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生物图鉴》 【一】停电了 “老板，二两小面。” “十块。” 面馆老板是个壮实的胖子，他一手漏勺，一手长筷，站在煮面炉旁没动。 “十块？” 林然瞪大眼睛，心里嘀咕着，他停电的第一天来，才八块。这第三天就十块了。本来考虑到停电后发电麻烦，涨价两块就算了。这又涨价谁顶得住啊。 老板敲了敲铁桶沿，说：“新闻里说了，还要三天才来电。今天卖完我就关门，等来电再开。” “三天啊！……”林然咬咬牙，“算了，来都来了。十块就十块吧。反正这一次！” 虽然吃碗小面也不是生命必须，但走到门口，就这么倒回去，好像也有点不太对。这几天天天停电，在家里做不了吃的。不吃碗小面，就只能回去烧开水泡方便面。对比一下，觉得小面挺好。 “行！二两小面哈？” “嗯。” 老板打开电源开关，轰隆隆的电流加热声音响起。林然找了一个空位坐下，看着老板熟练的下面，打作料。 有电的感觉真好。 听路人说，三天前西南地区最大的发电厂被雷劈了，设备严重损坏，需要一定时间修复。结果，这附近地区的民用商用工业用电全停了。只有家里有柴油发电机的，还能苟延残喘。像林然这种死宅，现在连手机都没电。 也不知道还要多久电才能来，林然天天做梦都会梦到来电了。等他兴奋地爬起来插上充电插头，没有听到熟悉悦耳的‘叮咚’声，才知道是自己在做梦。 吃完小面，林然又在街上逛了一圈，等到日头偏西才回家。 受到停电的影响，街上的店铺大多关了门。反倒是这几天被直接放假的人，到处闲逛。看着那一张张困惑、不安的脸，林然有些纳闷。 不就是停电了吗？……虽然停的有点久呢。 这些人的脸色，看上去就像得了绝症一样，也太疯狂了。 林然家住在锦上花园小区。小区没别的特色，就是树多，特别茂盛。一到夏天，不修剪枝丫，站在楼上看下去一片绿叶如盖，把路遮得严严实实。 林然沿着边缘小路，绕到自家9幢。 小区空地上，没有配乐的大妈们，三三两两，有气无力地对着空气比划。 这没有电的小区，安静得近乎诡异。 林然进了楼，习惯性按下电梯，才想起没电这大东西是不工作的。都第三天了，还没记住这一点，林然觉得自己实在够蠢。 幸好林然家在13楼，也不算高。 进了楼道，林然听到一声低低的惊叫。 林然顿在原地，侧耳倾听。听声音，像是从楼下传来的。楼下是地下停车场，林然没事儿干走过一两次，下面堆满了清洁阿姨的废纸和水瓶。 林然听了一会儿，没有后续。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就在这时，一声明确无误的女声从下方传来。 “救命！——” 随后是一个男人低沉地恐吓声：“小声点！再叫信不信我杀了你！” 林然站在原地。不知是不是楼道冷风，林然打了个寒颤。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林然脑中浮现。 强、奸。 林然脑中浮现起男人将女人压在地上，疯狂撕扯女人衣物的景象。 愤怒的情绪从他胸膛升起。 平时，林然只在新闻上，偶尔看到过这样的报道。这还是第一次在生活中遭遇。林然迈开腿，就要下楼帮忙。 恐惧如手，紧紧攥住他的心脏。 “小声点！再叫信不信我杀了你！” 正在被侵犯的女人，没有继续求救，说明男人手中很可能有刀。 像林然这样的死宅，身体肯定不属于健壮的那种。对方敢强奸女性，多半是身高马大的。没有武器，林然都不一定能打赢，更别说对方有把刀。 林然收回跨下的脚。 这时候，是不是去喊人更好一点？林然想着。不过，等喊人回来，那家伙可能已经完事儿了。 林然深吸了口气。 如果因为他的胆怯，导致那女人受到伤害，林然会后悔内疚一辈子的。 林然冲下楼，拐角的纸板堆上，两个身影重叠。上面的拼命想压制身下的人，而下方的女人用尽全力在挣扎。 “住手！混蛋！放开她！” 正在施暴的男人回过头，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和恐惧。 “我已经叫人了！马上警察就会来！”林然狐假虎威喊道。 渐渐的，林然的眼睛适应了楼道黑暗的场景。 事情和林然想的略微不同：那个男人比林然更瘦弱。带着眼镜，脸颊凹陷，眼神游离不定。不过，男人手中的确有刀。 听到林然的喊声，男人看上去神经都快崩溃。 汗水潺潺顺着男人额头浸出，流下。 男人咬紧牙关，朝林然挥动手中短刀：“滚开！别碍事儿！信不信我杀了你！” 看上去，男人已经彻底疯狂，下定决心要牡丹花下死。 就在这时，女人猛地推开身上的男人。那男人猝不及防，倒在一边。女人爬起来，朝楼上逃去。男人起身，追上去，一刀扎向女人后背。 “不好！” 林然心里大喊一声，没想到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林然纵身扑过去，将男人扑倒在地。紧接着，林然感觉自己脸颊遭受重击。晕晕乎乎地，林然伸手抓住了男人刺来的短刀。 手掌划破的疼痛将林然唤醒。 男人压在林然身上，拼命想要把刀刺进林然胸膛。虽然对方力量比不上林然，但这拼死搏斗之间，将身体每一分潜能压榨，又居高临下，竟隐隐占了优势。 眼见着刀尖碰到林然胸口。 两个搏斗中的人，都没注意到，一个黑影出现在男人背后。随后，破风声响起。男人只觉后脑猛遭重击，向一侧倒去。 林然手上骤然一松，刀尖反向，直直插进了男人的脖子。 鲜血四溅，落了林然一身。 林然脑子里嗡嗡的。 女人站在一旁，丢下手中的木棍，捂住嘴，才没让自己惊叫出声。 “系统提示：生物图鉴系统已激活。现绑定主人：林然。” “林然身份识别已通过，绑定成功。” 一阵机械女声在林然脑中响起。林然脑子仍然嗡嗡的，身前的女人朝他比划着，说着什么，林然也听不到。只觉一阵迷离晕眩，似将场景无限拉慢，重叠。 林然脑子里出现一本厚重的书。 那书的模样看上去很古旧，像是埋在土里几百年，被挖出来。封皮棕色的，多有破烂。上面用金粉模模糊糊写了几个字：生物图鉴。 书本自行翻开，空白一片。 林然注意到，那男人身上的血不断融进自己身体，然后浸入书本中。随后，空白的书页上，逐渐勾勒出一个人体的轮廓，让人联想起达芬奇的某幅名画。 “人类基础基因组收集成功。” “获得生物点：1” “系统商店开启。购买权限开启！” “任务系统开启！” “您是否接受任务：收集十种不同的植物基因。任务完成可获得奖励：生物点x10。小麦种植法（初级）。” …… 纷乱的信息冲击着林然。 书页合拢，商店开启，里面有四个药丸模样的东西。这样子像极了游戏的个人背包和商店界面，下面标注着商品价格。右下方是林然拥有的货币，生物点：1点。 林然还没来得及仔细看书和商店，一阵剧烈的摇晃将他唤回现实。 “怎么样，你没事儿吧？！” 女人贴近林然，拼命摇晃林然身体，低声说。 “没事儿。” 林然迷迷糊糊回答。 不远处，那男人瘫倒在地上，一副死不瞑目的表情。 林然又侧头看向身旁的女人。 女人穿了一件干净洒脱的白色短袖上衣，牛仔短裤；一双蜜汁大腿，修长丰满，在黑暗中也白皙得让人想犯罪。腰肢纤细。脸蛋轮廓精致得如画笔勾勒。无论是不是化妆，这女人都美得让人心动。 “我突然明白这男的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嗯？”女人眉头微动。 “我要是个正常男人，大概也会觉得能和你做一次，死也甘心！” 女人翻翻白眼，好气又好笑。“正常男人什么意思？你ed吗？” “ed？” “阳痿。” 女人脸色微红，幸好在阴暗的楼道里看不出来。 “不是。” 林然冷冷回答，伸手指向自己下面。 女人脸色一下变得绯红。 林然爬起来，歪头看向地上的尸体，自言自语说：“看上去，好像真的死了啊！”林然转向女人，“你没报警吧？” “没。” “那就好。” “嗯？”女人皱眉，“你不说我都忘了要报警。不过，你怎么给我一种庆幸我没报警的感觉！” “嗯……因为如果你报了警。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有什么麻烦的。这人要强奸我，我不小心杀了他。这也是正当防卫！” “哪儿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林然说，“我们俩都是当事人，法官很大概率不会相信我们的话。你知道在警方眼中看到的场景是什么吗：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合谋，uu看书.om杀害了一个无辜市民。顺便问句，你和这男的什么关系？” “同事？怎么。” “平时有矛盾和利益关系吗？比如说，争抢一个项目之类的。” 女人沉默了。 “那就是有了。在这种情况下，警方很可能会认为，你是故意伪装出被侵犯的场景，杀害了这个男人。理由很简单：他打不过我。死者不具备侵害能力，这种情况下，警方不会相信你的正当防卫的。” 林然叹了口气，“更何况，这几天大家神经都紧绷绷的。你不要把别人想的太神奇，警察也是人。因为偷一个苹果被判二十年的事情不是没有。” “悲惨世界？”女人迟疑。 林然扑哧笑出声，“有意思。我说的不是这个。” 林然发现，在提到报警时，他本能地感到抗拒。 他心底隐隐有些疑虑。 他不清楚，警察是否还像几天前一样值得信任。 这个世界，有些地方开始不一样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女人问。 这下轮到林然沉默了。 （大家都知道最近严打的事情吧。第二章暂时被封了。我提交了解封申请，没回我。 第二章的主要内容是：林然劝说刘子纹同意自己的看法。随后一同上了楼。林然发现刘子纹是自己对面的邻居。林然打开生物图鉴，收集了十种生物的基因序列。 第三章开头的场景，是林然收集完基因序列，回到楼上。 一句话就可以交代清楚的事情我非要写一章？唔，大家也不是来看大纲的嘛。） 【三】采集植物基因序列 一到13楼，林然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邻家美女。 那人换了一件纯白小吊带，配上超短牛仔裤和淡妆容颜，很有魅力。 “怎么了，美女？”林然走过去。 女人端着玻璃杯，目光从林然的房门转移到林然身上。“别美女美女的叫了，我叫刘子纹，你呢。” “林然。” “我有事情跟你说。” 刘子纹直起身，喝光水杯中的水。 林然打开门，刘子纹正好利用这时间放回水杯。 刘子纹说有事情和林然说，多半是楼下那具尸体的事情。除了这件事，两人没有别的交集。 刘子纹走进林然家，顺手关上门。 林然看着对方这个举动，挑挑眉。难怪这妹子会遭遇强奸，林然寻思着如果自己有什么不轨的想法，这妹子完全就是自己送上门的。 刘子纹似完全没意识到不对，大大咧咧坐下，翘起二郎腿，问：“你刚才下去做什么？” 林然顿了一下。 “散步？” 刘子纹不可置信地盯着林然：“这种情况，你还有心情散步？老哥，你心脏也太强悍了！” “什么情况？” 刘子纹无语地指了指地下。“我在家左想右想，总觉得不安心。尸体就这么摆在那儿，真的没问题？” “没问题。” “你注意楼梯里的纸堆没有。你觉得那是谁的纸？” “清洁阿姨。” “你不担心清洁阿姨走过，发现尸体吗？！” 刘子纹几乎要跳起来。 “不担心，”林然无语地瞟了刘子纹一眼，“清洁阿姨五点半就下班了。反倒是那些从车库上楼的人，更可能发现尸体。” 车库上楼的人？ 突然从林然处听到自己没想过的情况，刘子纹只觉一道冷流从脸皮流遍全身。 “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别担心太多，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 “可是——”刘子纹喉咙干涩。 “就算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如果尸体在楼里被发现，警方很可能会挨家挨户的录指纹。毕竟我们在尸体上留下了很多指纹和dna。到时候，我们可能不得不外出躲躲。” 林然突然转向刘子纹，目光炯炯，盯着穿着清凉的美女，直到对方尴尬得向后挪。 “顺便说一下，子纹美女。如果你现在觉得后悔，不放心，想要打电话给警察，也来不及了。你没办法解释，你为什么不立刻报警。答应我，不要心存侥幸。好吗？” 刘子纹脸色平静，内心早已掀起波浪。 她的确是产生了动摇，想要打电话通知警方。在这次杀人中，她只是敲了赵华一下，不会有太重的罪名。 刘子纹抱着这样的侥幸。但林然的话，扼杀了她的动摇。 “对了，我也有一个问题。”林然看向窗外，天色逐渐黑了。 “什么？” “关于这次停电，你怎么看的？” 刘子纹白嫩的脸颊微微皱起。小美人沉思了一会儿，说：“我也不知道，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不仅仅是停电的时间太长。更重要的是，气氛很奇怪。有种抓不住的、令人恐惧的感觉！” “文学系毕业？” “什么意思？” 突然被人打断，刘子纹一脸茫然。 “没什么，”林然说，“我只是觉得你的描述很准确。事实上，我也有这种感觉。路上的人都一副心不在焉、奄奄一息的样子。就连今天那男的，也像是受了这种气氛的影响，才会这么做。那看上去不像是很凶恶狠毒的人！” “是啊，赵华平时挺儒雅随和的一个人。”刘子纹感叹。 赵华，那个男人的名字么。林然耸了耸肩，没问出口。 “我要走了。” 刘子纹起身，“十一点对吧。到时候我在门外等你。” “好的，”林然点头，“小心点。” 刘子纹关门离开房间。 刘子纹走后，屋子又恢复了往常的空荡与寂静。林然靠在沙发上，这才有时间审视今天的暴行。 明明是一件强奸与杀人的事件，为什么自己竟觉得理所当然一样？就像这件事情应该这样发生，就像饿了要吃饭，困了要睡觉一样。 那女人，刘子纹，也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发生这种事情不该第一时间报警吗？为什么她可以做到那么平静，那么淡然，淡然得让人以为她不是第一次这么做。 空气中充斥着躁动和不安。 和某种摄人心魄的元素。 林然摇摇头，试图甩开心中的烦闷。无论事情如何，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木已成舟，不论情况如何变化，林然和刘子纹都只能默默忍受。 事实上，不出意外，这件事会如林然所说，尸体在很久以后被发现。没有监控和目击证人佐证，又找到有动机的杀人凶手，自然而然会成为悬案。 如果不出意外。u看书 ww.uukanshu.co 林然克制住心里的不安，调出系统商店，购买了一颗洗灵丹。 因为没有解释说明，林然无从了解洗灵丹的作用。 他只能亲自吃一颗试试效果。 白天的洗髓丹，带来了脱胎换骨般的成效。平时身板虚弱的林然，一下能够举起两三百斤的重物。林然还准备多兑换几颗洗髓丹。 在吃了洗灵丹后。 洗灵丹是近乎透明的药丸，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让人想起宁静午夜的湖水。 林然服下洗灵丹，一道微凉的波动涌遍向四处推动，不断涌向他身体各处。随后又快速汇聚，集中到林然脑海。 浪潮的不断冲击，成功清洗了林然的身体。 等整个过程结束，恢复平静后，林然感到灵魂都被升华了。 如果，一个人真有灵魂的话。 林然还闭着眼，享受余波带来的平静。但与之同时，他能够清晰感觉到身体四周的东西。摆放在桌上的水杯，果盘，果盘里的苹果。苹果的表皮已经发皱，汁液也渐渐糖化。 沙发。刘子纹坐过的地方，残留的温度形成虚幻的轮廓。 林然甚至能够感觉到空气的流动，如漩涡，如河流，流淌不止。 林然被这迷幻的场景震慑住了。 仿佛置身于浩瀚无垠的宇宙，纵目望去，全是威势重重的黑暗。明亮的恒星与闪光的星座，泛着诡异而瑰丽的光芒。 林然长舒一口气，睁开眼睛。 一切骤然缩回，屋子还是屋子，林然却不是方才的林然了。 【四】消失的尸体 十一点，林然开门，刘子纹已站在门外。 看上去，这妹子并不像表现地那么平静。 阴暗的走廊里，只能隐约分辨她的脸颊轮廓，绷得紧紧的，像拉到极限的皮筋。 “走吧！” 林然关门，率先走在前面。 一道光从后方射来，照亮林然身前的路。 久违的光线。 林然回过头，刘子纹拿着她的苹果手机，开着手电筒功能。 刘子纹对上林然困惑的目光，问：“怎么了？” “没什么。” 林然摇摇头。刘子纹的手机还有电，出乎他的意料，仅此而已。 在平时，这么晚的时间里，也很少有人出门。受到停电的影响，大家像古人一样，早早的就睡觉了。颇有嘲讽意味的地方是，这也许是这么多年来，他们第一次能够睡得如此安稳。 林然和刘子纹顺着楼梯一步步向下。轻微的脚步声在楼道内回荡。 刘子纹举着手机，尽量照亮两人脚下的路。林然的脚步声听起来平静而安稳，刘子纹的却并非如此。 一开始，刘子纹因为慌乱，思绪完全被林然诱导。 现在回想起这件事情，这年轻而美丽的女人，才感到后怕。 一想到楼下躺着一具尸体，尸体的主人是她认识的人，而这个人又想对她施暴，刘子纹的心情就很复杂。 恐惧，纠结，不安。 很快，两人抵达一楼。从树影间透进来的月光，被拉扯得如同鬼影。刘子纹换了两口气，稳住自己的心神。 这时，林然捏了捏刘子纹肩膀。 “没事儿的，不要担心。”林然笑笑，对刘子纹说，“就算被抓住，你也只算从犯。我们仍然有机会挣扎！说不定能判个正当防卫。” “我不是担心这个。”刘子纹脱口说。 林然挑起眉头，问：“那你是？——” 刘子纹静默了一会儿。 “黑暗。”少女面容拧成一团乱麻，“是黑暗令我恐惧。” “别怕！” 林然拍拍刘子纹肩膀，“你那么白，怕什么黑啊！” “扑哧” 刘子纹笑了，“你这是什么逻辑！” “好了，走吧！手机给我拿吧。” 林然害怕刘子纹等会看到尸体，把手机扔了，将手机拿在自己手中。刘子纹没有拒绝，把苹果递给林然。 两人亦步亦趋，下了楼道。 深夜的负一层楼梯，透着黏糊糊的腐臭味和酸臭味，其中还混杂着淡淡的尿液的味道。 林然害怕刘子纹跌倒，牵住刘子纹的手。 刘子纹感受到对方淡淡的体温，心上稳定不少。 手机光逐渐照亮楼道底部，驱散四周的黑暗。刘子纹不自觉紧了紧抓住林然的手，林然也捏捏刘子纹的手，作为反馈。 这绝不是占女孩子便宜。 只有那些觉得摸女生手都是恩赐的家伙，才会想方设法的去占便宜。 林然相信自己的反馈是必要的，这能让对方安心。 的确，刘子纹的呼吸，在黑暗中平静不少。 但下一刻，惊讶和恐惧捏紧了她的心脏。 林然和刘子纹同时吞了一口唾沫。林然眼神复杂地看着空空如也的地面，手电筒茫然地扫过左右，试图从地上找到赵华的尸体。 “这是什么情况？”林然小声嘀咕。 白天，林然和刘子纹两人，的的确确误杀了赵华啊！那把刀子，现在还放在林然的家里。 可是地面上，空空如也。 那么庞大一具尸体，不可能说不见就不见。林然甚至怀疑赵华自己爬起来，挪到了其他地方。可他的目光检查完整个楼底，也没有任何发现。 两人这才相信令他们恐惧的事实： 赵华的尸体不见了！ “怎么会？”刘子纹脸色已然煞白。 “说实话，我也很好奇啊。”林然一字一顿，像是回答刘子纹，又像是安慰自己。 尸体，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会不会，是清洁阿姨发现尸体，把尸体扔了？”刘子纹问。 “哈？” 林然没忍住笑出声。这妹子是已经害怕得脑子都不清醒了。“如果是清洁阿姨发现尸体，第一反应，该是打电话报警吧。” 事实上，除了凶手，任何人发现尸体，第一选择都该是报警。 难道，是白天自己睡得太沉，没注意警察来过？ 也不对，如果警察来过，这里必然会拉起警戒线。 林然摩挲着下巴，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记忆出了问题。一个必然事件是，尸体不可能自己走到其他地方去。而发现尸体的人，也没有理由帮林然和刘子纹掩盖犯罪证据。 头疼！ 林然拍拍脸颊，蹲下用手指触碰地面。 指尖的触感黏黏的，是血迹无疑。 刘子纹站在一旁，双手绞成麻花，表情纠结：“要不，我们还是打电话报警吧！” “嘘！——” 林然做出噤声的动作。 一道无形的波浪从林然身体朝四周扩散。波浪只能蔓延到林然身周一两米的距离。在这个范围内，林然的感知力会大幅度的提升。 这是洗灵丹带来的，以后被称为‘灵识’的能力。 开启灵识后，世界明显真切许多。 林然能清晰地感觉到赵华留在地上的血液。 一道淡淡的痕迹，朝着地下车库蔓延。 这道痕迹就像流动的空气，却带着血液的红色和腥味。以及……不明所以的恶臭。 在普通人眼中，是看不到这些的。 “跟我来！” 林然招招手，走进地下车库。 林然所在的小区比较冷清。房价不贵，交通也方便，但就是没什么人。又因为地面有个广场，大部分人都选择把车免费停在外边，车库里几乎没有车。 地下车库只装了很少的日光灯，就算平时，也晦暗不明，更别说没有电的现在。 林然手中的手机光，成了黑暗中唯一的光明。 林然带着刘子纹，循着血空气的流向，沿着墙壁朝另一边探索。很快，血空气变得越发浓郁，粘腻，让开着灵识的林然几欲呕吐。 在地下车库，修有很多私人车库。但车库都没车，更别说私人车库了。这些私人车库，往往都是空置的。 最浓郁的血空气，就凝聚在其中一个私家车库内。 刘子纹主动抓住林然的手。 透过汗渍的手掌，林然能猜到刘子纹现在的恐惧。手机光虽然能照亮一个方向，但大部分空间，都还被黑暗所包裹。悄无声息的黑暗中，只要是人，都会害怕。 如果是平时，林然会安慰刘子纹两句，但现在林然的喉咙也仿佛被什么堵住。 林然捏捏刘子纹的手，走进私家车库。 手电筒的光，沿着角落，照亮墙壁上斑驳的痕迹。浸下的水渍，泡发的墙面。污泥横流留下的画作。以及，偶尔跑来应急的人留下的黑黑的粪便。 光线照到另一个角。 林然眼前出现一副令他恐惧的画面。林然连忙把手机光移开。 刘子纹大声尖叫，一把抱住林然。 温香软玉在怀，本该是很享受的事情。林然额头上的冷汗却一下浸出，打湿他的脸。 几乎在移开手机的下一秒，林然把手机挪回来。 并不是幻觉。 在私家车库的角落里，蹲着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 那东西浑身无毛，像是一只被开水烫过的鸭子。瘦削的背脊上，长着很多脓疮般的疙瘩。头上毛发稀疏，肮脏地拧结耷拉在发青的头皮上。 如果说，这个样子，还像是患了什么重病的人类。 那怪物缓缓转过头来，就彻底打消了林然和刘子纹的侥幸。 那双大得狰狞的眼睛，让人想起魔戒中的咕噜。如猫般透明的眼眸中，包裹着浓浓地恶意。 “呲！——” 怪物朝两人呲牙咧嘴，露出一指长的尖锐而肮脏的牙齿。牙齿参差不齐，稀疏地布满怪物的嘴。 怪物身下，是残破的尸体。看不出来，只能猜测是赵华消失的尸身。 如果让林然再选一次，林然一定会把刘子纹留在楼道里。他太紧张，同时也根本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危险，才犯了错。 刘子纹连尖叫都忘了，紧紧抱住林然，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这还是她平生第一次见到这么令人厌恶，恐惧的怪物。 林然深吸了口气，稳定心神。 这时，怪物已跳转身，面朝两人。 “跑！——” 林然大吼一声，拉着刘子纹，朝楼道冲去。 刘子纹这才反应过来，该做的事情是逃跑。刘子纹想逃，可小腿不听使唤，一步不慎，扭伤的剧烈疼痛差点让她摔倒。 另一边，怪物的速度完全不科学。要不是我们有博尔特，非得被这两条腿的怪物气死。 只一瞬之间，怪物就追上刘子纹。uu看书 猛地跃起一扑，将刘子纹扑倒。 林然只觉一股巨力从手臂传来，刘子纹脱手而出。 怪物仰头，呲牙发出尖锐地吼叫，一口咬向刘子纹。 “混蛋！” 林然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怪物杀了刘子纹，不顾一切地扑过去，将怪物扑倒在地。 林然觉得怪物的速度很恐怖，却忘了，在吃了洗髓丹后，他自己也和怪物差不多。 扑倒怪物，林然顾不上恐惧和厌恶，狠狠一拳，砸在怪物眼眶上。怪物吃痛，发出哀鸣。这声音很像丛林中某种鸟叫。 鲜血涌出，是腐败的绿色，黏糊糊的粘液。 “猎豹食尸鬼基因序列收集成功。获得生物点1点。” “您可以打开详细情况，查看该生物信息。” 系统的提示音，嗡嗡在林然脑中作响。一股愤怒涌起，林然暗骂，这该死的系统，早不提示，晚不提示，偏偏这个时候鬼叫。 猎豹食尸鬼速度很快，力量却并不大，被林然压得死死的。 它咿呀鬼叫着，挥动尖锐得能直接剖开人体的爪子，袭向林然。林然本能地向后一躲，躲开了攻击。但这也给猎豹食尸鬼机会，推开林然，朝黑暗中逃去。 林然战斗正酣，哪里容它逃脱，一步追了上去。 猎豹食尸鬼背对林然，背后脓疮突然像癞蛤蟆一样裂开，喷出一阵粘液。 林然躲闪不及，只能用手护住眼睛，裸露的手臂和腿，多处被粘液沾染。 借助这一瞬之机，猎豹食尸鬼逃进黑暗中，不见了踪影。 【五】猎豹食尸鬼之毒 林然站在原地，喘了几口粗气。刘子纹疼痛的呻吟声，将他的意识唤回。 阴沉的黑暗中，只能听到林然的喘息声，刘子纹疼痛的叫声。 林然返回刘子纹身边，用手电筒光上下查看，发现刘子纹的背脊被猎豹食尸鬼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正不断的从伤口向外淌。 林然脑袋嗡了一下，脱下自己的短袖，压在刘子纹背上。 很快，血液就沾湿林然的手。 如果不管不顾，任事情这么发展，刘子纹就死定了。 林然一把将刘子纹抱起，朝外面跑。他突然后悔，把车停在外面的广场上。 停电后，地下车库的横杆就处于敞开状态。保安在保安亭里，已经睡得迷迷糊糊。 林然冲上斜坡。 就算是洗髓丹淬炼过的身体，承受着这么大的压力，又经历了一番战斗，林然也会觉得疲倦。 将刘子纹放进破大众的后座，林然拿起矿泉水浇在身上，醒了醒神，上车朝医院开去。 值得庆幸，长胜镇的西南医院离锦上花园只有不到五分钟的车程。 将车停在广场上，林然抱起刘子纹，冲进医院。 护士很快围上来，推来移动病床。 护士们简单看了一下刘子纹伤口，完全没有林然的惊慌失措。她们让一个人去叫医生，然后开始对伤口进行简单的消毒处理。 林然站在一旁，坐立难安。 刘子纹没有疼晕过去。躺在病床上，看着一旁脸色紧绷的男人，嘴角泛起浅浅的微笑。这还是一天来，她第一次见到林然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就算见到猎豹食尸鬼，林然也只是不失敬意地表达了惊讶。 很快，医生来了。 医生看过刘子纹的伤口，扭头问林然：“你们打架了？” “没有！” 林然压抑着不安地怒火，回答。“医生，你快看看她怎么样了！” 林然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时那么厌烦医生的闲聊。他希望医生能快点动手看看刘子纹，而不是在一旁说闲话。 医生一副我看穿你的表情，冷笑着说：“现在后悔，早干什么去了。现在的小年轻，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前几天送来一男的，头都被女朋友砍破了。要不是送得及时，命都没了！要我说啊，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好好商量的——” “我说没有！”林然大声吼道，“我让你看看她怎么样！” 林然身子绷紧如煮熟的龙虾，双拳紧握，咬牙切齿，模样格外狰狞。 这一吼，医院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纷纷转向林然。 林然长舒了一口气。“对不起，”林然撇过头，“我有些着急。医生，她到底怎么样了！” 医生对这种医闹患者，见怪不怪。 冷笑着耸耸肩，医生说：“她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失血过多。回家休养两天就行了。你也不要太着急！” “没事儿？” 林然看向刘子纹。 刘子纹的伤口逐渐缝合，止住了血。但脸色依旧苍白虚弱，看上去奄奄一息。 “医生，你确定没事儿？你给她好好看看，好吗？” “我说没事儿就没事儿！”泥人捏的也有几分火气，医生不高兴地站起来，“你们今晚住院吗？不住院的话去把费用交了。自己回家休养就行！” 林然吞了一口唾沫，脑子里浮现猎豹食尸鬼邪恶的面孔。 不知为何，医生越是说没事儿，林然就越是不安。 在医生眼里，这不过是一道普通的伤口。 可林然眼中，这可是一个前所未见的怪物造成的伤口。刘子纹的脸色又那么虚弱。这真是因为流血过多，不是因为那怪物吗？ 林然无法确认。 “医生，您再仔细给她看看！我求求您了！”林然双手合拢，低声说。 “我说了没事儿，就是没事儿！” 医生出了口气，不悦地推开林然，转身朝办公室走去。 林然目送医生离开，知道自己没办法将对方叫回来。他不安的搓着手，来到刘子纹身边，问：“你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挺好的，就是想睡觉。” 这时已是凌晨一二点钟，本来就是该睡觉的时间，刘子纹又流了那么多血，困乏实属正常。林然握住刘子纹的手，说：“那你休息一会儿，我去办理住院手续。” “别！” 刘子纹一把拉住林然，紧咬嘴唇，摇摇头。 刘子纹朝林然勾勾手，林然俯身，刘子纹低声说：“我不喜欢医院的味道。医生不是说没事儿么。我们回去好不好。” 如果说，林然的性格里有什么毛病，最大的应该是，不喜欢约束别人。 只要是对方自己做的决定，他都会默默选择支持。 就算自己觉得不对，也只是单方面提出自己的看法，不会选择阻止。 “好！”林然点头，“那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马上回来带你走。” 午夜的医院格外冷清，只有两三个护士在其中处理杂物。收银窗口的护士，一副昏昏欲睡的表情，接过林然递来的纸币，又把发票还给林然。 最近各行各业，尤其是能源行业，受到停电影响，价格飙升。 医院似乎没受到影响，价格还很稳定。 事实上，情况不像医生说的那么无关轻重。回到家不久，刘子纹的伤势就飞速恶化。刘子纹的意识很快迷糊，模模糊糊地不断喊着妈妈。 林然拿帕子擦干净刘子纹脸上的汗水，一时没有方向。 现在再回医院也没用。那医生不会再给刘子纹处理伤势的。甚至于说，去医院本身就不起作用。普通人的医术，真的能解决未知怪物造成的伤口吗？ 林然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林然从系统商店兑换了一颗洗髓丹，给刘子纹服下。 如果洗髓丹有强身健体的作用，林然希望提高的身体素质，能帮刘子纹度过难关。 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如果没有洗髓丹的帮助，刘子纹很可能撑不到天亮。 服下洗髓丹不久，刘子纹的意识逐渐恢复。没过多久，就因为疲倦沉沉睡去。 但这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林然在脑海中把处理这种情形的方法想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他只能希冀能从怪物的详细信息中，找到方法处理。 “猎豹食尸鬼。” “出生于黑暗的生物。胎生，有性繁殖，一胎多产。生存能力极强。食腐为生。常在黑暗中出没，动作敏捷，爪子和牙齿有毒。背上的脓疮可喷射毒液，毒性较强。血液可入药，治疗伤寒效果极好。” 在详细信息下方，用小字写着一行： 1.爪子和牙齿的毒液，会逐渐腐蚀生物机体。如果不进行有效处理，会使肌肉坏死，u看书 .uanshu 血液凝固。 解毒方式：江河之沙，棕榈汁液和狼的唾液，以3:3：4的比例调和，内服。 2.脓疮毒液，带有黑暗属性，会腐蚀生物机体，不可逆。如果不进行处理，会使肌肉坏死，血液凝固。 解毒方式：江河之沙，棕榈汁液，狼的唾液，以及猎豹食尸鬼之血，以1:1:2:4的比例调和，内服。 …… 林然心里一喜。详细信息里，果然有解毒的方式。这系统，并不像看上去那么没用。 看完解毒方式，林然才想起自己也受了伤。 林然抬起双臂，上面沾染毒液的地方，已然乌黑发紫，一块一块，逐渐硬化，形成一块块树皮一样的鳞片，看着格外恶心渗人。 林然回自己房间，找了一件长袖，把伤口遮起来。 根据系统的说法，这些硬化皮肤，会逐渐蔓延到全身，直至深入骨髓，夺走林然的性命。 但他现在顾不了那么多。 经过洗髓丹淬炼的身体，看上去有一定的抗毒性。 这时，刘子纹又醒过来，脸色相较之前好了很多。刘子纹虚弱地笑着，看着林然。林然握住刘子纹的手，说：“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找药！” “药？” “嗯。你的伤势还需要一点额外的药。” 刘子纹脸上浮起一抹担忧。 林然拂过刘子纹脸颊，笑着安稳，说：“没事儿。不是很麻烦，你不用担心。好好休息就好！” “嗯。” 刘子纹眨眨眼，露出轻松愉悦的笑容。 【六】狼的唾液 林然不清楚楼下的情况。 他不知道，在他为刘子纹忙得焦头烂额时，锦上花园有人已经起床晨练。 睡不着的人沿着小路跑步。其中某一个，突然看到路边匍匐着一个人。晨练的人上前查看，发现人已经死了，于是他连忙报了警。 警察在半个小时后抵达小区，惊醒沉睡中的保安。晨练的人叫王成，每天早上都会在小区里跑步。王成带着警察来到9栋楼下，尸体躺在原地，没有挪动。 林然安抚好刘子纹，急急忙忙下了楼。 一出门，就撞见一行十几个警察围在9栋楼外。警戒线已经拉起，白袍法医和刑侦人员来来往往，很忙。 林然本能地想要退回，但随即想到，都走到门口退回去，一定会引起警察怀疑，只得硬起头皮朝外走。 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些人是为林然来的。 其中一个警察走向林然。这人高高瘦瘦，方块脸，标准的国家警察模样。身子笔挺，双目炯炯。警察朝林然行了礼，掏出警官证：“你好，我是温江市警察高远。” “林然。” 林然点点头。 “您是这栋楼的住户吗？”高远问。 “嗯。” “昨晚，您有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响声？” “没有。” 林然仰头想了想。他无法判断在车库的响动有不有惊醒别人。就算醒了，楼里的人也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如果在之后的调查中，向警方透露了车库的声响，也不妨碍什么。 林然在13楼，没理由能听到车库的响动。 “那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行迹可疑的人？”高远也没抱什么希望，转而问。 “没有。”林然摇摇头，看向警戒线，“发生什么了？” “具体的事情，现在还不方便透露。” “有什么不方便的。警戒线都拉起来了，肯定是死人了吧。”林然的抢白让高远颇为尴尬。 “我方便问一下，您昨晚十一点到一点在什么地方吗？” “十一点到一点？” 林然心里咯噔一声。 那个时候，他和刘子纹原本打算下楼埋了赵华，结果撞上偷走尸体的猎豹食尸鬼。 林然看向警戒线，脸色不自觉凝重。 那里躺着的，不会是赵华吧？ 这种可能让林然担忧。只顾着给刘子纹治伤，林然没顾上处理赵华的尸体。不知道谁会被食尸鬼继续吃掉，还是怎么了。所以，赵华的尸体也有出现在这里的可能。 高远敏锐的察觉到林然的脸色变化。作为警察学校毕业的高材生，高远学习了那么多关于刑侦的知识。只从林然的表情，他就可以判断林然和那具尸体有什么关系。 高远不动声色地又重复了之前的话：“您可以说一下，昨晚十一点到一点，您在哪儿吗？” 林然看向高远，“我能不说吗？这不是‘我接下来的话会成为呈堂证供’那种问话吧？” “不是。”高远说，“但我建议——” “你建议什么啊？你不会怀疑我，想把我拉到公安局去问问吧？”林然信口胡诌。 林然没有不在场证明。 他不能实话实说，楼道底部的血迹还留在哪儿，会成为指证林然的铁证。 他也不能撒谎。 昨晚两点左右，林然和刘子纹在医院看病，这会留下记录。如果林然说昨晚在家睡觉，到时候查到医院的记录，会增加警方对他的疑虑。 高远目光炯炯盯着林然，一副将林然看穿的表情。 “我昨晚和女朋友吵架了，不小心弄伤她。一点钟的时候，我们正在医院急诊科看病。”林然将自己和刘子纹的时间线捋了一遍，说道。 为什么在警方面前撒谎会被揭穿呢。 就是因为时间线往往对不上，如果林然知道刘子纹昨天下午在哪儿，他可以把谎说得更好。 像急诊科看病，这样的事情是能从医院记录里查到的。 高远掏出笔记本，记下林然的话，又问了林然的门牌号，便暂时放过林然。高远严重怀疑林然有问题，但现在案子才开始调查，他没有任何证据指控林然。 高远只能默默祈祷，没有打草惊蛇，让林然选择潜逃。 林然过了高远这一关，快步朝小区外走去。 解毒剂所需的三样东西：江河之沙，棕榈树液，狼的唾沫。前两者都很好弄。温江市，市名里的江，是长江。要弄到河沙不难。棕榈树液，在小区里就有这种树。 只有狼的唾液，说不难不难，说难也难。 林然打开地图搜了一下，离锦上花园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就有一处动物园，温江动物园。林然小时候还去玩过。动物园里应该会有狼。 难的是，要弄到狼的唾液，怕是比摸老虎屁股还麻烦。 狼不会乖乖趴着，让你掰开嘴，收集唾液。 林然决定先不想这个，上了车，就开车朝动物园方向驶去。 现在时候还早，又因为最近能源紧缺。路上除了林然，连一辆车都没碰到，也是少见的情形。动物园大门还没开，林然从一处栏杆翻了进去。 整个动物园都静悄悄的，偶有鸟叫和动物的咕噜声。 林然循着指示牌，找到了狼园。 整个狼园，只有一只狼，匍匐在空地中央。 林然没有意识到为什么这只狼不在笼子里。林然尝试了员工通道，锁得死死的。锁呯呯嗙磅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里格外响亮。 无奈，林然只能翻过围栏，跳进狼园。 狼听到响动，机警地睁开眼，直起身子，目光敏锐而凶狠地看向林然，就像看一具移动的尸体。 狼张开嘴，露出锋利的牙齿，发出阵阵闷哼。 林然被醒来的灰狼吓了一跳。u看书 ww.uukash.om 作为一个普通人，直面一头野狼，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如果可以选择，林然会掉头就跑。但一想到房间里，奄奄一息的刘子纹，林然就不敢撤退。那种想法让他觉得自己很懦弱。 林然现在唯一的依仗，是他变得格外坚韧与敏捷的身体。 与同猎豹食尸鬼的战斗不同。 和猎豹食尸鬼战斗时，林然见刘子纹身处险境，脑袋一热，不管不顾就冲了上去。现在面对野狼，是他主观做出的冷静判断。 灰狼昂首，一步一步，缓慢逼近林然。 灰狼的脚步很沉稳，目光很冷静，对待林然，就像在玩弄自己的猎物一般。 就在这时，灰狼纵身一扑，袭向林然。 林然早有准备，侧身躲过灰狼撕咬。可无法避免的，手臂被灰狼抓伤。 灰狼落到地上，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冷笑般的表情。 林然吃痛，捂住手臂，目光越发沉着。 如果说，方才他还有所顾忌和胆怯。现在受到鲜血刺激，林然心中就只剩下冰冷和嗜血的战意。 灰狼似感觉到林然的变化，伏下身子，越发沉稳。灰狼抓住林然逼近的时机，纵身一跃，又一次扑向林然。 这一次，林然有了经验。 林然早就看准了灰狼的轨迹，在灰狼动的一瞬间，林然也骤然出击，一把抓住灰狼的前腿。灰狼大概做梦也想不到，一个人类会拥有这样巨大的力量。 林然用力一挥，将灰狼从半空拉下，狠狠砸向地面。 【七】会说话的狼 灰狼摔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叫声。 林然随即追上去，一手扼住灰狼的脖子，一腿压在灰狼背脊上。挥动拳头，就是四五拳打上去。 有过经验的人会知道，打人这种事情，越打越爽，不到没力气是停不下来的。 “别打了，别打了！再打下去就死了！”灰狼突然大声求饶，听声音，是个十几岁的年轻小伙子。 林然停下手，左右看了看，有些懵逼。 “别看了，就是我！”灰狼大声重申。 “……” 林然看向灰狼。这狼和普通的狼没什么区别，一米多长，大概还没长开。身上肌肉遒劲有力，牙齿锋利，爪子更锋利。这一点，林然已经试过了。 “狼会说话？” 林然眉头拧成麻绳，不敢相信的自言自语。 “狼怎么就不会说话了？”灰狼歪着头，吐着舌头，“这每天人来人往的十几万人，听人话听得我耳朵起茧子。学会几句人话怎么了？少见多怪！” “……” 我们讨论的根本不是一个问题行吗。林然头疼的挠挠额头。以前听过鹦鹉说人话，还真没听过狼说人话。这第一次遇到，让林然脑子嗡嗡的。 “这么早，你不睡觉，跑动物园来干什么？”灰狼继续问。 “对啊！”林然拍拍脑袋，想起自己的正事儿是弄狼的唾液。至于灰狼会说话的事情，以后再说。“我来是想搞点你的唾液，就是口水，明白吗？原本还以为会很麻烦，不过你会说话，就好沟通很多了。我也不要你的皮毛，要你的血，给我点唾液总没问题吧？” “唾液？” 灰狼露出一个狡诈的笑容，“当然没问题。口水这东西，你要多少有多少。不过……我帮了你忙。你是不是也该帮我一个忙？” 讨价还价？ 林然看向身下的灰狼，皱眉：“你说吧。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灰狼吐出舌头，歪着脑袋，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说：“你看，我一点口水都没有了。这该死的动物园管理员，连续三天没给我肉吃，没给我水喝，我都快饿死了。” 灰狼动了动身子，想从林然身下爬出来，又被林然按回地面。双方的力量的确不是一个水平线。 灰狼鼓起腮帮子，不开心地说：“你看，离我不远，关着十几只鹿。你去捉只鹿来，让我吃饱，到时候你要多少口水给你多少口水。行不？” 林然知道为什么动物园管理员不给狼肉。 因为停电的影响，温江市的生活混乱不少，动物园也没办法去弄那么多肉来喂狼。 现在连人都要吃不上肉了，狼还想吃肉？哪天不把这狼弄来吃了，都是人类的仁慈。 “不行！”林然断然拒绝。他不想浪费时间去杀鹿。 “那我也不给你口水，”灰狼趴在地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反正你比我厉害，你说的都是对的。大不了你把我杀了。看看我死了，还有没有口水。” “……” 这灰狼，在动物园里没学到好的，人类的狡诈倒是融会贯通。 “是吗，”林然冷笑，“那我们就只好看看，是你能抗打，还是我先心软！” 说着，林然一拳一拳，砸向狼头。 灰狼嗷呜乱叫，持续了不到一分钟。灰狼就偃旗息鼓，宣布投降。 林然拿出早准备好的小罐子，放在灰狼嘴边，硬生生榨干了灰狼口水，才就此罢休。 “系统提示：狼的基因序列收集完成。获得生物点1点。” “您可以通过详情查看狼的详细信息。” 得到最重要的原料，林然快速离开动物园，赶回小区。对于灰狼会说话这件事情，林然也不知道该说正常还是奇怪。如果是昨天，林然一定会被吓得不知所措。但现在自己变得更强，也见过食尸鬼，林然觉得狼会说话还在可以接受的范畴。 不过，这还是一件不正常的事情。 这个世界，似乎都开始变得不正常了。 上楼。 警察还在楼下堆着，没有散。这次没人拦林然，林然大大咧咧直接进了楼。他没注意，一双眼睛紧紧跟着他，直到他消失在阴影里。 刘子纹听到门开的声音，欣喜地睁开眼睛，脸上不自觉浮起虚弱的笑容。 林然关门，看了刘子纹一眼：“你没睡一会儿吗？” 语气中不乏责怪和心疼。 “嗯。” 刘子纹轻轻摇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有些牵挂放不下。迷迷糊糊的，会被门开的声音惊醒。结果睁开眼睛才发现是幻觉。 “你怎么样。” 林然把收集好的材料放在桌上，拉开窗帘。 明媚的阳光一下照亮整个房间，扫清阴霾。 林然深深吸了口气。无论这个世界怎么样，太阳照常从东方升起。如果有一天连太阳也不在了，大概就真的世界末日了。 林然回到刘子纹身边，用毛巾擦干少女额头的冷汗。又试了一下温度，低烧。 “等一下，我马上给你调药。” “你还会调药？”刘子纹调皮地眨眨眼，笑着。 “以前不会，现在会了。” 林然回到桌边，在刘子纹的注视下，取出自己收集好的三件材料：江河之沙，棕榈汁液和狼的唾液。林然摇摇狼的唾液，脑子里又浮现起那头会说话的狼，心里有点堵。 杀人，猎豹食尸鬼，中毒，会说话的狼。 林然摇摇头甩开这些混乱的想法。 也许，等电来了，这个世界就会恢复正常？ 林然取过一个杯子，把江河之沙放入其中。 沙子只是普通的沙子，从江边挖来的。 随后，是棕榈汁液。 绿油油，白腻腻的棕榈汁液，倾倒进水杯的样子，让人想到鼻涕。 刘子纹瘪嘴，苦涩地说：“你不会准备给我喝这个吧？” “好像，”林然回答，“我准备。” 随着，棕榈汁液和沙子混合，相融。江河之沙渐渐没了影子，全融入到棕榈汁液中。棕榈汁液变成绿绿的，黑黑的凝胶状物质。 沙子和树脂液混合，会有这种效果么？ 林然当年生物课和化学课可有好好学习的。 难道，是这个世界发生变化后，连这些普普通通的东西，也发生了什么未知的变化？ 抱着好奇，林然将狼的唾液加入到混合物中。 ‘咕噜咕噜’ 一阵气泡从水杯中冒出，样子像极了碱石灰混合水。 林然好奇，惊讶地等待着。 烟雾散尽，水杯中只剩下一个圆圆的，果冻一样的东西。黑黑的，绿绿的，还带点银色光泽。 这就是解药？ 林然端起水杯，走到刘子纹身边。 “我真的要喝这东西吗？”刘子纹眉头紧锁。uu看书w.uuansh “嗯。你病得很重，这东西看着很难看，但可以救你的命。” 话是这么说，其实林然心里也一点没底。 刘子纹撇撇嘴，看了林然一眼，乖乖地接过水杯，一仰头将这恶心的混合物质吞了下去。 “嗷呜” 刘子纹随即作势干呕。 林然连忙扶住刘子纹，轻拍她的肩头。“怎么样，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 刘子纹艰难回答。 话音未落，嗷呜一声，俯身呕吐起来。不受控制地，大量乌黑的杂物吐在地上，散发着浓烈的恶臭。这些应该是聚集在刘子纹体内的食尸鬼毒。 吐完胃里所有东西，刘子纹直起身，表情尴尬，脸色却红润起来。 林然露出满意地笑容，看来这些东西的确有用。江河之沙，棕榈汁液和狼的唾沫。不过，这是否也说明，这个世界不知不觉间，发生了某些变化？ 林然小心翼翼抱起刘子纹，将她放到内屋的床上，小心翼翼擦干她额头汗水。 “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找点吃的。等你醒了，正好可以吃点东西，填饱肚子。” “那外面——” 刘子纹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睑。 作为一个端庄而美丽的女孩子，在一个熟悉而陌生的男人面前吐成这样，实在让人汗颜。 “没事儿。”林然说，“交给我就好。你睡吧。” 林然拉过被子，给刘子纹盖上，又走到窗台把窗帘合上。屋内重新恢复静谧的黑暗，刘子纹躺在床上，舒适、温暖，而安心。 【八】抢购潮 关上卧室门。 林然打扫了呕吐物，装在垃圾袋里，等会拿出去丢。顺便提一句，垃圾桶已经里两天没人清理过。以前清洁阿姨都是凌晨五点，用电梯把垃圾运到一楼。现在用不了电梯，清洁阿姨大概不愿意为了那么点工资爬三十几楼，垃圾就没人清理了。 停电当天，林然的冷菜剩饭就吃光了。 原本可以用燃气煮饭。但一想到从没做过，不太会，林然就知难而退选择了放弃。结果现在燃气和水也停了。冰箱里的蔬菜逐渐变干。面包，饼干之类的零食，前两天已经吃光。 现在还剩下能吃的只有一个干瘪的苹果和几袋方便面。 如果不介意吃干面，可以把调料包倒进面饼里，将就着吃。学生时代的时候，林然这么做过，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接受。 也不知道还要停几天电，还是多准备一点吃的比较好。 林然离开楼房，没有注意到人群中有双眼睛一直跟着他的背影。林然先找到小区的超市，发现关门了。也算正常，毕竟面馆的胖大叔也准备先关两天门。 林然离开小区，又到外面的杂货铺，商店，超市逛了逛，发现这些地方要么关门，要么货架上空荡荡，早就没货了。不仅仅是吃的，就算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内裤、洗面奶，也被抢购一空。 如果平日里有这个销量，商店老板肯定很高兴。 但现在这个状况，又出现这种情形，多少让人心里不安……值得一说，这些人应该都还没见过食尸鬼和会说话的狼。想到这一点，林然不禁失笑。 最后，林然在一家大型连锁超市，买到了几袋膨化零食和几个被捏得很扁，没人看得上的面包。 收银台前，一列长队如龙。 很多人手里都提了四五袋米。人人脸色惶惶，像是准备度过一个冰河世纪。听说以前也曾出现过这样的抢盐风潮，因为盐可以用来做什么，引起公众不安，结果把盐价炒高十几倍。 这么多年过去了，人们好像还是一点没变。 不过，这一次，林然不敢说大家一定是盲目的。想了想，他也回去，又提了几包能吃的东西。米就算了，那东西现在煮不熟。如果都需要储存好几袋大米，多半是世界末日了，几袋大米也不顶用。 回到锦上花园，警察已经撤了大半。警戒线还拉着，留下几个人在做走访调查。 林然很好奇，那具尸体到底是不是赵华。可他不知道，他也不敢去问啊。 林然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进了大楼，步步朝楼上走去。来到13楼，还没过转角，林然听到一个尖锐的女声。听着很熟悉，好像是刘子纹。 “一万块，你怎么不去抢啊！” “啧啧，美女。最近什么状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什么东西都在涨价。房子租金涨价有什么奇怪的，我也要恰饭的，你说是吧？” 另一个是油腻腻的中年男人的声音，以不正经的语调大声说：“我说美女。你要是没钱，还有别的方式可以抵租金。你这么漂亮，肯定有很多男人喜欢。陪我一晚，当你一周租金怎么样，啊？哈哈哈。” “滚！”刘子纹大骂。 林然大步走向房间。刘子纹和一个男人站在走廊里，中年大叔对刘子纹动手动脚。刘子纹想要推开，无奈男人力气更大。 林然也不多说，上前一把将刘子纹拉到身后，狠狠一拳砸在中年男人脸上。这一拳还是林然很小心的收了力气，不然这中年男人很可能当场就没了。 中年男人明显被打蒙了，捂着脸从地上爬起来，看看刘子纹，又看看脸色冷漠如墙灰的林然，大声嚷嚷道：“你是谁？你干嘛打人！信不信我告你啊！” “警察就在楼下，你去啊？” 林然打开自己家门，将买回的东西放下，走回门边，靠在门框上。 中年男人捂着脸，欲言又止，一副愤懑的样子。看看刘子纹，怒极而笑，说：“刘子纹，我说你没钱还这么硬气，原来早就勾搭上隔壁老王。怎么，年轻了不起啊！我年轻的时候，你这样的能打十个！” 中年男人转向林然，“你这么有本事，帮她把房子租金交了啊！一万块！交了我立马走人，不打扰你们翻云覆雨！” 这老家伙没上过几天学，倒是温文尔雅的学会了翻云覆雨，颠鸾倒凤之类的词。 林然也没废话，抬起一脚踹在中年男人肚子上。 中年男人大概也没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人，重重撞在墙上，摔得七荤八素。 刘子纹担心林然把房东得罪过火，影响房子的问题，拉拉林然衣袖，低声说：“别太过火。把他伤到了，还要找我们要医药费。” 林然点头，说：“能好好说话，我们好好说话。” 事情是这样的。 刘子纹在卧室里休息。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刘子纹觉得口渴，想起来喝水，在林然家里没找到水，就回了自己房子。恰巧房东找上门来，要提高租金。狮子大开口就是一万元。刘子纹月初才交了房租，自然不愿意，两人吵起来。林然在这个时候回来。 “一万？”林然皱眉，uu看书 ww.uukahu.cm “怎么不出去抢啊。” 前两天觉得胖大叔的面涨四元已经很过分了，没想到房子租金直接翻了五倍。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嫌贵？嫌贵就自己出去找房子！你们是天天不下床，不清楚状况吧？最近市里的流浪汉平白无故消失，夜里在路上走的人说没就没。房价早就涨了。一万块一个月，已经算便宜的！” 中年男人疼得直哼哼，捂着肚子和脸，挪得离林然远点，说：“刘子纹，我告诉你，现在你就是求我。我也不把房子租给你！今天晚上，你必须从我的房子里搬出去！否则——” 中年男人看了林然一眼，否则什么没有说出口。 刘子纹眉头拧结，表情不安。 中年男人说到有人消失，林然和刘子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猎豹食尸鬼。看来这些阴祟，不仅吃尸体，还攻击活人。如果真的流浪街头，刘子纹不敢想象。 林然的表情反倒平淡得像什么都没发生。 林然把手放在刘子纹肩膀上，说：“如果你不介意，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等这几天的困难过了，你再出去找房子。嗯，如果你相信我的话。” 刘子纹低下头。 她有什么不信任林然的。如果林然想对她做什么，早就可以下手。如果不是林然，她现在是不是还活着，都犹未可知。 “既然你不反对，那等会就把东西搬过来吧！” 林然说着，转身进了房间。 中年男人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看表情像是这时才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 【九】食尸鬼之血 林然进屋，不受控制地重重摔在沙发上。剧烈的疼痛几乎将他撕裂。痛疼来自手臂的伤口，在受了食尸鬼的毒后，林然的重心一直放在刘子纹身上，对自己反倒没太注意。在动物园里，林然就觉得隐隐泛疼，强忍下来。 刘子纹听到响动，冲进屋内，看见林然躺在沙发上，左右扭动，似痛苦难耐。 “你怎么了？”刘子纹焦急地问。 林然咬紧牙关，努力克制着抓挠手臂的冲动，连个简单的''没事儿''也说不出口。 刘子纹抓住林然双臂，想要帮他稳住身体。 这一下，径直抓到林然痛处。林然疼得啊的一声大叫，差点昏迷。 刘子纹惊慌失措丢开林然手臂，才意识到林然手上有伤。她小心翼翼地掀开遮住手臂的长袖，林然配合的没动。一点点掀起衣服，一点点触目惊心。 衣服早和手臂粘在一起。黑硬的表皮裂开一道道缝隙，像是秋后干裂的田地。粘稠的墨绿色液体从皮肤缝隙里流出，看着格外恶心。 刘子纹紧咬嘴唇，眼泪早就不受控制地向下淌。 她何曾想到，一直不断安慰自己、照顾自己的这个人，所受的伤比自己还要严重。 像是看穿刘子纹的心思，林然仰头看着天花板，冷静地说：“你别误会，我只是没注意这伤势发作的这么快。嘶。这也太疼了！早知道这么疼，我该买点止痛药的。” “药，药。” 刘子纹表情木讷，左右寻找，“你给我吃的药呢！药在哪儿？” “没…没用的……”林然说，“那个药不起作用。” “那你该怎么办啊！” 刘子纹蹲在林然身边，无力地抓住衣角。她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形，没有应急处理的经验。林然的伤口因为方才用力，裂开不少，脓血顺着手臂向下滴，很快就汇聚了一团。 这么下去，林然必死无疑。 这一点，林然和刘子纹都很清楚。 林然挣扎着起身，靠在沙发上。刘子纹上前扶住他。林然说：“今天我带回的药只能解你的毒。要想治我的毒，还需要一味额外的药引。” “那是什么？” “食尸鬼的血。”林然苦笑说，“所以，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 林然不是多么善良的人。如果早知道会这样，在安顿好刘子纹后，他一定会先去追猎豹食尸鬼，而不是去动物园找狼的唾液。 只是这时说什么都晚了。 肉体上的疼痛，虽然煎熬，但总之可以忍耐。 更让人难受的，是必须等待的感觉。 刘子纹在一旁焦头烂额，只能偶尔用清水，帮林然清洗清洗伤口。 食尸鬼毒很快从手臂蔓延到脖子，继而向全身扩展。 林然不得不忍受着这份疼痛，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静待太阳落山。食尸鬼的详细资料里，记载了这是一种夜行生物。 林然将剩余的10点生物点，全兑换成了洗髓丹。在兑换到第十一颗洗髓丹时，系统提示，每个生物单位只能使用十枚洗髓丹。多于的丹药将会无效。 林然也想过兑换洗智丹和洗心丹。只是因为不知道这两种丹药的作用，与其冒险兑换出现阶段用不上的东西，还不如选择能实打实提高的洗髓丹。 林然将其中5颗递给刘子纹。 “这是？” “吃了，”林然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有好处。” 刘子纹不希望林然费心，于是接过洗髓丹像吃糖一样快速嚼碎吞掉。第一颗洗髓丹，刘子纹是在迷迷糊糊中吃下去的，没有深切的体会。 这一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给她带来极为舒适的感觉。 等整个过程结束，刘子纹的力量与敏捷将会发生质的变化。 林然满意地看着刘子纹进入舒适的状态，自己也服用了洗髓丹。 这个时候，林然心里一动，突然地想到，不知道打开灵识会是什么样的体验。随后，林然开启灵识，使感知进入自己的身体内部，与这个世界融汇沟通。 陡然增长的感知，并没有使林然所承受的痛苦加倍。 相反，与世界的融合沟通，反倒让他心情平和，痛苦降低到几乎没有感觉。这种状态，很像是印度流传的瑜伽，或是禅家的入定，道家的天人合一。世界用那么多不同的语言描述了同一种情形，说明这的确卓有成效。只是在过去，林然从来没能进入这种状态。 在灵识状态下，林然可以明切地感知到，来自世界的气流，顺着无数毛孔，涌进身体。随后在经脉之中往返流转，每一次流转，气流就增强一份，精炼一分；来自世界的气流源源不断的进入身体，淬炼林然的身体，与林然融为一体。一直到林然体内的洗髓丹耗尽，这一切才戛然而止。 而林然也无法感知气流的存在。这种陡然被剥离的感觉，令林然怅然若失。 后来，林然将这种气流命名为‘源流’。 夜色降临。 停车场同样空旷，安静。 林然躺在停车场的一个角落车位中，像尸体一样一动不动。刘子纹拿着一根棒球棍，藏在水泥支柱后，密切地观察着林然的情况。 他们俩都不清楚食尸鬼的习性，不知道食尸鬼到底几点会出现，又会不会上钩。 静默地等待，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不过，林然有了新的打发时间的方式。他让自己沉浸到灵识的状态中。林然发现，进入这种状态过久，会让他觉得疲倦。但偶尔，他也会在无意识间，捕捉到空气中的源流，纳入自己身体。 对于食尸鬼，林然不是很担心。 上一次，林然只吃了一颗洗髓丹，食尸鬼都不是他的对手。这次又服用了五颗，还有刘子纹在旁边压阵，可以说有恃无恐。 林然的思绪很快飘飞到其他地方。 和刘子纹的相遇只是偶然，没想到因为食尸鬼的毒，两人的关系飞快接近。不知道过几天生活恢复正常，该如何面对刘子纹。 林然又想到，这次的停电，显得非常奇怪。按理说，不可能这么大面积、长时间停电。这样停电，不知道造成多少损失。 然后，林然想到楼外的尸体。 林然仍然怀疑那是赵华的尸体。今天下了停车场，林然就去私家车位里看过。空空如也。也不知道是被食尸鬼吃掉了，还是运到了地面。 如果是食尸鬼把尸体运到地面，目的又是什么？ ‘咚嗒，咚嗒，咚嗒’ 一阵轻微的响动响起。 透过灵识，林然可以明显感知到食尸鬼的移动轨迹。 林然倏忽睁开眼睛，看向漆黑一片的停车场顶部。在感知里，一共五六只食尸鬼，飞快接近。这些食尸鬼的速度太快，林然还没反应过来，它们就将林然的‘尸体’团团围住。 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猎豹食尸鬼。 这种东西像是被开水烫过的猴子，又是癞皮，又是稀疏的软毛。身上透着浓烈的腐臭气味，格外恶心。 食尸鬼站在林然身旁，叽叽喳喳说着什么，声音尖锐而短促，让人想起断断续续的口哨，和摩擦金属的响动。 其中一只食尸鬼，环抱双爪，站在林然腰侧，侧头冷漠地看着林然。这只食尸鬼明显比其他食尸鬼要高，也要更‘英俊’。 林然揣测，这是食尸鬼中的头领。 林然躺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虽然说食尸鬼力量不如林然，但食尸鬼的爪子和牙齿都非常锋利，林然就算能处理掉其中一只，也会被其他食尸鬼杀掉。 他必须等待时机。 林然听不懂食尸鬼的话。不知道食尸鬼是看穿了他还活着，还是其中有谁认出了他。在林然眼中，食尸鬼长得都差不多，看不出谁是上次遭遇的那位。 食尸鬼统领指向林然，声音高亢地叫了两声。 一只食尸鬼跃上前，爪子划过林然胸口。‘哧啦’，就像手术刀划过，没等林然反应过来，胸口便被划出一道伤口。食尸鬼惊叫着跃开，像是被自己吓到一样，大吼大叫，围着林然跳跃。 又过了一会儿，见林然没有反应，食尸鬼们才大胆的再次围上来。 刘子纹躲在水泥柱后，密切注意着林然身周的情况。看样子，食尸鬼应该没有发现她。这些黑暗中的鬼魂，似乎没有被黑暗赐福。相较于活着的人类，对死掉的尸体会更加敏感。 看到食尸鬼切开林然胸口，刘子纹咬住自己的手腕，才忍住没有尖叫出声。uu看书.uuau 刘子纹不知道林然现在怎么样了。 从躺在那儿开始，林然就一直一动不动。这一下，不知道有没有直接杀掉林然。 这时，经过一次测试的食尸鬼，明显大胆起来。其中一只张开嘴，径直咬向林然的脖子。 如果被食尸鬼咬中，林然不死也得死。 “滚开！” 刘子纹再也忍不住，大吼一声，挥舞着棒球棍冲了出去。 食尸鬼纷纷转向刘子纹，对于这女人的突然出现，大惑不解。 一个女人疯起来，连神都会害怕。 为了护住林然，刘子纹不管不顾地，冲到食尸鬼堆里，挥动棒球棍，一棒砸飞两个食尸鬼。剧烈的运动撕裂刘子纹背后的伤口，但情况如此紧急，她完全没感觉到。 刘子纹也没想到自己力量这么大，砸飞两个食尸鬼后，她又挥动棒球棍，袭向剩余的食尸鬼。 食尸鬼受惊，又叫又跳，朝四周散开。 林然突然动了，猛地直起身子，一把抓住身旁食尸鬼的手臂。 食尸鬼咿咿呀呀，想要挣脱。林然用力抓住食尸鬼的身体向地上一掷，绿色的血液溅了一地，一下死了。 “系统提示：您击杀了特殊生物‘猎豹食尸鬼’，获得物品：食尸鬼毒液。食尸鬼毒液可以腐蚀生物机体。” “系统提示：商店开启食尸鬼毒液贩卖，价值10生物点。” 黑暗中，食尸鬼们发出悲惨的鸣叫。就算是语言不通，也能清晰感受到它们的伤痛。 下一刻，食尸鬼再次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一十】食尸鬼统领 林然舔了舔舌头。食尸鬼的爪子锋利如刀，赤手空拳对上猎豹食尸鬼，挺吃亏。 林然一手抓住扑过来的食尸鬼。这猎豹食尸鬼试图从左侧进攻林然，没想到林然的速度比它还快，一把将它从空中抓下，狠狠摔在地上。 ‘咿呀咿呀’，剩余的食尸鬼嚎叫着，从四周围上来。 林然只能丢下地上的食尸鬼，迎上袭来的对手。他左右开弓，一手一个，却仍无法避免的被食尸鬼一口咬住手臂。剧烈的疼痛几乎将他击晕。脓血四溅，格外骇人。 食尸鬼嗷呜叫着，也不知是欢呼还是痛苦。 刘子纹冲上来，挥舞着棒球棍，将食尸鬼逼退。食尸鬼吃过棒球棍的亏，知道这棍子打在身上难受。这些家伙不与刘子纹接触，蹦蹦跳跳的，绕着刘子纹，又冲向林然。 林然原本就有伤，现在又添新伤，明显速度下降不少。对上几个食尸鬼一时陷入危机。 这时，刘子纹做了一个林然完全没料到的操作。 刘子纹将棒球棍丢向林然。 刘子纹原本是想让林然拿着棒球棍，可以更好的应对食尸鬼。可林然完全没反应过来。林然听到身后的风声，回过头来，只见棒球棍飞过头顶，落到地上。 食尸鬼被这一举动吓倒，惊叫着躲进黑暗。 林然愣了三秒钟，冲过去抓住刘子纹的手，厉声喊：“跑！” 如果说，方才有棒球棍，双方还势均力敌。现在，林然和刘子纹绝对不是食尸鬼的对手。 “对不起！” 刘子纹喘着气，跟在林然身后，跑向楼道的方向。她没想到，自己好心却办了坏事儿。 “快跑吧。” 食尸鬼在黑暗中移动速度很快，能够清晰听到它们嚎叫着靠近。情况这么紧急，林然的语调里没有着急，反倒有几分想笑的意味。 两人冲到楼道门外，戛然而止。 门口，一个黑影已经站在那儿。黑暗中模糊不清，林然还是看出那是食尸鬼统领。 这一点倒是让林然有些惊讶。食尸鬼的智能似乎比想象的要高上不少，至少，它们知道提前进行围追堵截。 随后，剩余的三只食尸鬼也围上来，四面八方将两人围住。 这种情形是一开始没有料想到的。 刘子纹握住林然的手，脓血一直顺着林然手臂向下淌，不一会儿就沾湿了刘子纹的手。 “没事儿！” 林然捏捏刘子纹手，拉着她向着一侧撤退。 现在的场景仍然有些不真实。在和平时代生活了这么多年，突然说会被怪物杀掉，心中多少有些在玩游戏一样的感觉。 “现在，我们俩朝那边撤退。” 林然低声的，缓慢而沉稳地对刘子纹说。林然所指的，是一个私家车位的方向。 那个方向有一只食尸鬼堵路。 林然的目的，不是突破食尸鬼的封锁，而是利用自己的运动，拉开和食尸鬼的距离。这样一来，其余食尸鬼赶到的时间就会变长。 林然牵着刘子纹走了几步。 食尸鬼也谨慎的步步紧逼。 就在这时，林然突然动了。他丢开刘子纹，猛地扑向最近的那只食尸鬼。食尸鬼惊叫，显然也没想到林然在绝境中还敢主动发起攻击。 “去死！” 林然一把抓回想要逃窜的食尸鬼，掐住它的脖子，甩开手臂扔向墙壁。 食尸鬼从墙上滑下来，动了几下，没再动弹。 另一边，刘子纹想要跟上林然，却被两只食尸鬼拦住。食尸鬼似乎也能判断出刘子纹的战斗力要弱于林然，大胆地冲上去，想要抓住刘子纹。 刘子纹胡乱脚踹手拍，堪堪逼退食尸鬼。 林然也随后赶了过来，躲开食尸鬼的利爪，弯腰抓住对方脚踝，用力一拉。食尸鬼摔倒在地。 “吼吼！” 食尸鬼统领终于坐不住了，从黑暗中走过来。它朝一边的食尸鬼吼了几声，像是在责斥她们连两个弱小的人类也解决不了。 随后，食尸鬼统领看向林然，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林然还没反应过来，食尸鬼统领张开嘴，一道绿色液体形成箭矢，飞向林然。 详细资料里说，食尸鬼背脊上有脓疮，会喷射毒液。却没说更高级别的食尸鬼，还能从口中喷射毒液攻击敌人。 林然脸色大变。 如果要躲，林然能够躲开这攻击。但他躲开，身后的刘子纹就必然要中这一箭。 这就是食尸鬼统领诡异一笑的原因。 一箭双雕，必有一伤。 刘子纹站在林然身后，只能模糊地看到食尸鬼统领张开嘴。但黑暗中，她根本没看到飞来的液体箭。刘子纹只注意到，原本佝偻着身子的林然，突然挺直了脊背。 林然身上受了好几处伤，尤其是手臂的伤势已经不忍直视。所以，他会保持一个佝偻的身形，来减轻自己的疼痛。 这一突然挺直的脊背，像一堵墙挡在刘子纹身前。 “砰” 黑暗中，一道明亮的响声传来。 火光闪烁。 刘子纹和林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uu看书ww.ukanshu就看到食尸鬼统领的身体摇了摇。 食尸鬼统领不甘心的向前走了两步。接着，又是一连四声。这下林然听出来了，是枪响。食尸鬼统领一连中了四枪，摇摇晃晃，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大家相信两个人之间会有默契的联系吗。 在林然挺直脊背的一瞬间，刘子纹就意识到，这个人是想为自己挡下什么东西。也就在下一瞬，她合身扑上，将林然压倒在地。 快速飞来的口水箭擦着两人的头皮飞过，没入黑暗。 过了一会儿，两人爬起来。 “你没事儿吧。”刘子纹关切地问。 “没事。” 林然摇摇头。 刘子纹跑到一边，收集食尸鬼血液。林然只能看着最后一只食尸鬼逃入黑暗。刘子纹返回，将食尸鬼之血递给林然。林然将之加入早就准备好的药剂中，一饮而尽。 啧。 林然突然知道刘子纹喝这药时什么感觉，着实有些恶心。 下一刻，林然跪在地上，不断呕吐。 刘子纹耐心地拍着林然背脊，希望林然能够舒服点。 黑暗中，一阵脚步声间断响起。 听声音不远，像是皮鞋的声音。 ‘啪嗒，啪嗒’ 刘子纹紧张地盯着声音的方向，只见一个魁梧的身形逐渐从黑暗中走出来。幸好，是个人。林然艰难抬头，隐约分辨出来人的脸，林然不觉皱眉。 高远。 林然模模糊糊记得这个名字。 那个早上盘问他的警察。 【一十一】去警察局 林然挣扎着爬起来，挪到一边的水泥柱旁靠着。 “你怎么在这儿？”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高远站在原地没动，“十一点，你不在家睡觉。在这儿干什么？” “我在这儿犯法？” “林然，他是什么人？”刘子纹憋不住了，问道。 林然顿了一下，他害怕直说高远的身份，吓着刘子纹。结果高远直接掏出随身的警官证：“我叫高远，是温江市局的。” “警察？——” 刘子纹当即想到了赵华。 如果说现阶段她有什么不想碰到的人，大概就是警察。 “这儿这么黑，谁看的清楚！你掏个本子就说自己是警察。那我还是警察呢。”林然摸了摸，从身上摸出身份证，朝高远晃了晃。 高远没有理会林然，自顾自说： “今天我去西南医院问过。值班护士说，夜里的确有一男一女来过。我想她说的应该是你们！但我有一点不明白，就是女人身上的伤怎么来的。我很难不把女人的伤和谋杀案联系在一起。” “这就是你跟踪我的理由？” 林然的抢白一如既往的强硬有力。 “现在我知道了……”高远走向另一边，“上车吧。” “上车？” “去哪儿？”刘子纹说。 “警察局。” 林然从地上爬起来。虽然食尸鬼之毒止住了，但身上的伤口还是疼的厉害。林然走到刘子纹身边，拍拍刘子纹肩膀以示安慰。两人一起经历了许多事情，基本的默契还是有的。 林然能从刘子纹眼中看出担忧。 “放心。他不可能有证据的。”林然低声对刘子纹说，又大声道，“据我所知，警察没有随便抓人的权利。你有本事，在黑暗里给我摸一个拘役证出来？” “根据刑法规定，公安机关可以拘留危害社会安全和有犯罪嫌疑的。” 高远将手中的枪朝地上的食尸鬼挥了挥。林然这才注意到，高远一直握着枪，没有放松过。看来，不论他们愿不愿意，高远都会强迫他们上车。 林然不觉得自己的速度快过子弹。 林然嘟囔：“危害社会安全的又不是我。” 刘子纹拉拉他，两人坐上高远后座。 林然前后看了看，这不是公安局的车，应该是高远自己的。看上去蛮高档的，看不出来，高远这小子还有点钱。 车辆行驶，很快出了车库，朝派出所方向驶去。 林然坐在后座，空着的那只手握住刘子纹的手，希望能安抚刘子纹的情绪。刘子纹没有抗拒。林然回忆着关于赵华的情况。 如果那具尸体真的是赵华的，那林然和刘子纹很难洗脱罪名。 他们俩留了很多指纹和dna在赵华身上，警方只需要对比一下，就可以确认林然的罪名。 就算林然始终否认，最后上了法庭，也会被很顺利的判刑。 如果走到这一步，林然能做的，就是看看怎么尽量减轻刘子纹的罪名。原本的计划里，只要埋掉尸体，就能有惊无险地度过这一关。谁知道遇到食尸鬼，又遇到高远这种神经病。 “我说，你准备以什么罪名扣留我？”林然大声问。 “杀人。” 高远平静地回答。 “杀人？”林然一脸茫然，“我杀谁了？” 高远不再回答。这时，高远的脑子里，正在思考关于食尸鬼的事情。这种前所未有的怪物，他还是第一次见。高远突然想起市局配枪时，上级告诉他的话：一切小心。 难道，上面的人说的小心，就是小心这些东西？ 他们早就知道，会有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出现？ 高远的沉默，让林然和刘子纹都心里一沉。刘子纹一直在生病，不知道楼下发现尸体的事情，心里的不安会少许多。刘子纹还抱着林然告诉她，就算尸体被发现也没事儿的想法。 如果知道事情现在的发展，不知她还会不会这么相信林然。 沃尔沃在派出所门外停下。 这时天色黑尽，也没有月亮。风声萧瑟，气氛凄冷。 除了高远的沃尔沃，还有两三辆警车停在附近。第一辆警车横在路中央，车头凹陷。第二辆警车整个窗玻璃都碎掉了。 林然目光复杂的看着窗外，刘子纹顺着林然的视线看去，只见派出所的大门整个碎裂、倒塌。 长胜派出所是一个两楼高的小屋子。这楼房很久以前修建，看上去挺破旧。后来有翻新，把大门换成了平开玻璃。二楼是派出所办公处，闲人免进。 高远打开车门，跳下车就冲进了派出所。 从外面看，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对派出所来说，就算深夜一二点，都会有人留守，uu看书uuanshuco 以防有人打电话报警。这一幕看上去实在不正常。 “这是怎么了？”刘子纹问。 “我也不知道。”林然笑了笑，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如果这是在某国，我会认为是恐怖袭击。” “赵华的事情被发现了吗？” 刘子纹没过多关注派出所，话锋一转，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嗯……”林然低头，“也许。” “也许？” 林然把白天在楼下发生的事情，大致给刘子纹讲了一遍。 “我没见到尸体，不清楚情况。尸体不一定是赵华的。按理说，食尸鬼没理由把尸体运到地面。不过，我们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 “会出事儿吗？” “放心，”林然安慰说，“就算被警察发现，人也是我杀的。和你没有关系……等等，这车不知道有没有行车记录仪。我刚才说的话都是开玩笑。我没杀过人。” 林然拍拍刘子纹手，冲她微微一笑。 刘子纹两天没有化过妆，又大病一场，脸色惨白，没有了初见时的惊艳。不过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笑起来还是很温暖很可人。 “没事儿。”林然说。 刘子纹笑着点点头，一笑生花。 高远赶回来，打开车门。 “下车吧！要对口供，这么长时间也该对完了！” “我说高警官，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和妹子在车上调调情罢了，你嫉妒呢？” 高远冷漠地看了林然一眼。林然和他就没说过一句正常话。 “走吧！”高远说。 【一十二】妖族觉醒 派出所外面破坏得很厉害，里面也差不多。 办公桌、办公电脑，以及一系列的文件夹，都被摧毁殆尽。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挑衅国家机构。 高远赶到，受伤的人都送去了西南医院。鉴于紧急情况，把下班的人招了过来。现在屋子里坐着十几个人，一个个脸色冷漠阴沉，气氛很压抑。 “一点线索都没有？”为首的人问。 余下的人低下头，没有人搭话。 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人说：“我们赶到的时候，派出所已经是这个样子。留守的三个警员死了两个，只有小赵一个人，还能喘气。我们当即把小赵送去医院，现在还在治疗中。” “他没说什么？” “说了。”那人表情复杂。 “什么？” “小赵说，攻击派出所的家伙，和普通人差不多。只是速度和力量都更强！那群人行动紧密，目标很清楚。摧毁了派出所以后，就收拾同伴尸体撤退了。” 和没说差不多，难怪那人这么纠结。所谓的速度力量更强无法界定，又没办法依靠这个讯息去抓捕犯罪嫌疑人。 高远三人恰巧走进来。 高远回头看了林然一眼，速度和力量更强，就像指名道姓说林然一样。 林然不乐意了，大声说：“我说警官，你又看我干什么？你不会觉得是我攻击派出所吧？我之前在做什么，你不知道？” 高远撇撇嘴，没说话。 “高远，这两个是什么人？”为首的人问。 “所长，这两个是犯罪嫌疑人。” “犯罪嫌疑人？” “就是之前的无头尸案！” 屋子里的人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林然倒是听到了无头尸案几个字。也就是说，那具尸体的头颅不在了？这又是为什么？ “我们要在前面开会，”派出所长挥挥手，“你带他们去后边问话！” “好！” 高远带着林然和刘子纹从后面楼梯上了二楼。相较于一楼，二楼破坏得更加彻底。房间里，连一张完整的桌子也找不到。 林然找了一根烂板凳给刘子纹坐下，自己大大咧咧的坐在碎木堆里。 高远把两人丢在里面，离开了房间。 等确认高远离开，林然的玩世不恭一下收敛起来。他从地上爬起来，径直走到门边，贴耳听了听。响动从隔壁传来，似乎在翻找什么。 进屋之前，林然就注意了，隔壁是档案室。 “子纹，如果，我是说如果，”林然回过头，月光照在他脸上，阴冷，苍白。“如果高远真的拿到了对我们不利的证据，你就把一切都推到我身上。人是我杀的，要求隐瞒的也是我。这一切都和你没关系，明白吗？” “你在说什么啊！” 刘子纹大声说，“当时隐瞒我也是同意的。再说如果不是我从后面敲了他的脑袋，你也不会失手杀了他！这件事本来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不会这么做。” “……你别这么大声啊，老姐。高远在隔壁听得一清二楚！”林然揉揉脸，“那还有一个办法。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昧着良心，把事情全推给食尸鬼。人是食尸鬼杀的，尸体是食尸鬼移的。高远手里的证据不足以指证我们。” “推给食尸鬼？”刘子纹不解。 “高远能够用来指证我们的证据，只可能是指纹和dna。我们只要咬定那些痕迹是和赵华打闹留下的，警察就拿我们没办法。食尸鬼碰过赵华尸体，赵华的遗体不知道被这些鬼东西破坏成什么样。” 刘子纹起身，走到一边，拿起桌上的本子翻翻。上面写了什么她也没仔细看。 刘子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她的心很乱，在经历了一系列的事情后，刘子纹的情绪几近崩溃。她毕竟不是林然，做不到看什么都理所当然。 “好！” 终于，刘子纹下定决心。 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刘子纹或许就坦白承认了。但一想到林然可能因此被判十几年的刑罚，刘子纹就狠不下心。只是把事情推给食尸鬼，和隐瞒赵华的死没有太大区别。如果必须做，就去做吧。 林然听到刘子纹的回答，没有反应。 刘子纹回过头，月光透过玻璃窗，林然蹲在一个角落里，翻找着。 “你在找什么？” “嘘！——” 林然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他已经进入灵识状态，声波激荡起的波纹会干扰他的判断。 高远想知道攻击派出所的人是谁，林然也想知道。进入灵识状态，林然能感受到空气中残留的棕色气流，像空气中的烟圈一样，逐渐荡漾消失。 林然找到棕色气流最集中的地方，是一张桌子。 林然伸手一摸，从一个缝隙里，抓出一团灰白色绒毛。林然嗅了嗅，恶臭无比，让人想吐。 “您已成功收集狼妖的基因序列。获得生物点1点。” “您可以打开详情查看狼妖的详细信息。” 林然丢掉绒毛。 打开‘生物图鉴’界面。几天不见，林然收集了二十几页的生物序列。现在，林然还不知道有什么作用。但生物点兑换的洗髓丹的确救了他和刘子纹的命。 “狼妖。” “妖族中阶。拥有强健的体魄和强大的速度，利爪足以撕开钢板。uu看书 .uuanhu 咬合力惊人，能够一口咬断钢筋。在过去，以人类的形态隐匿在人类社会。灵气复苏后，狼妖觉醒，特征是毛茸茸的尾巴。狼妖可以利用自己的速度和力量，对敌人发动突袭，如战车撞向敌人，对敌人造成致命打击。” 灵气复苏？ 林然从狼妖的详细信息里，抓出了这个讯息。所谓灵气，就是天地间充盈的力量之源。通过吸纳灵气，各族生灵都可以获得强大的力量。 灵气复苏意味着什么呢…… 林然在房间里，又找到了另外几种妖族生物的痕迹。 狐妖、牛妖、鼠妖、食人妖。 其中最特殊的是食人妖，是一种植物妖，可以张开大嘴，一口将敌人吞掉。林然像是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植物也可以成妖。 高远推门进来，站在门边，脸色铁青。 林然看着系统里的生物点，考虑着要不要兑换两颗洗智丹出来吃吃看，说不定对提高智力有帮助。高远不说话，林然也没理由去搭理他。 双方都沉默了许久。 林然抬头，对上高远冷冰冰的脸，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我说高警官，这大晚上的，你这么站在那儿也不说话，谁受得了？”林然不乏恶意地调侃道，“不会是档案室的证据都被毁掉了吧？” 话音刚落，林然就感觉对方冰冷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像一把剑想要刺穿自己的身体。 林然尴尬地动动嘴角，问：“我只是开玩笑。难道是真的？” 咔哒，高远手枪上膛。 “说吧，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一十三】进入绝境 林然将刘子纹挡在身后。 高远冷漠地态度，容不得他不认真对待。常理来说，高远不可能在警局开枪杀人。但现在的情形，还有什么地方符合常理。 “你好好想想，”林然摊开手，“派出所被攻击，我还在锦上花园。再说了，你看我像悍匪吗？如果我敢攻击派出所，在锦上花园我直接把你解决掉，不是省很多事儿？” 高远还是盯着林然，威严的方块脸冷峻如铁。 片刻后，高远放下枪口。 “说吧，昨天下午六点，你们俩在哪儿？” “六点？” 也就是赵华的大致死亡时间。 刘子纹抓住林然衣角，秀美的脸蛋难掩恐惧之色。 “我们在家啊。那个时间点，不吃晚饭还能做什么？”林然回答。他不可能说实话，被对方一逼问就说实话，心理就太脆弱了。 虽然看高远的表现，像是已经掌握了林然的杀人证据，但他还是想挣扎一下。 “吃的什么？” “小面。” “自己煮的？” “面馆。” …… 高远想用高强度的询问从林然身上找到突破口，但他也太小看林然的心理素质。林然不慌不忙，一一回答了高远。高远一时也无法验证林然的话。 “你说的话，我都记下了。之后会有人去证明真假。”高远说，“第二个问题，夜里十一点，你们又在哪儿？” “十一点，让我想想。” 林然打了一个哈欠，让刘子纹在椅子上坐下。这场交锋，有他一个人就够了。“地下车库。”在这个问题上，林然不能说谎。否则他无法解释刘子纹背上的伤口。 高远知道食尸鬼的存在，那伤口骗不过他。 “去地下车库干什么？” “车震？”林然耸了耸肩，“去哪儿是我们的自由，这个无可奉告。” 听到车震，刘子纹羞红了脸。她看看冷漠的高远，又看看一脸平静的林然，心中安稳许多。刘子纹知道自己在这方面不擅长，还是老老实实听着比较好。如果说错了话，功亏一篑会很难受。 高远摊开手，大步走向两人。 “我就直说吧。前天早上，警方接到锦上花园打来的报警电话。死者叫赵华，是江南信息技术有限公司的职员。赵华家不在锦上花园，来锦上花园是为了送同事回家。” 高远看向刘子纹，问：“对吧，刘子纹。” “是。” 刘子纹咬紧嘴唇，点头。 “走在地下车库，赵华突生恶意，试图强奸刘子纹。结果被赶来的好心人误杀。当夜，刘子纹和好心人准备将赵华尸体掩埋，以达到掩耳盗铃的目的。却没想到尸体被食尸鬼偷走。两人苦战食尸鬼，都受了伤。随后，好心人送刘子纹到医院救治。” “林然，你觉得我这个故事讲的怎么样？” “挺好的，高警官。”林然平静地说。高远的故事，几乎等同于他一直在旁边跟着林然和刘子纹，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但故事就是故事，“不过，高警官，你讲的故事再好，也不能用来指证我！对吧？” “心理素质真好。”高远说，“你要证据吗，我这就给你。” 高远掏出手机，点开视频，递给林然。 看着高远手机97%的电量，林然嫉妒到质壁分离。这大概就是公务员的优势。 一开始，视频一片漆黑，几乎什么都看不见。过了一会儿，不知道进行了什么设置，画面里模模糊糊能够辨认两个人影的轮廓。 “救命！”一个女人低声呼救。 刘子纹一下抓紧自己的裤子，脸色大变。就算录制的声音被机器扭曲得很奇怪，但那语音语调，刘子纹还是第一时间辨认出是自己的声音。 随后，又一个人从楼上冲下来。 “混蛋！放开她！” 双方扭打在一起。 片刻后，其中一个人不动了。 林然长出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败得十分彻底，一败涂地。林然自以为设计巧妙、步步为营，还想着要把责任推给食尸鬼。没想到，从一开始就有他杀人的视频。 林然走到刘子纹身边，撑在椅子上，才勉强支撑住身体。 他有些头晕。 有一种鞭炮在耳边炸响的感觉，一瞬间与这个世界疏离。 林然很清楚，有这么明确的证据，他或许只能提前认罪，寻求一个好的判决。好的判决……十年……还是十五年？…… “高警官，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爱好。你说，你都有时间录视频，直接出来救人行不行？你录下来自己晚上一个人寂寞的时候看呢？这种视频对你来说很刺激？” 林然笑得有些失落，有些疯癫，“不过，一个黑漆漆的视频，能说明什么……” 啪嗒 高远丢下一个透明塑料袋。就是警察用来装证据那种，打断了林然的话。 塑料袋里装着一把刀。 “认识吧？” 认识。 林然把这把刀捡回家里，血迹都没洗，就收藏在了床头柜里。林然意识到自己被逼入了绝境，连高远闯入自己家的事情，他都没心情追究了。 “高警官，好玩吗？” 刘子纹抓住林然的手，仰头看着林然。 “我们是不是……输了？”刘子纹问。 林然抚过刘子纹的背，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按照我国的现行法令，u看书 .ukanshu 就算你们有见义勇为情节，算是过失杀人，也会被判三到五年。只要法官了解你们隐瞒事实真相的情况，就很难不认为你们俩是联合起来，故意杀人。” 高远走到屋内，拖起一根残破的椅子坐下，“三年。现在这个社会，三年以后，都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你们的人生算是彻底毁了——” “不过，”高远话锋一转，“事情也没你们想的那么糟糕。” “怎么说？” 林然警惕地看着高远。这个人远比他认为的更复杂。 “我想，你们也知道，这个世界正在悄悄发生变化。灵气渐渐重新出现。只要你们告诉我，你们发生变化的原因。我可以帮帮你们。现在赵华一案，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只要我删掉视频，扔了匕首。你们就是安全的！” “啧！” 林然冷笑着勾起嘴角。 看来，早就有人知道了这个世界的变化。只是，为了某种原因隐瞒着。高远就是知道的人之一。 至于高远提到，想知道林然和刘子纹发生变化的原因，林然有些无奈。他不介意拿几颗洗髓丹给高远，换取自己和刘子纹的安全。 但林然也害怕高远食髓知味，得寸进尺，不肯善罢甘休。 林然正在纠结间，突然一阵晃动从楼下传来。 就像突然地震一般，地动山摇，将高远摔倒在地。 高远爬起来，困惑而震惊。高远扭头对林然说：“你先继续想，等我回来告诉我答案。是要自由，还是保守秘密，你们自己选！” 说完，高远朝楼下跑去。 【一十四】妖言惑世 林然给了刘子纹一个宽慰的笑容，抬头看向窗外，眼神迷离。他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如果一开始知道，还不如打电话报警，说不定有个见义勇为的情节。 刘子纹起身，走到门边，向外看了一眼。 门没锁，但有一道无形的锁，阻止她开门出去。 刘子纹不想干扰林然做决定。她不知道林然的药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林然如何得知食尸鬼解毒剂的配方。林然身上有很多秘密，但与她无关。 毕竟，他们俩才认识不到四天。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没等两人看清，身影就掠过窗外。 随后房门‘砰’的一声洞开，一个高大的身形站在门外。林然和刘子纹又惊讶又诧异。这人完全不像警察局里的人，活生生的一个流氓样子。 林然的目光落到那人身后灰白色的毛绒尾巴上，心底一冷。 妖族。 狼妖初见屋内的人，也是一怔。随后目光落在刘子纹身上，粗鲁地大笑，说：“没想到，在警局里还能遇到这种层次的美女。真是便宜我了！” 狼妖拍拍小肚子，“小美人，今晚我一定会让你舒服舒服！” 狼妖径直走向刘子纹，一把抓住刘子纹的手臂。 从外观看，狼妖和普通人几无区别。在觉醒之前，狼妖也只是普通人的样子。身材微微发胖，短发，只有一条毛茸茸的尾巴，作为标志。 “放开她！” 林然大吼一声，朝狼妖冲去。 狼妖随意用力一脚，踹在林然肚子上。林然向后飞去撞上墙壁。狼妖随即丢开刘子纹，身形化作一道残影，如战车般冲向林然，狠狠撞在林然身上。 “疾驰——” 林然脑中飘过两个字。 详细资料里介绍过，这是狼妖的重要杀伤手段。 林然重重摔在地上，胸口和四肢的疼痛感几乎撕裂林然的脑子。他挣扎着试图爬起来，又重重摔回地面。如果是一个普通人，这么挨上一下，大概率已经死掉。 “啧，这么废物。还学人家英雄救美！”狼妖观摩着自己的手。原本属于人的手变得异常粗糙，长出尖锐锋利的爪子。他好像在欣赏自己的手，欣赏自己觉醒后拥有的力量。 狼妖丢下林然，大步走向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刘子纹。 “不要怕，小美人。我会很温柔的！” 说着，狼妖合身扑上，就想撕开刘子纹的衣服。 刘子纹猛地一脚踹在狼妖肚子上。狼妖猝不及防，向后跌退几步，目光惊疑：“没想到，一个女人竟然有这样的力量！你难道是狐族？” 刘子纹没听狼妖说什么，一跃而起，抓住桌子腿，刺向狼妖。 狼妖目光一冷，出手如青蛙捕蝇，准确无误地抓住桌子腿。狼妖的手臂肌肉逐渐隆起，任由刘子纹如何用力，也向前半步不得。 “有意思。” 狼妖侧头观看着刘子纹青筋绷起，一头汗水的样子，舔了舔舌头，“我好久没这么近距离地看过一个女人了！” “去死！” 突然，一阵风从身后袭来。 狼妖还没来得及回头，林然合身扑上，抱住狼妖的腰，用力一甩，将他扔了出去。也许林然的力量不如狼妖，但在狼妖不用力的情况下，一个两百来斤的重物，对如今的林然来说不算大事。 狼妖从杂物堆中爬起来，晃晃脑袋，看向林然的面目陡然变得狰狞。竟然被一个普通人扔出去，对狼妖来说，无疑是一种羞辱。 “我要杀了你，废物！” 狼妖大声咆哮，冲向林然。 刘子纹站在林然身后，看着这具瘦削的身体，如盾牌般挡在自己身前，没由来的感觉特别安心。就好像狂风骤雨，大浪滔天，从对面涌来，也能被他完全遮挡。 林然也动了。 朝着狼妖大吼一声。 林然的面目也因用力瞬间扭曲。一人一妖猛地撞到一起，巨大的碰撞吓得刘子纹不敢一直盯着看。等她回过头，林然和狼妖的身体，如古希腊雕塑般扭结在一起，一动不动。 “林然！” 刘子纹担心地大喊，跑到林然身旁。 林然身子轻微动了动。 狼妖的爪子，没入他的胸膛，看上去差一点，就可以刺穿他的心脏。 林然忍着剧痛，一点点，一点点，从狼妖猩红的爪子里退出来。 ‘嘶’ 林然向后倒在刘子纹怀里，大喘了口气。狼妖向着一侧倒下，胸口有三道明晃晃的刀伤。“虽然觉醒了力量和速度，”林然勾起嘴角，“但脑子还是那么不好使。” 林然松开手掌，刀子哐当落地，是高远丢下那把做证据的小刀。 在两人相遇的一瞬间，林然就躲开了狼妖的致命攻击，反手一刀扎进狼妖的胸口。林然深知自己的实力不如狼妖，与其白白死掉，还不如拼个你死我活。 说到底，狼妖在觉醒前终究是人，价值观里明明白白写着：生命高于一切。性格不会这么快发生变化。哪儿会和林然这种疯子一样，不要命的干。 狭路相逢勇者胜。 林然拼着挨了狼妖一下，一刀扎进了狼妖心脏。 “系统提示：您击杀了狼妖兆隆，获得妖族技能：疾驰（初级）。商店开启技能‘疾驰’出售，售价30点生物点。” 林然看了看疾驰，毫不犹豫选择了学习。虽然感觉这技能没太大作用，但是有一个技能的感觉还是很舒服的。 “走吧！” 林然站起来。胸口的疼痛一阵一阵的，有些烦人。 “走？” 刘子纹扶住林然。 “不走留在这儿等着被一锅端？”林然咳了两声，笑道，“如果我没猜错，之前攻击警察局的妖族又掉头杀了一个回马枪。这家伙都能冲到这儿，说明警察没有挡住！真是没想到，这么快又峰回路转。子纹，默默为高警官祈祷一下，祈祷他能活着离开！” 两人出了房间，径直从二楼跳下，翻过后方的院墙，朝小巷中逃去。 另一边，高远冲下楼，在拐角就撞上了冲上来的狼妖。 高远不知道狼妖的存在，只是本能警惕，第一时间拔枪对准狼妖，厉声喝道：“站住！你是什么人？” 狼妖没有理会高远，一个疾驰猛地撞到高远身上。高远只觉得眼前一花，自己就倒飞出去。先下手为强。所以说，好人和坏人打架总是吃亏。好人难免顾忌伤到对方。 如果高远一照面就一梭子，事儿少一半。 狼妖还没快到能躲过子弹。 幸好这是一个斜上坡的阶梯，很大程度的减弱了‘疾驰’的威力。高远反身从地上爬起来，抬手硬抗了狼妖一下。手臂清脆的响声，大概率断了。 冷汗一下浸出高远额头。 高远意识到，今天很有可能会死在这儿。对死亡浓烈的恐惧，让他不禁颤抖。 “啊！” 高远大吼一声，扑向登上楼梯的狼妖。 两人抱住一团，滚下阶梯。 高远心里早有准备，刚刚触及地面，就像咸鱼般反弹起来，对准地上的狼妖一连四枪。狼妖的身子抖了几下，歪头不动。 “这是什么怪物？”高远脸色骇意未尽，苍白如纸。 前些日子，警局全员配枪的行为，引起高远注意。他暗中调查，获知了‘这个世界正在发生变化’的讯息。但直到遇到林然，才第一次动枪。 没想到一晚，就打空了一个半弹夹。 高远狠狠踢了狼妖一脚，确定狼妖不会再爬起来，冲下楼，来到派出所大堂。 大堂内已一片混乱。 派出所大门被彻底撞垮，斜掉在墙上。桌子、椅子，给来访群众休息的铁制长椅，统统会拆成碎片，散布房间。几个警员的尸体横七竖八，倒在地上。临死前面孔惊愕恐惧，异常扭曲。 高远亲眼看到，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嘴越长越大，越来越细长、单薄。最后竟变得如一口锅般大小，一口将站在一边的警员吞掉。 高远站在原地，眼中的场景带着不真实的疏离感。 他几乎说服自己相信，这一切都是假的，这一切都是在梦中。他正躺在家里温暖的被窝里，等明早醒来，又是新的一天。 直到下一刻，脓血喷到他的身上，将他彻底淹没。 “哈哈哈，哈哈哈。” 大堂传来一阵狂笑声。 食人妖对自己的恶作剧非常满意，第一个带头大笑。随后，大厅内的其余妖魔鬼怪，也被食人妖带着大笑不止。扭曲，遥远，一点也不真切。 “啊！——” 高远几近癫狂地大吼，一梭子子弹闪光，射向食人妖。 这种嘴比人还大，和蟒蛇一样能吞掉巨物的妖怪，不敢置信地低头看向胸前的血洞，喉咙咕噜滚动，似乎想要说什么。但他什么也没说出口，直直向后倒去。 “哎呀，小哥哥，小哥哥，你别这么凶嘛！人家害怕。” 软媚入骨的撒娇声响起。 高远看向大堂，才发现妖群中站着一个女人。那女人上身穿绿色短袖，下身着超短裙。裙子短得连屁股也遮不住。随着女人的呼唤，高远不自觉地抬起手，一步步朝女人走去。 高远认为自己的意识是清醒的。 他并不想走向那个女人，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一侧，数个鼠妖吱吱叫着，朝他扑来。张开的嘴里，布满细密的牙齿，像是结了一串的骨碌花。 如果这真的是梦，被咬上一口应该就醒了吧。u看书 .uukashucm 高远放弃抵抗，闭上眼睛，静候命运的光临。 “高远！” 喊声颤抖着，带着苍老的哭腔和星星点点的唾沫。 “跑啊！高远！” 一阵枪声响起，高远睁开眼，发现一个身影不知从何处冲出来，挡在自己身前。“跑啊！高远！” “老所长！” 高远咬紧牙关，大吼一声，从狐妖的魅惑中挣脱。 老所长枪法很准，一连三枪，枪枪打爆攻来的鼠妖脑袋。绽开的血花，盛开得格外灿烂艳丽。但围过来的鼠妖远不止这个数。 鼠妖抓住老所长，拉扯着他的手臂、大腿，疯狂啃啮，大快朵颐。 “完了！一切都完了！” 老所长仰天悲呼，片刻后没了声息。 高远抽抽鼻子，朝妖群随意开了两枪，转身朝楼上跑去。 高远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只觉后背被猛地砸了一下，随即摔在阶梯上。 一只牛妖从高远的身体踩过，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高远说： “真是废物！” …… 这个时候，林然和刘子纹差不多跑到大街上。夜色撩人，但夜晚不再属于人类。如果说，后世的历史学家们想要记载大灾变降临的日子，这一天作为开始，会是很好的选择。 请不要吝啬你们的笔墨。这一天，人类的文明没有彻底被摧毁，但我也不知道他们还能坚持多久。 一个低沉，幽远，魅惑，冷酷的声音响遍夜空： “各位，一个新时代拉开序幕了！” 【一十五】黑暗的低语 夜色低沉。 迷迷糊糊，朦朦胧胧。 高远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低语：“起来！高远！起来！”高远还没有反应，身体就被一阵力量托起，跪在阶梯前。 高远迷糊地睁开眼，困惑地朝四周张望。 黑暗，黑暗，黑暗。 一片浓重的黑，如潮水将他包裹。他所能看到的，就是面前的阶梯。 高远回忆起，自己在派出所内，遭到妖族的攻击。 “起来！起来！高远！” 那个声音再次出现。 高远顺从地双手撑地，直起身，踩着虚空地阶梯，一步一步，向上攀登。在阶梯尽头，空间开始扭曲，出现一个漩涡状裂痕。 老所长、警员、以及许许多多高远不认识的人脸出现在裂痕中。无一例外，这些人都死在了妖族手中。 高远不自觉的握拳，指甲扣进掌心。 “高远，你想要什么？” “力量，权利，美人还是复仇？” “把你的灵魂献给我，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 高远喘了几口粗气，一种未知的恐惧令他不住颤抖。高远凝视着黑暗，黑暗也在凝视着他。最终，高远选择屈服，他跪倒在裂缝前。 “我想复仇，主人。” “你愿意献上你的灵魂吗？”那个低沉的声音问道。 “我愿意。” 高远低下头。下一刻，一道黑暗的光芒从裂缝中射出，直入高远的身体。狂暴的黑暗之力，撕裂扭曲高远的身体，令他身后长出丑陋的肉翅，手掌变得巨大，四肢变得粗壮。这股力量从头到尾改造了高远，直至灵魂。将他变得无比丑陋，也异常……强大。 高远一跃而起，出现在派出所小楼的走廊。 外面夜色明亮，美丽而诱惑。 “你说，所有人都听到了吗？”刘子纹抬起头，望向无尽夜空，问道。 “不知道。” 林然如实回答。这个世界的确发生了什么变化。能做到千里传音的，在小说里，也是权倾一方的巨搫。现在竟然出现在现实中。 “我们走吧。” 刘子纹搀扶着林然，两人一步一步，朝锦上花园走去。 在白天，刘子纹就将要用的东西搬到了林然家。现在世界已经隐隐崩坏，与其出去瞎找，还不如和林然一起呆几天。这就是刘子纹的想法。 林然的房子一室一厅。 刘子纹睡在主卧，林然睡在另一边的小房间里。这小房间原本用作书房，有一张小床和成套的床上用品。 关上门的房间黑暗得不见一丝光。林然躺在床上，呼吸声清晰可闻。 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虽然经过简单的包扎，但没这么快复原。值得一说的是，吃了洗髓丹后，似乎伤口复原能够也有所增加。没到肉眼可见，但也速度惊人。 这个世界彻底发生了变化。 这一次，念头在林然心中升起时，没有了疑问。 这是第七天，按照新闻所说，电该来了，但房间仍旧一片漆黑。 林然抱着侥幸心理，按了一下床头的开关。 ‘咔哒，咔哒’ 黑暗如旧。 光亮没有回来，来的是食尸鬼，会说话的狼，以及妖族。食尸鬼还隐匿在黑暗中，妖族已明目张胆的攻击警察局。不知道明天早上，会不会看到成群的妖人走在大街上…… 林然暗自捏紧拳头。 要变强！ 必须要变强。 如果这个世界进入某种未知、扭曲的未来，只有变得足够强，才能保护自己。 这一点，正常的社会也早教给他。 林然打算明天一早，去动物园，完成系统布置的‘收集十个动物的基因序列’。完成任务获得的生物点，可以兑换处更多的洗髓丹，以及未知用处的洗智丹和洗心丹。 黑暗中传来细微的响动。沙沙，沙沙。是刘子纹在另一个房间走动。 林然眼前浮现起刘子纹玲珑有致的身体，胸口微微发热。 说林然完全没特别的想法，是假的。 但一个有理智的人，能够克制自己的欲望。 “你没注意吗？她已经喜欢上你了。去吧！她不会拒绝你！”一个声音在林然脑中响起。 林然回忆起这几天和刘子纹相处。 刘子纹没有拒绝他牵手，拥抱，乃至在林然提出搬进自己家时，刘子纹也默许了。或许，她真的对自己有想法？林然不禁想到。 “不，这不是你越界的理由。”林然否决自己。 林然翻了个身，面向墙壁。 不一会儿，林然迷迷糊糊地进入浅睡状态。 这一夜，黑暗在不知不觉中笼罩世界，侵入众人的梦境。 隐隐约约，林然听到黑暗中有一个低语声。他不断的挑逗着林然，试图诱惑林然进入刘子纹的房间。林然一次又一次拒绝。 最终，林然一下坐起，从睡梦中惊醒。 “林然！” “救命！” 刘子纹的大声呼救，黑暗中，尖锐的声音格外响亮。 水杯摔落，啪地一声脆响，碎裂一地。 紧接着，是东西猛地撞上墙壁和衣柜的声音。 刘子纹吃了六颗洗髓丹，现在，几个普通成年男子都不是她的对手。林然认为一定是妖族。他翻身下床，冲出房间。 主卧的房门没锁。 林然开门而入。 拉上窗帘的房间十分黑暗，只能隐约分辨出床边的两个轮廓。 林然冲过去，一下将那妖扑倒在地。 “林然，你干什么！” 刘子纹大声吼道，一下推开林然。 林然顿了几秒。 刘子纹从地上爬起来，拉好衣服，匆忙拿起手机点亮屏幕。 借助隐约的灯光，能看到只穿了一条内裤的林然，u看书.ukanhu.co 尴尬地站在床边。刘子纹怒气冲冲地说：“林然，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你给我出去！明天我就搬回爸妈家！” 林然在原地站了几秒，转身出了房间。 过了一会儿，房门传来反锁的扭动声。 林然的思绪还是有些混乱，明明冲进去看到的是狼妖，怎么到地上就变成了刘子纹。而且，不是刘子纹向自己呼救吗？ 林然反身，想要敲门问问。手伸到一半，又退回来。 敲开门，林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林然心里莫名难受。 次日凌晨，林然是被楼下的吵闹声惊醒。 “……拿螺丝来……吃饭没得……搞得快递……” 迷迷糊糊的，喊声很混乱，听不清。 林然醒过来，出了房间，刘子纹已经收拾好东西，在客厅里坐着。看到林然，刘子纹只是冷冷地瞟了林然一眼，自顾自继续收拾。 林然想喝口水，才想起停水了。 “昨晚……对不起。”林然揉了揉额头，“我不知道是不是出现幻觉，听到你的求救声，才跑过来。” 刘子纹瞟了林然一眼，目光冷漠，明显不相信。 这换谁也会认为，林然是给自己的行为找借口。 林然也不多解释，走到阳台。 楼下的喊声还陆陆续续地传来： “所有人，在空地上集合！半个小时内，所有人，空地上集合！” 林然低头，正好看到从喊话的人从楼下经过。一条长长的绒毛尾巴拖在身后，是妖族。看那棕色的尾巴，大概是狐妖。 【一十六】妖族入世 “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林然趴在栏杆上，回头问刘子纹。 刘子纹收拾得差不多，手放在拉杆上，冷漠地瞟了林然一眼，没有说话。 如果刘子纹讨厌林然，或者说害怕林然对她做什么。林然早上起来，刘子纹就已经走了。他们俩间只是有层薄冰，等待被融化。 林然试图用妖族的话题和刘子纹搭上话，刘子纹没有理他。 “那些是妖族人。原本潜伏在人类之间，最近世界发生了某种变化，他们也不再隐藏，开始光明正大地出现。” “不知道他们想要什么。”刘子纹自言自语般说。 林然抬头看去，空地上聚集了不少人。妖族想要什么？大概也是其他人关心和想知道的问题。这个世界开始变得不同，没人知道还能不能回到过去。 如果不能，他们就必须学会适应新的生活方式。 而改变，总是令人不安。 “等会我送你。” 林然回到房间，提起刘子纹手中的行李箱。 “不用了。”刘子纹伸手抢行李箱，“我爸妈家挺远，开车过去要两个小时。就不麻烦你了！” 两人手指相碰，有轻微触碰的酥麻感。 “没事儿。” 刘子纹收回手，林然将行李箱换到另一边。“现在外面挺乱的。还是送你到家比较放心！”这一次，刘子纹没再纠结。 林然还挺喜欢这种决定果断的女孩子。 楼下还有人陆续赶往空地。因为妖族只是在楼下喊，就算不去也没人知道，大部分住户都没有动。但就算只出于好奇，也会有人想去观望。 走着走着，林然两人看到路中间趴着一个老人。 其他人都像没看见一样，神色自然地从老人身旁绕过。林然还没动，刘子纹已经小跑过去，想要搀扶老人家。 刘子纹刚碰到老人，视线不自觉滑向老人脖子，‘啊’的一声惊叫，跌坐在地上。 倒是这声尖叫，吸引来不少目光。 林然赶过去，只见一小滩血，从老人的脖子淌下。血液乌黑，早已凝固。 林然扶起刘子纹。 “……你们以为是我们杀了他？”嘹亮的声音响起。空地上，一只狐妖指着身后吊起来的三具尸体，大声说道。那三具尸体，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把吊他的绳子绷得笔直。 “你们仔细看这伤口。” 狐妖指向年轻人。 年轻人的短袖破成布条，胸口是明显的抓伤和撕咬痕迹。皮肉外翻，内脏被吞得一干二净。“先给你们介绍一下我们妖族。各位父老乡亲，大哥大姐，你们不要被小说里的内容迷惑。我们妖族和人一样，也是吃米吃面吃肉的！我们不吃人！我们和人类非常相似。如果说有什么不同——” 狐妖伸出手。 只见他眼眸一下变得湛蓝，蓝得剔透精致，像蓝宝石。 一团淡蓝色火焰从他手心升起。 “哇！” 像是看杂技一样，围观的人发出一阵惊讶的呼声。 这或许是最古怪的一幕。手心无端生出蓝火，明明应该是令人恐惧的事情。但看到这离奇的场景，围观的众人却爆发了热烈的欢呼。新时代各种纷繁信息的冲击，让大家对各种稀奇古怪的场面司空见惯。就算看到这样明明很不正常的情况，也不会觉得害怕。 “如果说，我们和人类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我们掌握着来自自然的恩赐。” 狐妖以近乎虔诚的声音说，“身为妖族，我们与生俱来，就拥有与自然的亲和力。可以从自然中汲取力量，来提高自身的实力。” “与我们相对，还有一股来自黑暗的力量，他们是死亡和凶残。” “而这些人，就是被亡灵杀死。亡灵来自黑暗，是生灵的共敌。它们贪婪，残暴，血腥，带着无尽的恐惧和邪恶！它们会杀掉每一个遇见的生灵，凡是活着的生命，都被它们所憎恨。” 狐妖陡然提高自己的音调： “而我们妖族，则是自然神奇的造物，受到生命之神的眷顾，特地被创造，用来守护一切生灵！” 林然和刘子纹没那么好心掩埋老人的尸体。抛下死去的老人，两人穿过空地，从演讲得激情昂然的狐妖和屏气凝神倾听的人群旁经过。 “说得像真的一样。如果昨晚没遇到它们，我差点就信了。” 林然撇撇嘴，说。 “嗯。” 刘子纹附和，回想起昨晚的遭遇，已有几分不真切。不过狼妖闯进房间时的威慑和恐惧，还是那么清晰。刘子纹才不相信，一个见面就试图强暴她的家伙，会有好心。 来到停车的广场，刘子纹带着林然走向一辆奥迪a4。 林然看了一眼自己停在不远处的破大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林然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刘子纹已经坐到驾驶室。林然耸耸肩，坐到副驾。 奥迪发动。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突然出现，猛地扑向汽车，狠狠一下砸在汽车前盖。车发动还没到二十秒钟，熄火了。 等了五秒钟，林然和刘子纹才从震惊和困惑中回过味。 车前站了两个青年，似笑非笑地看着车内的两人。林然一眼注意到他们的尾巴，又是妖族人。 “你们干什么？！” 刘子纹跳下车。车头被砸得凹下去很大一坨，而行凶者手持铁锤，正得意洋洋地上下扫视刘子纹的身体。 “妖皇有令，为了保护大家的安全，从即日起，所有人不得随意外出。如有出行需要，要向小区所在的官员进行申请。”左侧的小平头吹了声口哨，大声说。 “什么？” 林然也下了车，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他看向自己的破大众，这才发现，大众也被砸了一个大坑。不止是他们俩，广场上有一半的车，都遭到妖族破坏。 “听不清吗？”右边嘻哈风打扮的家伙用鼻孔看着林然，“从今以后，都给我好好在家里呆着！” “嘻嘻，小美人。不过，如果是你想，哥哥不介意开车带你出去兜兜风！”小平头猥琐笑着，对刘子纹说。 刘子纹的脸冷下来。 这两个家伙砸坏她的车不说，还言语调戏她。刘子纹想把这两个家伙砸扁，就像他们砸扁自己的车一样。 刘子纹刚跨出一步，林然已从另一边绕过来，拉住她。 这绝不是动手的好地方。 在锦上花园门边，还有四五个妖族人，或站或坐。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已经不时将目光投向这边。如果动手，uu看书 ww.uuknshu 林然和刘子纹绝讨不了好。 “我们先回去。”林然低声说。 “他们砸了我的车！”刘子纹甩开林然，大声说。 “我知道。” 嘻哈风青年嘴角带笑，一副玩味的表情看着两人，很期待和刘子纹起冲突。只要发生打斗，他很确信普通人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然后，他就有理由可以对刘子纹为所欲为。 “不止是要砸你的车，我还要睡你的人呢！”小平头哈哈大笑，说。 “呕——” 下一刻，他还没反应过来，腹部突遭猛击。 林然不知何时，一个箭步贴近，狠狠一拳，揍在小平头腹部。本就不以身体素质见长的鼠妖，在这一拳下，竟被揍出了苦水。 林然拉近小平头的头，目光冰冷地威慑嘻哈风，竟然嘻哈风不敢上前半步。林然低声耳语： “这世界远比你知道的复杂。” 林然松开小平头。小平头脸上已满是冷汗。这家伙还从未遇见过一个人，能够给他这般冰冷刺骨的威慑。冰冷得不带一点人的感情。 林然说的没错。 这个世界，远比他知道的复杂。既然妖族会觉醒，自然还有其他更恐怖的生物。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只有低调，才能好好活着。虽然觉醒成了妖族，但作为人的记忆，还依稀影响着他们。又或者说，欺软怕硬，是任何有理智的生物都会有的选择。 林然的强硬和展露的实力，让小平头不愿招惹他。 小平头摆手制止了那边想要过来的人，看了林然一眼，转身离开。 【一十七】阴影之魂 “你给他说了什么？就这么走了？”刘子纹看着去砸其他车的两人，困惑不解。 “我说，这世界远比你想的复杂。” “就这样？” “嗯。” 林然没有多解释。 在生物图鉴中，详细资料里写，鼠妖是非常胆小的生物，本能地会尊重强权！只要你展现出比他更强的实力，往往就能奴役一只鼠妖。 但注意不要攻击成群结队的鼠妖，否则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这是一件林然很难理解的事情。他从未遇到过，会轻易屈服于别人的人。 “不要担心，”林然对刘子纹一笑，说，“我有办法送你回家。你相信我，就等一等。晚上——” 刘子纹反手缓缓关上车门。 “好！” 刘子纹这么轻易地答应，倒是让林然略微吃惊。林然原本以为，自己需要花费挺多口舌。 两人并肩走回锦上花园。 只见两拨人堵在小区门口，许多人在一旁观望。其中一批是人，因为车辆被砸，与另一边的妖族发生冲突。 人类领头的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裸露的双臂纹着深青色双龙。一脸横肉，凶神恶煞，旁人叫他王哥。 王哥站在队伍最前方，一手指着方才宣讲的狐妖，几乎杵到对方鼻子：“我告诉你，不管你是人是妖！今天不赔我车，你就别想从这儿离开。妖，妖了不起？我十年前，华山斩龙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和稀泥呢！” 狐妖方浩一脸平静，看着抵到身前的手指，只是冷冷一笑，像机械一样重复： “妖皇有令，即日起，所有人不得随意外出！” “你算了老几？我想出去就出去！你以为你是谁！” “妖皇，不知道是从哪个垃圾桶里钻出来的鬼东西！” 人声鼎沸。众人的情绪都很激烈。 原本车辆被砸就让人气氛，再加上众人不断大吼，将气氛越扇越烈。这原本也是人类的一个特点，在人群中容易变得盲目。 最后，王哥第一个推开狐妖方浩，朝小区外走去。 一群人热热闹闹，跟了上去。 方浩站在一旁，双手放在腿间，温和地站着，一点也没有阻止的意思。几个想要上前阻拦的妖族，也被方浩目光示意拦下来。 “我很好奇，他们准备怎么收场。” 林然和刘子纹与众人擦肩而过。 “妖族虽然强势，但数量较少。如果大家一拥而上，他们也应付不了。”林然将刘子纹护着远离人群，“妖族想要快速接管人类世界，一口吃成大胖子，我觉得挺难。” 很快，人群走上公路。 路上早就没有车辆来往，他们倒不用担心出车祸。 方浩还是冷漠地站在原地，像不关自己事情一样。方浩注意到逆人流向小区走去的林然两人，眉头微动，朝林然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你笑什么？”林然在方浩身旁停下。 “那你笑什么？”方浩反问林然。 林然也在笑。 “我在想，你要怎么收场。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笑了。” “而我在恭喜你。”方浩说，“躲过一劫。” 话音刚落。 一声惨叫从后方人群传来。 第一个遇袭的是王哥。他走在最前面，快要逼近对面人行道。突然，从一旁的下水道冲出一团黑影。没等王哥反应过来，黑影扑上来，如章鱼般黏在王哥身上，将王哥上身包裹了个全。王哥骤然进入黑暗，大呼大叫，胡乱咒骂。如果情况正常，王哥一会儿就会平静。但随即如潮水般涌来的痛苦将他吞没。 一旁的任看到，王哥上半身化作血水。 黑影落到地上，伸出一个舌头般的东西，足有小孩手臂长，贪婪而疯狂的舔着地上的血水。 “啊！怪物！” “快跑！” 恐惧撕裂了人类的队形，也撕裂的他们的阵营。 他们如野兽般朝锦上花园跑来，没有意识，没有思想。亡命四散逃窜，连滚带爬。 他们身后，数十黑影突兀的从黑暗中钻出，如跗骨之蛆，追了上来。 林然本能地抓住刘子纹的手。 刘子纹侧头，林然身子紧绷，脸色严肃冷酷。 林然承认自己被黑影的手段吓到。这突然出现的黑影，不知是实体还是虚影，不知用什么手段，在短短不到十秒钟的时间，将一个有坚硬骨骼的血肉之躯溶为血水。 林然本能地想逃。 这时，一旁的十几个妖族人动了。 在方浩的率领下，妖族人迎向冲来的人群。他们巧妙的避开人流，靠近黑影。 方浩一马当先，一把将试图杀死人类的黑影抓住。方浩捏住黑影，就像捏住一团不断窜动的空气。隐隐约约，黑影发出恐惧的嘶吼和长鸣。但方浩不为所动。一团蓝色火焰从方浩手中升起，逐渐蔓延至黑影全身。 火焰燃烧，异常妖冶。 方浩像根本感受不到手中燃烧的火焰，但黑影却痛苦的惨叫。 哀求声化作尖锐刺耳的长鸣，令一旁的人类心神荡漾。 其余众妖族，或硬生生将黑影撕成两半，或吟唱出法术，利用力量洪流击垮黑影。各色光亮在人群中闪烁，颇有劣质网游的味道。 片刻后，最后一只黑影被清除。 跑到小区门口的人大口喘着粗气。这些人跑得比林然还远，已经进入安全状态，却仍一脸惶恐害怕。生长这么多年，大概还第一次见到如此恐怖的场面。 “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林然松开刘子纹的手。他原本想拉着刘子纹逃走，没想到还没跑，妖族就把黑影解决掉了。这一战，妖族人也折损了四个。 林然走到马路边，伸手触碰地上黑影剩下的黑水。 “阴影之魂的基因序列已采集成功，获得生物点1点。” “您可以打开详情查询阴影之魂的详细信息。” “阴影之魂，一种在怨念和邪恶中诞生的亡灵……”这一句话就说明，这些黑影的确不是妖族为了阻止人类离开，预先埋伏下的。 妖族已经和亡灵勾结在一起的情况除外。 “怎么，你对这些亡灵有兴趣？”方浩站到林然身边。 “没有。” 林然转身。 “我对你很有兴趣，”方浩说，“我想邀请你加入我们妖族。你身上有些很特殊的东西。其他人都吓成这样，你还敢过来看。你很冷静，也很有魄力。” 林然顿住，uu看书.uukashu回过头：“你们妖族还收人类吗？” “收。只要是有能力的生物，就算是人类，我们也来者不拒。兽族和亡灵族的家伙除外！而且，我们有自己的方法，可以将人类转变成妖族。” 林然发现自己竟然有一点点心动。 不过，“算了，”林然耸肩，“我觉得做人挺好的。” “是吗，也许现在还是。”方浩又露出那种神秘的微笑，“如果你有兴趣，随时可以来找我。如果我没有后悔，就会带你入妖族。” “谢谢。” 林然脑子里浮现起昨晚的狼妖，今天砸自己车的鼠妖。又想到方浩。他不得不承认一个问题，也许在妖族，也有好妖的概念。 再说，妖族事实上也只是人类觉醒后的生物。 方浩没在意林然的拒绝，他大步走到胆寒的人类前，大声说：“刚才的死物，叫阴影之魂。是隐匿在黑暗中的邪恶生物！只要有黑暗的地方，就有阴影之魂！” “记住我的话！不要擅自离开小区。在小区里，我们还可以保护你们。如果在外边，就自己等死！” “不信的，可以拿命试试。” 今天一次，人类就死掉了十几个。妖族也为之牺牲了四个。人类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这时挑衅方浩，故作勇敢离开小区。 一群人悻悻地看着外面的血水和黑水，返回锦上花园。 方浩露出满意的笑容。 林然陪着刘子纹进了小区，心底有些不安。他不知道，这样下去，人类会不会彻底沦入妖族的掌控。 【一十八】任务完成 林然陪着刘子纹进了小区，心底有些不安。他不知道，这样下去，人类会不会彻底沦入妖族的掌控。 林然送刘子纹回家后，再三嘱托她不要离开房间。 刘子纹同意了。 小区外发生的事情，或多或少对她产生影响。 林然担心在大门遇到妖族人，从围墙翻出小区。锦上花园地势很偏，林然一个人也没看到。至少看上去，妖族的威胁是成功的。 因为很少有交警检查，很多人的车停在路边，遭到了妖族的暴力打砸。 现在的世界形势濒临崩溃。修车店大部分都已关门，想要修车也没地方。至于买新车则是幻想式的想法。一来买新车本就不合理，而来，大部分人的钱都存在银行里。银行停电第二天就关门了。谁也没那么多现金。或许，抢劫4s店更符合现在的气氛。 林然沿着路走了几分钟，没有黑影再冒出来袭击他。 林然也不担心黑影。 阴影之魂看上去恐怖，实际上十分脆弱，用暴力都可以轻易撕碎。要克制自己的恐怖，不被阴影之魂在瞬息之间吞噬，才是大部分人的阻碍。 一辆福特停在路边。看表面，这辆车没有被打砸过的痕迹。但间隔在其他车辆中，反倒显得更加破旧。 因为外观太破旧，妖族或许认为这是辆烂车，反倒让它逃过一劫。 林然也不知道这辆车在这儿停了多久。从他搬过来，这辆车就一直在这儿。车身早已落满灰尘和树叶，大概，连车主人都忘了这辆车的存在。 林然走到车旁，熟练地用铁片捅开门锁。林然心里不由得感叹，这锁越来越烂，下次或许都可以直接打开了。 坐上车，利用点火装置点火。 轰隆的嗡鸣声响起，像是老人垂死挣扎的咳嗽。 林然启动车，朝动物园开去。林然的计划，是晚上用这辆车送刘子纹回父母家。而现在，他要去动物园，收集动物的基因，增加自己的生物点储备。 动物园大门敞开，没看到人。林然大大咧咧把车停在门口，跳下车进了动物园。 如他所料，连保安和售票窗口都没人。 基因序列的收集，不一定非要鲜血。如我们所知的，毛发甚或粪便，都有完整的基因序列。林然一个人，开开心心的收集过去。等离开鹿林，就完成了‘收集十组动物基因序列’的任务。 “系统提示：您已完成任务，收集动物基因序列。获得奖励：猪的养殖法（初级）。生物点10点。” “您接受了任务，‘收集妖族的基因序列x5’。任务奖励，淬体术（完整）。生物点10点。” “系统提示：您已完成任务，‘收集妖族的基因序列’。获得奖励：淬体术（完整）。生物点10点。” 一连串的系统信息让林然猝不及防。 最开始，林然对‘猪的养殖法’毫无兴趣。现在形式变得不一样。如果真的面临废土末日，养猪的方法很可能救他一命。 妖族的收集任务直接完成，则是额外的惊喜。 林然直接学习了淬体术。 林然找了一个椅子坐下，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起生物图鉴的形象。过了一会儿，生物图鉴淡去，碎片形成一个人体的形状。 那人自顾自的，像预设好的程序一样，开始伸展自己的身体。或站或蹲，或平伸手臂，或向后弯腰。 “这就是淬体术？” 林然有些怀疑。 他看了一眼，见四下无人，便尝试着学着那人形动作。 “嘶——” 被拉开的伤口疼得他哭爹骂娘。 等适应了伤口疼痛，林然再次模仿着人体伸展自己的身体。一套约花去半个小时，做完以后，林然浑身大汗。而另一方面，他也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更加强韧、敏捷、轻盈。 林然仍然不了解系统，但对它有了足够的信任。 “系统提示，您接受了任务‘收集恶魔族基因序列’x1。任务奖励：恶魔仆从，生物点10点。” 恶魔还未出现在林然面前，林然准备将这个任务放到以后。 已经没了任务，但收集基因序列能够获得生物点。动物园中的动物提供了很清晰的分类，林然决定将动物园搜刮一圈在离开。 这时，林然才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进入动物园后，他没有看到人，也很少看到动物。大部分的园子，笼子和放养地，都空空如也。而有动物的地方，马，蛇，鹦鹉，都是奄奄一息。 一开始，林然以为它们是饿的。 但情况似乎没这么简单。 林然心里一动，绕到狼园。空地上，那头灰狼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这一次，旁边的门开着。林然直接走进去。 灰狼嗅到了人的气味，微微睁开眼：“是你，人类。我已经没有口水了。” “你受伤了？” 林然的目光停留在林然背后的伤口。撕裂的伤口从背脊延伸到臀部，几乎将灰狼破成两半。灰狼凭借兽类的顽强生命力，拖到了现在。 灰狼闭上眼，没有开口。 林然也不知道自己心中是种什么样的感情。怜悯？同情？还是看到自己熟悉的生命被伤到这个样子，uu看书 .ukah 觉得心里难受。 “张嘴。” 林然蹲下，掰开灰狼的嘴。 “我没有——” 一颗丹药滚进灰狼的嘴里。灰狼猝不及防，将药吞掉。“人类！”灰狼痛得嗷呜直叫。下一刻，一道暖流涌遍它的身体，如浪潮一般，一次又一次冲刷。 “别动。” 林然也不知道洗髓丹对兽是不是也有同样的功效。反正一点生物点，对林然来说损失不大。如果能救灰狼一命，也算是对灰狼的口水有所回报。 灰狼的口水也救了林然自己的命。 林然放下灰狼的头，转身准备离开。 “别走，人类！——” “如果把我留在这里，妖族会杀了我！” “妖族？” 林然停下。 “今天早上，一群妖族人突然冲进动物园，四处屠杀。这并不奇怪，妖族和我们兽族在过去的岁月就一直敌对。他们害怕我们也觉醒了！” 灰狼颤颤巍巍站起来，又摔倒在地。 林然回想起方浩的话，‘除了亡灵和兽族’。看上去，妖族的确和兽族有挺深的仇恨。 “如果你带我走，我会报答你。” “你能给我什么？” 灰狼以头撑地，再一次想要站起来。“我一定会报答你！” 林然撇了撇嘴，将灰狼扛在肩头。他不需要灰狼报答什么。愿不愿意带灰狼离开，只看林然自己的心情，与其他原因无关。 反倒是妖族的举动更让林然感到不安。 【一十九】太玄源流 林然进门，刘子纹一下扑进他怀里。 姑娘把头埋在他的胸膛上。 林然的胸膛没有多少肌肉，硬邦邦的全是骨头。 刘子纹的身子微微颤抖，她的手越来越用力的扣紧林然。 林然迟疑了片刻，也伸手搂住妹子的腰，另一手轻抚她的背脊。 刘子纹的背柔软而挺拔。 让刘子纹一个人留在屋里，一定给妹子带来不少惊恐和不安。 两人相拥足足五分钟。刘子纹松开林然，向屋内走去。刘子纹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她一个人呆在空荡漆黑的屋里，只有脚步回声相伴，足足五个小时。 只差一点，刘子纹的精神就会崩溃。或许，自己是真的需要安慰？刘子纹只能这样想。 “我们多久出发？”刘子纹坐下。 “天一黑就动身。”林然反手关上房门。 刘子纹露出宽慰放松的笑，端起水杯掩饰自己的不安。 “饭菜我做好了。手艺不行，你别介意！” 林然动了动鼻子，皱起眉头。 “怎么了？”刘子纹握紧水杯，紧张地问。 “水哪儿来的？” 五天前就停水了。一开始以为电很快来，林然没有储备水。 “方浩送来的，”见林然脸色一下变了，刘子纹忙解释，“每家每户都有。” “方浩？” “那个狐妖。” 刘子纹说那个狐妖，林然就知道是谁了。他所熟悉的狐妖只有一个。 林然在饭桌坐下。 妖族送水的目的很明显。由于现代社会物资充裕，人们生活富足。在停电超过一周的情况下，也没有发生大面积的物资缺乏。但没有谁存了四五缸水。 水是稀缺资源。 妖族很明智的抓住这个点，送上恩惠，让人类感恩戴德。 林然尝了一口刘子纹做的菜。只是很简单的炒土豆，味道很一般，不好不坏。 刘子纹在林然对面坐下，两人像是都忘了昨晚发生的不愉快。 忘了是谁说的：两个人处理一件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都当它没发生过。 吃完饭，林然回了屋。他想把“淬体术”教给刘子纹，但时间要稍微延迟一点。他想先试试洗智丹和洗心丹的作用。 林然兑换出五颗洗智丹和两颗洗心丹，先吃了一颗消耗2点生物点的洗智丹。 洗智丹的口感很像薄荷，清爽刺激。 没过一会儿，如被千万根针扎刺一般，大脑一阵剧痛。 林然惨叫一声，昏了过去。 大量纷繁的信息涌入林然脑海，又瞬息之间离去。关于过去，童年，父母，同伴，恋人的讯息不断在林然脑海里浮现。 时间久得让林然以为宇宙大爆炸。 迷迷糊糊，林然睁开眼睛。 刘子纹蹲在她身旁，扶着他的脑袋，一脸关切不安，娇嗔的表情像是埋怨，又像是担忧。 林然不自觉的露出微笑。 “怎么样，你没事儿吧？”刘子纹冷冰冰地说。 下一刻，林然滚烫的吻上她的嘴唇。 酥麻甜蜜的感觉将刘子纹吞噬，两人很快吻在一起。 分开的时候，两人都有些面红耳赤。 “我没事儿。”林然说。不知道是不是紧张的氛围更容易增进男女之情，大部分小说的暧昧都发生在危险的情景。 林然起身，坐回自己床。他看了一眼屋外，天色晦暗不明，快黑了。 “再过一会儿我们就出发。” “好。” 刘子纹垂下脑袋，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 “如果等会又听到我的叫声，你不用管我。我没事儿。” 刘子纹看了林然一眼，秋波复杂，没有搭话。 门关上，黑暗吞噬房间。 林然闭上眼睛，进入灵识状态，内窥大脑。 他没见过服用洗智丹之前的大脑，也看不出现在的大脑有什么区别。 验证的方式很简单。 林然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一页页翻阅，快速浏览像读网文般走马观花。 随后，他闭上眼睛。书上的每一个字，都印在他的脑子里。 一目十行，过目不往。这放在古代就是神童标配。 只是不知道现在有什么用。要是末日真的来了，记忆力再好，记再多书又有什么用？ 林然坐回床上，取出洗心丹。 如果这颗药和洗智丹一样，会带来剧痛。 那林然要心痛而死？ 林然撇撇嘴，服下洗心丹。 一开始没有任何变化。没有剧痛，也没有快感。 林然歪着脖子，打量着黑暗，又等了几分钟。 他感觉有什么地方发生了微弱变化，却模模糊糊的分辨不出。 林然咂咂嘴，又换个姿势躺下。 他把车停在离锦上花园挺远的岔路里。岔路通向没开发的农村，应该没人会经过。 灰狼留在车上。林然准备找个密林把它放了。 温江市别的不多，就是树林森林多。 想完这几件事，林然收回念头。林然看了一下身体，似乎还是没有什么特殊变化。 想来天应该黑了。 林然打了个哈欠起身，开门。 门打开的一瞬间。 像是春风拂面而来，一时天地春暖花开。 源流，或者说灵气如源源不断的小溪，涌入林然身体，充斥他的经脉，化作大江大流，在他的身体里奔流不息。 林然身子紧绷，双手紧握成拳。额头上的青筋绷起，汗如雨下。 林然想要坐下，他向前跨了一步，无比艰难。 林然一把抓住身侧的木门。一下，木门夸擦碎裂。 “你怎么了？”听到声响的刘子纹匆忙跑过来。 刘子纹像是已经忘了林然嘱托她不用管，扶着林然到沙发上坐下。 “你没事儿吧，我给你倒杯水。” 林然想回答，但说不出话。 “系统消息：寄主激活源流应用，商店内‘太初源流’（残页1）开启出售。价值100点生物点。” “太初源流，用来学习控制和利用源流的功法。不完整，当前为残页1。” 林然一瞬间就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uu看书.uukansu 现在，他正陷入源流不断，横冲乱撞的危险境遇，就像洪流决堤，天下大乱。 而太初源流可以作为疏水者，帮助他稳住源流。 虽然这价格贵的就离谱，但林然还是毫不犹豫地买下来。 太初源流裂成碎片，融入林然的身体。 借助于洗智丹带来的记忆力优势，林然一下记住了所有功法内容。 林然盘腿坐下，根据太初源流指导，尝试着利用自己的意识来源流。 渐渐的，一道有序的源流在他身体出现。 林然松了口气，睁开眼对刘子纹微微一笑，又闭上眼睛。 在这道源流引导下，林然体内的源流逐渐变得有序。而林然自己的源流，也因之变得更强，更粗，更稳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然长舒了一口气，睁开眼。 天色黑尽。 这时，林然体内的源流彻底稳固，进入第一阶段“开源”。 外界的源流还在源源不绝，进入他的身体，帮助他进入第二阶“静水”。 林然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力量，磅礴大气，如江河之势，无法阻绝。 这时候，你让林然搬一座山，他也相信自己能够移走。 林然看向刘子纹，目光精烁。刘子纹不敢与他对视，避开视线。 “你还想回家吗？” “啊？”刘子纹捏着衣角，顿了十几秒，咬着嘴唇，重重点头。 “那我们走吧。” 林然看上去没有丝毫挽留的意思，提着刘子纹的行李，走在前边。 【二十】1路向西 林然带刘子纹翻墙出了小区。 夜色静谧，树影斑驳。 大道上一个人也没有，路灯泛着淡淡的光芒，来自对月亮的反光。如果没有月亮，这样的夜晚将伸手不见五指。 没有电、没有网络，被妖族约束恐惧，人们都留在了自己的房间。这是奇怪的一幕，世界发生了巨变，大家却像正常一样生活。 林然没遇到妖族，他竭力想避开，也做到了。 有人认为世界将要走向末日。并没有。人类也许正面临巨变，可对妖族来说，这是新生。 打开车门，刘子纹一眼看到了躺在后座的灰狼。刘子纹吸了一口夜晚的凉气，张大嘴，惊讶得说不出话。 “这是哈士奇。”林然说。 “哈士奇？” 林然打燃汽车，回身拍了一下灰狼屁股：“叫两声来听听。” 灰狼一动不动。 “糟糕，”林然咂咂嘴，“它伤太重，可能死了。我们把它扔在这儿吧！” 灰狼一下撑起身子。经过洗髓丹的淬炼，灰狼原本就健壮的身体变得越发强壮，旺盛的生命力如春草般透着勃勃生机。 灰狼可怜兮兮地看向地面，叫了两声：“汪！汪！” 这狼不仅会说人话，狗叫声也学得很像。 “你从哪儿弄来的哈士奇？”刘子纹坐到副驾驶，好奇地问。 “路边捡的。” 林然不想在这个问题多做纠缠。他只是担心刘子纹怕狼，才让灰狼装哈士奇。 车辆启动，轰鸣声在空旷的夜晚格外引人注目。 因为没有导航，刘子纹一路上不时告诉林然该怎么走。 很快，福特开上高速公路。 寂静的夜色，带着浓烈的恶意将车子包裹。在温江市，很多地方都是没开发的森林。高速路，更是被森林所包围。开到半道，林然停下车。 “车门会开？” “你跟我说话？”刘子纹扭过头。 “不是。” 林然拍拍灰狼屁股，灰狼站起来，幽幽的绿眼睛望向无尽的森林。 “它的眼睛——”刘子纹捂住嘴，低声说。 “人类，黑暗带着恶意。”灰狼嘶哑着说。 “你别在哪儿故作深沉了。下车！我就送你到这儿。至于你能不能在森林里活下来，这是你自己的问题。” “林然，你快看！” 林然还想继续说下去，刘子纹拍拍林然肩膀，一脸惊恐地指着车头。 只见，如潮水涌来，车头的远光灯逐渐收回，缩小，像被威逼着向后撤退。 “人类！快开车！” 灰狼直立，毛发竖起。 不用灰狼提醒，林然已启动车辆，朝前冲出。在高速路上，不可能有任何生物，能跟上汽车的速度。林然想着能够利用汽车甩开黑暗中的东西。 但灯光仍在持续缩小。 车身传来刺耳的摩擦声，像是划过金属的声音。 林然感觉后背一阵寒流涌过。他很想回头看看灰狼在做什么，但在一百五的时速下，任何一个轻微举动都可能导致车毁人亡。 “林然，车外有什么东西。”刘子纹看着趴在窗玻璃上的黑影，焦急地说。 也许没东西能追上汽车，但有东西能够抓住。 林然不用侧头，也能看到趴在窗玻璃上的影子。那东西死死抓住车身，被高速拉得向后猛掉，引发了方才的摩擦声。在这样的高速中，那怪物仍抬起爪子，猛地拍向窗户。 “吼！” 灰狼朝着黑暗怒吼。 “咔嚓”一声， 窗玻璃尽皆碎掉。碎裂的玻璃块被高速拉着向后飞去，成了一件件致命的武器。灰狼跳下座位，仍未躲过，被好几块玻璃划破，鲜血横流。 窗外的怪物没有就此罢休。 一双黑色的爪子趴在车窗上，死死扣住窗沿。 刘子纹抓起自己的手提包，狠狠砸向黑爪，一下又一下。黑爪像没有感觉般，仍死死扣住窗框，刘子纹几乎要哭出来。 黑色的头颅从窗下伸出，猛地扑向刘子纹。 就在这时，灰狼一下跃起，没等刘子纹看清，一口将那东西头咬掉，吞进了肚子。 失去头颅的身体，仍依附在福特车上，砰当砰当，发出一阵阵撞击响声。 “您已成功收集‘黑爪’的基因序列，获得生物点1点。” “打开详情，可查看黑爪详细信息。” 林然收到来自系统的提示。这时，车灯只能照亮前方一两米。幸好高速路上没有别的车，直行很顺畅，否则早就车毁人亡。 可解决了黑爪，事情并没就此结束。 黑暗中，越来越多的黑爪，从四面八方围过来。 也许，黑爪追不上福特汽车。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用数量密密麻麻堆满整个高速路。如果在白天，林然会发现黑爪的数量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多，但黑暗中，黑爪就像蝌蚪般聚集。 “我们必须下高速，这样太危险了。” 而且，只有下了高速，才有可能甩开无处不在的黑爪。 黑爪如潮水，涌向福特汽车，或抓或拍，攻击汽车，又被瞬间甩开。林然不知道自己碾压过多少只黑爪。uu看书 ww.uukanshuom 灰狼毫不客气，张开嘴一口一口，将亡灵吞入肚中。 刘子纹面对着黑暗，已是脸色苍白。 林然猛地扭转方向，朝匝道下驶去。一连串极速的飘逸，将林然这辈子开车的运气和实力都耗尽了。下了高速，林然慌不择路，顺着道路朝前驶去。 黑爪的数量逐渐减少，等车速渐渐恢复常速，林然才发现后座的灰狼不知何时不在了。刘子纹有安全带，不会被甩出车去。而灰狼，无可避免的从早已破碎的车窗被扔了出去。 林然完全没注意灰狼什么时候被甩出车外，后方是数量未知的黑爪，林然只能暗自为灰狼祈祷，继续向前行驶。 “我现在的计划是这样的，”林然对惊魂未定的刘子纹说，“我们今晚随便找一个地方住下，明天看能不能找人问问路。” 路边的指路牌，写着‘矶石’。林然不知道这是哪儿。 “好！” 刘子纹擦干额头的冷汗，“刚才那都是些什么东西。” 林然说：“没什么。已经过去了！” 刘子纹努努嘴，没有说话。她抬头看向窗外，月明如洗。被汗水沾湿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让人感觉很不舒服。刘子纹不禁担心起父母。 希望他们如妖族所说，乖乖呆在家里，不要到处乱跑。 现在的夜晚，的确已经不属于人类。 “你看！” 林然欢喜的声音传来。顺着林然的手指，刘子纹看到远方闪烁着的光芒。 那是人造灯光的光芒。 也是熟悉的希望和温暖。 【二十一】有电的小镇 福特车逐渐驶入有路灯的路段。温和的白色光洒下，蚊虫绕着灯光飞舞。林然不自觉将车停下，一时间，竟有种莫名的感动。 刘子纹双手掩面，作势欲泣。 “我从来不知道，见到灯光也会给人这种感觉。” 两人如沐浴一般，沉浸在灯光之中。 良久，林然才回过神，重新发动汽车。短短几分钟时间，竟给他带来莫大的安慰。这个世界也许发生了改变，但人类对光明的渴望不会变。 这时候夜还不算深，路上，两人偶尔会从散步的人身旁经过。有老人，有年轻人，有小孩，有女人。 福特车在旅店外停下。 矶石假日旅店。 霓虹灯牌有好几处不亮，隐约读出旅店名字。林然将福特车停到地面停车场，锁好车。刘子纹跳下车，长长伸了一个懒腰。 “就是可惜了你的哈士奇。” “是的。” 林然为灰狼被甩出车外感到抱歉。但他也没办法回去救一头狼。 两人并肩走进旅店。前台接待是个中年人，穿着条纹短袖，国字脸，又黑又粗糙。双眼漆黑，带着轻蔑和不屑。 “欢迎光临。” 说这话时，中年人的嘴角都没上扬。 “两位？” “嗯。” “你们需要什么房间？” “两间大床房。” “一个双人间。” 林然和刘子纹异口同声。林然困惑地扭头看着刘子纹，问：“双人间。” 刘子纹装作没注意林然的目光，对酒店前台大叔说：“一个双人间。谢谢！” “200元一晚。你们住几晚？” 中年人像是根本没发现林然和刘子纹的怪异之处，冷漠得像机器一样处理着。 “一晚。” 刘子纹坚定地回答。明天一早，她就要赶着去父母家。在这样混乱的时间，能够得到父母的安慰，是多么的幸福。林然摸出两百递给中年人。 两百房费就算在停电前也不算太贵。 只是因为停电的影响，林然身上的现金寥寥无几。林然想着等会出去取点钱。念及于此，林然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大叔，你们这儿为什么没有停电？” 中年人眨眨眼：“我们应该停电吗？” “其他地方都停电了！” “那只是片区停电，”中年人说，“我们刚好是不停电的地方。” 片区停电。 这个词像是一个新鲜词汇进入林然的世界。他完全没想过，自己所在的区县，停电只是偶然。其他很多地方，还正常的生活着。 也就是说，没受到妖族和亡灵的侵扰。 领了房卡，两人乘电梯上二楼。他们的房间在223，位于二楼的尽头。走过长长阴暗的走廊，两人什么声音都没听到。 刘子纹说：“这里的隔音效果真好。就像都没住人一样！” 林然看着一个个漆黑的房间，说：“也许真的没住人。” “没住人？这么大的旅店，不可能吧？” “有什么不可能。一路上，你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奇怪的地方？” 刘子纹刷卡，滴答，门开了。房间一片黑暗，像一头等待猎物进入的野兽。刘子纹不自觉打了个冷战。夏天，她还穿着那套薄薄的白色吊带，清凉而可爱。 林然拿过卡，放进取电盒子。 光线洒下，照亮整个房间。两张床雪白的被子干净整洁。 林然走到屋内坐下，继续方才的话题：“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个镇只有我们一辆车在路上开！” 刘子纹歪头想了想：“这倒是的。也许，大家都早早睡了？” “他们又没停电，睡这么早干什么？” “你的意思……” “这个镇子有古怪。” 刘子纹感觉背后一阵冷风吹过。她回过头，空空如也。刘子纹关上门，将自己与外界隔绝。“不就是没车吗，你不要想太多。” “我在想，会不会是这样：妖族特地制造了这样一个还有电的地方，吸引我们前来。就像用灯光吸引飞蛾！其实，整个小镇都是骗局，从人，到房子，都只是妖族制造出的幻象。我们所看到的灯光，不过是虚假的妖术！你有没有有看过，那种半夜进入豪宅畅饮，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身处荒郊野外的故事。” “……你不要再说了。”刘子纹环抱双肩，“我想先洗个澡。反正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这个小镇的古怪和我们没关系！” “你有没有听过，浴室——” “你别说了！” 刘子纹一个激灵，寒流涌遍全身。让林然再说下去，她害怕自己没勇气去洗澡。可林然不说了，刘子纹却停不住自己的联想，浴室的镜中女鬼，淋浴头滴下的鲜血，墙壁中的长发和指甲……刘子纹摇摇头，试图甩开这些念头。这世上没有鬼，鬼都是骗人的。刘子纹试图催眠自己，然后她又想到了妖族和食尸鬼。 “你哪儿是推理小说作者，你是恐怖小说作者吧！”刘子纹埋怨，“算了，今晚不洗澡了。再将就一下！” “是吗。我友情提示一下，也许你爸妈家也停电了。你到了也洗不了澡。下面那大叔说，停电是片区停电。你也不能保证你爸妈是没停电的片区！” “你真是讨厌！早知道我就不和你一个房间了！” “你想和我一个房间不是因为一个人害怕？”林然耸耸肩站起来，“你别怕，就算有鬼，也是明晃晃跑出来杀人那种，不会是从镜子里出来的。我出去找个自助取款机取点钱，你自己洗着。” “友情提示，除了我，不要给任何人开门！” “好！” 刘子纹根本没注意林然说什么。uu看书 wwuukans 林然摆摆手，开门离开。 刘子纹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等心情平静下来。这房间灯光这么亮，浴室里也不是没有灯，她害怕什么？刘子纹咬牙，进了浴室，关上门。 不得不说，洗澡真是一种享受。 温热的水从头淋下来，舒适的感觉很快让刘子纹放松，什么女鬼和长发，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刘子纹仔仔细细将几日的疲倦洗净。现在只要再躺到床上，刘子纹就会彻底遗忘这几天的压抑和紧迫。 刘子纹开门出了浴室。 房间里细嗦响动。 “林然？”刘子纹低声喊，“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没有回答。 “林然？” 依旧没有回答。 刘子纹皱眉，左右看看。用毛巾包裹着头发，进了房间。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林然坐过的地方，有印出的痕迹。 刘子纹确定自己听到了响动。 可房间里却没有人影。 刘子纹走到窗户旁，微微拉开窗帘。后方是一个很深的巷子，一眼看去弯弯绕绕。巷子里堆满杂物，显得越发阴暗冗杂。 窗外同样没有任何痕迹。 就在这时，房门外响起脚步声。 刘子纹倏忽回头，盯着房门。 “这个旅店隔音效果真好，就像没住人一样。” “也许真的没住人。” 说完，门外的人继续向前走去。 刘子纹站在原地，只觉脸皮发麻。如果她没有记错，他们所在的房间，223位于走廊的尽头。 【二十二】是林然吗? 刘子纹一步步靠近房门。 她很想喊，喉咙却干涩得像被堵住。 门外寂静无声，没有脚步声，也没了交谈的声音。刘子纹这才想起，那句对话的内容与她和林然的对话完全相同，只是声音不一样。 一股寒流从刘子纹后背穿过。 刘子纹手搭在门把上，冰凉的门把冷得像被冰冻过。有一种强烈的欲望，驱使刘子纹打开门，看看门外的情况。 “除了我，不要给任何人开门！” 林然的话突兀的出现在刘子纹脑中。 她的手一下停住。 咚咚，咚咚。 刘子纹屏住呼吸，缓缓靠近木门，剧烈的心脏跳动从耳廓传进脑中。刘子纹屏气凝神，想要从门外听到一丝一毫的动静，哪怕一点点的动静，也可以为她判断门外情况提供信息。 与自己完全相同的说话内容。 走到尽头消失的客人。 刘子纹无法想象门外到底什么情况。 她终于靠上木门。 突然，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骤然的轰鸣，透过刘子纹紧贴门上的耳朵，穿透她的脑子。刘子纹只觉得脑袋里炸了一个鞭炮，嗡嗡作响。 ‘砰、砰、砰’ 敲门声再次响起。 “刘子纹，开门！你还在洗澡呢？” 刘子纹抓住门把，深吸了一口气。她想到过门外不是林然，而是某种未知生物伪装成林然，想要骗她开门。但如果真是林然呢…… 刘子纹没得选。 大门打开，林然走进来，提着两个塑料袋的东西，是方便面和零食。 林然困惑地看着如临大敌的刘子纹：“怎么了？” “没什么。” 刘子纹不想暴露自己的软弱，断然说。 “真的没什么吗？”林然在床边坐下，丢下两桶泡面和一些零食，“你要不要吃点东西。今晚发生这么多事，你应该饿了吧？” 说真的，刘子纹是有点饿了。 刘子纹不客气地撕掉包装，用热水泡好泡面。 “外面什么情况？” 房间内白色的灯光和林然的回归，给刘子纹带来不少安慰。她问什么情况的意思，是想知道这个小镇到底怎么回事儿。 林然明白刘子纹想知道的内容，说：“情况挺乐观。这个小镇完全没受到停电的影响，也没有发现妖族的踪迹。只是没办法排除这一切都是幻象——” 林然沉吟片刻。 “我在镇子里走了走，好几家杂货店都开着。情况也很正常，没有遇到抢购和打劫的。atm也在正常运行，我把卡里的钱全取了出来。就是路上的人很少，一辆跑的车都没有。或许真的是地域不同，这个镇子的人喜欢早早睡觉。” 刘子纹很快就恰了一半泡面，问：“那你有没有打听这儿是哪儿？” “我问了，小超市老板说，这里是枫溪区的一个镇子。离你父母家，晓月区只有三十分钟车程。明天一早我们就能到。” 林然在温江市生活了很多年，也没听过矶石镇这个名字。但也没有什么理由，他必须知道另外一个区县的信息。 “哦。” 刘子纹点头。 一想到明天就能见到父母，刘子纹心里充满欢喜。 “对了，你在房间里没遇到什么事情吧？”林然掀开泡面盖子，随口一问。 “嗯……” 刘子纹想了想，还是决定和盘托出。就算别林然嘲笑胆小过度，出现幻觉，也比藏在心里安心。刘子纹将自己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林然。 林然只吃了一口泡面，就停下认真听刘子纹说话。 听到刘子纹说门外有他们相同的对话传来，林然摩挲着下巴说：“那也许是一个小型的录音机。录下了我们的对话，然后放出来的时候，被机器扭曲了音调。” “录音机。谁会这么做？” “我倒是有一个人选。我一直觉得这老板有问题，”林然一本正经地说，“我上来的时候，没看到旅店老板。我倒很好奇他跑到哪儿去了！” 刘子纹对此没做评价，她不知道林然为什么对旅店老板抱着隔阂。 “说不定，现在他就在隔壁听我们说话。”林然说。 “你想太多了。” “但愿吧。反正我们也只睡一晚，等会我把门反锁，然后拆根椅子腿防身。” 林然吃完泡面，一抹额头上的热汗，脱掉外衣，露出结实的肌肉。这些天，洗髓丹和淬体术的双重作用，改善了林然原本不佳的身体状况。 也没管刘子纹，林然进入淋浴间，打开水哗哗冲洗一天的疲倦。 刘子纹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想到要把门反锁，走到门边。 门下夹着一张笔记本纸。 刘子纹见过递小卡片的，这还是第一次见递笔记本纸。她捡起纸，一拉，门外似乎有另一个人抓着纸。刘子纹本能地又拉了一下，对方松手了。 空白的笔记本纸上，用记号笔大大的写了一个字。 “逃！” 刘子纹探头出去看了看，没看到人影。 回到笔记本纸上，字迹很潦草，一字一笔都不标准，显然没练过。巧的事情，这样的字迹刘子纹今天才见过。在整理林然的书桌时，翻开的笔记本上，很多这样的涂鸦。刘子纹出于好奇，仔细观摩过。 一个诡异的念头从刘子纹心底升起。 这张纸是林然写的。 刘子纹侧头看向淋浴间，u看书 .ukashu 目光像是要穿墙而过，看到里面的林然。 林然在淋浴间里，不可能写这条讯息。而这条讯息又非常像林然的字迹。 “也许，是我判断错了？”刘子纹纳闷，“如果是另外的人，告诉我们逃，这个人是什么人？写这张纸条又是什么意思？” 刘子纹关上门，合门的清响吓了她一跳。 刘子纹突然想起，之前她贴在门上听门外动静，一点声音也没有。如果林然从另一边走廊过来，她不可能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林然提着塑料袋，摩擦的声音，咔擦的响动声，都是无法避免的。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林然一直站在门外。 为什么？ 刘子纹感觉额头痒痒的，擦了一下，已是一头冷汗。屋内正在洗澡的人，真的是林然吗？刘子纹将手中笔记本纸，一点一点折皱，揉成一团，捏在手心。 刘子纹一步步小心靠近淋浴间。 透过磨砂玻璃，能看到林然的身体轮廓。 一团模糊不清的黑影，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只吊死鬼。 刘子纹不确定屋内的东西是什么，只有一点毫无疑问：那不可能是人！ 刘子纹紧咬嘴唇，不让自己叫出来。她小心翼翼挪到门边，再一次打开房门。门外的冷风呼呼灌进来，停在刘子纹耳中就像暴雨将至前的风灌进楼房。 刘子纹探出半个身子。 “刘子纹，你在哪儿！” 一声呼唤打破房间的宁静。林然从淋浴间出来，一边擦头，一边大声喊道。 【二十三】地下仓库 “我在这儿。”刘子纹回答，喉咙干涩异常。 “呼，我还以为你被妖怪抓走了。” 林然笑嘻嘻地走出淋浴间，表情很高兴。他摸搓着身上的肌肉，感受着从未有过的力量感，有种难言的满足。 但看在刘子纹眼里，这一幕分外怪异。 林然的举动，就像在熟悉自己的身体。因为不熟悉，所以需要摸索和试探。 刘子纹警惕地盯着林然，在林然回过身来的一瞬间，露出不失礼貌的笑容： “我想出去一下。” “嗯？干什么？” “那个…有些不方便说……”刘子纹低下头，姿态扭捏。 林然一下明白过来：“大姨妈来了？” 刘子纹顿了两秒，点头。她原本想说自己还没吃饱，想下去买点吃的。没想到林然给了她一个更可靠、更无法拒绝的理由。 “唔。那我陪你下去吧！”林然作势穿上外衣。 “不用了，不用了！”刘子纹连忙摆手，“这小镇不是很正常吗？你都洗了澡，就不用陪我下去了！” “行吧，那你小心点。现在的夜晚，已经不属于人类。” “嗯。” 刘子纹退出房间，关上门。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再次加速。 暂时安全了，但这个假林然随时会追出来。 夜色朦胧，月光轻盈。走廊的灯光仅能照亮地面毛毯，映出扭曲的阴影。 刘子纹小心翼翼穿过回廊，左手边出现楼梯。 刘子纹想了想，直接从楼梯下去。一来，这样可以避开可能追出来的假林然。二来，在几天没电的生活后，刘子纹不想把自己关进那个封闭的铁箱子。 楼梯越往下走，光线越昏暗。刘子纹突然想起自己该给手机充一下电，没想到匆忙之间忘了。 或许，也是因为她觉得还有一晚可以利用。 走到楼梯尽头，下方的道路彻底看不见。 后方，有走廊灯微弱的亮光。 但刘子纹不想回去。 前方，是一片无尽的黑暗。 这个时候，跳出一只食尸鬼，刘子纹都不会害怕。 但无尽的黑暗，是人类永恒的梦魇。 刘子纹扶着墙，小心翼翼一点点向前挪。 黑暗中寂静无声，角落里，总让人以为有个阴影蹲着。 不知道从身后，还是脚下，某个视线不及的地方，会突然窜出某个未知的东西，扑向自己。 刘子纹的呼吸逐渐加粗。 刘子纹回过头，后方也陷入一片黑暗。 是不是该回去？ 可房间里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真的林然又去哪儿了？他为什么不直接进屋，而是选择递进一张纸？ 又或者，房间里的林然是真的。是另外有人试图恐吓刘子纹离开房间，才送上了逃字。 刘子纹倏忽回头，一阵冷风从她身旁刮过。 不论怎么样，刘子纹没有勇气去验证林然的真假。 刘子纹转过拐角，一道隐晦的明光出现。那是一扇虚掩着的门，光亮从门缝透出来。 毫无疑问，那是大厅的灯光。只有大厅的灯光，才会那么亮，那么充盈。 刘子纹加快步伐，走过去，拉开门。 “会不会撞到正下楼的假林然？” 一个念头从刘子纹脑中飘过。 因此而生的恐惧，将刘子纹攥在原地。 念头离开，眼前的场景渐渐浮现。 这里不是大厅。 而是某处仓库。充盈的灯光来自墙上四盏日光灯。 仓库装修很简陋，只简单的涂了腻子。没有窗户，空气浑浊恶臭。地上铺着席子，靠近角落还有几床肮脏的毛毯。 毛毯上，是三个用铁链子拴住脖子的女人。 女人听到响动，抬起头来，看到刘子纹，目光诧异。 “你们是什么人？” 刘子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 地下仓库，肮脏的被子，三个被栓起来的女人。 她只在小说中看到过，可这是活生生的现实啊！ 听到刘子纹的问题，三个女人都紧咬嘴唇。最左侧的短发女人低下头，抓挠自己的指甲。 中间的女人惊异而怜悯的看着刘子纹。 最右侧的是个长发漂亮姑娘，身材和脸蛋都属一流。 不安，惶恐，纠结，各种情绪轮番在她脸上浮现，使她的漂亮脸蛋阴晴不定。 最终，长发美人下定决心般，大声说：“快逃！” 快逃！ 被囚禁的女人开口第一句竟是这个。 刘子纹没反应过来。 “快逃！”长发美女又重复了一遍。 形势紧迫，不允许她多做解释。 刘子纹顿了两秒，出于恐惧，本能地想要逃走。 但她的身体却走向三个女人。 刘子纹试图解开拴在长发美女脖子上的项圈。她用力拉扯，扣咬橡皮带子，徒劳无功。 这时，刘子纹注意到长发美女的脸色变得恐惧。 顺着长发美女的目光，刘子纹缓缓回头。 门在吱嘎声种打开，一个胖胖的，秃顶的身影走进仓库。 是旅店老板，那个中年男人。 刘子纹舔了舔嘴唇，紧张得说不出一个字。 中年男人垂下眼睑瞟了刘子纹一眼，像没看到她一般，径直走向最左侧的女人，暴力地抓住女人下巴，亲吻女人的脸蛋。 刘子纹呆呆地看着，三秒后才反应过来。 “放开她！” 声音很大，但不够硬气。 刘子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恐惧。 中年男人像没听到刘子纹的话，继续着自己的举动。 “我让你放开她！”刘子纹大喊，扑向中年男人，一拳砸去。 刘子纹吃了洗髓丹，身体素质今非昔比。这就算是一块厚木板，这一拳下去也会砸出窟窿。 中年男子恍若未觉，不闪不避。 刘子纹这一拳结实命中。 触感像砸到了石头。 刘子纹拳头传来骨折般的疼痛感，而中年男人动也没动，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无足轻重。 “去死！滚！去死！” 刘子纹的拳头如狂风暴雨砸向男人后背。 短短三四秒，刘子纹就出了二三十拳。 终于，中年男人像反应过来一般，顺手一耳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刘子纹扇飞出去。 刘子纹重重撞到墙上，过了十几秒，跌跌撞撞爬起来，眼中满是恐惧。 她完全没看清男人出手，而男人的力量，也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这个小镇不像它表现出的那么平静。 至少，这个旅店老板不是普通人。 “快逃！” 刘子纹终于明白长发美女的警告。uu看书 ww.uukanshu.cm 这个旅店老板，借助来往客人众多的便利，挑选出美貌的女人，将之奴隶成自己的玩物。 一想到被狗链子拴住，丢在肮脏的被子上的悲惨遭遇，刘子纹就忍不住颤抖。 刘子纹转身逃向门外。 旅店老板露轻蔑的笑容。他任由刘子纹跑出五六步，才迈开自己的腿。 旅店老板倏忽化作幻影，追上刘子纹，抓住刘子纹脖子，将之狠狠摔在地上。 这一次，刘子纹花好几分钟，才恢复过来。 中年男人一脸满足和愉快地站在她身旁。 看着这张普通的脸，刘子纹明白过来：对方在欲擒故纵。 “是你在门外放录音？” 话很简洁，但该懂的人都能懂。 旅店老板挑眉，诧异地说：“你比我想的聪明！” 这是林然的推测，刘子纹想，但他们俩都低估了这个世界的恶意，把这当做了假想。 “那，纸也是你放的？” “什么纸？” 刘子纹死死盯住中年男人的脸。她挣扎着挪到墙角。从中年男人的表情看，他没有撒谎。 他也没必要撒谎。 现在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就在这时，一道刺耳的铃声在仓库响起。 旅店老板抬头看着顶上，目光像是穿透了这层水泥板。 “烦人。”旅店老板嘟囔，穿好衣服，朝外走去。 刘子纹被丢在了原地，连捆绑也没有。 对方是真的不担心她逃跑。刘子纹想到。 【二十四】高远再现 刘子纹抠住墙面，爬起来。 “你逃不出去。”中间的女人说。这女人体态微胖，肉肉的性感。 “他会把你抓回来。”长发美女说，“狠狠打你。” “然后狠狠的操你一顿。”短发女孩不乏恶意地说。 一想到自己将面对的生活和困境，刘子纹轻蔑地吐了一口口水。 她借此掩饰自己的不安，和不甘。 “我叫刘子纹，你叫什么名字？” 刘子纹对长发美女说。 “静茹。张静茹。”长发美女很腼腆。 “刚才谢谢你的提醒。” 刘子纹站直身子，每一寸肌肉都像要被撕裂，每一寸骨骼都像布满了裂纹，即将破碎。 中年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她必须抓紧每一分每一秒。 刘子纹一步步挪向仓库门。 后方传来讥笑声。这几个女人也一定逃过，但一次又一次被抓回来，击溃了她们的心理防线。 与其白挨一顿打，不如默默忍受。 “但我不想这样。我宁愿死！” 刘子纹咬紧牙关，她离门很近了。 仓库门缓缓打开。 刘子纹只觉脸皮紧绷，心里咬住的一口气瞬间泄光。其他三个女人盯着敞开的门，有期待有不安。 门彻底开了。 林然站在门边。 他依旧是之前的打扮，黑色短袖，牛仔裤，乱糟糟的头发，完全不像洗过澡的样子。 “快走！”林然说，“乘那家伙在楼上被缠住。” “是你放的纸？”刘子纹指的写着逃字的笔记本。 “嗯。” “你为什么不直接进来。” “详细的我以后再告诉你。”林然再次重复，“时间来不及了！” 林然抓住刘子纹的手。这个习惯的动作，让刘子纹相信了林然的身份。 这是真林然。 但刘子纹从林然手中挣脱。 “我不能走。”她指向屋内的三个女人。 林然一下就明白了。 他打开门，就看到仓库里的三个女人，大致明白了发生的事情。 刘子纹没说，但意思表达的很明确：她想救人。 在之前，刘子纹只想自己逃离这悲惨绝望的命运。 但在看到林然后，刘子纹一下有了主心骨，心里有了底气。 “我打不过他！”林然说。他看向刘子纹，目光表达的意味很明确：如果留下来，他们也会落入旅店老板之手。 “你和他动过手？”刘子纹向内走去。得益于洗髓丹的功效，短短一分钟，刘子纹的身体恢复许多。 林然抿紧嘴唇。他在取完钱回旅店时，正好遇到了在门外趴着的旅店老板。他正想问老板在干什么。这时，另一个林然从另一边出现。旅店老板被吓走，假林然进了房间。 他没有和旅店老板动过手。他只是直觉地感到畏怯。黑暗中，旅店老板所透出的阴森恐怖的气息，就足以令人不安。 不过，这可以成为退缩的理由？ 林然没底气这么想。 林然走到刘子纹前边，跪到短发女人身边。他一手抓住皮项圈，一手抓住链子，用力拉扯。 林然经过淬体术的锻炼，力量比刘子纹大了好几倍。 皮筋在他的拉扯下，逐渐变形，趋于断裂。 短发女孩看着林然，美丽的褐色眼眸带着纯净的好奇和困惑。她想知道这个男人能否撕碎困住她的枷锁。她更好奇，这样做有没有用？ 一个枷锁断裂，还会有另一个枷锁戴在她脖子上。 有时候，心上的枷锁比有形的枷锁更难破坏。 林然不知道短发女孩的想法。他用尽全力，绷紧身体没一处肌肉，看着项圈一点点裂开。最终啪嗒裂成两半。 “这项圈什么材质的？要是做成皮包，一百年都不会坏？” 林然咂咂嘴，挪到正中的丰满女人身边。 刘子纹还在为静茹脖子上的铁项圈挣扎。与其他两人不同，静茹因为多次试图逃跑，项圈全是铁做的。 用力弯折铁圈还算容易，但硬生生扯断，难度太高。 这时，短发女孩甩甩胳膊，摸着自己突然空荡荡的脖子站起来，说：“我知道钥匙在哪儿。” 林然和刘子纹倏忽转头盯着她。 林然心中已经骂开了街。 大姐，有钥匙你不早说？害我差点勒断手给你扯断？ “在哪儿？” “门边！”短发女孩说，“钥匙在门外的挂钩上。” 旅店老板根本不害怕她们逃走，也没掩饰钥匙的欲望。 林然无语地看了短发女孩一眼，出门取了钥匙回来，打开剩下两人的项圈。 “走吧。”林然说。 刘子纹抬头看着上方，困惑地自言自语：怎么还没回来。 下方的三人不知道上面发生的事情。 林然按响前台铃，吸引旅店老板上楼，自己偷偷溜下地下室。 而旅店老板上来，正好撞到下楼的假林然。假林然一口咬定旅店老板抓走了刘子纹。双方一言不合，打了起来。 所以，旅店老板才长时间未归。 林然带着四个妹子，从楼道偷偷溜上一楼，正好看到假林然和旅店老板战斗的结尾： 大厅内已是一片混乱。沙发被撕成碎片，像是五月的柳絮，一团一团。 前台裂成木块，挂在顶上的灯掉落一地玻璃渣。 二十几个辅助灯，只有两三个奄奄一息地亮着。 假林然站在中心，气喘吁吁。 “很好，你让我意识到自己的不足。”假林然说。他侧过头，只见一半的脸被毁，像烧焦的碳。 旅店老板被他踩在脚下，已经没有进的气。 “为了奖赏你，我会让你我和融为一体！” 假林然说着，身体逐渐幻化成虚影。影子越来越长，迷迷糊糊，变成一张大嘴，将旅店老板整个吞下，连根头发丝也没剩下。 躲在楼梯后的几个姑娘，何曾见过这般怪异渗人的场景，只能狠狠咬住自己的手腕，才勉强不叫出声。 真林然躲在阴影中，深受震撼。 从残局，就能看出双方的战斗有多激烈。 能够直接撕碎沙发的力量，多半也能撕裂人体。 林然自问在这样的战斗强度中，根本无法生还。 或许在对方第一脚将他踹到墙上，他就再也爬不起来。 “必须要变得更强才行！这个世界发生了变化。” 林然暗自握紧拳头。 昏暗的灯光下，假林然逐渐恢复人形。模模糊糊，影影绰绰，能分辨出那东西的轮廓。 林然和刘子纹都大吃一惊。因为那个人他们俩认识。 高远。 林然以为他在警察局一战中，已经以身殉职了。 不知道是有什么样的奇遇，高远才会变得这样强大……而邪恶。 高远抬头，凝望着虚空许久，像是在消化自己肚中的东西。 最后，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开旅店。 林然一行四人这才敢出来。 “终于解脱了。” 短发女孩说。从她的表情看不到半点释然，只有咬牙切齿的痛恨。 “你们准备怎么办？”刘子纹问。 “我被这变态抓来三天，亲朋好友应该都很担心。我想先回去给他们报平安。”张静茹说。 “也好，”林然点头，“对了。你们知不知道，现在温江市大面积停电，还出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你们路上小心点。” “停电了？”三人面面相觑。看脸色，没把这当做一回事儿。 停电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不过提到奇奇怪怪的东西，几人又想到方才那一幕。 高远被毁掉的扭曲的脸，吞噬尸体的幻影…… 张静茹撑着墙壁开始呕吐。 “你们今晚还可以在这儿过一夜。明天再出发！”林然看向刘子纹，“我们必须现在走！免得高远找回来！” 高远伪装成林然的目的未明，留在这里太过危险。uu看书 .uukansh “好。”刘子纹点头，跟林然走出旅店。 “系统消息，您已成功收集‘气功师’的基因序列。获得生物点一点。” “系统消息，商店新增物品，‘混元掌’。兑换需100生物点。” 突然出现的系统消息，吓了林然一跳。 脑海中，生物图鉴展开，落到人类的一页，向后出现一根分支。 武道系：气功师。 林然之前的生物点在购买淬体术时用得七七八八，如今还剩下13点，远远不够购买混元掌。林然只能眼馋的看看……气功师，不知道是什么。 旅店外，阴云密布，看上去要下大雨。 林然眯着眼，看向天边。一团浓重的黑雾出现。 渐渐的，黑雾越来越密，越来越明显浓重。 林然脸色大变。 那根本不是黑雾，而是黑爪的群落。林然明白过来，高远为什么急匆匆离开。高远多半是感应到了黑爪。 “快跑！”林然声嘶力竭喊。 林然抓住刘子纹，跑到停车场，发现自己的破福特被人开走了。 林然心急如焚，一拳打碎另一辆车的窗玻璃，爬上去。 一顿操作猛如虎，林然发现车辆没法发动。 没油了！ 第二辆，第三辆……黑雾越来越近，眼看着都能在黑暗中看到亡灵透着寒意的空洞目光。 “跑吧！” 林然知道不能再耽搁，大吼一声，拉着刘子纹背对黑爪逃窜。 另一边，三女出了旅店，不明所以地跟着林然逃跑。 【二十五】来啊，怪物 黑爪如潮水，沿着道路涌来，撕裂一切触碰到的东西。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微胖女人大声问。 在经过几分钟逃命后，林然和刘子纹还很正常。三个女人已上气不接下气。 张静茹的长发贴在额头上，散乱如杂草。 “那是什么东西？”张静茹撑着膝盖，问。 “别问了，快跑！” 林然回过头，看了一眼快速逼近的黑潮。 没了汽车，人能不能跑赢黑爪，这是一个问题。 离开旅店，几人一路狼奔豕突，拐过好几个街角，跑上一段上坡。回过头，已看不到黑爪的身影。 短发女孩蹲在地上，大口喘气：“不跑了，不跑了！说什么也不跑了！” 林然停下，说：“快起来！亡灵速度很快，马上就会追来！” 张静茹三女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利用呼吸回复体力。 短发女孩仰头，露出悲伤痛苦的笑容。 “反正以后被人知道，也没办法活下去。与其让人指指点点，不如这么死了好！真的，活着太累了！” 林然很快反应过来，短发女孩说的是，她被中年男人侵犯的事情，被别人知道，会嘲讽讥笑她。 林然双手叉腰。 这样的事情，不是他能够解决的。 法不责众。林然无力改变这种现状…但世界可以。 林然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你可能不知道，已经世界末日了！” 明亮的灯光逐渐熄灭，成排的房屋传来打砸和人类尖叫怒骂的声音。这一幕看上去，不像世界末日，更像战乱。 短发女孩表情微变。 世界末日了，谁还有心情关心你的贞操问题？ “跑吧！” 林然大声吼。后方，黑爪的声音无限的接近。 林然能感受到心里的悸动。他想丢下这三个普通女人，转身逃跑。 但身为男人的荣誉不允许他这么做。 因为短发女孩一耽搁，黑爪已经追上来。几人经过休整，体力恢复了一部分。但长跑过的人都知道，一旦放松身体，想要再次动起来很困难。 几人这才意识到，黑爪的速度到底有多快。 “这边！跟我来！”林然带着四女冲上爬坡上坎的小巷子。 林然抱起跑在最后的张静茹。这妹子平时缺乏锻炼，已经彻底掉队了。只是硬咬着牙，不愿说出来。 四周光线昏暗，道路也变得越发曲折。 林然能听到后方黑爪吱吱呀呀追捕和交流的声音。 快点！快点！ 林然暗自对自己说。 刘子纹扶着短发女孩，林然抓住微胖女人的腋下，活像两坨巨大的杂物堆。 如果只有林然和刘子纹，他们俩或许能逃过黑爪的追捕。但带上三个普通人，这件事情变得毫无可能。 林然将张静茹放在地上，对刘子纹说：“你们继续向前跑！不要回头！” 刘子纹问：“那你呢？” “我留下来，挡住黑爪！” “……” 听到这句话，四女表情都有些动容。 “别想太多！时间就是生命，你们别磨蹭了！我会活着回来的！” 林然拿过堆在墙角的木材，咔擦掰成两段。 “多保重！” 刘子纹下定决心，拉起张静茹，朝更上方逃去。 就算是刘子纹，要同时扶持两人快速奔跑，也并不轻松。 林然深吸了一口气，转身面向漆黑的巷子。 林然知道自己很可能挡不住黑爪。 但如果再选一次，他同样不会抛下这几个女人。 也许再过几年，他会变成一个为了生存不择手段的怪物。但现在，他还是一个拥有荣誉感的人，并为此感到自豪。 虽然这种荣誉感，可能会杀了他…… 黑爪从下方涌上来。 没有林然想的那么多。 黑爪进入矶石镇后，分散进攻小镇各处，数量大为减少。冲向林然的，只有十几只。 林然挥动木棒，狠狠击飞第一只黑爪。 这种怪物像是一只长了腿和手爪的篮球，硕大的脑袋和修长的爪子格外吸引人。 林然一棍挥去，就像击中篮球，黑爪径直倒飞出去。 这还是林然在淬体后第一次战斗，没想到力量又增加了这么多。 黑爪前赴后继扑来。 林然左右开弓，击飞靠在最前的两只。 黑爪似完全没有恐惧，看着同伴身子瞬间被撕成碎块，也没反应。四下扑向林然，大口撕咬，爪击林然。 林然吃痛，厉声怒吼，甩开黑爪，向后退了几步。 林然不敢回头，看不到刘子纹她们跑出了多远。他也不敢撤退，以黑爪的速度，很快就会追上他们。 “来啊！怪物！” 林然大吼，狠狠一棍敲在黑爪脑袋上。 硕大无朋的脑袋瞬间炸裂，连带着林然手中的木棍碎成木屑。 林然抓起另一边的木棍，反手击飞另一侧的黑爪。 只见小巷子中，幻影与残影并存，风声呼啸不断。 林然越战越勇，渐渐地忘记了要撤退。直到将所有黑爪消灭，才无力倒下。 林然不知道自己受了多少处伤。 他挪到墙角，捂住伤口。 生物图鉴里写黑爪的资料，黑爪的爪子里附带溶血血清，会让血小板无法聚集，伤口流血不止。越是休息，越是虚弱。 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有其他黑爪冲上来。 林然爬起来，一步一步向上走去。 “系统消息，您通过击杀‘黑爪’获得物品，黑爪。系统商店开始售卖黑爪，u看书 .uuanshucm需要生物点30点。” 林然点进去瞟了一眼，黑爪可以入药，磨成粉对治疗伤势有奇效。此外可以作为武器材料，附带撕裂效果，造成的伤口不能自动愈合。 算起来，最近生物图鉴的商店里多了不少东西，只是暂时还派不上用场。 林然向上走了一段路，出现了好几次分道。林然彻底失去了刘子纹几人的踪迹。 也不知道她们逃掉没有，有没有遇到别的黑爪。 也不知道该到哪儿去找她们…… 林然默默为几个妹子祈祷。就算找到她们，下一步也不知道该去哪儿。世界之大，竟无处容身，好像全世界都已经被亡灵和妖族占领。 林然想起大神烟雨江南书封上的一句话： 当欲望失去了枷锁，便没了向前的路。 左边是地狱，右边也是地狱。 现在就到了这种“左边地狱，右边地狱”的境地。 林然握紧木棒。不过，如果需要，他就要硬生生从这尸山血海里杀出一条路，给自己和身边的人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林然心中，豪气顿生，不知不觉加快脚步，想要快点找到刘子纹和张静茹几人。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砰的一声砸进地面，落到林然面前。 林然举起木棍，身子紧绷。 黑影逐渐在黑暗中显露轮廓，是一具肮脏的、布满伤口和凹凸不平的疤痕的身体。 高远缓缓回过头，冲林然咧嘴一笑，说：“终于抓住你了！” 高远的一只手，提着奄奄一息的刘子纹。 【二十六】明亮之夜 “她们…她们都死了……”刘子纹抬起头，目光涣散。 高远目光瞟过林然，又停在远处，不可置否。那三个女人姿色不错，但不如刘子纹有价值。 高远扼住刘子纹的脑袋，附耳低语：“我没让你张嘴，别说话，好吗？” 林然身子微微颤抖。 他见到高远和旅店老板的战斗，深知自己不是高远的对手。 而另一方面，他险些身死，才让那三个女人逃脱。她们却死在高远手中，林然无奈而愤怒。 “放开她！”林然冲高远吼道。 “嗯？” 高远挑眉，拿起刘子纹一只手，放在掌心，细细观赏。刘子纹的手小巧、瘦削，骨骼清晰。 高远抓住其中一根手指，用力一折。 “啊！——” 刘子纹仰头惨叫，声音完全掩盖了骨节折断的声音。 林然握住木棍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 “小心点，林然。”高远抓住刘子纹，像提着一只小鸡，“我只要一用力，这颗漂亮的小脑袋就会碎成烂西瓜。” “你想要什么？”林然问。 林然丢下手中木棍，以示自己没有威胁。 高远露出玩味的笑容，将刘子纹放下：“我要你身上的秘密！” 几天前，在派出所，高远就试图用毁灭证据来换取林然的秘密。 所谓秘密，自然是生物图鉴。 空气一时凝滞。打砸抢烧的声音从四下传来，却像与两人无关。所有纷扰都敏锐地避开了这个地方。 林然在迟疑。他不知道说出秘密的后果，也无法判断为了一个认识几天的陌生女人，交出自己赖以存活的隐秘是否值得。 “我能信你吗？”林然问，“我说了秘密，你也可能杀了我和刘子纹！如果这样，我说不说有什么区别？” “你没有和我讨价还价的资格，”高远说，“但我给你这个机会。只要你说出来，我就放了她。但你必须死，你懂的吧？” 林然明白。 就算林然交出秘密，只要他还活着，对高远的威胁就始终存在。 高远不可能放任林然成长。 “好！”林然一口答应下来，“一言为定。” “绝无虚言！” 刘子纹挣扎了两下，无法从高远手中挣脱。她竭力抬起头，说：“林然，你别信他！他就是个魔鬼！” “魔鬼，哈哈哈……”高远大笑。 “我身上有一个系统，它可以收集其他生物的基因序列，换取生物点来兑换物品。”林然平静地将自己的秘密和盘托出。 高远停止大笑，问：“可以兑换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东西会不断增加。”林然说，“现在我能够兑换增强体质的丹药和一些功法书。” 听到丹药，高远不屑一顾。看上去，高远对增强体质毫无兴趣。这说明了什么？ 但一听到功法书，高远的眼睛亮起来。这才是他真正需要的东西。 “什么样的功法书？” “你先放了子纹！”林然说，语气像说自己秘密一样平静沉稳。 林然的态度很明显，如果高远不照做，那高远就别想知道得更多。 高远摇摇头：“我本该说好的。但把系统从你身体剥离出来，需要几天时间。我放了她，难保你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但不是现在。” 高远身子突然化作虚影，贴近林然。在林然反应之前，将林然抓在手中。 一对巨大的肉翼从高远后背伸展。 高远一蹬地面，如青蛙般一跃而起，纵身跳过六层高的楼房，落在房顶。然后又向前一跃，跳向另一栋楼。 高远的翅膀只有助力和减弱坠势的功效，不能用作飞行。 不一会儿，三人出现在一个工厂内。 高远隐匿在树林中，将刘子纹和林然丢在地上，恶狠狠地警告： “别说话，要是坏了我的事！就算毁了系统，我也要杀了你们。” 一道黑色能量从高远手中流出，将林然和刘子纹包裹起来。 林然发现自己失去了移动能力，就像被绳子捆住一样。但同时这股带着扭曲和阴冷的能量，包裹了林然的伤口。 被黑爪伤害，无法自愈的伤口，一下止住了血。 “放心。在得到系统前，我是不会让你死的——” 高远看着小树林外，说，声音突兀的戛然而止。 林然抬起头，透过繁茂的灌木丛，他只能看到一大群移动的影子。 不知道多少人，正走进这个地方。 “终于来了。”高远看着鱼贯而入的黑衣人与跟在他们后方的妖族人，满意地说。 这是一座工厂的空地。为了城市文明建设，很多重工业和工厂纷纷外迁。这是其中之一，巨大的空地应该是过去堆放货物的地方。但看地上青苔和厚厚的尘土，已经很久没人来过。 黑衣一行十余人，走到空地边缘就停下。 后方的妖族人也停下来。 黑衣人的长袍兜帽将身子掩得严严实实，看不真切。后方的妖族着装各异，神色或多或少都透着兴奋，像是要见识什么奇观。 “大家都小心点！今晚形势很复杂！” 最前方的黑衣人脱下兜帽，露出一张朴实的中年人面孔。这人叫鹄皓，是这次行动的首领。 鹄皓这个名字，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有些奇怪。 “是。uu看书ww.uukansh祭司大人！”后方的人齐声回答。 “亡灵就要来了，张勋，你带人去拦截那些尸体。” “是！” 鹄皓身后的黑衣人点头，转身带着一批妖族离开空地。 “大家准备。” 鹄皓举起双手，对着漆黑的夜空露出虔诚的笑容。 “以圣皇之名，照亮天地！” “以圣皇之名，照亮天地！” “千古轮回，今日初始。” “千古轮回，今日初始。” 鹄皓大声说。 其余妖族随声附和。 几十人在空荡荡的工厂空地上，这么吼，很有气势。 “这要是放在一个月前，这些人今晚都要消失！”高远不乏嘲笑意味地点评道。 “但这个世界改变了。”林然趴在地上，心里默想。 浩然夜空。 一道亮光从天而降，撕裂漆黑的夜幕，将整个矶石镇照亮。 在黑暗中疯狂肆虐的亡灵们，像是暴露在阳光下的吸血鬼，纷纷痛苦嚎叫。 它们扭曲，翻滚，躲进房屋，试图逃避这从天而降的惩罚。 但光明无孔不入，细致入微。 痛苦的嚎叫声，持续不断，响彻夜晚。 就连匍匐在密林中的林然和刘子纹，也听得揪心不已。 “美妙的交响乐啊，请再弹奏一曲吧！” 高远摊开双手，露出沉浸享受的目光。 就像一场戏剧。 妖族在舞台表演，高远在幕后表演。 刘子纹看向高远，目光敌视而冷酷。 【二十七】雷鸟0觉 等到光芒散尽，一切重新归于安宁。 工厂的空地上，出现一个深坑。深坑原本就存在。四周以精炼钢铁铸成铁柱，深深嵌入地面。 深坑里匍匐着一只巨大的鸟型生物。 意识到外界发生变化，巨鸟拉下厚重的眼睑。 明亮的银色眼眸看向一侧的黑衣人和妖族。 巨鸟抖抖羽毛站起来，双腿又粗又长。 “嗷！——” 它仰天长啸，声音尖锐而响亮。 古怪的是，所有声音都在想外传递的过程中逐渐减弱，消失。就连站在坑边的妖族人也听不清。 伴随着长鸣的，是一阵剧烈的电闪雷鸣。这是只雷鸟千觉。 “这是？” 就连妖族也忍不住发出惊叹。 方才的光照，不知是出于必须，还是为了展示妖皇的无边法力。等到光亮彻底消失，众妖的注意力都被深坑和雷鸟千觉所吸引。 任谁也想不到，这空地竟是幻象。 隐匿在幻象之下的，是一只巨大无朋的鸟。 “祭司，这就是小镇的电力来源吗？” 鹄皓身后的黑衣人露出贪婪的表情。 “嗯。”鹄皓看着雷鸟千觉点点头。 那黑衣人随即动了，朝深坑走去。 鹄皓动动手指，一股无形的力量将黑衣人拉回。 鹄皓厉斥：“别乱动，蠢货！有防御结界！” 鹄皓脱下黑袍，信手一扔。 黑袍飘飘扬扬落向深坑，如折翼蝴蝶。 突然，黑袍不知撞上什么东西，刺啦一下，陡然出现剧烈的火光。 只一瞬之间，黑袍就被烧得连灰也没剩下。 更恐怖的大概是，那是突然炸鸣的电造成的效果。 方才的黑衣人脸色惨白，汗水涟涟，垂下的手臂不住颤抖。 “谢祭司救命之恩。” 鹄皓冷冷看了他一眼，说：“没有我的命令，不要乱动。” “是。”黑衣人不受控制，扑通跪下。 其后的黑衣和妖族，脸上都露出深以为然的警惕色。 “有点意思。”高远低声喃喃。他以为鹄皓会看着黑衣人去死，来警告其他人。“这样的妖族可真没意思。” 鹄皓越众而出，走到深坑旁。 雷鸟千觉拖着巨大的锁链转过身，目光冰冷，注视着鹄皓。 鹄皓脸色冷漠如雪，伸手放在空气中，像按在某个不存在的东西之上。 “破！” 鹄皓厉声大喝。 澎湃的妖力从他身体想外流淌，如滔滔不绝的江河涌向看不见的屏障。 就像洪水一次又一次冲击堤坝，妖力撞上结界，发出轰鸣和方圆数里都能看到的闪光。 雷鸟拉起眼睑，似笑非笑。 它狡黠地将自己的力量慢慢收回，一点点的，尽量不让电力溢出。 结界随之变弱了。 这个结界竟是用雷鸟千觉本身的力量作为能量来源。 雷鸟千觉越是用力想要突破结界，结界就越强大。 但这样的结界，可挡不住外来的强力。 鹄皓的妖力，如一根尖锐的长矛，捅刺圆盾。 在一下又一下的撞击下，结界轰然破碎。 雷鸟喜悦的一跃而起，想重获自由。 这时，捆缚它的铁链突然释放一道火焰，蔓延而上。将之拉回，狠狠扔向深坑。除了结界，雷鸟身上还有第二重限制。 四周，黑衣人和妖族原本聚精会神，看着鹄皓大展神通。突然爆发的力量波，向四周扩散，将他们吹得东倒西歪。 这力量相撞的余波，竟也恐怖如斯。 鹄皓掩面，任由余波如刀，从他脸上刮过。 就像破碎的玻璃，站在玻璃前，和隔了十几米的感受可不一样。凡是黑衣人和妖族承受的伤害，鹄皓都要多上几倍。 眼角余光，鹄皓看到一个人逐渐走来。 如果提前十几天，换在公园，所有人都会把这人当做休闲运动的普通老人。 鹄皓眼角微眯，心脏不觉缩紧。 老人走到坑边停下。他穿了一件白色八卦服，背着把三尺长铁剑。剑式古朴，向前可能推到汉代。 “什么人？”鹄皓冷声问。 原本渴望着逃离的雷鸟千觉，在老人走近后乖乖的趴在地底，就像一只挨骂后的狗。 老人满意地点头，捋了捋垂到胸前的胡须。 “鄙人莫离。”老人说，“尊下何人？” “原妖鹄皓。” “原妖——”老人细细品味着两个字，“好久没见过原妖了。”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离我们很遥远的地方。妖族和人族征战不休，后来灵气，林然称之“源流”的力量之源枯竭。人类走上科技侧，妖族固步自封，逐渐被人族吞噬。 两族融为一体。妖族血脉强盛的，诞生了今日的妖族人。人族血脉强盛的，成就了今日的人类。 在这种情形下，纯粹血脉的妖族或人族，都变得少之又少。 “我也有很多年没见过剑修。”鹄皓说。 “今日尊下见到了，”莫离取下背上的剑，“也该走了！” 莫离这话说得并不霸道，甚至还有几分饭后闲谈的意味。但语气却不容拒绝。 鹄皓大笑：“就凭你一个人？” “还有我手中的剑。” 莫离诚恳地回答。 剑在人在，剑存一切皆可。这就是剑修之道。 莫离随后拔剑了。 漆黑的长剑脱鞘而出，精烁的冷光闪过。剑出鞘，如龙腾空而起，气势一下压过在场所有人。uu看书 .uukanshu 直来直往。 鹄皓还未明说，莫离确定对方不会离开，便随即出剑。 这就是剑修的思维。 这一剑看似普通，但剑身上凝结着厚重的剑气。 鹄皓可以避开这一剑，但躲避意味着畏惧。他可以躲，但莫离随后狂风暴雨的攻击，会让他无法反击。 鹄皓握拳成爪，挥向莫离。 地面被爪劲一碰，出现数道深深的沟壑。石粉扬起，泥土化沙。 爪劲碰到剑锋，铿锵一声轻响，被无形中的剑气弹开。 鹄皓皱眉。这一下，他只是试探的进攻，但被人这么轻易的阻拦，还是令他惊讶。 鹄皓加重爪中妖力，数道旋风，在他身周凭空出现。 “三千鸦杀！破！” 黑暗中，仿佛打开了一道异世界的门，无数黑色乌鸦从中飞出，扑腾着翅膀朝莫离飞去，要将之撕碎。 这时，莫离已近至身前。狂暴的妖力余劲吹起莫离八卦服。迎面，似有海浪铺天盖地压来，威势十足。 莫离剑眉竖起，双目如炬，冷声喝到： “剑问天下。” 无形剑气借助黑铁剑，如溃堤洪流，想外涌动，撞上袭来的妖力。 锋利的剑刃，切开黑鸦群，又随即被后方的黑鸦填补。 莫离脸色不变，连进攻的速度也没有半分停滞。越来越盛大的剑气涌动，直接将他变成了一座剑的熔炉。 一剑之势，毁天灭地。 长剑破开鸦群，还未撞上鹄皓，鹄皓已如破碎衣袂，倒飞出去。 【二十八】苍生何辜 莫离击败了对手，脸上却看不出喜色。 鹄皓倒飞，重重摔在地上，在地面划出数米长的沟壑。 方才还不可一世的妖族祭司，竟连莫离一剑都没能挡住。 莫离提剑靠近，步步向前，妖族步步后退。 “好强啊！”高远咂咂嘴，“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地方，还有这么厉害的角色！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林，古人诚不欺我。” 言语间，对莫离十分忌惮。 莫离还未走到浅坑，一道黑雾将地上的鹄皓包裹。 莫离像早知道要发生的事情，表情平静如波。 提剑，斩。 动作行云流水，威势也无可匹敌。 “住手！休伤祭司！” “老贼，滚开！” 各种厉喝从四周传来，黑衣人纷纷围上来，试图拦住莫离。 这些黑衣人不如鹄皓血脉纯正，力量强大，但也不是易与之辈。 “离舍！灭！” 莫离一声断喝，威慑四方。剑气陡然从黑色铁剑，莫离身体爆发，朝四面八方扩散。 碰之即折，挨之即断。 十余黑衣人竟被逼得步步退却。 “嗷嗷” 尖锐的鸣叫响彻夜空。 雷鸟千觉突然不顾一切的腾飞而起，扑向莫离。 雷鸟无疑很害怕莫离，但鹄皓是它所知的、唯一脱困的机会。 雷鸟千觉如果不抓住这次机会，还要被人类奴役多久。 旅店老板所说，片区停电是假的。小镇真正的电力来源，是深困工厂的这只雷鸟千觉。这一点，或许小镇的普通居民都不知道。 雷鸟狠狠啄向莫离，尖锐的喙比人类大部分刀剑都更锋利坚硬。 同时，数道闪电化作飞羽，狂风暴雨般袭向莫离。 如果莫离抗下鸟喙，就躲不开羽毛；躲开羽毛，就必定要挨上雷鸟一下。 这同时的多处攻击，也算是兽类的优势。 一道充盈的剑气如漩涡将莫离包裹。 虽然看不见，但从细沙流动的轨迹，落叶被碾碎的痕迹，还是能看出剑气旋转的方向。 闪电率先撞上剑气。 无坚不摧的闪电从剑气屏障撕裂一道缺口，雷电力量一拥而进，在莫离的后背啄出漆黑的疤痕。 莫离选择了硬抗几道闪电。 闪电威势虽猛，却不致命。 莫离举剑，迎向袭来的鸟喙。 雷鸟千觉眼中出现一抹恐惧，也多了一丝坚决！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一人一鸟，狠狠撞在一起。 硝烟弥散。 莫离站在原地，身上衣袍破碎，胡须断裂。而雷鸟重重衰落地上，奄奄一息。 如果不是还要依靠它给小镇供电，莫离这一剑，已经杀了它。 雷鸟拉上眼睑，又垂下。它败了，但事情已经完成。 一旁，黑雾逐渐向内收缩，将鹄皓包裹。 鹄皓站起来，展露身形。 方才，鹄皓一直以人类之躯出现在众人面前。但此刻的，才是他真正的妖身。 为了引导源流，化作妖力，妖族身体没有一丝一毫的毛发。 他的身上长了三只嘴，眼睛被挤到头顶附近。这是为了更快的念出咒语。 乌黑的身体肌肉隆起，手臂短粗，爪子格外锋利。双腿弯曲如青蛙，借助手臂才能很好的站立。哪怕只是站在一旁观看，也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爆发力。 “呼呼，呼呼——”鹄皓喘着粗气，“能逼出我真身的人类，你是第一个。” “也是最后一个。”莫离收回剑，血珠从肩膀向下直淌。 风声鹤唳，哭号连连。 经过刚才的战斗，地面出现许多深浅不一的坑。妖族凌乱的四散在各处。 凡是草木，皆被割成碎片。 就连束缚雷鸟千觉的铁柱，八根也被震断两根。 这一夜注定不太平。 不知从何处，目的为何的亡灵四面八方涌进小镇。镇子里仅存的几个修行者，都前往阻拦亡灵，救援居民。 莫离独自一人前来阻止妖族。 妖族的目的很明显：抢夺可以作为电力来源的雷鸟千觉。 莫离还计划着，解决掉妖族，去帮帮其他人的忙。他们这么多年的心血，才铸成矶石镇，实在不该这么轻易地被毁掉。 莫离第三次出剑。 这一次，他将自己七成的剑气都融入了铁剑之中。磅礴浩荡的剑气，浩浩汤汤，如大江大流，涌动不息。 “十年磨一剑，今日把示君！苍生何辜！” 莫离的声音雄浑苍老，如劲松抖动，虬劲有力。 “吼！” 鹄皓也大吼一声，扑向莫离。 妖力不顾一切的倾泻而出，涌向莫离。 四周，黑衣人与妖族也顾不了那么多。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鹄皓死了，他们也活不长久。 “啧啧，终于该我了。”高远动了动脖子手臂，卡卡作响。如果在平时，莫离和鹄皓都能听见这样的响动。 但现在，谁也顾不上高远。 高远纵身一跃，窜出小树林。 两方相撞，狂暴的力量将地面碾碎、房屋摧毁。这一次，连林然和刘子纹所在的小树林，也不能幸存。 如巨大的龙卷风席卷而过，吞食天地。 高原的弹跳力比妖族还惊人，这一跃之下，竟高高过了工厂。 他从天而降，灵巧的躲开每一道乱飞的剑气和混乱的妖力，准确无误的落到莫离头顶，狠狠一掌拍在老人头顶上。 莫离抬头，惊讶和恐惧扭曲了他苍老的面庞。 这一下，剑气也为之动摇，原本已经彻底压倒鹄皓的剑气被瞬间逼回，万剑穿心。 高远没有停留，硬抗着狂乱的剑气，忍着乱剑纵横之苦，冲到鹄皓身旁，一把抓住鹄皓。 这强劲的妖族身体，在剑气摧残下已十分疲怠。 高远长啸一声，陡然用力，竟将鹄皓硬生生撕成两段。 血雨纷飞，格外骇人。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领头人已死，剩下的妖族哪儿敢停留，呼哨一声，作鸟兽散。 高远也无力追赶。他咧嘴一笑，舔净嘴旁妖血，心道真是美味。一瘸一拐，走向深坑中的雷鸟。 雷鸟翻翻眼睑，一连见莫离鹄皓两人遭高远毒手，雷鸟知道自己也难逃这一劫，索性闭上了眼睛。 另一边，躺在地上的林然和刘子纹，还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 “林然。” “嗯？” 林然背对着刘子纹，看不到刘子纹的脸，不知对方现在什么表情。 “对不起。”刘子纹鼓起勇气说。 “嗯？什么对不起？” “如果不是我，你现在也不会在这儿。都是我任性，非要去找爸妈，u看书.uukashu 害了你！” 林然扑哧笑出声，说：“出门之前，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啊？我以为开车不会遇到什么事情，才像条舔狗一样跟你出来。如果我不想，你也不能强迫我上车！别想太多了，姑娘！这扭曲怪诞的世界，你想找爸爸妈妈也是正常的……应该是正常的吧？” “应该？” “没什么。嘶，高原这厮，还真是狡猾。”虽然看不见，但听妖族混乱的声音，就能猜到高远已经得手。 “你还是先担心担心我们吧。”刘子纹说。 “也对，”林然撇撇嘴，“等高远解决了外面，肯定不会放过我们俩……” 这时，林然试探着动动手，意外的发现他直接挣断了束缚。 原来，束缚林然和刘子纹的那股力量来自高远。高远受到剑气攻击，力量减弱，给了林然逃脱的机会。 “系统消息，您是否接受任务‘援救雷鸟’。任务奖励，生物点30点。” 这谁愿意接受啊！ 高远就在外面，不知道和雷鸟在做什么。 任务奖励又只有可怜的30点，想买本“混元掌”都差那么远。 林然果断想要拒绝。 然后他发现，藏身之处已被剑气割的一干二净。 这种情况下逃跑，就和呼叫高远一样明显。 如果不解决高远，他根本逃不掉。 可是，要怎么解决？ 高远，似乎比他强了太多。 林然挠挠脑袋，接受了任务。他蹲下，对还不能动的刘子纹说： “等我！” 【二十九】为天下苍生拔剑 高远站在雷鸟身旁，双手成爪，刺入雷鸟身体。 雷鸟作为修炼多年的兽类，坚固的防御竟在这一击之下，瞬间崩塌。 随后，狂暴的雷电之力，从雷鸟身体，顺着高远手臂，融入高远的身体。 只见电火花呲呲在高远体表炸响，仅一瞬之间，就将高远的衣衫吞没。高远身躯逐渐虚幻、模糊，幻化出一个长着肉翅的恶魔形象。 林然走出灌木丛，正好看到这怪异而尴尬的一幕。 地上，躺着数具妖族的尸体。 鹄皓因为被撕碎，辨别不出。 林然捡起莫离的剑，拿在手里，没有停歇就朝高远跑去。 林然深知自己不是高远对手，而现在，或许是一线机会。 从视觉效果来说，高远双手无法移动，突发袭击，说不定能得手。 林然迸发出所有潜能，如离弦之箭，冲向高远。 高远感觉到身后的动静，回过头来。 看着逐渐逼近的林然，高远冷冷一笑。只见他一抬手，就挡住了莫离剑，随后用力将莫离剑抛飞。 正常情况，一击不中，林然就该撤退。 但现在，不拼一把，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林然咆哮一声，冲向高远，一把抓住高远肩头。脚下用力，腰腹扭转，将高远抛飞出去。 林然猛地意识到，他和高远的差距，没他想的那么大。 原来，高远虽偷袭得逞，但毕竟硬抗了莫离残余的剑气和鹄皓泄露的妖力。两个不知道算什么程度的高手，偶然为之，高远也很难受。相较之前，战斗力大幅度下降。 高远刚从地上爬起来，林然已经冲到。 高远抬手，一道黑色能量袭向林然。 考虑到生物图鉴，高远还不想杀死林然，他只想将林然束缚起来。 只可惜，这一招他在小树林里已经用过。 林然在俯冲过程中，一个华丽的扭身——黑色绳索堪堪从他身旁擦过。 如果换一个场景，林然会觉得自己真的厉害，竟然用这么精细的微操躲过了攻击。 只是现在生死相博，成败一念。 林然心神不动，已然靠近高远，一拳疾驰如风，砸下。 高远冷笑。 若论身体素质，这世间就没有比他更硬的。这是来自黑暗的主人告诉他的，高远无比相信这一点。 高远抬手，迎向林然。 两人相撞，林然后退数步，疼得直咬牙。 “不自量力！” 高远一步靠近林然，狠狠一拳砸中林然腹部。 林然弯身干呕，还没反应，就被扔了出去，狠狠撞到地上。 林然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这一瞬间，他的心中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在小树林中的刘子纹。 如果他死了，刘子纹也难以幸存。 一股怒火从林然心中涌过，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就在这时，高远一脚将他踩在地上，如踩着一张废纸。 “明明有一个系统，还那么弱，真是无可救药。”高远嘲讽地说，“这个系统不如交给我！” 高远朝林然伸出手，一道黑色能量将林然包裹。 无尽的黑暗与潮湿，黏腻与灼热感传来。 林然嘶声长吼。 渐渐的，只见一个和林然长得一模一样的透明轮廓，从林然身体缓缓脱离。 这就是系统？ 如果这个系统剥离，林然也得去大半条命。但这不重要了，高远会随即夺走他的另外半条。 这时，只见一道亮光闪过。 谁也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事情。 下一刻，高远的胸口直直插着一把长剑。 是莫离剑。 高远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向后跌退数步。 莫离仍旧躺在地上，身躯平摊，奄奄一息。眼神却出奇的明亮。 他手指弯曲，捏着剑诀。 若非此刻使出，大概没人想到他已入御剑之境。 矶石镇的夜空明亮如白昼，嘈杂的喧嚣响彻云霄。 莫离知道，他们多年前建造，发展，繁荣的这个镇子，今日难逃这一劫。 就连他自己，也快走上黄泉路。 但这最后一刻，能多救一个人，是一个吧。他们只是普通无辜的人类。 莫离想起很多很多年前，他在师父哪儿学剑。师父问他，为何而拔剑。莫离说，为天下苍生。 师父又问，苍生为何物呢？ 那些为非作歹，嗜血成性的，是天下苍生吗？ 那些蝇营狗苟，祸害他人的，是天下苍生吗？ 那些厌他，恨他，咒他，骂他的，是天下苍生吗？ 这临死一刻，莫离才才想明白。天下苍生，原来是他自己。是他自己想要拔剑，终究是不为谁，只为自己。 “苍生何辜？”莫离长叹，闭上眼睛。 另一边，林然在高远后退的第一步，一跃而起。 骨骼和肌肉撕裂的疼痛几乎将他杀死。 林然硬生生忍下来，冲到高远身旁，一把拔出莫离剑。 随后，他将一堆绿色液体，按在高远的伤口上。 “啊！”高远疼痛低吼。 那些绿色液体，是食尸鬼毒液，10生物点一瓶。中毒者伤口无法愈合。 这一点和黑爪造成的伤口很像，但黑爪的是物理的，而食尸鬼是毒性的。 也就是说，食尸鬼毒液可以更快的侵入高远身体，并让他无法轻易根除。 林然将自己剩余的生物点，通通兑换成了食尸鬼毒液，撒给高远。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拖住高远，不让高远把毒逼出来。 一个巨大的黑影出现在高远身后。 雷鸟千觉张开巨喙，一口咬向高远。 在雷鸟眼中，可没有具体的敌人。凡是伤害它的，都是它的仇敌。 高远不愿硬抗这一下，一个纵身跳起。 “哪里走！”林然一把抓住高远脚踝，试图将之拉下来。 高远跃起的力量何等惊人，直接要将林然拉到空中。 林然大惊，连忙松手。 高远落到远处，也不停留，几个起落，不见了踪影。 “可恶！” 这是一次很好的击杀高远的机会，竟被高远这么轻易地逃脱。 林然望着高远逃走的方向，气喘吁吁。 又在原地站了几分钟，林然走向深坑。 雷鸟羽翼扩张，发出警示的长鸣。 “你别误会！”林然摊开手，“我只是想救你！” 雷鸟歪头，上下打量林然。 “救我？” “对，救你——等等，你会说人话？” “愚蠢，人类！” “……” “那你还是别说话。”林然蹦跶蹦跶跳下深坑。雷鸟没有加以阻拦。 或许这只鸟认为，林然对它根本不构成威胁。 林然来到铁柱旁，用力一劈。 铁柱摇摇晃晃，岿然不动。 “人类，符文！”雷鸟提醒。 林然这才发现，铁柱上，都绘有蝌蚪状的铭文。 这是现在的他还看不懂的。所以，快刀斩乱麻就行。 林然乒乒锵锵敲在铭文上，或多或少刮去一些印记。 片刻后，雷鸟展翅腾空而起，直接拽断铁链，飞向夜空。 “系统消息，您成功收集恶魔丶高远的基因序列，获得生物点1点。” “系统提示，您已完成任务‘收集恶魔的基因序列’，获得奖励，uu看书uukashu 生物点10点与恶魔仆从。” 恶魔仆从，来自黑暗的邪恶生物。拥有强悍的身体与战斗力，擅长使用魔法。 “系统提示，您已完成任务‘解救雷鸟’，获得奖励生物点30点。” 林然选择召唤恶魔仆从。 一只毛绒绒的小东西出现在林然面前。 这东西像狗不是狗，像猫不是猫。整一个浑圆面包，长了两只尖尖的耳朵。眼睛大的吓人，萌萌地望着林然。 “主人！” 恶魔仆从？ 同样是恶魔，怎么和高远差别那么大？ 这家伙能把妖族，亡灵萌死吗？ “哇，好可爱。林然，这是什么？” 刘子纹欢快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这是什么啊？” “……” 林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高远的力量进一步减弱后，刘子纹也挣脱束缚跑过来。 刘子纹将小恶魔抱在怀里，死命揉搓小恶魔的脑袋。 这家伙不认美女，不高兴了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向刘子纹。 “啊！——”刘子纹大叫，“好萌啊！好萌啊！林然，你看这小家伙还想咬我！” 小恶魔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长牙齿。 “林然，你给它取名字了吗？” “没有。” 林然望向矶石镇方向，骚乱正朝这边逼近。 “那就叫他天使吧！”刘子纹说。 “天使？”真够嘲讽的名字，“好的。” 林然同意，“我们快走吧！亡灵就要来了！” 【三十】无人公路 林然捡起地上的莫离剑，和刘子纹一起，朝响动小的地方跑。 小恶魔，天使蹦蹦跳跳跟在后边。长着翅膀不会飞，真是古怪的设定。 两人一小恶魔，跑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天际通亮，林然才停下。 四周是繁茂的山林和郁郁葱葱的碧绿稻谷。 国道从绿野中穿过，两头空空荡荡，看不到车，也不见人影。 “林然。你说有没有可能，我们一离开这里，发现世界又正常了。之前的遭遇只是一个梦！” 林然叉着腰，正在思考该怎么走： “累了你就休息一会儿！” “？” “你梦里会有我吗？”林然无语地问。 “……” 刘子纹把天使抱在怀里，死命揉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直男！一点都不会安慰女孩子。” 或许，从今以后，都不会再有人细心备至的安慰你了，姑娘。 林然不禁想到，末日小说中，要么沦为玩物，要么比男人还强悍的女人。 林然心底叹了口气，说：“我也好想这么走着走着，累的不行的时候，发现我们走进一个小镇，开两间房，点两份外卖。吃了东西洗个澡，美美的睡上一觉，第二天继续靠花呗买买买。” “这就是你的安慰吗？” “算是吧。” 妖族现在不知道在做什么，一副很忙的样子，大概率不会在荒野出现。 亡灵族虽然不像小说中写的那么畏惧阳光，但也不愿在白天出现。 林然和刘子纹暂时是安全的。 “休息一会儿吧。”林然在路边平整出一块草地。 躺在上面软软的，很舒服。如果阳光没那么晒人，睡着会很舒服。 刘子纹皱着眉，迟疑了片刻，就躺上去。 这娇滴滴的大美人，或许是这辈子第一次席地而睡。 林然不是，林然有过很多次露宿街头的经历。在暴雨倾盆的晚上，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很好。大部分时间，挡雨，不遮风。风呼呼刮过来，很冷。 林然靠在国道的石柱上，撑着莫离剑，合上眼睛。 他不敢睡得太沉，怕遭遇偷袭。 剑的主人一定无数次地把这把剑握在手里，手心触感冰冰凉凉，光滑得有些油腻的感觉。用来绑剑把的布带湿漉漉的，浸着鲜血。 说起来，哪个老人还救了自己一命，林然想到。如果有时间，他会帮他掩埋尸体。 现在，大概尸骨都被亡灵吞掉了。 迷迷糊糊，有什么东西蹭林然腿。 林然睁开眼，天使正用脑袋磨蹭他。 见林然睁眼，天使可怜兮兮地望着林然： “饿，饿，饿。” 饿又能怎么样。 林然认认真真吃饭，都是十几天前的事情。上一次进食，是刘子纹做了点东西。 “你吃什么？” 林然还是硬不起心肠，把小恶魔一脚踢开。 “能量，源流，灵气，妖力，鬼火……” 好像不怎么挑食，但吃的都是一个东西。 源流，听起来不算难。 林然调动体内的源流，一点点汇聚到手心。 小恶魔露出渴望的目光，盯着林然的手。 “额……” 林然遇到了小麻烦。他原本想把源流凝聚出来，没想到在手表附近，想是被皮肤阻隔一般，始终出不来。 等得着急的小恶魔跳起来，一口咬住林然的手，吸允起来。 “滚！” 林然厌恶地把天使甩开。他不喜欢天使为了满足自己，不惜伤害他的感觉。 天使摔在地上，咿咿呀呀。 刘子纹受惊，一下坐起来，大声喊：“别！赵华！不要！——” “做春梦了？”林然勾起嘴角。 刘子纹木讷地坐在原地，双手搭在腿上，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的青山，自言自语般说： “我突然很希望当时是被赵华强奸，而不是杀了他。或许现在都不会这样！” “……” 一个人宁愿承受某种痛苦也不愿面对现实，该有多绝望。 林然站起来，舒展身骨。身子疲惫得不停说还想多休息一会儿。 “我们走吧。”林然说。 “我走不动！” “唔。如果天黑我们不能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你要做好被吃掉的准备。” “被吃掉就被吃掉……” 话是这么说，刘子纹身体还是乖乖起来，拖着跟在林然身后。 天高路远。 没有路标，没有导航，谁也不知道要走多久，走到什么地方去。 遇到小一点的镇子，林然也不敢进去看。 谁也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如果又遇到矶石镇那种，林然处理不了。 相较之下，还是大城市比较安全……这个时候，林然觉得有妖族在挺好的。 至少不担心亡灵的偷袭。 “这是什么想法。”林然拍打脑袋，甩开思绪。 天色很快转暗。 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变黑。林然决定，如果还到不了下一个大城，就进最近的镇子。 “林然！” 刘子纹突然开心地大叫。 林然有气无力地看她一眼，刘子纹指着那片死气沉沉的小镇，开心地说： “我家！那是我家！” 林然眼前一亮，不知为何，一说到家，林然心里就涌起淡淡的暖意和安全感。 林然想起伊神某本书里写的：回家，是最遥远的道路…… 两人直接穿过田地，插向小镇的方向。u看书 uukans 刘子纹喋喋不休地给林然介绍，这儿是哪儿，哪儿又是哪儿。这里是她小时候和朋友一起玩的地方，那里她曾经摔了一跤。 “小时候我有个玩得很好的哥哥，他每年都会带我到这儿来钓鱼，捉龙虾，后来我到外地上高中，这里也干了。” 林然看着堆满垃圾的干枯河床，若有所思。 “要是有水就好，我想喝水。” “走吧！” 这次喊走的是刘子纹，姑娘斗志昂扬地带着林然，走进小镇。 小镇叫华业镇。以前有个叫华业重工的工厂建在这里。后来不知道搬到哪儿去了，小镇的名字也沿袭下来。 如果不是有土著刘子纹同学，林然不可能知道这些隐秘。 两人一路穿过小镇，受停电的影响，两旁的小餐馆，超市，发廊，五金店通通关门。超市的门被砸烂过，林然看了一眼，没进去。 他还越不过心里非法入室和偷窃的那道坎。 “子纹。” “嗯？” “你有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 “什么？” “我们走了这么久，这镇子一个人也没有。” 刘子纹的脸色瞬间惨白。 这是末日，所以没人是正常的。这样的心理暗示，让刘子纹一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长胜镇有人，矶石镇有人…他们去的所有地方都有人。 只是在无人的公路上走了太久，让刘子纹习惯了安静。 刘子纹丢下林然，甩开双腿沿公路跑。 林然紧跟其后。 【三十一】火车站 “爸，妈，我回来了！” 刘子纹冲上楼梯，大声喊着，眼泪已不受控制掉落。老旧的居民楼，透着沉沉死寂。 林然见她这么早喊，还以为刘子纹家在一楼。 结果是顶楼。 林然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这么多年，好像也没好事儿降临过。林然默默祈祷，刘子纹爸妈还在。 林然不像刘子纹那么着急，他不时看看其他楼层。 大部分屋子的门开着，有些是好的，更多的都是被破门而入。 屋内的东西打砸一空。 幸好，没有看到任何一具尸体。 隐约，林然听到一阵轰隆声从远处传来，很熟悉，但紧急间想不起是什么东西。 林然跟着刘子纹来到八楼。 左右两边房门都开着。 刘子纹抓住扶手，一步步走上楼，扭头看向左边。 临到门口，她反倒不敢喊了。 刘子纹探头看了看，屋内空空荡荡。 “怎么样？”林然问。 “你别吵！”刘子纹厌恶地斥责。 林然心里有些不舒服，闭上嘴。 刘子纹走进右边的房间。 如一道惊雷在她脑中炸响，刘子纹直接昏了过去。 林然连忙冲上去扶住刘子纹。 他看过去，屋内躺着两具尸体，一男一女，年龄都挺大。 林然隐约猜到真相。 林然把刘子纹抱到屋内破烂的沙发上，用力掐刘子纹人中。 片刻后，刘子纹睁开眼睛。 “林然，”刘子纹抓住林然衣领，“都是假的，对不对！我看错了，对不对！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对不对！” 刘子纹大声问。林然扭过头，刘子纹如断线连珠子的眼泪，说明她看到了。 刘子纹肩膀剧烈颤抖着，不受控制地匍匐在林然怀里大哭起来。 人生无常。谁能想到，他们俩历经艰辛，抵达终点，结局却是悲剧。 为什么那么多家都是空的，唯独刘子纹家留下了尸体？ 林然无法解释，无法理解。 “要回来也该回来了吧？” “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这两个老家伙也真是。大家都乖乖走了，就他们俩，非得留下来等女儿，这下闹出人命，热闹了吧！” …… 嘈杂的谈话声，脚步声从楼下传来。 怀里的刘子纹身子一下僵了。 妖族走到顶楼拐角，刘子纹也同时坐起来。少女冰冷的目光穿过林然，直直望向屋外，就连石头也会为之一冷。 门外的妖族一惊。其中一个砸砸嘴，笑道：“果然回来了。没想到还是个美人，大哥，这次的任务可以完成了。” 刘子纹一下跳下沙发，从林然怀里挣脱。 “是你们杀了我爸妈？” 刘子纹怒火攻心，已没了判断，咆哮着冲向正走进门的妖族。 一拳递出，被妖族抓在手心。 当前的狼妖咧嘴，露出狭长的牙齿，笑道：“性子还挺泼辣。老二，验验货。” 说着，狼妖一用力，将刘子纹扔给身后的妖族。 那妖族一把抓住刘子纹，双爪如铁栓，牢牢制住刘子纹。 另一边的狼妖抓住刘子纹衣服，刺啦一声，撕成两半。 狼妖垂涎地舔舔舌头：“还不错，大人们会满意的。” 冰冷的剑锋横在狼妖脖子上。 “放了她！” 林然向前一步，莫离剑紧紧握在手中。他不知道小镇里有多少妖族，不想和这些家伙贸然起冲突。 “呵！——”狼妖咧开嘴，冷笑。 下一刻，冷锋滑过，狼妖厚重的身躯倒向一侧。 林然一把将刘子纹拉回来，护在身后。 他脱下自己的短袖，给刘子纹套上。 “我要杀了他们！”刘子纹咬牙切齿，想要越过林然。 林然抓住刘子纹，把女孩扔回沙发。 “杀了他！”妖族吼着，冲向林然。 林然这才动了，反手一剑，递向身后。 无论怎么想，这都是很普通的一剑。就算是一个五岁小孩，看过电视剧，也能用出这一招。如果再中二一点，还可以喊句招式名称： “回雁刺！” 但它的确只是向后递剑的动作，说不上时机多么巧妙，角度多么刁钻，力量多么精准。 就是这普普通通的一剑，狼妖直直撞了上去，穿了个透心凉。 这一剑只是够快，远远比狼妖以为的要快。 狼妖把林然当做了普通人。普通人不该有这么快的速度，等他意识到不对，已经来不及了。 “饿，饿，饿” 一旁的天使蹦跶着，跳上妖族尸体，一口咬住头颅，将狼妖整个脑袋吞下。 微弱的妖力从妖族血脉中流出，进入天使身体。 长久，像丢弃吸允了一遍又一遍的骨头，天使终于恋恋不舍的将妖族尸体放下。 “饿，饿，饿” 天使眼泪汪汪地看着林然，又看看最后一个站着的妖族。 “……” 林然突然觉得小恶魔该叫饿鬼，这暗示也太明显了吧。 “救命啊！” 最后一只狼妖大吼着，朝楼下冲去。 林然意识到，他对妖族的判断有误。他以为妖族该是血腥、狠辣、冰冷无情的。 但实际上的妖族也会恐惧，而且战斗力弱得惊人。 林然不是嗜杀之人，但他不能让这妖族逃回去。 狭路相逢勇者胜。 一旦失去战斗的勇气，双方胜负立判。 林然追上去，一剑刺穿妖族后心。 “饿，饿，饿” 天使蹦蹦跳跳跟上来。这些妖族觉醒不久，血脉又淡，不会有太多妖力可供天使进食。 林然没注意到，天使光滑的皮毛，有一道暗光一闪而过。 林然回到房间，刘子纹才从沙发上爬起来。 “混蛋，你干嘛拦我！我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刘子纹大吼着，一拳又一拳砸在林然胸口。 林然默默忍受。 他必须让刘子纹发泄。发泄心中的困惑、压抑、和仇恨。 片刻后，刘子纹累了，扑进林然怀里，失声痛哭。 林然耐心的轻拍刘子纹后背，静静的等她平静。 天黑了。 虽然心里认为不合理，林然还是和刘子纹一起，将两老的尸体搬运下楼，就地掩埋。 黑暗中，邪恶蠢蠢欲动。 如果真跳出一只黑爪，林然拿着莫离就把它给拍死。 令人不安的，是这寂静黑暗的夜。 “丢下她！这个女人只能给你造成麻烦。” “只要你丢下她，我就告诉你怎么去‘天堂’。” 那个声音又响起。 一如在锦上花园的夜晚，试图诱惑他侵犯刘子纹。 现在它又想让林然抛弃刘子纹。 林然摇摇头，甩开声音，默默用找到的小铲子挖地。幸好绿化地不算硬实，很容易就挖开一个大坑。 林然看去，刘子纹跪在父母身旁，仍旧垂泪。 这是林然所无法理解的感情。 从小就一个人长大，历经人世温暖咸凉的林然，没有与他人非常亲近的体验。 他可以无私的帮助别人，也可以辛勤的工作。唯独，不懂得接纳和付出。 这样的林然，不可能懂得失去父母的悲伤。 他只能默默挖坑。 林然没注意到，一团阴影逐渐侵入刘子纹的身体。 “好了！” 林然站起来，走过去拍拍刘子纹肩膀。 刘子纹颤抖一下。 “不好意思，吓着你了。”林然道歉，“我坑挖好了。” 刘子纹擦干眼泪，艰难地微笑，uu看书uukashu.co 说：“谢谢你。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用。” 林然抱起两具尸体，葬在一起。 生同衾，死同穴。得到的方式很悲哀，但结局嘲讽的有趣。 刘子纹跪着，一捧一捧土，将父母掩埋。 林然在一旁用铲子把土还原。 很快，一个坟包出现。 刘子纹擦干眼泪站起来，又用林然的短袖抹了抹脸。她直接把衣服掀起来擦脸，完全没避讳林然的存在。 “谢谢，我没事儿！”刘子纹眼睛红红的，在黑暗中也能看出肿了。 不过，坚强昂扬的气色，倒是很让人放心。 “那我们走吧。” “走？去哪儿？” 这本该是哀悼和缅怀的时间，只是他们俩等不起。 不知道多久，妖族会派人来。 林然指向黑暗中的某个方向，说：“那个地方，有火车！” “火车？”刘子纹纳闷，“高铁，动车？现在不是没电了吗？” “火车！” 林然重复了一遍，“烧煤那种！我白天看到有一辆开过去。这附近有火车站，对吧？” 是的。 这附近有一个去邻省的小站，小得只有售票窗口和站台。 很多年前就没什么人去了。 但的的确确，那是一条原始的火车线路。保留的原因，是为了旅游观光的人，感受原始的火车。 “我们走吧。”林然说。他却不知道要去哪儿，但至少不能留在原地等死。 树挪死。 人挪活。 【三十二】丧尸列车 午夜十一点左右，月亮高悬，具体时间已没人清楚。 没有了人类文明，所谓的纪元还有意义吗。 林然和刘子纹走进车站。 平日里繁忙的安检门关闭，一个保安有气无力地坐在安检门后。注意到有人来，抬起眼睑瞟了一眼，又垂下头假寐。 如果认真检查，林然还不知道怎么带莫离剑过关。 不仅仅是林然和刘子纹，陆陆续续，还有其他人赶来。 林然心里颇为惊讶。 其一，世界变化那么大，这个车站竟然还维持着最基础的运营。 其二，这么晚了，还有人赶来。看来并不只有刘子纹知道这里的存在。 林然和刘子纹买了票，直接进了站台候车。 这不太符合林然印象中的乘车程序，但现在情况特殊。 站台上，人头攒动。 林然挠挠刘子纹的头发，说：“你要是累了，就休息一会儿。” “不累。”刘子纹摇头，还没从丧亲的悲痛中彻底抽离。 林然将刘子纹护在怀里。两人虽未明言，一举一动已如恋人。 “我都等了半个小时了！这真的有车来吗？” 一旁，胖胖的中年大叔扯开嗓门说。 胖大叔额头满是汗。这夏日炎炎，没有半点因为世界灾变减弱的意思。 “应该有的。”另一边的男人身姿笔直，像极了英武的军人。“今天下午还有一班车经过。既然有人卖票，就应该有！” 听了男人的话，胖大叔安心不少，低声骂骂咧咧，但总算少了几分浮躁。 “我今天下午给三婶打了电话，听说她们哪儿一切正常，没有停电。” “我也给我六哥打了电话。现在就等着过去，痛痛快快洗个澡，再叫两个妹子玩玩。” “哈哈哈。” 附近的人大声交谈着。 在他们的描述里，列车的尽头变成了人间天堂的模样。 林然看不出高兴。他的性情从小就很阴沉，不相信任何好事儿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林然担心，这辆车很可能明天才来，也有可能永远不来。 刘子纹靠在他的肩头。 林然宽慰地拍着刘子纹的背。 “林然，你说，人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 “意义？” 林然看看四周，一张张不安、紧张的脸，“我的答案可能让你绝望，姑娘。人也只是动物中的一种，活着没有什么意义。” “那我们就该死？” “该死？不，如果造物主只是为了让我们去死，那他没理由非得让我们活一次。” 林然知道，刘子纹是因为父母去世，对生活一时有些绝望。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刘子纹。 林然活着，就是在等待死亡。他无法体会生命的宝贵和死亡的悲伤。 这时，一阵轰鸣声响起。 人群再次躁动起来。大家踮着脚尖朝响动的方向张望。 “车来了！车来了！” “我看到车了！” “往黄线里面走！往黄线里面走！”列车员拿着扩音器，沿着黄线驱赶人群，“这辆车只停留十分钟！大家排好队，抓紧时间上车！” 重复一遍。 “这辆车只停留十分钟！大家排好队，抓紧时间上车！” 四周的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第一个人开始动了，其余人争先恐后的排在队列后。 林然抱着刘子纹，慢吞吞地来到队伍后方。 其余人陆陆续续排在林然后面。 说出去大概没人相信，在这么紧张混乱的时候，大家仍然会乖乖排队。 这就是面子的力量。 谁也不想被人说自己没文化，乡巴佬。 “轰隆轰隆轰隆” 绿皮火车逐渐驶进站，缓缓地、稳稳地停下。 列车上一片漆黑，看不见任何东西。只能隐约听到悉悉索索地传来脚步声，碰撞声，摩擦声。 大家温顺地站在两侧，等下车的人先行。 林然抬头看着天空，这几天月色都挺好。 突然，前方传来一声尖锐的惊叫。 “啊！——” 撕心裂肺地吼声捏紧夜晚。 “鬼啊！” “丧尸！是丧尸！” “跑啊！” 原本整齐的队伍一下混乱不堪。 站在末尾的人不明所以。 中间的人像断裂的木棍，扩散成屑，朝两侧跑。这时谁也顾不得文明礼仪，有的朝出站口跑，有的直接向上跑向入站口。 逃跑的人和入站的人撞到一起。不少人摔倒、被推倒，也没人顾得了扶人。 求救声瞬间被淹没在混乱中。 从高处看，站台就像一个混乱的蚂蚁窝。 林然本能地抽出莫离剑握在手心。 前方不远，一只从列车下来的丧尸，将身前的人扑倒，一口咬在脖子上。 “不要！救命——” 咕咚一声，那人匍匐在地，双手犹自前伸。 越来越的丧尸从列车中涌出。 这些尸体摇摇晃晃，行动颇为缓慢。 但人群在混乱中左右跑动，把路堵得死死的，无处可逃。 林然一剑劈开靠近自己的丧尸，污血溅了他一身。 丧尸比想象中的要弱很多，连猎豹食尸鬼也比不上。 此外，林然困惑地意识到，系统没有提示收集基因序列。 在系统判定里，这些丧尸不属于生物？ 可，亡灵不是也可以收集基因序列吗？ 林然来不及困惑。 莫离剑挥动，将靠近自己的几只丧尸斩杀。 一旁的人发现林然，像黑暗中看到灯塔。 “天师救我！神仙救我！” “小兄弟，帮帮我！” 各种嘈杂的喊声传来，不消片刻，十余人围在林然身旁。 这还是林然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过往，林然孤僻的性格让众人对他避之不及。 “不要挤！你们不要挤！” 林然一双手，能护住多少人。很快，丧尸就发现了这个成堆的人群，嗷嗷叫着扑过来。 林然两侧的人敌不过丧尸，被扑倒在地。这驱使众人进一步靠近林然。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跟我来！大家跟我来！”林然高声说，长剑指向紧急通道。 在混乱中，人们往往会屈服于强权。 林然的话如一盏明灯给众人指明道路。 跟在林然身后，大家逐渐朝紧急通道靠近。 两侧的丧尸欢乐的啃咬撕扯落后的人。 这一幕就像草原上狮子追逐羊群。狮子捕猎落后和掉在队伍边缘的羊羔。 抵达紧急通道，林然身旁已只剩下二十余人。 林然一剑砍掉铁锁。 大门洞开。 人群越过林然，朝紧急通道跑去。 林然站在原地，动弹不得。他能做的就是紧紧护住刘子纹，不让妹子被人群挤走。 这些方才还想要依靠林然的人，这时没有任何迟疑就抛弃了他。 “小心！” 一声大吼传来。 紧急通道外，男人一脚踹开丧尸，将地上的女人拉起来。 “孩子，还有我的孩子！”女人撕心裂肺哭喊道。 空地上，一个孩子孤零零站着，丧尸离她一步之遥。 孩子迈开双腿跑向妈妈，脸上满是泪珠。在她眼里，这些咬人的东西大概和狗差不多，恐惧更多来自离开自己的母亲。 “妈妈，妈妈——” 孩子哭着，跑向女人。 丧尸从身后扑向孩子。这没脑子的东西，不懂得什么叫仁慈。 一道影子穿过。 剑光闪动，丧尸头颅掉落。 林然一把抱起孩子，跑回门边，将孩子交给女人。 “谢谢，谢谢。”女人不断重复。 “快走吧！这里不安全。”林然说。 这时，丧尸已沿着紧急通道追了进去。 火车轰鸣，是快要启动了。 林然心里忽然浮起一个想法。 这辆火车必然是要离开这个地方。 如果，有能力能够解决车上的丧尸，他为什么不上车？ 林然舔了舔嘴唇，下定决心。 林然拉过刘子纹，绕过丧尸大部队，朝火车走去。 火车开始逐渐加速启动。 “兄弟，你还要去哪儿？快回来！” 方才救了女人的那中年男人，看着林然走向丧尸，大声提醒。 林然回过头，眼中诧异一闪而过。 “你自己赶快走吧！我准备坐这辆火车。” “坐这辆火车？”看着附近像疯狗一样跑动的丧尸，中年男人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算了，遇到个好心的疯子我！” 中年人自言自语，转身逃进紧急通道。uu看书 .uknsu.om 好心的疯子！ 林然不可置否，继续向前。丧尸不是他的对手，顶多会造成一些麻烦。 如果这辆车的终点站，真的和其他人想象的一样，还是值得上车的。 随后，林然发现身后多了几个人。 女人，和她的孩子。 胖大叔。 一个戴眼镜的妹子，表情很羞涩。 方块脸的中年人。 和一个年龄不大的少年。 “你们？” “我们也想跟你一起。”女人尴尬地说，“在这里已经活不下去了！都是死，还不如拼一把。” 她低头看自己的女儿。孩子的脸蛋粉嫩粉嫩，很可爱。 火车要离站了。 林然率先跳上火车，又一个一个把其他人拉上来。 最后，林然把手伸给站在一边的刘子纹。 刘子纹微笑着，向后退了一步，朝林然挥手。 “子纹？！”林然大声喊，伸手想抓住对方。 “再见，林然！” 刘子纹大声说，“好好保护自己！” 林然愣住了。 他想不出，刘子纹选择留下的理由。 刘子纹能够对抗这么多丧尸吗？ 刘子纹能活着离开吗？ 以后，刘子纹要怎么办？ 林然一下跳出火车。 凌空，一只手将他拉回来，扔在地上。 方块脸的中年人看着林然，说：“别做傻事儿！这儿跳下去，你帮不了那姑娘，自己还死定了！” 林然呆住，想哭，没有眼泪。 【三十三】宁静的夜晚 林然爬起来，拾起莫离剑。 “我们先处理车厢内的丧尸！” 林然对六人说。只要解决丧尸，他们就能平安抵达目的地。这个想法简单得让人不安。 方块脸男人，胖大叔，女人和她的女儿，年轻人，戴眼镜的女孩，齐齐看着林然，点头。 为了赶上火车，他们处于最后一节车厢。 车厢标号是8。 也就是说，前面还有七节车厢。 加上列车头，一共八节车厢需要排查。 火车轰隆轰隆跑在原野上，四周是漆黑无垠的原始土地。间或有人建房屋和池塘，也因为黑暗看不真切。 车厢内静悄悄的。除了林然七人，一个活人也没有。 林然走在最前方，方块脸紧跟其后。 林然左右查看，一个位置一个位置。 行人的行李杂乱的堆在地上，间或还能看到一些贵重物品。 抵达车厢接口。 林然指了指厕所。厕所门显示有人在内。 “等会我一劈开门，你就把门打开。” 林然对方块脸说。 方块脸点头。 林然舔舔舌头，举起莫离剑。 不知道厕所内是什么东西。 “咔擦” 门锁断裂。 方块脸男人一把将车门拉开，林然挺剑。黑暗中，模模糊糊，一个身影蠕动着，冲向林然。 “啊，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林然本能地一剑刺出。 “不要！——” 方块脸拉住林然。 也幸好方块脸反应快，不然厕所内的家伙就死在林然剑下。 那人冲出厕所，手中长伞胡乱挥动。 林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丢在地上。 这一下大概给那家伙摔懵了，过了好大半天，才抬起头来，看着围观他的众人： “你们，你们是人？” “会不会说话？我们怎么就不是人了？”胖大叔没好气的说。 大家全身戒备，如临大敌，没想到冲出这么个废物。 那人一听这话，抱着自己的雨伞竟哇哇大哭起来。 林然抬手，说：“我们先等等！” 他有问题想问这男人。 过了好大一会儿，那人才停止哭泣，在众人逼问下，把自己的遭遇详细脱出。 拿雨伞、躲厕所的男人叫赵刚，摄影师。停电第二天，正好接到任务外出拍摄，就坐上了这趟列车。 一开始，事情都很正常。 赵刚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列车行到中途，突然从前面的车厢传来丧尸的消息。 赵刚正在上厕所，不知道情况。 一打开厕所门，正好撞到一只丧尸，连忙把门紧缩。一直到林然他们到来。 说完，赵刚又大哭起来。 林然没能从赵刚的话里得到任何有用的讯息，颇觉遗憾。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林然问。 “你们呢？”赵刚把头放在腿上。 “我们要向前探索，看看什么情况。” 赵刚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我不去！后面安安静静多好，我不去找死。” “那你一个人呆在这儿吧。我们走了！” 胖大叔不耐烦的推开方块脸和林然，朝前走去。 林然担心胖大叔出事儿，跟了上去。 一行人陆陆续续，向前走。 第六节和第七节车厢都是空的，厕所门打开，有搏斗痕迹。但没发现丧尸，应该是被丧尸咬死，也冲下了列车。 莫非，所有人都变成丧尸下了车？ 这怎么可能？ 这也太有秩序了吧。 林然抛开这个不可能的选项，继续向前。 第四节列车设有餐室。里面堆了不少的食物。从饭盒到饼干泡面，应有尽有。 车上的几人，都很久没吃东西。 像林然，从前夜开始，走了几十里路，连口水也没喝。 突然看到这么多食物，几人一下失控。 胖大叔径直扑向餐室，把饼干，面包，零食，矿泉水和牛奶尽力朝自己怀里揽。 “我的，我的，都是我的！谁也别和我抢！” 方块脸朝前方走去，查看死角和厕所。 两个女孩互相看看，脸色很难看。 如果依靠抢夺获取食物，她们没有任何优势。 林然对胖大叔的行为有些无语。大家凑在一起，同舟共济，可这胖子却只想到自己一个人。 林然走过去，抓住胖大叔的肩膀，将他提回座位。 “拿出来！” 林然伸手。 “什么？”胖大叔歪着脑袋，油腻腻的脸倔犟地抖动着，大口咀嚼吞咽饼干。 “食物！”林然说，“全交出来！” 胖大叔很不高兴，大声嚷嚷： “凭什么？这些东西又不是你的！我先看到，就是我的，凭什么给你！” “大叔，你想好！”林然指着前方漆黑的车厢，“如果你确定前面没丧尸，你自己一个人也能活下去。那行，你抢到的都归你！但是，在这之后你遇到危险，我们也不会管你！” 围着胖大叔的几人点头，表示同意。 胖大叔努努嘴，嘟囔了两句，没说出口。 林然又说：“你应该知道，这辆车的行程是两天一夜！这么点食物，我们六个人完全不够。不合理分配，就有人要饿着。你一个大男人，能忍心看着两个女人挨饿？” 列车行程是刘子纹告诉林然的。想到这一点，林然一时黯然。 “我怎么不忍心——”胖大叔嘟囔着，还是乖乖的把食物拿出来。 如果这世界真的末日，谁还会有好心去保护女人。 胖大叔只是摄于林然的威胁。一点点食物换生命保障，非常划算。 林然让眼镜女孩用她随身的包把食物尽量装起来，自己继续向前探索。 事实证明，车厢内的确连一个丧尸也没有。 林然收回莫离剑。 “安全了？”胖大叔腆着脸问。 “应该安全了。”林然说。 话音刚落，胖大叔扑进敞开的软卧，拿过之前旅客遗留下的箱子。 “哈哈，现在的人还这么蠢，把金项链压在衣服底下。” “啧啧，真有钱，两个苹果xr。可惜没什么用了。不对，先收起来——” 胖大叔不时回头看一眼林然，担心林然出手阻止他。 林然没有兴趣这么做。 车上的人大概都死了。这些东西已经成为无主之物，谁先抢到算谁的，只要不发生骚乱，林然无所谓。 毕竟如果列车的终点站，还是一个平安普通的世界，金钱还是很有用的东西。 其余几人见林然没有阻拦，也加入了搜寻财物的行列。就连两个女人，也尴尬地看林然一眼，转身返回之前的车厢。 “救命！救命啊！” 一阵呼救声从后方传来。只见赵刚大吼着跑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胖大叔窜出车厢，“丧尸在哪儿？丧尸呢？” 赵刚气喘吁吁停下，哭丧着脸。 “我一个人在后面太害怕了……” 很快，赵刚也加入搜寻财物的队伍。 金钱，的确是件神奇的东西。 林然想了一下，也返回之前的车厢，找到几件金首饰，装进自己的衣袋。 天色很晚了。 林然第一次分配食物给众人。大家吃了东西，喝了水，都各自上床睡觉。 列车空无一人，他们想睡哪儿睡哪儿。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统一留在了相邻的两个软卧内。四个男人住一间，两个女人带着孩子住一间。 林然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睡不着，起身到软座车厢休息。 窗外无尽黑暗，列车就像跑在宇宙之中一般。 林然又想到刘子纹。 他完全无法理解，刘子纹毫无征兆地选择留下。如果刘子纹真的对生失去了信心，那她早在小区就该爆发。 或许，姑娘是为了让自己能够上车？林然想到，心里越发心酸。 一个人影从前车厢走来，是眼镜女孩。 “我可以坐这里吗？” 林然抬头。就个人而言，林然更喜欢独处。但另一方面，他也没学会拒绝。 “嗯。”林然点头。 “谢谢。”眼镜女孩坐下。 眼镜女孩看上去二十一二岁，正是上学的年龄，书卷气很浓。短袖格子衫配上黑框眼镜，不会是同龄男生追逐的对象。但其实，这妹子的颜值很能打。五官精致，嘴唇含笑。明明是素颜，白皙的皮肤在月光映照下，剔透如瓷。 眼镜女孩顺着林然的目光望向窗外。 “我叫周雨，你呢？” “林然。” “你为什么一个人坐在这儿。” 这个问题让林然心里有些烦。 “无聊？” “……” 妹子脸色一下红了。 “因为无聊？”林然解释。 “哦。” “你怎么也不睡觉？最近发生这么多事儿，你也没好好睡过吧？” 林然随口问。 片刻后，他发现周雨没有回答。 林然看向周雨。周雨取了眼镜，抹着眼泪。 顺便提一下，周雨取了眼镜的秀美程度，绝对是校花级的。 林然掏出纸巾，递给周雨。 周雨低声抽泣，自言自语说：“我父母都是农民，为了供我上大学，借了一屁股外债。没想到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们都被妖族抓走了。为了救我，爸爸还被妖族打了一顿。” …… 周雨的话断断续续。 林然敏锐的抓住一个讯息：“妖族抓人？他们抓人做什么？” “不知道。听村里人说，妖族要用人心炼药……” 那药一定恶臭无比。 林然想起刘子纹的家乡，整个小镇的人都消失了。 在刘子纹家里，妖族还说：交差，大人会喜欢之类的话。 他们似乎还在抓漂亮的女人，以供亵玩。 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然越发困惑。 不过，这些暂时与他无关。林然也开始幻想列车抵达终点站以后，美好的生活。 虽然，他没有半分感觉那是真的。 “叮！系统提示：您是否接受任务，‘全员安全下火车’。任务奖励，u看书 .uunshu.om生物点40点。” 林然一下站起来。 周雨受惊，抬头看着林然。 “没事儿。你在这儿坐一会儿。” 林然安慰。 系统任务的意思，是要出事情吗？ 原本已放松的林然警惕起来。 他按住莫离剑柄，大步走向1号车厢。 打开软卧门，其他三个人躺在床上酣睡正浓。 林然又来到另一间房，敲了敲门。 屋内没有声音。 林然克制地又敲了三下门。 还是没有反应。 周雨从另一侧走过来。“那姐姐在屋子里吗？”林然问。 “怎么…应该在吧？我记得离开的时候她正准备睡下。” 林然心里一沉。 刚接到任务，危险就发生了？ 就算那少妇能够不发出声音，几岁的孩子也不可能这么安静。 林然准备破门而入。 房门开了。 女人好奇地看着门外的两人，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刚才我有点事情，没来得及开门。” 有点事情？ 出个声总行吧？ 林然扫过室内，平常如往日。 “没什么，”林然挤出笑容，“我只是担心你，过来看看。” 林然让开位置，周雨进了屋。 林然等她们关上门才返回自己的房间。 林然坐在床铺上，揉揉太阳穴。 是有些紧张过度，林然想。 他困倦地打个哈欠，睁开眼睛。突然发现，睡在他对面的年轻人，不见了。 【三十四】迷1样的3分钟 这怎么可能？ 林然心里暗潮涌动。 林然稳定心神又看了看，的确是空的。林然不放心，起身摸了摸床。 好的，确定没人。 林然坐回自己的床，看了看上铺的方块脸和对面的胖大叔，两人都在。 林然回忆，确信自己开门时看到了年轻人，向上仰卧躺在床上。 这不可能是记忆偏差。因为林然脑子里没储存过这一幕场景。 可如果三分钟前，这人还在，又怎么可能在三分钟内突然消失？ 两个房间挨着，如果年轻人要出门上厕所，必定会被林然看见。 换一个场景，林然或许不多想就睡下了。可这是末日啊！ 林然想了几分钟，还是决定把大家叫起来。 这时，一个毛团跳进他的怀里。 天使大大的眼睛无辜地望着林然： “主人。饿，饿，饿。” 林然先是一惊，继而一喜。 一惊，是林然脑子里莫名冒出天使把年轻人吃了的想法。 但仔细一想，这不可能。 因为天使进食的对象是拥有源流之力的人。而且它不吞噬实体，只吃能量。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年轻人也是修行者。 一喜是因为，林然可以从天使这儿问到一些消息。 “天使，你看到对面那个人去哪儿没有？” “饿，饿，饿。” 林然无语。这小恶魔是只会说这句话？ “我们换一个问法：天使，你看到了就眨眼，没看到就不动。好吗？” “饿，饿，饿。” “你看到对面那人去哪儿了没有？看到就眨眼？” “主人。饿，饿，饿。” 林然心态炸了。这小东西召唤出来，除了喊饿，就没做过别的事情。如果不是它自己紧跟上来，林然都想把它扔到荒野，让它自生自灭了。 林然没办法，只能把床上的人叫起来。 胖大叔迷迷糊糊地，说：“干什么啊！我刚刚才睡着！” 方块脸一手撑着床，倾过身子，脸色平静。 “发生什么了？” 林然指着年轻人的床：“这个人不见了。” “不见了？” 林然把自己的推断一一说出来。 胖大叔揉揉肥脸，说：“这么一个活人，不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他是不是去上厕所了？” “我们还是一起去看看吧。”方块脸翻身下床，“我叫华峰，你呢？” “林然。” 对面的胖大叔不情愿地嘟囔：“徐诸。” “许诸？”林然和华峰都看过去。 “双人徐。”胖大叔不是第一次遇到这个问题，跳下床，活动活动肩膀，“等会让我抓住这小子，一定要狠狠教训他一顿！” 徐诸美梦被打断，不敢朝林然发火，只能埋怨年轻人。 林然担心会出事情，让华峰照顾另一个房间的女人，自己和徐诸来来回回，把车厢搜了两遍，一无所获。 年轻人连个影子都没留下。 林然和徐诸回到女人的房间。华峰一下站起来，周雨和另外的那女人齐齐看向林然。孩子已经还在酣睡，脸色很平静。 随后林然得知女人叫宋萱。 “怎么样？”华峰问。 林然摇摇头，“没找到。我们把整个车厢都找遍了，也没看到人。” 看到林然和徐诸两人回来，华峰就知道事情不对。 “那他能去哪儿？”周雨好奇地问。 这也是众人想知道的问题。八节车厢，就这么大。年轻人没有理由突然的就消失了。 这么大个活人，就算遇到丧尸，也可以反抗一下。 徐诸说：“你们说，那小子会不会是对人生绝望了，又不想让我们知道，跳火车自杀了？” 林然白了他一眼。 大家都从不同途径，得知了外地没停电的消息。谁会在这个时候自杀？ “大叔，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年轻人不是自杀，那是什么情况？” 林然的问题让徐诸一愣。 “那就说明，这辆车有古怪。”林然说，“我们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不是下一个消失的人。” 徐诸打了一个寒颤。其他三人也脸有凄色。 华峰说：“我们再想想，这人到底是什么时间消失的。” 林然将自己的经历说出来，众人的脸色越发不好看。 三分钟前还在，三分钟后怎么可能就凭空消失？ “你们说，不会有鬼吧？”徐诸低声问。 “鬼——”华峰摇头，“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相信这种不正常的事情。” 徐诸看向林然，目光停留在林然背负的莫离剑上。 林然撇撇嘴，心道，你看我做什么，我又不是鬼。“虽然现实发生了扭曲，但绝对是没鬼的。至少没你们以为的那种！”林然强调。 林然的话，还是足以令人信服。 “我也不相信有鬼，”周雨说，“在回到房间以前，我和林然坐在第二车厢的软座。如果那人从第二车厢经过，一定会被我们看到。” 林然点头同意。 不过，周雨的话，将时间线直接前移。也就是说，周雨认为林然可能看错了，才出现“三分钟谬论”。 周雨看向宋萱。 宋萱理了理额前发丝，没有说话。周雨只好直问：“宋姐姐，当时你注意到有什么响动没有？如果那人从前面经过，u看书ww.uuansh.om应该会被你听到。” 宋萱眨眨眼，说：“没有。我门是关着的，听不到门外的响动。” 听到这个回答，周雨心里一沉。 绿皮火车的软卧门，远远达不到这个隔音效果。但她没在说什么，坐回自己的床。 林然走到周雨身旁坐下，问：“宋姐，我也有个问题。我敲门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啊？好像…好像在铺床？可能是太吵了，没听到你敲门。” 林然盯着宋萱，目光如炬。 他记得很清楚，当时的房间安静得连一根针落下都能听见。 绝对不存在宋萱说的很吵…而且，林然又没问她为什么不开门，宋萱何必急着欲盖弥彰？ 胖大叔站在门边，听着几人谈论。他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我上厕所的时候，似乎听到你的房间有什么响动……” 宋萱一下转向徐诸，双目圆睁，有不安，有疑虑。 几人看着宋萱。 没人问话，但大家都明显想知道宋萱的回答。 宋萱面对几人的目光，脸色阴晴变换不定。终于扛不住压力，双手覆面，大哭起来。 宋萱的小女儿从睡梦中醒来，迷迷糊糊，伸手去擦宋萱的眼泪。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他们欺负你了吗——” 周雨坐过来，把女孩抱在腿上。 “宝宝乖，宝宝听话。你妈妈没事儿。” 良久，宋萱抬头，抹干眼泪。她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说： “那年轻人当时在我的房间。” 【三十五】又1个站 “他在你房间做什么？”一句问话脱口而出。 宋萱再次低声抽泣。 徐诸阴阳怪气地说：“一男一女，在一个房间里还能做什么？” 宋萱瞪了他一眼，说：“别胡说八道，我们没有。” 华峰皱眉，环抱双手站起来。事情变得越发复杂，华峰问：“那他有说自己去哪儿了吗？” 宋萱摇头：“他消失和我没关系。” 问话进入了死胡同。 宋萱不愿说出年轻人在她屋子里做什么，又一口咬定年轻人的消失与她无关。 林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宋萱，他保留自己的怀疑。 林然隐隐感觉自己有什么东西没抓住。 对了！林然看向胖大叔，问：“大叔，你上完厕所回来，有注意到他在床上没有吗？” 徐诸困惑地抬头，挠挠脑袋，说：“没太注意，不过……好像是在的。我记得上床的时候，为了不踩到他，我还故意把脚往旁边挪。” 也就是说，林然看到的，很可能是真的。 林然回来时，年轻人还躺在床上。 好像推论又回到了原点：年轻人为什么在三分钟内消失了。 他去了哪儿？ 又为什么消失？是自己主动离开，还是被人胁迫？ 有太多问题需要被解答。 这时，火车的速度陡然放缓，慢慢停下来。 屋内的几人互相看了看。 火车不会这么快到站。两天一夜，才过去不到一天。 周雨掀开窗帘，外面是一个暂停站。 上百人挤在站台，等待着上车。 这一下，可没有刘子纹家附近的三河站那么温和。 所有人都像困笼之兽，等待着逃出生天。 “车来了！车来了！”不少人追赶火车，拍打窗户。 没有了工作人员的阻拦，不少人直接被刮到、推到轨道下午，碾成肉泥。 剩下的人像完全没发觉一样，狂热地追着火车跑。 “这是怎么了？”周雨露出担忧的表情。 “我先去把我的金子捡起来。”胖大叔不避讳屋内的人。相较于马上要登车的疯狂人群，车内的五人简直像家人一样亲切。 火车停下，车门开了。 这一次，没有丧尸狂潮，人群像丧尸一样冲上车来。不时有人探头进房间，或疯狂或狂热的脸，张望一眼又转身跑开。 车厢内拥挤，吵闹。充斥着拳打脚踢和咒骂哀嚎的声音。 小女孩躲进宋萱的怀里。 林然把莫离剑摘下来，放在腿上。 一个穿旗袍的女人，带着两个壮汉走进房间。 女人翻了一下白眼，翘起兰花指，拉长声音说：“你们是什么人啊？这里是阿拉买的软卧票呀。” 林然一开始买的软座，其他人也不像有谁买软卧的。但一上来车上一个人也没有，就随便坐了。 “大姐，你搞错没有？”华峰似笑非笑，“现在这情况你还买软卧票，你看你用软卧票能不能坐到位置。” 华峰说得没错。 失去了监管人员，上车的人冲上来就先抢夺好的位置。现在火车的过道都坐满了人，谁还在乎你买的什么票？ “哦哟，我是吓大的好伐。侬说话那么大声干什么啦。没素质!告诉你哦，这个房间是我的哎。你自己乖乖给我出去!” 话音落。 女人身后两个壮汉上前，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把众人丢出去的意味。 这两人站在一起，门框挤得死死的。 “林然。”周雨低声喊。 这个房间是周雨和宋萱的，她自然会比较紧张。 林然笑笑，说：“这个房间还有两个床位。如果你们不介意，这位大姐睡一张床，两位大哥挤一挤？” “谁是你大姐？把我说那么老。” 旗袍女子把头一甩，一屁股坐在林然身边。 两个壮汉动了，走到林然身边。其中一人弯腰抓住林然肩膀，用力上提。 林然纹丝不动。 壮汉愣了愣，又加大了几分力气。 林然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大姐，我刚才改主意了。你们还是到其他房间住吧！” 旗袍女子斜眼看林然，目有怒意，又埋怨地看向两个壮汉。 “兄弟，帮我一下。先把他扔出去。”其中一个低声说。 “好。” 两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弯腰，一左一右抓住林然胳膊。 华峰几人知道林然的本事，站在一边看好戏。 “加油！加油！加油！”小女孩不怕事儿多，在一旁欢呼，“小哥哥有这么重吗？” 两个壮汉喘着粗气，互相看了一眼，不敢相信，林然竟还是一动不动。 两个壮汉自认力气过人，几百斤地东西扛着走不带喘气。 这林然的骨架，能有多重？ 林然笑意盈盈起身，一手抓住一个壮汉，一用力，把他们俩提起来，扔出了门外。 林然回头看旗袍女子，“大姐，您呢？” 旗袍女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拿出车票撕成碎片，扬在空中，踱着步子出了房间。 林然站在门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对其他几人说：“现在车上情况复杂，大家都小心点。我留在这边照看妹子，华峰，你和徐诸在隔壁小心点。” “好！” 林然也想过把大家聚集到一起，只是那样就需要两个人挤一张床，没必要。 “不要！” “啊。” “放开我！” 各种呼声从车厢不同地方传来。原来，因为火车过载，一直无法启动。 有人开始把身边的人丢下车厢。 年轻的扔年老的。 强壮的扔瘦弱的。 男人扔女人。 青年扔小孩。 被扔下车的想重新爬上来，守在门口的人拿着各种工具胡敲乱打，打得想上车的人头破血流。 还有的人直接掉下车轨，有的人撞到石头上，当场死了。尸体堆在一边，像破棉絮一样没人在意。 各种各样的哭喊声此起彼伏。宋萱紧紧抱住小女儿，如果没有林然华峰他们，她和小孩也会成为被扔下车的对象。 终于，在扔掉足够多的累赘后，火车缓缓出发。 “哦耶！新生活，我来了！” “终于要离开这鬼地方了！” “让开，让开。这是老子的座位！” …… 林然把门合上。 “宋姐，”林然说，“你能不能把那年轻人的事情给我讲讲。就挑你愿意说的部分。” 宋萱诧异地睁大眼睛，把小女儿放回床上。 如果换个人，她可以拒绝，但她没办法拒绝林然。 宋萱抿了抿嘴唇，说：“周雨离开后不久，那人就进来了。我第一时间又惊讶又害怕，就问他干什么。他说他很喜欢我，要和我共度这段旅途。我就让他出去——” “唔。” 林然皱眉，他没想到，剧情还真和胖大叔猜的差不多。 “你别误会，我们没做什么，”宋萱摆手，“我女儿在这儿，再说，不知道周雨什么时候就可能回来。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些。” “嗯？” 也就是说，宋萱还隐瞒了什么没有说。 林然摩挲着下巴。 好吧。 他暂时也不想问了。如果只是两个人的感情问题，你情我愿，谁也不能多加干涉。 只是这解释不了年轻人的失踪。 房门被拉开。 两个年轻小子冲进来。 两人无视林然。一人走向周雨，将周雨搂在怀里。另一人走向宋萱，抓住宋萱手腕。 林然抬手，莫离剑稍微出鞘：“你们干什么！放开她们！” 其中一人看了林然一眼，又回过头去，抱着周雨又亲又啃。周雨奋力挣脱，无奈对方完全不肯放手。 “你说，这妞怎么样？”另一人指着宋萱说，“当着她孩子操她，想想都刺激。” “听说前面车厢的已经有人得手了，还是个十八线的小明星。嘿嘿，等会我们也去尝尝鲜！” 林然把莫离剑收回剑鞘，起身抓住年轻人，一把拉开，狠狠一拳揍在他脸上。 年轻人重重摔在地上，撞上床边。 像这种混乱的时候，总有人想趁机释放自己的欲望。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年轻人擦擦脸颊，流血了。 “你敢打我？！” 年轻人瞪大眼珠子，在身上一阵摸索，猛地掏出手枪，指着林然。 “你竟然敢打我？”他从地上爬起来，吐了一口血沫，“摸摸她怎么了？老子愿意摸她是她的荣幸！你装什么英雄好汉？” 那人一把拉过周雨。周雨看到枪，不敢动弹。 那人将周雨搂在怀里，u看书.ukansh.cm 狠狠亲了一口，挑衅地看向林然： “你能怎么样？横啊，牛啊！怎么？现在变成废物了？” 林然皱眉。 林然也不清楚，自己的速度，能不能躲开子弹。 作为普通人的记忆，让他本能畏惧枪支。 “先打死你，然后在你的身体上上她！” 年轻人邪魅一笑，扣动扳机。 “啊！” 周雨和宋萱同时惊叫。 林然动了。 莫离剑出鞘，如切开豆腐，划断年轻人的手臂。 林然也许躲不开子弹，但他可以在这人开枪前出手。 “罪不至死。”林然收剑，“你们走吧！” “去死吧！”一直拉着宋萱的人突然大吼，也拔出一把枪，对着林然就是三枪。 林然猝不及防，肩膀中了一枪。 周雨奋不顾身扑上去，推倒那人。剩下两枪向上打了空气。 这是末日，没有仁慈。 你的仁慈，是某些家伙的武器。 一股暴戾之气涌起。 林然拔剑、收剑，两具尸体。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自己找死。 与之同时，列车开始播放语音： “各位旅客您好，欢迎乘坐k1836号列车。本次列车由温江开往万圣，前方到站荣兴。请下车的旅客带好行李，依次下车。请还未到站的旅客留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要随意走动。”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紧随其后：“各位，从死第一个人开始！丧尸列车之旅，开始了！” 【三十六】丧尸狂潮 话音落，地上的尸体动了。 一开始，只是细微的颤动了一下。 如果不仔细看，会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但经过广播的‘提醒’，屋内几人的神经都很紧绷。 没人说话，大家都盯着地上的尸体。 华峰和徐诸听到枪声，从隔壁跑过来。徐诸的四个包都装得鼓鼓囊囊，他看了一眼尸体，埋怨说：“还真是不让人安生！” 这时，尸体突然剧烈抽搐。 徐诸吓了一大跳，脸色惨白，就差跳起来。 “这…这…这……” 华峰来到林然身边，查看了林然的伤口，说：“自制子弹，进去的不是特别深。你忍忍，我给你弄出来！” 林然点头。 华峰摸出一把匕首，隔开林然的衣服。 “忍住了！” 林然咬住嘴唇，点头。洗髓丹给了他更加强悍的身体，但没有增强他的抗疼痛能力和意志力。 林然回想起当初被食尸鬼抓伤时的伤势，再疼，应该也不会比那更疼。 ……刀子插进林然肩膀，搅动。敏捷地用力一挑，灵巧得就像画家手中的画笔。 ‘砰、砰’ 铁碎掉在地上。 林然长舒了一口气，额头满是冷汗。 华峰深意地看了林然一眼，竖起大拇指。 “真男人！” 林然摇摇头，苦笑。 华峰很快帮他把伤口包起来。“只要不感染，过段时间就会好！” “林然！”周雨担忧地喊。 地上的尸体动得越来越频繁，就像落尽滚水里的鸭子，眼见着就要站起来。 徐诸扑上去，借助体重的优势将尸体压在身下。 “看什么，快过来帮忙啊！” 林然一剑，斩断尸变的尸体脖子。 血溅了徐诸一脸。 林然有些尴尬：“不好意思。想装会儿逼来着——” 华峰和徐诸抬起尸体，周雨打开窗户。两人将尸体扔出窗外。 火车呼啸，两旁是高高的土坡，尸体片刻就不见了踪影。 徐诸一屁股坐在地上，擦掉额头的汗水，松了一口气，说： “真担心又是一车子丧尸——” 咯噔 徐诸的话把气氛一下子拉低了好几度。 大家都想到三河站丧尸成群的场景。人们胡乱跑散，被丧尸追咬。谁也不想再经历一次。 林然起身，来到屋外。 车上的人都听到了广播，脸上或多或少有些不安和疑虑。 “不知道是谁在恶作剧！不要让我抓起来，否则！——” “不会真的有丧尸吧？”一个女人担忧地说，“现在连妖怪都出现了！” “别胡说！” 林然也很好奇，那个广播到底是恶作剧，还是真有其事。后面上车的人没看到，他们可是看到活蹦乱跳的丧尸。 而且，车厢内才刚被丢下去了两具。 如果，其他车厢也有死人在……林然很好奇他们能不能解决。 “华峰！徐诸！快！”林然大声吩咐，“其他人都动起来！拿东西把路口堵上！” 绿皮火车的车厢连接，没有封闭的门，不像釜山行，可以通过简单的关门来隔绝丧尸。 “有病吧！大晚上的吼什么！” “吃饱了没事儿做？” 第一节车厢的大部分人，还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到来。 华峰第一个反应过来，抓起箱子、被子，桌子板凳就朝外扛。其他人看着华峰，也没阻拦。 周雨不明白情况，只是本能地听从林然的吩咐，抱起地上的箱子，也跑出来。 周雨刚丢下行李箱，一阵骚乱从后方的车厢传来。 周雨抬起头，只见一群人拥挤推拉着朝这边跑。 “救命啊！救命啊！”有人绝望地哭喊。 “不要丢下我！” “滚开！别挡路。”也有人大喊。 更多的人根本来不及多想，就像森林火灾后的动物，一个劲的朝安全处跑，也不管跑在自己身边的是谁。 “这是怎么了？”坐在卧铺的光头起身，来到屋外。 第一只丧尸从人群中露头。 丧尸爬上人堆，压倒正在逃跑的人，大口大口撕咬。逃难者还想爬起来，一下又被丧尸扑倒。双方的力量存在相当大的差距。 逃难者拼尽全力，用手也想向前爬。指甲刮擦地板，发出刺耳难听的声音。 很快，逃难者一动不动。丧尸仍不满足，大口撕咬着尸体，直到这具尸体也站起来。 逃难的恐慌压过了一切其他声音，谁也没注意地板摩擦的嘶哑声。 一号车厢的众人很快明白过来，如果任由人群冲进车厢，就算不被丧尸咬死，他们也要活活被挤死。 这下，不用林然吩咐，他们纷纷自发的抱起所有能移动的东西，堆到连接口。 二号车厢的人发觉不对，也开始朝一号车厢跑。 光头一脚将跑过来的人踹回去。 “滚蛋！” 如果心软放了一个人过来，大家随后就会被人群淹没。 这是末日，不是可以随意表达善心的时间。 “求求你们，放我们过去！” “救救我，不要丢下我！” “我一大把年纪没什么，把我孙子接过去！求求你们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扑通跪下，将一个小孩子推向众人堆砌的杂物堡垒。 老人跪在地上，哐哐磕头，瘦弱的身子微微颤抖。 他抬起头，虔诚地眼中满是混浊地眼泪，双手捧出祈求的姿势。 “林哥，”徐诸咬着嘴唇，“我们把那孩子接过来吧！反正就一个孩子，又占不了多大地方！” 徐诸低声下气的，都开始喊林然哥了。 徐诸很清楚，这里只有林然的话，才意味着权威。 四周的人看向林然。 林然心里一痛，看着祈求的老人，他心里也很难受。但林然也深深知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他不能打开这个口子。 “不！” 林然冷冰冰地吐出一个字。 听到这个回答，有的人松了一口气，有的人垂下脑袋。 “林然！你不能这么没人性！那是个孩子，你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他被丧尸咬死！”徐诸气得嘴唇直哆嗦。 “是啊，”宋萱抱着小女儿站在门边。身为母亲，她自然而然对孩子有着偏爱，“救他一个，应该没什么吧？” 林然冷着脸，没有回答。 这时，丧尸已经冲进了三号车厢。 转瞬之间，就会冲入二号车厢。 二号车厢内的人彻底疯了。 有的人对着林然开口怒骂，各种难听的、问候家人的话破口而出。 看着一张张狰狞扭曲的面孔，林然几乎想要扭过头。就算是他，也无法直面这么多人的责难。 为了自己的生，将其他人的生路断绝，这是对的吗？ 打着这样可以救更多人的幌子，决定他人的生死，可以吗？ 林然心中的答案是，不。 在任何情况下，不尊重生命的行为，都是卑劣可耻的。 可如果不得不这么做，林然愿意背负这份罪名。 二号车厢的人眼见着丧尸逼近，一些人开始学林然的安排，把杂物堆在连接处。 这是很简单的思路和操作，他们缺少的，是前瞻性的目光。 一些人抱起一号车厢的杂物，就朝二号连接处跑，又引来不少一号车厢的叫骂。 少数还对人性存在幻想的人，跪在杂物堡垒前，拼命磕头。磕头声越发猛烈，令人胆寒。 “不行！我受不了！”徐诸骂了一句，丢下搬来的杂物，就从顶上开始朝二号车厢爬。 “徐诸！你干什么！”看到这一幕，周雨急得直跺脚。 这个时候爬到二号车厢，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但徐诸的目的不是去二号车厢。u看书 .uukansu.co 他趴在杂物堡垒顶上，朝下伸手。 “孩子，把你的手递给我！” 就像从天堂落下的绳索，徐诸的手化作了生的希望。 下方的人一下活跃起来，纷纷跳起来抓徐诸的手。 “滚开！滚开！”徐诸排开那些伸来的手，想从老人的怀抱中接过孩子。 不知道是有人推了一把，还是老人支持不住摔倒了。 老人和小孩瞬间被人群淹没，其余的人还像渴望上岸的鱼，拼命跃出水面。 徐诸看着被人群践踏的老人小孩，一时失神。 二号车厢的障碍物堆积得太晚，没能成功阻拦丧尸。 丧尸的大军涌来，一下将人淹没。 二号车厢的人也因之越堆越多。他们还能活着，完全是因为人太多把丧尸的路堵死了。 徐诸这一失神的瞬间，至少三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一股巨力将他朝下拖拽。 徐诸心里一寒，眼见着就要坠入人群，难逃一死。 在这种生死关头，根本没有秩序和绝对的善良可言。 上帝眷顾善良的人，但也厌恶愚蠢。 眼见着人头越来越密集，就如同一只只丧尸等他坠落，把他撕碎。徐诸闭上眼睛。 千钧一发。 一只有力的手从后方拽住他，猛地用力，把他拖回一号车厢，摔在地上。 徐诸包里的金饰品，手机掉落一地。 冷汗布满他的额头，徐诸看着旁边的林然，试了好几次也没能说出谢谢。 【三十七】最后关头 生死关头，二号车厢的人已经疯了。 他们拼命撞击杂物堡垒，也不想撞垮堡垒之后，他们同样无路可逃。 “继续加固！”林然冷冷地说出几个字。 林然的话成功救了大家一命。现在，众人乐意听从他的命令。 在大家齐心协力下，杂物堡垒越发稳固。 但只是这样还不行。 丧尸要是一直不离开，就算能抵达终点站万圣，大家也会被困死在车上。 杂物堡垒外的人声越发凄厉悲哀，一号车厢的人听不下去，好几人离开进了屋子。 宋萱也抱着小女儿回到房间。这时，小女孩趴在宋萱肩头，低声说：“妈妈，我好困！” 宋萱心里一紧，将小女儿放在床上。 小女孩脸色苍白，嘴唇已经彻底没有血色。 “一一，一一，你别吓唬妈妈啊！你没事儿吧！你别吓唬妈妈啊！” 眼泪如连珠子从宋萱眼眶掉落。 “宋姐姐，你怎么了？”周雨探进头，看到这一幕，大声喊，“林然，你快来看看！一一这是怎么了？” 林然正在观察丧尸的动向，听到喊声，他回到车厢。看着床上的宋怡，林然也很茫然。 林然是推理小说作者，又不是医生。 如果这是一具尸体，他还能说道说道。 林然可不会医活人。 华峰过来，看了两眼，伸手掰开小宋怡一直按着的肩膀。 衣服破了，有一个小小的刮伤。 “怎么了？”林然问。 华峰看向林然，面有难色。最后，华峰长长出了口气，说：“她被丧尸咬伤了！” 一句话，如惊雷在房间炸响。 连屋外的人，目光也被吸引过来。 众人都很清楚，被丧尸咬伤意味着什么。 周雨锤了锤手心。 林然对丧尸的处理方式很简单、很直接，大家都见过了。 砍掉头，直接丢出窗外，眼不见心不烦。 周雨不敢想象小宋怡的头被林然看下来的样子，别过脸去。 林然在小宋怡身边蹲下，伸手摸摸小女孩的额头，冷如石块。 林然撩开小女孩的头发，问宋萱：“你早就知道了？” “嗯。” 宋萱捏住女儿的手。 “什么时候？” “昨晚，”宋萱模棱两可回答，片刻后又补充说，“是那个年轻人告诉我的。他说，我女儿被丧尸咬了，也会变成丧尸。如果他说出去——” 宋萱掩面而泣。 “我们就会抛弃你们。”林然补充完宋萱的话。 “对。”宋萱揉了揉鼻子。小宋怡面临危险的关键时候，她必须保持理智和镇定。 林然明白宋萱之前为什么要隐瞒了。 说真的，林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早早听到小宋怡被丧尸咬伤会怎么处理。 救？拿什么救？ 当做烂掉的洋娃娃扔出窗外？林然自问做不到。 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死，和亲手杀一个人，还是有区别的。 “妈妈，妈妈，你别哭了！我不困，我不睡了。”小宋怡颤抖着，安慰道。 林然喉咙滚动。 “你要知道，就算是小孩子，变异成丧尸也很危险。”林然说。宋萱点了点头。“我必须为大家考虑。这样吧，我们先用绳子把小宋怡捆起来，看她能不能撑到目的地。如果她彻底病变，我就只能动手杀了她。我答应你，在这之前，你们母女俩都是安全的。” “谢谢你。”宋萱擦着眼泪。 华峰从隔壁撕下窗帘作为绳索，把小宋怡的手脚捆起来。他想尽量轻，又害怕病变后的丧尸轻易挣脱。 林然掏出一枚洗髓丹，给小女孩服下。 林然希望洗髓丹强健宋怡的身体，能帮她撑更久。 或者……把她变成更强的丧尸。 林然拍拍宋怡脑袋，说：“你乖乖的，等下车病就好了。到时叔叔给你买糖吃！” 其实，抵达终点站，就真的能救宋怡吗？ 林然心里也没底。 一场危机暂时安抚。周雨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何，看到林然没有冷血地直接杀掉宋怡，她心里有些不一样的暖意。 华峰和林然并肩离开房间，宋萱留下照顾宋怡。 “现在怎么办，你有想法没有？” “没有。”林然摇摇头。 二号车厢的人全死了，病变后的丧尸扑在杂物堡垒上，朝里面伸手、呲牙、嘶吼，掉落恶心肮脏的粘液。 林然厌恶地撇过头，“丧尸暂时进不来。可到了终点站，我们也下不去！” 华峰叹了口气。都走到终点了，还遇到这样的事情，华峰只能感叹一句造化弄人。 宋萱从屋内出来，来到林然身边。“我有一句话要对你说。” “什么？” “我觉得之前的广播声音很熟悉，很像那个年轻人的声音。他消失之后——” 林然和华峰刷的扭头看向宋萱。 一阵恶寒从胃里升起。 从年轻人上车开始，大家就没听过他说话。只有宋萱一个人，与年轻人有过接触。 林然看向华峰，担忧地试探道：“你有没有注意到，我们很久没看到赵刚了？——” 这个摄影师，从后车厢跑过来后，就被大家无意识的忽略掉，林然这才突然想起。 宋萱不明白，为什么她说年轻人，林然却突然提到赵刚。 ‘哐呲’，厕所门被人从内暴力踢开。 赵刚摇摇晃晃走出来，衣衫破烂，身上满是抓痕。他双眼无神，嘴角流涎，朝着众人嘟嘟囔囔：“我可是将来最伟大的摄影师，我怎么可能会死呢？” 离他最近的人还没反应过来。 “小心！”林然大喊，“跑！” 林然想到了赵刚有问题，但来不及了！ 赵刚猛然扑向身边的人，一口咬在那人脖子上。 林然冲过去，一剑刺中赵刚胸膛。 赵刚低头看着透体而过的莫离剑，表情有些迷茫。 “我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死呢？” 轰 赵刚的身体轰然炸开。一团浓重地血雾朝四周扩散。 外面，丧尸们接触到血雾，像打了鸡血一样，陡然变得更猛。 丧尸们疯狂地抓挠着杂物壁垒，发出阵阵咿呀刺耳的抓挠声。 林然用手掩住身子，血雾入鼻，腥甜异常。 “不好！”林然心中陡生警戒，“大家向后撤！远离血雾！” 虽然不明白血雾是什么，但对未知强烈的危机感还是令人疑虑。 大家纷纷退到最角落的车厢。 林然退出血雾。他扯下衣服，只见皮肤沾染血雾的地方，都泛起了红色的斑点。林然已然被丧尸血雾感染。 围观林然的人，一个个脸色惊恐。 如果说，一分钟前，林然是他们的守护神。 那么，变异成丧尸的林然，就会成为地狱修罗。 林然也知道这一点。以他的身体素质，车厢内可能就华峰能扛两下攻击。 林然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我们都知道这世界有灾难，但只有灾难真正降临到头上，我们才发现原来它这么恐怖。 红色斑点很快向四周蔓延，uu看书 ww.uukanu.cm形成一条条血色纹路。 有人从屋内拿出断掉的铁棍，木棍，警戒地对着林然。 “你们别害怕，”林然说，心里反倒平静下来，“我能够控制自己，就算要变异，也还有些时间。” “华峰。” “我在。” “你照顾好周雨和宋萱。小宋怡我给她吃了药，希望能帮她多撑一会儿。下车后，尽快给她找医院。” “我会的。”华峰脸色坚毅。看着这个在自己的危险关头，临危不乱地做着安排的年轻人，华峰心底升起敬意。 “林然！……”周雨的眼刷刷往下掉。 “你们其他人，”林然看向对自己的一张张陌生而熟悉的脸，“火车到站后，丧尸很可能从窗户爬进来。如果你们有勇气，就一起冲出去。大不了是个死。如果没本事，就找东西把窗户钉起来。说不定能等到幸存者的援救！” 林然摇摇头，觉得自己说了起不了作用的废话。 “算了。”林然深吸了一口气，身上的红斑越发浓厚，他的意识有些恍惚。“我等会会从窗户离开。进入其他车厢，能帮你们解决一个丧尸，是一个……” “林哥。”徐诸一下站起来。 “胖大叔，我都叫你叔了。你别叫我哥好不好。” 徐诸舔了舔嘴唇。 “我跟你一起！反正都是死，我想死得堂堂正正的。” 林然咧嘴一笑，说：“不到最后一刻，说什么死？算了，不说这么煽情的话。信我，梦想还是要有的，说不定实现了呢？” 【三十八】对战赶尸人 林然爬上火车顶。 四周青山环绕，绿草连绵。间或出现的乡村小屋，看不到人影。云朵又厚又白，像雪快要崩塌。 林然很想留在车顶看看风景，又担心自己时间不够。说起来，明明快要死了，心情却异常平静，多少让人想笑。 林然打算从丧尸薄弱的地方入手。 直接闯入丧尸群，与自杀无异。 林然一路走到尽头，跳进第八节车厢。 车厢里一片混乱，各种东西比林然第一次见还要糟糕。其中只有四五只丧尸，在啃啮撕咬杂物。 林然解决掉丧尸，继续前进。 看起来，丧尸都转移到了前面的车厢中。 六七节车厢里，也只有几只丧尸在游荡，像在排查漏网之鱼。 在三河站，林然就意识到这一点。 作为丧尸来说，这些丧尸也太有纪律了。 谜底在第四节车厢内。 林然走进车厢，一个人坐在软座后。 是人没错。 就从那闲适的姿态，也可以推测不是丧尸。 林然走进去，坐着的，是消失的年轻人。 这还是林然第一次认真打量年轻人。 之前，年轻人就像影子，跟着众人，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年轻人坐在软座，翘着二郎腿。身上穿着一套妥帖的西装，很精致很庄重。林然看看自己邋遢的模样，自惭形秽。几天没有洗澡换衣服，林然身上都有了臭味。 “我们一直以为少了一个，结果是多了一个。”林然无不自嘲的笑笑，说：“你是什么时候加入我们的？” 年轻人也笑了。笑得很矜持，只是微微扬起嘴角，看上去特别阳光。 “你想喝点什么？咖啡，还是茶？” “咖啡。” 林然在年轻人对面坐下。 年轻人给林然倒上一杯手磨咖啡，伸出手：“请！” “谢谢。” 林然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味道很纯正。 现在，物资开始短缺，咖啡已经成为奢侈品，更别提这种口味纯正的。 林然越发好奇年轻人的身份。 “我叫陆昊。”像是看穿林然的心思，年轻人自我介绍说，“西湘赶尸陆家人。” “赶尸？” “就是，驱赶尸体。小说你看过吧，我们陆家传承的法门里，有控制死去尸体的技巧。”陆昊顿了一下，有意无意，说，“其实不只是尸体。” 林然忽然想到什么，手按住莫离剑。 “这场丧尸潮，是你造成的？” 林然再三打量陆昊。这个年轻人白白净净，笑容温和，彬彬有礼。一点也不像会做出屠杀人类暴行的家伙。 不过，林然一开始就想到这点。一个与丧尸无关的人，不会突然消失，像旅客一样坐在这里。 “是。”陆昊没有否认。“回到你之前的问题。原本，我打算从三河站下车，进入最近的小镇。只是看到你竟然选择从丧尸流里，前往火车，引起了我的兴趣，才偷偷和你们走到一起。” “为什么？”林然问。 “什么为什么？” “是什么，引起了你的兴趣。” 陆昊看向林然，表情突然变得严肃。 “是你。” “我？”林然无法理解。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林然不禁想到，如果不是他将陆昊吸引上火车，或许火车上的人就不会死。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陆昊下了车，也会令其他土地生灵涂炭。 一股难以掩饰的厌恶感从林然心底涌起。 “你是哪个门派的？”陆昊问。 “门派，”林然眨眨眼，“我没有门派。” “没有门派？那你的法术哪儿学的？” “我不会法术。”林然按住手中莫离剑。 如果他会法术，就不需要杂物堡垒也能阻止丧尸，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死。 如果他会法术，就可以救小宋怡的命。 如果他会法术，就不用眼睁睁看着老人和小孩去死。 林然突然无比渴望自己会法术，像陆昊一样。 “我不会。”林然再次重复。 陆昊脸色有些失望，“那大概是天生神力。不过，现在灵气复苏，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把陆家赶尸术教给你？” 林然必须承认，听到这句话，他心动了。 一想到能够驱使成千上万的尸体，林然会觉得很壮观。 但随即，他的脑子里出现三河站丧尸冲出列车。 车厢内，正在疯狂进攻人类的丧尸。 林然皱起眉头，“不。” “你有很好的天赋，”陆昊耐心诱导，“现在世界变了。如果你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你就一无所有。你还记得那个三河站的姑娘吗？没有强大的力量，你拿什么保护她？” 说到刘子纹，林然一阵心痛。他低头看自己的手，已经彻底溃烂。 他的时间不多了。 陆昊敏锐的看到了林然的伤口，说：“我可以治好你的伤。” 林然猛地抬头，看向陆昊。 “你有什么条件。” 林然当然不想变成丧尸，谁都不想变成丧尸。他不相信陆昊会那么好心，但如果有机会…… “我想你加入我。”陆昊说。 “加入你？”林然皱眉，“做什么？” “征服世界！” 陆昊起身，走到车窗前，背对林然。 如果换一个人说，林然会把他当做疯子。可行径已如疯子一般的陆昊，林然只能报之冷笑。 林然勾勾嘴角，说：“那我祝你早日成功。” “林然，你想想看。灵气复苏后的世界，会是修行者的世界！普通人不过是一堆行尸走肉，他们除了去死，毫无价值。而我们，将会利用这些废物，成为这个世界的主人！” 陆昊回过头，秀美的脸因为疯狂而扭曲。 “这就是你杀那么多人理由？” 林然的身体越发疼痛难忍。他开始意识到自己正逐渐失去控制。无论林然多不愿意，一旦死去，他都会沦为陆昊的玩偶。 “你为什么不明白呢？！”陆昊的表情越发狂热，“普通人活着做什么？钱，女人？除了享乐，他们还能为这个世界贡献什么？一群除了吃什么也不会的蠢猪，还不断的破坏这个世界！他们不配和我一同享有这片天空！” 林然踉跄站起来，拔出莫离剑。 陆昊后退两步，“你这是要干什么？” 林然没有说话。 林然无法认同陆昊的想法，普通人也许平庸，也许无能，但也有活下去的权利。 华峰正直而勇敢，从丧尸手中救下女人。 徐诸虽然贪财，但心地善良。 周雨出身农村，美丽而努力。 林然不了解宋萱。这个女人至少很爱自己的女儿。 还有林然不知道名字的，千千万万普通人，怎么可以说，这些人没有权利活下去？ 反倒是依仗赶尸术，自视高人一等的陆昊，一直做着残暴无情的杀人行径。 “杀了你，丧尸就会失去控制，对吗？” 林然逼近陆昊。 陆昊先是一惊，随即冷笑：“你说的没错。只要我死了，这些丧尸也会死。不过——很可惜，你不是我的对手！” “那就行！” 林然没听陆昊后半句，已合身冲刺。 林然如今的速度，全力冲刺或许能赶上野鹿。 只一眨眼，林然就逼近陆昊。 陆昊平静地看着林然，目光像看着一只宠物狗。 只见陆昊一抬手，一道土黄色光晕出现在陆昊面前。 “铿” 莫离剑砍在土盾上。 下一刻，陆昊脸色大变。 “怎么可能？” 一瞬之间，土盾竟直接被林然砍穿。 陆昊完全无法理解。他的土盾厚度，可以挡住一辆车迎面撞来。 林然不过是个普通人，怎么可能一剑破盾？ 陆昊心里认定，林然说了谎。他觉得林然必定是个剑修。 莫离剑凭借自身多年的锋刃，刺穿土盾后，直直迎向陆昊胸口。 陆昊在最后一刻向后跌退，u看书 w.uukanshu 堪堪避开这一剑，但胸口不可避免地被划出一道伤痕。 陆昊脸色狰狞，低头看着自己的伤势，怒意爆发。 “你会后悔的！”陆昊大声吼，“你这个贱民！” 这时，要把丧尸从二号、三号车厢召回来已来不及。 等丧尸赶到，林然已经把陆昊刺穿好几次。 在肉体强度上，林然完虐陆昊。 陆昊却笑起来。 他抬起手，虚空结印，画出一道符箓。 符箓结束，一股力量从中涌动，将林然撞飞。 下一刻，一只石俑凭空出现在两人中间。 “杀了他，兵俑！”陆昊下令。 兵俑动了，一步一步，走向林然。每一步，火车地面都会剧烈抖动。 林然眯眼，仔细观察着兵俑的一举一动。 兵俑抬手，一剑劈向林然。 两人短兵相接，林然只觉手臂发麻。 兵俑的力量或许不如林然，但兵俑没有知觉。这是非生物长久的优势。 “我说过了，你不是我的对手。”陆昊跟在兵俑后，捂着胸口走近，鲜血从他指缝间流下，“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也不客气了！兵俑，破空斩！” 兵俑的身子猛地抖开一段光芒。 剧烈的土黄色光聚集在兵俑剑身。 兵俑高高举起手中石剑，斩向林然。 林然不敢硬抗这一下，向着一侧滚去。 石剑接触地面，铁皮陡然划破，露出下方泥土和钢铁的轨道。 林然受到余波波及，倒飞出去。 【三十九】生与死的抉择 林然不是兵俑的对手。 在兵俑攻击时，林然一直在默默观察。 兵俑的速度不算快，但力量惊人。 更重要的是，兵俑有技能。 这就像玩游戏，一个早期的白板号对上了几十级满技能的家伙，胜负立判。 但，林然还不想轻易认输。 林然从地上爬起来，擦干嘴角的血。 丧尸病毒深入皮肤，随时可能爆发。 如果林然死了，这车人，谁也跑不掉。 兵俑动了。 “结束了。”陆昊用目光说。 虚弱的林然很难躲过这次攻击。 林然没想躲。 他突然加速，冲向兵俑。一个屈身，从兵俑下方钻过去。 林然早就看穿，兵俑最大的弱点，是活动不便。 要它快速转身，得把它胳膊腿儿扭断。 如果换成普通人，林然这么做，大概率会被一剑劈死。 但兵俑的速度，决定了它无法做出良好反应。 林然来到兵俑背后，一跃而起，莫离剑斩向兵俑薄弱的脖子。 细密的花纹布满兵俑的后脑勺。 如果兵俑和丧尸一样，力量之源在脑袋里。这一剑，它必死无疑。 兵俑死后的陆昊，脆弱得就像一张纸。 这一次，林然不会给他机会召唤出别的东西。 “去死！” “铿” 剑身砍中兵俑。 陆昊大惊，不顾一切催动体内源流，结成一个法印，丢向兵俑。 下一刻，一道土黄色光晕将兵俑包裹。 林然的剑被阻拦下来，像有一只手抓住剑身，让他动弹不得。 “破！” 林然厉喝，加大力气，莫离剑又向下压了几分。 陆昊大惊，竟不顾一切跑过来，一脚踹向林然。 陆昊是真的急了，不然也不会这么靠近林然。他担心林然再用力，兵俑头颅会碎成两段。 土黄色光晕炸开。 兵俑缓缓回过身。林然和陆昊两人都被爆炸弹飞。 兵俑动了动脖子，没有死。它依照着陆昊之前的吩咐，大步走到林然身边，举起石剑。 斩！ 林然刚睁开眼，就看到了袭来的剑。 林然绝望地闭上眼睛。 方才的爆炸将林然推到了车厢口，陆昊撞到了车壁上。 石剑在林然脖子前戛然而止。 陆昊爬起来，重重咳嗽。 “差点没命。”陆昊走到兵俑身旁，居高临下看着林然，“怎么样，林然，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臣服于我，既往不咎。我还会给你治好你的伤！” 林然按住胸口。 不得不说，到了最后关头，陆昊的提议越发有吸引力。 林然一时甚至想不到自己在坚守什么。只是心底又一个声音，一次又一次告诉他：不可以。 “这么倔犟？”陆昊皱眉，“那你可怪不得我……对了，林然，有一件事情还没告诉你。” “从你进车厢开始，我就命令丧尸搬开你的杂物堆。你不会天真的以为，丧尸不会搬运东西吧？那只是我为了给你们一点希望，故意安排的。我很想看看，那些废物最后绝望的脸！” 陆昊露出陶醉的表情。 林然猛地睁大眼睛，目眦欲裂。 华峰，周雨，徐诸，宋萱，小宋怡…… 不！ 林然在心里嘶吼。他仿佛已经看到华峰战死的一幕。 兵俑重重地踩在林然胸口。林然半个身子倒出去，悬在空中，风声从他耳边呼呼吹过。 “对，就是这种表情。林然，我太喜欢你这一刻的样子！要是有照相机就好，我要拍下来放在我的书桌上。在将来征服世界后，供每一个人欣赏。” 陆昊满足地说。 林然握紧拳头。就在这一刻，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一次拯救其他人的可能。 林然眼睛亮起来。 他要让陆昊为他的迟疑付出代价！ 林然伸手，挥剑。 不是斩向兵俑，而是身子后的锁链。 绿皮火车保留了以前用铁链连接的习惯。 这种铁链比成人胳膊还粗，轻易不会出事故。 但在莫离剑面前，这种铁链脆弱得像豆腐。 “哐当” 断掉的链子重重砸在车身上。 借助惯性，四号车厢还在向前奔驰。但随着时间，它的速度会越来越慢，离火车前部越来越远，直至停下。 陆昊三秒后才意识到发生的事情。 一旦脱离了距离，前面车厢的丧尸不会死，但会不受陆昊控制。 而陆昊自己，则会被长久的留在这荒郊野外。 “不！” 陆昊不甘嘶吼。他不相信，自己会被林然这么小的一个举动打败！ 兵俑抬起手。 破空斩！ 晕黄的光聚集在石剑上。 这一剑，可以劈开火车的铁质地面，当然也能将林然的肉体碾成碎泥。 林然在动手的那一刻，就准备好了接受自己的命运。 相较变成丧尸，也许这会是一种好的结局。 林然做最后一搏，一剑指向兵俑。 他对这一剑已不抱希望。 就在这时，莫离剑身剧烈抖动，发出一阵银色冷光。 林然仿佛听到一个雄浑苍老的声音： “苍生何辜！” 剧烈的剑气如破裂的气球爆发，卷起汹涌的气流吹向兵俑和陆昊。 陆昊掩面，兵俑在汹涌剑气下，摇晃不定。 破空斩对上苍生何辜。 兵俑倒飞出去，而林然在强大的反作用力下，飞下火车，朝荒野斜坡下方滚去。 这附近是一处高地。林然顺着斜坡，不知道要滚多远。 …… 另一边。 林然离开车厢后，众人都松了口气。 动手，打不过林然。 不动手，林然变丧尸更打不过。 宋萱听到小女儿的呻吟，跑回车厢照顾女儿。 周雨呆呆的望着林然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 华峰拍了一下周雨肩膀，“怎么，喜欢上他了！” 周雨一脸茫然地看着华峰，心里说：你在说什么呢，大叔。我们才第一次见面。 “放心吧，他会平安的。”华峰安慰道。 “是吗？” 周雨苦笑。身中丧尸病毒，没有解决途径，周雨看不出林然怎么平安。 华峰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也很喜欢这个年轻人，沉着，冷静，不焦躁。 就在这时，靠在杂物堡垒边的人大声喊：“你们快看，丧尸在做什么！” 华峰看去，只见丧尸逐渐向后退却，空出一段距离。然后，排好队，一个接一个，上前搬运杂物。 空气静得连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见。 “这是什么鬼……”徐诸吞了口唾沫。 “大家快拿东西来，把缺口堵住！” 华峰大声吩咐。 林然走后，他便承担起指挥众人的责任。摄于林然，大家对华峰还算服从。 一行人匆匆忙忙拿着东西，试图堵住缺口。 但东西有限，很快，第一只丧尸还是从缺口探进身子。 徐诸挥动木棍，敲打丧尸脑袋。 在林然手中像西瓜一样脆的丧尸，此刻却变得无比坚硬。 “这是什么啊——” 徐诸快要哭出来。 丧尸顶着攻击爬过杂物堡垒，人们只得四散逃窜。 一号车厢只有那么大的位置，能往哪儿跑？ 丧尸抓住身边的人，大口大口撕咬，很快就血肉模糊。 人们彻底混乱了。 华峰跑进屋，一把将小宋怡抱起来，拉着宋萱，退出房间。 华峰一脚踹开丧尸，在人流中拼命朝前挤。 每前进一步，都有人死在丧尸手里。 华峰的打算，是爬上车厢顶。 很快，也有其他人意识到这一点。还活着的十几个人，开始朝车厢外撤退。 华峰看去，已不见周雨和徐诸的踪迹。 华峰将宋萱推上车顶，自己朝上攀爬。 一个人想把华峰拖下来。 华峰不客气地一脚将之踹倒。追过来的丧尸随即将那人扑倒在地。 华峰皱眉，但这不是感伤的时候。 他顺势爬上车顶，把小宋怡交给宋萱。 华峰脱下衣服，露出一身腱子肉。 解决掉活着的人，u看书 .uukshu.c丧尸试图爬上车顶。 “这该怎么办啊！” “今天我们要死在这里吗？” 幸存者们哀嚎着，茫然无措。 华峰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只能拖一刻是一刻。 除非有奇迹出现，今天，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 华峰一脚将露头的丧尸踹下去：“大家不要慌！先动手阻止丧尸爬上来！” 两个男人围过来，和华峰一同阻止丧尸朝上爬。 也有的人转身朝更远处逃，能多活一秒是一秒。哪怕牺牲一切，也要活下去。 就在这时，剧烈的爆炸声从后方车厢传来。 跑得最快的人，瞬间被火焰和闪光吞噬。 烟雾弥散。 等车厢渐行渐远，众人发现，后面的几节车厢，消失不见了。 “这是？” 宋萱抱着小宋怡，拍着宋怡的后背。 “是林然哥哥。”小宋怡说。 “这怎么可能。”宋萱心想，但没有说出来。“一一乖，一一听话，下车我们就去找林然哥哥。” “总有一天，我还会再见到林然哥哥。”宋怡眨巴着大眼睛，天真无邪的说。 “你们快看！”有人指向车下。 丧尸突然散开。只剩下一只丧尸，矢志不渝地想要爬上车厢顶。其他丧尸纷纷朝车厢走去。 更有甚者，好几只丧尸互相撕咬起来。 “林然到底做了什么？”周雨从人群中来到宋萱身边。 “我不知道。但他救了我们。”徐诸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打丧尸可是个力气活。 【四十】天问剑法 林然醒来。 天际一片白云悠悠，四周绿茵环绕，如翠绿地毯开了一个白色的孔。 他本能摸向身旁，没感觉到莫离剑的存在。 “饿，饿，饿” 天使的声音在林然身前响起。这家伙，除了喊饿还会做什么。 林然坐起来。 一片阴影将他遮蔽。 林然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一只两米多高的老虎，站在离他不到十米的地方。不，不是老虎。虽然外形和老虎相似，但那如剑修长的牙齿，是普通老虎不具备的……剑齿虎？这怎么可能。剑齿虎在几百万年，还是几千万年前就灭绝了。 林然不知道自己摔下山坡后滚了多久。 他抬头看能依稀看到铁路的影子。在这种地方，怎么会有野生剑齿虎出现？ 不过，这不是林然现在需要思考的问题。 剑齿虎的距离，只要一个跳跃，就能压倒林然，将他撕成碎片。 “饿，饿，饿” 天使朝着老虎狂吠，露出自己可爱的小尖牙。 这小家伙是想把老虎萌死吗…林然头有点疼。 下一刻，林然看到地上躺着的三具尸体。 一条灰色巨蟒，被从中截成两段。 羽毛如剑的秃鹫。丑陋的光秃脖子被咬断，脑袋滚落一米远。双眼突显，死不瞑目。 最后一只比较正常，是只癞蛤蟆，只剩上半身，隐约能猜出是什么东西。 癞蛤蟆的下半身去哪儿？林然觉得嘴里有些咸咸的腥味。 … 林然这才醒悟。 天使在他昏迷时，一直守护在他身旁。 因为天使的存在，剑齿虎才不敢轻举妄动。 这么小一只恶魔就能威慑住剑齿虎，林然知道自己小看天使了。 天使小小的肉团身子，毛发满是血污，也不知道是它自己的，还是死掉的野兽的。 林然心里一软，把天使从地上抱起来。 “饿，饿，饿” “没事儿，等会我就带你去找吃的。” 天使蹭了蹭林然手臂，化作一道黑雾，融进林然身体，形成一个黑色漩涡的纹身。 林然一直很好奇这小家伙怎么忽然出现忽然消失，原来是附身在自己身上。 小恶魔消失后，剑齿虎明显大胆许多。 它抬起腿，试探地朝林然走了一步。 这时，一阵剧痛袭来，林然几乎眩晕。 剑齿虎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讯息，纵身一跃，扑向林然。 林然回过神，只见巨大的阴影来袭。 他合身扑向一旁，就地一滚，抓起莫离剑。 林然持剑对着剑齿虎的方向，低头一看，只见密密麻麻的血色纹路布满手臂。想来，脸上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林然想起自己中了血雾病毒。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竟坚持了这么久还能保持理智。 剑齿虎转过身来。 硕大如铃的眼睛透着冰冷的杀意，它张开嘴，修长的牙齿格外渗人。 这种拥有美丽皮毛的优雅生物，也是残暴的嗜血怪兽。 林然向后退了一步。病毒导致的疼痛感越来越剧烈。现在，完全是一个人的求生欲支持着林然。 “吼！” 剑齿虎的长啸震天响地。 剑齿虎再次扑来。林然敏捷地向着一侧跳跃，躲过扑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然觉得自己的感知、速度、力量都在不知不觉间上了一个档次。 林然反身一剑刺入剑齿虎的身体。 剑齿虎吃痛，扭头咬向林然。 林然紧紧抓住剑柄，身子随着剑齿虎甩动。 巨大的拉扯力，让莫离剑轻易地撕开剑齿虎的身体。 剑齿虎疯狂地挣扎，跳跃、撕咬，最后倒在地上。 鲜血从剑齿虎的背上涌出。 一瞬间，强烈的欲望占据了林然的大脑。 就像吃了春药后见到毫无防备的女人。 林然扑在剑齿虎身上，贪婪地吸吮剑齿虎的血液。 一直到鲜血填满他的肚子，林然才停下。 按理说，普通人喝了血，会觉得很恶心，引起免疫系统的过敏反应。 可喝掉血之后，林然只觉得虚弱。 像是全身的力量都被抽离。 林然坐在地上，靠着剑齿虎的身体，虚弱的喘气。 他不经意间看到自己的手臂，发现手臂上的血纹全消失了。 “这是？”林然睁大双眼。一个推测在他心底浮起：或许，血雾病毒在林然身上发生了某种变异，没有夺取他的理智，却赋予他对鲜血的渴望。 这好像传说中的吸血鬼。 等于说，如果林然想要活下去，就必须不断的杀戮，获取其他生物的鲜血。 “系统消息，你成功采集了灰纹巨蟒的基因序列，获得生物点1点。” “系统消息，你成功采集了秃鹫的基因序列。获得生物点1点。” “系统消息，你成功采集了瘌蛤蟆的基因序列。获得生物点1点。” “系统消息，你成功采集了剑齿虎的基因序列，获得生物点1点。” … “系统消息，因为剑齿虎是珍稀灭绝生物。你可以在收集足够的材料后，复活剑齿虎。具体操作在详细内容页查看。” 这大概是系统提供给林然最让他吃惊的功能。 复活剑齿虎。 林然又不是古生物学爱好者，复活剑齿虎做什么？ 不过出于好奇，林然还是进入了详情页。 “复活剑齿虎需要材料：剑齿虎的基因序列（完整），剑齿虎的牙齿，纯水10千克，蛋白质5千克，碱石灰1千克。灵魂碎片10片。” “操作过程：将剑齿虎的牙齿，纯水和碱石灰均匀调和。用灵气描绘剑齿虎的基因序列并融入其中，最后加入灵魂碎片。” 详细信息看得林然一脸懵逼。 灵魂碎片是什么？ 不知道。 怎么描绘基因序列？ 不知。 一个人可能描绘出如此庞大的基因序列吗？ 不知道。 三问三不知。 要想复活剑齿虎够麻烦的。这也让林然想到另外一个问题： 如果拥有一个人的完整基因序列，是不是就能复活那个人？ 以前收集基因序列的时候，uu看书 ukanhuom 没有提示过。 但，理论上来说，也许这可以办到。 “系统消息，检测到您已学习新功法，‘天问剑法’，现加入商店进行售卖。兑换需1000生物点。” 什么？ 天问剑法？ 又是让林然惊讶的东西。醒过来，就像喝醉断片，有太多东西令他讶异。 林然一下坐起来，左摸摸，右摸摸自己，没有感觉多了什么东西。 林然打开系统商店，的确多了一份天问剑法陈列，售价1000生物点。 不如去抢…… 下一刻，一道光芒在林然脑海中闪过。 巨大的信息流涌入他的脑子。 “天问剑法，传承自天山一派的剑修功法。一共有九重八十一式。修炼到顶级，可以一剑毁灭天地。” 一剑毁灭天地，那不是原子弹？ 想想就好，林然现在第一重。 林然猛然回想起在火车上的最后一刻。 “苍生何辜？” 巨大的剑气爆发，破坏了兵俑的攻击。 莫非，这剑法与莫离剑有关？ 林然握住莫离剑，依据自己脑海中的指示，一剑刺向不远处的大树。 “一剑霜寒！” 莫离剑顺利的没入树干，下一刻，源流化作的冰霜之力朝四周涌动，将树干的伤口冻结。 林然抽回莫离剑。 咔咔咔咔 剧烈的响动传来。庞大的橡树朝一侧倒去。 “系统提示：你成功采集橡树的基因序列，获得生物点1点。” 【四十一】我是医药学0科全书 林然饿了。 这时天色渐晚，林然大概率无法从周边找到农居。 林然拖着身子到水边，捧起清澈的水，浇在脸上，冰冰凉凉，尽扫夏日暑气。 林然小心避开手臂上的伤口。 血线消失了，可之前受的伤没有，如果不小心感染，就太得不偿失了。 肩膀的伤口也隐隐作痛。 如果不是这些伤，林然很想跳进水里，洗一个澡。 他很多天没洗澡了。很多天，多得他回忆不起来。 林然又想到华峰等人。 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 水下，一阵无纹水波静静晕开。一个黑影飞快朝林然袭来。 这突然发生的袭击吓了林然一跳。 水下生物跃出水面，直直飞向林然，是一条通体黝黑的鱼。 林然拔剑，粼粼剑光织成网，挡住黑鱼。 黑鱼落地，已无气息。 “有点吓人，”林然拍拍胸口，提着黑鱼站起来，“现在的鱼都想吃人了？” 林然又回到动物尸体旁，割下一段蛇肉。 他准备去找找看，附近有没有村庄。 如果没有，一处山洞也是好的选择。 林然沿着溪流向下行。 临近天黑，他找到一处靠山的洞穴。 确定山洞没有野兽，林然才进去。 火把点燃，烤的蛇肉和鱼肉滋滋作响。 不一会儿，香气就弥散整个山洞。 如果林然了解丛林生存，就不会这么做。 肉香很容易引来野兽。 黑暗中，一阵窸窣响动传来。 林然按住莫离剑，起身。现在有天问剑法傍身，林然比之前自信许多。 有多少野兽，比橡树更结实，能抗住一剑霜寒？ 响动的制造者从黑暗中现身。 走在最前的，是一个平头中年男人。 其后跟着一个女人，一个小个子，和一个背着很多东西的胖子。 再之后是四五个样貌平平无常的人。 林然没有放松，手仍然按住剑身。 平头中年在洞口停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火光盈盈，从他脸上扫过，看不出表情。 “我们没有恶意。”平头中年说，“我们只是在山里探险的冒险者。” 林然松开剑柄。 “我还以为是野兽，”林然解释。 “我们今晚想在这里和你挤一挤。你看，方便吗？”平头还是很客气。 “随意。”林然坐下，面对着进山洞的一行人。 这样，如果对方暴起发难，他也可以快速反应。 虽然对方没有对他下手的动机，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一行人在山洞另一角坐下。一个人在地上铺上毛毯，两个人架起锅开始烧水，煮饭。 “队长，”队里唯一的女性，作为医护人员随队的王菲来到平头男人身边，“我的药物已经不多了，再这么下去，大家可能会面临得不到治疗的情况。” “好的，我知道了。”身为队长的王建华点点头，目光不经意地瞟过林然。 林然专注于自己的食物，根本没看他们这边。 “小菲，我皮糙肉厚的，明天的药就不用给我了。”胖子罗立拍拍胸膛，大声说。 “那怎么行，”王菲回过头，“你受的伤最严重！药物的事情我自己想办法，你不用操心。” 林然把鱼肉取下来，咬了一口。 啧，肉有点硬。 这鱼或许经常健身。林然无比埋怨地想。 这时空闲无聊，林然不禁开始想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好。 原本准备离开温江市，结果在半路被黑爪袭击，驱赶到矶石镇。 终于抵达三河镇，刘子纹的父母却不幸去世。 等上了火车，终于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又遇上陆昊驱赶的丧尸狂潮。 林然每每想做一件事情，得到的却总是另外的结果。 现在，身陷这个只有上帝和高德知道的地方，林然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又能够做什么。 他只想先回到人类社会。 林然又想到刘子纹，或许，他该回三河镇看看。 刘子纹的身体经过洗髓丹淬炼，比不上林然，也比丧尸要强，或许能从丧尸潮中逃脱。 最后，林然下定决心，先回三河找刘子纹……这时，他的思绪被探险队的争执打断。 林然抬头，好奇地看着满脸通红的王菲。 别说，短发的王菲看上去干练清爽，比之刘子纹又多几分彪悍，很有韵味。 可，药物有什么好争执的？外面就差满地都是草药了。 青丹绿，可以治疗蚊虫咬伤。挤出汁液涂抹在身上，也可以驱赶蚊虫。 鱼腥草，嚼碎后敷在伤口上，有效止血，加速伤口愈合。 小白花，含在嘴里，气息有轻微麻醉作用。 … “小子，你看什么呢？”一旁，小个子瞪着林然，厉声问。 要是在过去，林然会被他吓一跳。 但现在丧尸都见多了，林然只能耸耸肩。 “胡林，闭嘴！”王建华咬了一口压缩饼干，命令。 小个子又瞪了林然一眼，恨恨扭过头。 “不好意思，我在想事情，走神了。”林然道歉。 “没事儿，胡林就是个炸药包，你不用管他。”王菲笑着对林然说。 王菲的笑很治愈很温暖。 林然对这女人好感顿生。林然说：“我刚才听你们谈论起药物的问题。如果是普通的疗伤、治感冒的草药，外面不是有很多吗？” 林然的声音越来越小。 王菲背着一个小药箱，就像电视剧里演的医护兵一样。 她应该比我更懂草药，林然想，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事情呢？ “你说的是真的？在哪儿？带我去好吗！” 在野外，药品对于人类来说，是前三珍贵的东西。 如果能找到更多的药物，王菲对林然感激不尽。 “切！菲儿，你就听他吹吧，”胡林不屑撇嘴，“就这么一个毛头小子，他懂什么？” “不是遍地都是吗…”林然弱弱地回答。 遍地都是？ 王菲的笑意也一下冷淡。如果外面遍地都是草药，她怎么可能没发现。 像胡林所说，这年轻人真是信口胡说？ “小兄弟，”王建华说，“如果你真的知道，不妨告诉我们。我不会亏待你的。” “唔。” 可真的遍地就是啊。 林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林然想了想，从身后掏出一捆绿草。 王菲满怀期待地等林然递上绿草，瞬间失望。身为一个药剂学毕业的硕士研究生，王菲不敢说自己知道所有药剂，至少对大部分药草都有所了解。 林然手中不起眼的东西，不过是一把杂草。 王菲很失望。 林然像完全没意识到这一点，自顾自介绍说：“这叫青丹绿，可以治疗蚊虫咬的伤口。也可以外用驱赶蚊虫！” “是吗？”王菲兴趣缺缺的回答。u看书 .uukansh.om “诶，小兄弟，拿给我试试。这几天没有驱虫药，我快被野外的蚊子咬死！” 胖子罗立大大咧咧走过来，拿过青丹绿。 他身上裸露的地方，看不见一块好肉，都被蚊子咬起红疮。 罗立嚼碎青丹绿，敷在伤口上。 “嘶！——” 像薄荷一般的清凉感。 酥麻酥麻的感觉从疮口向四周蔓延，舒服得罗立低声呻吟。 “卧槽，小兄弟，你这药也太灵了。还有没有，再给我弄点。老哥我块头大，这么点不够用。” 林然扑哧笑了，弱弱地重复之前的话：“外面遍地都是啊……” 一路上，林然就在不停的收集基因序列。 每每发现草药，林然就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 自己亲自找到有用的东西，那种成就感无与伦比。 “走走走！带我去！”罗立急不可耐地催促。 这样一个大块头，你砍他一刀，都没一直被蚊子咬那么难受。 “罗立，真的有用吗？”王菲怀疑地问。 在王菲眼中，那真的只是杂草。 “太有用了！我就敷了这么几秒钟，一下就不痒了。和电视剧里打的虚假广告一样！” “……” 这到底是夸，还是损。 王菲将信将疑，拿过青丹绿，嗅了嗅，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 莫非，是因为灵气复苏，植物也发生了变异？王菲皱眉。 一旁，看到王菲深思的样子，胡林气急败坏，捶捶手心，欲言又止。 【四十二】静水奔流 天彻底变黑。 林然和王菲穿行在草丛。胖子罗立在后面举着一只狼牙手电筒。 聚集的光线特别明亮。 林然不由得多看几眼。现在，电是很昂贵的奢侈品。 林然没问这些人电从哪儿来。从他们进入山洞，林然就意识到这些人很奇怪。说不上哪儿不对，就是感觉不正常。 林然把草药一一指给王菲 青丹绿，鱼腥草，薄荷草，小白花，千日葵…… 王菲像个学生跟在林然身后，心里想，难怪别人说活到老学到老。林然介绍的草药里，好几种她都不认识。认识的，她也从不知道还有这样那样的功效。 “林然，你大学学什么专业，这么了解草药。” 王菲已经知道林然的名字，好奇地问。 “我没上过大学。”林然说。 “啊？” “小兄弟，你这么聪明，怎么可能考不上大学。怕我们知道你哪个学校，去蹭吃蹭喝？” 罗立大大咧咧说。 林然说：“真不是。我考上大学的。只是被认定心理不正常，劝退了。” “心理不正常？”王菲举着一株止血草药，困惑地看向林然。 “没什么好说的。” 林然直起腰，“你采够草药，我们就回去吧。反正这一路上，遍地都是。” 遍地都是…… 王菲默默把这几个字从脑子里删去。 “你们回来了。”刚进山洞，王建华就站起来，“怎么样。” “真的遍地都是草药，队长！”王菲开心地说。 这下，队里有了最基本的草药储备。 “谢谢你，小兄弟。”王建华对林然说。 “不用。” “我说过会谢你。这荒郊野外的，没有别的东西给你。这枚金币你收下。” 王建华从贴身小包里，摸出一枚小金币。 大概一元硬币那么大。 “队长。”王菲惊讶。 “这不合适吧。”林然对钱不是特别敏感，要说金子，林然身上揣的绝对比王建华给的多。 但末日之下，金子再多又有什么用？ 林然这时还不知道这枚金币的意义。 “收下。” 性子决断的中年男人抓住林然的手，将金币按在他手心。 林然感受了一下金币，摸起来很硬，大概不是纯金。 “那谢谢了。”林然对金币没欲望，只是人家这么执着地要给，林然不好意思拒绝。 随后，林然注意到，王菲也从包里掏出一枚一模一样的金币，左右看看，恋恋不舍地放回兜里。 林然将金币拿在手心。 金币证明刻着一座城市的模样，尖尖的高楼耸立，格外壮观。 背面是一朵菊花，很普通。 林然还没见过这种硬币。上面没刻是哪个国家发行的，林然也不好意思问。 林然把金币收下，突然想到一件事情，问：“你们知道三河镇吗？” “三河镇？”王建华困惑地回头看同伴。 “我知道。”一个年轻男人举手。 “三河镇离这儿有多远？” “开车的话，大概一天半的时间，”他看了看林然，“走过去估计要五六天。” “谢谢。” 林然又问了方向，确定了回三河镇的路线，回到自己的火堆旁。 王菲看看林然，欲言又止，眼中满是纠结和遗憾。王菲想邀请林然去他们哪儿，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夜色渐渐宁静。 罗立的呼噜声断断续续从旁边传来。其他人习惯了，很快入睡。林然皱着眉，裹着身子躺在火堆旁，心想自己该把剑齿虎的皮剥下来。 现在烤干了裹在身上，暖洋洋的。 林然很好奇这些人的身份。 从他们一举一动的协同合作以及装备资源来看，不会是普通的探险小队。 只是他们也没有表现出恶意。王菲的善良、罗立的率真、王建华的耿直…还有个不知道名字的‘狐狸’。算了，别想这家伙。 明天一早，林然就准备出发，前往三河。 算起来，这是林然自遇到刘子纹后，好好睡的第一觉。很快，他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朦胧间，林然感觉自己坐起来。 其他人都还在睡觉。 林然闭着眼睛，意识却格外清醒。 他清晰的感觉到，空气中流动的浓郁源流，在山洞中凝聚。 其他人好像对此完全没有感觉。 林然运起太初源流，引导那浓郁的源流进入身体。 就像牛奶想从滤膜穿过。 源流因为太过细密，竟黏在林然身上，在他体表形成细细的乳白色液体。 小恶魔天使醒过来，趴在林然身上，疯狂地吸吮舔舐。 “主人。饿，饿，饿。” 源流在林然体内循环往复，滋润林然身体的同时，也逐渐挤宽林然的经脉，融入他的血液。 如此不知道过了多久，林然体内的源流之力终于稳定。 轰然一声 如堤坝无声炸开，林然进入了太初源流第二重，静水。 “系统消息，现在商店已开放太初源流（残页2）售卖。兑换需300生物点。” 林然睁开眼，只觉体内能量磅礴。 这与他初次接触源流的体验是一致的。 林然看着系统商店里漂浮着的残页2，有点头疼。uu看书 .uukansh.co 最近事情很多，能兑换的东西也很多，只是他的生物点远远不够。 白天林然收集了近两个小时基因序列，也不过得到76点生物点。 “系统消息，任务‘所有人生还’完成，获得奖励生物点30点。” 什么？！ 林然惊喜得差点跳起来。与30点生物点相比，林然更看重这条消息所附带的意味。 华峰等人安全抵达，成功到了那个传说中没停电的地方。 林然心里有些羡慕。 他满意地露出笑容，觉得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 人逢喜事精神爽，林然乘此机会，把混元掌兑换出来学习了。 混元掌是一种气功。近战可以利用源流转化成的“气”，猛地轰击对方，造成爆炸般的伤害。 远战可以催动源流形成气波袭击敌人。这要混元掌五级才能使用。 林然发现，源流，妖力，鬼火，灵气，气……大家有各种不同的方式称呼这种存在于空气中的能量。 甚至于，每种称呼对应的源流也有所不同，但本质还是同样的东西在转换。 就像火，电，汽油，本质还是能量。 林然凝聚源流，转化为气，一拳砸在身后的石头上。 石头顿时炸开，向四周翻飞。 林然吓了一跳，他只用了很小一点点力。 “敌袭！敌袭！”王建华从睡梦中惊醒，大声吼道。 林然刚想解释，是他的失误。 一波箭雨在黑暗中袭来。 密密麻麻落向沉睡中的众人。 【四十三】猢狲的偷袭 是我没睡醒？ 还是我穿越了。 林然看着落在身前的箭矢，一时有些茫然。 他完全不明白，自己顺手拍碎了一块石头，怎么就引来一阵箭雨？ 这个时代，还有人用弓箭？ “别傻了，藏起来！”王建华跑到林然身边，一把将他拉到拐角。 黑暗中，传来伤者痛苦的呻吟。 林然回过神来，确信他们的确遭遇了袭击。 荒野之中，没有安全。 “是猢狲。”王建华对着黑暗说。 猢狲？ 林然脑子里浮现起浑身长着长毛的猴子形象。 “受末日影响，猢狲也发生变异。这些鬼东西现在学会了制作使用弓箭。前些日子，我们经过一个山里的村子。整个村子的人都被猢狲杀光了。” 整座村寨，全是尸体，一个活口也没留下。 王建华厌恶地啐了一口，说：“这些鬼东西还吃人！” “我亲眼看到猢狲把人的尸体架在火上烤。”罗立也不乐呵了，声音阴沉地说。 林然在黑暗中轻微颤抖。亡灵和丧尸也吃人，但都没有猢狲来得那么恐怖。 亡灵吃人是大家都知道的。 像放在火上烤这种事情，令人恶寒。 又是两道箭雨过去。 外面突然平静。 “他们要进来了。”王菲轻柔的嗓子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不。 林然抬起头，看向漆黑洞顶。浓密的源流在顶部聚集。 猢狲不仅学会了使用弓箭，还学会了自然魔法。 它们真的是猢狲吗？林然不禁好奇隐藏在黑暗中的陌生生物的真面目。 “跑！”林然大喊，“山顶要塌了！” 顶部剧烈摇晃。 匆忙间，洞顶喊成山顶，林然也没注意。 众人惊恐地抬头看着洞顶。如果这山洞塌下来，他们都得被活埋。 胡林第一个朝外冲去。几个人跟在他身后。 “狐狸，回来！”王建华大喊。 猢狲在外面没进来，指不定有多少支冷箭在黑暗中瞄准洞口，等待猎物上钩。 胡林没听。 冲出去是死，留在山洞里也是死，还不如拼一把。 胡林知道猢狲等在山洞外。他拔出隐藏在腰间的手枪，靠在墙壁上，几个深呼吸。 山洞摇晃之势越来越大，林然几人也没办法，跟着跑出来。 林然看到胡林手中的枪，脸色变了变，恢复正常。 这些人身份果然没他们说的那么简单。如果是普通探险者，怎么可能有枪。 而且，有谁会在末日去山里探险。 “啊！——” 胡林大吼一声，冲出隐身的地方，朝外开了三枪，火光闪烁。 回应胡林的，是一道密集的箭矢。 这些箭矢短小，坚韧，飞行速度极快。 胡林开完枪便退回来。 他身后躲闪不及的同伴，被射成了刺猬。 “王成！”胡林咆哮，青筋毕现。 胡林就想冲出去给兄弟报仇，王建华一把将他拉回。 这一路上，他们不是第一次失去同伴，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轰轰轰” 洞顶摇晃着，落下一片沙子。 “这是？”林然摸了一把脸，湿漉漉的。 是水。 地动山摇，最后从洞顶掉下来的，却是水。 水势很大，如倾盆大雨，顷刻就打湿众人衣服。 胡林站在原地，紧握着手枪。湿掉的衣服贴在他干瘦的脊骨上，笔直笔直。脸色扭曲，有种被侮辱的悲愤。 猢狲这么做，只是为了戏弄众人？ 不。 林然警觉，说：“他们是想淹死我们。” 或者逼我们出去。 山洞地势向内倾斜，不一会儿就积起一洼水。任由水势这么蔓延，很快水就会淹到众人的脚踝，直指把他们赶出山洞。 山洞外，猢狲枕戈以待。死去的王成尸体躺在中间，没人能去拉回来。 “太憋屈！”罗立嚼碎一堆小白花，敷在伤口上，致幻效果让他身子微微晃动，“在这里等也是死，大家跟我一起冲出去，我打头阵！” 罗立掏出一把冲锋枪，握在手里。 与手枪不同，冲锋枪全自动子弹，一梭子打出去的火力压制，可以很好的威慑猢狲。 只是，冲出去的人很难活下来。 胡林一把将冲锋枪抢下：“我来第一个！” “狐狸，你充什么好汉。这冲锋枪是老子的！” 罗立想抢，胡林向后退两步，双眼瞪得老大，看着罗立，把胖子震慑住了。 “你们都别争，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王建华走到两人中间，抹了把湿漉漉的脸。他把冲锋枪从胡林手中夺过来，还给罗立。 水已经漫到众人小腿。 林然把鞋从水中拔出，挺重。如果是过去，这种鞋湿透的感觉会让他很难受。现在这是最无关紧要的事情。 “我有一个想法，你们要不要听听？”林然试探问。 “什么？”王菲第一个追问。她像是在等林然开口。林然刚说完，她就接上话茬。 雨水打湿王菲的头发，粘在头上，颇为埋淘。王菲倒是不在意，一把全捋到脑袋后，明亮的大眼睛望着林然。 林然说：“弓箭这种武器，最大的弊端，就是射速。普通枪支打光两盒子弹，弓箭才能射一次，远远没有我们想的厉害。” “现在猢狲等在外面，我们的人只要一冲出去，就会被射成刺猬。它们以逸待劳，我们如惊弓之鸟，敌人优势很明显。” “但是，只要他们射空一轮，就轮到我们。冲锋枪…冲锋枪的火力优势可以很好的掩护我们冲出去。等到了空地上，热武器对冷兵器，猢狲——” “就tm是群待宰的落汤鸡。”罗立很兴奋，大声骂出来。 林然耸耸肩。 “可是，怎么引诱他们射空一轮？”王菲疑虑地问。 林然舔了舔嘴唇，郑重地说：“用人。只要一个人冲出山洞，猢狲就会放箭。” “这个提议是我提出来的，我会做这个诱饵。” “不行！”王菲大声反对。 片刻后，水声潺潺，山洞安静得能听到呼吸声。 王菲脸色青了，困惑地看着其他人：“你们说话啊！你们为什么不说话？我们不能让一个外人为我们去送死！” 一个外人。 王菲说完，自己就明白过来。对于小队来说，林然是一个外人。与他们肩上所承担的任务相比，林然的性命无足轻重。 如果需要，这些人都会为了最终的目的毫不吝啬地献上自己的生命。 但现在，他们必须好好活着。 “让我来吧。”王建华掏出自己的手枪，“你们活下去的人，一定要完成任务！” “不行！” “队长！” 众人齐声反对。 林然勾勾嘴角，这待遇一对比，也太让人心寒。 不过，如果换一批人，现在说不定已经把林然当狗赶出山洞，根本不会在这里争执。 “让我来吧！”胡林平静的声音如刀刺入众人的争吵，“我不是充好汉！这里的人中，我的身手最敏捷，说不定可以活下来。” “如果我死了，记得告诉我妈，我是为天之原死的。我不后悔！” 提到妈妈，胡林眼睛一下红了。 林然注意到，胡林说了一个陌生名词：天之原。 “我们今日的付出，都是值得的！”王建华郑重地说。 胡林朝屋内的人行了一个礼，转身朝向山洞外。 “大家准备！第一波箭雨过后，看书 w.ukasu.om 我们就一起冲出去。”王建华命令。 罗立挺了挺冲锋枪，脸色冷厉。 胡林匍匐在地上，缓慢向外爬。等接近洞口，他猛地一跃而起，像只腾飞的鸟。 胡林落地，冲出山洞，纵身逃向野外。 箭矢如影随形，附骨之蛆般追上他的脚步。 胡林脚后跟一疼。他猜测自己中箭，没空去看，顺势滚下斜坡，隐蔽在草丛里。 后方，罗立冲出山洞，挺立在山洞外。 一手冲锋枪，一手手枪，朝着猢狲开枪。 猢狲站在十余米外，围成圆弧型，弯弓，整齐地瞄准洞口。 子弹如暴雨，将猢狲的队列打得支离破碎。 在狂暴地热兵器面前，猢狲脆弱得就像一张纸。 王建华，王菲和其他人跟着冲出来，一齐朝猢狲开枪。 猢狲根本没办法反击，被打得直跳脚，嗷嗷叫着上蹿下跳，躲进附近的草丛灌木。 “我们撤！” 大家的目的不是剿灭猢狲，王建华随即吩咐撤退。 一行人沿着胡林的方向，边开枪边撤。 胡林站在一棵香樟树旁，朝众人招手。 忽的，一阵风平地而起，吹向众人。 风声呜咽，气势十足。 林然用手掩住眼睛。 身边的人大声叫骂。 林然隐约听到箭矢飞在空中，震动嗡鸣的声音。 林然后心一疼，惨叫跌倒在地，顺着斜坡滚下。 他隐约听到有人喊自己，判断不出是谁。 【四十四】与酋长的决斗 林然在颠簸中醒来。 猢狲把他扛在肩上。睁开眼睛，林然看到一个挺翘的黑屁股。林然没有生理反应，这是个雄性猢狲。 屁股末端，修长的棕色肉尾微微泛卷，不停拍打着靠近的蚊蝇。尾巴上布满坑洼，看着很丑。 猢狲全身都长着茂密的棕色毛发，互相拧结粘连，持续散发着恶臭。 林然节奏地被甩进脏毛里，整个人心态爆炸。 像这样的猢狲很多，散布在林然四周。他们用林然听不懂的话大声交谈，说笑，欢乐的气氛热烈。 林然是后背中箭，箭上应该淬了毒，伤口麻木，没有感觉。 他担心自己醒了会引起猢狲警惕，又闭上眼装作昏迷。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然被扔在地上。 随后，一只剥了皮的野鹿扔在林然身上。 没脑袋的兔子。 十几只毛色各异的鸟。 林然怀疑自己再躺一会儿，不被压死，也要被这些动物的腥臭味熏死。 这是一片林中空地。旁边靠近一口清澈的池塘，月光落进水里，美轮美奂。 空地正中点燃火堆。 猢狲围坐在火堆旁，坐在最核心位置的猢狲戴了一顶荆棘做的冠冕。 这只猢狲是部落酋长。 他们围成一个圆圈，拍手，拍腿，敲打空心的竹子和树干。大声唱歌，大口喝一种特殊的竹子，竹节内贮藏的水。 几个雄性猢狲和几个雌性猢狲在火堆旁跳舞。 雄性和雌性非常容易分辨。 除了明显的生殖器官，雄性猢狲长满毛发，只有脸是干净的。而雌性猢狲几乎看不见毛发存在。 它们的雌性以毛发少为美。跳舞的少毛猢狲明显能得到更多的欢呼。 林然眯着眼睛，观望猢狲堆。 一只猢狲走过来，扛走野鹿，穿起来放在火上炙烤。 林然怀疑，过一会儿自己也会遭受同样的厄运。 林然宁愿死，也不愿被架在火上烤。 但很不幸，他死了也要被放上去。 渐渐地，宴会进入高潮。 猢狲互相拥抱在一起，亲吻、抚摸，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在光天化月之下交合。 林然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精虫上脑的时候，没人会管他。 林然小心翼翼地从地上朝远处匍匐。 一点一点。 猢狲背对着他，正激烈交合。 林然稍微大胆一点，他调转方向，面朝着火堆，如四脚蛇一般朝远处退却。 很快，林然来到树林边。 放虎入山，纵鸟归林。 等进了树林，逃跑的空间就大了许多。 这时，一只雄性猢狲摇摇晃晃走向尸体堆。 借助月光，他茫然地看着离尸体堆好几米的林然，挠了挠满是虱子的脑袋，咦了一声。 雄性猢狲也没当回事儿，大步走到林然身边，抓住林然的腿朝火堆拖。 林然心跳猛地加速。 林然很清楚，如果被拖到猢狲堆旁，他就失去了逃生的机会。 林然下定决心，一把抓住地面凸出的石块，止住颓势。随后反身一脚踹中猢狲。 猢狲的身体超乎林然想象的瘦弱，这一脚竟将那猢狲踢倒在地。 “嗷，嗷，呜” “嗷，嗷，呜” 其他猢狲反应快得惊人。只一瞬间，就有六七只猢狲站起来，手持骨刀，朝林然扑来。 “卧槽尼玛？” 林然难得爆了一句粗口，转身朝树林跑去。 “嗖！——” 一箭直直射在他身前半米，尾翼犹自摇晃不定。 酋长拿着弓站在火堆旁，洋洋得意。两个猢狲女人正替他梳理毛发。 林然倒吸了一口冷气。如果想要射杀他，这一箭就该穿过他的脖子。 猢狲对弓箭的应用，快要赶上养由基了。 林然这一停顿，一堆猢狲围过来，将他团团包围。 猢狲指着林然，咿咿呀呀不知道在说什么。 林然舔了舔舌头，看看四周。 如果想要逃走，他必须从人最多的树林后方突破。猢狲显然也知道这一点，靠近树林的猢狲更加强壮有力。 “去死！” 林然冲过去，一脚踹向猢狲。他已经验证过，猢狲的体能很弱，远远比不上经过洗髓丹和源流双重淬炼的他。 猢狲一把抓住林然的腿，露出一个像是笑容的表情。 如果是，那大概是嘲笑。 猢狲猛地用力一扭，林然身子翻飞在空中，重重摔在地上。 看上去软弱的猢狲，却拥有充足的战斗技巧对敌人进攻的角度和力量把握接近完美。 与之相对，一直依靠本能战斗的林然，只是一只小菜鸡。 猢狲上前，抓住林然双肩，将他提起来。 林然突然动了，一掌拍向猢狲。 “混元掌第一式，送佛入海！” 雄浑的源流从林然掌中涌出，轰然撞在猢狲身上。 猢狲双臂交合，想要挡下这一击，径直倒飞出去。 一旁的猢狲不自觉倒退几步。 他们还从未见过这种战斗方式，也从未见过力量如此之强的人形生物。 猢狲咿咿呀呀叫着，不愿上前。 下一刻，猢狲退让到两边。 一直在旁边观看战斗的酋长走过来。 酋长上下打量林然。 林然也上下打量酋长。酋长是这里长得最健壮的猢狲，密布在肌肉上的伤口，新伤口覆盖旧伤口，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战斗。 酋长从腰间抽下骨刀，丢给林然。 林然捡起来，挥了挥。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骨骼，很轻，很结实。 酋长的做法，就算是异族人，林然也完全能理解。 这是雄性与雄性之间不死不休地决斗。 林然擦干嘴角的血迹，朝酋长微笑。 酋长有些错愕，也露出笑容。 下一刻，林然行了一礼，一个箭步冲上去。 刀锋寒流涌动。 “一剑霜寒！” 足以冻结骨骼和血液的寒意从刀刃渗出，将锋刃也冻得发抖。 林然一上来就没想客气，直接用了自己最厉害的招式。 天问剑法，一剑霜寒。 手中无剑，心中却是剑。 酋长脸色惊愕。他没见过这战斗方式，但丰富的战斗经历告诉他，这一招不能硬抗。 酋长敏捷地后退，uu看书 .uanshu 刀刃擦着他的胸膛划下。 一道深深的伤口出现，血液还没流出来，就被冻结。 “巴克妥！”酋长低沉地说。 他粗糙的手指抚过伤口，看向林然的目光多了几分郑重。 林然的战斗技巧也许很粗糙，但综合实力还不赖。 一击得手，还差一点就能杀了酋长，林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吼！” 林然咆哮，再次冲向酋长。 一剑霜寒清空了他体内十分之一的源流，无法随即再次使用这一招。 林然一招刀光虚晃，手中暗自捏着送佛入海。 刀的进攻空了。 酋长反手抓住林然手腕，用力一扭。 林然吃痛，几欲掉泪。与之同时，他另一只手催动源流，混元掌拍向酋长下腹。 如果这一掌中了，酋长非死半伤。 酋长看着袭向自己的掌力，露出困惑地表情。 他没有改变攻击方式，抓住林然的手臂，猛地用力，将林然提起来，举在空中，旋转数圈，丢向地面。 源流骤然回退，反噬林然。 林然吐了一口血。这一下比摔他还疼，林然直接昏了过去。 四周响起猢狲的欢呼。 “巴克妥！” “巴克妥！” …… 酋长看着地上像毛虫一样扭动翻滚的林然，目光复杂。 他理解不了，为什么有人在一只手受制的情况下，还会选择用另一只手进攻。 而按照部族传统，决斗失败者，要被处死。 【四十五】猢狲族的研究报告 林然从昏迷中醒来时，以为自己死了。 如果不是地狱，怎么可能这么疼。 相较之下，食尸鬼之毒，就像蚊子叮了一口那么温和。 林然在地上翻滚，嘶吼。他无意识的吞咬地上的杂草，间歇地锤树洞的墙壁。 直到累了、困了，再次昏迷过去。 林然这才知道，力量的滥用，比外界的伤害更疼、更严重。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源流终于在功法的自动运转中恢复平静。 静水期的源流存量还很少。 如果说开源是一条小溪，那静水就是一条大江。 等到进入下一阶段“奔涌”，再下一阶段“入海”。以至太初源流的巅峰，天人合一。 以后的反噬只会越发严重。 林然迷迷糊糊地又过了十余天。 每天，都有一个猢狲女人给林然端水果来。偶尔，还会有一块生肉。 林然饥不择食，通通吃下去。 有一天，女人拿着一把弓走进昏暗的树屋，在林然身旁坐下。 猢狲女人不符合人类的审美，她们的颚骨太宽，毛发太软，耷拉在脑袋上。在人类中，只有头皮生疮的女人才这副模样。 她们身上毛发很短很软，皮肤粗糙得像野兽。 手脚粗壮，腹部臃肿。 只有一点，这女人湛蓝湛蓝的眼睛，像极了九寨沟明澈剔透的湖泊，不沾染半分杂质。 “巴鲁！”猢狲女人指着长弓。 林然困惑木讷地看着她。 “巴鲁！”女人重复。 一连十一次，林然迟疑地跟着女人读：巴鲁。 声音像是从鼻腔发出来，让习惯了嗓子和腹部发音的林然很不适应。 “巴克妥！”女人点点头，以老师的口吻说。 几天后，林然知道巴克妥是勇士的意思。 在猢狲语中，巴克妥还表达好的，很棒。是这样。同意。以及各种各样正能量的意义。 巴鲁，弓箭。弓箭，巴鲁。 林然学会的第一个词是巴鲁，猢狲语弓箭的意思。 他很快就明白了为什么第一个词学的是巴鲁，而不是，芒芒。妈妈。 弓箭这种武器，攻击距离远。淬上毒后，伤害又高。很适合在丛林中使用。 小说中，精灵族、树人族、鹿妖族等等与自然相关的种族，总是以弓箭为武器，就是因为这东西太适合丛林作战。 躲在暗处射上一箭，威胁性高，还安全。实在是杀人越货必备之利器。 猢狲族很依赖弓箭的使用。他们在不到三百年的武器史里，就将弓箭推到了反曲弓的水平。 在经过了两个月的学习后，林然大致能明白猢狲族的对话。就算自己不会说，也能听明白。 林然知道每天来的猢狲女人叫秋丽思·明叶。这个外表粗犷的女人其实很温柔，也有一个温柔的名字。 明叶，明亮的树叶。为了好记，林然习惯叫她明叶，不称呼全名。 “奥特克兰·黑刀。”这一天，明叶拉开树洞门，说，“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林然这才想起自己很久没见过阳光。 奥特克兰是外来者。黑刀这个名字来自林然对酋长的一刀。林然怀疑，只要是音译的东西，都会显得很怪。 不过奥特克兰总是比外来者好听。 林然走出树洞。 外面是一片肥沃的绿荫。地上长着浅浅的绿草，浅草才能没马蹄那种。 四周的大树巨大苍天。林然一直住的就是其中一棵树的根底。 “萨玛奇，明叶。”走过的猢狲女人笑着和明叶打招呼。 林然缓缓取下遮住眼睛的手，光明再一次充盈他的眼眶。 林然不受控制地落泪。 长时间呆在黑暗中，突然见到阳光实在是太刺激。 这一刻，林然又想起来温江市，矶石镇，三河镇，刘子纹，华峰，周雨，王建华，王菲。 他呆呆地站在门边很久，对明叶说：“我们回去吧。” 明叶问：“你不想到处走走吗？” “今天不想。” 林然怕太多回忆充斥过去空白的几个月，让他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这个世界末日了，对吗？ 我们要逃离这个世界，对吗？ 我要回去找刘子纹，对吗？ 林然坐在黑暗中，一遍一遍问自己，越发困惑不解。 只有一点是确定的：末日了。 所谓末日，就是人类无处容身的时候。 林然从明叶处得知了许多东西。 遇袭那一晚，猢狲族是想去占领那个山洞，却发现山洞里有人。 “山洞里有很浓郁的自然之力！”明叶说。 这一点林然也意识到了。 那个山洞的源流出奇的多。 在捉到林然后，猢狲族原本想把他当做食物吃掉。猢狲族主食是果子，同时吃肉和一部分树叶。他们吃生肉，只在庆祝的时候会点燃火。 在和林然的战斗中，酋长赫尔意识到林然与普通野兽的不同，决定留下林然观察。 林然能那么快学会猢狲族语，一半是因为猢狲族语词汇量少，结构简单。一半是因为洗智丹提高了他的记忆力。 林然觉得自己应该感谢酋长留他一命，感谢的方式就是默默离开猢狲族，不伤害任何人。 学会语言后，明叶开始教授林然射箭，追踪，隐匿，和捕猎的技巧。 林然在城市里生活了二十多年，生命本能早就退化得不知所踪。 在明叶眼里，林然是她遇到最笨的学生。 “巴比妥，uu看书 .黑刀。”明叶不满地说。 你做的不够好，林然。 林然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 很快，林然就可以像其他猢狲族人一样追猎野猪，并完美的隐匿自己的行迹。 林然还发现，除了弓箭，猢狲族还会使用与风和水相关的自然魔法。仅限于女性猢狲。 林然让明叶教他控制风的方式。 “你学不会的，黑刀。”明叶说。 “我想试试。”林然谦逊地说。 明叶同意了。 林然根据明叶的指点，尝试用源流控制空气的流动。在遇袭那一夜，最后就是忽然刮来的风沙，阻碍了林然逃跑。 “引导，不是控制，黑刀。”明叶一次又一次纠正林然。 林然很困惑。他认为自己是像明叶说的，利用源流制造通道，催促风朝通道内走。 可形成的通道不足以引起狂风。 如果说，明叶的通道像是爆炸的气球。 林然的通道，就是捏着口子，让空气从气球中跑掉。 “你学不会的，没有男人能学会，黑刀。”明叶安慰说，“这不是你的错。” 私底下，林然一次又一次的练习引导风。 直到最后他也没学会明叶说的。 但他发现，只要自己使用足够多的源流去压迫风。就像高压锅将空气聚集，他就能使出比明叶更狂暴、更听话，也更难控制的风。 “巴克妥。”明叶担忧又自豪地说。 随后，她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酋长赫尔。 这是林然第二次见到赫尔。 【四十六】赫尔的决定 “表演一下你对水的控制。”在明净的湖边，酋长赫尔对林然说。 一个会自然魔法的雄性，对整个猢狲族群都是新闻，很快就在赫尔小小的部落传遍。 林然不觉得自己异于常人。对于自己能学会猢狲族的自然魔法，他只想到一种可能。 是洗智丹，洗心丹，洗灵丹中的一种，赋予他这样的能力。 林然的想法偏向于洗心丹，只是没有证据来证明这一点。 林然走到水边，明叶站在后方满目期待的看着他。一个会自然魔法的雄性，是异类。但对于明叶来说，同样是她的学生。 林然伸出手，展开灵识感应空气中积蓄的源流。 在他的操纵下，源流奴役着水分子，驱使它们汇聚、奔涌。 一道遮天蔽日的巨浪出现，拍向岸边。庞大的水幕如天倾倒，令站在水边的明叶脸皮发麻。 林然是天赋异禀的学生，也充斥着危险。 水幕临近岸边，以不可思议地方式骤然收缩，落回湖水中。整个过程，除了林然控制的部分，其他水域连游鱼都没惊动。 这精准的控制，令人叹为观止。 “巴克妥！”赫尔脸色坚毅，点头说。 “黑刀，”赫尔转向林然，“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猢狲。” 猢狲族以“自然之子”自称。音译过来，雌性为德鲁伊，雄性为督鲁伊。为了方便记，林然都称之为‘德鲁伊’。 林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想了想，说：“在森林之外，有很多我这样的人。身上没有毛发，力量弱小，依靠手中的工具生存。” “他们也用弓箭吗？” “嗯……用。但在大概一千年前，我们就抛弃了弓箭，改用另一种东西，”林然迟疑，担心接下来的话会勾起赫尔的不好回忆，“就是你们俘虏我那一晚，遇到的东西，酋长。” 果然，赫尔皱起眉头，凝神深思。 在热武器的压制下，猢狲族一触即溃。 “那是很厉害的武器。”赫尔说，“也很残忍。我们受伤的族人都死了，一个也没活下来。” 林然沉默，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该表达哀悼。 在这个时候，哀悼更像是揭开伤口。 “可是你身上没有那种武器？”明叶问。 明叶担心赫尔迁怒林然，忙用问题为林然遮掩。以林然没有枪支，来撇清他和猢狲们死的关系。 林然点头，“这种武器很危险，在我们的部落，会严加管制。我没有得到这种武器的权限。” 明叶松了口气。 赫尔目光冷漠地扫过林然的脸，长久，问：“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吗？” “您很勇敢，”林然说，“也很仁慈。” “不仅仅是仁慈，奥特克兰·黑刀！” 大酋长转身朝树屋走去，“我感受得到，这个世界发生了某种变化，而这种变化将由你带来。你是来自异世界的使者，黑刀！” 林然和明叶跟上酋长的步伐。走过的人，一一停步向酋长行礼。在这个几百人的小部落里，赫尔是独一无二的权威。 林然很纳闷赫尔的话。 使者。 这个词带着某种沉重的意味。林然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成为某种改变的使者。更不知道，这种改变会是什么样子。 一行三人在酋长的树屋坐下。 树屋不大，只有人类居所一居室的面积。里面放了一些圆树桩，作为凳子。酋长的床铺着灯绒草和剑齿虎的皮。一整张的剑齿虎皮，得来不易，看着很威严。 “我希望你加入我们德鲁伊。”酋长赫尔说。 “加入？” 就意味着要留在猢狲部落。 林然的心脏骤然缩紧。 刘子纹、刘子纹、刘子纹。 只相处了几天，谈不上爱情。但林然觉得自己对那女孩负有责任。 是他把刘子纹从家中带出来，又扔在了丧尸堆。 他必须找到她。 “黑刀一直思念自己的故乡，”明叶说，她支起上半身，倾向酋长，以示郑重，“如果是我，长时间离开部落，也会想念我的家和家人。” 赫尔眨眨眼睛，他当然想到过这一点。 只是，赫尔不是明叶，他不在乎林然的感受。 “明天，你就和猎人一起捕猎。你是一只督鲁伊，你应该靠自己的手养活自己。” 赫尔的话等于宣判了林然的命运。 能够活下来，林然很感谢赫尔的仁慈。但要被永远留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林然也不愿意。 如果想走，林然只能偷偷逃掉。 林然没有说话，默默接受赫尔的安排。 命运，他会自己去把握。 “黑刀，你不要生气。过一段时间，我再去求求赫尔。”明叶追上离开树屋的林然，急切地说。 “谢谢，明叶。”林然平静地回答，“可赫尔有他自己的想法，我们不该反对他的权威。” “但是！——” 明叶拦在林然身前，“我知道你不愿意留下来。在外面的世界，你也有自己的克慕，自己的克博。你不想和他们分开，对吧？” 克慕，恋人。 克博，家庭。 在水边洗衣服的猢狲女人、背着猎物回来的猎人，纷纷停下看着争执中的两人。 林然心绪没有波动，说：“我没有，明叶。” 明叶眼中一道不可察觉的光芒一闪而过。 林然的视线穿过明叶身体，落到走来的猢狲猎人身上。 那是一个健壮的猎手，身上串联的骨链标榜着他的战绩。 十一个骨节，十一只大型猛兽。 在猢狲群落，剑齿虎往上的才会被称为大型猛兽。 像这样的猎人，一个部落有一个就会特别安心。他们称之为，“巴克罗那”。 英雄的猎人。 这位巴克罗那的腰间，悬挂着通体黝黑的长剑。 林然一眼认出，那是属于他的莫离剑。uu看书 uukanshom 林然小心挪开明叶，走到巴克罗那面前。 “兄弟，这是我的剑。你能不能——” 巴克罗那·黑山向后退了半步，按住剑柄。 “这是我的剑，兄弟。” 黑山的脸紧绷，露出原始的威慑表情。 “黑山，”明叶跟在林然身后，“那是黑刀的剑，你该还给他！” “明叶，你不该偏袒一个奥特克兰。按照部落传统，我在战斗中获得的战利品，就是属于我的。” 猢狲的传统里，捕猎获得的食物，是共有的。但其他一切奢侈品，像动物皮毛、好看的石头之类，猢狲承认它们的私有。 “那是针对外人的传统，”明叶挥挥手，不耐烦地说，“赫尔已经决定，让黑刀加入我们部落。你不能抢夺一个兄弟的东西！” 黑山迟疑地抬起下巴。他还不知道赫尔的决定。 但明叶不会说谎。 “不，”黑山断然拒绝，“这是在他成为兄弟之前的战利品。我可以将他赠予我的兄弟！但如果他想要，必须自己来拿，明叶！” 林然按住暴怒的明叶，说：“巴克罗那说得很对，我自己丢失的东西，该自己拿回来。” “黑刀！” 明叶的声音有几分软弱。她不认为一个学习两个月，没参加过实战的督鲁伊，能够击败声名远播的巴克罗那。 “很好！”黑山赞赏地看了林然一眼，解开莫离剑，丢在地上。 黑山走到空地上，掏出自己的骨刀。 林然跟过去，也掏出自己的骨刀。 【四十七】改变者 “我们交过手。”巴克罗那·黑山说。 黑山身上的肌肉一点点紧绷、隆起，进入临战状态。 林然敏锐地捕捉到这个信息。从对方踮起的脚跟，手放在身侧的姿态，林然就能判断黑山想从左侧，攻击他的胸和腹。 在战斗中，这种靠死记硬背就能知道的东西，林然一点也不敢大意。 “什么时候？” 林然问。 猢狲对林然，是多对一。林然对猢狲，是一对多。一开始，在林然眼中，猢狲长得差不多。他记不得什么时候和黑山交过手。 “你是被我捉住的，”黑山眼中闪过一抹傲意，“希望你今天的表现比上次好。” 黑山看了明叶一眼。明叶微扬下巴，她不看好林然，但不会在旁人面前展露。 “加油，黑刀。”明叶大声喊。 在观察黑山的同时，林然脚下缓缓移动。 这不是追寻破绽与等待时机。 林然不知道自己对上黑山，有没有速度和力量的优势。贸然出手，很容易落入下风，被黑山压着打。 黑山突然动了，化作一道黑影靠近林然。 林然没看清，本能地向后一闪。 黑山的骨刀从他胸前划过。 好险！ 林然的肌肉骤然绷紧，如果挨实这一刀，肠子都会掉出来。 黑山下手一点没留情面，让习惯了都市里做人留一线的林然有些不适应。 “黑刀，加油！”明叶高声喊。她一眼就看出林然没出全力，而黑山毫无保留。明叶暗自为林然捏一把汗。 林然后退，小腿一蹬，反身欺上，一连三刀划出。 冰冷的寒气透出刀锋。 黑山的速度明显因此减缓，骨刀划破黑山手臂，一道伤口肉眼可见。 “巴克妥！巴克妥！”四周传来欢呼声。 要知道，林然面对的，可是部落里最强悍的战士之一，拥有巴克罗那之名的黑山。 先声夺人，伤到黑山，让围观的人热血沸腾。 “巴克妥。”黑山低沉地说，语调带着怒意。 “谢谢。” 林然勾起嘴角。明叶对他的训练很有效，在进攻的一瞬间，林然就看穿了黑山的意图。 林然变换了五种进攻路线，才得手划破黑山的手臂。 对手很强，比林然想的还要强。 黑山怒吼一声，再次扑来。这一次，没有花里胡哨地试探，刀刀指向林然要害。 林然闪避、出刀，进攻与防御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 一旁观战的明叶不禁鼓起掌，脸颊微微潮红。林然作为学生，仅仅是这样快速的反应，就可以得到优秀。 黑山和林然，两人刀光剑影，短短十余秒，已过了四十几招。 时间拉长，林然经验不足的问题就暴露出来。黑山抓住一个机会，一刀刺向林然手腕。 骨刀离林然距离太近，他躲不开。 林然只松开骨刀，收手。 黑山残忍一笑。没有了刀，林然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刀落地。 林然不退反进，一把抓住黑山的手腕。 这是黑山没想到的。 这个家伙怎么这样？一般人吃了亏，落了下风，肯定是先撤退寻找时机再战。 林然不管不顾地就冲了上来。 黑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想把手从林然手中抽出。林然用力一扭，黑山手中的刀掉落。 随即，林然贴身撞上黑山。混元掌的源流之力从手肘发出，狠狠撞上黑山胸口。 强大的力量足以击飞一头野牛，黑山只觉断了两根肋骨，差点昏过去。 林然将重心移到脚上，用力一提，一个过肩摔将黑山重重摔在地上。 “巴克妥！巴克妥！”四周的猢狲大声欢呼起来。 下克上。 弱胜强。 还赢的这么干净利落。在所有人都以为林然落败的时候，以不可思议地进攻，挽回颓势。乘机追击，战胜对手。 这太激动人心了！ 林然捡起骨刀，横在黑山喉咙上。 “你输了！” 黑山双目圆睁，透着强烈的不甘。片刻，黑山向后扬起下巴，彻底将脖子暴露在骨刀下，闭上眼睛。 “你动手吧！”黑山坦然说。 按照部落传统，决斗胜者可以处死失败者。 黑山没想到，自己堂堂巴克罗那，竟然被这么轻易击败。他不是没想过自己会输，只是真的面对这一刻，还是觉得无法接受。 林然站起来，把骨刀收回腰间。 “怎么？”黑山睁开眼，脸有怒色。他以为林然还要羞辱他。 林然捡起一旁的莫离剑，拿在手中。这把剑将他与自己过去的生活联系在一起，而不是之前那般漂泊难安。 “我不想杀人。酋长留我一条命，我也留你一条命。” 林然将黑山从地上拉起来，捶捶黑山胸膛，“兄弟。” 黑山鼻子动了动，两人拥抱在一起。 “兄弟。” 这表示黑山认可了林然加入部族的事实。 这一战，林然为自己赢得了‘泰安’改变者的称号。 奥特克兰·泰安·黑刀。 外来之人，改变者，黑刀。 林然击败黑山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部落。 坐在床上静思的赫尔听到这个消息，眉头微皱。 从一开始，他只是好奇留下林然的性命，到现在让林然加入部落，不过数月时间。 赫尔想起林然对水的控制。 这个奥特克兰是否太强？在外界，还有很多很多像他一样的存在？ 这个世界正在发生变化。 赫尔闭上眼睛。 林然在外面坐了许久，静静地享受阳光和微风。回到树洞，已是傍晚。 林然拉开木门，树洞里坐着一个陌生的猢狲女人。 林然回头看看四周，大部分人都回了自己家。林然又确定，自己没走错地方，这树洞的确是他的牢房。 “奥特克兰·泰安。” 猢狲女人走到林然身边，手伸向林然，想要环住林然的腰。 林然向后退半步，按住莫离剑。 猢狲女人眼眸微眯，困惑，又随即释然。 “我喜欢你，泰安。” 林然不知道，在猢狲部落里，雌性猢狲对雄性有好感，会在夜晚自己送上门。 林然嘴唇紧抿，手没松开剑柄。他不知回答，直接的拒绝会不会伤害别人？ 明叶从后方冲过来，解了他的围。 “泼妇！春水，你这个下贱女人！” 明叶咒骂，和猢狲女人打成一团。两人互相掐架，扯头发。林然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 猢狲女人也学习战斗技巧，林然的战斗就是明叶教授，但两个女人都用最原始的本能撕扯对方。 林然绕过两人，进树洞。 过了一会儿，明叶把春水赶走，也跟进树洞，反手关上木门。 明叶扯扯乱糟糟的毛发，“很抱歉，让你看到这么尴尬的一幕，黑刀。” “没关系。” 林然回答。 明叶走近林然，目光试探地看向林然。林然没反应。明叶当他接受了，温柔地伸手环住林然的腰。 “你今天很勇敢，”明叶说，“也很厉害。” “是你教的好。” 林然在想要不要把明叶推开。经过春水的胡闹，林然很清楚明叶想要什么。 可，林然真的没办法对猢狲女人提起欲望。 “你的表现大大出乎我的意料。那可是部落最厉害的勇士之一，巴克罗那·黑山！” “唔。” 其实，如果让林然选，他会避开黑山。只是，他想要拿回莫离剑的渴望太过强烈。 战斗过程，林然记不清了。原本应该很紧张的战斗，林然太过投入，反倒显得很轻松。 明叶的手开始在林然背脊游走。 林然止住明叶。 “怎么？”明叶皱眉，退回身子，仰头看林然。 林然抓住明叶的手，没放。 “你是嫌我丑吗？黑刀。”明叶傲慢地问。 “不，不是。”林然违心地说。 从林然的角度，是真的接受不了猢狲族的长相。但林然也不算说谎，从明叶受欢迎的程度看，明叶在猢狲眼里很美。 “一开始，我会觉得你很丑，”明叶丝毫不掩饰，粗糙的手指摩擦过林然脸颊和嘴唇，“你不像他们，那么强壮，那么毛发茂盛。你的天赋和战斗才能打动了我，黑刀。” “是你教授有方，明叶。”林然松开明叶，uu看书 ww.uukashu.cm 走到床边。 “是因为我的年龄吗？”明叶追过来，“再过几天，我就会参加成年礼！现在哪家姑娘还会遵从祖宗的教诲，只在成年后把自己献给心爱的人！” 成年礼。 林然咀嚼着这三个字。猢狲的寿命大致30年左右，前十年称为‘黎明’，是幼年期。后十年称为‘黄昏’，是老年期。 中间十年是‘正午’，成年期。 死亡，是黑夜。 “我是个传统的人，明叶。”林然很高兴，明叶给他找了一个好借口，“等你成年礼以后再来吧！” 那时候，我已经回家了。林然想。 明叶撅起厚嘴唇，目光哀怨。她直直看着林然，林然脸色平静。明叶最后叹了口气： “如你所愿，泰安。” 改变者。 这姑娘的话里带着嘲讽意味。 明叶走后，林然合腿坐在床上。 赫尔让他参与猢狲族明天的狩猎，这会是个好机会。 脱离了部落树屋群，没有那么多眼睛盯着。再加上狩猎时战斗混乱，林然相信，自己会找到机会开小差。 林然满意地躺回床上。 一阵热切地渴望从林然心底升起，他的喉咙干涩、饥渴。 血瘾。 林然扼住脖子，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吼声。 他出不了部落，也不可能吸食猢狲的血液。 林然只能默默忍受着痛苦和煎熬，直到昏迷。 【四十八】黑夜谋杀案 清晨，露水未干。 部落猎人在湖畔空地集结。背负长弓，腰间插着锐利的骨刀。 林然踩在草地上，水珠沾湿他的草鞋。 原本的运动鞋坏掉扔了，这双是明叶为他做的。 “黑刀，这里。”明叶欢喜地招呼林然，完全看不出昨日不快。 经过一夜，林然的血瘾似乎自然消失。 他来到明叶身边。一行人侧目看向他。 “泰安。”黑山粗犷地声音想起，“今天是你的第一次狩猎！祝你丰收！” “丰收！”其余猢狲大声说。 林然被他们的热情感染，一股豪气油然而生。 “谢谢，兄弟。”林然回答，心底计算着怎么逃走。 一行人等着，等大家陆续到了，黑山大手一挥：“出发！” 这时，一个猢狲大步走向众人，走到林然面前。 林然认识他，来人是酋长赫尔身边的近卫。 “黑刀，”近卫塔尔说，“酋长有事找你。” “酋长？”林然皱眉。他有些不情愿，林然不喜欢计划受到干扰，“好的。” 林然跟着塔尔走向酋长树屋。 “酋长说了是什么事儿吗？” 塔尔回头，露出厌恶残忍的笑容：“没有。” 塔尔的恶意让林然在原地顿了一下。 树屋内，站着三个人。 酋长赫尔，另一个近卫，和一个林然没印象的老猢狲。 “酋长。”林然问候。 “你来了，”赫尔冷淡的目光落到林然身上，林然不禁打个寒颤，“你昨晚在哪儿？” “昨晚？” 林然想到明叶。莫非，明叶的到访违反了猢狲族的规则？“我在树洞，酋长。” “一直？” “一直。”林然更加困惑。 赫尔看向老猢狲，老猢狲锤了锤后背，混浊的目光瞟向林然。 “他在说谎，酋长。昨晚我看到他离开树洞！” “我没有！”林然急切反驳。 “我亲眼所见！”老猢狲大声重复。 老猢狲认真确信的态度，令林然动摇。“你会不会看错了？”林然问。 “有谁像你一样干净，瘦弱？”老猢狲尖着嗓子反问。 没有。 月光下的林然和猢狲区别明显。 “我没有。”林然低声说，“是发生什么了吗？” 空气中充斥着不安和疑虑，这是犯罪的气息。身为推理小说家的林然再熟悉不过。 “昨晚死了两个人。”赫尔说。 林然心里一沉。 “尸体上没有野兽的抓痕和撕咬痕迹，也没有武器伤口。”赫尔说，“他们是被咬死的。” 赫尔走到床边坐下，看着林然，等待林然答案。 “你怀疑是我？酋长。”林然问。 老猢狲嘟囔说了一句话，用汉语翻译，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我没杀人。”林然否认。忽的，一个念头在他心底升起。 为什么，第二天他的血瘾就自行消失了？ 在夜里，他真的如自己以为的，一直躺在床上吗？ 林然回答不了自己的问题。 赫尔注意到林然的动摇，问：“你昨晚在哪儿？” 林然没说话。他不再确信自己在树洞。 “谋杀同族怎么处理？”赫尔看向近卫塔尔。 “以命偿命！以血还血！” 林然向前两步。 塔尔拔出剑挡在赫尔身前。林然呼吸不觉变得沉重，他摊开手，大声说：“我没有杀人，酋长！我要看看尸体！” 如果尸体真的被吸过血，很可能是林然在无意识地状态下，做出杀人的暴行。 “带他去！”赫尔点头，又对林然说，“在查清真相以前，你不可以离开树洞范围。我会派人看守你！” 赫尔有自己的考虑。他心里本能地认为，凶手不是林然。但有人看到夜里离开树洞，他没办法忽略这个证据。 林然跟塔尔离开树屋。 尸体放在树洞。昏暗潮湿的树洞，向外透着森寒恶意。 “进来吧。”塔尔说。 揭开遮在尸体上的棕榈树叶，其下躺着两个雄性猢狲。尸体死状扭曲，生前遇到恐怖和痛苦的事情。它们将手伸向空中，像是在捕捉空气中的东西。 林然在尸体旁跪下。 伤口很明显，是牙齿咬伤，一具在喉咙，一具在胸口。 猢狲的牙齿错落不齐，咬出的伤口很不平整。仅这一点，就排除了凶手在猢狲内部的可能。 野兽的牙齿更尖锐，牙齿更深。这不是说，没有长成这样牙齿的野兽。只是野兽咬死了猢狲，没理由不吃。 看到伤口第一眼，林然就认出来，那是人类的齿痕。 林然几乎站立不稳。 明叶在傍晚回来，带了一根鹿腿给林然。 “怎么样？”明叶问。 “你都听说了？” “嗯，”明叶撇过头，“你不是凶手，对不对？” “我不知道。”林然拒绝明叶的鹿腿，“我胃口不好，给我一点水果吧！” 一个人的时候，林然想了许多。 他几乎相信自己是凶手。只有一个人自我保护机制在维护着他。 很快，林然的思绪转向其他方面。 会不会有人在陷害自己？林然想。 可没有人有嫌疑。 如果是人类社会，很多人都对你抱着恶意。 但猢狲中，谁会陷害林然？ 老猢狲？林然从未见过这个猢狲，更谈不上有过节。 黑山？不，林然相信黑山是个光明磊落的人。 再说，杀两个人来陷害林然，uu看书.uukanshu.cm 代价也太大了。 那是明月吗？ 林然摇头甩开这个想法。这种念头让林然感到羞愧。 明叶从屋外带回水果。林然咬了一口，有点酸。 “你确定自己没离开树洞吗？”明叶熟练地切割鹿肉，放进嘴里。 林然一直好奇，为什么猢狲族学会了使用工具，也学会了生火，却不愿吃熟的食物。 “我不知道，”林然说，“我只能说我认为自己没离开树洞。” “那为什么查克咬定你离开了。”明叶困惑，“查克在部落资历很老，大家更相信他的话。” “我不知道。”林然还是只有这句话。 “你为什么连自己有没有离开树洞都无法确定？” 明叶一口气说完这句长话，气喘吁吁。 林然抿紧嘴唇，最后说：“也许，我真的是凶手！” “不，你不是。” 林然看向断然否定的明叶，困惑。 “凶手一定另有其人。赫尔也一定是这么想的，才把你关起来！” 林然眼前一亮：“如果在这期间，又有人遇袭，就说明凶手不是我！” “对。” 林然突然想到一些事，正色说：“你不要做什么过激的事情。明叶！” 林然害怕明叶为了她，偷袭族人来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我不会。” 明叶转身离开树洞，“先让我调查一下，老查克为什么说你离开了树洞！” 【四十九】捕猎 第五天，林然被放出树洞。 在三天的平静后，第四夜，猢狲族人又遭到攻击。 族人很快赶到，救下了遇袭的人。 受袭者描述自己的遭遇，有的说凶手是只身躯庞大的鸟。有的说是一个人形生物。 也有人说，凶手是一团无形状的淤泥。 唯一确定的是，没人见过这种怪异的生物。 一切都在改变。 部落防御进行了加强。以前只有四个人守夜，如今增加了三倍，十二个人。 夜里，守夜人在树屋群来来回回巡逻。 离开囚笼的林然没有感到轻松。 脸色凝重的猢狲人，在抓住未知的怪物之前，都无法放松。 “你的调查怎么样？”林然和明叶并肩走在树林。 路上，遇见的人没有给明叶打招呼。 “大家似乎太紧张了。”林然迟疑说。 “你真不记得自己离开过树洞？”明叶停下，歪头看着林然。 “不。”林然说。 “你不必感到羞愧。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林然不知道明叶为什么这么说，他缓慢摇头。 “我问过查克。追寻着他说的方向，我到了牲畜栏。在里面，我找到了一块来自你衣服的布料。” 明叶从腰间小包掏出一块碎步。 林然短袖破烂，早就看不出少一块。 “我又问了看守牲畜栏的人，当夜死了两只野鹿。” 林然停下，脸色红了红。他明白了，那一夜他的确离开了树洞。老查克没有说谎。他无意识间吸食了两只野鹿的血，又回到树洞。 以后不能强行忍耐血瘾，林然暗自想，但他也没办法为自己准备稳定的血源。 “我该换件衣服了。”林然自嘲说。 “如果你饿了，就告诉我。牲畜栏的动物，是为打不了猎的日子准备的。” 明叶埋怨说，“至于新衣服，我已经放在了你的树洞。” 林然脸红了红。 在猢狲族，只有克慕和芒芒会为同伴提供衣服和鞋子。 “谢谢你，明叶。”林然真诚地说。 二十多年，林然还没体会过他人真诚、无微不至的关怀。 “对了，”明叶害羞的低下头，踢踢地上的树枝，“赫尔让你参加明天的狩猎。” 林然惊讶地挑眉：“赫尔很有魄力。” 在排除林然嫌疑后，又继续推动他同化林然的计划。 “是的。他和我都相信你不是凶手。”明叶说。 回到树洞，林然穿上明叶做的衣服。 猢狲族用某种植物纤维做衣服。衣服质地硬，坚韧，能防火，一定程度上防止野兽的撕咬和抓挠。 对明叶，林然心中无限感激。但明天他就要离开了，这里不是他的家，他不属于这里。 在部落遇到困境时离开，会不会不太好，林然想了想，把这个念头抛开。 现在他自己都管不好自己，还管别人做什么。 事到临头，林然又有些迟疑。他真的有必要回人类世界吗？作为一个半猢狲，在这森林中平平淡淡过一辈子，不也挺好。 不，答案是否定的。 世界发生变化后，任何地方都一样危险。 未知的怪物袭击部落只是开始，永远不是结束。 林然想找到刘子纹，确定她的消息，带她去没停电的地方。华峰他们在的地方。 “我希望这个地方真的存在。”林然腹部一阵绞痛。 行走在密林，林然勾着身子。踩在细软的树叶上，偶尔断裂的树枝会传来清脆的折断声。 明叶回头看林然，双眼冒火。与平日温和的明叶不同，狩猎中的少女像女战神。 林然小心的控制自己的呼吸，感受自然的呼吸。模仿同伴高高抬腿，缓缓放下。 光影在林中蔓延，空气中弥散着腐败的潮湿气息。 黑山模仿百灵叫了两声，队伍停下来。 明叶来到林然身边，朝林然打手势。 密林外，一共十余只野鹿在水边饮水。 如果能全部捉住，足够部落好几天食物。 当然，全部捉住是不可能的。 林然点点头，取下背后长弓，弯弓搭箭。 明叶后动先完成。林然搭上箭时，明叶已拉满弓箭。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你先动手，黑刀。”少女压低声音说。 林然的视线回到鹿身上，他选择了靠边的那只。 选择数量更多，更密集的地方，更容易有收获。但也会被干扰视线，很可能射中野鹿的腿，而非脖子。 灵识扩展开，林然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空气每一分细微的波动。 呼吸 呼吸 呼吸 长弓与人合二为一，箭矢与目标贯穿一线。 林然松手。 ‘腾’—— 弓弦波动不止。 野鹿应声而倒。骨箭贯穿鹿的眼睛，从左侧入，右侧出。 “你拥有一件好衣服，泰安。”黑山大声说。 “巴克妥！” “巴克妥！” 其余人也大声欢呼。第一次狩猎，就这么精准、顺利地完成射击，这是令人赞赏的。 林然心里一阵热流翻涌。他发现自己开始喜欢这些直爽单纯的猢狲。 受惊的野鹿左顾右盼，慌不择路四散逃走。 林然一跃而出，追向最近的野鹿，合身扑上。就地翻滚，跃起。骨刀出手，扎在野鹿脖子上。 黑山拉动弓弦，松手。准确命中逃跑中的野鹿。像这样需要经验的事情，黑山还是完胜林然。 猎人们或射箭，或是追向逃跑的野鹿。 野鹿留下几具尸体，逃出了众人的视线。 几人将野鹿背负在肩上，先行返回部落。 林然跟上大部队，沿着溪流继续向上。狩猎的快感没有令他迷失。林然时不时打量四周，想找到逃走的机会。 树林翕动。 一头浑身刺毛的黑野猪走出来。受灵气复苏影响，黑野猪的尖毛变得越发锐利，也越发坚硬，速度与力量都得到大幅度提升。 猎人们嗷嗷叫起来。 野猪意味着食物，也意味着危险。 林然弯弓。明叶按住他的手，“别！黑刀。弓箭对它没用！” “没用？” 林然困惑。他不甘轻易放弃，试探的一箭射出。 野猪差距到危险，挪动巨大的身子。厚重的眼睑快速闭合。 林然早预料到野猪的移动轨迹，一箭正中野猪眼睛。 林然没来得及欢呼，骨箭从野猪身上掉落。 野猪眼睑分开，完全看不出受伤。 “这——” 四周的猎人发出善意的轻笑。没有经验的猎人总是会犯这种错误。 “巴比妥。”明叶无奈的摇头。 野猪受惊，转向众人。咆哮的粗气不断从鼻孔喷出，形成白色水雾。 “快散开！”黑山大声命令。 猎人如猿猴，敏捷的在丛林中蹿动，分散。 林然知道自己机会来了。 他故意远远离开明叶，朝另一个方向跑。 野猪冲向站在正中的黑山。 黑山岿然不动，双手空空，静待野猪逼近。就算是黑山，也无法硬抗野猪攻击。等野猪临近，他一跃而起，抓住野猪獠牙，用力一撑，如皮球跃起，落到野猪身后。 野猪继续前，直到撞上一棵巨庞大的杉树，才被迫停下。 两人环抱粗的树干从中折断，吱吱嘎嘎倾倒。 明叶与两个猢狲女人从藏身处出现，她们张开双手，一道无形的风席卷，扭结成绳索，将野猪捆起来。 野猪受困，拼命挣扎，折腾起一地烟尘。 “快！黑山！” 明叶高声喊。 黑山从后方冲上来，骨刀准确无误地扎向野猪的菊花。 “嗷呜！——” 野猪仰天咆哮，声音凄厉得隔着屏幕的人都能感受到。 黑山的骨刀上淬了来自眼镜蛇蜈蚣等毒物的剧毒，毒液顺着野猪血液很快流遍它的身体。 野猪撑不过一刻钟的时间。 明叶能顺着风，感受到来自野猪的蛮力。如果只有她一个人，绝对困不住野猪。 三人合力，明叶仍感受到巨大的压力。 要是再多一个人就好，明叶想起林然。 林然的狩猎经验不如明叶，控制风的能力有过之而无不及。 明叶扭头，匆匆扫了一眼，没看到林然的踪迹。 一丝不安从她心底窜起。 因为心绪波动，u看书.ukanshu明叶对风的控制一下减弱。 野猪挣脱风绳站起来。 “不好！”明叶心底大急。 “散开！大家散开！”黑山匆匆对靠近的人大吼。 失去束缚的野兽已然发疯，不管不顾地就朝一旁的明叶冲去。 明叶的技巧不输给黑山，但她从未正面面对过野猪，一时竟吓傻了。 黑山从追过来。黑山的速度比不上发狂的野猪，他只能尽自己力量，把匕首扔向野猪，希望稍稍阻止这头疯狂地畜生。 明叶双手合拢，向空中的风发起求助。 一道狂风席卷，笼罩明叶身前。 待风烟散尽，野猪倒在地上，看上去没了生息。 “明叶，你怎么回事儿！”黑山冲到明叶身边，将明叶抓起来，“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死了！” “我……”明叶说不出话，她左右看看，“黑刀呢？” 黑山愣住。他一下明白过来，心疼地看一眼明叶，说：“他走了！” “走了？”明叶作势欲追。 “你知道他去的哪个方向？”黑山抓住明叶。 “赫尔没想到他会走吗？” “赫尔知道，”黑山说，“这也是赫尔的安排。如果黑刀想走，我们不可能困住他一辈子。我们只能等他自己回来！” “他还会回来吗？”明叶期待的问。 黑山冰冷地回答掐灭了明叶的希望： “不知道。” 【五十】妖族侵入 林然逃了很久才停下。四周尽是环抱巨树，阴影幢幢，风声鹤唳。 没有猢狲追来的迹象。 一路，林然利用从明叶那里学来的隐匿术，制造假象导向别处，隐藏自己潜逃的痕迹。 如果明叶被自己教授的技巧蒙骗，意味会很嘲讽。 但林然不觉得自己的技巧已达到大师级纯熟的地步。他也没有制作过多的假象，那会耽搁过多时间。 那为什么还没人追来？林然想不明白。 他在一棵树上蹲着，等待，恢复体力。 树叶很茂盛，足以遮掩林然的身形。树下的痕迹被他伪装成松鼠爬上树干。 伪装巨兽很容易，伪装弱小很困难。外人看到微小的痕迹，不会和庞大的人类联系起来，就像人体切割魔术，初见的人不会想到表演者藏在狭小的木箱里。 但这瞒不过明叶。 休息了片刻，林然准备继续逃窜。他不会一直在原地等猢狲族追上来。 一开始，林然坚定决心想逃走。这时却心生困惑：他到底为了什么，一定要回到人类之间？ 为了刘子纹？ 林然自己都不信。 林然发现自己隐隐期待着，被猢狲族抓回去。 逗留太久了。 林然跳下树，轻巧落地，就势躲进灌木丛。就算这时有人经过，也无法发现他。 一阵窸窣响动。 树枝摇晃，声响沙沙。林然回过头，只见两个人拨开树枝，走过来。 林然本能想逃，随后想到，那是人，他不需要跑。 两人朝林然的方向走来。 “他们走得也太快了！” “是啊。我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鬼林子里待。不知道那些家伙和打了鸡血一样，是怎么回事儿。” 两人选择更便捷平坦的路，远离林然。 “大人们到底想找什么？” “谁知道呢？”其中一个回头看看，眉头微皱，“我们奉命行事就好。” 林然的目光落到两人的尾巴上。 这两个不是人，是妖。 妖族的扩张真快，手已经伸进森林。 看着两人的方向，林然心中猛然警醒。 那是去猢狲族部落的方向。 不，不一定。也许他们只是朝那个方向走一段，就会掉头去别的地方。 林然猛然想起被杀害的猢狲。 人类牙齿，吸血，身材庞大。 那是蝠妖，还是狼人？ 林然没见过，不清楚。他一下明白过来，那些在黑暗中杀害猢狲的凶手，是妖。这种想法强烈得只缺亲眼看见。 林然从藏身处离开，没有多想。 “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一妖问。 “没有。怎么？”另一妖回答。 话音刚落，一支骨箭穿透他的脖子。 狐妖抓住脖子上的箭身，不甘倒下。 “什么人？！”狼妖咆哮，露出森森牙齿。经过一段时间后，狼妖逐渐显出与人类的不同。 林然缓步走向狼妖。 狼妖眼眸微眯，身子紧绷，爪子勾起。他的目光落在林然身后，没有尾巴。 狼妖眼神困惑，问：“人类？” 林然没回答。 人类怎么可能在这里出现。狼妖舔舔嘴唇，心里安定许多。人类只是待宰的羔羊。 他完全忘了死在身旁的同伴。 “你们去哪儿？”林然握住骨刀，问。 狼妖不屑于回答。他冲向林然，想着杀掉林然，继续前进。 林然一个错身躲过，狠狠一拳砸在狼妖肚子上。狼妖也许变得更强，战斗技巧却缺乏进步。如果林然想杀了他，狼妖已经死了。 狼妖跪倒。 林然的刀横在狼妖脖子上。 “别乱动。就算血脉觉醒，喉咙也没硬到能抗住刀吧？” “你到底是谁？”狼妖目光凶狠，盯着地面。 狼妖把林然当做蝼蚁。在被蝼蚁狠狠咬一口后，才发现对方是老虎。 一刀扎在他的肩膀上。 “你们去哪儿？”林然再次问。 疼痛撕裂狼妖的神经。这具身体皮糙肉厚，不在意这点小伤，但痛苦不会减弱半分。 “我们要去一个猢狲部落。”狼妖回答。 “去做什么？” “不知道。” “不知道？”林然举起刀。 “别，别！我真的不知道。”狼妖抬起头，露出人脸，天真无辜地看着林然。 林然挑眉，看上去，狼妖对此真的一无所知。在两妖聊天时，也没有透露出半点信息。 林然不明白，进攻一个猢狲部落有什么值得保密的地方。 “去死吧！” 狼妖嘶声咆哮。在林然分神一瞬间，狼妖利爪刺向林然腹部。狼妖仿佛已看到林然肚烂肠流的模样…… ……太慢了。 在林然眼中，狼妖的进攻意图就像写在脸上一样明显。 骨刀没入，狼妖睁大眼睛，看着最后的一寸之遥，不甘地倒下。 林然抬头看向部落的方向，久久凝望。 要去吗？ 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还是不去了吧。 林然想，朝部落的方向奔跑。或许，还会有机会逃出来。 来的时候，因为害怕被追捕，花了不少时间布置陷阱。这下狂奔急突回去，时间少了一半。 在半路上，林然发现一地尸体。 有猢狲的，也有妖族的。 明叶！ 林然心脏骤然缩紧。在外捕猎的黑山一行，很可能撞上了赶来的妖族。 循着战场的痕迹，林然一路找去。 在一处山坳下，林然发现了被困的黑山等人。 猎杀到野猪，几百上千斤肉，加上早泄时间的野鹿，足够部落吃好几天。 丰收！ 明叶想，黑刀带来好运。他们的确收获丰盛。 黑刀却不在了。 黑山决定返程，他与明叶并肩而行。 “你别太难过，明叶。就算泰安没回来，他的心里也是有你的。” “谢谢。”明叶说。 如果他心里有我，为什么不回来？ 明叶不时回望四周，期望在某个角落看到回来的林然。 空气细微的变动引起她的注意。 “黑山，”明叶抽抽鼻子，“风带来噩耗。” “怎么？”黑山宽阔的身体立在山路之间。 “有外人来了。” 黑山眉头扭成一团。他的心情非常烦闷：“泰安。这个世界在改变！” 黑山命令猢狲隐藏在树林间，这些天生的猎手很好的遮掩了自己的痕迹。 等了约莫半小时。 妖族一行几十人，三四人一排，断断续续如长龙走来。 黑山抬起手。 妖族停下。 领头的狼妖动动鼻子，精烁地目光扫过猢狲隐藏的书丛，残忍地猎奇嘴角。 “愚蠢的家伙。”狼妖陈霸冷声说。 空气中，野猪的血腥味尤未散尽。 一阵箭雨飞向妖族。 黑山等不及。他意识到，妖族已经发现他们。 森林的法则，弱肉强食。除了同伴，其他生物都可以被杀掉。 双方碰面，黑山连交流的想法都没有。 双方距离过远，妖族只有最前方的几人中箭倒下。 狼妖陈霸露出牙齿，血腥味令他兴奋。 “勇士们，品尝敌人鲜血的时候到了！” 陈霸指向树丛，“杀光他们！妖皇会奖励你们！” “吼！吼！吼！” 不知道妖皇的奖励是什么，妖族人一下沸腾。前赴后继，冲向猢狲隐匿的树林。 回答妖族的，是第二波箭雨。 妖族迎箭而上，死伤反倒比第一次还多。 “疯狂的野兽！”明叶看着狂热的妖族，心绪不宁。 她双手伸向空中，呼唤自然之风。 狂暴的风席卷向妖族。风声呼啸，树木摇晃。剧烈的风吹得妖族东歪西倒。 黑山满意地看着逐渐倒下的妖族。他有信心，甚至不需要近身搏杀，在妖族冲进树林前，就能将对方通通射杀。 “请您动手吧！祭司。”陈霸对身后的黑衣人说。 矶石镇一战，林然曾见过这样的黑袍。 妖族祭司。 原妖。 祭司取下黑袍，露出三只眼睛的丑陋脸庞。 “没想到，在这山里，也能遇到妖力使用者。”原妖桀雎声音低沉，“不过，也太弱了。” 只见桀雎抬手，一股妖力无形弥散在空中，如一张网遮天蔽日包裹。 吹向妖族的风，通通被收进妖力口袋，没掀起半点烟尘。 随后，他循着源流涌动的方向，找到明叶的方位。 一道妖力化作恶龙，盘旋扑向明叶。 “啊！”明叶完全没意识到，对方也存在和她同样的能力者。在风被捕捉后，一股混乱的能量朝她涌来。明叶没能躲开，正中胸口。 “明叶！” 黑山扶起明叶。又是一道妖力袭来，明叶抬手呼唤自然之风，在身前形成盾牌。 妖力撞到盾牌上，冲击波涌开，吹得猢狲四散。 情形急转直下。 妖族在靠近森林后，速度极速提升。 狼妖使用‘疾驰’，如一匹匹战马，猛地冲向猢狲族。 猢狲族没见过这样的战斗，一个照面，好几人被狼妖刺穿胸膛。 双方很快混战在一块。 “别管我，黑山。”明叶大声说，“去帮他们。” “嗷！” 黑山也不废话，扭身一跃而起，一刀刺入一只狼妖脖子。黑山这才发现妖族异常。 这些家伙看上去和林然很像，但身体比林然结实很多。 黑山在树林间腾挪转移，如鬼魅般出现，又消失。每次出手，u看书 .uknshu 都会带走一只妖族的生命。 这时，黑山看见了在战场大肆屠杀的陈霸。 陈霸也发现了他。 陈霸咧嘴一笑，甩了甩沾满血的刀，走向黑山。 “嗷！” 黑山咆哮，几个腾跃近到陈霸身旁，骨刀角度刁钻的刺向陈霸脖子。 两人一接触，陈霸就捉住黑山，将他倒扔出去。 黑山擦擦嘴角站起来，陈霸比他预想的还要强。这个长得像泰安的家伙，拥有远超猢狲的力量和爆发力，毫不逊色于黑山的战斗技巧。 黑山知道自己遇到生平罕见的强敌。 “巴克妥！”黑山低声说。他大吼一声，再次冲上去。 陈霸钦佩身前的猴子表现出的战斗欲望。黑山就像一只不会停歇的野兽，一次又一次发起进攻。 但实力差距不可弥补。 陈霸找准机会，抓住黑山脚踝，狠狠将黑山扔在地上。不等黑山起身，踩在黑山胸口。 黑山抱住陈霸的脚，几次试图将之搬开。 陈霸冷笑着，脚如泰山，岿然不动。 “吼！” 四周，越来越多的猢狲倒下。狼妖嗜血狂暴的力量和撕裂能力，轻易突破猢狲防线，给擅长妖术的狐妖提供了战场。 黑山视线回到陈霸身上。 黑山再一次抓住陈霸的腿。陈霸不以为然，加重腿上的力道，黑山受痛脸扭成一团。 这时，一支利箭从黑暗中嗖嗖飞来。 【五十一】一+一大于二 陈霸侧头躲过冷箭。箭锋划破他脖子，留下一道微不可察的血痕。 冷汗顺着额头流下。 如果再晚一秒，陈霸就躲不掉一箭封喉的下场。 陈霸庆幸自己的反应速度，心里隐隐有些得意。在大脑反应之前，身体就进行动作，这会成为很长一段时间的自吹资本。 但陈霸没高兴太久。 就在陈霸躲开箭矢的一瞬间，黑山也动了。 黑山一把抓住陈霸脚踝，用力一扭，将陈霸摔开。陈霸为了躲避骨箭，上半身重心不稳，一下被抛出几米，重重摔在地上。 黑山爬起来，咆哮着扑向陈霸。 “混蛋！”陈霸无声怒骂，架住黑山，一脚踹在黑山肚子上。 “嗖！——” 又是一只箭矢飞来。 陈霸放弃追击黑山，一拍地板，站起来。 烟尘四起，围绕在陈霸身边，冷漠而肃杀。 “是谁！”陈霸环顾四周，目光如激光扫过。 一道黑影闪过。 只见几棵树丛中，一个迅捷的影子飘忽不定。 “装神弄鬼！” 陈霸摸着脖子，微微作疼。 “嗖！” 又是一箭。 与之同时，林然如脱弦之箭，追着箭矢冲向陈霸。 “泰安。”黑山对突然的救援早有心理准备。这时看到林然，心里仍然微微感动。 黑山不敢停顿，失去好不容易抢占的先机。他从另一个方向，和林然一起包夹陈霸。 “去死！”林然大吼，源流疯狂涌动，灌注于莫离剑身。通体漆黑的剑身隐隐泛起白光。 “一剑霜寒！” 陈霸举起自己的鬼头大刀，一刀劈向林然。刀身隐隐泛红光。 双方骤然撞到一起，巨大的冲击力让林然后退数步。 陈霸冷笑。 不过是跳梁小丑。如果真的有实力的人，就不需要躲在黑暗中射冷箭了。陈霸看着林然，心里无不傲慢，冷冷无声道，不过如此。 下一刻，一阵撕裂的疼痛传来。 手臂钻心，被刀从中划开。 陈霸回过头，只见黑山停在他身后，对他咧嘴一笑。 林然的阵势很大，但黑山才是杀招。 “滚！” 陈霸怒吼，一脚踹开黑山。黑山跪地吐血。 林然身形倏忽，从另一侧接近陈霸。 源流之力汇聚在林然掌心，都快形成实体的圆饼。 “轰！”巨大的攻击力撞上陈霸，陈霸径直倒飞出去。 这时，原妖桀雎正准备出手解决一息残存的明叶。桀雎注意到陈霸的困境，停下脚步。 “没用的东西！”桀雎暗骂，“连两个小喽啰也解决不掉！” 桀雎背负的双手，一手伸向林然，用力一握。 如有一双真实存在的大手，裹向林然，林然一下腾空飞在半空。 桀雎随后松手，林然重重摔下。 一举一动，闲庭信步。 如果摔结实了，林然不死也去半条命。桀雎回过头，明叶正捂住胸口，绝望地看着半空，目光满是关切和担忧。 桀雎很满意自己轻描淡写，解决掉对手。 浮在空中，林然有些愕然。在他的意识里，只有明叶能做到这一点。 林然赶到时，原妖桀雎已经收拾了明叶一顿，在一旁观战。林然注意到这个长相奇怪，看上去很厉害的家伙，没意识到他会妖术。 林然这才发现明叶躺在灌木丛中。 身子呼呼向下掉，林然不敢停顿太久。 他猛地张开双手，朝天空呼唤。 “风来！” 狂风四起，吹得地面的猢狲、妖族摇摇晃晃。 桀雎眼睛微眯。他没想到，林然操纵风的能力，竟比在场的所有敌人都要优秀。 风吹得桀雎摇摆不定。 随着时间流逝，风势越来越大，在林然身周形成一道飓风，将他包裹在中心。 风沙漫卷，残叶飘零，吹得众人睁不开眼睛。 四周的妖族被席卷进飓风，直接绞成肉泥。 猢狲落进风里，立即被一团柔和的风包裹，放向地面。 这一刚一柔的操作，如一火一水，刚柔并济。桀雎很不愿承认，他没有这样精准的控制力。于是桀雎安慰自己：他的妖力比林然强了不止五个档次。 桀雎心里平衡了。 桀雎抬手，妖力从他双手流出，如无形双翼，包裹向空中的林然。 一点一点。 桀雎挤压、扭曲林然所操控的飓风。 很快，林然的飓风就像一只被捏成不同形状的气球，随时可能破碎。 “呼！——” 狂暴的风终于顶不住压力，朝四周散去，吹断好几根苍天巨树。 风烟之中，一个身影飞向地面的陈霸。 “一剑霜寒！” 散开的风裹挟着林然，冲向陈霸。 陈霸眯着眼，还不能睁开。他冥冥中感觉到了危险，纵身朝侧方扑去。 另一边，黑山围堵过来。 猢狲族对同伴的战斗感应，真的是超乎常识和自然科学的玄学。 前有狼，后有虎，陈霸躲无可躲。 “去死！”陈霸大吼一声，提刀斩向身前，要拼一个鱼死网破。 红光陡然乍现，如灯光裂开。 陈霸的危险境遇，让原妖桀雎意识到自己中了对方的障眼法。以夸张的法术作为遮掩，真实目的还是陈霸。 原妖桀雎向着上天摊开双手，像是祈祷。 “妖皇在上，不吝赐临。”原妖朝着天空大声呼唤。 “妖皇在上，不吝赐临！”其余众妖附和。 一道道明亮的黄光从天而降，罩在所有妖族身上。 做完这件事情，桀雎松了口气。他承认自己小看了空中的家伙，但，仅仅是这样，还不足以挫败他。 不说陈霸的王霸一斩，仅仅是这堵‘明黄之盾’，就不是猢狲能攻破的。 妖族感受到来自妖皇大人的温馨关爱，欢呼不断。 莫离剑撞上明黄之盾。 如刺入软泥，寸步难进。狂暴的剑气从林然身体催生，四面八方围向陈霸。明黄之盾如山岿然不动，剑气刺上去，就像蚊虫叮咬一样波澜不兴。 林然去势已尽。 陈霸刀意正盛。只等明黄之盾消失的一刻，斩向林然，将林然径直斩成两段。 黑山一次又一次撞上明黄之盾，一次又一次被弹得更远。 “滚开！” 明叶从地上爬起来，呼唤自然之风，化作无数利箭，飞向维持着明黄之盾的桀雎。“不可饶恕！”明叶催动空气箭，她无法坐视林然身死。 “不自量力！”桀雎空出一只手，聚集妖力扔向明叶。 明叶倒飞出去。 黑山掉了几颗牙齿，满身鲜血。 林然眼眸骤缩。这也许是他在末日后，最临近死亡的一次。 只要挨上这一刀，哪怕是洗髓丹淬炼后的身体，也必死无疑。 死亡临近的冰冷凉意冻结他的身体和意识，让他无法动弹。 砰砰砰 林然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非常用力，却几乎无法呼吸。 陈霸狰狞笑起来：“去死吧，爬虫！” 陈霸终于可以一解被暗算的心头之恨。 “还太早！”林然张嘴，几个字几不可闻。 你说什么？陈霸用眼神问。 “我说，u看书 ww.uukanshucm还太早！”林然咆哮，突然丢开莫离剑，双手平举，向上一抬。 为了回应林然的呼唤，水分子突破土壤的，冲出地面。 ‘砰’ 激流冲开地面。 ‘砰’ 激流冲散猢狲和妖族。 ‘砰’ 激流从地下冲进陈霸的防护罩里。 一簇接一簇，如喷泉之花绽放。 无法从外部突破的明黄之盾，对地面半点防护也没有。激烈的高压水流冲进明黄之盾，又被明黄之盾反弹，再次撞上陈霸。 狂暴的水流瞬间淹过陈霸头颅。 被海浪吞噬过的人，能够理解这种绝望。 黑暗，寂静，悄无声息。 陈霸不管不顾，一刀劈在明黄之盾上。 厚重的防御盾终于破碎。 下一刻，冰冷的长剑刺穿陈霸的胸口。 “这！——”陈霸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怎么可能？”桀雎呆在原地，脸如死灰。 一个堂堂妖族督军，竟死在一群猢狲手里。这就像麦哲伦死在土著手中一样滑稽可笑。 桀雎很难过。不是为了陈霸的死，而是因为他出手救援，却还是没能从林然的剑下救回陈霸。 桀雎有种挫败感。 “妖皇在上，请为我们复仇！” 桀雎双手朝天，大声吼。 “妖皇在上，请为我们复仇！” 残存的妖族大声附和。 【五十二】大战原妖(一/四) 白日惊雷。 闪电划破明朗的天空。第一道，呲啦一闪，细若游龙，很快消失不见。 随后，一道接一道闪电劈下，精准地袭向地面上的众人。 林然抬头看着这超自然的一幕，不禁心生敬畏。那个被称为妖皇的东西，的确拥有非凡的力量。 如果在一个月以前，看到这一幕，林然大概会以为是什么异常天气现象。 可现在一道闪电直直劈向他，摧毁了他的幻想。 闪电速度快得让人无法反应。 林然在闪电劈下的一瞬间，就朝一旁扑去。 幸好，这闪电无差别的向下掉，不是锁定人攻击。 林然原本站的地方，出现一个直径一米的大坑，焦黑焦黑，泛着烟尘。 林然还来不及庆幸，又是一道闪电落下。 林然跳过一具尸体，刚想逃到低洼处。又是一道闪电追上来，结结实实劈在林然身上。 “黑刀！”明叶声嘶力竭。闪电无差别攻击，这么紧迫的时候，明叶竟还关注着林然。 林然站在原地，明确的感觉到狂暴撕裂的力量涌进身体。 闪电也好，大水大风也罢，对于众人来说，本质上都是源流。这磅礴的源流之力进入林然的身体后……消失了。 就在一瞬之间，电流被林然手臂上疯狂地吸力通通吞噬。 真是意外的惊喜。 趴在手臂上的小恶魔天使酱，竟然一口气把闪电能量吞了个一干二净。 天使现身，跳上林然肩头，蹭了蹭林然脸颊。 天使望着天空，眼睛明亮： “饿，饿，饿” 妖皇要是真的亲临，看到这一幕，大概想死。 四周，其他猢狲躲不开闪电攻击，瞬间被烧成黑炭。 林然望向天空，问：“天使，你还可以吗？” 天使：“饿，饿，饿。” “好！” 林然举起莫离剑，迎向这遮天蔽日的自然盛景，豪气顿生。 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的眼！ “来吧！让闪电来得更猛烈些吧！”林然大吼。 “呲啦” 闪电如暴雨，落向林然。 物理电学的尖端放电，林然觉得自己物理没白学。 闪电会优先劈向凸出于地面的物体，这也是避雷针起作用的理论基础。 这时候，林然就像一根矗立在天地间的避雷针，傲然而立。 “刷拉” “刷拉” 一道道闪电劈在林然身上，顺着莫离剑进入手臂，然后被天使瞬间吞噬。 狂暴的电流无法抑制的力量四溢，烧焦了林然的手臂。 林然咬紧牙关，等待着天使吞噬电流。与林然合为一体的天使，很清晰的感觉到林然的痛苦，加大了吞噬电流速度，原本顺滑明亮的皮毛，也微微泛卷烧焦。 一旁，桀雎看着这一幕，心中的困惑纠结无法言喻。 这还是人吗？他倾尽一般力量的杀招，诛天电流就这么轻易地被一个人类吞掉了？ 桀雎的目光落到林然手中的剑上。 他原本认不出这把剑，但那微微颤动的剑身给他熟悉的感觉。 莫离手中的那把剑。 桀雎回味过来，在矶石镇一战中，鹄皓就死在这把剑下。 新仇旧账！ 桀雎聚集妖力，一个明亮的黑色光球出现在他身前。 这不是一个威力巨大的能量球。 但在这时，没有防御，又被闪电摧残得奄奄一息的林然，挡不下这一击。 “你的对手是我！”明叶大吼，也不管桀雎能不能听懂。 一道飓风化作奔牛冲向桀雎。 “滚开，爬虫！” 桀雎挥手，妖力流出，奔跑中的风牛从中被撕裂，消散。 这时，桀雎心中警醒顿生。 回过头，他看到林然正朝他冲来。 桀雎来不及出手，只能驱散能量球，凝聚起护盾。 双方一触即退，林然落到明叶和黑山身边。 “黑山，你去帮兄弟！这里交给我！” 这时，战场非常混乱，仍有一半以上的猢狲和妖族混战在一起。妖族因为狼妖的疾驰，很快打乱猢狲阵线。又利用牛妖的身板向前抗，狐妖在后释放术法，且战且进，完全占据上风。 林然从身上掏出一堆七八本泛着光的小书。 “黑山，你选择六个兄弟，让他们‘使用’这本书。让他们脱离战斗，利用我们在树林中灵活的优势与妖族作战！” “好！”黑山一口答应下来。 黑山身为巴克罗那，在部落的地位比林然高。但在这一刻，他毫不犹豫选择了服从林然的安排。 “泰安，小心！”黑山捶捶胸口，扭身冲向战团。 黑山拿着一本小书，默念‘使用’。下一刻，他发现自己学会了一项新的技能。 “疾驰。” 技能因人而异，这项技能在猢狲族身上，不是狼妖的突进，而是长时间的速度加持。 黑山感觉一道磅礴的力量在身体中涌动。 他加快速度，猛地冲向最近的妖族。 骨刀没入妖族后脑。 “杀！” 黑山拉起猢狲，递给他一本小书。 “撤出战场以后再继续战斗！” “是！” 猢狲学习了疾驰，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他看着自己身上萦绕的银色光芒，意外发现身体轻盈许多。 “你是莫离什么人。”桀雎背负双手，问林然。 空气中弥散着浓烈的血腥味，喊杀声、痛苦的哀嚎不绝于耳。 桀雎的表情却像闲庭信步一样闲适。 莫离？ 这把剑的主人，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头？ 林然脑海中浮现起莫离与原妖最后一战：苍生何辜。 原本，莫离已占据完全的上风，只可惜被高远这阴险小人偷袭，战死当场。 就算这样，莫离仍然倾尽最后的力量，帮他逼退高远。在火车上对战陆昊，莫离再次显灵，助他逃出生天。 如果不是桀雎这么一问，林然还没多想过这个人。 “我不认识他，”林然擦干莫离剑身的血，烧焦的手臂看得到下方的血肉，脉搏隐隐跳动。 “你不认识他？这把剑怎么会在你手上？！” “废话真多！” 林然心说，附耳明叶，低声说：“我以前见过这东西，我们不是他的对手。等会我接近他，你就和黑山一起跑！跑回部落，把这件事情告诉酋长！” “我不！”明叶摇头，退后。 “懂事儿点，明叶！”林然严厉地说。 “逃？”桀雎笑，“你们能逃到哪儿去？” 桀雎信手扔出两道妖力之剑，袭向两人。 林然轻身一跃，抱起明叶落到另一边。一举一动，技巧熟练得赏心悦目。 明叶看向林然，这才意识到林然已经成长了很多。 林然放下明叶，几个起落快速接近桀雎。 “一剑霜寒！” “明黄之盾！” 桀雎凝聚出盾牌，挡在自己身前。消耗了很多力量，使用诛仙电流，桀雎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必须尽快结束战斗，夜长梦多。 “铿” 剑盾相击。 桀雎暗自捏了妖术藏在身后。等明黄之盾破的一瞬间，桀雎扬起左手，将林然捆束在空中。 “黑刀！”明叶试图催动风，却只刮起一阵微风。 “一个也不能少！” 桀雎将明叶也抓起来。然后再次看向林然：“你可以告诉我，你和莫离什么关系了吧？” 林然玩味地看桀雎一眼，不知道这丑陋扭曲的原妖，这么关心莫离做什么。 “你还是先担心一下你自己吧！”林然狐假虎威，说。 “什么意思？” 桀雎看向四周，只见在黑山的引导下，猢狲逐渐聚集在一起，利用树林的隐蔽，且战且退，不断杀伤妖族。 有了疾驰后，狼妖的速度优势在猢狲面前荡然无存。 任桀雎想破脑袋，也不可能知道林然是个能从身上掏出各种宝贝的怪物。 “没关系，解决了你，我再去解决他们！” 桀雎说，“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说，或者……死！” “我不认识谁是莫离。”林然回答。 “很好。” 桀雎抬手，一道黑暗之门出现在他头顶。 下一刻，无数黑鸦从中飞出，叽叽喳喳飞向四周的一切生灵。吞噬，毁灭。 “群鸦盛宴！” 黑鸦遮天蔽日，将林然、明叶，四周的树林，战斗中的猢狲与妖族包裹。 苍天巨树逐渐枯萎。 茂密的树叶凋零，掉落。树干干枯，像经历了几十年的干旱。 妖族与猢狲哀嚎着倒下。混乱之中，完全分不出谁死得更快一点。 “黑刀。”明叶痛苦哀嚎。 “明叶！” 林然心如滴血。无法保护明叶的痛苦折磨着林然。u看书. 各种纷繁的思绪涌入林然脑海。 毁了，一切都毁了。 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桀雎摧毁。 巨大的痛苦啃啮着林然的内心，比啄食林然身体的黑鸦带来的痛苦更甚。 “你为何而拔剑？” “为天下苍生，师父。” 那个声音又问：“苍生为何物呢？” 莫离静默。 一瞬间，林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蠢蠢欲动，静待欲出。 “苍生为何物呢，林然？”莫离问。 “吾爱即苍生！师父！” 林然无声朝天空嘶吼。我没有那么伟大，不想为天下人正道。天下与我何干？ 吾爱即苍生。 “苍生何辜？” 陡然迸发的剑气从林然身体朝四周扩散，碰之即死。一瞬间，黑鸦被清扫一空。 桀雎眼前一亮：“这就是？——” 他没来得及高兴，无数剑气朝他涌来。 桀雎身侧的黑鸦如烈日下的冰雪，消融不见。 “混蛋！” 桀雎爆了一句粗口，呼唤四周的黑鸦，堆积在自己身前，防御这毁天灭地的无敌剑气。 幸好，林然现在道行尚浅。如果林然有莫离十分之一的剑道修行，桀雎现在这虚弱的状态，很可能会命丧当场。 剑气散尽，桀雎已不见踪影。 林然和明叶重重落到地上。这不可一世的原妖，竟然临阵脱逃了。 【五十三】森林边际理论(二/四) 黑山得到林然帮助，很快扭转局势。 他带着六个猢狲，来到战场边缘，弯弓搭箭。 猢狲在树林中能够准确命中敌人的优势体现出来。就算两人正在缠斗，他们也能射中妖族人。 “可恶！”几只狼妖回过头，看着连射不断的猢狲，咒骂。 他们随即发动疾驰，冲向猢狲。 猢狲也激活疾驰，在高速移动中，边射边走。 狼妖还没赶到他们身前，就被射成了刺猬。 黑山不得不再次感叹，泰安真的带来了太多改变。 原妖桀雎逃走，妖族也瞬间崩散。最先逃窜的是鼠妖，这些进攻最热心的妖族，在撤退时也跑得最快。凡是想拦在他们前的，无论妖族还是猢狲，都被撕成碎片。 黑山不准备追击妖族。今日一战，猢狲同样损失惨重。 黑山来到林然和明叶身边，吩咐将他们抬走。 林然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才醒过来。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黑山坐在他的身边。 “你怎么在这儿？”林然困惑地问。 “打猎回家，顺便看看你，兄弟。”黑山说。 “妖族人怎么样了？” “妖族人？”黑山眉头紧锁，“你说的是和我们发生战斗的那些人？……他们逃走了！” “逃走了。” 林然试图坐起来，身子痛得厉害。他左右看了看，“明叶呢？” “明叶受了很重的伤，还在昏迷中。” 林然喉咙滚动：“我要去看看她。” “酋长要见你，”黑山说，“他吩咐让你一醒来就去找他！你可以在这之后，去看看明叶。你放心，明叶很安全。” 林然想了想，点头。 部落的气氛前所未有的凝重。这次虽然惨胜，但部落仍损失了三分之一左右的优秀猎手。这在以前从未有过。 酋长将巡逻人数从十二人提升到十八人。这是部落能承受的极限。 “泰安，”酋长坐在虎皮大床上，“你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很好，酋长。只是有些疲倦。” 得到赫尔允许，林然在树桩坐下。 “我已经听说了你们的遭遇。” 赫尔说，“他们是什么人，想要什么？” “我不知道。”林然如实回答。 “不知道？”赫尔抚摸着虎皮，“他们和你很像，泰安。” “某种意义上，酋长。” 赫尔说他知道发生了什么，很可能也知道了林然逃走的事情。从赫尔的脸上，林然看不出半点间隙。 猢狲族真的是很友爱互助的种族。 林然说：“我来自一个由石头和坚硬的泥土（水泥）建造的部落。后来有一天，我们的城市停电了。就像，部落失去了水。我们的社会陷入混乱。” “在这混乱中，一群和我们长得很像，只是多条尾巴的家伙出现。他们就是我们碰到的东西，妖族人！” “我不了解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想要什么。” 林然斟词酌句，希望自己完全以赫尔懂的方式在说明。 赫尔困惑地皱了很久的眉头，说：“我从不知道，森林之外还有别的部落。” “那是因为你们没有出去过，酋长。在森林之外，有片比森林还要广阔的世界。我就来自那里！” “比森林还要广阔？”赫尔不敢置信。他无法想象那样的世界，以什么模样存在。 “是的。比森林还要广阔。” “那，你们的人为什么也从不进来？” “其实我们进来过，”林然说，“只是这里不适合我们生存，也没有我们想要的东西。只有少部分被称作科学家和探险者的人，才会深入这种地方。也许，他们曾碰见过你们。” 林然想到了野人的传说。 赫尔敏锐地抓住了林然话中的关键：“我们没有你们想要的东西。那妖族又为何而来？” “我不知道，”林然苦笑，“我也只见过三次妖族。这是第三次！” 赫尔起身，走到树屋门边。扶住栏杆看下去，人来人往，部落繁荣而昌盛。身为部落酋长，赫尔很为自己骄傲。 “不论他们想要什么，我都不会束手待擒，”赫尔说，“我已经向周围的其他部落求援。如果必须，我们将付诸战争！” 林然沉默以对。妖族会出现在森林，也让林然感到困惑。外面的世界那么大，妖族不可能这么快就吞并了世界。 事实上，林然连这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他们有什么理由把手伸进森林？ 这里有什么值得他们大张旗鼓的东西？ “还有一件事情，”赫尔来到林然身边，郑重地看着林然，“我知道你曾试图逃走。” 林然心里一紧。 “这很正常，我一开始就想到了。我安排你去狩猎，就是想知道你会不会乘机逃走。我没想到的是，你竟然回来了。” “现在，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以选择离开，我不会阻拦你。因为我将要让你做的事情，需要你百分之百的忠诚！” 林然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愿意让我就这么离开，酋长？” “不然呢，吃掉你吗？”赫尔咧嘴，开了个玩笑。 如果在外面的世界，这个问题很可能是一次试探。只要林然大胆地说出自己的想法，等待他的就是死亡。 但在这里，林然舔了舔舌头…… “你先不要回答，”赫尔说，“去看看明叶，再给我答案。” 林然困惑不解。赫尔这是想打感情牌，uu看书.uuanu.cm 寄希望于林然看到明叶后心软留下来？ 赫尔为什么想要自己留下来，这一点就让林然不理解。 树屋内。 明叶虚弱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为了阻拦桀雎，明叶透支了太多体力。 一个猢狲女人在屋内照顾明叶。 “你来了。”春水起身让林然坐到床边。 林然对这个一面之缘的女人毫无印象。他坐下握住明叶冰冷的手，明叶毫无反应。 “她的眉头放松了，泰安。”春水说。 “是吗？”林然回过头，“我看不出来。” “你是不是连她喜欢你，也看不出？”春水以手掩嘴，轻笑。 林然回过头，看着明叶。他很清楚地知道明叶对他的不同。林然不知道的，是明叶为什么想这么做。 “她现在怎么样？”林然问。 “情况不容乐观。” “部落没有医生，大夫，药剂师之类的人吗？” 春水茫然抬头，不知道林然说的是什么。 “那你们受伤了之后怎么办？” “唔，”春水说，“受了重伤的人，会被送到泰希达尔。生命之泉会治愈所有伤势。” 泰希达尔，起源地。 林然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林然突然知道赫尔为什么要林然先看看明叶再回答。 林然不可能在妖族入侵的时候，撇下明叶离开。 他必须亲自送明叶去泰希达尔，才能安心。 【五十四】留下(三/四) 林然喂明叶服下一枚洗髓丹。 从过往的经历看，洗髓丹只能提高肉体强度。每个人最多可以服用十颗。 像吃了十颗洗髓丹的林然，现在的身体复苏能力，差不多有死侍的一半。 死侍被宰成泥都可以复活。林然只要不被宰成泥，都可以。 一枚洗髓丹只需要一点生物点。 之前兑换‘疾驰’用去60点。完成‘援护’任务又得到了100点。现在还剩下81点。 足够买81颗洗髓丹。 林然不吝啬洗髓丹。他担心一次性服用过多的洗髓丹会摧毁明叶脆弱的人体，只给明叶吃了一颗。 回到酋长树屋，赫尔和黑山都在。这时天色黑了，两人坐在门边，借助月光交谈。 林然一走上去，就撞上了两人。 “你回来了。”赫尔眼前一亮。 “是，酋长。” “你的决定是什么？” 赫尔和黑山同时站起来。黑山发现自己的呼吸正在变粗。泰安成为了第一个使用自然魔法的雄性，又赋予了他们更快的速度。 “我很感谢你的‘书’。”黑山说。 “我对你的书也很有兴趣。”赫尔说。 “我可以给您一本，”林然说。他随后意识到，他需要生物点做别的事，“不过不是现在，酋长。我决定留下来，以后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 “留下来——”赫尔重复。 “你决定了吗？”黑山问。 林然走进屋子，来到窗边。林然看着窗外粼粼湖泊，森林空地的夜色很美。 “至少，我要送明叶去泰希达尔，与大家一起驱逐妖族，”林然回过头，“希望完成这一切后，您能放我离开，酋长。” 赫尔皱眉，说：“泰安，你还不知道。泰希达尔是我们德鲁伊族的禁地，只有族人才能进入。你必须答应成为我们的一部分，才能进入泰希达尔。” 林然按在窗框上的手骤然捏紧。 他不安地笑笑，问：“连送到边界也不行？” 赫尔摇头：“连方向都不可以知道。就连族人，也有很大一部分人不了解泰希达尔在哪儿。” 林然心冷。 他把一切想得太简单。 他以为在帮助猢狲族渡过困境后，猢狲族会感激地放他离开。结果就算赫尔愿意，族规也不允许。 这样，林然还要留下吗？ 明叶可以由其他族人护送去泰希达尔。 部落可以由黑山守护。 这一切与他一个外来者何干……可是，如果明叶在半路上出事，林然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我们还有别的办法……”林然试探问。 “没有，兄弟。”黑山走过来，拍拍林然肩膀，“你不用太担心。如果我们一个部落都保护不了明叶，你又能做什么？如果你想走，就放心的离开！我们德鲁伊，永不言弃。” 是的。 一开始，林然只是觉得自己有责任护送明叶去泰希达尔。 但有他没他，对形势都没有太大影响。 并不是说，因为林然是泰安，就可以改变世界。 “我要留下来！”林然断然说，“有些事情，必须由我去做。” 林然从小就和孤儿一样长大。 在外面的世界，他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刘子纹。 反正那个世界都毁了，他为什么不在这个世界好好活下去？ 等有机会，再出去看看，说不定发现森林的生活比外界更有趣。 林然安慰自己。 “太好了。”黑山高兴的说。 “欢迎你加入，泰安·黑刀。” 赫尔拥抱林然，重重拍林然背脊。 林然与赫尔分开，已下定留下的决心。 “妖族很危险！”林然对赫尔说。 林然将自己对妖族的所见所闻一一说给黑山和赫尔听。 其中尤其着重的一点，是三河镇彻底被清空的小镇。 林然说：“我也不知道妖族在做什么。我只知道凡是不服从他们的人，都死了。” 黑山嘟囔了一句话，林然能听懂。 自由高于一切。 林然继续陈述自己的计划：“从我们目前知道的情况来看，妖族拥有更强健的身体，一部分妖族可以使用自然魔法，还有能力强悍的原妖。实力不容小觑！” “我们也有能使用魔法的德鲁伊。而且，我们会使用弓箭，他们不会使用武器。”黑山自负地说。 “是的，”林然强忍着不笑出声。他也有点困惑，妖族在城市里搜刮一下，菜刀总能找到吧？但他们却选择赤膊上阵。“但我们也应该注意到，骨箭无法伤害牛妖。这种妖族拥有极为强悍的防御力。” “很棘手的敌人。”赫尔点点头。 赫尔没有亲自上场战斗，听黑山的转述也知道有多凶险。 “不过，uu看书 ww.uunsh我们要特别注意的，还是妖族的战术。”林然说，“现在来看，妖族只是一窝蜂的冲上来，与我们混战。这对我们是有利的。只要能遏制狼妖的速度，我们可以轻易击溃进犯的妖族。” 黑山期待的看向林然。原本，他们与妖族的战斗一直落于下风，直到林然给他们‘小书’。 黑山想知道，像这样的小书林然能提供多少。 “下一次，妖族一定会有所改进。”林然像是没看到黑山的目光，继续说，“我们也必须对此采取合理的应对！” 离开酋长树屋后，黑山特地问了关于‘疾驰’的事情。 “不行的，巴克罗那，”林然皱眉，说，“我没有那么多小书，可以人手一本。” “太遗憾了。”黑山真诚地说。 林然的计划，是引进常备军制度。 亚历山大能够征服世界，有很大一部分，是希腊强有力的军队为他提供了支持。 猢狲因为食物，和缺少天敌的缘故，多年来都没有诞生常备军制度。 是的，猢狲族没有军队。他们的战斗力量是自己的猎人。 而林然现在，就要从这部分猎人中，选择一部分进行军事化训练。 猢狲部落的体量不允许他们以从军为职业，但可以在轮休的情况下建立一支小型的常备军。 赫尔无条件支持林然。 对于赫尔从一开始，就那么相信他，支持他的理由，林然还要过一段时间才会知道。 【五十五】猢狲的常备军制度(四/四) 林然从部落189个猎人中，选出了20位，加上巴克罗那·黑山，一共21位。 这些人会成为猢狲族第一批半职业军人，由部落供给他们日常的粮食。 他们需要做的，只有准备武器和日常训练。 林然给他们一人分发了一枚洗髓丹。 黑山两枚。 林然自己当糖吃了一颗。 “兄弟们，现在给你们的，是一种来自我的部落的丹药，吃过之后，可以大幅度提高你们的身体素质。让你们拥有更强的力量和速度。” 黑山带头吞下洗髓丹，暖洋洋的感觉随即充盈他的身体。 队伍里，六个人是上次从战场生还的人。他们早已体会过来自林然的好处，毫不犹豫也吃了下去。 其他人还在迟疑，见身边的人吃了，也一个接一个吃掉洗髓丹。 林然不知道洗髓丹有没有副作用，至少现在还没表现出来。 片刻后，药效发挥。 黑山明显感觉自己的肌肉有所增长。 他走到林子边，一拳砸在树上。 树干摇晃，落叶簌簌。 “令人惊叹，泰安。”黑山回到林然身边。 下方，其余猢狲也跃跃欲试。 “大家稍安勿躁！”林然说，“像这样的丹药，我还有一些，但不多。凡是参加‘短弓营’的人，都可以获得一枚。是否还能得到接下来的丹药，就看诸位在训练和战斗中的表现。这丹药是永久有效的，就算以后大家重新成为猎人，也会有很大帮助！” 林然说了很长一段话，翻译过来，就是在疯狂暗示： 你们都要听我的话，我会给你们好东西。 赫尔站在树屋门口，看着这一切，目光闪烁。 “是，泰安！” “第一点，”林然大声说，“你们以后要叫我‘迦南’。” 迦南，指挥官。 “是，迦南！” 林然从新的士兵面前一一走过。这些精挑细选的猎人，人人肌肉坚硬，性情忠诚。林然很满意。 接下来，林然对这些人进行了简单的操行队列训练。 在大学军训时，林然还无法理解军训的意义。现在来看，要让一批人本能的选择服从，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们忘了自己。 一开始，猢狲们很不适应林然的训练方式。 生性爱自由的猢狲，不喜欢被人约束的感觉。但看到黑山一动不动，静默站在队列最前端，又想到洗髓丹的诱惑，猢狲们还是乖乖的融入了集体。 这还是林然第一次带领这么多人。 以前，他最多也就在一个班级里做过副班长。 第二天，林然开始教猢狲们丛林作战的技巧。 猢狲拥有超乎寻常的隐蔽和协作能力。 但他们缺乏坚韧的毅力和在混乱中明确目标的能力。 在与妖族的遭遇战中，如果是林然，会选择设立阻碍，以树木为遮蔽，对妖族进行阻击，且战且退，在移动中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 可猢狲只知道在原地射箭。聚在一块的人，还时常把箭都射到靠得最近的人身上。 林然将猢狲拆散，三个人为一组，在林中交叉前行。 在战争史中，已经证明了这种三人交互的小队在小遭遇战中的威力，林然不担心这一点。 在训练短弓营的同时，林然又请求赫尔派其他猎人去捕猎夜莺。 鞣革皮甲需要用到夜莺的血。 除了夜莺的血以外，鞣革皮甲还需要野水牛的皮和筋。 这两样东西，林然准备自己带人去取。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瘦小的猎人，被派去寻觅妖族的踪迹。 猢狲们知道野水牛的栖息地在哪儿。训练的第三天，林然带着短弓营来到被称为食人湖的浅水地。 拨开茂盛的芦苇，能看到一只只野牛在水边饮水。 野牛警惕地四下张望，尾巴不时拍打腿上的蚊虫。 林然招招手，短弓营朝四周散开。 猢狲猎人的狩猎技巧毋庸置疑，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比林然更加优秀。 林然希望提高的，是他们其它地方。 为什么拥有神一样的配合能力，却不使用呢？ 猢狲在狩猎时，习惯于自由散漫地射箭。 一波箭雨下去，看上去很壮观，实际上作用微乎其微。其中被浪费的箭矢非常多。 猢狲偷袭山洞一夜，如果他们分成两波，乃至三波进行射击。林然他们一个人也逃不掉。 在林然的安排下，猎人们沿着芦苇丛散开。 等林然一声令下。 第一波箭矢飞出，正中水边的水牛。 水牛吃痛，仰天咆哮，沿着河边狂奔。 随后，第二波箭矢飞出，准确的封锁了水牛逃跑的方向。 水牛中箭，倒在地上。 其余水牛受到惊吓，顿时撒蹄子四散逃窜。 “大家各自瞄准自己的目标射击！” 林然大声吼。 猢狲间细密的默契在这时体现出来，他们不在散漫的射箭，每一支箭矢都有目的的飞出。 一只又一只野水牛倒地，收获颇丰。 “令人惊讶，泰安。”黑山说，“我们从来不知道，还有这种进攻方式。” “不，只是你们没想过。”林然在心里说。 只要不受到外界的压迫，生物就不会进行改变。 很快，众人就收集了足够多的水牛。这不仅可以成为制作鞣革皮甲的原料，肉也会成为部落的食物。 林然尝试教猢狲们用火制作熟食，被猢狲拒绝了。 在部落的传统里，火是禁忌，只在极少的场合使用。 林然没有坚持。 回部落的路上，林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骚动。 林然吩咐众人在道路两侧躲起来。 不一会儿，一群猢狲猎人亡命逃来。后方追着一群三四十人的妖族。 黑山一下站起来。 林然按住黑山，低声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令行禁止。 林然没动，无论在场的猢狲多么着急，也不允许动。 眼见着一个个同伴死在妖族手里，黑山咬破嘴唇。 猢狲很看重和同伴的联系。 泰安，改变者。 黑山不喜欢这种改变。 林然密切关注着战场的变化。妖族人数众多，如果这时候贸然出手，很可能徒增伤亡。 等到妖族忘乎所以地冲进他们的包围圈，林然才一挥手，下令攻击。 短弓营心中的怒火早已按捺不住，得到命令，箭矢嗖嗖飞出。 下方的妖族一下懵了。 他们完全不知道有多少人埋伏在四周，有的人高喊着冲上去。有的人作鸟兽散，朝后方逃跑。 战场一团混乱。 就第一波箭雨，妖族就倒下近十人。 在过去，这个数字要缩小一半还多。 得到援助，正在逃跑的猢狲猎人也掉过头来，朝妖族射击。 狼妖朝四周怒吼，结成战阵，在牛妖的掩护下，朝着四周推进。 骨箭射在牛妖身上，只伤不死。 林然看了黑山一眼，黑山明白，带着一行十个短弓营士卒，朝坡下走去。 这正中狼妖下怀。 狼妖一个个狂怒，咆哮着发动疾驰，冲向迎向他们的短弓营士卒。 黑山带头，岿然不动，边走边弯弓搭箭。 狼妖的身影如闪电，迅捷地朝他们扑来。 只要一接触，猢狲难逃破肚身死。 但没人脸上表现出惊慌。 一波箭雨过后，没有一个狼妖站着。 这就是猢狲族良好的配合能力。 “杀！” 黑山举起骨刀，大吼。 短弓营冲下山，与牛妖混战在一块。 牛妖身体坚硬，力量庞大。缺陷就是不太灵活，没有狼妖的配合，他们就是待宰的羔羊。 约莫一刻钟的功夫，战场上就没有站着的妖族。 幸存下来的猎人们走到黑山面前，大声说：“巴克罗那，感谢您又一次救了我们。” 黑山脸皮动了动，说：“不，是泰安救了你们。” 如果没有林然这几天的训练，他们盲目的和妖族作战，死伤只会更多。 事实证明，林然过家家一样的军事训练，不是毫无作用的。 回到部落，林然找来十个雌性猢狲。 鞣革皮甲的制作，uu看书 .ukansh 需要使用自然魔法。 这就注定了雄性猢狲无法胜任这项工作。 在水牛皮完成切割，清洗，晾晒工作的同时，林然测量了猢狲的身体数据。 猢狲普遍比人类矮，在人类社会算低等残废的林然，也比大部分猢狲要高。 真是节约材料。 猢狲女人完成了缝补的工作，林然负责进行最后一项。 给皮甲绘上符印。 “你们一定要看仔细，这项工作比较复杂。而且，因为皮甲会损坏，我们还会多次需要你们的帮助！” “是，迦南。”猢狲女人齐声应答。 现在，在部落中，林然是最炙手可热的配偶。 除了长的难看点，战斗技巧出色，捕猎技巧出色，拥有一大堆新鲜想法，温柔，体贴。猢狲女人简直想不出拒绝林然的理由。 看着林然优雅的在皮甲上绘出枫叶状符印，猢狲女人眼中满是星星。 结果就是，猢狲女人的学习进度非常缓慢，花了三天，第一批皮甲才真正出炉。 外出打探妖族消息的猎人也回来了。 据猎人报告，在森林中已不见了妖族踪影。妖族似乎觉得攻下整个丛林太过困难，所以选择了撤退。 猎人进入妖族营地，只发现一堆火焰的余烬。 林然没有就此放松。 林然把短弓营留给黑山，自己和几个猎人，带着明叶与其他伤员启程前往泰希达尔。 【五十六】猢狲的起源 “一路顺风。”赫尔送林然一行人到部落边界。 “你们也要小心，”林然说，“妖族不会轻易放弃。” 赫尔点头。 就算有短弓营与来自其他部落的援兵，林然依旧担心。 林然和一个叫加图的年轻猎人，抬着明叶，离开部落。 半路上，林然的血瘾发做过一次。在部落外较为自由，林然潜入林中，吸食了一只剑齿虎的血，平复下来。 更让林然焦虑的，是明叶的伤势越发加重。 林然怀疑自己一开始就该带明叶上路。 林然又给明叶服用了一枚洗髓丹。明叶的情况稍微缓和。 但这就像吃补品治病，治标不治本。 “还有多远？”林然问加图。 “快了。”年轻的猎人回答。 在路上，林然一行人没遇到太大的危险，就抵达了泰希达尔的边境。 加图长了一头卷曲的毛发，脸上总是泛着活泼的笑容。他小心翼翼踏进绿毯如织的土地，动了动鼻子。 加图蹲下，从地上捡起一枚子弹壳。 “这是什么？”加图把子弹壳举在眼前。 林然茫然地看着子弹头，不安地打量四周。 “泰安？”加图将子弹头交给林然。 “这是一种武器残骸，就像骨箭的箭头。”林然解释，“我们快一点。”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这里绝不该出现子弹这种东西。 明叶迷迷糊糊醒过来。她试图从担架上支撑起身体，又摔了回去。 “好好休息，明叶。”林然赶到担架旁，安抚明叶。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离开部落，”明叶苦涩而甜蜜的笑，“幸好这只是一个梦。” “是的。” “这是哪儿？” 明叶环顾四周。 谁能想到，在茂密的森林腹地，有一片辽阔的草原。从高处看下去，就像绿毯上一个小小的斑点。 草地上，空空如也，寂静得连水珠滑落的声音也能听到。 “泰希达尔。”加图以崇拜的语气说。 “这就是泰希达尔？”明叶眼前一亮，“我以前只听过。黑刀，你知道吗，这里是我们猢狲族的发源地！” 林然愣了一下，摇头。这种说法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一行人抬着明叶走向泰希达尔。 ‘嗖’ 一支箭矢扎在林然身前。 林然按住莫离剑。 四五个猢狲从草丛中跳出来，警惕地打量林然。 加图挡到林然面前：“我们是赫尔部落的人！” “他是什么人？” 泰希达尔的守卫问。 这些守卫和加图长相相似，只是更高大，也更自信。一个比喻是，就像城里人和乡下人。 “他是奥特克兰·泰安·迦南·黑刀！” 外来者，改变者，指挥官，黑刀。 守卫冷峻的目光扫过林然：“你就是那个学会了自然魔法的督鲁伊？” 林然不喜欢被人这样质问。 他抬起手，一道旋风凭空出现，吹得守卫东歪西倒。 守卫面露惶恐之色，握住手中长矛，给林然让开位置： “欢迎您，泰安。” 几人恭敬的态度让林然感到困惑。 对待一个陌生人，他们显得过于谨慎。 在守卫的带领下，林然等人接近泰希达尔的神庙。 “前些日子，我们遭到了袭击。对方使用会喷火的棍子，我们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就冲进了神庙。” “然后呢，发生了什么？”加图关心地问。 “不知道，”守卫摇头，“他们冲进神庙后，士师不允许我们追进去。” 加图看了林然一眼，说：“据说在神庙内部，藏着一只巨大的怪兽。我们的人从来不会进入神庙腹地。士师应该是认定那些人死定了！这些事情不可以告诉外人，但告诉奥特克兰你应该没关系。” “谢谢。”林然感谢地说。 抬头望去，只见一片洞窟依山而凿。洞窟连绵不绝，乍一看，像是一个平面结构。再仔细看看，又发现无数深邃的洞窟互相连接、缠绕。其中木棍横立，支撑起镂空的地方。 如果这些木棍不是随意拼接的，就太令人震撼了。 身为一个受过现代教育的人类，站在神庙外，林然不得不感叹一句造化的伟大。 “很美吧，”守卫在石阶前停下，“第一次看到神庙的人，都会有这样的反应。” “很美。”林然看向明叶，明叶点头。 “我就只送你们到这里了，奥特克兰。有幸遇到你！” “有幸遇到你们！”林然说。 这时，明叶突然重重咳嗽，侧身吐血。 “明叶！” “快跟我来！”加图在前方带路，林然一把抱起明叶，冲上台阶。 明叶躺在林然怀里，虚弱的笑着。 两人一路横冲直撞，上了十几楼。加图推开两个挡在门边的猢狲，朝林然招手：“快！放进池子里！” 林然冲进屋内，将明叶放进泉水。 温泉水从墙上的一个破口流出，源源不绝的流进狭长的水池。池水呈乳白色，向外透着浓郁的灵气。 不少猢狲躺在水里，注意到突然冲进来的人，神色惊讶。 “你感觉怎么样，明叶？”林然握住明叶的手。 “我很舒服，感觉好多了。”明叶眨眨眼，困倦地趴在石头上，闭上眼睛。 林然静静地等在一旁，片刻后，明叶呼吸逐渐平稳，应该是睡过去了。 一个猢狲从外走进来，目光落到林然身上。 “士师要见你，奥特克兰。” “士师？” 林然只在守卫口中听过这个称呼，像是祭司，牧师之类的角色。这样的人物，掌管一族权威，见林然做什么？ 林然也不敢多问，回头看了一眼明叶，起身。 “你放心，这里很安全。”猢狲说，“请跟我来。” “加图，照顾好明叶。”林然嘱咐，跟了上去。 猢狲带着林然拐过拐角，一路向上，又爬了几层楼。 “请进！”猢狲让开位置。 屋内，一个披着纤维织品，染得红绿相间的猢狲背对林然。 林然走进屋子，跪坐在其后的蒲团前。 “士师？” 老猢狲缓缓回过头，满脸皱纹。一双眼睛闪烁着智慧的明亮光彩。 “泰安？”老猢狲声音嘶哑，“你终于来了。” 林然发现，在抵达泰希达尔后，这里的人习惯称呼他‘奥特克兰’，外来者。 士师却叫他泰安，是何意味。 “终于？”林然说，“您在等我？” “是的。我已经等了你二十三年。” 林然困惑，没说话。 “这件事情我等会再告诉你。”士师颤颤巍巍站起来，林然想扶他，士师笑着推开林然。“我还没老到那个程度。这一路平安吗？” “没遇到特别危险的事情。” 最大的危险，就是血瘾发作，和一只剑齿虎战斗。 “那就好。这个世界改变了，有很多外来者出现。” 士师打开一个盒子，从中取出一块玉佩，递给林然。 “这是？” “你带上试试。” 林然服从，玉佩冰冰凉凉，贴在身上很舒服。最近天气逐渐转凉，眼看着就要进入冬天，林然还没有准备好冬日的衣服。uu看书.ukansu 在部落，这些东西是需要靠自己狩猎获取的。 或许明叶给他准备了。林然不自觉的想到这一点。 突然，一道凉意从玉佩侵入林然大脑。 短短几分钟时间，玉佩在林然脑海中，重现了整个猢狲族的历史。 几百年前的某天，一只猢狲闯入神庙。 猢狲走上神庙内的“试炼之路”。经过试炼之路后，获得了灵智与超乎寻常的强悍身体。 随后，这只猢狲返回族群，带着其他猢狲也踏上了试炼之路。几年过后，森林中的猢狲大多进化成了今日的德鲁伊。 德鲁伊在神庙外定居，依托着神庙充沛的灵气，族中的雌性猢狲，开始学会自然魔法。 又过了几百年，猢狲分枝散叶，逐渐走向整片森林。 这或许就是人类没能发现他们的原因。 在人类将开拓森林视为己任的日子里，猢狲还未出现。 画面随之一转，一群模糊的身影出现。这些身影喷出熊熊火光，猢狲一个个倒下。 这是……人类？沉浸在幻觉中的林然不自觉抓住腿上的皮毛。 林然深吸了几口气，平复心情。 随后，又有一个人出现。这个人的身影特别清晰，一眼就能看出是人类。 在这个人的带领下，猢狲对人类发动反击，成功的将人类驱逐出去。 猢狲们称呼这个人为： 奥特克兰·泰安·迦南 【五十七】猢狲的末日预言 “这是什么？” 林然睁开眼，脸色坚毅。 “预言。”老士师杵着拐杖站在林然身边，一直注视着林然，“关于末日的预言。” “你想告诉我，我是那个救世主？” 老士师苦笑，皱纹堆积：“你看到了什么？” 林然皱眉。他想了想，试探问：“你不知道预言里讲了什么？” “不全是，”士师回答，“我知道一部分。残缺的不完整的预言：会有一个外来者拯救我们。” “他将御火而来，呼风唤雨。他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他将拯救我们，也将毁灭我们！” “过去，我一直无法理解这些话。我以为，会有一个人从火焰中诞生…原来指的是武器的火。” 其他的也对应上了。 林然是第一个学会自然魔法的雄性。 而自然魔法可以呼风唤雨。 只是，‘他将拯救我们，又将毁灭我们’是什么意思？ “你确定是我吗？”林然问。又为什么是我？ “我不知道，”老士师回答，“你的内心应该比我更清楚。” 林然不喜欢这种模棱两可的对话。 如果我知道，我还需要问你？ 士师说：“前些日子，有一群和你一样的人，闯进神庙，杀了我们的人，然后进了神庙腹地。” “来的时候我听人说过，他们是群什么样的人？” 老士师踱步回毛毯坐下，说：“他们和你很像，我还以为他们是预言中的救世主，放了他们一马，结果被他们闯过去。” “腹地里有什么？” “我不知道。这也是你需要去了解的问题。” “我？” 这时，之前带林然来小屋的猢狲走进来。 “打扰了，”那人说，“士师，元老会的人请您过去。” “好！” 士师撑着拐杖站起来。 由士师组成的会议组织，被称为元老会。 “明岩，你先带泰安下去吧！” “是，士师。” 林然起身，恭送老士师离开小屋子。他们的谈论还没有结果，但足够让林然头痛。 “她还在沉睡，可能需要两三天才能醒过来。” 明岩走在前面，不等林然问起，就自己开口说。 “是吗，我想过去看看她。” 明岩停下脚步，转向另一个方向。 边走，明岩边向林然介绍： “这里是潜修室，只有士师能够在里面修行。” 林然从其中感受到特别浓郁的源流之力。 事实上，在进入泰希达尔后，林然对源流的感应就越发强烈。 就像是，源流是从这里诞生，朝四面八方扩散。 “这里是贮藏室，平日里的食物放在这里。” “这里是明修室，在神庙修行的德鲁伊白天会在这里。现在她们都回了自己房间。” 在明岩的耐心指导下，林然记下了大部分神庙的房间。 神庙作为生活区的功能一应俱全。 “这里，”明岩停下，“这里是疗养区。神庙里的温泉水源源不断的流经这里，受了伤的德鲁伊会在这里疗伤。” 林然一眼看到还在沉睡中的明叶。 “她怎么样？” 明岩没说话。 “怎么？很糟糕吗？”林然心里一紧。 明岩努努嘴，说：“我不想隐瞒你，奥特克兰。生命之泉的水只能治愈外伤。明叶是因为使用自然魔法过度，导致的生命枯竭。通俗来说，就是明叶一下子老了二十岁。这是温泉水无法治愈的伤势。” “你不是认真的吧？”林然的手不自觉颤抖。 明岩没说话。 “那她现在这样昏迷，会一睡不醒吗？” “也有可能会醒过来，”明岩说，“如果她生命力足够顽强，还有几年可活。” “你在忽悠我对不对？你知不知道我做出了什么牺牲我，又花了多大代价才把她送到这里！你现在告诉我，没用？” 明岩向后退了两步，躲开林然的唾沫，说：“我没有。奥特克兰。” 林然双手抱头，一下蹲在门口。 在温泉里躺够的人陆续从两人身边离开，纷纷看一眼蹲在地上的林然。 长久，林然抬起头。 “你一定知道什么救她的办法？对吧？不然你不会和我说这么多话。” “是的，”明岩像看一只上钩的鱼，“传说，在神庙深处，有一棵仙桃树。只要吃了树上的果子，就能长生不老，永生不死！” “那只是传说……” 话刚出口，林然就反应过来。他现在的生活，在几个月前也是传说。 明岩说：“曾经有一个人，进入过神庙腹地，带回一枚仙桃。这人就是你今天看到的老士师，他已经一百岁了——” 一百岁，在人类里，也算长寿老人。 对于猢狲来说，更是活了三辈子。 差不多，等于人类活300岁。 林然想起老士师对自己说的话：腹地里有什么，必须你自己去了解。 他知道，但他不说。 林然不解。 又或者，明叶的伤根本就是一个骗局。明叶已经被治好，只是吃了安眠药，还在沉睡之中。 林然不敢赌。 “我可以进腹地吗？” “当然，”明岩回答，“随时都可以。uu看书 .uukas” “好。请替我转告老士师，我会去的。” 明岩带林然回到卧房，加图已经在房间。 林然和加图打过招呼躺下。 明叶是为了林然，才会受这么重的伤。 就算只有一线可能，林然也要去看看。 更何况，这或许真是他无法躲避的命运？ 林然睡不着，起身出门。 神庙的夜格外寂静，只能听到海涛般的风声。 林然顺着阶梯向下。这不知道多少年前凿出的石阶，破烂不堪。林然踉踉跄跄，借助月光向下。 他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强烈的渴望：逃走。 跳下神庙，逃进原野，远远的逃离妖族和猢狲，逃离这一切不平静。 林然走进疗养室。 明叶靠在石头上，睡意正酣。 林然还是无法长久直视明叶的面容。种族不同，导致的审美不同，让林然认可明叶的美。 可这不妨碍他知道明叶为他做了什么。 林然从小像个孤儿一样长大，有一颗冰一样冷的心。 林然没经历过，也不懂得温暖和幸福。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林然只学会了善良和感恩。他不想辜负任何一个对他好的人。 林然在明叶身边蹲下，手指抚过明叶的额头。 明叶动了一下。 放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林然说，如果我真的是救世主。 为什么是我？ 【五十八】试炼之路 从神庙中心的石道向内，走一两百米，豁然开朗。 眼前出现一个洞窟，四壁足有数百米宽阔。 中间横着一条石阶。 石头黯淡无光，平平无奇。 林然刚跨出脚，就感到一阵吸力从石头上传来。对未知本能的恐惧，迫使他收回脚。 “神庙里真的有仙桃吗？”林然问身后的老士师。 老士师愣了一下，像是不明白林然为什么这么问。 “这座桥叫试炼之桥，只有能通过这座桥的，才算是德鲁伊的一员。” “通不过呢？”林然忍不住问。 老士师浑浊的目光瞟过林然，没有回答，继续自己的话： “然后，你会见到一座石林。石林是一个巨大的迷宫。走出去的方式是凡是遇到岔路、拐角都朝最右边走。” “右边？”林然牢牢记在心中。 “记住，朝最右边走，”老士师警告，“否则你很可能走不出去！” “好的。”林然再次谨记。 “然后再往里走，你会找到一棵巨大的桃树，长在山洞中央。上面只结了一个桃子，鲜红欲滴，香气袭人。” “树下趴着一只神兽白虎。白虎在午夜入睡，白昼醒来。你要等白虎睡着时，悄悄的接近，摘下桃子，立即离开！” 好像童话故事。林然心说，“就这么简单？” 老士师眼中浮现怒意，跺了两下拐杖。 明岩说：“看上去很简单，奥特克兰。我们已经派出过数十个德鲁伊，前去采摘仙桃。他们一个也没能回来！” 林然愣在原地，寒流从脚心升起。 林然不安地问：“一个也没有？” “一个也没有！”老士师粗鲁地回答。 可是，不还有您吗……林然想问，但看老士师已经不想理他，没有说出口。 既然决定要去，那就去吧。 林然一步踩在石阶上，无形的光辉朝四面八方扩散。 林然双脚都放上去。 一步一步，朝对岸走去。光辉从四面八方收回，一点一点。连带着林然手中举着的火把，光辉也被桥身吸收。 林然感觉身子猛地下降，睁开眼，发现自己沉浸在一片水中。 巨大的阴影从四面八方逐渐向中心靠拢。 漫无边际的长须在水中飘摇。 这是什么？ 林然拔出莫离剑。手伸到挂剑的地方，才发现没有佩剑。 怎么可能？ 林然把自己忘家里，也不可能把莫离剑忘房间。他一大早起床还反复擦拭剑身，默默对着剑祈祷，一路平安。 现在怎么不在了。 林然深呼吸了一口，水波晕开。 他一手按住腰间，一手积蓄源流。 随后，林然绝望的发现，源流也被倾泻一空。 这好像他曾经做过的梦，失去一切，却面临着一切危险。 黑暗很快将林然包裹，吞噬。 林然挣扎着，不分方向地逃跑。 前方，一道亮光出现。 林然跑向亮光。 尽头，站着一个人。那人缓缓回过头。 林然对那张脸印象模糊。 莫离剑的主人。 莫离。 莫离信手一抛，莫离剑插在林然身前。 “身为剑客，任何时候都不该丢剑！” “前辈？”林然心中困惑，“您怎么在这儿？” “我一直在等你。” “等我？” 林然想起，老士师也说，等了林然二十几年。 为什么是我？ 莫离大声说：“有人想要闯进青帝陵！你必须在这里阻止他们。这座陵墓，守护着一个关乎世界安全的秘密！” “我？”为什么是我，虽然这么说不太对，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做，前辈。” 莫离向前一步，伸手一指，一道剑气刺穿林然身前的地面，深不可见。 莫离比林然想的还要强。 “为什么是你？”莫离怒道，“在生物图鉴附主的时候，你没问这个问题。捡走莫离剑，学会我的天问剑法，你没问这个问题。学会自然魔法，成为第一个使用魔法的雄性，你没问这个问题。” “现在你问我，为什么是你？” “如果你不想，我可以取走你所有的东西，放你离开！你愿意吗？” 我不愿意。 林然在心中断然拒绝。他不像那些传奇英雄，可以对上天大吼，你把超能力都拿走，我宁愿做一个普通人。 如果失去生物图鉴、失去莫离剑，林然早就死了。 他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因人之力而敝之，不仁。依靠他人的力量却反过来反对人家，是不仁义的。 林然也没办法厚颜无耻地说：这些东西是我应得的。 凭什么？ 矶石镇全镇覆灭，三河镇寸草不生，火车站的人被丧尸咬死。林然却可以活下来，凭什么？ 林然比普通人更高贵、更重要吗？ 林然做不到认可这一点。 “留下来，”莫离郑重地重复，“这是你的责任！” “不，前辈。”林然前进一步，拔起莫离剑，“我的责任不在这里。请您放我过去！” 我不关心这关乎天下安危的秘密。 我更在意昏睡中的明叶。 “不可能，”莫离因愤怒全身摇晃，“要么留下来，要么——死！” 林然握紧莫离剑。 莫离剑铿锵掉在地上。 林然深吸了两口气。莫离巨大的威压从天而降，压在他身上，让他几乎跪倒在地。 林然再次捡起莫离剑，手指刚触碰剑身。剑像有灵一样，自动避开林然。 汗水顺着额头向下淌。 我不害怕，我不害怕，有什么好怕的…… 林然不断安慰自己。一个剑客会明白这种感觉，在敌人纯粹的剑意面前，u看书 .uknsh很难不心生畏惧。 林然一把抓住莫离剑，起身。 莫离已凝聚出一把源流之剑，指向林然。 “要么留下，要么死！” “苍生何辜？” “苍生何辜！” 林然断然迎向莫离。这一剑，没有半点源流之力。 如果给林然时间，让林然冷静下来做选择，林然很可能选择放弃。 同时面对死亡和无法战胜的对手，这压力过于巨大。 但这时的林然，满脑子的都是要闯过去，不惜一切代价闯过去。 “蓬！” 剑身相砥，莫离灰飞烟灭。 林然这才发现，一切都只是幻想，他还好好地站在石桥上，已走了一半距离。 “士师，奥特克兰走得好像很艰难？”明岩问。 作为一个德鲁伊，明岩自然走过这段试炼之路。 从试炼之路中，他看到了关于种族的过去。 在面对自己老师强大的幻象时，明岩选择了放弃，选择了留下守护部落。 至于那些做出了其他选择的人……明岩的目光投降山洞更深处。 他们应该都死了。 “我们回去吧，”老士师杵着拐杖，清脆地敲击声回荡，“越是强大，阻碍越强大！我们要相信泰安，会没事儿的！” 加图如石雕站在桥墩旁，默默注视着被闪电包裹着，一步一步向前挪的林然，暗自握紧拳头，跟上老士师的步伐。 【五十九】鬼猴石林 林然摸摸腰间莫离剑，心神渐定。 幻境中的莫离，终究不是真的。 苍生何辜一出手，林然从气势就能做出判断。相比真正伤害踏上试炼之路的人，这更像是一种威胁。 以你恐惧的，来胁迫你。 回到现实，石桥上出现一道道光线。像投影仪一样，将场景挂在林然身边。 其后，老士师一行人早已离开山洞。 林然从图片旁走过，像逛博物馆。 一开始，林然还看不明白。等看得多了，林然发现，这是在讲述青帝陵的修建史。 最开始，几个身穿麻衣的人，站在悬崖边，对着山洞指指点点。 随后，他们确定了建造计划。一大批人抬着石头，木材进入山洞，逐渐按照设想修建起青帝陵。 完成修建后，这些人抬着巨大的棺材进入青帝陵，大概就是所谓的青帝。 陵墓内的空气都被青帝的棺樽吸收，封存在棺樽里。 林然停了一下。 这一幕是什么意思？青帝的尸体吸收那么多空气，不会腐烂吗？ 仔细想想。 那个时代的人，操作方式也不能用科学来解释。 或许，他们是想用这副吞噬一切的图景，表示青帝囊括宇内的壮举。 最后，为了守护青帝的安宁，建造陵墓的人，吸引来一批猢狲，赋予它们自然魔法，离开这里。 原来，猢狲并不像他们自己想的那样，是他们自己发现了这座神庙。而是被人利用了，成了守墓者。 那些人大概是觉得，人心狡诈不可信，才奴役了这些猢狲。 林然走到试炼之路尽头，回过头，一片空空荡荡。老士师早在他不注意的时候离开这里。 林然继续向前，穿过一条扭曲的隧道。出口不远处，一座庞大的石林陡然出现。 “马上就能找到桃树了！”林然精神抖擞，走进石林。 石林内的石头普遍两三米高，互相间隔，紧靠，形成一条条通道。 按照之前幻象的说法，这些石头都是从外界运进来的，工程浩大令人咋舌。 林然在第一条岔路选择向右走。 石林里静悄悄地，偶有风声响起。 不知道这石林里有没有什么怪东西。 像林然看的盗墓小说中的人面虫，死婴，会复制的人之类。 林然害怕在下一个拐角遇到明叶，笑嘻嘻地站着。他担心下不去手。 想到这里，林然打了个冷战。回过头，空空如也。 林然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跟着他，可这不可能。林然将灵识扩散开，就连风流动的轨迹都能感觉到，更何况是移动的生物。 这大概是自己吓唬自己。林然握住莫离剑柄。 又走过四五个岔路口，林然忽然发现，自己回到了原地。 这石林长得都差不多，林然也不能确信自己迷路了。林然 拔出莫离剑在墙壁上做了一个十字印记，继续向前。 又走了十几分钟，林然从一侧的石壁上，再次看到自己做的十字印记。 果然，林然吞了一口唾沫，又回来了。 火光向下，林然注意到，在十字标记下，多了一个向前的箭头。 这是什么？ 是一开始没看到，还是后来出现的？ 林然前后看看，一片漆黑，风声呜咽。没有人影，没有动静。 怎么会凭空多了一个箭头。 “是谁？有人吗？”林然朝着黑暗大吼。 石林将他的声音弹回。 “有人吗，有人吗……”颇有些恐怖意味。 这不可能啊！ 林然稳定心神。从一进入石林，林然就是按照老士师所说，靠着右侧前进。 是右？ 林然猛拍脑袋。他记了两次，是右没错。一直向右，那怎么可能迷路呢。 是不是一开始走错了？ 还是中途走错了？ 难道，是老士师老了，记错了，其实该向左？ 纷繁的思绪扰乱林然的脑子。 林然又试着向前，转了两圈，还在石林里。 这时，他连入口也不知道在哪儿。 进退无门。 不要着急！ 林然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他擦掉额头的汗水，告诉自己，这种情况，越是着急越是想不出办法。 明明按照正确的路走，却走不出去，这是为什么？ 这时候，要是有个人在身边商量一下就好了。 林然看过很多在迷宫里迷路的小说和电影。这是新时代的财富。他们是怎么离开迷宫的？ 林然脑子里乱作一团，一个案例也想不起。 林然目光投向左侧。 要不死马当活马医，从左边走走，反正现在都迷路了。也不会多出什么事情。 林然朝左边走。一直沿左边走，这次，他没有回到原地。 走得迷迷糊糊，突然，一阵激烈的枪声响起。 是枪声没错！ 空荡寂静的石林，突然想起这么激烈的枪声，林然吓了一大跳。 原本，有枪声该是好事。 有枪至少说明对方是人。林然想起老士师说的，先闯入神庙的那批人。 林然高兴不起来。 几天了，他们还没走出石林？ 难怪明岩说，这石林只是看上去简单。 就算这简单得一眼能看到尽头，走不过去，也很让人绝望！ 林然不打算靠近持枪的区域。 敌我不明，走过去被人家一梭子干掉了，找谁说理去。 林然有意识的避开枪声范围，绕着石林继续前进。 很快，他又走进了死路。 林然原本想直接退回，火光摇曳，林然偶然间看到墙壁上描绘着图画。 图画很抽象。歪歪扭扭，完全看不出画的什么。 令林然困惑的是，一来，这么工整不可能是自然形成的。二来，有谁需要在这里画上这些东西？ 林然正仔细观察墙壁上的画。uu看书.uukanhu 突然，一道黑影从黑暗中扑来。 林然背对着黑影，但灵识瞬间捕捉到黑影的存在。 拔剑，回身。 斩。 黑影被从空中斩落。相较于几个月前，林然的剑术早已不知道增进多少。这一剑，平稳迅捷，颇有剑客风范。 地上躺着的黑影扭动着，身材狭小，像是小一号的猢狲。毛发漆黑，在黑暗中也无法分辨。 这是……那些试炼之路‘失败’了的猢狲？ 林然不可能知道答案。 这一下，林然没心思再看壁画，大步走出死路。 咿咿呀呀 黑暗中不知道多少鬼猴涌来。 双拳难敌四手。 林然不敢接站，转身朝黑暗中逃去。不知不觉，火把丢掉了林然也没注意。 林然盲目地潜逃，后方鬼猴越追越近。 前方突然出现一片光明。 中心狭窄的空地上，蹲着四个人。 这四个人林然认识。 王建华，罗立，胡林，和王菲。 王菲的小脸满是汗珠，紧张地盯着四周。 在他们身侧，已经堆了不下三十具尸体。 林然在一个角落里躲起来。 追着林然过来的鬼猴注意力一下被中心的四人吸引，前赴后继扑了过去。 哒哒哒哒 枪声再次激烈地响起。鬼猴源源不绝倒下。 【六十】背叛之血 林然想破脑袋，也没想到，闯进神庙的人类，竟然是王建华的探险小队。 不。 他其实早该想到的。从一开始，王建华小队体现出的协作能力和装备水准，就不是普通的探险队能有的。 “队长，我没子弹了！”胡林大吼，甩掉手枪砸开冲近的鬼猴。 这些鬼东西，都不知道害怕的吗？ 胡林摸了一把汗，抬头看去，鬼猴源源不绝。 “你先用我的。”王菲凑过来，把枪塞进胡林手里。 “菲儿！”胡林正色。 从进入密林开始，小队的子弹损耗就非常严重。他们带走了每个死去的兄弟，身上背负的子弹，也完全不够用。 进入石林后，这种情况更加恶劣。 他们无法逃出这片石头，必须将子弹浪费在这些鬼东西身上。 王建华站起来，掏出腰间的枪，一连四枪，逼退鬼猴。 “大家都用备用枪吧！”王建华说，“我们要是死了，这些枪也没用！” “队长！”罗立还想提醒，被王建华制止。 王建华手中的枪，外观和普通枪支没有区别。但击发动能完全不同。以前的枪再先进，也是火药击发，速度和加速度都有极大限制。 这枪的动能系统是磁能的。低损耗的击发动能，使特制子弹拥有更快的初速和加速度。 通俗来讲，就是能更快命中敌人。 这是组织专门针对源流使用者开发的第一代磁能枪01。 把这枪用在鬼猴上，很浪费。王建华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王建华朝鬼猴开了几枪，更快的射速和更高的动能子弹，打了鬼猴一个措手不及。 “我们撤！” 连磁能手枪都用上了，王建华等人不能再继续停留。 虽然，他们很可能再次回来。 王建华也不知道这是多少次去找路。他随意找了一个口子闯进去，一行四人鱼贯而入。 蓦地，王建华看到罗立留在了入口。 “胖子，你干什么！”王建华大吼。 “队长，你们快走！我给你们拖住！” 罗立抬起冲锋枪，打光最后一盒子弹，把枪丢向鬼猴。 “胖子！”王菲急得直跺脚，想要回去拉罗立。胡林一把将她抱住。 “来不及了，”胡林的声音冰冷平静，“不要让胖子白白牺牲。” 王菲只有从胡林颤抖的身体，才能感受到他的难过。 一路上，出来的时候还有二十二个人，现在只剩下他们四个。罗立还要为争夺几秒不知道有没有用的时间，牺牲自己。 王菲忍不住眼泪。 这一路上，他们付出太多。装备简陋，没有后勤补给，责任重大。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王菲无声嘶吼。 胡林扯着她向内撤退。 罗立厚重的身子堵在入口。没有枪，他拔出腰间的战术匕首。 罗立一手抓住鬼猴脖子，一刀扎进鬼猴胸膛。 拔刀，黑血四溅。 鬼猴像完全没有痛觉，绕是受到这样的攻击，仍一口咬住罗立手腕。 罗立吃痛，甩开鬼猴。后方的鬼猴前赴后继。 罗立挣扎着踹开几只鬼猴，被另外几只死死咬住。这么下去，他必死无疑。 罗立早已存了死志，只求多坚持几秒。 这时，一个人影从上方落下，挡在他的身前。 从背影，罗立还没认出这人是谁。他随后看到林然手中的剑。 “小兄弟！”罗立又惊又喜，“你怎么在这儿！” “你快走！” 林然一剑刺进地面，一剑霜寒的寒流朝四周涌动，冰封靠近的鬼猴。 罗立明显不是第一次见到使用源流者，目光闪烁，惊疑不定。 “快走！这里交给我！”林然再次重复。有了统领短弓营的经验，林然的语气不自觉带着命令的意味。 罗立习惯了服从，说了声小心，朝里追去。 罗立还能听到断断续续传来的枪声，他很快追上小队。 “罗立？”王菲眨巴着大眼睛。 “没时间解释，快走！”罗立推了王菲一把。 随后，罗立才注意到拦在众人前的黑色大猩猩。 鬼猴王。 鬼猴王足有石林高，站在鬼猴王肩膀上，都可以俯瞰石林。他拦在路口，只吐了一口气，就把冲过去的王建华吹回来。 看到鬼猴王，几人又惊又喜。 鬼猴王这么庞大的身躯，不可能是堵在石林里，只可能堵住了石林出口。 只要闯过鬼猴王的封锁线，就能成功逃出生天。 “是时候了！”王建华招招手，“胡林，把磁能炮拿出来！王菲，罗立，开枪掩护胡林！” 胡林蹲下，取下背上的包，从中取出一团黑色东西，快速的组装。不一会儿，一台小炮初具模型。 王建华三人朝着鬼猴王一顿乱射。 鬼猴王身躯庞大，饶是动能子弹，打上去也不痛不痒。 鬼猴王被蝼蚁们骚扰得烦了，猛击地面，烟尘四起。 它张开嘴，熊熊鬼火从嘴里喷出，绿油绿油，袭向通道内的四人。 王建华三人向侧边一扑，躲开火焰。 胡林抬头，看着熊熊烈火，猛地前扑，抱住磁能小炮。 “胡林！”三个人异口同声喊。uu看书.uuanshu 火焰烧了十几秒。 等烟尘散尽，地上的胡林只剩下一团焦炭。 出奇的是，他穿在里面的衣服还几乎完好。 这件衣服是组织发下来的特制防护衣，有抵御部分源流攻击的作用。 王建华站在原地，紧抿嘴唇，眼泪掉下来。 胡林有机会逃生，可是为了护住磁能小炮，牺牲了自己。 王建华果断扑到磁能小炮前，继续胡林未竟的操作。 “王菲，罗立，掩护我！” “是，队长！” 罗立抬手，一梭子快速扫向鬼猴王。 另一边，林然堵住路口，砍杀鬼猴。不一会儿，鬼猴的尸体就堆了一地。 鬼猴的实力不强，胜在数量众多。 看着不断增长的杀敌数，林然有些脑阔痛。 终于，鬼猴的尸体数量多得堵住了路口，没有新的鬼猴冲过来。林然向后靠在墙上，血顺着手臂、胸膛向下淌。 如果身体不是经过洗髓丹改造，林然已经死在这里。 休息了几分钟，林然站起来，用灵识探路，追向王建华等人的方向。 既然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他也就不用隐藏行迹。 走出路口，林然看到庞大的鬼猴王，愣了一下。 “卧槽。” 林然骂了一句，这也太大了吧。 林然靠在墙上，吐了一口污血。 “林然？”王菲回过头，又惊又喜。 【六十一】王建华的目标 “你好啊，菲儿姐。”林然勾手打招呼。 平日里冷漠如冰的林然，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候，脸上反而挂着笑意。 “轰！” 磁能炮声盖过林然的声音。 一枚炮弹划过美丽的蓝色线条飞向鬼猴王，精准命中鬼猴王的胸口。 一个巨大的凹陷出现。 鬼猴王晃了晃，摇摇欲坠。 又是两发炮弹，接连飞去。 “轰！” “砰！” 一颗命中头颅，一颗命中肩膀。 鬼猴王重重倒下，摔在地上。 “成了？”罗立惊喜地说。 “还没有。” 林然快速走向出口。 鬼猴王摇了摇，摔回地面。三次之后，这庞然大物再次爬起来，气喘吁吁，竟还活着。 林然轻身一跃，踩在石柱上，腾空而起，落向鬼猴王。 莫离剑插进想要站起来的鬼猴王后背。 鬼猴王倒地，挣扎了两下，这才彻底没了声息。 “系统提示，您成功击杀了亡灵族，鬼猴王。获得物品：鬼猴王之心。生物点30点。” “系统提示，鬼猴王之心在系统商店进行售卖。兑换需300生物点。” 林然看了一眼系统商店，只有需要‘太初源流’（残页二）迫切需要被兑换，需要300生物点。 没有残页，林然的源流境界就会被卡在静水，无法进入奔流。 王建华默默收好磁能炮，放进背包。 “你怎么在这儿？”王建华背上背包，走出石林。 林然看了看四周，没看到胡林。他也不好意思问。 “你们为什么在这儿？”林然反问。 林然谨慎地不愿说出自己的目的。他担心自己的目标和王建华的目标是一致的。 王菲和罗立走出石林，罗立抱着一团灰烬，放进背包。那是胡林的骨灰。 罗立看了看地上庞大的尸身，说：“我们快走吧，应该不远了。” 王建华说：“我们来找一件东西。” 王建华也是思前想后，才决定说出来。 王建华想试探林然。 林然心里咯噔一下，说：“我也是来找一件东西。” 这句话出口，现场的气氛明显下降好几度。 罗立紧绷着脸，一言不发。 王菲看看王建华，又看看罗立，脸色担忧。 王建华试探问：“小兄弟，这件东西对你很重要吗？” “很重要！” “不可能放弃？” “放弃？”林然冷声说，“绝不可能！” 王建华的脸跨下，像听到自己孩子高考300分。对于王建华来说，这件东西决不能落入他人手里。 王建华揉揉脸，还没动，罗立已经掏出枪对准林然。 “这是干什么？”林然向后退了两步。 “别动！” 王菲拔出磁能手枪，拨开保险，瞄准林然的头。 林然舔舔嘴唇，知道对方来真的。 “刚刚我才救了你们！”林然摊开手。 “我知道，”王建华表情痛苦，“可是，那东西对我们很重要！哪怕是付出我的命，我也要把它带回去！” 林然正色说：“我也是。” 仙桃有长生不老的功能。如果真的存在，的确会引起人类的贪婪。秦始皇建造庞大船队，只为了求一颗仙丹。 为了长生不老，人类有什么做不出的。 “砰” 枪响了。 子弹的速度远超林然想象。只见王菲拿着手枪，颤抖不已。 林然后背如遭雷击，撕裂般疼痛。 他就第一滚，躲到鬼猴王尸体后。 “啪啪啪” 一连十几枪响起。 “别让他逃了，”罗立大声说，“这人会异能，非常危险！” 林然靠在尸体上，恶臭扑鼻。他按住肩头，血很快浸润手指。这种磁能子弹经过特殊处理，能够对异能者造成更大伤害。 如果是普通子弹，根本没办法做到这个程度。 林然不住喘息。 就在不久前，他才救了这些人。没想到一转眼，就被人枪口相向，还真的开了枪。 林然额头冷汗不止。如果被发现，就死定了。 “竟然真的开枪了。”林然胸口堵得慌。 林然听到脚步声逐渐逼近。 他抬起头，对上王菲冷漠的脸。 “他在这儿！”王菲高声喊，同时一连三枪射向林然。 林然在王菲抬手的第一时间动了。他躲不开磁动能子弹，但比王菲的速度要快。 林然抓住王菲手腕，抬高。 子弹打空。 林然一个过肩摔将王菲摔在地上。 王菲落地，敏捷的翻身而起，明显受过特殊训练。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林然不敢恋战，慌不择路从一个通道冲进去。 老士师说，出了石林后，就能找到仙桃。 想来，桃树就在这通道后。 枪声紧追不舍。 王建华几人在强悍，也只是普通人。对比林然经过洗髓丹和源流淬炼的肉体，速度远远不如。 很快，林然甩开几人。 穿过通道，眼前豁然开朗。一个空旷的室内广场出现在林然面前。 空空荡荡的大厅，四壁有八道一模一样的门。 如果林然学过周易，会明白这是八卦门。 很可惜，他没有。所以这八扇门在他眼中是一模一样的。 “怎么可能？” 林然抱着巨大的期望冲出隧道，见到的，却是一个空空荡荡的房间。 桃树呢？白虎呢？ 林然猛眨眼睛，uu看书 uukashu 害怕是自己看错了。 房间内空的完全没有遮蔽，的确没有老士师口中的桃树和神兽白虎。 林然站在空地上，只觉天旋地转。 他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去哪儿。 后方，王建华和罗立愤怒不安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出隧道。 林然知道自已不能一直呆在原地。 这空荡没遮掩的房间，他会成为活靶子。 八扇门。 哪一扇？ 林然环顾四周，八道门一模一样。 首先，排除最近和最远的三扇门。 剩下的五扇，左为尊。走左边。 还有两扇。 算了，不选了！林然咬咬牙，从最近的一扇门冲进去。 石门打开，又合上。从外面看不出任何痕迹。 王建华三人随后冲进空房间。 “人呢？”罗立大吼。“队长，给他跑了，怎么办？” 王建华皱眉，“跑了就跑了吧！只要不妨碍我们找到源能晶石，我们也不必赶尽杀绝！” “队长，我们怎么走？”王菲见王建华没有继续追杀的意思，问。 对于失手打了林然一枪，王菲心存愧疚。 王建华看看四周，从怀里掏出一个指南针。 “休、生、伤、杜、景、死、惊、开。” “生门在这边！” 王建华指向左侧，从林然进的门旁边那扇，闯了进去。 【六十二】青帝陵之战 通道一片漆黑。 林然小心向前，黑暗之瞳泛着微光，让他看清通道内的场景。 这杀死一百只鬼猴获得的黑暗之瞳，在黑暗中看东西，比亮光中还清晰细致。 通道被严重破坏，墙壁凹陷破裂，地板缺失，露出深不见底的大洞。 青铜箭矢，刺板扎在墙上。 滚石，落木凌乱不堪。 墙壁地面满是火焰烧灼和硫酸腐蚀的痕迹。 林然趴在地上，朝地洞看，将黑暗之瞳运用到极致也只能看到六七十米，地洞还要更深。 就算不用脑子想，林然也能想到之前走过这里的人遭遇了什么样的凄惨场景。 也幸好是这些人提前触发了机关，不然面对这些陷阱的就是林然。 这里的痕迹很新，那些人才离开没有多久。 林然小心翼翼跳过地坑，又绕过硫酸和长枪。 冰冷的枪锋封锁道路，林然只能从地面匍匐爬过去。 很快，林然来到通道尽头。 外面传来喧嚣的打斗声。 林然握紧莫离剑，小心翼翼探出头。 只见一个六七十层楼高的巨大青铜雕塑，立在大地中央。 一根根输液管似的青铜管道，连接着地面和青铜巨人。 青铜巨人双眼喷火，身躯高大，挥动手臂锤向地面蝼蚁般的人群。 林然一眼看到站在高处的黑袍人。 林然的熟人，原妖桀雎。 林然困惑妖族怎么这么大面积的侵入猢狲族神庙，又在这里做什么。 林然想到王建华小队。 “大家都是来找某件重要的东西。” 林然想。 他靠在墙上，撕下衣服包扎好伤口。血液流失让他的意识微微眩晕。 林然想原路返回，但随即想到他还没找到仙桃树。 这个空地这么大，说不定仙桃树就在这儿？ 林然小心地溜出通道，躲到一块石头后。 “轰！” 青铜巨人一脚踩向地面。地动山摇，妖族如蝼蚁，四下翻滚。一时死伤甚重。 桀雎站在高台上，背负双手，冷冷看着这一幕。 对于血脉高贵的原妖来说，普通妖族和奴隶一样低贱。数量众多，可有可无。 桀雎张开双手，黑袍无风鼓起。 黑色妖力从他十指溜出，化作长锁袭向青铜巨人。 青铜巨人动作缓慢，双手被缚。 青铜巨人试着挣扎，没能拽断妖力之锁，发出阵阵嘶哑的金属摩擦声。 桀雎冷冷一笑，加大手上力道，将青铜巨人拉向自己。 “现在，快！” 桀雎大声命令。 一众妖族冲上去，挥动利爪，张开大嘴啃啮连接青铜巨人的青铜管道。 青铜管道断裂，充沛的源流从中涌出。 下方的妖族发出舒适的呻吟。 沐浴在源流中，就像突然接触到大量氧气，令人倍觉舒爽。 与之相反，青铜巨人痛苦得浑身颤抖。 青铜巨人猛然用力，挣断妖力之锁，张开大嘴，喷吐火焰。 地面的妖族躲闪不及，一下死伤过半。 桀雎看着这一幕，心中案子恼怒。虽然普通妖族没有价值，可损伤多了，也侧面说明他的能力不足。 桀雎愤恨地抬起手臂，向天空呼吁： “妖皇降临，无上神力，助我降敌！” 下方幸存的妖族纷纷跪倒在地，举高双手： “妖皇降临，无上神力，助我降敌。” 林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一幕，有些想笑。 青铜巨人可不管下面的蝼蚁在进行什么仪式，重重一脚踩下，直接将一大片没闪躲的妖族踩成肉泥。 这一下，这些狂信徒才反应过来，纷纷朝四周逃散。 青铜巨人抬腿想追，就在这时，一道亮光从天而降，将他包裹。 咔咔嚓嚓 巨大的碎裂声充斥整个山洞。 青铜巨人的皮肤开裂，露出里面空心的黑洞。 青铜巨人痛苦不堪，胡乱攻击，拍打在墙壁上，落下一地碎石。 连接青铜巨人的管道，一根一根，接连断裂。 最终，青铜巨人向后倒下。 “妖皇无双！天下无敌！” “妖皇无双，天下无敌！” 残存的妖族开始欢呼。 桀雎露出满意的微笑，一步步走向青铜巨人。 在青铜巨人死去的尸体胸口，一团手掌大的源流晶石闪烁着微光。 那就是妖族和王建华此行的目的。 桀雎想到妖皇临行前的嘱咐： 只要毁掉这块晶石，灵气就会再次充盈天地。 妖族在这个世界也会变得越发强大。 而且，这块源流晶石充斥着大量的妖力。将这块源流晶石吞噬，说不定可以让桀雎跨过‘男爵’，进入‘子爵’的实力领域。 桀雎大步走向源流晶石。 就在这时，剧烈的破风声传来。 桀雎只来得及回头，胸口就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上，向后倒下。 一眼看去，只见王建华半蹲拉枪，正瞄准他的脑袋。 “混蛋！” 桀雎恼怒，凌空挥手，一道妖力之风袭向王建华和王建华身后的王菲。 王建华感觉到危险，连忙向一侧扑去。 恰巧，林然躲在那个地方。 王建华三人进了地道，才发现这八扇门中根本不存在生门。他们进的所谓的生门，也布满了陷阱。 王建华利用自己随身携带的高科技仪器，检测到大部分陷阱存在。 可最后还是把罗立丢在了通道中。 离开通道，王建华一眼看到正要取源流晶石的桀雎，半蹲开枪，正中红心。 见王建华扑来，躲在石堆后的林然先是一惊，随后悍然出手，一剑刺向王建华胸口。 寒流涌动，一剑霜寒。 “不要！”王菲尖叫，砰的一枪射向林然。 林然警觉，敏捷的收剑，子弹穿过他的手臂，没入地面。 王菲抬枪，就要开第二枪。 林然连忙窜到另一边，躲进乱石之中。 “是你？” 桀雎纵身一跃，重新落到高处。桀雎俯视下方的林然，轻蔑的说。 “切。”林然不看桀雎，几个起落，冲向青铜巨人的尸身。 他对源流晶石不感兴趣。只是看大家都想要，他就想拿来看看。 “找死！” 察觉到林然意图，桀雎信手一挥，打开黑暗之门。 黑色鸦群从门中飞出，扑向林然。 林然的速度可比不上这些长翅膀的妖物，回身一剑。 “苍生何辜！” 磅礴的剑气如狂风暴雨席卷大地，吞噬一切，摧毁一切。 庞大的乌鸦群，不管不顾，冲向林然，触之即灭。 桀雎眼眸微眯，几日不见，林然似乎又变强了。 “那么，就必须尽快的摧毁这家伙！” 桀雎疯狂地大吼，“死亡之拥！” 他双手一握，黑鸦变成两道妖力之流，从两侧如蟒蛇般卷向林然，泛着粼粼黑光。 林然剑势已尽，不再收手，回身斩，左侧黑蛇从中断开。 右侧黑蛇乘虚而入，将林然团团缠绕。一瞬间的力量，就想把林然撕成碎片。 “林然！” “砰！” 娇斥伴随着枪声响起，王菲端着磁动能狙击枪，一枪命中桀雎后脑，将桀雎脑袋打掉一半。 “混蛋，我打算等会收拾你们。是你们自己找死！” 林然从空中重重落下，摔在地上。 林然迷迷糊糊看到发生了什么，他不明白，王菲为什么要救他。 眼见着桀雎扑向王菲，林然也不贪恋源流晶石，几个起落追上去。 混元掌！ 一掌从后方拍向桀雎。 桀雎一挥手，击飞王菲，将王菲摔在墙壁上，回身与林然对掌。 两人刚接触，桀雎就发现不对。 一团液体顺着林然的掌力，涌进桀雎身体。 食尸鬼毒液。 中毒后伤口无法自行复原。 “雕虫小技！” 桀雎冷笑，像这样低层次的毒，根本伤害不了他。 两人向后方倒飞。 桀雎大喝一声，吐出一口黑血，竟是将食尸鬼毒液全吐了出来。 就在这时，桀雎身后响起呼呼风声。 桀雎回头，一颗磁动能炮砸在他的脸上。 巨大的爆炸将刚爬起来的林然吹得东歪西倒。 中心的桀雎直接倒飞出去，摔进乱石，砸断好几根石柱。 “你没事儿吧！”王建华离开磁动能炮，将王菲扶起。 鬼猴王那样恐怖的身体素质，也只能扛磁动能炮三炮。桀雎在这一炮下，怕是要灰飞烟灭。 “队长，晶石！”王菲咳出脓血，大声喊。 是了，晶石高于一切。 王建华扶王菲坐下，大步走向青铜巨人的尸体。 林然试图爬起来，又重重摔下。 王建华一步一步，快速爬向巨人胸口。 王建华的伤势撕扯着他的神经，快要将他的意志吞噬。 马上就要到了！ 这一路上，付出那么多人的性命，终于是要拿到这东西。 就在这时，一团黑影从他身旁窜过，快速跑到晶石旁，回头看王建华。 “饿，饿，饿。” 天使用小短腿抱住源流晶石，瞪大眼睛看着王建华。 王建华心里一凉，匆忙掏出手枪，瞄准天使。 天使也不和王建华客气，一口将源能晶石吞下，小嘴被塞的鼓鼓囊囊。 一道亮光从天使身体涌出，顷刻间布满山洞。 王建华遮住眼睛。 王建华只是普通人，他感受不到空气中的变化。 晶石碎裂后，源源不断的源流从地底涌出，朝天地四面八方扩散。 这就像海水突然倒流，涌向无数河床。场景之壮观，可想而知。 源流疯狂涌入地面的林然身体，滋润他的筋脉，同时破坏他的筋脉。于是林然的身体不断在破裂与重生之间来回往复。 待源流与强光散尽，王建华发现，原本该是天使的地方，躺着一个小巧玲珑的少女。 少女长了一条长长的黑色尾巴，两只可爱的尖耳。 天使困惑地从地上爬起来。 “饿，饿，饿。” “可恶！” 强烈的怒意从王建华心底涌起。他们付出那么多，最后源流晶石竟被这小东西吞掉。 王建华抬枪，刚想扣动扳机，一道强力从侧边袭来。 桀雎摇摇晃晃从废墟中站起来。桀雎彻底失去人类形态，变成了妖族三对眼睛，佝偻身子的模样。 “你会为你的愚蠢付出代价！” 桀雎嘶哑声音说。 桀雎用力一扭，王建华还没反应过来，身体被扭成碎片，爆裂。 “队长！”王菲目眦欲裂。 “别急，下一个就是你，”桀雎回过头，冷冷一笑，“打掉我一半脑袋，有你一份！” 桀雎一个猛跃，地面碎裂。再看，桀雎已落到王菲身边。 跳跃能力恐怖如斯。 王菲惊恐地睁大眼睛，想要躲开桀雎。 桀雎伸出长舌头，舔过王菲的脸。 王菲的脸瞬间血肉模糊。 王菲满脸惊恐、想叫，桀雎捏住她的嘴，不让她动弹。 “放开她！”林然冰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桀雎扭过头，诧异地翻起眼睑。 “你还没死？” “啧，会不会说话？” 林然身体支离破碎，鲜血四溢，包裹着他的身躯。 道道鲜血血痕顺着林然的脚心，遍布全身，像是某种鲜血铭文。 血瘾。 林然捏紧拳头，磅礴的血液之力涌遍全身。心脏剧烈搏动，一下一下，将力量传递到身体各处。 “那就让我送你上路！” 桀雎丢下王菲，扑向林然。林然抬手挡住，一脚踹去。桀雎敏捷躲开。 短短十余秒，双方进攻了四十余招。 林然落地，抓住莫离剑。源流之力涌入剑身，uu看书 .uukns莫离剑随之震动。 “苍生何辜！” 林然一剑裹挟毁天灭地之势，冲向桀雎。 “黑暗之潮！” 桀雎握手成爪，带着黑色潮流迎向林然。 桀雎眼中闪过一抹冷笑。林然的实力和他根本不是一个层次，上次是他自己畏怯逃走。 这次硬碰硬，林然死定了！ 对此，林然恍若未觉，只是越发疯狂地催动身体内的源流。 剑气涌动，朝四面八方扩散。 “轰！” 如两座山轰然相撞。 桀雎意识到自己错了。 进入血瘾状态的林然，身体的潜能被进一步压榨，和他的差距没有那么明显。 更何况，他在一开始的战斗中损失了太多力量。 “去死！” 林然大吼。 “天真！”桀雎咆哮，不顾一切地催动妖力。 双方僵持十余秒，林然倒飞出去。 “你输了！”桀雎用眼神说。 “呃？！” 下一刻，一道撕裂的疼从胸口传来。 桀雎低头，只见一根尖锐的矛刺穿胸口。 不！ 不是矛。 天使站在桀雎身后，尾巴扎穿桀雎胸口。 “饿，饿，饿。” 天使说。 桀雎发现，自己的力量源源不断的顺着天使的尾针流失。 这是他对这世界最后的感觉。 【六十三】真相之外的真相 “主人。” 天使把林然扶起来。 林然看着这个完全不一样的小恶魔，心里很诧异。 如果说，之前天使是个可爱的我毛团。 现在天使就是个可爱的小萝莉。 到底是上帝还是撒旦赋予了她可爱的属性？ “林然……” 虚弱地呼唤从身后传来。 林然看向墙角奄奄一息的王菲，不愿走得太近。 王菲从包里掏出一把金币，就是王建华给过林然的那种，举在空中。 “林然，林然…在东边，有一座新城市，天之原…去那儿，去那儿，那儿还没被毁掉。” “告诉他们，我们没能完成任务。” 王菲落泪。牺牲了那么多，最后却功亏一篑。 “这关乎人类的存亡，林然…灵气水晶是封锁灵气的关键！只有制止灵气复苏，人类才能活下去！” “我们失败了…失败了…” 林然扑向王菲，将王菲抱起。 “菲儿姐，你在说什么？什么关乎人类存亡？什么失败？” 王菲垂下手臂，金币滚落。 王菲的临终遗言令林然困惑。王菲的意思，似乎是这个青帝陵，是封锁灵气复苏的关键。 的确，在源流水晶毁掉的一瞬间，林然感觉到磅礴的源流从地底涌出。 所以，王建华说，牺牲生命也要得到的东西，是源流水晶？ 他们不惜一切代价闯到这儿来，是为了阻止末日？ 林然呆住了。 天使扶住他的手臂，不一会儿，消失不见，又进入他的手臂之中。 王建华小队，从最初见到的八人，到最后全军覆没，一个人也没退缩。 这是什么样的信念支撑着他们走下去？ 林然不理解。 天之原，天之原，天之原。 从未出过温江市的林然，没有听过这样一个地方。 林然一枚一枚捡起金币，放回包里。 天摇地动。 由于灵气复苏的巨大冲击，整个青帝陵剧烈摇晃。 林然站起来，沿着来路朝外跑。 碎石簌簌，不断掉落。 林然只能不断躲避。出了隧道，进入空地。出了空地，进入石林。 石林之中，鬼猴再次出现，围攻林然。这些守墓者思考没有死亡的畏惧，在陵墓快要倒塌的这一刻，还忠诚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林然头脑昏昏沉沉，辨不清方向。 从鬼猴的包围中冲出，林然顺利通过迷宫，回到试炼之路。 对面，几个人影影影绰绰。 没想到，老士师还派人来这里接他。 林然心里有些感动。只是没能找到治疗明叶的仙桃，不知道有没有补救的方式。 林然冲过试炼之桥，桥身咔咔折断倒塌。 桥对面的是明岩。 “你回来了。”明岩看着虚弱地林然，眼中有怜悯有讥讽。 “谢谢。” 林然说，重重摔在地上。隐隐约约，林然听到明岩说： “把他抓起来，关进地牢！” … 听到林然被关进地牢的消息，加图闯进老士师的房间。 老士师坐在毛毯上，缓慢抬头。 “怎么了？” 加图胸口起伏不定。他受命带林然到泰希达尔，然后还没回去。 “听说您抓了泰安，”加图恭敬地勾下身子，“不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我需要特地告诉你吗？” “泰安是我们部落的人。我们有权知道。” 老士师顿了一下，撑着拐杖站起来。 他踱步走到加图身边，加图身子弯的更低。 “你有没有听说过末日预言，加图。” “听过。” “他将会拯救我们，也将会毁掉我们。”老士师沙哑地声音念出这句话，很有蛊惑意味。 加图不解。 “你应该还不知道，试炼之桥断了。” 加图身子一僵。 试炼之路是猢狲族的信仰所在。只有成功通过是试炼之桥的德鲁伊，才配自称德鲁伊。 这无疑是一件重大的事情。老士师封锁了消息，加图还没听说。 “这与泰安有关？”加图问。 “是的。”老士师说，“奥特克兰勾结外人，侵入神庙，毁掉了试炼之路！” “我不相信！”加图直起身，大声说。 “你不信我？” 老士师贴近加图，加图能闻到他腐败恶臭的呼吸。“还是不信神？” “是神的旨意？” 老士师没说话，算是默认。 加图脸色很难看。他们一直尊敬神庙内的存在，将之看作德鲁伊一族的庇护神。 如果是他的旨意…… “我要回去询问赫尔！”加图转身。 “如果你留下，你将会得到巴克罗那的称号！” 巴克罗那，勇士。 加图停步，回头。他从空气中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巴克罗那，对每个德鲁伊，都是毕生的渴求。而现在，它于加图唾手可得。 老士师的表情很认真。加图不怀疑老士师会这么做。 但如果加图留下，林然就难逃危险。 “泰安是我们的兄弟，我必须回去问赫尔。” 加图大步走向门外。 一个阴影闪出。加图没反应过来，冰冷的刀刃刺入他的后背。 “呃！——” 加图回过头，明岩冰冷的脸嘴角咧起，露出尖锐苍白的牙齿。 一盆冷水泼在脸上，林然惊醒。 平时，受了伤之后，往往有时间小憩片刻。这次被抓，一直吊在空中，手腕关节格外酸痛。 林然睁开肿胀的眼睛，黑暗之瞳看清渐渐走近的人。 “老士师？” 黑暗中的人影静默，没有说话。 林然抬头看向明岩，问：“为什么？” 明岩放下水桶，冷傲地站在一旁，也缄默无言。 初见老士师，满脸慈祥，眼中盛满智慧光芒。 此刻黑暗笼罩，不知是否错觉，林然看老士师总觉得阴晦邪恶，透着来自灵魂的贪婪和残忍。 老士师跺跺拐杖，阴沉着声音问： “神庙深处有什么东西？” 林然挣扎，手被勒得更疼。 “你不是去过吗？问我做什么？” 啪 狠狠一鞭子甩在林然身上，火辣辣疼。 “说！神庙深处有什么东西！” 林然咧起嘴角：“要我说也行。你们先告诉我，你们想做什么！” 又是一阵鞭打。 老士师用行动告诉林然，林然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利。 “继续打！一直打到他说为止！” 老士师身子愤怒得颤抖。他站在黑暗中怒视林然，长达一刻钟，才转身离去。 林然很快又昏昏沉沉。 他不明白，老士师这么做是为什么。如果说贪恋神庙内的力量，那源流晶石已经被天使小可爱吃了。 如果是为了神庙中的秘密，老士师不必把他抓起来。 到底是为什么？困惑纠缠折磨着林然。 “你不用这么痛苦。”明岩停下鞭打，在一旁坐下，“其实，这一切都是谎言。” 林然猛地抬头，希冀又困惑地看向明岩。 明岩浅笑，似乎很满意林然渴望的样子。只有这样，他的信息传达才有意义。 “其实，老士师根本没有进过神庙深处。” “嗯？”林然眉头纠缠成一团。 “凡是通过试炼之路的德鲁伊，有两个选择。一，原路返回。二，继续深入神庙深处。” “这么多年，进入神庙深处都是被士师禁止的。但总有胆大妄为的人，会违反禁令，偷偷溜进石林。” 林然的兴趣被勾起来：“你的意思是，老士师也曾进过石林？” 明岩笑笑：“当时，除了老士师一起，还有三个人。他们约好一起去神庙深处看看。结果进入石林后，老士师胆小退缩。其他人也再没回来。” 林然问：“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 “因为，我也进过石林。在石林里，我找到了那些人留下的图案标记，”明岩走到林然身边，靠近林然耳边说，“你还记得老士师要求你进石林后，走右边吧。他根本不知道怎么走！他只是希望你避开左边，因为当年，那些人就是从左边进入石林！至于你，我们都以为你会死在石林里。” “以为我死在石林里。u看书 ww ” 人类的本质都是复读机。林然重复了一遍令他困惑的话。 明岩仰头大笑，说：“我猜你在想，你是救世主，我们怎么会想你死？哈哈哈，都告诉你，这一切都是谎言了！” “根本不存在什么末日，什么救世主，什么预言！这些都是老士师为了更好统治部落，编出来的。只是没想到，还真有一个人能够与预言吻合。” 林然明白了。 “所以，你们不方便杀我，想借神庙深处的鬼猴机关之手，除掉我！” 所以，根本不存在什么仙桃，这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引诱林然进入神庙的谎话。 “你很聪明，”明岩赞赏点头，“我和你说了这么多。你应该明白，你不可能活着离开这个地牢。” 明岩贴近林然耳侧：“那股力量的波动，我们都感受到了！只要你交出那股力量，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林然嘲讽地大笑不已。等笑声停止，才反问： “你觉得，我拥有那样的力量，你们还能抓住我吗？” 明岩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 “那明叶呢？你不为自己考虑，也不为明叶想想吗？”明岩催促，“我不妨告诉你，疗养温泉已经治好了明叶的伤。她随时都会醒来！” 林然眼前一亮。 这时，没有比明叶能够活下去更好的消息。 林然笑着摇头。他的确不了解青帝陵的秘密，他没有能告诉明岩的。 【六十四】末日降临 火最先从西方燃起。剧烈的火焰喷涌直达天空。 猢狲们跑出神庙，站在栏杆旁围观，目瞪口呆。 树之于猢狲，如钱之于人类。 突然一把火烧掉了几个亿，任谁也接受不了。 随后，妖族从黑暗中冲出，围向神庙。 猢狲很快反应过来，弯弓搭箭，射向下方。 黑暗中，妖族能看见猢狲，但猢狲看不见妖族。 妖族很快冲上神庙台阶。 站在最前方的原妖取下黑色兜帽，对着上方邪魅一笑： “杀！” 妖族如打了鸡血，嗷嗷叫着向上冲。 猢狲近战很难和妖族抗衡。 夜色深处，血流成河。 … 明叶还在沉睡。 灵气从大地解放的那一刻，源源不断的源流从温泉水中涌出，浸入水面，进入泡在温泉中的猢狲身体。 猢狲们很快承受不住这巨大的能量倾泻，颤抖、抽搐。 其余人都因为山体晃动跑出神庙，好奇地看着这壮丽的一幕，竟没人想到疗养室中的人。 鲜血浸入温泉，染红泉水，又很快被冲走。 明叶躺在源流温泉中，无意识的，源流还在源源不绝涌入她的身体。 明叶的身体经过洗髓丹和洗心丹改造，比普通猢狲不知道强韧多少。 她没有被源流摧毁。 异变一点点出现在明叶身上。 原本棕色的毛发逐渐变得透明。 四肢也在能量冲洗中逐渐晶体化。 最终，明叶的身体变成一具半透明半实体的能量体。 明叶睁开眼睛，眼眸湛蓝，冰冷，没有情感。 明叶站起来，看看自己的身体，困惑、不解。她遗忘了一些东西，这些东西令她痛苦。 明叶隐隐约约感觉到，某个方向在朝她发出呼唤。 明叶走出房间。 四周一片混乱。妖族，猢狲，尸体，鲜血，残肢断臂和断木横梁纠结在一块。 明叶跨过横栏，纵身一跃。 十几层楼高的地方，她轻身跃下，稳稳落在地面。 下方站着一队十余妖族武士。旁边，原妖冷眼傲慢看着趴在地上的老士师。 “你说过，不会伤害我和我的族人！” 老士师仰着脖子，苍老的脸上皱纹抖动，满是不甘和愤怒。 “我？”原妖困惑又讥讽，“你说的是桀雎那家伙吧。连我们都分不清楚，还真是够蠢的！话说，任务完成了，怎么没看到他出来——” 原妖一脚踩中老士师后背，“你背着我玩什么小花招？” 老士师这身子骨，哪儿这么折腾过，一口污血吐出，差点昏过去。 “别！”老士师气喘吁吁，“别杀我！求求你放过我！” “啧。奴才！” 明叶冷眼看着这一切。原本，看到族人被杀，老士师被人欺辱，她该很生气很难过。 但不知为何，此刻她的心中完全没有情绪波动。 明叶遗忘了太多。 妖族武士发现明叶，从四面八方围过来。 明叶有些困惑。她不知道这些咆哮着的家伙要做什么，她只是本能地觉得危险。 明叶挥手，劲风如刀，穿过人群。 妖族武士如被收割的稻草倒下。 这些妖族武士都是灵气觉醒后修行上的佼佼者，实力不容小觑。在进攻神庙的战斗中，他们甚至没有参与。 这时，却被一个突然出现的猢狲轻易抹杀。 “明叶，救我！明叶！”老士师涕泪横流，大声呼救。 明叶困惑地看向老士师，她不记得这是谁。她也看不懂老士师痛苦的表情。 一切都像蒙了一层磨砂。 原妖看着突然出现的明叶，也很纳闷。 明叶所展现的实力，强得令人恐惧。 “你是什么人？”原妖冷声问。 明叶不答，一道龙卷风平底而起。 原妖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明叶对龙卷风的控制很好。恰好吹到她的身前，扬起她的透明发丝，又没有半分伤害。 原妖就很惨了。 原妖想逃出龙卷风范围，又被旋风吸了回去。他不得已展露原型，强悍的妖族身躯，在利刃般的旋风中，被拉扯、撕裂。 原妖没机会做更多的事情，被撕成碎片。 明叶环顾四周，烟火不断。 她没做更多停留，朝西南方向，也就是赫尔部落的方向走去。 明叶没注意到，在石块的角落，老士师逐渐爬出生天。 不过就算注意到，她也不会在意。 林然很早就听到了骚动。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岩放弃刑讯逼供，离开地牢。 林然试图挣扎。 束缚林然的绳子，是用蛇油浸泡的麻藤，坚韧无比。仅凭林然的力量，无法挣脱。 随后，林然听到脚步声从上方传来。 两个妖族陆续走进地牢。 看到林然，狐妖也是愣住。他们大概没想到地牢里有人类。 “把他抓起来吧！”狐妖说，“一个人类应该能顶两个猢狲。我们现在不是缺奴隶吗？上头会同意的。” 狐妖毫无戒备的将林然从架子上放下。 林然早已暗自积蓄源流之力，在脱身的一瞬间，一掌拍向身旁狐妖。 狐妖毫无防备，胸口中掌，倒飞出去。 另一只狐妖反应过来，向后逃窜。林然追上去，一掌拍下。狐妖回头，眼眸倏忽转动。 一道在眼眶中妖火闪烁不定。 林然脑子一昏，倒在地上。 如果是平时，这种低阶妖族，不可能魅惑到林然。 林然太疲倦。 … 烈焰包裹赫尔部落。 赫尔带着部落众人已退到树屋后。 再向后，是无尽的丛林。赫尔命令女人和孩子先行离开，其余人留下来阻拦敌人的追击。 有短弓营的帮助，妖族一开始进攻并不顺利。 可在攻略其他部落后，妖族可以集中力量进攻赫尔部落。 在绝对的优势面前，短弓营能做的事情微乎其微。 赫尔仰头看着漆黑的夜空。这一夜，注定不平静。 “泰安呢，他在哪儿？”赫尔无声问。 赫尔早就知道末日会来，但他也知道，泰安将会拯救德鲁伊一族。 这是写在命运之中的。 泰安在哪儿？ 黑暗中，走出的不是泰安，而是三个原妖。 原妖远远强于普通妖族。 “大家准备！”赫尔振奋精神。如果他垮了，整个部落就垮了。 嗖 第一阵箭雨落下。 原妖抬手，妖力屏障将所有箭矢挡在五米以外。 乒乒锵锵响动不停，却毫无成效。 “杀！” 妖族冲向树屋。 双方短兵相接。 赫尔坚毅地面容凝望黑夜，猛然从树屋跃下，落在原妖身前，拦住对方去路。 “有意思。”原妖用赫尔听不懂的话说。 双方混战。 原妖攻来，扑了个空。uu看书 .uukanhu.om 赫尔乘机抓住原妖的手，将之摔向地面。 与之同时，其他两个原妖也动了，从两侧攻向赫尔。 也就是赫尔战斗经验丰富，早猜到对方想法。猛地沉下身子，甩起手中原妖，挡开对方攻击。 双方拳来脚往，战斗不休。黑山站在树屋上，想要下去帮忙，又甩不开短弓营。 赫尔再强，以一敌三，也渐渐落了下风。 赫尔不在乎自己一人生死。他担忧的整个部落和种族。 “啊！” 赫尔一把抓住原妖，骨刀割开，将对方斩杀。 而赫尔付出的代价，是整整一条手臂，被原妖斩断。 赫尔无力跪在地上，他已经精疲力尽。 眼角的余光中，赫尔看到一个东西划破夜空，如闪电般光速飞来。 “泰安？！” 赫尔心中涌起希望。 只可惜他来不及看清这一幕。 原妖拧下他的脑袋。 明叶从天而降，重重落到地上。 看到赫尔的尸体，明叶皱起眉头，没有太多情绪波动。 “还是开晚了吗？”明叶看着记忆中熟悉的东西，有什么缺失的，刺激着她的大脑。 “杀了她！” 剩下的两个原妖大喊。 明叶抬手，疯狂地风暴席卷，吹起沙尘，折断古树，也撕裂了站在她身前的两个原妖。 这一夜，注定不平静。 末日，终究是来了。 【六十五】妖族阴影 大火焚烧后的森林一片荒芜。 尘埃掩埋尸骨，泥土埋葬枯树。 种子已深埋地下，不知多久才会再生。 林然手上拴着粗藤蔓。他尝试动了动，很紧，没挣开反而勒出血。 猢狲像蚂蚱，被藤蔓栓在一起，走成四排。 林然没有和猢狲搭话。老士师对他的鞭打，还隐隐作痛。林然不清楚别的猢狲对他的态度。 妖族人走在队伍两侧，大声谈论着猢狲族是如何不堪一击。 这时，前方的队伍发生骚动。 听妖族的高喊声，似乎是有猢狲来救援同伴。 林然一眼看到站在土坡上的明叶。 明叶变了很多，但林然还是一眼认出她。 “明叶！”林然高声喊。 明叶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冷漠，也不知道是不是没看见林然，回过头。 “明叶！明叶！”见到明叶没事儿，林然很高兴。 猢狲猎人从隐身处出现，朝着下方的妖族射击。 妖族人怒吼着冲上山坡。 明叶扬起手，风卷残云。天色忽的变了，狂风平地而起，刮起飞沙走石。 妖族以手掩面，寸步难行。 如果不是害怕伤到一旁的猢狲，明叶的攻击会来得更狂暴更迅猛。 一个妖族督军顶着狂风冲到半山坡，扬起自己的利爪。 “巴克妥。”明叶怜悯地低下头。 一道风刃脱手而出。 妖族督军凌空斩断锋刃。“不过如此！” 他朝着山坡上的猢狲女人大声吼。 随后，风刃化作万千细小的碎刃，从四面八方刺入妖族督军的身体。 妖族督军跪下。 猢狲族人冲下山坡。 这些不是赫尔部落的人。黑山带着赫尔部落幸存者去解救其他猢狲去了。 林然不认识这些猢狲，这些猢狲也不认识他。 妖族的阵营逐渐向后收缩。他们放弃了猢狲俘虏，龟缩在一起。 猢狲也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救下自己的同伴，便不再前进。 “明叶！”林然踉跄在狂风中前进。 林然也可以控制风，但他惊讶的发现，这些风不愿意顺从他。 这说明明叶的控风能力，远远高于他。 林然惊愕。 明叶注意到这个逆风而行的人，回过头，湛蓝的眼眸落在林然身上。 这一次，明叶肯定看到了林然。 林然站在原地，心情复杂。就像看到一个本该逝去的故人，重新出现自己的面前。 林然相信自己应该很激动，很感动。 但其实，他心里冷如冰水。 正好，明叶也是。 明叶困惑地望着，那个炽热地呼唤自己名字的人。她记不得那是谁，只觉得头隐隐作痛。 明叶转身，大步走下山坡，朝远处去。 猢狲随之撤退。 林然刚想追上去，后方赶上来的妖族一脚踹倒他。 “要我说，杀了他吧！还带着这废物干什么！”瘦小的鼠妖说。 另外一边，狐妖走过来，看着猢狲离开的方向目光阴晴不定。 “丢失那么多俘虏，上面会责罚我们，”狐妖踹了林然一脚，“杀了他，我在谁身上出气。你吗？” 林然躺在地上，想到明叶，心里很纠结很困惑。 … 到达三河镇已是傍晚。 夜色如一层黑色薄纱蒙在众人眼前。 街道上商铺被砸，残垣断瓦。污水横流，垃圾遍地。 偶尔，妖族小孩和狗跑过。 林然一行人聚集在空地上。 对大部分猢狲被救走的事情，子爵很生气。 公侯伯子男，林然大致明白子爵的含义。他只是不清楚子爵在妖族中的地位。 妖族督军徐快背负双手，在台上走来走去。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督军徐快大声说。 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我们妖族光荣而幸福的一名苦工！在三河镇，我们会给你们食物，给你们提供保护，让你们免受亡灵和野兽的侵袭！ 而你们，需要做的只是为我们种植粮食！都听明白了吗！” 下方一片沉默。 “听明白了！”林然身旁的人大声喊。 林然扭头，那是一个头发乱糟糟，尖嘴猴腮的男人。 徐快满意地点头。 见有人随意发言没受惩罚，原本还担惊受怕的人，站在人群中，大声说：“要真像你们说的那么好，还需要强行把我们抓来？！” 徐快脸色变了。 愠怒，不满，眼中透着火焰。 两个妖族武士粗鲁的推开人群，从人堆中挤出一条路，来到说话人身前。 说话人向后退，挤开挡住自己的同胞。 “你们要干什么！” 妖族武士抓住他的双臂。那人拼命挣扎。 “刺啦” 狼妖一抓刺入那人胸膛，拔出爪子，肠子内脏流了一地。 一下，四周让出三米见方的空地。 众人瞪大眼睛盯着地上的尸体，喉咙滚动。 惊恐，却不敢表现出来。 妖族武士，竟直接挤进人群，杀了一个人。 在和平年代生活久了的人，无法直视这一场景，纷纷扭过头。 林然见了太多尸体，比这死得惨的也有。 更让林然好奇地是，如果他逃走，妖族有没有能力把他抓回来。 林然不敢轻易尝试。 “现在，还有谁有问题吗？”徐快大声问。 下方一片死寂，人人脸色苍白。 死去的那人说的是真的。妖族没有那么好心保护他们，妖族只是要他们做奴隶，为妖族武士种植粮食。 妖族大部分都是从人类中觉醒的，他们的饮食和人类差不多。 面食，米，蔬菜和肉。 但由于灵气复苏后的动乱，这些东西通通没办法正常供给。 “喂，兄弟，有烟吗？”身旁的人撞了一下林然。 徐快吩咐众人回房间睡觉。妖族武士开始像驱赶牲畜一样，把众人赶回居民楼。 居民楼同样残破不堪，只比商铺好上一点。 “没有。”林然摇头。他想起这个人第一个喊听明白了。 “我叫张干，你呢。”皮肤蜡黄，胡须拉茬的瘦削男子靠近林然，问。 “林然。” “没烟真是太可惜了，”张干摇摇头，紧跟队伍进楼梯，“这时候能抽根烟就美了！” 林然皱眉。从张干身上，林然完全看不到其他人所展现出的绝望和不安。 张干的表现就像进游乐场一样。 “你不担心吗？”林然问。 “担心什么？” 林然默然。他一时也说不出担心什么。 “我看你一副不担心的样子，”张干拍拍林然肩膀，“你也不是第一次吧，兄弟。这些妖族看上去凶，但只要你听话，其实很好混日子。我之前在另一个妖族避难所，都混到小组长。耐不住寂寞，跑出来了！” 林然听张干说，才意识到自己也很平静。 也许是累了。 避难所。林然咀嚼着这个词。 “你说，混到小组长什么意思。” “嗯？你不知道吗？”张干多看林然两眼，意识到自己猜错了。 “妖族很看重人才。凡是有用的人，一样可以在妖族中担任职务。组长是管理一个小组的人。” “哦。” 能成为一个组长，听起来也蛮厉害的。 林然和张干进了同一个房间。 二室一厅的房间里，拥挤的放了五张床。 其中一张单独的大床，另外四张是学校宿舍那种上下铺。 上下铺又加入隔板，从中隔断。 也就是一张床像抽屉一样，能睡下四个人。 “你，你，你，你们八个，睡这张床。” 妖族武士指着林然张干几人，说。 林然意识到自己还是低估了妖族的想象力。 “什么啊？这床能睡下八个人？你也不怕床塌了？” 张干不满的大声说。 就连老油子张干都对此不满，u看书ww.uuknsh 环境之差可想而知。 妖族武士顺手一耳光扇在张干脸上。 “不睡你可以出去！” 现在已是深秋，外面的空气冷得人直哆嗦。 林然扶住张干。他没有替张干出头的意思，扶起张干后，走到床边。 床吱嘎吱嘎直响。 真的害怕睡到半夜，一床人压在一块，把最下面的压死。 林然此刻，心中只想逃。 林然轻身翻上最高的上铺。这个地方，至少空气比较新鲜。 见林然上去，原本还在抱怨的人一窝蜂挤到床边。 “别挤！别挤！别把床挤塌了！” 妖族武士大声呵斥。 张干成功抢到了林然身旁的位置。 林然莫名想到一个生物名词：尖端效应。 所有植物都争夺着上方的空气、养分、阳光和生长素。 “嘿嘿，兄弟，挤挤，你再往里走走。我怕半夜掉下去。”张干笑嘻嘻地说。 林然只睡了一半，但他没有拒绝，又往里挪了挪。 古人说，不患贫，患不均。不患寡，患不安。 林然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听着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像是一切都不关他的事。 林然能感觉到自己心里的不安。 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林然心里，只想离开这里。 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他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六十六】种田 林然还在做梦，一阵响动将他吵醒。 林然梦见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正准备起床煮饺子。迷迷糊糊，又觉得有人在厨房里把饺子煮好了等他。那个人是谁？……林然睁开眼，屋内的人一片混乱。 现实是，他被妖族俘虏了，现在是一名妖族苦工。 林然翻身而下。 “快点！快点！都搞快点！你们看看别人，早就开始干活了。就你们这群懒猪，还躺在床上！” “这不是因为你起得晚吗。”张干小声说。 林然没忍住笑出声。 “你，”妖族武士走到林然身边，瞪大眼睛，“笑什么呢！有什么好笑的！还不给我搞快点！” 妖族武士顺手一耳光扇向林然。林然迷迷糊糊的，本能抓住。 一瞬间，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呼吸。 林然顿了一秒，松开手，妖族武士的手刮过他的脸颊。 妖族武士明显也愣住了。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一个人类，能够抓住他的手。 “看什么看！走，都给我干活儿去！” 妖族武士又多看了林然一眼，摇摇头，暗道一定是昨晚撸多了。 要是平时被人反抗，妖族武士多半会暴跳如雷，打人一顿。但在对上林然冰冷的目光一瞬间，妖族武士心中的怒火就硬生生熄灭了。 那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拥有死亡般的目光。 林然一行在楼下拿了锄头和铲子。 因为下楼晚，只剩了几把烂的。 林然拿着锄头，看看身边的人。这些人似乎很好的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做一名妖族苦工。 林然还没有，他觉得很别扭。 林然准备在外出的时候，看看有没有机会逃走。 妖族武士来几个不是他的对手。 林然担心有更厉害的人存在。 妖族对人类的狠辣手段，林然见识过了。林然不觉得妖族抓住逃跑的他会网开一面。 这时候拿着锄头，林然开始怀念莫离剑。那把剑在地牢醒来就没见到，这次大概彻底找不回来了。 妖族选择三河镇作粮食基地，很大程度是因为三河镇真的有三条河。 其中一条枯竭了，林然跟刘子纹进镇时见过。 还有两条，可以作为很好的灌溉水源。 妖族和他们捉住的苦工，大多都没有种植的经验。他们能做的，就是把找到的种子，丢进土里。然后向妖皇祈祷。 强势的妖族小组，占领了以前镇里人留下的荒地。就是那种老人闲来无聊，在土地开放商的荒地上开垦的那种。 像林然小组，就只能在一片看起来比较平整的土里挖。 土里满是碎石，要不停的弯腰把石块丢出去，很麻烦，年龄大一点的人很快就腰酸背痛。 “md，怎么摊上这么一个废物组长。”张干没干一会儿，就骂骂咧咧低声骂。 妖族武士站在田垄边上，目光来回逡巡，没注意张干。 林然默默挖着地。他的身体应付这种程度的劳作，轻而易举。 林然时不时抬头，观察附近的妖族和人类。 一组人类，大概30人左右，配有一个妖族武士作为监工。 监工之上，是昨天见过的妖族督军徐快。 林然不担心徐快。一对一徐快绝不是他的对手。只是其他妖族一拥而上就说不定了。 林然没有秒杀众生的实力。 “兄弟，”张干凑到林然身边，小声地说，“我说你在看什么呢？不会想逃跑吧？” “逃跑？” 林然回头看监工一眼，低声，“你什么意思？” “嘿嘿，你就别装了，我一直在观察你。你不停的看四周，不是想找机会开溜是什么！” 林然手上活儿不停，说：“我记得你之前开溜过？” 张干挺直胸脯，说：“那是。你去打听打听，除了我干爷，还有谁成功逃出来过！” “不过，”张干脸色灰沉，“当时我已经是小组长，不限制人身自由。…早知道那个地方还好些，我就不跑了！” “呵呵。你就吹吧，张干。”睡下铺的年轻小伙，长了张圆圆的脸蛋，“我听过，妖族选人的标准和我们不一样。人家不看重你什么学历文化，要求的是你能感受到空气中的灵气……你能吗？昂！” 张干脸色红了红，直起身来：“你别胡说八道，他们要的人可多了！没有我这样的管理人才，这么大一个国家，怎么运作？” 林然敏锐地抓住一个词，问：“妖族建国了吗？” “喂，干什么呢！干什么呢！还不快点干活，找死呢你们！” 监工走过来，几脚踹开凑在一块的林然张干几人，大声呵斥。 “是，是，是。马上干活，马上干活！”张干舔着脸赔笑。 林然发现，妖族虽然凶狠，但也没想想那么夸张。不像昨晚一样，动不动就杀人。 念头刚落，隔了一条街传来杀猪般的吼声。 一个人类想要逃，被妖族监工抓住，当场撕成两半。 “看什么看，别想乘机偷懒。想逃跑的人都掂量掂量，看到了吧，那就是逃跑的下场。”监工厉声说。 林然这才意识到，不是妖族良善，是他遇到的这位，性子比较软弱。 对于妖族来说，人类和畜生差不多。 可以随意杀掉，少了，就去别的地方抓过来。 张干抬头看向林然，目光忧虑，好像林然的逃跑会牵连到他。 很快，中午到了。 监工抱来一筐馍馍。 林然猜是叫馍馍，他以前没有见过。 馍馍看上去黄不拉几的，很干。 一人抢了一个，林然试着咬一口。 很干，很涩。 像是吃了一口泥土。 “卧槽！这是什么鬼东西，”圆脸儿一下把馍馍吐出来，大声吼，“这是麦子谷子的壳打的糠吧！这是给人吃的东西吗？” “是啊！是啊！辛苦了半天，就给我们吃这个，你们有人性吗？” 他们没有人性。 林然咬了一口馍馍，吞下去。真的够难吃的，这里面麦子的含量，绝对不超过三分之一。 这东西自然不是给人吃的。对于人类来说。 在妖族眼里，人类毫无价值何意义。这东西就是给人吃的。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爱吃吃，不爱吃滚！” 监工踹倒几个叫骂的人，把馍馍抢回来。 张干笑嘻嘻地贴上去，说：“大人，小的张干。你眼熟眼熟我，你看我上午干活那么累，这馍馍就多给我一个吧！” “你一上午都讲话去了，还干活。张干，张干，我怕不是地里干活的这个干吧。” 妖族监工话里隐含的意味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张干脸色赧红，垂着脑袋，回到林然身旁。 他已经养成不自觉呆在林然的习惯。这点，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林然把馍馍递给张干。 张干诧异。u看书.uknshu “馍馍给你，我不饿。”林然说，“给我讲讲之前发生的事情。” “你想知道什么？”张干不客气的接过馍馍。 “嗯，你挨着把你经历的讲出来。” 张干抬头看了一眼逐渐走远的监工，清了清嗓子，说： “大概五六个月前，我们镇突然被亡灵族袭击。镇子里几位高人相助，我逃出来了！然后我进了另一个叫兰花镇的小镇。” “你们镇叫什么？”林然打断张干。 “矶石镇。” “哦。” 林然明白过来。张干说的是亡灵袭击矶石镇，妖族与莫离大战的那一夜。 “怎么，你知道我们镇子？” “不知道，”林然摇头，自相矛盾的说，“那些前辈都是很伟大的人。” 张干狐疑地看林然两眼，继续说： “后来，镇子里来了一批妖族人。妖族说会保护我们，他们以安全起见为名，将我们赶到一起。又让我们种麦子……” “干什么！还在休息？！一群懒猪！快点，动起来，动起来！” 在监工驱赶下，一行人又开始工作。 张干小心翼翼，把馍馍收进包里。 因为钱没价值，刀子伤不了他们，妖族没有检查和搜寻人类的包。 林然的金币都还在他怀里。 “天之原，天之原。那会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林然很好奇，他想去看看。 【六十七】妖族大战丧尸 大约夕阳西下。 监工吩咐众人休息。张干一屁股坐在林然身边，摊开身子，哎呦连天。 “卧槽，早知道，我就不跑出来了。” 张干骂骂咧咧，从怀里掏出馍馍咬一口，放回去。 附近投来羡慕的目光。经过一天劳作，众人饿的前胸贴后背。能有吃的就行，谁也不在意好不好吃。 “看看，看什么看，早干什么去了。” 张干像驱赶苍蝇挥挥手，扭头对林然说：“我们继续之前的故事。” “在以前的地方，环境好很多。每一顿饭菜管够，偶尔还有肉吃。” 肉。 众人很久没吃过肉。在这个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的时代，他们也是第一次，这么长时间不吃猪肉。 一谈起猪肉，脑子里就浮现油脂金黄酥香的肉片。 如果有满是脂肪的猪大腿，再好不过。 众人哈巴狗一样围坐在张干身边，羡慕地望着张干。这一下，看得张干也不好意思，把馍馍死死抱住，警惕地护住。 监工注意到这边异常，过来。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围在一起商量造反呢！” “嘿嘿嘿，监工大人，”张干手在屁股上拍拍，站起来，“还不知道您叫什么名字。” 妖族武士用鼻孔傲慢地看着张干，片刻，说：“胡方！你有什么事儿吗？” “胡方大人！”张干媚笑，“您看，我们都干了一天活儿了。是不是该再发点吃的？就中午那干馍馍，哪儿顶事儿。您说，是吧？” 胡方气极反笑，一鞭子甩在张干身上：“怎么，你还想有下午茶？” “哪儿能啊！只是这饿得慌，没力气干活了，都！” “啪” 一鞭子甩在张干身上，打得张干直跳脚。 “吃，就知道吃！给你吃鞭子你高兴了？起来，起来，都给我起来干活！” 其他田地的人都还坐着，观望着这边的骚动，幸灾乐祸。 林然默然起身。他还不累，他只是不喜欢这样被人驱使、奴役的感觉。 今天晚上就走吧。如果撞到厉害的妖族武士，那就是命。 但小心一点，应该没什么问题。 “要是有什么办法，能再多休息五分钟就好。”圆脸儿绝望地抬头看天，不知道还要工作多久。 “是啊！”一旁的瘦竹竿随声附和。声音很小，如同呜咽。 大家拖着身子，回到之前的地方。 林然拿起锄头狠狠挖进地面。 林然不了解耕种。只是从常理推测，这样磨洋工的劳作方式，根本没办法种出合格的麦子。 也不知是不是圆脸儿祈祷生效。 靠近小镇边缘的人类苦工发出惊恐的后叫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 只见靠近河边的密林，一大波阴影摇摇晃晃，从中走出，朝着河这边走来。 “丧…丧…丧尸……”张干说话都开始哆嗦。 “早听说三河镇有丧尸，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在这儿种粮食！” “卧槽！跑吧！” 妖族监工胡方拦在众人路前，“跑什么跑！都给我回去干活儿！丧尸关你们什么事儿！” “老大，那可是丧尸，会吃人的！” “要是惹到我，我也会吃人！” 胡方露出牙齿，面目狰狞。这狼妖的牙，一点也不必丧尸弱。 张干战战兢兢，又回到田垄边。 这一下，谁还有心思工作。 胡方拿着鞭子收拾完这一个，另外一个又开始朝河边望。 这时候，林然是最听话的。林然知道丧尸威胁很小。在几个月前，林然就能一己之力劈开丧尸。现在，大概动动手指都行。 妖族绝对有能力解决丧尸，他担心什么。 胡方走过林然身边，注意到这个白天抓住自己手腕的家伙，又多看一眼。 河岸，湿漉漉的丧尸很快出了河床，爬上岸。 离得最近的四个监工冲向丧尸。这四个三个狼妖，一只牛妖。 牛妖冲在最前，一个野蛮冲撞，将上岸的四只丧尸通通顶回河里。 “吼！”狼妖嘶吼，双爪挥舞如刀，砍瓜切菜般切开丧尸身体。 “好！好！”附近观望的人类不嫌事多，正好可以休息一会儿，大声为妖族呐喊欢呼。 “砰！” 就在这时，一道阴影从河对岸跃起，临空扑来。 这变化很突然，妖族和人类都没反应过来。 紧接着，一只又一只丧尸临空跳过来。 这是，青蛙丧尸？ 丧尸落地，冲进附近的人群，行动异常敏捷。人类完全没反应过来，就被穿肠破肚。 “救命啊！老大，快救我！”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上有老下有小……” 求救声此起彼伏。 河岸混乱不堪。 妖族武士再强，也不可能顾得了这么多丧尸。一眨眼的工夫，河边的人死了一半，尸横遍野。 “我说，我们跑吧！”张干跳起来，朝远处跑。 胡方冲过来，一脚将张干踹倒。 “谁敢跑？！我就杀了他！” 张干吃了一口泥，爬起来，又要朝远处逃。 这逃是死，不逃也是死。uu看书 .uks还不如博一把。 见张干不管不顾逃走，其他人也纷纷效仿。 不一会儿，附近的人逃了大半。 林然停下手中工作，抬头看去，有些困惑。 他还没见过能跳过河的丧尸。 看起来，这段日子，丧尸也进化了。 三河镇，刘子纹，陆昊。 林然丢下锄头，在田垄坐下。看看混乱的河岸，又看看逃跑的人群，捶着自己的腿。 “快跑啊，兄弟。你是多不怕死，还敢在这儿装b？” 从河岸逃回的人，经过林然身边，大声吼。 这些人经历了丧尸狂潮的，已经被吓破了胆。 “我们监工让我不要跑！”林然笑着目送他们离开。 “疯子！” “傻子！” 这时，一整编队的妖族，从小镇里冲出来。 他们速度很快，与河岸的丧尸交战在一块。 丧尸笨笨的，速度又慢，哪儿是成规模的妖族武士对手。形势很快一面倒。 丧尸见情况不对，快速朝河中撤退。 妖族追到林子边，见树林繁茂，隐晦不定，没有追进去。 经过丧尸这么一闹，下午的工作是彻底泡汤了。 妖族武士清理掉丧尸，又返回镇子里，把潜逃、躲藏的人类苦工抓回来。 林然扛上锄头，跟在监工胡方身后。 胡方成了现场唯一身后还有人的监工，走得格外有面子。 【六十八】人类为刍狗 张干被胡方扔在林然身边。 夜色降临。逃跑的人都被抓回来，分小组堆在昨天集合训话的地方。 广场上密密麻麻，一眼看去全是人头。 “把他们绑起来！”胡方吩咐林然。 胡方看上去很生气。 “啊？”林然皱眉。 “听不懂吗？把他们都给我绑起来！” 胡方再次大声吼。 林然服从地拿起绳子，将张干，圆脸儿，瘦竹竿等人一一捆起来。 “诶诶，你轻点啊。这么用力干什么！”张干低声叫唤。 林然又勒了勒绳子。 “让你们跑！让你们跑！”胡方跟在林然身后，挨着抽地上的人。 被绑起来的人疼的哎呦连天，只能就地翻滚，躲避胡方。 林然默不作声。为了抓回这些逃跑的人，妖族费了不少功夫，胡方又挨了督军徐快的训斥，自然很不高兴。 胡方只是打一顿，已经很温和了。 广场上，不少监工的选择，是直接卸掉某些人的腿。 没了腿，他们自然不会逃跑。 “来！你给我打！”胡方把鞭子丢在林然身前。 林然蹲着，拉紧绳子，看了眼地上的鞭子，心里不安。 胡方让他鞭打同伴。如果他做了，就意味着他的地位会超然于其他苦工。 但这么做，就会失去同伴信任，必须向胡方靠拢。 如果他不做，就是在众人面前拂了胡方面子。胡方一定会记恨林然。 一群人热切地目光落到林然身上。 林然捡起鞭子，递给胡方，说：“白天干了一天活儿，我没力气了！” 林然不担心胡方给他上眼药。今天，或者明天，他就会离开这里。 “好兄弟！”林然听到有人低声说。 “呵，有意思。”胡方接过鞭子。 林然蹲下，继续捆绑后面的人。 刺啦 一鞭子甩在他后背上，火辣辣的疼。 林然突遭袭击，本能想还手。背对胡方，林然长舒了一口气，拉紧绳子，走向下一个。 胡方看着林然的背影，目光闪烁。 “都给我听好了！” 徐快站在高台上，阴影蒙住他高大的身影，格外肃杀。 “今天，是第一次，念你们初犯，我不和你们计较。你们都给我记好了！从今以后，在没有我命令的情况下，胡乱跑动，杀无赦！” “不服从监工命令，杀无赦！” “不认真劳作，杀无赦！” “浪费恩赐的粮食，杀无赦！” … 浪费恩赐的粮食。怎么听怎么嘲讽。 所谓的恩赐，就是谷壳混着粗面粉的糠馍馍？ 林然孤零零地站在原地。除了他，其他人类苦工都被捆起来，扔在地上。 不少人被砍断脚，咬紧牙关，不敢高声惨叫。 这些人的命运可想而知。四肢健全的人类苦工，还不能得到足够的食物。 这些人只能等着饿死。 徐快说了一连串的规定，越说，越听得人胆战心惊。凡是触犯他的规矩，死路一条。没有人会怀疑他执行规矩的力度。 林然相信，不只是自己心中觉得憋屈。 其中有些规定，简直胡说八道。 可他们没有反抗的权利，只有接受的命运。 “来人，把人给我带上来！” 徐快一声令下，一连十余人，被绳子牵着，拉到高台上。 “这些人，就是今天带头逃跑的！你们看好了，从今以后，凡是逃跑。他们的下场，就是你们的下场！” 话音落，十几个站在后方的妖族武士，抓住人类苦工的头，用力一扭，血液喷涌。 林然扭过头去，不忍直视。听说，以前的平民喜欢围观死刑。鲁迅的书里，还写有人会吃血馒头。 但看到这一幕，能不吐出来的人，就是硬汉。 十几个人，像猪猡一样被人宰杀。 而剩下没死的，只是因为，他们是待宰的猪猡。 空气中弥散着浓烈的血腥味，夜色也因之变得猩红。在这一瞬间，林然突然想知道，人类的未来在哪儿。 他完全看不到前路，看不到安稳和幸福的曙光。 天之原，天之原。 菲儿姐口中新建的人类城市，会是什么样？ “凭什么？” 下方被捆着的人中，有一个站起来。 “你们说好会保护我们的安全，是你们无能，不能保护我们，我们才逃的！” “我们不逃，留在原地等死吗？” 这个人说得很有道理。逃走的人，大多不是受不了沉重的劳动逃的。 他们是害怕畏惧死亡。 妖族承诺了会保护他们，但妖族没有做到。 又或者说，妖族有什么义务做到。 从一开始，这就只是一个让人类屈服的谎言。而人类也温顺的选择了服从。 “是啊！” “是啊！” “我们不逃等死吗！” 下方传来一阵附和声。 徐快冷笑。徐快背着双手，居高临下看着那个站起来的人，一直盯着那人也不说话。 徐快有一双在夜色中幽绿的眼睛，如一团燃烧的鬼火。 徐快一直盯着那人，直到那人畏惧地扭过头，低下头，躲避绿色的目光，直至坐下。 徐快勾起嘴角，一挥手，几个妖族武士冲入人群，将那人抓起来。 “干什么！放开我！”那人挣扎。 两个妖族武士走到林然身边。 “跟我们来！” “干嘛？我没做什么吧？”对于被抓出去的遭遇，众人都历历在目。 胡方说：“让你去就去吧，没事儿。” 林然才跟上妖族武士。uu看书 .uuanh “你们都看好了，有没有谁认识这个人？” 徐快指着林然。 下方大部分人都很茫然。 “是那个疯子。”有人低声嘀咕。 “这个人，在你们逃走的时候，一个人留在原地，继续工作！他死了吗？” “没有，他还好好站在这里！” 徐快挥舞着手臂，大声说，“不要说我们不能保护你们，那只是你们太胆小！” 徐快的逻辑很无耻：你们又没留在原地，怎么知道留在原地会死？ 现在我还给你们一个留在原地，活下来的例子。你们服不服？ 林然觉得很搞笑。林然不逃，只是确信丧尸打不过他。其他人都是普通人，谁敢这么玩命。 “为了奖励他认真工作，服从命令，我决定，你…你叫什么名字？” “林然。” “好。林然，未来五天都不用参加劳作！” “啧。”下方传来羡慕的嘘声。 “而其他人，都给我听好了！明年春收，如果我得不到十吨小麦。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徐快挥挥手，妖族武士抓住那个试图反抗的人，杀了他。 广场上死一般的寂静。 如果说，以前还只是累、饿，那么现在有一把刀悬在每个人的头顶。 十吨。 五谷不分的众人无法理解这个概念，只知道这个目标一定非常非常难完成。 【六十九】原罪 “这不是明摆着要我们命吗？！” “是啊！10吨麦子，这是什么概念。” 就算不知道10吨麦子意味着什么，也不妨碍众人大声抗议。 法不责众，一时间，整个广场混乱起来。 徐快没有制止人类发牢骚，他大步走下广场，离开。 “系统消息，您是否接受任务，生产十吨小麦。任务奖励：锻造技术（初级）。生物点500点。” 突然的系统消息，吓了林然一跳。 系统希望林然帮助这些人完成生产十吨的任务。而林然只想走。 不得不说，这次任务奖励非常丰厚。 前所未有的500点生物点，以及一份锻造技术。林然对能够亲手打造自己的装备，也是满怀兴趣。 不过，他不想在这里继续呆下去。 林然跟着人群，陆陆续续返回避难所。 躺在床上，破烂的枕头散发着霉臭。 昨晚太累了还没发现，今天感觉房间越发狭窄。 一群穿着破烂的人，在其中来来往往。 “卧槽！竟然连晚饭也没有，这是想饿死我？” “是啊，早知道中午就多吃点。现在有个糠馍馍也好！” 林然的肚子也咕咕作响。他的身体比以前更能忍耐，但这不代表他不会饿。 林然闭上眼睛。 林然有条件帮众人完成生产十吨小麦的任务。在获得生物图鉴的一开始，任务奖励了一份“小麦种植法”。 林然粗略看过，大致了解什么情况。 但，林然想走。 为了一群素不相识的耽误自己的时间，是否值得？ 而另一方面，林然心里又隐隐为看着这些人走向绝境不安。 这些人自己也能完成十吨小麦的任务？林然没办法说服自己。 “兄弟！”圆脸儿凑上来，拍拍林然肩膀，“张干被杨奉拦住了，你知道吗！” 林然扭过头，眼睛睁开又闭上。 “怎么？” “没什么，我以为你和张干一起的，告诉你一声。”圆脸儿尴尬地耸耸肩，坐回下铺。 下铺因为被分割成两块，圆脸连肩都直不起来。 林然又迷迷糊糊进入臆想状态。 今天夜里妖族加强戒备，是肯定跑不掉的。 明天起，有五天林然不需要参加劳作。不知道能不能离开这栋楼。如果不能，就太无聊了。 如果能，那他要找好离开小镇的路。 林然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不知道现在妖族占领了多大的底盘。 林然想从树林，取道森林，离开三河镇。 在这之前，他还要去一趟火车站，看看能不能找到刘子纹的踪迹。 不管怎么讲，刘子纹是他带出来的，多少也要为妹子做点事情。 “砰砰砰！” 几下砸在床板上。 林然只觉脑袋嗡了一下。一阵比一阵强烈的响动，从身下的床板传来。 林然一下跳起来。 四个人围在床边。领头的是个一脸横肉的胖子，仰头瞪着林然。 “怎么？”林然皱眉。 “下来！” 壮汉大声说。 林然看看四周，大部分人都躲在了角落。 隔壁属于监工胡方的房间，门锁着，看上去人还没回来。 林然目光回到壮汉身上：“干什么？” “老子让你下来，你听到没有！” 壮汉不由分说，上前拽林然胳膊，“你也不照照自己，凭什么睡这么好的位置！” 林然被免除五天劳逸，其他人看在眼里。此刻林然蒙难，不少人幸灾乐祸。 壮汉用力拽了一下，林然没动。 壮汉愣了一下，以为是自己的力气用的不够大，又用力一拽。 林然还是不动。 “如果你没别的事儿，我就睡觉了。” 林然打个哈欠，向后靠在墙上。 “混蛋！我告诉你，你最好乖乖下来。否则，张干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林然愣了一下，挑眉：“张干怎么了！” “死了！”圆脸儿在角落里说。 死了？ 林然还没反应过来，被壮汉一把拉到地上。 砰 重重摔在地上，不算疼。 死了？ 林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个小时以前还活蹦乱跳，喊林然轻点的张干，死了？ 林然从地上爬起来，问：“你叫杨奉？” “怎么？” 砰 一拳砸在杨奉脸上。杨奉向后撞垮横床。 “如果你不会说话，我先教教你。” 杨奉从木屑中爬起来，擦掉嘴角的血。 “你们看什么呢！都给我上啊！” 一声怒吼，跟着杨奉的几个人围向林然。 围观的人闭上眼睛。 下一刻，三人朝三个方向倒开。 林然没用源流，这些普通人的身体承受不了他一下。 林然无法想象，在这种被妖族奴役，吃不饱饭，穿不暖衣服，没日没夜工作，只能睡在狭窄的床板上的日子，还有人会窝里横。 这样的人，值得去救吗？林然选择了拒绝系统发送的任务。 明天走。 林然把杨奉抓起来，顶在墙上：“现在，我问一句，你说一句。” 杨奉喉咙滚动，硬着脖子，没说出一句话。 “张干怎么了？” “……” 杨奉张了张嘴，不回答。 “说啊，张干怎么了。你不是要我和张干一个下场吗？” “死了！”圆脸在一旁再次重复。 “是吗？” 林然问杨奉。杨奉点头，抬起眼睑瞟林然。这家伙也有害怕的时候。 “砰！” 狠狠一拳砸在杨奉肚子上。“在哪儿，带我去。” 张干的尸体在楼梯间的公用厕所里。 像这种用作宿舍之类的作用的居民楼，uu看书.uuknshu.om 每一层都有一个公用的厕所。 张干的尸体横在蹲坑里。坑里的粪便没水冲，张干面朝粪坑埋在里面。 林然看了一眼，没勇气看第二眼。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杨奉低着头，不敢看林然。 “为什么杀人？” 杨奉迟疑了一会儿。 “他有吃的！” “就为了一个糠馍馍，你就杀了他？” 还是张干吃过，只剩一半的。 林然无法想象，竟有人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一瞬间，林然有种杀人的冲动。 他渴望拧开杨奉的脖子，吸干杨奉的血。 林然抑制住自己的渴望，转身回到房间。 胡方等在房间里，似笑非笑地看着林然。 林然和胡方擦肩而过，回自己床上躺着。 没了张干，这床显得挺宽。 林然脑海里不断浮现起张干瘦小的身子，匍匐在粪坑里。 恶心，自责。 林然想起圆脸儿曾提醒他，张干被杨奉堵住。 林然不禁想，如果他一开始就干预，是不是能救下张干。 为了一个糠馍馍而杀人。 这是林然想也不敢想，却有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系统提示，您是否接受任务，生产十吨小麦。任务奖励，锻造技术（初级）。生物点500点。” 林然接受了任务。 【七十】小麦种植法 林然很晚才起来。 房间里一个人没有。 等他出门，楼下等着一个妖族武士。 “你可以在小镇任何地方自由走动，”牛妖瓮声瓮气地说，“我负责看守你。” “你叫什么名字？”林然讶然失笑。 “马铝。” “马驴？” 有点意思。 林然走在前面，马铝跟在后面。不像看守，反倒像保镖。 林然先去耕种地看了一圈。 人类苦工一个个埋头苦干。有了昨天的警告，众人一片死气沉沉。 别人不清楚，林然自己是非常讨厌被人压着做事情。 “你必须做这样！” “你必须做那样！” 很烦心。 工作中的人抬头，擦干额头的汗水，看向林然的目光有嫉妒有怨恨。 大家都是人，凭什么林然可以站在一边玩，他们必须辛苦耕地？ 林然也不知道，自己就是不想动留在原地，怎么就得了这么一个福利。 他来耕种地可不是耀武扬威，炫耀的。 林然要看看，具体什么地方适合耕种。 既然接受了系统的任务，就得好好去完成。 林然打开灵识。 马铝只觉一道微波拂过自己，他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灵识展开，相比于林然最开始吞下洗灵丹，灵识的覆盖范围已经扩展了几十个平方。 在灵识范围内，林然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灵气的多与少。 这一点，修行者凭感觉也可以知道，但没有林然一目了然。 很明显，因为青帝陵散发出的灵气影响，靠近树林的一边，灵气要充沛很多。 其次，在地势凹陷的地方，灵气又要比高处更浓郁。 与过去种植作物，依靠化肥不同。现在灵气复苏，灵气就是作物最好的化肥。 不过，因为灵气旺盛，杂草长得也特别茂盛。 想要清理掉这些杂草，也得费点功夫。 找到种植点，林然满意的溜达回宿舍。 “马驴啊，你吃早饭了吗？” “没有！” 牛头人身材高大，看上去憨憨的，实际也憨憨的。 “那我们有午饭吃吗？” 马铝抬起眼睑，说：“我有，你不知道。” “我说，你看我们俩在这里也怪无聊的。要不，我给你讲个故事，你给我讲个故事。” 马铝不回应。 林然揉揉脸，他是想掏出妖族的势力分布，给自己下一步逃跑做准备。 “那我开始讲了。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小牛牛来到面包店问老板，‘老板，有一百捆干草吗？’老板说，没有。” “我不吃草，我吃肉。”马铝在床铺上坐下，压得床吱嘎吱嘎响，“而且我以前听过这个故事。最后，老板有一百捆干草。牛说，他只要一捆。” “哦，不好意思。”林然拍脑袋，“我忘了你以前也是人了。你以前是什么样的，方便讲给我听吗？” 马铝沉默。 林然也不急着催促他。大概过了几分钟，马铝低头掰着手指，说：“以前，我是物流中心的搬运工。每天，我要搬很多重东西。” “后来有一天，我发现自己的力气变大了。以前搬着很重的东西都变得很轻。随后，有一个人找上我，告诉我，我其实是妖怪。” “额，妖族不等于妖怪吧。”林然问，“传说中的妖怪是草木成精，拥有法力的怪物。我看妖族更像是另一种智慧形态。” 马铝看了林然一眼，像是没听明白。 “我不是妖怪。可是，后来怪事儿越来越多。停电以后，我才想明白，这个世界不一样了。” “然后我找到之前那人……督军徐快。再后来，我就来到了这里。” 马铝的话干瘪瘪的，一点营养都没有。 林然从中听出，妖族觉醒是自发的。 在灵气复苏后，妖族就开始觉醒。 除此以外，妖族由妖皇，层层向下联络觉醒的人，妖族的网络和人口数量要远远多于林然的预期。 这时，胡方从外面回来，看了林然一眼，进自己房间。 “你在这儿等我，”林然吩咐，“我去胡方哪儿一趟。你不用担心我跑了。” 林然用命令的语气跟马铝说话，马铝也没表示愤怒和反对，大概是逆来顺受惯了。 林然走进胡方屋，反手关上门。 “怎么？”胡方纳闷。 林然想要推行自己的种植计划，必须要妖族给予支持。其中最可能答应的，就是胡方。 据林然观察，妖族种植地分小组，是由监工自行选择的。 有实力的监工占领平坦肥沃的土地。 没实力的自行开垦荒地。 胡方属于性子软，没实力的那种。 “监工，有一个关于种植麦子的计划想跟你谈谈。” “种植麦子的计划？”胡方饶有兴趣。 “嗯。” 林然知道，如果想打动互访我，必须拿出足够有力的条件，“你也知道，按照我们目前的种植技术，很难恢复停电前的水平。uu看书 w.uuknshu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根本完不成督军的十吨麦子的任务。到时候，我们人类苦工要受罚，被处死。你们监工就能跑得掉吗？” 胡方凝神听着。林然说得没错，昨晚徐快把一众人叫过去，大发雷霆。 原妖已经发下话了：再没有足够的粮食缴纳，他们所有人都得变成妖皇的粮食。 胡方甩开自己的不安，说：“你继续！”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麦子突破产量，达到限额。到时候，就算没有十吨，我们的产量也足够应付督军。” “什么办法？”胡方承认自己心动了。 “嘿嘿，”林然搓搓手，打开门看了一眼，马铝还在床边呆呆坐着。 林然回到胡方身前，摊开手说，“这就是我的秘密了，监工。说不定，以后我还要靠这吃饭呢。我可不能这么白白告诉你！” 如果换一个妖族武士，很可能已经下手殴打威逼林然。 胡方摸索着下巴，说：“你想要什么？” “我不想要任何东西，”林然回答，“这种植出足额小麦的功劳是您的！我只想保守我种植小麦的方法。” 胡方看着身前这个人类苦工，点点头，说：“可以。反正现在这状况，也不可能完成额度。我相信你！但是，到时候要是没有完成足够的数量？……” “我会主动站出来，说是我的问题。”林然拍拍胸脯回复。 “很好！”胡方说，“我会支持你，做你想做的。” 【七十一】开垦 林然站在山坡上。 斜坡通向平地。下边乱石纵横，杂草丛生。 那里蕴藏了丰富的灵气。 林然能感受到那份浓郁得像化不开的雾的灵气，凝聚成牛奶般的乳状液体。 有了胡方的支持，林然可以把小麦地移到坡底。再加上系统送的‘小麦种植法’，想要培育出合格的小麦……试过了才知道行不行。 要开垦新的土地，胡方组的人，前三天的努力工作等于白费。 一群人拖着身子，磨磨蹭蹭从另一边走过来。 胡方抱着手站在一旁的树下，出奇的冷静，也不上前催促。 胡方自己大概都想不明白。如果林然失败，他怎么也逃不掉惩罚，但他选择了相信林然。 具体原因要以后才知道。 进入林然圈定的地后，一群磨磨蹭蹭地，开始挖地、除草，搬走里面的石头。 林然开始理解妖族的想法。 这些人的工作态度真的很糟糕，一点紧迫感也没有。 他们难道不知道，种不出十吨麦子，大家都得死？ 还是，他们以为徐快只是开玩笑？ 徐快杀了那么多人，也不会介意再杀几个。 林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他以前没遇到过。猢狲族的人爱好自由，但也特别服从。 像这样死到临头还满不在乎的，林然也是铁服。 林然下山加入众人的劳动。有了林然在其中一起，一群人的动作稍微快了点。 一上午过去，十几个人才开垦出一块不到一室一厅的土地。这个进度，在前几天，一两个小时就完成了。 “没事儿，这边的地要比之前麻烦。这工作进度很快了！”胡方安慰林然。 这安慰来得既怪异又不合时宜。 林然摇摇头。 其他人开始休息，林然继续自己的工作。他也不想隐藏太多，换其他人要四个人才能抬走的石头，他一个人就抱着扔到山坡外。 休息的人用手扇着风，惊愕地看着林然，不敢想象看上去瘦弱的林然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人总是佩服英雄的。 见林然这么卖力，有几个人拉不下脸，也结束休息加入林然。 不过更多的人，仍冷笑着站在一旁看好戏。 圆脸儿走到林然身前，扯起蒿草。 “我叫吴青。” “林然。” 林然擦了一把汗，看着回来工作的几人，心里微微泛暖。 “大家说，你是为了讨好妖族主子才想要开垦新地。”吴青低声对林然说。 “哦？谁啊？” “很多人。” “他们这么想也没错。”林然没有把自己的目的告诉众人，也难怪他们猜疑。 “我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 林然抱起地上的蒿草走向树下的草堆。 “为什么这么觉得？” 吴青小跑跟过来，说：“就是自己的感觉。”顿了顿，吴青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方法，可以种出高产的麦子？” “哦？”林然不可置否。 吴青憨厚地笑着，“我以前是做农业研究的，专门培育更高产的水稻。这块地草长得那么茂盛，一定有什么不同之处。” 林然讶异。 他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年轻人，以前竟然是研究员出身。 可惜，妖族不在乎学历，只在乎对灵气的感应。 吴青显然不是那种对灵气特别敏感的人。 “你知道灵气复苏吧？”林然问。 “知道。” “在灵气复苏后，天地充盈着一种旺盛的生命源泉，叫做灵气。它的作用相当于我们使用的化肥，在灵气旺盛的地方，生命会更好的生长。” “这里就是灵气充裕的地方？”吴青眼前一亮。 “嗯。”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林然没有隐瞒吴青的意思。 到了下午，还是有一半的人在磨洋工。 坡底的形势很复杂，杂草、乱石、碎石遍地，忙了很久，连一片能种麦子的地都看不出来。 林然停下休息。下午的食物，仍然是糠馍馍。看不出麦子粉的比例，林然推测，妖族的麦子也不多了，否则也不会这么着急。 “各位，”等胡方走远，林然站起来。等众人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林然继续说，“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你们。” “现在，我们落入妖族之手，打打不过人家，逃，无路可逃。我们都是人，在这种环境下，应该互相帮助！” “徐快已经放下话，如果我们不能完成十吨小麦的任务，大家都得死！而我，有完成的方法。” “什么方法？”杨奉大声问。看上去，杨奉没那么怕林然了。 “抱歉，暂时不能告诉大家。你们如果相信我，就好好干活！最后不能完成任务，谁也跑不掉！” 林然没有意识到，现在的他还太过于理想主义。他以为自己为了别人好，其他人就会领情。 杨奉等人挂着冷笑，乘林然不注意，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林然想不到，种植十吨小麦的阻碍，不是来自妖族，而是来自自己的同伴。uu看书 .ukash 这一点，怎么想也觉得匪夷所思。 不过，林然也没寄希望于别人。 林然辛苦了一天，总算是开垦出一块可以种麦子的，大概四五个平方的土地。 站在土地边，林然才意识到，在过去，农民有多么辛苦。粒粒皆辛苦，的确不是说说而已。 林然将胡方发放的麦子，拿出一部分，洒进地里。林然不知道该怎么种麦子，也不能上网搜，只能期待这么密集的麦子撒下去，有能发芽的。 结束一天的工作，众人返回避难所。 在半道上，有一批人扛着木桩，拿着铁丝，正沿着河岸钉防护网。 就像战争期间那种钢丝网。 两根木桩间，缠绕上一圈圈的铁丝。 “这是干什么？”杨奉大声问。 “防护网！”胡方回答，“你们不是害怕丧尸吗？有了这网，丧尸就过不来了。” 林然看着铁丝网，心里一动。丧尸中，有可以直接跳过河的青蛙丧尸，这一点妖族是知道的。 但胡方肯定的说，这防护网能够阻止丧尸突破。 也就是说，这些铁丝网，很可能还被附加了某种妖术。 “就这铁丝网，也挡不住那些会跳的僵尸啊？” 有人问出林然的困惑。 “呵呵。”胡方没准备回答这个问题。 胡方不说，也没人敢问。胡方在众人眼里，还是那个动不动就动手打人的妖族武士。 【七十二】灵气之雨 一人睡整张床，宽敞许多。 林然眼前还是会时不时的冒出张干的脸。 林然见过死人？见过。 没杀过人？杀过。 但不知为何，还没有一次能这么令他震动。 林然找不到答案，结果越想越心烦，翻来覆去睡不着。 睡他床下的人也不敢说，只能默默忍着。 林然想走。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接受系统的任务。他本能地回避这个问题，不去思考。 一思考，就让他痛苦。 这是一个无需思考，便能行事的时代。 林然将注意力放在麦田上。 现在麦子已经种下，林然必须证明，他的麦子能够长出来，长得比别人好，才能令人信服。 林然只有等。等麦子发芽。 林然又想到铁丝网。如果现在不走，铁丝网将路封死，就很难离开。 要走吗？林然问自己，要走。但不是现在。 第二天，大家的工作进度还是差不多。 小组里那个叫李强的瘦竹竿生病了。发烧，烧的迷迷糊糊，一直说想念女儿，想念老婆之类的胡话。 大家听得心烦。 谁不想念自己的家人。可现在，谁知道她们在哪儿？ 林然得到了劳动豁免，没有去监督众人工作，选择留在宿舍照顾李强。 水资源很宝贵。要水，林然必须亲自去河边打水。 随着铁丝网竖起来，能打到水的地方越来越少。 没有医生，林然只能凭借记忆中的操作，给李强敷额头，帮李强擦身体。 妖族对这种事情的态度是不管。 李强是死是活，与妖族无关。他们既不会找医生来给李强看病，也不干涉林然照顾李强。 林然累的迷迷糊糊，再加上好几天没有认真吃东西，体力极速下降。 恍惚之间，一股强烈的欲望涌上心头。 血，血，血。 林然渴望血。 李强闭着眼，脸色苍白。躺在床上，饱含血液的青筋不断跃动你好，特别明显。 林然吞了一口唾沫。 窗外光线明亮，胡方他们还有一两个小时才回来。 林然心底浮现一个念头。 他可以杀了李强，吸干李强的血，告诉其他人，李强是病死的。 也许有人会心生疑惑，但不会有人为了一个陌生人追缠不休。 林然扭干衣服上的水。林然把这衣服用作给李强降温的帕子。 现在，林然把衣服搭在自己脸上。 外面妖族的防守非常严密。马铝等在楼下，只要林然一出现，马铝就会跟上林然。 林然在这种状态下，很难逃出去不被发现。 林然也不能强忍血瘾。在猢狲族的部落，事实已经证明过，他强忍着只会失控。 林然焦躁不安地在小屋子里走来走去。 李强不时说胡话，因抽烟嘶哑的嗓音不断提醒林然他的存在。 林然的目光落到李强身上。 也许，这是最安全，最可靠的一种方式。 这样的想法不断出现在林然的脑子里，往复回响。 “不，不行。”林然丢下衣服，离开房间。他无法抹除心中的负罪感。 拐角，一只鼠妖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 林然吞了一口唾沫。 鼠妖完全无视林然的存在。在妖族眼里，人类和家里养的狗没什么区别。 林然从后方快速接近鼠妖，一用力扭断鼠妖的脖子，随后咬开对方的喉咙，大口吸血。 等到吸饱鲜血，林然身上密布的血痕才逐渐淡去。 林然看着地上的尸体。他很清楚，一旦被人发现，他将面临怎样的困境。 逃走吧。 只有远远的离开这里，才能够安全。 林然将尸体丢在杂物堆里，转身走向楼下，回到房间。 胡方站在房间里，看到林然从外进来，诧异的挑眉。 “我刚上厕所去了，有什么事儿吗。”林然连忙解释。 “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到外面去上厕所。”胡方嘟囔了一句，“没什么。我就是来告诉你，你的麦子发芽了！” “这么快？！”林然惊喜。 “是啊，我也觉得，怎么这么快。那些比我们先播种的人，现在连影子都看不到。” 胡方用了我们。 “那我先去看看！”林然欢喜地说。 “这人怎么办？” “你先帮我照顾一下！”林然丢下胡方，朝楼下跑。 马铝如临大敌，一下站起来，跟在林然身后。 一瞬间，狂喜冲淡林然的不安。林然完全将那鼠妖抛在了脑后。 吸饱血后，林然的体力也恢复不少，快步之下，马铝得气喘吁吁地追赶林然。 到了麦田，一群人围在林然的小土地旁。 “林然。”吴青挥手招呼。 其余人呼啦一下让开，看向林然的目光满是敬畏。 林然没在意那么多，来到麦田旁，跪下。 泥土散发着腐烂的恶臭，在林然闻来却是生命的清香。 翠绿翠绿的小麦苗，从地里长出来。 麦苗顶开漆黑的泥土，探头探脑，格外可爱。 林然没有过种植小麦的经历，不知道该怎么种植麦子。昨晚，他还在担心麦子不能长出来。 没想到仅仅一天，麦子就发芽了。 那么，接下来的步骤就简单多了。 “你们都让开！”林然大声吩咐。 所有人都顺从的让开十余米。 林然站在麦田庞，张开手臂。 他还没有直接控制源流的能力，但他可以将空气中的源流引导向自己。 运起太玄源流，一道道肉眼不可见的漩涡出现。顺着林然的手臂盘旋，伸展。 源流因之被引动，朝着林然涌来。 就像浪潮拍打海岸。 一部分源流，进入了林然身体。 另外很大部分，绕着林然盘旋一周，又去了别的地方。 林然要做的，就是留住这些源流，让它们进入麦田，成为小麦的养分。 林然利用自己从猢狲族学来的控风和控水的技巧，将源流转化成风，然后在空气中变成雨。 风毫无痕迹，突然出现，吹得附近的树瑟瑟发抖。 站在树下，石头边的人类苦工，抱着手臂，惊愕地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就连其他小组的人，也纷纷停下。 随后，雨哗哗落下，掉进麦田。 令人窒息地操作在于，这雨只在林然的麦田之上，大雨滂沱。其余地方都还是晴空万里。 不一会儿，泥土就被浸湿。 “不会把小麦淹死吧。”吴青忍不住捏了把汗。 小麦喜旱不喜涝，有很强的耐寒性和耐旱性。 麦苗受到灵气之雨的滋润，快速拔苗、抽筋，开枝散叶。 生长得快的麦子，夺走了同伴的养分。一部分矮小的麦苗，还没来得及长大，就干死了。 林然注意到这一点，以后种植麦苗不能这么密。不管以前的人怎么种，现在养分的快速提供，很容易造成麦苗间的厮杀。 林然必须将多余的麦苗挪到其他地方去。uu看书 wwukansu 不过这次就算了。 林然对风雨还没有那种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能力。 最后，雨势渐停。麦田里留下大概二三十株小麦。 每一株上，都结着沉甸甸的麦穗。 “这！……”吴青忍不住想要感慨。 这也太不符合科学规律了吧。 蚍蜉朝生夕死，夏蝉不可语冰。生命的长短，本就是为了适应自然而编码的基因序列。 所以这是符合自然规律的。因为规则改变，所以结果也发生改变。 林然虚脱地跪在地上，众人冲上去扶起林然。 看向林然的一双双眼睛，有敬畏、有惶恐。 这在过去，被认为是神迹的行为，被身边的人施展出来，造成的震撼可想而知。 “这么快啊！”胡方的声音悠悠从一侧传来，“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林然。……不过，你是一个人类修行者吧？” 林然喘了几口气，想要回答不是，说不出话。 杨奉拦在林然身边，挺挺胸膛面向胡方：“反正我们种好麦子就行。他什么身份关你什么事儿？” 啪 一鞭子甩在杨奉伸身上。 胡方冷笑着勾起嘴角：“这可由不得你们。妖皇有令，凡是人类修行者，都必须……加入我们妖族！否则，死！” “对了，林然，还有一个坏消息告诉你。宿舍那个瘦家伙，死了。” 林然僵在原地。 【七十三】入土为安 “系统消息：你首次培育出小麦幼苗，获得生物点10点，小麦种子（灵气）。小麦种子（灵气）在系统商店出售，一颗兑换需1点生物点。” 一颗小麦种子需要1点生物点。 如果想大范围种植这种灵气复苏后的变种小麦，依靠兑换种子是不可能的。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只有不断种植，收获，才能获得更多种子。 林然不准备在这里兑换这种种子。反正有妖族发的种子可以用。 回到宿舍后，一群人围在死去的李强身边。 “该怎么办？”杨奉问林然。现在，大家都隐隐有将林然视作领导者的趋势。 “埋了吧。入土为安。”林然回答。 两个人上前，用破布包裹李强尸体，朝楼下抬。 古人认为，凉席裹着尸体下葬，是很冷清凄惨的事情。死后连口薄棺材都没有，很可怜。 李强连一床破凉席也得不到。 胡方只是冷眼旁观，没有阻止，就是恩赐：“不要跑太远，被巡逻队抓到我可不负责！” “谢谢。” 一行六七人，护着李强下楼。正在上楼的人遇到，纷纷投来讶异的目光。 现在这种情况，连自己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还有心思掩埋别人，的确多少有些古怪。 但是在这样一个时代，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你们是无辜的，你们值得更好的生活。 真的会绝望。 耶稣在蛮族入侵时崛起，佛教在不可描述之际进入中原。 外面天黑了。 林然几人没敢走太远，就在楼下的公园树下，用白天开垦的工具，开始挖坑。 这一次，这些人干得很卖力，不一会儿，坟坑就初具雏形。 杨奉凑到林然身边，畏畏缩缩，问：“林哥，你是不是会法术？” “不会。” “能不能教我两手…”硬生生吞回肚子里。 杨奉想起自己与林然的过节，搓着手说：“林哥，之前的事情，是我有眼无珠。您大人有大量，就把我当个屁放了。你看，现在妖魔当道，民不聊生。我们都是人，需要相互扶持。你教我两手，总是有作用的，对吧。” 杨奉的话令林然有些心动。林然不禁设想，自己用洗髓丹，淬体术培养一批忠于自己的人类武士。 想一想林然就放弃了。 妖族不可能允许他这么做。一旦发现，林然帮不了别人，反倒会害死很多人。 再说，人心蛊毒，谁知道吃了林然洗髓丹的人，最后会走向什么样的路。 这一点多少有些嘲讽意味，在帮助猢狲建立常备军时，林然没有疑虑就给了洗髓丹。 “不会。”林然再次重复。 李强被放进坑里。一群人围在坟堆旁，表情肃穆。 一泼泼土撒回坑里，逐渐掩盖李强的身体。 今日葬花侬笑痴，他日葬侬知是谁。 或多或少，围在土堆旁的人都有些感触。相较于看到有人被杀死，这一刻更能让他们感受到生命的严肃和贵重。 一束手电光照过来，照在林然脸上。 手电筒是很老旧的，小学生都会的电路，接个灯泡的那种。 这种电路胜在方便。 “什么人？在干什么？”妖族巡逻队厉声喝道。 “大哥，大哥。我们是胡方手下的！” 杨奉高举双手，走出树林。 “在这儿干什么？”妖族巡逻队晃晃手中电筒，大声问。 林然利用黑暗之瞳看了一眼，李强差不多被掩埋。 林然招手，大家陆续走出小树林。 杨奉赔笑，说：“我们有个兄弟去世，下来把他埋了。我们人类不是讲究入土为安吗？大哥，您看，就放过我们这一次吧！” “天黑之后，不允许私自离开居民楼。违者处死。这规矩督军三天前才定下的，你们这么快就忘了？” 妖族巡逻队才不管杨奉多低声下气，呵斥。“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 “各位大哥，我们是经过监工允许的，不是私自离开居民楼。” “经过允许？” 已经靠近的两只狼妖回头看领头的狐妖。 狐妖皱眉。妖族不像表面上那么拧成一团。以巡逻来说，狼妖和鼠妖，觉醒后天生有夜视功能，更适合巡逻。狐妖没有，还必须拿一个手电筒。 如果他们真的精诚合作，根本不需要狐妖的参与。 只是没人愿意多干活，所以不得不平摊责任。 如果林然等人真的是经过允许，难免发生矛盾。 “队长，怎么办？”两只狼妖一时两难。 “你们先把工具放回去，”林然吩咐，“吴青，你去叫一下胡方，就说我们在楼下被拦住了。” 林然让其他人先行离开的目的很简单。这些人回了居民楼，妖族无法把他们辨认出来，他们就脱离了危险。 而林然还留在原地，妖族巡逻队本就纠结，也就不会阻拦和愤怒。 一行人感激地朝林然点头，先行离开。 他们心里很害怕。 徐快杀起人来，不需要理由，也不会仁慈。 就在这时，警报声突然响起。 “叮，叮，叮” 没有感情的金属敲击声响彻夜宵。 “怎么办？” 这是第三级别的警告铃，要求召集所有妖族战斗人员。 狼妖看向狐妖，很紧张。 “算了，”狐妖恨恨咬牙，“算你运气好，我们走！” 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林然也松了口气。 一步一步，朝楼梯上走。 不少人类苦工跑出宿舍，朝四周张望。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到警报声一阵一阵，来回响。 “这是我们预报地震的铃声？”一人歪着脑袋好奇地问。 “别想了。肯定不是地震。地震了这房子能不动？” 林然与楼梯角落里的人错身而过。 上楼，胡方站在拐角。 “督军要见你。” “徐快？” “你还是尊重点吧，”胡方残忍地笑起来，“你这么叫他，他会杀了你的。” “知道了。”林然这么叫徐快，胡方没有恼羞成怒。他的试探成功了，妖族的底线被向后又推了一截。 这从另一个方向说明，林然的地位隐隐超凡。 胡方将林然带到楼顶，徐快的房间。 房门开着，完好无损。 屋内铺着灰色地毯。棕色的原木桌子，上面摆着一套水晶杯。中间放了一盘水果苹果、梨、桃子，都有。 一个面容姣好，身材匀称的女人从里屋走出来。女人穿着白色短汗衫，牛仔短裤。皮肤微微泛黑，但很顺滑很性感。 女人将如丝黑发撩在脑后，跪坐在徐快身旁，面无表情，将水果送进徐快嘴里。 这还是林然第一次在妖族领域看到女人。 整个人类苦工营里，一个女人都没有。 徐快推开女人，uu看书w.uukans 朝胡方两人招手。 “你们都进来吧。” 胡方指示林然换上破布封的一次性鞋套。 柔和的灯光落在林然身上，林然顿了一秒。 因为有黑暗之瞳的存在，林然在夜色里也能看到东西。突然意识到，这个房间竟然被浓郁的白色灯光充盈，不由自主抬头看向吊灯。 女人目光落在林然屁股上，讶然挑眉。 没有尾巴。 林然的屁股后面当然没有尾巴。 “坐吧！” 徐快一脸冷漠严肃。 林然和胡方在茶几对面坐下。 “我听说，你的麦田一天就长出了幼苗？” 徐快直入主题。 “嗯。”林然确认，“那块地方的灵气非常充裕，植物会长得比较快。” 徐快眼睛微眯，“你能感觉到灵气。” “嗯。” “一开始为什么不说？” “没人问。” “哈哈，”徐快突然仰头大笑，说，“如果你开始就告诉我们，你能感受到灵气，就不用像其他人一样，做苦活了，你知道吗？” 林然沉默了几秒钟，摇头：“我不知道。” “有意思。”徐快拿起一串葡萄，连皮带核吞下，“今天叫你来，主要有两件事情。一件关于麦田，还有一件事情……” “你昨天下午四点在哪儿？” 昨天下午四点，也就是林然血瘾发作，杀死鼠妖的时候。 【七十四】粮食危机 “我不知道。”林然平静地回答。 女人撩了撩头发，有些困惑。 胡方扭过头看着林然，眼中参杂着惊异与不安。 “你不知道？”徐快声音阴沉下来。 林然心跳不自觉加速。如果这三人能摸到他的心脏，会发现他的心跳速率非常快。 林然知道自己被怀疑了。 但他不能直说自己在哪儿，哪怕被怀疑。因为他真的不知道。 “我没有时间。”林然回答，扭头看胡方，“那时候我在麦田吗？” 胡方咧咧嘴，心说：你那时候在麦田，我就不问你在哪儿了。 徐快大笑，压力骤减。徐快竟忘了，只有督军阶层往上，才会配备手表这种稀罕的东西。 “四点，差不多就是我们在宿舍碰面的时间。”胡方说。 “我上厕所的时候？”林然讶异，“就为了我没外出上厕所的事情？” 徐快继续大笑。 “有意思。” 如果林然装作对这件事情毫不知情，徐快会继续怀疑他。 如果林然故意朝自己身上拉仇恨，徐快会怀疑他。 正是这一紧一松，让林然脱离了徐快的黑名单。 身为推理小说作者，怎么将犯罪嫌疑转移，林然再清楚不过。 最最主要的事情是，林然没有杀人动机。 “看来果然是蝠妖那些家伙。”徐快也没避讳林然，说。 林然不清楚蝠妖，只是隐约想起，在猢狲族部落，也有蝠妖攻击猢狲。看上去，蝠妖很特殊，不太合群。 “可是督军，”胡方反对，“蝠妖只在晚上出没。” “哼，这些家伙。说自己只在晚上出现，真实情况谁知道？你不清楚，我好几次遇到白天出来吸血的蝠妖！” 胡方不说话。 “抱歉，”林然说，“我知道自己应该保持沉默。但我还是好奇，这件事情和我有关？” 徐快挥挥手，大度的抛开这件事：“你放心，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 “哦。” 林然低下头，不着痕迹的一笑。 “你的麦子种植技术很好。我希望你能尽快将这种技术推广到整个避难所。为了方便你工作，从今天起，你就是代监工！” “代监工？” “就像，以前的代科长，代班长之类。你知道的？” “是。” 林然压抑住心里的喜悦。他倒是不在意职位的提升。只是，这更方便他逃走。 “还有，”徐快说，“等第一批麦子收获了，你就去帝都报道。参加下一期的‘新妖训练’。凡是能感应到灵气存在的，都必须加入我们妖族。这一点，胡方给你说过吧？” 否则，死。 “是的。”林然点头。 离开房间，胡方边走边对林然说：“新妖训练，是我们妖族对新人的一个照顾。里面会有人专门培训你对灵气的运用，将灵气化作妖力，再使用它。” 胡方露出艳羡的表情：“这要督军以上的人才有资格享有。就连我，都没机会参加。” “那为什么，我……” “你比较特殊。其实，在三河镇建造农场，最主要的目的，不是提供食物，而是从人类中选拔新的、有价值的中层管理。一旦你从新妖训练离开，就会成为督军，和徐快并列！到时候，女人、资源、和权利，想要什么没有？” 林然承认自己心动了。 胡方为他描绘了一个美好的前景，这就像有人告诉你：大学毕业后，月入过万，五险一金。带薪旅游，年终奖几十万。公司送房送车还有很多美女。就是那种感觉。 这也解释了胡方为什么支持林然独自开垦麦田。 胡方想看看林然的能力到底怎么样。 在这个崩坏的世界，妖族占领了绝对的上风。 如果要随波逐流，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谢谢监工和督军的栽培。”林然恭敬地说。 胡方仰头大笑。这个身材粗壮，看上去憨厚善良的狼妖，摇头说：“你应该感谢的是妖皇陛下！是妖皇陛下无上恩德，让你这个贱民也拥有这样的机会！” 林然对被叫做贱民很反感。他低下头，温顺地说：“感谢妖皇陛下。” 林然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只是仔细想想，不方便问胡方。 林然和胡方走进房间。杨奉、吴青几人一下拥过来，把林然团团围住。 “怎么样，林哥，你没事儿吧？” “然哥，他们有没有为难你？”吴青问。 林然摇头。 “干什么，干什么，造反呢？我看就是几天没打你们，皮子发痒了！是不是？” 呼啦，人全散开。 林然摇头。在其他人眼里，妖族一定凶恶又不讲道理。 “大家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继续挖土呢！” “是，林哥！”几人齐声回答。 剩下还有几人在里屋，冷眼旁观外面发生的事情。其中一人起身，把门上横着的布放下。 门坏了，他们就用这东西暂且充作门帘。 次日，众人才知道昨晚的警报为什么响。 在林然等人埋李强的同时，丧尸借着夜色大举进攻三河镇。徐快修建的钢丝网，日后的‘丧尸墙’很好的阻隔丧尸，立下大功。 余下的丧尸试图从力量薄弱的，三个小镇出入口进攻。 妖族敲响警钟，召集了所有的战力。 在持续不到半个小时的战斗力，丧尸留下几十具尸体，逃离了战场。 徐快很满意自己的钢丝网，命名为丧尸墙。 丧尸不可翻越之墙。 嘲讽的地方不是来自墙。 半夜，徐快接到消息，从温江市运来的粮食，全被丧尸抢走了。护送粮草的小队，全军覆没。 胡方半夜敲醒林然。 林然抬头看窗外，一片漆黑，月明星稀。 没有手机和手表，现在他们都靠看天判断时辰。 迷迷糊糊。 林然意识到不对啊。他有五天的假期，现在还没到时间，又摔回床上继续睡。 胡方一耳光扇在林然脸上。 林然一下坐起来，侧头怒目。 “不要给你脸不要脸！”胡方低沉咆哮。 “怎么了？”林然平静的问，就像没被人扇耳光一样。 胡方被林然的冷静镇住了。顿了几秒，胡方说：“小声点。跟我来。” 林然翻身下床。这种日子里，没人睡得特别死。刚才的耳光声，把所有人都吵醒了。 杨奉趴在床头，一双黑眼珠直愣愣盯着胡方，目光凶狠，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冲上去干架的姿态。 林然心里一暖。杨奉肯定不知道，林然能清楚看到这黑夜中的一切。 吴青躺在床上，面朝天花板，双目禁闭。但从他紧扣的手指，能看出他并不平静。 林然跟在胡方身后进入房间。 杨奉翻身而起，落到吴青身边：“高材生，你说，这妖怪不会爆林哥菊花吧。” “不会！”吴青无语。 怎么这么紧张的环境，被杨奉一句话逗得想笑。 “你这么肯定？” “要真是爆x菊花，你要去代替林然吗？” “……” 进了屋，林然合上门。 “怎么？” “刚才不好意思，我有点着急。” 胡方道歉。 “嗯？”林然坐下，“直说吧，什么事儿？” 如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林然是这个房间的主人。 林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以胡方的身份，没必要跟他道歉。反常即为妖。胡方必定有求于他。 林然心里很有底气。 “昨晚的警报你知道吧？” “嗯。” “丧尸大举进攻三河镇。然后就在离小镇不到五公里的地方，我们运输粮草的小队，被丧尸围攻了，全灭！” 林然心里一动，“粮食不多了？” “嗯。你也不是外人，”胡方说，“我们现在的粮食，就算按之前的配给，也只能支持七天。” “那会饿死人的。”林然不悦地说。 李强的死只是一个开始。 如果一直维持这种低水平的食物，又高体力劳动，人类会大面积死亡。 “饿死人还好，”胡方真没把林然当外人，冷笑说，“到时候连妖族人都要被饿死。” “我能做什么？”林然皱眉。 “你的麦子多久能熟？” “额。” 我也是第一次种麦子，你问我我问谁？ 林然擦了擦鼻子。他不想让胡方看出他的窘迫，“五天吧！”林然说，“正常情况五天就能成熟了！” 如果到时候没熟，林然就说地势和气候原因。 反正其他人也不知道，任由着他说。 “那就好！”胡方安下心来，uu看书 ww.uansu “徐督军说了。只要能渡过这次难关，只要他能给的，你想要什么，他就给什么！” 林然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三河镇里，有五处避难所。除了徐快，还有别的四个督军。徐快不需要一个人承担全部责任。 那么，这是一次难关，也是徐快的一个机会。 拯救三河镇，徐快将加官进爵。 “替我谢谢督军。”林然说，“那我去睡觉了。” “你去吧。”胡方再次道歉，“一时情急，我有点没控制住自己。” 林然觉得好笑，摇摇头，说：“监工的提携之恩，林然一直记得。” 次日。 众人醒来。 杨奉迷迷糊糊地推开身上压着的腿。 “林哥？” 看到床边的人，杨奉打了个冷战。 “嗯？”林然回过头。 “你昨晚没事儿吧？” “什么事儿？” 杨奉也真厉害，林然回来的时候，杨奉已经在打呼噜了。 “他以为你被胡方爆x菊了！”吴青伸个懒腰，爬起来，“md，又是要命的一天！” “……” 林然目光扫过杨奉，杨奉打了个冷战。 一行人很快起床，来到麦田。 站在麦田边，连呼吸的声音都能听到。 麦田一片狼藉，所有的小麦都被连根拔起，折断，碾成碎片。 寸草不生！ 【七十五】徐颖的要求 “这tm谁干的？”杨奉呼啦一把寸头，瞪大眼珠子，痞性暴露无遗。 林然心中同样惊涛骇浪。他都设想好麦子结出沉甸甸的穗，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一片狼藉。 几个人躲在后边，想笑不敢笑。 胡方走到麦田边，阴沉着脸。 “昨晚，有丧尸攻破我们的防线吗？” “没有。”胡方断然说，“就算有漏网之鱼冲进来，也不可能找到这儿。丧尸这种东西，又没有脑子。” “你的意思是？” 胡方没回答，答案昭然若揭。 有内鬼。 “怎么可能？”林然疑惑。 “这件事情等回去再说。”胡方看看四周，警惕地说，“现在该怎么办？” “没事儿，”林然舔舔嘴唇，勉强的说，“我们还可以再种新的！” “辛苦你了，现在什么情况，你也知道。” “嗯。” 如果没有粮食，先饿死的肯定不是妖族人。 林然一挥手，大声说：“大家都打起精神来！这可是关乎我们性命的事！” “是！”众人明显比以前更配合。 他们或许以为，林然说的是徐快的目标。 现实比那还严峻。 如果不能在一周内种出粮食，大家连糠馍馍都吃不上。 林然独自留在残破的麦田边。他先用锄头一一挖掉残存的麦根，丢掉。 按理说，这些枝叶根须腐烂后，会成为良好的肥料。但林然等不了那么久。 重新松了一遍田，就将近中午了。 胡方抱来一堆黑黑的糠馍馍。 林然擦掉汗水，拿起一个，咬了一口。 口感粗糙如沙砾。 糠的比例又增加了。 “这是什么？还要不要人活了。” 有人小声嘟囔。 “吃！”林然用命令的口气说。 那人打了一个寒颤，又硬着头皮咬了一口。 这糠馍馍很糟糕，至少还能果腹。如果什么都不吃，两天都坚持不过去。 吴青拿起糠馍馍，看看林然，大口大口吃起来。吴青不知道林然为什么会开口，做出吃的要求。在他的印象里，林然一向很沉默。所以，还是吃掉为好。 “你不用吃这个。”胡方把林然拉到一边角落，递给林然一个金黄金黄的面饼。 面饼是熟悉的纯粮食做的。外面泛着油光，不知道是抹了一层动物油，还是在油锅里烙过。 林然嘴里分泌大量唾液。他的肚子咕咕作响，饥渴异常。 在度过了长达数月非人生活后，林然承认，自己很怀念这透着平凡生活气息的食物。 林然思虑再三，还是拒绝了。 他不可能在其他人吃谷壳时，自己躲着，一个人偷偷吃细粮。 也不可能只拿给少部分人分享，剩下的人怎么办。 “算了，”林然摆摆手，“这糠馍馍挺好。我就问一个问题。” “你说。” “等这批麦子收了，能不能让他们吃顿好的。我们都不求有肉了，就吃顿自己种的麦子！” “这我做不了主，要请教徐督军。”胡方说。 林然斜了胡方一眼，说：“你知不知道，你们这么搞，会引起叛变的。还是你们觉得，就算有人叛乱也无所谓？” 胡方脸色很难看。 林然笑笑，吃掉最后一口糠馍馍，回地里继续种田。 在耕完地后，林然兑换了40颗灵气小麦种子。现在，林然还有七十余的生物点。 破坏麦田的，不论是丧尸，还是内鬼。他都一定想不到，林然还有灵气小麦这种东西。 到时候，一定会让他们大吃一惊。 播完种，林然又帮助大家开垦新的土地。 因为这一天开垦的比较多，只有一半洒了新的小麦。 吴青抹干额头汗水，说：“好久没干过体力活！” “加油！”林然说。 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到房间，林然瘫软在床上。 抬头看着逐渐长出蜘蛛网的天花板，林然不禁好奇，蜘蛛是不是也变异了。 或许变大了，看不出别的异常。 林然猛然间发现，他不记得自己为什么留下。 林然该走的，离开这，去火车站，去找刘子纹，去天之原。他有很多事情可做。 但他留下来。 自己都不知道原因。 杨奉走到林然床边，靠着床头，低声说：“林哥，我听说昨晚丧尸进攻小镇。” 林然眼珠上下动了动。 “你怎么知道的。” “有朋友告诉我的，”杨奉说，“林哥，你有没有什么内部消息可以透露的。昨晚胡方叫你进去那么半天，不会什么也没说吧。” “说了，但我不能告诉你。” “林哥，都这时候了，我们还不互相帮助，怎么逃出去！” “你别撒娇，”林然撇撇嘴，“看看自己胡子，都比头发长了。你说逃出去，什么意思？” 杨奉左右看了看。 床下的人都被他支开了，其他人都是他的人，离了几步远，装作没看这边的样子。 杨奉凑近林然，低声说：“林哥不瞒你说，我和我的兄弟，准备越狱逃出这儿。我是再也受不了这鬼地方了！我们想拉你入伙，你看？” “我？” “嗯。你不是会法术吗？到时候，总有需要您的地方。”杨奉都用上敬语了。 “那我祝你们好运！” 林然说完，转身面向墙壁。他要越狱，也是一个人，多带一个人，多一分危险。 杨奉又拍了拍林然肩膀。 林然没理他。 杨奉又拍拍林然。 “我没兴趣，兄弟！”林然有些不高兴了。 “不是…林哥……”杨奉说话都开始哆嗦了，“门外有个漂亮的妞找你！” 林然困惑的翻起身。 白皙的大长腿裸露在空气中，胸脯高耸。一脸冰霜寒意，很有冰美人的意味。那是昨天在徐快房间遇见的女人。 怎么是她？林然困惑。下床。女人直接转身走向另一边。林然跟过去。 这女人的确很诱惑。 背部曲线轮廓明显，很美好。臀部挺翘，白腿修长。 女人停下，回过头。 “督军让我带东西给你。” 女人将手伸进裤兜，掏出一枚胸章。 林然接过胸章。女人的手有意无意的碰触林然。轻微的触感让林然心里一动。 和一个美丽绝顶的女人发生肢体碰触，无疑是美好的。 胸章上刻了一柄长剑。剑身修长，在剑身上，又刻了几个字。 “代监工：林然。” “我叫徐颖。”女人乘林然看胸章时说。 “嗯？”林然抬头。 “督军让我转告你，这次麦子的培育对他非常重要。如果你能办好这件事，只要他能给的，你要任何东西都可以。” “哦。” 林然反应依旧平淡。这句话，昨晚胡方说过了。 林然想走。哦，徐快给不了。那林然没别的想要的。 徐颖向前跨一步，大长腿抵到林然身上。 “你想要任何东西，他都会给。你有想好，要什么吗？” 徐颖吐气如兰，轻轻呵过林然。 林然推开徐颖。 “我想好了。” “嗯？”徐颖秀眉微颦。 “我要给兄弟们换一顿饱饭吃！” 徐颖眼中诧异更甚，不时闪过冷笑和嘲讽。 “你是神经病吗？”徐颖问，“我的暗示还不够明显？只要你要，徐快就会把我送给你！到时候，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没兴趣。” 林然推开徐颖搭过来的手，转身离开。 徐颖蹲下，低声抽泣。 “你这人就没一点同情心吗？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我被妖族糟蹋？连拉我一把也不愿意？” 林然停下脚步，回头：“你想离开？” 徐颖抬头，眼中闪起希望。 “还是徐快用你来考验我？”林然冷漠地问。 “你想多了，”徐颖站起来，身姿挺拔。林然必须承认，徐颖的脸蛋和身材，都是让普通男人一眼看了动心的那种。“如果是徐快让我来的。就凭你杀了鼠妖这件事，你以为他会放过你？” 林然脸色不受控制地变了一下。 徐颖勾起嘴角，冷笑：“怎么样。现在，你觉得向徐快要我，值得了吧？” “你在说什么啊？什么鼠妖，什么意思？” 徐颖清泠一笑，说：“没什么意思。那我就去告诉徐快了。他最近为了着看事情，正和2号避难所的王峰闹得不可开交！知道真凶，他一定很高兴。” 林然一把抓住徐颖胳膊，把她拉回来。 “你到底想要什么？” “嗯？”徐颖说，“难道我说得还不够明白？我要你带我走！带我离开这里！” “现在还不行，”林然摊手。uu看书 .uukansu 不等徐颖发作，林然继续说，“也许你还不知道，我的麦子被人毁了。我很可能不能完成任务。到时候，你会不会，把我的事情说出去？” 徐颖一愣，美丽的脸蛋上，难得露出纠结的表情。 片刻，徐颖展颜一笑，说：“那我给你一点动力好了！只要你不带我走，我就会告诉徐快！” “哪怕我种植麦子失败？” “是的。” 林然心里冰冷冰冷。“很好，”林然说，“你回去等我好消息。” 两人错身而过。 徐颖的确不是个简单的角色，美丽，心机。她能让徐快放她下来，就说明这女人不简单。 但她为什么想离开？徐快身为督军，待在徐快身边不好吗？ 林然心里乱糟糟的，回到宿舍。 “林哥，怎么样，那女人味道不错吧？” “嗯？你思想就不能健康点？” “切！大家都是男人，你怕什么。”杨奉摊开手，“那胸，那腰，那屁股，让我爽一次，死都值了！” 林然无语。这才几个月没见过女人，这人就和什么一样。 吴青的目光落到林然胸章上，诧异问：“你是代监工了？” “嗯。” 林然确认。 宿舍的人一下欢呼起来。如果以后由林然带他们，肯定比妖族带他们舒服得多。 普通人类也是可以成为妖族管理层的。 这一点，张干倒是没有说谎。 【七十六】逃亡(一/三) 林然开始回忆那一天的场景。 因为血瘾发作，他的大脑多少有些迷糊。 拐角，鼠妖。 林然扭断鼠妖脖子，没有留下血迹。 林然把鼠妖拖进厕所。所有人都在外劳作，没有人看见。 林然怎么想，也无法在这个场景里，塞进一个大长腿美人。 徐颖到底是怎么知道林然杀了鼠妖？ 林然想不明白，他决定先把这个问题放在一边。 麦田更重要。 徐颖已经说了，就算林然麦田种植失败，一样会把林然杀了鼠妖的事告诉徐快。 名为鞭策，实则是自私自利、毫不顾及他人。 林然心里很冒火。 隔壁的小房间，帘布放得比往日更低。透过单薄的幕布，能隐约看到里面人影绰绰。只是这时已是凌晨，白天干完苦工，所有人都早早睡下，没人发现。 “嘘，小声点。”杨奉向后看了眼，拍打身旁青年的脑袋。 “诶诶。”青年不敢大声，只能咬住嘴唇，连声诺诺。 楼下，两个妖族武士看守着大门。 杨奉一行人没有选择走楼梯。 藤蔓拧成的绳索从窗口放下，反手绑在窗框上。人类的工程虽然豆腐渣，但比绑在妖族的床上，吱嘎吱嘎响，还是安全很多。 第一个人朝杨奉比了个ok手势，抓住藤蔓下滑。 也不知道这些人废了多大功夫，在除杂草、搬碎石的同时，收集了这些藤蔓，藏起来。 杨奉紧密地盯着身后的帘幕，随时会有人从那儿走出来。 他还得时不时看向下方。虽说这边面向围墙，少有人来。但谁也不敢保证，没有意外发生。 每一次下落，对杨奉来说都是煎熬。 他甚至有些畏惧，萌生退意。 但一想到逃出三河镇后的自由生活，杨奉又瞬间坚定决心。 杨奉最后一个。 他抓住藤蔓。没有手套，很勒手。 一点一点向下滑。 下一楼的人还在沉睡，鼾声震天。 再下一楼是空的。杨奉松一口气，他害怕被人醒来看到，功亏一篑。 大家都是人，但人心蛊毒，没人能保证那些人不向妖族告发。 杨奉落到地面，几个小弟围着他。 “你们听好了！”杨奉低声郑重地说，“妖族巡逻队的频率，大概一泡屎的功夫一班。等会谁都别掉队，否则别怪我把你扔在半路上！” “是。”几人应答，声音按捺不住兴奋。 “走！” 杨奉勾勾手，一群人趴在草地上，等待第一队妖族巡逻队离开。 随后，杨奉率先爬起来，乘着夜色，朝前方跑。 要想离开小镇，先得离开小区。 杨奉拐过中心花园，穿过金鱼池。夜色中，金鱼自由自在的游动，生活完全没受灵气复苏影响。 要是做条鱼就好了。 杨奉忍不住想。 他很快穿过破烂不堪的小花坛，来到围墙边。 杨奉拨开围墙角落的杂草。 墙下，露出一个可供一人爬过的狗洞。 身后几人面色欣喜，像是爬过这个狗洞，就能重见生天。 “大家搞快点！我们只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 “嗯。” 也不废话，第一个人开始从狗洞朝外爬。 第二个… 第三个… 杨奉弓着身子，躲在小花坛后，密切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夜色静悄悄的，连虫叫声都没有。 如果被抓回去，会怎么样？死定了。 答案很明显。 突然，一道亮光照过来。 妖族巡逻队的简陋手电筒。 “什么人！” 妖族武士厉喝。 静了几秒。 “快！”杨奉大声吼。他猛然间想到，因为丧尸围城的影响，妖族巡逻队加强了巡逻次数。 这一点失误是致命的。 妖族巡逻队朝这边冲来。 杨奉摸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跑回围墙，将在洞口挣扎的人推过围墙。 下一个人随后钻了进去，如一条滑溜溜的黄鳝，钻过狗洞。 妖族巡逻队近在眼前。 杨奉顾不得那么多，向后退几步，一个猛冲，磴墙翻过去，重重摔在地上。 一块石头硌着他的腰，剧烈疼痛。 杨奉来不及看伤势，爬起来，跌跌撞撞朝街道跑去。 围墙内，妖族巡逻队冲到墙角，一脚将剩下的两人踹倒在地。还有一个人正从狗洞想外爬，妖族抓住他的腿，向内拉。 那人不甘心，犹自蹬腿手抓，想要逃出去。 “找死！” 妖族怒喝，三人齐用力。只听卡擦一声，随后是绝望的、撕心裂肺的怒吼。 那人被拉回围墙内。 杨奉冲进街道，左顾右盼。他们逃走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妖族。他随时都会遇见前来抓捕他们的妖族武士。 杨奉的心跳快要爆炸。 他冲进小巷，亡命奔逃。后背的伤势痛不欲生，令他眩晕。 杨奉实在忍受不了，推开身旁的门，进去。 “现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再逃。”杨奉心想。 屋内一片黑暗。 隐隐约约，能看到墙角坐了一个人。 咔，响指。 烛火自行点燃，照亮屋子。 墙角坐着一个年轻人，看模样约莫二十五六岁。穿着笔挺妥帖的黑色西装，端着红酒，正自斟自酌。 年轻人看向杨奉，目光慵懒而困惑。 这世上有那么多小镇，小镇里又有那么多空房子，为什么你偏偏进了我这一间。uu看书 ukanshu 一道冷意攥住杨奉。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脚底钻进身体里。恐惧令杨奉无法动弹。 “你是什么……人？” 杨奉话未说话，身子扭曲的重重摔倒，永堕黑暗。 林然是被妖族吵醒的。这几天，夜夜不得安宁。 “都起来，都起来！”妖族武士踹开虚掩的门，闯进来。 手电筒从屋内的人身上一一晃过。 林然坐在床上，还有些昏昏戳戳的。 胡方推门出来，只披了一件外衣，露出茂盛的胸毛。 “怎么了？” “有人逃走了！”虽都是小组长，胡方的级别要比巡逻队高些，巡逻队小队长恭谨地回答。 胡方、林然、吴青、杨奉，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挑眉。 惊愕，诧异。 “真的？”林然忍不住问，看向下方的杨奉。 杨奉打了一个哈欠，一副困困欲睡的表情，像完全不关她的事儿。 也对，杨奉逃走了，哪儿还会在这儿。 “这些人呢？”妖族巡逻队扫过空床铺，问。 外面还好，只空了两个。 等妖族巡逻队掀开帘幕，走进里屋，才发现里面的人一个不剩。 屋内的空气瞬间低了好几度。 妖族小队长把藤蔓从窗下扯上来，回到房间： “说吧，有谁知道发生了什么？” 胡方挠了挠脖子，把衣服认真穿上。 【七十七】动1下，就会死(二/三) 连带着胡方，一群人被推攘到空地上。 稀稀落落，一大波人昏昏欲睡，歪七倒八的站着。他们大多数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徐快站在高台上，身子挺得笔直。 林然找了找，没发现徐颖。 一个妖族武士走到徐快耳边，附耳低语几句。徐快的目光朝林然等人方向转来。 “胡方！王奋！赵浩！”徐快一连点了三个人的名字。 三个妖族武士出列。胡方站在边上，神情最凝重。 “你们知不知道，现在是凌晨四点！我把你们叫到在这里来，是为了什么？” 徐快目光如炬，从下方众人身上一一扫过。 一行人赶快站直站好。 “昨晚，”徐快举着左手，边走边吼，“有两个宿舍的人，逃跑了！” “哗” 下方一片哗然，想要要走的人多了去了。敢于实践的，才是真的英雄。 “我们，把你们从亡灵的手中救出来！给你们饭吃！不是为了让你们这么忘恩负义的。为了逃跑，逃走的人杀了我两个下属！” “切！这也叫给我们饭吃？” “真是不要脸，这种话也能说出口。” 人群不受控制的嘀嘀咕咕。每个人声音其实很小，混合在一起，就很大了。 徐快自顾自继续说：“为了警告那些想要逃走的人！我们必须杀一儆百，以儆效尤！来人，凡是宿舍有人逃走的，杀光！一个不留！” 杀光！ 一个不留！ 徐快愤怒得颤抖的声音在夜晚回荡。 冰冷的风吹过。 林然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八个妖族武士朝林然等人方向走来。 另一边，惨叫迭起，已经有三人死在妖族武士手中。 “兄弟们，妖族根本没把我们当人！” “他们当我们是畜生！和他们拼了！” “拼了！” 不断有人嘶声怒吼，发出最后的吼声。 但妖族与人类从体力到战斗技巧，差距都极大。 要五六个人类，才能堪堪拖住一个妖族武士。 双方撕打在一起，混乱、血腥、暴力、残忍。 “住手！都住手！” 林然大声疾呼。 这么下去，人类只会死光。 林然冲到徐快身前，大声道：“徐快，让你的人停下！否则，大家同归于尽！” 没有粮食，在丧尸包围下，妖族也难逃一死。 林然能够提供粮食，这是他最后的依仗。 汗水顺着林然燥热的额头向下淌。 徐快绿莹莹的目光落在林然身上，冰冷如铁。 林然对上徐快目光，丝毫不落下风。 “不可能！”徐快冷冷的从牙缝挤出几个字。 “我会把逃走的人抓回来！”林然张开双手，“外面全是丧尸，他们不可能逃出小镇。我会把要走的人抓回来！” “你？” 徐快一步一步，走近林然，几乎贴到林然脸上，“那谁种麦子呢？” “抓捕逃犯的事，我们自己会解决！你只要好好种你的麦子就行！” “让你的人停手！”林然大吼，“否则，你别想得到一粒麦子！” 蹭 徐快一步靠近，抓住林然的脖子，将林然提起来。 “别威胁我！” 林然暗自积蓄源流在掌心，混元掌蓄势待发。 他一直隐忍、隐藏实力，是害怕被更厉害的妖族发现。如果徐快再步步紧逼，林然可管不了那么多。 就在这时，扑通一声，吴青跪倒在徐快面前，一脸期盼的仰着头，摊开双手作祈祷状。 “督军，我也会种麦子！求求你别杀我！我也会种小麦！” “你也会？” 徐快扭过头。 “嗯。林然曾告诉过我，怎么种麦子！凡是林然会的，我都会！” 徐快怀疑地问：“你也能感知到灵气？” 吴青脸上露出一抹痛苦之色。 四周，战斗还在继续，但几乎是一面倒。妖族武士没有杀掉所有人的欲望，人类躲开后，他们也不再追击。 “不能，”吴青承认，“但其实小麦生长只和地点有关。林然只是在装神弄鬼，让我们以为，这件事情只有他才能做到！” “是吗？” 徐快狞笑着扬起嘴角，怜悯而嘲讽地看着林然。 林然也很好奇，吴青为什么这么做。 林然以小麦来要挟徐快，就是想让大家都能活下去。 吴青的突然跳反，直接将林然逼入绝境。 对徐快来说，有人种麦子就行。叫林然，还是叫吴青，都无所谓。 如果这个叫林然的人还乘机威胁他…… 吴青难道看不出，他这么做会害死林然？ “很好！”徐快说，“从今以后，你就是代监工，负责种植小麦的事情！” 徐快将胸章扯下来，扔在吴青身前。 吴青迫不及待抓起胸章，捧在手心，如获至宝。 至于林然。 徐快手上的力骤然加强。徐快竟是想硬生生捏碎林然的颈骨。 “都住手！” 一个人影从角落里走出来。 随着他一步步向前，四周的人东歪西倒，像遭遇地震一般。 这人走到最前端，一挥手，林然从徐快手中脱落。 林然暗自散掉掌心的源流之力。 空地上的人站起来，齐齐望向一身黑袍那人，眼中满是惊愕。 “使徒！”徐快恭敬地弯下腰。 在三河镇，原妖倥偬是他的顶头上司。 原妖，指的是纯血妖族。他们不分狐妖狼妖，以最纯粹的妖族形体出现。标志是身穿黑袍。 原妖共分三个等阶，使徒，长者，祭司。其中祭司最高，使徒最低。 像原妖倥偬，就只能管辖一个普通小镇。 原妖倥偬点点头，算是和徐快打过招呼。然后看向林然，问：“你就是那个种麦子的人？” “嗯？”林然搓着脖子，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徐快付出代价。 “使徒！” 徐快连忙插到两人中间。 原妖倥偬的目的很明显。 徐快一开始发现林然，扣在手里，就是为了能够利用林然，包揽所有功劳。 原妖倥偬此来，必定是想带走林然，分去一部分奖赏。 徐快自己不想用的人，也不愿意借给别人用。 “种麦子的不是这个，是这个。” 徐快指着吴青。 “嗯？？？”吴青一脸懵逼。这时，他既不能说自己不是，徐快会杀了他的。 他也不能说自己是。因为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是你吗？”原妖倥偬问。 “是。” 吴青吞了口唾沫，艰难的说。 “哦，是这样的。我哪儿有一块地，需要你帮我看看。徐督军，你不介意我借一个人吧？” “不介意。”徐快心跳加速，满脸陪笑。 倥偬知道徐快这里有这么一个人，或许还躲在一旁偷听了一阵，但他并不清楚具体是谁。 “那我就带走了！”倥偬挥手，u看书 .ukanshu抓起吴青。 吴青大叫。 倥偬才不在乎，捆着吴青离开空地，像是害怕吴青跑了。 “你没事儿吧。”等原妖倥偬走远，徐快问林然。 “没事儿。” “胸章，我会让阿颖尽快带给你。为了补偿你，从今天起，你就不再是代监工，直接是监工了！” “呵。”林然唯有冷笑。 这一转变实在是太快。快得林然有些想笑。 前一刻，徐快还想要杀了林然。 后一刻，又说起好话。不过借驴下坡，林然没多说什么。林然在心里评估了自己和原妖倥偬的实力，答案是，倥偬差不多和桀雎一个水平。 如果倾力一战，林然能杀了他。 问题在于，怎么带伤从妖族重重包围逃生。 所以，如果不是必需暴露，林然准备继续隐藏实力。 徐快面向众人，大声说： “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从今以后，凡是宿舍有人逃跑，余下的人，统统处死！” “上厕所，必须两人同行！单独在宿舍出现，视为逃跑！杀无赦！” “劳作，必须成队出行和返回，不得在行进过程中交流、说笑，违者。杀无赦！” “休息……” 徐快一连说了十余条新规定。概括一下，大概意思是： 动一下，就得死。 妖族的戒律，前所未有的严格。 【七十八】暴走的尸体(三/三) 回到宿舍。 环境很沉闷。 少了吴青，杨奉还没回来。没有人说话，大家都阴沉着脸。不少人身上带着血，血液混合汗水和泥土，看上去格外埋淘。 就在这时，杨奉闯进屋来。 “林…林哥……我看到张干了！” 林然愣了两秒：“张干？” 我们说的是一个张干吗？ “嗯。” 杨奉冲到林然床边，扭回头看着门口。 “张干，不是死了吗？” “所以才吓人啊，林哥。我刚在上厕所，感觉到有人，就回头看了一眼。一开始我还没在意，想着想着，我寻思着张干不是死了吗！我就赶紧跑了回来！” 看杨奉紧张的样子，不像说谎。 林然正准备下床，房门砰的一声被人踹开。 张干直挺挺地站在门外。 “卧槽？张干？”林然也被吓了一跳。 前几天张干被杨奉杀了，推进粪坑里，林然也没顾得上他。 站在门外的张干，浑身散发着浓郁的大粪恶臭，像是五月天里浇过肥的地。 “杨奉，你跑啥呢！”张干眼里只有杨奉，朝杨奉冲来。 “林哥，救我啊。” 杨奉朝床上爬，声音带着哭腔。 急切间，床直挺挺倒下，砰的一声巨响。 “干什么？干什么？这是？” 胡方扯开门，张干刚好站在门外。两人对视一眼，胡方向后退了两步。“这是干什么……” 张干没理胡方，扑向才从地上爬起来的杨奉，一口咬下。 林然在千钧一发之际，捡起床摔断的铁杆，横在张干嘴里。 嘎吱 铁栏杆被咬凹陷。 这张干是变成丧尸了？还是特别能咬的那种？ 胡方冲过来，一爪刺入张干脖子。 张干身子一僵，片刻没了动静。 “这是什么情况？”胡方问。 林然把杨奉从地上拉起来，杨奉手掌冰冷，被吓得不轻。 “我也很困惑。”林然说。 张干都死了好多天，要尸变也不该这时候尸变。 再说，张干是被杨奉杀的，又不是被丧尸咬的，为什么会尸变？ 不过幸好，在灾难开始就扼杀了进一步恶化的可能。 “救命啊！救命啊！”门外，传来一阵急切地呼救声。 林然冲到门口。 外面一片混乱。只见无数人上蹿下跳，想要甩开身后的丧尸。 各种东西被胡乱扔在楼梯间，成为阻拦丧尸的工具。 “不好！” 林然退回房间。“大家快拿东西来，把门堵住！那谁，你们三个，把这床拉过来！” 破烂的床，这时成了很好的障碍物。 直接把摇摇欲坠的门堵死。 林然坐在床上，一群十余人围着他，目光充满希冀。 “大家别慌，我们先分析一下现在的情况！”林然说，“应该是有丧尸闯进来，感染了一小部分人。我们不知道丧尸控制了多大的范围。这么短的时间，大部分区域应该都在妖族手里。我们先留在这里，等待救援就行！” 林然说得有理有据，直接告诉了众人该怎么做。原本迷茫的一群人，瞬间安定下来。 “不行，我们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胡方突然站起来，说。 林然纳闷地看向胡方。 “监工，我们不是丧尸的对手，这么冲出去死路一条！” “你给我闭嘴！”胡方咆哮，“这个宿舍，我做主还是你做主？我告诉你们，今天谁敢留下来，事后我一定要报一个贪生怕死、不服从命令上去！留下的人，都得死！” 林然脸色难看。他这才反应过来，出现丧尸后，他一直在吩咐、命令，无视了胡方的存在，终于让胡方爆发。 “监工……”林然还想挣扎一次。 “把床给我拉开！” 几人看看林然，又看看胡方，正准备去拉床。 “住手！”林然站起来，“监工，你再考虑一下，我们不可能出去送死！” “那你就死在这儿！” 胡方厉喝，冲向林然，就准备杀鸡儆猴。 林然一把抓住胡方的手臂，用力一扭，胡方跪倒在地。 林然押着胡方，扫视在场的十余人问：“兄弟们，你们是想下去送死，还是跟我一起？” “如果你们想出去，我就松开他！” “如果你们跟我一起，那我就杀了他。一旦事情暴露，在场的人谁也脱不了干系！” 胡方硬着脖子，抬头：“林然，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林然轻笑，“现在楼里这么混乱，谁知道你是被谁杀的？” 林然看向众人，好几人眼中都有迟疑之色。 “林哥，我都听你的。”杨奉第一个站出来。 “我算一个！”站在林然身边的男人拍拍胸膛，“早就看不惯这妖怪了！杀他的事情，算我一个！” “我也是！” “还有我！” …… 不一会儿，不知真假，所有人都同意跟林然干。 “好！”林然说，“既然这样，大家就做好最坏的准备！” 林然捡起地上的铁棍，几个人按住胡方，林然一棍刺入胡方的身体。胡方惨叫，怒骂林然。 杨奉接过铁棍。 林然不想这么做，觉得过于残忍。但考虑到众人的愤怒和不安，还是同意了。 随后，第三个、第四个人…… 片刻后，胡方的身体面目全非。 几人将胡方抬起来，用力扔出窗外。 下方，不少人试图跳窗逃出生天，被摔死楼下。 “大家先坐下等一会儿，说不定什么时候妖族就来了。” “不要表现得太紧张。我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行了。这么混乱，又不是以前，不会有人详细调查的。” 一群人紧张兮兮地坐在床边，等待着外面的平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突然，砰的一声，什么东西重重撞到门上。 原本就脆弱的门，uu看书 .uukauom 咔嚓裂开一条口子。 林然借助黑暗之瞳，能看到门外流着口水的肮脏丧尸。密密麻麻，围了一圈。 林然一下站起来。 这么多丧尸？这栋楼不会全军覆没了吧？ 林然完全不知道外面的情况，越想越慌。 林然舔了舔舌头，说：“大家小心点，情况似乎不太妙。” 林然掏出十四枚洗髓丹，给在场的人一人分发一枚。 “这是强身健体的丹药，吃了之后，应该能和最弱的丧尸进行对抗！” 同一个宿舍，众人早就知道林然拥有“法术”。有“丹药”也不足为奇。 没有迟疑，一群人快速吞下。 不一会儿，一个人惊喜地跳起来，一圈砸在墙上，墙出现一个微小的凹陷。 “啊！疼，骨折了！” 林然无语。虽然力量增强了，但肉体始终是肉体，没有太过明显的变强。 其余人也非常惊喜。明显的力量增强，令人喜出望外。 林然又让众人捡起地上的床杆做武器。 “砰” 又一下重重地撞到门上，房门直接裂开了。 破开的大洞，露出一张熟悉的人脸。 发烧去世的李强。 林然等人将他埋在隔壁的花园里。 李强的脸上，还有没完全抖掉的乌泥。 看样子，所有死人都复活了。 一个不安宁的夜晚。 【七十九】丧尸围城 “林哥，现在怎么办？”杨奉大声问。 林然没回答，冲过去一棍敲在李强头顶。 头破血流，李强趴着门逐渐朝下滑。指甲抓着门板，发出刺耳的吱嘎声。 后方的丧尸张牙舞爪，继续前爬。 脆弱的木门在丧尸的暴力面前，薄如纸板。 大门轰然碎开，丧尸开始朝屋内爬。 “拼了！”一人大吼，脸色红通通，兴奋满满。他越过林然朝丧尸冲去。 林然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会有人敢于冲向丧尸群。 “小心！” 林然伸手抓那人，只碰到他的衣角。 那人狠狠一棍敲在丧尸身上，丧尸如破棉絮倒下。 这大大的刺激了那人的神经。洗髓丹带来的肉体成长效果，展现在他面前。就像兴奋剂一样刺激着他。 那人不管不顾，又是一棍敲响第二只丧尸。 这一切发生在一瞬间。 只见啪啪两下，两只丧尸倒在地上。 但那人还没来得及高兴，从后方涌来的丧尸将他团团包围。 “啊！——” 那人发出痛彻心扉的吼声。 林然只能退回，眼睁睁看着那人逐渐被疯狂的丧尸撕成碎片。 林然想不到，自己好心给对方洗髓丹，竟成了害死他的毒药。 林然锤飞一只丧尸，铁棍转向地面，插下。 一剑霜寒。 冰冷的寒意沿着地面蔓延，冻裂粗糙的石地板。 冰霜沿着丧尸脚向上爬，成功减缓丧尸速度。 杨奉和另外两人冲过来，一阵乱打，击退丧尸，拉着林然退回。 “md，这丧尸力气也太大了吧。” 杨奉挥挥酸痛的手臂，说。他手中的铁棍已然弯曲。 其他两人还不如杨奉，脸色通红，手僵硬得不听使唤。 这样下去，很难抗住丧尸狂潮。 “大家把床拉过来！封住两边！” 林然退回，大声吩咐。 吱嘎吱嘎，原本安放在两边的床倒下、向中靠拢，形成一道只容两人通过的通道。 丧尸的低能在这时展露无疑。 如果是人，一定会推开床，扑向其后的人。 丧尸嘶嚎着，从通道涌来。 林然一夫当关，左右开弓，竟挡住丧尸不能通过。 一根铁棍打弯，马上换上另外一根。时间在战斗中过得飞快，没过多久，地上摆了一堆的铁棍和丧尸尸体。 “这……不会真的整栋楼都陷落了吧？” 随着丧尸增多，路面被丧尸堵死。它们只能从上方爬过来，居高临下，扑向林然。 林然后退，甩甩酸痛的手臂。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想要正面冲出去是不可能的。 丧尸数量远远超过预计。如果被丧尸围住，就是林然也活不下来。 留守待援，现在看来也不科学。 屋内的人完全不知道外面的情况。这么多丧尸，甚至有可能不止是一栋楼的。 也许，妖族已经完全沦陷。那林然一行人就只能靠自己。 林然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那现在只剩下一条路，从窗户逃走。 楼外总不能也被丧尸完全占领了。 “大家找一下，有没有东西可以结成绳子！我们准备从窗户下楼。” “窗户？”不少人惊愕。 在原来的时代，从窗户下楼是非常正常的操作。但现在没有被子、没有绳索，直挺挺地从五楼跳下去。 信仰之跃？ “林哥，你看这藤蔓怎么样？” 杨奉冲到摔倒的床边，拉开破席子，下方放着满满的枯萎藤蔓。 “这什么情况？”其他人多少有些不解。 “来不及解释了！大家先把藤编起来，我教你们！” “好！” 一群人围着杨奉，开始跟着杨奉编藤蔓。 林然一个人硬抗丧尸，逐渐有些力不从心，被丧尸咬了一口。林然没有表现出来。值得庆幸，他不会中尸毒。 这时，尸堆摇晃起来。 林然后退。 众人抬头观望。 “别看了，快编！”杨奉着急催促。 只见尸堆被从中分开，在两边推着床板的直接倒飞出去。 尸堆零散，一个庞大的身躯从中穿过来。 那东西长了一只肥胖的头颅，皮肤完全掉落，露出猩红黝黑的颅骨。身上一段一段，全是尸体拼接而成。 熟悉魔兽故事的现代人，对此完全不陌生。 憎恶。 以尸体拼接而成的巨大怪物。 “你们搞快点！”林然忍不住催促。 憎恶挥动人头手臂，砸向林然。 林然躲开。 地动山摇，如地震一般。死亡之力闪过，地板被砸出一个大坑。 “这是什么怪物啊？！”有人畏惧地喊，声音带着哭腔。 “好了！”杨奉站起来，抖开藤蔓。 众人齐心协力，总算是在短时间里编成一条麻绳。只是不知道质量怎么样。 “你们搞快点！下楼！” 林然面对着这个从尸堆中站起来的庞然大物，也有些害怕。 对庞大的东西本能的害怕，这一点没有因为林然变强有所改变。 林然纵身迎上，一剑刺在憎恶肋下。 冰霜顺着伤口蔓延。 憎恶一动手，竟直接撕裂伤口，巨大的手臂轰然砸向地面。 “林哥威武，林哥霸气！”第一个下楼的人看到这一幕，高声喊。随后松手下坠，消失不见。 林然没有因为攻击得手放松。他就第一滚，躲开憎恶的追击，随后一跃而起，扑向憎恶身后。 一套操作行云流水。 憎恶虽然是死东西，但攻击之前，也会有攻击意图和行动表露。 因为没有脑子，憎恶的攻击意图会越发明显。 林然在经过明叶的耐心培训后，早已成为战斗技巧方面的大师。 他需要的，是更多的战斗来磨砺。 “苍生何辜！” 林然积蓄源流之力，一剑命中憎恶。 这庞大的怪物身体剧烈抖动。 逐渐崩溃，散开。 尸堆落下。 林然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四周的丧尸一下围过来。 憎恶毁掉床形成的通道后，丧尸得以成功涌入。 屋内的人无法抵抗，两个人被丧尸淹没，瞬间湮灭。 林然为了攻击憎恶后背，也落到一个非常尴尬地被包围境地。 丧尸从四面扑来，想要撕碎林然。 “啊！” 林然抓住一只丧尸，用力挥动，如鞭子般荡开一旁的丧尸。 “林哥，快走！” 杨奉抓住窗框，朝林然招手。这时屋内只剩杨奉一人，没人能对林然施以援手。 “你先走！” 林然纵步踩在丧尸堆上，敏捷地翻越，落在屋内。 藤蔓绑在窗框上。 林然不经意间想起，昨晚妖族巡逻队也是在这个地方找到了藤蔓。 林然来不及多想，只困惑了一下，抓住藤蔓跳下楼。 其余人在下方接着林然。借助藤蔓减速，林然稳稳落下。 “林哥，这也太帅了！”一个小年轻抹干额头的汗水，仰头看着嗷嗷叫的丧尸。 他的表情不是劫后余生，反倒像经历冒险后的高兴。 林然咧咧嘴，希望他以后也能这么乐观。 “林哥，我叫李华！”小年轻咧嘴一笑，说。 “好名字。”林然敷衍地回答。他能从李华眼中看到狂热的崇拜，但林然没经验处理这种事情。 现在的情况也不允许他多加思考。 林然走到胡方身体旁，扯下一个东西。 其实，胡方对林然算是有知遇之恩。 如果在最后关头，胡方不对林然动手，林然也不会下狠手杀了他。 在过去，有太多例子说明了，忍受糟糕的指挥会造成巨大的灾难。 反倒是敢于杀死上司的项羽，破釜沉舟，击溃秦军。 “我们走吧！”林然说。 杨奉站起来，拍拍屁股。小区里，能看到游荡的丧尸。 丧尸没有追过来，林然等人也没兴趣去招惹它们。 杨奉带着众人走他昨晚走过的小路，进入花坛，从狗洞钻出去。 林然看着狗洞上的血迹，忍不住问：“他们昨晚就是在这里被发现的？” 问出问题，林然才意识到自己没有询问的对象。 这里没有人知道昨晚的情形。 “也不知道那些人跑掉没有。”林然想。uu看书 ww.uukanh 这是挺难操作的一件事情。 就算逃出小区，小镇的主要道路仍然有妖族的据点和巡逻队。 避开巡逻队后，遭遇的是徐快修建的丧尸之墙。 就算逃走的人有办法越过丧尸之墙，他们还要面对水里未知的饿鱼和对岸不知疲倦的丧尸。 妖族的避难所虽然像监狱，但也许真的比野外安全。 不过，现在避难所也毁了。 一行人顺着大道，绕过丧尸成堆的地方，走进巷子。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李华忍不住问。 “嗯？” 带路的杨奉停下，回头，有些困惑地看向林然。 林然这才意识到，一直是杨奉在带路。 “我要带你们去见我的主人。”杨奉说，“您不介意吧，林哥。” “你的主人是谁？” “陆昊！”杨奉说出这个名字，“您很熟悉吧。” 陆昊。 赶尸人。 在三河镇火车站，驱赶丧尸追击乘客。 在列车上，又将列车上的人全感染成丧尸。 千钧一发之际，林然斩断铁锁，把自己和陆昊留在了荒野。 没想到，陆昊也回来了。 想想也对，林然耽搁那么久，都返回了三河镇。 “这一切，都是陆昊造成的？” “见过主人后，您自会明白。”杨奉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请跟我来。” 【八十】幻影 “杨奉，你什么意思？” 李华和其他人不清楚，林然和陆昊的关系，杂乱无序地质问。 杨奉是陆昊安排在妖族中的棋子，这一点倒是让林然意外。 林然想不通，平时，陆昊和杨奉如何交流讯息。 如果林然知道陆昊昨夜才将杨奉控制，或许会少些困惑。 杨奉没再解释，转身朝小巷里走去。 林然想了想，跟上去。 他必须跟上去。 林然不想死在这丧尸狂潮中，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处理掉陆昊。 陆昊敢于邀请他，一定有所依仗。 但林然也不是吴下阿蒙。 屋内点着蜡烛，微弱的光芒十分迷离，带着神秘的光芒。 “咚咚咚” 杨奉恭谨地敲了三下门。 “进来。”清朗的男声从屋内传来。 从声音就能判断，这是一个英俊而自信的男人。 林然眉头微皱。他不太记得陆昊的声音，但这傲慢慵懒的语调，的确是那个家伙。 门自动打开。 杨奉站在一边，对林然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林然进屋。 其他人想要跟进来，被杨奉拦住。 像是看穿林然的心思，杨奉解释：“主人只邀请了您一个人。你可以放心，它们在外面不会有危险。” 屋内情况未知，也许比外面还危险。林然没让其他人一齐进屋的欲望。 门关上。 将林然与外界隔绝。 屋内装饰很简单。墙上挂了一副油画。色调阴暗晦涩，描绘的是地狱里，灵魂挣扎，想爬出岩浆的场景。 屋子一角放了桌子。桌子上摆着金漆蜡烛架，银色餐具，以及一瓶看不出成色的酒。 “请坐！” 陆昊坐在桌后，还是穿着他那套西装，也不知道洗过没有。陆昊伸出手，优雅地做了一个邀请手势。 林然坐下。 “要茶还是酒？” “茶吧。” 陆昊给林然斟上一壶热茶。 林然已经连续吃了很多天糠馍馍配上清水，茶香馥郁，入人心脾。 能在这种环境下，找到茶叶，陆昊的手腕非同一般。 林然端起茶喝了一口。清香扑鼻。 林然的记忆里，关于茶只有老一辈喝的苦茶。又苦又涩。他还是第一次喝这么清香的茶。 “好茶。” “谢谢。”陆昊看上去很高兴。 陆昊打了一个响指。黑暗中走出一个人，端来开水。 林然不经意看了一眼，惊讶。 来人是徐颖。 “你怎么在这儿？徐快呢？” 徐颖面不改色：“死了！” 林然放下端到嘴边的茶杯。徐快作为妖族督军，实力不弱，又有大量妖族武士保护，竟这么轻易死了？ 林然被陆昊的手段震惊。 “你也是陆昊的人？”林然问。 “现在是。” 徐颖一边给林然添水，一边回答。 现在是？ 这个回答很微妙。林然想起之前，徐颖用鼠妖之死要挟他的事情。 这女人到底想要什么？ “你还记不记得，在火车上，我告诉过你的事情？” 陆昊十指交叉，问。 林然喝了一口茶，第三杯有些苦：“征服世界？” “如何？” “任重而道远。” “征服这座小镇，只是一个开始。”陆昊站起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利用镇内的尸体，吸引妖族注意力，集中主力，一举从东部攻破妖族防御。现在，半个小镇都落入我的手中。征服全镇，指日可待。” 陆昊好像很想林然夸奖他。 利用李强、张干之类的尸体，调虎离山，再集中力量突破防御。这的确是明智而优秀的战术，很多将军都试过。 林然回想起居民楼内，外部密密麻麻的丧尸。 “半个小镇。” “那你准备怎么处理妖族接下来的反击？” 林然两句话，指出陆昊的两个问题。 陆昊抿嘴一笑，重新坐下。 “这些事情，暂时不能告诉你。”陆昊眼睛亮起来，“除非你加入我。” 现在，小镇被丧尸包围。陆昊出现在这里，说明林然等人很可能处于沦陷中心。 要想抵达妖族控制的区域，太难。 就算到了妖族的领域，就安全了吗？ 这样一想，陆昊的邀请就变得非常有吸引力。 “不了。”林然拒绝。他实在不喜欢陆昊想建立的世界。 陆昊扬起嘴角，冷笑。 “那你准备怎么办？” “和上次一样。”林然回答。 下一刻，林然突然伸手抓住桌上的叉子，直直刺向陆昊。 林然的速度很快，手法如魔术般敏捷，笔直刺出。 源流之力在叉子上流转。 武侠小说里，有剑术抵达巅峰，以树枝为剑的说法。……下一刻，叉子承受不住林然的源流之力，径直爆开。 林然非常怀念莫离剑。 叉子碎片划过陆昊的脸，划出道道伤痕。 陆昊冷眼看着林然，没躲。 林然反应很快，变刺为掌，混元掌拍向陆昊。 陆昊这才出手，如鹤啄虫，敏捷地抓住林然手腕。一点也不花哨，陡然用力。 一道巨力顺着手腕上传。 如果硬抗，恐怕要被陆昊拧断手臂。 林然大惊，跃起、旋转。 陆昊扔出林然。林然轰然撞在墙上，墙灰簌簌落下。 “不自量力。”陆昊说。 林然抹掉嘴角污血。 一开始，林然想着陆昊近战能力弱，可以利用自己增长的进展能力，突然发难，击杀陆昊。 没想到，陆昊比他想的还要强。 “啧。” 林然冷笑以对，“希望你十分钟后还能这么自信。” 林然捡起地上的碎片，割开手腕。 鲜血顺着手指向下滴。 红色血线，uu看书.uukansh 沿着伤口向身体各处蔓延，逐渐遍布全身。 在这个过程中，林然也变得更加狂暴、不安，强大而恐怖。 陆昊终于不敢再等，一手结印，黑色法阵在陆昊手中飞速旋转。 “法力源流！破！” “苍生何辜！” 黑色法阵节节破裂，在林然以手为剑的出手下，溃不成军。 林然一掌贯穿陆昊的身体，透体而过。 “额？” 陆昊低头看胸口的大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比我想的更强。”陆昊虚弱的说。 林然拔出手，抓住陆昊的身体，撕裂脖子。 林然愣在原地。 没有鲜血流出。 “希望下次见面，你能给我更多的惊喜。” 陆昊尸体虚弱地说，倒在地上。 一阵扭曲出现在陆昊尸体上。 片刻后，陆昊的尸体变成了杨奉。 一阵天旋地转。 林然完全没注意，什么时候，杨奉变成了陆昊。 那么，真正的陆昊在哪儿？ 屋外的人破门而入。 “林哥，你没事儿吧？” 一群人将林然团团围住。 “没事儿。” 对血液的渴望让林然眩晕。林然扫了一下屋子，不知何时，徐颖也不在了。 林然推开靠近自己的人。 “我们尽快离开这里。这里很危险！” 【八十一】血线之舞 丧尸从两侧街道涌来。 剩下的人包括林然，十一人，站在门边。 李华身子微微颤抖，看不出是兴奋还是恐惧。 “跟我来！快点！” 林然的血瘾越发严重。原本，还不到血瘾发作时间。林然自己割开伤口，进入血瘾状态，激发潜能，没想到却被陆昊耍了。 陆昊根本不在这里，只是用了一个幻影术试探林然的实力。 林然突然有些明白，陆昊是如何与杨奉交流。 陆昊可以进入杨奉的身体。 甚至于说，陆昊就是杨奉，杨奉就是陆昊。 林然一马当先，冲在最前方。其余人紧跟其后。 血液从林然身体涌出，形成一道道血线，萦绕在林然身侧。 狂暴的源流力量在血液中川流，将血线转化成无坚不摧的利刃。 凡是靠近林然的丧尸，都被切割、撕裂。 血线注入丧尸身体，将它们残存的血液吸取，化作一滴滴血珠，反馈给林然。 这一幕看上去有种华丽的美感。 令人陶醉，而恐惧。 很快，众人冲出小巷，甩开身后穷追不舍的丧尸，转进另一侧。 街上到处都是游荡的丧尸，没有安全之地。 一行人慌不择路，不断奔逃。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甩开丧尸。 林然扑通跪在地上。 他的皮肤逐渐裂开，露出里面猩红的血肉。 “林哥。”李华试图扶起林然。 “滚开！别碰我！” 血线仍旧在林然身旁飞舞。在林然眼中，李华就像一具移动的血库。 在穿越了整个沙漠后，看到一口清冽的甘泉。 “滚开！都离我远点。” 林然收回试图吞噬四周的血线，朝众人嘶吼。 “林哥。”在场的人，再蠢，也看过恐怖片，惊悚片。林然的状态，明显要失控了。 “跑吧！”不知道谁第一个喊。一群人开始朝远处四散逃跑。 晚了。 血线如野兽，扑向最后一人，将之紧紧包裹，收缩。像是想要榨干他身上最后一滴血液。 那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就没了响动。 得到血液的反馈，林然虚弱地匍匐在地上。 林然发现，他对血液的数量和质量要求都在提高。仅仅是一个普通人的血液，已无法满足他的欲望。 这只是暂时缓解他的痛苦。 林然气喘吁吁。十月的天，已经挺冷了。 他迷迷糊糊，感觉有人拖住自己的手臂。 林然抬头，四五个人围在他身边。 林然皱眉：“你们在这儿做什么？” “林哥。” “你们都看到了吧？”林然说，“还不跑，留在这儿干什么？” “你是电影里，演的那种，靠血液为生的，吸血鬼之类的吧？”李华问。 “你也是为了救我们，才变成这个样子。如果只有你一个人，一定早就逃走了！”另一人说。 “你们不怕？”林然苦笑。 李华摇摇头，说：“相比林哥你，这个小镇、这个世界，要更危险。最后关头，你还会喊我们逃！丧尸可不会！” 林然挣扎着爬起来，眼角有些湿润。 在场的只剩下四个人，逃走了五个。 但有人愿意留下来，已经让林然惊讶和感动。他甚至想问，这些人为什么敢留下来。 “那我们走吧。”林然不打算过多煽情，“就靠我们几个人的力量，不可能与庞大的丧尸潮做对抗。我们必须穿过城区，进入妖族控制的范围。” “妖族还没有沦陷吗？”中年男人忍不住问。 “没有。”林然看了他一眼，“至少，丧尸一时不会攻陷原妖驻守的地方。原妖比你们所能想的更强！” “可是，这一路上一定会有很多丧尸。” “嗯。”林然点头，“我们尽量绕过去！” 从林然所在的避难所，到原妖驻守的避难所，直线距离不到五公里，平日里走过去要不了一个小时。 可有丧尸阻隔，从林然现在的位置过去，也许都要花上半天时间。 更糟糕的是，林然不认识路。 这些日子，人类苦工不断耕种、劳作，根本没时间去探路。 “你们看那是什么？”林然指着路边的一家商铺。 “超市？” 就算广告牌掉了，从货架和装饰也能轻易认出来。 “嗯。一般来说，像这种落后的小镇，超市都会建在正中间，十字路口之类的地方。我们现在站的虽然不是小镇中心，但也相去不远。” “此外，超市附近一定会有居民楼。不知道当初妖族怎么选择的避难所，但这个十字路口的三个方向，至少有两个方向有小区。剩下的很可能是菜市场、杂货街之类的地方。” 李华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下来，问：“林哥，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猜的，”林然平津地回答，“我以前是推理小说作者。” “我以前也喜欢看推理小说，我最喜欢的作家是东野圭吾。”中年男人说。 “哦，大叔叫什么名字？”林然笑了，“东野圭吾的故事很好。但要说推理小说，我更偏爱江户川乱步。” “李俭。”中年男人回答。 林然选择了一个丧尸比较少的路，绕着，朝丧尸比较多的方向走去。 小镇里很多街道，密密麻麻，u看书 几千人的军队冲进来，根本浮不起浪花。 丧尸也不能完全占据这些小路。 很快，天色转阴。 林然决定找栋屋子住一晚。他选中一间一楼商铺，二楼住户的房间。 这样的地方方便观察逃跑。 踹裂卷帘门，一行五人鱼贯而入。 这屋子以前似乎是发廊，里面放了四面镜子。 几人模糊能看出自己现在的样子，和路边的流浪汉一个样。 林然推算了一下，他们半天，差不多走了一半的距离。明天应该就能抵达某一个居民点。 林然舔了舔嘴唇。 屋内四人一下齐刷刷转过来盯着他。 “怎么？” “你不会又饿了吧。”李俭吞了一口唾沫，试探问。 林然笑了，说：“别担心，我也吃米饭。不过，的确有些饿了。” 从昨晚开始，经历了那么多战斗，只喝了一口茶。 “大家找找，看能不能找到点吃的。” 对此，林然不抱希望。在最后的日子里，金银首饰都可能留下，粮食不可能。 林然踹开地上的椅子，爬上通向二楼的楼梯。 这种简易楼梯摇晃不定。 二楼用帘幕遮住，光影迷离。 林然一步步爬上去。为了不突然掉下扶梯，双手都紧紧抓住扶手。 他抵达二楼，掀开帘布。 突然一只漆黑的爪子，刺向他的面颊。 【八十二】妖族的军制改革 林然一侧头躲过对方攻击。 在危机出现一瞬间，林然就已经感觉到。 林然随即抓住对方手臂，用力一拉，扔向一楼。 狼妖重重摔在地上，嗷嗷痛叫。 林然一跃而起，冲进二楼。 “林哥，什么情况？”李华在一楼问。 狼妖试图爬起来，李俭连忙冲上去，一脚踩在狼妖胸口。不论对方抱着什么目的，先制住再说。 林然没时间回答李华。 二楼内，足有七个妖族人，全是狼妖，攻向林然。 林然贴近狼妖。狼妖满是毛发的脸满是惊愕，他没想明白，一个人类怎么会有如此之快的速度。 “呕。” 林然一拳砸在狼妖肚子上，将之丢下楼。 双方拳来脚往，十分钟后，林然处理掉所有狼妖。 虚弱感再次涌来。 林然清清神，走下楼。李华四人守在一边，狼妖警惕地躺在地上，目光集中到林然身上。有的凶狠，有的惊疑。 狼妖先开口：“你们是什么人？” “你们是几号避难所的？”林然没回答狼妖，转而问。 三河镇一共设有五个避难所。林然等人所在的，是5号避难所。 狼妖沉默。 “李华。”林然指向最前的狼妖。 李华明白，提起一旁的烂凳子走过去，一顿虎揍。 平日里，都只有妖族欺负人类。现在终于能一解心头之恨，李华明显很兴奋。 其他几个人站在一旁，跃跃欲试。 “你们也可以。”林然指向其他几个狼妖。 “人类！”狼妖呲牙咧嘴，威慑。 李俭三人顿住，明显有些畏惧。 这些日子，妖族一直欺负人类苦工。这种痛苦的记忆，不是这么轻易能消除的。 “嗯？”林然看向李俭，“大叔？” “嗯。” 李俭点头。 双方的交流方式特别简单，明白。 林然直接叫了李俭，命令的意味很明显。李俭深吸一口气，挺挺胸走过去。 李俭以前是普通职员。一辈子没和任何人打过架，也没有打过人。属于怀着我不欺负别人，别人也别想欺负我的信念那种人。 李俭比李华温柔，只是捡了根木桌棍子。 “吼！”地上的狼妖直接跳起来，扑向李俭。 “啊！” 李俭脸上青筋暴起，颇为狰狞，狠狠一棍敲在狼妖身上，将之锤倒。 在吃了林然给的洗髓丹后，李俭的身体天翻地覆。虽然比不上狼妖，但狼妖直接扑过来，挨上一棍，还是受不了。 “去死吧！”李俭的兽性完全被激活，冲向狼妖，乱棍砸下。 狼妖在地上滚来滚去哀嚎。 其他几个狼妖见状，正想起身。林然冲过去，一脚，直接踏碎狼妖胸骨。 血线从林然手指流出，进入狼妖身体。 狼妖充沛的生命力，源源不断流入林然体内。林然几乎能听到细胞的欢呼。 “我再问一次，”林然看向地上瑟瑟发抖的狼妖，“你们是几号避难所的？” “4号。” 林然吸掉狼妖血的做法，成功震慑住狼妖。 得到鲜血补充的林然情绪明显稳定不少。 “还有多少妖族和人类活下来？” “不知道。”狼妖说完，向后退缩，“真的不知道。不知道从哪儿冲来的一大群丧尸，把我们的人冲散了。” 不知道？ 林然留下这些狼妖，就是想活得讯息。 如果一问三不知，林然还留他们来有什么用？ 李俭和李华两人打完，站在一旁，气喘吁吁。 “林哥。”两人看向林然，明显更加亲近。 “不要杀我们，”狼妖明显感觉到林然冰冷的恶意，“我们都是活人。丧尸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林然没动杀心。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狼妖。 狼妖的话，让他想到了一个问题。 “你们能找到原妖在的避难所吗？” “1号避难所？” “能找到吗？” 狼妖重重点头，说：“能！只要你不杀我，我就带你们去1号避难所。” 狼妖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林然猜，他在计划等到了避难所，就回到妖族地盘。到时方便报复林然。 如果你能活到那时候。林然想。 林然又找狼妖要了食物，与李华四人分一分，上二楼准备休息。 狼妖以狼为名，骨子里，还没摆脱身为人渴望生存的本能。 林然完全不担心他们半夜偷袭。更可能的，是狼妖半夜逃离这个房间。如果他们有足够多的勇气。 黑夜，在满是丧尸的小镇里行走。 林然问了剩下两人的名字。 一个叫徐明山。刚大学毕业的专科生。 一个叫孟庆，以前是修车的。 灵气复苏的末日摧毁了之前的一切规则，把不同的人聚在一起。 林然又想到背叛他的吴青。林然祝吴青好运，能够种出小麦。不过，这种事情不是林然祝福就有用的。 林然教给四人淬体术。 洗髓丹加上淬体术，可以很好的增强他们的战斗能力。uu看书 .uukanshu 李俭因为年龄大了，做起淬体术的动作最困难。 “啧，骨头老了。”李俭擦干额头的汗，“别说，做一套之后感觉自己年轻许多。” 夜里，四人睡在另一边，林然在另一边席地而卧。 四个人还是忌惮畏惧林然。 第二天，林然等人早早起来。 狼妖很听话，没有任何不服气的地方。 在见识到林然的实力后，狼妖接受了这个人类的强势。跟着林然，他们有更大可能回到1号避难所。 狼妖被林然指派到前方探路，人类走在中心。 街道以前是靠河的夜市。残存的广告牌都是什么餐馆，什么火锅。 李华几人扭过头，不愿去看。 火锅店里热火朝天，滚烫热辣的场景历历在目。 狼妖拥有敏锐地嗅觉和视野，是很好的侦察手。 他们不断左右扫视。一路上，清理了一些零散的丧尸。没遇上太大的威胁。 一丝警觉涌起。 狼妖背脊骤然挺直，紧握爪子，目光专注地看向前方拐角。 一群鼠妖从拐角冲出，朝河岸跑来。 其后，是一大群丧尸，紧追不舍。 “跑！” 不知谁先大吼一声，一群人转身朝来的方向亡命急突。 狼妖敏捷的越过障碍物，朝巷子里跑。 别看鼠妖也在逃走，但只要被他们追上，一定会瞬间被撕成碎片。 【八十三】鼠族逞威 鼠妖追着狼妖冲进小巷。 大道被鼠妖封死，林然无奈，被裹挟在潮流中也一路向前跑。 跑着跑着，前方出现一堵墙。 众人不熟悉三河镇地理位置，不知道这里是死胡同。 丧尸在后方紧追不舍。生人的气味持续吸引着他们。 鼠妖撞上围墙，墙壁轰然碎裂，后方是奔流的小溪。 后方的鼠妖止不住冲势，将同伴挤下河十余个，才堪堪停下。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 鼠妖叽叽喳喳喊。 林然从鼠妖中挤出，跳到稍高的石阶上。 后方丧尸已至，鼠妖和丧尸混战在一块，抓挠撕咬，混乱不堪。 看上去，丧尸更占优势。 林然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不会游泳，不然他就能从河里游到对岸。 “林哥，林哥。”李华四人朝这边挤来。 鼠妖困在原地，叽叽喳喳，毫无作为。 林然望向丧尸。 现在，巷子一端出口被河水封死，一端出口被丧尸堵死。鼠族在丧尸进攻下，逐渐倒下。倒下的鼠妖，又站起来，成为新的丧尸。 这样下去，会被丧尸活活堵死在巷子里。 林然也没信心和那么多丧尸战斗。 “都听我说！”林然振臂一呼。 混乱的鼠妖逐渐停下来。 “要想活下去的，就听我指挥！” 血线从林然身体涌出，席卷盘旋飞向丧尸。 绞杀。 一下在鼠妖和丧尸中清空一段空地。 “后面的鼠妖，破开地面，捡起碎石！” “后面的鼠妖，破开地面，捡起碎石！” 李华四人终于抵达林然身边，也跟着重复。 鼠妖面面相觑，没人想听这个人类的话。 丧尸再次扑向鼠妖，最前方的几只一触即溃，被撕成碎片。鼠妖再一次混乱，几只鼠妖不管不顾，跳进河里，片刻被河水淹没。 也有的鼠妖听从林然。他们将锋利的爪子刺入地面、墙壁，猛然用力，挑出一块块碎石。 林然举起手中的胸章。 这块胸章是林然从胡方胸前扯下的。 “我是监工！所有鼠妖听令！捡起碎石！” “嗷嗷，嗷嗷。” 丧尸的声音此起彼伏。 后方的丧尸没有吃到新鲜血肉，显得越发焦躁不安。枯萎干瘦的躯体，向上伸展手臂，挥舞。 鼠妖们看着林然手中的胸章，这才大面积动起来。 咔咔咔咔 不断传来石块，砖块碎裂的声音。 不一会儿，近半鼠妖握石在手。 “面向丧尸！投掷！” “面向丧尸！投掷！” 李华等人一时无事可做，大声符合林然的话。 妖族的战斗，到目前为止，都是一窝蜂冲上去，撕裂对手。 妖族唯一的远程兵种，是拥有魔法的狐族。 因此，听到林然的命令，鼠妖一时有些困惑。 不过他们很快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古代最基础的投石兵？ 在妖族战斗中，鼠妖一向是被用作炮灰，地位只比人类苦工高一点。从来没有被当主力兵种使用过。 现在生死存亡，没人大意。 “呼呼！” 鼠族投掷出碎石。 鼠妖的臂力比成年人要强两倍以上。 碎石抛空，如狂风骤雨，落在丧尸脑袋上。 丧尸无知无觉，不懂的痛痒。 但一下被砸破脑袋，还是倒下一大片。 这肉眼可见的战果激励了鼠妖。 不等林然吩咐，他们纷纷挖开墙壁、地面，捡起碎石，纷纷投向丧尸。 “嗷嗷，嗷嗷” 在两波投石后，丧尸倒下近四分之一。 剩下的丧尸嗷嗷叫着，竟转身逃走了。 林然站在鼠妖堆中，想知道，陆昊那家伙，是不是也可以附身丧尸，看到这一幕场景。 “哦！哦！噢！” 鼠妖爆发欢呼。 他们在遇到丧尸攻击后，亡命逃窜，一直被敌人撵着走。在面临溪流，鼠妖都已经绝望了！ 没想到竟被人从绝境中救援出来。 鼠妖开始坐下休息，治疗受伤的同伴。把感染者和尸体一起丢进河里。 其中，一个鼠妖走到林然面前。 “感谢，监工大人。” 林然满满将血线收回。只是为了对付鼠妖，陆昊没有派出更精锐的丧尸。所以比较好对付。 “你们是几号避难所的？” “不瞒大人。2号，3号，4号，5号避难所的都有。” 这只鼠妖脸部轮廓逐渐变化。眼睛变小，嘴巴变尖。身材也越发显得瘦削，看上去比李华还瘦。 一共五个避难所。1号避难所由原妖驻守，还未沦陷。这也是林然想去的地方。 鼠妖比林然想的更加团结。 相较于几只狼妖，鼠妖的群体明显更庞大。 “大人，我有一个不情之请。”鼠妖说。 “你说。” 林然从石阶走下来，坐下。几只狼妖从前方返回，来到林然身边。 对于狼妖去而复返，林然有些惊讶。 “我们族群的人，希望能跟在大人身边。”鼠妖近乎祈求地看着林然。 “原本，我们有三百多人。一路上和丧尸交战，只剩下现在的六十余人……我们本来都绝望了！” 周围的鼠妖也一齐望向林然，眼中满是希望。 他们很清楚，凭借自己的能力，是无法抵达1号避难所的。 如果能，他们就不会有死伤近七成。 林然沉默。 这些毕竟是妖族，林然没有理由帮助妖族人。 但另一方面，鼠妖的战斗力要高于普通成年人。拥有一支这样的小型鼠妖军队，可以提高林然等人的生存几率。 狼妖回来的目的很明显和鼠妖一样。 不自信自己能活着穿过丧尸区。 在看到林然的非凡指挥才能后，寄希望于林然。狼妖比鼠妖更好开口：“大人，我们先去探路！” “你们去吧。”林然回答。 几只狼妖相视而笑，像是捡了便宜，朝小巷外走去。 鼠妖脸上怅然若失。 “你叫什么名字？”林然问鼠妖。 “钟朗。”鼠妖回答。 “你是你们鼠妖的族长？” “不是。只是大家遇到一起，更信任我，”钟朗羞涩地低下头，“当然，以后我们会听从您的吩咐。” 林然直起身，对众妖说：“你们都愿意听从我的命令吗？” 不愿意听的那些，u看书 .uuknshu都死在了丧尸手下和河水里。 鼠妖看到一线希望，大声回答： “愿意！” “誓死服从！” “很好，”林然说，“那你们可以跟我们一起走！” 鼠妖站起来，林然将鼠妖编成四队，分别由李华、李俭、徐明山、孟庆担任队长。 林然也不算任人唯亲。至少人类同伴更令他信任一些。 李华还没有智慧过超过十人的队伍，脸色红扑扑的，很兴奋。 队伍开始行动后，李华赶在林然身边，手舞足蹈，说：“林哥，你也太厉害了！在巷子里，我都绝望了！没想到你竟然能这么快控制鼠妖，还想出投石，砸破丧尸脑袋。林哥，我要给你生猴子！” “不要放松！”林然不停打量四周，“我们马上就要进入丧尸最密集的区域，都打起精神。” 李华得了鸡毛当令箭，转身朝鼠妖狐假虎威：“我们马上进入最危险的区域，都打起精神来！” 鼠妖接受林然的指挥，但对李华不以为然。 钟朗走到林然身边，低声说：“大人，前面就进入2号避难所区域。有很多妖族，被变成丧尸。他们比普通人类丧尸更恐怖。” “我知道了。”林然感到不安。 他突然想起，一路上都没有遭遇过妖族丧尸。也不知道这些家伙什么情况。 前方，狼妖返回，目光阴冷警惕，对林然说：“大人，前面的路都被丧尸堵死了！” 【八十四】阵前斩将 阴影在道路尽头出现。 密密麻麻的丧尸朝着林然等人走来。 这些丧尸明显比以前的更健壮、敏捷。在行进时毫无机械的僵硬感。 钟朗说：“过了前面的路口，就是1号避难所。” 终于要抵达目的地。 进入1号避难所，有足够的人手防御，有充足的食物，或许能等到妖族的救援。 希望1号避难所还未陷落。 鼠妖自从一个半小时以前的战斗后，习惯的在身上揣两三块石头。他们为自己‘投石兵’的地位感到满足。 林然举起手。 鼠妖准备好投石。 丧尸逐步逼近。很快，能看到他们发黑的脸，和干瘦的躯体。 这时，丧尸动了。站在最前方的丧尸朝林然小队发起冲刺。 “投！”林然挥手，下令。 碎石雨哗哗落到丧尸头顶。这一次，没有取得之前丰硕的战绩。 丧尸被击倒在地，摇摇头爬起来，继续前冲。 林然深吸了一口气。这些妖族丧尸的防御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冲到阵前不足三十米，妖族丧尸突然齐齐停下。 一个丧尸从中走出来。 林然认识这个死去的狼妖。 徐快。 妖族督军。 徐快的战斗力不算强，但作为妖族督军，有那么多妖族武士保护，竟也被转化成了丧尸，令人唏嘘。 徐快黝黑的眼睛落到林然身上：“主人让我告诉你，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林然上下打量徐快。 徐快身躯明显比之前更干瘦。脸颊干瘦，眼眶深陷，手臂和大腿看不见一丝脂肪的存在。通体黝黑，像下过矿井。原本的绿色眼眸失去光泽，变得黝黑。 这让他变得更单薄，也更具攻击力。 林然暗自吩咐鼠族向后撤退，同时笑着回应徐快：“我已经三次拒绝陆昊。三顾茅庐也不过如此。他还没死心？” 徐快冷冰冰地说：“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要么接受，要么，这里就是你的墓地。” “呵。” 林然脱身而出。 猢狲族学来的身法，更适合丛林间的战斗。 林然的身形飘忽不定，像一片在树林间下落的叶子。 徐快还没反应过来。 林然脱手，血线如网，将徐快裹挟其中。 徐快用力挣扎，血线岿然不动。 “死！” 狂暴的源流之力从林然手中涌出。 “一剑霜寒！” 林然以手臂承载源流之力，捅入徐快的身体。 寒流从腹部向上，逐渐攀爬上徐快冷寂的脸。 徐快没想到，两日前被他像小鸡一样捏在手心的家伙，竟拥有这样强悍的实力。 徐快喉咙咕咚一声，头颅滚落地面。 后方，知道徐快身份的李华和一众鼠妖，不禁发出惊呼。 就算徐快变成丧尸后，实力减弱，也不该被人一招秒杀。 众人对林然的实力认识，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妖族丧尸见徐快战死，也随即狂暴，蜂拥向林然。 “第二轮！”李华命令，“投掷！” 与军队不同，丧尸不需要指挥，他们混乱狂暴的力量就足以撕毁一切。 但在秩序面前，混乱永远讨不了好。 乱石落下。 这一次，丧尸倒下了近十分之一。 上一次进攻，已经破开不少丧尸的防御。 林然乘着混乱脱身而出。 只要击溃这群丧尸，就可以进入1号避难所。这样的想法很吸引人。 但要怎么做，却是个难题。 鼠族的近战能力并不出众，丧尸只需要一次冲锋，就会把鼠族的阵列撕碎。 丧尸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林然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所有人！排成一列！” 林然高声吩咐。 鼠族没有迟疑。现在这情况，如果不选择服从，他们在一瞬之间就会被摧毁。 一列的鼠族线列阵型出现。 在我们国家，叫一字长蛇阵。 在西方，叫线列，也叫排队枪毙战术。 利用更密集的人群，发挥火药的威力。 这么做，可以更大程度的利用火力。弊端是，一旦被敌人冲破阵线，就会沦为待宰羔羊。 在滑铁卢一战，威灵顿就是这么对付拿破仑的。 面对着迎面冲来的丧尸，鼠族明显出现畏惧情绪。好几只鼠妖尖叫、丢下碎石，转身朝远处跑。 “大家不要乱动！听监工的命令！”钟朗大声吩咐。 钟朗自己其实也怕的要命。鼠族本性的胆小，是无法避免的。但鼠妖和老鼠的区别在于，它们有理智，可以强迫自己克制畏惧。 “丢！” 一声令下，乱石雨再次落下。 如果说方才有人感到畏惧，那么现在，他们信心陡增。 在这波近距离投石攻击下，丧尸一瞬间倒下一半。 有的挣扎着想爬起来，有的则一动不动，彻底死透。 鼠妖来不及欢呼。 丧尸冲到近前，与他们扭打在一起。 “上！” 林然命令。 在一旁准备许久，早已饥渴难耐的狼妖咆哮，露出獠牙，冲向丧尸，与丧尸混战。 “你们小心点，别被感染！”林然嘱托李华四人，自己也加入战斗。 在林然视野里，丧尸的攻击速度慢得出奇。 丧尸锋利的爪击划破空气，看书 w.ukashuc 留下一道银色亮光。 林然只向后一跃，就轻松躲过。 如果莫离剑在手，这只丧尸已经死了。 林然脚下快速移动，躲开丧尸第二次攻击。同时，积蓄源流之力，一掌准确地拍在丧尸腹部。 丧尸脆弱的皮囊一下凹陷，收缩，‘嘭’的一声，爆开。 林然毫不停歇，伸手一把抓住想偷袭孟庆的丧尸。 肘击。 膝踢。 丧尸骨骼节节断裂，脸上竟露出困惑的表情。 “谢谢林哥。”孟庆擦擦额头汗水，憨厚笑着。这个健壮的中年男人一身肌肉，但战斗经验还不丰富。 就在这时，战场一侧突然传来震天响的动静。 只见十余头牛妖，朝战场冲来。 他们没前冲一步，地面就剧烈抖动。 牛妖俯下身子，将牛角对准丧尸。高速冲撞下，丧尸脆弱的身子如薄纸被牛妖顶起，掀飞。 这突然而来的救援，令鼠妖和林然都大感振奋。 牛妖顶在鼠妖前方，身子散发着土黄色荧光，将众人保护起来。 鼠妖在后方继续自己的进攻，丧尸成片成片倒下。 “呼呼呼” 李华喘着粗气，忘了人妖之别，对牛妖竖起大拇指，说：“真的猛！” 牛妖在前，带着众人一路冲过街道，朝1号避难所冲去。 经过几日艰辛，终于要到了。 【八十五】背弃 1号避难所同样是个小区。 围墙四周，一队队妖族人枕戈以待。 每隔数米，就修建了一座小小的木塔，作瞭望塔。只要丧尸进攻，他们就能最快做出反应。 牛妖带着一众人，冲过在外游荡的丧尸，轰然撞上铁门。 如果是普通铁门，这一下就废了。 铁门晃了晃，岿然不动。看上去是加持了妖族铭文。 “开门！开门！快开门！”牛妖抓住铁门，摇的震天响。 “开门！快开门啊！”后方众人高声喊。 丧尸正逐渐朝大门汇聚。 原本在四周游荡，足有上百只各类丧尸，像嗅到臭味的苍蝇，蜂拥聚来。林然这支单薄的队伍，会被疯狂的丧尸群撕成碎片。 瞭望塔上站着五个妖族人。一只妖狼，一只狐妖，三只鼠妖。 狼妖梁宝目光看向靠拢的丧尸，一挥手，急道：“快开门！” 塔下。 几只鼠妖靠近大门。 “住手！谁敢开门？”狐妖苏刚厉声喝止，扭头看向狼妖梁宝，质问：“要是丧尸跟着他们冲进来。1号避难所沦陷的责任，你担得起吗？” “可是……” “他们死活与我们何干？就算他们全死了，倥偬大人知道，也不过是小小责罚。可如果大门沦陷，你我都要提头去见大人！” 梁宝被狐妖苏刚的气势压得抬不起头。 “开门吗？大人！”塔下鼠妖问。 “快开门！快开门！”小区外的众人摇晃铁门，急促地说。 狐妖苏刚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说：“诸位，不好意思。没有倥偬大人的命令，我们不好擅自开门！我这就派人去向大人请示！” 下方人声嘈杂。 李华挥动拳头，怒吼：“等命令回来，我们都死光了！” 苏刚冷笑，撇过头，一副不关我事儿的模样。 林然站在人群中，敏锐地注意到，苏刚没有真的派人离开。 这时，丧尸已接近队伍外围，与牛妖鼠妖厮杀在一块。在丧尸绝对的数量优势下，妖族死伤很快。 如果干等下去，不消五分钟，整个队伍就会被吞噬殆尽。 “真的不能开门吗？”林然越众而出，问。 塔上的狐妖苏刚，意外的发现，林然一说话，其他人瞬间安静下来。就算嘈杂的鼠妖，也像见了猫一样乖巧。 “不能。”苏刚冷声回答。 “那就怪不得我了！”林然自言自语一句，聚集源流之力。 隐隐的白色光芒萦绕林然手臂，如一条龙缠绕盘旋。 “混元掌！” 林然一掌拍出。 铁门抖擞不停，发出阵阵咿呀刺耳的声响。 众人目光聚集在铁门上，门抖了半天，很险，但没有倒塌的迹象。 狐妖苏刚和狼妖梁宝都暗地松了口气。 “啊！”一只牛妖甩开缠在身上的丧尸。手臂被撕开一条巨大的口子，鲜血流淌不停。 从他痛苦的脸色，就能看出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牛妖还没来得及喘息，丧尸再次涌来，扑上他的脖子，手臂，趴在地上抱住他的大腿，大口大口啃啮。 鼠妖就更加不堪了。在一对一中，竟也被丧尸完虐。 鲜血顺着林然的手臂向下滴。 为了能一下破门，方才的一掌，林然没有隐藏半点实力。谁知反弹如此之大，竟硬生生震断他的手臂。 难道，原妖倥偬的实力，比想的更厉害？ 林然心里不安。 但这时可不是犹豫不决的时候。 林然一计不成，只得用更蠢的方式。 “大家快点，从铁门上爬过去！” “快！快！” 林然一边招手，一边朝外围挤。必须要有人拦住丧尸，才能让更多的人逃进避难所。 钟朗看了一眼避难所，大后我：“快，进去！” 鼠妖前赴后继，顺着铁门朝上爬。 爬到一半的徐明山差点被他们拉下来。徐明山暗骂两句，踩着一只鼠妖的头，越过大门。 狼妖互相看了看，其中一只向后退一步：“我留下吧！这条命，是我欠你们的！” “兄弟！”其余三只狼妖拍拍他的肩膀。 这无所谓欠与不欠。只是必须要有人留下来。 “吼！” 对上一只狼妖丧尸，林然躲过狼妖丧尸的疾驰。反手抓住对方手臂，用力砸向地面，地面碎裂，汁液四溅。 一道黑影越过林然头顶。狼妖纵身一扑，将想偷袭林然的丧尸扑倒在地。一口咬下，锋利的牙齿撕裂丧尸的脖子。 后方，鼠妖、狼妖、人类，也逐渐爬进避难所。鼠妖的爬楼速度堪称一绝，密密麻麻贴在大门上，如暗流向上涌动。 “准备好！我把你扔进去！”林然拉回一只牛妖。 牛妖没有能力爬上铁门。他们基本上只能等死。 林然也不能解释自己为什么想救他们。或许是一同战斗，眼睁睁看着他们死，于心不忍。 林然抓住牛妖，用力一扔，抛过铁门，重重落到地面，滚了两圈。 林然又抓住下一只牛妖。几只丧尸乘机扑上来咬住林然。 “滚！”林然厉喝，抖开丧尸，将牛妖掷出。 转眼，铁门外就只剩下林然、钟朗和两只牛妖。那两只牛妖被丧尸团团围住，林然是没兴趣突破重围帮他们了。 林然提着钟朗脖子，反身冲回铁门。 登上铁门让他想起明叶叫他爬树的场景。 登门比爬树容易多了。 林然轻巧地越过铁门，落在地上。一众人围上来，接住他们。 铁门内，生还的妖族，不足之前四分之一，只剩下二三十人。 “林哥，你没事儿吧？”李华拉起林然。 牛妖走到林然身边，瓮声瓮气的：“人类，谢谢你。” 牛妖只活下来三个。相较见面时的十几头，几乎全没。不过，没有林然，他们一个也活不下来。 “没事儿！”林然挥挥手。门外，丧尸疯狂地撞上铁门。 只见电光四射，丧尸瞬间被烤焦，倒在地上。 谁也没想到，这铁门竟然是可以接电的。 铁门内，一众妖族悠闲的走来走去，完全不像面临进攻的紧迫样子。 在其他族人在外为了生存挣扎时，1号避难所的妖族甚至还有空闲讲笑话听。 “让开！让开！”一队妖族挤过来，uu看书wwuuknhu.m 推开众人，抓住林然。 苏刚冷眼，下令：“杀了他！把尸体扔出去！” “干什么？干什么？” 狼妖跳出人群，拦在林然身前，呲牙咧嘴：“谁敢？” 钟朗也不满地大声说：“你们以为杀了他，你们的罪行就能隐瞒吗？” 苏刚冷笑，回答：“你们没注意么，他已经丧尸咬伤。如果不杀了他，等他变成丧尸，只会带来无尽的麻烦。” 几人回过头，才发现林然的手臂，肩头上好几处丧尸的咬伤。 这些伤，是为他们受的。以林然的实力，自己想逃，丧尸拦不住。 可另一方面，苏刚说得没错，如果林然变成丧尸，只会更麻烦。 从妖族丧尸和人类丧尸就会发现，妖族丧尸更强。 “上！” 见众人低头，苏刚再次下令。 “滚开！” 牛妖撞开几只鼠妖，瓮声瓮气的。 “就算变丧尸，也该等他变之前再动手。” 苏刚刚想反驳。四周的妖族也大声说：“对！谁敢动他，就是与我们为敌！” 苏刚脸色大变，想发怒。转瞬不怒反笑，说：“这样吧。反正你们进来的人，也不见得没被感染。不如先委屈你们，都到地下室呆一段时间。如何？” 没有人回答。 苏刚就当他们默许了。 一众妖族将逃进1号避难所的众人，像犯人一样押着，护送到地牢里。 【八十六】一号避难所 地牢其实就是地下室。顺着漆黑楼梯下去，看不见光。 林然凭借黑暗之瞳，能看到屋内堆满杂物。地下室还挺大，挤一点能容纳二十余人。 林然提醒后面的人小心点。牛妖和李华几人都没有夜视能力。 钟朗狐疑地看了林然几眼，猜到林然也有夜视能力。林然已经带来那么多惊喜，能夜视不足为奇。 狼妖、鼠妖、牛妖和人类分四个角落坐下。 过了一会儿，有人送食物和水下来。 来人熟练地将四份食物分给众人。 从这动作就能知道，妖族不像表面那么团结。各个族群间间隙一直很深。狼妖和狐妖稍微好点，狼妖和鼠妖真的是差得突破天际。 “卧槽，又是糠馍馍。”李华拿着硬邦邦的冷馍馍咬了一口，就着冷水吞下去，骂了一句。 四周的妖族停下动作。钟朗拿着手中的白面馒头，左右看了看。狼妖和牛妖也是白面馒头。 只有人类是糠馍馍。 在外面，人类和妖族可以平起平坐，甚至凌驾于妖族之上。 但避难所，还是妖族的天下。 牛妖顿了片刻，继续吃自己的白面馒头。上面发的白面馒头不多，还不够牛妖自己吃。牛妖完全没有分给人类的想法。 狼妖顿了片刻站起来。 鼠妖钟朗也跟着站起来。钟朗从周边的鼠妖手中要来几个白面馒头，捧到林然身前。 “大人，您吃这个吧。”钟朗把白面馒头放在林然身旁的桌上。 “额？” 林然有些诧异。他已经习惯了糠馍馍的味道，就是没有油脂又缺少蛋白质，不那么健康。但每天吃几个，管饱，一个月也不会饿死。 林然没想到妖族会做出这举动。 一旦进入避难所，大家就该分道扬镳。 狼妖不要去举报林然杀了妖族人，林然就万事大吉。 他没想到，妖族竟然愿意把自己的食物与他分享。 难道，是林然过去把妖族想得太邪恶狠毒？ “这是什么？”李俭动动鼻子，嗅到白面馒头软腻的香味。 这味道中参杂着淡淡的动物油脂香，与糠馍馍清汤寡水完全不同。 “白面馒头，”狼妖将一筐馒头放在李俭面前，粗声说，“吃吧。” 李俭迫不及待抓起馒头，一手一个，塞进嘴里，把嘴巴塞得满满的。他强行咀嚼，吞了一部分下去，剩下的塞在嘴里。舍不得吐出来，也咽不下去。 李俭太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多久？ 五个月，还是六个月？ 一时间，眼泪顺着李俭的眼眶向下，滚烫的泪珠湿润粗糙黝黑的手臂。 李华，孟庆三人也扑过来，抓起白面馒头就朝嘴里塞。李华一边吃一边骂。 钟朗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狼妖分出来的食物，比妖族得到的都多。 林然淡然地抓起几个白面馒头给钟朗：“你们也不够，自己拿回去吧。我吃糠馍馍就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钟朗站在原地，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最终，钟朗还是接受了林然的馈赠。 林然吃完馍馍，靠墙躺下。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听到有人进来，叫了几个人离开。 林然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又重新闭上眼睛。 漆黑的楼梯，离开地下室，外面天色黑尽。 “现在什么时间。”牛妖闷闷地问。 “凌晨三点。”领路的狐妖回答。 “这么晚了，原妖大人找我们做什么？” 狼妖田伶问。 带路的狐妖一下停下，回头，清冷的月光配着尖锐的淡绿眼眸，意味肃杀。 “这不是你该问的。” 田伶从鼻子里喷出一股浊气，没有回应。 在丧尸群里，没见到原妖大展身手，救他们出来。现在又开始狐假虎威，命令起他们。 狐妖再次迈步，朝中心的楼走。 小区房子大多30几楼，但大部分妖族都选择了楼下几层楼。 因为没有电梯。 原妖的住所在6栋的顶楼。四妖爬了近二十分钟。饶是觉醒后体力变好，也没忍住喘两口粗气。 敲门。 “咚咚咚” 清脆的响声在楼道回荡。 “进来！”慵懒的回答，故意拖长了声调，像是宿醉未醒。 门打开。 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田伶皱眉。 “请进。”狐妖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三妖一同进入房间。 原妖倥偬躺在细软的棕色沙发上，摊开身子。套着一件人类宽大的灰色睡衣，平日穿的黑袍不知所踪。 手中握着半杯红酒，醉意微醺。 桌上摆着吃剩下的甜点，肉食，水果和饮料。 这可不是下面的人吃的白面馒头和糠馍馍，而是专人细心烹饪的西式糕点，在旧时代蛋糕店卖一两百元那种。 狼妖田伶不争气地吞了一口唾沫。敏锐的嗅觉让他蠢蠢欲动。 “想吃就吃吧！”原妖倥偬懒散地挥挥手，说。 “谢谢使徒大人。”三妖齐声应答，但没人动。 狼妖田伶不自觉的握紧拳头。 可以想到，在他们深陷丧尸包围，兄弟一个个无奈死掉的时候，原妖倥偬在这里和身居高位的妖族，举行着欢乐却奢靡的宴会。 现在，这家伙竟厚颜无耻的，想把剩饭赏给他们。 “我是狼，不是狗。”田伶在心里说。 “听说你们从丧尸的包围里冲出来？”原妖像没发觉田伶的不悦，说，“真是不容易。” “是的，”钟朗说，“我们一百多兄弟，活着的不到二十。丧尸的数量很庞大，也很厉害。” “唔。”原妖倥偬不可置否。 “我们也是，”牛妖甘军说，“二十个兄弟，只有三个活下来。” 这三个还都是林然扔进了围墙。 否则，牛妖爬不过铁门。 妖族又不肯打开铁门。牛妖就只能死在门外。 牛妖甘军还能回想起自己最后一刻的绝望，与林然抓住他时的惊喜。 这个时候，原妖在做什么？ “我们也差不多。”狼妖田伶冷冷说。 原妖倥偬眼眸微眯，手指顶在太阳穴上，扫过田伶，又缓缓闭上。 “听说，你们还带了一个人类回来？” 原妖倥偬喝了一口酒，问。 三妖心里都浮起一阵困惑。牛妖憨憨地说：“是人类带我们回来，大人。” 咔擦 酒杯骤然碎裂。 房间里的温度一下降低好几度。 原妖坐起来，身子微屈，如狮子准备发起进攻。三对复眼从三妖身上一一扫过，如剑般刺穿三妖的身体。 “身为妖族，竟需要人类的帮助，你们有什么颜面活着？” 原妖倥偬低沉咆哮，声音像是要把身前三妖撕碎。 如果不是人类，我们连颜面也谈不上。狼妖田伶在心里补充。 三妖站的笔直，对原妖的暴怒都有些猝不及防。他们一动不动，静候发落。 “听着，没有什么人类，你们是靠自己的努力和顽强，从丧尸群中突围。为此，我会向妖皇请求嘉奖！” 听到妖皇的嘉奖，几妖脸上不受控制地露出喜色。 “至于那个人类，”倥偬的目光落到狼妖田伶身上，“杀了他！让他彻底从这个世界销声匿迹。” 原妖冰冷的声音，让田伶打了一个冷战。uu看书 .ukanhu 田伶不禁回忆起，在屋子里，林然杀了他们的一个兄弟。 兄弟死前的惨状一下浮现在田伶心头。 但是，如果没有林然，田伶无法站在这里。 “他不是特意救我，那个人类只是想利用我。” “但是，他的确救了你。还为你受了伤！” 田伶舔了舔嘴唇，长长的猩红舌头滑过修长的獠牙。 “那个人类的实力很强，我不是他的对手。” “多强？” 田伶不知道如何回答。比原妖更强？ 田伶不敢这么想，也不敢这么说。 “他以个人之力，把我们从丧尸群带出来。”钟朗说，“如果能早点遇到他，我们或许能活下更多人。” 钟朗不自觉的赞美，说：“他是一个战术天才！” “战术天才？” 钟朗将林然在小巷里的举措一一说来。 原妖揉了揉脸颊，抓起葡萄丢进嘴里，大口咀嚼。 “战术天才？” 原妖倥偬冷笑，这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事情吗。 是的。大部分无知的人，都相信丘吉尔在二战毫无贡献。 林然在关键时候，用胡方的胸章和凌厉手段，威慑鼠族。随后，想出利用鼠族的挖掘能力，破开地面，取石做投掷物，击溃丧尸。 这一切都是在短时间完成。在时间和外界压力的双重压力下，近乎完美地处理急切的事务，是非常优秀的能力。 【八十七】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原妖从怀里掏出一块表。 就是很老旧很古董那种旧式怀表。圆圆的表盘已经生锈，拉链发出一阵窸窣响动。 “这块怀表，是妖皇赏赐给我。在短时间里，可以提升你的战斗力。” 原妖递给田伶。 田伶惊恐。妖族将每一件妖皇赐予的物品，都看得无比贵重。至少表面上如此。 “我不敢接受，”田伶说，“我害怕辜负妖皇。” 原妖皱眉，手指悬在空中。怀表左右晃荡。 钟朗这才发现，他的话触犯了原妖。 钟朗对天发誓，他绝对没有故意陷害林然。但现在的形势看，原妖对林然满怀敌意。 “仅仅杀掉人类一个人还不够，我们族人也都知道这件事情。”钟朗说，他不信原妖会把他们杀光，“如果想隐瞒这件事，更好的办法，是不再提起它。” “而且，看门的妖族，在外游荡的妖族，也知道这件事情。”狼妖田伶补充。 “是吗。”原妖的复眼上下开合，他坐回沙发，向后斜靠在柔软的毛面上。“我的老师曾告诉我：要想遗忘一件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装作它没发生过。” 原妖反手扣住怀表，说：“这件事情，我另行安排。你们给我说说，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三河镇情况不容乐观。 三条道路被攻破后，丧尸墙如不设防。 2号到5号避难所，受到来自内部和外部的攻击，当夜陷落。 反应快的妖族逃出避难所，发现外面的丧尸更多。数不胜数。就算把三河镇的人和妖都转化成丧尸，也没这么多。天知道它们哪儿来的。 钟朗，田伶，和牛妖甘军侥幸遇到林然，逃进了1号避难所。其他妖族，生死未卜。 汇报完情况，原妖倥偬吩咐三妖离开。 和上门，狼妖已是后背尽湿。 “你们说，那怀表真的是妖皇赏赐的吗？”牛妖甘军憨憨地问。 “怎么可能？”钟朗笑，“我们这些喽啰，谁见过妖皇真面目。我猜那就是个普通的妖器。要真是妖皇所赐，他舍得给我们？” 狼妖田伶侧头看钟朗。钟朗的语气，可不算敬重。 狼妖默不作声，第一个朝楼下走。这几日的逃亡和战斗，使得此刻的宁静格外美妙。 狼妖不明白，自己为何不接受那钟表。 林然杀了他兄弟。这是他最好的报复时机。 转变也许在返回林然身边的时候发生。 虽说兄弟，其实就是见过几面的狼妖。为了生存，田伶可以放下自己的尊严，像狗一样回到林然身边。这就决定了他缺少恨意。 如果他有勇气去面对丧尸……田伶打了一个寒颤。回过头，钟朗和甘军看上去昏昏欲睡。 田伶看不清明天的太阳。 林然在地牢里关押了七八天。每天吃着白面馒头，偶尔还有点肉食罐头，美滋滋。 李华和妖族混得熟了，都开始兄弟兄弟的喊，自来熟和谁都不生分。 林然怀疑把这家伙丢进丧尸堆，过几天李华都会有一群丧尸兄弟。 出了地牢，人类和妖族分道扬镳。 李华恋恋不舍地送别狼妖。狼妖充足的食物让他每天吃得饱饱的。这一下，李华不知自己还能不能忍受糠馍馍。 在妖族押送下，林然走进人族宿舍。 这件宿舍有大约十余人，比起之前少了一半。 注意到有人进来，所有人都停下手中动作，扭头盯着林然。 门边的人正在捶腿，他翻了翻白眼，缩回腿。 “谢谢。”林然说，走进屋子中央。 房间的床位本该很空，但事实恰好相反。因为之前是一张床睡两人，现在人少了，屋内的人也改成了一张床睡一人。 结果是，只有两个床位是空的。 林然，李华，李俭，孟庆，徐明山，他们有五个人。 林然还在看床，四周突然响起大笑。 林然不知道他们为何笑，困窘令林然不安。 “抱歉……”林然摊开手。 笑声更甚。 林然原本想多要一个床位，话被笑声彻底打断。 “有什么话就直说，小白脸。磨磨唧唧的！” 靠近墙，一个庞大的身形隐匿在黑暗中，分辨不清。听声音，竟然是个女人。 这还是林然第一次在宿舍遇见女人。 “看什么看，没见过老娘这样的美女啊！” 女人从下铺走出来，借助窗户的光，能看清她的脸。漆黑的脸圆滚滚如面饼，鼻孔朝天，招风耳，嘴唇缺了一截，有些渗人。 女人的身躯比两个林然还庞大，四肢粗壮，走起路来，肚子上的赘肉一抖一抖。 “你想说什么？”女人眼珠子盯着林然，问。 “我想多要一个床铺，给我的兄弟。”林然让开，露出身后死人。他这才明白，是谢谢和抱歉引来大笑。林然反而松了口气。何时谢谢竟也变得稀有？ “那你直说行不行啊？拐弯抹角像女人一样。” 女人伸手推攘林然，又抓了一把林然胸膛。这些日子，林然锻炼了不少胸肌。“啧，看不出，你这娘娘腔还有点东西。” 林然看了眼女人胸前，撇开目光。 “怎么，想摸就摸啊！我又不拦你！”女人扯开大嗓门，自顾自吼道。 “哈哈哈。”屋内的人再次大笑。 “吵什么，吵什么！都给我安静点！” 一个声音从隔壁房间传来。 门开了，林然看过去，有几分惊愕。那人他认识。 吴青。 背叛者，吴青。 “吴青？竟然是你，你还有脸出现？”李华这暴脾气，u看书 ww.uukansu.co 直接冲过去，一拳砸中吴青。 吴青倒飞。 吴青不是服用了洗髓丹的李华对手。 “干什么！你干什么！”四周的人一下挤起来，涌向李华。 林然怕李华受伤，窜到李华身边，护住李华。 “没事儿，没事儿，大家安静！”吴青爬起来，大声说，“误会，都是误会，大家安静点，别把妖族引来了。” 吴青在人群中很有威信，众人一下安静下来。 吴青分开人群，来到林然身前，说：“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担心你们。没想到，你们果真穿过丧尸群平安过来。” “你是在担心我们没死透吧？”李华阴阳怪气地说。 “李华。”林然斥责。 吴青指着一边：“这两张床你们用！我们都是兄弟，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 “谢了。” 一张床三个床位，两张床就是六个，还多出一个。 林然等人占了床位，其他人就要挤。 吴青这么做，分明是想造成林然和屋内人的隔阂。 林然笑笑，也不多说，反正他也呆不了多久。只希望李华四人到时候好过点。 “怎么，你现在负责这个宿舍的事情？” 林然看了看，屋内完全没有妖族存在。 “蒙原妖大人信任，我现在是个监工。”吴青谦虚地说。 “恭喜恭喜，”林然抱拳，“祝节节高升。对了，你麦子种出来了吗？” 【八十八】揠苗助长 林然提到的，是吴青硬伤。 吴青以为，依靠自己过去所学的科学文化，加上林然的小技巧。他可以轻松种出稻子。 事与愿违。 当夜就发生动乱。原妖倥偬依靠自己的实力和1号避难所驻扎的强力妖族军队，驱赶了丧尸，保下避难所。 但吴青就只能在小区内种植小麦。 小区才多少可种植地？ 吴青也不能把路拆了。 吴青硬着头皮播下种子，这两天才刚刚长出麦苗。青青绿绿，很讨人喜欢。 就是长得太慢。 与林然一日完成生长，相去甚远。 第二天，吴青带着众人前往麦田。 麦田在小区的西角，位于居民楼后。 林然用灵识感受了一下。这个位置很难说好，就在离着不到五十步的地方，明显灵气更加充裕。 明显。好吧，对吴青来说不明显。 “林哥，”吴青赔笑站在林然身边，“你们几个兄弟才死里逃生，今天就不用工作了。” “是吗？” 林然有些惊讶。因为倥偬封锁消息，吴青不知道林然早就到了1号避难所。“妖族不会过问吗？” “不会。这里我说了算。”吴青自信地说。 “那多谢了。”林然工不工作差距都不大。他想的是别的事情。 系统发布的种植十吨小麦的任务，拖着一直没完成。 林然最近越发意识到武器的重要性，想获得任务给自己打造一把武器。 林然带着李华四人走到自己选定的地方，挥动锄头开挖。 吴青看了一眼，没多理会。林然做什么，他才不关心。吴青叫来自己心腹杨得志，低声说：“你吩咐大家，除草的时候，把麦苗偷偷往上提一提！” “吴哥？”杨得志纳闷，“这样不好吧。麦苗不会直接死掉？” 吴青冷下脸：“麦苗直接死掉，也比我死好！昨天原妖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要是再看不到进度，他就要杀了我，另外换人。” 杨得志闷了一会儿，点头：“好！” 杨得志把吴青的命令，一个接一个的告诉众人。众人都很奇怪，揠苗助长这个故事，大家都听过。吴青这么做，明显没有好处。 杨得志又给大家一番解释。 现实有趣的地方就在于此，每个人都知道揠苗助长的故事，但他们还是老老实实的，听从吴青的话，把麦苗拔高一截。 麦苗随风飘摇，倒真像瞬间长高了。 丧尸就在围墙外不远，不时扑向围墙，刺啦被电成焦皮。人群一边偷偷摸摸拔麦苗，一边听着丧尸怒吼，格外不安。 到了中午，吃饭。林然来到吴青身边，要了几把麦种。 吴青装模作样问了林然的目的，林然也没隐瞒。 林然想着自己在一边开垦一块麦田。 吴青同意，给了林然麦种。 林然领了麦种回到自己的土里。李华嚼着糠馍馍，一脸痛苦，倒也没说什么。 有了之前种麦子的经验，播种密度大导致部分幼苗早夭。林然知道麦子不能撒的过于密集。 间隔的条状播种，会更有利于麦子生长。 可林然也不敢太稀疏。他的土地就只有这么大一块。 这时，小区西方发生骚乱。 随后，一只狐妖跑过来：“所有人，去西门！丧尸冲进来了！” “丧尸？不是有铁门吗？” “怎么可能？” “我们也要死了？” … 各种猜测和怀疑纷起。其他避难所的遭遇，令众人一阵恐惧。 狐妖没有解释，匆匆离开。 吴青挥挥手，说：“杨得志，你留下帮我！其他人去西门。” 吴青看向林然。林然说：“我也去！” 说着，跟着人群朝西门跑去。 如果丧尸真的攻破了妖族防线，都需要人类苦工参加战斗。那后果不堪设想。 林然也没信心，能从众多的丧尸中突围。 更何况，还有个隐藏在黑暗中没有出现的陆昊。 陆昊仅用分身，就将林然逼入血瘾状态，实力之强，令人忧虑。 还没到大门，妖族在一旁分发铁棍之类的工具给人类苦工。 妖族自身不需要这些东西，他们锋利的爪子足以撕碎丧尸。 但人类苦工需要。 一旁，很多其他组的人类苦工早已赶到。 一个个人手中捏着铁棍，脸色仓皇，颤抖不已。 林然拿着铁棍挥了挥，还算合适。 “你们都知道该怎么做？”林然看向李华四人。 “嗯。”四人点头。 在妖族带领下，众人接近前方战场。 妖族和丧尸尸体遍地都是。不一会儿，妖族尸体会再次站起来，但现在没时间处理这个问题。 大门敞开。 丧尸如潮，涌进小区。随后四散冲向各个地方。 妖族在门口堵着，与丧尸纠缠，试图关上门。 原妖倥偬也在其中，正与几只憎恶混战。 林然提着铁棍就朝大门冲去。 “滚开！” 林然砰砰锵锵，铁棍挥舞如幻影，敲碎靠近自己的丧尸脑袋。这些只是普通的丧尸，实力很弱。 林然隐隐觉得，这些丧尸进攻的时间点挺奇怪。 眼角余光，林然看到一个人类被丧尸扑倒。 林然随手一棍，敲碎丧尸脑袋。 丧尸软趴趴地倒下，露出其下‘美女’的脸。不是别人，就是那个呛林然娘娘腔的胖女人。 早知道是她，林然…还是会救。随手之举，又不是深仇大恨。 美女从地上爬起来，呼啦了一把口水，赘肉乱抖：“看不出来，小子，你还挺有本事的！” “我说，你能不能不这么虎？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凭什么？凭你胖？” 林然毒舌了几句，朝憎恶冲去。 想要解决丧尸，必须关上大门。 想要关上大门，必须杀掉憎恶。 林然屈腿，一跃而起，如松鼠般轻盈敏捷。他手中的铁棍化作一道银光，狠狠砸向憎恶脑袋。 换一个对象，林然丝毫不怀疑对方会头破血流。 “嘭。” 如同敲在棉花上。 铁棍陷入憎恶松垮的皮肉，u看书 w.uukanshu.om 像陷进沼泽消失不见。 原妖倥偬看到这一幕，先是惊愕，为林然的灵敏矫健，随即冷笑。他没在林然这一棍里，感受到力量。 “一剑霜寒！” 随后，源流之力在伤口疯狂流转，转眼间冻结，撕裂憎恶的后背。 林然踢在憎恶背上，优雅地落回地面。 原妖倥偬扬起的嘴角僵住。 身材高如小山的憎恶，像呗冻碎的冰块一节节裂开。 原妖倥偬不甘示弱，将身旁的憎恶宰掉。 林然的加入，给了原妖倥偬极大的帮助。 憎恶最令人厌烦的，不是它们有多强，而是它们有多难杀死。 清理掉最后一只憎恶，原妖倥偬看向蹲在地上微微喘气的林然，问：“你就是那个人类？” “哪个？”林然翻翻白眼，没空理倥偬。 倥偬自到三河镇，何时受过这样的轻晦。 倥偬突然想到什么。 “我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林然当然知道。是在杨奉等人逃走的那天晚上。广场上，徐快准备杀了林然。 如果不是倥偬突然出现，谁杀了谁还不好说。 林然站起身，松了松筋骨。 “我先告退了，原妖大人。”林然行了一礼，朝后方走去。 如果是这个人，的确可能穿越丧尸潮。倥偬看着林然的背影，眼眸微眯。 不是现在，还不是现在。倥偬告诉自己。 【八十九】夜色真美 回到宿舍，其他人也陆续返回。 众人都选择离林然远点。 林然今天的表现，好多人都看到了。没看到的，也听说了。他们无法理解，像林然这样的人，该在妖族管理层占据一席之地。为什么也和他们一样，在田地里刨食。 李华倒是一点不生分。早没了杀丧尸的惊喜感，李华抖掉溅到衣服上的污血，洗洗挂起来。 “林哥，馍馍。”李华坐到林然身边。 林然接过馍馍，不疾不徐地吃起来。 今天展露实力，完全是意外。 从丧尸潮中归来，林然就知道无法继续隐藏。 但仍没想到这么快。 原妖倥偬意识到他实力后的反应，也很难推测。 至少，倥偬没在林然面前表现出来。 这种未知的感觉，硌得林然生疼。 …一个东西凌空飞来。 林然一把抓在手里。 ‘美女’坐在床边，傲娇地看着林然：“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林然看向手中的东西。 龙凤呈祥。 烟。 硬纸盒里只装了几根，还都被蹂躏得弯弯折折。 但是，烟。这种东西，通过战争电视剧的经验就能推测，比黄金还珍稀。 很多人，愿意为了一根烟，献上一块黄金。 “大恩不言谢，”美女扭扭捏捏的，拉大嗓门，“这是感谢你救了我。” 你不自己去作死不就行了？林然心说。 林然看了一眼屋内人反应。脸上都写着艳羡和嫉妒，但没人动弹。 林然困惑，按理说，烟这种东西出现，很容易引起骚乱。可宿舍内的人都乖乖的，没人动弹。 这女人竟有这么大的能量？也对，从她在这个时间点，能拿出烟就可见一斑。 林然丢回烟，说：“我不抽烟！” 这一操作令在场的人具是一愣。 李华恶狗扑食，追着烟盒扑向美女。 硬生生在半空截住烟盒。 身体素质提高后，李华的反应和速度都快不少。 “我说林哥，你不抽也问问兄弟们呢？” 李华从中抽出一根烟，放到鼻尖贪婪地嗅嗅。 一群人流涎望着他。 这时候，哪怕能嗅一下烟杆，也是美好的。 但就算这些人用自己的妈妈发誓，李华也不会相信他们。 李华自顾自的给李俭、孟庆、徐明山一人发了一根。徐明山顿了一下，他也不抽烟，但还是收下了。 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派上用场。 林然没有阻止李华。林然觉得香烟有些过于贵重了。 林然摸摸深藏在兜里的金币，向后躺在床上。 第二天，麦田没有明显的变化。 贴在地上，能看到微微冒出头的青青幼苗。林然继续向着旁边开垦，吩咐李华和徐明山小心除掉一夜长起的杂草。 闯入小区的丧尸还没完全清理掉。偶尔，还会遇到一两只不长眼的丧尸扑向人群。 在几十人面前，丧尸脆弱得像刚出生的婴儿，还没靠近就被打倒在地。 林然看着倒地的丧尸，若有所思。 第三天，幼苗笔直挺立。林然估算这些幼苗足以承受源流之力的催熟，聚集起灵气之雨，在灵气之雨的灌注下，飞快生长。 而另一边的吴青的幼苗，因为揠苗助长，隐隐出现枯黄的趋势。 现在到了关键时期。 只需要三四天，麦苗就会结穗、成熟。 林然又想到破坏麦苗的丧尸。 当时，大家都认为麦苗是丧尸破坏的，因为现场的痕迹非常杂乱。 但监工胡方认为，是和他有矛盾的妖族在捣鬼。 小区内仍然存在丧尸，幼苗却长得好好的。这从某种程度上，说明不是丧尸摧毁幼苗。 那么，隐藏在幕后的黑衣人是谁？ 林然决定，这几天晚上，都要好好的看护麦苗。 夜色降临，冷冷清清。 林然沿着五楼的窗沿，一层层往下跳。这种居民楼，窗户往往向外延伸。 以前，林然是不敢这么做的。现在艺高人胆大，觉得很轻松。 林然开到麦田，找了一棵树隐匿起来。 麦苗们长得很好，夜里已经开始结穗，相信明天就能看到绿色的麦穗。 妖族巡逻队从道路经过，完全看不出有贼来破坏麦田的迹象。 围墙外，丧尸彻底嘶吼，让人头疼。 如果，犯罪嫌疑人真如胡方所说，是妖族的敌对势力。 现在大家都缺粮食。这种情况，应该不会来捣乱才对。 不过，林然还是觉得担心。 林然靠在树上，迷迷糊糊，进入浅睡状态。他开启灵识，这样，附近有风吹草动都能第一时间发现。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林然感觉到空气中有一道异样波动。 林然瞬间警醒，本能地向着前方一扑。 迟了。 炙热的妖火撞上林然后背，瞬间烧出焦黑的大洞。 林然吃痛，瞬间清醒过来。 只见四周人影幢幢，不知何时，从四面八方至少冲出四十余的妖族武士。 绿莹莹的眼眸混合黄色的手电光，在黑暗中格外混乱。 原妖倥偬站在人群中，手中捏着第二团火焰。 “啧。” 原妖倥偬冷冷一笑。他没想到，林然的反应这么慢，而且毫无防备。 这并不是因为林然警戒心低。 再警戒，uu看书 .uuanshu.om 也防不了几十米外飞来的火球。 等林然意识到危险，火球的速度早已加速到林然躲不开的程度。 “去死吧！”原妖倥偬扔出第二团火焰。 林然紧紧盯着火焰。电光火石，思绪流转。妖族出动这么多人，不论什么原因，都是想要将他围杀在这里。连逃进丧尸潮的机会都没准备给他。 林然脚趾紧紧抓住地面，身子绷紧。这一次，有了准备。他敏捷地向着一侧扑去。 火球撞到地上，耀眼的火光一闪而逝，逐渐熄灭。 “杀！” 狼妖怒吼，发动疾驰冲向林然。 林然也发动疾驰迎上去。几只狼妖与林然擦肩而过。 对面那只一定想不到，林然也会疾驰技能。 “混元掌！” 贴的近了，林然能看到狼妖因恐惧竖起的灰毛。 在这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斗中，林然可没兴趣施舍仁慈。 狂暴的源流之力撞上狼妖。 狼妖吐血，倒飞出去，撞倒一片妖族。 “找死！” 原妖咆哮，临空飞来，如老鹰扑击小鸡，袭向林然。 只见原妖倥偬双爪握起，黑色妖力在其上盘旋不定，如烟如雾。 “哼！” 林然不清楚原妖倥偬的实力，但对方都欺负到头上了，他也不想退缩。 “一剑霜寒！” 林然以手为剑，以地为基，向上迎上原妖。 【九十】人心蛊毒 “轰！” 剧烈的冲击波朝四面八方扑去，吹得众妖东倒西歪。 林然只觉一座山压向自己的手臂。 巨大的压力撕碎他脆弱的衣袖，露出里面遒劲的肌肉。 肌肉紧绷，如钢铁矗立。 林然意识到，如果继续对抗，他的手臂可能折断。 林然猛然加力，推开倥偬，纵身向后跃去。 倥偬黑暗爪劲不可避免，穿透林然腹部，留下狰狞的口子。 如果有剑，哪怕扛不住压力，林然也不需考虑剑身折断。 林然落地。四面狼妖呲牙、牛妖喷鼻，冲向他。鼠妖不知从何处窜出，一口咬住他的脚踝。 “滚开！” 林然甩开鼠妖，一掌拍在狼妖身上。 身后劲力袭来，林然想躲，还是被余风刮倒，就地翻滚。 “哼，不过如此。”原妖倥偬傲慢地看着地上的林然。一开始，他还以为林然的实力很强，有所忌惮，布下这天罗地网。 早知道就不来了。原妖倥偬心说。他一步步走向林然，林然才从地上爬起来。 原妖倥偬一爪直取林然喉咙，想一击必杀。 “滚！” 林然咆哮。如果不是有那么多杂鱼影响，一对一他不会如此狼狈。 一掌迎向原妖倥偬，双方一触即退。 林然很清楚，他必须速战速决，解决掉原妖，才有时间收拾其他杂鱼。 林然刚一停下，骤然用力，反身欺向原妖。 源流之力在他体力流转，将他的速度骤然提高。 只见一道残影飘过，林然一掌拍向原妖倥偬。 这一次反身突进，林然是依靠强悍的身体素质，硬生生止住了去势。硬抗着身体受损，也要进攻，才能如此敏捷。 原妖就不同了。原妖身体还飘在空中，只能猝然接上林然掌力。 林然冷冷一笑。这一掌只是虚招。 双方接完这一掌。 林然另一只手陡然出击。原妖完全没有料到。 “苍生何辜！” 一下戳在原妖胸口。 源流之力轰然炸开。原妖的复眼痛苦扭作一团，向后跌退。这一刺，已然重伤原妖。 林然没有乘机追击，跪地吐出一口污血。 方才，为了完成这一击，林然自己的身体也受到源流反噬，受了很重的伤。 “去死！”失去一只眼的狼妖狰狞地张开血盆大口，眼中满是嗜血狂热。 疾驰的风影在狼妖身旁出现，化作残影撞到林然身上。 林然早已不是警察局内，被撞一下就去半条命的小喽啰。 林然反手抓住狼妖，用力一扭，拧断狼妖脖子。 这残暴的举动，吓住附近的妖族。妖族人脸上尽是惶恐不安，一时竟没人敢上前。 林然乘此机会，就第一滚，绕开一只牛妖。纵身如虎，扑向地上的原妖倥偬。 “林哥！”一声喊声从战场边缘传来。 林然顿了一下。第一时间，他没分辨出是谁在喊他。林然本能地想到李华，以为原妖控制了李华等人来威胁他。 林然抬头，吴青站在战场边缘，朝他微笑。 林然愕然，这一瞬的失神，是致命的。 原妖倥偬凭借优秀的身体素质，从地上弹起来，一爪刺穿林然肚子。 林然僵在原地，低下头，能看到肠子滚动。他不敢乱动，小心翼翼地抬头，大脑里一片空白。 吴青慢条斯理地走过战场。妖族丢下七八具尸体在这里，死状都很凄惨。鼠妖开始打扫战场。 “你做得很好！”原妖倥偬夸赞。 吴青咧嘴一笑，谦卑地低下头。 他不知道，原妖指的是今晚的埋伏，还是方才逆转战局的一吼。对于仅仅喊了一个名字，就彻底改变局势，吴青也非常满意。 两个狼妖上前，挟持住林然。 吴青不着痕迹地皱眉，问：“不杀了他吗？” 原妖走向麦田，不着痕迹的回头看吴青一眼。 “这件事情，由我决定，人类！” 吴青沉默。 “这就是你的麦田？”原妖倥偬站在林然开垦的麦田旁。麦苗已沉甸甸。经过灵气改造的小麦，生长速度近乎魔幻。其上结的麦穗，又多得让人惊讶。“你做得很好，人类！” 吴青微微一笑：“谢谢大人夸奖。” 吴青观察着原妖表情。后者乌黑、平板、丑陋的脸很难看出波动。吴青仍从一丝细微的变化中捕捉到对方的喜悦。 吴青指向另一边：“那也是我的麦田，大人。” 就像被林然的麦田夺走造化一般，吴青自己的麦田枯萎得很快，已经奄奄一息。 原妖倥偬叹了口气。 那片麦田更大，如果丰收，妖族的收获会更丰厚。 “可恶的人类！”原妖倥偬回头看了一眼虚弱地林然，“他为什么要破坏麦田？” 像是疑问，又像是憎恨的诅咒。 “他们一直说我是背叛者，”吴青黯然神伤，“或许，是不想让我为妖族种出小麦！” 原来，吴青一边让人类苦工揠苗助长。另一方面，偷偷观察林然的麦田，等麦子结实。吴青便向原妖倥偬禀告，说：林然破坏了他的麦田。 吴青敏锐地抓住了林然离开房间的行踪，一举设下这个埋伏。他唯一不解的是，原妖为何不杀了林然。 看上去，原妖也很想解决掉林然。 “咳咳。”林然吐了一口血，苦涩地笑。 林然想过，吴青会将他的麦田占为己有。但就算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吴青，林然也想不到，吴青同时还想害死他。 林然很好奇，等他死了之后。如果他死了。吴青又要怎么办。 “你应该获得奖励！” “为了表彰你作出的贡献，我准备提拔你为五号避难所督军。” “此外，三千院的女人，你可以挑选两个。” “避难所的人类苦工，都会划归你管理。” 吴青不可抑制地露出喜色。这正是他想要的。成为督军，他就拥有了赖以生存的资本。 管辖所有人类苦工，足以证明他的与众不同。吴青将会宣布，他是为了人类的安全与生存，才投向妖族。 至于三千院的女人，微不足道。 原妖走回林然身边，捏住林然下巴。 “至于你，有罪者必须受到惩罚。” 吴青跟着走过来。吴青的心跳急剧加速，林然一直是他的心腹大患。 只要没有林然，吴青就是人类苦工唯一的救世主。 这真是喜上加喜，吴青期盼地等待倥偬宣布林然死刑。 “原本准备过段时间动你。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哼！” 倥偬捏住林然喉咙。 林然感觉一阵窒息。他不怀疑，倥偬可以轻易捏碎他的喉骨。 “倥偬，你答应我，不杀他的！” 一声厉斥传来。 ‘美人’挪动着肥胖的身体，挤出人堆。 倥偬皱眉，松开手。 新鲜空气再次涌入林然肺部。 吴青皱眉。从进入一号避难所，吴青就发现了这个丑陋的女人，奇怪而超然的地位。 妖族很怕她。人类畏惧她。而她自己，毫无值得尊敬的地方。 实力？才能？哪怕，一副好看的皮囊？ 吴青没想到，连原妖倥偬都忌惮她。 “方月，”原妖倥偬踱步走向美人，“你怎么在这儿？” “呵，我不在这儿，你就可以把他杀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有功论赏，有罪当诛，这是我们妖族的惯例。你不要捣乱。” “你答应过我，不会杀他！” 原妖咧嘴，露出犬牙齿互，难看的牙齿。 “怎么，你看上这小白脸了？你哥哥知道吗？” 美人黝黑的脸蛋在漆黑的夜色中，uu看书ww.ukanshu看不出变化。 “你才看上他了！”美人提高音调，“我只是不想他死得冤枉！” “冤枉？！” 吴青不自觉挺直背脊。美人的目光落到吴青身上，上下打量吴青，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嘲笑。 “某个人，让我们拔起麦苗，说是为了让你看到进度！”美人指着麦田，“那块麦田是林然一个人开垦、播种、培育的。那块要死的麦田，才是这家伙的！他骗了你！原妖！” 原妖倥偬倏忽扭头，冰冷的寒意穿透吴青的背脊。一道寒流顺着后背朝脑勺和脚底蔓延。 倥偬盯着吴青看了许久，说：“我知道！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瞒过我？” “那你——” 刚才还给他赏赐。 “你不明白，”原妖倥偬抬手制止美人，“千金买骨。你听过吗？……我杀这小白脸，不是因为他破坏麦田！” 美人被原妖忽悠得一愣一愣，问：“那他还做了什么？” “谋杀妖族，此罪如何？” “谋杀妖族？” 美人惊愕。 林然也倏忽抬头。在穿过丧尸潮时，林然杀了一只狼妖。事后，他疏忽了，没有处理掉剩余狼妖。 难怪别人说，圣母死得早。 早知道，就该狠下心来，把他们都劫杀在1号避难所之外。 “是的，在5号避难所，林然曾杀死一只鼠妖，我亲眼所见。” 清脆如风铃地声音响起。 徐颖踩着玄机步从黑暗中，婀娜走出。 【九十一】疯狂的战斗 “她是谁？”美女问。 “这不重要。” 原妖倥偬挥挥手，像赶走一只苍蝇。“重要的是，她说的话都是真的。” 就算不是真的也无所谓。 原妖倥偬只是需要一个杀了林然的理由。 “你说，妖族赏罚分明。”美女明显有些急，走近众人，“他虽然杀了一个妖族人，但也救了很多妖族人！功过相抵，罪不至死！” 原妖脸上的肌肉动了动。对于他来说，林然救妖族，不是功。 身为妖族，却需要孱弱的人类救助，这是耻辱。 “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这个人类自己说的？”原妖干笑，“是我们的人，看他可怜，把他救回来！怎么成了他救我们的人？” 徐颖踩着高跟鞋，走到原妖身旁。原妖揽住她的腰。徐颖贴在原妖胸口：“杀了他，为徐督军报仇！” 美女急了，身体颤抖，赘肉一起一伏：“就不能等我哥哥来了，再做定夺？” “你哥哥，会做和我一样的决定！” 原妖握爪成拳，杀意已决。 黑暗的妖力在他指尖跃动。徐颖看着妖力，目光迷离。 林然吃力的抬起头。两只狼妖死死抓住他的手臂。 身受重伤的林然，没有力量反抗这一击。但他还是要为自己做最后的奋力一搏。 方才的休憩，为他缓了很大一口气。腹部的伤势不允许林然剧烈运动，但他顾不了那么多。 “去死！” 就在这时，一声怒吼打破夜晚喧嚣的沉寂。 所有人都好奇怒吼从何而来只见一个黑影，从人群中冲出，没等抓住林然的狼妖反应，尖锐的铁棍已刺入他们身体。 狼妖抓住林然，但也束缚了自己的双手。 李华在左，孟庆在右，扶住林然。 钟朗隐匿在人群中。为了族人着想，他不能亲自参与营救林然。他能做的，就是把林然危急的消息告诉人类。 李俭没有来，大叔还想活着看到自己的女儿。 徐明山也没有来。这个人单纯因为害怕。 “找死！”原妖也被突然的变故惊住。 原妖倥偬想不到，竟会有人冒着必死的风险来救人。他一直以为，人类都是自私自利的生物。 倥偬挥动双爪，劲风习习。 李华挡到林然身前。劲风径直穿破他的胸膛。李华的身体强度远不如林然，这一击，足以扼杀他的性命。 “李华！”林然和孟庆同时大吼。 人命似草。 几人在妖族避难所相遇，仓促中建立起脆弱的友谊。又一同闯过丧尸狂潮，来到1号避难所。 在这个死亡随时都会降临的时代，看着李华的死，林然还是心痛如割。 孟庆这汉子。在旧时代一定属于天天打架惹事儿的。见兄弟身死，不管不顾，冲向原妖。 林然一把将他拉回来，丢到身后。 林然一点一点，将肠子塞回肚子里。 四周看到的妖族，都不敢直视。 随后，林然脱下外衣，裹在肚子上。抬头，看向原妖的目光，冰冷肃杀。 原妖冷笑，实力的差距，不是意志可以弥补的。林然受了重伤，不可能是他对手。 但原妖随后发现，林然的气息节节攀升。 四周源流不自觉流动，裹挟着空气，平地起风，吹拂不断。 “这是？——” 原妖不敢再等，一爪袭向林然。 爪上附带的劲力，足以撕穿墙壁。 “苍生何辜？” 林然突然有些明白，矶石镇一战，莫离前辈的心境。 身负天赐才能，却无法施展。 明明有逆天之力，却无力挽回。 一道无形的剑出现在林然手中。 以源流为剑。 这源流离体，本要再过几层的源流修炼才能做到。林然竟在‘静水’完成了这件事。 握着源流之剑，林然一剑斩向袭来的倥偬。 实力的差距是不可弥补的。 倥偬倒飞出去。 血瘾状态下的林然，实力随着身体虚弱，越发强大。 不进入血瘾，倥偬尚且只能和林然打个平手，更何况此时？ 林然追上，身体逐渐加快。这一剑像极了古龙小说中的，天外飞仙。 倥偬怒吼一声，乌云蔽日。四周妖族成群倒下，以手遮耳，哀嚎不断。 庞大的妖力从倥偬身上爆发。 倥偬的衣衫顷刻间碎裂，腾飞。一旁的徐颖和美女倒飞出去。 倥偬的身体鼓胀起来，活像充了气的气球。而此刻充斥他身体的，是自然中刚被吸纳的灵气。 “黑暗无极！” 浓重的黑暗遮天蔽日，如浓墨向四周扩散，如同章鱼喷出墨汁。凡是被黑暗沾染的生灵，杂草枯萎，妖族骨肉糜烂。 林然剑仍向前。 像完全没注意到这些变化。 冰冷的剑锋，冰冷的人心。 剑停。 浓墨停止向四周扩散。 黑暗中，未知的东西倒下。黑暗随之逐渐消散。 待黑暗散尽，uu看书.uuanshu原妖倥偬倒在地上。胸口，是碗大的洞。 那一刻空气静得吓人。林然环顾四周，没有一个妖族还能站着。幸存的妖族人惊恐地看着林然，害怕成为林然下一个目标。 林然一步一步走向吴青。 孟庆冲到李华身边，将李华抱在怀里。李华眼中满是惊愕和不甘。 林然停在吴青一步之前。 林然很清楚，吴青不受妖族待见，因为吴青感受不到源流。 “你…你…林哥……看在我们兄弟一场的份上！你别杀我！” 吴青向后跌退。 如果吴青只是害死林然，以林然圣母性格，或许还不会怪他。但害死李华，这一点，林然没办法饶恕。 林然抬剑。 剑未出。 一旁的徐颖突然咯吱咯吱笑起来。 这笑声，让人想起漆黑的夜晚，乱葬岗，狐狸悠长尖锐的叫。 林然没理她，出剑。 就在这时，吴青突然用更快的速度，贴近林然，狠狠一拳，砸在林然腹部。 林然的伤口受到攻击，痛不欲生，直接跪倒在地。 “林哥！”孟庆发现变故。 林然趴在地上，听到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声音。 “林然，好久不见。你不会以为我真的这么不堪一击吧？” 不是吴青。 是陆昊。 一瞬间，撕裂的现实几乎让林然窒息。 从进入1号避难所开始，和林然呆在一起的，就不是吴青，而是陆昊。 这个赶尸人，丧尸狂潮的始作俑者。 上架感言 作为一个连签约都很困难的癌症晚期，这本书扑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惊讶。 首先感谢编辑蓝光给了我签约的机会，让我觉得自己还可以抢救一下。 其次感谢我的恋人柳溪白，是她一直的支持，让我有勇气继续写下去。 第三感谢自己，这么多年也没有放弃。 最后感谢收藏和投票给我的读者。这本书问题很多，你们也不嫌弃地让它占了一个书架位。 在我的认知里，起点读者的付费意识一直很强。能不能让大家掏钱，取决于我自己讲故事的能力。我就不在这里多说订阅的问题。 这本书问题挺多，像人物单薄，性格不稳定。场景描写不够厚重。情节起伏不够，情感不够激烈。 这样一本书，不扑街才奇怪。 但我没有倒回去修改的习惯。那会让我无法写作。 我更倾向于在后续的写作中，练习与改变一些问题，并在下一个故事中良好的呈现。 顺便说一下，看到这里的读者朋友，至少给我点个首订吧。谢谢诸位！ 【九十二】黑暗之潮 “这么久没见，你还是这么弱。” 陆昊轻蔑地笑，“这一次，你准备往哪儿逃？” 林然尝试着爬起来。剧痛撕裂感，令他一时昏厥，摔回地面。 这时的林然已是强撸之末，虚弱得动一根手指都觉得困难。 谁能想到，陆昊竟一直伪装在众人之中，默默观察着这一切。 难怪，丧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九十三】战后处理 一片狼藉，烟尘四散。 尸体和丧尸堆积在一起。这一次，他们不会再复活。 田伶把还活着的妖族聚集在一起，一共二十余人。参加战斗的，六七十，最后活着的三分之一不到。 林然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丧尸没有了陆昊的指挥，会胡乱攻击看到的活人。 “跟我来！”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九十四】突围的准备 一行人鱼贯离开房间。 林然在孟庆搀扶下，来到窗边。草绿色窗帘拉开，楼下十余妖族和人类正忙着播种，栽下新的麦子。更远处，隐约能看到丧尸的影子。 解决陆昊，事情还没结束。 数量不可胜数的丧尸，仍在小镇内游荡。 林然等人，要么固守，等待妖族救援。要么强行冲出去。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九十五】妖族子爵 来者很疲倦。毛发沾染血液和污泥，拧成一根根麻绳。脸上满是黑灰，看不出原本色彩。绿莹莹的眼珠和说话时露出的獠牙，表明这是一只狼妖。 狼妖很虚弱，连站立都困难，背脊却挺得笔直。 “骑士。”田伶低声对林然说，语调有苦涩，有嫉妒。 妖族社会，军政不分离。 下层社会，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九十六】商议 等彭锐和狼妖离开房间。 孟庆摊开粗胳膊粗腿，挂在椅子上，长叹：“终于不用装了，好累。” 林然没有强制要求过谁的尊重，众人表现都会比较随意。 钟朗又喝了一口麦酒，扭头吐到地上。“啧，真难喝。”钟朗脸皱得像苦瓜，“大人，你知道什么酿酒的秘方吗？” “如果我知道了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九十七】妖族的埋伏 几日后，林然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 妖族和人类被集中在空地上。 林然对身边的彭锐说：“大人，您的身份我们已经确认。即刻，我们就会出发，前往救援子爵大人！” “哼。” 彭锐不满地冷哼。 虽然没有被束缚人身自由，但竟然被一个人类限制，这是彭锐无法接受的。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九十八】意外的援助 林然摩擦矶石粗糙的剑身，手指抚过剑刃。 彭锐抹掉胸口浸出的血，厌恶地抖掉，说：“你以为，狐妖停下攻击，你们就安全了？这么点人，我们只需要一轮冲锋，就能杀光他们。” “不，你不行！” 林然欺上，一剑刺向彭锐脖子。彭锐躲开。矶石剑随即划出一道圆弧，追上。 源流之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一百】林然的决定 夜幕笼罩。 妖族和林然等人的营地，升起火焰。 猢狲族敬畏火焰，不会擅自点火。如果猢狲族举行篝火晚会，那一定是因为，他们击败了妖族。 大家围在烂缸旁。缸是徐明山从破房子里搬出来的，有个很大的缺口。大家尽量把瓦缸洗干净，一盆盆灌上河水。 瓦缸仍旧很脏，河水也很脏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一百零一】林然的自负 妖族营地防守很严密。 每隔几步，就有一座瞭望塔。营地里，没事儿做的妖族，正在来往训练。他们的训练方式与林然不同。妖族不在乎纪律，强调的是单独个体的武力。 林然和苏月一路走进大营。 营帐以环抱粗的树干支撑，上面披着厚重的绒毯，可以防雨，也可以很好地保暖。在这样的荒郊野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一百零二】猢狲的进攻 林然滚落草地。腥臭的泥土味扑鼻，狼妖大概从上方朝下尿尿。 两个狼妖跟着跳下来，露出冰冷的獠牙。 “醉了，还追。”林然抓起地上的木棍。他不敢注入源流，狠狠一棍敲在狼妖脑袋上。狼妖一阵抽搐，倒下。 三和镇外，大部分都是平地。一条干涸的溪流，将妖族和猢狲族隔开。这条溪流，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一百零三】方浩的伏笔 “狼妖呢？” 林然的样子也挺糟糕。刚从妖族营地逃出，自己营地又遭到进攻，很烦心。 “他们在山下。”钟朗指着一处树林。隐约，能够看到其中穿行的狼妖的影子。 “做得很好！”林然赞赏了一句，“狼妖会很好的威胁到猢狲族的侧翼，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你先把鼠妖弓箭手召集起来！”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一百零四】丧尸重来 风声萧瑟，吹得树林瑟瑟发抖。 狼妖追着猢狲，转眼间下了山坡。 林然这才想明白，方浩为什么会直接拒绝他。方浩自己早有准备，有破解猢狲攻势的方法。 方浩云淡风轻，笑了笑，说：“谢谢你送方月回来。” 林然没有说话。在方浩配合下，击杀老士师，又驱赶了猢狲。但这不说明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一百零五】妖族社会 陆昊的介入，破坏了妖族和猢狲的战斗。方浩救出幸存的妖族和人类，带着余下的人，连夜返回温江市。方浩得知陆昊的真实身份，又加上妹妹方月的解释，方浩一面倒的相信林然。 林然的故事，成了为救妖族劳苦功高。方浩任命林然为督军。三天后，方浩在温江市举行宴会，庆祝大军撤回。 林然已经记不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一百零六】决斗 狼妖爬起来，冲向林然。离林然一步之遥，狼妖戛然停住。这是子爵方浩的宴会，林然可以不懂事，随意出手。狼妖不行。狼妖不想和林然一起接受惩罚。 狼妖勾起狼吻，取下左手的手套，丢向林然。 林然正等刘子纹答案。冷不防丢过来一个东西，他顺手接住。 狼妖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人类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一百零七】3000院 “漂亮的战斗，”方浩感慨，“我很久没看到这么激烈的战斗了。” 方浩勾勾手，妖力笼罩郝然，将郝然从地上扶起。 郝然跪在地上，说：“抱歉，让您失望了。” “这不怪你。”方浩看向林然，“林然，念在你初加入我们妖族。这件事情，我就不和你多做计较。记住了，任何人，我说的任何人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一百零八】灵气检测 林然进入房间。 漆黑一片。唯一的光源来自中心的高台。台上竖着一块半人高方形巨石，安放在上方的纯白明珠，散发着微弱的白光。 两个人相对而立。 一个身穿黑袍，是原妖。 一个穿着破烂衣服，是和林然一样，来做入学检测的学生。 那人把手放在明珠上，遮住明珠的光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一百零九】上楼 钟朗当然知道林然不会只有这个水准。他笑笑，没说话，掏出一张单子，递给林然。“你拿着单子，去走接下来的流程吧！” 林然接过单子。 方浩这一手不可谓不高明。 方浩就像预料到，许攸在与方浩的打赌中输了，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林然。特地派钟朗跟着林然，然后乘机控制这个测试过程。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一百一十】刘子纹的请求 刘子纹把林然拖进屋，反手关门。 “你今天来，是有事儿吧？”刘子纹在床上坐下。 “嗯。” 林然在靠门的椅子坐下。 刘子纹的房间，有一室一厅，外搭一个卫生间。他们在客厅里。过去没人会在客厅放床，现在，林然对一切习以为常。 “你最近怎么样？”林然问。这是一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一百一十一】送药 旧街离林然住的地方挺远，走路要半小时。 在妖族，只有地位最高的那些家伙，才有汽车可开。林然只能一路小跑去。 每一座城市，都会有这样一条浓缩旧日阴影的街。 旧街入口，是座临街而建的居民楼。居民楼的墙体还用的易脱落墙砖。为安全起见，这在近些年，已经不允许。 林然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一百一十二】迷雾之森 “系统消息：您是否接受任务，‘治疗伤者’。任务奖励：生物点50点，伤寒杂病论（孤本）。” 林然选择接受。 没想到，任务奖励竟然是伤寒杂病论，这本失传已久的古籍。 要想治疗男人的妻子，还需要一些药物。 生物图鉴中，有相关的记载。林然在猢狲的领地，曾采集不少相关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一百一十三】子爵的计划 林然把注意力重新放到无头骑士身上。 无头骑士不算强，刚才的碰撞试探后，林然知道，自己的实力要远强于对手。 与之同时， 僵尸步步紧逼，僵硬地跳向逐渐靠拢的狼妖。 无头骑士咆哮：“生灵，准备接受亡者的怒火吧！” 说着朝林然疾驰而来。 林然快速突进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一百一十四】塔 林然伏在石堆后，四下观察。 倒挂的僵尸没有发现林然，依旧一动不动。 四下，看不到其他亡灵的存在。如果只有这一只僵尸，林然相信自己能够解决。 有朱果这样的珍惜物品，林然有十足把握救回吴镇妻子。 林然抽出矶石剑，细碎的摩擦声响起。 僵尸动了动，倒着睁开眼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一百一十五】沉睡之龙 林然走进山洞。黑暗之瞳让他能清楚看到四壁凹凸的石块。 洞内湿气很重，散发着微微的恶臭。 林然走了没到几分钟，前方出现一个岔路口。 林然打开灵识，想通过吸血蝙蝠的痕迹找到正确的路。结果发现两边的气息几乎同样重。 几乎可以肯定，火龙在这山洞中。 但是哪边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一百一十六】巫妖之死 小屋的主人没有发现林然。他干瘦苍白的手指拂过笔记簿，眉头深锁。 他长了一张狭长平板的脸，五官就像画在脸上。 “也许，我该惩罚一下妖族。”小屋的主人敲敲太阳穴，“否则，他们不会正视我，死亡之主，巫妖王的权威。” 小屋主人吐出一个很熟悉的词汇。巫妖王，玩过war3的人，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一百一十七】逃亡 天使飞在上空，视野广阔，可以清楚看到亡灵的分布。 失去‘巫妖王’的控制，亡灵四散，陆续朝森林外围去。 林然和天使一同，厮杀突围，到没遇到太大的阻碍。 天使在进化后，气质明显更加沉郁内敛。她也不再回到林然手臂，开始独立长期存在。 大概第三天，接近森林边缘地带，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一百一十八】救援 见到援军，其他人没有田伶那么兴奋。来的只是一个人，作用微乎其微。 围攻他们的，是数倍的僵尸。在不断的打交道后，众人都很清楚这些东西的战斗力。 林然发现被围困的人后，没有走向僵尸群，转而朝另一个方向走去。看到的人心里黯然，心想，唯一的援军意识到救援无望，也要离开。 林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一百一十九】诊治 林然醒来，看到一群人堆在门外。 “您醒了。”吴镇递上两个黑乎乎的东西，“您一定饿了，先吃点东西吧！” 林然接过东西，咬了一口，馊臭味很重。相比之下，妖族提供的糠馍馍，都算好吃。林然默不做声，吃了一个，另一个放在一边，问：“这什么情况？” “嗯……”吴镇沉吟，“他们听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一百二十】开学第1课 开学后第一节课，内容关于妖族史。 导师是一只年迈的老狐狸。白发苍苍的胡须垂到胸前，一脸疲倦。林然没见过妖族的语言，他们大概属于口口相传的那种文明形式。 林然习惯了从书本汲取知识，对这种方式很不习惯。 “我们妖族，比人类，比亡灵，比任何有智慧的生灵，都更早诞生。在那个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一百二十一】任命 放学空闲后，林然立即赶到旧街，继续为众人治病。他带回的草药很快消耗一空。要想再次进入迷雾之森采药是不可能的，林然必须另寻方法。 灵气小麦的生长很迅速，已经开始结穗。第三天，或者第四天，就能够吃到这些小麦。 看完病后，林然返回小屋休息一夜，第二天继续去妖族学院上课。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一百二十二】初战告捷 很快，林然带着一众500余妖族武士出发。 方浩委派钟朗，郝然给他做副手。林然自己把田伶要过来，给了田伶督军的职位。 林然每想到，方浩说，‘我相信你’，就忍不住哑然失笑。你相信我，我还不相信自己。林然心想。 白雀镇离温江市区，行军约莫两天半的时间。 听说亡灵入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一百二十三】迷雾之森的战斗 “现在该怎么办？” 郝然追着林然回到中心大营。 过了一会儿，田伶和钟朗也走进来。 几人的脸色都不好看。郝然沉着声音，说：“林然，我必须提前警告你。子爵大人是不会允许我们无视族人性命，进攻白雀镇的。” 林然十指交叉，坐在桌后，默然。 “可我们也不能处处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一百二十四】三号 亡灵墓地在迷雾之森中的分布距离不算远，大多数都能在一两天内抵达。偌大的森林，被亡灵所污染的地方，就像人身上的斑点。 妖族军队将3号亡灵墓地团团包围。 亡灵墓地是山洞。黑暗腐蚀的气息，随着风从洞中飘出。 息站在山洞口，身后十余骷髅骑士，静默等待。一双双空洞无神的眼睛，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一百二十五】绝境和龙 林然眼眸微眯，黑甲武士的防御，高的吓人。 他必须亲自去试试。 林然拔出矶石剑，命令其余人继续后撤。他纵身冲向黑甲武士，一个巧妙的走位躲过攻击，反身一剑，斩落黑甲武士的头颅。 “好！”妖族武士发出一片叫好声。 林然的动作行云流水，看上去顺畅无比，如同砍瓜切菜。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一百二十六】仪式 伤员被迁移到了通道内，林然独自一人留在大厅。 仰头望着硕大无朋的巨龙骨架，林然心生崇敬。他就要炼化，有机会掌控这样的庞大大物。这在过去无法想象。 黑暗令光影迷离。虽然这在林然眼中毫无区别，夜视之瞳能够看到任何环境下的东西，也就忽略了光影。 林然用鲜血弥补了缺失的法阵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一百二十七】龙骨剑 飞翔的巨龙凌空落下，匍匐在胖子流身前。在这庞然大物面前，胖子流不过是个小点。巨龙抬起前爪，拍下。 轰然。 尘土飞扬，碎石四起。 长久，等烟尘散去。胖子流灰头土脸的站在原地。他的身体强度真不是吹的。林然相信就算自己站在承受这一下，也会被拍成肉泥。 林然从大厅内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一百二十八】返回 林然爬起来，胖子流早已不见了踪影。几日后，林然带着幸存的妖族武士，返回白雀镇。林然吸引息回到迷雾之森后，严敬重新占领了这里。 休息几天后，林然回到温江市。 从结果来看，这次出征是胜利的。 林然不仅击退了亡灵族的进攻，还摧毁了亡灵族三座亡灵墓地。这个结果令方浩大为欣喜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一百二十九】纠结 林然问了最近的情况。林然离开后，能够活动的人，继续种植灵气小麦。众人发现，在吃了灵气小麦后，他们的身体明显变得更健壮。一些患着小病的人，身体直接康复。林然是清楚这些情况的。林然打开灵气小麦的详细页面看了一眼，发现这麦子竟然能够微量增强身体对灵气的感应。 林然突然明白严敬为什么想要这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一百三十】再袭3河 夜深，回到房间，钟朗等在门外。钟朗给林然送来新的衣服。这种事情不需要钟朗来做，他一定有别的目的。 林然邀请林然进入房间。 “先恭喜大人，获封骑士。”钟朗放下衣服，“这是子爵命我送来的衣服。” “喝口？” 林然倒上酒。 “谢谢。” “你的伤怎么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一百三十一】计划 黑山爬起来，冷笑看林然。 林然不问，也知道黑山在想，他丢失了属于武者的荣誉。严敬肯定想不到，一个来自荒野的蛮族，会有关于武者荣誉的强烈意识。 反倒是自诩武者的妖族，完全没有武者荣誉。 林然也不解释。他拿出龙骨剑，决定速战速决。杀死黑山，会让林然不安和伤感。也许他真的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一百三十二】夜色降临 夜幕降临。 像早有预谋，无数的丧尸倾巢而出。这些形色各异的丧尸，混乱地挤在一块，流涎不止。三河镇共有五个避难所，其中四个都掌握在了严敬手里。 陆昊此行的目的，就是这四个避难所。陆昊从自己的消息通道，已经获悉，林然这次来的目的，是攻略猢狲族。那些猴子也让陆昊头疼，正好可以看狗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一百三十三】暂时的平静 严敬听完安辉对整件事情的描述，脸色苍白。 他意识到一切都完了。骑士头衔，封地，荣誉，权利，所有东西都离他而去。甚至于，他连性命都保不住。得罪了许攸，严敬在妖族没有立足之地。 “大人，您没事儿吧？”安辉躬身问。 “没事儿，”严敬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一百三十四】败局 这也许是妖族自灵气复苏后，第一次内战。林然扛着龙骨剑，走在最前方。2号避难所被攻击，是无法忍受的。更何况，他手下的人，来自方浩，与严敬本就不对付。 “弓箭手准备！” 林然挥动着龙骨剑。 鼠族弓箭手整齐划一，从队列中分离，在前方排成一排。弯弓搭箭，指向避难所。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一百三十五】混乱与背叛 原妖陆续走近。这些家伙没有穿黑衣，以原本的面貌面对众人，粗犷的外表很有威慑力。 他们也在展示另外的不同。他们与普通妖族的不同。在漫长的时间里，妖族血脉被人类污染，几乎与人类等同。原妖却保持着妖族原本的骄傲。 在座的妖族武士面面相觑，交头接耳。 “大家不要慌，”方浩张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一百三十六】离开与告别 火焰同时吞噬刘子纹。 林然清楚地看到这一幕发生。妖冶的地狱火颜色扭曲，铺天盖地。 林然义无反顾，扑向火焰。 刘子纹看着朝自己冲来的林然，心中感动不已。她没想到，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后，林然还愿意救她。 ……林然与刘子纹擦肩而过，一把掠起天使，就地一滚，躲开地狱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一百三十七】流浪者营地 亡灵很快清理一空。 兽群冰冷的棕绿眼眸，落到林然和天使身上。天使不满地用尾巴挠着背脊，重新回了林然身上。 兽群分开，狼王从高处走下，来到林然身前。 狼王足有三米多高，俯视一米七的林然，就像看一个小孩子。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嗯？”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一百三十八】末日危城 大门关上。 人腰杆粗的横木挂上大门。 人群陆续朝后方撤退。因为丧尸只在一个方向出现，受到攻击的营地面积也很少。 吴勇等人站在墙边上。 丧尸成群，逐渐靠近。林然能看清那些丧尸的脸，一张张铁青泛绿，身上破衣烂衫，身子扭曲。只有身形能够辨别出他们生前是人类。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一百三十九】逃离大灾变 矮个子不断的哭号，求饶。如果直接将他丢进丧尸堆里，他或许还能硬气等死。但这样生与死不断徘徊，实在太折磨人的意志。 “林飚！你哭什么，我林家的男人，没有孬种！” 粗犷的呵斥声从一侧传来。 一行大约几百人，提着短刀铁棒，各色武器，朝这边赶来。 带头的，是个六七十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一百四十】大逃亡 一行人逃出营地二三十里才停下。 丧尸似乎沉迷于已获得的尸体，追来的很少，被机甲小队轻易清理掉。 陆陆续续，有营地里的人在路上碰面汇合。相比于营地原本的人口数量，直接锐减了四分之一。 “天之原的机甲小队，偶尔会外出执行任务。我们能碰上，捡回一条命，真是踩了狗屎运。”吴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一百四十一】敲诈与勒索 吴勇抓住林然的肩膀，把林然提起来。 林然很虚弱，也没欲望反抗，被吴勇提在手里。 吴勇眼珠通红，青筋绷起，吼道：“你有这东西，为什么不早用？你早点用，那些人就不用死了！” 林然摇头：“不行！” 吴勇丢掉林然，身子仍在微微发抖。 林然爬起来，说：“这两个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一百四十二】龙吟9天 “我们也先回营地再做打算吧，”吴勇说，“明天一早就出发。” 流浪者营地虽被丧尸攻破，但只要大部分框架在，就还能重建。丧尸又不要人类的物资，大部分东西，只要没被破坏，应该就还在。 林然心上还牵挂着周雨。周雨的伤势，比表面看上去还要重。林然没能彻底把毒排出来。 次日，幸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一百四十三】进入天之原 林然跟着朱通来到畜牧场。大概十几平的空间，四周围上栅栏，里面只有两头小猪。半个多月不见，小猪已经长成大猪。其中一只肚子微微发鼓。朱通不指给林然，林然还看不出来。 “一切都还好，”朱通憨憨笑着，“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怀孕后，那头猪就变得更虚弱了。这应该是肚子里的小猪抢走了她的营养。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一百四十四】纪念币 两人并肩走在街头，灯光明亮，道路平坦通畅。 林然前后张望。市政的处理，和过去很相似，都是道路隔绝房屋。只是，天之原明显更加规整，像是要把每一寸土地压榨，合理利用。 “这几年你过得怎么样？”周雨边走边问。 “还行吧。” 林然还不知道周雨为什么把他叫出来。这些年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一百四十五】召集令 胡林妈紧紧扣住纪念币，说：“当年林儿离开前，跪在我面前，说他可能回不来了。其实，我早有心理准备，只是一直不甘心。” “当年发生了什么？”林然问。 “我也不知道，他们一直搞得神神秘秘的。当年的天之原，每一个人都想着怎么为这座城市去死。一听说有这种任务，前赴后继就去了。没人知道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一百四十六】初上战场 “小心！” 有人大喊。 随后一阵激烈的枪声响起。黑暗中的东西还没扑出来，就倒在地上。那是一头庞大的灰狼。没等众人松一口气，突然，数十支箭从黑暗中飞来。 站在最前方的几个人，直接倒下。 林然将周凯扑倒在地，躲过一劫。 随后，又是第二阵箭矢。 一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一百四十七】冰霜巨人 林然停下，朝后方的冰霜丧尸射击。 地动山摇，巨响的脚步声正在快速逼近。林然克制住自己的慌张，他一面观察着队友撤退的距离，一边朝冰霜丧尸开火。 子弹对冰霜丧尸的影响没有预想那么有效。这些丧尸的护甲，很好的抵消了子弹的冲击力。在子弹本就对丧尸造不成巨大损害的情况下，形式尤其恶劣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一百四十八】审判 经过一段漫长沉寂的旅程，越野装甲车终于返回天之原。众人从车上下来。周凯第一步踏上坚实的土地，不自觉左顾右盼，害怕突然扑出什么怪东西。 大家都是第一次参加任务，没人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林然大声说：“大家先进训练场等着，我去汇报情况。”有人愿意承担起任务再好不过，其他人陆陆续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一百四十九】判决 几个身上绘有红色十字的机器人进来。 他们的仪器简单而精密。 只需要将林然的一根头发，一滴血，投入巴掌大的小机器中，很快，得到的数据就能上传到网络中与数据库匹配。 然后，他们就会知道，林然的血液样本，是冒充的。 “反对！”周雨再次站起来。 “肃静！”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一百五十】丧尸潮 林然的小队，被升级为机甲小队，配备三具机甲。这也算因祸得福，但林然高兴不起来。天之原隐含的意思，很像是让林然先熟悉机甲的应用。 在战斗方面，只能非常了解机甲的方方面面，才有可能取得成功。 仅仅是熟记知识点是不够的。 林然没有改变韩勋的任命，仍然由王刚和李浩然担任小队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一百五十一】夜枭 “怎么可能？”右手边，正中的老人开口。这人头发须白，脸皮泛着死寂的白光。他透着精光的眼睛落到左侧的华锋身上，说：“我们的储备够用三个月！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没有了！” 坐在首位的男人手按住嘴唇，推了一下眼镜，说：“因为夜枭。夜枭最近消耗的能量太多了！” 夜枭作为第二代装甲，所需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一百五十二】城破 如犁耕过田地，稻草一片片倒下。 丧尸以从未有过的速度消减。 林然理解众人如此狂热的情感。夜枭的出现，带来了胜利的希望。林然只是习惯于保持平静和冷漠。 夜枭飞翔一周后，凌空飞起，如神祇驾临。装备在装甲上的八门磁能炮展开，分左右树立，如八翼天使的翅膀。火光闪起，炮弹四溅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一百五十三】米迦勒 和夜枭一样，米迦勒有飞行能力。但林然还是选择了乘坐电梯下楼。 诺拉介绍，米迦勒与夜枭最大的区别，是米迦勒的能源，来自于驾驶者本身。这也意味着，天之原的大部分人没办法驾驶米迦勒。他们的身体里，没有足够的源流之力。 林然激活米迦勒。 钢铁铠甲逐渐延伸，将林然的身体包裹。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一百五十四】末日的真相 诺拉非常敏锐。如果她是真人，我们会说，这是女人的直觉。 林然想不到搪塞的方式。一个女人吻了他，他无法说出真相，也没办法捏造一个人物出来。在天之原，诺拉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很可能，米迦勒之中，也隐匿了监视器。 林然排除这种可能。因为如果这种假设是真的，诺拉就知道一切，不需要问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一百五十五】新的威胁 “肉山死了。丧尸潮也会结束。”林然说，“只要我们慢慢清理掉这些丧尸，就不会有新的丧尸产生！” “是吗。” 诺拉没有太大的反应。她靠在沙发上，手支着脑袋，不忧不喜。林然也没办法用她的平静，指责她制造了肉山。毕竟，人家是人工智能，本来就没感情。 “我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 林然在诺拉身旁坐下。从高处看下去，天之原一片欣欣向荣。丧尸潮没能摧毁这座城市，他又很快靠汲取荒原的力量活了过来。也许，比过去更加强大！ “如果杀掉了最后一只丧尸，我们要从什么地方获取灵气水晶。” “我们不可以使用石油和煤矿吗？我印象里，世界灾变，没有说是因为资源枯竭。” “那是慢性死亡，”诺拉垂下眼睑，“我拒绝使用石油和煤矿。从天之原建城开始，我们就没有使用过任何不清洁的能源。天之原就像铃兰花从石缝中生长出来，从未沾染半点污秽。我不愿意让她被石油和煤矿的物资污染。你看看这座城市，林然，多美？我们为什么要让它被玷污呢？” “可是，丧尸身上的灵气水晶肯定有耗尽的一天。” “是的。” 诺拉说，冷漠地看了林然一眼。 “那太阳能，风能，水能，磁能呢……总有一种资源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对吧？” “这个问题，我会和市政厅的人商议。”诺拉推开了林然的建议。林然有点意外，他不知道诺拉为什么不愿意选择除了灵气以外的其他能源。 其实，林然手里掌握着妖族的聚能法阵。只是，妖族帝都，九龙城，就是凭借这种法阵浮在了空中。一种对能源可耻而无节制的浪费。 但林然的聚能法阵，没办法聚集供给一座城市的灵气。 “对了，我接到了一条新消息。”诺拉起身，走到玻璃边。手指按在墙上，精致细腻，就不是人能拥有的手。“在蛮荒森林的边缘，出现了一些陌生人。这些人表现出很强的攻击性。靠近森林的几处流浪者营地被摧毁。我派了两支小队去探查，无人生还。” 一面虚拟荧幕出现在林然面前。 “这是小队传回的图像。” 画面逐渐清晰。凛冽的冷风不断吹拂，地面的杂草枯萎匍匐，几个人走过。拍摄者应该在后面，一直被前面的人挡住。 随后，骚乱发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射出的箭矢，将最前方的人击倒。 双方的人数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只见数之不尽的箭矢落下，拍摄者能做的最后事情，就是把信息传回天之原。 他们甚至连对方的人都没看到。 “那些人虽然用的是非常落后的弓箭，但人数众多，行动紧密，很有组织性。这些人行事残暴，没有留下任何活口。这对我们是一个威胁。” “你希望我去看看？” 诺拉点头。 “好的。我马上出发！” “等等——”诺拉叫住林然，“有人托我把这个东西带给你。” 一个圆形的东西凌空飞向林然，稳稳落在林然手心。 那是一枚纪念币，由天之原发送，给参与天之原建设的第一批人。所有人都以拥有这样的纪念币为荣，但有纪念币，同时又活着的人，已经很少很少。 林然翻过背面，上面会刻有拥有着的名字。 zhouyu。 周雨…… 林然顿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是周雨的？”林然捏紧纪念币，“她出什么事儿了吗？” “很不幸。”诺拉说，“她是参与探查的小队成员之一。” “怎么可能！” 林然失声大吼。他随即意识到自己失态，吸了口冷气，稳定下来。“周雨小队是一支73人的机甲小队，配备了十辆越野车，十副机甲，八门磁动能炮，最新制造的枪和弹药！什么人能够除掉他们？周雨还是队长，周雨都死了——” 小队全军覆没。 “那是以前。丧尸潮之后，城市建设被放在第一位，很多装备都还没能生产出来。周雨是一个很勇敢的队长，在战斗中，她总是冲在最前面。” “你是故意的？！” 林然死死盯住诺拉。从感情上来说，林然对周雨，就像是朋友，多年未见，但一同历经艰险的朋友。听到朋友的死讯，让他觉得很难受。 “故意？你指的是我派他们去侦查吗？是的。” “不，我说的是，你故意选择周雨小队，去做这件事情。因为你知道，他们一定会出事儿。”林然突然明白过来。诺拉这是在报复，对他杀了肉山的报复和警告。 林然冷笑。这么说起来，周雨其实是他害死的。 “把视频再给我看一下。” 林然回到椅子前坐下。 拍摄的视频被逐帧播放。天之原的成像技术，能够清晰地看到图像里任何一个角落。林然死死盯着屏幕，捕捉其中透露出的每一个细节。 “等一下！”林然举起手，“把这里放大！” 箭雨落下的地方被放大四十倍，让林然能够看到箭矢上的标记。 林然明白过来。 其他人可能看不出来，但箭矢周围波动的能量，显示出的淡蓝色影子，没能逃过他的眼睛。“是德鲁伊，”林然说，只有德鲁伊，拥有在箭矢上附加风和水之力的习惯。“还有妖族——” 箭矢的制造工艺没什么进步，还是林然教给妖族的那一套。 他们俩怎么会凑到一起。 林然可清楚的记得，这两个种族，从一碰面就开始进行战争，大有不死不休的态度。不用说，方浩为了夺回三河镇，一定又对猢狲族大打出手。 现在，这两个种族，却凑到了一起，朝天之原赶来？ 他们想要什么？ “我会去看看情况！”林然说。 离开前，林然先去叮嘱了华锋小心诺拉。他们一同吃饭的事情，一定在诺拉的全部监视下。这就是林然厌恶天之原到处都是监控的原因。 一旦对方想要对你动手，你根本没有隐私可言。 接受诺拉的监控，完全是相信诺拉不会做任何威胁人类的事情。在林然杀死肉山之前，这是成立的。但现在看来，情况发生了变化。 林然激活米迦勒，快速朝蛮荒森林飞去。 蛮荒森林，就是林然穿过的那片森林。森林很大，地势又很崎岖，妖族和猢狲族，不是从森林内部穿过，而是沿着森林边缘的一条路，走过来。 他们应该是在诺拉制造的‘人工深渊’上方，搭建了桥。这对于拥有原妖这种怪物级生命体的妖族来说，不算困难。 一想到原妖一跃，就跳过了那林然望而生畏的深渊，林然吸了口冷气。 靠近视频中出现的范围，林然收起米迦勒。在无法确定对方领队者实力之前，还是不要太过张扬。凌空飞行，被人家一个妖术砸下来，就太丢脸了。 沿着车辙，林然找到诺拉说的第一个被破坏的流浪者营地。 营地经过了改造，上面立起很多根属于妖族的瞭望塔。这种建筑，林然见得太多了。这也说明了，林然的推断是正确的，的确是妖族翻过了蛮荒森林。 这些家伙想要什么？ 林然很了解妖族瞭望塔的弊端。为了兼顾防御能力和攻击型，瞭望塔四周按了开窗的木板。瞭望塔的视野因此受到了限制。妖族试图通过多建一些，来弥补这个缺陷，但有些想当然了。一旦人数多了，瞭望塔里的妖族就会认为，其他人在执行任务，放松警惕。 他们没有遇到过像林然这样强悍的个体，不然一定损失惨重。 好了，现在遇到了，林然准备给他们上一课。 从一个偏僻的角落，林然一点点朝营地跑。他能看到瞭望塔里的妖族正在打盹，是一只鼠妖。看起来，林然走后，妖族变化不少。在以前，鼠妖在妖族的地位那么低，是无权执行瞭望的任务的。 靠近围墙，纵身一跃，林然落进营地。 营地遭到了严重的破坏。房屋倒塌，地面上满是残渣碎屑。林然没有看到妖族和猢狲的人，应该是住在更里边。 妖族人继承了旧时代人类的遗产，一直住的都是前些年修建的高楼。除了没有灯，其他方面和过去没有区别。和流浪者营地一比，简直是天堂。他们住不惯外面的茅草屋，大部分都住在里面的房子里。 林然顺着梯子，无声的爬进瞭望塔。 两个人。 一只狐妖一只鼠妖。 “你是？” ……什么人？ 狐妖没来得及喊出声，林然将他打倒。“嘘！——”林然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鼠妖别动，“我给你讲个故事。有一天，我遇到了一只鼠妖和一只狐妖。两个人在森林里迷路了，走了一天。晚上，他们开始吃晚饭。狐妖从包裹里拿出一根火腿，而鼠妖掏出几个白面馒头。我说的意思，你懂吧？” 鼠妖拼命点头。 来人能无声无息出现在他身边，也能无声无息的杀了他。 “现在鼠妖也可以参加瞭望任务了吗？” “嗯，”鼠妖点点头，“钟朗大人成为方浩公爵面前的红人后，一直很照顾我们鼠族。很早以前，我们就能进瞭望塔了。” “哦——”林然挠了挠脸颊，“方浩公爵？他怎么成公爵了？” 鼠妖畏惧的上下打量林然。他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和自己聊天。看样子，这人不是营地内的人类。那些人穿不起这么好的衣服。 这种衣物，鼠妖在袭击他们的人类哪儿见过。那些人使用非常先进的枪械。歼灭那些人后，妖族缴获了敌人的武器，却发现不知道该怎么使用。天之原的枪械原理，比旧时代还是要领先很多的。 这个人，应该是和那些人一起的……鼠妖心里大致有了底。 “妖皇历266年，亡灵进攻九龙城。方浩伯爵是唯一一个率军救援的领主，功勋卓著。为了表彰方浩子爵，妖皇封他为公爵。” 方浩又什么时候成伯爵的？ 林然不想再问这么弱智的问题。“这次行动，方浩来了吗？” “没有。”鼠妖回答。 “说实话，”林然扼住鼠妖脖子，“你们鼠族的人，为什么都有说谎就眨眼睛的习惯？还真是让人头痛。” “咳咳，咳咳……来了……方浩公爵也在。” “在这个营地？” 鼠妖明亮的目光对上林然。他现在才意识到，林然对妖族非常了解。这和鼠妖之前的推论是相悖的。鼠妖不敢撒谎，摇了摇头：“这只是我们的先锋营地，公爵他们，还在后面。” 连公爵级别的人都出马了。 林然挠挠下巴，u看书 uukanshu.om 那这次妖族是想动真格了。他们想要什么呢？天之原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他们大张旗鼓的？丧尸体内的灵气水晶？妖族也不缺啊。 抓人作为奴隶？天之原又不是没有还手之力的善茬。杀敌一百，自损两千。抓来的奴隶还弥补不了损失。 那么，是天之原的科技？……有这个可能。不过，他们得把诺拉整个搬到九龙城去。所谓的天之原，本质上，就是诺拉而已。居住在城里的人类，更像是诺拉的寄生虫，倚靠着诺拉生存。 “猢狲呢？给我讲讲猢狲的事情——” 就在这时，林然从鼠妖眼中，看到令他诧异的东西。林然回头，躲过身后狐妖的攻击。狐妖这种生物，近战能力也就比鼠妖强一点。他害怕伤到同伴，没有选择自己熟悉的妖术，就已经输了。林然一手刀将狐妖砸倒。 这时，营地中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我要先走了。”林然拍拍鼠妖脸颊，“替我给钟朗问声好。” 林然离开瞭望塔，纵身一跃，落在围墙上。 后方，数十妖族和猢狲的队伍，泾渭分明，朝他冲来。猢狲率先发难，一阵箭雨落下。无形的风吹过，箭矢纷纷落地。 在风的控制上，这些猢狲还不配和林然相提并论。 林然跳下围墙，激活米迦勒，朝远处逃逸。 鼠妖孤零零地蹲在瞭望塔内，心里犯嘀咕：我哪儿有机会见到钟朗伯爵那样的大人物啊…… 【一百五十六】天之原的战斗 “我们需要在前线建立一个基地。”林然打开与诺拉的通讯。 “基地？” “我们不能让妖族和猢狲族靠近天之原。他们对天之原的威胁，比丧尸更大。”林然趴在山坡上，观察着下方的妖族修建营地。 三天，妖族又向前推进了一大截。 林然将这个画面共享给诺拉。 现在，流浪者营地的人意识到无法对抗妖族，纷纷朝天之原的方向逃跑，等于将整个荒原拱手让给了妖族。妖族没有激进的前推，而是在不断的稳固每一个营地，还留下部分人对营地进行防守。 “好的，”诺拉回复，“会有人给你提供支援。” 天之原领先的科技水平，决定了他们的营地建的更快。这个营地非常有天之原的特色，通体以金属建造，偶尔能看到木结构建筑。没有瞭望塔，夜视高清摄像头遍布整个营地，有十几个人，专门在小屋子里，观察外面的情况。 机甲小队也很快赶到营地。在过去，天之原只有每队不足一百人的小队，从未参加过大规模的战斗，林然必须对他们进行训练。 吴勇加入天之原的军队后，很快做到了小队长，带领一支20人的队伍。林然把吴勇和周仓提出来，在天之原，林然最相信的就是这两个人。 天之原的军队很快进行了整编。一支一万四千人的队伍，在基地里等待妖族。 无人侦察机每天汇报妖族的动静，妖族正在飞快的接近。 “我听说敌人还在使用最原始的弓箭作为武器。”吴勇坐在林然旁边，问。 “嗯，”林然说，“但不是普通的弓箭。他们的弓箭上，会附带风和水的魔法，增加箭矢的移动速度，飞行距离，和破坏力。” “魔法？” “自然魔法。”林然没有隐瞒的意思，抬起手，一团火出现在他的手中。吴勇挺直后背，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凭空制造火焰。 “你好像很了解他们，林兄弟。” “我曾和他们一起生活过。”林然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解释更多，“妖族和猢狲族的弓箭虽然强悍，但射程和威力都没有我们远。在训练营里，你应该见过他们。他们的优势是数量众多，一轮齐射下来，我们没有护甲，损伤会很惨重。就算杀了他们一百人，我们死了一个人，仍然是亏的。所以，我需要你依靠基地，在基地里防御妖族进攻。” “你要离开吗？”吴勇听出林然话里的意思。 “我有事情，要出去一趟。” “好的，”吴勇说，“如果妖族进攻，我会挡住他们，直到你回来！” 两人拥抱在一起。 林然离开基地，朝天之原的方向飞去。妖族更强的威胁，来自于他们的原妖和狐妖，如果说，没有任何特殊能力的丧尸，都足以对天之原形成威胁，那么妖族只会更加恐怖。 但，向来如此。 有危机，就有机遇。林然以妖族人数众多，威胁很大为借口，一直向天之原要求增援。现在，天之原十分之九的军队都已经派出，如同空城。 林然此行的目标，是诺拉。 对于人类来说，诺拉的存在，更像是一种威胁。现在，诺拉还没有对人类动手，所以大家可以相安无事。但如果有一天，机器人进攻人类，人类没有抵御力量。所有的工业，制造业，都是机器人在负责。人类只是依附着机器人存在，这种情况，很不健康。 进入天之原，林然直接登上中心塔。 诺拉闪动，出现在房间里，冷眼看着突然进来的林然：“你在这里干什么？现在，你不该在基地里吗？” “我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什么事儿？” 林然拉过椅子坐下，说：“我要你全套的科技资料。” “科技资料？”诺拉冷哼，“林然，你想干什么？科技资料是天之原的最高机密，你的权限还不足以得到他们！” “不，我可以。” 林然的剑抵到诺拉胸口。 低头看了一眼穿透自己的剑，诺拉说：“科技资料是天之原存在的命脉所在。为了防止外泄，绝不可能赠予任何私人。我可不想再给世界培养一个暴君！” “你已经这么做了。” 林然知道诺拉只是虚拟的形象，依靠剑无法伤害到对方。他更多的是想表达一个姿态，如果诺拉今天不将科技资料交出来，林然就会动用武力。 “你以为，有了米迦勒，你就可以威胁到我？林然，我可以提前告诉你。不论驾驶者是谁，米迦勒的最高服从者，永远是我。我拥有这副机甲最顶级的权限！” “没有关系。”林然说，“诺拉，你今天必须把科技资料交给我！没有了肉山，你准备怎么办？再造一个？你不是在拯救人类，你是在毁灭人类！诺拉！” “毁灭？” 诺拉突然提高音调，“你自己睁开眼看看！这座城市！因为我，它才能够存在！因为我，生活在这里的人，才能衣食无忧。他们不愁吃，不愁穿，不需要担心生病，不需要担心婚姻。旧时代威胁他们一切问题，都被我解决了！为了让他们保持警惕，我才制造了肉山，来不断的威胁他们！这是我的杰作，林然。肉山不仅充当了一只狼的作用，还能给天之原提供足够的灵气水晶。你却毁了他，你才是人类的敌人！林然！” “不……诺拉。”林然摇头，“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他们拥有思想。如果没有思想，人和猪有什么区别。你却在用一种养猪的方式，对待天之原的人类。监视他们，不让它们思考，给他们提供所有东西。如果没有阻力，又哪儿来的进步……仅仅靠机器人对科技的研究，就能够拯救世界吗？” 一阵脚步声传来。 大门敞开。 十几个机器人站在门边，手持步枪，指着林然的脑袋。这些机器人，平日里，可能是某个人的管家，也可能是某个机构的服务人员。 “你问过他们吗？林然。”诺拉向后退却，“你也太自负了！你问过那些人吗？他们需要思想？他们需要生活？他们需要的，不过是每日衣食无忧，足够的食物和华丽的衣服！这些我都给他们了。你却想背叛我？——杀了他！” 一声令下，火力全开。 子弹瞬间撒成网，布满整个大厅。子弹从诺拉虚拟的身体里穿过，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孔洞。林然在机器人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做好了准备。 他就地一滚，躲到大厅边缘，随后伸手扩散血线。 血线飞舞，将机器人绞杀。 “怎么样，诺拉，你真的不准备交出来？”林然说，“我对机器人没有恶意。只要你交出科技资料，我会留你一命！” “愚蠢！去找我吧，找到我，再和我谈这件事情！” 诺拉的身体闪了闪，在原地消失。 林然大步走出中心塔。在得到天之原的高级权限后，林然就研究过诺拉的存在形式。从蛛丝马迹中，林然惊讶的意识到，诺拉的存在，不仅仅是一座电脑，一个主机，而是整个天之原。天之原能够做到监视每一个人，不是因为它修建了很多的监视器，而是因为诺拉无处不在。在天之原，诺拉就是神。 在天之原不断建造扩建的过程中，诺拉也在不断的建造扩建。 但是，诺拉始终只是一个人工智能，她一定是依托着某个电子机器存在。如诺拉所说，林然要做的就是找到她。 大批的机器人，开始朝着中心塔聚集。未来，人类不再甘心居于机器人之下时，也会面临这一幕。林然只是让它提前了。 不然到了那时，人类再无反抗机器人的力量。只需要几代人，人类的思想就会彻底消失，变成给机器人养育灵气水晶的丧尸。 林然想到了黑客帝国。但这不是故事，而是现实。 为了这次兵变，林然准备了很久。他特意将大部分人类战力调出天之原，就是不想在行事的时候，受到人类的阻碍。 林然冲入机器人的阵营。诺拉以为机器人对普通人是压倒性的优势，她太天真了。林然在机器人的阵列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这些精密的仪器，完全无法跟上林然的速度。龙骨剑可以轻易的切开他们不算装甲的防御，斩碎他们的电子核心。 林然激活米迦勒，浮到空中。 下一刻，他就感受到了一股从地底上升的力量，想要控制米迦勒。诺拉说得没错，诺拉才是米迦勒的最高拥有者。但诺拉忽略了一个问题，在尝试夺取米迦勒的时候，林然会收到来自米迦勒的反馈。 这个过程，就像‘你的账号在别的地方登陆，如果不是您的操作，请尽快冻结账号’。林然能够感受到诺拉的方向。 他朝那个角落看去，恍然大悟。 是图书馆。 诺拉的主机，隐藏在图书馆内。林然还记得，周雨告诉他，图书馆是天之原唯一一个没有监视器的地方。周雨没错。 但图书馆不需要监视器，只是因为，诺拉在哪儿。 诺拉在黑暗中注视着这一切。 林然突然意识到，他的计划不像自己想的那么完美无缺。其实，诺拉早就知道了这一切。只是，诺拉默许了。 这个关头，林然也没时间去顾虑后果，收回米迦勒，径直朝图书馆跑去。 机器人尝试从四面八方阻止林然。这是一场一个人和一座城的战斗，也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林然在城市中不断奔跑，机器人总能知道他的位置。提前设伏，却无法阻止他。 在经过一系列激烈的战斗后，林然终于抵达图书馆外。 图书馆大门紧闭。 里面的人，要么是被杀了，要么是被囚禁了。 诺拉站在门外，似笑非笑的看着林然，说：“你知道吗，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等？” “等你，”诺拉说，“在我的主人创造我的那一天，就在我的体内留下了一个预设程序。等待一个人出现，从见到你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你是那个人。我很想摧毁你，但我没办法违背我的程序。所以我只能装作不知道，默默等待。” “等什么？” “等你站出来，反对我。虽然我的程序不允许我主动摧毁你，但他还有一个隐藏程序，就是自我保护。允许我在受到威胁的时候，进行反击。我不明白，我比你更智能，更优秀，为什么主人选择了你，而不是我。” 诺拉勾勾手，米迦勒从林然的脖子上飞出，飞向诺拉。 下一刻，米迦勒被唤醒。 “林然，你不知道吧，其实我也可以使用米迦勒。以这座城市为能源，我同样可以驾驶米迦勒。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丧尸攻城，为什么把米迦勒给你吗？我只是以为，你得到米迦勒后，会为了权利，为了利益，不顾一切的进攻我。没想到，你却选择了摧毁肉山。你真的太软弱了！” “也许。但想依靠米迦勒击败我，你还太天真了！” 林然割开手，让血液流出，形成第二把剑，握在手中。“你以为科技足以摧毁一切？子弹的速度无限的快？炮弹的威力强大无比？” 林然冲向诺拉，看书 .uukanhu.co 一剑斩下。 米迦勒瞬间在原地消失。林然能够捕捉到米迦勒的残影。这个加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下一刻，米迦勒出现在林然身后，磁能炮密集轰打，袭向林然后背。 林然闪身躲开，同时召唤水元素。 在天之原，地下水管密密麻麻，将水运输到每家每户。图书馆附近的水管陡然爆炸，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化作龙卷袭向半空中的米迦勒。 “这是什么？”人类纷纷跑出房子，抬头看着双方的战斗。 “躲开！” 林然大吼。为什么方才那么激烈的战斗，不见有人出来。这分明又是诺拉的把戏。诺拉想用这些人，来逼迫林然收手。 林然不想伤害这些人，但也不远放弃。他将水柱调到另外一个地方，从另一边进攻米迦勒。米迦勒轻松地躲开。这个调动花费了林然太多时间。 “次中子弹！” 米迦勒抬手，一颗炮弹飞向正在逼近的林然。 林然招来水墙，挡住炮弹。下一刻，次中子弹炸裂。无形的波浪朝四周扩散。附近的人类，触之即死，连哀嚎的机会都没有。 林然就是用这一招，成千上万的杀掉丧尸。所以米迦勒连瞄准都没想过，直接扔出来。米迦勒很清楚，这样的攻击，躲无可躲。 林然一瞬间失去意识，向后倒在地上。 【一百五十七】双双陨落 米迦勒降下来，十米长的能量战刀出现。米迦勒举起战刀，准备结束这一切。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挡到林然身前。 “你是谁？” 站在米迦勒面前的少女，看上去人畜无害，诺拉却从她身上感受到强烈的威胁。 刘子纹没有回答，回头一脚将准备爬起来的林然踩回去。“这就是你的核心？”刘子纹从怀里掏出一枚流淌着淡蓝色液体的晶管。 米迦勒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她伸出手，停在半空，矜持而压抑：“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 作为一个人工智能，有这么大的震动，实属不易。 “我也是花费了好大功夫才找到的，”刘子纹说，“对了，我就是那个给林然脖子留下口红的人。这么大一个天之原，如果不是你和林然打起来，动静过大，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找！” 刘子纹咔嚓捏碎手中的晶管。 米迦勒顿了两秒，重重地落到地上，几秒钟后，米迦勒消失，重新化作一枚勋章。而诺拉，已经不见了踪影。 刘子纹手中所握的，就是诺拉的核心，相当于人大脑的东西。刘子纹摧毁了核心，也就摧毁了诺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诺拉一定想不到，在这个时候更高的地方，还有一个更高的生命体，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刘子纹将诺拉的核心放在林然胸口。 只见里面的液体一点点溢出，随后与林然融为一体。刘子纹看上去早就知道这件事，一点惊讶也没有：“还得谢谢你，林然。如果没有你，我们的计划也不可能成功。你也不用慌张，我今天要做的，只是高远几年前就该做的事情。” 林然虚弱地勾起嘴角：“你也想拿走生物图鉴？” “不是我，是主人想要。这生物图鉴放在你身上，实在是太浪费了。” 林然咳了咳。他能够感受到，诺拉的核心正与他融为一体。或者更准确的说，与他脑海中的生物图鉴融为一体。那些关于天之原的各种科技，逐渐在生物图鉴中显现。林然一直想得到的东西，最后竟由刘子纹给了他。 不过，刘子纹也没准备把这东西一直留在林然体内。 “你知道这件事情吗？”林然问。 “什么？” “当年如果和我一起上火车，你就会知道。我在火车上，感染了陆昊散播的毒素。陆昊是一个赶尸人。不知道是不是体制特殊，被感染后的我没有死，只是染上了一种疾病。这种疾病需要不断的汲取血液来维持我的意识，我称之为血瘾。但它也带来了另外一个东西——” 林然抓住刘子纹脚踝，将之摔倒，一跃而起。“那东西就是，在我越虚弱的时候，力量就会越发强大！” “额？” 刘子纹对林然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还能够进行战斗，也很惊讶。她随即缓和过来，勾起嘴角。“强弩之末，不能穿缟。我不信，你这样的状态能够维持很久！” 黑色的火焰瞬间将刘子纹吞噬。 这还是林然第二次见到刘子纹的恶魔形态。 被烈焰吞噬的皮肤若隐若现，火焰在她身周翻滚，舔舐。一双眼眸彻底失去神采，变成空洞的烈焰。四肢逐渐粗壮，背生燃着紫色火焰的肉翼。整个形象，带着一种怪异扭曲的美感。 “林然，像你这么弱小的存在，不配活在这个世界！” 刘子纹咆哮，化作一道闪电冲向林然。林然双臂交叉，挡住了这一下。剧烈的冲击波，吹散四周的杂物。这一击的力量，让林然向后退了十余步，重重撞到图书馆的墙上，半壁墙瞬间倒塌。 刘子纹的力量，相比于几年前，也不知成长了多少。 谁能够想到，昔日一同逃命的两人，最后形同陌路，会走上这样的结局。 林然重新握住龙骨剑，脚下快速挪动，用步伐欺骗刘子纹。刘子纹对此嗤之以鼻，根本没有放在眼里。刘子纹抬起手，一道黑色火球逐渐变大，燃烧。 林然能感受到黑暗火球中透出的吸引力。 就像凝望着深渊，让人有情不自禁想要跳下去的冲动。 这大大的迟缓了林然的速度。林然想从中挣脱，却发现无可奈何。 黑暗火球越来越大，刘子纹扔向林然。一人高的火球，迎面砸来，速度奇快。林然自知无法躲避，便将龙骨剑插入地面。 “一剑霜寒！” 结合对水元素的召唤，一道冰墙瞬间将林然四面八方包裹。林然能感受到来自于外界阴暗的、炙热的火焰烧烤。他能做的，只有苦苦坚持。 冰墙在十余秒钟后破碎，冰渣四溅，林然以手掩面，遮挡碎裂的冰剑。 黑暗中，刘子纹身子一闪，贴近林然。抬腿，稳稳当当地一脚，将林然踹飞出去。林然猝不及防，在空中想要强行停滞。 刘子纹再次闪身贴上。 “林然，你还是太弱了！这么多年，你就没点长进吗？” “是吗。” 林然抬头，眼中闪过一抹嘲弄。“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刘子纹一惊，本能地回过头。迟了！天使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冷漠的目光，注视着刘子纹。“好久不见！” 尾刺在一瞬间，穿透刘子纹的胸口。 同样是恶魔，原生种的天使，更清楚恶魔的身体有多强悍。她知道这样的伤害，只能重伤刘子纹，却无法杀死刘子纹。 下一刻，天使挥拳，将刘子纹砸入地下。 “就是现在！” “龙吟九天！” 林然一跃而起，追着向下坠的刘子纹。灵气化作腾飞的巨龙，咆哮着，盘旋着朝刘子纹扑去，张大巨口将刘子纹吞噬。 龙吟九天带着破甲效果，对刘子纹这样防御奇高的敌人，再好用不过。 刘子纹的眼眸瞬间涣散，黑暗之火瞬间熄灭大半。一半身子呈现如人类雪白稚嫩的肌肤，一半仍然保持恶魔黑暗扭曲的恐怖。 “我不想杀你，”林然说，“但你已经堕落太久，我也没有信心能够救你回来。” 林然扬起剑。 刘子纹勾起嘴角，露出虚弱的笑容。“有时候，我也希望，当年跟着你一起上火车，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故事结局？” 剑落。 苍生何辜。 剧烈的风暴将刘子纹的身体吞噬。人类的部分完全无法承受这狂暴的力量被瞬间摧毁。恶魔的部分也逐渐在其中消散。 林然在原地站了许久，叹了口气。 “天使，你们恶魔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我也不知道，”少女露出倦怠的笑容，“从我记事起，我就一直跟在你的身边，我所见的，都是你所见的。唯一不同的，是身体里无时不刻不渴望鲜血和战斗的狂暴力量。” 诺拉消失后，林然彻底接管了整座城市的控制权。核心与生物图鉴融为一体后，相当于林然就是诺拉。这么说来，诺拉其实没有消失，毕竟她只是一种意识形态。如今，她以另外一种方式，存在于林然的身体里。 林然命令机器人开始对天之原的城防进行整修，又告诉了华锋天之原发生的事情，让他做好准备迎接战争。然后，林然马不停蹄的朝前线基地赶去。 林然将整个基地交给吴勇，承受着来自于妖族和猢狲族的压力。 林然激活米迦勒，朝前线飞去。今日的战斗，对米迦勒的损伤也特别大，米迦勒不停地提示林然系统受损，要求进行维修。林然可没时间，他只是把米迦勒当做飞行器使用，应该不至于直接坠机。林然现在能够理解诺拉为什么不肯研发飞行器了。 在天之原的科技资料里，是有飞行器的资料储存的。诺拉从未停止过这方面的投入，她只是不想人类与另一边的妖族接触，才没有制造。 在离基地一半的地方，林然遇到了大批的人类，正在朝天之原的方向逃。 林然降下来，落入人群中。 “米迦勒？是米迦勒，我们有救了！”人群欢呼起来。 “你们队长是谁？”林然问。 很快，吴勇出现在林然面前。吴勇将林然离开后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妖族在尝试了几次进攻基地无果后，便让大部队绕过基地，想要直接进攻天之原。吴勇知道大部分战斗力量都在基地里，害怕天之原沦陷，就带着部队离开了基地。 结果，吴勇落入妖族的圈套，被等在前方的妖族埋伏，损失惨重，只能亡命奔逃。幸好人类有越野装甲车，比狼妖跑的速度要快，不然，很可能全军覆没。 林然听完，叹了口气。妖族的指挥者很有心计。“他们根本不知道天之原在什么地方。如果知道的话，他们就不会这么步步为营，而是直接奔着天之原去了。天之原现在根本无力抵抗这么庞大的军队！我敢把所有战斗力量都调过来，就是出于这个原因。” 吴勇面红耳赤，问：“现在该怎么办？”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吴哥。抱歉，一时有点没忍住吐槽。”林然揉了揉额头。面对着四周的人期盼的目光，林然说：“哀兵必胜，穷寇莫追！我们不如这样！” 林然大致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几个队长。众人听后，都表示同意。 站在高处，居高临下望去，只见一片荒原，辽阔无极。这当然不是自然形成的平原。这么广阔的地方，都平得像操场，是当年大灾变的结果。 方浩的视力能看到很远的地方。他清楚地看到，那些人类还在逃命。 “就算是面对死亡，也这么训练有素，要是我们的部队也有这样的自制力就好了。”方浩对身旁的钟朗说。 两人因为当年的战斗，结下了缘分，一直互相帮助，不离不弃，有着深厚的友谊。这次远征，方浩自然要把钟朗带在身边。 钟朗没有接话，转而问：“下面的人，说遇到过林然爵士，你怎么看？” 方浩摇头，说：“这多半是他们为了逃避责任，编出来的谎话。如果林然在这里，他为什么不来见我们？” “也许，他不知道我们也在这儿？” “没事儿，我知道你挂念他，”方浩拍拍钟朗肩膀，“如果他真的在这儿，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方浩语气有些低沉。如果林然真的在这儿的话。他们率领大军，度过深渊，又跨过蛮荒之森，击垮丧尸和人类部队，对这个地方环境的险恶，再了解不过。 方浩很难想象，林然要怎么做，才能活着穿过这片荒原。 就在这时，有狼妖督军上前禀告，在前方，他们将人类追进了山谷之内。荒原之上，偶尔也会出现像冰霜山谷之类的地形。 钟朗质疑：“人类为什么要朝山谷里跑？” “因为附近已经没有路了。”督军解释，“如果要绕过那座山，需要花费很多的时间！” “那还等什么，把这些人清理干净，我们也好迎接陛下的到来！我可不想让这些蝼蚁，脏了陛下的眼睛！” “是！” 督军领命而去。 林然不知道，这一次，连妖族的妖皇陛下，也一同参与了远征。 山谷外，妖族大军逐渐聚集。他们很清楚，人类所拥有的武器，uu看书 w.uunshu 是他们没办法正面抵抗的，只有拥有足够的数量优势，他们才能获得胜利。 “狐妖都到了吗？”妖族统领问。 “到了！” “我们进去吧！” 一声令下，妖族大军开始朝山谷进发。从他们略施巧计，骗人类离开营地，再到成功伏击人类。大获全胜蒙蔽了他们的眼睛。 妖族自认为在这样的优势下，还选择等待部队增援，已经做得足够谨慎。但，他们却忽略了，地形带来的影响。 他们大概认为，人类已经是丧家之犬，只知道逃跑。 但在山谷内，磁能炮早已埋伏在山谷两侧。正面架起了足够多的战地堡垒，准备迎接妖族的进攻。在阵地战中，妖族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等到妖族意识到他们的失误已经来不及了。 两侧炮弹轰鸣，落入妖族阵列，人仰马翻。 妖族发现自己遭遇攻击后，想要硬冲过埋伏圈，又狠狠撞上人类的阵地。密集的弹雨，在这狭小的地形里，杀伤力十足。 猢狲弓箭手和狐妖，想凭借人数优势，压制敌人的火力。他们的进攻大部分都被地形阻拦下来。这是第二个令他们意外的地方。 这时候，妖族才想起撤退。但已经来不及了，他们只能一直挨打，一直逃跑。人类越出堡垒，追着他们的屁股撵。 这是一场一面倒的屠杀。 就像几日前，他们屠杀人类一样。 【一百五十八】大结局:终焉之战 “那是什么？” 大获全胜的人类抬起头，惊愕地看着遮天蔽日而来的乌云。 林然站在石头掩体后，眉头微皱。他也没见过那东西，但他也许知道那是什么。九龙城，传说中的浮空之城，妖族的帝都。 竟然连九龙城都到这里来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撤退吧！”林然下令。 九龙城居高临下，数之不尽的妖术如雨落下，落入人类的阵列。人类只能傻乎乎地看着天空，亡命逃窜。因为没有来自天空的威胁，天之原缺少防空的武器。 天之原的残兵回到城中。有人报告，妖族有人前来。林然接见了来的人，发现是钟朗。两人紧紧的抱在一起。自从温江市一别，两人很久没有见过面。 “你怎么在这儿？” “我也没想到见到的会是你。”钟朗苦笑。 “说吧，你来做什么？” “现在，族中有一批人的意思，是直接攻下天之原，把天之原变成我们的领地。”钟朗说。 “他们做不到。”林然无不傲慢的宣称。 “我也是这么说的，”钟朗说，“所以，我来这里，是想要跟你和谈。” “和谈？” “我先说一些你不知道的情况。自从你走后，亡灵族的攻势就越发猛烈。很快，我们就有两座城市陷落。在亡灵的攻势下，我们和猢狲和谈，一起抵抗亡灵。最后失败，只能朝着东方逃跑。来到这里。我的意思是，亡灵现在还跟在我们身后，紧追不舍。他们不杀光最后一个生灵，不会停手。” “你想和我们联合，一起防御亡灵。” “你们拥有更先进的设备和充足的物资，能够给我们提供极大的帮助。” 林然同意了。 几日后，妖族，猢狲族和人族联军，在天之原西方四十里处，摆下阵列。他们已经能够看到亡灵族黑压压的乌云。 九龙城在空中，朝下仍妖术。 黑云腾空而起，那是亡灵龙。亡灵族又将那只亡灵龙抓了回来，奴役它。让它为亡灵族而战。亡灵龙冲进九龙城，下方的人看不清上面的情况，也无暇关心。 数之不尽的亡灵朝他们正面冲来。 林然在人群中，看到了自己的老朋友，高远。高远已经彻底魔化，浑身漆黑，只剩下眼睛，和身上的纹青，流淌着异样的光彩，透着魔力和力量。 “好久不见！” “你也是。” 林然激活米迦勒，将自己隐匿在盔甲后。林然很清楚的知道，这应该是最后一战，生死存亡了。林然将所有的力量都压在这里，如果不能击溃亡灵，他们就只能坐以待毙。 林然冲向高远，次声波炮弹落入亡灵族，一下子清出一片空隙，让后方的部队大大喘了口气。 林然和高远你来我往，不断的战斗，一直战斗得天昏地暗。最后，林然击败了高远。但是，亡灵族数量众多，三族联军也无法抵抗亡灵族的攻势。 他们只能退入城中，亡灵乘势追入天之原。 林然早就让人把城里的人转移到更东方去。如果他们不能活下来，那些人将会一直向东逃窜，直到天涯海角。 等所有亡灵都进城后，林然这才激活了天之原。没有人知道，整座天之原，才是诺拉控制下的最强武器。天之原以自我覆灭为代价，摧毁了进入天之原的亡灵族首领，荒，也摧毁了大部分亡灵。三族这才重新掌握了主动权。 随后，三族在荒原定居下来，林然凭借生物图鉴和天之原的技术资料，帮助各族人民快乐的生活下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