕容云递过来的荷袋，问她：“这么多，你自己怎么办？” “你当我这一路都不赚钱的吗？你就放心地拿着吧。”慕容云像是反驳沐染霜一般，认为沐染霜是认为她没这个赚钱的能力，“还有这个，你也拿着吧。” 沐染霜看了一眼，是慕容云带出来的药，沐染霜拒绝，“我带了不少药出来，这些你自己拿着吧。” “我少了自己还能做，你可不行，你就甭管我了。” 沐染霜被慕容云噎的无话可说，笑着接下，向她道了声“谢谢”。 “好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咱们就此别过吧，你赶紧出发吧，一会儿天黑了不好赶路。”慕容云其实也有些舍不得沐染霜，可是一想到沐染霜要去找凌墨泽，这一路还坎坷得很，也不想浪费她的时间，“天下之大，咱们有缘再见。” 沐染霜点了点头，然后便转头离开了。 沐染霜先是找了个服饰店，拿钱买了一身男子的服装，正如慕容云所说，这一路艰难险阻，扮成男人的模样，才是最有保障的，不容易被人盯上。 沐染霜想联系凌墨泽身边的人，可是她多次尝试都做不到，她只能想办法联络附近云溪谷的人，她也是尝试了很多次，都没得到回应。 尽管沐染霜扮成男子的模样，却还是让人盯上了。这群人人数虽然不多，却个个都是糙汉子，他们见沐染霜有点钱，又是一个人，许久没得手过了，便准备从沐染霜的身上下手，能拿多少是多少。 沐染霜一路问路一路赶路，她想抄近路，于是便进了林子内，这群人便跟了上去。 沐染霜戒备得很，她从医的，对声音很是敏感，她发现到有人在跟着自己，便拿出了自己准备的药粉，等脚步声近了，她便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给洒了出去。 药粉随着风飘荡着，进了他们的眼中，一阵刺痛从眼中传出来，他们立即捂住双眼，疼得直在地上打滚。 沐染霜立即飞快的跑，为了甩掉这群人，她努力往大路上靠近，手中紧紧的握着药瓶。 很快，又有人靠近，沐染霜再次戒备，她想趁机躲起来，等那些人靠近的时候，她准备动手，结果那群人喊了一声：“少谷主？” 听到他们的称呼，沐染霜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走了出去，和云溪谷的人打了照面。等她走出去，却发现他们绑了方才那群人，她问：“你们……” “我们一路追着少谷主的步子，看见他们，然后根据他们中的药，便判断是少谷主，才一路追上少谷主。”其中一人解释给沐染霜听。 沐染霜问：“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四处抢劫，已经引起了民愤，把他们绑了，随处一扔，便会有人来处理。”云溪谷的人在这儿附近，便会将这附近的情况打听得很通透。 沐染霜了然的点点头，问他：“凌王他那边情况如何了？” “凌王爷他的确是重伤了，但是很快便醒了，如今趁着萧绝痕那边放松，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云溪谷的消息自然是比南疆的王宫要精准得多。 第四百三十二章 奄奄一息 圣女是被人叫醒了，正如慕容云所说，那些宫人并没有晕过去特别久，他们一醒来，便四处寻找圣女，等找到圣女，便将她唤醒。 圣女醒来，发现自己在马车内，再看一眼周围，哪里还有沐染霜和慕容云的身影？她喃喃地道：“她，到底还是对我下手了。” “圣女，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出宫为首的宫人问圣女，虽然他们晕过去的时间不长，但是却足够沐染霜出城了。 圣女答道：“先回宫。” 圣女知道，此时的沐染霜和慕容云一定是出了南疆的境内，哪怕是她再发动人去追，也追不回来了。 既然这条路是沐染霜自己选的，那么任凭她出任何的事情，自己都不管她了，与其将她困在这南疆王宫中，不如让她自己出去闯一闯。 其实即便是沐染霜不自己想办法逃出去，沐染霜就这么和她冷战，时间一长，或许她也会松口，让沐染霜出宫去找凌墨泽。 圣女领着一众人回了宫，她听底下的人说拜月出关了，便即刻赶了过去，想将这件事说给拜月听，也让他放弃追沐染霜。 等圣女到的时候，发现拜月并不在殿内，她心下有些疑惑，便去了拜月闭关的地方，等她到的时候，发现闭关的门是开着的，她一路小心翼翼的往里走去，慢慢往里走，她便只觉得心里慌得很。 拜月的附近有一滩血，圣女见到了，几乎是同时瞪大眼睛，僵立在原地，拜月看到圣女过来，几乎没有血色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朝着圣女招招手，让圣女过来。 圣女反应过来，慌张的跑过去，问拜月：“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回事啊？啊？” 她问话声音凄厉得很，像是在问拜月，也是在问老天。 拜月伸出手去握住了圣女的手，笑着说：“是万血珠……” “万血珠怎么了？”圣女听了拜月提起了万血珠，她又问，“你拿到万血珠了？什么时候？” 拜月只是看着圣女笑，一声不吭，圣女一瞬间便意识到了，她尖着嗓子问：“你吞下了万血珠？” 圣女根本不敢相信，拜月居然会做出这样疯狂的事情。虽然万血珠不在圣女的手上，但是前任圣女的手上有万血珠，按道理那万血珠应当在她的手中保管，因此，她对万血珠也很了解，一旦万血珠露了面，便是要回到她手中的。 因此，吞下了万血珠，会得到反噬的事情，圣女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仔细想想拜月近来的变化，原本许久才闭关一次的他，最近反反复复的需要闭关，往日里身子一直都很好的他，也会经常需要请太医，原本武功高超的他，近日来，武功愈发的有些出神入化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万血珠…… “不要啊……”圣女哭着喊着，可是却始终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拜月握住了圣女的手，笑着说：“这是我的选择，你不要难过，等我死了以后，你就是这南疆的王了，也不必再受‘圣女’的束缚了……” “如果要你为了我付出这样的代价，我宁可被‘圣女’这头衔束缚一辈子……”圣女只能哭，除了哭，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吞下了万血珠，得到一时超群的功力，最终付出的是宝贵的光阴，这样真的值得吗？ 如今，拜月是为了自己才吞下这万血珠的，这让圣女心中五味杂陈，她不知道该如何做，如果可以，她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换拜月，要让她眼睁睁的看着拜月离开，她真的没这个勇气。 “我知道，你并不想做‘圣女’，如今你如愿了，我将这南疆交到你手上了，你有了天底下无上的权力，一定要好好把握……”拜月说话有些喘不上气，他的时间不多了，三个月的时间一眨眼便过去了，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好好安排身后事。 圣女哭得没了声音，她抱着拜月，“一定还有办法的，我去想办法，我们养了那么多的蛊虫，用蛊虫可以把你救回来的，你等着，我这就去取蛊虫！” 拜月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抓住了想要离开的圣女，他知道，圣女是有些病急乱投医了，寻常的毒用蛊用得及时的确是有用，可是万血珠他已经吞下许久了，万血珠早就侵入了他的五脏六腑，一点点的将他吞噬了。 圣女知道拜月抓着自己是什么意思，即算是她取来了多么有能耐的蛊虫也是无济于事，万血珠的功力，她是最清楚不过了的，她哭着再次抱住了拜月，“非要去找什么万血珠……不要万血珠，我们不是也过得很好吗？” 回想起过去的日子，圣女心底里无限的怀念，可是无论她多么的想念，都回不去了，如今拜月躺在自己的怀里奄奄一息，接下来所有的事情都等着她来处理，想必，拜月已经为她安排好了一切。 想到拜月为自己做的，圣女再次用责备的语气质问拜月：“为什么？为什么要我我付出这么多，我该拿什么来回报你啊？” 拜月仍旧是笑着看着圣女，他为圣女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从来没想过要任何的回报，不然他也不会瞒着圣女了，能默默的为圣女做些事情，他已经很知足了。 圣女就这么抱着拜月，就安静了一会儿，拜月便开始不停地吐血，他一边吐，一边指着自己的肚子对圣女说：“这里……好多血……” 圣女听拜月说完，眼泪根本止不住，这是万血珠最后的反噬，穿透五脏六腑，吐血而亡。 知道拜月没剩多久了，他这是撑着最后一口气，她紧紧的抱住拜月，轻声说：“没事了，没事了，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 圣女知道拜月这样硬撑着很累，她知道拜月是舍不得，她虽然也舍不得拜月就这样离开，但是她更舍不得拜月这样受罪，她只能劝拜月闭上眼睛，结束他这匆匆的一生。 拜月就听着圣女的声音，渐渐的闭上了眼睛，圣女平日里都穿一身白色，此时她的下边的裙裾和衣袖上边到处都是拜月吐的血。 等拜月的手掉下去，圣女终于忍不住，大声叫了出来，拜月的亲信听见了圣女的叫声，纷纷赶了进来，看到一地的血，纷纷露出了无奈的神情。这是拜月选的路，他们无从改变。 圣女就这么抱着拜月坐在那儿，不准任何人上前来拉开她和拜月，她就这么抱着拜月，感受他的身子，渐渐的由温暖变得冰冷。 “圣女，王他生前对你说的话，您可不能忘啊！”那些人见圣女如同丢了魂一般，虽然能理解，可是这南疆不能一日无主，他们不能放任圣女这样颓废下去。 更何况，拜月的尸首也不能就这么摆在这儿，总是要下葬的。 拜月身边的人站出来说：“圣女，王他希望您是怎么样，您一定都很清楚，您若是难过，便要尽快振作起来，整个南疆的老百姓都等着您呢。” 亲信的话点醒了拜月，拜月将南疆交到了她的手上，她可不能让拜月失望。 圣女抬手去擦脸上的泪，却发现泪已经干了，手上沾染的拜月的血也已经干涸，腿也跪得麻了，她在众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问：“王先前立下的圣旨何在？” “在微臣这儿。”拜月的亲信立即站了出来。 “立刻去取来，为王发丧，昭告遗嘱。”圣女看了一眼拜月的尸身，“收敛王的尸身，准备丧礼。” 这简单的两句话，却耗了圣女所有的力气，等说完，她便直接昏了过去。 身边的婢女立即上前去托住了圣女，随后将她送回了屋内。 圣女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如愿回到了她想要的以前，拜月和她相安无事，也从未提过要去找万血珠的事情，虽然她偶尔也会和拜月斗嘴，但拜月还真实的陪在她的身边。 如果可以，圣女真的不想醒来，永远待在梦中。可是就在她和拜月嬉笑时，拜月非常严肃的对她说：“该回去了，南疆的老百姓都还在等着你，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来世，我等你。” 圣女不肯松开拜月的手，紧紧的抓住他的手，拜月慢慢的离开，圣女渐渐地握不住拜月的手，她便紧紧的攥住他的衣袖，直到他的衣袖也脱离了自己手中，等她再循着方向看去，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了。 圣女猛地睁开眼睛，一睁眼，身边的婢女满眼的惊喜，立即凑上前去，“圣女，您总算是醒了。” “我睡了多久了？”圣女知道，这一切都是梦，可是她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王呢？” 那婢女被圣女后边这一句问话噎住了，一听到她提起了拜月，便低下了头去，她不想刺激圣女，也不想骗她。 圣女见了那婢女的反应，便轻声道：“果然是梦……” 婢女安慰圣女：“圣女，如今这一切都还等着您来操持，您可一定要坚强一些。” “放心吧，伺候我起来吧。”圣女也想通了，不管她接不接受拜月离开的事实，事实就摆在哪里，她骗得了所有人，实际上她根本骗不了自己。 与其如此，不如如拜月所期望的那样，坚强一些，担起他交给自己的责任，好好打理南疆，也算不辜负他为自己所付出的一切。 第四百三十三章 丧礼 当圣女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大家都知道圣女和拜月两人的关系，原本大家都担心圣女会这么垮下去，没想到，她居然坚强的站了起来。 先前说自己握着拜月遗嘱的亲信立即走到圣女的面前，将拜月事先准备好的遗嘱捧在手中，然后双手呈给圣女：“圣女，此乃是王生前立下的遗嘱，王说让您亲手打开。” 圣女颤抖着手从亲信的手中接过了遗嘱，她大概已经知道那上边写着什么了，可是她却没这个勇气打开，亲口说出这个残酷的事实。 圣女鼓起勇气，却一直将那遗嘱握在手中，不敢打开，大家都不吭声，就等着圣女自己调整，这一关终究得她自己来过，别人的帮助都不作数。 大概过了半晌，殿中也安静了大半晌，圣女深吸了一口气，她打开了拜月亲笔写下的遗嘱，就一眼，她便认出了那是拜月的字迹，她逐字逐句地念道：“孤自知时日无多，孤无子女，圣女乃我国上下之典范，以孤之意，待孤撒手人寰后，将王位传给圣女，望圣女不辜负孤的期望，打理好国之上下，为南疆百姓祈福，吾心甚慰。” 等读完拜月的遗嘱，圣女只觉得心头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可是却说不上来，想哭也哭不出来，她的眼泪早就哭干了，她那双眼哪里还能流出泪来？ 众人待圣女读完拜月的遗嘱，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们便纷纷跪倒在地，异口同声地喊道：“参见我王！” “都起来吧。”圣女也是等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大家都是在向自己行礼，从圣女变到王不过是一夜之间的事情，仿佛是一场梦，睡醒了就都烟消云散了。 圣女问：“王的丧礼办得如何了？” “王的尸身已经收敛好，灵堂也已经张罗开来了，全国上下，都城范围内的官员需为王守丧三年，三年内都城内不得行喜事，不得鸣喜乐。”回话的人仍旧是拜月的亲信，生前拜月曾经单独见过他，叮嘱他，让他在自己过世后，务必尽可能多的为圣女分担一些。 圣女听完那亲信的话，便问自己身边的婢女：“我的素服呢？” 到现在，圣女才发现，全殿上下，唯独她一个人没有为拜月穿缟素，那婢女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一旁的亲信立即站出来，答道：“回王的话，依照国律，新王无需着缟素。” “我不是以王的身份，而是以家人的身份，按律，我应当着缟素三年，三年内不得行喜事，不得听喜乐，不得出都城。”圣女非常平静的说出这句话，大家都无话可说，的确，圣女是拜月的妹妹，她的确是应该为拜月守丧三年。 “你们先照顾着，我下去换好丧服便过来。”圣女说起话来都是无比的冰冷，不带一丝的感情。 拜月的亲信对拜月的一举一动都非常了解，知道他是为了谁为了达到什么目的才这么做，可是到了现在，他当真不知道，拜月这么做，到底是为了圣女好，还是在变相的折磨她。 圣女换好了丧服，便到了拜月的棺前，照着礼仪，给他行了礼，上香，尔后站在一旁，听着一旁的人为拜月念经超度。 沐染霜听到拜月过世消息的时候，她正跟着云溪谷的人到了附近的客栈内歇下，原本她是打算即刻出发的，可是云溪谷的人考虑到她身体的原因，好说歹说的让她留下歇一晚。 沐染霜在入住客栈时随口问了云溪谷的人一句：“你可能打听到南疆圣女的消息？” 一想到自己出来这么久了，她一路上也只能顾着自保和赶路，想要打探一下消息是根本不可能的，现在总算是安全了，她也能松一口气了，正好问起了。 云溪谷的人听了沐染霜的话，便将他知道的消息都告诉了沐染霜：“拜月死了以后，将王位传给了圣女，如今圣女主持国事，她坚持为拜月守丧三年，每日着缟素上朝。” “拜月……”很明显，沐染霜没料到拜月会这么快就撒手人寰，三个月的时间，过得这般快吗？ 拜月与圣女的关系那般好，圣女听到消息的时候，该是怎样的无助？想到这，她问：“拜月是何时离世的？” “大约就在十日前。” “十日前……”沐染霜自言自语，突然惊呼道，“那不就是我刚刚从南疆逃出来的时候？” 云溪谷的人并不知道沐染霜是何时离开的南疆，他也只能说个大概的时间。 沐染霜想到这儿，心中的愈发慌乱了，自己的离开已经让圣女受伤了，若真的恰好撞上了拜月的死，那圣女如何能承受得了呢？ 不过，好在，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如今圣女也正常的上早朝，看样子，时间已经抚平了她的伤口。 “我只在这儿留宿一夜，明日一早便立刻启程。”沐染霜想到凌墨泽，她为了找凌墨泽，已经花了不少时间了，不能再继续浪费时间了。 云溪谷的人听了，有些为难，答道：“少谷主，小的在这边还有事，无法离开……” “你忙你的，你只需要告诉我该往何处走便是，让我避开萧绝痕，哪怕是不能回到他的身边，我也不能给他添乱。”如今沐染霜确定了凌墨泽是安全的，她便也能放心了，之所以这般急着赶路，不过是为了能尽快回到他的身边，不落入萧绝痕的手中。 “少谷主，明日你一出发便往西南方向赶，这一路上都有云溪谷的人，我会给沿途的人发出信号，让他们一路上护送少谷主。”云溪谷的人如今也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了。 “好。”沐染霜应下，这一路上有了保障，她也就能松一口气了。 第二日一早，沐染霜用过早膳，被云溪谷的人护送到了边境，便独自出发了。在送沐染霜离开前，云溪谷的人便已经给附近云溪谷的人发出了信号，让他们务必一路上护送沐染霜。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便传到了豆女那儿，当她得到沐染霜消息的时候，她是又惊又喜，同时她也担心沐染霜周围没有人跟着保护，会出什么意外。 凌墨泽还在那儿奋力的攻打萧绝痕，是因为他相信沐染霜还在萧绝痕的手中。如今即算是豆女想去通知凌墨泽，也没这个机会。 因为凌墨泽考虑到豆女行医，所以将她安排到了战后区域，凌墨泽在前线战斗，她则负责在战后救治伤员，两人想要通到信需要费不少时间。 随着时间一长，战后的力量也渐渐强大了不少，再加上凌墨泽的人力量强大，萧绝痕的人经不起打，凌墨泽这边受伤的人越来越少，豆女也就轻松了不少。 如今接到沐染霜的消息，豆女便生出了前去找沐染霜的心思，她也想和凌墨泽汇报一声，只是如今情况不允许，但是她相信，凌墨泽如果知道自己是为了去救沐染霜，必定会允许的。 豆女心知这边她不能放下不管，于是她找了几个得力助手，好好叮嘱了他们一番，虽然她没说自己要去哪儿，但是战后的人几乎都知道她要离开一会儿了。 豆女也是为了保护沐染霜，没有泄露沐染霜的行踪，如今沐染霜的行踪只有云溪谷的人知道，她被云溪谷的人保护得好好的，豆女前去，也是为了给沐染霜的安全多加一层保障。 沐染霜也一直在渐渐地往这边靠近，豆女前去也是为了早点将沐染霜接过来，然后将她保护起来。 等豆女把事情安排得差不多了，也不知道消息怎么的就走漏到了萧绝言那边去。萧绝言的据地和凌墨泽目前的据地非常近，他一听到消息，便立即赶到了豆女的身边。 豆女在据地看到萧绝言的时候，被吓得目瞪口呆，她问：“你怎么在这儿？”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你去哪里了？”萧绝言仍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回答豆女的话。 豆女心中记挂着沐染霜，也懒得和萧绝言废话，索性说：“王爷交代我一件重要的事情，我要离开一会儿，先去办事。” 萧绝言索性将豆女拉到了河边，问她：“到底是什么事情？说清楚。” 萧绝言非常了解豆女，知道她是云溪谷谷主安排到沐染霜身边保护沐染霜的，如今沐染霜行踪不明，她自然是要死守着凌墨泽的，能让她离开的原因，必定不简单。 豆女拗不过萧绝言，只好看看四下，确定没有人，这才告诉他：“我接到了云溪谷的消息，说王妃正在赶过来的路上，我想前去和她汇合，将她接过来。” “我同你一起去。”萧绝言几乎是没有经过片刻的思考，便坚定了要和豆女一同前去。 豆女被吓住了，她问：“你，你不是还有重责在身，跟我一起去算怎么回事？” 萧绝言可是有军命在身，再说，接沐染霜这件事，交给豆女一个人就够了，没必要去两个人。 “我那边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怎么？我和你一起去，还不行？”萧绝言耍起了无赖，一副非要去不可的模样。 豆女叹了一口气，“处理得差不多，也不是处理好了呀，不是吗？” “王妃可是王爷最重视的人，两个人前去也是多一分保障不是？”萧绝言简直就是什么都不管，就是要和豆女一去接沐染霜。 第四百三十四章 特别 豆女觉得萧绝言说得也有道理，有萧绝言在，她就什么都不必怕了，可是想想萧绝言身上的重任，她又不敢让萧绝言去冒这个险，有些犹豫：“我一个人可以了，你先把事情处理好，然后等着我凯旋而归吧。” “我都说过了，我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倒是你要好好想清楚，凌王将王妃看得多么重要，若是她出了什么事，你怎么担责任？”萧绝言开始打击豆女的自信心，“你确定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实际上，豆女一个人是完全足够了的，因为这一路上还有不少云溪谷的人，一旦沐染霜陷入危险，他们便会挺身而出，保护少谷主。 可是萧绝言的话也不是无道理，他的武功高强，若是有他在，自然是锦上添花，豆女犹疑了许久，问：“你确定你能同我一道去？” “怎么？你当我之前的话都是骗你的呢？”萧绝言见豆女再次和自己确认，便知道豆女这是还在怀疑自己，他便有些不高兴。 豆女见萧绝言来劲了，立即出声阻止他：“得了得了，一起去就一起去吧。” 豆女没这么多的时间和萧绝言浪费，她只想加快速度出发，然后将沐染霜接到安全的地方。 “好了，一起去那便即刻出发吧。”豆女见萧绝言还想说什么，索性直接拦下了他，不让他在说话，拉着他一道往外走去。 萧绝言一路上总是不停的和豆女吵架，两人越吵越来劲，差一点就忘记了要去接沐染霜的初心。 萧绝言每当拿豆女没办法的时候，只能同她提及沐染霜，问她：“你不管王妃了？” 豆女见萧绝言提起沐染霜，心里有气，可是她也知道，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她只能无奈的抱怨：“我怎么就答应了带你一起出来？” “你这话说得我可就不爱听了。”萧绝言显然对于豆女的表述很是不满意，正准备反驳上几句。 豆女眼看着萧绝言又要跟自己吵起来了，立即抬手轻轻将准备靠近的萧绝言拦住，“别过来了，咱们呀，就别说话了，先找到王妃，行不行？” 豆女是真没这个心思和萧绝言吵嘴了，如今这乱世，沐染霜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最是危险，豆女想用最快的速度找到沐染霜。 萧绝言可没忘记自己说过的话，他知道沐染霜对凌墨泽来说有多么重要，于是他也暂时放弃了和豆女吵嘴的事情，专心致志的赶路。 豆女一路上根据云溪谷的消息指引，总算是顺利的找到了沐染霜。豆女找到沐染霜的时候，沐染霜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歇脚，她一路赶路口渴得很，便从包袱里拿出了水壶来。 正准备喝水的时候，沐染霜便听见了动静，她很是戒备，打开水壶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她心想着，若是一会儿真是来者不善，她便先将这水泼到对方身上，然后再将水壶扔过去。 哪怕这是她唯一的一个水壶，但是如今保住命可是最紧要的啊。 萧绝言和豆女慢慢的往沐染霜的身边靠近，因为沐染霜是一副男子的打扮，两人看身形感觉像沐染霜，可是也不敢乱认，只能慢慢靠近，等近身了便能看出来了。 结果却不成想，沐染霜的戒备心不同以往，很是强，就在萧绝言准备上前去仔细察看的时候，被沐染霜泼了一脸的水。 沐染霜将水壶往萧绝言的身上狠狠的砸，随即便准备跑，她一直不敢看来的人，生怕自己的模样被认出来。 就在沐染霜跑开的那一瞬间，豆女看到了沐染霜的面容，她非常肯定，面前这个女扮男装的，就是沐染霜！ “王妃……”豆女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喊过这个称呼了，她有些激动，满心都是憧憬。 沐染霜听出了豆女的声音，就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以为是自己过分的想凌墨泽和豆女，而产生了幻觉。 “王妃，是你吗？我是豆女啊。”豆女见沐染霜迟迟不转过头来，便孤注一掷问面前这人，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若是这人不是沐染霜，便将她杀掉，省的这人走漏了消息。 沐染霜听到这儿，这才敢转过身来，面对着慢慢靠近自己的两个人，就在她转过头的那一瞬间，恰好与豆女四目相对。 一瞬间，豆女的泪水便夺眶而出，沐染霜心中是又惊又喜，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豆女已经来到了自己的面前，她二话不说便一把抱住了豆女，“我终于找到了你们了！” “王妃，你可让我们好找啊，现在终于找到你了……”豆女回想起沐染霜被萧绝痕抓走的这一段时间，只觉得晦暗，如果可以，她一天都不想再怀念。 到了这个时候，反倒是沐染霜来安慰豆女了，她摸着豆女的背，帮她顺着气，安慰她道：“好了，好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别哭了，别哭了。” “我说沐大神医，你未免对我也太狠了一些吧？”一旁的萧绝言原本也不想打扰两人这般感人的一幕，可是他这身上的水若是再不做处理，便会要侵入到他体内去了。 这大冷天的，被沐染霜泼一脸的水，萧绝言只能认栽，毕竟是凌墨泽的女人，他动不得，也不敢动。 沐染霜可是凌墨泽的底线，萧绝言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去触碰的。既然不能动，他便只能动动嘴皮子了，看看能不能让沐染霜愧疚一些。 沐染霜听见这声音，疑惑地问：“这与你一同过来的人……” 沐染霜只觉得这声音耳熟，一开始并没有仔细的去想，现在想来，她惊讶的问：“五皇子？” 萧绝言一脸绝望的看着沐染霜，沐染霜看到萧绝言狼狈的样子，还是很没良心的笑出了声音来，豆女原本也哭得不能自已，如今看到萧绝言这幅模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萧绝言原本是想为自己博得一些同情，可是却没想到，自己反倒还成了两人的笑柄。 “你们太不地道了。”萧绝言满心愤懑，心中琢磨着，早知道是这样，他就不该走在豆女的前边，若不是因为担心不是沐染霜，担心豆女受到袭击，他才不会走在豆女的前边为她开路。 现在好了，博不到同情，反倒还被两人狠狠的嘲笑了一番。 沐染霜只是一个劲的笑，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豆女已经掏出了帕子上前为萧绝言擦了起来，见两人难得的处得好，她还笑着打趣问：“你们俩什么时候也这么好了？” 豆女听了，下意识的看了萧绝言一眼，发现萧绝言也在看自己，两人慌不择路的将目光挪开，假装在看别处。 这个小细节倒是被沐染霜捕捉到了，她似乎已经嗅到空气中有种别样的氛围了，不过如今正处在战乱，即算是当真有什么，她也不方便在这个时候说，于是，她多留了一个心眼，先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萧绝言和豆女来的路都是小路，是因为沐染霜想要尽快回到凌墨泽他们的身边，三人回去便没再走小路了，而是绕去了大路上。 萧绝言、豆女和沐染霜三个人这一路都还没休息好，也没好好吃过一顿饭，如今好不容易安全了，三个人自然还是要好好回馈一下自己的。 原本沐染霜不同意，想继续照着小路赶路的，豆女劝她说：“王妃，你放心，王爷他一切都安好，是我替他把得脉，非常好，如今他正在前线杀敌，你如今是到不了前线的，所以，您就耐心的等上一阵，等王爷铩羽而归。” 沐染霜听了豆女这样说，心中有些怀疑，她转过头去看向萧绝言，萧绝言也难得的没有反驳豆女的话，点了点头。 见萧绝言都是这样的反应了，沐染霜也没有不相信的道理，于是她便暂时松了口，跟着两人到了大路的集市上吃了些东西。 吃饭的过程中，沐染霜更是看出了大大的不同，萧绝言和豆女两人的相处方式已经不同于以往了，平日里两人很是不对付，如今两人却像是形成了一种默契，虽然表面上是一副不对付的模样，可是实际上却很是和谐。 沐染霜知道，只怕两人正瞒着自己什么事情，不过也是，处在这乱世之下，所有的事情都得等安定了下来再说。 沐染霜惦记着，若是见着了凌墨泽，可一定要将这件事告诉他，也好让他好好去调侃萧绝言一番。 等吃过饭，沐染霜便将自己这一阵子的经历告诉了豆女，豆女听了，很是心疼，非是要给沐染霜把脉。 沐染霜说自己没事，但还是拗不过豆女，让豆女给自己把脉，豆女把了脉以后，便皱着眉道：“就知道是这样……王……您也太不爱惜自己身体了。” 豆女差一点就喊了沐染霜“王妃”，好在她反应够快，迅速的收住了第二个字，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四周，确定四周并没有注意他们的人，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如今沐染霜的身份自然是不能公之于众的，毕竟凌墨泽如今还在场上杀敌，一切还是谨慎小心为妙，毕竟萧绝痕会耍什么手段谁也不清楚。 豆女随身带了一些药在身上，她知道沐染霜的身子不好，也知道她必定会急着赶路，于是带着的都是一些药丸，沐染霜自然是老老实实的照着豆女说的服下。 第四百三十五章 诏书 萧洛逸的身子愈发的不好了，谷主在京中，得到的消息要迟缓很多，云溪谷的人都被他派到各处去收集消息。 云溪谷的人发出的信号，谷主都没看到，但是豆女发出的消息，谷主没有错过，他看得很清楚，大致的意思是她已经接到了沐染霜，在她的保护下慢慢靠近凌墨泽。 所以说，沐染霜并没有和凌墨泽在一起吗？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沐染霜到底是去了哪里呢？ 原本谷主想了很多种可能，但是因为萧洛逸的身体每况愈下，他没这么多的心思来考虑。 谷主用了很多种方法，萧绝尘曾经单独找谷主谈过话，萧绝尘说：“谷主，我求您一件事。” “太子请说，不必客气。”谷主有些受宠若惊，立即恭敬的回答说。 萧绝尘往里边看了一眼，他正在看萧洛逸，他哪怕是通过观察，也能看得出来，萧洛逸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差，虽然气色看上去还不错，但是他这病伤及了根，他知道，已经是无力回天了。 但是，萧绝尘如今唯一的期望便是希望萧洛逸能够撑到凌墨泽成功，等他成功击败了萧绝痕，他便第一时间带着萧绝痕到萧洛逸的面前磕头谢罪。 若不是因为有萧绝痕，萧洛逸的身子不至于到今日这步田地，一想到萧绝痕是导致这一切发生的罪魁祸首，萧绝尘便气不打一处来，他对谷主说：“我希望您能尽可能的让父皇多活几日。” 眼看着凌墨泽马上就要逼得萧绝痕无路可退了，只要凌墨泽领兵直上，便是萧绝痕的死期了，在萧绝痕死之前，他必须要向萧洛逸谢罪！ 谷主有些为难，萧洛逸的身子已经是千疮百孔了，这一阵子也是因为一直靠他想办法吊着，才能勉强撑住，“老身尽力，只是皇上的身子……” 谷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萧绝尘便满脸的难过。 谷主原本是准备再过上几日便和萧洛逸提起准备安排的事情了，先前，萧洛逸自己也曾经提过，他问谷主：“谷主，朕这身子，恐怕是撑不住多久了吧？” 这身子是萧洛逸自己的，终归是他自己最了解自己的身子，还能撑多久，他心里也有底，当时谷主知道萧洛逸的心中还是很挂念凌墨泽，便没有应他的话，而是委婉的说：“皇上您放心，微臣会竭尽全力。” 自从凌墨泽好了起来的消息传回来，萧绝尘便无心朝政，他一心都放在了萧洛逸的身上，他知道，前边的战事，凌墨泽都会一手处理得很好，再加上有萧绝言在，他更是不必担心了。 如今，萧绝尘心中最挂念的，自然是卧病在床的父皇，虽然他身在皇家，萧洛逸也有不少的儿子，但是在萧绝尘的心中，他就这么一个爹爹，在爹爹重病的时候，他自然是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皇后和萧绝尘两人时时刻刻都守在萧洛逸的身边，萧洛逸也没拦他们母子二人，反倒是感到很欣慰，他这一世身为帝王，很难感受到寻常百姓人家的家庭和美，如今等到临终的时候，他居然还能体会儿子的孝顺。 谷主固定的时间会为萧洛逸针灸，每次针灸完，萧洛逸是精神状态最好的时候，这一次针灸过后，他便叫住了皇后和萧绝尘，“皇后，太子，你们留下来陪朕说会儿话，其他的人都退下去吧。” 听了萧洛逸的吩咐，其他的人自然是不敢再多留，立即离开了殿内。 等殿内只剩下他们三人的时候，萧洛逸握住了皇后的手，对她说：“朕的时日无多了，也该安排一下剩下的事情了。” “皇上，您无需对臣妾做任何的交代，您的任何决定，臣妾都毫无怨言。”皇后知道，萧洛逸必定是要同自己提起萧绝尘何去何从的事情，如今，她哪里还在乎这些？她更在乎的是萧洛逸的身子。 虽然这一世作为萧洛逸的皇后，享了一世荣华富贵，但是她却没有一日感受过萧洛逸对自己的爱，她一直认为这是自己的悲哀，可是到了现在，萧洛逸始终能记挂他们母子，她便觉得过去的这些日子，一点儿也不委屈了。 萧洛逸只是笑笑，尽管皇后让他不要说，但是他还是坚定的要说，这些事情，他必须交代清楚，“你让朕说，说完了，心里也痛快一些，你就成全朕吧。” 萧绝尘听了，也忍不住为萧洛逸说话：“母后，您就听父皇说吧。” 萧绝尘也大概猜到了，是关于他何去何从的事情。 果不其然，萧洛逸看着萧绝尘道：“尘儿，你很优秀，可是你还是缺少了身为帝王的果断，父皇立你为太子，可是却不能将皇位传给你，你可能原谅父皇？” “父皇，您这是说的哪里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您是儿臣的父皇，自然是事事为了儿臣着想，儿臣如何还能怨怪您呢？”萧绝尘听了，只觉得心中酸涩得很，他很早便意识到了这件事，因此，从来不存在原不原谅。 “那便好。”萧洛逸努力挤出了一个微笑给皇后和萧绝尘看，尔后又接着道，“朕封你为王，给你划一块最大的封地，至于皇后……你若是想跟着尘儿去封地也可以，不去也可以，总之，一切由你自愿。” 萧洛逸说完，又想起了什么，接着说了一句：“也让你为自己做一回主。” 听完萧洛逸这一句话，皇后便忍不住哭了起来，她的头上顶着的一国之母的头衔，这是多少人盼都盼不来的荣耀，可是她的每一个选择，都是身不由己，这一次，萧洛逸的确算是成全她了，余生的路，也让她自己来选择要怎么走。 “你们可还有别的要求？”萧洛逸觉得自己最对不起的便是皇后和萧绝尘，因此，在立诏书前，他要先过问两人的意见。 萧绝尘和皇后异口同声的回答说：“没有。” 听到两人对自己的安排没有异议，萧洛逸欣慰的笑了，他道：“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你们赶紧早些回去歇着吧，别累着了。” 原本萧绝尘和皇后还想多陪陪萧洛逸的，可是萧洛逸非常坚持，不让他们陪着。 等皇后和萧绝尘离开以后，萧洛逸勉强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在谷主的搀扶下，走到了书桌前，写下了第一封给萧绝尘和皇后的诏书，他对他们许诺的，都要做到。 等写好这一封诏书，萧洛逸又写了一封，是关于凌墨泽的，眼看着自己马上就要进棺材了，凌墨泽和自己的关系，他不想带进棺材，他不想世人诟病凌墨泽这个王爷的位置，因此，他决定将凌墨泽和自己的关系昭告天下，并且将凌墨泽写入皇室的族谱。 萧洛逸知道这封诏书一定是凌墨泽最不情愿接的一封诏书，可是这是他的愿望，他马上便要撒手人寰了，他想任性一次，成全了自己最后的一个遗憾。 等萧洛逸写好诏书，他拿出了玉玺往上边盖好了印，随即便让谷主帮忙收好，并且让谷主通知下去，让吏部尚书明日一早便来面圣。 谷主知道萧洛逸已经开始做准备了，他既然在萧洛逸的身边，能为他做一点事便是一点事，于是他没有丝毫的疑问，便下去吩咐了。 吏部尚书一接到通知，一整晚都没休息得好，第二日一大早便赶到了宫中，站在殿外，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萧洛逸在针灸后睡得有些熟，谷主曾经叮嘱过，若是萧洛逸睡得很好，那便不必去打扰他，让他睡到自然醒。 等吏部尚书到的时候，萧洛逸还没有自然醒来，他焦急的在外候着，门外伺候的宫人见了尚书，主动上前问：“尚书，皇上这一时半会儿怕是不会醒，不如您先回去，待皇上醒了，便立即派人去请您？” “不必了，我就在这儿等着吧。”吏部尚书实在是想不到萧洛逸有什么事找自己，心里很是疑惑，但是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焦灼的站在外边候着。 萧洛逸一醒来，得知吏部尚书候在外边了，立即让人请了进来。 萧洛逸邀请吏部尚书一同用早膳，吏部尚书多次推辞，推脱不掉，他便只能陪着萧洛逸用了一次早膳。 萧洛逸趁着用早膳的功夫将自己的打算说给了吏部尚书听，他说：“朕有件事，要拜托你了。” “皇上您言重了。”吏部尚书听了萧洛逸这样说，心中很是慌乱。 萧洛逸看出了吏部尚书很紧张，于是笑着伸出手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轻松，朕让人请你来，可不是为难你的。” 吏部尚书故作轻松的笑笑，心里始终绷着一根弦。 萧洛逸款款道：“朕的日子剩得不多了，这件事，朕没同多少人说，但是有几件事还没办好，朕立了几封诏书，朕想把它们交给你保管，等朕撒手人寰后，你再拿出来，如何？” “皇上……” “只说行还是不行，多的话，便不必说了，朕的身子，朕自己还能不了解吗？”萧洛逸不想听别的废话，如今他只想趁着自己还能动弹，把能安排好的事情都安排妥当。 “微臣万死莫辞。”吏部尚书一听是这件事，立即表了态，能得到萧洛逸的重视，乃是他的福气，他如何还敢拒绝萧洛逸的要求呢？ 等用过了早膳，萧洛逸便将自己写好的诏书交给了吏部尚书，并且派了马车护送他回府。 第四百三十六章 急诏 凌墨泽那边频频传来好消息，沐染霜知道，萧绝痕撑不了多久了。萧绝痕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败在了他自己的手上。 凌墨泽将萧绝痕逼到最后的退路，也是他如今唯一攻克的一座城内，凌墨泽攻势猛烈，萧绝痕已经深刻的体会到了，他躲在城中根本就不敢出去。 那些原本说答应了萧绝痕要出手相助的人，要么就是派出了不少人最终都全军覆没，为了活命，只能躲在自己的据点，不再与萧绝痕保持联络；要么就是知道萧绝痕气数已尽，都适时的倒戈了。 唯独凌墨泽这边不停地注入新鲜的兵力，萧绝痕这边只有不停牺牲的士兵，根本就不会再有援军了。 萧绝言带着沐染霜和豆女渐渐靠近凌墨泽，但是因为前方有战事，萧绝言也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保守起见，他便带着沐染霜和豆女在外候着。 萧洛逸那边安排好了这几件事情以后，他再次传了萧绝尘到自己殿内来，他问萧绝尘：“凌王那边情况如何了？” “凌王他一路将萧绝痕逼到了最后的城池中，如今萧绝痕躲在城中不敢出来，其他各地也都还有少数的萧绝痕的人在反抗，大多数都已经被制服。”萧绝尘虽然每天都陪在萧洛逸的身边，但是如今这宫中唯独他在，他不得不撑起朝政一事。 萧洛逸对这些事情也非常的关心，他频繁的向萧绝尘问起，萧绝尘每次都将他所知道的消息说给萧洛逸听。 萧洛逸一听，原本丢失的那些城池都被凌墨泽夺了回来，如今萧绝痕只是在做最后的挣扎了，既然如此，也是时候做最后的准备了。 萧洛逸又问：“五皇子那边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基本都已经完成了，只剩下最后的扫尾事宜了。” 一听到萧绝言那边的事情也处理得差不多了，萧洛逸便道：“既然只剩下扫尾事宜了，那便交由其他人去办，尽快将五皇子召回。” 萧绝尘知道萧洛逸是什么意思，他知道自己如今没剩下多少时间了，他必须尽快将萧绝言召回，好好叮嘱他一番，将这萧国的天下交到他的手上，让他切莫辜负了先人的期望。 一想到这个前提，萧绝尘便有些伤感，萧洛逸也看出来了，笑着安慰他：“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不必难过。” 萧绝尘没再敢露出难过的神情，他意识到，自己这幅模样只会给萧洛逸平添烦恼，不如自己好好掩饰，尽力帮萧洛逸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于是，萧绝尘回到了他许久不曾到过的御书房内，下了一封急诏：五皇子速回京中。 急诏一发出去，所有的事情都得为它让路，消息很快便传到了萧绝尘所在的军营内，只是萧绝尘正和沐染霜、豆女她们在一起，自然是没能第一时间得知消息。 萧绝言离开军营前，曾经叮嘱了一名大将军，让他代替自己行驶大权，大将军看到急诏，心知必定是京中有急事，也没敢等萧绝言回来，恰好城内的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他便派了少数几个人到处去寻萧绝言，若是看见了他，第一时间将消息告知他。 萧绝言就是在那儿等的时候，遇上了自己军营下的士兵，那士兵一开始瞧见他还不太确定，等慢慢走近，确定了是他，这才急急忙忙上前去，“参见五皇子！” “你怎么过来了？出什么事了？”萧绝言认得这个士兵，他手底下的人他都或多或少的见过，觉得眼熟，看到他过来了，便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 那士兵答道：“回五皇子的话，是宫中传来了急诏，皇上和太子让您速回京中，其他的事宜都由将军代为处理。” “京中？”萧绝言有些吃惊，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急着召自己回去，他看了沐染霜和豆女一眼，若是将他们俩留在这儿，他自然是不放心的，可是沐染霜是绝对不可能同自己回军营的，这进退两难的选择，他是当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沐染霜听见是京中的急诏，她计算了时间，确定应当是萧洛逸的身子不行了，于是她立即站出来说：“你赶快回去吧，这儿有豆女在，我们没事的。” 沐染霜也是认定了萧绝痕是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了，她和豆女也都安全了。 萧绝言仍然是不放心，两个女子，在距离战场这么近的地方，告诉他安全，他如何能信服呢？ 豆女见萧绝言还没离开，立即说：“五皇子，既然是京中的急诏，应当是有急事，王妃这儿有我，你放心，哪怕拼了命，我都会保住王妃的。” 萧绝言无奈，听了豆女这句话，他更是不放心离开了，那士兵也等得着急，他还得回去向将军复命，可是萧绝言却迟迟不肯离开。 “保护好自己。”萧绝言离开前，死死地叮嘱了豆女，豆女和萧绝言四目相对，她完全没意识到，这句话萧绝言是在对自己说。 说完话，萧绝言都没等沐染霜和豆女回答，便跟着那士兵离开了。 萧绝言回到军营中，简单的收拾了一番，带上了几人，便立即骑着快马往京中赶去。 此时沐染霜和豆女所在的地方已经没了硝烟，但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打起来，豆女从安全的方面考虑，她向沐染霜提议：“王妃，不如咱们等上一晚再去看情况吧？” 眼看着天就要黑下来了，沐染霜这是越靠近凌墨泽，她便越着急，她恨不得下一秒就见到凌墨泽，看到凌墨泽出现在自己面前。 豆女的话，沐染霜自然是不肯听的，她问豆女：“军营在何处？” 这儿是居中的军营，凌墨泽在前线，豆女在战后，是截然不同的三个军营，如今沐染霜即算是露面了，也根本进不了军营，更不用提见凌墨泽了。 更何况，现在正是特殊时期，沐染霜这样莽撞的冲出去，只怕还会被当成萧绝痕的耳目，到那时候可就坏事情了。 豆女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回答沐染霜的话，她也不想看到沐染霜去冒险。 沐染霜厉声说：“我知道你知道，你别想瞒我。” 豆女没办法，只能将军营的位置告诉沐染霜，沐染霜顺着豆女指的方向跑了过去，豆女一路上走得谨慎小心，就是担心什么时候蹿出来一个人要伤害沐染霜。 等两人好不容易到了军营门口，那门口的人便将她们拦了下来，“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我要见凌王。”沐染霜没说自己的身份，她知道，现在任凭她说什么，这些人都是不会相信她的话的。 豆女也着急得很，战乱时期，军营中进出都管得很严格，除非是平日里频繁进出的人，其他的人别想顺利的进出。 沐染霜努力想找一个熟悉的人，可是仔细想想，她熟悉的人都是凌墨泽最亲近的人，凌墨泽如今在前线，他的人肯定也都在前线，如何会在军营中巴巴的等着？ 沐染霜问：“你可有认得的人？” 沐染霜想起豆女曾经在军营中，想必她有熟悉的人，但凡是能够证明她身份的人，就足够了，她们就能够进去了。 豆女为难的答道：“我是在后边的那个军营，后边军营中的人都认得我，可是这个军营，恐怕没人见过我。” “若是不能证明自己的身份，就不要挡在这门口了，赶紧离开吧。”那士兵也很不耐烦，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女子这般想往军营里冲。 沐染霜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直接对那士兵说：“去将你们的将领请来。” 沐染霜是什么都不管了，她今日非是要进这军营不可。 直接与沐染霜对话的士兵口气很大，他就认定了沐染霜是无关紧要的人，说什么都不帮沐染霜喊将领，一旁的士兵看不下去了，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既然她这么坚持，你不如就去叫将领出来瞧瞧，看是不是真的认识？” 那士兵仍旧不肯去请，他也是担心沐染霜的身份可疑，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他也付不起这个责任。 沐染霜便直接在门口闹了起来，将领原本就在不远处，听见这边的喧闹声，他走了过来，看到有两个女子，便问：“这是怎么回事？” “将领，这女子说她要见王爷，我没让她进来，她就在这儿闹。”那士兵见将领来了，先是行了个礼，尔后将情况说明。 沐染霜一听，一瞧那将领，发现那将领也不是凌墨泽的人，她也不曾见过，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豆女“哎”了一声。 “是你啊。”那将领的目光在沐染霜身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豆女的身上，豆女在战后救治伤员，她的名声也是响当当的，那将领听过豆女的大名，见了她一次以后便记住了她的模样。 豆女笑着答道：“将领，这位乃是凌王妃，还望将领通融通融，让王妃入军营。” 那将领一听是凌墨泽的王妃，先是有些许的怀疑，不过再看看豆女，他也不敢怀疑了，这样的事情可是开不起玩笑的，于是他立即将沐染霜请进了军营内。 等将沐染霜和豆女安顿好以后，那将领便说：“这军营中都是老少爷们，自然就不如家中舒适，还往王妃和姑娘见谅。” “将领言重了，出门在外，能有个容身之所便足够了。”沐染霜如今也不在意这件事，她比较关心凌墨泽那边的情况。 第四百三十七章 前线 将领陪着笑，也不知道该怎么将话题继续下去。沐染霜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不知道如今的战况如何了？” 战况这样的事情，将领历来是从不与女人说的，可是想想面前这个人是凌王妃，他哪里敢得罪了？ 那将领想了许久，沐染霜见那将领很是为难的模样，便道：“你尽管告诉我，若是传出去，或是出了任何后果，由我一人承担。” 沐染霜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已经了解了一个大概，知道凌墨泽很快就要胜利了，只是目前具体到了哪一步，她并不清楚。 “王爷目前将萧绝痕那逆贼堵在城内，萧绝痕那逆贼不敢出来，只要他那城门打开半分，王爷必定会杀进去，拿下那逆贼。”听到沐染霜都这样说了，做出了这样的保证，那将领哪里还敢对她有所隐瞒，立即将他知道的消息都告知了沐染霜。 沐染霜一听凌墨泽马上就要拿下萧绝痕了，当即对那将领道：“将领，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将领能否应允？” “王妃请说。”那将领也不敢一口应下来，还是想着先听沐染霜说完再决定要不要答应。 沐染霜道：“给我备一匹快马，我想立刻去找王爷。” “这……”沐染霜给将领抛出的这个问题，可就真算是难住那将领了，沐染霜如今贵为王妃，照理说，她作为皇室的女眷，本就该在宫中待着的，如今出现在军营之中，已经足够让人吃惊了，如今她还提出要去前线，这将领哪里敢轻易的松口？ 若是沐染霜顺利到了凌墨泽的身边，那就算是他走运了，若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情，到时候凌王找他算起账来，他该怎么应对？ 沐染霜看出了将领的顾虑，正准备出口宽慰他让他放心，自己会承担一切的后果，一旁的豆女也坐不住了，她立即站了出来，道：“王妃，您就再等等，将领都说了，马上就要拿下萧绝痕了，您为何还坚持要前去呢？” “我想陪着他，亲眼看到他拿下萧绝痕。”沐染霜也是带着一股报复的意味，想看到萧绝痕被抓的落魄景象。 豆女听了，长叹一口气，劝她说：“王妃，虽然如今王爷对于那座城已经是势在必得了，但是这战场上总是有很多说不定的因素，一旦王妃您出了什么事，让我们如何向王爷交代呢？再者，王爷一旦捉拿了萧绝痕，便会立即返回军营中，您不管是为了谁，都在军营中再等上一日，行吗？” 凌墨泽这一次亲眼看到沐染媚师父抓走了沐染霜，便认定了沐染霜在萧绝痕的手中，因此对萧绝痕赶尽杀绝，若是沐染霜再出什么事，还真不知道凌墨泽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沐染霜听了豆女的话，沉默了片刻，她也对这两件事情进行了权衡，她之所以撑到今日，不过是为了能够再陪在凌墨泽的身边，想想当初凌墨泽为了能够将自己救出来，和萧绝痕拼命的打，她也有些心惊胆战，她虽然不怕死，但是她并不想凌墨泽出什么事，于是答道：“那好，我便在这军营中等上一日。” 将领一听到沐染霜说还愿意等，便松了一口气，好在沐染霜松口了，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眼看着太阳下山了，军营中一副和睦的景象，大家都开始动手自己做吃的，沐染霜和豆女两人闲不住，想上前去帮忙，被其他的士兵拦下了，他们在得知了沐染霜的身份以后，很是恭维：“王妃，这点小事就不劳烦您了，您回去歇着，一会儿就好了。” 沐染霜也不想强求，便拉着豆女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中，在里边待久了，沐染霜觉得有些烦闷，她便对豆女说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豆女听到沐染霜说想一个人去，自然也不会说要陪她去，便道：“一会儿饭送过来了，我便去找您。” 沐染霜点了点头，便转身出了营帐。 越往外围走，沐染霜便愈发的感觉气氛不对劲，她看到不远处还有个营帐，声音很大，有些热闹，好奇心使她慢慢的挪动脚步走过去。 等沐染霜一靠近，她便看到了惊人的一幕，一个又一个伤兵被送入了营帐中，眼看着营帐就要容不下了，便直接架个床放在外边躺着。 沐染霜看了看方向，正是前线！就是凌墨泽那边撤下来的伤兵！不是都说了到了最后的时刻了吗？为何还会有这么多的伤兵撤下来？ 想到这，沐染霜便有些坐立不安，她又仔细看了一会儿，发现来了不少军医，其中甚至还有一个云溪谷的人，看样子，这伤兵的数量并不少。 沐染霜加快脚步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中，豆女差一点便和她撞了个满怀，见到她便道：“王妃，你回来了？我正准备去找你呢，饭都做好了。” “将领呢？我要见他。”沐染霜看了一眼豆女摆好的饭菜，完全没了吃饭的欲望，如今她只想找到将领问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豆女一听，答道：“将领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也有许久没见过他了。” 一听到将领不见了，沐染霜便愈发的肯定自己方才看见的没错了，她再次冲出营帐，豆女立即上前拦住了她，“让开，我要去前线！” “王妃，你不是都答应我，要等上一日的吗？你这是怎么了？”豆女对于沐染霜突然转变态度感到吃惊，万万没想到沐染霜变得这般快，刚刚还答应得挺好。 沐染霜知道自己若是不解释清楚，只怕豆女不会放自己离开，于是她耐心的说：“方才我出去走走，看到一波又一波的伤兵被送下来，你说我如何能放心的待在这儿吃饭？你要么就和我一起去找将领，要么就直接将我打晕。” 豆女被沐染霜噎住了，她哪里敢打晕了沐染霜？听到沐染霜的话，她也呆了，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沐染霜见她愣在原地，立即从她的身边走过，往外边走去。 等豆女反应过来的时候，沐染霜差一点就不见了踪影，她迅速加快脚步跟上了沐染霜。沐染霜再次来到了容纳伤兵的军营中，果不其然，当真让她瞧见了将领。 将领见沐染霜赶了过来，心知这件事情是瞒不住了，还没等他开口解释，沐染霜便道：“给我备马。” “王妃……”将领万万没想到沐染霜居然会选在这个时候到前线去。 “别废话了，赶紧备马。”沐染霜不想和将领多废话一句，如今她只想把时间都省下来用来赶路。 将领无话可说，只能安排底下的人去帮沐染霜准备马匹，他也担心沐染霜会出什么事情，于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在自己为数不多的人中拨了少数人给沐染霜，让他们一路跟着沐染霜，护送沐染霜到凌墨泽的身边。 沐染霜趁着将领去准备马匹的时候，对豆女说：“你就别跟着我去了，这儿的伤兵多，再加上还有士兵跟着我，你就待在这儿帮忙吧。” “不行，之前就把王妃弄丢了一次，这一次绝对不行了！哪怕是悬崖，豆女也誓死跟着王妃。”豆女一想起沐染霜被沐染媚师父抓走的那段日子，便只觉得折磨，如今任凭沐染霜说什么，她都是一定要跟着沐染霜走的。 沐染霜也没拦她，她从来不会试图改变任何一个人的选择，她没再回话，默认让豆女跟着自己一同到前线去。 等一切都准备好，沐染霜便领着一小群人出发，前往前线。一路上都还算太平，可是越靠近战场，心中便越是躁动不安。 时不时不远处便冒出火光来，等渐渐靠近，沐染霜看到了不少受伤的士兵，也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冒出了一个浑身都着火的人，他一边大喊，一边不停地跑。 豆女等人为了不让那人接近，立即将沐染霜团团围住。 等他们越靠近，被火球烧伤的士兵便越多，沐染霜的心揪成了一团，今夜注定不太平，凌墨泽已经和萧绝痕耗了足够多的时间，若是他再不抓紧时间拿下萧绝痕，就没多少时间了。 看着这一个个躺在地上哀嚎受伤的士兵，沐染霜只能皱着眉头闭上眼睛，让自己不去看，不去想，这样才能阻止自己起泛滥之心，上前救了不该救的人。 萧绝痕派出来的人全部被凌墨泽赶尽杀绝，萧绝痕在里边急得不行，凌墨泽的人虽然也有受伤，但是他的军队人数庞大，这一波下去了，又能上来一波替补，这样源源不断补充的兵源，他没有，注定了斗不过凌墨泽。 如今萧绝痕想的是，自己该如何从凌墨泽的手下逃走，再者，凌墨泽一直认为自己抓住了沐染霜，若是他找不到沐染霜，还指不定怎找自己算账呢。 凌墨泽眼看着萧绝痕贼心不死，伤了自己这么多士兵，立即号召自己手底下的人开始撞城门，他一个人扯着嗓子吼，士兵们负责撞城门。 随着一声声撞击声，城门眼看着就要被破开了，萧绝痕下意识的想要逃，凌墨泽的人便将城门撞开了，门一开，那些站在原地待命的士兵在凌墨泽一声令下便全部冲了进去。 凌墨泽带着众人冲了进去，他第一件事便是抓住萧绝痕。 第四百三十八章 破罐子破摔 萧绝痕被凌墨泽拿下后，他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凌墨泽等控制住了萧绝痕，当即派人去找沐染霜的下落：“你们赶紧去找，有没有凌王妃的下落。” 凌墨泽原本是打算自己去找的，可是一想到萧绝痕过于狡猾，若是让他再次逃跑，恐怕他便会隐姓埋名的躲起来了，所以，他绝对不能让萧绝痕从自己的手底下溜走，在自己面前，他还不敢耍什么小把戏。 凌墨泽手底下人数众多，除了留在凌墨泽身边护卫的人以外，其他人全部进城中去找沐染霜的下落。 去的人多，等的时间也就更长，等第一拨人走出来的时候，凌墨泽满心欢喜，以为沐染霜会跟着出现，可是他得到的却是他最不想听到的答案：“回王爷，没有看到凌王妃的身影。” 眼看着回来的人越来越多了，却仍旧没有沐染霜的消息，凌墨泽也不自觉的慌了起来，明明沐染霜是被沐染媚师父抓走了，没道理不在萧绝痕的手中啊。 凌墨泽发现了一件事，沐染媚师父的身影他也不曾看到，难道说，沐染霜已经不在这儿了吗？他看着面前的萧绝痕，打算着一会儿若是大家都回来了，还是找不到沐染霜的话，他便去问萧绝痕。 虽然凌墨泽也知道从萧绝痕的口中自己得不到什么有效的消息，可是他还是想试一试，毕竟如今唯一知道线索的人就只有萧绝痕了。 等所有人都回来了以后，凌墨泽便问萧绝痕：“你把霜儿藏到哪里去了？” 萧绝痕万万没想到凌墨泽会问自己，反正沐染霜不在自己这儿，自己终究是要一死，不如破罐子破摔，索性也让他着急一下，反正短时间内只怕沐染霜也不能从沐染媚师父手中逃脱。 萧绝痕故意露出很害怕的模样，他这幅模样让凌墨泽心中有些慌，可是他努力说服自己，萧绝痕这幅模样是在欺骗自己。 凌墨泽没多少耐心，他抓着萧绝痕的衣领，警告他说：“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本王，否则，本王定要叫你好看！” 萧绝痕见凌墨泽没被自己唬住，索性冷笑了一声，回答说：“她已经被我千刀万剐了，她实在是傲慢得很，无论我怎么同她说好话，她就是不肯服软，一不小心便将她折磨至死了，不过才受了一些刑，这女人啊……” 凌墨泽再也听不下去了，他抡起拳头便朝着萧绝痕的脸打下去了，萧绝痕的唇边立即浮现了血丝，可见凌墨泽下手有多么狠。 “还有更让你心疼的，要不要听？”萧绝痕就是爱火上浇油，唯恐天下不乱，就是想看到凌墨泽急到跳脚。 凌墨泽在任何事情上都能努力说服自己保持平静，可唯独沐染霜的事情上他根本冷静不下来，他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佩剑便要刺向萧绝痕，一旁的人见他如此冲动，当即站出来拦下了他的动作，“王爷，此事恐怕不妥，咱们留他可还有些用处，还得问问他到底同哪些小国联合，若是就地处死，恐怕皇上那边也不好交代吧？” 凌墨泽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他答道：“不必了，都是一些小国，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有本王在，不必担忧。至于皇上那边，一切皆由本王去解释。” 还没等对方回话，凌墨泽便将萧绝痕的头给砍了下来，萧绝痕还来不及说一句话，便直接被砍下了头，他的一生就此画上了句号。 一旁的将军当即站出来，说道：“逆贼萧绝痕被孚，试图反抗逃跑，凌王将他就地处决。” “是！”在场的士兵听到了将军的声音，立即应了下来。 凌墨泽看了将军一眼，想说些什么，将军直接抬起手来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千言万语都融入了一个眼神中。 沐染霜一行人赶到了城外，此时还有不少萧绝痕的人在反抗，一时之间，入城处乱得很，沐染霜根本就没办法进城。 她知道，凌墨泽已经进了城，至于城中发生了一些什么，她无从得知。 凌墨泽一路往城外走去，既然大家都搜遍了城中，大家都说没有看到沐染霜的身影，那么就是说明，她已经不被萧绝痕控制了，沐染媚师父也不在萧绝痕的身边，难不成，萧绝痕和沐染媚师父两人谈不拢，起了争执，沐染媚师父便将沐染霜带走了？ 想到这，凌墨泽更是烦闷，若是沐染霜落入了沐染媚师父的手中，他就当真是一时半会儿的不知道该去哪里寻了。 一路上，凌墨泽的人都还在试图控制百姓们，路过一处，他骑在马上，听见了妇女的尖叫声，他立即骑马往声音的来源处赶去。 等凌墨泽到的时候，发现自己手下的一个士兵将一个妇女逼到了死路，她身上的衣裳已经是衣不蔽体，凌墨泽见状，沉着脸上去便刺死了那名士兵。 凌墨泽看了那妇女一眼，正在那儿巡逻的士兵看到了凌墨泽，便立即上前来查看，询问：“王爷，这……” 看到自己的战友此时正静静的躺在地上，胸前满是血，出声的那士兵有些紧张，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凌墨泽指着那妇女道：“将这妇女好生安置，方才他图谋不轨，本王将他就地处决了，下令下去，全军上下都不得伤害城中百姓一丝一毫，否则下场形同此人！” 一听到这是做了这样的事情，那士兵可再也不敢多说话了，立即吩咐人将那妇女送回家中，尔后让人通知下去。 凌墨泽着急想出去找沐染霜，可是城中的百姓们都还很反抗，认为他们这是入侵，要伤害自己，城中大乱，此时此刻，凌墨泽无论如何也不能卸责离开。 凌墨泽只能改变方向，前去找了将军，必须想办法来安抚当地的百姓，不然想要收复这座城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沐染霜那边终于等到凌墨泽把事情都处理好了，城门守卫的人也都换成了凌墨泽的人，这才能够入城。 沐染霜一入了城，便立即开始搜搜寻凌墨泽的身影。一进城，沐染霜便看到了正在那儿善后的人，都是凌墨泽身边的人。 沐染霜立即上前去问：“王爷在哪里？” “王……王妃……你……”沐染霜突然的出现，着实将他们给吓坏了，他们都亲眼看到了沐染霜被沐染媚师父掳去了，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凌墨泽才这般的拼命的想要在短时间内将萧绝痕给攻下来。 可是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沐染霜居然是从城外赶来的，身边居然还跟着他们军营中的人。 沐染霜此时没有那么多时间同他们解释，她更关心的是凌墨泽的情况，她着急的问：“王爷呢？他可还好？” “王爷没事，王妃放心，不过他说他要一个人，不让在下跟着。”凌墨泽贴身的侍卫回答了沐染霜的话，原本他是应该形影不离的跟着凌墨泽的，可是凌墨泽说想一个人静静，他便被派过来帮着善后了。 沐染霜听了，皱了皱眉，疑惑地问：“不是都抓住萧绝痕了吗？王爷为何还心情不好？” “王爷一入城中，便让大家四处搜寻王妃的身影，没找到，那逆贼萧绝痕说是将您给折磨死了，王爷听了，整个人便根本冷静不下来了。”那士兵简单的事情描述了一下。 沐染霜听了，心中既开心又担忧，开心的是凌墨泽这般在意自己，担忧的是凌墨泽会不会做出什么别的事情来。 沐染霜也没再在这边耽搁时间了，立即往里边走去，她知道凌墨泽一定是躲了起来，躲在了一个非常隐蔽的地方，不想让大家知道。 沐染霜也是第一次进这城中来，对这城中的东西都是很陌生的，她只能一边走一边问，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见过凌墨泽。 就在沐染霜绝望的时候，她发现了一处非常隐蔽的入口，被竹林挡住了，但是沐染霜总觉得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指引着她往那边走去。 豆女在沐染霜走了以后，被凌墨泽的手下拉住了，他们实在是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正好现在战乱也总算是告了一段落，不必再时刻紧绷着神经了，他们便想多多听听这样的事情。 豆女不放心沐染霜，想跟上去，凌墨泽的手下立即道：“这城中都是王爷的了，哪里还能有什么危险？再说了，王妃是去找王爷，你跟过去算什么？” “行，你说得对。”豆女被噎住了，也不知道该怎回，她的确是不该这个时候出现在两人的面前，索性还是不过去的好，省得被两人嫌弃碍眼。 豆女简单的同他们解释了一番沐染霜的经历，几人听了唏嘘不已，感慨沐染霜当真是一位奇女子，世间难得，看样子，萧绝痕的话并没有说错，沐染霜的确是受了刑。 这牢狱中的刑罚沐染霜都能撑过来，试问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能够阻拦她？ 沐染霜的心中还是有些慌张，尽管沐染媚师父已经死了，但是这件事终究是在她的心中留下了阴影，她也比以往格外的谨慎小心了一些。 凌墨泽坐在竹林中，很是颓废，他恨不得立刻生出一对翅膀，让他立刻飞到沐染霜的身边，可是他却连沐染霜在谁的身边，是否安全都一概不知。 第四百三十九章 惊喜 沐染霜找到凌墨泽的时候，发现他正颓废地坐在地上，她努力让自己的脚步声轻一些，慢慢的靠近他。 等沐染霜到了凌墨泽身边的时候，凌墨泽也已经发现了沐染霜的存在，因为来的人是在自己的身后，凌墨泽无从判断沐染霜是敌是友，他也不敢惊动了对方，于是他便让自己处于戒备的状态下，等着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沐染霜猜测凌墨泽是因为担心自己才会如此，她原本也有些心疼凌墨泽，她从来没见过凌墨泽这副模样，不过好奇心又让她想吓唬一下凌墨泽，让他感受一下惊喜。 于是乎，沐染霜没有惊扰到凌墨泽，而是慢慢的靠近他，她并不知道其实凌墨泽已经发现了自己。 沐染霜离凌墨泽越来越近，等她走到凌墨泽身后的时候，正打算轻拍他的肩膀，凌墨泽身手敏捷的直接将沐染霜按在了地上。 凌墨泽动手的时候以为对方是个男子，等他触碰到对方衣裳时，才发觉是个女子，肯定是个女子以后，他的动作便瞬间温柔了不少。 沐染霜被凌墨泽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诡计就这么轻易的被凌墨泽给解了，“呀”地一声叫了出来。 沐染霜因为突然被按倒，下意识的低下了头保护自己，她担心自己会摔倒，于是立即伸出手去抓住了凌墨泽的衣裳。 凌墨泽见那女子抓住了自己的衣裳，也有些不知所措，他不再触碰那女子，不过是一个女子，也对他造不成任何的伤害，如今他心中想的是如何才能和这女子保持距离。 等倒在地上，沐染霜这才将脸转过来，她一双晶莹剔透的眸子对上了凌墨泽那双瞪得滚圆的眼睛，她的眼底立即绽开了笑意，她拉着凌墨泽，问他：“这就是你给我的见面礼吗？” “霜儿……”在看到沐染霜脸的一瞬间，凌墨泽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他一边喊，一边伸出手去抚摸沐染霜的脸，当他感觉到是有温度的时候，他的脸上才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怎么？我回来了，你不高兴吗？”沐染霜对于凌墨泽此时露出的表情很是不满意，自己明明是要给他惊喜，可是他这脸上根本就没有一丁点儿喜悦，全是惊恐。 还没等沐染霜的话音落下，凌墨泽便一把将她拉入了怀中，紧紧的抱住，仿佛轻点抱，沐染霜便会在下一秒消失一般。 沐染霜试图去理解凌墨泽此时的感触，可是凌墨泽实在是将她抱得太紧了，勒得她难受得很，她一边将凌墨泽的手扒开，一边说：“不用抱得这么紧吧？我快喘不上气了……” 沐染霜说了这句话，凌墨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确是下手太重了，他立即将沐染霜松开，小心翼翼的问她：“现在好些了吗？” 看到凌墨泽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沐染霜只觉得好笑，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凌墨泽，居然也会有这样的时候，她当真是三生有幸。 “我好多了，你呢？还好吗？看你都瘦了……”看到凌墨泽将自己折腾成现在这幅模样，沐染霜心中心疼不已，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若不是因为担心自己，凌墨泽是万不会走到今日这步的。 凌墨泽再次将沐染霜揽入了怀中，轻声说：“你回来我身边了，什么都好了。” 沐染霜有些害羞，她也不是没听过凌墨泽说情话，这儿虽然也偏僻，但是沐染霜始终下意识的感觉这四周有不少双眼睛在看着他们，便忍不住的脸红了。 沐染霜只是淡淡的笑，没有回复凌墨泽的话。 等凌墨泽抱够了，松开沐染霜了，沐染霜这才问他：“萧绝痕呢？你怎么处置他了？” 凌墨泽一听沐染霜问起了萧绝痕，他便淡淡的回答说：“我把他杀了。” “什么？！”听了凌墨泽的回答，沐染霜很是惊讶，等惊讶过后，她又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可不是这样冲动的人。” “我以为你还在他手上，找遍了城中都没有你的踪影，问他，他便说他对你做的那些混账事，说将你千刀万剐了，我一时控制不住自己，将他杀了。”凌墨泽仍旧是解释得云淡风轻，一点儿也不介意。 “皇上那儿你打算如何解释？”沐染霜上前去抱住了凌墨泽，她能够感受到凌墨泽的心情，若是萧绝痕对她说处置了凌墨泽，恐怕她也会用那双只救人的手杀死萧绝痕。 “他本就该死，大家都统一了口径，说他不服从，我便将他就地处决。”凌墨泽也不想让沐染霜为自己担心，便将事先都说好了的事情说给了她听。 沐染霜听了，了然的点了点头，凌墨泽突然想起了什么，他问：“对了，你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从外边赶来？” 沐染霜简单的将沐染媚师父和萧绝痕闹翻的事情以及自己到了南疆后发生的事情说给了凌墨泽听，尽管沐染霜努力的避开自己受的苦，但是凌墨泽能够感受到。 光是赶路，就足够沐染霜受的了，沐染霜身上的旧伤还没好，就被沐染媚师父拉着赶路，若不是沐染媚师父已经死了，他定会亲手解决了沐染媚师父。 一想起沐染霜受的这些苦，凌墨泽便心疼不已，他问：“你身上可有伤？豆女可都给你诊治了？” 说着，凌墨泽便动起手来，想给沐染霜检查身子，沐染霜立即抓住了凌墨泽的手，阻止他动手动脚，“都好了，你忘了？我自己也是大夫，在南疆调理了一阵时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你说你为何要这般逞能？既然在南疆待得好好的，便待在那儿好好养伤，等着我去接你，不行吗？”一想到沐染霜独自一个人从南疆跑来了这边的战场，凌墨泽便只觉得心惊胆赞，根本不敢想象若是这路途上发生了什么危险，会有怎样的后果。 沐染霜却不以为然，她回答说：“我那时候哪里想得了这么多，只一心想着赶快到你的身边陪着你。” 凌墨泽听了沐染霜的回答，忍不住心中还是高兴，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已经这般在乎彼此了。 “一会儿天黑了，该有虫子了，走吧，咱们回去吧。”凌墨泽担心沐染霜被虫子咬，便要带着沐染霜离开，他一下子便站了起来，沐染霜正准备站起来的时候，凌墨泽突然将她给抱了起来。 沐染霜挣扎着要下来，“你这是做什么？一会儿让士兵们瞧见了，成何体统？” 沐染霜还是非常在意别人的看法的，凌墨泽却回答说：“我抱我的妻子，这也不行吗？” 凌墨泽的一句话噎得沐染霜无话可说，她只能换个别的方式，“这一路上也挺远的，你刚刚才打完仗，可别累着了。” “抱你的这点力气，我还是有的。”凌墨泽知道沐染霜就是不想让外人看到自己抱着她，可他偏不，他原本正愁着不知道该去何处寻找沐染霜，如今失而复得，他自然是要好好向大家炫耀一番的。 沐染霜无奈，在耍嘴皮子这件事情上，她从来就没有赢过凌墨泽，只能任由他去。 凌墨泽一路招摇的抱着沐染霜回到了军营中，一路上士兵们纷纷向两人打招呼，一直努力的憋着笑，等两人走过去这才露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微笑。 沐染霜空降军营，算是这一阵子除却擒拿住萧绝痕以外的唯一好消息了，整个军营中都称赞沐染霜的果敢，能够从萧绝痕的手下逃走，成功的回到了凌墨泽的身边。 同时，大家也是为凌墨泽高兴，总算沐染霜还是回到了凌墨泽的身边，有情人终成眷属。 一路上，沐染霜都根本不敢那些士兵，只恨不得在凌墨泽的怀里挖个洞躲进去，她根本不看过往的士兵，凌墨泽却很是得意，似乎是在向他们炫耀：你看，我有妻子，你们都没有。 等回到军营中，沐染霜再次提出要下来的要求：“你现在总可以把我放下了吧？” 凌墨泽点了点头，将沐染霜放到了床上，就在凌墨泽放下沐染霜的瞬间，沐染霜看到了凌墨泽衣袖上的血迹，只有一点点，刚开始还不觉得明显，眼看着便多了不少。 沐染霜立即上前去查看，她大概已经猜到了，凌墨泽应该是手臂受了伤，方才还要逞能将她抱回来，再次拉开了伤害，导致伤口裂开。 凌墨泽觉得这么一点小伤对他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于是他顺势便躲开了沐染霜伸过来的手，沐染霜板着脸，问他：“手臂怎么了？给我看看。” “一点小伤，没事。”凌墨泽知道，一旦让沐染霜看到了，便知道伤口这是二次裂开了，恐怕她又会怪她自己。 沐染霜又气又急，若不是因为外边还有士兵，她真的想跳起来将凌墨泽骂个狗血淋头，都什么时候，还在自己面前逞能！ “你如果不让我看，那我现在就走！”说着，沐染霜便从床上站了起来，便要往外边走。 凌墨泽也知道沐染霜是说气话的，虽然心中知道是威胁自己妥协的，但是凌墨泽还是忍不住向沐染霜投降，他知道，沐染霜是非要看自己的手臂不可，这个办法若是行不通，她还是会想的办法。 第四百四十章 善后 凌墨泽妥协了以后，沐染霜便开始帮他清理伤口，然后包扎。 当晚，凌墨泽便一直拉着沐染霜和自己待在一起，再也没有处理过其他的事情。等到第二日一早，凌墨泽不得不出面处理一些事情，他这才对沐染霜说：“你先到处走走，我去处理一些事。” 沐染霜其实也不愿意一直耽搁凌墨泽的正事，可是她也是因为许久不曾见过凌墨泽，这才自私的没管那么多和他一起待了一晚上，今日自然是不能再这样了。 凌墨泽回到了自己处理事务的营帐中，提笔给宫中写了一封信过去，将这边的情况以及他已经知道了的帮助过萧绝痕的国家都一并写在了信中。 凌墨泽打了胜仗，消息传得很快，很快，京中的百姓都知道了这个消息，街头巷尾都在议论凌墨泽。 凌墨泽写了信回去，也没有立即班师回朝，这城中还有不少事情等着他来处理。萧绝痕是根本不会善待百姓的，当他入侵了这里，便开始剥削百姓，如今百姓们都以为他和萧绝痕是一类人，很是抗拒他的人。 在凌墨泽以为沐染霜真的没有回来的时候，他根本无心处理这些事情，他让自己身边信得过的人去做这些善后的事情，可是老百姓们对他们都是闭门不见，连面都见不到，其他的事情他们就根本做不了。 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后，凌墨泽便想要同沐染霜商量一番，毕竟这是他个人的想法，当然，军中士兵的意愿他也会过问，他选择留下，让将军带着一部分的人先回去复命，愿意回去的就跟着将军回去，愿意留下便跟着他一起善后。 凌墨泽的心中很是纠结，他希望沐染霜留下，可是又希望她能回去，希望她留下是因为他如今根本舍不得沐染霜离开自己一分一秒，希望她回去却是因为他不希望沐染霜再受到伤害，百姓一旦走起极端来，还不知道会做什么事情，沐染霜是一定不会老老实实的等他的，必定是要同他一起去的，他也不知道百姓们会如何做，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他根本没办法控制。 凌墨泽的心中摇摆不定，便一直没这个勇气同沐染霜提起这件事，沐染霜确定了凌墨泽没什么大碍了以后，便能够彻底松口气了。 趁着凌墨泽去处理事务的空隙，沐染霜找到了豆女，像她询问凌墨泽先前受伤的情况，豆女不敢有任何的隐瞒，将她所知道的都告诉了沐染霜。 沐染霜听了，愈发的心疼了。外界所传的原来都不是假的，凌墨泽他是当真受了重伤，是因为有豆女在，才将他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 “你可给他开了药？”沐染霜问豆女。 豆女为难地答道：“王爷等能够下地的时候，就一直在前线，根本没回过后营。” 豆女不敢隐瞒沐染霜，她将事实全部一一告诉了沐染霜。沐染霜听了，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就是这样，认定的事情，就非是要做到不可。” “如今战事已经告一段落了，他也该听我的话好好养养身子了。”一想到凌墨泽先前在南疆受的伤，沐染霜便忍不住的提心吊胆，这一次又是这般惊险，真不知道他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 沐染霜给凌墨泽开了药方，亲自给凌墨泽抓了药，亲自给他熬好药，便准备给他送过去，想让他趁热喝完。 等沐染霜到营帐外的时候，正巧遇上了凌墨泽近身的人，她立即问：“王爷一个人在里边吗？” 那人先是给沐染霜行了礼，尔后答道：“是的。” 沐染霜这才端着药走了进去，凌墨泽正背对着门口，站在那儿也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事情，她慢慢靠近，凌墨泽问：“什么事？” 凌墨泽以为是军中有什么事，进来找他询问，便没有转过身来，沐染霜将药放在案几上，道：“给你送药。” 一听见是沐染霜的声音，凌墨泽这才转过身来，惊喜地道：“你怎么过来了？” “我听豆女说了你如何折腾自己的身子，便给你开了副药，现在过来督促你喝药。”沐染霜说得一本正经，她心中还是担心凌墨泽会抗拒。 凌墨泽一直以来都很爱逞能，明明自己的身子经不起多次的打击，却还是硬撑着说自己可以，为的就是争了这一口气。 让沐染霜吃惊的是，凌墨泽这一次格外的配合，立即端起了药碗，三下两下便喝完了，末了还不忘说一句：“多谢夫人。” 沐染霜脸倏地一红，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再次严肃的说：“以后你若是再这样折腾身子，我可就不管了。” “我怎么忍心让你没了夫君呢？”凌墨泽在看到沐染霜以后，便有些“目中无人”，但凡是他想和沐染霜打情骂俏的时候，便直接无视周遭的所有人。 沐染霜轻轻将试图靠近自己的凌墨泽给推开，“你少给我贫嘴，我是说认真的。” 凌墨泽还想对沐染霜动手动脚，沐染霜自然是不答应，她拿起药碗，“还有不少受伤的士兵，我过去瞧瞧，你忙吧。” 凌墨泽想起了那件事，便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抓住了沐染霜的手，沐染霜转过身问：“怎么了？还有事吗？” 凌墨泽的心中仍旧是摇摆不定，他对上沐染霜的眸子，笑着答道：“没，没事。” 凌墨泽这样反常的反应让沐染霜感觉到奇怪，他这副模样，越是说“没事”，他就越认为他有事。 如今在这营帐中，沐染霜也不方便问，于是她朝着凌墨泽笑笑，便走了出去。 沐染霜放下了药碗，便前去寻豆女，想看看自己能帮上些什么，等沐染霜到了之后，那些受伤的伤兵们见过沐染霜的都惊讶，怎么沐染霜会在这儿。 碍于沐染霜王妃的身份，大家都不敢将心中的疑问问出口，沐染霜总是亲切的帮大家包扎伤口，还时不时询问他们是否会疼，自己的动作力度是不是还需要轻一些。 这般亲切的沐染霜一下子便和大家拉近了距离，大家也开始渐渐的和沐染霜非常自然的相处了起来，很快，有心直口快的便问出了大家的疑问：“王妃，您消失的这一阵子，都经历了什么？” 沐染霜笑笑，她自己自然是不愿意说的，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她可不想造成任何的舆论，于是便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的经历。 尽管沐染霜只是轻描淡写，大家却仍旧认为，沐染霜作为一个女子，能顺利的从他们的手中逃脱，实在是称得上奇女子了。 沐染霜的经历也不知道如何传了出去，这一传十，十传百，知道的人越来越多，自然也少不了一些添油加醋的人。 事情传到京中的时候，就变得和沐染霜真正的经历差不多了。沐家很是关心这些事情，毕竟沐染霜一直待在前线，凌墨泽受伤的消息传回来的时候，老夫人急得好几夜没睡，后来还是靠着豆女调配的药才勉强睡了几个时辰，却仍旧是睡得不安稳。当得知凌墨泽获胜的时候，老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是，这突然又传回了沐染霜的事情，原来沐染霜有这么长一段时间没和凌墨泽在一起，这些个孩子，当真是不让人省心，“好在是没什么大碍，这要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可如何向她爹娘交代。” 沐夕月听了老夫人这样说，立即宽慰她道：“祖母，这事情既然都过去了，您就不要再想了，大姐姐福泽深厚，老天爷必定会保她平安的。” “打仗那阵子咱们去庙里为他们夫妻俩祈福，如今如愿，该挑个时间去还愿了。”老夫人这才想起还愿的事情。 沐夕月也是恍然大悟，若不是老夫人提起，她都差一点忘记了，光沉浸在凌墨泽打了胜仗的喜悦中。 凌墨泽那边事情多，士兵们的意愿他都已经当众征求过了，也已经和将军说好了由将军带人往京城赶。 具体回去的名单还要统计，时间也得尽快定下来，晚膳凌墨泽便和将军在营帐中一起用了。 沐染霜也忙着照顾伤兵，凌墨泽派了人过来通知沐染霜，沐染霜得知了以后，便跟着豆女他们简单的吃了一些。 等沐染霜忙完了，回到了屋内，发现凌墨泽还没有回来，她简单的收拾了一番正准备睡的时候，听见了开门声，她朝着门口看过去，发现是凌墨泽回来了。 沐染霜又穿上了衣裳，上前去为凌墨泽脱下外衣，问他：“忙坏了吧？” 凌墨泽“恩”了一声，没再多话。 回程的事情已经定得差不多了，回程的士兵名单也在尽快统计了，时间就确定在两日后的早晨，凌墨泽必须得尽快问好沐染霜的意思了。 沐染霜一看凌墨泽这反应，便知道他这是心里有事，平日里在自己面前都是油腔滑调的，如今却无言，一声不吭，便是有事瞒着自己，她想问，可是想到凌墨泽也累了，便没有提起，而是说：“先去沐浴吧。” 凌墨泽仍旧是没吭声，照着沐染霜说的去沐浴。原本打算睡下的沐染霜也没了睡意，坐在桌子旁边等着凌墨泽回来。 第四百四十一章 留下 待凌墨泽沐浴回来，便看到沐染霜坐在那儿，他上前问她：“怎么还不睡？” 沐染霜趁着凌墨泽沐浴的这点时间，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和凌墨泽坦白，她这么憋着心里也堵得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凌墨泽听了，几乎是没有经过任何的思考便回答说：“没有。” 凌墨泽的果断也着实是让沐染霜吃了一惊，她原本凌墨泽至少会犹豫一会儿，从他这个反应来看，他或许是当真没有事情瞒着自己。 其实并不是如沐染霜所想的一般，凌墨泽不过是因为做好了准备要和沐染霜说，自然就没觉得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沐染霜发愣的时候，凌墨泽问：“有件事，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思。” “什么事？”听凌墨泽的口气，沐染霜知道，这件事情恐怕不简单，于是她立即丢下了脑子里其他的事情，专心致志的听凌墨泽说话。 凌墨泽接着说：“我目前不打算回京城，目前这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与其到时候派人过来，不如我先在这边处理好了再回去，但是我这边不需要这么多人，所以我打算派一队人马先行回去。” “什么时候？”沐染霜问。 “两日后早膳过后便即刻出发。” 沐染霜听了，问道：“是需要我做什么吗？” 凌墨泽迟疑了片刻，继续道：“我想让你跟着一起回去。” “不行。”沐染霜万万没想到，凌墨泽说的话重点在这儿，他居然想就这么将她甩开！ 当听到沐染霜厉声的拒绝声，凌墨泽不得不承认他心中是高兴的，可同时接踵而来的便是担忧，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留下沐染霜。 还没等凌墨泽做出决定，沐染霜已经坐不住了，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凑到凌墨泽的面前，质问他：“你这是打算将我丢到一边不管了吗？我经历了这么多就是为了回到你的身边，你现在就要轻易地将我踢开吗？” “霜儿，你能不能听我说完？”凌墨泽从没见过这么激动的沐染霜，此时的他哪里还有什么时间思考要不要留下沐染霜的问题，如今他该考虑的是如何让沐染霜平静下来。 沐染霜却根本不想听凌墨泽解释，她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凌墨泽要将她撇下了，想到这里，她便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凌墨泽伸出手去，紧紧的抓住了沐染霜的肩膀，试图让她冷静下来，“霜儿，你看着我，你听我说，正是因为你经历了这么多，我想让你回去养身子，我不想让你跟我在这儿受苦。” 等听完了凌墨泽这句话，沐染霜这才冷静了下来，她光是听到凌墨泽说要她回去的话，脑子里就一片空白了，哪里还有空余的地方让她来想别的。 “对不起……是我不分青红皂白了。”沐染霜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是这般在乎凌墨泽，平日里理智的自己，只要是遇上了凌墨泽的事情便根本冷静不下来了。 看到沐染霜冷静下来了，凌墨泽这才拉着沐染霜坐下，沐染霜顺势便握住了凌墨泽的手，盯着他的双眸，道：“夫君，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要和你在一起，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将你我分开。” 沐染霜在从南疆逃出来的那一刻，她便已经做好了决定，不管今后发生任何事情，她都一定要和凌墨泽在一起，她算是彻底了解了凌墨泽为自己担心的心情。 与其让双方互相担心，不如就站在彼此的身侧，这样两人都能心无旁骛的办好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凌墨泽听完沐染霜的话，心中便已经有了决定，他什么都不怕，唯独怕沐染霜受伤，可是他也能了解沐染霜的心情，知道她会担心自己。 “你说得对，从今往后，我们都在一起，什么都不能将你我分开。”凌墨泽也握住了沐染霜的手，与沐染霜双目对视。 这两日，凌墨泽和沐染霜夫妇俩便一直在张罗着士兵回京的事宜，这城中的资源不多，所有的东西都得靠自己想办法，两人忙前忙后的，总算是准备得差不多。 两日后的一早，凌墨泽和沐染霜都起了个大早，陪着一众士兵用过早膳，两人便站在一侧目送士兵离开，一路步行将大家送到了城门外，这才回到城中。 萧绝痕的消息传到了萧洛逸的耳中，他只觉得五味杂陈，萧绝痕犯下了这么多不可饶恕的罪状，也是死有余辜。可是不管怎么说，萧绝痕终归是他的儿子，若不是因为他误入歧途，他也不至于落到今日这步田地。 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萧绝痕走到今日这般模样，终归是与他脱不了干系的。终归还是因为生在这帝王家啊…… 萧绝痕的死讯如同是压死骆驼最后一根稻草，萧洛逸的身子已经处于药石无医的状态，任何灵丹妙药对他的身子都不过是普通的补品，吃再多也起不到任何的作用了。 萧绝言回到京中的时候，恰好是收到萧绝痕死讯的时候，他眼睁睁的看着萧洛逸吐出一口鲜血，他被吓得魂飞魄散，当谷主和萧绝尘得知消息赶来时，两人对此几乎是见怪不怪了。 从两人的反应来看，萧绝言便察觉出了不对劲，他问：“父皇这样的状况，持续多久了？” 萧洛逸吐了一口血后，便直接昏了过去，谷主忙着给萧洛逸施针，萧绝言便直接抓住了萧绝尘，质问他。 萧绝尘一直未曾出过宫，一直陪在萧洛逸的身边，可是眼看着萧洛逸的身子一点点变得越来越糟糕，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他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萧绝言。 “你说啊，到底怎么回事？”萧绝言万万没想到萧洛逸的身子居然已经走到了油尽灯枯的阶段，他还等着萧洛逸重新创造一个新的盛世。 “父皇的身子自从上次倒下后，便每况愈下，一开始补品还能起点效果，等到了后来就只能够靠喝药，慢慢的，一碗碗药下肚，渐渐的也没了功效，如今只能靠谷主施针来阻止病情恶化，谷主说……”接下来的话，萧绝尘是当真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萧绝言听了，只差一点揪住萧绝尘的衣领逼问他了。 谷主已经施针完毕，他站起身走到萧绝言的身边，将萧绝尘没说完的话说了下去：“皇上的身子如今已经是油尽灯枯了，我正在竭尽所能保住皇上的身子。心情对于人的身子有非常大的影响，近日来，皇上的心情很是糟糕，这也就直接导致了他的身子一点点糟糕下去，若是继续这样下去，恐怕皇上不过剩下月余的时间便……” 接下来的话，不用谷主说出口，萧绝尘和萧绝言也能明白了，谷主这话的意思就是说，萧洛逸最多还剩下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多了的话，只怕也是撑不住了。 萧绝言看着静静地躺在床上的萧洛逸，根本不敢相信，他摇着头道：“不……不可能……” 萧绝尘听了萧绝言的回话，很是崩溃，他也很不想接受这个事实，可是谷主的话一次又一次的提醒他，这一切都是事实，他是一路看着萧洛逸身体慢慢变糟糕的，他知道，萧洛逸撑不了多久了。 萧绝言抓住谷主的手，“谷主，你有办法的，你比凌王妃还要厉害，你一定有办法救父皇的！我求求你，求求你再想想办法，他不能就这样……” 说着说着，萧绝言也不禁哽咽了，小时候他总是觉得父皇很厉害，他甚至一度认为父皇是无所不能的，却不曾想，他也有这样的一天…… 在命运的转轮前，任何人都是无能的。 谷主没有回复萧绝言的话，他知道，萧绝言只是心底里不愿意接受，等他渐渐的接受这个现实了，他便不会再说出这样荒唐的话来了。 萧洛逸在谷主施了针以后，没多久便醒了过来，萧绝言和萧绝尘立即凑了上去，萧洛逸握住了萧绝言的手，道：“孩子，你都知道了？” 萧洛逸虽然已经病入膏肓了，可是他不瞎，从萧绝言的表情来看，他便肯定，恐怕萧绝言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体状况，他笑着安慰萧绝言：“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朕终究是陪不了你们一生一世，往后的路，还是得靠你们自己去走啊。” “父皇，您别说这样的话，您没事的。”萧绝言仍旧是不愿意接受现实，还试图欺骗自己。 萧洛逸笑：“生老病死是人间的常态，你虽然经历得少，纵然是神仙也无法逆转，有你们陪在父皇的身边，父皇已经很知足了……” 萧绝言不知道该怎么接萧洛逸的话了，他只能一个劲的点头。 过了片刻，萧洛逸问：“凌王呢？他可是说过他要留在那边善后？” “是的，那边善后的事情有些棘手，不过凌王能力出色，相信要不了多久便能处理好。”萧绝尘站在一旁，听见萧洛逸的问话，便站出来回答。 萧洛逸又转过头去问谷主：“谷主，朕的身子，还能撑多久？” “依皇上目前的状态，恐怕只余下数月的时间了。”谷主知道萧洛逸已经能够平静的面对死亡了，自然也不会对他隐瞒，毕竟很多事情，还得他提早做安排和准备。 第四百四十二章 回京 一旁的人听见了谷主的回答，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面面相觑，一想到萧洛逸此时就是在倒数着日子，等候着死亡，他们便不由地觉得鼻子酸酸的。 唯独萧洛逸一人最平静，他听了，了然的点点头，唤了一声：“尘儿，言儿。” 萧绝尘和萧绝言一听见萧洛逸在叫自己，立即站了出来，走到了萧洛逸的床榻旁边，两人半蹲在那儿，等着萧洛逸吩咐。 “你们也都听到，朕剩下的日子不多了，你们立即召凌王回京，让人快马加鞭将消息送过去，务必让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萧洛逸已经将他认为该准备好的事情都准备好了，可唯独凌墨泽这边，他是当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凌墨泽从来不曾从心底里将萧洛逸认作父亲，这一点，萧洛逸自己是很清楚的，毕竟换了任何一个人，处在凌墨泽的角度上，恐怕都难以原谅他这个不称职的父亲。 原本萧洛逸从不曾强迫凌墨泽，他总觉得自己和凌墨泽未来的时间还很长，时间长了，或许凌墨泽就会接受自己了，可是渐渐的，他发现，感情上的事情，从来就不是他认为的那么简单。 凌墨泽刚入宫的时候，还是个毛头小子，到了今日，他已经成为了可能独当一面的凌王了，也已经有了家室，这般多的经历，却始终不能让他解开心中的结。 这件事，萧洛逸从来就不曾想过带进棺材，因此，他决定在自己的遗诏内公布，不管凌墨泽是否同意，但有一点，对他来说，很难。 那就是，得到凌墨泽的理解。 这么些年来，萧洛逸也想过，若是他不曾与圣女相识，若是少看了那么一眼，或许，他和圣女的生活就完全不一样了。 可若是那样，他这一生恐怕都会留下一个遗憾。 萧绝尘和萧绝言两人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应下了萧洛逸的话。 萧洛逸很容易犯困，越往后边走，他的精神也愈发的不好了，见萧洛逸要休息了，萧绝尘和萧绝言便没再多打扰。 一出了萧洛逸的寝殿，两人便立即往御书房赶去，一边走，两人一边讨论着用什么办法通知凌墨泽足够快，萧绝尘道：“我手底下的人少有擅骑马之人，若是让他们赶去，只恐怕是寻常的速度。” 萧绝尘并不想派自己的人，他非常了解自己手底下的人，唯独缺了擅骑射的人，因此，每当要派急诏的时候，他都很是着急。 萧绝言思虑了良久，道：“派我的人去吧。” “好，此时能否将他召来？我即刻让人给他准备一匹快马，让他即刻出发。”萧绝尘知道自己往后注定是要回封地的，他从不渴望萧洛逸这个皇位，如今，他只是单纯的将萧洛逸当成是爹爹在照顾。 萧绝尘非常努力的想要完成萧洛逸的要求，他知道萧洛逸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想帮他多做一些事情，多尽尽孝心。 萧绝言当即吩咐人去将自己手底下擅骑马的人召到了御书房内，萧绝尘和萧绝言两人吩咐完，便将密信交到他的手中，让他即刻出发。 萧绝尘和萧绝言两人目送手下离去，这才转身往回走去，萧绝尘见萧绝言一副低沉的模样，立即伸出手去，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振作一点，父皇可不想看到你这幅模样。” 萧绝言听了，长叹了一口气，道：“不过出了一趟远门，一回来，父皇的身子便成了这副模样，若说不是梦，我当真难以相信。” “当初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如你一般，仿佛是进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梦魇之中，可时间长了，渐渐的也开始接受了，人固有一死，如今我们能做的，便是让父皇的心中没有任何的遗憾，了无牵挂。”萧绝尘也长叹了一口气，回想起自己刚得知这个消息时的场景，仿佛就如萧绝言一般。 “你说得对，咱们一起努力。”萧绝言听完萧绝尘的话，也感受到了他的无奈，若是当初做些什么有用的话，恐怕萧绝尘早就做了，看他如今的模样，也知道他是做了最大的努力。 正如萧绝尘说的，他们如今能做的，便是要让萧洛逸没有牵挂的去。 沐老夫人用早膳时，看着外边的天气不错，便问她：“今日天气好得很，不如今日去庙里还愿，如何？” 沐夕月听了，道：“自然是好的。” 沐夕月如今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沐老夫人的身子，好在今日天气的确是不错，出出门晒晒太阳也是好的，便应下了老夫人的话。 沐老夫人心中本就做下了决定，听沐夕月这样说，便立即吩咐下去，让底下的人开始准备，待用过早膳便即刻出发去庙里还愿。 沐染离也起了个大早，她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见了沐老夫人要去庙里还愿的事情，于是便打起了主意，打算也跟着一起去。 沐老夫人和沐夕月都在亭子内候着，看着手底下的人准备东西，还愿这种事情，沐老夫人自然是最上心的，她年纪大了，很多事情不能做了，沐夕月也不让她做，她便看着底下的人做，做得不合她心意了，她便吩咐一声。 沐染离得知消息，便立即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等到了附近，她便停下了脚步，理了理自己的妆容，等觉得合适了，便一下子出现在了沐老夫人的面前。 沐老夫人专注着看底下的人准备东西，根本没注意到突然出现的沐染离，沐染离自然是不可能就此错过，她立即凑上前去，问：“祖母，你们这是准备去哪里呀？” “去庙里还愿。”沐老夫人见是沐染离，也提不起多大的兴趣，比起沐染离，她更关心的是自己去还愿要准备的那些东西。 沐染离见沐老夫人对自己态度淡淡的，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了老夫人几句，可是脸上还是得装出很高兴的模样，堆着笑道：“可是为了大姐姐的事情呢？大姐姐先前也帮了离儿不少忙呢，祖母能不能带上离儿一同去，也好让离儿分担一些事情呢？” 沐老夫人用非常不信任的眼神看了沐染离一眼，沐染离这孩子当真是从小到大没做好过一件事情，原本还指望着她能嫁个好人家，如今也不敢指望了。 一想到要带沐染离出去，沐老夫人的心中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可是一想到若是沐夕月一个人跟着自己去，这一路上难免有些累，若是有沐染离在，或许还能帮上点什么忙，思前想后，沐老夫人还是松口应下了：“行吧，你去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就准备出发了。” 沐染离见沐老夫人松口了，努力的掩下内心的激动，应了一声，便回到自己屋内开始打扮了。 沐老夫人和沐夕月都收拾得差不多了，沐染离却迟迟不见人影，沐老夫人等得烦闷，让底下的人去催了好几次，都始终没来，最后沐老夫人道：“等了这般久还不来，不等了。” 就在沐老夫人话音落下的瞬间，沐染离总算是慢慢从后院里走到了前厅来，沐老夫人一眼便看见了沐染离那从头到脚的一番新。 无论是妆容、发型还是衣裳，全部都和方才的不一样，沐老夫人虽然刚才并没有刻意看沐染离，可她却记得非常清楚，沐染离方才在自己面前并不是这般模样。 一看到沐染离这精心的打扮，沐老夫人便知道，沐染离并不是诚心想跟着自己去还愿的，她不过是想多个露脸的机会，好让更多的人知道她。 去寺庙中，打扮得这般花枝招展，恐怕并不会引多少人的注目吧？可是如今时间也不多了，自己又亲口应下了沐染离的话，沐老夫人也知道自己此时没办法改变了，便冷冷地对沐染离道：“总算是来了，赶紧上车吧，出发了。” 沐老夫人带着沐染离和沐夕月两人坐在一辆马车上，沐夕月因为贴身伺候沐老夫人，于是与沐老夫人贴得更近一些，沐染离则坐在两人的对面，完全不管沐老夫人的身体状况，是否适应这颠簸，亦或者是需不需要喝水。 沐老夫人看着漫不经心的沐染离，心中更是气愤，想着让这么多人等她一个人，结果她居然是去拾掇自己去了，她便想发作，可是一想到一会儿还得去还愿，便努力说服自己，让自己平静下来，不和她一般计较。 等到了庙里，沐老夫人直接找了当初领着她去的师父，她对沐染离和沐夕月说：“你们就别跟着一起去了，我进去，你们在这儿等着。” 当初许愿是沐老夫人一人去的，如今也该她一人去还愿。 沐染离和沐夕月两人纷纷点头表示“好”，沐老夫人便跟着庙里的师父进去了。 等沐老夫人一走进去，沐染离便立马换了一张脸，她将沐夕月全身上上下下给打量了一番，酸溜溜到道：“到底是跟以前不一样了，这麻雀还当真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啊！” 沐染离的话并没有惹到沐夕月，她知道沐染离是个爱挑事的人，如今在寺庙中，她也不想和她一般计较。 沐染离见沐夕月不搭理自己，心中也堵着一口气，又说：“说到底啊，还是没有有些人有计谋，倒贴这一招当真是玩得好。” 第四百四十三章 忍无可忍 沐夕月不想在寺庙这样清净的地方和沐染离闹出什么大事情来，对于沐染离都始终是一笑而过，视若罔闻。 沐染离见沐夕月仍旧是无动于衷，心中也有些烦闷了，她想了想很久，想起了，怕是有一个人能惹得沐夕月火山爆发，“不管你怎么倒贴，都改变不了你是个庶女的身份，说到底啊，我们就不是庶女，没有大姐姐那样的福气，也不知道大姐姐到底是得了谁的庇护，怎么就能这般幸运，几次历经生死，都平安回来了。” “明明是二房的，如今沐家都分了家了，你还死贴在大房那儿傍着，是不是也不太合适？”沐染离还是有所保留，她也不想在这种地方闹起来。 “二房的又如何？在大房又如何？沐家为何遗世而独立，我想你比我更清楚，三姐姐，如今已经是今非昔比了，我的医术比你了得，留在大房有什么不应该吗？”沐夕月也不是一直都不搭理沐染离的，她不过是觉得还没到合适的时间。 沐夕月的一番话噎得沐染离一瞬间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她气得满脸通红，“你不就是会点医术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最后还不是要紧紧贴着大姐姐和祖母，做她们身边的一条狗？” 沐染离一着急，说话难免便没了分寸，沐夕月听了沐染离的形容，也有些恼怒，她冷着脸对沐染离道：“三姐姐，我称你一声‘三姐姐’，是尊重你，还请你说话放尊重些。” 平日里的沐夕月哪里敢这样和自己叫嚣？沐染离万万没想到，这沐夕月贴上沐染霜，跟着祖母了以后，说话的底气都不一样了。 沐染离憋了好一阵，才对着沐夕月说：“你也别得意，我看到时候大姐姐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该怎么办！” “你说什么呢！”一听到沐染离说起沐染霜，沐夕月可就再也藏不住怒气了，索性上前走了几步，站在了她的身边。 沐染离见沐夕月着急了，心中也有些得意，不管沐夕月怎么忍耐，终归还是有底线的，她冷笑着道：“大姐姐这一路上这般的凶险，往后可指不定出什么事呢。” “你说话就不能放好听点说？”沐夕月一听沐染离这话，便知道她这就是没盼着沐染霜好，她不过是眼红自己在这边混得风生水起，可是也不至于这样说沐染霜吧？ 沐染离可得意了，她继续得意地说：“好听点？怎么？我这人天生就不会说好听的话，怎么了？” “那就闭嘴！”沐夕月也不想再和沐染离废话，索性让她住嘴，不要再多说话了，两人也都消停会儿。 沐染离哪里被沐夕月这样吼过？一反应过来，便立即说：“我偏要说！大姐姐这一路这么坎坷，往后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吧！到时候出了点事，你这条狗可就要回到主人身边了！” 沐染离这一番话说得及其过分，不仅诅咒了沐染霜，还骂了沐夕月，沐夕月哪里还能忍，原本她因为在沐家的地位不高，所以一直默默隐忍。 可是自从沐夕月跟着沐海学医以来，这家里的下人对她说话的口气都变了不少，她也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份和以前不一样了，沐染离不过是年长她几岁，她居然这般出言不逊。若是说她一个人还好，可是她还说了沐染霜，沐夕月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不要忍了！向沐染离这般不识趣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和平解决问题的！ 于是，就在沐染离得意的时候，沐夕月一巴掌便落在了沐染离的脸上，那把掌声响亮得很，周围的人几乎都听见了。 沐染离也被沐夕月这一巴掌打懵了，她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沐夕月的胆子居然大到敢向她动手了，她爹娘都不曾对她动过手，沐夕月这个小丫头片子居然敢动手打她？她算个什么东西！ 沐夕月打完以后，立即说：“你听着，这一巴掌，算是替天行道了，你这张嘴，迟早会为你惹出麻烦的，劝你往后说话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沐夕月丝毫不退让，她从不觉得自己打了沐染离是错误的，相反，她觉得自己这样做是对的，她知道，若是她今天不给沐染离一个教训，往后她就会变本加厉，不过是因为如今她们俩之间的区别。 沐染离哪里肯退让，沐夕月动手打了她，居然还要教训她，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沐夕月这一巴掌可没放一丁点儿让，她说着便挥手要上前去将这一巴掌还给沐夕月。 沐染离是个柔弱女子，沐夕月之前一直在沐府都一直在做下人做的事情，力气自然也比沐染离大了不少，自然是不敌沐夕月，僵持了许久，一直没打到。 沐染离使了点小计谋，最终和沐夕月打到了一团，两人没再动嘴，而是选择了动手，没多久，两人便扭打到了一起，两人都将对方的头发给抓乱了，还死死的抓了对方一撮头发谁都不肯放手。 沐老夫人在里边照着庙里的主持说的还了愿后，让下人向寺庙捐了一些香油钱，算是尽自己一些绵薄之力。 等完成的时候，沐老夫人站在门外，便听见了外边热闹的动静，她疑惑地问主持：“庙里还有这般热闹的时候？” 沐老夫人不知道的是，外边那热闹的声音正是来自她那两个孙女，主持听了沐老夫人的问话，也疑惑得很，答道：“平日里不曾，佛门乃六根清净之地，恐是外边出了什么事，老衲这便过去瞧瞧。” “主持请。”沐老夫人走路的速度不快，她自然也不拦着主持前行的脚步，于是她让主持先过去瞧瞧。 主持也不想让这声音吵到了其他前来上香的施主，便没和沐老夫人推辞，疾步走到了声音发出来的地方，等主持一到，便看到沐染离和沐夕月两人扭打在了一起，他问身边的小师傅：“这是怎么回事？” “两位施主斗嘴，吵着吵着不知道怎么的，就打起来了……”那小师傅心里也紧张得很，他就担心主持将责任怪到他的身上来，实际上他并不了解这一切的经过。 主持听了，立即走到沐染离和沐夕月的身边，轻声劝两人：“二位施主，此处乃是佛门净地，若是二位有争吵，还请放下，人生在世，难免有些摩擦，二位施主各退一步，握手言和可好？” “不行！”还没等沐夕月回答，沐染离便抢先回答了主持的话，她今日若是不能将那一巴掌扇回去，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松口的！ 沐夕月正在那犹豫，她准备松口了，主持的话将她拉回了现实，她知道，今天她和沐染离的事情，恐怕是要给祖母惹来麻烦了，连带着沐家的名声也会受到影响。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沐染离便拒绝了。 沐夕月也无奈，此时即算是她松手也是无济于事，沐染离不肯放过她，最后终究是要以闹剧收场。 主持无奈的看了沐染离一眼，如果可以，他真想将沐染离和沐夕月这两人一起给撵出去，他道：“既然二位施主不听劝，那可否出了寺庙去解决？莫影响了其他施主。” 沐夕月也不想和沐染离计较了，她正准备对沐染离开口说话，准备和她和解，还没等她开口，又被沐染离抢先了，“你让我打一巴掌，我就松手，其他的事情我们再接着处理。” 沐夕月只觉得沐染离的要求很可笑，她那一巴掌本就没打错，为何还要受沐染离一巴掌？既然如此，那两人便这么耗着好了，终归事情也已经闹起来了。 沐老夫人在下人的搀扶下慢慢往这边赶来，远远的，她只看见一群人将那一圈给团团围住了，她仔细一想，那一块，不正是沐夕月和沐染离等候的地方吗？ 沐老夫人完全没有将先前听到的那吵闹的声音与沐染离和沐夕月联系到一起，沐夕月跟着照顾她的身子这么长时间了，她也从没见过沐夕月和谁红过脸，沐染离与她是一房所出，按道理更不会有斗嘴了。 等沐老夫人走近一瞧，定睛一看，那地上的两个蓬头垢面的不是沐染离和沐夕月，还是谁？她长叹了一口气，气沉丹田地吼了一句：“你们这是做什么！” 沐夕月和沐染离听见了沐老夫人的声音，便知道事情不简单了，可尽管如此，两人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仍旧死死的抓住了对方的头发。 沐老夫人看着愈发的气愤，“都给我松手！站起来！” 主持站在一旁，问沐老夫人：“老夫人，这是……” “真是，给主持添麻烦了，这是老身的两孙女，也不知道她们发生了什么，在外边等着就打起来了。”沐老夫人连连向主持赔罪，知道沐染离和沐夕月两人给主持添了麻烦。 主持笑着答道：“无妨，只要两位施主无事便好。” 沐老夫人冷冷地看了两人一眼，“你们给我回车上坐好，回去再找你们算账！” 沐夕月和沐染离两人怯生生地回到了马车上，好在两人不是同一辆马车，也没了吵嘴的机会，两人只觉得胆战心惊，还不知道回到府上祖母会怎么算账。 第四百四十四章 教训 沐老夫人再三向主持道了歉，这才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在经过沐染离的马车时，沐老夫人瞪了她一眼，她心知，若不是因为沐染离挑拨，恐怕沐夕月也不会气到这般不知分寸，沐夕月跟了她这么久，她很清楚沐夕月是怎样的脾性。 这件事情，两人自然都是有错的，但是沐染离的错恐怕是比沐夕月的大得多。待老夫人坐稳，便对车夫道：“回府！” 三辆马车停在沐府的门前，沐老夫人下了马车，看到沐夕月已经一脸愧疚的站在马车旁等着宣判，可是却迟迟不见沐染离下马车，她的心中对沐染离也是愈发不满了，冷声对着沐染离的马车问：“怎么？还要我请你下来？” 沐染离紧张得不行，她知道这件事情必定是要闹到爹娘那儿去的，可在祖母的面前，任凭爹娘如何为她说好话，恐怕也是行不通的，于是才害怕得没敢下马车。 一听到沐老夫人这样说，沐染离迅速的撩起车帘，从马上走了下来，沐老夫人见沐染离动身了，便迈开步子朝着府内走去，路过管家的身边，便吩咐：“去将二老爷和二夫人给请来。” 沐染离一听，心里便打起了退堂鼓，如果可以，她真想直接跑出去，可是自问，即算是跑出去了，她也没地方可去，终究还是要回来面对。 沐夕月是当真知道自己做错了，她并不是认为自己打错了沐染离，而是错在了打人的时间和地点，她不该在寺庙内这般放肆，和沐染离闹成这般模样。 沐老夫人到了大厅内，便坐到了首位，沐河和孙氏两人一听到是老夫人通传，心下还疑惑，不知道是为着什么事情来请。 管家看出了沐老夫人心情不大好，自然也不敢耽搁，更不敢怠慢，亲自上前去请的，如今见两人犹豫，他还是开口催促道：“二老爷，二夫人，老夫人请，还是莫耽搁的好。” 一听管家的提醒，沐河和孙氏这才意识到是该赶紧赶去，于是两人着急的放下了手中的事情便赶了过去。 等两人到了大厅内，便看到沐夕月和沐染离两人站在一旁，也不敢坐着。沐染离一看到沐河和孙氏，当即用求助的眼神看向两人。 孙氏还没看明白，便被沐河拉着给沐老夫人请了安。 沐老夫人冷冷地道：“来了，今天叫你们过来，是有件事想问问你们的意见。” “母亲请说。”虽然已经分家了，但是沐河终究是要认娘的，他可不敢在沐老夫人面前放肆。 沐老夫人将事情的发展经过简单的陈述，尔后厉声说：“当初看着是个姑娘家，便想着带着出去走走也好，结果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你说说，咱们沐家的脸摆在哪儿？这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吗？” 一提起这件事，沐老夫人便气得不行，沐老夫人这话很明显是在暗指沐染离，说话间就偏向沐夕月了。 沐河和孙氏哪里听不出来？虽然说是分家了，沐夕月虽然是二房的，按道理，分家后她就得跟着二房，不该再和大房纠缠不清，可是因为是在沐老夫人的身边，沐河自然也不敢吭声，再加上，他并不认为沐夕月能成什么气候。 “母亲说得是，这两孩子的确是从小便被惯坏了，到了外边才敢这般放肆，佛门清净之地也敢闹得沸沸扬扬，把咱们沐家的脸都给丢尽了。”沐河这话是将沐染离和沐夕月一起教训了一顿。 沐老夫人听了沐河的话仍旧是没有任何反应，见沐老夫人没说话，沐河继续道：“离儿你是做姐姐的，也没起到带头的作用，罚你在屋内抄写《金刚经》一百遍，闭门思过。” 沐染离听了，想反驳，两个人打到了一起，怎么就偏偏惩罚她一个人？可是孙氏瞪了她一眼，她便没敢再吭声。 沐河看向沐老夫人，问：“母亲看，这样的惩罚可还行？” “行吧。”沐老夫人见沐河没有包庇沐染离，自然也不好再多说，反正他是做父亲的，他想怎么惩罚就怎么惩罚。 “这月儿……”沐河看向沐夕月，沐夕月可是一直在沐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他可不敢对她动手，于是又接着说，“月儿她一直跟在母亲身边，照儿子看，不如就由母亲代儿子好好教育她。” 沐老夫人对于沐河这个决定很是满意，可是她没表露出来，她看了沐夕月一眼，问沐夕月：“你可知错了？你爹这个做法，你可有异议？” “月儿知错了，爹爹的决定，月儿不敢有异议。”沐夕月回答得毕恭毕敬，她不怕惩罚，她只是觉得自己丢了沐家的脸，没脸再提出任何的异议。 沐老夫人听了，道：“你这孩子，平日里挺稳重的，怎么就这般按捺不住了？也罢，你既然知错了，那便罚你给我打扫几日屋子，往后若是再犯，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孙氏对沐老夫人的决定很是有意见，她万万没想到沐河会把沐夕月交给沐老夫人来处理，还是这般轻的惩罚，相比沐染离的，沐夕月的惩罚根本算不得什么。 孙氏想暗示一下沐河，可是沐河话都说出去了，不管她怎么暗示都没用了。 最不满的，就是沐染离了，她知道祖母偏爱沐夕月，可是她没想到居然这般偏爱，两人的区别大得她心里堵了一口气迟迟下不去。 沐染离的小姐脾气要发作了，沐河立即拦了下来，笑着道：“母亲，若是没什么事情了，那我便将离儿带回去了。” “去吧。”沐老夫人也不想再看到沐染离了，往后她可不会再轻易应下带沐染离出门的话了。 一路上，沐河就听着母女俩的唠叨，孙氏说：“你也真是的，两个人打到一起，这一巴掌打不响，两个人都有错，怎么沐夕月就那么轻，咱们离儿还得罚抄经？” “你没看出来娘她那话里就是想要惩罚离儿吗？月儿她就是跟在娘身边伺候的，我若是罚重了，娘哪里会肯？”沐河也是无奈，他早就洞悉了一切。 沐染离不满了，“那你怎么不罚我轻一些呢？明明是她动手打了我，结果我还受这么重的罚，我不服！” “行了，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心里最清楚，赶紧给我回去老老实实的抄经！”沐河一想起便来气，本来自从分家后，他们二房就没分到什么，如今沐染离还给他惹了这么一摊子事出来，在那边就更是讨不到好了。 沐染离原本还想回几句，孙氏也看出沐河不耐烦了，她担心沐染离踩到沐河的老虎尾巴，立即拍了她的肩膀，示意让她别再说了。 沐老夫人也是因为心疼沐夕月，不忍心重罚了她，可是这并不代表她就不责怪沐夕月了，等沐河一众人离开后，她对沐夕月说：“到我屋内来。” 沐夕月耷拉着脑袋，跟着沐老夫人到了屋内，等坐定，便听见沐老夫人问：“你是怎么回事？明知道在寺庙内，怎的还这般放肆？我知道你们俩平日里便不和，也不至于打作一团吧？” 沐老夫人实在是好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沐夕月的反应这般大，居然还和沐染离打到了一起。 沐夕月不敢有所隐瞒，答道：“三姐姐她出言不逊，还诅咒大姐姐，我一时气不过，便动手打了她……” 沐老夫人了然的点了点头，一听说沐染离诅咒了沐染霜，便皱着眉头道：“这三姑娘也太不懂事了，还是得让老二他们好好教教，继续这样耍小姐性子下去，往后可怎么嫁得出去？” 沐染离回到了屋内，孙氏让婢女将纸笔以及《金刚经》给送到了沐染离的屋里，放在了书桌上。 沐染离看着那一堆纸笔，便气愤得不行，她哪里受过这样的气！ 一想到沐夕月那算不得惩罚的惩罚，便一口气上不来，她很清楚，若是继续这样下去，恐怕沐夕月当真要压过她一头了。 沐夕月如今可不只是有医术这般简单，她还得祖母的疼爱，再加上有沐染霜给她撑腰，虽然沐染霜算不得什么，可好歹顶着个“凌王妃”的头衔，这也就等同于她的背后有凌王府，这样自然就不同了。 让沐夕月这样发展下去，绝不是什么好事，如今自己是要什么没什么，当初想要把自己嫁出去也没能成功，若是成了，她也不至于在这儿怨声载道，更不用和沐夕月去比了！ 想到这，沐染离就愈发的气愤，她必须想点办法，不管什么办法，只要能够阻止沐夕月越过自己，她都愿意做。 沐染离看了一眼那桌上的纸笔，怒气冲冲的走到那儿，正准备抬手将那堆东西给扔到地上去，可是想想祖母那眼里的眼神，便有些畏缩了。 虽然这惩罚是沐河说下的，可是沐老夫人必定是往心里去了，若是到时候她问起，自己什么东西都拿不出来，恐怕事情就更不简单了。 仔细想了想，又斟酌再三，沐染离还是拿起了纸笔，到了书桌前坐下，把纸压好，磨好墨，拿起笔沾了点墨，准备开始抄写《金刚经》。 孙氏担心沐染离再发脾气，忙完了自己的事情便急急忙忙赶到了沐染离的屋外，透过门缝看到沐染离正在那儿用心的抄写《金刚经》，她这才松了一口气，没再进去打扰她。 第四百四十五章 回程 凌墨泽一接到萧绝尘和萧绝言传来的密信，立即找了沐染霜，和她商量着准备回程，“这边的事情也处理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只能交给别人来处理了，我必须回去。” “我和你一起回去。”沐染霜看了密信，虽然信上没说是什么原因这么急着催凌墨泽回去，但是她也大概猜到了，大抵就是因为萧洛逸撑不住了。 沐染霜回想了一下出来的日子，时间的确是差不多了，凌墨泽和萧洛逸的关系虽然还没有挑明了说，但是大家都已经心知肚明，若是萧洛逸弥留之际见不到凌墨泽，恐怕会抱憾终生。 凌墨泽应下了沐染霜的话，尔后对沐染霜道：“那我先去安排，等安排好了，我们即刻启程回京。” 沐染霜点了点头，她想到了豆女，这军营中，除却了她与豆女两个女子，剩下的都是士兵，豆女这一边也理应她来通知。 沐染霜找到豆女的时候，豆女正在给那些受过伤的百姓看病，沐染霜走过去，轻轻拍了拍豆女的肩膀，向她使了个眼色，示意让她到一旁来。 豆女看了一眼面前自己正在接诊的病人，转过头去对一旁的大夫道：“大夫，麻烦你帮他包扎一下，伤口我已经处理好了。” 等那大夫应下后，豆女又对那病人说了几句，便跟着沐染霜走到了一旁去。 “有件事，我想还是要事先同你说一声。”沐染霜见豆女走了过来，又拉着她往前走了几步，一边走一边对她说。 豆女问：“怎么？是出什么事了吗？” 沐染霜摆摆手，笑着答道：“没出什么事，只是京中有些事，等着王爷回去处理，所以我与王爷打算安顿好一切便即刻启程回京，你也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届时同我们一道回去。” 豆女听完沐染霜的话，便陷入了沉思，她万万没想到这件事情这般突然。 很显然，沐染霜从来没想过豆女会不愿意回京，于是她说完，也没等豆女回复，便对她说：“好了，你去忙你的事情吧，我先走了。” 豆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见沐染霜要离开了，她立即上前抓住了沐染霜的衣袖，沐染霜转过头看向豆女，问她：“有什么事吗？” 豆女立即松开了抓住沐染霜衣袖的手，“豆女失礼了，还望王妃见谅。” 沐染霜笑了笑，走到豆女的身边，将她扶了起来，“都这个时候了，还什么失礼不失礼？有什么事，你便说吧。” “王妃……”豆女仍旧是有些支支吾吾的，她不知道那件事情到底该不该说，她的内心是非常想说的，可是那与她肩上担负的责任有冲突，一瞬间，她便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沐染霜看出了豆女的顾虑，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轻声道：“无妨，你心里如何想的，便如何说，任何事情都有我在。” “我想留下来，教百姓们一些医术。”有了沐染霜的鼓励，豆女一下子便有了底气，她在心底里给自己鼓鼓气，然后将心里话说给了沐染霜听。 沐染霜听了，只觉得眼前一亮，她是从医的，老百姓懂得一些基本的医术，自然是好的，她先前也曾有过普及医术的念头，可是因为接二连三的出事，这件事情便耽搁了，若是从这儿开始，她自然是同意的，“这是件好事啊，为何你这般犹豫不决？” 豆女低着头，有些泄气：“谷主让我跟在王妃的身边，是保护您的，你失踪的事情，恐怕也传到了谷主的耳中，若是这次我不同您一道回去，不知道谷主会如何惩罚我……” 豆女一直都没有忘记谷主交给她的任务，这些时日，她一直都在认真的尽自己的职责，可是经过了这一次的战争，她想给老百姓普及基本医术的念头便愈发的强烈，再加上沐染霜的鼓励，她这才说出了心里话。 沐染霜摇着头，笑着说：“这件事情你放心，爷爷那儿我来处理，你尽管将你想做的事情办好再回京，我保证爷爷不会动你一根汗毛，更不会说你半分，如何？” 沐染霜的保证让豆女眼睛里亮起了光芒，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她有些不敢相信，她反问沐染霜：“王妃说的当真？” “我何时骗过你？”沐染霜伸出手去，朝着豆女的鼻子上轻轻一刮，算是对她不信任自己的小小惩罚。 豆女摸了摸自己被刮过的鼻子，尔后站起来向沐染霜行礼，道谢：“多谢王妃成全，豆女必定不辜负王妃的信任。” “不过，你可一定要注意安全，若是你出了任何事，我都会自责的，待你办好自己的事情，便传信回来，我派人来接你。”沐染霜知道，凌墨泽应当会安排人留下，让豆女跟着她自然是放心的，可是很多不定的因素她也说不准，还是多唠叨了几句。 豆女答道：“王妃放心，豆女保护自己是完全可以的，至于接的话，就不必了，豆女到时候跟着大家一道回去便好了。” 沐染霜也没有坚持，只要是豆女愿意的，她都可以无条件的支持。 等沐染霜和豆女谈完，回到屋内的时候，凌墨泽也在屋内站着了，见到沐染霜才回来，他立即上前去，拉着沐染霜，问：“你这是去了哪里？” “我去找豆女了，原本是告知她咱们准备回京的事情，让她尽快做准备，跟咱们一道回京，可是她却说想留下，想教百姓们一些基本的医术，我便做主让她留下了。”沐染霜笑着答。 凌墨泽听沐染霜说豆女的事情，还觉得稀罕，“豆女有这番心思，当真是难得。” “说的是，她一开始还忌惮爷爷，担心爷爷会惩罚她，我再三向她保证，她这才敢放心说出来，我一直都想这么做，只是现实并不允许。”一想起自己的计划，再想想这一阵子的经历，沐染霜只觉得唏嘘不已，她还想救老百姓，差一点，她连自救都没能完成。 “有豆女替你开这个头，往后的事情我帮你一起完成。”凌墨泽不想让沐染霜总是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于是他将话题转开，“事情我已经打点得差不多了，留下了一半的人，其他一半人跟着咱们回京，明日一早便启程。” “好，那我们去收拾一下。”沐染霜自然是明白凌墨泽的意思的，那些过去了的事情，她自然也不想多挂念。 第二日一早，大家都起了个大早，豆女和留下的士兵一路将凌墨泽和沐染霜一众人送到了城门口，不少老百姓还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情，当得知是凌墨泽和沐染霜要回京，立即一窝蜂的往城门口涌去，争先恐后的想要欢送凌墨泽和沐染霜。 看着百姓们由当初抵触变成如今的欢呼，凌墨泽只觉得欣慰不已，沐染霜站在凌墨泽的身侧，也替他感到高兴。 因为路途遥远，凌墨泽和沐染霜也不敢再耽搁，沐染霜和豆女寒暄了几句，便启程往京城赶了。 宫里召得急，凌墨泽一整天都在赶路，只到了天黑才找个地方歇息，沐染霜有些吃不消，但是她也知道凌墨泽归心似箭，再加上这一路上并不是很颠簸，她还能咬牙撑住。 到了第三日，沐染霜明显有些不适了，她脸色苍白，唇上也没有丝毫的血色，凌墨泽坐在马上，沐染霜在马车内，凌墨泽自然不知道沐染霜的情况。 眼看着马上就要进京了，凌墨泽便赶去通知了沐染霜，他隔着车帘对沐染霜说：“霜儿，我们马上就到了。” 沐染霜根本就没力气答凌墨泽的话，她倒是想说，她不想让凌墨泽为自己担心，可是她连抬车帘的力气都没有了，若不是她的意志力够坚定，恐怕她早就昏过去了。 凌墨泽只觉得奇怪，沐染霜没有给他一丁点儿回应，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凌墨泽立即让赶马车的停下，然后立即下马上前将车帘撩开，一看，便看到沐染霜已经虚弱的靠在马车内，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 凌墨泽立即上前轻声对沐染霜道：“撑住，我们马上就到京城了。” 沐染霜摆摆手，虚弱地答道：“无妨，我只是有些吃不消，待回到府内歇息上一会儿便好。” 凌墨泽仍旧是不放心，他让车夫下马，然后对自己最信得过的人道：“本王先带王妃回王府，你们不必着急赶路，若是吃不消便原地休息一会儿再启程。” 说完，凌墨泽便上了马车，用最快的速度带着沐染霜赶回了凌王府，等到了王府内，他立即让人请来了大夫，大夫给沐染霜看了，和她自己说的是一样的，沐染霜的身子虽然说不是太虚弱，但是连日的赶路让她有些吃不消，好生歇上一日便好。 凌墨泽听了大夫的话，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叮嘱管家好生照料沐染霜，尔后便入了宫。 等到凌王府的时候，沐染霜已经进入了昏睡的状态，丝毫没有一丁点儿的知觉。 在凌墨泽赶着马车过城门的时候，萧绝尘和萧绝言便已经收到了消息，两人在宫中等候了许久，却迟迟不见凌墨泽入宫，于是便派了人去请。 凌墨泽一出府门，便恰好与萧绝尘派来的人撞了个正着。 萧绝言等在宫门外，萧绝尘则赶去萧洛逸那儿，将凌墨泽已经进京的消息告知他，好让他放心。 第四百四十六章 来日方长 凌墨泽秘密入了宫，这件事情，萧绝言和萧绝尘都知道不能往外传，毕竟这事关凌墨泽的身世，这么些年来，凌墨泽的身世就一直被不少人揣度，如今若是未经颁旨便传出去，对凌墨泽或多或少还是有影响的。 凌墨泽到了宫门口，刚好遇上了萧绝言，他上前拦下了马车，然后拉着凌墨泽往后匆匆赶去了萧洛逸的殿内，这一路上，萧绝言都没有多言一句，凌墨泽也非常默契的没有问起。 萧绝尘等告知了萧洛逸后，便候在殿外，等着凌墨泽赶过来，远远地看到凌墨泽，他整个人都只觉得豁然开朗，萧洛逸撑了这么久，为的就是等到凌墨泽，如今总算是让他等到了。 萧绝尘推开殿门，走了进去，凌墨泽紧跟在后边，走了进去，一眼他便看到了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萧洛逸，这与他出门抗敌时的状况完全不一样。 那时的萧洛逸还能在案几前处理公务，如今却只能躺在那儿，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三兄弟走入殿内，萧洛逸仍旧是没有什么反应，一直到萧绝尘走到他的身边，喊了一声：“父皇，凌王回来了。” 萧洛逸听了萧绝尘这一句话，这才有些动作，他用极其细微的声音道：“扶朕起来。” 萧绝尘立刻上前去将萧洛逸扶了起来，因为胃口不佳，萧洛逸吃得很少，吃得少了，再加上病痛的折磨，使得他一日比一日消瘦，整个人看上去也沧桑了不少。 凌墨泽看到这样的萧洛逸，先是一愣，一瞬间，他还有些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等他回过神来，他才屈膝向萧洛逸行礼：“微臣见过皇上！” “快起来。”萧洛逸说话的声音很小，他实在是没有多少力气，但是他还是努力的伸出手去，向凌墨泽做了个手势示意。 凌墨泽站了起来，他走到萧绝言的身边，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凌墨泽从来不认萧洛逸是自己的父亲，但说到底，萧洛逸终究是他的生父，眼看着萧洛逸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他做不到无动于衷。 萧绝言无奈的摇了摇头，道：“父皇的身体情况每况愈下，谷主说父皇不过剩下数月的时间了……” 一说完，萧绝言便撇过头去，他不想让在场的任何一个人看到自己难过的模样。 凌墨泽听了，如五雷轰顶，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萧洛逸听见了两人的对话，他朝着凌墨泽招了招手，让他走到自己身边来，萧绝尘拿了个枕头让萧洛逸靠着，便退到了一旁。 凌墨泽好好整理了一下情绪，走到了萧洛逸的身旁，萧洛逸轻轻拍了拍自己床侧的空地方，说：“坐。” 凌墨泽有些犹豫，换做往常，或许他不会坐，可是如今看到萧洛逸这模样，他狠不下心拒绝萧洛逸，思索再三，便坐了下去。 萧绝言和萧绝尘见状，两人对视了一眼，默契的退了出去，站在殿外。 “霜儿呢？”萧洛逸在看到凌墨泽的时候，就想问的，可是一直没找到机会，到了现在才问。 凌墨泽如实答道：“回程赶路赶得急，霜儿她身子不好，有些吃不消，便先将她送回了府上，请了大夫给她瞧。” “问题不大吧？”一听说沐染霜的身子有恙，萧洛逸情绪起伏稍微有些大了。 “无妨，只是过于颠簸了，大夫说休息一阵便好。” 听了凌墨泽的回答，得知沐染霜没什么大事，萧洛逸这才放心，道：“原本还有些事想同她说的，不过既然她身子也不大好，那便等她身子好了再带来罢了。” “是。”凌墨泽应了一声。 一瞬间，殿内便陷入了寂静。过了许久，萧洛逸这才出声打破宁静，他问：“你还怪我吗？” 萧洛逸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如今的他，只是单纯的把自己当做是凌墨泽的爹爹，仿佛他们真的就是在寻常百姓中，无需行这么多的君臣之礼。 “皇上言重了，皇上乃君，微臣是臣，俗话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又如何敢怪皇上？”凌墨泽的心中始终有一道坎，一道他越不过去，也不想越的坎。 萧洛逸原本以为自己能得到一个意外的回答，却没想到，等来的仍旧是这么些年反反复复听来听去的那句回答，他有些恼怒，“都到这时候了，你还不愿意同我说实话吗？” 凌墨泽不吭声，萧洛逸继续说：“往常，我以为我们之间来日方长，从不曾逼迫你，想着时间长了，你会愿意理解我，能够体谅我，可是一眨眼，这么些年过去了，你却仍旧如此，我只想知道，到底我该如何做，才能让你原谅我？” 凌墨泽仍旧是没有一声回应，萧洛逸听了，冷冷一笑，“罢了，即算是到了这个时候，我仍旧是不愿意逼迫你，就让我将这遗憾带到地下去吧。” 萧洛逸这句话像是一把锤子，狠狠地锤在了凌墨泽的心上，他整个人就像是瞬间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回过了神。 他与萧洛逸耗了这么些年，这些年里，但凡是超过了君臣之礼的事情，他从不僭越，更不曾奢望过，是因为他的心中一直心存芥蒂。 今时今日，萧洛逸对他掏心窝子说出了这一段话，若说他没有一点儿感觉，自然是不可能的，只是，他恨了这么多年的人，这么些年的隔阂，能这么轻易消除吗？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就不必再提了。”凌墨泽憋了好久，才终于憋出了一句话来。 萧洛逸听见凌墨泽吭声了，很是惊喜，可是他却不知道凌墨泽这句话里的意思是什么意思，是原谅他吗？还是说，过去了这么些年，他也恨累了？ “好，就听你的。”萧洛逸也不想深入，既然凌墨泽愿意松口了，那么他说不提了，那就不再提了，他接着说，“这么些年来，看着你慢慢长大，我都一直在想，往后你的妻子会是怎样的，如今有霜儿在你的身旁，助你一臂之力，我很欣慰，你和霜儿可一定要好好的。” 萧洛逸这一番话，让凌墨泽觉得像是在做梦，他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也会与萧洛逸有这样的一日，两人的谈话中不再有“微臣”“朕”这样的称呼，到了这一刻，他竟觉得出奇的轻松。 “都什么时候了，就不要担心我了，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的身子吧。”凌墨泽的语气虽然很冷淡，可是不难听出，他这字里行间，还是关心萧洛逸的。 萧洛逸听了，露出了笑容，“我这身子，我心里清楚，谷主都下了定论了，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我如今只想着如何将后面的事情给安排好。” “你放心吧，不管你做出怎样的决定，我都会照着你说的话去做的。”这么些年的隔阂，就这么一会儿便说开了，凌墨泽自己都没想到。 萧洛逸听了凌墨泽的回答，心中欣慰无比，忍不住开起了玩笑，“若是知道这样的情况下，能让你我解开嫌隙，那我真希望这样的时候早一些来。” 凌墨泽显然很是不喜欢听萧洛逸说这样的玩笑话，皱着眉道：“尽胡说，坐着累了吧？要不要躺下歇会儿？” “也好，今日的确是有些累了。”萧洛逸一边回答，凌墨泽一边动手扶着萧洛逸躺下去。 等萧洛逸躺好，凌墨泽便说：“那我先回府了，先回去看看霜儿如何了，待明日，若是她身子恢复了，便带她入宫。” “好。”萧洛逸自然是应好的，然后目送凌墨泽出了殿门。 一走出殿门，萧绝尘和萧绝言便迎了上去，还没等两人开口，凌墨泽便说：“歇下了。” 萧绝尘和萧绝言都松了一口气，两人也不再打算往里边确认了，拉着凌墨泽，问他：“你们这在外边到底出了什么事？搞得我们大家都为你们捏了一把汗。” “传回来的消息都不假，是当真有这般的惊心动魄。”凌墨泽一本正经的同两人说，想想当初他醒来的那一刻，还丝毫不把自己受伤的事情当回事。 萧绝言问：“王妃呢？” “她身子不适，没带她入宫，待明日她休息好了，再带她入宫。”凌墨泽如实答了。 萧绝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想向凌墨泽打听豆女的情况，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凌墨泽满脑子里想的都是萧洛逸的事情，根本没这个空闲时间去在意萧绝言的面部表情。 终究，萧绝言还是没问出口，因为这一次是凌墨泽带兵回来的，因此宫中并未收到关于回兵的任何消息，他并不知道豆女留在了那边。 凌墨泽也不想和萧绝言他们多耽误时间，还没等两人多问上几句，他便匆匆答道：“行了，不和你们废话了，我还有事。” 凌墨泽如今是归心似箭了，若不是因为宫中的急诏，他真想守在沐染霜的身边等着她醒过来，如今宫里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了，他也是该回去守着沐染霜了。 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沐染霜，凌墨泽可不敢再让她出任何事情了，他也经不起再打的折腾了，因此，保住沐染霜，也算是保住他自己了。 第四百四十七章 约定 沐染霜只睡了几个时辰，她一睁开眼，便找凌墨泽，听管家说凌墨泽入了宫，她也急着想要入宫，管家谨记着凌墨泽的叮嘱，立即上前阻拦她：“王妃，王爷说过，他一办完事便会回府上，让您好生在王府养身子，休息。” “我没事，你们去备马，我收拾一会儿便入宫去。”沐染霜身上穿的衣裳还是赶路的衣裳，入宫实在是显得有点没规矩，不然沐染霜根本不会换衣裳，她如今恨不得能够立马飞到凌墨泽的身边。 萧洛逸如今的状况恐怕已经是病入膏肓了，凌墨泽虽然表面上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可是实际上，他的心里在乎得很，萧洛逸是他的父亲，这是他穷其一生也无法改变的事实，不管他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 若是让凌墨泽看到了萧洛逸那副模样，沐染霜真不敢想，凌墨泽是否能接受。或许在他的心中，萧洛逸甚至都还没好好给他和他娘一个交代，若是他就这样撒手人寰，也不知道他会否原谅萧洛逸。 正因为这缘故，沐染霜才想陪在凌墨泽的身边。 管家不敢动，他虽然也不敢得罪了沐染霜，可是他更不敢违背凌墨泽的话，若是让凌墨泽知道了他让沐染霜出了府，还不知道会落得个怎样的下场。 沐染霜看着管家，问他：“你是不打算去备马是吗？” “王妃，不是老奴不让您出府，而是王爷在出门前有过吩咐，您就别为难老奴了，行吗？”管家也是左右为难，他相信沐染霜，她是大夫，既然她自己说她没事，那就是没事了。 可是他相信，并不代表凌墨泽会相信啊，到最后，他终归是失职，索性他便同沐染霜说说好话，让沐染霜放过他。 沐染霜耳根子软，再者，她也知道，管家的确是不敢违背凌墨泽话的，自己若是坚持让管家去备马，也的确是为难了管家，她摇了摇头，道：“罢了，我自己去想办法，到时候王爷问起来，你便说是我自己溜出去的，与你们无关。” “王妃……”还没等沐染霜走上几步，管家已经只身挡在了她的面前，“这府里上上下下，这么多的人，若是连您都拦不下的话，那何谈护卫王府？” 沐染霜的确是被冲昏了头，她如今只想着如何能到凌墨泽的身边，其他的她根本就来不及想那么多，如今听了管家说的话，她这才回过神来，轻轻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沮丧地说：“那我便在这儿等他回来吧。” 沐染霜不欲与管家为难，更不想连累这府上的任何人，凌墨泽必定是不忍心责骂她，到时候若是处置了王府里这些伺候的人，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凌墨泽骑了一匹快马，飞奔回王府，等到了王府门前，他便纵身下马，将马儿交给了门房，自己疾步往里走去。 等走到前厅的时候，便正巧看见了忙碌的管家，他立即问：“王妃可醒了？” “回王爷的话，王妃醒了，正在屋内等着您呢。”管家见凌墨泽回来了，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了，他看着沐染霜那模样，想着只怕是凌墨泽若是下一秒再不出现，她当真就什么都不管不顾的要冲进宫了。 凌墨泽听了管家的话，也没再回话，疾步往屋内走去，等走到门口，便见沐染霜背对着门口坐着，他悄悄地靠近，沐染霜正烦闷得很，根本不想搭理任何人任何事，也无心搭理，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凌墨泽的脚步声。 凌墨泽习武，他的脚步本就轻，再加上沐染霜的情绪使然，导致凌墨泽靠近了沐染霜，沐染霜还没意识到。 直到凌墨泽的手轻轻碰了碰沐染霜的肩膀，沐染霜这才反应过来，她立即转过身去，一看是凌墨泽，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地，问他：“皇上的情况如何？” 原本沐染霜是不打算问的，可是她又觉得不问的话怕会露馅，凌墨泽这样腹黑的人，若是让他瞧出了点端倪，恐怕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凌墨泽一听沐染霜问起了萧洛逸的情况，脸便垮了下去，“很不好。” 沐染霜注意到了凌墨泽情绪的变化，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凌墨泽，索性什么话都没说，伸出手去，握住了凌墨泽的手。 当自己的手被沐染霜握住的时候，凌墨泽先是抬起头看了沐染霜一眼，尔后露出了一个笑容，他想告诉沐染霜，自己没事。 沐染霜算了算时间，按常理萧洛逸的身子还能拖上一阵，可是从凌墨泽的反应来看，再加上之前发的急诏，想必萧洛逸没剩多少日子的，比预期的要早一些。 “今日皇上问起了你，他说有话想对你说，我如实答了，说等你身子好了，便带你入宫。”凌墨泽不想继续方才的话题，便将话题转移开来。 沐染霜答道：“是我太没用了，就这么颠簸几下便吃不消了，睡了一觉，我身子已经恢复了，明日我便同你一道入宫。” “不必这么急，你将身子养好再说。”凌墨泽从来就不肯相信沐染霜的话，他只相信大夫的话，沐染霜从来只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我是认真的，我的身子当真好了，不然你请个大夫来验证一下？”沐染霜很是无奈，原本她之所以瞒着凌墨泽，不过是因为不想让他担心，如今倒好了，凌墨泽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如今自己但凡是说这样的话，他便不肯再信了。 一听到沐染霜同意请个大夫来看看，凌墨泽也算是信了沐染霜半分，他握着沐染霜的手，一本正经地说：“那好，我便信你一次。今日，他提起了过去的事情，原本对于过去的事情，我很是在意，以至于这么些年，不愿意认他，如今看到他那么一副模样，我突然释怀了，过去的事情，为何要苦苦揪着不放呢？” 沐染霜就静静地在一侧听着，等着凌墨泽接着说：“等我想通了，我便决定不再想过去的事情，我想，当初娘她让我去找爹的时候，就已经原谅他了，或许，她这一生从来就不曾怨过他。” 看到凌墨泽终于想通了，沐染霜很是为他感到高兴，她笑着道：“你能这样就好了，我想，娘她在九泉之下，也会感到欣慰。” “皇上他……”沐染霜想起了一件事，之前萧洛逸一直不停地向他表示想要让凌墨泽继承皇位，她也曾经因为这件事，辗转反侧，如今到了这样的时候，她不得不再次提起。 凌墨泽像是和沐染霜心有灵犀，一见沐染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知道她想问哪件事，他立即答道：“你放心吧，已经定下了，是五皇子。” 一听到是萧绝言继位，沐染霜松了一口气，看到沐染霜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凌墨泽笑着问：“这件事，当真有这般可怕？” “我记得，皇上曾经说过，他说‘帝王看似什么都有，可是却是最孤独的’，我不希望你变成这样的人。”沐染霜非常认真的回答了凌墨泽的话，她希望凌墨泽能像现在这样陪在自己的身边，而不是一头扎到一堆的卷宗里边。 “放心，我答应过你，要带你去过闲云野鹤的日子，等继位大典完成后，我便带你四处游历，兑现我的承诺。”凌墨泽也没有当皇帝的野心，再加上沐染霜并不想让他当，那么即算是为了沐染霜，他也不会去争这皇位。 沐染霜抱住凌墨泽，突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几声“咕噜咕噜”的响声，凌墨泽皱着眉头问：“你没吃东西？” 沐染霜咽了咽口水，有些后怕，她因为担心凌墨泽，所以自打醒来便没有吃东西，管家想着法子让她吃一点，让厨房变着法的做些吃的送过去，有些看得过去的呢，沐染霜还拿起筷子来夹了一点，至于那些让她提不起胃口的，她直接让管家给撤下去。 管家担心凌墨泽回来要责备，便劝沐染霜：“王妃，您好歹吃一点吧，若是王爷知道了……” 管家也是没办法了，才拿了凌墨泽来让沐染霜吃点东西，沐染霜拿起筷子，想夹点东西吃，很快又放下了，她摇着头道：“我实在是吃不下，还是撤下去吧，让厨房不必再做东西送过来了，我当真没胃口。” 沐染霜看着这一拨又一拨吃的送进来，她一口都没怎么动，扔了也怪可惜的，索性便让厨房不用做了。 如今凌墨泽回来了，沐染霜这心里一颗大石头也算是可以放下了，一下子，她的肚子便饿了，并且发出了抗议。 沐染霜支支吾吾的，也不敢看凌墨泽的眼睛，答道：“我……一开始……不怎么饿。” “不怎么饿？现在怎么的肚子都饿得咕咕作响了？”凌墨泽难免有些恼怒，他总是想着法子来保护沐染霜，可是沐染霜却总是折腾她身子，哪怕她自己是大夫，再好的身子也经不起她这样的折腾啊。 沐染霜立即求饶：“我方才当真是担心你，没有胃口，如今看到你回来了，放了心，才感觉到饿。” “我能有什么事？值得让你为我担心到食不下咽吗？”凌墨泽的声音忽然提高了几度，看沐染霜一副委屈的模样，他又有些不忍心，好声好气地道，“行了行了，往后可不能再这样了，若是让我知晓了，我可不会这样轻易放过你了。” 第四百四十八章 挂念 沐染霜担心萧洛逸的身子，所以非常坚持要跟着凌墨泽一同入宫。第二日一早，等两人用过早膳，便坐上了马车入了宫。 两人一路到了萧洛逸养身子的殿内，凌墨泽领着沐染霜走进去，发现萧洛逸正在那儿休息，两人便静悄悄的退了出去。 两人退到殿外的时候，恰好遇上了来请安的萧绝尘和萧绝言，说是请安，实际上也是两人担心萧洛逸的身子，过来看看他。 萧绝尘和萧绝言见凌墨泽和沐染霜退了出来，便问：“怎么了？” “睡下了。”凌墨泽因为考虑到萧洛逸睡下了，再加上他睡眠浅，连说话的声音都轻了不少。 萧绝尘和萧绝言两人的脸色并不大好看，沐染霜一直紧紧地盯着两人的表情，她在猜测，依萧洛逸如今的身子，大概是夜里睡不好，白日里也睡不安稳，成日里昏昏沉沉的，一会儿睡一会儿醒。 凌墨泽倒是太在意两人的脸色，沐染霜想起了谷主，他对凌墨泽道：“我去找爷爷，一会儿皇上醒来了，我便过来。” 凌墨泽“恩”了一声，随后沐染霜向萧绝尘和萧绝言看了一眼，朝着两人点头，两人立即朝着沐染霜会心一笑。 沐染霜径直到了谷主住的屋外，她让身边伺候的人进去通传，谷主一听是沐染霜来了，他立即从屋内跑了出去，走得比那进去通传的人还快。 沐染霜看到谷主莽撞的到了自己面前，立即上前去扶住了他，“爷爷，您年纪也不小了，怎的还跟个孩童一般，这样跑跑跳跳的？” 谷主摆摆手，顺势拿起了沐染霜的手，让她在自己面前转了个圈，等确认她没受伤，他这才放了心，松了一口气。 沐染霜一开始被谷主拉着转圈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等看到谷主长舒了一口气，才明白过来，原来他这是一直在为自己担心呢，她有些愧疚，“爷爷，对不起，让你为我担心了。” 谷主拉着沐染霜的手，等两人坐定，谷主这才说：“这阵子外边动荡不堪，发生了很多事情，过去的那些事情，我也不想再追问了，如今看到你平平安安的，我也就放心了。” 沐染霜附和着点了点头，尔后将话题带入了正题，她问：“爷爷，皇上的身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会比预期的还要差？” “哎——”一提起萧洛逸的身子，谷主便忍不住叹气，这一阵子，萧洛逸的身子都是他在照顾，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是最清楚的，“原本照着你我的预期，还可以多撑上一阵的，可是近来外边发生的那些事，让他操碎了心，你说说，如何能不变差？” 沐染霜一听是战事让萧洛逸的身子急剧恶化，心中对萧绝痕的恨便少不了半分，若不是因为萧绝痕，事情根本就不会发展到今时今日的地步。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可还有办法？”沐染霜对萧洛逸的身子不了解，所有的情况她只能从谷主这儿了解。 谷主听了，无奈的摇摇头，生老病死，从来就不是他能够决定的，大家都说人定胜天，可是俗话也说得好：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沐染霜听了谷主的话，不禁有些唏嘘，一代帝王，他掌握着天下百姓的生死，却决定不了自己的生死。 谷主问沐染霜：“皇上是不是还睡着？” “方才我来时，皇上正睡着，现在也不知道醒没醒。”沐染霜答道。 谷主站起身，走到自己的桌前拿上了自己的药匣，然后对沐染霜说：“走，咱们过去瞧瞧。” 等谷主和沐染霜到的时候，凌墨泽正准备着人去请沐染霜过来，萧洛逸已经醒来了。 第一个进去的自然是谷主，谷主让沐染霜跟着自己一道进去，有沐染霜在他的身边，也算是有个帮手。 沐染霜和谷主一走进去，便先向萧洛逸行礼：“见过皇上。” 萧洛逸原本就是躺在床上的，他原本以为是谷主一个人进来的，正准备让谷主照着惯例给自己检查身子，可是这请安的声音中还混杂着一个女声，他不禁有些好奇，问：“这是谁来了？” “回皇上，是凌王妃。”谷主先替沐染霜回答了萧洛逸的问话。 “是霜儿来了啊？来，扶朕坐起来。”一听到是沐染霜过来了，萧洛逸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坐起来看着沐染霜，好好和她说些话。 谷主放下自己的药匣，然后提醒萧洛逸：“皇上，一会儿还得给您针灸，还是卧床躺着的好，针灸完了，便扶您坐起。” 沐染霜凑到萧洛逸的身边，问他：“皇上，您感觉您的身子可还好？” 萧洛逸无所谓的一笑，“都这副模样，哪能感觉到好呢？” “皇上，您得用积极的心态面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心情对您的身子有很大的影响的。”沐染霜见萧洛逸自己也是一副消极的态度，如今他恐怕是想着，自己想安排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因此便可以躺着等待死亡来临了。 沐染霜的话听在萧洛逸的耳中，他也都是左耳进，右耳出，都到了这个时候，他如何几级的面对呢？ 谷主开始给萧洛逸施针，那针扎在穴位上，尽管是一身病痛的萧洛逸都会有很大的反应，他的身子忍不住的瑟缩了一下，每日早晨，是固定的针灸时间，做完了针灸，萧洛逸才能有力气接见其他人。 沐染霜在一旁看着，有些于心不忍，萧洛逸忍着疼痛，对沐染霜道：“一会儿待朕做完针灸，你留下，朕有话同你说。” “好。” 等针灸结束后，谷主主动退到了殿外，凌墨泽见只有谷主一个人出来了，便问：“霜儿呢？被皇上留下了吗？” “皇上说有话同她说。”谷主答完了凌墨泽的话，便回到了药房内去，他还得给萧洛逸熬上今日份的药。 萧洛逸在下人和沐染霜的搀扶下坐了起来，萧洛逸再次屏退了左右，留下了沐染霜和他两人单独在殿内，沐染霜知道，萧洛逸要说的事情恐怕又不简单。 萧洛逸都是这样的情况了，他说话自然也不会像先前那般拐弯抹角了，直截了当的表达自己的意思，“朕知道，你并不想凌王坐上这皇位，所以，朕想托你办件事。” “皇上请说。”沐染霜一听是关于凌墨泽的，自然也不敢有半点放松，竖起耳朵听着。 “朕让老五继位的事情，想必你也已经知晓了，朕想让你做的，便是看住凌王，让老五在皇位上坐稳。”尽管萧洛逸相信凌墨泽会为了沐染霜而放弃皇位，可是他也不敢保证，思来想去，还是选择说出来。 沐染霜听了，心中一阵唏嘘，哪怕是两人解开了先前的心结，可是作为父亲同时也是帝王的萧洛逸，不得不为了萧国的未来考虑，百姓们从来就不关注谁坐这皇位，能够让他们衣食无忧的王便是最好的王。 “如何？你可愿意答应朕？” 沐染霜连连点头，她能够理解萧洛逸的心情，站在他的位置上，必须将百姓们的权益摆在第一位，尔后才来谈感情。 沐染霜不知道，若是凌墨泽知道，他心中会作何感想，曾经萧洛逸是那么想让凌墨泽坐上这皇位，如今决定了由萧绝言继位，便将凌墨泽抛到了一侧，最是无情的，果然是帝王家。 “去叫凌王他们进来吧，朕还有个心愿一直未完成……”想到这个心愿，萧洛逸便只觉得心里被填得满满的，看样子，这个心愿，让他很是知足。 沐染霜立即出去将凌墨泽、萧绝言和萧绝尘叫了进去，等几人坐好，萧洛逸道：“朕想去一个地方……” 所有人都没吭声，等着萧洛逸继续说：“前任南疆圣女过世这般多年，碍于皇上的位置，朕一直没能去祭拜她，如今，朕想在有生之年去祭拜她，好让她等着朕……” 一听了萧洛逸这个心愿，沐染霜的眼泪便再也忍不住了，她下意识的将目光挪向了凌墨泽，到了这个时候，在场人的目光全部都锁定在了凌墨泽的身上。 凌墨泽没想到萧洛逸居然会在这样的时候提出这个要求来，他怔在了原地，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沐染霜上前去，轻轻推了推凌墨泽，将他的思绪拉回，他这才问沐染霜：“父皇的身子，可能撑住？” “你……你方才唤朕什么？”萧洛逸的眼睛里都泛着小星星，只为了凌墨泽方才的那一声称呼。 凌墨泽再次气沉丹田的重复了一遍：“父皇。” “好，好！如此，朕便是死也能瞑目了！”萧洛逸忍不住的大笑了起来，要知道，他等凌墨泽这一声“父皇”，可是等了十几年，甚至二十年，如今总算是让他等到了，让他不至于带着遗憾离开。 “父皇莫要说这样的话，若是您想去，我这就去同爷爷商量，让您如愿。”沐染霜见萧洛逸高兴得不行，她看了凌墨泽一眼，也跟着他称呼了萧洛逸一声“父皇”。 “好，好，好！”沐染霜这一声“父皇”，无疑是让萧洛逸泡到了蜜糖里，他笑得嘴都合不拢，一连喊了三声好。 众人见萧洛逸这般高兴，都默默跟着他笑，没有打扰他。 第四百四十九章 秘密出宫 沐染霜去寻了谷主，“爷爷，皇上他想出宫……” 后边的话还没等沐染霜说完，谷主便直接打断了她，他问她：“皇上的身子，难道你不了解吗？如今的他，别说出宫了，就是出那大殿的门都不行，如何还经得起折腾？” “爷爷，我知道。”沐染霜完全能够理解谷主的心情，他作为一名医者，始终都将病人的身体放在第一位，一听到沐染霜的话，激动也是正常的，沐染霜继续解释道，“他想去见一位故人，他们这一生已经被折腾够了，就当是圆他一个念想，也好让他了无遗憾。” 谷主陷入了沉思，沐染霜说的没错，都到了萧洛逸如今这样的状况了，若是当真还有什么牵挂的事情，也的确是该去了了。 见谷主沉默了，沐染霜趁胜追击，继续以情动人：“爷爷，您就帮个忙吧。” 谷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是拿沐染霜没办法，再者，这一阵子来，一直都是他在照看萧洛逸的身子，如今既然知道萧洛逸的身子情况已经是无力回天了，总归是得让他如了愿。 谷主叹气的意思，就算是答应下来了，这一点沐染霜是了解的，她知道谷主也不忍心看萧洛逸留下任何遗憾。 沐染霜完全没有想让谷主多说话的意思，更没打算让他亲口应下这档子事，索性她便直接先斩后奏：“爷爷，皇上的身子虽然虚弱，但是这一路上路途不算颠簸，若是小心着些，走上一段，歇上一段，咱们路上好生照料着，便不会有大碍了。” “你呀你，就是算准了我会应下这档子事了？”谷主一听沐染霜说话的口气，便知道她早就有所准备，不过是等着自己松口。 沐染霜嬉皮笑脸的，立即上前去，挽着谷主的手臂，轻声道：“爷爷可是慈悲为怀，自然是不可能忍心看到皇上留下遗憾。” 谷主伸出手去，刮了刮沐染霜的鼻头，略带无奈地道：“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学会耍嘴皮子了？” “哎，爷爷，我可是说的实话呢，哪里是耍嘴皮子了？”沐染霜见谷主彻底松口了，自然是愈发的懒散了。 谷主问：“准备何时动身？” “还没定下呢，只怕皇上想着能快点儿动身便好，咱们也得尽快准备好药品，以备不时之需。”沐染霜因为急急忙忙的过来找谷主，于是并没有在意出发的时间。 谷主点了点头，“那你先去确定了出发的时辰，我在这儿将需要的药品给准备好。” 沐染霜应了一声，尔后便立即赶了回去，正巧遇上了凌墨泽一行人走了出来，她立即迎了上去，凌墨泽问她：“怎么样？谷主可是答应了？” “有我在，那是自然。”沐染霜很是得意，想起了谷主的话，便问，“可定好了出发的时辰？” “父皇想越早越好，宫里的人都准备好了，就看你们那边何时准备好了，便可出发。”凌墨泽答道。 沐染霜一听，果然如她所料，“若是我们速度快一些，明日一早怕是就能出发，不过，可切记要叮嘱了，不可着急赶路，慢慢来。” “一会儿便安排下去。”凌墨泽听了沐染霜的话，也多留了个心眼，转头吩咐完了下人，又看向沐染霜，“辛苦你了。” 沐染霜摇摇头，“你的父皇，也是我的父皇，能为父皇做点事，是我的荣幸，能为你分忧，我很乐意。” 说罢，沐染霜便回到了谷主那边，帮着谷主一道准备第二日一早出宫需要准备的药品。萧洛逸容易累，白日里也是昏昏沉沉的。 萧绝痕的余党也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如今宫中一切都安稳，并没有多大的事情，凌墨泽等把明日出门的事情安排好了，便跑去了谷主那儿寻沐染霜。 见沐染霜和谷主专心致志的在那儿讨论，凌墨泽也不敢进去打扰，只静静地等在门外。 这么一等，便等了好几个时辰，一眨眼，天边的晚霞也渐渐的布满了天空，沐染霜和谷主两人也算是忙完了，两人期间可是没歇上一会儿，一直忙忙碌碌的准备着，生怕出现了什么纰漏。 待一切都打点准备好后，沐染霜累得不行，抬起手伸了个懒腰，对谷主道：“爷爷，事情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您早些歇息，明日还得赶路，我便先回府了。” “都这个时辰了，你还饿着肚子，在我这儿随便吃点儿再出宫也来得及吧。”谷主担心沐染霜饿着肚子，想留她在自己这儿用膳。 沐染霜笑着道：“不必了，想来，王爷应当在府上等着我呢。” 谷主笑着摇了摇头，无奈地道：“我倒还忘了如今你身边还有王爷。” 沐染霜笑笑，向谷主行了个礼，叮嘱谷主：“爷爷你自己一个人，可要记得吃东西，吃完记得早些休息。” “去吧去吧。”谷主知道沐染霜如今是归心似箭，自然也不再留她了，将她送到了门口。 等沐染霜将门打开，两人同时跨出这门槛，便见门外立着一个挺拔的身影，沐染霜光是看那背影，便认出了那是凌墨泽，她疑惑的看向了谷主，尔后又盯着凌墨泽的背影，疾步走上前去，“王爷？你怎的此时在这儿？” “我可不是此时在这儿，我可是一直都在这儿呢。”凌墨泽笑着答了沐染霜的话，说话间，谷主便要向凌墨泽行礼，他立即上前去扶住了谷主，“我站在门外见你们忙碌得很，便没进去打搅，怎么？完成了吗？” 沐染霜点了点头，道：“我正准备回府上呢，你既然在这儿，不如咱们留下陪爷爷一同用膳如何？” “自然是好，都过了饭点了，你们都饿坏了吧？”凌墨泽问。 等用过了膳，凌墨泽便领着沐染霜回了王府，没打扰谷主休息。 第二日一早，凌墨泽带着沐染霜早早的入了宫，萧洛逸早便得知今日一早要出发，因为心中藏着事，难得早早的便也醒了。 谷主也起了个大早，为了让萧洛逸这一路上保持最好的精气神，特地候在外边，准备等萧洛逸一醒来，便给他做一次针灸。 萧绝尘因为如今还掌管着国事，不宜随同一道出宫，只能留在宫内坐镇，萧绝言负责带兵，自然是随行。 这件事情，未曾公开，无人问及，自然不会有人特地提起。皇后对于此事也是一无所知，萧绝尘知晓，却一直纠结于该不该告知她。 思索再三，萧绝尘还是决定对皇后瞒下此事，省得她多虑了。萧洛逸对前任南疆圣女的感情，与对皇后的感情自然是不同的，也是不能拿来相比的，可是作为女人，皇后难免会多想，为了不给她添堵，索性瞒着她便好。 因为是去前任南疆圣女的墓塚，自然不好造势，凌墨泽没安排多少人，等一切都准备好，便领着一小队人马，秘密出了宫，从平坦偏僻的小路去了前任南疆圣女长眠的地方。 萧洛逸的马车是最大的，他和谷主在一辆马车上，因为是坐着，难免有些不适，凌墨泽则带着沐染霜同乘一辆马车。 谷主见萧洛逸的脸色不好，便吩咐军队歇息一会儿，一路上走走停停，原本两个时辰能赶到的地方，整整花了四个时辰。 期间休息的次数多了，凌墨泽和沐染霜都不放心，便下了马车，往前头走了过去，也是想看看，萧洛逸的身子到底如何了，若是不适，便索性在这儿歇会儿。 凌墨泽和沐染霜上前去，沐染霜先问：“爷爷，父皇他如何了？” 萧洛逸见是凌墨泽和沐染霜过来，他立即笑着答道：“朕没事，只是身子虚弱了些。” “稍作歇息便好。”谷主也顺着萧洛逸的话回答。 萧洛逸的身子不好本就是事实了，如今不过是颠簸得多了点，便有些受不住了，只需要休息上一会儿，便能够再次启程。 凌墨泽和沐染霜见萧洛逸没什么多大的问题，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凌墨泽道：“那咱们便多休息一阵，待会儿晚点再出发。” 萧洛逸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凌墨泽的话。 凌墨泽和沐染霜两人准备好了后，便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沐染霜见萧洛逸的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他还能笑着回答他们的话，看样子，并没有多大碍。 凌墨泽有些担心，他问沐染霜：“你方才瞧了父皇，觉得如何？” “看父皇的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不过那许是因为咱们这一路颠簸了，爷爷在那儿看着呢，有没有事，他可比我清楚多了。”沐染霜见谷主都说没事，自然也就不会有任何的疑问了。 凌墨泽听了谷主的话，再加上有沐染霜的话加持，他这一颗悬着的心自然也能够放下了。 这一路走走停停，总算是到了前任南疆圣女的墓塚前，凌墨泽心情不好，或是圣女的生辰忌日都会要来一趟，因此，墓前总是有鲜花和吃食。 等行到后半程，萧洛逸累得睡下了，速度稍微放慢一些，他也一直未醒。等马车停了下来，谷主看见了圣女的墓碑，便轻声道：“皇上，咱们到了。” 萧洛逸也是睡得昏昏沉沉的，隐隐约约听见了谷主的话，感觉像是做梦，可又像是真的。 第四百五十章 道别 萧洛逸勉强让自己睁开双眼，一睁开眼，便看到了熟悉的场景，他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笑着喊道：“来，扶朕下去。” 身边伺候的人立即上前去将萧洛逸扶了下来，沐染霜和凌墨泽一见前边有了动静，两人也立即下了马车，上前去查看。 等萧洛逸下了马车，底下的人早早的已经收拾出了一片宽敞的地方，摆上了椅子，让萧洛逸坐下。 萧洛逸瞧了那椅子一眼，心中不甚满意，抬手指着那椅子道：“将这椅子挪到墓碑那儿去。” 手底下的人立即照着萧洛逸的话办了，将椅子搬到了墓碑旁边。萧洛逸在两人的搀扶下走到了椅子旁坐下，待萧洛逸坐定，谷主立即给萧洛逸诊脉，确定他的脉象并无多大的变化，这才松了一口气。 凌墨泽和沐染霜赶到的时候，正好遇上谷主在给萧洛逸诊脉，两人立即上前去在谷主旁边候着，等着谷主的答案。 待谷主将诊脉的手收了回来，几乎没有多久的停顿，便说道：“皇上的身子并无大碍。” 谷主知道凌墨泽和沐染霜都很关心萧洛逸的身体状况，萧绝言待在周围设防布置好后，便也急急地往这边赶来。 萧洛逸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这脸色比在车上颠簸时好了许多，怕是因为见到了心中挂念的人，心中一块大石头也算是放下了。 萧洛逸对凌墨泽道：“这一路颠簸，朕累得很，这一坐下，便起不来了，你去给你娘行个礼吧。” 沐染霜看向凌墨泽，凌墨泽应下了萧洛逸的话，与沐染霜四目对视，随后两人便一路往前任圣女的墓碑旁走去。 两人走过去的时候，身边的婢女已经将点好的香递了过来，两人接过香，给圣女上了香，行了礼，凌墨泽看着墓碑，轻声道：“娘，父皇，他来看你了。” 说完，凌墨泽看了萧洛逸一眼，听了凌墨泽的话，萧洛逸的心中也甚是欣慰，这么些年，因为周遭各种各样的束缚，他不能如愿前来看圣女，如今，到了弥留之际，他总算是如愿以偿，来到了这儿。 萧洛逸对身边伺候的人道：“你们都下去吧。” 带出来伺候的人并不多，一听萧洛逸这样说，立即应下来，走得远远的。 萧洛逸休息了好一阵，他对凌墨泽和萧绝言道：“你们扶朕起来。” 凌墨泽和萧绝言两人看了谷主一眼，谷主看了萧洛逸一眼，以目前萧洛逸的脸色来看，的确是不错，短时间的站立也还是可以，于是他朝着两人点了点头。 见到谷主点了头，凌墨泽和萧绝言这才动身上前去扶起了萧洛逸，萧洛逸忍不住自嘲了一番：“这下朕说的话可都做不得数了。” 凌墨泽和萧绝言两人不敢回话，他们可不是不想听萧洛逸的话，不过是为了确保萧洛逸的身子无碍。 沐染霜听了，忍不住露出了笑颜，好在她是跟在后边，没人瞧见。 萧洛逸勉强走到了墓碑前，给圣女上了三炷香，尔后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对着圣女的墓碑道：“朕总算是如愿来看上了你一回。” “父皇，你站了许久了，还是过去坐下歇上一会儿吧。”凌墨泽原本是一个不拘泥于小节的人，如今，他总是挂念着萧洛逸的身子，也总是念叨着他。 这一阵子，萧洛逸也算是将这话给听得耳朵快要起茧子了，他微微皱了皱眉，看了凌墨泽和萧绝言一眼，见两人的眼中都很是坚定，也不再反抗，跟着两人回到了椅子上坐下。 “在你离开的那一段时日里，朕总是想，若是朕不生在这皇家，或许朕就能够彻底拥有你了……”萧洛逸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圣女的墓碑上，他终究还是放不下当年圣女毅然离宫的事情，甚至将这件事怪在了自己的出身上边。 要知道，这天底下多少人都觉得皇帝是高高在上的，认为他都是无所不能的，掌握着天下百姓们的生死，可实际上，萧洛逸坐上这皇位，却失去了他的爱人和他的孩子。 圣女直到临死，甚至都不愿意见上萧洛逸一眼，以至于在萧洛逸的脑海里，对圣女的印象，还是初次见到她时的美好场景，这一生，圣女也就给他留下了这么一个念想。 “是我对不起你，若不是因为我，或许你就不会无家可归，你也不至于落得个这样的结果……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离我而去……这一生，我都甚至想过，若是当时我少看你一眼，后边的一切或许都不会发生了，你也不会……”说到这里，萧洛逸突然停顿了，过去了这么些年，他仍旧是将圣女之后的所有经历都怪到了自己的身上。 可实际上，圣女当时是南疆最受尊敬的圣女，也是最被南疆王看好的圣女，若是她当初愿意抛下凌墨泽，将凌墨泽送回皇宫，还给萧洛逸，南疆王许诺过她，可以既往不咎，他会向南疆百姓解释说她只是受了蛊惑，才行差踏错，她仍旧可以是高高在上的圣女。 圣女不忍心扔下凌墨泽，更不愿意自己是受了蛊惑才义无反顾跟着萧洛逸离开，她不回去，只是她个人的缘故，她原本以为自己对萧洛逸的爱能够战胜一切，只有当她入了宫中，到了后宫中，才能了解到那杀人不见血的后宫的残酷，是她败了，她放弃了。 在圣女的心中，她一直都觉得是她背叛了与萧洛逸的爱情，她不想再见到萧洛逸，是因为她担心自己见到了萧洛逸以后，会再次心软，再次回到宫中，她不愿意再次接受这样的煎熬，于是，她选择了索性不见萧洛逸。 凌墨泽、沐染霜和萧绝言在一旁看着萧洛逸难过得像个孩子，都有些担忧，不知道他的身子能不能经得起这样的悲伤。 “如今，我终于是可以抛下一切，去寻你了，也不知道你喝没喝孟婆汤？可还记得我？若当真还有来世，你我可还能得到老天的眷顾，再次相遇？”萧洛逸这话虽是对着圣女说的，可实际上，他是在问天，问命。 这一世，老天爷让他们两人相遇相爱，可是却没能让他们相守，这对他们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沐染霜听了萧洛逸的话，只觉得鼻子泛酸，这样的话，沐染霜一个感性的女子听了，怎么可能不难过伤心？ 萧洛逸身在皇家，是他自己不能选择的，圣女生在南疆，成为圣女，也都不是她能选择的，造化弄人，老天爷偏偏让他们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相遇了，还一见钟情，从两人的经历来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断定两人，究竟是孽缘还是有缘。 谷主虽然不忍心打搅萧洛逸此时的情绪，但他为了萧洛逸的身子考虑，不得不上前去安慰：“皇上，斯人已逝，您可得好生照顾着自己的身子。” 萧洛逸微微抬起手，对他们几个人说：“你们都退下吧，朕想同圣女单独说会儿话。” “这……”凌墨泽一听便不愿意答应，若是没有人在萧洛逸的身边，若是他当真出了什么事，还没一个人知晓。 萧洛逸知道凌墨泽考虑到了什么，他立即道：“让谷主他们在不远处看着朕便好，朕的身子，若是当真有不适，朕自己会说的。” 沐染霜知道萧洛逸是铁了心要这么办，立即上前去拉了拉凌墨泽的衣袖，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让他松口。 凌墨泽看明白了沐染霜的意思，萧绝言和谷主早早便退到了一旁，谷主找了个比较近的地方，能够观察到萧洛逸，但是听不到他说的话。 凌墨泽和沐染霜两人终究还是不放心萧洛逸，没走得太远，就走到了萧绝言的身边，三个人三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萧洛逸，不敢有一刻的放松。 从这个位置，沐染霜能够清晰的看到萧洛逸的表情，她看到了萧洛逸那一脸的神情，眼中甚至还有一种情窦初开的高兴，萧洛逸对圣女的感情一直保持在两人初次相遇时的状态，这是她不曾看见过的，哪怕是面对皇后也不曾有。 由此可见，萧洛逸与圣女两人之间的感情，并不是心血来潮，只可惜被命运作弄，折腾到最后这样一副不堪的模样。 沐染霜一想到身在皇家的无奈，便忍不住摇了摇头，凌墨泽见沐染霜的反应，轻轻将她往自己这边搂了搂，问她：“你怎么了？” “我有些心疼父皇和娘……”沐染霜一想到萧洛逸和圣女这般相爱的两人，却不能在一起，心底便一阵阵的泛酸。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想，即使是这样，父皇和娘，他们心中仍旧是满足的。”凌墨泽很了解圣女，圣女离世的时候，他年纪尚幼，还不懂情爱，可如今回想起来，他相信，圣女的心中对此并没有留下遗憾。 沐染霜靠在凌墨泽的怀里，狠狠地点了点头，比起这一生都遇不上一个深爱的人，这样的遗憾，或许当真是美好的，也是让人满足的。 萧洛逸一个喃喃地同圣女说了好久的话，说着说着，他便有些困了，他笑着对圣女道：“我有点累了，先让我眯会儿，等我醒来了，再继续同你说，可好？你应该不会听到厌烦吧？” 第四百五十一章 身世 萧洛逸说完话，脸上带着笑便睡着了，谷主注意到以后，立即从马车上拿了床毯子给萧洛逸盖上。 凌墨泽和沐染霜看见了，有点不放心让他这样睡着，想上前去做点什么，谷主却伸出手拦下了他们：“无妨，让他睡吧。” 萧洛逸醒来后，又同圣女说了好一阵的话，眼看着马上就要日上中头了，萧洛逸这才对两人道：“咱们回去吧。” 一行人这才开始收拾收拾准备出发，待回到了皇宫后，皇后已然知晓了此事。 实际上，皇后在这之前便已经知晓了，她知道凌墨泽和沐染霜回来了，也知道萧洛逸一定有很多话要和他们说，于是第一日她并没有去看萧洛逸。 到了第二日，皇后实在是担心萧洛逸的身子，同时她也想多陪陪萧洛逸，于是便往大殿中去，去了以后，扑了个空，她的心猛地一紧，立即径直往御书房赶去。 这件事，皇后并不知道，想必是萧洛逸自作主张，那群孩子却也偏偏跟着他闹。想到这，皇后的心中便很是担忧，萧洛逸剩下的时日不多了，能让他坚持要出宫去见的人，一定是一个非同寻常的人。 越想，皇后的内心越是不安。等到了御书房内，皇后如愿见到了萧绝尘，萧绝尘一看皇后是风尘仆仆赶来的模样，才下意识的猜想她这是已经去过了大殿了，发现萧洛逸不在宫中了。 萧绝尘自然不会做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情，他先是给皇后行了个礼，尔后问：“母后匆匆赶来，可是有何急事？” “还想瞒着本宫？你父皇去了何处？”皇后听萧绝尘这话里透出来的态度，显然就是不想将此事告知自己。 萧绝尘也知道皇后心里着急，这件事情想要瞒着她，终究是不太可能的，于是他只能叹了口气，道：“母后，儿臣若是说了，您可千万别多想。” 萧绝尘的这一番话，让皇后的心中更是不安了，她似乎大概已经能够猜到萧洛逸是去做什么了，可是她仍旧想等萧绝尘亲口说出来。 萧绝尘道：“父皇去了前任南疆圣女的长眠处。” 终究，等来的还是这个答案。这个她最不想也最不愿意听到的答案。 过去了这么多年，皇后只是曾经见过南疆圣女一面，那时的她，甚至还不是萧洛逸的女人，就是这个女人，让她的夫君快要死了，都惦记着。 一个已经离世的女人，她终究是斗不过了。或者说，不管是在她生前，亦或者是死后，她都没有赢过。 “母后，父皇他……”萧绝尘见了皇后的反应，终究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想说些什么来安慰她一番。 皇后却根本不愿意听这样的安慰，她抬起手，走到一旁坐下，道：“你不必多说了，这件事，我早该看个清楚明白。” 皇后都说出了这样一番话，萧绝尘自然是无话可说，陷入了好一阵的沉默后，皇后思虑一阵，片刻开口道：“待你去了封地，母后便同你一道过去罢了。” 萧绝尘回道：“母后的决定，儿臣自然是无条件的遵从。” 萧绝尘也不愿意将皇后一个人留在这深不见底的皇宫之中，不管是谁坐上了这皇位，皇后终究不是他们的生母，再如何亲切，也终究会有隔阂。 哪怕是要苦一点，萧绝尘也想将皇后带在自己的身边。再者，这么些年，萧洛逸与皇后之间，爱情或许是说不上，但感情终归是有一些的，将皇后一人留在这宫中，只会让她触景伤情，与其如此，不如带她离开这儿。 皇后也被这深宫困了好些年了，她的青春，她最美好的日子全部留在了这里，如今她终于可以逃离这牢笼了。 萧洛逸众人回宫的时候，已经是接近黄昏时刻了。一回到宫内，萧洛逸在谷主针灸过后便沉沉地睡去。 皇后得知了情况，自然也不会再进去打扰，而是去寻了谷主，确定萧洛逸身体无碍后，她这才放了心。 第二日，萧洛逸带着众人出宫的事情便不胫而走，甚至还有人知道，萧洛逸是去见了前任的南疆圣女。 前任南疆圣女曾经与萧洛逸的那段纠葛，大家或多或少都是有所耳闻的，传说圣女离宫时带走了她与萧洛逸的孩子，而算算时间，凌墨泽的年龄恰好对上，由此，凌墨泽的身世便引起了众人的猜测。 当然，众人也只敢猜测，不敢去询问，只能私底下偷偷的议论一番。 如今，萧洛逸的身子眼看着一日比一日糟糕了，他也该将这继位之人给定下来了，可是如今因为他身子糟糕，禁止了所有人的觐见。 最终继位的人会是谁，恐怕只能等到萧洛逸撒手人寰的那一日才能知晓。可眼下这情况，却是给大家都出了个难题。 照着外界的传闻，凌墨泽很有可能是萧洛逸和前任南疆圣女的孩子，若是这样，那么凌墨泽自然也有继位的可能性。 眼下，萧洛逸的众儿子中，出色有萧绝言，还有太子杵在那儿，再加上一个凌墨泽，众人只觉得头疼，不知道该巴结谁，生怕行差踏错，后边的路便走得艰难了。 外边对于凌墨泽的身世传得越是有据可循，想要上凌王府拜会的人便越多，每日里往凌王府递拜帖的人越来越多，沐染霜瞧着一堆的拜帖便烦，大多都是一些富家太太，有的想上凌王府瞧瞧，有的便是想邀请沐染霜出去喝茶看戏。 这些事情，沐染霜一概不感兴趣，她拿着一堆的拜帖，直接扔在了凌墨泽的面前，问他：“这外边的传言，你可都听说了？” 凌墨泽看着一堆的拜帖，很是感兴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能堆积得这么多，于是伸出手去拿起瞧了一眼，发现是拜帖，便笑着道：“怎么？你不愿意去吗？不愿意去的话拒了便是。” “我已经拒了不少帖子了，可这帖子仍旧是源源不断的往府上送，这可如何是好？”沐染霜这几日里光是接拜帖，便接得头疼，看着快成小山的拜帖，她是头大又头疼。 凌墨泽忍不住笑了，他也没想到，不过是一些风言风语，偏偏这些见风使舵的人也都信以为真，都上赶着来巴结自己。 沐染霜见凌墨泽笑了，便心知他是没心思处理这件事，于是她索性说出了自己的解决办法：“我是这样想的，既然大家都只想往凌王府赶来，那我便出去好了，我出去了，识趣地自然就不会再递拜帖了。” “你想去哪里？”凌墨泽一听沐染霜说要出去，脸色便不好看了，印象中，沐染霜可不是一个这样意气用事之人，不过是几封拜帖便让她这般焦灼，应当是不至于的。 沐染霜见凌墨泽变了脸色，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轻笑着答道：“我不过是想回沐府住上几日，你这是想到哪儿去了？” 一听沐染霜说到是去沐府，凌墨泽这才发现自己有些过了，他立即收敛了神色，道：“也是，这一路上的事情恐怕祖母也都听说了，你回去住上一阵，也好陪陪祖母。” 沐染霜点了点头，道：“若是你同意了，那我便让下人去收拾东西了。” “顺道将我的东西也收一收，我随你一道过去。”凌墨泽云淡风轻的回了沐染霜一句。 沐染霜听了，却是一愣，先是有些没反应过来，尔后瞪大双眼问他：“你随我回沐府？” 沐染霜是出嫁女，按理说回沐府住是有些不合常理了，如今是情况特殊，她经历了九死一生，祖母年纪也大了，难免会担心她，让她回府上住上一阵也好。 可是凌墨泽若是跟着一道回去，让外人瞧见了，可不知道该如何对外说了。 凌墨泽却不以为然，耸着肩问：“怎么？不成？” “这若是让外人瞧见了，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难听的话了。”沐染霜知道凌墨泽不在意这些，可是走到市井之中，听到这么些风言风语，终究是心里不好受的。 “咱们可是说好了的，不管去哪里都要一起的，如今你便想抛下我吗？”凌墨泽放下手上的事情，走到沐染霜的面前，挑着眉问她。 凌墨泽话音一落下，沐染霜思虑了一阵，便点了头，道：“成，我这就让下人去收拾东西。” 听了沐染霜的回答，凌墨泽也跟着笑了，沐染霜没再耽搁，她担心自己待在这王府上的时间越长，这拜帖当真会要堆出一座小山来了。 待沐染霜收拾好东西，凌墨泽向管家叮嘱了几句，便同沐染霜一道坐着马车去了沐府。 沐老夫人并不知道沐染霜今日会回来，待听到门房的通传，她立即从自己屋内走了出来，眼看着沐染霜带了大大小小好些东西，便问：“霜儿，你这是……” 沐染霜先是给沐老夫人行了礼，被沐老夫人扶住后，她看了凌墨泽一眼，尔后欣喜地答道：“祖母，我们回来陪您住上一阵子，可好？” 沐老夫人听了沐染霜的回话，先是一愣，尔后看了凌墨泽一眼，见凌墨泽笑着，她立即应道：“好，好，好。” “快进屋，快进屋，你们好生收拾出一间屋子来，可千万别怠慢了！”沐老夫人领着沐染霜和凌墨泽进屋，还不忘吩咐底下的人。 第四百五十二章 提醒 沐染霜一回到府上，便开始检查账目，因着她在凌王府，所以沐府大房的事务，沐染霜都全权交由沐夕月来处理，这一次她回来，恰好也可以检查一番。 沐夕月得知沐染霜平安回来了，并且会在府上久住一阵，她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想着自己之前做的那些账，便立即兴致冲冲的拿到了沐染霜面前，等待她的审阅。 沐染霜见沐夕月拿着账本，立即笑着道：“不急，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 沐夕月听得糊涂，疑惑地看着沐染霜，沐染霜笑着看向沐老夫人，轻声道：“我可是将祖母交给你照顾的，如今，我得先瞧瞧祖母的身子如何。” 听沐染霜一解释，沐夕月这才恍然大悟，只是笑着，并没有作答，沐老夫人对沐夕月的表现自然是满意的，虽然说她是二房的人，可是二房里那些人却从未将她当成是一房的人，如今能够在大房帮衬一些，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沐老夫人立即答道：“月儿做事情向来是稳妥、细心的。” 听到沐老夫人对沐夕月连连夸赞，沐染霜的心中也有了底，她对沐夕月或多或少也有所了解，知道她对别人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沐染霜给沐老夫人诊了脉后，立即用赞赏的目光看向沐夕月，她笑着道：“这第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办得不错。” 沐夕月也是跟着沐染霜一同笑，她总是尽力做好自己分内之事，若不是因为沐染霜，她根本没可能站在此处，或许，她还只是二房里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奴婢，哪里能被府里的人称为“小姐”？ 沐染霜交代给她的事情，她自然是要尽全力办得最好，不让沐染霜操心才是。 沐染霜接过沐夕月手中的账簿，略微瞟了几眼，尔后便将账簿合上，随即便将账簿还给了她。 沐夕月接过账簿，不解地看着沐染霜，小心翼翼地问：“大姐姐，可是我有哪里做得不好？” 见沐染霜只是随意瞟了几眼账簿就放下，便以为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让沐染霜不愿再继续看下去。 沐染霜见沐夕月一番小心谨慎的模样，心中也有些心疼她，也是，不管是谁，在她如今的位置上，终归是会胆战心惊的，不管怎么说，她终究不是大房的人。 沐染霜拉着沐夕月在自己的另一侧坐下，轻声对她道：“月儿，在你心中，可是将自己看作了大房的人？” 沐夕月听沐染霜这样一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沐染霜见她面露难色，索性也不等她回答，直接道：“自打分房的那日起，你跟在了大房，便是我们大房的人，往后这些账簿你只需定时向我汇报即刻，无需事事过我的手。” 沐染霜此话一出，便是将沐夕月在大房的地位再次往上提了一番，沐夕月自己听了，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沐老夫人在一旁，看着沐夕月，轻声道：“这段时日你做的，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有了沐老夫人的话，沐夕月这才恍若从梦中惊醒，沐染霜说的一番话，原来是真的，并不是她自己臆想的。 沐染离很是不安分，为着上一次在寺庙中的事情，她心中充满了报复的欲望，她一直都认为，这件事情的起因是沐夕月，若不是因为沐夕月，她根本不可能要受罚。 如今，沐染霜又搬回了沐府来住，连带着凌墨泽居然也一道搬了进来，瞬间便让大房那边蓬荜生辉，自然也就衬得他们二房这边无人问津。 关于凌墨泽的流言，沐染离自然是有所耳闻，一开始，她也只是听一听，并未放在心上，可后来这市井中的流言传得愈发的神乎其神，仔细一想，似乎还真是那么回事，若不是因为这层关系，萧洛逸怎么可能让一个异性的人坐上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之位呢？ 很快，沐染霜便将这念头打到凌墨泽的头上了。她尝试了那么多的方法，却终究没能等到一个合适的人，如今和大房那边分了家，他们自然也不可能再借着什么由头攀他们大房，尤其是凌墨泽的什么关系了。 如今，这手边有一块这么肥的肥肉，沐染离怎么可能就此罢手呢？不管能不能成，她终究对自己都是非常自信的，还是决定要去试一试。 就在沐老夫人几人话家常，正其乐融融的时刻，沐染离这位“不速之客”出现了。一听是沐染离来了，沐老夫人的表情立刻便不好看了，虽然说是已经分家了，但说到底，终归都是沐府的，若是当真要来，也不好拦。 于是，沐染离直接由门口入了沐府，径直往前厅走去。 待沐染离出现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立即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均是面无表格的看着她，她多少还是懂礼的，见了一众人，除却沐夕月外，其他的她都一一行了礼。 沐老夫人难得见到沐染离这般识大体的时刻，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一些，她就是担心沐染离在凌墨泽面前失了礼数，丢了人。 沐老夫人先出声，问：“你这时候过来，有什么事？” “祖母，我这不是听说大姐姐和王爷回来了吗？便听了爹和娘的吩咐，送了些点心过来。”说着，沐染离便让手底下的人将带来的点心拿出来，放到沐染霜和凌墨泽的面前去。 沐夕月一听，便知道沐染离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二房做点心的厨子还是从沐府拨过去的，若是大房连个做点心的厨子都没有了，岂不是让人笑话？ 只是，沐夕月想不通，沐染离这般献殷勤，找着借口过来，究竟是所为何事。 沐染霜看了凌墨泽一眼，两人对视了一眼后，便默契的动手拿起了沐染离送过来的点心，准备尝一尝。 沐染离见状，立即上前去，轻声道：“王爷，这是离儿特地吩咐下人做的桂花糕，香得很，您若是喜欢，明日离儿再让人做了送过来。” 沐染离此话一出口，沐夕月和沐染霜便知晓她过来的目的了。只是，沐染离为何会在此时打起凌墨泽的主意呢？这让两人想不通。 沐夕月有些看不下去了，她转过头去瞧了沐染霜一眼，见她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她的心中难免有些着急。 沐老夫人皱着眉头，刚还想着，以为她当真是懂事了，如今却做出这样的举动，当真是丢人至极，她立即厉声道：“离儿，你这是做什么呢？王爷若是想吃桂花糕，咱们府上的厨子可还有手呢。” 沐染离被沐老夫人的一句话给噎住了，当着凌墨泽的面，她也不想和沐老夫人呛起来，只好笑着答道：“祖母说得是，是离儿没想到，只想着府上的厨子做桂花糕做得好吃，便想着给大姐姐和王爷送一份过来尝尝。” “行了，你若是没什么事儿，便回去吧。王爷他们今日刚来，路途奔波，让他们先歇息一会儿。”沐老夫人可不想再让沐染离留在这儿了，让凌墨泽看了笑话倒是小事，若是惹他发怒了，可就是大事了。 沐染霜则一直笑着，她回道：“三妹妹的好意，姐姐心领了，若是下次还想吃桂花糕，定会想着三妹妹的。” 凌墨泽则是一声不吭，没有答一句话，默默地将那吃了一口的桂花糕放回了原位。 沐染离见凌墨泽的反应，也是愣在了原地，沐老夫人当即轻咳了一声，这才将她的思绪给拉回，她立即答了沐染霜的话，“大姐姐若是还想吃，离儿自然是乐意再跑一趟的。” 沐染离知道在场的人都不欢迎她，也自知继续待下去是自讨没趣，索性便向几人行了礼，便离开了。 等沐染离离开后，沐老夫人立即让人将沐染离送来的桂花糕给撤了下去，然后向凌墨泽赔笑道：“王爷莫见怪，这离儿就是被她爹娘给宠坏了，不知规矩。” 凌墨泽笑了笑，并未放在心上。 沐夕月却一直将此事放在了心上，寻了个时间同沐染霜谈及此事，她道：“大姐姐，你可一定要小心沐染离。” 沐染霜听了，笑着应下了，她看出了沐染离的心思，可是她却一点儿也不着急，她不认为凌墨泽会看上沐染离这样的人。 见沐染霜仍旧是满不在乎，沐夕月轻声问：“她如今为何突然对王爷这般殷勤？” “恐是外边那些流言蜚语，让她认为眼前便有一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好机会。”沐染霜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这个原因了。 沐染霜这样一说明，沐夕月这才恍然大悟，同时她也明白了，其实沐染霜心里都是清楚的，不过是不表现出来而已，若是沐染离当真撞到了枪口上，恐怕就有她受的了。 不过一想到沐染离的目的，沐夕月还是忍不住提醒沐染霜一句：“大姐姐，你可要小心，若是她为此孤注一掷，做出一些什么过分的事情来，也不一定。” “放心吧，这些事情，我心里有底，多谢你挂念。”见沐夕月这般关心自己，沐染霜的心中还是觉得很温暖，这人，身边终归得有个挂念自己的姐妹，尽管她与沐夕月并非嫡亲姐妹。 第四百五十三章 动手脚 后来沐染离又来了好几次，美其名曰是说想和沐染霜多亲近亲近，可实际上，她不过是信口胡说。 沐染霜对于沐染离的行为很是不屑，一个小小的沐染离对她来说根本就造不成什么杀伤力，因此，她便无视，而凌墨泽也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沐染霜的无动于衷让沐染离的心中更是有了几分的胜算，哪怕这外边如何传关于凌墨泽与沐染霜有多么的恩爱，凌墨泽面对她，终归是抵挡不住的。 想到这，沐染离便有些蠢蠢欲动，想做些什么，好让自己心愿成真。 凌墨泽平日里公务繁忙，若是在屋内办公实在是有点不方便，于是，沐染霜便张罗着给凌墨泽收拾出了一间屋子，做临时的书房让凌墨泽处理公务。 凌墨泽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宫里，一般没完成的公务才会带到沐府来处理。 沐老夫人的身子已经好了很多了，沐染霜便想着抽个时间带沐老夫人出去踏青，散散步，也让她呼吸一下外边的新鲜空气。 有沐染霜和沐夕月的陪伴，去哪里，沐老夫人自然都是愿意的。 沐染霜一行三人出了门后，沐染离便得了消息，待凌墨泽回到府上来，沐染离便带着自己“精心准备”的汤往大房那边赶去。 沐染离自然还不敢嚣张到直接去凌墨泽的屋内，她早就已经摸好了凌墨泽的书房位置，径直到了书房外，门外没有人把守，她轻轻敲了敲门。 凌墨泽先是一愣，奇怪这时候会是谁来敲门，尔后便放下手上的折子，问：“谁？” 沐染离听见是凌墨泽的声音，立马端正了自己的站姿，尔后温柔地道：“王爷，是我，离儿。” 一听是沐染离，凌墨泽的脸色便不好看了，他并没有让沐染离进门，而是道：“有什么事？” “王爷，离儿给您准备了一点吃的，您也累了吧？要不喝点汤吧？”沐染离见凌墨泽并不肯开门，不让自己进去，心中难免有些怨言，可还是耐着性子同凌墨泽解释。 凌墨泽一听，便知道不是什么好事，立即轻声拒绝：“不必了。” 被凌墨泽拒绝了，沐染离心中自然是游戏愤懑的，她想了想，凌墨泽不开门，她也不能硬闯进去，只能在门外等着。 好在书房外有几个石凳，可以坐下，暂时休息一会儿。沐染离便在那儿坐了几个时辰，眼看着日上中头，沐染离等得愈发的烦闷，沐染霜一行人恐怕也是要回来了。 想到这，沐染离咬咬牙，便再次上前去，又敲了敲门，凌墨泽没想到沐染离还会等在外边，便习惯性地答了一句：“进。” 沐染离听见凌墨泽这一句，心里甭提有多激动了，立即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衣裳，确定一切都很好，这才动手推开门，从婢女手中接过了汤，然后走了进去。 凌墨泽一见门被推开，却迟迟没人走进来，心猛地往下一沉，他总觉得这气氛很是不对劲，可是如今已经让对方走进来了，他自然是不能再将沐染离给赶出去了。 沐染离一进来，立即堆着笑，往凌墨泽在的方向走过去，等走到他的面前，立即微微给他行了个礼，“离儿见过王爷。” 凌墨泽听了，先是一笑，问道：“你这等在外边，是为了什么？” “王爷，离儿方才说过了，是为了给您送汤，好在这汤是用钵子温着的，应当还没凉。”说着，沐染离便起身，走到凌墨泽的身边，准备帮他盛汤。 凌墨泽见状，立即起身准备阻拦，“不必了，现下我也不饿，一会儿便吃晚饭了。” 再次被凌墨泽拒绝，沐染离有些着急了，她这一次的计划，原本在她看来，可是势在必得的，如今她却被凌墨泽再三的拒绝，着实是有些坐不住了。 凌墨泽见沐染离没动静了，以为是自己的冷漠打击到了她的自信，想着她应当也没这个心情再继续折腾什么事情了。 让凌墨泽没想到的是，沐染离居然会主动凑上前来，试图*他！ 当沐染离凑上前来的时候，凌墨泽当真被吓得不轻，当初对沐染霜之所以那般轻佻，不过是因为心中对她有所好感，可对沐染离，他是当真提不起任何的兴趣。 沐染离完全没注意到凌墨泽的表情，一个劲专注地挑逗着凌墨泽。凌墨泽见状，立即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个位置。 沐染离靠了个空，直接往下跌去，她没想到凌墨泽会抗拒自己。好在她反应也够快，用手扶住了一旁的凌墨泽，这才没有跌下去。 凌墨泽瞧了瞧沐染离放在自己身上的那只手，见她已经坐稳了，便道：“坐稳了，可以把手放下去了吧？” 凌墨泽这一句话简直是对沐染离的再一次打击，她愣在原地，轻声问：“王爷……难道……” “好了，不必说了，这汤，你留下吧。”凌墨泽可不想再继续和沐染离共处一室，他看了一眼那汤，想着，既然要下逐客令，她又为了那汤等了这般久，便留下，尔后再倒掉罢了。 沐染离心中有些沮丧，将自己的衣裳整理好，便往门外走去。 等沐染离离开后，凌墨泽这才松了口气，他可就沐染霜这一个女人，还是他主动去追的，他从来没经历过主动送上门的女人。 这一次的经历，可算是让凌墨泽印象深刻了。 等沐染离离开以后，凌墨泽走到沐染离带来的汤那儿，闻了闻味道，总觉得这味道不太对劲，像是放了些什么东西。 原本凌墨泽打算将这汤给处理掉，如今他却没这个想法了，若是如他所猜测的一样，那么他可不会轻易放过沐染离。 等沐染霜回来，凌墨泽将那汤拿给沐染霜看，沐染霜凑近一闻，脸上的表情便有些古怪，她问凌墨泽：“这是谁送来的？” 凌墨泽不吭声，沐染霜的心中却已经有了底，她见凌墨泽的表情不好看，便小心翼翼地问他：“沐染离？” 凌墨泽仍旧是面无表情，他问：“这汤有没有问题？” 沐染霜知道沐染离要大祸临头了，对于沐染离给凌墨泽送下了药的汤的这件事，不得不说，也触及了沐染霜的底线。 若是凌墨泽没有意识到这汤的问题，喝了下去，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不清楚。 沐染霜点了点头，道：“和你想的一样。” 沐染霜知道，凌墨泽已经猜出了这里边加了什么，所以才会铁青着脸。 凌墨泽立即端着那碗汤，留下一个字：“走。”随即便头也不回地往二房那边赶去。 沐染霜紧随其后，待两人到的时候，沐河和孙氏恰好刚回到府上，见沐染霜和凌墨泽大驾光临，立即迎了上去，笑着道：“见过凌王、凌王妃。” 凌墨泽的脸色仍旧不好看，这件事情，若是他们不给他一个说法，他便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若是他想，他便要将此事大肆宣扬，让这京城内的百姓都知道，沐染离是一个怎样下作的女子。 沐河和孙氏两人都注意到凌墨泽的脸色不好看，也大概猜到，只怕是同沐染离有关。 孙氏心中纳闷得很，沐染离同自己说起凌墨泽对自己态度的时候，明明说过，他对她有点意思的，可为什么现在却怒气冲冲的过来，一副要找麻烦的样子？ 沐河是不知道这母女俩背着自己做了些什么事情，更不知道沐染离做下了怎样荒唐的事情，于是便主动上前问道：“不知是什么风将二位刮来了？” 凌墨泽将那碗汤递给沐河，“二老爷自己好好瞧瞧，看看你女儿给本王送来的汤中，添了些什么东西。” 孙氏一听，便知道，是沐染离这丫头过于心急，走了最极端的一条路，她悔得只差没拍自己的大腿了。 沐河一听事关沐染离，便将目光转向了孙氏，这一阵子，他忙着赚钱，在府上的时间少，沐染离的事情全部交给了孙氏来管，如今闹腾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可该如何解决呢？ 沐染离在自己屋里伤心得不行，一听下人说凌墨泽来了，以为是他想开了，准备接纳自己了，便兴冲冲的跑了出来，一出来，便见到沐染霜也在一侧，还看到了自己送过去的汤碗在沐河的手上，便知道凌墨泽和沐染霜这是来找麻烦的。 孙氏瞧见沐染离来了，思来想去，事情已经发展到今日这步了，再如何挽回也是来不及了，不如索性挑明了同凌墨泽说个清楚明白，反正成不成就他一句话的事情了。 “王爷，离儿她对您可是真心真意的，我们这做父母的，可从来没吃过她送来的一点儿点心，也没喝过她端的一碗汤，如今，王府中事务繁多，由王妃一个人处理，难免忙不过来，王府中终归要有新人进去的，离儿与王妃从小一块儿长大，也是知根知底的，让离儿去，也是一举两得的好事，王爷，您说呢？”孙氏鼓起勇气将沐染离推给了凌墨泽。 凌墨泽听了，冷冷一笑，抢在沐染霜说话之前，反问道：“本王何时说过，王府还要再进新人？” 凌墨泽当初让沐染霜入王府，也是有过多重考虑的，其中之一就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不再让人往王府塞人，如今倒好，这儿仍旧还有上赶着要送人给他的。 第四百五十四章 说法 沐染霜在一旁听了，也觉得好笑得很，若是凌墨泽想要左拥右抱，当初便不会让她入凌王府了，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才根本不屑与沐染离去争。 这一次沐染离想要先生米煮成熟饭，给凌墨泽送下了药的汤，已经是彻底惹怒了凌墨泽，同时也触及到了她的底线，她是无论如何也要向二房讨要个说法的。 孙氏被凌墨泽的问话给堵住了，沐染霜入王府也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了，可凌王府却从未再提过要纳妾室，尽管她已经大概知道凌墨泽说的话是认真的了，可是她却不想在凌墨泽面前输了面子，同时，也是想给沐染离争取一番：“堂堂王爷，难不成就独独娶一个王妃便足够了？这当官的，谁不是妻妾成群，儿女成群？” 孙氏这话，同时也是在说沐染霜到目前都无所出，沐染霜自然是听出了这话外的意思，她冷冷一笑，她仍旧是没开口说话，她知道，有凌墨泽在，无需她出面。 凌墨泽果然正如沐染霜所想，回道：“本王便是想做这特立独行之人，如何？难不成，你还想操控本王的后院？” 凌墨泽这话，算是往孙氏的头上扣了一顶很大的帽子，孙氏听了，先是一愣，心都凉了一截。 一旁的沐河听了，也有些坐不住了，立即站出来圆场，“王爷此话言重了，拙荆并非此意，不过是认为离儿大了，若是能跟着凌王妃伺候王爷的话，乃是咱们全家的荣幸，却不想，不知道王爷并无此意，是咱们多此一举了。” 难得这二房中间还有个清楚明白的，凌墨泽听了沐河的话虽然心里舒坦了许多，可是对于孙氏和沐染离做出的此等下三滥的事情，他仍旧是不愿意就此罢手，“这汤，可还能给个说法？” 孙氏见凌墨泽这边行不通，转头看了沐染霜一眼，立即凑上前去，打算从沐染霜这边慢慢打入敌营，“凌王妃，您宽宏大量，看在离儿也是你三妹妹的份上，便让她入了凌王府吧。” 孙氏和沐染离心中所想的，不过是碍着外界传闻说他是萧洛逸与圣女的儿子，若当真是如此，那情况便完全不一样了。 只可惜，沐染离和孙氏两个算盘都打错了，继承皇位的早就定好了是萧绝言，而凌墨泽也根本不会让沐染离入凌王府。 沐染霜冷笑着反问：“让她入了凌王府，于我而言，有什么好的？” “凌王妃，话可不能这么说啊，离儿她好歹是你的三妹妹，与其让别的女人进凌王府，还不如让离儿进去呢，再者，你清楚离儿的脾性，她还能给你帮忙，这不是省了不少事吗？”孙氏一听沐染霜这态度，便知道这件事情只怕是有点难，可是还是在据理力争。 “二娘，不知道您是耳朵不好，还是记性差，方才王爷可说过了，凌王府不需要再入新人了，既然凌王府都不会再入新人了，我为何要接纳离儿？”沐染霜说话的语气中满满的嘲讽，听得孙氏脸色青一块白一块。 凌墨泽知道沐染霜能够处理这样的情况，自然不会插嘴。他万万没想到，这二房竟是一副这样的嘴脸，这外人坐不住也就算了，沐家有沐染霜这个凌王妃还不够，他们竟然还想将沐染离塞进凌王府，当他凌王府是什么地方，是想入便能入的吗？当真是荒唐！ 孙氏见沐染霜这边也说不通，她看了沐染离一眼，沐染离也知道自己想入凌王府没戏，索性便破罐子破摔，孙氏哭着道：“王爷，您可不能仗着您王爷的地位，便做出这档事啊……” 孙氏知道这件事情必定是不可能有个好的收尾，索性便将凌墨泽给拉下马，她即算是要死，也得拉着凌墨泽陪葬。 凌墨泽没想到孙氏居然会来这一招，他大概已经猜到孙氏接下来会说什么了。 孙氏接着道：“您不能仗着王爷的身份，就玷辱了我家清白的姑娘，如今说不要便不要了，往后可叫她如何嫁人啊……” 沐染霜听了，气得脸色苍白，孙氏和沐染离的计谋没能得逞，居然想出这样的计谋来诬陷凌墨泽，“你不要信口胡说！谁做的事情，谁心里清楚！” “王爷，您拿着这汤过来，是还想让离儿喝下去吗？她都逃回来了，不能再喝了啊。”孙氏指着那汤，索性将自己与那汤瞥得一干二净，还将脏水泼到了凌墨泽的身上。 沐染霜气到不行，她紧紧地攥着拳头，恨不得一拳朝着孙氏的脸上砸去，沐河此时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到底是继续巴结凌墨泽，还是倒戈偏向自己的妻女。 沐河看了沐染离和孙氏一眼，知道，他不得不选择他们母女俩，这件事，他即算是想撇清楚干系，也是不可能的了。 沐染霜见状，看向凌墨泽，正准备和他商量一番，该如何解决，孙氏突然大声说：“这事，我可得找老夫人出面来解决，哪怕拼上这身家，拼上这条命，我可都要为我可怜的女儿讨个公道！” 沐染霜眼看着孙氏拉着沐染离跑了出去，沐河看了凌墨泽和沐染霜一眼，也跟在两人的身后跟了上去，反正他们一家都是荣辱与共，不管发生什么，三个人都得一起受着。 沐染霜凑上前去，问凌墨泽：“怎么办？” “她可是清白的？”凌墨泽反问沐染霜。 凌墨泽此话一出，沐染霜心中便有了底，了然地点了点头，跟着凌墨泽慢悠悠地往前厅走去。 等两人到了前厅，沐老夫人已经被孙氏请到了正位上坐好，她看了一眼孙氏和沐染离，又看了沐染霜和凌墨泽一眼。 沐老夫人的心中自然是相信凌墨泽和沐染霜的，她相信凌墨泽不可能对沐染离做出此等荒唐的事情，可是看孙氏这涕泗横流的模样，她又有些恍惚，不知道该不该怎么处理。 凌墨泽和沐染霜站在一旁一声不吭，他们也是想看看，孙氏和沐染离到底能将戏演到什么程度。 孙氏拉着沐染离跪在沐老夫人的面前，哭着道：“娘，您可一定要为离儿做这个主啊，若是凌王爷不要她，她往后可怎么嫁人啊！” 一旁的沐夕月听了孙氏这话，第一个便坐不住了，她立即站出来，忿忿地道；“荒唐！王爷为何会做出此等事情？我看啊，是三姐姐自己送上门的吧？” 沐夕月这话直接戳到了孙氏和沐染离的脊梁骨，孙氏听了沐夕月的话，很是愤怒，那说话的气势和态度立即便不一样了，丝毫听不出任何的哭腔，“哟，我当是谁说话呢，原来是五小姐啊，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五小姐不是咱们二房的人吗？如今，怎么到了大房去了，还当了一条狗呢？” “放肆！谁允许你说出此等话语？”一听孙氏辱骂沐夕月，沐老夫人自然是不能假装没听到，立即厉声制止了她。 孙氏听了沐老夫人的教训，立即将头往下低了低，不敢再多说话。 凌墨泽好整以暇地在一旁看着，听着，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沐染霜凑到凌墨泽的耳边轻声道：“祖母的身子不好，受不得刺激，就别让他们在这儿折腾了，让他们赶紧走了便罢了。” 原本沐染霜还想多看一会儿，可是两人惊动了沐老夫人，扰到了沐老夫人休息，更何况，沐老夫人的脸色并不太好看，毕竟此事想要分辨个是非，也不容易。 沐染霜当即站出来，走到沐染离的面前，问她：“三妹妹，你说王爷玷辱了你，那你可愿意随我到里边去，看看你是否还是处子之身？” 未出阁的姑娘，向来是将清白看得比命还重要，凌墨泽连沐染离的手指头都没碰到，沐染离自然是个处子之身，如今让她去验身，一切真相便都清楚了。 沐染离一听，心猛地往下一沉，她当初只顾着如何污蔑凌墨泽了，忘了还有这一茬，凌墨泽根本碰都没碰她一下，她如何就失去了清白呢？ 沐染离不肯跟着沐染霜往里边走，沐在场的人都将目光锁定在她和沐染霜的身上，她不想露出破绽，立即道：“你是凌王妃，此事于你有关，你来看，不够公正。” 沐染霜一听，立即道：“也好，那便请个嬷嬷来瞧，这总可以了吧？” 还没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完，门外便突然进来了人，是在萧洛逸身边近身伺候的公公，他一见里边热闹得很，心中虽然也感兴趣，但是是别人家的家务事，再者，他身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于是便道：“皇上有旨，着凌王妃即刻入宫觐见。” 沐染霜一听是萧洛逸召自己入宫，原本还想将沐染离的事情给处理了，可是一想到是事关萧洛逸，自然也不敢耽搁，急匆匆跟着公公入了宫。 凌墨泽也不想多待，准备自己入宫去，他也担心萧洛逸，沐染离却不肯放过他，扑上前去，抓住了他的衣袖，“王爷你不能走！” 沐染离仍旧是没死心，还想让凌墨泽迎娶她，凌墨泽只觉得恶心，将她的手掰开，冷冷地道：“想入凌王府，没门！” 尽管没请嬷嬷来给沐染离验明正身，可是大家都已经心知肚明了，凌墨泽是绝无可能对沐染离下手的。 第四百五十五章 病危 宫里派人来请沐染霜，这般着急，凌墨泽如何能不担心？他如何还能再心平气和的看沐染离演戏？如今他恨不得生出一双翅膀来，直接飞入宫中。 沐染离听了凌墨泽那冰冷的话，整个人也如同身处冰窖之中，冷得浑身发抖，嘴唇煞白，脸上也没有丝毫的血色。 沐老夫人听了凌墨泽的话，再看看沐染离，她愣在一旁，呆呆地看着凌墨泽离开的方向，有些无助，同时也有些害怕。 沐老夫人问沐染离：“你方才哭着喊着说王爷玷辱了你，如今这是什么意思？” 沐染离听到沐老夫人的问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沐老夫人随即将目光转向孙氏，狠狠地瞪着她，质问她：“你呢？方才哭天抢地的，说要讨个公道，如今呢？” 孙氏和沐染离愣了许久，都回答不出一句话来，沐河想替他们母女俩做一番解释，沐老夫人气得不行，胸口一上一下的，很明显有些喘不上来气。 沐夕月见状，立即走到沐老夫人的身边，用一只手给沐老夫人顺气，另一只手给沐老夫人诊脉，她虽然也觉得孙氏和沐染离两人可恶，但是她自然是不可能拿沐老夫人的身体去牺牲，于是她劝沐老夫人：“祖母，您身子不能太激动，这件事情暂且放一边，我先扶您回房休息一会儿吧。” “不行！”沐老夫人非常的坚持，她万万没想到，沐府里边居然也有此等蛀虫，明明是不占理的一方，居然还敢强词夺理，贼喊抓贼，这样的人留在沐府做什么！ 沐老夫人将自己手中的拄拐往地上狠狠一敲，她转过头看向沐河一家三口，立即下令道：“来人啊，将这三人给我赶出沐府！从今往后，这三人不得再踏入沐府，与沐府毫无干系！” 原本沐染霜和凌墨泽搬入沐府来住，实在算是件好事，可是却万万没想到，被一个不懂事的沐染离闹到这样的地步。 孙氏一听要被赶出门了，立即吓得往地上一跪，赶忙认错，“娘，我知错了，儿媳知错了！这一次是儿媳做错了，往后儿媳必定不会这般了，您就原谅我们吧！” 一边说，孙氏一边给沐老夫人磕着头，沐染离也赶忙认错，给沐老夫人再三的磕头，沐老夫人气沉丹田，朝着两人吼了一声：“都给我滚！没有下次了！” 做出这样荒唐丢脸的事情，恐怕也就只有这两人了，沐老夫人一想起之前还相信他们，见他们说得这般笃定，哭得梨花带雨的，她当真以为出了这一档子事，还愁着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如今一知道真相了，沐老夫人如何能不气？看着面前这三个人，她便烦得不行，她不想再见这三人，立即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准备回房。 沐老夫人猛地一站起，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随后便直接向后倒去，好在沐夕月时时刻刻关注着沐老夫人，见她不对劲，立即上前去扶住了她。 沐夕月立即给沐老夫人把脉，皱着眉看向沐河三人，对府上的下人道：“立即让他们收拾东西出府，绝不可让他们再踏入府门半步！” “沐夕月！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二房不要的，被大房捡了去，凭什么在我们面前嚣张？”孙氏有些不管不顾了，她知道被赶出门这件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如今见沐夕月这般嚣张的模样，甚至还痛打落水狗的模样，很是不满，便还了几句嘴。 沐夕月对身边的人吩咐道：“将老夫人扶进屋内，让他们在床上躺好，我一会儿便过来。” 等沐老夫人被下人扶回了屋，沐夕月这才走到孙氏的旁边，“识趣的你就赶快收拾东西离开，若是祖母出了任何事，第一个便找你们的麻烦！大姐姐和王爷那儿，我也是如实禀报。” 孙氏原本还想同沐夕月多说几句，可是一听她提起了凌墨泽和沐染霜，她心知沐染霜将沐老夫人看得多么重要，若是沐老夫人当真有个什么好歹，他们可就真的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孙氏吞了吞口水，心中虽然有不甘，可是也有些害怕沐染霜，拉着父女俩离开了。 见打发走了孙氏，沐夕月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沐老夫人很明显是因为气急攻心，一时受不了才会昏过去。 若是长此以往，或者是持续处于昏迷的状态，很有可能会半身不遂。若当真走到了那一步，那怎么后悔都来不及了。 沐夕月不敢有丝毫的耽搁，可是也因为此事事关重大，她不敢随便下手，她先是去了沐老夫人那儿，给她插了几根针，让她的穴位保持畅通，尔后便赶去翻阅医书，想从医书上找些有用的东西。 沐夕月简单的给沐老夫人施了针，再一探脉，发现脉象平稳下来了，沐夕月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是也不敢放松，一直陪在床边。 萧洛逸再次吐血，谷主被请过去的时候，一听下人形容了一下情况，便立即吩咐了让人去将沐染霜请入宫来。 谷主知道，萧洛逸这一次吐血，恐怕离他魂归西天当真就不远了。 沐染霜得了消息，心中便有些不安，她知道，一定不可能是萧洛逸想见她的缘故，若是如此，为何单单只请她，而不请凌墨泽呢？ 越想，沐染霜的心中便有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只怕萧洛逸的病情又加重了。 马车直接开进了皇宫中，送到了大殿前，沐染霜下了马车，便看到皇后在殿外候着，看到沐染霜，便立即迎了上去。 沐染霜屈膝准备给皇后行礼，刚刚微蹲便被皇后扶住了，“快进去，谷主已经在里边了。” 一听谷主在里边，沐染霜便知道，她的猜测真的得到了验证。 沐染霜的心情很沉重，不知道此时的凌墨泽是否过来了，不知道萧洛逸的身子到底糟糕到了怎样的程度。 等沐染霜推门走进去，便看到谷主站在那儿束手无策，旁边摆着了一个金色的盆，血都快将盆填满了。 萧洛逸这是吐血了，到底吐了多少的血呢？她再转头看向萧洛逸，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血色，也是，吐了这么多的血，如何还能有血色呢？ 沐染霜看向谷主，突然很想哭，这副模样，都不需要她上前去诊脉，便已经能够得出结果了，她带着哭腔喊了一声：“爷爷……” “人各有命，生死天定……”谷主长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沐染霜的肩膀，轻声安慰她。 沐染霜知道，萧洛逸迟早有一天会撒手人寰，可是却不成想，他在离世前，要受这般多的苦难，哪怕有谷主在这儿，也没办法再次为他续命，也不知道他是否还有未完成的心愿。 “走吧，出去吧？”谷主也没再让沐染霜去诊脉，他知道沐染霜的心里已经有了底，便让她出门去宣布结果。 沐染霜想到凌墨泽，轻轻拉住谷主的衣袖，“爷爷，等会儿，等会儿他，好吗？” 沐染霜相信，凌墨泽一定在往宫内赶。正如沐染霜所想，凌墨泽出了沐府，直接从马厩内取了一匹马，便飞奔往宫中。 凌墨泽一路驰骋到了宫中，将马停在宫门口，便一路飞奔到了萧洛逸的殿外，他是最后到的，皇后、萧绝尘和萧绝言都站在外边焦急的等着了。 凌墨泽上前问：“情况如何了？” 众人都不回话，沐染霜在里边听见了凌墨泽的声音，谷主朝着她点了点头，两人便迈开步子，朝着外边走去。 就在凌墨泽准备再问的时候，便听见了开门的声音，他一看过去，便看到沐染霜的脸上带着泪痕，尽管沐染霜已经在努力掩饰，却还是被凌墨泽一眼看出了端倪。 看到这个端倪，凌墨泽的心中便有了底，他也一直在试图让自己做好心理准备。 谷主轻声道：“方才老夫已经为皇上诊过脉了，也试过了针灸，可是仍旧是无济于事，皇上他……” “怎么了？”谷主拖了许久不说，急得其他几人如热锅上的蚂蚁，皇后第一个站出来追问。 “只剩下不过几日的光景。”谷主长叹了一口气，说出了他最终得出的结果。 沐染霜在一旁听了，泣不成声，皇后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整个人有些站不稳，往后跌去，好在萧绝尘眼疾手快，先一步拉住了她。 凌墨泽见沐染霜很是难过，便走上前去，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他的心中也是难过的，只是他知道，这样的事情，难过也是没用的。 谷主道：“老夫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如今老夫已是山穷水尽，再也没办法替皇上延长寿命了，老夫便先回谷中了。” “爷爷……”一听到谷主说要回云溪谷去，沐染霜更是沮丧了，她还没来得及与谷主好好相处一阵子，谷主便要回云溪谷去了，这让她如何舍得。 谷主知道沐染霜不舍，便轻声安慰她：“天下无不散的宴席，等你把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爷爷收拾好一切，等着你。” 沐染霜也不想让谷主，努力收起自己的眼泪和哭腔，“恩”了一声。 “皇后娘娘，老夫从谷中出来的时日长，如今叛徒已除，心愿也已经了了，至于皇上这儿，请恕老夫无能为力。”谷主向皇后解释。 皇后听了，立即扶起行礼的谷主，“谷主这是说的哪里的话，若不是因为你，皇上恐怕……” 第四百五十六章 报复 沐河置办了一处房产，只是沐老夫人没吭声，他们也一直住在沐府里边，虽然说分家了，但他始终是沐家的人，住在沐家的屋子里，也是说得过去的。 如今，被沐老夫人赶出沐府了，沐河便带着二房那边的人全部搬到了他购置的房产那儿，一切都是照旧，只不过是往后不能再踏足沐府而已。 孙氏一想到沐夕月之前嚣张的嘴脸，心中便气不打一处来，如今好了，他们也被从沐府赶出来了，往后还不得再踏入沐府了，她沐夕月倒好，得了便宜还卖乖。 沐染霜和凌墨泽嚣张，孙氏自然是没得法子收拾他们的，可是想要处置沐夕月，她倒还是有法子的。 二房所有的人都跟着过来了，沐夕月的生母也跟着过来了。虽然沐夕月一直在大房那边帮衬着，可是她却一直没能将她娘带过去。 沐夕月的生母仍旧是在二房里做着老妈子做的事情，根本就算不得夫人，不过看到沐夕月被府里上上下下的人称为“五小姐”了，她的心中也算是得到安慰了。 沐夕月到了大房那边后，生活也跟着好了起来，又因为二房也一直在沐府内住着，于是沐夕月经常买好些补品送给她娘。 沐夕月给沐老夫人诊脉，确定脉象已经稳定了以后，心中仍然不放心，一直守在沐老夫人的床边，等着老夫人醒来。 得知沐河和孙氏带着二房里所有的人都离开了沐府后，沐夕月先是松了一口气，后来仔细一想，娘亲必定也在人群中，自己如今有沐老夫人撑腰了，孙氏不敢动自己，那必定会心胸狭隘地对娘亲下手，想到这，沐夕月便如坐针毡。 沐夕月看了看仍旧昏迷的沐老夫人，再想想自己那苦命的娘亲，沐夕月咬了咬牙，走到门外，叮嘱了贴身伺候沐老夫人的嬷嬷：“嬷嬷，我担心我娘有什么事，便不留在这儿了，麻烦您留在这儿守着祖母，有任何情况，记得派人过来寻我！” 嬷嬷也知道沐夕月心急如焚，孙氏那手段，大家心里可都清楚得很，于是急忙应下了她的话，然后催促着她赶紧过去，“知道了，你快去瞧瞧你娘吧。” 沐夕月立即坐上了府里的马车，往沐河新置办的宅子赶去。那宅子大得很，牌匾早便挂上了，里边的一切也都置办好了，随时想要入住都可以，也不知道沐河是不是知道会有今日，所以才做了这样的准备。 沐夕月下了马车，便径直往里边走了去，如今刚刚搬来，大家都还回归到自己的岗位上，门房也没人守着。 孙氏都懒得打理这府里上上下下洒扫的事情，而是第一时间叫来了沐夕月的娘亲，一见到她，便勒令她：“跪下！” “二夫人……”沐夕月的娘亲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会和沐夕月有关。 一听到沐夕月的娘亲称呼自己“二夫人”，孙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上前去，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这里哪有什么二夫人？听好了，我就是这府上的夫人！” “是，是，夫人。”沐夕月的娘亲立即应下了孙氏的话，恭恭敬敬地又喊了一遍。 孙氏仍旧不满意，沐夕月让她丢掉的面子，她可都要在沐夕月的娘亲身上找回来。 沐夕月刚走进门，便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身影，耳边源源不断地传来孙氏的谩骂声，那跪在地上的人，可不就是自己的娘亲吗？ 眼看着孙氏一个巴掌又要落在娘亲的脸上了，沐夕月想都没想，便喊了一声：“住手！” 不等孙氏反应过来，沐夕月已经迅速赶到了娘亲的身边，将娘亲护住了，她问：“娘亲，你还好吗？对不起，女儿来晚了，让您受苦了……” 沐夕月看到娘亲受这样大的侮辱，心中只觉得愧对娘亲，若不是因为自己，娘亲便不必受这样的苦了。 沐夕月的娘亲还没出声，孙氏便先反应过来了，“哟”了一声，“我当是谁来了，原来是大房的狗来了，沐夕月，你给我瞧好了，这儿可是沐宅，可不是沐府！” “我知道！二娘，话是我说的，事情是我做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与我娘无关，牵扯其他无关的人，未免有些过分了吧？”沐夕月在保护娘亲的时候，底气十足。 “过分？你羞辱我的时候，可想过自己的行径过分了？”孙氏听了沐夕月的话，冷冷一笑，这话可当真是说得好笑。 沐夕月无话可说，那些话的确是她说的，如今是在沐宅内，毕竟算不得是她的地盘，在谁的地盘上，谁就是天，想如何便能如何。 沐夕月的娘亲不想沐夕月和孙氏吵起来，一直拉着她的手，轻声道：“月儿，不得无礼，这可是你的嫡母。” 沐夕月的娘亲是个老妈子，连个夫人也算不得，沐夕月的嫡母自然就是沐河的原配孙氏，她以前就不稀罕孙氏，如今更是不可能称呼她为“嫡母”。 孙氏听了，冷冷地嘲讽道：“这我可当不起，如今你家月儿可当真是了不得了，飞上枝头变凤凰，成了大房那边的一条狗，得意得很呢！” 不管孙氏将话说得多难听，沐夕月是没有丝毫的反应，如今她想着的，便是如何护着娘亲离开沐宅，回到沐府。 沐老夫人醒来时，身子虚得很，她一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自己身边伺候的嬷嬷，她并未多想，只轻声道：“水……” 嬷嬷立即去倒了一杯水，然后扶着沐老夫人坐起来，等喝完了水，沐老夫人这才开始回忆先前发生的事情。 沐老夫人想起孙氏和沐染离满嘴谎言，便问自己身边的嬷嬷：“二房的那点人可都走了？” “恩，您晕过去没多久，他们便回去搬了东西，连带着伺候的丫鬟也都跟着搬过去了。”嬷嬷接过沐老夫人递过来的茶杯，一边回答。 “走了也好，当真是眼不见心不烦。”沐老夫人一想起孙氏那副嘴脸，还觉得心口闷得很，她复又将嬷嬷方才的话琢磨了一番，又问，“丫鬟都过去了，那月儿她娘……” 嬷嬷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思虑再三，还是答道：“也跟着一起过去了。” “月儿呢？”沐老夫人对她这个儿媳妇也很是了解的，别看她平日里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可实际上骨子里却是一个记仇的主，这一笔账，还不知道她会不会算在沐夕月的娘头上。 “五小姐给您医治好后，便过去了。” 一听沐夕月单枪匹马地去了沐河那儿，沐老夫人心中便只觉得不安，她可不能坐以待毙，她道：“去备马车，我也要过去瞧一眼。” “老夫人，您这身子……”尽管沐夕月没叮嘱过，但是沐老夫人的身子原本就不适宜出门，只能在府中静养，如今已经是雪上加霜了，又如何还能出门呢？ 沐老夫人却非常坚持，“那便准备一个轿子，将我抬过去。” 沐老夫人是铁了心要过去给沐夕月撑腰，如今沐染霜在宫中，分身乏术，若是她还不站出来为沐夕月解困，那还不知道孙氏要沐夕月折腾成什么样呢。 孙氏仗着自己手中握着沐夕月的娘亲，必定会为所欲为，至少要报复到她心中舒坦了，只是孙氏这样心胸狭隘之人，得闹腾到怎样的地步，才会心里舒坦呢？ 越想，沐老夫人便越是不安，催促着府里的下人赶快准备好，即刻出发赶过去。 沐夕月那边正如沐老夫人所想，孙氏正在想尽一切办法羞辱、打骂沐夕月和她的娘亲。实际上，孙氏借着打沐夕月娘亲的机会，打沐夕月。 沐夕月已经生生受了孙氏好几鞭子了，她自知自己撑不了多久，如今也不能指望谁会来救自己，她只能自救，只是奈何她是晚辈，在长辈，尤其是嫡母面前，她是当真不敢嚣张。 沐夕月在受了沐夕月一鞭子后，咬着牙问孙氏：“你就直接说，要我如何，你才能放过我娘？” 孙氏笑得花枝乱颤，就是不肯回答沐夕月的话。沐夕月恶狠狠地盯着她，若是可以，她当真想将孙氏给扑倒，看她还敢不敢这般嚣张！ “你到我跟前跪着，我考虑考虑再回答你，如何？”孙氏知道，自己手里握着沐夕月的娘亲，自己想让她如何，她是无论如何都会答允的。 正如孙氏所想，沐夕月几乎是没有思考，直接跪到了孙氏的面前，孙氏是沐夕月的长辈，让沐夕月跪孙氏，也不是很过分的事情。 “去给我倒杯茶来。”孙氏随口吩咐了一个身边的丫鬟。 等茶倒上来，孙氏特地摸了一下杯子，茶烫得很，若是这茶泼在沐夕月的身上，那…… 想到这，孙氏便有些迫不及待了，她走到沐夕月的身边，假装不经意地准备将茶悉数倒在沐夕月的身上。 好在沐夕月反应够快，猛地往旁边倒去，躲过了这一杯滚烫的茶，若是这茶落在她的手上，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孙氏见沐夕月躲开了，二话不说便朝着她的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谁让你躲开的？” “住手！”就在孙氏准备继续的时候，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第四百五十七章 过继 孙氏一听到沐老夫人的声音，便下意识的有些害怕，她立即听了沐老夫人的话，将准备继续打沐夕月的手放下了。 沐老夫人是坐着轿子过来的，等进了沐宅，到了前厅，沐老夫人便吩咐身边的人道：“停。” 沐老夫人喊了“停”，抬轿子的立即走到旁边，慢悠悠地停下了脚步，轻手轻脚的将轿子放下，生怕颠着沐老夫人。 等轿子停稳，沐老夫人在身边嬷嬷的搀扶下，下了轿子，她看到跪在地上的沐夕月，再想起方才那响亮的把掌声，她便下意识的将目光挪到沐夕月的脸上，果不其然，正如她所想，那一巴掌，便是生生落在了她的脸上。 虽然说沐夕月是二房的人，可她作为一家之主，哪怕是分家了，将二房的人赶出了沐府，她仍旧是沐河的娘，是孙氏的婆婆！ 沐夕月一直跟在沐老夫人的身边伺候，在别人眼中，已然是大房的人了，如今孙氏当众羞辱沐夕月，也不知道是真的想给沐夕月一点颜色瞧，还是想做样子给别人看。 “娘，您来了。”孙氏反应过来，立即笑着向沐老夫人行礼。 如今虽说是在沐宅内，但说到底，沐老夫人都是沐河的娘，终究是长辈，正如沐夕月不敢在孙氏面前造次一般，孙氏也不敢在沐老夫人面前造次。 沐老夫人没搭理孙氏，而是对沐夕月道：“月儿，站起来，到我这儿来。” 沐老夫人开口了，谁也不敢阻拦，沐夕月立即站了起来，拉着自己的娘，站到了沐老夫人的身后。 孙氏自然知道沐老夫人是偏心沐夕月的，她也不敢再为难沐夕月，可是沐老夫人显然是不肯放过她，等沐夕月站到了背后，沐老夫人便问：“你们这是做什么？” “娘，您有所不知，方才是月儿她顶撞儿媳，我才……” 孙氏话还没说完，便被沐老夫人一句话噎住了，“你顶撞我的时候，我何时罚你跪过？” 其实孙氏一直都装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直到当家以后，她才有了底气，露出了她的狐狸尾巴，因为知道自己拥有的一切都与沐老夫人息息相关，因此，哪怕是心中对沐老夫人有多少的怨言，都不敢当着面顶撞沐老夫人。 孙氏也不敢解释，她知道，沐老夫人对于她罚沐夕月跪下，很是不满，方才那句话，当真就不该说。她只得低下头去，算是向沐老夫人认错。 沐老夫人冷冷看了孙氏一眼，见沐河不在，便问：“老二人呢？” “老爷他在里边，我这就让去叫他出来。” 沐河一听说是沐老夫人来了，便放下了手中的事情，赶了出去，他并不知道外边闹了怎样的事情，自然也就疑惑沐老夫人为何会在此时过来。 “娘。”沐河见了沐老夫人，自然还是守着规矩和礼仪，先是行了个礼。 沐老夫人淡淡地“恩”了一声，问：“早便置办了这样好的一处宅子，却愿意让它空着，宁可住在我们那小院子里边？” 沐老夫人早便将这宅子打量了一番，这宅子是新建的，一应的东西自然是比沐府的要好很多，如今沐老夫人这一句话，问得沐河哑口无言。 《沐家医典》的事情，沐河自然是有所耳闻，这外边的人想要，他作为沐家的人，没有不要的道理，这也正是他一直苟且留在沐府的缘故。 沐河自然不敢将这事实说给沐老夫人听，只好赔着笑解释道：“娘，您身子骨不好，儿子自然是得在旁伺候。” 这话若是别人说，沐老夫人自然还是相信的，可是这话出自沐河的口中，沐老夫人也只是当个笑话听听，不往心里去。 “说到这事，这些日子，月儿跟在我的身旁伺候着，我觉着当真不错，这孩子心细，医术也学得不错，既然你们夫妇俩都这般不待见她们母女俩，我便做个主，将月儿过继到大房下边，从今往后，月儿的所有事便与你们二房的无关。”沐老夫人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将这件事情提了出来。 沐老夫人知道，自己这一次受了刺激，便昏了过去，只怕也撑不了多久了，在自己撒手人寰前，她得为沐夕月做些什么。 沐夕月听了，很是激动，若是当真如此，她往后便无所畏惧了。 孙氏自然是不答应的，若当真让沐夕月过去了，那他们手中便没了任何把柄，《沐家医典》就等于是到手的鸭子飞走了。 沐河也是不答应的，如今沐家唯一剩下精通医术的便是沐夕月，沐家如今都是靠着她一个人撑起来的，沐染霜如今已经嫁到了凌王府，就是凌王府的人了，算不得沐家的人了，唯一有资格继承《沐家医典》的人便是沐夕月了，若是沐夕月到了大房，那他就真的什么都得不到了。 沐老夫人见沐河半晌没反应，便道：“既然你们也没一件，那我便将月儿她们母女俩带走了。” 孙氏见沐老夫人这么说，立即上前拉了拉沐河的衣袖，示意让他赶紧说话，可不能让到嘴边的鸭子长上翅膀飞走。 沐河也着急，他一直在想对策，不知道该如何说服沐老夫人，留下沐夕月。 沐老夫人话音一落下，便准备领着沐夕月母女俩离开沐宅，孙氏见状，索性什么都不管了，立即出声道：“娘，这只怕是不妥吧？” 听到孙氏的声音，沐老夫人转过头去，反问：“哪里不妥？” “如今大房就剩下了霜儿，可她还是凌凌王的王妃，已经算不上是沐家的人了，大哥也不在了，将月儿过继过去，该以什么身份呢？”孙氏直接在沐海过世的事情上做文章，就是不肯让沐夕月过继。 沐老夫人原本就因为沐海过世的事情，心中有些郁结，如今孙氏将这话拿到了台面上来说，更是让她有些承受不了，她长舒了一口气，道：“月儿她终归是我的孙女，你大哥是过世了，难不成我就不能做这个主，替他收下这个女儿了？” “娘，您就别这样勉强了，大哥已经过世了，咱们就别去打搅他了，您放心吧，往后我可不会再像今日这般对待月儿了，定会为她物色一个好的人家，绝不会委屈了她。”孙氏立即说起了好话，就是不肯让沐老夫人带走沐夕月。 孙氏再三提起沐海过世的事情，无疑是给了沐老夫人一次又一次刺激，眼看着沐老夫人有些撑不住了，沐夕月立即出声道：“有劳二娘操心了，二娘若是有空，还是多操心一下三姐姐婚嫁之事吧，至于月儿，月儿如今还不曾有嫁人的念头，只想陪在祖母的身边，尽尽孝道。” 沐夕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顶撞孙氏，再加上孙氏还说要为她物色好人家，这一言一句无疑不是拂了孙氏的面子。 孙氏气得浑身发抖，正想要发作，沐夕月又道：“祖母的身子不好，不能长时间在外边待着，今日时辰也不早了，二娘你们刚搬进来，想必要收拾的还很多，我们便不打搅了，先告辞了。” 说完，沐夕月也不等孙氏再说话，直接带着沐老夫人和娘亲离开了沐宅。 孙氏说着便要上前去拦下，刚走了几步，见沐河迟迟没反应，便朝着他吼：“你这是做什么呢？怎么在旁边一声都不吭了？” “我还能说什么？你不是都把话说完了吗？”沐河也很是无奈，他是当真说不出什么有说服力的话，再者，他也不敢在自己娘的面前说出任何拒绝的话，他担不起“不孝子”这个名头啊。 孙氏指着沐夕月他们离开的方向，质问他：“现在好了？他们都走了，怎么办？你当真就什么都不要了？” 孙氏说的，自然是指的《沐家医典》。 沐河立即道：“自然是不能不要。” 《沐家医典》之于沐家的重要性，以及它在医术界的分量，沐河都不可能轻言放弃，“这件事得从长计议，娘她提出来的事情，我这做儿子的，如何好拒绝？” “如今他们已经回沐府了，若是等到沐染霜插手，那到时候事情就是板上钉钉了，想要改变，只能咱们先斩后奏，先去给沐夕月找个人家，将她嫁了，然后用她娘威胁她，让她不得不嫁，到那时候，就没办法改变了。”孙氏在动怒的时刻，也想到了解决的法子。 沐河听了，认为这是不错的法子，两人便立即进了房间内，仔细商量着接下来该如何办。 等两人一商量好，孙氏便立即出门，托了这城内有名的媒婆，让她给沐夕月随便寻个人家，最好是又穷，又有缺憾的人家。 孙氏就是见不得沐夕月好，再者，便是孙氏想握住沐夕月的把柄，让她没有翻身的机会，不得不投靠他们。 若是让沐夕月嫁了个好人家，混得风生水起的，到那时候，便是他们求着她了，沐夕月本就不屑于他们，到那时，如何还会理她？ 吴媒婆是这京城内有名的媒婆，不少官家小姐都找她说媒，家中的门槛也快要被人给踏破了，见到孙氏的时候，她仍旧是热情得很，“哟，二夫人可是想通了，想来瞧瞧了？” 沐染离的名声在这京城中其实是好的，可是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自然是不可能的，典型的眼高手低，吴媒婆也多次想给她做个媒，让她找着个好的便嫁了，每次都被孙氏一句话给噎了回去。 第四百五十八章 霸王硬上弓 吴媒婆被孙氏拒绝了一次两次的，自然对孙氏这宝贝得紧的闺女就不那么上心了，如今瞧见她自己上赶着过来了，便以为她这是想通了，想给沐染离说媒了。 孙氏心中是很瞧不起吴媒婆的，在她的眼中看来，自己高贵得如孔雀，而吴媒婆不过就像是妓院里边的老鸨，若不是因为沐夕月，她压根就不想放低自己的身价，与吴媒婆说上一句话。 听了吴媒婆的话，孙氏赶忙反驳道：“什么叫想通了？我今个儿来啊，可不是为了我家女儿来的，是想让你给我迅速找个人家，条件尽可能的糟糕，做妾也行。” 吴媒婆一听，不知道这孙氏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可她终归知道，孙氏这是要对谁家清白的姑娘下毒手，她自然是不愿意的，但她还是试探性地问了句：“这……这是要给哪个姑娘呢？”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你就说你接不接吧。”孙氏懒得同吴媒婆多废话，如今她只想以最快的速度给沐夕月定个人家，也了却一桩心事。 吴媒婆几乎是没有经过思考，急忙道：“二夫人，这生意我可做不来。” 做媒婆的，本就是图个口碑，她说了那么多的媒，可不能砸在这件事情上了，更何况，这女方的情况都不清楚，她如何敢接？ 孙氏一听吴媒婆还摆起了架子，拒绝了自己，有些不快，“不过是个说媒的，怎么的，还摆谱了？” 吴媒婆原本是好声好气地同孙氏说话，一听孙氏这话里边的讽刺，她自然也不能忍着，立即反驳：“二夫人，您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在这一片说媒的人里边也算得上名声好的，如今您给我这么一个烫手的山芋，可能毁了我的名声，那我这之前做的那些好媒，不都是白搭了？我也不是傻子，如何能接呢？” 吴媒婆仍旧是好声好气的说，她也不想和孙氏翻了脸，毕竟她这家里还有个姑娘呢，再者，这沐府在这一片的名声也是响亮的，往后也不知道会不会要找沐府的帮忙。 孙氏听了吴媒婆这话，才意识到，这事情，不能找媒婆了，可是不找媒婆，单靠她自己，如何能找到呢？ 吴媒婆不接这事，孙氏自然也不会再同她多废话，也没吭一声，便潇洒的甩头离开了。吴媒婆一瞧这孙氏嚣张如此，心中也很是不屑，却没将她放在心上，转头去忙别的事情去了。 孙氏又在这京城中转了一圈，平日里为着沐染离的事情，孙氏认识的可都是一些名声好的媒婆，那些专说差的媒的，她可是一个也不知晓，更是没打听过。 孙氏也不敢把这件事情给闹大了，只能偷偷摸摸的找人打听，总算是让她找到了城西头的李媒婆。 李媒婆一听孙氏这么一说，便问她：“那姑娘模样生得如何？可能生育？” “那是自然，还是个黄花大闺女，方才到适婚的年龄，模样生得还不错，自然是能生育的。”被李媒婆这么一问，孙氏还有些不满，虽然说她看不起沐夕月，也不想给她找个好人家，可是也不至于如李媒婆说得那般差。 李媒婆一听，立即笑着道：“夫人好运，老婆子这儿还当真有个合适的。” “当真？”一听李媒婆说有个合适的，孙氏很是欣喜。 李媒婆立即给孙氏介绍了一番：“就在咱这附近不远，有个老爷，年纪有些大了，家中已然有十房小妾了，如今还想再添上一房，就是想找个年轻、能生养的。” 孙氏二话不说便将这事给敲定了，“就这么定了，我到时将人给你带过来，直接给送过去，如何？” “自然是好的。”李媒婆一听，心中更是大喜，原本她还愁着，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这件事，对方给的说媒金高得很，她也是鬼迷心窍，才一口应了下来，如今有个送上门的，她怎么可能不往那边放呢？ 孙氏回到家中，便立即将此事告知了沐河，让沐河赶紧加快速度，去沐府那边要人。 皇宫里边，已经弥漫了非常沉重的气氛，那些知晓萧洛逸时日无多的人，都时时刻刻守在床侧，等着萧洛逸醒来。 谷主已经回到了云溪谷，留下沐染霜一个人在这儿照料萧洛逸，沐染霜知道，萧洛逸已经不需要照料了，这一次，还不知他能否撑过去，醒来一次，交代一下后事。 候在床侧的萧绝尘、萧绝言以及凌墨泽，都是男儿，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如今他们都是面无表情，而皇后则是在一旁哭成了泪人儿，沐染霜也是陪在皇后的身边，悄悄地抹着眼泪。 大约到晌午时分，萧洛逸突然醒了过来，看见大家都在身旁，笑着道：“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沐染霜听见动静，立即擦干脸上的泪水，往萧洛逸的床侧走去，她先是给萧洛逸行了礼，尔后给他诊脉，这一搭脉，她便几乎快要崩溃了。 萧洛逸表面看上去身子好得很，就像是一眨眼间便恢复了一般，可实际上，他这只是回光返照，这也就代表，他是当真到了弥留之际。 沐染霜努力忍住眼泪，朝着萧洛逸笑笑，多余的话她也没说了，她相信萧洛逸自己心里很清楚，于是退到了一侧，将位置让给了他的儿子们。 凌墨泽见沐染霜在努力强撑，立即上前拖住了她的身子，让她不倒下去，也跟着她退到了一侧。 皇后收拾好了心情，也赶到了床边，恰好萧洛逸第一个找的，便是皇后。 萧洛逸握住了皇后的手，“皇后，朕最对不起的就是你……” “皇上，这样的话往后就别说了，臣妾都知道，臣妾也能理解。”皇后知道，萧洛逸指的是很多事情，包括不让萧绝尘继位，也包括不爱她，却封她为后，让她担上这么重的担子。 萧洛逸笑笑，他轻声道：“朕给了你选择，若是你想随尘儿一道过去，便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也弥补你耗在宫中的这么些年日。” 一听到萧洛逸说出这一番话，皇后便再也忍不住了，她拉着萧洛逸的手，不停地哭，根本说不出话来。 萧洛逸看向萧绝尘，对他说：“快将你母后扶起来，往后，你可要好好照顾你的母后。” “儿臣遵命。”萧绝尘立即应下，将皇后扶了起来。 萧洛逸看了萧绝言一眼，对他道：“这江山，朕便交到你的手上了，你可不能让朕失望。” “儿臣遵命。”如今萧洛逸到了这时候，不管是谁，都不敢反驳他，只能应下，好让他放心的走。 萧洛逸又看了一眼拥抱在一起的凌墨泽和沐染霜，他笑着道：“你们俩，朕是最放心的，往后可也要这般，恩爱如初，和和美美。” 凌墨泽应下了，沐染霜也跟着应了一句，萧洛逸见这几个孩子们的事情都叮嘱好了，便叫了贴身伺候的公公进来，点了几个平日里在后宫中桀骜不驯，总爱与皇后作对的妃子，让她们陪葬。 萧洛逸让在场的几个孩子们都坐下来，同自己好好聊聊天，说些他们小时候的事情。 凌墨泽一直都不吭声，小时候的他，除了没有爹的疼爱，其他的一切都很是美好，并没有皇宫里的尔虞我诈，耳边的都是鸟儿们的歌唱声。 萧绝尘与萧绝言以及皇后都开始说起了萧洛逸想听的事情，萧绝尘与萧绝言对小时候的印象很是深刻，小时候的萧洛逸对他们的态度，可不像是如今一般，那时候，他们的眼中，只有父皇，从不曾有过冰冷的皇上。 随着年龄一点点增长，他们也渐渐意识到，往日里那位和蔼可亲的父皇，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留下的，是严肃的皇上。 萧洛逸听萧绝尘和萧绝言说起小时的趣事，心中很是欣慰，至少，他还给自己的孩子们留下来了快乐的回忆。 皇后也在一旁说着，想想孩子们小的时候，当真是美好得很，长大了，烦恼便接踵而至。 萧洛逸已经让身边的人去将握有自己当初立下遗诏的大臣传唤入了宫，并且是派了马车秘密接入宫的。 萧洛逸也已经撑了很久了，他努力的撑到现在，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听了这么多欢乐的事情，他也能了无遗憾的离去了。 最后，萧洛逸的脸上留下了一抹笑容，便渐渐的合上了眼睛。 萧绝言还在那儿说着，皇后和萧绝尘听了，都努力的回忆，待将目光挪到萧洛逸身上的时候，两人脸上的笑容便僵住了，皇后最先叫出声：“皇上！” 这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拉回了在场所有人的思绪，所有人都纷纷将目光挪到了萧洛逸的身上，皇后有些不相信，她看向沐染霜，沐染霜已经倒在凌墨泽的怀中，捂住嘴哭了起来。 沐染霜不想上前去诊脉，更不想宣布这个消息，她只想躲在凌墨泽的怀中，狠狠地哭一场，回想第一次与萧洛逸见面时的场景，沐染霜总觉得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一切都恍若昨日。 拿着遗诏的大臣赶到的时候，萧洛逸的身子已经渐渐冰冷了，宫中的哀钟已经敲响了三次，萧洛逸过世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全国，举国哀痛。 拿着遗诏的大臣，立即宣读遗诏，晓谕天下。 第四百五十九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事情很快便传遍了全国上下，沐染霜伤心之余，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把萧洛逸的后事给办好。 凌墨泽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可是他的心中，仍旧是难以承受，打小记事起，他便没有爹爹陪在身边，后来娘亲过世后，他虽然跟着所谓的“爹爹”回了宫，可是他却从没有哪一日将他当做过爹爹。 直到萧洛逸不过剩下几月的光景，凌墨泽才想通，喊出了那一声“爹”，可是前方战事起，他不得不上前线去杀敌，为萧洛逸分忧。 算下来，凌墨泽与萧洛逸相处的时间实在是少之又少，以往作为君臣，凌墨泽与萧洛逸的交集的确很多，可那终究不过是冰冷的君臣关系，自然不如父子关系来得亲切。 如今看着硬挺挺躺在床上，一脸安详的萧洛逸，凌墨泽的心中五味陈杂，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此时的心情。 沐染霜知道凌墨泽一定不好过，她立即走到他的身边去，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轻声对他道：“咱们先回府吧？” 凌墨泽作为亲王，按照礼法，凌王府上下都应布满白布，全府上下着缟素。 宫里边的事情，有萧绝尘和萧绝言两个人忙活着，凌墨泽也有许久未曾回过王府了，如今正好也趁着这个机会回一趟府里。 两人坐着马车回了凌王府，一路上，两人一声不吭，沐染霜只是紧紧地握住了凌墨泽的手，她不知道凌墨泽此时的心情是如何的，可是她永远都清楚的记得，当初看到沐海在自己面前咽气时，那时的感受。 沐染霜相信，尽管凌墨泽与萧洛逸在过去的那些年关系并不亲近，可说到底，凌墨泽在潜意识中，是将萧洛逸看作父亲的。 下了马车，凌墨泽一抬头，发现府里已经接到了消息，正准备将白色的绸子和花悬挂在府门口的牌匾上，还没来得及换上素服。 管家原本在那儿指挥着下人挂上白绸缎，瞧见一辆马车停下，便下意识的将目光转过去，发现是凌墨泽和沐染霜两人，他立即迎了上去，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便只是简单的行了礼：“王爷、王妃。” 凌墨泽看了一眼白绸缎，点了点头，道：“做得不错。” 管家听了，想起了素服的事情，立即道：“王爷，这素服因事出突然，已经在尽快赶制了。” “无妨，尽快换上便可。”凌墨泽说起话来，已然没了以往的风范，整个人都提不起任何的精气神。 管家立即应了一声，没再多说，给沐染霜微微行了礼，便继续去指挥下人挂东西去了。 沐染霜挽着凌墨泽的手臂，挽着他往屋里走去，等到了屋内，沐染霜便给凌墨泽倒了一杯茶，凌墨泽浅浅喝了一口，便放下了杯子。 凌墨泽挑了一件白色的衣裳，换上，便急匆匆的想要入宫。 沐染霜知道凌墨泽心急，府上的事情有管家在，她自然是能放心的，如今她放心不下的，是凌墨泽。 于是，沐染霜也迅速换好了衣裳，准备跟着凌墨泽入宫。就在两人准备入宫的时候，沐府的人气喘吁吁的赶来，看到沐染霜，立即拉着沐染霜的手，脸上急得很，可是因为喘气，说不上话来。 沐染霜认出了是沐府的人，便猜测只怕是沐府出了什么事，她立即让人倒了杯水出来，让那人喝了水再接着说话。 等来报信的人回过神来，他立即道：“王妃，您赶快去救救五小姐和老夫人吧！” “她们怎么了？”沐染霜一听事关沐老夫人和沐夕月的，心中也有些着急了，可是她也知道，这样的事情急不得。 “二夫人他们冲到府上来，说给五小姐找了一门婚事，已经敲定了时间，硬是要将她送过去。” 沐染霜一听，心中猛地往下一沉，她早便猜到了，一定是和沐河他们一家子人有关，此时，她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一边是凌墨泽，一边是祖母和沐夕月，她到底该先就着哪一边呢？ 凌墨泽也听到了那下人的话，他立即将目光转向沐染霜，恰好与沐染霜那一双茫然的目光对上，他立即点了点头，道：“你赶紧过去。” 沐染霜听了凌墨泽的话，仍旧是有些犹豫，若不是因为发生了萧洛逸驾崩的事情，她是肯定不必担忧凌墨泽的，可是如今两件事情撞到了一起，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是当真哪一边都不忍心舍。 凌墨泽看穿了沐染霜的心事，知道她是担心自己撑不住，立即安慰她道：“我可以的，宫里的人多，你那边事情紧急，赶紧先去处理了。” 凌墨泽都这样说了，沐染霜自然不会再犹豫了，如今对她来说，时间可是很重要的，于是她再次与凌墨泽对视了一眼，尔后便急急往沐府赶去。 孙氏在寻到了那一处人家后，便同沐河商量了一番，索性如今沐夕月还未过继到大房，仍旧是他们二房的人，也不必用她娘来逼她了，直接上沐府去要人。 孙氏一闹腾起来，便是将沐府给折腾得人仰马翻，原本身子就不好的沐老夫人，如今是被她折腾得差一点背过气去。 沐夕月瞧见了，立即上前去，给沐老夫人顺了顺气，喂她吃下了药丸，总算是没让她昏过去。 大厅里边乱作一团，沐夕月愤怒的瞪着孙氏，此时她也顾不上长不长辈了，“二娘，暂且不说你们被赶出去的事情，不管怎么说，祖母终究是你的婆婆，若是祖母有个什么好歹，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你们到族人面前如何交代！” 沐老夫人在族人中间还是很有分量的，她的事情以及她的身体状况，族里时不时会派人过来问候。 沐夕月搬出了族人，也好歹算是让孙氏有些忌惮，她倒是可以和沐老夫人撕破脸皮，毕竟她始终都是向着大房的，也从不曾将他们二房放在眼里。 沐夕月立即让人扶着沐老夫人到屋内去歇息，也算是有个聪明的，知道去请沐染霜，虽然也不知道沐染霜是否回府了，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去寻了，毕竟，如今能救场的也就沐染霜了。 因为萧洛逸驾崩一事，集市上并无人，大家都回到了家中，为萧洛逸默哀，准备着一切丧仪，用自己的办法来祭奠萧洛逸。 沐染霜的马车一路上风驰电掣，无人阻拦，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沐府。等下了马车，沐染霜便听见了孙氏的叫嚷声。 沐染霜已然换上了一身白色的素服，她从马车上走下来，就恍若是翩翩仙子下凡，她皱着眉头走进去，见到孙氏，便道：“我当是谁在这叫嚷，原来是二娘啊。” 孙氏见到是沐染霜，心中还唬了一下，万万没想到，在宫中的沐染霜，居然能收到消息赶过来，她惊讶的看着沐染霜，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沐染霜瞧见了，冷冷地问：“怎么？觉得我不该出现在此吗？” “王妃这是说哪里的话？王妃出现在何处都是应该的。”孙氏到底还是不敢得罪了沐染霜，尽说些好听的话。 沐染霜不屑地看了孙氏一眼，尔后走到沐夕月的身边，问她：“你怎么样？祖母可还好？” “我没事，祖母方才差点背过气去，我让人扶她进去歇息了。”沐夕月忿忿地看着孙氏，有沐染霜在，她便能够放心了。 沐染霜轻声道：“你照料好祖母，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沐老夫人终究是不放心让沐夕月一个人面对孙氏，等歇息了一阵，她便坚持让下人搀扶自己从屋内走到前厅去。 等沐老夫人走出来的时候，沐染霜已然在前厅内了，沐染霜见沐老夫人脸色很差，心中对孙氏的怨气便又深了不少，她回来时，沐老夫人的脸色好了许多，如今又回归原位了，她立即上前去，质问沐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人：“你们怎么回事？老夫人此时需要休息，怎的还让她出来了？” “不怪他们，是我让他们扶我出来的，你回来了，我便放心了。”沐老夫人看了沐夕月一眼，又看了孙氏一眼。 沐染霜知道沐老夫人是担心沐夕月，她立即握住了沐老夫人的手，然后看了沐夕月一眼，道：“月儿，你扶祖母进屋去，好生照料着。” 沐夕月立即照着沐染霜说的做了，扶着沐老夫人进了屋，孙氏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沐夕月离开，到后院去，不敢吭一声。 “二娘，若是我没记错，祖母当初已经发话了，将你们赶出去了，方才进来时，我瞧了一眼，这外边可是写的‘沐府’二字，可不是‘沐宅’啊，不知道你在此处撒泼是何意思？”沐染霜的语气冰冷，不为别的，就因为孙氏撞在了枪口上，她自然是没好话说给孙氏听的。 孙氏被沐染霜的话给噎住了，她看了沐染霜一眼，语气也没当初那么好了，“是，这儿是‘沐府’，我可不是来这儿闹的，我只是想把是二房的人给带回去，别让他们在这儿给老夫人添乱。” “添乱？二娘这话可是在说月儿？”沐染霜反问，接着道，“月儿可是我安排在祖母身边照顾祖母的，怎么的到了二娘这边，就成了添乱了？” 孙氏被噎得死死的，就如同喉咙里被卡了鱼刺一般，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第四百六十章 威胁 沐染霜见孙氏的脸色愈发的不好看了，也不想过多的为难她，于是便道：“祖母的意思，我已经了解了，我也赞成。月儿在祖母身边照顾得很好，为了表示感谢，我赞成将月儿过继到大房，从今往后，我会视她如亲妹妹，为她寻个好人家，绝不再让她吃苦。” 沐染霜表了态，她心中仍旧是有些不放心凌墨泽，想着赶快处理了这边的事情，尽快赶回凌墨泽的身边，自然也不再多耽误时间。 孙氏听了，正准备反驳，沐染霜便转过头去，看向沐河，“若是你们仍旧不同意，那咱们便请族人来，按照族里的规矩来决定月儿的去留。” 沐河一听沐染霜要请族人来，将沐夕月过继给大房，是必须要有族人出面主持作证的，她能请族人来，想必是已经有了把握。 沐河和孙氏对视了一眼，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沐染霜见两人都不吭声，又问了一次，“那我便先让人去请族人过来了？” 说完，沐染霜也不再等沐河和孙氏的回答，她已经给了两人两次暗示，既然他们没有站出来反驳，那自己便去请。 沐河的心中还是有些许的疑惑，要请族人来，并不容易，族里的人大多也都是大户，若是没有信物，是请不来的。 沐染霜自信的模样，让沐河的心中有些慌乱，要请族人来，必须得握有沐家家主的玉佩，那玉佩原本一直在沐海的手上，如今……难不成是到了沐染霜的手上？ 沐染霜知道沐河的心中疑惑，她二话不说，便拿出了沐家家主的玉佩，放到了下人的手身上，叮嘱道：“去将族人请来，就说沐府有请。” 底下的人接过了玉佩，不敢再有片刻的耽搁，立即拿着玉佩往外边跑去。 看到沐染霜拿出玉佩，沐河的心中已经是压抑不住的愤怒了，眼看着马上要发作，沐染霜便道：“二叔，如今还在请族人的路上，若是不想叫人看笑话，二叔不如就应下了吧？” 沐河听了沐染霜不阴不阳的话，心中堵着一口气，冷冷地道：“你不要得意，这玉佩你拿着，你也别嚣张，如今家主是谁，还没定呢。” “二叔，我可没同你谈家主的事情，如今，我们要谈的，是月儿的去留。”沐染霜对于沐河提起了家主玉佩的事情，很是满意。 在沐海咽气前，便将玉佩给了沐染霜，沐染霜一直忍耐着，没有拿出来，她总认为二房的人还没坏到要撕破脸皮的程度。 如今看到他们为了制约沐夕月而准备随意将她嫁到一处人家，沐染霜便知道，不能再继续忍下去了，沐河他们一家子人都是不见棺材不流泪的人，今日，她便要将事情一并都给解决了！ “二叔，这些年，虽然我并未掌管府里的事情，可是自我接手以来，这账目便一直不对，而二叔的户头却一直是盈利满满，这些事情，过去我睁只眼闭只眼，终归是一家人，如今，若是你们不同意将月儿过继到大房，那便别怪我手下不留情。”沐染霜决定趁热打铁，将话都说死，把他们逼上梁山，让他们没得选择。 沐河一听沐染霜拿起了自己私挪红利一事做文章，心中便有些打退堂鼓，孙氏将话头抢了过去，她质问沐染霜：“你这是在威胁我们？” “没错，我就是在威胁你们。”沐染霜也大方地承认了，她做下的事情，从来就不敢不承认，若是孙氏他们敢将此事往外宣传，她也不介意背这么个名头。 孙氏被沐染霜噎住，这件事情，的确是他们的短处，可是沐夕月的事情，也不能退让，若失了沐夕月，往后在沐府就当真一点儿地位也没了。 沐染离是个不怕死的，她如今满脑子想着的，便是不能让沐染霜和沐夕月得逞，“不行！你今天就是说破了天，我都不能让你如愿！” 沐染霜听了，冷冷一笑，她在笑沐染离不知天高地厚，她朝着旁边的人使了个颜色，轻声吩咐下去：“把她给我绑了，什么时候二老爷松口，什么时候松绑。” 沐染离是沐河和孙氏的宝贝，这一点，沐染霜很是清楚，那些丑事，或许不能让沐河和孙氏松口，那沐染离这个掌上明珠，总该能让两人心软了吧？ 沐河和孙氏两人还没来得及反应，沐染离已经被下人五花大绑给带走了，两人急急忙忙追上去，还没追上，便被人给拦住了去路。 孙氏立即跑到沐染霜的面前，拉着她问：“你把离儿带到哪里去了？” “等你给了我满意的答复，我自然会告知你。”沐染霜光明正大的开始威胁孙氏和沐河，她必须赶在族人来之前，让两人松口。 被请去的族人，都是在族中德高望重的，萧洛逸驾崩后，各个府里都开始行动了起来，自己府里的事情还忙活不过来，如今还被请去处理别人家的烂摊子，换了谁，心里都不好过。 可是有那家主玉佩摆在那儿，他们也不敢不赴约，只好先将手上的事情交给别的人去处理，急急忙忙赶去了沐府。 孙氏和沐河心中紧张沐染离，这一时半会儿，沐染霜倒是不会对沐染离做什么，可若是时间长了，还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来。 再者，为了沐夕月这么一个可有可无的人，搭上沐染离这个宝贝女儿，孰轻孰重，他们心中早就有掂量。 孙氏急得很，她虽然也想答应下来，可是沐河是二房中的家主，家里的事情，都是他说了算，孙氏一个妇道人家，在这样重要的问题上，她自然是说不上话的。 沐河看出了孙氏的焦急，他心中又如何不着急呢？他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便宝贝着，如今哪里能看她吃苦？ “我答应你！赶快放了离儿！”沐河没过多久便松了口。 沐染霜一听，立即展露笑颜，道：“这才对，之前那么拧着，有什么意义呢？” 孙氏忍不住插了句嘴：“我们都答应了，你什么时候放了离儿？” “不着急，你们是答应了不假，可是我如何能确定族人来了你们不会反悔？放心，你们的宝贝女儿现在很安全，等月儿过继成功，我自然会放了她。”沐染霜也担心沐河会使诈，多留了个心眼。 沐河原本是有这个打算的，还打算借着这件事向族人揭发沐染霜的，一石二鸟。却没想到，沐染霜留了这么一手。 等族人到齐后，沐染霜便立即道：“还请各位长辈做主，二叔自愿将沐夕月过继到大房，到我名下，与我嫡亲姐妹相称。” “她本人可愿意？”其中最年长的问道。 沐夕月得了消息，知道是关于自己的事情，立即赶了出来，恰好听见了这段对话，立即站出来道：“我愿意。” 族人听了这话，便聚到了一起商议了一番，最终做出了决定，将沐夕月过继到大房，成为沐染霜的妹妹，族谱上也将改写。 这件事情完成了以后，关于沐家家主一事，沐染霜道：“各位长辈，自我爹离世后，沐家家主之位便一直空悬，如今，我手握沐家家主玉佩，往后，我便是沐家家主，还请各位长辈为我做个见证。” “这怎么行？” “就是啊……沐家的可还有长子呢……” 沐染霜的一番话一说完，底下便议论纷纷，沐染霜耳尖，这些议论声她都听了进去，只要没人站出来公然反驳她，她便不会解释。 沐河本就不满沐染霜方才的行为，如今听到她说要当沐家家主，自然是忿忿不平，立即站出来，反驳道：“这如何能行？你已然嫁入了凌王府，成了凌王妃，如何还能做沐家家主？更何况，沐家的长子是沐泽，论理，也该沐泽来当这沐家家主。” 沐染霜淡淡一笑，“我想二叔的话也是大家的心声，的确，我不是沐家的嫡子，可我是沐家的嫡女，沐家傲然于世，便是凭借着出神入化的医术，而我深得爹爹的真传，沐泽，若是他的医术能比我高，这家主之位我让于他，无怨无悔！” 沐染霜最后四个字，气沉丹田，掷地有声，让在座不少人愈发的佩服她。 没人再吭声，沐染霜继续道：“如今这府上，擅医术的就我与月儿，若是凭这，我坐补上这家主之位，那我便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毁了沐家的招牌，与其看着沐家一日一日的堕落，不如由我亲手摧毁。” 沐染霜这一段话，无疑是最后的警告，若是当真再有人反驳，她可是言出必行。 来人中最年长的沉思了一会儿，与周遭的族人商量了一番，大家都一致认为沐染霜说得没错，的确是在理，让沐染霜来当这家主，也不是不行。 沐家的名声在医术界可是响当当的，凭借着这个名头，沐家才能够一直傲立于世，若是这名头被沐染霜给毁了，那这族人还不知道多少人会受影响。 “既然如此，那咱们依照族规，举手表态，票数多者为最终结果，谁也不得有异议。” 接下来，便进入了举手表决的环节，有沐染霜方才那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自然是没人不敢不投赞成票。 最终，沐染霜以全票顺利登上了沐家家主之位，并且光明正大地从族长的手中领到了沐家家主的玉佩。 第四百六十一章 心生歹念 等顺利拿到了沐家家主玉佩后，族里的人也见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于是便纷纷起身离开，沐染霜以家主的身份将族人送到了府门口，寒暄了几句，便送走了族人。 随后，沐染霜回到前厅，她对沐夕月道：“月儿，我如今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往后这府里的事情，便交到你手上，由你全权处理，无需过问我。” 沐河和孙氏还在那儿等着沐染霜把沐染离放了，结果听到沐染霜这句话，心里猛地往下一沉，便知道，沐染霜这是决心要让他们二房的人难堪了。 沐河和孙氏两人对视了一眼，面如土色，狼狈得很，他们这一次简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终究他们是斗不过沐染霜的。 沐河也不想再继续在这儿多待了，他抬起头看向沐染霜，问：“什么时候能放了离儿？” “啊，差点忘记了这件事。”沐染霜浑然不觉，若不是沐河问起，她当真是忘记自己让人绑了沐染离，她立即吩咐下人将沐染离给带出来。 沐染离出来的时候，仍旧在挣扎，沐河和孙氏急得不行，孙氏立即上前去将沐染离团团转转检查了一番，确认无误，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沐染离却丝毫不担心沐染霜会伤害自己，她担心的，是沐河最终有没有松口，她问：“爹，你妥协了？” “回家说。”沐河的脸色并不好看，在沐染霜这儿什么好都没讨着，反而还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换了任何人，只怕都没多好的心情。 沐染离看了沐染霜一眼，沐染霜在沐染离面前从来不输气势，瞪着她，沐染离瞬间便没了气势，她只得将目光挪向一旁的沐夕月。 沐夕月也不是软柿子，不好捏，先前若不是因为孙氏手中握着娘亲，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向他们妥协的。 沐染离没得逞，沐河和孙氏也不想再继续待在沐府，便讪讪地跟着两人回了沐宅。 沐河心情很是不好，如今当今是芝麻和西瓜都得成，还被沐染霜摆了一道，家主的玉佩到了沐染霜的手上，他沐河这辈子只怕就是死，也坐不到家主的位置了。 沐染离向来是不管天高地厚的，她如今想着的，只是该如何报复，不为别的，就为着这一件事，她可不能沐夕月白白捡了这么个好处。 沐染离总认为沐夕月在自己面前摆出一副得意的模样，越想，她便越是愤怒，再想想沐河和孙氏在大房那边吃的亏，她便不能忍。 沐染霜如今坐上了沐家家主的位置，再加上她还有凌王的庇护，就算是她自己不怕死，她也不想把沐河和孙氏给搭进去，自然不能动她。 可是如今，沐夕月已经过继到了大房那边，沐染离将这一切的账都算到沐夕月的身上，自然是再合适不过了。 这么想着，沐夕月的脑海里便有了一个主意，她要让沐夕月有这个命到大房，却没命享受这荣华富贵！ 等二房的人离开以后，沐染霜便问沐夕月：“祖母如何了？” 沐夕月立即道：“已经没事了，如今正在屋内歇着呢。” 两人见府里的下人将门关上，这才走回沐老夫人的屋，等到了屋门口，便问门口的嬷嬷：“祖母可醒来了？” “未曾。”门外的嬷嬷恭恭敬敬地答道。 沐老夫人本就是因为气急攻心才会昏过去，如今缓过神来，自然也睡不安稳，听见外边的动静，便醒了过来，她问：“可是霜儿、月儿在外边？” 沐染霜和沐夕月听见沐老夫人的声音从屋子里边传出来，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即便立刻推开门走了进去。 等两人推门走进去，便看到沐老夫人正睁着眼睛看着门这边的方向，两人立即迎上去，沐染霜凑到沐老夫人的身边，问：“祖母，你可还感觉哪里不适？” 沐夕月则走到沐老夫人的身侧，给沐老夫人诊脉，发现她的脉象已经稳定了下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沐老夫人答道：“无妨，月儿她……” 沐染霜知道沐老夫人关心沐夕月的事情，立即回说：“已经都处理好了，月儿如今已经是大房的人了，往后府里的事情，便交到她手上了。” 沐老夫人听了沐染霜的回话，一颗心这才尘埃落定，她这心心念念的一件事，总算是办好了。 沐老夫人复又想起了一件事，“宫里如何了？” 沐染霜摇了摇头，她自宫中回来时，宫中还在准备着仪式，一切都还未成雏形，尔后便急匆匆赶来了沐府，也没来得及入宫去瞧一趟。 沐老夫人闻言，“凌王他可是在宫中？” 沐染霜点了点头，眼神有些躲闪，她不想让沐老夫人看出自己的担忧。可是沐老夫人却是身经百战，如何看不出沐染霜这躲避之意，她立即道：“既然这府上的事情都处理好了，你便赶紧入宫去瞧瞧吧，剩下的事情有月儿在，她会办好的。” 沐老夫人语毕，看了沐夕月一眼，后者立即道：“姐姐，你去吧，这儿交给我，你放心。” 有了沐夕月这句话，沐染霜也算是放心了，如今沐老夫人的身子也稳定下来了，她也可以放心的入宫去看看凌墨泽的状况了。 沐染霜坐上了沐府的马车到了宫门外，她径直去了摆放灵柩的大殿，萧洛逸一众的妃嫔都跪在里边，凌墨泽也随着萧绝言和萧绝尘跪在一旁。 沐染霜走到凌墨泽的身边跪下，低着头，没吭一声。 皇后从大寺内请来的法师正在正前方念经，替萧洛逸超度，愿他能登极乐。 等念经的仪式完成后，众人起身，退到一旁，等着下一场仪式。 等站定，沐染霜这才对凌墨泽道：“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好，府里的事情我也都交给月儿了，这几日我便在这儿陪着你。” “恩。”凌墨泽淡淡地回了一句，多的话他也并不想多说。 沐染霜也能够理解，没再吭声。 就在大殿内安安静静的时候，突然来了好几位褪下了头饰的女子，一袭素白衣裳冲了过来，身后跟着满脸焦急的太监和嬷嬷。 几个女子远远的口中便念念有词，只是沐染霜与他们距离相去甚远，也听不清两人在说些什么，等两人凑近了，她这才听清楚，原来她们正是被萧洛逸点了名陪葬的人。 几人凑近了些，便朝着摆放灵柩的位置嘶吼：“皇上，臣妾到底是哪里对不住您了？这后宫佳丽三千，为何偏偏点了臣妾陪葬？” “皇上，您生前对咱们几个虽谈不上偏爱，如今了了，却让咱们几个陪葬，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 顿时，场面一片混乱。 皇后本就有些精力不济，如今见着这几个疯女人闹腾，头愈发的疼了，她皱着眉对着后边的太监和嬷嬷道：“你们几个做什么的？赶紧把她们给本宫带下去！” 后边原本一直不敢动手的太监和嬷嬷得了皇后这句话，立即上前去，将几个人给扣下了，几人挣扎着，原本是在质问萧洛逸，如今听了皇后的话，立即将矛头指向了皇后：“是你！是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一定是你，蛊惑皇上让咱们陪葬！” “没错！就是因为咱们平日里不服她！看不得咱们得宠！” 几个女人登时将所有的错都怪到了皇后的头上，反正是将死之人，也顾不得那么多的礼仪，对着皇后便是破口大骂。 皇后听了，也并没有多介意，她对底下的人道：“赶紧带下去，好好看着，若是后边再发生这样的事情，管好你们的脑袋。” 太监和嬷嬷听了，下意识的缩了缩头，原本他们也是心疼这几人要陪葬，想着在她们死前就好些对待，可如今要殃及性命了，哪里还敢有半分的怠慢？立即连拉带拽的将她们几个给带了下去。 “皇后！你不得好死！” 此话一出，就连沐染霜的心都往下一沉，陪葬一事，是萧洛逸一人决定的，如今，她们用这般恶毒的语言诅咒皇后，实在是不该。 “拉下去掌嘴！”萧绝言默默地吭了一声，遗诏已然宣布，原本萧绝言应该立刻即位，可是他却坚持要等到萧洛逸下葬后，才肯即位。 大臣们拿萧绝言没办法，只得依了他的，待到丧仪完成后，再着手准备即位一事。 等这一档子事闹腾完，那边的仪式也已经准备好了，沐染霜跟着凌墨泽并排跪好，巡礼跪拜。 因为丧仪事情多，且杂，沐染霜和凌墨泽自然是不方便回府的，皇后立即让人收拾出了大殿来，让两人住下。 仪式告一段落，凌墨泽便同沐染霜回到了大殿内歇息，仪式将持续七日，后边还多的是仪式，沐染霜见凌墨泽没休息好，便问他：“要不要到榻上去躺会儿？” “不必了。”凌墨泽回话都没什么多少精气神，沐染霜看着，只觉得心疼，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凌墨泽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如今的模样让沐染霜为自己担心了，他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一个地方，也不吭声。 沐染霜看着着急，给凌墨泽倒了一杯热茶，送到他的面前，轻声道：“若是难过，说出来，好不好？” 沐染霜的声音也带着哭腔，她是当真为凌墨泽着急。 第四百六十二章 下葬 凌墨泽被沐染霜的话给拉回了现实，他立即将目光专项了沐染霜，见沐染霜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立即伸出手抱住了沐染霜的腰，“我没事，我就是一瞬间有些缓不过神来。” “我知道，我就在你身边，若是你有什么想说的，只管说，我会一直陪着你。”沐染霜见凌墨泽总算是说出了一串话，这才松了口气。 沐染霜知道，凌墨泽只是需要时间缓一缓。 一晃眼，七日的祭祀仪式便结束了，到了第七日，便是萧洛逸下葬的日子，众人浩浩汤汤地将萧洛逸送入了皇陵，百姓们也是跪在道路两旁，穿着素服，送萧洛逸出殡。 待灵柩没入皇陵中，一切便已然尘埃落定。 萧绝尘身为太子，虽然没有继位，但始终是萧洛逸的嫡长子，且是太子，便得为萧洛逸守丧三年。 第二日一早，诸位大臣便奏请萧绝言继位，下葬的当日，萧绝言借口说要缓一日，诸位大臣便放过了他。 到了第二日，萧绝言是无论用什么理由都躲不掉了，诸位大臣手持笏板，以握有遗诏的大臣为首，纷纷跪在五皇子府外，请萧绝言继位。 五皇子府的门房也慌了，他们何时见过这场面，立即请来了府里的管家，管家见了，只觉得不妥，立即道：“各位大人，快请起。” “五皇子若是不出来，臣等便长跪不起。”为首的大臣掷地有声地答道。 管家听了，为难得很，只得将萧绝言离开前交代的话原封不动复述了一遍：“各位大人，五皇子他如今不在府上，昨日便趁夜出京了，他只说，这皇帝，他不愿当，让凌王或是太子当都行，总归他不行。” 为首的大臣闻言，先是瞪大了双眼，尔后与身后的大臣们对视了一眼，众人眼中的慌乱一览无余。 这遗诏中的确是让萧绝言继位，可如今萧绝言跑了，俗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可他们也不敢公然违抗遗诏。 大臣们立即急急入宫，求见皇后。萧绝尘已经准备启程去自己的封地，而皇后也做好了准备，打算同萧绝尘一道到封地去。 如今听见诸位大臣求见，她心中疑惑得很，可也知道定是大事，便立即回到了正殿，接见诸位大臣。 待诸位大臣们将事情简单的叙述了一遍，皇后也皱着眉道：“这言儿，当真是放浪形骸，做起事情来，当真是不管不顾。” 大臣问：“皇后娘娘，这国不可一日无君，这后边的事情可该怎么办？” “去将太子和凌王请来。”皇后吩咐了身边的人一句，尔后宽慰诸位大臣，“诸位，如今既然五皇子不愿意，那么他必定也能想出辙不让咱们找到谁，所以，咱们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该确定好，该由谁来当这个皇帝。” 凌墨泽是萧洛逸儿子的事情已然公开，他自然是可以继位的，更何况，他的能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大家的心中自然都是愿意推选凌墨泽的。 凌墨泽在丧仪办完后，便带着沐染霜回到了府上，刚休息了一日，第二日一早正在用早膳，便得了宫里的消息，说是皇后娘娘有请。 凌墨泽听是皇后娘娘请，正想问一句：“皇后娘娘找本王能有什么事？” 那来传信的公公也知道事情着急，也来不及同凌墨泽解释，只道：“王爷，事情紧急，还请您赶紧收拾一番，同咱家走一趟。” 凌墨泽闻言，看了沐染霜一眼，不知为何，沐染霜总觉得心中不安宁，可一听是急事，也没阻拦，朝着凌墨泽点了点头，将他送到了府门口，待马车离开，她这才回府内。 萧绝尘得到消息，便立即赶到了大殿内，瞧见了诸位大臣，便知道，事情只怕是不简单。 凌墨泽还没到，皇后见萧绝尘来了，还是先将事情同他说了一番，萧绝尘听完，便拒绝道：“不行，以我的能力，是绝对做不好的，凌王能力大家有目共睹，由他来当，乃是众望所归。” 萧绝尘推脱完，还不忘记将凌墨泽往里边推一把。 等凌墨泽赶到的时候，大殿内的人已经将事情谈论得差不多了，就等着他来了，如今看到他来了，便静静地等着皇后将事情叙述给他听，然后等他的回应。 凌墨泽听完，下意识的感慨了一句：“萧绝言这做事未免也太不厚道了。” 这一声的嘀咕倒是没多少人听到，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至于要找萧绝言算账的事情，还是容后再议。 凌墨泽知道沐染霜的心愿，也一直都记得自己对沐染霜的许愿，于是他立即道：“此事，本王不行，各位还是另请高明。” 皇后没料到凌墨泽居然会拒绝，不过她大概也猜到了，凌墨泽的拒绝大致与沐染霜有着不可分割的干系。 如今，皇后是退无可退，她长叹了一口气，她知道，凌墨泽并不是因为做不好，才不愿意做这皇帝的，他的能力是足够的，因此，由他来继位，再适合不过了。 皇后没多言，走到殿后，抽出了一个暗格，拿出了一卷空白圣旨，她将空白圣旨给了为首的大臣，道：“本宫说什么，你便写什么。” 那大臣先是一愣，没看明白是什么，等打开来看，才发现是一道空白圣旨，他惊讶道：“这……” “这是先皇生前留给本宫的，如今还当真派上用场了。”皇后笑，当时她还疑惑，不知道萧洛逸这是为何，如今想来，只怕他早就看穿了萧绝言的心思，又或者，他仍旧心存了想让凌墨泽继位的心思。 凌墨泽瞧见了落下了玉玺的圣旨，有些不敢相信，万万没想到，萧洛逸居然做了这样的准备，看样子，他对他的儿子，当真是了如指掌。 拿着圣旨的大臣立即走到书桌前，一旁的公公已经磨好了墨，皇后道：“国不可一日无主，凌王，朕之子也，仁孝，谨记公四海之利为利，一天下之心为心，体群臣，子庶民，保邦于未危，致治于未乱，夙夜孜孜，寤寐不遑，宽严相济，经权互用，以图国家久远之计而已。着令其继朕位，授玉玺，保邦卫国，朕余愿已。钦此！” 凌墨泽的脸色变了变，等大臣落笔，皇后道：“写好了，便将圣旨交给凌王，奏请凌王继位！” 皇后如今是要逼着凌墨泽继位，凌墨泽满心的不愿，他不能不同沐染霜商量，便做出决定，他更不能伤了沐染霜的心，因此，他迟迟未接旨。 凌墨泽沉思了许久，开口拒绝道：“父皇与母后之恩，儿臣心领，只是，儿臣着实无法胜任，还望母后三思。” “事情发生得突然，想来你也还未做好准备，这样，给你几日考虑的时间，如今，皇位空悬，邻国虎视眈眈，国之危，还望你能为民思虑。”皇后见凌墨泽拒绝得决绝，便知道今日想让凌墨泽应下是不可能的，这才往后退了一步，任何事情都有得商量。 凌墨泽应下了，如今他只能顺着皇后给的台阶下，否则，他便是连退路都没有了，“儿臣遵命。” 皇后想了想，又道：“为了避免邻国进攻，这几日，希望你能暂居皇上之位，处理国事。” 凌墨泽听了，想拒绝，可是仔细想想，扪心自问，他也不想看到邻国进攻，不想看到百姓们陷入战乱，于是他应了下来，他想，沐染霜应当能理解自己。 凌墨泽入宫了一阵，萧绝言逃跑了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凌王府，沐染霜得知消息，再想想凌墨泽入宫许久，她心中便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萧绝言跑了，萧绝尘定是不愿继位的，那么剩下的唯一一个人选，便是凌墨泽，若当真如此，她又该怎么办？ 凌墨泽应下后，便急着往府里赶，他知道沐染霜只怕是会为自己担忧了。 沐染霜自打得知消息后，便一直站在府门口等着凌墨泽归来，没等凌墨泽，却等来了一封信。 看了封面几个字，沐染霜这才松了一口气，是萧绝言写的，打开一看，只留下了六个字：云游几年，便归。 沐染霜气得想把信给撕了，这么大的烂摊子，萧绝言居然就这么扔给凌墨泽了！想想，沐染霜便气得整个人都快要爆炸了。 远远的看到了凌墨泽的马车过来，凌墨泽立即下了梯子，走到门口去接凌墨泽。 凌墨泽下了马车，见沐染霜等在门外，便问她：“你在这儿做什么？” “我刚接到了这个。”凌墨泽一直将萧绝言留下的信握在手上，她努力说服自己，不让自己撕掉。 凌墨泽接过，立即吩咐自己的手下，道：“就是翻个底朝天，也把这家伙给本王找出来！绑都要绑回来！” 一想到萧绝言撇下的烂摊子，凌墨泽也只觉得头疼，他不是不能处理，他只是担心萧绝言当真在外边躲个几年，那他可就被束缚住了。 沐染霜问：“皇后娘娘召你入宫，可是为此事？” “恩。”凌墨泽的眼神有些躲闪，他还不知道该如何同沐染霜说起此事。 沐染霜一眼便看出了端倪，她努力让自己放轻松，然后拉着凌墨泽往里边走：“先进去吧。” 第四百六十三章 宽慰 凌墨泽带回来的，还有皇后让大臣当场写下的圣旨，他如今只觉得那圣旨像是烫手的芋头，不知道该放到何处，更不知道该和沐染霜从何说起。 等两人回到屋内，沐染霜走到后边，吩咐了外边的人：“你们都退下吧，今日不必伺候了。” 说完，沐染霜将门关上，她方才得知了萧绝言的消息，心中也已然有了准备，知道凌墨泽这一趟入宫，便是为着萧绝言折腾出的这么一档子事，她心想，不管凌墨泽说出什么，她或许都能平静接受了。 凌墨泽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便一直默不吭声，正在心底里琢磨着该怎么和沐染霜说，才能更让她容易接受。 沐染霜却先开口问道：“皇后娘娘……可是想让你即位？” 凌墨泽闻言，抬起头与沐染霜对视了一眼，他分明从沐染霜的眼中看出了不情不愿，她的心中其实根本就不愿意提起这件事，可是她还是问出了口。 凌墨泽沉吟了片刻，回答道：“是，你等等，我去取件东西来。” 沐染霜点了点头，然后目送凌墨泽走出了屋内，等凌墨泽离开后，她便有些躁动不安，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口喝下去，却仍旧平静不下来，她心里很清楚，如今萧绝言跑了，只剩下萧绝尘和凌墨泽，不管是谁，都理所当然的会选择凌墨泽。 沐染霜也不是不愿凌墨泽即位，只是，若是凌墨泽当真登上了那皇位，这后宫之中绝不可能只有她一人，要让她与众多的女子共侍一夫，她是万万不能接受的，她也不能够肯定，自己会否像凌墨泽他娘亲一般离开。 凌墨泽回来时，手中握着那道圣旨，沐染霜一眼瞧见那模样，先是一愣，心中已然有了猜测，可她不确定，便问：“这是……” “这原是一封空白圣旨，可方才皇后娘娘拿了出来，让大臣当场写下……”后边的内容，凌墨泽便没再说了，他将圣旨递给沐染霜，“你自己看吧。” 沐染霜伸出手去，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手正在止不住的颤抖，她在心底里给自己鼓劲打气，带将圣旨展开来，她便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当真是如此……” 感慨过后，沐染霜又抬起头看向凌墨泽，问他：“你将圣旨带了回来，可是说明，你已经应下了？” 如今，沐染霜最在乎的还是凌墨泽的态度，凌墨泽曾经许诺过，要带她云游四海，可如今，若是她登上了皇位，这云游四海的誓言，自然就只能作废了。 凌墨泽为了不让沐染霜误会，立刻解释道：“我虽然当众拒绝了皇后娘娘，可是她却说给我几日考虑的时间，如今邻国虎视眈眈，希望我在考虑的这几日能暂居皇位，主持国事。” 沐染霜了然的点点头，这一点，她是能够接受的，毕竟，站在百姓安危的这一点上，她与凌墨泽想的是一样的，他们都不希望看到百姓们陷入战争。 “那……你自己想好了吗？”沐染霜小心翼翼地问凌墨泽。 凌墨泽摇摇头，他答道：“我曾经答应过要放弃王爷之位，带你云游四海。” 沐染霜听了凌墨泽的回答，差一点没哭出来，她以为凌墨泽都忘了，没想到，他还记得很清楚。 接下来，沐染霜没再继续问下去，还有一段时间，她道：“你已经派人去找萧绝言了，希望能尽快将他找回来。” 只要找回了萧绝言，那么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凌墨泽和沐染霜想的是一样的，毕竟，如今的处境，两人是无路可退了，要么，就是找回萧绝言，让他即位，要么，就要凌墨泽做出取舍。 后者两人都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与其如此，不如孤注一掷，将所有的希望放在萧绝言的身上。 第二日一早，凌墨泽便入了宫，他与萧绝尘暂时主持朝政时一般，没坐在皇位上，就坐在一旁，听着诸位大臣汇报近来的状况。 凌墨泽每日早早的便入宫，到了夜里很晚才能回到府上，沐染霜有时候等得了困了，便睡下了。 皇后自然也不能坐以待毙，她知道，凌墨泽拒绝的缘故，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沐染霜，于是，她便打起了沐染霜的主意。 皇后以沐染霜一人在府上无聊为由，请沐染霜入宫去与她作伴。如今皇宫内的事情还未定下，萧绝言还未即位，皇后与萧绝尘自然是不能去封地的。 沐染霜没做他想，简单的收拾了一番，便备好了马车，一路往宫中赶去。 等见到了皇后，沐染霜先是给皇后行了礼，皇后热情的将她扶起，道：“以往就将你看作了自己的女儿，如今倒好了，当真成了母女了。” 沐染霜只是一个劲地笑，没有回话，皇后拉着她的手，一路到了桌子旁坐下，“你们都退下吧，没什么事便不必入内了。” 皇后屏退了左右，似乎是想要和沐染霜说些体己话，可看在沐染霜的眼中，事情却并没那么简单。 一开始，皇后的借口挑选得很好，让沐染霜几乎没多想，可是如今，皇后却要屏退左右，这不是明摆着要和谈凌墨泽的事情吗？ 皇后也不着急，并没有直接切入正题，而是指着桌上一桌子的点心，“这一桌子点心，可是让御膳房特地准备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沐染霜随意的拿起了一块桂花糕，小小地咬了一口，然后非常满足地道：“多谢母后，儿媳很是喜欢。” “喜欢就好。”皇后满意的笑着答道，随后拿起了茶杯轻轻呡了一口茶，假装随意地问：“是不是许久都不曾与凌王见面了？” 沐染霜先是一愣，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这一次入宫，其实也是想看看能不能找个机会和凌墨泽说上几句话。 沐染霜万万没想到，皇后居然能够看穿自己的心思，不过转念一想，皇后不也是这样一步步走过来的吗？如何能不理解？ 索性，沐染霜也毫不遮掩，点了点头，皇后笑着道：“先皇驾崩，新皇未即位，朝中堆积了不少待处理的事情，自然是要忙碌一些的，还望你能多理解。” “母后说的是，儿媳无妨的。”沐染霜也只能这样来说服自己，同时每日里祈祷着萧绝言赶快出现。 “听说，泽儿派人去找言儿了？”皇后知道沐染霜识大体，她和沐染霜提及此事，也是随口一提。 沐染霜点点头，只听皇后又问：“可有消息了？” 沐染霜摇摇头，“五皇子出宫时大家都不知情，待我们派出人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晚了多久了，想要追上他的脚步，恐怕还得等上一阵。”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言儿他既然趁夜离开，便是做足了准备的，想要找到他，恐怕也不容易。”萧绝言熟知兵法，想躲也不是一件难事儿。 见不到凌墨泽这事与找到萧绝言这事一对比，便显得微不足道了，沐染霜倒也想开了。 皇后又吃了一块点心，同时又拿起了一块递给沐染霜，问她：“想不想去见见泽儿？” 沐染霜听了皇后的问话，顿时眼前一亮，她本就存了这样的心思，如今皇后一提起，她自然是没能抑制住内心的冲动。 皇后瞧见了沐染霜眼中绽放出了晶莹的光芒，忍不住笑开了，“也不知此时泽儿是否还在处理事务，若是没有大臣在，你们自然是可以见上一面的。” 沐染霜有些不好意思，被皇后这么一笑，她突然也不那么想见凌墨泽了。 皇后看出了沐染霜的心思，立即道：“好了，同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 说完，皇后便走到门口，将门打开，转过头去，发现沐染霜还坐在那儿，“还不走吗？” 沐染霜闻言，立即起身走到了皇后的身后，默默的跟上了她的脚步，一路往御书房赶去。 凌墨泽批阅完奏折，便面见大臣，商讨着那些被萧绝痕部队侵略过的村子和地区还如何安置，以及接下来的善后事宜。 等皇后和沐染霜到御书房外的时候，发现御书房的门紧闭，门外候着一位公公，见着皇后和沐染霜，立即行了礼：“皇后娘娘，凌王妃。” “凌王呢？”皇后问那公公。 公公尖着嗓子答道：“凌王此时正在里边与诸位大臣讨论事宜呢。” 一听公公这么说，沐染霜便有些沮丧，好不容易入宫来了一次，凌墨泽却在面见大臣，该不会一会儿连面也见不上吧？ “讨论多久了？”皇后又问。 “约莫有一炷香的时辰了。” 皇后看向沐染霜，问道：“要不，先去别处转转？” 沐染霜点点头，她本来也没抱多大的希望，若是当真见不上，那也只能作罢，毕竟如今凌墨泽可是主持国政，她还没这个能耐影响到他。 离开前，皇后叮嘱那公公：“一会儿大臣们离开后，立即派人来通传，并告知凌王，说是凌王妃入宫来了。” “是。”待那公公应下后，皇后便领着沐染霜去了御花园。 此时御花园内的花儿开得格外的好，整个御花园内都弥漫着各种各样的花香。一进入御花园，沐染霜便只觉得整个人豁然开朗，心中郁结的那些事情，瞬间便被抛到了脑后。 第四百六十四章 奏折 待与大臣们商量好细节，确定好每个人分工后，诸位大臣这才离开御书房。 等大臣们都离开后，公公立即入内，将皇后交代的事情办好，“凌王，方才皇后娘娘领着凌王妃来了，小的已经派人去请了。” “当真？”凌墨泽一听沐染霜入宫了，心中甚是欣喜，面上的表情也根本藏不住，立即放下了手中的笔，走下了台阶。 公公立即点了点头，凌墨泽见状，立即吩咐道：“立即让人去准备些点心过来。” 皇后和沐染霜在御花园内待了不过片刻，还未等沐染霜将御花园内奇奇怪怪的花认全，那边便派人来通传了，说是凌墨泽已经与大臣们议完事了。 “那咱们便赶快过去吧？”皇后也不敢耽搁了凌墨泽和沐染霜难得的见面时间，立即领着一众人往御书房赶去。 等到了御书房外，皇后便停下了脚步，对沐染霜道：“好了，你便进去吧，本宫也回去了。” “母后……”沐染霜没想到，皇后居然会直接将她撇在这儿。 “不妨事的，一会儿便到了用晚膳的时刻，你一会儿留在这儿用完晚膳，再陪着他，一道回府也行。”很显然，皇后这是在故意给凌墨泽和沐染霜创造机会。 方才凌墨泽已经见过了大臣，夜里自然不会再见了，最多便是批阅一些奏折，沐染霜在旁边陪着，也并不影响。 沐染霜听完皇后的话，立即给皇后行了个礼，“多谢母后。” “行了，快进去吧。”皇后看着沐染霜，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女儿一般，也是打从心底里替她高兴。 沐染霜迈开步子，跨过了御书房的门槛，径直往里边走去，待点心上上来，凌墨泽便平静了一番心情，再次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批阅奏折。 底下递上来的奏折数不胜数，隔不上几日，便会有大臣递上奏请他即位的奏折，他只是随意的瞟一眼，随后便放到一旁，不做任何的处理。 凌墨泽听见了动静，便抬起头瞧了一眼，看到沐染霜正款款往自己这边走来，立即迎了上去，道：“你可是瘦了？” 很多时候，凌墨泽回到屋内，为了不打扰到沐染霜休息，甚至连灯也不点了，索性摸着黑躺下了。 第二日早晨起来时，天才刚灰蒙蒙亮，也看不清楚，今日见着了，便只觉得沐染霜瘦了，凌墨泽也是担心沐染霜为着萧绝言这件事而操心。 沐染霜立即笑着回道：“哪儿瘦了？你是太久没见我罢了。” 凌墨泽立即拉着沐染霜走到准备好的点心哪儿坐下，沐染霜一瞧，与皇后那儿准备的如出一辙，一看便知道，是御膳房准备的。 虽然沐染霜在宫中待的时间不多，但是御膳房却难得的知道她的胃口，她一瞧，问：“可是你吩咐御膳房准备的？” 凌墨泽点头，他低下头去看了一眼那点心，这才反应过来，“这全是你爱吃的？” 见凌墨泽也这般反应，沐染霜便知道，这件事与他没有丝毫干系，她道：“方才我在母后那儿，也是这些点心，可是母后准备的？” 除了皇后，沐染霜也实在是想不到第二个人了，不是凌墨泽，自然就只剩下皇后了，看样子，皇后这一次是做足了准备的。 凌墨泽问：“母后可同你说了其他的事情？” 凌墨泽知道皇后肯定会打沐染霜的主意，他也不想让沐染霜为难，可是皇后想要请沐染霜入宫，他自然是拦不住，也拦不了的。 沐染霜摇摇头，她心里也奇怪得很，她原本还以为皇后会直接同她谈起让凌墨泽即位的事情，“母后只同我闲话家常，尔后便说要带我来见你。” “那母后呢？” “她将我送到外边，便回了自己宫中了。”沐染霜如实答道。 凌墨泽总觉得皇后很是奇怪，也不知道她这是使的哪一招，“母后她恐怕是……” “我知道。”还没等凌墨泽把话说完，沐染霜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沐染霜既然知晓，凌墨泽自然不会再提起，他问：“一会儿晚膳想吃什么？我让御膳房准备。” “吃什么都好。”原本吃饭时，凌墨泽永远都坐在沐染霜的身侧，自从凌墨泽答应来暂居皇位后，两人连见上一面都成了奢望，更别提一同用膳了。 虽然说沐染霜入宫来陪着凌墨泽也不过分，可是沐染霜并不想，她不想提前适应这样的生活，再者，她也担心会有人碎嘴，说些影响凌墨泽的话。 因此，若是没什么事，沐染霜都不会入宫，就安安静静地守在凌王府内。 凌墨泽立即叫了人入内，点了几样沐染霜爱吃的菜，让御膳房去准备。公公听了，几下了菜肴，便疾步往御膳房去。 两人用过晚膳，凌墨泽看着那堆得高高的奏折，也不敢再耽搁，立即起身道：“我先去批阅奏折，争取早一些回府。” 沐染霜自然也不会阻拦，她站起来在御书房内四处走走，随手拿了一本书，看了一会儿，复又站起来，静悄悄地走到凌墨泽的身侧，看着他认真工作的模样，几乎要沉溺其中。 就在沐染霜准备下台阶的时候，她的目光无意间瞟到了一旁的奏折，奏折上的内容过于醒目，让沐染霜不得不驻足观看。 等看完，沐染霜便只觉得浑身犹如被冰冻了一般，她看了凌墨泽一眼，以为他不知道，便伸出手去拿那本奏折。 等拿了那一本，沐染霜发现，下边全是同样的内容，都是奏请凌墨泽即位的奏折。 凌墨泽自然不可能没注意到，他轻声解释道：“都不必理会，每日里总会有几本。” 沐染霜看着那一块的奏折，每一本都是同样的内容，如凌墨泽这般说，这么几日，哪里能堆得了这么多？恐怕每日里十几本都不止。 凌墨泽的能力的确是出色的，这一点沐染霜心情很清楚，她不过是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她永远都记得，萧洛逸同她说过的那一番话，她不想看到凌墨泽变成那般模样。 沐染霜笑笑，道：“内容可很是有感情呢，且有理有据，你也不为所动吗？” “少在这贫嘴。”凌墨泽根本没抬头，知道沐染霜这是在打趣自己，也不理会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沐染霜在旁，让凌墨泽归心似箭，今日，他批阅的奏折的速度比平日里快了不少，等奏折都批阅好，凌墨泽放下笔，拉着沐染霜：“走，回家。” 凌墨泽是一刻也不想在御书房待，立即拉着沐染霜走出了御书房，等到了外边，对公公道：“奏折已经批阅好，记得简单整理一番。” 吩咐完，凌墨泽便领着沐染霜走到了宫门口，这一路上人很多，很多宫人见到两人都很是惊讶，却还是躬身行了礼，尔后匆匆离去。 上了马车，沐染霜便将头靠在凌墨泽的肩膀上，一路颠簸不断，等到王府时，沐染霜还是睡着了。 凌墨泽不敢动沐染霜，他知道沐染霜近日来的睡眠并不好，他根本不敢动自己的身子，就怕吵醒了沐染霜。 难得沐染霜睡得这般好，他自然不敢打扰到她，索性吩咐车夫退下，他便一直坐在马车上，任由沐染霜靠着。 等过去一阵，凌墨泽这才尝试去挪动沐染霜，见她没有动静，便将她打横抱下了马车，然后一路到了屋内，将她放在床上，点上了有助于睡眠的香，便熄了灯睡下了。 这一天夜里，沐染霜睡得格外好，平日里，她总是要接连做上好几个梦，这一夜，她几乎是一觉睡到大天亮，一个梦也不曾有。 待沐染霜睁开眼时，发现床侧已经是空空如也，凌墨泽早便入了宫。 就在沐染霜用早膳时，皇后再次派了人来请，今日换了理由，说是宫中御花园内的花开得格外的好，邀请她入宫去一道赏花。 沐染霜知道皇后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是既然是皇后请的，她自然是不能拒绝的，于是，她收拾了一番，入了宫。 待见了面，皇后仍旧是没提及即位一事，而是问了昨天的事情，沐染霜笑着将事情简单的说给了皇后听，皇后听了，很是欣慰：“你们这般长的时间未见面了，小别胜新婚，想来也是恩爱得很。” 沐染霜只是在一旁跟着笑，皇后又补充道：“往后虽然也会很忙，但等那些受灾区处理完毕，便没这般忙了，平日里陪你用一顿饭的时间，应当还是有的。” 沐染霜了然的点点头，如今她只要能见上凌墨泽一面便心满意足了，别的也不奢求了，反正这样的生活也不会维持太久，只要等找到萧绝言，凌墨泽便可以从那个位置上退下来，他们的生活又会恢复到和从前一样。 “今日，可还想去见泽儿？”皇后领着沐染霜在御花园赏花，今日，她还特地请了一位花匠在旁为两人讲解，只因昨日她瞧见沐染霜对那些花儿很是感兴趣，而她对此不甚了解，便请了一位专业替沐染霜答疑解惑。 沐染霜笑着回道：“母后费心了，知道王爷他无妨，生活起居都照顾得很好，儿媳便没旁的请求了。” 第四百六十五章 下毒 沐染离对沐夕月生了歹心，自然她得将想法付诸于实践，她特地从外边买来了砒霜，加在了一块糕点里边，就是为了给沐夕月吃下。 在沐夕月的眼中看来，砒霜这种剧毒，杀起人来，是很迅速的，她如今最需要的便是这样的毒。 待做好了糕点，沐染离让人拿了一个食盒将糕点装好，她在那块有砒霜的糕点上做了一个只有她自己才看得出来的记号，为的就是不让别的人误食。 沐染离虽然恨沐夕月，可是她的心中是不想殃及无辜的人的。 等沐染离到沐府外的时候，下人下意识的上前去拦下她，她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麻烦你们进去通传一声，以往的事情，我知道是我做错了，这一次，我是来弥补过错的。” 沐染离站在门外，与那门房好说歹说，非是要让他替自己进去通传不可。 那门房为难得很，沐老夫人曾经说过，不允许二房的人再踏入沐府，如今沐染离想要进去，自然是不可能的，而他们也不敢冒着这样的风险进去通传。 沐染离站在府外候了许久，今日她不见到沐老夫人，是定不会死心了，她额头上冒着汗岑岑的汗珠，她不停地用帕子擦着香汗，却仍旧是不肯离开半步。 那门房也是无奈，“三小姐，您就回去吧，别为难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了。” 沐染离可是小姐出身，哪里受得了太阳这般的暴晒，门房也是遵着沐老夫人的话，不让沐染离进去，可他也不想看到沐染离出什么事，只能苦口婆心的求她回去。 沐染离却非常坚定，她斩钉截铁地道：“今日若是见不到祖母，我便不会回去，就在这候着。” 有门房心软了，毕竟也是曾经的三小姐，便壮着胆子去将此事告知了管家，管家也知道门房做不得主，才不得已来告知了自己。 这样的事情，管家自然也做不得主，不过去同沐夕月通传一声，他也还是能做的，于是，他便将此事告知了沐夕月。 沐夕月听了管家的复述，问他：“她过来多久了？” “约莫在外边候了有两个时辰了。”管家早在来同沐夕月通传时，便将事情的来龙去爱问得清清楚楚。 沐夕月瞧了一眼外边的太阳，“这时候正是日头正毒的时候，她自小便娇生惯养，罢了，让她进来吧。” 沐染离自小便被宠成了大小姐，这样的苦她自然是受不住的，这一点，沐夕月也是很清楚的，她可不想沐染离在外边出了什么事，闹得孙氏又到沐府来闹，沐老夫人的身子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管家应了一声，立即去门口将沐染离迎了进来。 沐染离见到了沐府的管家，便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为何，她的心中就有这样的预感，她相信管家是来请她进去的。 沐染离站起身，身后跟着拿了点心的丫鬟，她问管家：“管家，我真的是来瞧祖母的，你就让我进去吧，哪怕是看一眼都好，我只是想向她认个错。” “三小姐，五小姐有请。”管家自然也不会和沐染离多言，直接照着沐夕月的话，将她请进去。 一听到管家称呼沐夕月“五小姐”，她便只觉得作恶，可是当着外人的面，她也不能表现出来，立即笑着，跟上了管家的脚步，往里边走去。 沐夕月见了沐染离，又瞧了她身后丫鬟手中的食盒一眼，看样子，是当真带了点心过来，至于是不是真心，还得容后再看。 沐夕月也没与沐染离多言，“祖母在里边，我领你进去。” 沐夕月没给沐染离行礼，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便往沐老夫人的屋子走去，沐染离对于沐夕月这样的态度自然是不满的，可是一想到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她便只能忍下。 待到了沐老夫人的屋门外，沐夕月不放心，跟着沐染离一道进去了。 到了里边，沐染离很是殷勤，她立即跑到沐老夫人的床榻旁，跪下去，向沐老夫人认错，“祖母，昔日是离儿不懂事，做了不少任性妄为的事情，往后，离儿绝不会再惹您老人家生气了，希望您能原谅离儿。” 说完，沐染离郑重地给沐老夫人磕了个头，沐老夫人见状，不管怎么说，终究是自己的孙女，她如何能当真不搭理她，“行了，你站起来吧，你有这份心就行了。” 沐染离在自己丫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沐夕月一直立在一旁，不吭声，仿佛不存在一般。 恰好沐老夫人该喝的药送了过来，沐染离欲从嬷嬷的手中接过了药，道：“我来喂祖母喝药吧。” 端着药的嬷嬷瞧了沐老夫人一眼，难得沐染离这般积极，沐老夫人自然不会扫了她的兴，便朝着那嬷嬷点了点头，嬷嬷这才将药递到了沐染离的面前。 沐染离端起药，小心翼翼地喂沐老夫人喝药，还仔细的将汤药晾凉，担心烫着沐老夫人，沐夕月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是真的认为沐染离是真的想通了，知道心疼祖母了。 等喝过药，沐染离便问：“祖母，这药必定苦口，我给您准备了糕点，您要尝一尝吗？可以解解药的苦涩味。” 一边说着，沐染离一边给自己的丫鬟示意，那丫鬟立即将食盒拿了过来，将里边的糕点取了出来，递到了沐染离的面前。 沐老夫人完全没有存任何的心思，接过糕点吃了起来，一口咬下去，味道还可以，沐老夫人便不自觉的称赞道：“还真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手艺，这糕点味道当真不错。” 沐染离做糕点的技巧是孙氏教的，自然是不错的，只不过她平日里从不轻易进厨房，自然大家都不知晓。 沐染离自己也拿了一块，吃了起来，等吃了半块，她这才假装看向沐夕月，仿佛现在才想起来沐夕月也在里边，她立即拿了那块被她做了标记的糕点，递给了沐夕月，“五妹妹，你要不也试试？” 沐夕月看了一眼沐染离手中的糕点，顿了顿，又看了沐老夫人一眼，沐老夫人道：“试试吧，味道还不错。” 见沐老夫人和沐染离吃了都没问题，沐夕月自然也就放松了戒备，接过沐染离递过来的糕点吃了起来。 等沐夕月接过了糕点，沐染离便转了回去。沐夕月平日里本就不是特别爱吃糕点，今日是因为沐染离做的，祖母也让她试试，她便拿起，小小地咬了一口，一咬下去，她便觉得这味道不对劲，立即笑着拿起帕子擦了擦嘴巴，轻声道：“姐姐这做糕点的技巧当真好，什么时候得向你讨教讨教。” 顺势，沐夕月便将那糕点吐到了帕子内，她知道，这糕点里边被动手脚了，至于是什么毒，一时间，她还没办法判断。 沐染离见沐夕月吃下了糕点，还连连夸赞，立即笑着道：“五妹妹哪里有这时间来学做糕点？五妹妹更擅长潜心研究医术，发扬光大咱们沐氏才是。” 沐夕月笑笑，道：“我还有点事，就麻烦四姐姐在这儿陪着祖母说会儿话，打发点时间。” 沐染离自然是应好，沐夕月给沐老夫人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沐夕月一出屋子，便疾步走到了自己的药房内，她将剩下的糕点好生保存，将自己方才吐在帕子里的糕点取了出来，仔细研究了一番，发现是砒霜，她立即服下了解毒的药丸。 随后，沐夕月传来了管家，吩咐他：“万不可让四小姐出了沐府的门，然后立刻派人去凌王府将大姐姐请来，尽快！” 管家听了，立即照着沐夕月说的话做了，叫人不动声色地将沐老夫人的屋外给围住了，沐染离在里边陪着沐老夫人说话，并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 沐染霜接到消息的时候，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能让沐夕月这般着急请自己过去的事情，恐怕不简单，她连衣裳都未换，便急急忙忙备了马车，赶去了沐府。 管家就在外边候着沐染霜，沐夕月再三叮嘱了管家，若是沐染霜到了沐府，第一时间将她引到药房去。 沐夕月给自己解了毒后，便有些犯困，她努力让自己坚持住，她想等沐染霜赶来，将事情第一时间告知她。 管家见到沐染霜，便引她去了药房，沐染霜知道这是去药房的路，没吭声，跟着管家一路到了药房。 到了药房门口，管家便没再往前进。沐染霜推开门走了进去，发现沐夕月趴在桌上，似乎是睡着了。 沐染霜的心猛地往下一沉，照理来说，沐夕月不至于会困到在药房内睡着的，她本该聚精会神的研究药材的，她瞟了一眼她面前的被吐出来的糕点，再给她诊了脉，没要多久，她便判断出了，沐夕月中了砒霜的毒。 砒霜乃是剧毒，若是服用过量者，顷刻间便会毙命，好在沐夕月食入得不多，也及时处理了，这才没大碍。 沐夕月只是因为解毒丸的药效，有些犯困，沐染霜确定沐夕月无妨，便走到门外，问管家：“今日府上可又谁来了？” “回大小姐的话，四小姐来了。”管家如实答道。 “她怎么来了？”沐染霜很是不满，前阵子才闹腾出那么些事情，今日怎的又来了？ 管家解释道：“四小姐说她知道错了，在外边候了好一阵，五小姐这才让她入内。” “她如今在何处？”沐染霜皱着眉头问了一句，眼下，事情都已经清楚明了了，这下毒的事情，九成九是沐染离干的，也就她与沐夕月有这般的深仇大恨。 “如今正在老夫人的屋内。” 第四百六十六章 要人 孙氏回到沐宅，发现沐染离没在屋内，从下人那儿她得知沐染离去了沐府，她心不由地一紧，但求她不要闹腾出什么事情来才好。 之前接二连三闹腾的那些事情，已经让沐染霜瞧他们二房的不顺眼了，若是沐染离再往枪口上撞，当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孙氏又在府上候了半柱香的时辰，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沐染离却仍旧是没有回来的影，孙氏担心沐染离在沐府那边出了什么事，一咬牙，还是让人备了马车，往沐府赶去。 沐染离等伺候沐老夫人睡下，便准备离开，可是刚走出院子，便发现外边被人围住了，她心虚，不敢再就往外走，只能退回到屋内去，希望沐老夫人能够庇护自己。 沐染霜在问管家话的时候，沐夕月听见了外边的动静，醒了过来，一睁开眼睛，便听见了沐染霜的声音，她立即站起身，走到外边，见了沐染霜，先是微微行了礼。 “来，让我把把脉。”沐染霜对于沐夕月没有丝毫防备的事情，似乎是有些不满，也不看看是谁送来的东西，她就敢放心大胆的吃，当真是不要命了。 沐夕月也看出了沐染霜脸上的愠色，也知道这一次是自己疏忽了，她万万没想到，沐染离居然恨自己到想要毁掉自己的地步。她将手伸出去，让沐染霜诊脉。 沐夕月睡这一觉的时辰，也足够那药丸发挥药效了，如今她身上的砒霜已经全部解除，那么，接下来便是要讨公道了，她问沐夕月：“剩下的糕点，你可还留着？” 沐夕月点点头，将先前好生保存的糕点拿了出来，递到了沐染霜的面前，沐染霜瞧了一眼，“好，这次，咱们便新账旧账一同算！” 很显然，沐染霜这一次是不会放过沐染离了。沐夕月如今是沐染霜的妹妹了，沐染离想要伤害沐夕月，就相当于是要伤害她，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的！ 沐染霜领着管家、沐夕月以及一帮家仆往沐老夫人的方向赶去，等走到院子外边，她瞧见了那一群围在那儿的家丁，她吩咐道：“记住了，绝对不能让二房的任何一个人踏出这府门半步！” “是！”众人齐声答了一声，便没再吭声，继续站着，如同门神。 沐染霜看了沐夕月一眼，“月儿，你同我一道进去，其他人都候在门外。” 只带上沐夕月，留其他人在外，也是因为考虑到沐老夫人此时正在歇息，更何况，这样让人头疼的事情，沐染霜自然也不想打扰到沐老夫人，他们能解决的，便得用他们自己的方法来解决。 沐染霜领着沐夕月入内，瞧见沐染离好整以暇地坐在那椅子上，当看到沐夕月的时候，她惊讶地站起身，瞪大双眼，指着沐夕月，说不出话来。 沐染霜迅速上前去，捂住了沐染离的嘴，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别出声，我有话同你说，到外边去。” 沐染离虽然心中不甚情愿，但是迫于沐染霜的淫威，她没办法，只得跟着沐染霜往外走去，跟着沐染离一道过来的丫鬟也被沐夕月带到了院子外边。 等到了院子外边，沐染霜便领着众人到了前厅，原先那些守在院子外的人，也一道跟着到了前厅，将沐染离和她的丫鬟的四周死死围住。 沐染离一瞧这阵势，便被吓着了，她恍然大悟，原来这外边的人并不是她多虑，他们当真是守着她的！ 看到沐夕月安然无恙的站在那儿，沐染离心中很是不甘，她冲上前去，质问她：“凭什么？你凭什么还活着？” “怎么？用一点砒霜便想要了我的命？沐染离，你以为我这一身医术都白学了吗？！”沐夕月认为沐染离的无知很是可笑，这般常见的砒霜，她这一身医术若是解不了，那她有何颜面去见沐海和沐家的列祖列宗？ 沐染离打小便对医术无甚兴趣，她一天到晚想的便是如何折腾，如今她被沐夕月说得一愣一愣的，还疑惑，难道，学医就能解砒霜了？那掌柜的明明说过，砒霜乃是剧毒，一丁点儿都能要人命的！ 沐染霜只觉得沐染离可笑，她嘲讽道：“沐染离，若是小时候，爹爹教的医术你但凡听进去一点点，今日也不会做出这般无知的举动！” “不公平！凭什么！我拼不过你，如今还杀不了你？”沐染离在问老天，为何要对她如此不公平。 “这人世间，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你拥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争取得来的，月儿的也是一样的，她比你足够努力，若是她像你一样在这儿问老天，她也不会有今日的辉煌，你，注定便是这样的下场！”沐染霜很是不屑沐染离质问老天的行为，重新活过一次，她便知道，一切都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沐染离想回嘴，却被沐染霜抢了先，“好了，该说的我也说完了，接下来咱们把事情解决一下。” “什么事情？”沐染离不知道沐染霜说的是什么事情。 沐染霜淡淡地道：“你是沐宅的人，如今到我沐府来，还意图下毒害死我妹妹，你说，这笔账，我该怎么同你算？” 沐染离被沐染霜问懵了，到了如今这地步，她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可是一直陪在祖母身边的，你可别冤枉了好人！” “沐染离，我可不知道，你还有这般冷静的时候，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沐染霜难得看到沐染离这般平静与自己说话的时候，平日里她总是莽莽撞撞，从来就谈不好一件事，有她在的场合，从来就不曾安宁过。 沐染离被沐染霜的一席话给噎住，一瞬间不知道该如何辩解，过了好半晌，她这回道：“你说我下毒，证据在哪儿？” 沐染霜看了沐夕月一眼，沐夕月从那块被下了毒的糕点拿了出来，摆在沐染离的面前，“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这是被你下了砒霜的糕点，若是你不愿意认，那我便让人去祖母屋内取了你先前送来的糕点盒过来，看是不是同样的？” 沐染离再无话可说，如今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不管她认不认，两人都认定是她了，索性她便一声不吭。 孙氏到了沐府外，下了马车，正欲入内，却被门房给拦下了，“二夫人，老夫人先前说过，可不能让你们入内的。” 门房也为难，方才放沐染离进去，已经是他吃了熊心豹子胆去告知管家的，如今孙氏过来，也是一副非进去不可的模样，他可不敢擅自做这个主了。 正是因为放了沐染离进去，如今沐染离被府上的人给围住，据说还不能放出去，若不是因为他，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也不知道事情结束后，会不会有人来找他算账。 孙氏不识得那门房，可好歹对方还称呼她一声“二夫人”，也就是说还是把她当做幕府的人，她便质问：“怎么？我乃是沐府堂堂二夫人，怎么就进不去了？” “二夫人，沐老夫人先前可是说过的，大小姐也说了，从今往后，二房的人不得入内……”那门房也是没办法了，只能将沐染霜的原话说了出来。 二夫人听了，心中很是愤怒，正准备抬起手教训教训那门房，管家赶了过来，立即叫住了孙氏，阻止她将那一巴掌扇下去，“二夫人，手下留情！” “管家，你来得正好，你帮我教训这下人！我如今想进这沐府，还不能进了？”孙氏见了管家来了，便以为自己稳妥的能进沐府了，也就不同那门房计较了，省得脏了自己的手。 管家恭恭敬敬的答道：“二夫人，您怕是忘了，是老夫人说过，不让您入内的，不然，您说我们这做下人的，哪里敢拦您呢？” 孙氏听了管家的话，更是气愤了，“不过是老夫人一句话，若是一句玩笑话，你们也会当真？” “老夫人做主，她就是说玩笑话，咱们也得照办。”管家一本正经的将话噎了回去，让孙氏接不下去。 孙氏不再和管家费唇舌，她不耐烦地道：“行了，知道了，大不了不进去就是！以为我稀罕啊！” 孙氏也是因为担心沐染离，不然，她是一步也不想踏进去。 算算时间，沐染离进去已经有好一阵了，她这一路上又耗了这么长时间，沐染离还没从沐府出来，只怕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仔细想了想，孙氏还是不放心，她知道自己不能在这外边干等，于是她转身，上了马车，吩咐下人去找沐河。 等看到沐河，孙氏立即焦急的将事情阐述给他听，沐河听了，无奈地抱怨：“你明知道女儿爱折腾事情，怎的还让她这么胡闹！” 之前的事情对沐河来说，无疑是一次又一次打击，他本就打算与沐府划清界限，如今沐染离又上赶着贴上了沐府，当真是只会给他惹事。 “你以为我想啊，女儿想的事情，谁能拦得住？罢了，当务之急，得先看到女儿才是。”孙氏也急了，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 沐河没办法，只得放下手上的事情，跟着孙氏一道去了沐府门外候着。 第四百六十七章 算账 “你是打算一声不吭，就这么耗下去？”沐染霜见沐染离这态度，知道她这是不打算认下来，便质问她。 沐染离仍旧是嘴硬：“不是我做的，我为什么要吭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沐染霜多的是办法对付沐染离，她对身边的婢女道：“去老夫人屋内将三小姐送来的食盒取来，切记别吵醒了老夫人。” 沐染离一听沐染霜要去取食盒，心便猛地往下一沉，可是她仍旧是不吭声，即算证明了是她做的，那沐染霜又能奈她何？反正沐夕月也没死，她无需背负任何的责任。 待下人取来了食盒，沐染霜将那食盒里边的糕点与沐夕月手中的糕点摆在沐染离的面前，问她：“如今物证摆在面前，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要说什么？我什么都没做，我来给祖母送糕点吃，这也有错吗？”沐染离不愿意在沐染霜的面前输了气势，她甚至抬起下巴与给沐染霜甩脸色。 沐染霜冷冷一笑，“好啊，在沐府你也敢这般嚣张了？当真以为我奈何不了你吗？” 对于沐染离这样的态度，沐染霜很是不满，若是沐染离当场认错，或许沐染霜还会看在她给沐老夫人送了糕点的份上，暂时放她一马，可如今，她这般桀骜不驯，当真是不给她颜色看看不行了。 “管家！”沐染霜将管家喊到自己的面前，冷冷地看了沐染离一眼，尔后吩咐道，“请家法！” 管家看了沐染离一眼，一眼便看到了沐染离眼中的恐惧，沐海当家主的这些年，从来没请过家法，如今沐染霜刚坐上家主的位置没多久，便要请家法，还是对沐染离。 沐染离先是一愣，尔后朝着沐染霜叫嚣：“你有什么资格请家法！” 很显然，沐染离被吓得什么都给忘了，她已经全然忘记了沐染霜如今已经是沐家的家主，沐染霜凑到沐染离的面前，笑着对她说：“三妹妹，你怕是忘了，如今，我可是沐家的家主了，为何请不得家法？” 管家默默地退下去去将家法捧上，是一根马鞭，狠狠地抽下来，那疼痛自然是不用说的。 “跪下！”待看到管家捧着家法，沐染霜便对沐染离训斥道。 沐染离惊得浑身一颤，她本被那家法给吸引去了目光，如今被沐染霜这么一吼，吓得腿都软了，可她坚定着没跪下去，她仍旧是一副不害怕沐染霜的模样，与她对视。 沐染霜问她：“怎么？想让大家来帮你一把吗？” 沐染霜看向了一旁守着的人，沐染离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她冷哼了一声，不管怎么说，她都是这沐府的人，哪怕搬出去了，也是沐府的四小姐！她还不信了，那些人敢动她！ “很好，来人！”沐染霜本就愤怒不已，如今沐染离这副态度无疑是火上浇油，她自然能不会再对沐染离手下留情。 沐染离被沐染霜唤来人强行按到了地上跪着，沐染离不肯跪着，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一直吵吵闹闹的，外边吵闹的声音，便传到了沐老夫人的屋内。 原本就睡得不安稳的沐老夫人听见外边的动静，睁开眼睛，便唤了人进来，问：“外边这是怎么了？为何这般热闹？” “回老夫人的话，是大小姐和四小姐她们……”后边的话，那嬷嬷也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毕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也不清楚，只看到沐染霜进来便将沐染离带走了。 “走，去看看。”沐老夫人皱了皱眉，好不容易消停了一会儿，如今怎么的又折腾起来了？ 沐老夫人在嬷嬷的搀扶下走到了前厅，见府里的下人压着沐染离跪在地上，念着沐染离方才给自己送了糕点，沐老夫人对沐染离多少还是有点好感的，如今见她这般，便忍不住问：“这是怎么了？” 惊动了沐老夫人，这是沐染霜最不愿意的事情，可是没想到，这吵吵闹闹终究还是惊到了沐老夫人，她自然也不能说假话，便将实话说给了沐老夫人听。 沐老夫人听了，差点一口气没顺上来，她瞬间便知道，沐染离这过来给自己送糕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你……你这个丫头……”沐老夫人后边的话都说不下去，一个劲地喘着粗气，沐夕月立即上前去，不停地给老夫人顺气，沐染霜也站到了另一侧，扶着老夫人坐下。 “祖母，您下去歇着吧，这儿我会处理的。”沐染霜也不想让沐老夫人涉及到这件事情里边，再加上她身子本就不好。 沐老夫人听了，看了嬷嬷一眼，“扶我进去。” 嬷嬷扶着沐老夫人走了几步，她又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沐染霜，轻声嘱咐：“别闹出人命来，可别为了这么件事把自己搭进去。” 沐老夫人可不想看到沐染霜因为沐染离而出任何的问题，便叮嘱了沐染霜一句，沐染霜听了，应了一声，沐老夫人便回了屋内。 原本指望着沐老夫人能给自己求情的沐染离，如今也陷入了绝望中，她原本以为自己给老夫人送了糕点，会让她对自己有些好感，帮自己说上句好话，可她就连最后一句的叮嘱，都是在为沐染霜着想！ 沐河和孙氏到了沐府门外，自然是被门房的人给拦下了，两人也没硬闯，想着或许还有商量的余地。 可哪怕沐河同那门房的人磨破嘴皮子，那门房也只有一句回答：“不得入内。” 沐河也怒了，他明明是沐府的人，如今却连沐府也不能进了？哪里有这样的道理？于是，沐河回沐宅，召集了一些力气块头大的人，领着他们硬闯进了沐府。 一开始门房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立即喊了人过来支援，可是也已经来不及了，沐河已经闯了进去，眼看着就要到前厅了。 沐染霜听见动静，便问：“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沐染霜便看到了沐河和沐府的门房，门房一脸的无奈，正准备同沐染霜解释，沐染霜抬起手，示意不要说话，不必门房解释，她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行了，你们下去吧，让他们进来。”沐染霜正好有事情想要同他们一起商量，如今他们自己送上门来了，自然是更好了。 孙氏原本被堵在门外，也被放了进去。孙氏也顾不得形象了，立即跑了进去，一进去，便看到沐染离跪在地上，她虽然心疼，可毕竟是在沐府，她不敢放肆。 沐染离见到沐河和孙氏，委屈一下子便涌上了心头，长这么大，她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眼眶一下子便红了，大颗大颗的泪珠也“啪哒啪哒”地往下落，“爹……娘……” 沐河见了，自然是心疼得紧，孙氏就更是不用说了，看到自己的女儿跪在了沐染霜的面前，这口气，她如何能忍？ “这是出什么事了？”尽管如此，沐河还是耐着性子询问沐染霜，不管怎么说，沐染霜如今是家主，请家法也是合理的。 孙氏很是不满，她伸出手去，用力掐了沐河一下，示意让他先别管发生了什么，先让沐染离脱困才是。 “你们来得正好，这儿有件事，我正要同你们说。”沐染霜放下了手中的马鞭，走到沐河和孙氏的面前，“想听听你们，看看怎么处理比较合适？” 沐河和孙氏都不吭声，沐染霜继续道，“今日，三妹妹好心送来了糕点，说是知道错了，分给了祖母和月儿吃，不巧，月儿吃的这块里边有砒霜，如今，我正想向三妹妹弄清楚，这糕点里边的砒霜是怎么回事呢。” 听沐染霜云淡风轻地把事情说完，沐河的脸色都变了，沐染离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居然敢动沐夕月。 若是沐夕月还在二房也就罢了，终归是二房做主，可如今她已经过继到大房了，怎的她还这般不管不顾？沐河瞪了孙氏一眼，孙氏也被唬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可不知道，沐染离居然还有这样的胆子。 沐河赔着笑道：“应当是离儿做糕点的时候，不小心弄到的。” 沐染霜了然的点点头，口里碎碎念：“不小心，那为何祖母没吃到，她自己没吃到？偏偏就月儿吃到了？” 沐河被沐染霜的话噎住，正在心里琢磨着该如何解释的时候，沐染霜又道：“二叔，你说，这样我是不是认为，是三妹妹想害月儿呢？” “不是不是，王妃别多想，离儿这般单纯，是断不会生出这样的念头的。”沐河立即撇清关系，帮沐染离解释。 “单纯？为何我一点儿也瞧不出来？”沐染霜突然变了语气，开始质问沐河。 沐河被沐染霜问住了，这事儿他本就不该解释，这么一解释，便掉进了沐染霜挖的坑里边了，这下可好了，说什么都是错了。 过了好半晌，沐河又问：“那王妃想怎么解决？” “怎么解决，就得看你了。”沐染霜脑子一转，她早便想好了对策，“两个选择，第一，要么我报官，咱们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抱怨；第二，你们二房离开京城，永世不得入京，你将她带走，所有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 沐河一时间没了主意，“这……” “怎么？不着急，多的是时间给你思考。”沐染霜好整以暇的看着二房三个人的表情。 第四百六十八章 选择 沐河犹豫再三，越想越是不知道该做出什么选择，他抬起手，朝着沐染离的脸狠狠扇了一巴掌，沐染离被沐河这一巴掌给打懵了，她先是怔怔地看着沐河，等反应过来，便彻底疯了。 沐河和孙氏自小便将沐染离视为宝贝，当做掌上明珠对待，如今，就因为这么点小事打了她，她如何能忍？ 沐染离一下子便从地上站了起来，丝毫不受衣裳的限制，一旁的人见状，征得了沐染霜的同意，便立即上前去按住了沐染离。 沐染离被压制住，便开始发了疯般的挣扎，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哪怕沐染霜是家主，充其量不过是年长她几岁罢了，她为什么要跪她？ “我受够了！你是家主，你了不起，那我不做这沐府里的人，行不行？总不至于，你还能管得住不是沐府里的人吧？”沐染离也是着急了，几乎是不经大脑思考便说出了这样的话来，完全不顾后果。 一旁的沐河听了，立即上前，喝止住她：“说什么胡话呢！” 转过身，沐河便打算同沐染霜解释，沐染霜立即摆手，她一点儿也不想听沐河的解释，如今沐染离的态度让她更感兴趣，她点点头，“的确，我管不了沐府外的人，你确定你想好了？” 沐染离正准备斩钉截铁的回答，沐染霜立马接上了话，“你若是想好了，那我便即刻请人将你，以及你爹娘的名字从沐府的家谱中去除，同时，上报族长，将你们从族谱中除名。” 沐染霜这话一说出来，便让沐染离将那句原本奥脱口而出的“想好了”给咽回去了。方才她的确是有些赌气了，不过是因为沐染霜这样的态度着实是恼人，让她想都没想，便将这些话给脱口而出了。 沐染霜见沐染离没吭声，便不再同她计较，从家谱中除名就代表着，他们的存在查不到踪迹了，从此便是没有归属的人，同时，他们也就彻底没了沐府的继承权，这样不划算的事情，谁都不会应下的。 沐染霜复又转过头去问沐河：“二叔，方才那事情，你考虑得如何了？” 如今，沐染霜更关心的，是沐河的态度，也不知道他到底会做出怎样的决定，到底是放弃沐染离，还是保住她呢？ 沐河的心中，其实早就有了决定，只是他不敢说出来，不敢当着孙氏和沐染离的面说出来，说实话，即算是搬到了沐宅，可他在这京城内的事业也算是干得风生水起，不少行当都有关系，若是往后再也不能进京，那不就等于是切断了他的退路吗？ 沐河的犹豫，被沐染离和孙氏看在眼里，两人都不敢相信，沐河在这种时候居然会犹豫，当爹的，难道不是应该以女儿为主吗？ 沐河看了沐染离一眼，对上了沐染离渴望的眼神，他却仍旧是犹豫不决，理智告诉他，他应该选择一，这女儿往后嫁出去了，终归就成了别人家的人，哪里还顾得上他和孙氏？那么现下，他难道不该为自己多考虑一些吗？ 孙氏立即走到沐河的身边，眼看着他的答案便立刻要脱口而出了，孙氏立即抓住了他的衣袖，然后笑着对沐染霜道：“王妃，这种事情，能否给我们个时间，好好讨论一番？” “自然。”沐染霜非常爽快的应了下来，她向两人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们可以去他们想去的地方讨论。 沐染霜也不瞎，她自然是看出了沐河的犹豫，也知道他的心中更偏向哪个选择，即算是自小将沐染离视作掌上明珠的沐河，等到了这种时候，也不过如此。只是不知道，此时的沐染离心中作何感想？ 孙氏拉着沐河往旁边走去，沐河很是不情愿，他担心沐染霜会反悔，毕竟如今他们是被动的一方，沐染霜占据主动，不得不向沐染霜低头。 还没等走远些，沐河便将孙氏的手甩开，冷冷地问她：“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我看是应该问你，你想做什么吧？”孙氏被沐河的反问给惹恼了，她与沐河就沐染离这一个孩子，若是她当真出了什么事情，难不成他们俩脸上还能有光？ “我想做什么？我是在为我们俩的将来考虑，这件事，终归是她做错了，打小便无法无天，如今才会闯出这样的祸来，也该让她吃点苦，让她知道，我们做父母的不可能永远给她善后。”沐河不过是说得冠冕堂皇，终究，他只是先考虑了自己。 孙氏这做娘的，自然没有沐河那般理智，她一心只想着沐染离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沐染离在她的肚子里边待了九个月，虽然累，但她却无比的幸福。 明明沐河也是非常疼爱沐染离的，沐染离变成如今这样，沐河自然是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可一出了事，沐河便将责任全往她身上推了。 孙氏心里堵着一口气没地儿发，她也不想在这种时候同沐河吵起来，但是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沐染离被扭送到官府。 这若是当真进了牢房，能不能找个法子让她出来还不知道呢。 “若是女儿当真被官府抓走了，你觉得这事儿能瞒得住？你在这京城的生意还能继续做下去？”孙氏好声好气的同沐河说着好话，想感化他，好歹沐染离也是他们俩从小疼爱到大的，眼睁睁的看着她去受牢狱之苦，她也于心不忍。 沐河似乎不为所动，冷冷地道，“大不了我就同她断绝父女关系，从今往后，她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 沐河这句话，没有刻意降低音量，沐染霜听到了，自然，沐染离也听见了。 想想方才沐河扇自己的那一巴掌，恐怕也只是为了保全他自己吧。想到这，沐染离可再也保持不了冷静，她挣脱开了周围人的束缚，冲到了沐河的面前，胡乱的开始攻击他。 沐河没想到，沐染离能挣脱那几个男子的束缚，还冲到自己的面前，将自己的脸抓破。 “你个逆女！”沐河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沐染离的指甲留得锋利且长，这么一划，轻易的便留下了印记，有些下手狠的地方，直接划破了皮，溢出了血。 沐河抬起手往脸上一摸，发现有血迹，他冷冷看了沐染离一眼，孙氏在一旁看呆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沐染离居然会对沐河下手。 等孙氏反应过来，她才意识到，此时此刻，她应该与沐染离站在同一阵线上，于是她选了最后一条路：“若是你让女儿去受苦，那我必定不会让你好过，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我不在乎！” “你是不是疯了！我是为了我们俩的未来在思考！”沐河见孙氏威胁自己，心顿时凉了一截，他不只是为了自己思考，同时也为了孙氏考虑，可如今孙氏却倒戈偏向沐染离，甚至还威逼自己妥协。 “我不是疯了，这天底下做娘的，谁不是事事为了儿女思虑？你没生过孩子，体会不到那种感觉，离儿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即算是拼上了我的命，我也护她的周全！”孙氏说话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似乎是在控诉沐河。 沐河见孙氏这副模样，便知道她是认准这个死理了，说什么都不会改变了，为了不把自己搭进去，索性还是向她们母女俩妥协的好。 沐染霜在一旁双手抱着，仿佛是在看一出大戏一般，嘴角还扬起了弧度。 孙氏问沐河：“你可想好了？到底要选哪个？” “就照着你说的选还不成？”沐河也担心孙氏当真会同自己拼个鱼死网破，索性还是妥协，这一局，他可不敢去赌。 于是，沐河在孙氏和沐染离的注视下，走到了沐染霜的面前，“我想好了。” “选几？”沐染霜也很好奇，沐河在最后的一刻会不会做出改变。 沐河转过头去看了孙氏和沐染离一眼，沐染离被孙氏护在身后，孙氏的目光如同胶着在了他的身上，他没办法，只能沮丧地回答说：“二。” “很好，皆大欢喜。”沐河最终都没有倒戈，看样子，他还是有些害怕孙氏同他鱼死网破的，“明日一早，你们就收拾东西，尽快离开。” 沐河没有任何的回答，做出这个决定他已经非常不满了，如今还要他用这么快的速度搬离京城，他想起了沐宅，那宅子可是他花了大价钱买下来的，可不能让它在那儿闲置了，“那这宅子……” 原本沐河是想让沐染霜帮着处理的，可哪里知道，沐染霜豪爽地答道：“我花钱买下了，你出个价。” 沐河一听，没想到还能有油水捞，正准备狮子大开口，却不成想，似乎是被沐染霜看穿了心思，“若是要坐地起价，那你只会什么都得不到，亏得一塌糊涂。” 当初沐河买这宅子的时候，虽然很谨慎隐秘，但若是沐染霜想查，自然没有查不到的事情，因此，若是沐河想做什么手脚，自然是不可能的。 沐河听了沐染霜的话，简直如同一只丧家犬，沐染霜这一招可当真是狠啊，棒打落水狗，用这个词来形容沐染霜的做法，可一点儿也不过分。 “我回去算好了，便差人来。”沐河见什么都捞不着好，自然也不会再在沐府多待一秒钟，立即踢踢踏踏的冲出了沐府。 第四百六十九章 蛛丝马迹 沐染霜走到沐染离和孙氏的面前，笑着道：“你自由了，明日一早便开始收拾行李，即刻搬离京城。” 沐染霜的话音一落下，沐染离和孙氏也松了一口气，其实从沐河的脸色也能判断出来，他做出了什么选择。 沐染霜说完话，自然也不会再留下招待沐染离和孙氏，也没打一声招呼，便径直去了沐老夫人的屋内。 原本贴身伺候沐老夫人的人全部站在外边，就连平日里最信任的嬷嬷也站在外边，沐染霜皱着眉头问：“这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说，她想一个人静静，让我们都退下。”那老嬷嬷如实答道。 沐染霜听了，眉头愈发的深了，这件事情是她思虑不周，为了不将沐老夫人拉扯进来，她还特地吩咐了人别说，动静别闹太大，当初就应该到外边去处理，不该在府里闹腾。 “祖母，我可以进来吗？”沐染霜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一些，这才轻轻敲了敲门。 沐老夫人原本正愁着很，听见沐染霜的声音，她也想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于是她道：“进来吧。” 沐染霜推开门走了进去，看了一眼，发现沐老夫人的头上已经布满了银丝，原本银丝中还夹杂着几根黑色的头发，如今也一并白了。 再看看沐老夫人的脸色，也并不好看，看样子，沐染离的这件事情，的确是打击到她了。 等沐染霜坐定，沐老夫人便问：“事情怎么样了？” “已经解决完了，我让二叔把离儿给带走了，但是他们全家从今往后都不能再回京，必须在外地生活。”沐染霜将最终的处理结果同沐老夫人解释了一番。 “霜儿，你说，这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今日的地步呢……”沐老夫人说话的语气间都缺了往日里的精气神，沐海离世后，她都不曾这般颓然，如今因为二房的人，精气神一日不如一日。 沐染霜看到沐老夫人这副模样，心里虽然心疼，可却又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改变，只能握住沐老夫人的手，轻声道：“祖母，您别多想了，如今保重身子更重要。” “你也还有事情要处理吧？”沐老夫人问沐染霜，可还没等沐染霜回话，她又接着说，“你那边怕是还一堆的事情吧？你快回去处理吧，我也自己冷静冷静。” 说白了，沐老夫人就是想支开身边的人，然后自己好好想想，沐染霜心中虽然不放心沐老夫人，但是沐老夫人都这样说了，她如何还能坚持。 “那您好好照顾自己。”沐染霜只能接了这么一句，然后给沐老夫人行了礼以后，便退出了屋内。 等把门关好，沐染霜便吩咐贴身伺候沐老夫人的嬷嬷：“老夫人的状况并不好，可一定要好生照料着，尽可能的顺着她的意思来。” “是。” 沐染霜离开沐府前，去了一趟沐夕月的屋内，沐染霜又叮嘱沐夕月：“月儿，祖母的状态非常不好，我方才瞧她根本打不起精神来，她不想让人去打扰，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这些日子祖母的身子就拜托你了。” 凌墨泽如今暂时主持朝政，沐染霜如今的任务便是找到萧绝言，只要找到萧绝言，凌墨泽才能退下来。 沐染霜就担心那些大臣跟在凌墨泽手底下做事做得习惯了，就认定他了，到那时再想脱身只怕也不容易了，所以在这种模式形成习惯前，她必须将此扼杀在摇篮里。 待沐染霜回到凌王府，刚刚换了一身衣裳，凌墨泽的手下便赶了过来，送来了关于萧绝言的消息。 沐染霜一听是萧绝言的消息，立即将纸条打开，看到上边写的地址，便只觉得这地方很是熟悉，却说不上来是哪里。 凌墨泽今日回得格外的早，只因为他也收到了消息，想赶紧回来看看，萧绝言到底跑去了哪里。 自从收到了那张纸条，沐染霜便将那张纸条放在房间的桌上，然后坐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上边的地址。 这地方，着实是让人熟悉得很，可是一时半会儿，她真的想不起是什么地方。她决定，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亲自带人去将萧绝言给带回来，但是在出发前，她必须同凌墨泽知会一声。 凌墨泽赶回来的时候，沐染霜仍旧坐在屋内发着呆，眼看着她那架势几乎快要将那纸条给看穿了，凌墨泽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回过神来，问她：“可是有老五的消息了？” 沐染霜这才回过神来，她将面前的纸条递给凌墨泽，“这是他们送回来的消息，说是目前他正在这块区域活动。” 凌墨泽看了一眼那地址，又听沐染霜道：“我一眼见着这地址，便只觉得熟悉得很，可是却又想不起来是哪里，正愁得很。” “你忘了吗？这是打败萧绝痕的附近。” 凌墨泽一语惊醒梦中人，经凌墨泽这么一说，沐染霜便愈发的肯定了，难怪她觉得这么熟悉，不过，很快，又有疑问袭来，“他为什么要跑去这个地方？” 凌墨泽也疑惑，这地方，难道是有什么让他挂念吗？ 沐染霜陷入了沉思，仔细想了许久，突然，有一个念头从脑海里蹦了出来，她问：“难道是因为豆女？” “他和豆女……”凌墨泽很是吃惊，万万没想到，萧绝言会和豆女扯上什么关系。 沐染霜点了点头，可是细节的东西这时候解释也来不及，她便问：“你打算怎么做？” “在派他们出去的时候，我就说过，让他们无论如何也要将老五给我绑回来。”凌墨泽一想起萧绝言给自己留下的这烂摊子，心中便堵了一口气。 沐染霜闻言，终究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想亲自去抓他回来，顺便，也将豆女带回来。” “你……”凌墨泽听了，先是一愣，尔后继续问，“一定要去吗？” 显然，凌墨泽并不想让沐染霜过去，如今他已经被朝堂上的事情闹得头疼，若是往后处理完政事回到府上，还没了沐染霜，他当真不知道自己如何能撑得下去。 沐染霜语重心长地劝凌墨泽：“萧绝言他能从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逃走，你那些手下也会忌惮他的身份而不敢对他下重手，我过去，好歹他会有顾虑，再者，他若是对豆女……我多少也能多几分把握。” 沐染霜也是认定了，萧绝言对豆女绝不是普通的感情，因此，若是她若能说服豆女，让豆女来说服萧绝言，说不定，事情就成了。 凌墨泽长叹了一口气，一把抱住沐染霜，“你去可以，但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早点回。” 沐染霜一个劲地点头，然后伸出手去回抱住凌墨泽。 为了不耽误时间，沐染霜即刻便简单收拾了几件衣裳便出发了，一路上都很是奔波，沐染霜总是努力让自己勉强支撑，一路上甚至都未做长时间的歇息，就这么赶到了萧绝言和豆女的所在地。 萧绝言到的时候，第一时间便是找豆女，他看到豆女没跟在沐染霜的身边，便开始派探子开始寻找豆女的踪迹，等萧洛逸入土后，他便即刻奔赴此处。 萧绝言自然没有对豆女说明自己出现在这儿的真正原因，他随口扯了个谎，便一直赖在豆女的身边，每日里与豆女形影不离，即便是瞎子，也能感受到萧绝言对豆女别样的情感。 豆女自己当然也感觉到了，她的心中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只是，萧绝言终究是五皇子，而她不过是沐染霜身边的婢女，如何能配得上萧绝言呢？ 再者，萧绝言不开口说出来，这样的事情，叫她一个女子，如何好开口提及呢？ 于是，两人便一直处在暧昧的状态，萧绝言一路过来的时候，都非常的谨慎小心，他知道凌墨泽的人非常厉害，他培养的那些人，找人的技术是一流，若是他不小心着些，只怕还在半路上便被拦截了。 可是等见到了豆女以后，萧绝言便有些肆无忌惮了，完全忘记了这么一回事，很快便被凌墨泽的人发现了踪迹。 沐染霜到的时候，沐染霜就让凌墨泽的人都退到暗处，别惊到了百姓。她向路人打听豆女的踪迹，豆女的名声在这镇子上很是响亮，随便问一个人都知道豆女。 沐染霜循着路人的指引，找到了豆女，豆女设了个棚给镇上的百姓诊病，此时正是最热的时候，萧绝言便在一旁派发凉茶，两人果然在一起。 沐染霜没去打扰豆女，上前去，走到萧绝言的身边，轻声问：“能否劳烦五皇子赏一碗凉茶喝？” 萧绝言一听是沐染霜的声音，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正准备抬起头看一眼，等对上了沐染霜那一双眸子，他便僵在了原地。 萧绝言此时才开始懊恼，为何他没有隐藏踪迹，他这是见到了豆女，一时兴奋，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萧绝言给沐染霜倒了一碗凉茶，然后递给她。豆女正在那儿专心的给百姓们诊病，并没有时时刻刻看着萧绝言这边。 “跟我回去吧？”沐染霜喝了一口凉茶，一喝，便知道这里边有哪几味药材，都是出自豆女之手，只最好的解暑凉茶。 “不行，我说什么都不可能跟你回去的。”萧绝言的立场也非常坚定。 第四百七十章 规劝 “你有没有想过，你丢下那一堆烂摊子给他，他该怎么办？”对于萧绝言的态度，沐染霜很是失望，她万万没想到，萧绝言居然会这么心安理得的将那一堆烂摊子扔给凌墨泽。 萧绝言看穿了沐染霜的心思，见她气势汹汹的，便反问她：“只怕是你不想让他当皇帝，所以才想带我回去吧？” 沐染霜被萧绝言的话给噎住了，她的确是打的这样的算盘，可是她自然不会在萧绝言的面前承认，她没吭声，只听见萧绝言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既然你不愿意随我回去，那我便只能用我自己的办法了。”沐染霜不想与萧绝言多做解释，她给躲在暗处的暗卫发了讯号，示意让他们出来将萧绝言给绑了，稍作休整，便出发赶回京城。 豆女那边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她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萧绝言，却一眼看到了沐染霜，还看到几个人控制住了萧绝言，她叮嘱了身边的人看好现场，然后自己立即起身往两人所在的方向赶去。 等豆女到的时候，确认来的人真的是沐染霜，她都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当初她决定要留下来传授医术给当地的百姓，是做了许久的思想挣扎的，她担心谷主会不理解她，可是沐染霜却一口应下来，让她可以没有顾虑的去做事，在这件事情上，她很是感激沐染霜。 沐染霜知道，萧绝言定是没有将京城内发生的事情告诉豆女，豆女所在的镇上很是封闭，想与外界通讯都非常困难，就更不要说得到京城内的消息了。 豆女是一个是非分明的人，如果她知道萧绝言是逃跑出来的，必定会劝萧绝言回京的，可是如今她却收留了萧绝言，沐染霜便确定，萧绝言骗了豆女。 既然萧绝言不想让豆女知道，那么她也帮着萧绝言，准备瞒着豆女，所以才会偷偷的去寻了萧绝言。 可是方才萧绝言一语戳穿了沐染霜的心思，让沐染霜瞬间便没办法冷静下来，叫了人出来绑住萧绝言，根本没闲心顾虑豆女了。 如今豆女出现，她先是给沐染霜行了礼，尔后便小心翼翼地问：“这是……” 沐染霜在豆女弯腰下去行礼前，便将她扶住了，如今豆女都瞧见了，想要临时编一个借口自然是不行了，她只能如实告知。 可是眼下，并不是一个好的时机，于是，沐染霜对豆女道：“事情说来话长，这儿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 豆女一听，这才意识到，沐染霜都到了这边了，可如今却在外边等了这么久，自己都没将她请进去，实在是不应该，于是立即将沐染霜请进去。 萧绝言则是被暗卫绑着跟在沐染霜和豆女的身后，萧绝言知道，沐染霜这是打算将实话告诉豆女，他只能暗暗祈祷，豆女能跟自己保持在同一阵线上，不然，他就有得受了。 等到了豆女住的院子里，豆女便想去给沐染霜收拾一间屋子出来，沐染霜却叫住了她，问她：“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我去给王妃收拾出一间屋子来，很快。”豆女就怕怠慢了沐染霜，做起事情来也是火急火燎的。 沐染霜一听，便急忙拒绝道：“不必了，我今晚就住一晚上，随便住哪儿都行，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同你说。” 一边说，沐染霜一边看向一旁的萧绝言，她希望萧绝言能够妥协，这样她也就不必同豆女解释了，可是萧绝言只是将头往旁边转过去，不吭声。 沐染霜无奈的摇了摇头，她早便知道，萧绝言是软硬不吃，反正豆女迟早都是要知道的，不如就趁现在告诉她，于是她用最简洁的语言，将近段时间，京城内发生的事情告知了豆女。 豆女一听，得知萧绝言原本是要当皇帝，却在登基前跑了出来，惊呆了，她看向萧绝言，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试图向他取证。 豆女希望沐染霜说的是谎话，可她心里也清楚，沐染霜又有什么必要同自己说谎话呢？即算是萧绝言不承认，也能证明事情正如沐染霜说的那般。 “如今，五皇子不愿同我一道回京城，继承皇位，我便只能将他绑了，送回去。”沐染霜也是无奈，绑着萧绝言，着实是无奈之举。 毕竟，萧绝言未来可是萧国的皇帝，绑了他，若是他想公报私仇，沐染霜也是没办法的。 豆女的心中只觉得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尤其在得知萧绝言是萧洛逸钦点的接班人后，更是难受得紧了。 豆女思虑再三，还是决定遵从沐染霜的意思，劝萧绝言回京，“你……要不还是回京吧。” “你……”萧绝言万万没想到，豆女居然会站在沐染霜那边，还帮着她来劝自己，他可是为了她才会跑到这边来，被凌墨泽和沐染霜寻到了踪迹，如今她却还给他帮倒忙。 萧绝言生气得很，沐染霜却很是得意，她也没想到，豆女会帮自己，很显然，豆女也是江湖儿女，她也是不想给皇宫禁锢，看两人如今这模样，只怕是早就已经互相暗自许下了心意，要和萧绝言在一起，就意味着要失去自由，豆女恐怕也不会愿意牺牲自己的自由吧。 恐怕，萧绝言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才会选择逃跑，再者，他的心思也的确不在这，才会将这事情推给更适合的凌墨泽。 “不管你们说什么，我都不会自愿回去的！就这么把我绑回去吧！”萧绝言嘴硬得很，心里更硬，哪怕豆女帮着忙说话，他也不会改变自己最初的心意。 豆女是一个这般爱好自由的人，萧绝言非常清楚自己的心意，这辈子，若是不能迎娶豆女，对他来说，无疑是一大遗憾。 为了不让自己留下遗憾，萧绝言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登这皇位的。 沐染霜再次无奈的摇摇头，萧绝言这倔脾气也不知道到底是像了谁，豆女还欲劝他，沐染霜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她：“罢了，他认死理，别劝了，明日一早，我便绑着他回京吧。” 豆女应了一声好，沐染霜便让豆女将萧绝言锁在他自己的屋内，明日一早再开锁。 就这样，凌墨泽被关进了自己的屋内，这回京他倒是不着急，他着急的是，豆女到底明不明白他的心思？ 一回到屋内，萧绝言便直接躺到了床上，翻来覆去的想着豆女，期间有人进来送饭，他以为是豆女，听见开门声，便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从床上坐起，一转头发现不是豆女，便再次倒了下去。 萧绝言因为天生身体虚弱，经沐染霜调理后才有所好转，所以武功一直没什么长进，为了防止他逃跑，也就一个没办法，就是将他拿绳子给绑起来。 限制了他的行动，自然他就跑不掉了。 等到了夜里，豆女躺在自己的床上，也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满脑子里想的都是萧绝言，沐染霜说的话反反复复的在她的耳边响起，无数次的提醒她，萧绝言可是将来即位的皇帝，她一个做丫鬟，如何配得上他？ 在床榻上翻了大约一个时辰，豆女想着，沐染霜只怕此时也睡了，不如，她趁着天黑，去瞅瞅萧绝言？ 一想，豆女便付诸了行动，她外边披了一件衣裳，便往萧绝言的屋子走去，等到了门口，她没敢敲门，只是小心翼翼的拿着钥匙，打开了门。 萧绝言愁的睡不着，听见开门声，正疑惑是谁，准备起身瞧，这一转头便瞧见了是豆女，他激动得差点叫出声来。 豆女立即做了个手势，示意让他不要说话，她轻轻将门关上，然后走到萧绝言的身边，问他：“你晚上吃东西了吗？” 萧绝言摇摇头，豆女关心他，这让他很是得意，也很是知足。 豆女皱着眉，责备道：“怎么能不吃东西呢？明日一早还得赶路回京呢，你这如何能受得了？明儿早晨我让厨房给你做点好吃的，你可记得吃。” “谁说我要回京城了？”萧绝言一听豆女提起回京的事情，就不高兴。 豆女听了，问出了一直盘旋在她心中的疑惑，“你为何不想当皇帝？” “你当真要听吗？”萧绝言顿了顿，反问她。 豆女点点头，萧绝言接着道：“有两个原因，第一，是因为打小我便身子孱弱，一直想到处去走走看看，不想给宫里的城墙束缚了。” “那第二呢？”豆女见萧绝言说了一点便停下来不说了，便问他。 萧绝言见豆女看着自己，他也将目光挪向了豆女，与她四目对视，非常认真地道：“第二，便是因为你。” “因为我？”豆女被萧绝言没来由的一句话给说懵了，便反问他。 “我想带着你一起游历天下，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不想让你被宫墙束缚。”萧绝言说这一句话的时候，前所未有的正经。 听完，豆女的面上便倏地一下红了，她立即将目光挪开，将头瞥到一边，不再看萧绝言，也不让他看自己。 萧绝言问：“你想吗？” 豆女始终不吭声，萧绝言便追着问，豆女被问得不好意思了，红着脸点了点头，却仍旧不肯将头转过来。 萧绝言惊喜得很，原来他与豆女是两情相悦，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他高兴上好一阵了。 第四百七十一章 私奔 “既然如此，那我们私奔吧？我相信，你也不希望我登上皇位的，对不对？”萧绝言挣扎的挪动着自己的身子，努力的往豆女的身边靠近。 萧绝言说的是实话，豆女没办法不承认，她“恩”了一声，便没再给任何的回应。 萧绝言正愁着不知道该如何逃跑，如今得知了豆女的心意，他便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神秘的问豆女：“不如，咱们私奔吧？” 豆女听了，惊得眼睛瞪得滚圆，趁着感情占据理智前，她立即摆手，“不行不行，我不能背叛王妃。” 不管怎么说，豆女都是云溪谷的人，沐染霜是云溪谷的少主，也就是豆女的主子，她若是逆了沐染霜的意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再者，她自己也过不去心上的那道坎。 “她……”一听到豆女提及沐染霜，萧绝言便是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沐染霜也是因为不希望凌墨泽登上皇位才非要来硬拉着她回去，既然是这样的缘由，为何就不能拒绝了呢？ “不许你说王妃的坏话！”豆女虽然不知道萧绝言要说什么，但是看他这样，也能够猜到，不会是什么好话。 萧绝言知道自己是说不通豆女的，豆女是跟着沐染霜出的云溪谷，自然是对她感恩戴德的，再加上有谷主的嘱咐，更是不可能违背她的初心。 思前想后，萧绝言觉得目前只有一个办法，那便是他强带了豆女离开，他也不顾豆女此时是怎样的状况，直接将嘴凑了上去，吻住了豆女。 豆女只觉得有一股电流从头到脚，从脚到头流过，她浑身一激灵，等反应过来，她才将头撤回，害羞的躲了起来，恨不得将自己埋进地里。 萧绝言很是喜欢看到这样的豆女，他笑着道：“好了，不闹你了，你给我解开绳子吧，我想抱抱你。” 豆女有些犹豫，她自然是担心萧绝言耍诈，使个计策说服自己放开他，萧绝言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立即道：“你放心，我绝不会逃跑！” 豆女思索再三，也觉得这样绑着他，着实是不合适，便心软，将他手上的绳子给解开了，刚一解开，豆女便被他拥入了怀中。 还没等豆女从甜蜜中抽身出来，萧绝言已经抬起手，朝着她的脖子轻轻一击，将她给弄晕了。 确定自己下手不够重，萧绝言这才扛起豆女趁夜跑了出去，等觉得跑远了，他才找了个歇脚的地方。 豆女一醒来，便又气又懊恼，不肯同萧绝言说一句话。 萧绝言也耐心得很，他左右快将嘴皮子磨破了，一直说着好话，最后没办法，只好使出了杀手锏，“我现在立刻马上就要迎娶你过门，从今往后，只有你这一个媳妇儿，所以，我绝对不能跟他们回去！” 这一番话，说得斩钉截铁，也让豆女心中的气瞬间消散，余下的只有感动。 “我的婚事，都是由谷主说了算的。”豆女有些害羞，但还是将自己婚事做主的人告诉了萧绝言。 萧绝言二话不说便道：“明日天一亮，咱们便立刻赶往云溪谷，向谷主提亲！” 第二日一早，沐染霜一起床便赶到了萧绝言的屋外，看到门大开，里边自然是不可能有人，地上还有原本绑着萧绝言的绳子。 沐染霜气急败坏，她已经猜到，这事情，绝对与豆女有关，果不其然，一问，豆女也不见了，看样子，这两人只怕是私奔了。 沐染霜立即派了手下的人去找，恰好凌墨泽的信也送过来了，通篇读下来，全是思念沐染霜，关切沐染霜的，萧绝言的事情，以及朝堂上的事情，一个字也未提及。 凌墨泽这般思念沐染霜，沐染霜自然也是同样的思念着他，她问手底下的人，“王爷在京中可还好？” “国事繁忙，并且那些大臣们似乎当真放弃了五皇子，想让王爷登基，王爷头疼得厉害，处理完国事，还得与那些大臣们周旋，时常夜里只能睡上两个时辰。” 听完了凌墨泽的近况，沐染霜心疼得不行，手底下的人很快传来了消息，说是萧绝言和豆女两人正在赶往云溪谷的路上，沐染霜二话不说，即刻追了过去。 萧绝言和豆女两人不敢停歇，就是担心沐染霜追上来，就在两人跪拜过谷主后，沐染霜赶到了。 萧绝言的心意，谷主已然了然，他知道豆女对萧绝言很是中意，可他并不希望豆女涉及宫廷中事，“后宫险恶，我不能将豆女嫁与你。” “请谷主放心，我在此立誓，绝不会登上皇位，还望谷主将豆女许配给在下！”萧绝言信誓旦旦的做出了许诺。 话音还未落下，门外便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这可由不得你，今日，我必定是要将你带回京城的！” 萧绝言再次恳求谷主：“还望谷主能将豆女许配给在下！” 谷主思虑片刻，“既然你诚心诚意，那我便考考你，若是你通过了考验，我便将豆女许配与你。” 萧绝言几乎没经过思考，便一口应了下来。 第一便是进入寒潭内拔草。寒潭乃是千年寒潭，萧绝言的身子本就虚弱，让他进入寒潭内拔草，无疑是堪比登天。 豆女不忍心看见萧绝言受苦，她拉住萧绝言的手，萧绝言誓要娶到豆女，他拍了拍豆女的手，笑着让她放心。 第二便是在毒瘴内打坐，超过半个时辰，便能算他赢。从寒潭内出来，立即进入毒瘴，寻常人当真反应不过来，但因为沐染霜的缘故，萧绝言的抵抗力与寻常人好了许多，进入毒瘴对他来说，轻而易举，可是要坚持半个时辰打坐，对他来说，有些困难。 第三是上悬崖峭壁采下定情花，送给豆女。这定情花也是云溪谷的一个惯例，传说长在悬崖峭壁上的花，都开得艳丽，若是男子摘来了送给心仪的女子，便是代表对她的爱忠贞不渝。 萧绝言咬着牙，都坚持了下来，可是却浑身中了毒瘴的毒，从悬崖上好几次掉了下去，都是跌到了一半，勉强靠着内力撑住往上爬，手上、身上随处可见伤痕。 豆女心疼得紧，她跪在谷主的面前，求着谷主：“谷主，豆女不嫁了，只要他平安，豆女就知足了！不要再有考验了！” 谷主问：“这样愿意为你付出生命的男人，你当真不嫁？他都已经过关了，你当真要放弃唾手可得的机会吗？” 豆女被谷主的话说得一愣一愣的，等她明白过来的时候，谷主又道：“行了，赶快带他去疗伤吧。” 萧绝言养伤的时候，沐染霜过去瞧了一眼，故意刺激萧绝言：“即算是爷爷同意了又能如何？你终究是要回去当皇上的。” 萧绝言不搭理沐染霜，豆女在那儿喂萧绝言喝汤药，看沐染霜站在那儿，她夹在中间，也着实为难。 尽管如此，沐染霜仍旧是帮着张罗起了豆女和萧绝言的婚事，谷主就知道沐染霜是刀子嘴豆腐心，这一个是她弟弟，一个是她视为妹妹的，两人的结合，她如何能不高兴呢？她不过是操心凌墨泽。 就在筹备两人婚事的过程中，凌墨泽的信再次到达，来得非常急，信上的内容让沐染霜头皮发麻，那些大臣们，居然想要逼凌墨泽纳侧妃！他在信中催促着让沐染霜赶紧带萧绝言回去。 沐染霜一咬牙，没日没夜的开始准备两人的婚事，硬是将婚事提前了。 婚事筹备时间紧张，但仍旧是办得很是盛大喜庆，来宾不多，无非就是云溪谷的百姓以及一些有地位的人，纷纷来道喜。 来的人少，自然也就简单多了，沐染霜是一丁点儿也不委屈了豆女，虽然匆忙，但宾客们无不称赞的。 沐染霜原本是打算等婚礼结束，便带着萧绝言回去，可是她却万万没想到，就在两人过来敬酒时，自己便中额两人的计。 萧绝言递给沐染霜一杯酒，沐染霜根本不做他想，接过了酒杯，祝福两人，然后痛快的喝下了杯中的酒。 等两人转身的片刻，沐染霜便只觉得头晕眼花，没多久，眼前便是一片黑暗，她的身子直接软了下去。 豆女很是不放心，这*是她调制的，她不敢下重手，但也不能不减少药效，看到沐染霜这幅模样，她仍旧是愧疚得很，想上前去看看，谷主立即上前来，对两人道：“你们赶紧跑，我这儿能拖上一阵是一阵。” 萧绝言虽然也担心沐染霜，但是他相信豆女的医术，她必定不会伤害沐染霜，于是他拉着依依不舍的豆女出了云溪谷，给沐染霜留下了一封信，便消失匿迹了。 等沐染霜再次醒来时，发现周遭的景色都没变，她猛地坐起身，便要下床，一出门，逮着一个婢女便问：“五皇子和豆女呢？” “回少主的话，他们在婚宴结束后，便即刻出发，云游四海去了。”婢女的回答，让沐染霜一点儿也不吃惊。 那杯酒，很明显就动了手脚，可她也是出于两人的信任，同时心中存着喜悦，才没有半分的防备。 这酒，必定是出自豆女之手，这计划，必定是出自萧绝言，而这背后推波助澜之人，必定有谷主！ 想到这，沐染霜便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她也不是不想放过这两人，而是她与凌墨泽如今也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啊！ 第四百七十二章 昭告天下 沐染霜气冲冲的到了谷主的面前，谷主不敢直视她的双眼，她气急败坏的喊了一句：“爷爷！” “哎呀，这不是让我这老头子为难吗？”谷主也蹦不住了，这件事情，若是没有他相助，萧绝言和豆女不可能逃这么快，谷主原本也没打算瞒着沐染霜，只是，他着实是被萧绝言打动了。 “你是没瞧见那孩子，三险过后，居然还坚定的向我求娶豆女，这孩子一看就是死脑筋，我若是不同意，恐怕也不得安宁，再者，豆女打小便跟着我，难得遇上这样好的人，难不成，我还不成全吗？”谷主也算是看着豆女长大的，他总不能这么白白的让豆女这么好的人。 沐染霜长长叹了口气，无奈地道：“你以为我又想为难他们俩吗？宫里面……哎……” 话还没说完，沐染霜又叹了口气，如今萧绝言所有事情都办完了，他便可以无所顾忌的带着豆女到处游历了，也不必暴露自己的行踪了。 萧绝言隐藏行踪的本领，沐染霜自然是领略过的，若是萧绝言有心躲起来，那他们哪怕是将这土地翻个边，只怕也找不出他来。 如今，沐染霜没有任何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回去，她没能完成凌墨泽的愿望，没能将萧绝言带回去，恐怕，凌墨泽即位一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谷主对宫里的事情不甚了解，见沐染霜欲言又止，知道必定是让她烦心的事情，也不主动追问下去，只道：“既然他无心当这皇帝，那即算是他坐上了皇位，想必也会想办法将这烫手的山芋给送出去，不如早些想好对策才是。” 谷主的一席话点醒了沐染霜，说的是，这朝堂上的臣子们，可从来不在意谁当这皇帝，他们不过是想跟着一位明君，若是萧绝言当真即位了，将事情弄得愈发的混乱，恐怕也会被大臣们职责，最后卸任。 那么，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她终究是逃不过宫墙这一道枷锁了呢？ 谷主本欲留沐染霜多待几日，可沐染霜一想到凌墨泽在京中的处境，便不放心，没多逗留，即刻返回了京城。 等沐染霜到京城内，便听到了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皇后居然将那封写有让凌墨泽即位的圣旨昭告了天下，大街小巷内，都在议论着凌墨泽即位的事情。 沐染霜听了，心都凉了一截，可她想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她相信，这是皇后一个人的意思，绝不可能是凌墨泽的意思。 皇后在将圣旨昭告天下之后，便一直让人追着沐染霜的行踪，等沐染霜启程的消息传回，她便立即让萧绝尘带着萧洛逸留下的圣旨，离开京城，前往封地，而她则仍旧坐镇在皇宫内。 凌墨泽得知了圣旨昭告天下的消息，很是愤怒，他不知道沐染霜若是听到了这个消息，会是怎样的心情。 凌墨泽想去找皇后说清楚，可还没等他出御书房，便来了一群大臣，将他团团围住，个个都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向他汇报，他推脱道：“再重要的事情，也得等本王办完了事再说！” 诸位大臣立即拦下他：“王爷莫急，皇后娘娘已经将圣旨昭告天下，如今，王爷便是这萧国的皇上了，当务之急，应当是商议登基一事。” “登基？皇后可从未问过本王的意思，便将圣旨昭告了天下，这可不是本王的意思！本王正是为着这件事情要去找她说个清楚明白。”凌墨泽气极，没想到，他居然被皇后和大臣们将了一军。 沐染霜入了宫，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宫里有些人对她格外的曲意逢迎，甚至可以用“谄媚”来形容，她很是不适应，径直去了御书房。 等沐染霜到了御书房外，发现里边热闹得很，可她想见凌墨泽的心思也急切，便问跟在凌墨泽身边伺候的公公：“公公，诸位大臣们在里边可是在说非常重要的事情？” “这咱家可就不明白了，王妃可是有急事要寻王爷？”那公公恭敬地问。 如今圣旨都颁布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凌墨泽要当皇帝了，那么作为凌墨泽的原配也是唯一的妻子，便顺理成章的是这萧国的皇后了，虽然说还未登基，也未行册封之礼，但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沐染霜点了点头，她这事情已经是急得火烧眉头了，可她就是见不到凌墨泽。 凌墨泽不管，他不管那些大臣们如何拦着自己，他今日非是要出这御书房不可，于是，他径直往门口冲来，刚走到门口，便被一群大臣给簇拥着退了回去。 沐染霜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王爷”，也不知道凌墨泽能不能听到。凌墨泽这一阵子分外的思念沐染霜，对沐染霜的声音也很是敏感，人群中，都是男人的声音，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声，很是突兀，他一听便听出来了。 “安静。”如今，凌墨泽也不急着离开了，他让在场的人都安静，然后走到门口去，将门一打开，便看到了沐染霜，他的眼中藏不住的惊喜，“你终于回来了！” 凌墨泽原本是想直接上前抱住沐染霜，可是意识到还有许多人在旁边，他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渴望，冷冷地对那群大臣道：“你们的心思，本王都清楚了，你们暂时先回去吧，此事容后再议。” 大臣们知道沐染霜出了趟远门，小别胜新婚，这一次回来，两人自然是好好说上会儿话，也没人敢打搅，向凌墨泽和沐染霜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等那些大臣们都离开后，凌墨泽直接一把抱住了沐染霜，口中呢喃道：“你总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我当真会撑不下去了。” 沐染霜有些委屈，她没能依言将萧绝言带回来，实在是愧对于他。 “五皇子他……”沐染霜不知道该如何同凌墨泽说起这件事情。 还没等沐染霜把话接着说下去，凌墨泽便将话接了过去，“我知道，他和豆女成了亲，然后跑了。” “你怎么知道？”沐染霜惊讶得很。 “若是他不逃跑的话，他就不是萧绝言了。”凌墨泽与萧绝言的关系亲近，他对萧绝言的了解甚至多过对自己的了解，他一猜便中。 沐染霜听了，叹了口气，“是我没用，连他都盯不住。” “这哪里能怪你？你可千万别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打小，老五他便像一只泥鳅，抓都抓不住。”凌墨泽了然于胸，他知道，除非是萧绝言自己当真想回来，否则他是不可能在京城见到他的。 “如今最重要的已经不是他了，老五他既然心思不在这，勉强让他在这位置上待着，恐怕他也会想别的法子，与其后边麻烦，不如当下便将事情给解决了。”凌墨泽和谷主想到了一处。 沐染霜一听，灵机一动，问凌墨泽：“不然，咱们试着去说服太子？” “太子，此时应该已经到达封地了。”凌墨泽非常平静的叙述了这个事实。 沐染霜听了，如同一个棒槌直接砸在了她的脑袋上，她不得不感慨皇后这一招接一招玩得实在是精明，她当真是过犹不及。 “那当下……”京城内的皇子基本都按照萧洛逸的遗诏到位，京城中唯独剩下一个萧洛逸的儿子，便是凌墨泽。 凌墨泽知道沐染霜不愿，但是如今他们已经是无路可退了，若是他不当这皇帝，那这一国的百姓又该何去何从呢？ 沐染霜努力说服自己，她点了点头，问凌墨泽：“你可愿意即位？” 凌墨泽没吭声，为了沐染霜，他不愿意，可为了百姓，他想拼一把。 沐染霜紧盯着凌墨泽的双眸，从他的眸子里，她已经得到了他的答案，她道：“这天底下的百姓，咱们不能袖手旁观。” 很快，皇后便出现了，随她一道来的，还有那道圣旨。 皇后正愁着该如何说服两人，还没等她开口，凌墨泽便道：“我愿意即位。” 皇后瞪大双眼，有点不敢相信，她甚至差一点便抬起手拧自己一下，想确定一下，自己此时并不是在做梦。 “你当真想好了？”皇后问他。 凌墨泽笑，“母后，您这手上都拿来了圣旨，难道不是为了逼我就范吗？最后的结果都一样，何必苦苦挣扎呢？” “你想通了就好，也省了不少事。”皇后听了凌墨泽的话，很是欣慰，她看向沐染霜，问她，“你是怎么想的？” “我会无条件支持他。”沐染霜没多说话，只用一句话便概括了一切。 凌墨泽上前去，握住了沐染霜的手，他很感激沐染霜此时给自己的理解，此生能遇上沐染霜，他何其有幸。 接下来，凌墨泽仍旧是在处理国事，而准备登基大典的事情便落到了礼部的头上，一切事宜，都是礼部的人在奔波。 而沐染霜，则是被皇后带走，准备接受登后位前的教导，坐上皇后的位置，是这天底下女子最美好的愿望，可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可是，也唯有坐上了这个位置，才会知道，在这个位置上，责任有多重，胆子有多重，不可出现半分的差错。 听着皇后语重心长的叮嘱，沐染霜只觉得压力倍增，她不确定自己能否当好这个皇后。 第四百七十三章 登基设宴 沐染霜跟着皇后学了好几日，最近发生的这一切，让她倍感压力，仿佛她刚刚才从云溪谷赶回来，如今却马上就要成为萧国的皇后了。 皇后知道沐染霜有压力，见她学习也不能全身心的投入其中，便索性没再训练，而是拉着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皇后问：“在想什么事情呢？” 沐染霜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如何作答，皇后接着问：“是因为觉得有压力？” 从沐染霜脸上的表情，皇后便知道，自己是猜中了，回想起当初自己初登后位的时候，也是这般慌乱无措，可时间长了，不是也适应这个位置了吗？ “不要担心，待登基仪式完成，我便会去太子的封地，这后宫之中，你说了算，无需害怕，所有的事情，都是从无到有，经验也是，谁也不可能一开始就会，都是慢慢学习的，所以，别紧张。再者，你还有泽儿在背后为你撑腰呢。”皇*住了沐染霜的手，语重心长地宽慰她。 沐染霜仍旧是担忧得紧，她试探着问皇后：“母后，儿臣的心事，能同您讲吗？” “自然可以。”皇后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了，她之所以拉着沐染霜坐下，也是因为想让沐染霜敞开心扉，安心学习。 “母后，我担忧的，是我自己，我父母早早离世，如今只剩下祖母，沐府也是形同虚设，没有强大母家势力，唯独我一个人，根本给不了他任何的帮助，这后位，我当真不知道能不能坐稳。”沐染霜沮丧地答道。 皇后听了沐染霜的话，皱起眉头，“若是想要借助你母家的力量，他这皇帝的位置不是白坐了？你放心，只要有泽儿在，你这位置必定能坐稳定，这皇位，是我们逼他坐上去的，他之所以犹豫，是因为你，若是你不能伴在他身侧，他是必定不能答应的。” 皇后的话，让沐染霜豁然开朗，一瞬间，她便能将心头那块大石头给放下了，接下来便是几天紧张的训练。 沐老夫人得知沐染霜即将荣登后位，便强撑着身子，想入宫来见沐染霜一面，沐染霜得知，立即让下人安排。 随沐老夫人一道来的，自然有沐夕月，两人见了沐染霜，正要行礼，被沐染霜一把扶住了，她略带责备地道：“咱们可都是一家人啊，怎的这般见外？” “霜儿啊，我也是没想到，你居然有一日会登上这后位，当初原本以为你嫁给一个异性王爷，便能逃离皇宫的束缚，却没想到……”祖母虽然从来没在这皇宫中待过，但她终究能够明白，这里边的苦，也正因为如此，她不想看到自己的孙女儿去受苦。 沐染霜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沐老夫人的话，或许，当真是应了那句话，造化弄人。 “霜儿，先前你说过，让你的第一个孩子姓沐，可如今恐怕是行不通了，此事也暂时放一放吧，切莫过于匆忙了。”沐老夫人想到这件事，也叮嘱沐染霜并不要轻举妄动。 沐染霜点了点头，她看了一眼沐老夫人身旁的沐夕月，思虑了一阵，让两人等了自己一会儿，自己进屋内取了东西来，待回来的时候，她的手上拿着一个书本样的东西。 等走到沐夕月的身边，沐染霜便将那书本样的东西交到了沐夕月的手中，沐夕月低下头一瞧，发现是《沐家医典》！ 沐夕月抬起头，惊讶地看向沐染霜，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沐染霜对上沐夕月的眸子，轻声道：“这是爹爹留下的《沐家医典》，我想你一定听过，你如今已经过继到了大房，便是大房的人，这本书，我便交到你手上了，若是有任何不懂，可随时来问我。” “多谢姐姐！”沐夕月感动至极，她万万没想到，沐染霜居然会放心的将《沐家医典》交到她的手上，甚至还愿意指点她！ 礼部那边急急忙忙的开始准备，沐染霜白日到皇后那儿学习，夜里便回到殿内，她原本打算趁着夜里同凌墨泽提一提孩子的事情，可是见凌墨泽满脸的疲惫，她也不忍心再提起这样的事情让他操心了，便决定放到一边。 这一次凌墨泽即位的请柬，不少邻国以及部落都接到了，因为时间紧，他们二话不说，简单的收拾了一番，带上了贵重的礼品，便往萧国赶去。 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宾客，宫里的仪式也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即位的时间也一日一日地近了。 沐染霜那一身衣裳改了不下三次，将她勒得紧紧的，才算是达到了效果，皇后才拍板定下。 等到了登基大典这一日，京城中分外的热闹，处处张灯结彩，比过年了还要热闹，宫中更是热闹得不行，处处都是欢声笑语。 凌墨泽和沐染霜穿戴完毕，吉时也到了，先是凌墨泽一人朝着殿上走去，待宣读遗诏的大臣读完，凌墨泽便踏着*的奏乐走上殿中。 等凌墨泽走到殿上，转过身，底下的人纷纷朝拜，口中齐刷刷地喊着：“参见吾皇，五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紧接着，便是沐染霜的封后仪式，待宣召完毕，沐染霜也踏着*的奏乐走上了凌墨泽走过的路，走完一半的梯子，走到平地上，她便向凌墨泽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待两人接受了群臣的参拜，仪式便告一段落了。凌墨泽特地让礼部设了宴席在后花园内，邀请诸位来宾移步后花园用宴。 沐染霜到底是女子，终究还是负责招待女宾，而她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居然是圣女！如今圣女的是南疆的王了，今时不同往日了。 原本准备上前打个招呼的沐染霜，想起了自己之前逃跑的事情，有些怯步，不知道圣女可会怨怪自己。 哪知道，圣女主动上前到了沐染霜的面前，向她行礼，还祝福她，沐染霜的脸上也挂着笑，向圣女的到来以及祝福表示感谢。 不过是几句简单的交流，沐染霜也能感受到，圣女变了，她褪去了一身的稚嫩和天真，取而代之的成熟与束缚。 如今的她，当真是像个王了，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好是坏，可如今圣女已经踏上了这条路，她便愿意祝福她，希望她往后能好好的。 折腾了一天，凌墨泽准备了晚宴，邀请大家一同坐下来好好聊聊，也准备借机同各国签订和平协议或是进贡协议。 因为凌墨泽即位，皇后便顺理成章成了太后，这晚宴她自然是不能缺席的。 原本其乐融融的场面，被一个说话阴阳怪气的人给打断了，“萧国的皇子也不知道是有多么无能，需要一个异性的王爷登基，可惜啊，可惜啊。” 这话，一听便是针对凌墨泽，凌墨泽没吭声，放下了手上的酒杯，准备等着那人继续说话。 光是看了一眼，凌墨泽便认出了对方的身份，这人，正是在萧绝痕叛国的时候给予了帮助的人，他在萧绝痕的帮手中，损失最大，而这些损失都是凌墨泽造成的，凌墨泽曾经与他正面交锋过，因为他们主动示好，事情便作罢，仍旧是保持着表面上的交好。 如今，那人见着是凌墨泽登基，心中自然是不爽，暗讽凌墨泽的血统不正，还着重说了“异性”两个字。 沐染霜气得不行，想反驳，但她也清楚，这个时候，还轮不到她来反驳。 “此言差矣。”一直沉默的太后开口了，她放下象牙筷，拿起手帕轻轻在嘴边按了按，继续说，“皇上乃是先皇嫡出的儿子，只是因为各种原因，才流失民间，遗诏中，先皇也昭告了天下，怎么？阁下可是质疑先皇？” 那人被太后的话噎住了，没敢吭声，诸位大臣也出声，替凌墨泽说话：“皇上可是先皇认可的，且有遗诏，传位给皇上，你说这话，是有何意？” 凌墨泽一脸的轻蔑，这样的话他听得太多了，如今再听一次，又能如何呢？不过，有太后和大臣们的帮助，他的心情倒也好了不少。 凌墨泽笑笑：“不过是一句无关痛痒的话，大家当做玩笑话听听便过去了，又何须当真呢？来，一起举杯，共享盛世！” 凌墨泽这句话无疑是比前面的话更狠，大家听了凌墨泽的话，纷纷不再执着于此事，举起酒杯，与凌墨泽一道饮尽了杯中酒。 沐染霜负责照顾在场的女眷，方才那出言不逊的人就因为他那一句话，他自己以及他带来的所有人，都再没得到过婢女的招待，所有的事情都只能靠自己，可如今他们可是在萧国的土地上，也不敢造次，只后悔自己为何要当众说那样的话。 仔细算算，圣女正好到了适婚的年龄，而她一直单身，不少人动起了心思，若是能娶到圣女，不就等于是得到了南疆吗？ 想到这，便有人蠢蠢欲动，坐不住了，第一个坐不住的便是将军夫人，这人便是毁了沐念蝶的那一家人。 趁着大家不注意，主动凑到圣女的身边去攀谈，圣女碍于面子，没有拒绝，有一搭没一搭的同对方聊着，对方问什么，她便回答什么，绝不多说一个字。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的圣女，自然不可能没看出来对方的意思，她却非常坚定，丝毫没透露出半分这样的心思。 第四百七十四章 信物 宴席结束后，沐染霜立即走到了圣女的身边，那将军夫人自然也不敢再多嘴，立即让开了位置给沐染霜。 原本，沐染霜只是凌王妃的时候，这将军夫人多少还是有些不把沐染霜放在眼里的，如今，却是今时不同往日了，沐染霜可是皇后了，乃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上的身份了，她哪里还敢得罪了沐染霜？ 沐染霜对于将军夫人的此举很是不屑，以至于她行礼的时候，她都是看都没看一眼，便径直转向了圣女。 圣女向沐染霜行礼，沐染霜急忙伸出手去，扶起了她，“你我二人，便不必如此见外了。” 这句话，一来可以衬托沐染霜与圣女的亲近，二来，也是无形之中给了将军夫人一巴掌。碍于沐染霜的身份，将军夫人自然不愿再多待，立即灰溜溜地离开了。 沐染霜便问圣女：“方才她同你说了些什么？” “回皇后娘娘的话，不过是问了些个人的喜好罢了。”圣女自从拜月过世后，心思也细腻了不少，她也知道，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为她遮风挡雨了，她不能再向曾经一样，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沐染霜有些伤感，她如今是皇后了没错，可是她却没想打，昔日的故友如今见了面，竟然能生分至此，她拉着圣女的手，问：“难道，就因为我如今是皇后之位，你我便要生疏了吗？” 圣女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她盯着沐染霜的双眸，从这双眸子中，她看出了沐染霜的难过，当下便下定了决心，笑着喊了一声：“姐姐。” 听了圣女这一声“姐姐”，沐染霜总算是能够放心了，还好，在内心深处，圣女仍旧是当初那个圣女。 “方才是将军夫人，这一家子……”沐染霜原本打算同圣女说点儿将军夫人闹腾出来的破事，可后来又停下了，难得相见的机会，可不该浪费了时间在这无关人等上边，于是，便叮嘱她道，“总之，她的话你不必往心里去，若是不愿搭理，索性避得远远的。” “多谢姐姐提醒。”圣女向沐染霜道谢，即便沐染霜不提醒她，她也没有过想要搭理将军夫人的心思。 各国来宾马上便要回到歇息的地方了，凌墨泽四处搜寻沐染霜的身影，恰好沐染霜也在划算着时间，见大家要离开了，便看向凌墨泽。 两人一对视，不必多言，便知道对方的意思，沐染霜对圣女道：“你在这儿等会儿，今晚便歇在宫中吧。” 圣女也没有推辞，能在这异国他乡遇上知己，着实是不容易，她内心深处一直有个声音，告诉她让她照着沐染霜说的话做，于是她笑着点了点头，复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因为有沐染霜的庇护，旁边那些对圣女虎视眈眈的人都不敢再靠近了，方才将军夫人的下场他们或多或少都知晓了一些，自然不敢得罪了沐染霜。 沐染霜站在凌墨泽的身侧，热情地将来宾送走后，这才回到了圣女的身边，让身边的人给圣女准备歇息的地方。 凌墨泽喝了不少酒，也是乏了，沐染霜便对伺候凌墨泽的人道：“扶皇上去歇息，这边本宫来处理。” 很显然，沐染霜已经进入了状态，太后在一旁瞧着，心中也甚是满意，见沐染霜已然能够独当一面，她也划算着是时候回去了。 等宫人收拾好寝宫，沐染霜便领着圣女到了歇息的地方，并问她：“你可有兴趣到沐府去瞧瞧？” “自然。”《沐家医典》在医术界的名声响亮得很，南疆虽然善毒，但因为圣女的位置，她更加擅长医术，因此，对沐府很是感兴趣。 难得来一趟萧国，若是能去沐府瞧瞧，亲自感受一番，对她来说，绝对是一份意外的收获。 沐染霜立即笑着道：“今晚好好歇息，明日一早，便带你去。” 就这样，沐染霜退到了外边，叮嘱外边伺候的人：“好生照料着，切莫怠慢了。” 虽然今日是沐染霜上任的第一日，可她该有的气势一点儿也没落下，圣女也感到很欣慰。 沐染霜回到殿内，发现凌墨泽就在自己的床上坐着，她问：“可沐浴过了？” “不曾。”凌墨泽淡淡答。 “那我让人去打水。”说着，沐染霜便走到了外边，吩咐人打水，凌墨泽也没有阻拦。 沐染霜沐浴回来，凌墨泽见着沐染霜收拾完毕的模样，心中隐隐有一把火在燃烧，近来发生了不少事情，他已经许久未曾与沐染霜同床共枕了。 沐染霜被凌墨泽炙热的眼神瞧着，自然是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她走到床边，将床帘放下，还没放完，便被凌墨泽拉了下去。 两人缠绵过后，才沉沉地睡去。 第二日一早，凌墨泽早早的起身去上了早朝。 沐染霜醒来后，梳妆时问身边的婢女：“南疆王可起了？” “南疆王已经起了，正在那儿用早膳呢。”那婢女答。 沐染霜立即催促着婢女：“赶紧收拾一下，让人上早膳吧。” 匆匆用过早膳，沐染霜便去寻了圣女，坐上预先备好的马车，去了沐府。 这一次去沐府，沐染霜并没有事先知会，沐府的门房瞧见那马车俨然是宫里来的，便立即进去通知了沐老夫人。 沐老夫人听说是宫里来的马车，立即匆匆赶了出来，恰好沐染霜与南疆王下了马车，她正欲行礼，沐染霜忙不迭的上前扶住了老夫人，皱着眉，眼神中略带着责备，却未多言。 “祖母，这位便是南疆的王，她对沐府的医术很是感兴趣，今日我便带她来瞧瞧。”沐染霜仍旧是以孙女儿的身份同沐老夫人说话。 沐老夫人说着便要去给圣女行礼，圣女赶忙扶住了沐老夫人，道：“老夫人，万万不可，这可使不得。” 沐老夫人自然也不会勉强，立即请圣女进去，等到了里边，沐夕月也听说了这件事，急急忙忙放下了手里的事情，赶回了沐府。 沐府外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大家都知道，沐府出了个皇后，如今南疆王也来了，这样的大人物来了，自然是无上的荣耀，大家站在外边，也不能靠近，都想一睹皇后和南疆王的风采。 等沐夕月到了大厅，见到沐染霜和圣女，她正欲行礼，沐染霜先道：“一家人，不必如此见外。” 沐夕月这才挺直了身子，沐染霜便吩咐她：“月儿，这是南疆王，很是擅长医术，今日过来，她也是对沐府医术感兴趣，你不如趁机与她多交流交流？” 沐染霜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测试一下沐夕月，沐染霜让出了自己的位置给沐夕月坐下，自己则走到了沐老夫人的身侧，两人交流了许久，沐夕月与圣女交流很是流畅，圣女对她赞不绝口。 听了圣女的夸赞，沐染霜也甚是满意，沐夕月如今，总算是可以出师了，这沐府的当家也有着落了。 圣女没多留，沐老夫人要留下她在沐府用晚膳，她婉言谢绝了，只道：“南疆还留了不少事情得处理，这次赶来参加登基大典，已是不易，今日得赶回南疆，路上得费上一些时间，便不叨扰了，改日有时间，必定前来再次拜访。” 圣女这般说，沐老夫人自然也不会再留了，沐染霜也知道圣女事务繁忙，自然不敢有半分的耽搁，便立即准备好东西，将她送到了城门口。 碍于身份，沐染霜不方便下马车送行，便只在马车上对圣女道：“妹妹，一路顺风。” “也祝姐姐与皇上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圣女说这话时，有那么一瞬间，闪现了当年的她，沐染霜一时看得出了神。 圣女离开后，沐染霜便返回了宫中，开始从太后的手中逐渐地将后宫中的事情接手过来，太后对沐染霜也很是有耐心，任何不懂的，都一一指点她。 过了一阵，沐染霜再次回了沐府，沐老夫人的身体每况愈下，沐染霜实在是放心不下，便回府瞧一趟。 沐老夫人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却还是想起身给沐染霜行礼，沐染霜的眼中含着热泪，差一点便落了下来，好在让她憋了回去。 沐老夫人拉着沐染霜的手，道：“我知道，你与皇上的第一个孩子，是你们的嫡长子，如今……” 沐染霜立即说：“祖母，我打算，让月儿继承沐家，您觉得可以吗？” 沐染霜也非常清楚，让她与凌墨泽的第一个孩子姓“沐”，已然是一件不现实的事情了，如今沐夕月的医术也能够独当一面了，她也不想紧紧抓住不放，既然有能人，她也不必紧紧攥着了。 沐老夫人惊讶地看着沐染霜，沐染霜见沐老夫人不反对，便叫了沐夕月上前来，问她：“月儿，如今你是大房的人了，我问你，你是否愿意一生一世守护沐家？” “我愿意！”沐夕月斩钉截铁的答了一句。 沐染霜笑着点了头，从怀中掏出了一样物件，交到了沐夕月的手中，“收下这个，我便将沐家交到你手上了。” 沐夕月定睛一看，那物件正是沐家家主的玉佩！她有些惊讶，不知道该不该收，她看向沐老夫人，沐老夫人欣慰的笑着道：“收下吧，可莫要辜负了你姐姐的一番心意。” 第四百七十五章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因为沐夕月平日里要处理沐家的事务，因此，照顾沐老夫人的重任便落在了沐夕月的娘身上，沐夕月的娘原本也很是敬重沐老夫人，如今能在她的身旁伺候，她自然是尽心尽力。 沐染霜眼看着沐府已经渐渐地进入了正轨，如今将沐家交给沐夕月也委实合适，于是她便让人去将族里的人请来，正式将沐家交到沐夕月的手上。 族里的人自然不会反对，反正这是他们沐家的事情，他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再者，沐染霜如今是皇后了，她说的话，谁敢反对呢。 待沐染霜回到宫中，沐夕月手边一摊子的事情等着处理，这族里的人还不停地给她折腾事情，不过是因为沐染霜的缘故，大家都想和沐家亲近些，而如今，沐家人不多，所以都上赶着找她。 沐夕月已经不再似从前那般唯唯诺诺了，她婉言谢绝了那些有给她做媒念头的人，并直接说自己目前没有婚嫁的念头，索性断了别人的心思。 如今的沐夕月满心装着的，就是将沐家发扬光大，重现当年的辉煌，不能让沐染霜失望，她必须得做出点成绩来，才能对得住沐染霜，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沐染霜在太后的指点下，打理了几日的后宫，太后对于沐染霜的表现很是满意。紧接着一日，手边还有不少事情等着要去处理，太后便问：“有空陪哀家去走走吗？” 沐染霜疑惑的看向太后，不明白她这话里的意思，但她还是点头应下了，准备跟着太后一道出去。 太后笑着道：“想在离开之前，再看看这待了十几年的地方。” “母后……”一听到太后说要离开，沐染霜有些慌了神，想开口留，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毕竟，让太后离开的旨意，是萧洛逸下了的。 “你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哀家在这儿也有些多余了，相信自己，别太过依赖，你一个人可以的。”太后肯定了沐染霜这一阵的表现，也给了沐染霜很多的鼓励。 沐染霜听了，也不想再阻拦，明明她自己也恐惧这宫中的城墙，自然不能强留太后留下。 沐染霜陪着太后去了许多的地方，这宫中每一寸，太后都去过，所有她曾经到过的地方，她都去看一眼，当做告别。 在御花园和御书房这两个地方，太后根本挪不动步子，这两个地方是她到得最勤的地方，也是支撑着她在宫中生活的两个地方。 一想到要离开，太后也不自觉有些唏嘘，“原本以为这一辈子都被困住了，没想到，还有能离开的一日。” “母后……”沐染霜原本是立在太后的身侧，一直默不作声，突然，她出了声，还问，“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问吧。” “在宫中的日子，好过吗？”太后在这皇宫里，待了十几年，若是当真要问一个人，必定是问她，毕竟，她未来要走的路，便是太后曾经走过的路。 太后原本头都没回，如今听见了沐染霜的发问，她脸上带着笑，转过头来，看着沐染霜，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沐染霜不敢说，若是这日子好过，那太后为何决意要离宫呢？后宫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那些不受皇帝宠爱的人，便是对着那宫墙，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日渐老去，匆匆度过了自己的一生。 即便太后曾经身居后位，她也不得与后宫里的那些女子分享丈夫，甚至还得“懂事”的将丈夫送到别人的屋里去，还得主持采选一事，耐心的帮丈夫挑选新入宫的妃子，这个中的苦头，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说个清楚明白的？ 见沐染霜不回答自己的话，太后便自己主动说，“这宫中的生活，当真只有自己真正体会了，才能了解，可即算是亲身经历了，却终究说不出是个怎样的滋味。” 这一番话，以沐染霜目前的道行还不能明白，她只能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算是得到了答案的模样。 太后将她想去的每一个地方都走遍，一个犄角旮旯也不放过，这才回到了宫中，此时正是炎炎夏日，在外边走了这么一圈，太后已经热得香汗淋漓了。 伺候的宫人们也还算机灵的，知道太后和沐染霜一会儿回来必定会很热，早早的备好了冰块放在了屋内降暑。 可沐染霜只觉得燥热，太后亦是坐得不安稳，沐染霜也瞧出来了，便道：“再去拿一盆冰块来。” 待第二盆冰块上来，沐染霜和太后这才觉得凉快了一些。 太后待休息了一阵，便问身边的人：“皇帝那边可空闲下来了？” “回太后的话，空闲下来了，皇上正在御书房内批阅奏折。”一旁的人急忙答了话。 太后点头，转过头问沐染霜：“你可要随哀家一道去？” 沐染霜不知道太后去找凌墨泽做什么，疑惑的看着她，太后了然，答道：“哀家准备明日便启程赶往尘儿的封地，今日去同皇帝说一声。” “明日？这般匆忙吗？”沐染霜甚至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她这所有的事情都还不明白，太后便要离开了，再者，按规矩，她和凌墨泽也该对此有所表示。 “哀家之所以留在这儿，不过是想看着皇帝和你能安稳下来，如今你们都做得很好，哀家哪里还有待下去的必要呢？早离开晚离开，终究是要离开的，也不差这几日。”太后似乎是真的看开了很多事情，说起话来，也头头是道。 “那儿臣随您一道过去。”说着，沐染霜站起身，上前去扶起太后，与太后一道往御书房走去。 这一路走过去，虽然有遮阳伞，可终究是闷热得很，待进了御书房的门，沐染霜便觉得如入冰窖，凉爽得很，看到凌墨泽身上穿的衣裳，她便不自觉地皱起眉。 待行过礼后，沐染霜便问凌墨泽：“这里边这般凉快，穿这么点衣裳，不怕着凉吗？” “无妨的，方才是人多了，一会儿便让人撤走一盆冰。”沐染霜的语气中虽然满是责备，但内里却满满都是对凌墨泽的关心，凌墨泽心里美得很，可当着太后的面，还是得收敛一些。 太后见小俩口恩爱得紧，坐在一旁也不多嘴。 凌墨泽自然不敢怠慢了太后，便问：“母后过来，可是有事？” “看到你们这般好，哀家也能够放心了，将这萧国的天下交到你的手上，相信你父皇他也会很欣慰，哀家明日，便准备启程赶往尘儿的封地，今日过来同你说一声。”太后不咸不淡的说完了事情，仿佛这件事情与她无关一般。 沐染霜在一旁听了，心里难受得紧，凌墨泽到底是男子，理性超过感性，他道：“既然母后要离开，那儿臣自然不会多加阻拦，只是，母后这般仓促离开，儿臣也来不及为您践行，不如今晚，让儿臣与霜儿陪母后吃一顿饭，就算是为您践行了？” 太后笑着应了下来，“还是皇上想得周到，这般甚好。” 随后，沐染霜将太后送回了宫中休息，自己便着手开始张罗着今晚的晚膳，精心准备着菜式，所有的一切皆必须经过她的手。 晚膳设在太后的宫中，因想着晚膳的事情，凌墨泽早早的便放下了折子，起驾往太后的宫中赶去。 沐染霜等将御膳房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也赶到了太后的宫中。沐染霜到了片刻后，凌墨泽后脚也到了。 太后忍不住取笑两人：“你们两人还当真是心有灵犀。” 许久没听太后取笑了，沐染霜觉得分外熟悉，想想萧洛逸还在的时候，两人经常联合起来取笑她们俩人，那时候她还害羞得低下头去，如今，已经是身经百战，无所畏惧了。 凌墨泽和沐染霜简单的敬了太后，别的话也没多说，便都动筷子吃了起来。席间，三人都像是吃家常便饭一般，聊了一些日常，各自说了点近况，就像是普普通通的一家人一般。 一顿饭吃完，因为第二日一早就出发，凌墨泽和沐染霜也不敢再耽误了太后歇息的时间，同太后说了一声，让她早些歇息，便离开了。 从太后宫里出来，门外的銮驾已经在等候，公公瞧见了，急忙迎上去，凌墨泽道：“朕想走一走，你们都先回去吧，谁都不要跟来。” 那公公自然明白凌墨泽的意思，应了一声，便赶紧回去，让銮驾赶紧撤掉，所有人都不要上前去打搅。 凌墨泽和沐染霜没有径直回到寝殿内，而是转道去了御花园，大半夜的，借着月光，倒也能看得清楚那些花儿。 沐染霜瞧着那些花，忍不住感慨：“当一朵花儿可当真是幸福啊，什么都不必想，只管开花。” “话可不能这么说，子非花，如何就能了解花儿的苦？”凌墨泽答道。 听了凌墨泽的话，沐染霜陷入了沉默，开始认真思考凌墨泽说的话，也不知道凌墨泽这话是随口一说，还是认真的，但是沐染霜都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说得是啊，这天底下，不管是谁，终归都有烦恼的，不过他们身处不同的位置，苦恼不同罢了，这世上，从来没有哪一个生下来便是一路坦途的，不是吗？ 第四百七十六章 选秀 太后一离开，宫里便不安宁了。萧洛逸先前的那些妃子被留在了宫中，凌墨泽将她们擢升为太妃，她们皆仗着自己太妃的身份，试图从沐染霜那儿多得到不少的好处。 比如说，夏日里自己寝宫中用的冰块，冬日里用的炭，以及上好的布匹。 对于这样无理的要求，沐染霜是不想搭理的，也因为后宫中事情多，她便没去搭理，可是她的无视，却惹怒了那些太妃。 一个个的都登门，到沐染霜的寝宫外候着，沐染霜忙完回来，老远便听见了熙熙攘攘的声音，那些太妃登门的时候，立即有个聪明人，知道到门口等着沐染霜，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告诉她。 沐染霜听了，了然于心，大踏步的前进，瞧见了一群太妃们，都搬了条椅子在那儿坐着，身后还有拿着日月扇给她们遮阳的婢女，一旁还有拿着蒲扇给她们扇风的婢女，沐染霜宫内伺候的婢女们不敢让太妃们进去，索性便陪着她们在外边晒太阳，婢女们都顶着烈日，太妃她们倒是悠闲自在得很。 沐染霜一瞧，立即责备身边婢女：“你们这也太懂事了，太妃们来了，理应请入宫中的，怎的能让太妃们站在这炎炎烈日下？” 沐染霜这话虽然是在指责婢女们，可她却是心疼那些婢女的，只是当着太妃的面，自然是不能说的。 萧洛逸生前最疼爱的一位妃子立即站起身道：“皇后娘娘就别怪她们了，她们也是循例不让进，皇后的殿内，没有皇后的首肯，咱们也不敢进，大家说是不是？” 其他人都配合着应和了一声，沐染霜笑笑，便将太妃们给请了进去。 在外边，太妃们也喝了不少茶水，吃了不少点心了，待沐染霜将她们请进去，又让手底下的人忙活着添茶上点心，她们自然也都吃不下了。 沐染霜知道她们是为了什么事而来，可她却绝口不提，只问：“太妃们近来身子可还好？身边新拨过去伺候的人手脚可还麻利？” “皇后娘娘派的人，自然是好的。” “那便好。”说完话，沐染霜便拿起了茶杯，喝了一口，她因刚从外边回来，底下的人便主动盛上了一杯放凉了的水，供她消暑。 太妃中为首的人有些坐不住了，准备向沐染霜提起正事，“皇后，咱们此番前来，是有一事想同你说道说道。” “太妃请说。”沐染霜放下茶杯，看向那说话的太妃，等着她说话。 尽管沐染霜已经猜到对方会说什么话，可她仍旧听得非常认真。 “你瞧这天气，一日比一日热，咱们这不抵寻常人，日日都在宫中待着，这冰块用得快，不知道能否让内务府多分些冰块给咱们呢？” “倒也不是本宫不愿，只是，各宫皆是按品级分好了冰块，若是再多拨一些冰块给太妃们，恐怕其他人要说闲话，也给后辈们立下了先例，破了规矩，往后若是再想重立规矩，恐怕也不容易，俗话说，无规矩不成方圆，太妃们觉得呢？”沐染霜说话说得委婉，她不愿意为了太妃们而破坏规矩，也想借此断了她们往后的念头。 有人欲出言回沐染霜的话，被为首的人给拦下了，她赔着笑道：“还是皇后娘娘想得周到，这么一比起来，倒是显得咱们这些做长辈的不懂规矩了。” 沐染霜笑笑，礼貌地回了一句：“太妃言重了。” “皇后娘娘恐怕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咱们也不在这叨扰了，便先行告辞了。”在沐染霜这儿没讨到好，自然也不会多留，便准备离开了。 见为首的人准备离开了，其他人自然也不会留下，跟着她一道离开了。 等出了沐染霜的寝宫，太妃们在为首的太妃宫中聚集，忿忿不平地说起了沐染霜：“你说说，咱们这算哪门子的长辈，这般恭恭敬敬地同她提个要求，都被她回绝了，还显得咱们不懂事了！” “说得是啊，没想到她是个这般不好相与的人，这口气，当真是咽不下去！” “没错！可绝不能就这么吃个哑巴亏！” …………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了不少抱怨的话，这些话都被为首的太妃听进了耳中，她等大家都抱怨完，才缓缓开口道：“方才这些话，在我这儿说说也就罢了，出了这张门，便让这些话烂在肚子里。” “难道就这么让她逍遥自在了？”虽然有人知道，这话的确是不能对外说，若是被别的人听了去，传出去，她们可当真是会吃不了兜着走，可她也不甘心就这么放过沐染霜。 “自然不是，我已有计划。”为首的太妃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来，见大家满脸期待的看着自己，她便接着道，“如今这后宫中就她一人，若是这后宫里闹腾的人多了，我倒想看看她如何自处。” 此话一出，大家便立即了然，众人一合计，各自分工，便赶忙回宫，书信往家里送。 第二日早朝，诸位大臣便一齐递折子，奏请让凌墨泽选秀，为皇家开枝散叶。 凌墨泽听了，不自觉的皱起眉来，只淡淡道：“此事暂且放一边，容后再议，各位爱卿可还有旁的事要上奏？” 那些个大臣们仿佛都商量好了般，纷纷持着笏板，躬身请奏：“望皇上三思，开展采选，充裕后宫，为皇家开枝散叶！” 凌墨泽见大家这般齐心，心中更是愤怒，难道他们以为这样做，就能钳制住他，逼得他妥协了？ “你们若是喜欢，那便继续请奏吧。”说完，凌墨泽从龙椅上站起，大步流星的下了朝。 诸位大臣对于凌墨泽的离开，很是无奈，心里也清楚凌墨泽与沐染霜的关系，让凌墨泽同意采选，恐怕是场持久战。 凌墨泽连御书房都没回，径直去了沐染霜那儿，沐染霜一瞧凌墨泽怒气冲冲的走进来，便立即让身边的人都退下，亲自上前去伺候他。 沐染霜去给沐染霜按摩肩膀，按了好一会儿，才问：“这是大臣们又说了什么你不爱听的话？” 凌墨泽见沐染霜问起，又心知沐染霜对此分外的介意，便没同沐染霜说起此事，只道：“还不就是往日里那些事，当真是让人头疼得紧。” 沐染霜知道凌墨泽是对自己说谎了，若是寻常的事情，凌墨泽不至于这般生气，既然他打定心思瞒着自己，那便是一个字也不会提起，沐染霜也没有继续追问，宽慰他道：“既然就是寻常的事情，那何必这般生气，气着自己多不好？” 凌墨泽拍了拍沐染霜的手，道：“今日你可有事要忙？” “当下无事。”沐染霜已经早早的把事情都处理完毕了，手头上现下空闲得很。 “那便好，陪我下一盘棋，如何？”凌墨泽并不想去批阅奏折，好难得有一日沐染霜清闲，而他事情也不多，便想拉着沐染霜下盘棋。 自从萧绝言将这烂摊子甩给凌墨泽以后，两人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坐在一起下棋了。 沐染霜明知道凌墨泽还有许多公事要处理，早朝时未能解决的事情，那些大臣必定会私底下来求见凌墨泽，可她也是藏了私心，便让手底下的人布置好棋盘。 一整个上午，两人便一直待在寝宫中下棋，谁也不让入内。 正如沐染霜所想，那些大臣们当真候在御书房外，门外的人无奈的对求见的大臣们道：“各位大人，皇上今日当真未曾来过御书房，这銮驾都不曾在附近。” 诸位大臣来的时候，也的确是没看到凌墨泽的銮驾，也知道他没说谎，可都疑惑，凌墨泽会去哪里呢？ 等用过午膳，凌墨泽午睡了会儿，便还是回了御书房去对付那些大臣，他终究也不能这么一直躲着。 沐染霜派人去问凌墨泽身边的公公关于早朝的事情，有凌墨泽的吩咐在先，公公的说辞与凌墨泽一样。 后面一日的早朝，诸位大臣仍旧除却了充盈后宫一事，没启奏其他任何的事情，凌墨泽索性撂下一句话：“若是你们无事启奏，那今日便不必入宫了。” 说完，凌墨泽便潇洒的离开了正殿，吩咐了身边的公公：“备一辆马车，午膳后朕要出宫。” 凌墨泽在沐染霜那儿用午膳，一桌皆是凉菜，因到了夏日，御膳房为了解暑，特意准备了不少凉菜，可凌墨泽却并不想，沐染霜这儿皆是凉的素菜，正打算让人上几个荤菜，沐染霜却道：“是我吩咐膳房备的，若是你吃不惯，便点吧。” 凌墨泽想了想，笑着道：“那便先吃着，一会儿带你出宫吃好吃的。” “出宫？”沐染霜听了，瞠目结舌，万万没想到，凌墨泽居然要带着自己出宫。 “许久没去看过娘亲了，正好今日有闲暇，过去瞧瞧。”凌墨泽自从当上皇帝后，便一直没时间去祭拜，今日同大臣们发了一通脾气，便准备出宫去瞧瞧，也正好避开他们的轮番轰炸。 沐染霜听到这儿，也不惊讶了，待用过午膳后，歇了一会儿，便跟着凌墨泽一同出了宫，到了前任圣女的墓前。 两人循例叩了头，上了香，凌墨泽便同前任圣女说起了话，沐染霜也跟着凌墨泽应和，两人既是在和圣女说话，也是在和对方说话。 第四百七十七章 喜脉 伺候的人都站在远处，凌墨泽自然是没有丝毫的隐藏，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唯独两件事没说出来，第一件事，便是那些大臣们近日来闹腾的那件让他频频动怒的事情，第二件，便是他希望娘亲能够保佑他和沐染霜，让他们两人尽快能有自己的孩子。 午膳过后，此时正是太阳最厉害的时候，沐染霜平日里也晒习惯了，可近日来，总是很容易疲惫，站了不一会儿，身子便有些晃，凌墨泽眼疾手快，立即搂住了她的腰，见她脸色苍白，便问她：“你这是怎么了？” “恐是热着了。”沐染霜也觉得自己身子有些奇怪，这也没站多久，她便这般反常，莫不是最近累着了？ 想到这，沐染霜就更不敢同凌墨泽说实话了，凌墨泽近日来本就有不少烦心事，她自然是不希望凌墨泽还为了她的事情担忧。 凌墨泽一听，这才恍然大悟，“也是，这时候日头最毒，好了，咱们不待了，回马车上歇息会儿。” 意识到是自己没考虑周全，凌墨泽也有些责备自己的意思，沐染霜也不愿意硬撑，若是当真出什么事，叫凌墨泽该怎么办，便跟着凌墨泽回到了马车上。 凌墨泽当即叫来了人，给沐染霜拿着蒲扇扇风，看着她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立即拿着帕子给她擦去，下人们也拿了水来，喝了一口水，沐染霜才算舒坦了些。 歇了一会儿，沐染霜便笑着道：“我没事了。” 凌墨泽一脸的担忧，沐染霜心中有些愧疚，她本不愿意让凌墨泽为自己忧虑的，可终究还是让他担心了。 尽管沐染霜这样说，凌墨泽仍旧是不愿意相信，他有些后悔：“早知道便带上御医一道出来了，这一时半会儿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沐染霜摇摇头，“哪有这么夸张，不过是在太阳底下站得久了些，我这身子，你难道不清楚吗？” 自从被沐染媚师父绑走那次，沐染霜的身子便大不如从前，也正因为这个缘故，她迟迟未能孕育子嗣，她心里也着急得很，她与凌墨泽成婚这么些年，未有所出，以往凌墨泽还是王爷的时候，还无所谓，可如今他是皇帝了，若是还没有孩子，这便不只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而是事关国家社稷的大事了。 凌墨泽听了，心中愈发的觉得亏欠沐染霜，这之中也有他很大一部分的责任，若不是他没有保护好沐染霜，也不至于发生那么多的事情。 看出了凌墨泽的心思，沐染霜伸出手去，握住了凌墨泽，朝着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示意让他不必过分在意已经过去了的那些事情。 “还有些时间，不如，带你去吃点好吃的？方才你那桌上那般素，恐是宫里的厨子做的饭菜不合你的胃口。”凌墨泽想想沐染霜的身子，再想今日中午她吃的那些菜，便觉得是因为没吃到荤腥，沐染霜的身子才会这般虚弱。 沐染霜无奈的笑笑，那些菜纯粹是她自己想吃，这炎炎夏日，吃太多荤腥，总是容易让人犯腻，她便一直没让御膳房上过荤腥。 今日难得凌墨泽的心情好，再者，沐染霜也知道，往后出宫的机会不多，她也想抓紧时间好好玩会儿。 凌墨泽让马车停在了一家酒楼前，那家酒楼的菜肴，是沐染霜最爱吃的。 两人定了一间包间，为了不引人注目，凌墨泽和沐染霜的身后仅跟了两名武功好的随从，候在包间的外边。 凌墨泽点了不少沐染霜爱吃的东西，沐染霜一听凌墨泽点菜，便笑着问：“会不会点多了？” “不会，都是你爱吃的，多点些，一次吃饱。”等把菜都点完，凌墨泽这才回答沐染霜。 难得凌墨泽这般有兴致，沐染霜自然也不会扫他的兴，没再回话，算是应了他的话。 等菜一个个上上来，这酒楼的菜素来以色香味俱全出名，那菜刚刚到门口，凌墨泽和沐染霜便已经闻见了香味，可沐染霜却总觉得胃里边直犯恶心。 为了不让凌墨泽察觉出来，沐染霜随手端起了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试图借此将那恶心给压下去。 待菜上齐，凌墨泽立即拿起筷子给沐染霜夹了一块红烧肉，那肉还没到沐染霜的嘴边，沐染霜便立即伸出手去，拦下了凌墨泽的手，凌墨泽正疑惑，问：“怎么……” 说还没问完，沐染霜便捂住了嘴，躲到了一旁，“不行不行，这味让人受不了……” “你这是怎么了？这不都是你最爱的菜肴吗？”凌墨泽愈发疑惑了，不知道沐染霜今日为何会这般反常。 凌墨泽这么一说，沐染霜暗自一喜，难道…… 沐染霜也不把自己心里的猜测告诉凌墨泽，只说：“许是近日来吃惯了素食，便有些闻不得荤腥了。” “如此……”凌墨泽了然的点点头。 沐染霜试图回到桌子旁边，可还没等凌墨泽将手中的筷子放下，沐染霜便起身跑到了一旁，干呕了起来。 这可把凌墨泽吓得并不轻，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沐染霜的身边，扶起她，看着她脸色惨白，哪里还敢在外边多待，他一本正经的看着沐染霜，道：“这事情，就不像你说的这般，不行，非得让宫里的御医瞧瞧并不可！” 说完，凌墨泽便将沐染霜打横抱起，带着她回了宫中。 等到了宫里边，凌墨泽前脚刚下马车，宫里的御医便接到消息，在沐染霜的寝宫外候着了。 凌墨泽一路将沐染霜给抱回了寝宫，等看到御医在门口候着，他便道：“来得正好，赶紧给皇后瞧瞧。” “是。”那御医跟在凌墨泽的身后进了寝宫，随后便将诊脉的垫子和帕子拿了出来，拿着垫子垫在沐染霜的手腕下，将帕子放在沐染霜的手腕上，这才将手放上去，开始诊脉。 那御医不过放了一会儿，便撤了回来，随后便立即行礼，“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 “这有什么好恭喜的？”凌墨泽还如同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沐染霜已然一脸灿烂的笑容看向了凌墨泽，凌墨泽看看御医，又看看沐染霜，御医道：“皇后娘娘这是喜脉，已有月余。” 凌墨泽听了，一脸的难以置信，半晌反应过来，这才笑出了声来。 这下，让凌墨泽头疼的事情便迎刃而解，吩咐了重赏御医后，凌墨泽便着急的想要将事情公布出去，被沐染霜拦下了，沐染霜说按照民间的习俗，是要等三个月后，胎儿稳定了，再说的好。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等冷静下来，凌墨泽这才反应过来。 方才在马车上，沐染霜早就趁机诊了脉，知道是喜脉了。 尽管如此，因着沐染霜有孕在身，凌墨泽也是拿沐染霜没办法。 这两个月的时间，凌墨泽过得很是煎熬，朝中大臣们折腾得很，多次启奏，想让凌墨泽充裕后宫，凌墨泽只能借着自己皇帝的身份，将此事一压再压。 待腹中的胎儿三个月后，经由太医和沐染霜自己诊断，腹中胎儿已经稳定，凌墨泽便等不及的将事情昭告天下，并且趁此机会，宣布要废除后宫，从今往后，后宫中只有皇后一人。 这个决定，自然是有不少人反对，可凌墨泽兵权在握，又是一国之君，他的后宫，自然是由他说了算，费了些力气，后宫最终被废除，后宫中伺候的婢女全部被遣散出宫，太妃们也全部回了自己的娘家。 后宫被废前，后宫之事便是由身旁的人代为处理，后宫被废后，事情瞬间少了许多，沐染霜也轻松了许多，身边的人也都回来照顾。再者，凌墨泽让她安心养胎，照顾好孩子便是她的重中之重。 凌墨泽对两人的第一个孩子也很是重视，每日里下了早朝，批完奏折，便赶去沐染霜那儿，陪着沐染霜，偶尔同孩子聊聊天。 关于孩子的名字，两人整日可是讨论得不亦乐乎，首先便是这孩子姓氏的问题，沐家已经交到了沐夕月的手上，沐染霜很是放心，自然，这孩子也不必姓沐了。 可是这毕竟是萧国的天下，凌墨泽当初是随圣女姓，如今这孩子该取哪个姓的好？ 让沐染霜头疼的事情，被凌墨泽三下两下便处理了：“自然是要姓萧，若是男孩儿，咱们便唤他‘萧凌’，若是女孩子，便唤她‘萧凌沐’，如何？” “这名字，会不会太随意些？”沐染霜听了，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凌墨泽却是一本正经地同沐染霜在说，“我可是想了许久，才做出的决定，怎的就随意了？” 沐染霜憋住笑，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点了点头，认真的答道：“我觉得，其实还不错。” 虽然只是取了三个姓氏，但终究是很有意义的，这孩子一生下来，便被冠了三个姓氏，也算是荣幸之至了。 沐染霜说不错，凌墨泽自然是兴奋得很，他索性便拍了板，就这么定了。 六个月后，春意盎然之时，沐染霜于宫中产下孩子，因是第一次生产，等孩子“哇”的一声哭出来的时候，沐染霜已然是撑不住了，她只问了一句：“男孩女孩？” 在旁边陪产的婢女立即哭着道：“娘娘，是男孩！” 听完这句话，沐染霜便昏睡了过去。 凌墨泽抱着孩子，询问沐染霜的情况：“皇后如何了？” “娘娘缺了力气，昏睡过去了。” 听到这儿，凌墨泽也不管那么多，直接闯了进去，陪着沐染霜，直到沐染霜醒来。 凌墨泽第二日早朝，便当朝宣布，为孩子赐名萧凌，即刻拟旨封萧凌为太子，设宴三天三日，免去百姓一年的税负，大赦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