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佛成妻[天厉X天佛]》 第1章 千年相逢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萧瑟夕阳燃烧起天边沉郁火红的浓云,血色夺目,红云之下苦境大地上,飞沙走石,山崩地裂,震耳杀声喧嚣直上云霄。 天之佛静静伫立天地之间,冷眼横扫围杀之人,六瓣莲花金冠束起满头银色发丝,发髻高耸,尊贵庄严,余晖之下,圣洁容颜金光夺目,两鬓垂下的绵长发丝,随风曳动,白毛立领边垂下的披风猛然被风扬起,肃穆庄严之气席卷众人。 苦境武林正道、邪魔歪物、寻常信仰百姓团团包围天之佛,目的虽有不同,然皆虎视眈眈,怒意蒸腾,誓杀天之佛,此时追杀她至此已然大战三天三夜,力有不逮,双方顿成僵持之势。 紧绷到极致的肃杀气氛一触即爆。 就在此时,突然一袭大胆黑影电光般急速穿过追杀者。 天之佛浑身戒备,募然回神时双腿竟已被控制,手中杀招顿起,片刻后只感强力压制却无杀意,眸光顿垂,拧眉扫向紧紧抱着自己双腿熟悉的黑影---魔皇质辛,暂时压下杀招,:“速速放手!休怪吾手下无情!” 竟然又是你!死追吾一路,还不死心! 魔皇质辛泪眼朦胧委屈带喜地凝望着天之佛,双唇紧紧抿着,不料听到这般怒斥,眼泪募然倾泻而出,大哭嚎叫:“哇……娘……” “坏吾声誉,当死!”天之佛本强抑的怒火顿时点燃,右掌一翻,衣袖间摄出一股浓重的肃杀之劲儿,直逼魔皇面门,魔皇瞬间被震飞到八百里之外。 追杀到此的人见天之佛竟心狠手辣到对一个孩子下此毒手,顿时群情激奋,几人狂刀一挥,杀向天之佛,怒骂:“伪佛!受死吧!” 八百里之外本应死无葬身之地的魔皇质辛却稳稳落地,擦了擦眼泪,面上竟然带着浓浓的喜悦望向接着自己的天之厉。天之厉眸光深邃,把他放到地上,淡淡道:“现在相信你娘失忆了?” 魔皇质辛眸中顿时摄出不满,着急道:“把我抱起来!快!快!” 天之厉神色间顿现无奈,又俯身将他抱在怀中。 魔皇质辛望进他深邃的双眸中,兴高采烈地拍着他的肩膀道:“爹,你说的不对。娘记得我,刚刚她怕我被那些可恶的武林正道伤着,才一掌打向我,送我一程!话说娘的功力果然比你厉害!你看,娘一只手就能将我送上天,你居然还要用两只手!” 天之厉闻言眸光微闪,突然感知八百里外的天之佛此时气息不稳,募然单手将他往天上一抛,光影一闪,飞向战圈:“救你娘去!” 万里晴空看不到一丝云彩,却募然间爆出一声尖叫:“爹!你太过分了,又捏我屁股!” 本还在八百里之外的天之厉眨眼间已移身至战圈外围,可他却未直接相助,竟是无声无息的混入人群中,凝神静观战势,随即单手一翻,一道无形雄浑绵柔掌力自手心当空而摄,直入云霄。 本已感觉到自己在下降的魔皇突觉一股力道打在身上,身子募然又向高空飞去,顿时咕哝道:“天厉老爹你在做什么啊!我要救娘,不想再飞了!” 心念刚动,天厉声音已经靠父子间特有的方式传来:“想好你的落地方式!” 魔皇质辛顿时一喜,四肢张开,做平躺状,心头暗自期待,“快落呀!快落呀!最好直接落娘怀里。” 此时天之佛正与突然杀来的三名正道高手对掌之中,宏厚强势的功体散发出迫人的压力,逼得其余众人无法靠近,只能远远观视。 天之厉眸中疑惑顿起,看她峨眉之间渗出一颗一颗的汗珠,眸中锐利不减,但与方才相比此时却是多了一丝隐忍的痛楚。 天之佛功力不应当如此,到底发生何事? 天之佛对掌之时仅用了五层功力,且招式间并无杀意,虽与三人暂时战成平手,却已自觉受创的功体再下去必败无疑。眸光一闪,欲速战速决,顿时饱提内元。 可是本靠部分功力压制的记忆突然袭来,好友渡如何与师弟野胡禅算计之事闪过,难抑的震怒倏起,霎时心神大乱。 天之厉察觉他之变化,神色微变,冲天而上的掌气猛然一收。 “彭“的一声,对掌的三人间刺眼光芒突闪,蹬蹬蹬后退几步。 天之佛站稳身子募然看向强行介入之外力,神色一怔,怎么又是这个孩子!这孩子怎会有如此强的功体,硬生生将他们安然无恙分离,这种对掌稍有疏忽便两败俱伤,强入者亦会受创。 正道三人扫向地上,不由得火冒三丈,怒气腾腾:“该死!谁家的孩子!再不走,休怪我们不客气!” 他们本已胜券在握,此时竟然功亏一篑。 魔皇质辛四脚朝天,郁闷的横躺在沙地之上,老爹太不靠谱了! 娘!对了,娘呢? 魔皇焦急起身不管三人怒气,回身一望,天之佛静静站在自己身后,兴冲冲拔腿就冲过去,却见她嘴角映着血色,眸光顿时一愣,忽然瘪了嘴,身子一蹦,搂住了天之佛的腰,哭道:“娘,你怎么受伤了!” 天之佛身子募然一僵,手中却是没有施力强迫他放手,只因此时腰间紧搂的小手,竟是带着浓浓的信任,一股柔软的暖意透过腰间直入心中。 他不怕自己杀了他!如今天下之人皆当自己是心狠手辣的伪佛,连好友和师弟亦是……只有这个孩子,虽口口声声唤自己娘亲,倒不似当今世人般嘲讽污蔑,心中一叹,罢了,今日还要多谢他! 围杀的众人见天之佛突然释出善光,微诧异,人群中隐藏之阴谋者登时急声吼道:“众人莫被伪佛假面所骗,此子便是他与那男人苟且所生!” “莫忘了伪佛以人血肉造罪墙之事,誓杀伪佛为惨死之人报仇!”群心顿时被影响,众人顿时激愤怒吼 “报仇!”“报仇!” “杀啊!”“杀掉伪佛!” 围杀主攻三人乘此时机又猛提功体,掌心带煞,轰然击向天之佛,连旁边的孩子亦不顾忌。 咄咄逼人!心狠手辣! 污言恶语,只逼天之佛心头,眼前杀招已至,天之佛顿怒,双掌猛得用了十层功力,一股强大气涡自掌心而起,沛然袭向三人,气旋过处振起飞沙走石,遮天蔽日,众人眼睛睁都睁不开。 三人见来招气势雄浑中之必伤,神色震变,募然转身向后飘去,堪堪避开了此招。 天之佛竟然还有此高招!一路追杀却从未见其用此强大之招! 片刻后,风沙散去,天地宁静,包围之中却空无一人,战圈众人登时怔住。 伪佛呢?孩子呢? 三人冷眸望去,这才反应过来,恶声气结道:“可恶,竟是虚晃之招!又让那伪佛逃走了!我们本可除掉她!” 人群中谁都未发现悄然消失的天之厉,恍如他来时般无人注意。 虚招过后,天之佛带着魔皇质辛瞬间光影一闪,仅仅飞驰至一百里外的树林丛之中,却无法再前行一步,停下的刹那儿,胸前翻腾的气血乱窜无法抑制,真气迅猛逆窜,猛然喷出一口黑血,眼前一黑,身子支撑不住颓然倒在了地上。 魔皇紧搂的手还来不及放开,更未反应过来发生何事,随即被一带彭得倒在了天之佛身上。 紧随其后的天之厉神色微凝募然现身,俯身将天之佛和紧抓住他不放吓呆的魔皇抱在怀中,转瞬消失在树林之中。 片刻后,追杀之人便追到了此地,见地上一滩浓臭的黑血,散发着浓浓的佛气,哈哈哈,伪佛中了这种无解之毒,命不久矣,登时长啸道:“快追,伪佛没逃多远!” 天之厉将天之佛带回了他与魔皇暂住的山洞之中,轻轻放在石床之上,拍拍吓呆的魔皇道:“质辛!无事了!” 魔皇见是老爹,这才回神,又看看昏迷不醒的天之佛,好不容易找到了娘,娘还没认自己,双唇一扯,募然趴在天之厉怀里哭得惊天动地:“哇……爹,娘死了!娘死了!” 天之厉无奈叹口气,拍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魔皇道:“你再哭下去,你娘就真的死了!” 话音落后,洞内的哭声戛然而止,魔皇猛得抬头,眼珠子瞪得溜圆:“真得没死!” 天之厉放开他,走近天之佛,单掌用功,手中瞬间升起浑厚温暖的气流,从天之佛头上轻轻移动直到覆在她胸前,金色气流缓缓透过表层肌肤渗进受创的肺腑,再打通阻滞的血脉。 气流流转经脉之间,天之佛紧凝的眉宇不觉渐渐松开,紧阖的双眸似动未动,即将醒来。 天之厉发觉,眸光微闪,另一手突然覆向天之佛额前,一股源源不绝的功体本源之力缓缓灌输进去。 天之佛胀痛混沌的脑际突觉暖意融融,如沐佛雨涤净心头尘埃,竟不觉沉醉其中,缓缓睡去。 天之厉见她面色变得安详宁静,紧绷的身子也渐渐放松,眸中温柔一闪而过,片刻后才收回了手。 魔皇着急地看向停下的天之厉,催促道:“再治啊!你怎么停下了!娘还有伤,爹!你赶紧脱了娘的衣服啊!” 天之厉闻言一怔,不解其意:“你娘有伤跟脱衣服有什么关系?” 魔皇着急道:“怎么没关系,上次我受伤,你不是把我脱了个精光!” 天之厉闻言顿时满头黑线,咬牙切齿道:“你还敢提上次!” 莫名其妙掉进中阴界与苦境接壤之处吞噬人身的红潮之中,被啃得满脸满身红包,跟红烧猪头没两样,还血腥扑鼻,臭气熏天,不脱个精光,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今天还怎么见人! 魔皇满不在乎地撇撇嘴,得意道:“哼!别人在红朝中那是红的进去,白的出来,你儿子我可是红潮的主人,若不是我可怜他们好长时间都没吃东西了,我才不让他们啃我呢!” 天之厉指尖动了动,咔嚓一声身旁的巨石四分五裂,沉默俯身去烧火。 这绝对不是他和天之佛生的儿子! 魔皇见老爹被自己说败了,得意间呲呲牙,随即跑到石床边去看望天之佛。 石床不宽不窄恰巧能容得下二人,质辛走到床边腾得一跃,飞身上了石床,错开天之佛所躺的位置,募然翻身侧躺他身旁,支起身子,欢喜激动地注视着她温润安详的睡容,一寸都不放过。 天之厉单手挥过,地面上募得燃起一堆温暖明亮的篝火,火光顿时照亮了淡蓝色洞壁。 作者有话要说:厚脸皮打滚儿求评论,我们的目标不要霸王。。。话说其实我是想听到大家的心声。。。(*^__^*) 若是大家喜欢如歌的作品,就动动手指,来两句吧。。。俗话说运动有利于健康。。o(n_n)o 你们的声音是如歌奋斗码文最直接最有效的动力!!欢迎大家来鞭策。。。。 第2章 山洞救治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如水的月光洒进火光摇曳的洞中,柔柔抚过洞中静谧的三人。 天之佛多日的戒备,多日的逃亡,终于能在这一刻天之厉的刻意施术下暂时忘却,安然无忧沉沉熟睡。 篝火之旁,天之厉静静坐着,沉稳霸气的眸光透过火光凝望向石床上静睡的天之佛,一手捏着干枝条,不时拨拨火种,渐弱的火苗便又高高跃动。 魔皇兴奋可注视着他娘,突然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兴奋喊道:“爹!娘的眼睛和眉毛长得真像我!” 柔软嫩白的小手情不自禁抬起就要摸上天之佛明媚的眉眼。 火旁的天之厉眸中利光顿时一闪。 魔皇质辛正满心喜悦想要摸摸他娘,手心突然闪过针扎般的疼痛,“哇!”的惊叫出声, “痛死了!” 募得缩到身后生气道:“哪个坏蛋,居然敢打我!” 天之厉淡淡垂下双眸,捏着枝条的指尖轻轻一弹。 强忍着疼痛继续蹭向天之佛的魔皇屁股猛得一痛,身子蹦出三尺高,怒气腾腾扫遍山洞之中,“是谁!有本事出来!敢暗算我!” 可扫视间,洞内除了他们三个再无他人,到底是谁暗算自己? 手心越来越疼,魔皇忍不住跳离石床,奔到天之厉身边,亮晶晶的双眸此盈满了委屈的泪水,哽咽得泣不成声:“爹!爹!刚,刚才有人打我!我手疼,屁股疼,你要给我报仇!爹!爹!” 边伤心说着边伸出那只要摸天之佛的小手,手心赫然映着墨黑的痕迹。 天之厉眸光看向魔皇的小手,轻“嗯”一声,应道:“爹给你报仇!” 随即单手拂过他手伤的小手,魔皇只觉手心热气翻滚,片刻后,小手就恢复了原来模样。 疼痛一消失,魔皇顿时高兴,不由蹭向天之厉怀里,死命儿在他怀里蹭了蹭:“还是爹最好了!” 天之厉含笑的眸光扫向未受任何扰动的天之佛,双手搂了搂魔皇质辛。 魔皇质辛突然又挣扎着从天之厉怀里出来,亮晶晶的黑眸不解的望向他:“爹!那会儿你为何不直接出手救娘啊?要不然娘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了!” 天之厉闻言垂眸看了演魔皇,抬手放在他肩上,双眸不觉又凝向恬谧熟睡的天之佛,缓缓道:“你娘的性子,冷傲极端,本不会轻易屈服受人之情,如今腹背受敌,孤立无援,而且如惊弓之鸟,心底戒备极深,不会相信任何人!我们冒然相助不如暗中为之,一点一滴博得她之信任!” 魔皇登时嘴角一撇,郁闷到:“老爹,那我不是又不能和娘在一起了?我要娘!没有娘,我什么都不干!” 天之厉扫了他一眼,沉声道:“随你,你要有办法就让她把你留在身边!我暗中保护你们!” 魔皇听了顿时高兴起来,望向天之厉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别有用意问道:“爹,你说是你厉害,还是娘比较厉害?” 天之厉闻言瞪了眼魔皇,手指狠狠捏了下他的屁股,假意怒道:“臭小子!当然是你爹我!” 魔皇黑眸机灵一闪,霎时流光溢彩,哈哈一笑得意洋洋道:“这不就简单了,爹你都能被我搞定,娘就更没问题了!” 说罢颇为自信的拍了拍天之厉胸脯。 爹你就等着儿子我一举拿下天佛娘吧! 天色渐晚,魔皇趴在天之厉怀里说着说着眼睛不禁一阵酸涩,下意识抬手揉了揉,随之嘴巴不受控制的大大一张,哈欠连天。 天之厉低声问:“困了?” 魔皇双眸已经酸涩地阖上,却还是不忘提醒天之厉,断断续续咕哝道:“娘……娘…我要和,和娘一起睡!” 天之厉眸光一闪,不假思索轻“嗯”一声,魔皇才放心,小小的头再也支撑不住,募然一倒,倚在了天之厉肩头,沉入梦乡。 天之厉垂眸望了眼熟睡的魔皇,随即将视线移到温润圣洁的天之佛面上,微抿的嘴角勾出一丝别有用心的淡笑。 我都还没和你娘同床共枕过!怎么可能让你小子捷足先登! 随即单掌顿时挥过地面,地缝悄然一裂,露出一处影藏在地面的石床,将魔皇横放在上面。 做完这一切天之厉的神色募然变得严肃,若有所思走到天之佛床边,双手拳掌相接,饱提内元,周遭顿时笼罩雄浑气势,然后将全部功力逼向掌心,拳掌轰然一分,一手按住天之佛的胸口,凝神将自己元功缓缓灌注于她体内。 方才治疗,虽治好了她功体重创之伤,可却让暗藏的一股霸道毒素失去了制衡之力,肆虐泛滥。 天之厉不料竟会有此暗毒,登时施用厉族秘术。厉族秘式能抗天下众妖邪毒素,可竟与此毒没有任何功效,情急之下,天之厉只能灌注部分功力于天之佛造成其假伤之体质将散乱的毒素压制到一处。 外力强行灌注治标不治本,仅能克制一个时辰,此毒素如此顽固霸道,更是邪妖之极,分明是想要一点一点耗尽中毒者功体纯元。 天之厉拧眉一时找不到解法,只能将自己功体纯元之力源源不绝地通过掌心进入天之佛心脉,为寻救治之法博得更多时间。 天际渐明之时,天之厉将魔皇抱起放在了天之佛身边,中间隔了足有一尺之宽,霎时黑芒一闪,虚化消失在山洞中。 良久后,熟睡的天之佛猛得睁开双眸,身边热源带来的威胁,骇得她/他神色一变,顿时气蕴掌心,轰然一推,直击热源。 魔皇小小的身体募得被拍飞,“砰”的一声撞在山壁上,又噗通掉进壁前的水潭之中。 他几乎与天之佛一同醒来,却不料睁眼之时竟然遭此狠招,登时呆住,只觉面门前利风一扫,反应过来时已经身在潭水中央,水花四溅。 迫在身边的威胁一除,天之佛才翻身坐起,利眸扫向水潭。 是谁想要杀吾? 魔皇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猛然清醒,登时手脚扑腾的从水中爬出,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委屈地望着天之佛,小心翼翼唤了声:“娘!” 娘为什么要把自己扔到水里呢?他什么也没干呀! 天之佛见是魔皇,募得一怔,顿生悔意。 怎么是他!幸好未动杀招。 魔皇不甘心天之佛忽视他,募然飞身跑了过去。 天之佛猛得抬眸,利光射向魔皇,“别过来!” 魔皇脚步一顿,嘴唇一瘪,伤心道:“娘,质辛做错什么了,你为什么不让我过去!” 天之佛闻言心头一燥,顿时运掌,双掌首位相接,运气间,一股金色气芒顿时笼罩双掌,气芒越阔越大,倏然掌心一翻,气芒顿时打向魔皇。 魔皇未从天之佛口中得到答案,却惊愕瞬间被气芒吞噬。 天之佛这才抬眼扫过四周,四周除却她/他与小孩儿再无他人,又看向身下,却是一张石床。 这是何处?自己昏迷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更奇怪的是她怎会睡得那般安稳? 自从被人追杀,她已经很久未曾像昏迷后一般安然入睡,无噩梦扰心。 片刻后,罩住魔皇质辛的气芒渐渐散去,方才湿透的魔皇此时浑身上下只觉暖意融融。 魔皇质辛见天之佛对自己这么好,早已忘了方才被她一掌打翻之事,快乐欣喜道:“娘对我真好!” 天之佛初醒的惊惧已经散去,况且这孩子应是思母心切,并无侮辱自己之意,随即看了眼魔皇,淡淡道:“吾非你娘!以后称吾天之佛!” 魔皇微微一怔,讶异惊叫道:“天之佛?” 天之佛微微颔首。 却不料怔然过后的魔皇顿时一蹦三尺高,神色激动兴奋,双眸泛光地盯着她道:“你果然是我娘!爹跟我说过,这世上姓天的人便是我娘!” 天之佛怔了一怔,眉心一蹙斥道:“胡言乱语!” 魔皇兴奋顿时被浇了一盆冷水,小脸不明所以的全皱在了一起。 怎么叫胡言乱语呢?娘的话怎么这么难理解?爹说娘是他的妻子,便要从他之姓,爹叫天之厉,她叫天之佛,这不是从了爹的姓,她就应该是娘呀! 想到这些,魔皇揉揉脑袋疑惑地望着天之佛,把这些话全说了出去。 天之佛闻声顿时满脸黑线,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上不得下下不去,这什么逻辑! 他爹是何人,出语竟这般狂妄不堪!还有对这孩子如此不经心,任其四处乱跑却置之不理! “今日记住,吾名楼至韦驮!天之佛不过天佛原乡之赞誉称号!” 魔皇一愣,自己不可能记错的,她身上特有的圣洁纯净的气息就是娘的味道!虽然刚生下没多久就被她送走了,而且爹也不可能认错自己的妻子呀! “你娘性情极端傲然,防备甚深,而且失忆……”魔皇脑海突然闪过天之厉的话,亮晶晶的双眸不由望向天之佛。 好吧,娘!看在你失忆的面子上,我就原谅你不承认是我娘。 我一定要缠着你,让你想起来! 想到这儿,魔皇乌黑的双眸中顿时涌起了白花花的泪水,委屈得望着天之佛,紧咬着嘴唇,就是不让泪水流出来,伤心哽咽道:“娘!娘!你在哪儿……你不要质辛了! 第3章 莫名情愫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天之佛不料魔皇如此,神色猛得一怔,不禁抬手抚上前胸,从第一次见到魔皇质辛就出现的熟悉的烦躁不安和心疼又再次显现。 为何自己会莫名其妙的有这种不该有的感觉!非是贪嗔痴怒喜乐哀引起,便思不得缘由,烦躁间天之佛出声想要呵止,可抬眸见魔皇质辛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不忍顿起,猛然撇头望向他处。 “娘!娘!你在哪儿?”魔皇抽泣声渐渐增大,泪水再也忍不住,不由抬手遮住了双眼,泪水顺着手指慢慢滑下。 天之佛听得身子一僵,心疼顿时成了锥心痛楚,而且越来越烈!再也无法忍受,双眸募得闭上,口中急速地默念往相莲华清心咒。 魔皇双手掩饰下的黑眸骨碌碌直转,透过手指间露出的缝隙偷偷地看着天之佛的动静,不由一阵郁闷。 魑岳叔叔家的小四一哭,就有很多大人赶紧蹲到他跟前抱着他安慰,爹明明说大人都是会心疼小孩子的。 就算你不承认是我娘,可你也是大人,比我高比我大,你为什么就不过来抱我呢? 就在这时,山洞内突然爆出一声响亮的“咕噜咕噜”声。 天之佛募得睁眼,电光火石间从床头移身到了魔皇质辛身边,单掌运气,劲招在掌心凝起。 利眸谨慎戒备地看向四处。 魔皇质辛猛得放下双手抱住了肚子,泪也不流了,嗓音也恢复了正常,小小白彤彤的脸上浮现尴尬羞涩的红晕。 天之佛确认安全无虞,不禁转身垂眸看向魔皇。 魔皇的肚子又是一声“咕噜咕噜”。 天之佛微怔,神色怪异地缓缓移到了魔皇响个不停的肚子上,佛袖一翻,收回了招式。 “你的肚子怎么了?” 魔皇不好意思抬眸低声道:“我,我饿了!” 天之佛闻言眉头一皱,眸光微闪,垂眸对魔皇命令道:“在这儿待着!” 她忘了质辛并非佛体,佛体每日无须用餐。 魔皇不知何意,神色一阵紧张,死死盯着天之佛,张嘴欲问。 耀眼金芒一闪,天之佛却已经消失在了洞中。 魔皇拔腿就往洞外跑,却在冲出洞口时,被一股金色气流轰的弹回了洞中。 洞口何时被堵住了? 正在为天之佛寻找解药的天之厉突然察觉山洞变化,前行的步子一顿,募然双脚一踏,黑色流光冲天而起,急速奔回洞中。 山洞是天之厉所制结界,气流稍有变化,不论他在何处都可立刻感知。 魔皇直接被弹回了洞中的石床上面。 几乎同时,天之厉沉稳霸气的身影顿时出现。 举目望去却不见天之佛在洞中,而魔皇却是满脸惊吓。 天之厉神色微变,急忙将魔皇从石床上抱起。 魔皇一见天之厉,“哇!”的放声痛哭:“爹!娘,娘走了!娘不要我了,我追不上娘啊!” 天之厉紧绷的神经微松,幸好不是有功体高强之人来攻,要不然以天之佛现今的情况根本不是对手! 随即将魔皇紧紧搂了搂,低声道:“质辛,别怕,爹知道你娘在哪儿,爹带你再去找!” 魔皇这才缓缓停下了哭声。突然,风声中传来天之佛气息,天之厉看了眼眼角挂泪的魔皇,耳语道:“你娘回来了!” 说着将他放在床上,隐身而去。金耀顿时照亮山洞,天之佛沛然现身。 光芒散去,天之佛手中多了一个陶瓷小瓶,站在石床旁边。 暗处的天之厉眸光盯着她手中之物,眉宇微凝,瞬间身形转移已经出现在了她身旁。 魔皇惊喜地望向天之佛,却突然见天之厉,神色微微一顿后募然窃笑出声。 爹在左,娘在右,一明一暗,没想到自己期待许久的一家人这么快就实现,虽然是以这种方式。 登时高兴地对天之佛道:“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离开了” 天之佛沉默伸出手,淡淡看着他,将瓷瓶递过去道,“拿去!”。 魔皇跳下石床,接过瓷瓶诧异道:“这是什么东西?” 天之佛不答,走到石床上,合膝而坐,轻轻闭目,双掌运气,浑身顿时金光笼罩,开始疗伤。 魔皇疑惑地揭开塞子,一阵清香迎面扑来。 天之佛的声音乍然传来:“快些喝下去!” 天之厉闻到香味,怔了一怔,居然是佛家独有的酿制花露。 此必须动用佛者功体之气凝九九八十一种晨花之露,最终方可炼制成这小小一瓶花露,与非佛之人而言,是延年益寿增强功体之灵药,与佛家也只不过是如水之于人,但是却必须费自己纯元之功。 魔皇不假思索,抬头一饮而尽,花露入体,双眸不禁瞪得溜圆溜圆。 天!这是什么水,居然这么好喝! 不由意犹未尽地吧唧吧唧嘴巴,抬起瓷瓶使劲儿往嘴里倒,可惜方才已经全喝了进去,此时只有瓶壁沾上的丁点儿花露再缓缓凝聚,从瓶口慢慢滴落。 最后一滴!魔皇嘴巴动也不动,死死盯着瓷瓶。 天之厉看着魔皇馋猫的模样,不禁扶额,无奈摇摇头,转眸凝视天之佛,轻轻提掌改变了山洞的部分气韵脉流,并将自己功体之中宏厚元功借着气流渗入,以利于天之佛虚弱功体恢复。 天之佛自运功力流转全身经脉,于无形中吸纳了天之厉灌注的纯元之功,两厢融合顺畅至极。 除了身体内之毒,就在功体基本恢复之时,天之佛脑海中募然闪过一副诡异却模糊的画面,一人竟将五把剑尽数刺在另一人身上,就在他心急欲看清二人面目之时,画面却转瞬而逝。 暗处的天之厉紧紧凝注着天之佛的细微变化,见她眉宇间突现焦急,募然停下手中倒转山脉气韵之术,撤离了自己的功力。 天之佛募得睁开眼,怔然间赫然映入眼帘的是魔皇盯着着自己的双眸,澄澈纯净夹杂着明媚的喜悦。 眉间微拧,天之佛不禁细回想方才情形,可脑海中如今只剩下那人被刺瞬间死死凝视刺他之人的深邃眸光,是震惊还有一些她无法理解的深意。 是什么人居然用此法置人于死地?又是什么原因导致此人用此极端封印之法? “天佛娘!”魔皇不甘她还是不理自己,不禁扯大了嗓门吼道。 天之佛回神,眸光看着他,神色不禁变得严肃。 众人无理取闹的追杀,她不屑辩解,更不需要辩解。世上需要证明的清白又岂能再称之为清白!她是天之佛,职责便是守护苍生与佛乡,生子?杀人造墙?纯属污蔑! 然世人不信,到底是何人操弄?无中生有之事,为何会真有罪墙遗孤寻上仇来?她对过往没有任何记忆? 如此被追杀的日子他亦不知还有多久。但是这个孩子,不能再跟在自己身边,恐遭鱼目混珠之辈毒害。 “你的名字!”魔皇闻言不可置信间顿时一乐,兴奋道:“质辛!我是质辛!” 娘终于开始关心我了!天之佛眸光微闪,心头讶异顿起,“质辛-----以子为质付于屠刀之下! 为人父母怎会这般心思!居然起如此不祥之名给这无辜稚子!” 暗处的天之厉眸光微变,她难道想起了什么?楼至韦驮,你可想起当初为何要将质辛送去中阴界除他性命? 你怎忍心,将自己的孩子送至中阴界处死,若非质辛天生异体幸免于难,今日又岂能与你我相见。 魔皇见天之佛怔然,不由收敛了自己的性子,小心谨慎道:“天佛娘,有什么不对吗?” 天之佛心头异样,莫名酸涩情绪控制下,右手竟然轻轻抬起放在了魔皇头上,轻语道:“无事!” 这一声淡淡略带柔色的嗓音回荡在山洞中,魔皇募然红了眼眶。 他曾经梦了多少次,娘用手温柔的摸着自己的头,可是每次当他奢望着要用头去层蹭蹭娘的掌心时,却只能是梦醒人散,只有自己躺在冷冰冰的石床之上。 生怕这还是一场美梦,魔皇身子微微僵在了当场,一动也不敢动,生怕美梦被轻轻的一动亲手毁了。 天之佛掌心感觉到了魔皇的僵硬,募然才惊醒,自己怎么会把手放在他头上? 魔皇定是被自己莫名其妙的举动吓着了,心头一股莫名的狼狈之感顿时闪过,猛得拿开了手,起身背向魔皇而立。 魔皇本强抑在眼中幸福泪水转瞬之间竟然化成了悲伤,顺着脸颊流下。 娘还是离开了,他就知道这又是梦! 天之厉见此种情形,心头微动,不禁移身到了魔皇身前,抬手替他拂去了泪水,用父子间独有的传音道:“质辛!你娘已经开始对你有感觉,切不可在在这时候打退堂鼓!” 魔皇泪眼朦胧,看着天之厉:“你骗我!” “臭小子!敢怀疑我的话!让你看看方才的情景!”天之厉将画面凝成气流在魔皇面前一一闪过。 特别是天之佛眼中的那抹不可置信和狼狈。 原来不是梦!爹也看到了!魔皇泪水顿时收起,眼睛笑得眯成了缝儿,对天之厉都催促道:“爹,你快走吧!你不是要给娘找解药!没有你,我也能照顾好自己和娘的!” 戏笑和怀疑顿时在天之厉眼中闪过,是谁刚才哭得稀里哗啦的? 魔皇双眸一瞪,溜圆溜圆:“有吗?有吗?我怎么没看见有人哭?” 天之厉见他又恢复了活泼,笑了笑,最后嘱咐道:“一会儿你娘问起,告诉她我们家在异诞之脉!你想办法让她送你回去!”魔皇懂事的点点头。 天之厉眨眼间悄然离去。 第4章 血脉相连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魔皇见天之佛背对自己而站,随即脚步轻轻移动,向山洞口的方位迈去,直到自己离山洞口比天之佛距山洞口近后,才停下脚步,小小的两只胳膊往胸前一交叉,神色严肃地盯着山洞口的一切动静。 娘你就专心致志地继续害羞吧,我给你守着洞口,要是谁敢进洞来打你,我就把它们一个个打成包子让娘当垫子坐! 他每次害羞都要好半晌才能恢复过来,天佛娘也应该和自己一样。 天之佛心头狼狈还未散去,却突然见魔皇错过自己向山洞外走去,下意识出声便要阻止,却不想他自己停下了脚步,声音顿时咽了回去。 只是魔皇的模样倒叫她有些不解,随即问道:“质辛!你站在那里作何?” 魔皇头不回,眼不动,警惕地盯着洞口,说道:“我要保护娘!不让坏人进来伤害娘!” 天之佛怔了一怔,虽有些哭笑不得,心头却是莫名的涌起一股酸涩和浓浓的暖意,原来她也希望有人能相信自己,能毫无条件地站在自己一方,不必保护,不必做任何事情,只要不问缘由地与她共进退。 以为这是奢望,没料到墙倒众人推的此时,竟是这么一个意想不到的孩子给了自己最想要的。 纵使自己只是他错认的娘! 想到这儿,天之佛眉心不由一蹙,怔怔地凝视着魔皇。 这个孩子!他的执念,他的渴望……世间母子亲情竟会有这般力量吗? “质辛,你如实回答吾,若是你有朝一日找到了你娘,而你娘却是杀人无数,遭天下人唾骂,你当如何?” 魔皇闻言这才确信天之佛是恢复正常了,随即放心的转身,抬起澄澈明亮的双眸看向她,不假思索道:“娘就是娘啊,杀不杀人,被不被人骂,都是娘!你的话好复杂,娘与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什么关系。” 说到这儿,魔皇脑海中突然闪过他寻娘路上的“伪佛”“败类”的责骂声,凝视天之佛疲惫面容的眸光,突然变得愤怒:“谁要是骂了我娘,我就一个个去骂他娘!” 童言稚语,不足一哂,却突然听得天之佛心头莫名颤动,竟对质辛的母亲有股说不出的羡慕,不知质辛的母亲是何人。 “那我再问你,若是你娘被人所杀,你可会痛苦?”魔皇似是想到了眼前的天之佛倒地的那一刻,眸中顿时涌起眼泪,咬唇点点头。 天之佛见他流泪,不觉移步走近,抬手擦去了他眼角的泪水,凝视着魔皇的双眸,循循善诱道:“你娘杀了别人的娘,别人也会痛苦,质辛,你可明白?” 魔皇见天之佛这么温柔地对自己说话,心顿时软得都快化了,明白了她的用意,随即点点头。 “你娘做错了事情,会因此而受到惩罚,受尽天下人耻笑,那你可还要认她做娘?” 魔皇以为天之佛是暗指她自己,心头一急,顿时抬起两只肉呼呼软绵绵的小手,将天之佛的手紧紧抱在怀里,急切道:“认啊,娘就是娘!娘做错事了,质辛陪娘一起改正;娘,你别怕,谁要是惩罚你,质辛替你接受惩罚,谁要笑话娘,就让他们笑话质辛好了。” 天之佛闻言眼中不知为何不受自己控制地突然一涩,眼角竟然泛出晶莹,随即转眸望向他处,而魔皇手上柔柔暖暖的触感却仿佛穿透了肌肤源源不断地渗进她的血脉之中。 天之佛手不觉一动,将魔皇的两只小手紧紧包进了掌心。 你娘将你带至人世是她之幸!吾非你娘,却被你误认为娘,亦算是你我二人之缘,我便送你一程,助你寻到你娘! 魔皇见天之佛落泪,想要用手像天之厉和方才天之佛那般去擦掉她的泪水,只是双手却被天之佛握在手心,他也不舍得放开,他的身高正好与蹲□的天之佛一般,随即贴近天之佛的身子,踮起脚尖,轻轻用红润柔软的小嘴唇亲上了天之佛的眼角。 天之佛眼角被亲,募然转眸,恍惚怔然地望着魔皇。 怎么会?这种感觉怎会如此熟悉? 天之佛脑海中突然急速闪过彷如真实存在过的一幕,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小婴儿,透着浓浓的不舍亲向了她的眼角。 魔皇见她发怔,不由唤道:“天佛娘!你怎么了?” 天之佛回神缓缓摇摇头。 随后再去回想,脑中却什么都没有,方才的那一幕竟仿若梦境,未留下片缕痕迹。 罢了,定然是幻觉!自己如今心神不宁,功体有恙,最是万邪修练入侵之好时机,莫名其妙不存在的幻觉定是如此所致! 不如先询问质辛有关他的详细情况。 “你家在何处?你爹又在何处?” 魔皇猛得一怔后顿时心头暗喜,天之厉老爹可真厉害,娘居然真的问了。 “异诞之脉!离这里很远很远。我爹当然在家了。” 天之佛听了,眉心一蹙,看着魔皇道:“你爹不知你离家?” 魔皇点点头,煞有其事的看着天之佛撇撇嘴郁闷道:“爹不让我寻娘,可是我想娘,我就自己偷跑出来了!” 爹,你可最好这几天都不要出现,要不然娘就知道我说谎了。 天之佛微怔,抓住了问题的关键质问道:“你娘失踪,你爹理该自己去寻,却为何不寻?” 魔皇登时愣在了当场,微微垂眸,绞着手指头,这可怎么编呢? 好吧,看在老爹你对我不错的份儿上,我就让娘对你有个好印象吧。 “爹不是不寻,是不能寻。娘功力高强,抛下爹离开那一日,将爹封印许久,爹急怒攻心一夜白头,好不容易解除封印,双脚却因为封印时长,而不能行走,即使如此,爹依然费劲心力跑遍千山万水去寻娘,可惜根本没有娘的踪迹。” 天之佛敛眉静静听着。 魔皇看着天之佛,喘了口气继续道:“爹身体本就没有完全康复,再加上寻娘不见,悲伤之下,抑郁成疾,忽然昏迷失去意识,重病不起,还是叔叔们将他们的功力输予爹,才保住了爹的元气不损。” “直到那天,武林中突然传出娘出现的消息,叔叔们把消息告诉了爹,爹才重新振作,腿竟然也能走动了,只是身体却虚弱的厉害,每日见爹着急费尽心思练功恢复身体,再加上我也想早日见到娘,便跟爹说了要去寻娘,爹说现今武林危机重重,怕我危险,百般不让……” 天之佛眸中不赞同闪过,募得接过话道:“所以你就离家出走!” 魔皇无辜地转了转眼珠子,点点头。 天之佛凝视魔皇眼中的那抹坚定,心底不觉轻叹,继续问道:“你娘为何要离家,还封印你爹?” 魔皇看着天之佛认真的神色,直犯嘀咕,神色间不由有些犹豫。 娘啊!你干嘛要问这么清楚呢!反正你也忘了。 这事说出来老爹的面子里子就都没了! 算了,老爹不是我不帮你,谁让你本来就做错了事!而且为了你的媳妇儿回家,你就牺牲一下吧。 魔皇神秘兮兮地看向天之佛小声道:“我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啊!” 天之佛点点头算是承诺。 “其实这也是我偷听劫尘姑姑说的,爹当时没经过娘同意就让娘怀上了我,所以娘一怒之下就把爹封印了,然后怀着我便愤然离开!” 天之佛闻言一震,挑眉道:“你那时还未出生?” 魔皇无奈地叹息一声,溜圆的黑眸盯着天之佛询问的眸光:“是啊!我多么无辜!又不是我的错。” 天之佛突然闪过一抹莫名的苦涩,眸中竟多了丝温情,凝视着魔皇轻声道:“那你如何却与你娘分离,而与你爹待在了一起?” 魔皇闻言,身子一僵,双眸顿时黯淡无光,过往记忆突然袭来。 那天娘给自己洗了个最喜爱的热水澡,他胡乱扑腾把娘亲弄了满身水。 娘气急狠狠落掌却是轻柔地拍在了他的小屁股上,他脸一皱,逗得娘笑了笑,随即便见娘掌心催动金色的暖流拭去了他身上的水珠。然后又满脸温柔地给他包好了亲手缝制的襁褓,边包边柔声唤着:“质辛!质辛!” 每一日娘都这样精心呵护自己,可是沉浸在快乐中的他却忽视了娘那日的异样。 娘虽在笑,笑中却渗透着刻入骨髓的痛楚。 这竟然是他与娘亲在一起的最后一天! …… 魔皇质辛想着想着,本还温暖的山洞之中,只觉丝丝寒气不断地窜入身体,瞬间聚在胸前,心脏猛得一阵紧缩,千年极寒冷意瞬间席卷四肢百骸,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 天之佛见他募然异样,分明是受寒之兆,心头一震,掌心急忙用功,将自己功体之力化作热力通过掌心灌输进魔皇体内。 浑然泛着金色光芒的温暖气韵瞬间化作光球,将天之佛和魔皇包容在其中,二人掌心相接处源源不断的暖流从天之佛体内流向魔皇。 输功片刻,天之佛本以为魔皇会无事,定睛一看,魔皇本还明亮的双眸却是瞬间失去了神彩。 心神募得一乱,顾不得其他,天之佛募然提掌,再催功体,流如魔皇体内的暖意越多,魔皇身子却更加冰冻刺骨。 掌心越来越低的温度警示天之佛魔皇命危。 魔皇的脸色已成了濒死之人才会有的青白,冰冷的泪水从他紧阖的眼角猛得溢出,嘴唇颤抖着死在诉说什么。 天之佛心口猛得一缩,只觉万箭穿心的痛楚奔涌袭来。 怎会如此,自己的佛体之力本是最纯最暖之气,本应化解万物冰冻,可输进魔皇体内竟然加速了他身体的冷寒侵袭速度? 5 母子之情 第五章母子之情 就在此时,山洞外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熟悉至极的追缉脚步声,竟然追到了此处!天之厉眸色陡然一冷,杀气狠戾盈身而起,骤虚化消失在了洞中。 急追的众人见洞窟就在不远处树枝掩盖下,盟主眸色微喜,急声纳功,百里龙吼:“伪佛就在前面,大家再快些!” 身后紧随的众人陡然一阵刀剑激动铿鸣。 “这次绝不能再放过罪佛!” “伪佛奸诈非常,众人定要小心她诡计!” “盟主放心!” 话音刚落,风平浪静的四周突然飞沙走石,遮天蔽日,天地瞬间一片昏暗,伸手不见五指,众人还未反应过来,耳边倏然阴风惨烈,逼命血腥之气席卷飞扑而至。 不好!意识到不对,众人眸色骤变,还有人尚未来得及护体,黑暗中骤现万道光刃飞天破空,夺命而至。 “啊!” “啊!” …… 顷刻之间,肢体炸裂声夹杂惊恐的吼叫声骇人回荡在黑暗之中。 良久,声音渐渐消失后,遮蔽天际的黑色闇气才缓慢散去。 本还是干净浓荫密绕的山洞前,此时满目苍夷,尸骸遍地;残肢断体,血流成河。 一道巍峨沉霸黑袍身影自余下的闇气之中破天而降,伫立数颗断首之上,睥睨冷厉扫向剩余生者,脚步微向左侧一动,飞射雄浑黑色气波,轰然一声,地上尸骸瞬间灰飞烟灭。 功体高强之人看清了眼前情形,怒火顿时直烧,登时厉色怒沉道:“阻杀罪佛,又杀如此多武林正义之士,立刻束手就擒,尚可为你留具全尸,若执迷不悟,休怪吾等替天行道!” “呵!”天之厉冷笑一声,淡淡扫过说话之人,右掌一翻,袖袍内嗖然一声,一闪骇人光力。一道冷芒直逼此人命门而去。 还未来得及看清招式,此人下意识护体的利刃确是横在自己脖间,满眼恐惧,骇然暴凸,“彭”的一声双膝跪地,直直对着山洞内的天之佛跪下,已然气绝。 “辱她,这就是你们的下场。”天之厉冷眸看着一个个道貌岸然的追杀者,低沉一字一字说罢,顿抬左掌凝骇人气旋,轰然一掌挥出,横扫沙地流淌的血河而去。 众人尚未来得及分辨此招为何,只见血水受功嗖然一声化成血色利刃八方飞射而出,直向曾暗中挑衅辱骂过天之佛的几名武者而去,眸色绷紧一变,急齐齐提功到极致护体。 静谧的山洞内因天之厉结界封印,山洞外的任何声音都没有传进去,只有天之佛安抚怀中昏死孩子的一声声的恍惚泪语依然低低回荡。 “你在中阴界一定要好好活着,生你却不能养你,是娘有愧于你……只要你和他都安然无恙,娘也别无所求……” “质辛,娘最后看你一眼,到了中阴界就再也不会看你了,娘怕自己心软功亏一篑。” “你如此小对娘也无记忆,倒是很好,你不记得娘,便不会因吾而伤心,娘也能安心无忧离开了……” …… 柔软温暖的体温和记忆中熟悉的声音,一丝一丝源源不断地传入身上和耳中,质辛冰冷的心脏渐渐有一波一波的暖意渗入,每一次的跳动都不再那般抽搐痛苦,昏昏沉沉痛苦的意识开始有了回复迹象,紧阖的眼帘开始轻颤掀动着。 半晌后, 意识渐渐全部重回脑中,质辛缓缓睁开了尤带着泪珠的双眸,模模糊糊透过射入洞内的光线望去,只见天之佛浑身笼罩着一层金色光芒,双眸带着泪温柔爱怜的凝视着他,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她给自己洗澡喂饭事的时光。一时分不清梦中梦醒,定定看着她良久,质辛发白的面上挤出了丝像婴儿一般见到母亲的雀跃,泪眼激动一弯,轻启刚有些血色的唇低低思念唤了声:“娘!” 无力的童音轻的仿佛拂过水面的轻风,没有一丝踪迹,沉浸在意识错乱酸涩中的天之佛却仍是听到,这才发现他苏醒过来,身上也有了温度。意识突然恢复了清明,顾不得细察其中因果,急又伸手细细摸了摸他的小手,再三确认,已恢复正常,不复方才的冰冷刺骨,紧绷的心神一松,渐渐恢复了宁静,面色也回复现今无悲无喜的摸样。方才那个泪别孩子的天之佛仿如一场清梦般较醒梦散,在她脑中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质辛见她眼角残挂着泪水,一怔,想要抬手去擦,却发觉她抱得有些紧,动弹不得,不由轻轻挣扎了下才得自由伸出小手摸向她眼角擦了擦,低声安慰道:“娘,质辛现在没事了,你不要哭!” 对方才意识恍惚中诸事没有任何记忆的天之佛一怔,哭?松开抱着他的一只手轻抚向眼角一摸,放下一看,一滴透明湿润的水迹沾在指腹上,眸色怔住,不由定定皱眉看着。泪水?她何时落的泪?怎会毫无印象?而且她怎会无缘无故落泪? 质辛见她又开始沉思,已经习惯了不久前的两次,也不担心,黑眸放心,刚从寒冰病状恢复的身子疲累骤席,不由轻轻打了个哈欠,撑不过困意一眨一眨地缓缓阖上了眼帘、 直到耳旁传来柔软绵长的呼吸轻鼾声,天之佛才募得回神,循声垂眸看去,见质辛在她怀中放松安心地睡着,小手还轻轻揪着金色纱衣,眉头倏然皱得更紧,她何时抱着他坐到了石床上的?难道他清醒没事是因为她情急无招下抱着他之故?心底莫名的涌出一丝一缕说不清的复杂之感,她怎会对这孩子莫名觉得亲切?想不通为何她会如此,天之佛轻轻叹息了一声,静静闭上眼睛进入了禅定。抬起另一只手护住了他的小身子。或许冥冥之中有缘之故,他方才哭泣那般思念他母亲,该快些送他回家,见到他爹后一切便能好些,她也了却这一桩相遇之缘。 石洞内一时无声弥漫起一丝丝温馨宁静,而此时的山洞外却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番厮杀血腥之象。 追杀而至的武林众人被天之厉冷厉杀气震住,一时僵持,不敢轻举妄动。 灼热的炎日烈烈高悬,四周的树叶已被晒得有些干萎,满是死气。 武林共推的领事盟主,看着同来之人死伤无数,眸色冷沉权衡已久,继续战下去只是徒添伤亡,于事无益,暂退再寻高手相助才是正路,随即抬眸望向天之厉暗沉道:“留下姓名,今日之仇,他日定要你血债血偿!” “吾的姓名?”天之厉冷眸睥睨扫过溃败的众人,一字一字缓慢沉声:“你们尚无资格知晓!” 这分明是不将他们放在眼中,侮辱欺人太甚,众人刀剑怒响,满眼暗怒出声要斥,盟主察觉急回眸威严一扫阻止,沉声一喝:“立马撤!” “撤退?”天之厉眸色一沉,单掌霎时冷利凝功,杀招夺命挥出,厉色出声:“吾允了吗?” 盟主见来势杀气盛烈,眸色一紧,急飞剑抵挡。剑气煞风砰然相击,滋啦啦一声,盟主抵挡不住蹬蹬蹬急退几步,双腿一软,彭得臣服般跪在了天之厉身前,猛地冲地呕出一滩鲜红。“铿”的一声,脱手的佩剑携风深深嵌入了山洞石壁上,冷芒骇人。 “盟主!”…… “盟主!”…… 众人未料此变故,眸色骤变,急声大吼,欲要提功与天之厉拼命。 “站住!”盟主强忍着脏腑翻腾的灼烧痛苦回头急声阻止众人,随即转眸死死看向天之厉:“吾死可以,放过他们!”此人如此怒气残杀,只怕与天之佛关系匪浅,不能尽数全折在他手下。 天之厉冷睨他一眼,转身扫过壁上利剑,眸底杀意一闪,缓步向洞内走去。你伤她最重,吾必要杀你,至于其他人,也休想逃出生天。 众人刚松口气,却不料脚下地面倏然开始如地震般轰隆轰隆的震动难平,身子全部被天之厉步子间暗发的雄浑内力紧紧吸在地上,无法移动半步,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是,眸色急变,四周的空气却一瞬间窒息凝滞。一声尖利嘶吼突然打破了这股肃杀,一声低沉嗜杀嗓音紧随穿透其间,一字一字刺入耳膜:“沾她之血,你们只有以命相祭一条路!” 话音落尽,众人骤得了自由,还未来得及喘口气,手中佩剑却突然尽化粉末凌空飞纵,反转而成利刃破空斜射夺命而来。看清此招骇人之势,众人神色惊骇恐惧一变,急飞身抢命而逃。中了此粉,又是尸骨无存的下场。 跪地的盟主功脉被废,来不及逃命,首当其冲,血肉被活生生撕裂如片丝不存。众人回眸见此,面色刷的苍白一片,越发豁命急逃。 “活下来的人,你们才有资格寻吾报仇!”又一声平淡却迫人的声音紧随利粉追迫众人而去。 一声声的爆体之声不间断的从远处遥远传回,直到渐渐消失。山洞前又恢复了一片平静,绿影如织,郁郁葱葱的林木尽显勃勃生机。方才的厮杀血雨被天之厉功力刻意消弭,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走入山洞的天之厉无声无息虚隐身形进入,见质辛安心入睡在天之佛怀中模样,眸光之中的冷厉杀意缓缓散去,露出丝深藏千年的复杂情愫,走到母子二人身边才停步,深沉静静凝视着眼前思念等待了千年,却忘记他,忘记二人间一切爱恨的庄严面容。 熟睡中的质辛无意识抿了抿双唇,舒服地在天之佛怀中又换了个姿势,继续做着美梦。 天之佛双臂随着他身子轻移,调整了下姿势,让他更舒服睡着。 天之厉见她双臂下意识的保护质辛,眸色复杂一闪,纵使忘了,你还是会不受控制的亲近我们的孩子。对吾,你的身体还又剩下了多少记忆?会是敌意,还是情意,还是什么都没有…… 天之佛隐隐察觉似有人在旁边,可周围气流又没有丝毫波动,以防误判,等待半晌后,见直觉仍在,才骤然睁眸,冷色戒备直射天之厉所在方位,怀抱质辛的手先自化功在掌,她和他绝不能出事。 天之厉见她神色紧绷如惊弓之鸟,心口钝痛,一丝恨戾和心疼骤弥漫了整个暗沉的黑眸。还有血傀师和天佛原乡,伤害她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怎会无人无物?天之佛防备神色诧异一怔,方才的所感绝对不是假的,凝思间浓浓疑惑一闪而过,难道是错觉?可她暗隐佛力感知从未出过差错,可山洞之内也确实没有第三人。 心头莫名涌起阵阵不安,天之佛如此之后未再阖眸,双眸冷静戒备凝注着山洞内的任何风吹草动。这山洞不能再待,停留太久,终究会让人追来,不论方才错觉与否,都不安全,等质辛醒了便带他离开。 天之厉她神色冷凝间定光一闪,想必已有了主意,最后看了眼她和质辛,沉眸虚化身影离去,临出洞口前,飞掌一道绿光无声附在了洞壁之上,光影一闪,渗入岩石消失不见。二人近几日内无安全之虞,毒之解药已有头绪。他必须在这几日内迅速取到鬼斧深渊的无根之土,和非海沉冰的无源之水,赶在此毒再次发作的极限之日到前给她解毒。 静谧安宁中时间缓缓流逝,良久后,质辛才从恬睡中慢慢醒来,见天之佛恰好垂眸望来,欢喜绽开了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娘!” 天之佛眸光无悲无喜一闪,俯身将他放在石床另一旁,运功疏通方才被压制的经脉,垂腿落地,负手而立,眸色平静看向他问道:“你可有要带之物,收拾一下,我们即刻启程去异诞之脉。” 质辛不料她这么早启程,眸色诧异一喜,一扫初醒之糊涂,急扑通落地,晶亮的小眼睛忽闪着激动道:“我要带的东西只有娘,我们走吧。娘放心,我认得路,不会把你带丢的!”丢了也不怕,爹会再把他们寻回去的。 6 质辛过往 要到达异诞之脉必须经过无尽天峰、青芜堤、氓烟山河这三处天险。 当初她离开善恶归源外出修行,无意间路过青芜堤,见此地隔绝尘世,清净澈然,是天地造化而成的一处纯净无垢之地,于修行有莫大益处,便留下融纳此处天地灵气澄心修行。数百年之后,此地与她灵气贯通,成了她负业法门修行之道场。青芜堤之益世人知晓,只因此地与外界相连之处满布云烟,毒瘴横行,毒虫肆虐,甚少有人能克服天险进入。 天之佛思量山洞距离青芜堤甚近,不妨先回青芜堤,她功体还未愈合,借那里天地之气与她相通能助功体极快愈合,也不耽搁送他和进行后续之事。若武林、天佛原乡之人追缉而至,天险之阻可稍起作用,不至于立即危及她和质辛 质辛在旁一眨不眨眼,忐忑难安地凝注着天之佛神色变化。娘说过要走的话后便兀自敛眉沉思,一句话也不说,难道她后悔了要送自己去异诞之脉?想到此,心头害怕一缩,急出声唤道:“天佛娘,我好了,我们什么时候走呢?” 天之佛回神,眸光一闪,看向他叮嘱道:“你先在这里稍待片刻,吾去去便回。” 质辛听了错乱的被丢弃在中阴界的记忆袭来,黑眸一缩,牵着她的手幕然一紧,强抑着心里的恐惧小心翼翼问出声:“娘,你一定会回来的吧?不会再丢下一个人离开吧?” 天之佛一怔,小小年纪,他眼中怎会露出如此深沉的恐惧,好似时时都怕她将他弃之不顾,双眸微微一闪,若有所思望进他黑眸中。他口口声声唤她娘,难道是他娘?手无意识轻轻回包住了他的小手,方才询问他和他娘分离之事,还未答,他便突然性命垂危,如置冰窟。只怕他与他母亲不是简单的离乱失散,而是他娘欺骗他而将其遗弃。 想着想着心里涌出丝毫无缘由的凝沉之感,天之佛手以先于意识控制轻抚在他肩头一按,温和了嗓音耐心告知:“吾先出去探查一番,若是无人追至,安全无虞,吾再回来带你离开。” 质辛愣了一愣,原来娘是关心他的安全,恐惧霎时一散,黑眸惊喜泛亮,可还没欢喜多久,募得想起,娘现在正被人追杀,危险的是她啊!急又攥紧她的手,促声担心阻止道:“娘,你就在山洞里坐着吧,那些人要追杀你,你才危险,他们都不认得我,我出去探查更安全。” 见他严肃满眼相护的坚定神色,天之佛心头突然涌起丝莫名的复杂之感,面色虽还是无悲无喜,清冷的眸光却微微一动,比逃亡时多了丝微不可见的暖意。真是个心地纯净的孩子,那名母亲怎么舍得狠心将他抛弃?手不觉抬起轻抚了抚他的小脸,顿化佛力,笼罩他在护身气罩中,才化金芒瞬间消失在山洞中。 质辛双眼被金光照得白茫茫一片,难受急赶紧闭上,等片刻他睁眼时天之佛已经离开,唯有脸上被碰的触感依然余韵未散,不由抬起小手一下一下摸着她摸过的地方,双眸眨巴着,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傻兮兮沉浸其中的激动欢喜。魑岳叔叔家的小四果真没有骗自己,娘亲的手原来是这样,软软的,绵绵的。 就在此时,山洞石壁突然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震荡,质辛猛得回神,怎么是爹的功力,急透过气罩四处望去,诧异怔了一怔,光有功力没有人?爹去哪儿了? 刚刚细思天之厉可能的去处,一声沉稳威严的声音穿透震动声缓缓从洞壁上飘扬而入:“质辛,照顾好你娘,爹去他处取重要之物,三日后在青芜堤与你们汇合。” 质辛解决了心底疑惑募得欢喜轻嗯一声,却想起什么,眸色又瞬间一黯,哎的无精打采叹息一声,有些小小的沮丧。爹什么时候又偷偷回来过,也不见一见他就走了,真是的! 只是青芜堤,质辛回想着天之厉留言,眉心突然蹙了蹙,低低重复呢喃着:“青芜堤……青芜堤……”为何这个名字他如此熟悉,好似以前在什么地方听过?为何这三个字让他有一股说不出的思念?好似有什么人对他讲过这个地方。 山洞内震动声随着话音声落尽渐渐恢复了宁静,只有质辛仍在金芒中回忆的呢喃声轻轻响着。 可惜这个答案纵使他绞尽脑汁也不可能明白,只因几年前的那一日。 天之厉解封后,收到一封密信,方知天之佛有孕隐瞒为他生有一子,那些时日她的异常反应,那最后一日举剑杀他的往事一幕幕回溯,所有的一切竟是,震惊锥心痛楚,天之厉忍着初解封的虚弱未全之体费劲心力找到了质辛,却未想到父子相见的场景没有惊喜没有快乐,有的只是罪墙之下那一具仿如干枯尸骸的濒死小身子。 直到紧缩着心神缓缓靠近,蹲下身子颤抖着伸手抚在他身上,才感觉到他气息奄奄的心跳,和残存的一丝丝温度,他是暖的,他还活着,质辛,他还活着……天之厉沉霸的双眸突然一红,急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将他瘦小的身子轻轻抱在怀中,一下一下轻轻擦着他脸上沾染的鲜血:“爹来接你了,爹来接你回家了,质辛,爹来了,再也没人敢伤你了……” 擦了鲜血仍然看不出质辛何处受伤,眼看他生命濒死,顾不得其他,天之厉骤饱提厉元,反手剑指急插心口,取出一滴元厉之血迅疾打入他虚弱的心脏,同时散出浩然雄力笼罩他,急将王厉真元之气迅速向他周身奇经八脉灌注。 温热的体温和功力源源不绝地流过身体各处,质辛看不见的伤口开始缓慢地愈合,已经快要消失的体温亦慢慢恢复了正常。 天之厉心神刚松,却不料质辛昏死紧闭的双眸中开始一滴一滴地掉泪,竟是,竟是一滴滴血泪,划过面颊滴在了颤抖开合的双唇间,眸色震变,急要再凝功暗阻他眸间经脉,没想到却听到了他一声声的哭泣哀求,“不别走,娘,质辛终于从中阴界逃出来了,你走得慢些啊,等等质辛……” …… “娘,不要杀我……爹,你在哪儿,快来救救我呀……” 说着说着质辛的声音突然变得凄厉恐惧,一滴滴血泪晕染着衣袖,天之厉心头一痛,死死盯着他开合发紫的双唇,楼至,你怎么忍心抛弃他到中阴界,你怎么狠得下去心,他是我们的孩子啊!你到底在做什么? 眼见血泪流得越来越厉害,天之厉强抑震痛心神,不假思索提掌凝功,质辛记忆中到底都是什么,致使魔障至此,危及性命,非之血能救他,如今情形只有一个办法,眸色一沉,黑色闇气一闪,落掌在他额上,紧紧一按。一股浓浓黑色气旋急速穿透肌肤渗入脑中。唯有如此,才能保住你的性命,若你安然无虞,长大后爹再将记忆慢慢还你。 禁锢之术谨慎缓慢施行着,质辛的记忆被他感知后才一丝丝的封印进他意识中最深处。眼中的血泪随着封印加强渐渐止住,抽泣的身子亦停下了抽搐。 天之厉见他紧皱的眉心舒展,口中喃喃自语消失,安然进入沉眠之状,才收掌撤功,深沉凝视着受过不知多少磨难才到苦境的质辛,心头揪痛,不假思索轻抱他起身,解下披风盖将他紧紧包住,一沉眸色,腾空化光消失。“爹带你回家!” …… 天之佛探查后,不到片刻后便回到山洞中,掌心一吸撤去护身金光,却不料质辛神色黯然垂头蹲在地上,眸色不解一闪,下意识出声问道:“发生了何事,为何不高兴?”方才离开前他似乎很欢喜。 质辛闻声才回神,见她安然归来,黯然微微散去一些,站起小身子走近拉住她的手仰头,微红着眼眶小声伤心道:“我有些想爹了!” 天之佛怔住,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只是本能反手扣住他的小手力道适中一握,望进他泪光闪烁的黑眸底,温和了嗓音缓慢道:“吾先带你去青芜堤暂留三日,之后启程很快便可到达异诞之脉,吾尽早送你回去见你爹。” 这!这怎么可能!质辛满脸的震惊不可思议盯着她,眼底的黯然瞬间变成了喷涌而出的狂喜。爹你怎么能这么神机妙算呀!青芜堤,你怎么就提前知道娘要去青芜堤呢? 7 化外之天 第七章化外之天 激动过后,质辛才意识到问题所在,眉头一皱,急出声试探小声问道:“娘,我们要怎么去青芜堤呀?”爹每次外出定会带上他,只不过不用走的,直接抱他飞驰,飞得枯燥了再把他往天上一抛,两人边飞边玩儿,没多少时间就到目的地了,娘也不知道愿不愿意抱他。 天之佛微怔,寻常如何去便如何去,这是什么问题?本不想回答,却见他跃跃欲试暗藏期待的双眸,双眸若有所思一闪,他再期待什么?未发觉她自从遇到质辛就做着以前从不可能做的事,下意识出声问道:“你想要如何去?” 质辛黑眸一亮,娘的样子似乎有可能会答应他,可,不行,她还没肯定说,不由有些犹豫着,仰眸对上她的清冷眸光,小心翼翼问着:“娘你平日都是如何去的?” 小小年纪行事却这般谨小慎微,洞察人心,该替他欢喜还是该心疼他失去了孩子该有的无忧,心头突然涌起丝莫名复杂之感,天之佛不自觉蹙了蹙眉心,凝视他怯生生的小眼睛,向来无悲无喜的心头无意识一软:“今日吾顺你之心意,你想如何去,吾都可以答应。” 质辛细细审视她说话时的神色,确定真的是心甘情愿,才松开她的手,转而伸出两只小手趴在她身上,仰头笑眯眯道:“娘你抱着我像天上的鸽子那样,从别人头顶上飞过去好不好?地上的人都看不到我们。” 天之佛见他可爱趴在自己腿上依赖的小脸,莫名脑中浮现出了虎幼仔在母虎身上蹭来蹭去的模样,心头微动,清冷的双眸中闪过丝连她也未意识到的温和波澜,俯身轻手抱起了他的小身子,转眸对上他晶亮的黑眸启唇:“抱紧吾!” 原来被娘抱在怀里是这种感觉,质辛伸出软绵绵的小手搂住了她的脖子,一眨不眨小眼睛,紧紧想念盯着她庄严无悲喜的面容。娘不记得他和爹也没关系,他一定要想办法让她回家,决不能让再让她离开他和爹,不能让那些坏人欺负她。以后娘就能天天抱着他,陪他玩儿,他生病了也可以对娘耍赖……像小四弟弟那样有魑岳叔叔陪他,还有无封婶婶照顾他。让爹娘天天在一起,爹就不会总是看着他想起娘后,只是抱着他沉默不语。 天之佛见他斗志满满誓要达成某种目的的眸色,似乎与她有关,她有什么是他想要的?双眸微凝,这孩子心思,不由出声关心问道:“你在想什么?”纵使让他叫娘不过怜他失散母亲,渡他一程,送他离开便算了断此缘。她已明言,这孩子聪慧也了然于心,可现在神思,他还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若能给他,佛缘路遇,她也不吝予之。 “啊?”质辛猛得回神,才发觉他方才想事想得出神了,急对上她疑问的视线,绝对不能告诉娘他想什么,否则甭想把她带回家了,心底机灵一转,手臂又一紧死死抱住她的脖子,笑眯眯认真道:“我想着把娘抱紧了,一会儿飞的时候娘就不会从天上掉下去了。” 天之佛不料是这,一怔后,心下放心的同时微叹一声,这孩子思维总与常人不同,手臂一紧他的身子,当即蕴功化光,飞身瞬间消失在山洞中。 许久后,质辛只觉四周一阵阵清风流动,夹杂着淡淡清冽的香气,鼻子忍不住翕动了下,这是什么香味?怎么他以前没有闻过?觉方才刺目的金芒不再难受,阖上的双眸急睁开好奇望去,“天哪,这是什么地方?”陡然间小眼睛不可思议瞪得溜圆。 只见四周七彩祥云翻涌着缭绕在二人身间。点点露珠般的光点闪烁着耀目银光,不时连成一道银线急速穿透祥云,疾飞飘舞而过。质辛激动急伸手去抓,流光却是一闪而逝。 就在此时,祥和静谧中回响几声直冲云霄的低沉龙威,紧随而至又是几声沁人心神的悦耳啼鸣,祥云之中霎时金光浩淼,现出几条腾云驾雾的金龙,相随几只金色火凤遥张羽翅翩然飞天而上,一现傲然身姿后眨眼间又隐入云层不见。 天外之天,境外之境,不闻人间烟火,不受人间之气,凝露为云,化香为气,流云飞瀑,正是九重天之外龙族凤裔居住的化外之天,若无龙凤任何一族之通界鳞羽外人绝不可能至此。 飘渺云雾之间天之佛足踏佛光,抱着质辛,飞驰而行,莲花金冠高束的发髻下垂落的银发迎风柔软飘飞,无悲无喜的眸中透着庄严圣洁,为这化外之天添了丝丝缕缕的圣气佛灵,飘过二人周身的祥云皆多了一层金色闪闪的佛光缭绕。 天之佛本不需要途径此处,化光时却不知为何想要让质辛一看此寻常难见之景,见他一改谨小慎微露出了孩子无忧无虑的放肆活泼,心底连她也未意识到一丝涩然悄然散去,一凝双眸,不由出声问:“此处如何?” 质辛这才从目不暇接的精致中收回视线,惊喜看向她激动道:“娘,你怎么发现这里的?这里太好玩了!尤其是刚刚飞过的金龙和凤凰,原来真有它们呀,我还以为是咎殃叔叔骗我的!” 说着想起了什么,突然顿了顿,微有些渴望转眸望向金龙飞过的云层中,暗暗想着,“要是能坐在金龙身上就好了,咎殃叔叔从苦境带回去的画上有人骑在龙身上,不知道好不好玩儿。”却没发现他到将心里想的话无意识低低说出了声。 天之佛听到,一怔,见他眸底满是期待却压抑的憧憬,又成了那个小心翼翼的模样,心头莫名涌起一丝复杂,下意识问道:“你很想坐?” 质辛怔了一怔,才反应过来他干了什么,小脸突然一红,羞怯看着天之佛不好意思咧嘴。眸中虽还透着渴望,却是轻轻摇了摇头。居然被娘听到了,娘今日已经满足他一个心愿了,他不能贪心,万一因此让娘讨厌他可不行。 小眼睛泄露了他心里所有想法,天之佛心底一沉,他的爹娘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为何他时刻都小心谨慎,惴惴不安?想着,手指已不假思索凝功化咒,咒声带着只有她和她知晓的暗波急速融入祥云中万里暗递。 片刻后,重重叠叠的云层之间,骤现一条金鳞闪烁的金龙身影,面色狰狞,腾云驾雾直奔二人风驰而至,眼看就要与他们迎面相撞。 质辛吓得面色一白,急回身八爪鱼般反抱住天之佛,死死护着她的头在自己怀里,紧闭着眼睛,颤抖哆嗦道:“娘别怕啊,质辛抱住你,它就撞不到娘了!”他和爹一样是男子汉,要保护娘,要撞也撞他。 话音尚未落尽,金龙蜿蜒飞至二人身下,本是故作狰狞的神色逗质辛,见许久未曾再看的天之佛惊喜一闪龙目,飞腾而至她身下,恭身让她坐上。 天之佛见金龙身形,眸底闪过丝诧异,垂手若有所思的轻抚了抚她的龙脊,凝功一探,几年前她缠着她初识时便是如此摸样,如今,收掌撤功,还是原来模样并无变化,并非龙体有问题,怎会不生不长?难道是龙族特殊生长方式?小金龙似乎察觉了她的诧异,回首欢喜对着她点了点头。 天之佛这才微微放心,收回视线,挣脱了质辛的小手,看向他紧闭惊惧的双眸,温和道:“它不会伤你吾的,别害怕,睁开眼低下头看看,你身下是什么。” 娘既然如此说,那就是没事了。质辛深深吸了口气,胆战心惊缓缓睁开双眸望去,咦!金龙什么时候飞到他们身下了?眸色一亮,急激动看向天之佛惊呼:“娘,真的是金龙啊!” 天之佛眸色一凝,轻嗯一声:“这就是方才那条。” 质辛急兴奋垂眸,小心翼翼却又激动得摸着身下的龙鳞,一眨不眨眼偷偷去看挨着他最近的龙首,他要仔细看看龙到底长什么样,好像比叔叔画里的好看。 察觉到他的视线,金龙突然回过龙首,双眸对上他晶亮偷瞟的黑眸似笑非笑眨了眨。 质辛一震,刷的抬眸,它…它它它它……,“娘!”不可思议看向天之佛惊喜大叫一声:“它居然冲我笑!金龙居然还会笑!” 金龙身子突然剧烈抖了抖,它要掉下去!吓的质辛身子一僵,腾得返转蹦到了天之佛怀里,一把搂住她的脖子,心神还未定,耳旁骤然传来一声郁结的清脆叹气声:“你胡说八道,我何时对你笑了?” 此声一出,质辛搂着天之佛的身子更加僵硬,小脑袋直往天之佛怀里钻。天之佛眸底突然露出丝许久未曾有过的淡淡笑意,回手搂住了他:“别怕。” 金龙听到穿过一朵一朵的祥云,微回眸看向颤抖的质辛,噗嗤一声笑道:“胆小鬼,我又不吃你,这么害怕干嘛,就你身上那点儿肉,还不够我一口吃。” 质辛死埋在天之佛肩头一震,颤抖着嗓音结结巴巴震惊道:“它……它它它它……它会说话?” “你好笨,我又没说我不会说话,要不是天佛楼至韦驮召唤我,我才不让你骑我呢。就你这样的反应,真是让我郁闷。”说着金龙募然一裂龙唇,呼出一口龙气,表达她心内无奈的叹息。 质辛听了也不生气,好歹确定他现在安然无虞,恐惧散去,好奇又生,急放开天之佛重新坐回去,直接伸手抓住金龙闪烁着金光的龙角,好玩儿摸着,想起了什么,眸色一亮,好奇出声问道:“你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金龙裂开的唇角一愣,水润亮泽的龙目疑惑闪了闪,沉默半晌后,认真回眸看向他不答反问:“男的女的是什么东西?我以前没听过,是吃的还是玩儿的?” 质辛小眼睛不可思议怔住,它居然连这都不知道?急对上她靛青色的龙眸道:“你都不知道什么是男的什么是女的吗?” 金龙皱了皱龙眉,不假思索点点头:“不知道呀。” 质辛募得笑眯眯望进她眸底,抬手指着自己:“不知道没关心,我告诉你,看仔细了,长我这个模样的就是男的。” 那次和咎殃叔叔一起洗澡,劫尘姑姑不知后殿温泉池有人,“彭”的一声推门进来,吓得他一把抓起他抓挡在了前面。劫尘姑姑走后,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劫尘姑姑不和他们一起洗澡,咎殃叔叔才说因为他们是男的,而姑姑是女的。他看了看自己的样子才恍然大悟,原来男的女的是这个意思。像他这个样子的就是男的。 金龙见她和他长得不一样,急欢喜清脆道:“那我就是女的。” 顿了顿,想到什么,对上他晶亮的黑眸笑眯眯道:“看在你今日告诉我答案的份儿上,我带你和天之佛楼至韦驮去个好玩儿的地方!”话音落后,仰天一声清脆的幼龙龙吟,一甩龙尾,穿云过雾,带着二人消失在了云霄深处。 天之佛听着一人一龙对话,平静无波的眸中不由得泛起丝淡淡笑意。这条金龙确实是条小母龙,与质辛年龄应当不相上下,只是二人确定性别的办法实在不能让人苟同。 玩儿了些许时辰,不能再耽搁,天之佛让小金龙将他们送到了化外之天与苦境相连之处。 质辛恋恋不舍与她告别,特意叮嘱道:“你以后一定要记得到异诞之脉来找我玩儿啊,我那儿也有好多有趣的东西。我给你画的那张路观图收好,照着它你就能找到我家了。” 小金龙点点头,这次认真对着他咧嘴,露出了个清晰灿烂的金龙之笑:“等我再长大些就去。还有我笑起来是这样的,以后可别再认错了。” 话音刚落,金光突然一闪,盘旋云雾之上的龙身顿化作了一个小姑娘模样,笑嘻嘻道:“我还可以变成这个样子。” 质辛一震,不可置信好奇摸了摸她的小身子,惊呼一声:“你居然跟我一样大啊!” 小金龙小眼睛嘻嘻一笑,不知为何分外喜欢跟她一般大的质辛,轻拉了拉他的小手清脆道:“我本来就是这么大呀,等我去找你玩儿的时候就变成这样。” 质辛急兴奋点头,晶亮着小眼睛再三强调:“你可一定要来啊!” 小金龙咧嘴点点头。 天之佛看看天色又让他们二人说了片刻,才俯身抱起质辛与小金龙告别离开。二人随后继续飞驰几个时辰后到了青芜堤之外的毒瘴雾林上空。天之佛翻掌幻化出护体金气罩,护着怀中的质辛,凌空飞落其中,不假思索踏着佛步穿行,向阔别许久的青芜堤走去。 8 护身气旋 第八章护身气旋 质辛转眸一看,却见天之佛身旁居然什么都没有,孑然徒步在气障中,娘怎么只给他护体,也不管自己,万一再受伤,可如何是好?眸色一急,挣扎从她怀中抽出小手,蹙眉回忆片刻,急拳掌相接,学着天之厉蕴化厉功的招式,口中快念他教他危机时用来护体的厉族密咒,一股强大黑色气团自虚无掌心而生,瞬间将他和天之佛笼罩其中。 天之佛前进的步子诧异一顿,转眸看向质辛:“这是何物?” 质辛急于凝功,未顾得上回答她。 天之佛蹙眉看着自他掌心涌出的黑色气旋越来越强,浑厚气势中似透着一股柔和,绕身而旋,如手轻抚般滑过她身上各处。这种感觉怎会如此熟悉?似在何处,凝思间一时怔然,一幕两人相拥的虚白画面突然自脑中浮现,天之佛恍惚欲去看清两人面容时,人影急闪而逝。 质辛见二人被熟悉的气旋包围,这下娘就安全了,心下放心高兴,笑眯眯道:“娘,这是爹专门教我的功夫,还没有任何东西能破坏,爹说它是世间最厉害的护体功夫。” “狂妄!”天之佛回神,虽感气旋内所蕴含之功体强猛威势,世间能破之人确实少之又少,然心底却不知为何还是下意识暗斥一声。 质辛一愣,娘真么这个反应?双眸机灵一闪,急笑嘻嘻看她,替天之厉说话:“爹说专门练这个功夫保护娘和我,所以我赶紧缠着爹学会,以后用来保护爹娘。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保护吗?天之佛眉心一蹙,他的爹既如此爱护妻儿,今日他寻娘之情形又是因何而起?不由转眸凝向气旋。 只见增强的气旋间雷霆霹雳,风起云涌,似暴风骤雨即将来临,神思突然不受控制一恍,竟似被气旋所扰,茫然间一声仿如来自千年的低沉霸气之音钻心而去,“天之佛,为天而生之佛,为吾而存之佛……”心头莫名涌起丝涩然,天之佛怔然失神地缓缓抬起一只手,轻轻抚向缭绕汹涌的黑色气旋。 气旋顿化而成几缕云流,顺着她发白的指尖轻轻滑动,最后聚于掌心稍顿,继续缠绕手腕间染血的衣袖流动向身上各处。已经干涸的血腥气突然刺激的气旋一颤,本还霸道的气劲儿瞬间变得柔暖,轻轻在她周身漂浮缠绕。天之佛似感受到气旋的安抚心绪,迷蒙的眸中倏然滑过一丝埋葬许久的涩然情意。 不久前天之厉已从鬼斧深渊取得无根之土,正在飞驰去非海沉冰的路上,本平静的心却在提功间毫无预兆一震,天之厉眉心微拧,质辛用了他特意附在他身上的王厉之气,发生了何事?他现在并无危险之兆,怎会用了它?容不得迟疑细思,急催掌运元功点按心口,一股黑色闇气陡自周身而成,汹涌浩瀚与千里外青芜堤的气旋感应互生。 青芜堤气障中的气旋受他催功加持,顷刻间翻滚如波涛巨浪,霹雳惊雷在气旋中震耳欲聋而起。从外观之腥风血雨,其内却是完全相反的一片祥和宁静。 天之佛和质辛过处,但凡要一逞己力攻击之毒物,尚在十步之外已灰飞烟灭。毒瘴受王气所迫,早已缭绕散去,退避三舍,为他们让开一条清净之路。 质辛见她又开始双眼无神,眉心一蹙,这段时间内,娘怎么总是神色恍惚?爹说发烧了才会神色如此迷茫,难道娘发烧了? 想到此,质辛顾不得许多急把额头贴到她额上。每次他发烧,爹都这样做,就能最快确认他是不是真生病了。 天之佛骤被撞得生疼,猛回神,见质辛一脸沮丧正揉着额头,一怔蹙眉:“发生了何事?你方才再做什么?” 质辛蹙眉见她额头通红,小脸一变色,天!他撞得!也忘了自己疼,小手急捧住,嘟起小嘴呼呼地吹着气:“不疼不疼啊,娘吹吹,你就不疼了!” 一股凉气直拂而过,天之佛双眸直直看着他着急心疼的神色,双眸不自然闪了闪。让人如此近接近她还是第一次。还有方才他的话怎么听着怪怪的?这不长时间的相处,发现他一着急说话极易颠三倒四。 “你告诉吾,是谁对你说吹一吹就会不疼了?” 娘开始多关心他了!质辛神色骤喜,小嘴一停,眨着晶亮的小眼睛对上她的视线,开始得意洋洋的献宝比划:“我那次见小四玩儿咎殃叔叔的剑不小心割了手,疼得直哭,婶婶把他抱怀里边吹边说娘吹吹就不疼了,果然小四弟弟没事了。居然这么管用,所以我有一次不小心磨破手,疼得直想哭,想起婶婶的做法,就对着伤口轻轻吹了吹,又照着婶婶的话说了好几遍,没想到真的不疼了。” 说着刻意指向已经好了伤口的手,放在她面前,“娘,你看,就是这里!” 手上已完好如初,看不出一丝过往伤痕,天之佛定定凝在他肉呼呼短小的手指上,胸口微有些憋闷的轻窒,一股难以名状的涩然急速涌起,抱着他的双手无意识一紧,转头望进他晶亮可爱的眸中,微启双唇,对已散去红印的小额头吹了吹,轻问出声:“还疼吗?” 一股带着昙花香味的气息拂过,额上隐隐的疼痛顷刻消失的无影无踪,质辛眸色难以置信眸一亮,急迎上她的双眸兴奋惊呼道:“不疼了!”竟比他吹管用了不知多少倍, 心底涩然疏忽间消失,天之佛也未深思,眸底闪过丝淡淡的温和,还不知他为何要贴她的头,下意识又问:“你刚才想要做什么?” 差点儿忘了此事!质辛反应过来,倏然沮丧垂头,绞着小指头低声咕哝:“我想看看娘是不是发烧了,可是我的头太小,跟娘的鼻子对上,额头挨不着,跟眼睛对上,额头又挨不着,对了半天,就把娘的头给撞了。” 天之佛微怔,凝视他懊恼皱成一团的小脸,一丝不由控制的淡笑自眼底滑过,轻叹一声,缓缓垂下头,准确挨住他的小额头:“质辛,你看吾是否发烧了?” 质辛没想到她会如此,诧异一喜,急顶着她的头一眨不眨眼认真感知,片刻后才高兴长舒了一口气,抬起头笑眯眯对着天之佛摇摇头:“娘没病!”跟他的温度度一样,爹,我替你看过了,放心吧。 自从与他在一起,天之佛只觉被血案罪墙生子诸罪烦乱的心绪,竟意外平和下来,对上他晶亮澄澈的小眼睛,平静点了点头:“无病就好。” 话音落后,鼻息间倏然扑飞而至一缕缕熟悉的清圣气息,二人不知不觉间已到了目的地。 天之佛望望一片宁静不受尘世所扰的青芜堤,微生恍如隔世之感,片刻后暗叹一声,才收回视线看向质辛道:“把你的护体气旋收了吧!” 质辛怔了一怔,傻兮兮看着她的视线呆在了当场。收气旋?还要收气旋!他只向爹学了放气旋,没学过怎么收啊!这要怎么办? 天之佛看他神色已将他的心思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一丝无奈轻叹自眸底滑过。学艺不精的后果,他爹也没有严格要求,二人现在要如何出去?别无选择,只得转眸去细看气旋内层,天地阴阳五行八卦,这!眸色诧异一闪,这气旋她怎会有这般熟悉?出去只要,骤拈佛指,顺着脑中急速涌出的招式,极快凝光挥展,天地相对,山泽共生,风涌雷动,水火生克,一展一收,气旋开始渐渐缩小。 这怎么全是爹化收气旋时的招式!质辛震惊眼睛瞪得溜圆溜圆的,娘什么时候跟爹学了这些,他怎么都不知道?就算学了,娘明明失忆,怎么还会记得这些招数? 疑问未已,气旋已融合成一点黑光,天之佛凝收指尖点向他心口,质辛急垂眸,一眨不眨眼好奇看着光点嗖然一声再次与心血相融,熟悉的痒痒感又传来,忍不住嘻嘻清脆笑出了声。 天之佛微怔,收回手,抬眸疑惑:“怎么了?” 质辛忍不住哈哈笑着,抬起小手挠了挠心口:“爹每次收气旋都痒痒,这次也是。” 天之佛见不是有问题,才放心俯身让其落地:“到了。” 不知青芜堤是什么样子,质辛急低头整了整揉皱的小衣服,才兴奋抬眸,好奇望去。 一弯缭绕圣气的青湖波光粼粼,静静涟漪,湖岸翠柳摇曳,不远处直立草地上的数棵菩提树庄严凝着佛光,飘飞出丝丝缕缕的清香,泛着灵光的鹅卵石峭立在二人所站之处,“青芜堤”三字清晰醒目。 柳树,草,石头,湖水,他怎会觉得曾经来过这里?质辛激动的眸色诧异怔住,他以前来过吗?他肯定没来过,可他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些东西?蹙眉想了半晌实在想不起来,质辛挠挠头放弃,反正他在这里心里好舒服,重又恢复兴奋,欢喜仰头看向天之佛,激动出声:“天佛娘,我好喜欢这里!” 天之佛眸底闪过丝淡淡的波澜,掌心一握包住他的小手:“进入吧。” 9 9 质辛欢喜点头,急迈着小步子紧紧跟住她。 走了片刻,天之佛见他小腿扑腾扑腾急速交换着,才意识到她步子大,微怔,眸色一闪,顿小了步子,速度也慢了下来。 质辛这才轻松了些,满眼雀跃笑嘻嘻紧随着她。 一阵阵清风不时飘过,吹拂着一大一小两人的发丝。 二人快走到菩提树边时,质辛一直欣喜的眸光一怔,突然一眨不眨定在湖和菩提树间的一处草地上,那里怎么是空的?脑海中骤然闪过什么,神智似受到牵引,毫无预兆猛得挣脱天之佛的手,急奔过去。 天之佛一怔,他要去什么地方?诧异定住步子望去。 质辛跑到空无一物的草地上停下,焦急四处看看,怎么都只是如茵的绿草,放在这里的石床呢?不觉皱紧了眉头继续搜寻着,娘抱着他小时候睡过的石床,他记得就在这里啊,怎么会不见了?再怎么看还是没有东西,心里一急,急回眸望向远处的天之佛双眸泛红道:“娘,我们的石床去哪儿了?” 天之佛皱眉,顺着他的视线扫过清风吹拂的草地。草含甘露,晶莹剔透,泛着熟悉的仙灵之气。她在这里修行了数百年,一直都是如此,从未有过什么石床,况且他也并未来过此处,怎会认为此处该有一张石床?他与自己萍水相逢,说的好些话却莫名其妙。他定是幻觉将此地错认为熟悉的地方,就如他误认她为娘一样。眸色一凝,天之佛缓步走近,抬手轻按在他肩上:“质辛,这里从未有过石床,吾休息不需此物。” 平稳陈述事实的口吻,不带一丝欺骗,然听在心绪已受突来记忆干扰将现实与过往混淆的他心中,无异于晴天霹雳。质辛面色刷的一白,一股刺痛钻心而来,本已被封印的痛心记忆瞬间席卷而来。 …… “宙王,吾要你杀了他,你的条件吾会满足……” “绝不留活口!” “杀了他!” …… “娘!你为何要杀我……” 仿佛又看到了天之佛越去越远的圣洁身影,最终在他的祈求中化为一片虚无,只剩下一只冰冷刺骨的巨手扼住了他的脖子,死死掐住,按着娘的命令要杀他,质辛心头钝痛间,眼前一黑突然倒向了地上。娘彻彻底底抛弃了他,连带青芜堤与他有关的一切都抛弃了! 天之佛眸色骤变,急伸手接住他,紧唤一声:“质辛!”见他毫无反应,小身子在她怀里瞬间冰冷,眼角坠落的泪水恰好“啪”的一声打在她手上,又是上次山洞中的情形!天之佛心口一窒,竟有些喘不上起来,手颤抖着急将他抱紧搂在怀里,他怎么会如此?石床!这次难道是石床?心头涩紧间,天之佛慌乱无措地四周乱看,可石床在哪儿?到底是个什么石床!脑际突然一阵凌迟般的痛楚钻心而起,天之佛面色刷的苍白,抱着质辛的身子晃摔在了地上,就在此时一个模糊的石床之影自脑海中急速闪过。 天之佛顾不得细思其中关窍,发白着面色急掌提功,砰然一声击向草地。 一道恢弘佛力直击深处地脉,青芜堤霎时地动山摇,草皮如受狂风席卷剧荡起一层一层的急波,轰隆一声,地开裂缝,一阵刺骨的寒气浓雾喷涌而出,冷雾过处,青草甘露瞬间凝结成冰,日光下刺目闪烁着冷光。 良久后,浓雾缓缓散去,方才还空旷的草地上静静横卧一张万年寒冰冰封的佛咒石床,一圈一圈的血色图纹盘旋环绕在四壁,闪烁着血色夺目光芒。 天之佛不假思索再催佛力,口占法咒,一个个的金色卍字法印急速笼罩住了整个石床,紧接着咔嚓咔嚓几声震耳的脆裂声响起,一块一块的寒冰从金色佛光中急速坠落在地,瞬间融化。 不到片刻,寒衣褪去,露出了石床的巍峨身形,竟有一缕一缕的柔和热气源源不断的从床体中逸散而出,盘旋萦绕在整个床体周围,自成一地天然屏障,柔和温暖隔绝内外。 天之佛眸色激动,急抱质辛起身走向就在身边的石床,触手唯觉床上温暖绵柔,顾不得细思怎会有此物,俯身放着他躺在了上面。 石床如有所感,幕然增强了散出的热气,一缕一缕急速飞旋紧紧包绕在覆盖住他的身子。 源源不断的暖意沁透肌肤直渗心头,质辛竟觉仿佛回到襁褓中时被天之佛搂在怀中的温暖,蜷缩冰冷的身子缓缓有了温度,疼痛揪紧心口衣服的小手亦无意识松开,紧接着慢慢舒缓了紧皱的眉心。 天之佛绷紧的眸色才微松了松。 半晌后,质辛缓缓睁开了双眸,见坐在石床旁焦急凝望他的天之佛,无神带泪的小眼睛露出丝浅浅苍白的亮光,微有些恍惚似乎回到了那日,天之佛将襁褓中的他放在石床上,抚着他的小身子温柔低语:“吾之身份,不能时刻在你身旁,这石床由吾诞你之血晶胎烙与化外之天陨石,合吾功体全部佛力铸成,里面点有吾心头佛血,无人可伤害于你,吾不在时便让这石床代吾护你……” 原来娘没有抛弃他,只是有事离开一会儿,迷蒙的双眸渐渐恢复了神采,质辛怔怔凝望着她的面容,小身子微动,不由激动轻唤了声:“娘!” 终于彻底清醒了!天之佛心下一松,微俯身抬手握住他伸出的小手,温和对上他的双眸:“现在还难受吗?” 质辛见她如此对他,心头欢喜,小嘴忍不住咧开,轻摇了摇头,“有娘在,质辛就不难受了。”话音落后,他四周看了看,才意识到是在一张石床上躺着,双眸诧异一闪,摸了摸,这分明就是他以前睡过的床啊,急回眸惊喜看向天之佛:“娘和爹一样厉害,这么快就给我变出一张床,还和我以前睡过的一模一样!” 天之佛点了点头算是应他之言,眸光却微错过他,若有所思看向石床。这床里面怎会有她的佛力和佛血?又是何时被她封印在青芜堤下的?为何她对此没有一丝印象?而质辛,他又怎会知道此处有石床?她以前并不曾见过他,绝无将他带到青芜堤的可能,他怎会晓得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难道他是血傀师蓄意派来之人?眸光倏然一沉,天之佛复杂盯着质辛,下意识收紧了握住他的手。 质辛察觉她的手突然变得僵硬发冷,骤收回摸床的另一只手按在她手上,急坐起身子紧张看她道:“你的手好冷啊,娘你快上石床来躺着,这上面可暖和了,躺一会儿就没事了。” 澄净无垢关心的黑瞳,害怕担心的声音,天之佛眸光一闪垂下,微蹙了眉心避开他纯净的眸子,紧绷的身子这才微微放松。她怎会怀疑质辛,当真是荒谬,他是最不会伤害她之人。只是他为何会知道此处有石床?又抬眸望向质辛,一手指着石床:“你方才说以前见过与它一模一样的,是在何处所见?” 质辛怔了一怔,忽闪着小眼睛垂眸看向石床,在哪儿见过来着,他肯定见过,好像是在异诞之脉,想着不由蹙了蹙眉心,小手挠挠后脑勺,片刻后眸色陡然一亮,不是好像,就是在异诞之脉。他的记性真不好,怪不得觉得青芜堤这么熟悉,原来有一个禁地和青芜堤一模一样。只是爹平日决不让他进去。除非生病,他才会带他进去治病,唯一不一样的就是床是冷的。为了让他病愈,爹每次都要发功让石床变得温暖,再让他躺上去。 想到这儿,质辛抬眸欢喜看向天之佛,一五一十全部道出。 天之佛怔住,一丝说不出莫名涩沉突然自心间涌起,无意识皱了皱眉,凝向他低沉缓慢道:“你是说你家,也就是异诞之脉的禁地和此处一样吗?” 质辛眸色发亮,开心点点头:“爹每日都要去,我经过他允许偶尔去。” 天之佛皱眉抬手抚上心口轻按了按,这种疼痛的感觉又有了,她以前心口从未疼过,自从遇到质辛时有发生,这是为何?找不到缘由,只得阖眸死死压下波动,片刻后又抬眸看向他,继续问出了方才还有的疑惑:“你爹可曾对你说过,为何要将禁地造成青芜堤模样?” 若非见过这里并且知晓她往事之人不可能这样做,而能在过去进入青芜堤,质辛还口口声声他时常进入禁地,他或许知道些过去事情的真相,不论他是敌是友,至少除了血傀师,还有人知晓真相,若如此,她或许借送回质辛的机会询问他一些事。 10 青芜夜色 第十章青芜夜色 质辛听了天之佛询问,直觉摇摇头道:“我见爹每日清晨都要去禁地坐上半个时辰才出来,有一次我问他,他却只是凝望着禁地淡淡笑笑,不说一句话。我再问,他就说以后等我长大后就明白了。爹说的话真奇怪,我又不是他,等我长大了怎么可能知道他的想法呀!” 天之佛闻言心头微动,脑中募然闪过一个静立在青芜堤的身影,却是转瞬即逝,快的都来不及看清他的面容。 双眸不禁一闭,挥去朦胧不清的幻觉,如此看来只能到将他送至异诞之脉时,再详细向他爹询问过往情形,或许能够探知部分真相。她要知道忏罪之墙造起缘由到底是如何,她相信自己绝不会罔顾初心,而沾满满手血腥,更不会是为了私欲。罪墙由她造因果由她受,杀戮无辜之罪她心甘情愿担下,但绝不是不明不白,遭人阴谋。 质辛见她神色似有失望,急忙补充道:“天佛娘,你别伤心,我不知道原因,可是我爹知道,到时候你去问他,他肯定会告诉你他为什么把禁地建成这里的模样!” 天之佛闻言,抬眸看着魔皇,缓缓道:“无妨!这几日我们先在这里住下,只要不出青芜堤,你想如何都可,不必拘束!” 质辛听了心头一喜,眸中不觉地泛出亮光,摸了摸身下的床,看着天之佛道:“那这张床我可以睡觉用了!” 天之佛见他爱不释手的模样,眸光一凝,点点头:“若是喜欢,吾可将它送你。留下它,吾亦无甚用处!” 质辛登时激动站直了身子,彭得扑向天之佛,紧紧搂住她的脖子在她面颊上“吧嗒”一亲,:“天佛娘你真好!”回家后,他就有自己的石床了。还是这个好,暖融融的,爹你平日不让我睡禁地的石床,以后我就和娘一起睡在这张暖和的石床上,你睡你的冷石床吧。 天之佛被楼的身子一僵,面颊上的柔软轻触竟让平静的心一阵波动,只觉说不出的熨帖舒适。刚伸出要推离的手不觉在半空中改了方向,轻轻搭在了魔皇腰上,圣洁明媚的双眸望向远处天际的浮云。 青芜堤的日晖柔柔洒在石床之上的二人,映了满地金影。 一日的奔波,对天之佛并无甚影响,质辛尽管体力不支,可还是不肯休息片刻。只因青芜堤到处都是新鲜却又熟悉的事物,他乐此不疲地照着脑海中禁地的模样在青芜堤发现相似的东西,只要发现一样,便高兴的自言自语一番。 天之佛静静坐在菩提树下,指拈法形,疗伤自愈,亦不阻止,任由他玩乐,只不过见他似乎一直都只在做一件事,却能欢乐不断,不觉亦有些好奇,随即点佛耳千里收音。 “这个东西,禁地也有,就是没有这里的亮,回去告诉爹,让他多放些光!” “禁地的这个鸟窝也太小了吧!”魔皇看着树上正衔着枝叶造巢的灵鸟,喃喃自语:“回去让爹把鸟窝造大点儿,我得记住鸟是怎么造巢的,要不回去忘了,就不能教爹了!” …… 天色渐渐暗淡,质辛渐渐困顿,竟不觉走到楼至旁静静坐下,学着她的模样盘起双腿,姿如莲花,微微闭上双眸,两只肉呼呼的小手捻起佛指,却不料这一闭,睡神顿时袭来,脑袋不受控制的一下一下点着,最终再也支撑不住彻底垂下,沉沉入睡。 一阵清凉夜风拂过,月光如水,柔柔拂照在二人身上,泻出了一地晶莹。 质辛睡着的身子突然无意识软倒向了她,脑袋正好倚在臂弯处。 入定的天之佛感觉臂弯处的压力,募然睁开双眸,看向臂间。 质辛安然熟睡的小脸在月色下泛着点点银光。 这还是天之佛第一次如此认真的端详他的长相,此时凝视竟让她有些意外的不可置信,眸色诧异怔在了当场。 质辛微挑的细眉和阖住的双眼怎会这般眼熟,她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质辛枕着天之佛的胳膊,似是觉得夜风带来了凉意,不禁微微蜷了蜷身子。 天之佛见状,暂停思绪,起身小心翼翼横抱起他放在了石床上。 不想再谨慎却还是惊醒了睡着的他。就在她打算离去之时,半醒半睡的质辛突然拽住她的衣袖,迷蒙的双眸凝视她期待小心翼翼问道:“天佛娘,你可不可以和质辛一起睡?” 天之佛闻言微愣,一时不知如何应答。平日她皆是禅定,已经有多少甲子未曾如常人般入眠早已数不清。 似是感到了她的犹豫抗拒,质辛期待的眸光一黯,小手急放开了捏住的衣袖,咧了咧嘴笑眯眯道:“娘你去做你的事吧,我随便说说,我好累啊,先睡了!” 说着故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翻个身子,侧身睡在石床上继续睡觉 天之佛未看见他眼中的那抹黯然,只觉他自己放弃,不用自己决定,因听了他之言莫名紧张的心神松了松,随即转身向青芜湖走去。 却不想未走两步她却再也无法迈动离去的步伐。 感觉天之佛不在身边了,质辛伸展在石床上的身子骤紧张惊惧地蜷缩在一起,双臂慢慢环抱在胸前,小小的脑袋害怕的死死埋在臂间,低低颤声道:“质辛不怕,质辛不怕……” 若有若无的声音轻颤着飘散在夜空中。 天之佛听力本就极好,颤音透过清风募然全部收入耳中,定在地上的步子一阵挣扎。犹豫片刻后双眸终究一闭,转身走了回去,撩起衣摆,侧身躺在了石床上,顺便将手覆在了质辛蜷缩成一团的身子上。 质辛感觉身后温暖,蜷起的身子不觉一松,惊喜急翻过了身子转向天之佛,黑眸刷的睁开,亮晶晶望盯着她的温润双眸。 天之佛迎上他惊喜的眸光,心头莫名闪过丝说不清的柔软,相由心生,本就圣洁温和的面色此时越发柔和,凝眸平静轻语:“睡吧!吾陪着你!” 质辛开心裂嘴,急点点头,移动身子将头埋在了楼至胸前,却不料昙香扑鼻,异常柔软,不禁惬意的蹭了蹭,顺便将小手亦塞进了两人身间。 天之佛脊背猛得一僵,她还从未与人如此亲近过,显些凝功便要将怀里的质辛推出去。恰好瞬间就听到了质辛入睡轻微鼾声,才让放松了身子。 天边月色缓缓移动,天之佛本打算耐心等着他彻底睡熟再离去疗伤,谁知倚在石床上,从未疲惫劳累过的意识,竟缓缓脱离了控制,不觉困顿,不知不觉轻轻阖上了双眸,悄然入睡。手臂依然保持着初时的姿势,将质辛护在怀中。 月光静静辐照着母子二人,一片寂然,远离尘世纷扰的安宁。 11 一池涟漪 第十一章一池涟漪 斗转星移,月色渐渐淡下去,东方天际现出了鱼肚白,熹微的晨光无声倾泻在青芜堤,流淌出一片静谧。 第一抹日光拂过青芜堤时,菩提树上高处的灵鸟募然拍打着翅膀,围绕着一巢的幼鸟叽叽喳喳鸣叫几声后,翻身直窜飞至云霄,消失在了青芜堤。 天之佛在第一声灵鸟声时,募然睁开了双眸,有些怔愣地望着天边淡淡柔和的光线,一时分不清身在何处。 质辛在睡梦中不觉动了动身子,无意识往天之佛怀里挤了挤。 天之佛回神,垂眸一望,只见质辛八爪鱼似地紧紧攀着自己,似乎怕她离开,昨夜的记忆回来,怔了一怔,她竟在石床上心平安然的睡着了。 天色渐明,天之佛回神,随即小心将他勾在她脖上的小胳膊,和搭在腿上的小腿移到了石床上,缓慢起身,落地后,化光离去,片刻后又出现在青芜堤,将取回的花露放置在石床旁边,看了眼床身熟睡的质辛,转身向青芜湖走去。他醒了一眼便可看到。 青芜湖水凝天地灵气甘露集聚而成,更有地底纯洁圣灵之地气滋养,表面看来清澈透明,与平常湖水无异,但其湖面在入夜后会却会升起浓浓迷雾,缭绕盘旋,直至日上中天才会散去。这起雾的湖水瞬间变成了有伤疗伤,无伤可涤净身心尘埃,助益功体修行的灵湖。 天之佛闭眸站在湖边,吐纳吸收青芜堤朝露晨曦,指拈菩提,湖上雾气竟似受到牵引般飘渺轻旋,将天之佛紧紧包围,因着她之佛体佛力充盈,雾气旋绕那一刻,瞬间泛出点点金光,仿若洒落天际的金子,在日光下闪烁耀眼金芒。 雾气缭绕中,天之佛缓缓褪去身上衣物,步入雾气蒸腾的湖水之中。哗啦哗啦几声,清凉平静的湖面霎时泛起一层层涟漪,从她身畔柔柔荡漾,溢向四周。 水渐渐漫过她如莲花般白皙的裸踝,遮盖圆润有力的双膝,又继而滑过平滑紧致而又不是柔软的腰腹,直直漫到胸前,只露出了白皙紧致的圆润瘦肩之上。 当脖颈之下的身体全部沁入湖水中时,天之佛当即口念佛咒,指拈莲花,佛身突然经脉大开,散发出圣体金耀,湖水上空顷刻迷漫起一股浓浓的昙花香气,与雾气相缠融合,湖水紧随之剧烈波动,涟漪不止,水中灵气精华透过荡漾的水波滑过她周身,急速渗入肌肤,流转奇经八脉。 青芜湖上因着天之佛治愈自身功体之故,雾气更浓,经久不息的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昙花清香,站在岸边若非特殊眼力根本看不清湖中情形。 良久后,熟睡中的质辛鼻尖一阵翕动,身子无意识顺着香气飘散的方位,在石床上移动。石床大小有限,突然“彭”得一声摔在地上惊醒过来,愕然恍惚瞪大了黑眸,他怎么掉地上了? 摸摸摔疼的屁股,质辛迷迷糊糊站起身子,眼前迷雾看不清楚,急狠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这才算彻底清醒了过来。 睡梦中他闻到的香味此时依然飘散在青芜堤。深深地吸了一口,质辛嘴角一弯,小眼睛当即泛亮。这昙花香味真好闻,家里禁地虽也有,可比这里却淡了许多。 伸伸懒腰,质辛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这才无意看到石床上放置的花露,一怔后,眸色诧异惊喜,天佛娘居然还记得自己要吃早饭的! 刚想到这儿,才猛得回过神儿来,质辛急睁大了眼睛,皱眉四处观望。天佛娘去哪儿了?昨晚上娘和自己一起睡的觉啊,怎么不在?未及细思寻找,急冲着四周大喊:“娘,你在哪儿啊?”声音向四处散去,最终却没有回音湮灭无闻。 眉心一蹙,质辛郁闷垂眸看看花露,突然花露的陶瓶上慢慢浮现出一行字,惊异一怔,字迹还在不断的放大,直到漂浮在空中,是天之佛用功疗伤前特意留下的: “莫离开石床四周靠近青芜湖。吾片刻后便回,安心等待。” 天之佛只当嘱咐质辛青芜湖水深危险,他毫无任何功力绝不敢涉入,自己入定之时六感尽闭,无法感应他之状况。却是忘了小孩子心性,你越不让他做的事,反倒更激起了他的好奇。 见到天之佛留音,质辛心下一松,眉头舒展开来,娘还回来就好。只是青芜湖?好奇抬眸一望,雾气笼罩,眸色倏然一亮,也不知道雾气中是不是有什么神秘的东西?凝思间肚子募得咕噜噜直响,质辛回神先笑眯眯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你怎么又饿了,昨天才吃得饱饱的。”随即拔掉瓶塞,将甘甜清冽的花露狼吞虎咽一饮而尽,口中还忍不住打了个饱嗝。 “好了!好了!肚子,这下你不叫了吧,还好现在没人,上次山洞中你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在娘面前叫真丢人,我的乖宝宝形象全没了,要是下次你再叫得让娘听见,我就照着冰无漪叔叔的办法三天不给你饭吃,让你彻底闭嘴。” 喝完后质辛笑嘻嘻对着自己的肚子嘀嘀咕咕半晌,这才又继续思索方才中断的问题。娘为何不让自己靠近青芜湖?难道里面有什么诡怪东西?昨天湖水还好好的,现在竟然全是雾气,这是怎么回事?不行他要去看看,肯定有什么宝贝。 想到此,质辛一刻也不耐,急好奇向青芜湖边走去。然越靠近雾气遮掩下却是越看不清,等他摸索着小心站在了湖边,放眼再望还是一团迷雾,跟在石床旁边时看到没有任何差别。 这青芜湖到底怎么回事?脑中精光一闪,质辛募得挤眉拍了下小脑袋。真笨!怎么忘了爹那会儿教过他千里望远的法子。随即急兴奋抬手在眼睛上,可刚要点,手指头一顿,突然皱了眉头,是点哪儿来着?眼睛那儿,不对,眉下面?…… 半晌后,急得满头大汗下,他总算是想起了该如何,登时长喘一口气,激动急抬起小指头在眼周几个穴位上快速一点,一股热流急速涌过。 质辛募得睁开方才闭上的双眼,眼前竟是从未有过的清晰,湖上的迷雾虽然还在,却已丝毫不影响他看清雾气笼罩下的万物。 湖面上并无一物,除了雾气就是雾气,质辛看了半晌,好奇得到满足,湖上再无他物出现,一时又变得兴趣索然,怏怏无趣,眼里的亮光散去,他还以为能发掘什么奇特的东西。结果除了湖还是湖。随即收回视线,转身准备离开回到石床等天之佛回来。 就在此时,哗啦一声,平静的湖面突然爆出一阵清脆的水声,质辛一震,急兴奋抬眸望去。有东西! 只见一道泛着晶莹光泽的银色发丝身影,缓缓从水底浮出水面,如瀑银发柔软随意散落着。一些漂浮在水面上,一些缠绕在光滑□□地双臂肌肤上,一些湿漉漉的沾在泛着光泽的白皙玉背上。 迷雾缭绕着,彷如天上瑶池之中沐浴的仙人。 “居然是美丽的仙女儿!”他居然见着传说中的仙女儿了! 质辛亮晶晶的黑瞳无法自抑地瞬间放大,裂开的嘴巴大得能吞下去几个仙果儿,震惊了半晌,脚下步子不觉向近移动,想要看清湖水中的仙女儿是何模样,刚走一步,身子猛得一个趔趄,不知被草地上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险些跌倒。 质辛猛得回神,皱眉郁闷看向地上。待看清是何物时神色募然一亮,郁闷的神色当即兴奋。 地上又叠放整齐的衣物。这一定是仙女儿脱下的衣服!叔叔讲过他有一次外出游历,在山间碰上了仙女儿在雾气中洗澡,身上的仙衣恰在湖边放着,他便偷偷把他们的衣服给藏起来,仙女儿就留在了凡间。还是后来叔叔好心又将衣服还给她们,这才重新回了天上。 他定也像冰无漪叔叔一样碰上仙女儿了。是不是只要他把这衣服藏起来,湖里的仙女儿就会一直留在这里?冰无漪叔叔从不骗自己。 想着质辛激动笑弯了眼睛,急偷偷瞟了眼湖中没有任何动静的人影,一把搂起地上看不清原貌的衣服,疾奔石床而去。彭的一声轻拉开暗格,把衣服着急塞了进去。 质辛这才如释重负地站起来搓搓手,贼兮兮眨巴眼睛,偷偷注意着湖中人影的动向。大功告成,仙女儿飞不走了,等到天佛娘回来,让她也看看仙女儿长什么模样,再把衣服还给她们。娘看到一定会很高兴的! 12 湖中相见 第十二章湖中相见 质辛随即又蹑手蹑脚,悄悄走回青芜湖边,此时才注意到有一块光滑的卵石,从湖水中若隐若现地延伸到岸边。在粼粼波光中泛着些许神秘,眸色一亮,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湖里都出现仙女儿沐浴了,估计这石头也有什么奇妙之处。 而且他和爹为寻娘好几天未曾沐浴过,不如就用这青芜堤的水洗洗,反正看湖边的石头,他站进去还能露半个身子,水肯定不深,乘着现在娘还没回来,他赶紧洗完,湖里的水这么香,等洗完他也会变得香喷喷的,就和天佛娘一样。 心念一定,质辛三下五除二脱了全身衣物,瞬间光不溜秋的立在阳光下,兴冲冲学着仙女儿把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摆放好。 湖心雾气环绕之中,天之佛阖住的掌心间散出一股白色功气,自愈疗伤已接近尾声,只需再让今日吸收之青芜湖纯净灵气,运转周身经脉便可。 此时青芜堤外的瘴林中,突然横空而现一道巍峨霸气身影,正是已成功取得无根之土,非海沉冰的天之厉。 凝望着这个已有一千年未曾再到过的地方,天之厉眸色一时复杂凝沉,万千思绪闪过,最终缓缓抬起单掌化出熊熊厉火,轰然一推,烈火霎时横扫四野,氤氲青芜堤的瘴气顷刻被燃烧殆尽,被瘴气缭绕的林树却依然亭亭无碍。 凶猛恶毒瘴晦既去,天之厉指点心口,取出一滴元厉心血口占厉族秘术,一掌成拳纳天地至浊风云雷电异力,点血成引,瞬间爆出强大厉氛气旋,附着林木之间,观之与被毁去的瘴晦没有丝毫差别。 “青芜堤,你既喜欢,吾便为你护住!” 黑色气旋涌起,天之厉瞬间化光进入青芜堤,瘴林新气似感王厉召唤倏然席卷云涌,盘旋翻滚。 湖水边的质辛先是试探着踩了踩水,清清凉凉还有水花,觉得好玩儿,欢喜激动一笑,肉呼呼的小身子急迫不及待踩着卵石向湖水中走去。 清凉满是香气的湖水顿时包围了他光不溜秋的身子。岸边湖水虽不深,可对小小功力微弱的质辛来说足以让他浮起来。只觉双腿不受控制要向上漂,本是极危险的情形,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栽进水里,质辛面上却无一丝恐惧,全是发现新事物的好奇和兴奋,大胆抬步,每走一步身子都要飘一飘,若不是怕惊动湖里的仙女儿,他早就又笑又叫了。 湖边这块卵石足有一米见方,缓缓走了几步,并未出了卵石四周,湖水只在他腰腹之间泛着层层涟漪,几步之间亦觉枯燥,灵光一动,质辛当即岔开两腿,彭得向旁边一跳,湖水浮力竟似突然小了很多,顺利异常地变换了位置。 居然如此好玩儿,质辛初时未曾料到有此惊喜,早已让他忘了入水的目的,小脸激动得通红,只顾左跳一下又蹦一下,水面被拍打的哗哗直响。 殊不知危险即在脚下,质辛高兴过火,再加上灵湖水之浸润,暗藏体内的一股诡异之力倏然冲破封印,骤紫气罩身,身体竟不受控制一轻,蹦跳之下突然飞身窜出了湖面,直向湖心飞坠去。 天之厉刚刚隐身进了青芜堤,透过雾气募然便见这惊险一幕,眸色微变,急腾空直奔向他。这个臭小子,警告他多少次不得近水,居然次次罔顾他之言。 刚运功完毕的天之佛突然听见身后湖水异动,神色一变,顿转银发缠身,回身间利掌急扫一道恢弘佛力。 天之厉腾空一转,轻而易举避开了突来的佛掌,这才注意到湖心裸身而立的天之佛,怔了一怔,是她!飞腾的身子瞬间骤顿。 坠落的质辛突见天之厉,神色激动一喜,惊惧散去,可片刻后,眼看自己越落越快,马上就要摔进湖里,天之厉却还愣神在半空中,面色刷的变白,急通过父子间的传话惊恐尖利大吼:“爹,快救我啊!我快摔死了!”湖里有什么好看的,你快点儿接着我啊! 天之佛利掌过后,回身一望,微怔皱眉,只有雾气朦朦,空无一人,难道自己听错了,但,那么大的水声…… 就在思忖间,突感头上气流有异,天之佛刷的抬眸望去,心头一悸,惊得险些走了三魂六魄。他怎会光溜溜地从湖上掉下来?自己特意嘱咐,居然还是出了事! 顾不得顾虑自己情形,自忖此时亦无人会来,天之佛电光火石间急腾空,一道金光嗖然夺目闪过,浓雾之中霎时水花四溅,涟漪阵阵。哗啦哗啦的水珠从她身上溅落,一颗颗晶莹剔透。 天之厉一时怔愣后登时回神,急忙梭身穿云,接住了坠落的质辛,就在此时,天之佛也飞身近了质辛身边。 质辛被天之厉接住心头一松,刚要攀住他的脖子,却在瞬间眼前多了个人,抬眼一看,眼珠子瞬间溜圆,吓得差点儿掉出来,打着哆嗦咬唇:“老天,天佛娘!”仙女儿居然是娘! 天之佛看不见天之厉,很自然的伸手便去接住坠落的质辛。 天之厉接住质辛时有意为之,为了不让天之佛发觉他之存在,依然维持质辛坠落的速度。 待她伸手时,指尖不偏不倚恰好落在天之厉抱着质辛的手上,天之佛察觉手中触感,神色一怔,这是手! 天之厉眸光一凝,手急将质辛向上一托,光闪松开,速度之快彷如未曾发生被她碰到过。 质辛乘机借着天之佛的手,像个泥鳅似的滑不溜秋钻进了她怀里,一搂她脖子,紧紧靠在她肩膀上,睁眼看着瞬间转移位置的天之厉,紧张满头大汗,急密语道:“爹,你快去石床里面把娘的衣服拿出来放在湖边,我刚才给藏起来了,要是娘一会儿发现衣服不见了,我就惨了!” 说话间,质辛一动都不敢动,生怕被天之佛发现他干了坏事。 天之佛感觉他紧紧贴着自己,以为他受惊过度,眸色一凝,玉足轻踏金色莲花,缓了降落速度,安抚轻拍了拍他微颤的小身子:“吾在,无事了!” 质辛做贼心虚,感觉背上的手,面色一僵,吓得登时石化在了天之佛怀里,娘不是知道了什么吧? 天之佛此时手中触感是质辛柔嫩的肌肤,不由得细思刚刚手中之感,分明是成人之手,眉心无意识一蹙,疑惑一闪而过,可根本不可能,青芜堤只有他们两个人,难道是错觉?不由抬起双眸向青芜湖四周一望,恰好扫过天之厉隐身所在位置,竟突然停下一凝眸光,敛眉沉思。 天之厉看着她在光芒下光裸的身子,一丝深情无奈闪过,现在还不是他现身之时,骤散出功体之能暗暗增强四周雾气。楼至,你是太过自信自己之结界,还是对己色相丝毫不放心上!或是太相信人性! 片刻后,雾气中便融合了元厉之雾,看似与方才无别,但再进入青芜堤之人,纵使功力高深,也难以窥透雾气中情形,除非得厉族之血破除。 天之佛也几乎是同时停止了思索,抱着质辛的手不由刻意捏了捏,想要证实方才手中的触感也许真是错觉。柔软细腻,是他的小身体。 质辛屁股一疼,刷的抬眸看向天之佛,一手放开她的脖子,急揉揉屁股,睁大两只亮晶晶的黑眸,狐疑皱眉:“娘怎么和爹一样,也喜欢捏质辛的屁股!质辛的屁股很好捏吗?我怎么觉得一点儿都不好捏呢!” 天之佛神色一僵,眸底尴尬一闪而过,不自在动了动抱着质辛的手,见他光溜溜的身子,转了话题出声问道:“你把衣服脱在哪儿了?为何要脱衣服?” 质辛闻言幕然叹了口气,郁闷看着她撇嘴道:“我想洗澡,就把衣服脱在岸边了。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从水里飞到天上了,害我澡没洗成,要不是娘救我,就掉水了摔死了!” 天之佛本要带他回岸上,听他童言,若不会游泳,掉水里是淹死吧!眸底似有笑意闪过,略一思索,当即变了方向又落回湖心。 哗啦一声水响,天之佛潜身入水,紧缠着身子的银发随即散开,白如凝脂的肌肤,在水波掩映下透着隐隐光泽。金光也同时化莲托着质辛入水,刚刚好露着他的半截身子在水面上。 天之佛一手轻扶莲花保护,凝视质辛平和道:“你现在洗吧,吾在旁边看着,很安全。” 质辛看着湖里突然散发的天之佛,只觉美得不似真人,不由揉了揉眼睛,睁大亮晶晶的黑眸激动问:“天佛娘,刚才湖里就你一个人吗?” 天之佛微怔,什么意思?轻点了点头:“除了吾便是你,有何疑问吗?” 质辛当即笑嘻嘻把他在湖边的想法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天之佛,除却藏衣服那段。最后眼冒亮光,盯着天之佛不假思索欢喜道:“我将来娶媳妇儿就要娶天佛娘!” 天之佛一怔,眸中淡淡笑意一闪而过。色身皮相,美丑好坏与她无甚区别,只不过见他因此而发生之事欣喜,心头竟会奇异的觉得一丝满足,温润圣洁的面容因这一丝笑瞬间更添荣光。 天之厉凝视着湖心言语的母子二人,眸色一柔,沉声笑笑,只是听到后来二人又传来的言谈时,笑意微凝,不由皱了皱眉,垂下双眸,若有所思摩挲着指上厉族王戒:“咎殃,你这个叔叔原来就是这般教导质辛的!” 半晌后,天之厉又抬眸看了他们母子一眼,飞身飘回岸上,穿过浓雾,几步步近石床,照着质辛所言,熟悉找到暗格,掩声打开,见里面沾满血迹的金白色外袍和内衫,眉心一拧,一丝狠戾闪过后,当即取出,手指一动,化出烈火,顷刻将衣物稍为灰烬。 “质辛,想办法拖住你娘,没有吾之命令,切不要和她上岸。” 正在湖中好奇看着金色莲花的质辛一怔,余光急偷偷瞟了眼湖岸,见天之厉化光消失,狐疑更愣,爹你这是去做什么啊?让娘呆在水中,难道你想和我们一起洗澡? 13 拖延时间 天之佛看着坐在莲花上的质辛,肉呼呼的小身子被金色莲花一衬,分外可爱圆润,眸中不由露出丝连她也未发觉的温和,出声道:“质辛,快些沐浴,雾气快散了,我们要尽快上岸!” 质辛募得回神,看了眼催促自己的天之佛,急佯装听话点点头:“嗯!”小手却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撩着湖水往身上泼,掩饰不住走神,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天之佛在旁看他神不守舍,微怔,凝视他蹙起的眉眼,关心问道:“你在想什么?” 质辛正想得出神,想也没想,直接出声回道:“怎么把娘留水里!” 天之佛一楞,抬手掰住他的头转向自己,凝眸望进他眼底:“为何要把我留水里?” 质辛傻愣愣看着她疑问的神色,募得才放反应过来刚才做了什么,嘴角一僵,面颊上的肉控制不住地跳着。他怎么就给说出来了!老天! 片刻后,见天之佛一眨不眨眼还盯着他,势必要得到答案,黑瞳募然急垂向湖面,小指头互掐着,锁紧了眉头,这要怎么办?总不能实话告诉娘是爹说的吧!那娘岂不就识破他一直说的谎话了! 湖水中静静倒映着他和天之佛的身影,质辛见其隐隐绰绰,计上心头,眸色陡然一亮,豁得抬眸,不好意思红了小脸,看着天之佛低低道:“把娘留水里,才能给质辛搓澡,要是娘上了岸,就没人给质辛搓澡了!” 顿了顿,咬咬唇,才又坚定了语气,渴望凝视着她问:“娘愿意给质辛搓澡吗?” 天之佛不疑有它,只当他是尴尬于向她提出要求,微怔后,心里已有几分许意,只是,想起疑惑,双眸不禁为难闪了闪,搓澡是什么? 质辛见她突然噤声,眨了眨亮晶晶的黑眸,万分期待又重复了一遍:“天佛娘你可以帮质辛吗?” 天之佛见他如此,虽有为难,心却已完全同意,微凝眸色,温和出声:“可以!” 质辛不料这般轻松留下了她,激动惊喜,顿转身子,把小脊背对向天之佛。 除了拖着娘,他还能体验下娘亲给自己洗澡是什么感觉,以前小四会在他面前说,他多想娘亲也在异诞之脉王宫给他洗洗。 青芜堤上突起一阵清风,吹皱了湖面。 质辛等了片刻,眼中的兴奋慢慢变成郁结,狐疑皱紧了眉头。娘为何还不动手呢?难道她方才是骗他,还是临时变了主意? 天之佛此时却怔怔怔盯着他光滑柔嫩的小脊背,抬起的双手不知该往哪儿放。她向来只在湖水中入定,灵气通透,身心自然无垢无尘,这搓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质辛等不及,无奈下只能叹了口气,回眸去看,却只见天之佛无从下手的为难深思,小眼睛愕然,傻乎乎愣住。娘的神色分明是不会搓澡!搓澡应该很容易吧,老爹每次把他往池子里一扔,用手在背上揉搓两下就大功告成,娘为何一脸的苦大仇深? 想了半晌,天之佛终算做罢,微动眸,轻叹看向质辛,认真出声询问:“搓澡要怎么搓?” 质辛眼睛一抽,嘴巴顿时呆得能塞进去两个鸡蛋,娘居然是真的不会搓澡! 天之佛见他如此,眸底莫名涌起的不自在一闪而过,面色看起来依然平静自然,耐心凝视他等着解答。 质辛发觉她一刹那的眸色,想到他能帮上她,骤欢喜激动一笑,急合上了嘴,娘失忆失的真彻底,但愿别忘了怎么穿衣服就好:“天佛娘,你转过身子来,质辛告诉你!” 天之佛闻声在水中将背转向了他。质辛当即抬起两只肉呼呼的小手放在她肩头开始示范,先在她玉背上一揉,一搓,紧接着舀些湖水泼上…… 天之佛只觉他的小手挠在背上又软又痒,微怔后,狐疑想着,这是搓澡?突然他的小手摸在了背上最痒的地方,天之佛忍不住,募得轻颤一躲身子,笑出了声,急回身,一手按住他的小手:“可以了,吾知道该怎么做。” 质辛眸色泛亮,欢喜一笑,这才收回手。 天之佛收回视线,随即抬手放在了他小胸脯上,准备开始照做。 质辛小脸上笑意一僵,双手急交叉挡在胸前,身子一闪,避开天之佛的手,溜圆了黑眸急认真看着愣住的天之佛道:“娘,质辛的这里不能摸,咎殃叔叔说别人摸我这里是吃我豆腐,质辛不想让人吃豆腐!” 天之佛怔了一怔,这是什么意思?豆腐?见他那般郑重其事,好似很严重,有些似懂非懂,也不愿强迫他,未多思,轻嗯一声:“那吾给你搓背!” 质辛这才乖乖转过身:“质辛自己洗前面就可以了。” 天之佛撩着水洒在他背上,温和应道:“嗯!” 哗啦哗啦的水声中,波动闪烁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质辛不时撩起水往身上洒着,一会儿揉揉肚皮,一会儿捏捏肚子,玩儿得不亦乐乎。 背后,天之佛柔软细腻的手力道适中搓着背,实不是搓,不过是轻重恰到好处的按摩,质辛不由舒服地叹息了一声,眯眼露出了享受的模样,忍不住暗自思忖。爹的手跟娘一比,简直就是块儿硬石头。他肯定不知道娘的手搓澡这么舒服,虽然他舍不得和娘分开,不过他可是是爹的好儿子,等以后回家了就把娘让给他一日,让他也享受一下。” 天之佛为了方便在水中微换了个位置,微顿手,恰好侧身立在质辛身边,才又继续抬起他的小胳膊搓着。 只是他身上滑不溜秋,干干净净,白白嫩嫩,什么都没有,天之佛不知这搓澡有何意义,一抬眸狐疑看去,却见他眉眼弯弯,欢乐享受的模样,眸色微怔闪了闪,心底突然涌过丝从未有过的满足欣然,理不清为何会如此,便收回了视线继续搓着,手上的力道本能的越发轻柔,想让他更舒服些。既然已经这般了,便给他搓完吧。 与此同时,天之厉却是风旋返回到异诞之脉王宫,瞬息未停,直奔禁地而去。 正在练武场舞剑的劫尘,见到飞驰而过的天之厉身影,眉心诧异一震,顿停进行到一半的剑招。大哥不是出去寻质辛吗?怎么回来却不见质辛?难道没有找到?他去的方向,眉心一皱,劫尘不解也心悬质辛情况,急收招,飞身追去。 直到禁地外围后飞身落下,抵剑在地,静立凝注着入口等待。大哥命令禁地无他允许不得擅自进入,他一会儿出来再询问。 半晌后,天之厉步出禁地,手中多了一套衣物,竟与他烧掉的天之佛内衫和外穿锦袍披风一模一样,只不过崭新泛着特有的光华,不似那身般沾满尘埃血色。 劫尘见此,一震后,陡然怒涛翻涌,旋剑挥出,挡住了天之厉去路,怒声恨急:“你拿着她的衣物要做何?” 天之厉并无生气,平静抬眸凝视她:“她穿。” 劫尘闻言,强压了对天之佛千年的怒恨一时引爆,红眸狠戾一闪,利剑直向衣物斩去:“她不配!” 天之厉深眸沉叹,身子不动,静静看着剑锋落下,就在只差一寸时,平静出声:“质辛和她在一起!” 劫尘眸色一变,急撤剑劲,剑锋一斜,轰然一声,禁地前的一块巨头碎成了粉末,骤紧蹙眉头,对着天之厉急促怒声道:“你怎可将质辛一人放在她身边,你难道忘了是她亲手将质辛送到中阴界任人处置?你是不是觉得一千年封印不够,还想再让她封印一次!” 天之厉一凝黑眸,看向声色愠怒的劫尘,沉稳缓慢道:“暂时先放下芥蒂。她做这些事必然有难言之隐。她要杀质辛,便不会生下他。如今失忆,我们无法探究清楚。具体情形等吾一去中阴界探查后再论,吾寻到她时,她正被苦境所有人追杀……” 劫尘闻言一震,微蹙了眉心,竟不受控制闪过丝对天之佛的担心,厌怒闭上了眼睛,手一紧剑柄,将天之厉的话记在心里,暂恢复平静:“吾和几个弟弟都不希望大哥你再出事!” 天之厉并未因劫尘无礼心生不悦,双眸凝沉一闪,看着她出声吩咐:“吾这几日要交予你一件事。” 劫尘一怔,睁眸,肃然认真颔首:“大哥请说!” “她和质辛两日后会离开青芜堤,一路往异诞之脉而行,吾要你到时候出现,现身保护他们。” 劫尘眉心微蹙,虽愿意相信天之厉所言,可亲眼见过她之无情,心中仍有些抵触,可见天之厉幽深牵系担忧她之眸色,骤阖了眸,俯身沉声:“是,大哥放心。”她倒要看看她现今到底是何模样!更何况能见着质辛,他们姑侄已有将近月余未见。 天之厉做好安排,放了心,当即化做黑光,眨眼消失在禁地。 青芜湖中,质辛怔愣好奇凝视着湖面上二人倒影,对所见百思不得其解,不由越发睁大眼睛压低身子俯向湖水,蹙着眉头,娘的前面为何和他不一样啊? 下意识回眸,看着他胸前嫩红嫩红,米粒般大小的红晕,抬手研究摸了摸,好奇思索着,平平的,跟肚皮也差不多啊,为何娘的不是? 疑问一起,质辛急动了动身子,天之佛正站在他侧旁,轻搓的双手一顿,便让他换好了位置,她只当他坐久了不舒服,一顿后,继续轻搓着他的小胳膊。 质辛此时恰好正对上天之佛,有了疑问,自然要求得答案,于是双眸好奇盯着她胸口,另一只手抬起,直直向她半露在水面细腻泛着光泽的胸前触去。 指尖一按,红晕微颤,咦,软得!跟他的不一样啊!质辛眸色一亮,怎么会是这样?激动好奇之下,收回的小手急又再次探究碰去。 天之佛胸口被犯,神色骤变,佛掌猛得一推莲花。 探出金莲半个身子的质辛不料后果如此严重,错愕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失去支撑的身子噗通一声就栽进了水里。 手还保持着伸出的动作,双腿盘着,脑袋倒载进水里,质辛掉在水中傻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吓得一声尖利大吼:“娘啊!救命啊!” 天之佛推掌后猛得回神,才反应过来她下意识所为,见质辛已经掉进了水里,一怔,急压身入水,把早已吓得面无血色的质辛从水里捞了出来。 质辛吓得登时双手搂紧了她的脖子,趴在她肩头,一口一口难受地吐着呛进口鼻中的湖水:“吓死我了!” 天之佛眸底自责一闪,轻抚着他的脊背安抚,半晌后等他缓过劲儿,才凝视他问道:“你方才在做什么?” 质辛对上天之佛关心的神色,擦了擦眼睛上的水珠,想起方才是她无意把他推进了水中,郁闷嘟嘴看她叹气:“我发现娘和质辛的前面不一样,好奇想看看为什么。” 说着挺了挺他的胸口红晕,眼神示意天之佛:“娘看质辛的。”然后又好奇瞟向天之佛微微突起的前胸。 天之佛垂眸望去,毫无准备的神色震惊一怔,身子顿僵在了水中,怎么会如此?她色身很久前便已经修至无色化境,无男女相。至那一日起,她便从未再放心思于人身色相上,可如今这样子,她何时竟变做了女相,她怎会对色相变化之事,没有一丝印象? 质辛不知天之佛此时心神之震,抬手好奇继续指去想要问清楚不一样的原因。 天之佛见此,回神抬手截住,知他仅是童心好奇,亦不生气,至于心中疑问容后再思量,随即压下翻涌的心思,抬眸凝向质辛,伸手轻碰他前胸,温和道:“你方才说,这般是吃豆腐,你不想让吾吃豆腐,此刻吾亦不想。” 质辛一愣,骤然失望郁闷一闪双眸,为难看着自己胸口,又看看天之佛认真拒绝的眸色,不觉皱紧了眉头,满心风起云涌,揪心挣扎。 天之佛以为他总算放弃,心头一松。谁知他募得又抬起双眸,仿佛要献身似的揪着脸,视死如归看着她认真道:“咎殃叔叔说被别人吃豆腐不可,吃别人豆腐决不能手软。可天佛娘又不是别人。这样好不好,质辛从来没被人吃过豆腐,今天就让娘吃了,娘你也让质辛吃豆腐,我们交换。” 天之佛一僵,错愕发怔看着他。瞬间只觉武林之人的追杀根本算不上什么难题,而要应付装状况百出,还不按常理出牌的他才是最大的问题。 此时天之厉正好返回青芜堤,飞驰路过瘴林,见一匆匆进入青芜堤的紫色身影,眸光微凝,若有所思一闪,缎君衡,质辛在中阴界的养父,你竟然能从鸿蒙气旋阻隔断阻断到苦境通道的中阴界出来,是为了寻找质辛,还是另有什么目的? 凝威一闪双眸,天之厉顿从怀中取出千年前天之佛留与他治愈佛力创伤的一丝佛体元力,单掌一催功体,佛元顿在出现的黑色闇气中幻化成金雨,与他随即又刻意释放的厉元相融。 未几,一身黑袍加身的天之厉幻化成了天之佛模样,庄严圣洁。 天之厉查看自己无破绽露出,当即凝眸急身先于缎君衡到了青芜堤,将衣物放在质辛告知的所在,再催功体增强厉雾之防护之力。如此雾气外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不会惊动湖中的天之佛和质辛。 当缎君衡急步踏进青芜堤时,只见天之佛庄严身影静静伫立在不远处的菩提树下,正闭目凝思。眸底精光一闪,脚步未顿直往她所站处走去。 14 鸿蒙之约 第十四章鸿蒙之约 沉思中的天之佛听到声音,募然掌心凝功,利眸回扫:“是谁?” “呵呵!”缎君衡轻笑一声,走到与天之佛两步之远儿停住了步子:“又见面了,看来缎某与天之佛当真是因缘非浅!” 天之厉撤功收掌,脚步微动,侧身对着他,垂眸冷声:“缘分善恶,同是造业之因,莫名缘起就更是可疑!” “此言差矣!”缎君衡眸色微露一丝急切,出声解释道:“吾乃是由中阴界而来的善因啊!” 天之厉神色故露讶异,接过话音若有所思道:“你也是来自中阴界?” 质辛在中阴界由此人抚养,身体莫名不能近水之因,还有相关的其他事须向他了解。楼至如今身体之毒经不得任何冲击,小小动怒运功,便会因毒自伤。武林之中她已是众矢之的,无法自辩。以后涉及她之事由他代替而行,护她安然也必须找出她对他无情之因,或许能从缎君衡身上得到一些蛛丝马迹。 缎君衡凝眸颔首:“然也。”说着微动两步,走近天之佛继续道:“而且吾更知晓你最关心也是最担忧的红潮之谜!” “你说什么?”天之厉所扮天之佛眸色一变,声音陡然拔高。 缎君衡眸色一凝,不再言语,静等她思忖考量他之言真假。 半晌后,天之厉满心戒备微松,却依然冷眸望向缎君衡,沉声道:“在细微处推究人心,是智者能为,但其反面便是祸世之机,你的侃侃而谈令吾不喜!” 缎君衡见天之佛眸中已然松动,轻笑一声:“非是缎某喜爱推究阁下心理,实在是吾根本不必。”顿了顿,才又直视她双眸,继续感叹出声:“天之佛,当年你亲下中阴界,那时风采虽逾千年,缎某却仍然历历在目。” 天之厉听他提到被封印时天之佛旧事,心中一动,眸中不禁带了丝想要了解更多的急切:“此言何意?你难道知晓吾之过去?” 缎君衡收起笑意,对上她的视线认真道:“你当年为息厉祸,亲入吾境,而吾境正饱受红潮吞身噬骨之祸,便与你达成协议,吾境助你封厉,你则慨然允诺愿引红潮入苦境半日,杀人造罪墙之业便是源自于此。” “厉祸?”天之厉神色微变,袖中掌不禁紧握,拧眉似有犹豫,不解凝视他探究问:“它又是什么?” 这难道就是她封印他之根源?他们相斗上千年,她后来弃战接近他之目的是何,他心知肚明,然未料到最后竟然动心。厉族一生一伴,他既认定她,便赋予她杀他的权利,可若当真按照她所想是为苍生除害,却为何选择封印而非杀了他?她到底隐瞒了他什么事情? 缎君衡缓缓踱着步,片刻后停下,望进天之佛似在搜索回忆的双眸,平静告知道:“厉祸是一切的起因,也是你身为天之佛曾经的责任,更是你与中阴界相交的起始。” 天之厉所扮之天之佛闻言突然爆出一阵冷笑:“有心人陷罪于吾,而你说吾无罪,而这一切吾全无印象!吾为何要相信这虚无的说词,吾所找寻的答案又是真正的答案吗?或者是要吾承认那全无记忆的恶行?” 缎君衡皱了皱眉,不假思索出声反驳:“这不是恶行,而是大悲。中阴界生灵得半日生机,而苦境百姓也再无厉族之祸,担万罪而运慈悲,岂不正是你担罪修行的真谛吗?” 天之厉听了又是一声冷笑,胸口不受控制袭过丝心疼,骤然阖住了双眸,袖中双手紧握成拳。担罪负业,楼至你担了天下人之罪,天下人却不容你存活!若知吾对你修行之事不干涉会有今日局面,那时便该该折你羽翼!你不会有今日之险,质辛亦不会陷身中阴界,受尽磨难,我们一家人不会分开千年! 想着,天之厉冷眼一抬,逼视缎君衡,低沉出声:“费尽唇舌,说出你今日来之真正目的。” 缎君衡募收起了游说之态,衣摆一撩,单膝跪地,俯身垂眸,诚心恳求:“鸿蒙气团使中阴界面临覆灭之危,唯有再次恳求天之佛慈悲相助吾界,方能解救。天之佛所受沉冤,吾缎君衡忝为吾王之师,愿再次承诺,只要通道一开,中阴界便将真相公示天下,绝不容阴谋者以谎言逞狂,污蔑你之清白。” 天之厉闻言,深眸一闪,不由缓慢转身望向青芜湖畔,浓雾之间,天之佛正满脸无奈又无措的定定看着质辛,一丝温柔深情闪过,天之厉才启唇出声:“答应吾一个条件!” 缎君衡不假思索颔首:“缎某能力之内,定不推诿!” 天之厉道:“你曾抚养一子名为质辛,吾要去他成长之地。” 缎君衡怔了一怔,天之佛怎会知道此事?那时交易完成她即飞身离去,质辛后续发生什么事她都不知晓,再者她此时失忆更不可能晓得此事。 天之厉见他拧眉沉思,已看出他所想,眸色一闪,不徐不疾道:“血傀师说于吾知晓此事,吾不能只听一面之词,必要亲自验证。” 缎君衡眉心骤蹙,又是血傀师!此人居心叵测,难道要算计质辛和天之佛?天之佛自忖佛体诞魔为罪,重誓要斩罪业,可是多年前复活质辛后,他便从此失去了踪迹,自己灵体被锁,不得自由无法探寻质辛,难道他要借天佛之手引出质辛对其不利? 想到这,缎君衡抬眸对上天之厉视线,露出丝平静笑容:“鸿蒙破后,缎某敬待天之佛光临寒舍!” 天之厉眸中冷意散去,俯身出手虚扶他的身子,平静道:“说出你之办法,吾该如何帮起?” 缎君衡眸色感激,当即出言详细说明具体办法,随后才如释重负离开青芜堤。等待三日之后,天之佛到达苦境和中阴界交界之处无向经纬,和其他人共破鸿蒙气团。 此时的青芜湖中,雾气蒙蒙笼罩,岸边所发生之事丝毫未曾影响到湖心之中的二人。 天之佛面对质辛要所谓吃豆腐的哀求,一时不知如何拒绝,秀眉一扬后直接沉默以对。只抬手把质辛抱着放在莲花上,垂眸也不看他会是什么反应,拎起他的脚丫子便开始继续搓洗。 质辛没想到她居然会是这种反应,一脸不可置信怔住,刚坐在莲花上身子本还未稳,被她一拎,彭得一声四脚朝天倒在了莲花上面。 这种姿势并不影响她搓洗他的两条小腿,天之佛眸光微闪,瞥见他满脸郁闷,掩下心头淡淡的好笑,加快了手上动作。 没有吃上豆腐,质辛百无聊赖地叹气望着湖水上空飘过的浓雾,躺在莲花上懒得动弹一下。 湖面突然吹过一阵清风,天之佛两鬓垂下的发丝霎时随风飘起,轻拂过了质辛圆润的小脸,发丝柔软尤带着阵阵昙花清香。 又是这个香味!质辛眸色一亮,鼻子急深深一嗅,发觉是从她发丝间传来的,急兴奋伸出肉呼呼的小手抓住了还在飘动的发丝,一把放在鼻尖,猛得翕动鼻子:“天佛娘,你的头发好香啊,我也好想自己的头发和你一样!” 天之佛听了眸色一闪,手下动作未停,不假思索道:“吾之方法很简单。” 质辛一听简单,眸色发亮急看她问:“什么方法?” 天之佛眸色闪了闪,此子心地纯善,根骨奇佳,与佛门之缘深厚,如今二人此番际遇,是她与他有缘,不妨借此机会循序善诱教导,成就他无上佛缘功德,修成至圣至善佛身,心念一转,随即抬眸凝视质辛温和道:“与吾一同修行。” “修行?”魔皇眉头一皱,疑惑望向天之佛,“修行是什么?好吃吗?” 天之佛嘴角突然毫无预兆噙起一抹美丽圣洁至极的笑容,澄净的眸光一凝,庄严望进他亮晶晶的黑瞳中,温柔轻语:“修行便可与吾在一起,你可愿意?” 质辛见她瞬间绽放的美丽温柔,神色一呆,只觉眼前飘过了五色祥云,身子轻飘飘的仿佛荡漾在彩云之上,脑袋早已停止思考,亮晶晶的黑眸傻愣愣看着她,直接张口就回:“我愿意!” 天之佛淡笑,轻“嗯”一声,随后骤收起了笑意,又恢复平日的平静无波,垂眸换了他的另一条小腿继续搓洗。 天佛之笑,昙花一现,如梦似幻。眼前笑颜瞬间消失,质辛猛得回神,不可置信死盯着天之佛的脸,狐疑蹙眉挠了挠头,恨不得盯出个洞来,刚刚天佛娘对自己笑了吧?他应该没看错吧?他刚刚好像答应了天佛娘什么事情,他怎么不记得了? 刚要细细回想,耳边突然接到了青芜湖上天之厉传来的声音。质辛注意力顿又被转移到了这件事上。 恰好天之佛亦搓洗完毕,抬眸看向他温和道:“好了,我们上岸!” 质辛囫囵一转身子,瞬间立在莲花上,欢喜点点头。终于能见到爹了,两天没见还真有些想他。 天之佛抱着他回到岸边,恰好他将脱下的衣物亦放在天之佛衣物之旁。质辛一落地,光脚踩在草地上,抓起衣物就开始往身上套。 天之佛俯身拿起她入湖前放置的衣物,神色突然一变,皱眉急戒备以衣掩体,四处一望,内裳和衣袍干净崭新,原来该有的血色却消失的无隐无踪,是谁动了她的衣物? 质辛衣服穿了一半,见天之佛突然盯着天之厉取回的新衣服眉头紧锁,不时看四周,急偷偷瞟了瞟衣裳,眸光一愕,急忙垂下,心里郁闷直喊。老爹!你害死我了,娘的衣服哪儿有这么干净! 一直注视二人的天之厉突然转身背对天之佛,抬眸深凝看着眼前石床,压下因看到她心头激荡而起的异样。这次他并没有隐身亦不打算隐身,该是与她单独见面的时候了。 纠结片刻,质辛灵光一闪,但愿天佛娘相信他,急抬眸看向疑惑展开衣物的天之佛,状似期待晶亮着黑眸询问:“天佛娘,你看我洗的衣服干不干净?上面的血总算被我洗去了。” 天之佛怔住,不可思议看了眼手中衣服,又看向质辛狐疑皱眉:“你洗了吾之衣物?” 质辛毫无说谎的胆怯,双眸放光,得意点点头:“是我洗的!怎么样?干净不?” 天之佛狐疑仍未解,略有犹豫细细检查了衣物,确定并无异常,只是干净整洁了,也再想不出其他可能,才舒展眉心,缓缓穿上。这衣物确实是她原来的,只是质辛小小年龄怎会洗衣物?难道他爹对他并无喜爱,也无关心?想着眉心不由蹙了蹙。 背对二人的天之厉听到质辛与天之佛对答,望着石床的眸光一闪,负在背后的手轻握,轻启双唇,千里暗声传音:“质辛,吾竟不知你还会此技,以后回到异诞之脉,为父的衣物就全部交给你了。” 质辛接到此语,面色错愕一僵,眉心顿拧成了一团,嘴角抽搐。老爹,我还是不是你儿子?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你居然乘火打劫! 15 双天相会 第十五章双天相会 天之佛穿好衣物,回眸一看,见质辛脑袋脑袋正在衣物中乱窜,却始终找不到领口,眸光一怔若有所思闪了闪,随即走近,顺手帮他导正。你此刻模样,让吾如何相信是你洗了衣物。 质辛小脸在衣服里憋得通红,头总算在她帮助下露了出来,万分感激看她一眼,袖口中的胳膊亦顺利穿出衣袖,急擦了擦头上急出的汗:“这衣服怎么这么难穿!”都是爹你的错,为何让制衣坊每件衣服都留三个口,就不能只留一个吗,害得我的脑袋总是钻错地方! 天之佛见他穿好的衣服左高右低,又褶又皱,小脸上满是懊恼无助,眸中不由泛起丝怜爱波澜,蹲下身子,抬手细细给他理了理,突然想起什么,整理好后,抬眸凝视他问道:“你爹是何人?” 质辛不知道她突然询问是何意思,只不过见她神色严肃又期待,顿时一乐,爹,娘总算对你好奇了,还懊恼的眼眸倏然激动眯成了一条缝:“我爹是天之厉。娘还想知道爹的什么情况,一件一件问我,我全都告诉你,包括爹的好多好多小秘密!” “天之厉!”天之佛闻言一怔,脑际突然闪过一道霸气沉稳之声,“吾允你直呼吾名,天之厉!”一股难以自抑的颤动沉涩毫无预兆席卷而至,天之佛眸色骤有些恍惚,无意识呢喃着这个名字。 质辛不解看着突然神思迷离的天之佛,见她眼底竟慢慢流出了泪水,小眼一怔,娘怎么了?急抬起小手擦向她眼角,怯怯蹙着眉心,低唤了声:“天佛娘!”你怎么哭了?他刚刚说错什么话了吗? 天之佛闻声又从恍然中回神,眸中的湿润瞬间消失不见,一片清明看向质辛不解关心问道:“叫吾有何事?” 质辛怔住,不可思议瞪着天之佛瞬间变幻的面容,仿佛方才泪水充盈是错觉,抬起的手无了用武之地,急放下,皱眉用力捏他的小腿。娘刚才绝对哭了,他一定没有看错,等见到爹,他一定要问问娘为何哭。 “没事。”质辛下意识回了声,余光恰好扫见雾气变化,急一笑,又随口补充了句:“娘,你看雾气散了!”他总不能说他看见娘哭了吧,娘现在神色分明是不知道自己流泪。 天之佛不疑有他,轻“嗯“一声,随即站起身子,拉着他的手往石床处走去。 石床边的天之厉见她们走近,眸色一凝,当即提掌化去厉雾。 青芜湖上天然形成的浓雾此时早已经散去了一些,因着厉雾尤在才看不清任何东西,此时撤去,瞬间分明。 天之佛见突然出现在眼前之人,一掌急凝功,将质辛护在身后,化金色利芒,厉色冷沉出声:“何人胆敢擅闯青芜堤?立刻离开!” 质辛突被她挡在身后,以为又有什么坏人来打天之佛,急忙从她身后探出脑袋,看都不看,便扯着嗓子怒声大骂:“哪个王八蛋!居然敢到青芜堤撒野!” 一阵清风轻拂,衣袍飘扬间,天之厉缓慢转身,黑眸淡淡扫过质辛,最后凝在了浑身戒备的天之佛身上,强压下翻涌的思念情意,力持平静沉稳道:“吾名,天之厉!” 老爹!质辛瞬间瞪大了眼睛,怒气的嘴角一僵,瞬间心脏碎成了玻璃渣,急缩脑袋,死死埋脸藏在天之佛腰背间,小手直颤抖地揪紧了她的衣裳。爹,我错了,你不是王八蛋,我才是! 天之佛闻声眸色诧异一怔,质辛的父亲?掌中佛功金芒顿收。 天之厉负手而立,眸如深潭平静对上她审视端详的视线。 天之佛在他幽深内敛的眸色下,一时怔住,心头骤涌起丝复杂说不清的波动,是恐惧,更是想要靠近他的冲动,不自觉微动步子,竟是莫名抗拒心头感觉地向后轻退。 她怎会有这些莫名其妙的感觉?此人?天之佛骤收回眸,强压心间惊悸波澜,转向质辛平静问:“此人可是你爹?” 迟早要面对,早死早超生!质辛拉着天之佛的手,垂头缓慢移步而出,半晌后才抬眸看向天之厉,仿佛做错事的孩子,怯怯唤了声:“爹!” 天之佛虽方才有了些心理准备,可此时听他确认,眸色微怔,一丝淡淡的不舍自心底滑过,然他父来寻,二人因缘在青芜湖便算到了尽头。手心一动,随即放开了质辛的手,抬眸看向天之厉:“此子路途上误认吾为他娘,武林中刀光剑影,吾怕他不安全,有意送他返家,既然你寻到此处,吾便放心了。” “多谢佛者!”天之厉不假思索微俯身道谢,随即提步走近质辛,露出父亲的怜爱,似不忍责怪他,沉叹一声,伸手:“随爹回家吧,以后不可再瞒着吾离家出走。” 天之佛强压下只因天之厉靠近心头那股恐惧涩然又不安的感觉,转眸冷静看向质辛,轻抬手一摸他的头,放柔了嗓音道:“你爹亲自寻到此处,吾心可安,快随他回家吧!” 质辛不料天之厉所言是如此,与开始他们商量好的完全不一样,双眸震惊瞪着走到身边的天之厉,又转眸怔怔看看平静无波,静待他离去的天之佛,爹怎么能说话不算话,你明明答应我要让我把娘带回异诞之脉的!为什么他要此时带他走!还有娘,她又不要他了,她又无动于衷抛弃他!双眼突然一红,质辛骤伤心委屈望着二人,死死咬紧了嘴唇。 天之厉在距二人两步之远处停住步子,俯身拉住了质辛的手,不管他不情愿,强硬拉到身边,随后从袖中取出一个陶瓷小瓶,凝向天之佛道:“多谢佛者这几日照顾质辛,这是吾之谢意。” 天之佛早已看到质辛强抑的悲伤,还残留着他小手温暖的手指紧紧扣在了掌心,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凝向天之厉问道:“这是何物?” 天之厉凝眸如实道:“佛者身内剧毒的解药。” 天之佛眉心突然皱在了一起,看着他的眸色微变,似有冷意闪过。 天之厉但做未见,依然平静凝视她道:“吾恰在佛者遭人追杀那日找到了质辛。当时情况,他紧抱佛者,出声唤娘,吾一时便犹豫了未直接现身。只因小儿与他娘亲失散多年,日夜思念哭泣。看到佛者与吾妻相似,便一时私心,想让其与佛者多相处几日,如此或可让他一减思母之情……” 天之佛听到此,眸中冷意陡炽,募厉色打断了他的话:“自私狂妄,侮辱佛身,你惹吾不快!” 天之厉看着怒然相对的天之佛,眸底却是闪过丝温柔,并无怒气,依然平和静气道歉道:“佛者见谅,吾亦知自己此举太过自私,只是小儿,每日夜间梦魇哭喊吾妻,身体不定时会如置身冰封,寒气透骨,此皆是思念吾妻而起,吾才为一己之私让小儿叨扰了佛者。” 说着顿了顿,才又继续凝眸道:“这几日与质辛相处,佛者应知吾绝无半句虚言。” 天之佛眸底冷意微凝,不由看了眼泪眼朦胧的质辛,他所言确实不假,手心不禁一捏,暂息怒气,回身冷淡看向天之厉:“带着质辛离开青芜堤,以后不得再踏入半步!” 天之厉见她不接手中解药,抬眸凝视她再次递近,诚恳道:“还请佛者收下,吾察觉佛者身中奇毒,佛者与质辛在一起这段时日,多方探问找到了此药,今日交给佛者,是吾为自己私心让佛者辛苦之歉意!” 天之佛不料他如此,怔了一怔,脑中突然闪过她昏厥醒来却在山洞之中,身体无碍,还觉气脉顺畅,一直以来的疑问联系他方才之话募得找到了答案,抬眸直视他问道:“吾昏厥之后,可是你将吾和质辛带至山洞?” 天之厉凝眸颔首:“吾暗中保护质辛,未料佛者突然昏厥,权宜之下,只得将你们都带至山洞。发觉佛身剧毒肆虐,未思许多便动手,若无意中亵渎佛者,是吾之过,还请佛者见谅。” 天之佛眉心蹙了蹙,压下心头又莫名涌起的复杂情绪,收回视线淡淡道:“无妨,事急从权。解药吾收下,你们走吧,以后没有吾之允许,不得再踏入青芜堤。” 天之厉眸色一松,将解药放在天之佛伸出的手中,便不假思索俯身去抱质辛,准备离开。 质辛咬唇听着二人言语,以为天之佛会留下自己,却不料还是要让他走,眸中强抑的泪水刷的夺眶而出,抬眸急凝视着她哽咽道:“天佛娘,你不是答应我,让我和你一同修行吗?质辛也想头发变得和娘一样香香的!” 天之佛闻言垂眸,淡淡冷沉道:“吾一时笑语,怎能当真!” 质辛脸色刷的一白,不可置信痛心看着她,继续恍惚喃喃:“你说过不会抛弃我的!” 天之佛突然抬眸遥遥望向青芜湖心,已然恢复清冷的眸光,望向湖心方才幻化的莲花一凝,看不出一丝心绪:“吾未说过此话,吾非你娘!日后不要再胡言乱语!” 质辛幕然哇的一声大哭,一把挣脱了天之厉的手,猛得扑向天之佛,紧紧抱住她的腰,伤心哀求着看着她道:“我不要离开娘,我不回家,我不要离开你娘,娘别赶我走好不好?我会乖乖的,一定不惹娘生气,娘让我做什么,我就去做……” 天之佛骤阖住了双眸,抬手覆在他紧扣腰间的手,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用力绝然掰开,任由腰间的温暖缓缓消散。 质辛小手如何大得过天之佛的力气,手背的温暖,指尖的掰离,缓慢而决绝,没有任何犹豫,这无异于如利刃穿心,一切哀求一切努力都无济于事, 恐惧哀伤看着自己的最后一根指头被掰离,一阵锥心凌迟之痛突然钻心而至,质辛脑中瞬间一片空白,眼前发黑,只觉天昏地暗,全身一瞬冰冷,彭得一声倒地。脑中只记着这最后一句话,娘又不要他了! 天之厉眸色骤变,急跪倒接住了倒下的质辛,一把将他搂在怀中,一手急凝功抚在他痛苦的心口,着急担心大声叫:“质辛,爹在这儿,听见了没有,爹在这儿,我们不会家,爹立刻带你去找你娘……” 天之佛发觉质辛情况,脸色不受控制一白,心骤缩在了一处,袖袍中手指一紧,暗咬银牙,死死阖着眸。她不能回身,她不是他的娘,绝不能再让质辛沉溺于虚假之中。她亦不能再受俗世牵动心神,她还有比他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天之厉在这里,他会无事的。 天之厉还在继续担心心痛地叫着质辛的名字,可惜质辛一直未有好转。只有一声声低沉疼惜的嗓音震耳回荡在青芜堤。 天之佛越费尽心思要屏蔽来自质辛的干扰,心中的担忧却越来越强,愈来愈烈! 半晌过去,质辛依然没有任何恢复迹象。 天之佛再也压不住对质辛的担心,刷的睁开了眼,脸色煞白,一把从天之厉怀中抢过质辛抱在怀中,厉色怒沉道:“你怎会让他得了此病,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当初为何要生下他!” 怒声间,急身飞坐到了石床之上,紧紧搂住质辛,化周身佛气护住心脉,满眼心疼,轻抚着他的身子,俯身在其耳旁轻声安抚:“质辛,快醒来,只要你安然无恙醒来,吾便亲自送你回异诞之脉……” “质辛,听到吾的声音了吗?只要你醒来……” 一声一声的怜惜安抚轻轻回荡在石床周围,石床上的暖气亦有所感应,察觉到了订立血盟之人的危险,顷刻散出浓浓热气,急速盘旋在二人身旁,热气当即迅速渗入质辛身体内,一点一滴地驱散着他体内的寒气。 16 16 第十六章一家温馨 天之厉黑眸中精光一闪后,凝着担忧起身,静静凝视着坐在石床上的母子二人。 天之佛继续紧绷眸色着急盯着质辛,一声一声不停地涩哑嗓音重复说着。 “……吾亲自送你回异诞之脉……” “听到了没有,质辛……” …… 许久后,质辛冰冷的身子开始渐渐有了些许温度,苍白的面色亦有浅浅的红润出现。 天之佛见他有了变化,绷紧的心神才一松,搂着他的手缓慢止住了控制不住的轻颤。你总算无事了。 质辛轻颤睫毛,缓缓睁开迷离的双眸,恍恍惚惚对上凝注他的天之佛,手指本能一紧害怕扣住她的手,怯怯呢喃:“娘!你真的不会再抛弃我了吗?” 天之佛心头控制不住一涩,眸色怔然间,不知该如何应答,手指只能沉默地包住了他柔软,还有凉意的小手。她定不可能永远与他在一起,最多陪伴到将其送回异诞之脉。这之后她再离去,与抛弃他毫无差别。 天之厉见她左右为难,眸光微闪,移动步子走到了石床一侧,俯身看向质辛凝眸安抚道:“佛者已答应送你回异诞之脉,不可再贪求。爹会继续带你找到你娘,我们把她带回家就再不让她离开。” 天之佛闻声下意识转眸看向天之厉,见他温和神色中隐着一丝严厉,似在责怪质辛只顾自己心愿却强人所难,双眸一怔。这便是世间为人之父者吗?教子明了人心之苦与无奈,而非为一己之私非迫他人。 余光突然见质辛眸里蓄泪,委屈伤心扁了嘴,天之佛心头难受难抑,沉叹一声,抬手轻擦向他眼角,低语道:“吾可陪伴你找到你娘为止,莫要哭泣。”找到他娘,她便不必左右为难。 质辛一震,还带泪的小脸瞬间全是欢喜,急一把紧紧搂住天之佛的胳膊,泪眸笑眯眯看向天之厉激动道:“天佛娘答应我了!爹,娘再也不抛弃我了!” 天之佛从不知她简简单单一句话,竟然他能如此欢喜,眸色怔了一怔,见他眸底笑意越来越多,心头难受竟缓缓散去,面上不觉露出丝散去冷厉的柔和。 天之厉见她如此神色,凝视的眸中不由闪过丝眷念温柔。 质辛满足在天之佛怀中坐着,见天之厉孤孤单单站在石床边望着他们,这才想起他还不能光明正大关心她,想到他曾思念她的模样,小眼睛心疼一闪,急拍拍身旁的空位:“爹,站着多累,你也到石床上来坐着吧!” 说罢看向天之佛,一眨不眨亮晶晶的黑眸,认真询问:“可以让爹坐在你的床上吗?” 天之佛一怔,想起方才莫名的排斥不安,微蹙了蹙眉,见质辛怯意期待的眸色,又不忍他失望,暗展眉心,轻点了点头:“石床吾已赠送于你,你想如何都可。”这般长时日追杀,她有些草木皆兵了,天之厉和质辛情况,并非想要对她不利。她既然信任了质辛,便无必要再怀疑天之厉。 天之厉见她眸光暗凝,已了然她所想,眸色一凝,仅仅走近坐在了床边缘,双脚踏地,与她相对,将自己周身空门全数毫无防护显露出来,她可轻而易举重伤他。 天之佛发现他之举动,一怔,心头竟闪过丝说不清的复杂之感,浑身暗有的戒备不由自主散了些。 质辛见此,蓦得将天之厉双手拉近,另一手拉着天之佛的手一同抱在怀里,仰头看向二人笑眯眯道:“这样我们一家人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话音落后,恰好一阵清风飘起,轻拂过石床上的三人。天之佛银白垂下的发丝霎时随之而飞,飘向了质辛和天之厉。 质辛又闻到了昙香味,鼻子急嗅了嗅,当即松开一只手,接住垂落的一缕发丝,无意识垂眸看去,手中有着天之厉的手。倏然一道灵光闪过脑际,质辛眸色一亮,贼兮兮捏起天之厉的一根手指,将天之佛的银发一圈一圈缠上,发丝本就光泽明亮,就在贴上天之厉指尖一刻突然闪过一道殊异银光,转瞬即逝,三人谁都未注意到。 那次他问咎殃叔叔为何要把劫尘姑姑的发丝绑缠在指尖,他好像说过,只要将女子的头发缠在指尖,女子便会永远与男子在一起。那他将娘的头发缠在爹爹手指上,娘就会永远和爹在一起,永远不分开了。 天之佛不知质辛此举何意,见他小心翼翼捏着她的发丝端详,便未阻止,然等再要出声阻止他之举动时,却是晚了一步,质辛早已将头发缠在了旁边的天之厉指上。 天之厉本也不解质辛举动,然当发丝缠在指尖的那刻,一股隐藏极深的缠绵之意竟透过发丝穿透指尖直直传入心头。一震,天之厉眸色骤风起云涌,袖袍中另一手指尖紧紧插入了掌心,紧凝望向面色无波无澜的天之佛,一丝痛惜心疼疾闪而过。 你到底瞒着吾什么?第九式!禅天九定最高式你竟用在了自己身上!将所有的心绪都封印在发丝之上,你为何要对自己如此狠心?当初封印吾之时你亦只配合其他人用了第八式,仅此便让吾受尽□□错骨,功体险些尽散之痛,你给我演示第九式时曾言第九式广果殊胜向尘寰绝不会现世,只因世间万物无法承受它之焚莲罪业,世人不可承受,你便可承受吗? 天之佛只觉一道灼热眸光直射,一皱眉,抬眸看向视线射来之处:“天之厉,你的眼光让吾很不快。” 天之厉压下眸底波澜,随即收回视线,掌心一握,将所有发丝牢牢锁在手心,低沉沙哑道:“佛者见谅,吾只是看着质辛突然想起吾妻,一时恍惚,唐突了。” 天之佛不料他坦诚,毫不矫饰,一怔后,不再言语,收回视线转向还有部分捏在质辛手中的鬓发,凝眸温和道:“你先松手放开吾的头发,吾有事待办,需要离开片刻。” 质辛这才从专注缠绕发丝中回过神来,嘿嘿一笑,点了点头,当即松开拉着发丝的手:“娘去吧!” 天之厉闻言亦松开了手指,只是眸光所及之处,见指上发丝,竟是咎殃独门之技匹配他水性功体而成的缠绕之法,眉心一皱,质辛是如何学得?随后又恢复平静,若有所思抬眸看向质辛道:“吾指上还有头发,你可还记得如何解开?” 天之佛也注意到了指上缠绕之法殊异,本要去解的手一顿,收回,转向质辛。 质辛见他们都等着他去解,一怔,随即笑眯眯垂下了眼睛,却见发丝乱七八糟缠在天之厉手指上,这!这是他刚刚缠的?还带笑的眼瞬间傻愣在了当场,他明明就只顺着一个方向轻轻绕了绕啊!咎殃叔叔教他时就是这么回事,可为何叔叔缠出来的是一圈一圈,整齐明了,他的却如此凌乱看不清脉络。 这要该怎么办?质辛骤皱紧了眉头,满眼为难之色,小心翼翼抬起手,试探地理了理凌乱的脉络,不理还好,这一理更是乱中加乱。 天之厉见他模样,暗叹一声,眸光凝住。指尖上这缕头发只怕是从此与她缘尽了。 质辛紧缩眉头,解了片刻直解得满头大汗。 天之佛见他手已经开始哆嗦,满头急汗,突然想起他忘记如何收气旋之事,眉心忍不住跳了跳,一凝眸色,试探垂眸问道:“可要吾助你?”他的缠绕之法暗合五行八卦,她见所未见,但亦可看出其中暗含之功,若是乱了一毫,想要解开再无可能。 质辛求之不得,闻言急起身从天之佛怀里站起,如释重负喘口气看向她,不好意思羞怯道:“要!要!” 天之厉手突失了质辛支撑,只得移近天之佛身前,以防拉疼她的发根。 果然如此!天之佛无奈轻叹,只得转眸凝向近在咫尺对坐的天之厉:“你可知如何解开?” 天之厉迎上她平静询问的双眸,凝眸道:“吾只有一法,断发。” 天之佛似早以料到如此,听了眸中无甚波澜,仅垂眸定向紧缠住他手指的发丝,叹息一声,色身色相随己千年,缘起缘灭,只能顺其自然。顿时指现佛光,毫不犹豫一挥。发丝一断为二,天之佛鬓角发丝顷刻间短了半尺,断去的发丝依旧缠在天之厉的指尖,未有丝毫松解。 质辛见此情形,知道他做错了事,黑眸一凝,急忙走过去,攀住天之佛断发侧的一肩,用小手轻摸着被剪断的发丝,转眸又摸摸他肩头束起的黑发,有些不舍的叹口气,最后眼一闭,揪起一缕,放在她面前道:“天佛娘,你把质辛的头发也剪了吧,质辛害得娘断发,做错了事情就要受罚。” 天之佛没有任何责怪他之意,见他一脸害怕被断掉黑发的难受,不觉含了轻笑,本欲直言宽慰,开口之时,眸色一闪,到了唇边的话却突然变成:“好!吾满足你之心愿。” 质辛揪着头发的手一僵,眼睛骤急露出了一条小缝,怯生生看着天之佛指拈佛刀,倏然落下。就在碰到头发的那一刻,猛得睁开了眼睛,急叫:“等一等!” 天之佛一顿佛指,看着他肉疼的面色,眸色平静耐心问道:“你有何想法?” 质辛另一手急忙抬起,在头发上捣鼓片刻,丈量好了应该断掉的长度,紧紧捏住,认真仰头凝视天之佛,不放心叮嘱道:“我刚刚就害得娘断掉这么长,所以你只要断掉这些就好了,千万不要记错啊!” 天之佛抑下心底笑意,眸色平静,轻“嗯”一声。当即指带佛光在他眼前利光挥过。 质辛心疼,眼睛难受猛得一闭。 然片刻后,发倒未断,脑袋上却突然多了只手,质辛刷的睁开眼,怔愣不可置信看着天之佛。娘没断掉他的头发? 天之佛抚了抚他的脑袋,凝视他温和道:“学艺定要学全,若总是如此半途,害人害己不浅!” 质辛摸摸手里的头发,望着天之佛的眸光一激动,骤惊喜松了口气。幸好头发还在,要是没了,他何时才能等头发变得和娘一样香。他的头发本就比娘少还短,想要和她一模一样,最起码也得有跟娘一样长的头发啊! 天之厉见二人情形,一丝笑意温柔涌起,转而又隐藏不见一片平静,掩在袖中的手指暗中凝功一动,缠绕指尖的发丝瞬间松开,全数落入掌心。 17 开始解毒 天之佛对质辛说罢,神色微肃,抬眸看向天之厉道:“质辛已无事,若要回异诞之脉,此时即刻启程!” 天之厉见她说话间眉心倏然闪过一道暗黑的毒素,神色一凝,声音顿紧:“回异诞之脉不急,先为佛者解毒为要!” 天之佛眸光微顿,淡淡道:“吾名,楼至韦驮!” 话音初落,天之厉凝视天之佛的双眸突然一阵恍惚。 千年之前,天之佛独自一人踏上异诞之脉,孑然卓立于王殿上,圣洁庄严,对自己开口所言第一句便是:“吾名,楼至韦驮!” 那时的她风华皓然,佛光耀眼逼人,佛乡领导者气势沛然四射,在八厉齐立的大殿上,生生压过了大殿气势。那一刻,数甲子身体内沉寂的厉族战血倏然沸腾。 天之佛,你既担天之名,便值天一夺。 眷念顿闪而逝,天之厉微微垂了双眸,缓缓开口道:“多谢佛者相告!” 天之佛松开揽着质辛的手,微撩金黄佛衣衣摆,双足落地,若有所思问道:“天之厉!吾要知道此解药从何处取得。” 当初自己功体受伤后,又突遭奇花八部之妖绘天华攻击,对打之间中了他之诡谲花毒,世间唯只有用妖绘天华之心血一滴才能解此毒,怎会有此解药? 天之厉亦离石床,相对她而立,知她仅是询问,并非怀疑药之真假,坦然看向她相告:“想必你已有所察觉,吾族非人,功体自有特殊之处,因此有特殊之法,能解天下奇毒。此法唯吾可用,解药融合鬼斧深渊之无根之土,和非海沉冰之源水,融练时用吾心头精血合吾全功力煅烧方成此药。” 天之佛眸光微闪,手心捏住了解药,肃然看着天之厉道:“说出解法!” 天之厉直直看进她平静无波的眸中,声音凝肃:“楼至韦驮,你非吾厉族,因此解毒时必须吾近身动用厉族功力助你散发药力,流通血脉。只是期间还有一可能致命之虞,所以解毒之时,楼至韦驮,你我皆不能着衣!” 天之佛闻言神色猛得一怒,突然一掌沛然击向天之厉胸口,厉声道:“放肆!” 天之厉毫不闪避,脚紧紧立在地上,任由她三层功力攻向己身,胸口一窒,已然受创,嘴角瞬间流出一抹朱红。 天之佛不料他丝毫不动,袭出的掌要撤已来不及,只能强行收回了三层功力,身子受力不由一退晃了晃,心头说不清的恼怒更甚:“你为何不避!” “楼至韦驮,若受你一掌能让你安心解毒,吾甘之如饴。你对质辛大恩,吾理当涌泉相报,吾无亵渎之心,你之盛怒吾能坦然受之。” 天之佛冷“哼”一声,募然转身而立。 在旁静静看着二人言语的质辛,不料情势变成如此,天之厉嘴角的血迹还在,急忙叫了声:“爹!” 天之厉回眸看向质辛,质辛心疼地看着他被天佛一掌打伤,“爹,你疼不疼?你到我这里来一下吧!” 天之厉看了眼背对自己的天之佛,还在犹豫中,随即抬步走近质辛。 天之佛听质辛童稚的嗓音中对天之厉透出焦急和关心,掌心微紧,心头募然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歆羡?厌恶?懊恼?理不清,看不明,她是勘破红尘俗世的天之佛,怎能有这些不该有的七情六欲,烦躁间眸色越发恼怒。 质辛急忙掏出怀里咎殃给他的小手帕,小心翼翼地轻轻擦着天之厉的嘴角,轻轻地吹着气,黑溜溜的小眼睛机灵的转着,边擦边用只有他们父子才能听到的言语方式道:“爹,你刚刚说了什么,怎么又惹天佛娘生气了?幸好娘这次怒气比较小,要不然再把你封印了,质辛上哪儿去找爹啊?爹,你以后小心点儿啊,质辛可不想没有爹!” 天之厉闻言眸色瞪向魔皇,募得抬手放在了质辛的小屁股上。 气死人不偿命的小子! 质辛察觉屁股上的手,身子猛得一僵,脸上挤出了一抹讨好的笑意:“爹!你放心,我不会让娘把你封印的!那会儿你不是还没把我生出来吗,现在有我了,你放心!” “是吗?”天之厉挑高了声线。 质辛一本正经的郑重点点头。 我一定和爹爹联合起来,让娘服服帖帖。 天之厉闻声,颇为的欣慰的一笑:“果然是爹的好质辛,爹也不想与你分离,想来,此问题亦不是不能解决,下次你娘封印时,爹把你紧紧抱着,咱们父子二人一同化为石像!正好借此时机好弥补爹与你分离千年的亏欠。” 覆在质辛小屁股上的手适时地轻轻拍了拍,似乎相当满意质辛的表现。 质辛擦动着的手一抖,不受控制地僵在了天之厉嘴角,顿时冷汗直流,看着天之厉的黑眸只觉明媚的青芜堤瞬间乌云笼罩,天雷滚滚。 一定是自己记忆出了问题,天之厉怎么会是自己的亲爹! 谁能告诉他,他的亲爹在哪里?他要带着天佛娘去找亲爹! 质辛无奈的低低长叹一声,沉重地看着天之厉,确定擦干净了血迹,才收回了手帕,随即转身跳下了石床,几步奔向天之佛。 找娘去! 他不想变石头! 天之佛手上突然柔暖触感,垂眸望去,只见质辛抬着亮晶晶的黑瞳看着自己,认真道:“天佛娘,你以后生气再也不要用佛力打爹了!” 天之佛闻言,怔了怔,眸光复杂地望着魔皇质辛。 他和天之厉才是真正的父子,天下父子亲缘无出于右。 质辛并未看出天之佛瞬间的变化,依旧自顾自的信誓旦旦道:“天佛娘,以后爹要是再惹你生气,就让我替天佛娘打他,你放心,质辛出手,天下无敌!一定打到天佛娘心满意足为止。” 说着心疼地用肉呼呼的小手揉揉天之佛的手背,同仇敌忾地抬眸看着天之佛:“天佛娘,都怪爹,浑身硬邦邦的,你的手一定很疼吧,我给你揉揉!记得,以后生气了,就召唤我!” 天之佛不料他后话如此,复杂的眸光闪过,烦躁的心莫名平静下来。 父子亲缘,母子亲缘,她潜心修行几千年勘破的红尘七情六欲,便是这种感觉吗? 心念辗转间,天之佛心中倏然一凛,她怎能妄动凡心杂念,她是天之佛,守护苍生和佛门三千法门的天之佛,担负众生罪业的天之佛。 凝眸看着质辛认真安抚自己的模样,天之佛募然闭眼,压下了不该有的情绪,质辛对自己影响太大,必须尽早将其送回异诞之脉。 天之厉凝注着天之佛单薄萧索的背影,眉心紧皱。 除却她无伤自己之意外,刚刚打在自己身上一掌所灌注的五层动力竟然会弱成这般,她的功体受创和毒素影响比自己预想的还要严重,如此他怎能放心去中阴界! 若是千年之前,同样的这一掌,他绝不只会是呕血这般简单。 他必须在离开前让她恢复功体。 如此唯有一法,必须把握解毒时机,决不能令其起疑。 天之佛再睁眼时,又恢复了那个清冷无波平静的佛者,缓缓从质辛手中抽回手。 质辛一怔,抬眸看去,眼前突然金光夺目。 天之佛面色无波无澜,掌运佛功,眨眼间化金光消失在了青芜堤。 金光逝去,草地之上已无了天之佛身影。 质辛半晌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眼前空空如也,愕然恐惧喊叫:“天佛娘!你去哪里?” 天际浮云飘过,只余他的喊声回荡。 天之厉眸光一闪,募然想到她可能去的地方,微微一叹,抬眸直到望不见佛光才收回视线。 质辛心中焦急,泪水倏然涌起,急忙回跑到毫无动静的天之厉身边,抱住他的双腿,泣不成声道:“爹,我们快去追娘啊!娘又走了!” 天之厉垂眸俯身抱起受惊吓的质辛,抬手擦去他眼角的泪珠,宽慰道:“无事!你娘在青芜堤另一处,等她作出决定后自然会回来!我们在此等候即可。” 质辛这才收住了泪,只不过黑眸依然泪湿,脑袋轻轻倚在天之厉颈窝,怔怔地看着方才天之佛站过的空荡荡的草地。 青芜堤的另一处境地,连天之佛亦甚少涉足,除非遇到难解之事才会到此静坐。 静谧宁静的此处,倏然佛光耀目涌动,郁郁葱葱的菩提树下现出一道圣洁庄严身影。 明日悬空,光芒倾泻,照耀着青芜堤,拖长了其内仅有三人的影子。等待中的天之厉和质辛,禅定静思的天之佛。 等待静思之中,时间辗转到了深夜,质辛挨不住困意,天之厉抱着睡着的他躺在了石床之上,眸光深沉静望着闪烁不定的夜空。 月上中天之时,青芜湖面波澜不兴,然湖水之上却是雾气蒸腾,翻滚云涌,雾气之中灵气沛然充足。 一阵不徐不疾轻盈至极的脚步声倏然划破了静谧清凉的夜色。 片刻后,脚步声突然停顿,衣服的窸窣声响过,雾气笼罩下的青芜湖水随即荡起层层涟漪。 天之厉心下一松,收回了望着月色的眸光,抱着质辛的手轻轻松开,小心起身离开石床,向湖边走去。 质辛砸吧了下小嘴,翻个身子继续睡着。 18 身心相融 第二十三章身心交融 天之佛站在青芜湖边顿了顿步子,抬眸遥望天边月色,皓洁无声,纵使乌云月,亦不改清明本色,月华映入她灰蓝的双眸中顿时化作点点流莹。 手指缓缓抬起解开了披风,褪去身上衣物,月光之下,双足入湖,顷刻间荡起一池涟漪。 湖水渐渐漫过半身,佛步轻迈,直至走到湖心才停止。 天之佛此时身无衣裳,处身湖中,垂眸间,神色一窒,此时此刻的色身已然恢复了本来该有之相,这怎会? 那日与质辛在湖中,竟会现出凡尘俗世之中人母之相,此刻才是她身为天之佛修行上千年该显像之非男非女之色身。 为何会如此? 她之色相变化本应该只在自身性命难保之时才会出现。 可现如今情形并不危急,所变因何而起? 天之厉离开石床走到了方才天之佛停步的地方,募然顿住身子,竟如天之佛般抬眸望向了天边那轮圆月,澄明的月中若隐若现竟映出了天之佛圣洁容颜。 天之厉眸泛柔色,倏然双掌运功,掌心瞬间凝起强大黑色漩涡,洒向青芜堤的光华和周遭的佛光灵气仿似受到召唤,顿时化成丝丝流璇,被漩涡吞噬。 片刻后,眸光一凛,天之厉张开的手掌顿时成拳,将方才所吸收之至清之气在神内蕴化。 这才抬眼向湖心掩在水中的天之佛望去,夜色粼粼,掩映着熟悉的背影映出一池情深。 天之佛凝神间,耳畔倏然响缓慢而动的脚步声,思绪募然一断,身子有些不自然,下意识往水里压了压,湖水瞬间淹没了她颀长如玉的脖颈。 片刻过去,背上那一股深沉绵长的视线未有丝毫减弱,依旧灼热逼人,天之佛心头忽起一阵浓浓惊悸,双唇不觉紧抿。 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是什么? 湖水中的手不觉轻抬覆在心口之上,五指轻扣。 为何自己会觉得苦涩眷念!为何会有不舍!天之佛心口沉重募然一窒。 为何!为何会有如此情绪! 这种亵渎佛体之情形她本该厌恶,本该愤斥,可现在竟是截然相反的苦涩。 天之佛心神悸然,猛得阖上双眸,心口之手骤紧,诵念清心咒。 不该有的情绪,她绝不允许存在,不论此心波动所为何。 然触动的千年因缘却早已不知不觉中开始缓缓轮转。在水下隐隐约约微不可见的色身因天之佛变化的情绪,悄然发生着变化。 因着清心咒片刻后,天之佛受扰的心神终算是求得了片时宁静。 “天之厉!不必浪费时间,吾既到此,便是答案!” 岸边静待的天之厉闻声眸光微凝,提掌化光,巍然厉身顿时横空穿湖,砰然一声落水,毫无犹豫地直直立在天之佛身前,清透晶莹的水花翻腾四溅。 水花溅落在天之佛眸前,天之佛怔了一怔,微愕的盯着眼前突现衣物不知何时褪去的天之厉,神色变了变。 月色下天之厉白黑色发丝相间飘浮在水面,刚毅霸气的面容,三分沉稳七分威仪,一股迫人雄浑气息强压而至,与白日相处时之内敛温和气势浑然不同。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竟这极近的相对又陷入另一波起伏难定。 天之佛眉心紧蹙,水下的双手不觉紧握成拳,募然强制自己瞥向他处,身子向后退了退。 这种气势怎会如此熟悉!熟悉到她竟有种想要靠近的冲动! 天之厉将她倏然变化的情绪和刻意相避的动作收入眼中,眸光顿凝,一丝意外的喜色定在眼底。 双臂随即抬起,强行按住了她之双肩,阻止她继续后退。 “楼至韦驮,再远,吾无法保证解毒时万无一失!” 天之佛闻声后退的身子豁然僵在了水中,肩头只觉一股不同于自己身体温度的热气,透过天之厉的掌心绵延不绝的渗透而入。 天之厉手下感觉到她的惊悸,眸底透出一抹温柔,定在失忆后她无波无澜的面上,缓缓道: “静气凝神,现在可以服下解药!吾助你释放药力!” 天之佛眸中映着天之厉深邃肃然的眸色,心头微动,不由垂下,僵直的身子微微放松。 他并无一丝亵渎矫饰,是自己戒备多心。 “吾方才已服过!” 话音刚落,天之厉按在肩头的手倏然握拳,暗提功力,眉心微严道:“闭眼静心池身,提功将自身功力提至极限,切记勿为外物所扰!” 天之佛闻言,微垂的双眸倏然抬起,心中生疑,不敢贸然听之,肃然道:“提至极限?” 天之厉知她心中所顾虑或是不信任,颔首如实相告:“吾之功体与你之极端相异,极限时是最强之亦是最弱,此时,吾功力方可入你经脉造成厉族族血之假相,触发此药药效!而亦是吾功体最弱之时。” 天之佛闻言心头震然一动,眸光顿敛。 “天之厉!你为何?” 此解毒之法输功引导之人必动全部功力和自身内元,稍有半丝差池,轻则重伤,重则毙命!与被救之人无一害,而施功之人却是险中之险。 厉族功体有何奇异,当真能护得他无虞? 嘴唇不觉抿住,湖水掩映下的双手轻轻一握,浑身倏然泛出层层沛然佛光,募然将湖中二人重重笼罩。 天之厉神色骤变,暗提的功体猛得一窒,声色俱急。 “楼至!不可!” 阻止终究是晚了一瞬,天之佛本已经受创的功体顷刻间又散去一层功力! “解毒不成,可保你性命无虞!”天之佛淡淡道。 天之厉闻言心头钝痛,定定凝视着她以担负苍生万罪为拯救苍生之法的清圣面容。 如此相互,你是为吾天之厉还是为守护天下众生之责? 若为众生,如此折损自身,楼至!吾宁愿你将吾摒弃众生万物之外! 天之佛语落,双眸轻阖,水中的手指凝成剑指,指泛佛力金光,倏然点向眉心深处,起招便是禅天九定最高式遍净昙华释大千,全身功力齐向天灵瞬间涌去,佛体顿释浩瀚金光,幻化巨大昙花覆顶,夺目耀眼,宝相庄严。 功体平衡压制之下的妖绘天华花毒乍然失去压制,顷刻间如疯狂的潮水席卷七经八脉,肆虐窜动,天之佛身子微不可见的一颤,白玉肌肤之中倏然现出暗色毒气涌动之状。 天之厉眸光一凝,双掌中顷刻间凝天地精华与自己厉元之功体之气,沛然浑厚,顺着天之佛的双臂经脉滑过,掌心灼热之厉族功力顿时渗入毫无佛力阻碍的经脉。 天之佛眉心微动,顷刻间只觉炙热非常,双臂的肌肤竟好似要炸裂开来。 天之厉运功的左掌倏然扣住了天之佛瘦削修长微凉的指尖,掌心相贴,右指突然化咒点进自己胸口,顷刻间引出一线王厉之心头精血,手心顿收,一股血色黑气旋绕手掌四周,右掌未有停顿,直直推向天之佛心口,温热厉元精血死受到牵引般倏然渗过天之佛心头肌肤,与其心血毫无排斥融为一体。 天之佛只觉心头一热,浑身血脉倏然热涨难抑,体内输入的厉功倏然流经七经八脉,厉血相融,腹内的沉寂的解药倏然感受到了厉族原始之力的牵引,入体后一直未曾变化的形态渐渐消融,药力借着王厉功力输引顺急速在天之佛周身经脉涌动。 毒和药在体内两相冲击,相互吞噬,此消彼长,天之佛已提至极限的功体只能强行忍受体内这般撕裂之痛。额上顷刻间渗出细密汗珠,湖水中的佛身散出浓浓的白气。 天之厉见她如此,肃然眸色闪过心疼,输功越发谨慎。 天边月色渐渐变淡,青芜湖上的雾气旋绕川行,时辰在不知不觉间流逝。 良久后,天之佛紧皱的眉心微微松开,天之厉掌心中所能感应到她体内毒素已然被吞噬殆尽。 便是此时! 天之厉对掌之手倏然化掌成拳,功体猛提,覆在天之佛胸口的掌心暗收疏导之功,化出厉族王式天之冥谛。 周身逸散暗黑气旋,闇气飞腾,运功掌心周遭暗绿光泽耀目 天之佛体内经脉厉族功力流转时断时续,天之厉刻意造成毒素未解之象,不令她起疑自己接下来所要为之事。 天之厉自身高强功体之能顷刻间积聚掌心,携内元中王厉千年修炼之内力,源源不断的渗透她无佛力相阻的内元之中,内力虚空的佛元毫无阻碍地吸收着天之厉厉元之能,佛厉双元冲击融合,浑厚内力直冲天之佛气息阻窒时有不顺的心口。 天之厉和天之佛心头渐融的精血倏然翻滚。天之佛只觉丹田和心口之中突然一暖,郁积体内的创伤沉疴顷刻崩解。 天之厉耗竭一半内元,修补天之佛受重创之佛元功体,额上渗出薄汗,神色微带一丝颓累,凝注着天之佛的眸光才透着一丝放心,如此她的功体便借自己半数厉元全部复原。再有劫尘相助,他可后顾无忧去中阴界。 天之厉正准备收功之际,却不料天之佛闭眼禅定之态的平静面容竟然突变,还未稳定的佛元登时躁动,全身刚刚平顺的气息骤然四处乱窜。 神色骤变,撤掌的手不得不继续为天之佛护持疏导。 他最担心的事难道终究是避不开吗! 天之佛心头紧缩,身子止不住的痉挛颤抖,本平静的心绪难抑的波动,交融的心血突然灼烧肿胀刺痛,阖住的双眸前竟然浮现早已被封印的过往一幕,痛苦酸涩记忆掀起毁天灭地狂潮席卷而来,侵袭了她全部的意识。只因厉佛内元心血纠缠互融之下,竟然于无形之中触动了她千年之前深埋的禁制。 “天之厉,这是何意?” “吾心头精血与你心血相融,以后或可用吾厉族秘法救你!厉族任何人无法伤你!” “你!何必如此?” …… “呵!”轻笑声回荡 “楼至,你之佛身心血吾已收下!何必多想,不过交换而已!” …… “天之佛楼至韦驮,记住你今日的心狠手辣!吾劫尘定率厉族踏平佛乡,杀你报大哥封印之仇!” …… 胸口乍然一窒,天之佛鼻息紊乱,水中的身子难抑的轻颤,躺着细汉的眉心紧锁,本已恢复正常的面色募得苍白。 双唇失了控制般颤动,缓缓吐出三字:“天之厉!” 满是眷念深情和压抑的苦涩。 骤然眼帘颤动,一滴清泪划出紧闭的眼眸,直直坠落。 啪嗒一声,落在天之厉覆在她心口的手上。 天之厉闻声紧缩的眸光骇变,左掌微动,凝视着她滴泪的眸子,心头生疼,厉声道:“楼至!静心!” 而天之佛却不为所动,依然陷入沉沉的过往之中难以自拔,面上渗出的汗水越来越多,神色亦越现挣扎痛楚。 天之厉眸光一凝,覆在心口的掌心倏然暂缓自身功体输功之气,加持了另一股绵柔之力,以缓解她心头灼热紧涨之状。 吾只料心血相触可能会有此情形,故开始便让你静心凝神,终究是避不开吗? 眼见她越发痛苦,天之厉眸光一沉,左掌紧扣天之佛之手,豁然将她拉进了自己怀中,让她抽搐痛苦的身子倚在自己身上,二人肌肤相贴,她身上皱起的冷瑟清晰的传入天之厉身体,天之厉强抑身体内厉元耗损的不适,覆在她心口的手掌再提功体,源源不断的输引缓解之气。 俯首贴在她耳边心痛安抚道: “楼至!快醒来!别再继续去想。吾从未恨过你!质辛亦从未恨过你!你唤吾,便是未忘了吾,如此已足够,别再折磨自己了!” 天之佛眉头锁成死结,身子痉挛更甚,水中的身子惊悸着冒出冷汗,脑际封印的记忆如万千利刃,一寸一寸蚕食刺破阻滞它们逸散之体。 满头银色发丝倏然泛出冷光,头痉挛疼痛间,无力的紧紧抵在天之厉胸口,颤栗瑟缩,痛苦地轻摇,双手无知无觉地攀住了天之厉的手臂,指尖深深嵌进臂中,似想要缓解痛楚。 天之厉见她这般无助涩然,紧缩的心头痛如刀绞雷劈,掌心输功根本无法缓解意识陷入无底深渊的天之佛的一丝痛楚。 这已不是自己输功可以挽回,难道是触动她封印之故! 垂下的眸中映着天之佛已经因折磨而咬得血迹斑斑的双唇,天之厉横在她腰间支撑她身子的手骤然一紧,胸口输功的掌颓然撤去,双手强劲有力,将她紧紧扣在怀中。 眸色痛涩,凝视着她挣扎痛楚的面容,俯首将唇贴在了她咬破的唇上,轻轻摩挲,吞噬她唇边惨痛血色,小心翼翼顶开她痉挛紧绷的双唇。 瞬间猛提功体,运使万魔独天无神迹之招,将所有功力都聚在厉身内元之上,雄浑气劲儿透过二人相接之唇从天之厉体内急速灌入天之佛体内,气劲携毁天灭地之能瞬间齐聚在天之佛天灵,与她封印自己之禅天九定最高式招砰然相击。 暗绿闇气冲击天之佛护体所设之气,互相冲击之下,平静的青芜湖骤然间波涛汹涌,涛声隆隆,翻滚不息,唯有二人所处之风暴中心风平浪静。 两部顶天极招相对,两相吞噬撞击之下竟皆同时缓缓消失,化为虚无。 天之佛银色发丝上凌冽逼人之冷光顷刻散去,躁动的封印顿被再次压制,紧绷痉挛的身子一松,全身的力气泻尽,人依然在昏迷之中。 天之厉凝紧搂的手急忙加了力道,凝视着面带疲倦余悸的天之佛全无防备地倚靠自己,相贴的唇不觉微微一动,探入她檀口之中的舌心安抚般轻吻着还有些惊悸的天之佛,眸中的沉重情恸倾泻而出,暗藏一抹晶莹的湿意。 楼至,你为何要让吾如此心痛!这封印,你狠心斩去记忆时折磨自己一次不够,还要准备在破封时忍受相同的痛苦第二次! 既然如此,吾让它永无见天之日!你忘了吾,忘了便永远忘了…… 昏迷中的天之佛无意识的感受着一股温热之气流过七经八脉,熨帖周身四处,沉重的身子如沐佛光,心神宁静,嘴唇之上温柔之气息源源不断,紧缩涩然的心似得到安抚缓缓放松,身心清明,双唇不觉一动,溢出一声浅浅舒适的轻吟,无意识地颤动回应着。 天之厉感受到唇边传来的轻颤,眸光一窒,望着没有任何意识的天之佛,心头泛起层层波澜,窒息的眸光倏然凝起了万千情深,似喜似涩亦似慰。 唇齿相依间沁透着情重情浓,刻骨情丝,铭心千年。 19 怒掌相对 青芜湖上雾气中渐渐透出明亮光线,天色缓缓大亮。 天之厉吸收青芜湖中灵气再次全数灌注天之佛体内,见她有回醒之势,募然运功让其再次进入沉眠之中。 随即横抱着天之佛缓步轻移向岸边走去,抬眸望向岸上,映出在石床上熟睡的质辛,记挂的心一松,又垂眸看了眼昏睡中的天之佛,眸中泛起一丝柔情,脑中闪过那夜二人针锋相对之言。 “楼至,吾很好奇,你为吾诞下之王子会是何种模样?” “痴心妄想!” “呵!你成为吾之人时,便该有此觉悟!” …… “吾非是女子!” “亦非男子!”淡笑郑重之声。 “断了你的念头,吾之佛体色身没有任何可能!” “佛已属天,佛身必遂了天之愿!” “狂妄!” …… 天之厉走至岸边,微微俯身捡起叠放在草地上的衣物,小心翼翼替天之佛穿好,才继续迈步走至石床边,将她轻放在质辛身旁。 随后坐在床边,眸光轻柔,静静凝视着安睡的母子二人。 质辛睫毛轻轻颤了颤,缓缓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未睁的双眸前突觉黑影笼罩,募然一惊,是什么东西! 骇得睁开了眼睛,待看清是天之厉时,怔了怔,才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 “爹!吓死我了!你何时起床的?” 天之厉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凝视着他黑溜溜的双眸,低声道:“刚刚,继续睡吧!” 质辛摇摇头,想起昨日等天佛娘之事,急忙出声问道:“爹!娘还没回来吗?” 天之厉眼神示意看向质辛,道:“在你身边!” 魔皇质辛闻声转眸顺着天之厉的视线看去,眸色一喜,刚坐起的身子顷刻间又睡倒在床上,轻轻的挪了挪身子,挨近了正在熟睡的天之佛身边。 抬眸看向天之厉小声道:“爹,娘何时回来的?” “昨夜你睡熟之后!” 质辛嘴角微撇,不满地看着天之厉轻语:“爹,你说话不算话,为何娘回来不把我叫醒?” “你娘不允许我惊动你!”天之厉眸光不变,不假思索道。 质辛闻言转眸望向天之佛,心头微喜,便也不再计较此事,倏然又对天之厉道:“爹,你不陪我们睡会儿吗?” 天之厉耳畔募然听到青芜堤之外疾驰的脚步声,神色微凝,有外人闯入! 缓缓起身,看向质辛道:“照顾好你娘,爹有事需离开片刻!没有吾之允许,不要说话!” 质辛不知天之厉为何如此严肃,却还是懂事的点点头:“嗯!” 天之厉提步离开石床,倏然猛提功体,双掌凝气,凭空升起一阵浓密厉雾,将石床周遭秘密遮掩,与青芜堤他处隔绝。 随即步至青芜湖边,掩下眸中精光,翻掌蕴化天之佛与自己相融的那一滴心血,骤然佛光涌现,笼罩全身。 片刻后,青芜堤上想起一阵掷地有声的步履之音,一名修行之人踏入,身披水蓝色袈裟,黑发用佛冠高高竖起,右侧额前散落一束尺许长短的刘海。 直直湖边所立的天之佛走去。 “天之佛!” 天之厉闻言缓缓转身,手臂微抬,看清来人装扮,眸光一敛,以疑问却肯定语气道:“佛乡之人是吗?” “浮尘若幻云沧海。”来人手臂一抬,微微俯身见礼,不徐不疾道,“特来请教!” 天之厉眸光微顿,身子一转,看向云沧海,嗓音似沉似扬意有所指道:“不是拘捕?” 面色虽温却暗敛锋锐,这便是天佛原乡千挑万选,派出调查楼至血肉造罪墙之人? 寻解药时,听天佛原乡已派人着手调查,未想到此人竟会寻至青芜堤!他怎会知晓楼至此时此刻在青芜堤? 是巧合还是有心人刻意唆使? 现今武林汲汲营营者,难道是血傀师! 云沧海见天之佛神色肃然,再进几步,身子微动,以缓和二人间气氛,缓缓道:“外界之人或许不知你与佛乡的关系,但对佛乡而言你已是旧识,又岂不知你之个性。血肉造墙虽逆天道,还要看背后动机方能定夺。” 天之厉眸光微闪,缓和语气道:“阁下有何见解?” 云沧海眸敛精光,将最近在罪墙探查所得详细说出:“每当入夜,罪墙后方便会出现噬人的红潮,但其活动范围却受罪墙限制,吾想,造墙目的很明显了!” “防止红潮无边肆虐!”天之厉眼前浮现楼至韦驮圣洁庄严面容,眸色泛起一抹心痛和温柔,不假思索道。 世间只有这么一个痴昧的楼至韦驮,会这般罔顾自身性命和声誉只为了拯救苍生之愿! 不过或许自己亦该庆幸,若非如此,他又怎会与自己纠缠至今! 云沧海凝视着天之佛的神色变化,别有用意接道:“然也,但红潮原本栖息于中阴界,却出现在苦境,其中原由值得深思,未知天之佛可否解此迷津。” 天之厉心念一转,已有计较,眸中澄然坦诚,语气少了戒备:“阁下言谈未有定罪之意,楼至韦驮心怀感激,本该据实以告,但造墙之事不存吾记忆之中,更遑论中阴界!” 云沧海道:“是记忆缺漏吗?” 天之厉眉心一拧,似在回忆,半晌后将错就错道:“吾亦曾经怀疑,但至今仍不得其因。” 云沧海闻言,微转身子,暗敛眸光沉思,她竟对自己所为之事一无所知,看来现在还不是说出血傀师在天佛原乡所说证词的时机。 片刻后转身看向天之佛缓缓道:“依各方迹象判断,你与中阴界曾有交流,但现在通往中阴界之无向经纬被庞大气团所封,若你想起其他联系中阴界之法,将对你有所帮助。” 天之厉眸色微亮,颔首:“多谢!” “告辞!”云沧海俯身行礼后转身离开。 天之厉收回眸光,伫立青芜湖边,敛眉细思,垂下的眸中现出一抹凝重。 逆转功体造罪墙,引红潮,封印吾,生质辛,弃质辛,封印记忆……楼至,若吾早日知晓你做这些的目的,这千年的分别和痛苦或许就不会发生了。 与云沧海一番对谈,看来天佛原乡对你千年前后所行之事并不知晓,包括她与厉族因缘,可免除天佛原乡一行。 还有一处关键红潮,他险些忽视,质辛行走其间竟丝毫不受影响,甚至于红潮可受其控制,这是为何?那时将质辛带回异诞之脉,发觉他体质中暗藏着一股迥异于自己与楼至血脉之外的气息,难道与这股气息相关? 就在此时,青芜堤外围猛然飘来一阵令人厌恶作恶的气息。 天之厉眸光倏然一冷,掌中元力暗提。 你居然还敢踏入青芜堤! 青芜堤虚无的空气中乍然出现一道不徐不疾的人声,带着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自得,自以为是道:“美好的推测,将使自身松懈而失足,堕入深渊,万劫不复。不可不戒慎也,对于云沧海的巧言陷阱,楼至韦驮,可是要小心了!” 话音甫落,一道人影自虚无中渐渐变实缓缓步至地上,面上尤带惬意。 然现身瞬间,人影面色顿时骇变,身子僵硬,登时猛提功体,提护体气障,强档天之佛掌力。 天之厉眸内冷光直射,雄浑掌力携带雷霆万钧之力,轰然击向他之气罩。 二者相冲,顿时天地颤动,风云骤变。 血傀师手中一震,天之厉之掌生生穿透护体气障,一掌洞穿胸口!顿时气息一窒,口呕朱红,身子后仰,蹬蹬蹬直退几步才勉强稳住气血翻涌的身子。 天之厉缓缓收回沾着血迹的手,冷声道:“不遵守条件交换的背利者,如此只是小惩!” 血傀师眸中怒恨急闪而过,却不得不急忙盘腿而坐,双手暗点几处穴位,体内修炼之内元倏然急速运转,面上涌起凌迟般痛苦之色,头顶冒出一股恶臭的白雾,被洞穿的胸口顷刻间血肉再生,缓缓愈合。 天之厉暗化厉气去掉手上血污,冷觑着面如僵尸皱曲,身着黑底描金官袍的血傀师冷修复自身伤体。 血傀师身子最后一阵痉挛般的战栗,双眸才慢慢睁开,起身左右一拍衣袖,看向静待的天之佛,心头恨不得她身败名裂而死,然此时时机还不到,只得压下心头狂涌的恨火,逼迫自己平声静气道:“冷傲极端,楼至韦驮,禅天九定之招,用在吾身上,是吾之荣幸。吾此来便是要告知你吾去过天佛原乡,亦告知任何他们想要知道的东西。” 天之厉眸中冷厉微收,看着血傀师若有所思道:“此话何意?” 血傀师,若非你对吾和楼至还有丝利用价值,今日便教你尸骨无存,灰飞烟灭,天地不容!吾容你再苟活几日!好好享受吾的恩赐。 血傀师眸光一闪,心下稍有的怀疑顿时散去,果然是天之佛!方才自己竟会有种眼前之人是不是她的错觉。 “有两件事你不可不知,第一,此行是云沧海相邀,询问罪墙与你之间的来龙去脉,他刚才来此,只是假意博取你的好感,降低你的戒心。” 天之厉眸光微沉,露出了血傀师期待中的神色,“这样做对他有何好处?” 血傀师眸中操弄得手的快意一闪而过,“佛乡早已入罪于你,云沧海真正的目的便是借你之手将丑陋的真相揭露于世。而你,必须感谢我没有说出内情。” 天之厉神色讶异:“什么内情,丑陋何在?” 感谢!血傀师,吾怎会忘记,吾定会记住你对吾和楼至一点一滴费劲心力的恩情,涌泉相报。 血傀师动了动步子,走近天之佛道:“这就是第二件事,红潮之所以来到苦境,乃是你与中阴界之间的交易所致,而协议的内容则是与你打算遗弃自身所生之子有关。” 天之厉眸光震惊,眉心紧蹙,“你说什么?” 质辛能够控制红潮是否跟这次交易有关?协议内容除了封印自己一半的身体在中阴界,还有何自己所不知道的情况?这协议是否能够探得一丝楼至当初心中所想? 血傀师见天之佛眼底突现的一抹思索,心头暗喜,总算大功告成,她已彻底为自己所扰。 “吾只是提醒你,若鸿蒙气团瓦解,中阴界必定掀出你的过往,那便枉费吾刻意对云沧海隐瞒实情的好意了!” 天之厉闻言凝眉,扫过血傀师,声音微冷,:“若实情不如你所说,吾岂怕与中阴界对质,鸿蒙气团瓦解与否,不用你言语煽动。楼至韦驮自有定见。” 血傀师诡笑一声缓缓离去,身后犹留余音:“拒绝相信,并不能改变事实,也许你该率先亲探中阴界,便能证实吾所言不虚。” 天之厉抬手一挥,倏然褪去天之佛之相,冷眸看着血傀师离去的方向:“吾之厉族引王魂与你心脉同生共死,满足你天下在握的欲望,血傀师,这份厚礼,你慢慢享受。” 楼至,今日血傀师言语若所听之人是你,纵使是污蔑之词,吾亦不敢想你会如何自责痛苦! 幸好!幸好站在此处的是吾。 翻掌撤去隔绝石床的厉雾,天之厉轻步回到石床。 质辛睁着亮晶晶的黑瞳,焦急地坐在石床上,看看熟睡的天之佛,又向雾蒙蒙的远处不时眺望。 见天之厉总算出现在眼前,急忙站起身子,立在石床上,上下左右认认真真的检查了一遍天之厉身上各处,紧张的心口松下来,长长舒了口气。 天之厉不明缘由,见他如此,低声问道:“质辛,发生何事?” 质辛一屁股坐在了石床上,松松紧张的胳膊和腿,抬眸看着天之厉心有余悸道:“爹,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你才离开不到一会儿,这里突然地动山摇,一定是地震,我和天佛娘险些被震下床去,我赶紧用了你教我的护体气罩,我俩才能安然无事的!可是我又看不到你,也不知你在其他地方怎样了!” 天之厉对上质辛认真关心的双眸,心中顿暖,亦有丝自责,眸光不自然的一闪,安抚地抱了抱质辛:“你和你娘无事,爹就无事!以后,切记我们还有密线传音,张嘴说话,一切问题都解决,你定是又忘了!” 质辛一拍小脑袋,错愕无语,愣愣地看着天之厉,自责道:“对哦!我怎么给忘了!” 天之厉淡淡一笑,“无妨,下次记住就好。” 地震吗! 刚刚对血傀师小试身手,毕竟是第一次用你娘的招数,一时失手而已。 质辛,你放心,爹以后定掌握好火候! 20 分离隐瞒 团圆时短,分离催人,时光急速流逝,天边明日渐渐倾斜。 天之厉看看天色,又垂眸看向天之佛,眸中闪过眷念不舍,不觉抬手轻轻抚过她宁静安然的面容。 与缎君衡君衡约定的破解鸿蒙时辰已近,吾只能再留半个时辰。 沉睡中的天之佛掩盖的眼睑微不可见的动了动。 质辛担心的凝视着睡眠深沉的天之佛,小声对天之厉问道:“爹!娘已经睡了半日,怎么还未醒?” 天之厉缓缓收回手,回眸摸摸质辛的头,轻语:“快了!无需担心,你娘昨夜解毒疲累,让她好好歇息后,自会醒来。” 厉佛双元融合非是一时一刻之事,但愿这一日的沉眠能助她功体在明早前完全自愈。 二人说话对视间,却不料早已回醒的天之佛紧阖的双眸悄然缓缓打开,本该平静淡然的眸中此时却印刻了一抹深铭千年的涩然,怔怔凝视着天之厉和质辛重叠交错的身影。封印千年的思念席卷而起顿时化作满眼清泪,紧紧凝固眸中。 质辛!你竟是吾之质辛! 天之厉,吾曾那般对你,你为何不将吾忘却?依然费尽心思救吾! 天之佛神色挣扎苦涩,笼在袖中的手指不觉一动,顿时攥进了手心。 天之厉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昨夜他压制封印之招,竟无形中触动了封印关键中心,几翻功力相互吞噬中竟破除了封印。 天之厉似是察觉了身后诡异投来的视线,猛得回头,眸色微愕,竟是醒来的天之佛,只见她神色间复杂难解,不觉问道:“佛者身体可还有何不适?” 天之佛闻言缓缓收回眸光,压下心头情思,藏起对质辛的愧疚,对天之厉的情意,定定的看了看已然穿好的衣物,拾起失忆后他该有的情绪,轻启双唇,声音泛着刻意所凝的冷肃不答反问道:“吾怎会在此处?” 千年之前他既已经做出了选择,罪墙,封印他,弃质辛……此时恢复记忆的他唯有走完这条路。决不能在此时功亏一篑! 天之厉只是未料到她竟会此时醒过来,眸光一窒,随即坦然道:“佛者见谅,昨夜解毒之后你昏迷,吾只得将佛者放置在石床之上,实不相瞒,佛者衣物亦是吾所穿!” 天之佛垂眸沉默半晌,才抬眸平静望向天之厉淡淡道:“吾该谢你!非常时期,不可同日而语!” 在旁高兴听二人言语的质辛,听到此处,突然一震,募得盯着天之厉拧眉道:“爹!你说谎!你和娘解毒去了,居然骗我说娘不让你叫醒我!” 天之厉眸光不自然地闪了闪,心底一叹,你小子,多会儿的事居然还记着! “质辛,爹……” “质辛!你爹并未骗你,是吾见你安睡,才不让他惊醒你,吾刻意要求解毒后在此处陪着你。”静默不语的天之佛突然接过天之厉的话头,看着质辛嘴角勾起一抹暗藏酸涩的浅笑。 质辛,吾已注定要亏欠你一生,异诞之脉一行,是吾唯一能补偿你与娘相处之心愿。只望吾有一日消失之时,你与你爹能平顺安乐生活下去! 质辛一听天之佛如此温柔带笑地对自己说话,脑袋顿时成了浆糊,连他破绽百出的话也忘了计较,炸毛的情绪瞬间熄灭,眼中泛出高兴,乖巧地点点头。 “哦!我信娘的话!娘从来不会骗我的” 天之厉眸光一顿,翻翻白眼,总算认清了质辛这小子有娘便忘了爹的本性! 天之佛余光瞥见天之厉无奈却也欣慰的神色,眼中的涩然顿了顿,覆在质辛肩头的手微微一松。 天之厉!有你将质辛带在身边,吾便可真正了无挂碍。欠你一生相守,吾…… 天之厉闻言微讶地看向天之佛,“多谢佛者!” 天之佛一动衣袖,翻身下了石床,微微一整衣物,抬眸看着天之厉道:“现下已无事,我们可启程前往异诞之脉!” 天之厉眸中顿闪过为难,犹豫了片刻,才道:“佛者,吾来此之前曾答应一人助其找到所寻之物,再过片时便是约定之期,只怕!” 天之佛眸色一闪,想起这两日诸事,才发觉天之厉竟似已经知晓自己定会带着质辛回异诞之脉般,竟提前已定好约定,嗓音不觉露出一丝失忆的他该有的怒意:“好个天之厉,吾竟不知自己已被你算计在心!” 天之厉眸光沉稳,直直望进天之佛眼底深处,掷地有声道:“非是算计,而是了然,吾信任佛者人品。” “巧言粉饰!”天之佛闻言心中一颤,眸色似慰似涩,尘埋在心的那份相知情分倏然涌起,猛得转身,为了避开天之厉观察入微的双眸,刻意冷了声音。 质辛似是听出了天之佛话语中的不快,脑中警铃大作,噗通一声急忙从石床跳到了地上,登时跑到天之厉身后,对着他的身后不假思索挥起了小拳头。 接二连三肉呼呼的小碎拳落在了天之厉的臀部。 天之厉神色微微一僵。 质辛边打,两个小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边冲着天之佛叫道:“天佛娘!你别生气啊!这次不用娘动手,质辛替娘,你看,我一定把爹的屁股打得三天上不了床!谁让他惹你生气!” 天之佛早已忘了质辛先前所言,此时乍闻,才募得想起,涩然的眸光一顿,身子微移,余光扫过,见天之厉一副不明状况任由捶打的模样,万千心绪翻涌。 质辛,他会是个好父亲!若是可以,以后便永远忘了吾这个娘亲! 脑中闪现他与天之厉那最后一日没有纷争恬淡相处的日子,天之佛眸中喜涩如波涛翻涌而起。 “楼至,吾很好奇,你为吾诞下之王子会是何种模样?” “痴心妄想!” “呵!你成为吾之人时,便该有此觉悟!” …… “吾非是女子!” “亦非男子!”淡笑郑重之声。 “断了你的念头,吾之佛体色身没有任何可能!” “佛已属天,佛身必遂了天之愿!” “狂妄!” …… 天之厉,你定不知那日戏言之时,吾已察觉身体异样,当时直觉反驳,只因吾心头惊悸,惊惧那些时日身体异常可能之因,你一再的肯定只让吾难以置信越发忐忑难安,吾不得不极力谁服自己你是错的,吾到底是恐惧还是惊喜,或许两者皆有,才导致吾始终无法将质辛之事说出,直到封印你时亦未让你知晓。 若时光能倒流回那日,吾定不会再反驳你,而是告知你质辛的存在,纵使千年前你吾因缘结局依旧是吾封印你,至少我们一家三口曾真正在一起过! 质辛偷偷觑着天之佛的侧影,却是看不出她到底满意了没,捶打的小手不觉重打轻落打一下,又偷偷揉一下。 老爹不能得罪,天佛娘也得顺着,他这个儿子可真不好当! 天之厉凝视着陷入沉思的天之佛,眸光微不可见的闪过一丝疑惑。他在想什么?从她醒来到现在总觉得她神色偶然的恍惚,到底是何事在困扰他? 天之佛陷入回忆中,手不觉轻轻覆上心口,半晌后才回神,抬眸只见质辛胳膊搭在天之厉腰间,双腿百无聊赖地在地上做踹踹右踢踢,眸光一闪,说道:“罢了,质辛!” 质辛听到天之佛声音,神色一惊,死了!被娘发现自己作弊,登时抡起胳膊就打, 眸色带着一百分的郑重,严肃地看着天之佛道:“不行!天佛娘,我还没有打到让你满意!” 天之厉见他胳膊此时使了全力落下,身子微不可见地轻轻向前一倾,想要让他的拳落空,质辛只顾着向天之佛表心意,抬起的胳膊猛得落下,若天之厉闪开,此拳必落在他自己肚子上。 天之佛察觉天之厉欲动的步子,眸光淡淡一闪,翻掌暗起禅定九天气劲,衣袖一动,一股无形之力直直击向他微动的身体,天之厉倾斜的身子顿时回了远处。 “通”的一声,质辛挥落的拳头分毫不差地陷进了天之厉后腰,时机刚刚好。 质辛神色一震,啊!他居然打中了! 完了,千万别把爹打伤了。登时化拳为掌轻轻的在天之厉背上又揉又搓。 爹,你怎么都不躲啊!以前这招你不是万无一失都能避开吗? 今天怎么回事? 天之厉脚步被定在原地,神色怔了一怔,扫过眼神色平静无波的天之佛,眸光闪了闪,心头猛然闪过一丝淡笑,你居然出暗招! 楼至,你可知你现在的模样有多像偷偷做错事却急于掩饰的质辛!或许该说质辛似你,这本是你该有的一面,可为了天之佛的责任,你却深深埋葬了自己该有的那颗童稚之心! 天之佛走近二人,看向质辛道:“吾现在解气了!” 质辛脑袋哗的一下直直埋进了天之厉腰间,长舒一口气。 累死我了! 天之佛随即又抬眸望向天之厉虽刻意掩饰,但言语之中还是不觉带了一丝牵挂:“吾和质辛可在青芜堤等你,你所办之事需要几日?” 天之厉眸光一顿,心头顿起一股暖意,纵使知道她记忆不复非是出自挂念,但此语却是他曾期待过之言,能从她口中听到,亦觉欣慰:“不必,异诞之脉距此尚远,费时良久,你们先行一步,吾随后再赶上!今日天色已晚,佛者不妨明日再启程。” “嗯!”天之佛眸光微闪,直觉天之厉所为事情绝不是他所说那般简单,可审视之下,却看不出端倪,便不再说话。 一阵清风拂过,吹起了二人一角。 天之厉神色一定,将腰后的质辛拉出来交到天之佛手中,“佛者,质辛交予你,吾此刻便离去!” 质辛不舍地拉紧了天之厉的手,抬起黑瞳定定看着他道:“爹!你一定要快些回家!我在家等着你!” 天之厉笑笑,点头应承。 天之佛垂眸接过质辛的小手,眸光看着质辛,话却是对着天之厉意有所指道:“质辛离不开你!该如何做,你当明白!” 天之厉眸光凝视着二人,轻“嗯”一声:“一路保重!” 一股黑色气旋伴随着话音消失淡去,天之厉眨眼间消失在了青芜堤。 天之佛怔然抬眸定定望着天之厉消失的地方,良久才收回视线,垂眸望向紧贴自己而站的质辛,单薄小小的身子,募然俯身将他紧紧搂在了怀中,在质辛看不到的地方,眸中强抑的泪水缓缓滑落,溅落草地之上。 质辛,吾的质辛!吾未想到竟然还有再见你的一日! 质辛诧异间愣了愣,天佛娘怎么了,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抱自己? 想要移动身子去看,天之佛的手臂却是死死压在他的背上,没有一丝移动的可能。 质辛只得作罢,将脸埋在了天之佛颈窝间,伸出小手臂半环住她的肩膀。 轻启双唇,叹息一声:“天佛娘,我真不想离开爹爹!” 21 破解鸿蒙 中阴界与苦境接壤之无向经纬,自从鸿蒙气团被欲求长生不死掌控天下的血傀师操纵而成,便是一片荒芜,疏少人迹,然今日荒凉之地却是聚集了气势沛然,身配宝剑利锋气质各异之四人。 缎君衡神色肃然,眸底敛着一抹凝重,看着应自己号召如约前来的元种八厉之一水之厉冰无漪,月藏锋,剑布衣三名高超剑者,眉间不觉拧了拧,只差天之佛楼至韦驮! 冰无漪扫过已然与自己熟识的月藏锋、剑布衣二人,推算时辰,抬眸看向缎君衡:“这第四个人,缎君衡,已到这关键时候,你该告知我们是谁了?” 缎君衡抬眸,启唇刚要说,眼前却猛然惊现浩瀚佛光,摄人心魄,在场四人皆不由一怔! 冰无漪戏笑的眸色骤然一变,眸底迅疾闪过一丝积淀千年的沉怨。 天之佛楼至韦驮!竟然是你! 真是可笑!吾居然还有与你并肩处事的一天! 距离他最近的剑布衣眸光顿了顿,惊疑暗起,冰无漪与天之佛有何怨仇?向来玩世不恭的他怎会露出这种情绪? 佛光闪烁中升起一股缭绕白气,一个庄严圣洁身影自佛光中缓缓步出。 缎君衡心下顿松,眸底一丝喜悦闪过,开口道:“天之佛!你来了!” 天之厉轻“嗯”一声,抬眸扫过今日共事之人。 中阴界之御笔侯月藏锋。 咎殃! 天之厉眸底微诧,他本应和劫尘在异诞之脉,怎会也在此处? 眸光闪了闪,视线最后却是定在了他被封印时有过几言相交的剑布衣身上,一抹凝重倏然闪过。 自己被封印时与此人有过一面之缘,此人竟好似对厉佛未来之事了如指掌,可恨他亦失忆,若不然从他口中便能探知楼至所为一切背后之因。 剑布衣见天之佛眸光若有所思的定在自己身上,眸光一闪,出声道:“天之佛,吾有何处让佛者疑问,佛者言明,吾定坦然相告。” 冰无漪闻言身子携风一转,一手猛得勾住了剑布衣的脖子,双眼紧紧盯着他正气十足的眼睛,语重心长道:“穷酸布衣,吾几日不在你身边,你这自作多情的毛病便又犯了,堂堂天佛原乡最高象征,庄严倨傲,天下尽握,怎会需要你这外族野蛮蝼蚁之助,该助也是让苦境之人助,省得她哪日翻脸无情,将你封印个千年万年,吾岂不是还要替你看守你那寒酸破窑!” 缎君衡听水之厉冰无漪言语藏刀,明劝暗讽之言,眸色动了动,不觉望向天之佛,开口截断了他的话:“天之佛,他亦是记忆有所缺漏之人,莫将他之话放在心上!” 天之佛被穷凶极恶的追杀围困所逼,行事渐趋极端,此时千万不可出了纰漏! “缎君衡,省下多余的劝解,破解鸿蒙吧!”天之厉眸光平静无波,一派庄严肃穆。 心底却是无奈一叹,咎殃!当初你和劫尘是最先认可楼至之人!可如今,因吾被封之故,你们却是最恨她之人…… 吾不愿看到你们背负千年怨恨至今,楼至所为定有她之缘由,你们敌对吾最不愿看到。吾已在她身上下了王厉之印,你们不可能伤到她,他亦伤不了你们。吾不会强加自己意志于你们,希望你们自己想通! 天之厉话音一落,冰无漪暂时收敛了心底的不甘,肃然望向缎君衡。 缎君衡一一详细分配,让他们各自站定无向经纬四个方位。 东者,天之佛楼至韦驮。 南者,剑布衣。 北者,冰无漪。 西者,月藏锋 。 交代一毙,四人毫不迟疑登时旋身而起,化光疾驰,各自就位待命,只待中阴界中之人率先寻出阻塞通道的鸿蒙气团破绽,破绽出现之刻,即是四人出手之时。 缎君衡卓立无罪墙之内,凝眉注视着局势演变,只待夜晚噬人红潮出现之时运用自身功体灵力暂阻它们肆虐,为四人破解鸿蒙气团争得更多时间亦起保护之意。 天之厉伫立东方宫位,凝视眼前气流翻滚涌动的鸿蒙气团,神色倏然一变, 这些千年前的封杀剑招怎会历经千年后留存此处? 心头顿起波澜,天之厉眸光一敛,脑中记忆倒溯千年前二人因之离别千年的那一日,是何缘由导致。 “楼至!”“哈哈哈!好个天之佛楼至韦驮!” 天之佛冷眼相视,对天之厉震惊后猛然冷意森森仰天长笑的恨意无动于衷,高举手中宝剑奥义吠陀,直指他命脉之处,“今日,你之末路!” 天之厉长笑过后,神色倏然回复了曾经与天之佛敌对时的冷硬,淡淡扫过眼前天之佛所召来的四位苦境顶尖剑者,“这便是你预谋如此之久召集的人,五剑齐鸣是吗?” 天之佛佛指微动,倨傲冷肃:“正是你之死地!” 水之厉咎殃和地之厉劫尘震骇痛心地看着倏然变化的天之厉,眼看天之佛之剑顷刻间便要取他之性命,利声惊吼:“大哥!” 天之厉神色一凝,双掌岿然击地,起招万魔独天无神迹引动无上暗能,瞬间天地噤声,洪荒破碎,一击,手握四剑之人登时气血翻涌,呕血而退。 独独距离他最近的五剑之一天之佛却毫发无伤。 天之佛心头紧缩苦涩翻涌,却别无选择只能冷然敌视眼前手下留招的天之厉。 双眸一闭,猛提功体,祭招无量光寂,佛耀大千,沛然佛力涌向手中剑奥义吠陀,剑身倏然嗡嗡争鸣,吸引其他四剑相与齐鸣,顿时开启无上玄黄阵法,阵势浑然天成,将厉族千古王者天之厉围困阵中。 元种八厉其他人见状,神色骇变,怒声恨道:“大哥!” 你怎能还对她手下留情! 登时齐齐出招攻向天之佛,欲助天之厉脱困,其他四剑见状倏然移身变位,四剑交闪鸣动与八厉相抗,极招交汇,惊城扬爆,天昏地暗。 …… 天之厉回忆最终停在了楼至韦驮祭招那一刻闭眸的细微动作,心头一动,眸底顿时闪过复杂情愫,若非这一动作和你的口是心非,吾险些被你欺骗痛恨于你,你不止对吾狠心,对自己更狠心! 楼至,我们二人已错过了千年,今后吾绝不允许此种事情再发生! 神色肃然凝重,天之厉抬眸越发专注探鸿蒙气团中的各种招式,从中或许能得到一丝线索。 这鸿蒙气团竟将当时厉族元种八厉功力和相生相克之四位剑者之招全数留存,两方敌对招数更是借由自己极招天之暝谛和楼至之禅定九天招式源源不断拼杀!擅入气团之人若非武功高超定当场毙命! 静待间,已受中阴界之人推功祭出破绽的鸿蒙气团倏然变色震动。 天之厉眸光一收,双掌旋动,捉紧破绽,祭出天之佛禅定九天招数无量净乐,佛光耀目,沛然白气从双掌之中徐徐散出,笼罩天之厉全身,顷刻间佛厉极招被天之厉尽纳一身。 霎时,东方兵武檀云受到冲击,散出极大气波,天地震荡,飞沙走石。 天之厉眸光一凝,登时翻掌提功,倾功纳劲,加大功力吸纳气流。 东方顿时风云变色,兵武檀云散去大半,化成普雨甘霖,润洗大地烟硝。 天之厉耗损半数厉元的身体本还未复原,此时吸纳的二人极招汹涌翻滚,身体不可抑制地退了几步,缓缓倒在了地上。 眸光复杂震惊定定地凝着恢复清明的碧空。 楼至所用招数中怎会暗藏厉族密地原始王尊之力?那是洪荒之初厉族初成之时命脉元气聚集之处!他只在认可他后带其去过一次,难道楼至的改变与此有关? 万古洪荒王尊之力突然反噬,天之厉深思间心神扰动,再加上只剩耗损过后的半数厉元难以继续吸收,强力冲击之下,经脉竟似要爆裂,气血阻滞之下思绪一断,眼前发黑,倏然陷入昏迷 。 远在青芜堤看着质辛玩乐的天之佛心口似有感应猛得一窒,顿时气息不稳,身子微不可见地晃了晃。 质辛起身间募然看到,神色顿变,急忙跑到天之佛身边,扶住她微颤的身子,着急道:“天佛娘,你怎么了?” 天之佛抬眸强抑着心口顿起的揪痛,看向质辛,强压着颤栗平静道:“无事!,你去玩儿吧!” 质辛闻言细细觑着天之佛的神情,确定天之佛千真万确不是在敷衍他才放心。 天之佛定定望着蹲在地上摆弄石子的质辛,心底的担忧却是再难抑制。 天之厉,你到底再做何事? 无向经纬此时鸿蒙主力已被天之厉吸收,唯剩下余劲儿含利剑招数绵绵不断散出。 身居南方的剑布衣神色凝肃,顿提剑指,吸纳气旋中四剑雄力;北方卓立的冰无漪身体一涨,释出水厉功体,吸纳七厉猛劲;西方月藏锋提剑步步谨慎,转剑化力,见招拆招,急速化解部分余劲。 武招冲击,引动天地异变,鸿蒙气团余劲难消,天色却已至昏暗,罪墙四周骤然惊起震耳欲聋嗡嗡声响,据守的缎君衡早已提出全身灵力力抗红潮,将噬人红潮阻挡在距离无向经纬三里之外。 红潮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越聚越多,两厢对抗之下,缎君衡灵体已提至极限,募然呕出一地鲜血,气势倏地一弱,红潮势强张狂涌动。 缎君衡身子颤栗,神色微变,冷汗跌出:“他们就快成功了,吾决不能放弃!” 骤然不顾身体濒险,右掌推心血于左掌,以血祭灵,灵力顷刻间增强。 片刻后强撑的身子又是一晃,缎君衡倏然紧咬舌头根,力持清醒,脑中闪过义子质辛和十九模样,咬牙强撑道:“再支撑下去!吾不能放弃,否则一切功亏一篑!” 青芜堤正在玩弄石子的质辛胸前佩戴紫色晶石募然间闪烁不停,紫光穿透衣物,质辛诧异间拉开了衣物,掏出了晶石,“这个石头居然还会发光!” 小心解下来放在手心,细细看去,这石头自他有记忆时起就带在身上,他问过爹是谁给他的,爹只说不知,还嘱咐自己切不可离身,原来还真是个宝贝! 把玩间却见上面隐隐透着一个若隐若现的字,质辛一愣,急忙拿在眼前近看,怎么是闪着荧光的“缎”字,心头一动,质辛似有所感,却又茫然,这个字他为何会觉得熟悉! 愣神间,闪烁的荧光却募然爆发,直直射进质辛双眸,脑际一阵愧疚之音破空而来。 “质辛,这是吾控灵术骷髅头之精髓,若有一日吾死后,灵力便会全数回归此中,吾未能救得你惨死之儿子,吾愧对于你,这便与你身体共生,等你复生之后可用之操控红潮习练吾之控灵术!” 质辛怔怔地看着眼中的石头,荧光倏然又散去,控灵术?红潮!控制红潮!儿子! 质辛不解,口中不觉喃喃自语一些连他亦不知何时已在脑中的言语。 远在罪墙之外的缎君衡掌外红潮势力突然莫名一弱,缎君衡怔了怔,眸中闪过不可置信,红潮竟似受到指引控制般缓缓散去。 世间能控红潮之人唯有,缎君衡神色乍然惊喜,缓缓收回灵力,在危机关头保住了残命。 难道是质辛! 这厢质辛念完咒术后,期待地看着手中紫色晶石,然它却在缎君衡命危之时闪过后,再未曾闪过。 “又被骗了,可恶的石头!”质辛泄气地盯着手中的东西,欲扔可想起天之厉的话,随即满心郁闷的又带到了脖子上。 良久后,众人齐心协力之下,无向经纬鸿蒙气团渐被消弭,倏然飘起一阵金雨,祥和气息柔弥,失去生机的大地瞬间恢复了晴云朗气。 缎君衡回到无向经纬,见其余三人皆无恙,唯独天之佛倒地昏迷不醒,神色微变,为了质辛,他绝对不能出事! 剑布衣先于缎君衡扶住了昏迷的天之佛,对担忧的缎君衡道:“天之佛吸功过甚,吾先送她去医治!” 在旁的冰无漪见天之佛奄奄无声,脑中闪起千年前异诞之脉共同相处的日子,那时的天之佛气势为人当真如天之厉般令他们做兄弟的折服,一时回忆,心头竟然不觉涌起一丝担忧。 冰无漪瞬间神色突地一恼,猛得晃了晃晕乎的脑袋:“定是方才功体耗损过度,开始糊涂了,回去定要找美人好好给自己补补身体,她是自己痛恨的天之佛!担心个什么劲儿!纵使是因大哥与质辛之因也不可!” 大哥至今都还在带着质辛找天之佛,他决不能允许大哥再受天之佛楼至韦驮蒙骗!今日与天之佛相见之事烂在腹中他都不会讲!此时不与天之佛兵戎相见已算是自己宽宏大量,以后再遇上定要报千年前旧怨! 22 姑嫂相见 鸿蒙破解之夜,银河闪烁之下的异诞之脉高巅峰顶,一道狂态傲然身影翻飞纵跃,手中利剑,簌簌作响,寒光凛冽,逼人心胆,冷光划破天际之时利剑骤然收势,铿然回鞘,冷眸闪过月色,顿时银光耀目,倨傲身影眨眼间消失,光速向青芜堤驰去。 无人的高巅刹那间轰隆隆巨响,顷刻间乱石崩云,霹雳惊天。 寂静夜色渐渐消逝,青芜堤唯有浅浅的安眠呼吸声飘扬,蓬勃日光缓缓穿透夜色照亮了静谧的青芜堤。 质辛一早便醒来,睁开迷迷糊糊的双眼对上一直注视着自己的天之佛,募然裂开嘴眉眼弯弯一笑,蜷缩在天之佛怀中的身子惯性地蹭了蹭:“天佛娘!” 昨日天厉爹走后,天佛娘突然对自己好得不得了,简直比爹还好!真让他难以置信,不想了,管他什么原因,只要失忆的天佛娘接受自己和爹就行! 天之佛搂着他的胳膊动了动,眸中溢满怜爱,轻声道:“醒了?若还想睡,便再睡会儿,我们晚些启程无妨!” 质辛一听到回家顿扫瞌睡混沌,囫囵一个转身,登时坐起身子,激动道:“天佛娘,我不睡了,我们赶紧回家吧!除了爹爹,异诞之脉有好多姑姑和叔叔,等回了家,我把他们介绍给娘你认识!他们一定会很高兴见到你的!” 话音刚落,天之佛温和的眸光猛然一怔,心头闪过一丝复杂情绪,脑中浮现天之厉的七个弟妹熟悉而又恍惚的面容,千年已逝,不知劫尘、咎殃他们现今如何。 千年前,千年前…… “天之佛!吾败了!” “劫尘,交手三百招,未分胜负,如此自甘认败,不是你的作风!” “你替吾挡下恶泉血毒,还能与吾缠战至此,胜负已分,吾由衷败了!别无二话,吾劫尘接受你,再不会与你和大哥为难,厉族之内,唯你们二人独尊!” “呵!好个劫尘!肝胆可照天地!咳!咳……” “楼至韦驮,你!” “咳!咳!无碍!无须担心!” …… “大姐,快!这是恶泉血毒之解药,快给他服下去!” “贪秽!魑岳!鳌天!咎殃!魈瑶!怎会是你们?” “劫尘,我们怕天之佛对你不利,本是要试探天之佛,却不料恶泉血毒突然变异竟失了控制,反噬向你……”咎殃着急的声音。 …… “恶毒变异,这解药根本无用!如何是好?”魈瑶眉心紧蹙。 “魑岳!鳌天!速去,开启皇极七行宫!合我们七人厉族元力和七行宫八卦异力一试!” …… “大哥!若要怪罪便责罚劫尘!” “还有我们!”贪秽、魑岳、鳌天、咎殃,魈瑶齐声自责。 “天之厉!吾无碍!” “不允下次,劫尘你们离开吧,吾为他解毒!” …… “天之佛楼至韦驮!记住你今日的心狠手辣!吾劫尘定率厉族踏平佛乡,杀你报大哥封印之仇!” …… 质辛见天之佛突然沉默不语,眼神定定地望向一处,急忙抬手在他眼前使劲儿挥了挥:“天佛娘!你在想什么?我们回家吧!” 天佛娘怎么又开始这样出神了?自回到青芜堤她这还是第一次! 天之佛眸光一阵恍然才回神,凝望着质辛眼中的高兴和对那些人发自内心的稚子之情,心下顿时安然。 只要他们对你好便足够了,纵使恨吾吾亦无怨言。 “吾在想你的姑姑和叔叔们有你这般品性的侄儿,定也是个中翘楚!” 质辛听天之佛赞赏之意,心头自然开心,“嘿嘿,天佛娘,我们不用猜测啊!回了家你就知道姑姑和叔叔们到底好不好了!” 看来天佛娘对姑姑叔叔们的印象不错,以后在一起就更好相处了。只是不知道姑姑和叔叔们为何对娘绝口不提,虽然他们对自己很好,可自己一问有关娘的事,他们就沉默不语。 对!一定是他们还没见过娘,所以对娘没感觉。 天之佛抬手覆在质辛头上,凝重的眸中泛出一丝对往日情形的怅惘,随即便是越发坚定的不悔:“是!质辛说的对!” 吾曾视你们为穷凶极恶天下祸乱者,誓必杀之救苍生;却未思初心偏颇之处,已将你们族人排除苍生之外!如今幸得吾曾真正识得天之厉,识得你们。吾之路途终将走下去,为苍生亦为他和你们。 质辛跳下石床,整了整衣服,随即拉着天之佛的手,“天佛娘,质辛好了,可以走了吗?” 天之佛抬眸扫过青芜堤四处,最终落眸在曾经专门为质辛而造的石床上,募然翻掌提化佛功,用功力化炼石床。 幸好吾恢复了记忆,质辛! 石床顷刻间如热水沸腾冒起一股浓白烟气,嗡隆隆躁动声响。 质辛吓了一跳,骤然握紧了天之佛的手心,不解道:“天佛娘!石床这是怎么了?” 天之佛另一掌继续输功化炼,垂眸凝向质辛温和解释道:“无事!吾答应将石床送予你,将它化小随身携带!” “什么!变小!石床还能变小!”质辛闻言黑眸顿亮,不可思议惊叹出声,新奇地凝视着白气中的石床越变越小,最终凝为指尖大小的淡红色晶石。 “伸出手来!”天之佛看向质辛。 质辛不明所以,疑惑的伸出小手。 “天佛娘!你教教我吧,我以后也要变石床!” 天之佛俯身将化在手中的凝血晶石轻放在他手心,晶石如水般渗透沁入质辛的掌心,眨眼间消失不见。 “娘,石床不见了!”质辛吓得小眼睛一瞪,急忙放开了天之佛的手,心急火燎地使劲儿在手心中抠弄,想要把融进身体的石床抠出来。 天之佛眸中闪过笑意,佛指轻点质辛眉心,消失的石床突然又出现在掌心。 质辛一愣,抬眸看向天之佛震惊道:“天佛娘,它怎么能进了我的身体里,还又能出来?” 天之佛闻声俯下身子,平视质辛,郑重肃然道:“质辛,操弄它之法,随心而动,你欲要石床,它便可出现,只是还须谨记吾今日嘱咐,平日石床可做睡卧之物,然遇到危险之时,定要记得点眉心召唤而出,可保你无生命之虞!” 吾无法护你一生,唯有让融入吾之心血的它代娘伴你护你。 质辛闻言,眉头倏然一皱,两只小手下意识搂住了天之佛的脖子,盯着她的双眸紧张道:“天佛娘,即使有了石床,你也会保护质辛的对吧!” 娘的话怎么让他有些不好的预感!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自己多想了! 天之佛眸光微闪,心间涌起涩然,眼中却是泛起一抹安抚的笑意:“吾只要在一日,便护你平安顺遂!” 质辛未听出天之佛话外之意,只当得到了她的允诺,紧揪在一起的心顿松,这才放开了天之佛的脖子,转而拉起她的一只手,用自己小手尾指勾住她细长纤瘦的尾指,郑重其事高兴道:“天佛娘,你答应质辛了,咱们拉钩钩!” 质辛边动边用亮晶晶的黑瞳凝视着天之佛的双眸,清脆有力的嗓音回荡在青芜堤四处。 “拉钩,上吊,一万年不许变!” 天之佛心头酸涩,却不得不深深掩埋心底,配合地顺着质辛拉动的尾指轻轻一动,深怕他看出端倪。 质辛心念一动,淡红晶石顿时又融于手心,眸中透出惊喜,心底更是欢欣异常。 果然好用!这下他可是既有爹的附身气旋,还多了娘的石床。 天之佛任由他试用熟悉,半晌后才问:“怎样?” 质辛捏紧掌心,眸色激动,心满意足点点头。二人这才迈步出了青芜堤,向瘴林之中走去。 瘴林之中天之厉经由自身血气凝结而成的闇气气旋旋绕盘旋,感应到天之佛体内佛元中的王厉气息,募然臣服散去,常年阴暗潮湿瘴气横生之地倏然光线普照,菩提枝叶上滴着点点露珠。 天之佛步子诧异间顿住,凝神细看瘴林变异情形,暗提功体倏然间佛光遍洒,穿透瘴林深处,佛气厉气相交,柔靡缠绕,却是没有抗触,渐渐相融。 天之佛感受着这股绵延熟悉之气,眸光怔然望去,心头压抑的涩然情意和隐忧倏然席卷心扉。 天之厉……如今你在何处? 正在生死无边接受神医掌悬命救治的天之厉心头气血突然翻涌躁动,脑际渐渐清明,缓缓睁开了双眼。 掌悬命察觉他阻滞的气血此时打通,神色一松,拔去了插入穴位的银针。 天之厉眸色闪过一丝异色,望向在场之人和四周环境,耀眼的明日已预兆着第二日的来临,倏然疑惑问道:“吾怎会在此?” 在旁看护的月藏锋走近他缓缓道:“天之佛,你吸收鸿蒙内劲而负伤,吾便将你送来此地,不用担心,鸿蒙气团已经顺利解除了。” 天之厉闭了闭眼,第二日,方才心头的躁动,楼至和质辛此时定是到了瘴林,劫尘应该已在外相候。他亦该加快速度,尽快到中阴界一行。 随即睁眸起身欲离开软榻。 掌悬命神色微变,伸手挡住了他的去路:“天之佛,稍等一下,你的伤还没好,是要去哪里?” 天之厉凝眸,捡了最能说服众人亦为众人所信服的理由:“中阴界。吾非去不可。吾的记忆莫名缺漏,对过去一切皆是陌生,就算知晓血肉造罪墙真相,却仍无法自辩清白。只有中阴界是吾目前仅有的希望。” 说罢,错过掌悬命阻挡的手,坚定不移地一步一步踏向中阴界。 掌悬命一怔,望着天之佛消失的背影,阻挡的手无力垂下,轻叹一声:“不要命,只为清白吗?天之佛!” 瘴林之内,天之佛带着质辛已至瘴林边缘,正待跨步而出之时,突然一道冷厉剑气携着慑人心神尖利嗓音破空破空袭来。 “风不惊,心无惑,一剑平仇,天下吾敌!” 话音落后,剑气逼命而至,霎时天动地摇,强横气势不由分说。 天之佛神色顿凝,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剑意,犹豫间,单掌挥出毫无杀意的强劲光华,仅将逼命试探气劲急速卸向身旁,紧紧将质辛护在身后。 瘴林飞沙走石,天之佛凝立,眸内敛起熟悉之光,露出惊陌,似强抑沉怒:“何人!” 沙烟弥漫之中,狂态身影傲然从空降临,冷眼扫向将质辛护住的天之佛,“地之厉,劫尘!” 天之佛凝眉沉声问道:“挡路何意?你亦是为罪墙之事来讨公道之人!” 劫尘眸底暗光一闪,他当真失忆?身子倏然一转,倨傲背影相对,利声道:“废话省下!出剑!” 天之佛闻言眸光顿了顿,心底一叹,劫尘依旧是那个劫尘,只是你今日既无伤吾报恨之意,那此举又是为何? 唯一停止纷争的办法只能如千年之前-----败她!一战看来势在必行! 质辛听到熟悉的声音惊喜还未持续片刻倏然震惊在当场,探出脑袋望向多日未见的劫尘姑姑,张嘴着急便吼:“不要啊!” 姑姑,这是娘啊!你怎么要和娘打架啊? 劫尘闻声已知质辛心中意图,倏然回眸扫向他,似柔似冷。 质辛,现在尚不可认吾! 质辛收到劫尘的眼色,张开的嘴角倏然僵住,说了一半的话堵在了喉间,眼中闪过不解,却还是乖乖的闭上了嘴。 姑姑,你为何不与我们相认呢? 可是看姑姑的样子一定要和娘打,质辛焦急间脑筋一转儿,阻止姑姑不成,那就阻止娘。 急忙睁大了圆溜溜的眼睛,看向天之佛随口胡诌急促道:“天佛娘,听质辛的话,你不要和她打架了,你看这个姐姐眼圈发红,衣服穿那么少,我们至少还有件儿披风,她太可怜了!一定是昨夜没睡好觉又冻着心情不好,万一娘你把她伤了,娘要愧疚,她把娘伤了,质辛心疼!好不好,别打了!” 23 濒危宽恕 天之佛闻言不及细思下意识抬眸望去,劫尘微阖的双眸骤然一睁,掠过一道血红光芒,倏又掩上。 心底骤然而起的紧张募得一松。 劫尘瞳色本就红中带金!情绪波动之时眸间才会起红色异光。 随即垂眸看向质辛担忧着急的神色,紧了紧他的小手,平静道:“质辛,你站到一旁,无须担心!吾有分寸!” 佛指顿拈法印,光华耀目,庞大气团顷刻间将质辛笼罩其间,暗射结界阻止质辛言语。 劫尘侧身抵剑而立,见天之佛护子之意,眸光冷然,衣袖陡然烈烈作响,“虚情假意!” 不满厉声,伴随一声长啸,劫尘双掌骤然提功,身影疾驰,携地裂山崩之势,利光摄魄,直逼天之佛命门。 天之佛双眸一闭一睁,金光耀目,手化奥义吠陀剑形光影,佛光冲天,破空而起,骤然俯冲携沛然掌力对上劫尘森然剑气。 一者剑气毁天,一者剑光纳神,铿然相接刹那间,瘴林天昏地暗,地动山摇,日色无光,乱石崩飞。 天之佛见劫尘所使招式竟是千年前自己败她之招,心头震动,倏然抬眸射近劫尘冷厉的眸中,你到底有何用意?登时故作诧异利然道:“你怎会吾之剑招!” “吾嫂之招,与你何干!”劫尘冷漠厉声,顿时掌剑分离,猛提功体,转瞬赤光罩体,热浪狂风席卷九天。 天之佛闻言怔了怔,心底顿起复杂心绪,手下剑招微缓,瞬间便让劫尘觑得破绽,一掌逼开天之佛。 冷厉怒剑直逼气团笼罩下的质辛而去。 天之佛心神震惊,急速回身抽剑指,光速提功体急速挡在了质辛一旁,身子一晃,指尖堪堪夹住了劫尘寒气森然的利剑。 劫尘眸光一闪,倏然弃剑,回身提功九天地玄,一掌击向天之佛面门。 天之佛单掌相接,掌风横扫,狂暴声响,顿时地陷三尺。 却不料劫尘对掌之后倏然借了天之佛掌力,旋身直直向天之佛另一手中所夺劫佩剑尖倒去,不到一寸之远,剑尖直对心脏,侧倒之势如疾风逼面,天之佛神色突变,提手便要撤剑,却是还来不及举动,便见劫尘倒下的同时双掌倏然同时将功体提至极限,炙热狂暴掌力透过身侧沛然击向近在身侧的质辛。 速度之快,其势之猛,瞬间便要夺命。 天之佛心神震惧,眸光僵住,劫尘!质辛! 质辛在气团内不受丝毫影响,只是透过护体气团见两人战得天昏地暗,此时只见劫尘姑姑危在旦夕,一颗心紧张的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却是未注意到她逼命而来的掌力。 浑身受气团束缚,张嘴无能,动身无用,质辛眼睛眨都不敢眨,胆战心惊地注视着劫尘和天之佛,猛然吓的闭上了眼睛,嘴唇颤动着祈祷。 这都怎么回事啊!天啊!爹啊!我以后再也不和你抢天佛娘了,你不就是不想我和天佛娘睡在一起嘛,我早看出来了,才故意气你,以后回了家我立马把天佛娘交给你,绝对绝对不碍眼打扰你们过二人世界,求你,老爹,一定要保佑娘和劫尘姑姑别互相伤着了! 祈祷完毕睁开了眼,质辛却是看见劫尘姑姑安然无事,而被嘴角溢血的天之佛吓得呼吸一窒。 劫尘倒下的身子只觉一股绵柔催力,倒下的身子立了起来,抬眸看去却是天之佛以最笨拙下乘之法用手包住剑头,同时以己身挡住自己挥向质辛的雄浑灭世掌力。 天之佛危急之时未及提佛功护体,身子晃了晃,胸口一窒,喉间涌起一股血腥溢出了嘴角。 劫尘眸色微顿,旋身扶住了身子轻晃的天之佛,一掌提功猛得拍向她之后背。 “天之佛楼至韦驮!为你此举,吾心甘情愿护送,非是大哥之命令。 千年前的事,吾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但愿你不要让大哥失望!否则……” 天之佛身后乍起一团缭绕白气,顷刻后噗的呕出一地朱红,阻滞在她胸口的淤血和方才掌中暗藏的戾气全数排出。 天之佛抬手擦了擦嘴角余红,回眸看向安然无事的劫尘:“多谢!” 劫尘收回手,侧身而立,微阖双眸,声音虽冷却不再生硬:“虚伪至极!此时你更该质问吾为何无缘无故攻击你们二人而非道谢!” 天之佛眸光一闪,将手中利剑横递到劫尘面前:“佛心藏佛,佛眼见佛,你在吾心中并非攻击者!” 劫尘阖住的双眼微睁一瞬闪过红光,倨傲冷言:“自欺欺人!吾剑掌紧锁你们二人之命!” 天之佛眸光看着这个性情倨傲狂态的劫尘,千年丝毫未变,一抹回味闪过,面色沉静道:“你剑中冷气逼人却无杀意!” 劫尘双眸微睁,知她话中还有未尽之意,长嗯一声,回身冷然看向天之佛。 “吾招招可破你罗网紧锁!”天之佛眸凝金光,启唇落语,掷地有声,睥睨之姿傲然尽现。 劫尘闻言眸色顿凝,沉吟半晌,接过天之佛手中之剑,淡然道:“吾允你唤吾名字----劫尘!” 这才是你,傲然自信庄严的天之佛! 质辛在气团中急不可耐,干着急地瞪着微创的天之佛和劫尘,郁闷连连,你们和解了,不打了,可是别忘了还有我啊! 劫尘转眸扫见质辛一脸又急又郁闷的吃瘪神色,心头顿时涌起一丝淡笑,两个月不见,你倒是没什么变化! 随即看向天之佛意有所指道:“莫忘了身后之人!” 天之佛闻言回身望去,质辛倏然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悲惨面色,嘴唇启启阖阖,无声呼唤:“天佛娘!快放我出来吧!” 天之佛眸间闪过一丝歉然,登时提掌撤去了气罩。 质辛甫得自由,急忙检查天之佛全身上下,又摸又捏,娘吐血了,到底是哪儿伤着了,遍寻无处,抬起黑漆漆的眼睛忧心道:“天佛娘,你刚刚又吐血了,到底是哪儿疼,你快告诉我,我给你吹吹!” 天之佛心头柔意翻起,抬手摸了摸质辛的脑袋,安抚道:“吾已无事了!不必担心。” 质辛眉心一皱,才不相信,仔细又看去,这才发现天之佛方才握剑的手紧紧握着,疑惑一闪,登时使劲儿用小手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掰开,只见手心指腹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嘴角登时一瘪,眼中泛起了泪珠,瞪着天之佛:“娘骗人,这就是你说的无事!” 随即心疼的撩起了自己的衣摆,露出里面的干净里衣,使劲儿想要扯断一块儿白布给天之佛包扎。 可撕了半天连个小口都没撕开。 质辛急得一跺脚,焦躁地咬牙切齿:“爹!都是你!干嘛把衣服做这么结实!气死我了!” 对战过后的瘴林一片寂静,静谧中突然响起“刺啦”一声。 衣服撕裂声!质辛诧异间猛得抬头。 劫尘已从自己贴身衣物上撕下了布条,走至天之佛身边,看了看她的手心的伤,一圈一圈地替她包扎上。随后一手暗提功力,霎时冒出火色光泽,用厉族修复肉身之功力紧紧按住天之佛的手,布条包裹下割裂的血肉登时自己缓缓复原,只不过因天之佛非厉族之体,彻彻底底复原还须一日。 劫尘垂眸做着这一切,心底却是难掩惊异。 质辛和天之佛相处不过数日,竟然会如此亲近? 依据天之佛近日性情,这短短时日根本不可能这般信任近身之人,况且此时她失忆,更不会知晓质辛是她的孩子,这般情形,难道真是是血脉相连之因吗? 天之佛凝视着劫尘沉默不语的包扎,脑际闪过千年前比武自己中毒之后她默默照顾的日子,一丝温暖涌过,随即刻意看向质辛道:“吾介绍一人于你认识!” 质辛闻言抬眸看向做完一切的劫尘。 “质辛,这位姑娘是劫尘!” 质辛闻言倏然咬了咬舌头,黑瞳滴溜溜地转着:“姑娘?姑姑?娘的意思是姑姑是姑娘?” 劫尘垂眸凝向质辛闪了闪,缓和了嗓音:“方才可吓着你?” 质辛见劫尘眸内一丝歉意,心头顿时一软,镇定的摇摇头,面颊上挤出两个小酒窝:“姑姑……姑……娘,我没事,你和天佛娘刚才打架,只要你们无事就好了!”险些漏了口,质辛抽了抽嘴角,总算扭转了话音。 劫尘看他抽搐的嘴角,模样纯真可爱,下意识地抬起了手,便要习惯性的放在近在身旁的质辛头上,动作间眸色倏然一怔,举在半空的手僵住。 自己此举对于初识之人似乎太过亲热了。 天之佛见她欲要收回的手,募然抬手轻捏她的胳膊,将她的手放在了质辛头上,凝视着她意有所指道:“此子半途误认吾为他之娘,吾不忍他一人路途凶险,此时便要送他回家,然他犹未寻得他之娘亲,此刻能得姑娘怜爱,是他之幸!” 劫尘眸光一闪,若有所思地望进天之佛眸底,一双澄然透明宁静的灰蓝色眸子,无情无波,清淡佛修之人独有的慈悲面容!按在质辛头上的手指不由微微动了动。 天之佛,你当真忘得如此彻底,对出自自身血脉之质辛无任何感觉吗? “哦?”劫尘轻应一声,垂眸含着疼爱情意看向质辛,别有用意道:“如佛者所言,此子确实可怜,被生母嫌弃而抛弃,人伦悲剧莫过于此。” 天之佛眸光投在见到亲人满眼欢喜的质辛身上,闪过一丝黯然,劫尘言语之中的指责怨憎她又岂会不知,轻捏的手指松开她的胳膊,“或许他之母亲有不得不为之事,别无选择之下只能!” 劫尘闻言本已平静的神色募然闪过激动沉怒,冷眸射向天之佛厉声截断了她的话:“无论何事,都不该抛子弃夫。就算当真有不得不为之事,她根本不必隐瞒,她之弟妹定会为她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纵使折损一身之命亦愿助其完成她心中要事,又何须她如此众叛亲离。” 天之佛凝望着劫尘的愤怒,眸光平静无波,心头却是欣慰熨帖和深深的感伤叹息,此生识得你们,吾之大幸。 正因为你们会为吾如此,吾又怎能让你们殒命。 吾已知晓除却血祭八厉精元外,拯救苦境百姓和整个厉族在内的两全之法。此法已完成大半,最后一步吾将质辛送回异诞之脉后便可进行。 深思转换间,天之佛不由垂眸看向质辛,眸底划过一丝涩然,心头紧缩。 只是质辛,以后唯有劳你们替吾照顾。 质辛听着劫尘突然冷厉激动的嗓音,怔了怔,不解地看着劫尘,拉了拉她的衣摆,突然插话疑惑问道:“姑娘!什么抛弃?谁被抛弃了?谁众叛亲离了?”。 抛弃?选择?姑姑怎么了,她在说什么呢?为何自己一句话都听不懂? 劫尘眸光一震,自己怎么忘了质辛还在这儿!顿时阖上眼睛,缓了缓情绪,敛起心中激愤,才又睁开。 “无事!吾只是在和佛者探讨佛法!弃人者是否该人人得而弃之。” 质辛神色一楞,亮晶晶的眼睛转了转,眸中顿时涌起喜色看向并排而站的天之佛和劫尘,兴奋地两手各自拉着她们的手道:“天佛娘,姑姑,这个问题很简单啊,你们为什么要探讨半天,不就是抛弃人和被人抛弃嘛,要是我,我才不管那么多,反正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抛弃娘,爹爹和各位姑姑叔叔的!” 劫尘闻言,眸色微顿,看着质辛心头一酸,“傻质辛,你可知你和你爹便是那被抛弃的人!而最有权利抱怨憎恨的你们,却将那个人视如珍宝藏在心间,丝毫不曾怨恨!” 天之佛心头一颤,反手握住了质辛的手,压下心头的酸涩,抬眸看向劫尘道:“吾要送他回家,以后若是有缘,或可再见,劫尘,告辞!” 质辛闻言只得放开了劫尘的手,随着天之佛迈步离去,随后突然回眸,冲着劫尘鬼灵精地眨巴眨巴眼珠子。 “姑姑!快回家!咱们回家见!回了家,我就能光明正大叫你姑姑了!” 劫尘迎上质辛的双眸,看出了他的意思,倏然回了他一个神秘兮兮意味不明的笑容。 “看在你今日表现不错的份上,吾给你个惊喜!” 24 交易暗心 天之佛带着质辛离开青芜堤的同一时刻,天之厉毫不顾忌伤体未愈,离开生死无边后,便直直化光疾驰,逼向破解鸿蒙气团后通过与苦境相连的星河天瀑。 即将到达之时,天之厉脚踏金光,降临间眸光倏然一闪,疾驰的身影顿住,定在了星河天瀑之中,垂眸冷眼睥睨僵持在星河天瀑之下的众人。 各怀心思的天佛原乡调查者云沧海和汲汲钻营的血傀师先于他片刻来到,正与中阴界宙王贴身护卫六独天缺冷面对峙。 六独天缺承接宙王命令一挡侵边犯境者,率领狱中极恶死囚阻其通道,一意护边,寸土不让! 云沧海见状提步走近几步,抬臂微微俯身见礼:“云沧海无意干戈,请转达贵主!天佛原乡诚意遣使来访探查天之佛一事!望贵主不吝接见!” 旁边静待的血傀师眸底精光暗转,嘴角勾出善意的笑容,一手覆在另一只手上气定神闲道:“中阴界的朋友,血傀师对你们有利无害,放下敌意吧!” 六独天缺眸光一冷,剑鞘争鸣,紫光惊雷,利剑豁然出鞘,横空飞出俯冲直入地面三寸,骤然逼出的剑其在双方之间划出一道深达一尺的界限。 “无论你们有何目的,王令既下!越过此线者,杀无赦!” 双方僵持一直持续,天之厉将众人神色意图收入眼中,双掌顿提功体,绽佛光普照三千,傲然庄严降临于双方之间。 落地之时,抬眸庄严射向六独天缺,冷眸道:“楼至韦驮特为真相而来!” 已料到天之佛会有此举的血傀师,眸中闪过一丝自得,前行几步,倏然轻笑一声,别有用意看向天之佛:“楼至韦驮,只要越过界限,真相便不远了!” 天之厉倏然回身,利光扫过血傀师。 血傀师眸光微愕,莫名的心头一窒,双掌顿紧,才抑制住退离天之佛的冲动。 自己怎么畏惧于她!不可能,被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天之佛,你以为自己还有多大能耐!定是错觉。 心头微松,倏然讽笑,天之佛楼至韦驮!踏入中阴界,你身败名裂的一日即刻便至! “得罪了!”天之厉冷峻回眸,淡然扫过地上尺许深的界线,金色披风扬起,不假思索轰然一声踏在了界线之上。 六独天缺眸光寒光一闪,冷面提剑直逼天之佛面门,干戈顿时强烈引爆,被其率领前来护边之众死囚守卫甫得自由,登时戾气横杀。 云沧海为自保无奈应战,不得不挥掌自卫!血傀师本欲坐收渔翁之利,然死囚身有异能,利掌逼命,只得疏懒应战。 六独天缺护卫之责利剑在手,纵然眼前是至高无上的的天之佛,也绝无半分退让。 天之厉意不在杀,虽利招在手,然移形换位,却尽是刻意相让。 就在战况难分难解之时,突来雄势,压迫众人。 宙王携满身暴戾之气,骤然横空降临,摆驾星河天瀑:“有孤在此,谁敢犯吾中阴界!” 天之厉招式一收,眸中闪过精光,抬眸扫向宙王,“楼至韦驮无意干戈,鸿蒙既解,中阴界该履行的承诺,吾现在便要答案!” 云沧海抬步对着宙王俯身见礼:“天佛原乡亦希望宙王能公平公正将天之佛血肉造墙之事实真相,公诸于世!” 血傀师眸含阴谋,微微垂眸:“他们的请求也是血傀师的愿望!” 宙王面色冷峻,绿色卷起的头发用王冠高竖,手中王权仗砰然一声击向地面,扫过对自己说话之三人,眸含精光,长哦一声,沉吟片刻,出乎众人预料,浑厚嗓音竟毫无为难应道:“可以!” 宙王手下大臣将三人带至王殿,宙王却是另辟谈话之所,下令依序分开会谈,先自招去了云沧海。 天之厉不急不躁,眸敛情绪,看向血傀师,见其额间涌动的潜伏涌动的黑气,指尖一动,血傀师眸光一瞬无神。 毒素已发!总有一日,血傀师,你会为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所为,付出惨重代价! “血傀师,成竹在胸的你,想不到也会来到中阴界!” 血傀师方才脑际一阵恍惚,沉迷于天之佛天之厉皆死的迷境中,听到破空之声,才募然回神,却是对方才幻像疏无记忆,迎上天之佛的眸光,按腹一阵哈哈沉笑,微动身子意有所指道:“毕竟!预防潜在的危机啊!天之佛,莫忘了吾先前的提醒,你认为云沧海为何而来!” 天之厉闻言,沉吟片刻,倏然冷光闪过,看向血傀师:“无论是何因由,都不重要!” 血傀师一愕,不料天之佛如此而言,眉心一皱倏然展开,天之佛,你以为自己还能得意几日! 顿时眸含欣笑,别有用意地扫了眼天之佛,转眸看向回到大殿中的宙王和云沧海。 宙王冷眼相视:“下一个,血傀师!” 殿中众人目送二人离去。然却皆不料,二人相谈未有片刻,会谈室中猛然惊爆一声狂怒,众人神色一怔。 “出去!你没资格和跟孤讲话!六独天缺,即刻将此人逐出中阴界,不得有误!” 血傀师自如从殿中走出,抬手抚颌,凝视着殿中众人,沉声冷笑几声,冷声道:“血傀师不用人送!告辞!” 说罢,缓缓踱步迈出大殿。 天之厉微阖双眸,暗讽疾闪而逝,抿起的嘴角刻着一丝冷厉。 宙王!你之子尚在苦境,而你身中血傀师闇流之术,命不久矣,如此刻意对血傀师显露怒意,若是不知情的楼至,当真会被你此举蒙蔽。 罪墙真相是吗?吾期待那日你会如何表现! 宙王怒声过后,缓步迈进大殿,喝退殿中众人。 眸光一闪,踱步走近天之佛,募然和缓了冷凝面色,别有用意地端详着天之佛欢笑一声道:“上天待吾不薄,走了个臭干尸,登时便来个天一般的女人。楼至韦驮,很久没看到你用这种面貌来见孤了,孤真是龙心大悦啊!” 天之厉闻言眸色一闪,心底倏然涌起暗怒,眸色顷刻间郁积了一层冷意。 楼至!千年前,你便是将质辛交予此人与他交易?这等狂肆妄为之人,吾实在无法想象你当初忍受了何种侮辱!所有一切,吾今日必一一替你讨回! 宙王似是未看到天之佛的神色,自顾自继续看着她回味似地感叹:“啧啧啧!我们明明是旧识,你的表情却为何要如此生疏?孤可是要因此郁卒了!咦,对,你失忆了,孤谬误。失忆无妨,凭你与孤之间的关系,有什么要求不必客套,直说便是。孤猜一猜你之心思,吾已经告知佛乡使者,三天后罪墙见真章。届时你便向献出血肉的罪墙亡灵告忏,在世人的面前,表明你磊落的心迹以及忏悔之意,有益无害。” 说着,提步站在天之佛身前,眸底带着狂妄戏谑,抬手便要自如地覆上天之佛肩头。 天之厉心头怒气震天,厉色一闪,掌间倏然凝起狂暴戾气,霹雳惊闪,登时便是愤怒一掌,旋身光闪至宙王身后,铿然惊爆,雷霆万钧震落宙王后心,顿时王殿震荡,天地变色。 “天之佛!”宙王神色骤变,躲已不及,顷刻间胸腹受力,噗的一声冲天呕出一地黑红。本就是强弩之末的身子瘫软,双腿铿然落地,地上青石彭得一声应劲破碎,殿内骤飞沙,周身地面顿陷寸许。 宙王狂怒回眸,咬牙切齿:“你忘了你有求于吾!” 天之厉冷笑一声,利掌轰击过后,眸光冷冽,提手握拳,祭融合厉族王式之禅定九天之招,又是雄浑一掌,直逼宙王天灵。 “王啊!殿内发生何事?” “滚!都给孤当灯柱立着!” 宙王强抑体内翻涌气血,错手不及,怒然狂吼,天灵已被天之厉所制,暗厉之术霎时抽髓吸血。 宙王浑身痉挛抽搐,面色扭曲,颤栗绿光直破天灵全数被天之厉吸纳掌心,宙王眼口耳鼻七窍之中顷刻间源源不断的溢出黑血。 天之厉冷眸看着宙王痛不欲生,掌心吸纳之绿光突然喷涌而出,一瞬间全数灌注进宙王天灵。 片刻后眸光一敛,骤然挥掌撤功,暗含掌气威扫宙王王座,王座顷刻间粉碎虚无。 宙王气息奄奄,紧紧闭眸调息功体,身子虽痉挛痛楚,但却是莫名的积压腹中的沉疴竟好似全然消失。 天之厉泄恨为真但却自有算计,袖袍一扬,移步走到呈跪拜之姿的宙王身前,淡淡垂眸看着他道:“宙王,暗藏于你身上之夺命剑招,吾已替你解除!” 宙王双眼紧闭,冷汗重重,知他话音不假,但别有用心的解招!骤然睁开双眸暴戾射向天之佛,怒极反畅声大笑:“天之佛,孤该感激你是吧,你放心,孤必然将你方才加诸于吾身粉身碎骨的痛苦铭记在心,涌泉相报你之大恩!” 天之厉闻言眸光一闪,定在宙王身上,倏然轻笑一声,不徐不疾道:“王之心意吾已了解既能被王称作是大恩,定然不会如此寒酸!宙王,你不妨再试逆行运转气血。” 宙王闻言一窒,眸中戾气更甚,却不得不先暂时掩下气怒,身体为重,登时气聚丹田,将周身气血再次运转,胸口突然一股恶腥直冲喉间而起,气血凝固塞体,窒息濒死恐惧倏然钻心而起。 神色裂变,宙王惊骇间撤去浑身逆转功力,利眸扫向天之佛怒声道:“楼至韦驮,你是什么意思?” 天之厉眸含慈悲,微微俯身扶住宙王胳膊将其拽起,深深望进他的眸底:“吾与宙王关系非比寻常,自然该留下一些纪念,另外吾忘了告知宙王,灵儿吾可是相当喜爱,暂且留在吾处照看!” 宙王神色一凛,气势骤弱,但却是借此突然察觉了眼前这个天之佛处处透出的诡异,缎君衡传回消息,天之佛遭人追缉疲于奔命,抽身乏术,怎会去抓灵儿!神色突然一变,此人!不是天之佛! 想到此登时厉色看着他沉声道:“灵儿!你不是天之佛!你到底是何人?” 天之厉闻言眸中顿露威严王者之光,倏然抬手轻覆面上,王殿瞬间被暗绿烟气充溢,笼罩在周身的佛光缓缓被吞噬,缭绕黑气盘旋。 气旋渐渐散去,天之厉真身雄浑现世,凝威看着宙王,长至腰间的灰黑发丝随风轻扬,眸光沉稳威严,睥睨之姿,傲然霸气。 “吾今日的模样,宙王,允你铭记在心。下次若是还想对吾妻吾子动手,吾会让你和中阴界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宙王心头震惊,袖中手指紧握成拳,虽极力掩饰,但太过骇然的一幕还是仍是泄露了心底的想法。 “破封之后即销声匿迹的天之厉!” 天之厉转身扫过中阴界王殿,负手而立,淡淡道:“宙王,依你的睿智,定然能做出有利于自己的选择。吾要缎君衡、魅生、黑色十九三人,从此以后他们与中阴界与你没有任何关系,尊吾为王!” 宙王心中沉怒压抑,眉心皱了皱,居然不是为了天之佛!天之厉,此恨吾来日定万倍奉还! 缎君衡灵体破碎,已命不久矣,而黑色十九消失既久有与无并无差别,魅生一仆人,是自己派去监视缎君衡之人,如今无足挂齿,而一直逼命的暗招已被他解除,只要将天之厉的暗招解除后,便可免去性命之虞长生万寿,占领苦境之王族霸业终能在自己手中实现! 想到此,宙王抬眸看向天之厉别有算计道:“可以!罪墙之事毕后,吾要见到你亲送灵儿来中阴界,到时吾将三人交予你。” 天之厉手臂一挥相貌倏然又化作天之佛,眸光敛着圣洁庄严,看着宙王冷凝道:“现在,或是交易取消。” 宙王心头怒火不甘燎原,然天之厉此人当真是说出便能做出之人,他不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肃然正色,提手化光现出传旨王令:“灵儿和解招何时奉上?” 天之佛掌风一扫,王令入袖,同时挥手紧按住宙王天灵,用功片刻,抽手而退:“吾之诚意,解招半数,另外半数和灵儿便顺宙王心愿,罪墙之事毕后。” 宙王神色一怒:“你!” “吾之目的已达,你吾罪墙之日再会!” 天之厉冷眸扫了宙王一眼,一刻不再耽搁,化光驰向缎君衡在绝境长城的居所。 质辛和楼至之事,缎君衡是最佳人选!且质辛记忆中深刻着这三人,情分之深不容忽视,不论如何先包揽在自己羽翼之下,具体事宜以后再做打算。 独立殿中的宙王倏然猛提功体一掌强吸王殿外围守卫小兵,正站岗的小兵神色□□回神之时已在宙王指掌之间,冷汗直流,哆哆嗦嗦道:“王!王!召小人有何吩咐?” “孤想死!”小兵闻言嘴唇更加哆嗦,倏然一丝水迹顺着沾失了裤腿。 “可又不能死!所以,你代孤去死!”倏然掌心一捏,王殿之上血肉横飞。 宙王心满意足地看了眼面的血色绽放,顿时平静了下来:“天佛原乡的天之佛!厉族的天之厉!吾一统天下霸业之前的障碍!你们二人还未死,孤又怎能死在你们前面!” 25 天佛质辛 正在逍遥居静坐凝思现时各方势力的缎君衡,平展的眉心突然一蹙,募然睁开眼睛望向身旁伺候的一身白衣的小丫头道:“魅生,快去开门迎接贵客!” 魅生一怔,疑惑重重地盯着缎君衡:“贵客?大人你最近一定是太过操劳,以致于出现了幻觉,魅生并未听到敲门声啊!” 缎君衡无奈扶额:“小丫头啊!吾是灵狩缎某,说的话怎会有错!” 话音刚落,倏然一阵浩瀚佛光射进逍遥居,一声似扬似沉,粗细适中的嗓音穿破尘埃,破空而入。 “缎君衡,吾已不请自进,不必客气!” 随着声音,庄严佛者宝相自佛光之中缓缓降临,踏在了逍遥居青石地面上。 缎君衡看向愣住的魅生,倏然抬手一弹她的额头:“小丫头,愣什么,还不快去备茶!” 天之厉眸含金光,看向缎君衡,出声阻止:“不必!吾来寻你兑现那日承诺!” 缎君衡迎上天之佛若有所思的眸光,微微一笑,抬手对旁边的丫头道:“魅生,你先下去,没有吾之允准任何人不得打扰!” “是,魅生告退!” 天之厉在二人言语间将缎君衡居所环视一周,金色锦缎勾起呈扇形垂挂在紫色帘幕之上,片刻后收回眸光,看向缎君衡意有所指问道:“此处物什摆放你可曾改变过?” 缎君衡见天之佛眸底的观览之意,转眸扫向紫色锦缎覆盖的四方长桌,叹息一声:“自从质辛消失之后便再未曾动过!” “哦?此言何意?天之厉闻言眸底泛起疑惑,若有所思问道。 缎君衡眸敛精光,沉吟半晌,提步走近方桌拿起上面的水晶骷髅头,倏然回眸看向天之佛:“天之厉,想要知道质辛往事,何不化出真身相对?” 天之厉定视着缎君衡,威严沉稳的眸中闪过赞赏,一阵浑厚霸气笑声猛然从胸腹中震慑而出,威猛气势震动逍遥居,顿时地动房摇,霹雳轰隆。 伴随着笑音,天之厉顺提功体,厉族王者之气顷刻间笼罩周身,将佛光吞噬消弭。 “缎君衡,允你直呼吾名天之厉。你是如何看出吾非天之佛?” 缎君衡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见到天之厉,端详片刻,募然盯着他的双眼吐出一语:“这股王者之气,长大后的质辛与你很像!” 天之厉面上笑意一顿,眉心倏然皱起:“长达后?长达后的质辛!缎君衡,你话中何意?” 质辛明明还是孩童! 缎君衡见他如此惊异,好似见过质辛般,难道,心底一动,身子顿僵,微皱的眉心带着一丝急切问道:“天之厉,你这般面色,缎某是否可理解为你见过质辛?” 天之厉眸光一顿,看缎君衡焦急情绪发自肺腑,心念一定,望进他眼底直言不讳:“吾破封之后,才知晓有质辛的存在,几番寻找,最终在罪墙墙边偶遇昏迷不醒的他。” 缎君衡身子微不可见的一阵轻晃,僵硬地身子顿松,以手抚上胸口。 复活成功就好,活着就好,四处寻不到他,还以为自己复活之术失败。 “但是,质辛如今是孩童之身!” 天之厉接下来的话震得刚刚放松的缎君衡猛得抬头,眸光震惊道:“怎么会?他明明已经长大,而且已有了两个儿子,儿子亦是成年。” 缎君衡接下来的话更无异于惊天霹雳,一声惊爆,爆得天之厉眸色骤变,心神震颤。 这!自己沉睡的千年到底发生了生么事情! 登时厉声道:“吾要立刻知道千年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 缎君衡缓缓情绪,压下心头不可思议,抬眸看向天之厉:“你随吾来!” 二人步出逍遥居,向曾经质辛居住之处走去。 缎君衡边走边道:“吾在青芜堤便知你非天之佛。因吾控灵之术,能感受到他人无法感知的东西。你灵体之中有着与质辛相同的厉族气息,确切而言,因质辛是你之血脉,吾借由此才能发现你之伪装。但吾当时只需要天之佛和你其中任何一人,便未说出!” 天之厉眸中敛着沉重,淡声应道:“无妨!吾助你,原因之一便是你对质辛有养育之恩。” 缎君衡抬眸望向湛蓝的碧空,倏然叹息一声:“你可知吾当初收养质辛目的并不单纯!” “目的非是审判之根据,行动方足为凭!”天之厉步子微顿,“缎君衡,吾从质辛残留的记忆中知晓你之存在。” 缎君衡闻言沉重的眸中闪过一丝浅浅的轻笑,想到了质辛小时的模样,若有所思看着天之厉问道:“质辛身体是孩童,记忆如何?” 天之厉凝眉:“残留现在年龄之前与你以及黑色十九、魅生共同生活的记忆。” 缎君衡眸光一肃,探图索迹继续问道:“你找到他时,可有何怪异之处?” 天之厉每次想到那一幕心头针扎般的抽痛,然不忍回忆,却只能回忆。 “质辛神智昏迷,蜷缩在罪墙……口中喃喃呼唤吾和楼至!……” 声声回忆,声声痛心。天之厉叙述间几次停顿。 缎君衡对质辛父子之情丝毫不亚于天之厉对质辛之意。此时听闻,胸口顿觉阻滞憋闷。 天之厉叙完,缎君衡眸光渐渐破碎,良久无言,心底愧疚不住翻涌。 质辛!为父灵术不精,愧对于你! 天之厉见缎君衡神色,抬步走至不远处的碧柳旁,静待他收拾情绪。 缎君衡,你未让吾失望!厉族唯我排他,然今日吾天之厉允诺于你,盛世天下,霸业相位非你莫属。 缎君衡片刻后收起满心忧心自责,眸光升起一股沉淀的坚毅,走向天之厉道:“质辛之事,必先从天之佛封印你开始说起。” 天之厉募然凝眸看向缎君衡:“请说!” “千年前,天之佛为熄灭厉族祸乱,带象征身份的金桐面具,强势降临中阴界,与吾界交易,引吾界半数噬人红潮入苦境,作为将厉族王者你下半身封印在吾界的条件,宙王另外要求天之佛用一部能够克制你之武功作为附加,天之佛不假思索答应。” 说着缎君衡抬眸注意天之厉神色变化,天之厉凝重的面色并未有丝毫情绪显露。 缎君衡继续道:“天之佛又为防堵红潮祸害苦境,以人血肉为砖建造忏罪之墙,即罪墙。罪墙怨气千年来一直阻挡红潮吞噬苦境生灵。” 天之厉眸光一顿,看着缎君衡若有所思道:“如此而言,楼至清白无辜,并不是为一己私欲而建造罪墙。” “是!”缎君衡闻言微怔后,才出声应道。 天之厉,你与天之佛之间到底是何种关系? 若为仇敌,听闻天之佛对你所为之事,你本不该知晓后开口所言第一句话是为她开罪之语。若不是,那么她为何要将与你所生之质辛送来中阴界抽魂?难道仅仅是为了维护天佛原乡和自己圣洁名誉? “继续!” “封印你一年之后,天之佛再次来到中阴界。依旧面带面具,但是手中多了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 天之厉听到此,心头一跳,眸中竟仿佛亲眼所见那番情景,不觉低低出声:“吾之质辛!” 缎君衡点点头:“这是吾第一次见质辛,被天之佛用绣着褐色团龙的米色古朴襁褓细心包裹着。亮晶晶的两只黑瞳,天真好奇地转动着,看着王殿之中的一切。吾无法看出当初天之佛是何心境来中阴界交易,但观其襁褓绝非寻常之物制成,而且包裹的那般细致,质辛身上所穿衣物更是天地精气所凝成……” 天之厉双眸倏然闪过一丝沉痛,募然敛下,开口沙哑着嗓音缓缓道:“她只有一种心境,痛彻心扉,眷念不舍,却不得不为!” “是,吾亦做此想法,但却不解到底是何原因。吾暗自推算此子诞生之期当是在你被封印六个月后。” 天之厉袖中双手突然紧握成拳,面色虽然如常,但心头却是波涛汹涌,难以自抑制。 “楼至,你竟在异诞之脉时便有了你我之子!你整整隐瞒了吾四个月!那场大战,吾化石像时自体内蕴化而成的厉族本能自保招数,非由吾控制,这掌含吾功体全数功力,岂不是险些伤了你们母子!” “而间隔的时间,天之佛定是自己抚养过质辛四个月。” 缎君衡说罢抬眸看向天之厉道:“这些全是吾之推测,属实与否还须当事人映证!” 天之厉掩下眸内阵恸,哑声道:“吾自有定夺!” 缎君衡微顿后继续道:“交易内容:天之佛要求宙王抽去质辛之魂魄,而宙王得知质辛是天之佛与你所生,便毫无条件答应。吾与质辛的缘分借此而生。交易达成,天之佛将质辛交到宙王手中后,未有丝毫犹豫飞身离开中阴界。宙王命令吾抽取质辛之魂时,吾接过了宙王臂间的质辛。” 天之厉抬眸看向缎君衡肃然出声:“然后呢?” “吾当时垂眸对上质辛双眼,登时震惊骇然,无法相信方才所见之澄然无垢杀双眸顷刻间竟浑浊涣散惊现冷戾死气。吾一时恻隐,亦揣测宙王想法,抽魂之时,做了些手脚,不过纵使吾不做手脚,质辛亦会安然无恙。吾抽魂之时发觉他体内有一股佛力暗送的浑厚洪荒原始之力,能与吾抽魂之术甚至是所有欲要伤害他之功力抗衡。吾猜测可能是天之佛暗留。最后吾抽魂失败,才在宙王授意之下收养了质辛。” 天之厉闻言眸光望进缎君衡眼中,启唇道:“多谢!” 缎君衡苦涩一笑,想到质辛后来一切,摇摇头:“吾愧于这二字,吾虽一时恻隐,但亦有为宙王谋划图谋苦境之意。” 话音落后,二人已走到了缎君衡一直保留的质辛住处。 缎君衡凝眸抬手念咒祭出灵力,被灵力所封的房门缓缓开启。 “天之厉,请进,质辛所有的一切都在里面!” 26 质辛心思 天之厉闻言脚下前行的步子却突然顿在了门前,心头不由自主一紧,手心捏了捏,定定望着近在咫尺的房间。 缎君衡见他如此,眸光闪了闪,心头轻叹一声。 愈近情愈怯,天之厉,你对天之佛所诞质辛寄情如此,那对天之佛深情更是不言而喻。算计精明如吾,此时突然无法看清天之佛千年来所为到底是为何因由。 “吾抱回质辛后便与他共住逍遥居。有一日已能自理生活琐事的他突然提出要独自居住,并且不允许任何人进到他所住房间,除了他之义兄弟黑色十九。” 天之厉心头情绪波动,回眸看了眼继续详述的缎君衡,眸光终是沉淀,将重若千钧的一只脚缓缓抬起,跨过门框,踏在了房中青石铺就的地面上,落地无声。 沉寂已久的屋内一切,隐藏着质辛心底最刻骨铭心的记忆,顷刻之间,夺目而入。 天之厉以为自己能够冷静,能够平静的了解质辛的一切,可此时,波涛汹涌的心绪却是激得他震惊当场,沉重的步子再也无法移动半步。 缎君衡见他神色如此不可置信,眉心猛得一蹙。放眼望去,将这个自己已经熟悉到极致的房间再又细细看了一遍。 质辛在这放置了什么触动他心绪之物? 初见此屋,但凡人者皆会贪于观视,此乃人之常情,可是天之厉!你却只一眼! 缎君衡眸光微定,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天之厉的侧影:“这房间因质辛曾住过而对吾别有意义。若非如此,与吾而言,它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居住之所。” 天之厉眸光震颤,震惊过后,深埋在心的往日记忆缓缓流淌而出。震动的视线沉重地落在房中的每一件摆设上,深邃黑眸之中盛满眷念深情。 良久后,才强压下心中的波动,回眸看向缎君衡,微哑道:“缎君衡,此屋,与千年前吾和楼至住过的房间一模一样。” 缎君衡闻言,眸光猛得一震,嘴唇倏然张大,脑中似有什么溢向舌尖,却终是未发出一声。 “这里所有的东西,质地,色泽,摆放位置,大小……没有一个不是吾熟悉印刻在心的!” 天之厉眸色怅然,絮絮说着,轻轻提步向房内唯一的床榻走近,指向其中支离破粹的碎裂印痕,看向缎君衡道:“这里!还有这里!那次,楼至与吾争执,一气之下,击碎了床榻,然气消之后悔意生出,又亲手将床粘合。吾当时欲意换掉,但她坚决反对。此事不了了之,床榻虽继续使用,其间破裂痕迹却是永存。” 缎君衡心头微动,倏然垂眸凝神望去。 “缎君衡,你看,破碎裂痕纹路没有分毫偏差!” 天之厉语落,定定看着纹路,沉稳霸气的双眸此时却是敛着深深的怅惘。 缎君衡手中水晶骷髅紫光闪烁不定,沉沉闭了闭了眼,压下心间的酸涩,才又转眸看向他,叹息轻语:“天之厉,你可知,质辛体质特殊,在佛体孕育之始,便已存了记忆,能够感知他所挂念的外界一切事物。” 天之厉嘴角抿起一丝忧伤,自语道:“争执之事恰好发生在楼至封印吾前三个月!” 质辛!这三月是爹此生除却征战天下外,最欣悦的三个月,那时虽不知你之存在,但你在你娘腹中与吾同在,我们一家人在异诞之脉的日子,唯有欣然和乐。你造此屋,你造此屋的期盼,爹之过错倏忽,千年之前未能帮你实现,千年之后,爹,定不会再让你失望! 缎君衡怔然望着天之厉摩挲石床的背影,自见面至此刻,心头的震动和恸撼倏然溢满双眸。 情深不隐,情深不弃,情深不负。 天之厉,吾今日才算见识了真正的王者之姿! 厉族有王如此,是厉族之幸,质辛有父如此,是质辛大幸。 天之佛,吾衷心只愿你当真有不得已的苦衷,非为其他,只为质辛和眼前此人以及你自己。 天之厉触摸床榻的指尖顺着裂痕纹理轻轻滑动着,突然在一处极为隐蔽的微微凸起处顿住。 眸色一怔,急忙俯身细细凝视比他处略微高出的部位,心中疑惑闪过,倏然抬手按在了上面,似可活动。 此处!异诞之脉的床榻并无此处! 眸光微变,天之厉的按在凸起的手指骤然向下一按,“吱呀”声猛然回响在空荡荡的房内,清晰摄心。 缎君衡神色骤变,身子登时靠近床榻,不可置信地看着床面竟然可以移动,正不徐不疾向两侧收缩,露出了隐藏于下看不到尽头的木质台阶。 天之厉直觉看向缎君衡,见他亦是震惊的神色,登时诧异道:“缎君衡,你难道不知道此处的存在?” 缎君衡眸色凝重,摇摇头:“此屋质辛在时,除非得到他之允许,否则吾绝不会擅自踏入。他身亡后,吾虽不时来此静坐,但并未发现。平日除了十九常常到此和他做伴!但依十九性情,若知晓此处存在,神色必然有异,定会让吾探得。” 天之厉闻言突然沉默,片刻后看向缎君衡道:“吾必须下去!” 缎君衡眸光一定,点点头:“吾在前面带路!” 天之厉闻言看着他,脑中闪过质辛的小模样,眸光微柔,倏然低笑一声:“你的担心多余了,质辛若真要在此处藏些什么东西或有不便告人之事,依他性情定不会设置任何障碍!” 缎君衡微怔,“为何?” 天之厉看向缎君衡轻叹一声:“质辛虽聪慧却偶犯糊涂,设置障碍不知哪日便连自己都不记得。” 缎君衡一愕,眉心蹙在了一起,不可置信道:“怎会?吾那时查他灵体资质之高,当真是旷世难见,后来学艺成长亦证实吾之预测一丝不差。” 天之厉闻言神色中并未露出任何讶异,迎上他凝重的眸光,掷地有声道:“最重要,缎君衡,他怕伤着自己挂心之人!能发现他秘密之人,除却亲近者,不做他想!” 如今的质辛确实如缎君衡所言,至于为何糊涂,天之厉心头涩然中夹杂着丝丝缕缕的心疼,质辛如此所为的心思,只不过是为了能让自己时时刻刻挂念担心于他。刚寻回质辛之时,若自己在他眼前消失片刻,他便哭得伤心欲绝,饭食不思,劫尘他们想尽万千办法都无济于事,唯有见到自己才能安然,如今这种情形才稍稍好转了些。 缎君衡眸光看向天之厉丝毫不掩饰心思的深邃眸光,倏然便明白了质辛心思,不觉又是一叹。 质辛,复活之后成了孩童,吾突然迷惑了,不知这样对你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天之厉先自提步跨过床边顺着台阶向下走去,缎君衡停下纷扰难解的心思急忙随后紧跟。 台阶尽头连着一条宽敞的过道,暗昧不明,但天之厉和缎君衡自有殊异功体,能于暗处视物,眼中所见,与白日无异。 轻缓的脚步声清晰的回旋在暗道中,天之厉愈向深处走去,心头愈难以平静。 缎君衡抱着相同的探究心思,眉心紧蹙,紫色披风随着渐渐加快的脚步起伏不定。 过道不长,二人却仿觉走了千万年之久,眼前突然横生的冰层结界挡住了二人继续前进的步子。 缎君衡见结界中凝有自己控灵之术和天厉天佛之功体气息,神色一紧,走到天之厉身前,拧眉道:“你定看出,要破此结界,需要合你我和天之佛功力之力!” 天之厉颔首,一拳一掌相接,同时引动厉身佛体功力,倏然黑色金色气涡迸发,浩瀚夺目,强大气势,摄心逼人,紧紧缠绕盘旋在天之厉周身。 缎君衡身子定立地面,眸光一敛,左手祭出水晶骷髅头,右手旋捏剑指,点化咒灵,引动无上灵能,耀眼紫色气流倏然横空而生,急速流窜在骷髅头与手指间,左手陡然推出,紫色气流急速射向结界。 天之厉眸光顿凝,释厉佛功体之威。 三力直冲结界,双方相撞,暗道内顿生耀目华彩,结界吸收三者之力后渐渐消融。 二人神色微喜,几乎同时举步,不假思索直奔结界之后的洞穴。 立身空荡荡的洞穴之内,天之厉和缎君衡震惊难解。 死寂的洞穴之内似是感受到了熟悉期盼已久的气息,四壁突然一阵惊喜雀跃的震动,郁积许久的白气从四壁见喷涌而出,洞穴动荡,雾气蒸腾,二人刹那间立身难稳。 天之厉正待发功压制这股地动山摇,催去雾气,洞穴竟又突然寂静如肃。 眼前白雾随后渐渐散去,方才空荡荡的洞穴之中突然变化突生,环绕洞穴,伫立十八座触目惊心的石像。 石像入目,天之厉心神震颤,眸光骤然碎裂如天地崩塌,巍峨沉稳的身子难以抑制地一阵轻晃。 质辛!楼至! 缎君衡眸中湿意涌动,一手急忙赞功,沛然灵力顿时输进心神震乱的天之厉。 “天之厉!静心,你若出事,质辛怎么办!” 天之厉双手凝拳,倏然闭眸,猛提功体抑制住抽痛昏乱的心神,黑光闪过,缎君衡才心松撤功。 天之厉拖着脚步沉重缓慢的步近第一座石像,眸底蔓延着忧伤,抬手轻轻抚摸。 这是千年前,楼至倚着自己在异诞之脉住处赏月的情形,封印前一个月之事。 手指落在石像上之时,毫无生命的石像倏然涌动流彩,响起了一阵幸福的清脆呢喃: “爹,娘,质辛好想快快出生在这个世界上,这样就能早些看到爹娘,和你们一同生活了!” 话音落后,洞穴又是一片死寂,天之厉神色恍然,身子僵硬,手指停在了石像楼至的腹上。 缎君衡眸光募然撇向他处,抬起衣袖轻轻拂过眼角。 天之厉眸光渐湿,缓步踏至相连的第二座石像,手指按在了石像上。 楼至怀中抱着出生的质辛,回眸欣然凝视着站在一旁的自己。 “娘想念爹,可质辛才到这个世界一个月,不能说话,又不能动,无法安慰娘亲,我知道娘心里曾浮现过这样的一幕……质辛如今在中阴界,只能刻个石像,真希望能让爹娘看到,娘就不会再伤心了!只是,哎,爹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封印……” 第三座石像,天之厉心头难抑震颤,轻晃的手沉重落定。 楼至和自己站在一旁,含笑凝视着正在练武的小质辛。 “爹,娘,这些时日,缎爹爹教我和十九武功了,缎爹爹对我很好很好,可是我也想你们能在身边看着质辛练武,教质辛武艺……我一定要会学好武艺,变得强大,然后回到苦境去寻你们,顺便把缎爹爹和十九、魅生一块儿带回异诞之脉……宙王是大坏蛋,总是欺负缎爹爹!我知道爹娘很厉害,质辛也要很厉害,到时候我们一家就是天下最厉害的!” 缎君衡闻声心头酸楚,擦去的泪水终究还是顺着眼角滑落。 质辛啊!为父只要你平安无事啊! 天之厉按住的手再也无法移动分毫,垂下的眸中,沉哀化泪刺痛心头。 缎君衡见他如此,抬步走近了第四座石像。 “吾帮你继续!” 天之厉和天之佛坐在桌旁,质辛亲自为他们二人庆生。 “今日是质辛的诞辰,十九和缎爹爹送了质辛小礼物,魅生还下厨做了质辛最爱吃的饭菜。质辛给他们庆过生辰,唯有爹娘,算算日子,爹爹和娘亲的生辰也快到了,质辛多想要给你们庆生……” 天之厉身子借着石像支撑,抬手按住了心头。 缎君衡闻质辛寄托在石像之中的心语,眸光闪过回忆,呢喃道:“魅生只下过三次厨,这是其中一次,质辛当时十二岁。生辰过后,他却突然闭门不出,送进去的饭菜纹丝未动,足有三日!” 声音顿了顿,一声深叹,缎君衡才继续道:“吾此时才知,他竟是在此雕刻石像!” 缎君衡欲移步到第五座石像,天之厉抬起泛红的双眸,哑声阻止:“多谢你!缎君衡,剩下的吾亲自去探!这是质辛心愿!” 27 回家之路 正在苦境带着质辛赶往异诞之脉的天之佛心口一窒,顿时呼吸受制,不得不停下了步子,抬手紧紧揪住胸口。 质辛见天之佛骤变沁着冷汗的模样,吓了一跳,急忙扶住她的腿,“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心口又疼了?我们歇会儿再走吧!” 娘怎么总是心口疼?上次在青芜堤就疼过一次。 天之佛心口抽疼过后,倏然一股刺心酸涩席卷而来,眸中泛起了泪意,双腿竟似灌了铅般千钧之重,难以迈动半寸。 垂眸看向腿旁焦急的质辛,心底痛楚,却是强忍道:“吾无事!” 天之厉,你发生何事?到底是何事让你如此心神大恸?现今世间有何事能让你悲恸至此? 话音刚落,质辛神色登时一阵恐惧,只见天之佛含泪的双眸倏然一闭,身子轻晃颓然倒向地上。 “怎会如此?”暗处紧随的劫尘见到眸色骤变,银光疾闪,及时现身扶住了险些坠倒在地的天之佛。 登时抬手暗运功力,直对天之佛后心,一股沛然雄厚功力源源不断输入她体内。 “撑住!” 质辛眼含晶泪,惊喜地望着突然出现的劫尘,嘴唇颤抖道:“姑姑!是你!你在太好了!你一定要救娘啊!” 劫尘一边疏导功力,一边转眸看向质辛,安抚道:“放心!她无事!” 天之佛骤然紧缩的心因得了外力纾解才微微得到了缓解,微微睁开双眼,见是劫尘,借着劫尘的手劲儿站起,收起那丝熟悉,即刻拧眉道:“为何跟踪我们?” 劫尘眸光一闪,肃然收手:“自抬身价!” 质辛见天之佛无事了,急忙紧紧拉住她的手,心有余悸忧心道:“天佛娘!你的心是不是生病了,已经两次这样毫无预兆的疼痛,这次比上次还厉害,我们先找个大夫去看看,再回家吧?” 劫尘闻言眸色微震,倏然手心凝地之厉特有溯地追踪之术功探向了天之佛胸口。 天之佛身子一僵,除了质辛和天之厉,千年的独自度日,一时还不习惯于人如此靠近,身子下意识便要向后退避。 劫尘一探后瞬间收手,心底的震惊如波涛汹涌,而却不得不掩饰,仅仅是眉心紧蹙地看着天之佛,“吾是女子!” 她心内竟会有大哥的心头精血!这样一来厉族无人可伤她,危机之时更能用厉族秘术救治,这!难道是那次中恶泉血毒后大哥救治她后所为?而且大哥心头定也有她之心血。她方才的昏厥,定是是感应到大哥的心绪波动而起,只是大哥会出什么事? 天之佛闻言怔了一怔,见她银色发丝高竖,一身淡紫色男子装扮,知她会错了意,眸光敛起,亦未做解释。 质辛见天之佛眉头微皱,沉默不答,以为她像自己一样怕吃苦药,黑瞳滴溜溜的一转,登时挤出了哄骗的笑容,抬眸看着天之佛道:“天佛娘,乖啊,你不能讳疾忌医,呃,对,就是讳疾忌医,咎殃叔叔教我的词儿,快随我一起去看大夫,你放心,你要真的病了,大夫虽然会开很多药,但是药很甜,一点儿都不苦的!” 说完似为了增加可信度,还意犹未尽地砸吧砸吧了嘴唇,露出一脸回味:“实在是我上次的病好得太快了,要不然,那甜甜的药,我真想再多吃几日!” 劫尘闻言,倏然转眸看向信誓旦旦的质辛,挑了挑眉。 药甜?不苦!不讳疾忌医! 是谁每次生病,躲着不去看大夫,非得咎殃连骗带哄,看完大夫,又得自己威逼利诱,端着药满异诞之脉的追着喂! 质辛眸光闪烁转动间,瞥见劫尘眸底的戏谑,眼睛倏然一眯,露出了讨好的笑意。 嘿嘿,姑姑,你千万别揭穿嘛! 天之佛见二人对视的模样,微微转开了视线,只当做未看到,片刻后才俯身拉着他的小手平视,眸底闪着一抹迟来的关心:“你实话告诉吾,药真的不苦?” 质辛看着天之佛眸中温煦的关心,心头倏然热气腾腾,眼睛竟不觉一涩,想到自己吃药的时候,眸光晶莹一闪,不好意思笑笑,伸出两个小指头捏起来:“是苦,不过就这么一点点儿,质辛都喝下去了,所以娘你也不用害怕!” 天之佛心头酸涩中含着放心的笑抚了抚他的小脸:“以后回了异诞之脉,定要听你爹和姑姑叔叔们的话!生病了好好吃药,吾无事,我们继续走吧!” 劫尘垂眸定定看着地上一大一小两个倒影,静听二人对谈,眉心蹙了蹙,眸色中倏然闪过一丝急怒。 以后!让质辛听大哥和自己的话!楼至韦驮,你难道还要弃质辛和大哥于不顾? 吾劫尘不允!纵使是因你失忆了也不允许! 一路上你对质辛百般依顺,看来你即使失忆,那份母子血脉连心仍在,既然如此,便别怪吾。 天之佛话音刚落,劫尘突然抬眼看向质辛,眸内满是沉重道:“吾方才探过,你的天佛娘心上宿疾严重,此时尚可治疗,但现在症状可见她已然分不清孰轻孰重,你若不想等到她病入膏肓,到时撒手弃你和你爹于不顾,便即刻带她去治病!” 天之佛闻言一怔,眸光迎上劫尘别有用意的双眸。 劫尘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直直射进她眼底,失忆是吗?吾劫尘欲为之事,纵使失忆亦阻挡不得! 此时非是按常理出牌之时,咎殃的无赖功夫不妨借来一用! 质辛心头一紧,姑姑从来没有骗过自己,那她的话,拉着天之佛的手就是一颤,急促道:“姑姑……姑娘,那你知道什么地方有能治心病的大夫吗?” 劫尘暗敛眸内计划,沉吟半晌,才抬眸看向二人肃然道:“心病还需心药医,所以这个大夫,必须是能开出心药之人,据吾所知,这世上,治疗心疾最高者非之异诞之脉之主天之厉莫属。” 质辛闻言认真的神色一愣,张嘴不可思议又惊又喜道:“居然是爹!这下好办!只是爹什么时候成大夫了?” 天之佛怔了怔,拧眉看着劫尘,她一路暗随难道只是想让自己去见天之厉,看她神色应该是不知道自己已经与他见过。 “异诞之脉?吾正好要送此子回异诞之脉!无论是为何,此行皆能满足。” 劫尘眸中微微露出一丝惋惜:“可惜,此时天之厉并不在异诞之脉!” 质辛心头顿松,募然一笑,“姑……姑娘,爹爹说等我们回到异诞之脉,他就会回去,所以,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你也赶紧回家吧。” 劫尘倏然沉默,垂眸细思,要是咎殃此时在,会编个什么借口,能让他们此时去寻大哥,而不是回转异诞之脉? 天之佛见她一副凝神思索的模样,心头轻叹一声。劫尘,既不擅长伪装,又何必要这般为难自己! 你一路暗中相随,却又不与质辛相认,是碍着这个失忆的吾吗?是怕吾在你们之间太过尴尬,不知如何自处吗? 劫尘思索的眸中倏然闪过一道红光,总算想出了说辞,却是避开了天之佛,转眸看向质辛,淡淡道:“你或许不知,这世上有种病,比如心疾,是因亲近之人出事引起。心痛,可能是有重要之人出了大事,比如受重创或即将丧命。” 质辛本还高兴的脸闻言刷的一下变得惨白,“什么!爹爹出事了?” 劫尘没想到自己一句话把他吓成这样,眸色顿变,一阵自责,急忙补充道:“吾只是说可能!” 天之佛闻言眸中隐忧一闪而过,见质辛面色大变,登时俯身,抱住了他因恐惧而颤栗的身子,既是安抚质辛亦是麻痹自己:“质辛,别哭!你与你爹一同生活,又不是没见过你爹的实力,他怎会是那般轻易受伤的!” 然心间隐隐的忐忑不安,却是让天之佛说出的话大打折扣,如此频繁的不安,难道真如劫尘所言?天之厉功体虽强,但世上仍有克制之物。 劫尘见此时质辛登时满眼泪花,竟忽视了天之佛话中不经意泄露的消息,袖中手指一捏,局促不安地动了动嘴唇,笨拙道:“对,质辛,你是见过你爹功力的!你七个叔叔姑姑都打不过他一个!” 质辛听二人劝说,溢在眼中的泪水登时止住,扫过两人确实如此的面容,后知后觉地呢喃出声:“对哦!爹爹确实很厉害。” 天之佛和劫尘不约而同舒了一口气,只不过质辛的下一句话又成功的让天之佛面色一僵。 “天佛娘,质辛和你在一起时,从未看到你见过爹爹功力,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爹爹的实力很厉害?” 天之佛面色不自然地看着质辛好奇闪动的双眸,噎了片刻,慢慢将视线垂向地面,缓缓轻语:“你知晓吾在青芜堤见过天之厉,他的模样一看就是实力超凡的高手!” 劫尘眸光闪了闪,倏然转身,避开了母子二人相谈的模样,然傲然挺立的身子却是一阵难抑克制的轻轻抖动。 楼至韦驮,你这个模样,让吾如何相信你是那个傲然庄严的天之佛! 质辛轻哦一声,顿时兴奋地弯下身子,从下往上仰视天之佛垂下的眸光,跃跃越试地问道:“天佛娘,你这是什么功夫?用看的就能知道一个人是否厉害!我也想学。要不你教教我?” 爹爹他们还得打一架才能知道,多累人! 天之佛眸光微微一呃,真不知道接下来他又会问出什么话,心头一动,缓缓抬起双眸,看着他转移话题道:“质辛,既然你不放心天之厉,我们先去寻你爹,找到他后,再一同回异诞之脉。” 质辛闻言思绪瞬间便被转移,登时高兴道:“找爹!好啊!找到爹后就能立即给娘治病了!” 天之佛起身,拉着质辛便要去寻,劫尘见自己目的达到,心中一块儿石头落地,眸光微顿回身出声止住了二人迈离的步子:“你们打算到何处去寻?” 天之佛回身迎上她询问的双眸:“公开亭,那里是消息最为灵通之处!” 劫尘听了神色一定,未再言语,迈步走到了二人身前,向着公开亭的方向举步而行。 质辛愣了愣,看着劫尘自顾自的往前走,一时迷糊了,姑姑到底要做什么呢?一开始他还以为是来找他的,可是现在看来好像又不是。 走了片刻,却不见身后脚步声起,劫尘倏然停下了身子,侧身凝眉道:“不是去公开亭?为何还不动身?” 28 石像故事 修改了一处石像情节,经陌陌提点发觉这样更合理。。。不影响后续情节。。。。天之佛和质辛不约而同诧异看向劫尘,怔愣了片刻后,才迈步追上了劫尘,三人并列而行。 质辛又惊又喜,他是真的没想到劫尘姑姑要与自己一路相伴而行。 而天之佛则是有些暗中猜测到的果然不出所料,眸光一闪后,便按照陌生人该有的模样默认多了这么旅途之上的同行者。 只是三人未行多久,天之佛本已平静下的心头竟然又是莫名的一阵抽痛,眸光微变,有了前两次的经验,她急忙暗运佛功舒缓。 劫尘余光扫见她强抑的痛楚,几步开外刚好有个茶铺,眸光一闪,几步走到天之佛身旁,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手上暗助功力,亦起支撑作用,同时不耐烦道:“吾渴了!要去喝茶!你们走得太慢了!” 话虽如此,脚下步子却不见加快。 质辛闻声见茶铺客人桌上摆着各种吃食,登时舔了舔嘴唇,放开了天之佛的手,便跑了过去先占个桌子,冲着还在缓慢走近的二人高兴道:“天佛娘,姑姑。。姑娘,我给你们站好地儿了,别着急,慢慢走!” 同时的中阴界中洞穴之内,天之厉压下波动站在第三座石像旁,缓缓抬眸望向第五座石像,泛红的眸色却突然不可置信地僵在了当场。 满眼泪水的质辛!怎会只有他一人的雕像?发生了什么事? 缎君衡顺着他震惊的视线望去,眸光倏然一变。 天之厉疾步奔至,抬手便按在孤独而立的石像肩头之上。 一阵哽咽呢喃之声夹杂着一股寒气,倏然飘散在洞穴之中,吹起了二人衣角。 “缎爹爹是骗子!魅生是骗子!十九也是骗子!你们全是骗子!原来,原来质辛此生,就是死都无法离开中阴界……娘,你为什么要抛弃我?为什么,为什么生下我又不要我?你不要我,我从今天起也不要你了!爹,你要不要质辛?你要是要质辛就等我刻完自己后现身好不好?” 痛心的抱怨,直逼得天之厉眸中强抑的泪光溢出眼角。 “吾怎会不要你啊!质辛!” “爹没有现身,原来爹也不要我,你们都不要我,为何还要把我生在这个世上?你们既然都不要质辛,质辛从此也不要你们了!” 缎君衡脚步微颤地走到石像之旁,抬手放在了质辛眼角,轻轻擦着,似想要擦去他刻出的泪水,“你这个不孝子,为父怎会骗你!为父又怎么舍得骗你!” 天之厉沉痛的双眸募然闭上,抚在质辛身上的手指扣了扣,溢出的苦涩泪水全数流进了心底。 “缎君衡,吾要知道事情始末。” 缎君衡陷入回忆,沉叹一声:“质辛这般大时,宙王发令调吾去办事。吾离开逍遥居一个月,回来后才知宙王为了自己目的,暗中派人袭击质辛,乘质辛受伤之时,同时命令绵妃运用控灵术侵入质辛梦境中,激发了质辛一直深埋在心底的忐忑和恐惧,吾回来后才发觉登时设法解除,质辛终究还是受了影响,是吾倏忽!” 天之厉双倏然睁开,冷厉寒光逼人心胆,瞬间提动暗功,远在宫殿王座上的宙王,胸口顷刻间冰封窒息,四肢抽搐,七窍流红,轰然一声从王座跌落,铿得摔在了王殿众臣脚下。 “宙王!你惹怒吾了!” 缎君衡见他浑身阴森狠戾之气,厉功迫人,似在控制引动什么,难道是宙王!神色骤变,急忙出声阻止:“天之厉,宙王现在还不能出事!” 天之厉厉色扫过缎君衡,双掌倏然一收,震怒的功力撤去。 “吾知道!” 缎君衡心头微松,看向天之厉道:“质辛此后在中阴界再未出事!” 天之厉提步走向第六座石像,石像中又出现了自己和天之佛,沉怒的心绪才微微缓和。 质辛身上背着荆条,□□着小小的上半身,抬眼看着被封印时化身巨石像的他以及紧靠自己而立的楼至。 看到这突兀的三人组合,天之厉眸光倏然愣了愣。 这又是什么意思?随即抬手未有片刻犹豫放在石像质辛身上。 “嘿嘿,爹,娘,质辛向你们认错,上次我被坏人算计了。我怎么舍得不要爹和娘呢!爹,上次是质辛耍赖,你被娘封印变成巨型石像了,怎么可能转眼间就现身,先向石像爹爹三鞠躬认错,等你自己破封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所以你等着质辛以后去苦境救你!然后,再向娘,呃,到娘怀里蹭蹭,娘,质辛能感受到你心里的痛苦,质辛不怪你,等质辛长大去苦境带着爹爹帮你!” 寄语中的滑稽好笑,并未让在场的二人心头有一丝轻松,周遭空气倏然陷入死沉般的凝固。 天之厉死死盯着质辛□□上身负荆请罪的模样,生生逼红了双眸,倏然闭上的眸中微不可见的一滴晶莹疾病速划过,急速反手解下了身后的黑色披风,双手微颤轻轻围在了石像质辛身上。 “这世上任何人都有错,唯独你没有任何错误!” 缎君衡转身不忍再看,手指紧扣在心口,只觉胸口一阵窒息憋闷,不得不张开了口借以缓和心头的不适。 “我们看第七座吧!” 天之厉系好了披风前的衣带,才缓缓移目到第七座石像,沉重的心顷刻直向深渊坠去。 自己横抱着楼至,正要跨过一扇大开的房门,可是竟没有质辛! 质辛你出什么事了? 缎君衡眸色亦显凝重,只待天之厉抬手覆上,一阵疑惑重重的呢喃窜入耳中。 “今日我和十九偷偷在外练功,碰到了一对夫妻,见他们神神秘秘鬼鬼祟祟,我好奇跟着去了,他们到了一处房子,突然丈夫把妻子抱起来进了房子,口中念念有词,夫妻亦要有自己的二人时间,不能总让孩子跟着。虽然我不知道他们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石像中质辛总是跟着爹和娘,那好吧,这次就让爹和娘独处!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 天之厉惴惴难安的心倏然一愕,半晌后才反应过来这座石像所表达的意思。 错愕的眸光不禁暗昧不明的闪了闪,下意识突然回眸,看向旁边的缎君衡,道:“你就是这么照看两个孩子的?” 缎君衡紧张的心闻言一松后却听到他的询问,眸光不自然的闪了闪,眸光迎上天之厉暗皱的双眸,急忙解释道:“此事,此事你放心,十九回家告诉了吾,吾很及时将质辛带回了逍遥居!” 你这个不孝子,害惨为父了! 天之厉眸光一闪,倏然催动功体掩去了这座二人相亲相近的石像。 缎君衡一怔过后,倏然转身看向了他处,抬手扶着下颌,眸光紧紧盯着洞穴顶部一处凸出的石笋。 刚才他什么也没看到! 天之厉做完之后,眸光依然沉稳霸气,仿佛方才所为并没有任何不妥,直直对缎君衡出声道:“对第八座石像感兴趣,就立刻回身。” 缎君衡闻言无奈急忙回身,紫色披风一扬,疾步走到洞穴另一侧第八座石像前,神色却在看清是何物时骤然□□。 天之厉眉心紧蹙,站在诡异之极第八座石像前,抬眸看向缎君衡,见他眼中的震惊,猝然问道:“你定然知道这是何物” 缎君衡沉吟半晌,眸色中闪出一丝沉重和难以言说的震惊不解,扫过与第八座石像紧紧立在一处的第九座和第十座石像,迎上天之厉不明状况的疑惑双眸,缓缓道:“这是三处地方。第八座石像是天阎魔城,第九座是修罗鬼阙,第十座是魔皇陵。” 魔皇陵三字突然震得天之厉心头一痛,天之厉眸色复杂难解,心中疑惑更甚,“魔皇陵是什么东西?” 缎君衡看天之厉强抑心间震痛,急欲得到答案,眸色中一阵犹豫。 看情形,他竟对质辛到苦境后自立为魔皇与厉族佛乡对抗之事毫不知情,那么其他七厉杀害质辛和他之二子他化和断灭之事更不知晓。 “天之厉,不妨先听听石像中质辛之言,吾再言其他。” 天之厉眸光微顿,轻“嗯”一声,竟是抬手按在了引动他心拧痛的第十座石像之上。 “这几个月我总是做梦,梦中一直清晰的出现这三个地方,天阎魔城,修罗鬼阙、魔皇陵,这到底是些什么地方?似乎很熟悉又很陌生。中阴界中没有这些地方,我肯定没有去过。罢了,先刻出来,既然有一股熟悉感,也可能是自己记忆并不太全,遗漏了一些东西。” 缎君衡听了身子登时僵在了当场!眸中骇然惊诧暴露了内心的波涛汹涌。 这怎么可能! 石像之中质辛声音正是少年之时,他怎会在少年之时便对未来有预感!这三个地方分明是他成年之后在苦境称魔到最后陨命时所在过的地方之外形。 天之厉见缎君衡闻言惊骇失色,心头不好预感越来越强,眉心一敛,登时抬手又覆在了第八座和第九座石像上。 而两座石像与第十座石像寄语没有丝毫不同。也就是这三座石像是同一次雕刻而成! 天之厉此时已顾不得去探究剩下八座石像是何情形,这三座已让他心神难以宁静,随即看向缎君衡:“缎灵狩,吾希望你一字不瞒的全数告知!这三个地方与质辛有何牵连?” 缎君衡拿着水晶骷髅头的左手轻轻放在震颤的心口,才稳下心神,看着天之厉道:“你可还记得我说过,质辛成年并有二子!” 天之厉拧眉微微颔首。 缎君衡苦涩一笑,抬眸看向第八座石像,回忆道:“天阎魔城,是质辛从中阴界到苦境后第一个立足之处!” 天之厉闻言神色顿拧:“他既想法设法出了中阴界,为何不直接到异诞之脉寻吾?纵使吾被封印,尚有吾妹劫尘、魈瑶和一众兄弟!” 缎君衡被问,眉心皱了皱,叹息一声:“这亦是吾百思不得其解之处。吾问过他,但他每次都沉默不语。” “修罗鬼阙又是怎么回事?” 缎君衡犹豫了片刻,才看着天之厉,眸光肃然,直言不讳道:“质辛在天阎魔城竟自立为魔皇,统领了四散分裂的妖魔二族民。后来此地被厉族之人设计,引发魔族与天佛原乡战火,战火之下,天阎魔城被毁,质辛带领魔妖二族民迁居修罗鬼阙!” “魔皇竟是质辛!怎会是质辛!”天之厉听了眸色震变,身子微不可见的晃了晃,眸光乍裂,定定难以置信地瞪着缎君衡。 劫尘他们寻求方法破解自己封印,千年来难道竟是与与质辛为敌! 缎君衡急忙扶住了天之厉颤动的身子,忧心道:“你无事吧?” 天之厉闭眸定了定神,才睁开,眸中此时却是带着深深的恐惧和痛楚,看向第十座石像,喃喃自语:“魔皇陵,魔皇陵,便是吾的质辛殒命之处吧!” 缎君衡点点头。 天之厉胸口窒息痉挛,袖中手指倏然紧紧攥进了掌心。 千年之间,质辛你既然有记忆,为何不与劫尘他们相认?为何要殒命在自己亲人手上,你让爹情何以堪!爹已欠了你许多,如今竟又欠了你一条性命!爹如何对得起你! 缎君衡见他哑声轻唤质辛,悲痛难平,心头亦觉悲伤,低声劝道:“此时还不是伤心之时,天之厉,你是否察觉出诸多事件中有太多的疑问,一团迷乱根本找不到答案?现在所知零碎信息更无法顺理成章的衔接?无论是天之佛对你和质辛所为,还是质辛后来成为魔皇之事!” 天之厉半晌后才稳下心头悲颤,定眸看向缎君衡,“依你对质辛父子之情,见到吾这厉族罪魁祸首本该恨之入骨,但事实却是礼待有加,这就是原因所在吧。” 缎君衡眸光平静,坦然看向天之厉,微微颔首。 “质辛心系你与天之佛,吾心知肚明,按常理他没有原因与自己亲人敌对。但事实却是双方兵戈相对,这便是一大疑问。 其二,濒死之前质辛竟到了苦境集聚天气灵气之地拔地而起魔皇陵封印自己力量。更在离开中阴界时暗自给吾另一名义子黑色十九留了他心头精血和部分内元之力,吾复活他时幸得有这厉佛双元和精血以及魔皇陵的力量。” 天之厉眸中闪过相同的疑问,倏然又想起质辛二子,出声问道:“缎君衡,吾回到厉族之后会详细查问。另外,你方才所言质辛有两个儿子,他们现在何处?” 缎君衡看着天之厉眸光一阵感伤,深深长叹一声:“天之厉,你听罢切莫太过激动。” 天之厉沙哑着嗓音轻嗯一声,不好的预感涌起,心头的悲恸灼痛却倏忽间更显剧烈。血脉相连的痛楚竟彷如穿透时间,破空袭来。 缎君衡垂眸,定定看着手中紫光不断闪烁的水晶骷颅头,轻声道:“质辛两子一名他化,一名断灭。在质辛重伤死后,他化承继他之遗愿,继续率领魔妖二族与厉族对抗,对抗之中,两子又皆为厉族之人所杀。” 天之厉沉到深渊的眸光僵硬如柱,良久后才微微动了动,怔然地看向缎君衡,“所以,吾这个爹欠了质辛三条人命!” 缎君衡眸光清明,望进痛到极致已然有些恍惚的天之厉眼中,冷静自持道:“事情所有疑惑之处水落石出后,我们才能下定论!” 天之厉眸光定在第二座石像上,沉默半晌后,眸中微微现出了一丝希望,突然看向缎君衡出声问:“他化和断灭可有复活之法?吾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缎君衡此刻才真正确定天之厉对质辛之心,心头欣慰,微微颔首:“有是有!但还未找到。二人尸体吾现在封印在魔皇陵之中,但因二人体质与质辛还有不同,不能用复活质辛之法,吾只能另寻他法。” 29 前往罪墙 天之厉紧缩的心头因此微松,深邃的眸中含着真诚的感激看向他:“缎君衡!吾必须谢你!” 缎君衡抬眸轻笑,眸内亮光闪动:“天之厉,莫忘了,他化和断灭亦是吾之孙儿!他们与吾情分可是要深过于你!” 天之厉眸光闪过一丝沉笑,掌心倏然幻化出宙王王令。 “缎君衡!收下它!” 缎君衡诧异间接过王令,火焰般的令牌入手登时成了折子模样,心底疑惑间,缓缓打开,急速浏览。 天之厉眸光凝视着眸光不可置信地缎君衡,诚心诚意道:“曾经这是质辛愿望。但此刻,它亦是吾愿。缎灵狩可愿移居厉族王地异诞之脉?” 缎君衡览着书册中自己得自由身,字字句句,全是质辛心愿,心底微涩,眸底不觉涌起一丝泪光。 这个不孝子,你是不是觉得为父无家可归了!才这般挤兑吾! 虽然为父是被它界驱逐而至中阴界,半生寄居人屋檐之下,但现在不也凭借一身能力有了逍遥居! 就这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需要你生生死死惦记两生吗? “天之厉,吾要继续去寻因鸿蒙气团隔绝而在苦境失踪的十九!”缎君衡看罢,收起心底波澜,看向静待的天之厉:“随后吾会让魅生先行去异诞之脉,等吾寻到十九后,再去!” 天之厉眉心蹙了蹙:“黑色十九,血肉罪墙丧生者的后人,据吾所知他现在被强行保护在天佛原乡!” 缎君衡怔了怔,“怎么可能?十九与天佛原乡无冤无仇!” 天之厉眸光沉稳,看着缎君衡直言不讳:“他是楼至以血肉造罪墙时死者的遗孤!更是佛乡欲要证明楼至罪名的证人之一。所以,你何处都不必去,直接去忏罪之墙便可见到他!” 缎君衡眸光一震,顿时凝神细思,片刻后拧眉看着天之厉道:“忏罪之墙!若真是失忆的天之佛来中阴界定是为向宙王探得造罪墙缘由真相,一证自己是出于拯救苍生之缘,而非为掩盖佛体诞子丑闻的私欲。但现在站在吾面前是你天之厉,吾要知道宙王如何应答于你?” 天之厉眸底一丝冷厉闪过,淡淡轻笑:“忏罪之墙边,由天之佛忏悔,他再当众说出证词!为天之佛做证。” “宙王此人不可信!”缎君衡闻言眉心顿皱,看向轻描淡写如此重大事情的天之厉:“纵使你已做好代替天之佛忏罪的准备!还须小心他布下暗棋。” 天之厉闻言看向缎君衡意有所指道:“你果然如质辛记忆中般如此絮絮叨叨!” 缎君衡一噎,不在乎地呵呵一笑,看向天之厉意有所指道:“多谢赞美,有质辛这般的儿子,做爹的话少了总是容易出事,这点儿你定深有体会!” 不孝子,为父此时总算发觉你变成孩童的好处之一了。 天之厉闻言想起现在的质辛,凝重的心头微微闪过一丝无奈淡笑。 扫过所有的石像,看向缎君衡道:“时辰差不多了,吾先行一步,前往忏罪之墙!这里的石像吾须你相助。” 缎君衡神色顿肃,颔首:“请说!” “你离开中阴界时帮吾将石像带回异诞之脉!质辛的心愿,吾必助他达成。” 缎君衡一怔后,不可置信道:“你的意思,天之佛会回到异诞之脉?” 天之厉闻声眸间温柔一闪而过,颔首以示:“他们现在正在回到异诞之脉的路上!” 缎君衡拿着水晶骷髅头的手微微一动,直觉问道:“你想借由此帮助她恢复部分记忆?” “属于吾的东西决不允许留在中阴界,纵使将来此处亦将是吾之天下。”天之厉转眸看向他,毫不掩饰眸光中势在必得的睥睨气势:“至于记忆恢复更没必要,吾会让她重新将天之厉三字刻在心上!” 雄浑霸气慑人心神,缎君衡心头一动,面上虽平静如常,心底却是深深长叹。 “占领中阴界吗!宙王统治之下,中阴界早已水深火热。天之厉,只要你不是千年前那般嗜杀以屠杀铺就自己霸业,而是善待百姓,吾并不介意换你来做这个中阴界的王。 当局者迷,天之厉,她千年前到异诞之脉的原因是要渡化你之杀伐戾性,只不过后面事情的发展,出乎你们二人预料。但这个初衷不会泯灭。她虽动情但仍然还是天之佛,担负着守护天下苍生的职责!亦如你征战天下的野心不可更改。吾虽不知天之佛还有何其隐秘的原因,但这千年来的所作所为定然与你是掀起战祸之因脱不了关联。 只是望你图谋天下之法,千年前后已有所改变!否则,天之佛千年的努力可能便是白费!你们二人又如何能真正走到一起,一家团聚?” 想到此,缎君衡抬眸看向天之厉若有所思问道:“忏罪之墙对证之时,你想要如何做?” 天之厉看向他,倏然淡淡一笑,黑色气旋瞬间自地面涌动盘旋笼罩了他全身,一阵沉稳自若的嗓音落下。 “吾会给你带回黑色十九创造机会!缎君衡,好好把握!罪墙再会!” 气旋与声音一同散去时,天之厉身影已然消失,中阴界天际一道金色浩瀚佛光夺目飞驰,直向苦境和中阴界交界处星河天瀑而去。 劫尘扶着天之佛缓步而行落坐在质辛之旁。 小二见有客人坐下,急忙满脸喜悦的摆好茶杯,提起茶壶先为离自己最近的劫尘和质辛倒好了茶。 接着含笑继续往向天之佛身前的杯内斟茶。 天之佛心痛依然缓解,这才缓缓抬起紧垂的头,温和的面容看向斟茶的小二缓缓道:“多谢!” 茶小二满面笑容再看到天之佛的脸时登时僵在了脸上,惊呼一声“:伪佛!” 这不是通缉画杀人如麻的天之佛! 嘴唇颤巍巍地一抖,一手急忙掩住了口,死了!刚刚怎么叫出了声! 强抑着心底的恐惧,小二另一手紧攥着壶把儿收回倒了一半儿的茶水:“客…客…官,慢…慢…慢用!” 登时转身拔腿便要逃。 天之佛面色微变,登时垂首,心底骤然一震,一抹沉重凝在眸中。 这几日与质辛过得太过欢喜,竟忘了自己此时正深陷江湖浪潮,是天下人所唾骂的伪佛和心狠手辣的刽子手!她本想等把质辛送回异诞之脉再继续该为之事,可这偏僻之地茶小二的反应,只怕已经惊动了天佛原乡,发布通缉画像!天下之人皆知! 心头凝重,天之佛微微转眸凝向正慢慢饮茶的质辛,涩然涌过心间,接下来该如何安排?找到天之厉后把质辛交给他,自己便离开吗? 劫尘正要喝茶,“伪佛”二字入耳,见天之佛垂首的动作,眸光骤然一冷,顷刻间仰头喝下了茶水,厉声道:“再来一杯!” 小二刚转的身子僵在了当场。 这跟天之佛在坐在一起的也定是杀人不眨眼的怀人! 天之佛背对着茶铺柜台而坐,老板听见劫尘声音抬眸望去,只见小二垂头不理客人,客人的面色已经越来越冷,登时啪的一拍算盘,怒声道:“还想不想干!快给客人倒茶!” 茶小二满头冷汗,双腿打着颤儿缓缓回身,眼睛死死的垂在地上,手中茶壶颤巍巍地抖动着流着茶水。 劫尘双手倏然幻化紫光,铿然一声,将佩剑“啪”的按在了桌上。 “看着吾!” 小二吓得腿一软,险些坠倒在地,面色惨白地抬眸看向劫尘的发顶,咽了口唾沫,艰难地吐着:“满……满了!” 劫尘“哗”的一声拔剑而出,剑身冷气直逼茶小二而去,冷眸定在小儿身上,伸手端过茶杯,准确无误地对着剑身,微微一倾,茶水顺着剑身缓缓淋下。晶莹的水珠映着剑身,银光夺目。 随即俯身对着剑身冷气一吹,利剑顿起一声清脆龙吟。 茶小二战战兢兢地看着,眼前猛然一黑,仿佛听到了自己脑袋被割下来的刺啦声,全身力气瞬间抽空,瘫软如泥,彭的倒在了地上。 劫尘眸光扫了眼昏睡过去的茶小二,不紧不慢地把剑□□了剑鞘中,掌心带功力滑过剑身,剑瞬间又化为虚无。 她岂是你能侮辱之人! 正垂眸喝茶的质辛,余光一扫却见个大茶壶直直掉落,这不是茶小二的茶壶吗?心头一动,出手就准确无误地接在了手上。 抬眸看向身旁的劫尘,把茶壶往桌上一放,疑问道:“姑姑,倒茶哥哥呢?他刚刚不是给你倒茶来着?这是他的茶壶,怎么到处乱扔!” 劫尘挑了挑眉,眼神示意他看向地上,淡淡道:“你的倒茶哥哥困了,就地休息一会儿!” 质辛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茶小二眼睛紧闭,原来是睡着了,轻“哦”一声,冲着柜台掌柜喊道:“老板叔叔!倒茶哥哥睡着了,你把他送回家睡觉吧!” 掌柜闻声一愣后突然怒气横生,沉声对着店里其他伙计吩咐:“把他拎回房间!” 天之佛她们一桌在茶铺一角,来来往往茶客亦不甚注意,又来了个伙计将倒在地上的小二背回了房间,亦未注意到天之佛的模样。 老板还要再派小二,质辛倏然拒绝后,随即看向天之佛和劫尘嘻嘻一笑:“我们不要倒茶哥哥了,现在我来当小二,给你们倒茶喝!” 转眸见劫尘茶杯空空如也,随即拎起茶壶,学着茶小二的模样一板一眼地慢慢倒着,倒满后,冲着劫尘微微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嘻嘻一笑道:“客官,慢用!” 劫尘眸中微不可见的笑意一闪而过,端起茶杯满饮而尽,迎上质辛期待的黑眸赞道:“好茶!” 质辛一喜,接着便又去看天之佛的茶杯,登时提起茶壶便去倒水。 天之佛见他拎个大茶壶吃力得很,眸光中关心一闪,抬手便去接:“吾自己来吧!” 质辛身子不乐意地一扭,避开了天之佛的手,鼻子一皱看向天之佛严肃道:“不行,天佛娘你坐着别动,你刚刚才心口疼罢,质辛负责给你倒水!你只要喝水就好了!” 天之佛抬起的手落了空,只得按在了桌上,眸光似欣似涩,定定地凝视着质辛小心翼翼地注满了茶杯,心头微有些紧张,刚要抬手去端。 质辛却先她一手端起了茶杯,微微移了下身子贴近天之佛,跃跃欲试地端到天之佛嘴边期待地望着她:“天佛娘,我喂你喝茶!姑姑在家经常喂我喝水,说是喜欢我才给我喂,我喜欢天佛娘,所以也要给你喂!” 劫尘眸光不自然地闪了闪,转眸看向他处。 臭质辛!你和咎殃一样喜欢自作多情!吾何时说过喜欢你! 天之佛闻言下意识地瞟了眼劫尘,却见她满脸的不自在,一丝淡笑划过,定神看出质辛想要借此更加亲近自己的黑眸,随即抬手搂在了他站起的小腰上,轻启双唇。 质辛一乐,端着茶杯的手小心把茶杯抵在天之佛下唇上,微微抬起胳膊,微微泛着棕色的茶水顺着唇边,轻轻滑过,向喉间涌去。 看着杯中茶水越来越少,质辛凝向天之佛温柔看着自己的双眸,眼睛倏然高兴得眯成了缝。 劫尘掠去心间的别扭后收回视线,恰好看见了她们母子二人如此情形,心头微微一颤,升起一抹复杂心绪。 天之佛,如果没有发生千年之前的事,你和大哥还有质辛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在一起该是多好! 质辛总算喂完了茶水,天之佛才松了搂着他腰的手,让他稳稳坐回了长凳上。 劫尘眸光一顿,突然起身,看向他们二人淡淡道:“吾离开片刻!” 未待天之佛和质辛应声,劫尘已然消失在了二人视线中。 质辛熟悉劫尘的言语习惯,登时便会意,但见天之佛突然要站起的身子,心头一跳,呃,娘难道要走! 急忙拉住天之佛的手紧张道:“天佛娘,那位姑娘的意思是让我们等她一会儿!我们等她回来再走好不好?” 天之佛眉心一蹙,才从劫尘消失的方向收回视线看向质辛:“你放心,吾并没有要离开!” 劫尘要去做何事? 30 天厉忏罪 质辛见天之佛说完话后眉心却依然微微蹙着,眸光微不可见地时不时望向劫尘消失的方位,难道娘是在担心姑姑吗? 不由抬手抚上她的手,亮晶晶地黑瞳信誓旦旦地凝向天之佛安抚道:“天佛娘!你不用担心方才那个姑娘!她很厉害的,能打得过她的人没几个!” 反正异诞之脉,只有爹爹打得过姑姑!其他人都是手下败将!这么看姑姑确实是厉害的! 天之佛见质辛一副很了解劫尘的模样,眸光一闪,挑了挑眉别有用意问道:“哦?质辛,听你的话,吾是否可以认为你与方才那位姑娘很熟?” 质辛满眼的自信一呃,顿时僵在了脸上,黑瞳急忙滴溜溜一转,不自然的笑笑:“嘿嘿,我一直和天佛娘在一起,怎会认识那位姑娘!” 天之佛提起茶壶斟满了自己和质辛的杯子,若有所思道:“你与吾在一起不过数日,在这之前的日子,你与她生活在一起也不是没有可能!” 质辛僵硬的小脑袋满是错愕,天佛娘简直太神奇了,明明失忆的人,怎么猜测起事情来一句一个准! 可是劫尘姑姑不让自己泄露与她认识的信息。 该怎么办? 他根本未曾去想天之佛已然恢复记忆的可能,只顾着想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 质辛想得眉头皱成了一团,天之佛收入眼中嘴角勾了勾继续镇定自若地饮茶。 半晌后,质辛脑中倏然闪过前些时候天之佛说过的话,紧皱的眉头才突然一松,释重负地长舒口气:“我也像天佛娘看爹一样,一见劫尘姑娘就觉得她很厉害很厉害!” 为了增加可信度,黑眸亮晶晶地冲着天之佛猛点头。 娘!我真的没说谎! 天之佛闻言眸色一僵,喝在口中的茶瞬间岔了气,面色憋得泛红,登时爆出一阵响亮的咳嗽声。 质辛怔了一怔,急忙站在板凳上,抬起小手轻抚着天之佛的脊背,“天佛娘,别着急,喝得慢些,质辛是不会跟你抢着喝茶水的!要是不够喝,我再向老板叔叔要!” 天佛娘喝水居然也会岔气!难道是因为自己和她抢着喝? 自己喝水岔气都是因为咎殃叔叔总跟自己抢着喝水,尤其是劫尘姑姑特意煮给自己的水时,他说抢水喝才是相亲相爱一家人该有的。 天之佛咳了片刻才觉喉间舒服了些,眸中生生咳出了泪光,无奈好笑地对向质辛道:“吾无事,你坐下吧!” 刚才自己纯属自作孽!为何一时起了逗弄之心,如今把自己绕进去了! 质辛刚要坐下,倏然眼前一阵疾风涌过,离开的劫尘瞬间又出现在了眼前。 天之佛心头一松,看向她道:“既然回来,我们即刻上路,此处距公开亭已不远!” 劫尘并无异议,将手中拿着的棉布包袱“啪”地扔在了桌上,看向天之佛:“收下!” 天之佛和质辛微楞,不约而同诧异地看了眼劫尘,“这是何物?” 劫尘单手斜握剑身,靠在桌边,转眸淡淡扫向质辛,瞥了一眼天之佛,示意:“给她戴上!” 质辛闻言一怔后,募然惊喜连连。 啊!劫尘姑姑给娘送东西!这简直太好了!看来姑姑也很喜欢娘! 眉眼一阵欢喜,小手急忙去解拴在一起的包袱。 天之佛闻声转眸望去,平静无波的眸光顿时定在了当场,眸底倏然涌起一抹浓重的欣涩。 一个竹编的平顶斗笠和朦胧的白色垂绢。 质辛看着眼前的两个从未见过的东西,满脸疑惑,看向劫尘:“这,这是做什么用的?” 劫尘眸光轻轻扫过被人诟骂而此时面色依旧温润的天之佛,想起方才市集上众人谩骂的伪佛!刽子手!心头震恸,倏地垂眸敛起了心底波动,俯身贴在了质辛耳旁,字字如金:“用来遮住天下最圣洁最美的东西!愚昧的天下人没有资格看到她!” 质辛听姑姑赞美自己娘亲,转眸看向天之佛,高兴得一乐。 就是!天佛娘是天下最宝贝的东西!只要让他和天厉爹看就够了! “我要怎么把这给天佛娘戴上?” 天之佛一怔后眉心一蹙,眸色现出失忆的天之佛该有的抗拒,淡淡看向劫尘:“吾不需此物!” 正与质辛窃窃私语的劫尘倏然抬眸,所言与自己心内想法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吾只是不愿见这无辜稚子受你之累!” 天之佛闻声身子一僵,眸光望了质辛一眼,募然垂下,似在犹豫,劫尘见她如此心顿松。 天之佛沉吟半晌后,未再言语,径直抬手放在了斗笠之上,准备拿起自己戴上。 劫尘余光瞥见,眼疾手快,一手抢过了她手中的斗笠,转眸看向质辛,缓和了嗓音,不徐不疾道:“看好了,吾只教你一次!。” 质辛乖乖点头,认认真真的凝视着劫尘的一举一动。 劫尘眸光凝重,走近尚坐在长凳上的天之佛,按住了她欲动的手臂,小心翼翼地除却了她束发的六瓣莲花金冠,满头银色发丝翩然散落,轻轻披在肩头。 质辛急忙抬起小手接过莲花金冠,眼冒亮光凝视着天之佛。 散发的天佛娘真美的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劫尘转手拿起桌上的斗笠,瞥了眼已然转移注意力的质辛,暗嗤一声,轻轻覆在了天之佛头上。 随后捧着垂绢步至天之佛身后,细心地将绢纱铺展,顺着斗笠边缘轻轻垂落。 质辛眼前的散发天之佛面容顷刻间隐在了白绢之后。 天之佛透过绢纱看见质辛因看不到自己募然遗憾的神色,眸光一闪,抬手揭起了垂绢一边轻轻向两侧调了调,露出了部分面容。 “如此便可!” 劫尘收回手,挑眉看向质辛:“看懂了?” 质辛兴奋地看着戴上斗笠别有另一番不同于以往模样的天之佛,心里美滋滋地,早忘了方才自己是要学艺,敷衍地点点头。 劫尘撇了撇嘴角,伸手拿过质辛手中的莲花金冠,包在方才的包袱中,系好背在了背上,看向天之佛,淡淡道:“金冠吾收下!交换你头上之物!” 说罢未有丝毫耽搁提步离开了茶铺。 质辛跳下长凳,把手塞进了天之佛手中,看着劫尘背着金冠在前面走着,心头直泛嘀咕:“姑姑你收下金冠,回了异诞之脉肯定会给天厉爹,那金冠还不是娘的!你这交换真够亏的!” 天之佛步履微微提速,跟着前面疾走的劫尘,垂至腿间的白绢随着移动的步子,翻飞轻扬,曳起层层涟漪。 茶铺老板见三人总算离开了店铺,才双腿颤抖着擦了擦额上沁出的冷汗。 杀人不眨眼的伪佛!总算走了!若不是方才自己精明,小命恐怕早就不保了!还有这个不起眼的小店也得化成废墟。 茶铺内的其他客人口中低声交谈着最近的武林消息,仍旧喝茶的喝茶,谈笑的谈笑,并未注意到他们心底口头低斥的天之佛曾经来过,又默默离去。 烈日旷照之下,石子道路两旁碧柳慵懒地垂下绿条,天之佛、质辛、劫尘三人化光疾驰,步履匆匆,总算是在未时到达了公开亭。 而未时刚到的忏罪之墙内,却是引动各方焦点,同时汇聚了各路武林人马,关注一场惊世之审。 中阴界宙王率领贴身护卫六独天缺,和本已驱除出境但自请随行的缎君衡,站在离罪墙最近之地。 破解鸿蒙气团时的三人剑布衣,咎殃、月藏锋随后而至,占据忏罪之墙一角。 天之佛的师弟野狐禅以及同修好友渡如何,因与天之佛口角争执后失去了天之佛踪迹后,惊闻忏罪之墙审判之事心神大震,担忧之下急忙赶来。 天佛原乡代表云沧海和苇江渡带着面色冷凝满是恨意的黑色十九站在离宙王不远之处。 缎君衡见到失踪许久的义子,喜色一闪而过后,却在眸中凝成了沉沉的震惊。 “十九!十九怎会神识全无,被人控制?” 正在此时,化身天之佛的天之厉佛光闪耀,降临罪墙,在众人注目下巍然迈向绵延千里的忏罪之墙中心。 血傀师在天之佛现身后,才举步步出现在人群之中,一丝阴沉自得的冷笑溢出嘴角。 楼至韦驮!今日便教你身败名裂! 咎殃(冰无漪)一见天之佛现身,心底倏然涌出本能而起的担忧,定定注视着天之佛的一举一动。 天之佛楼至韦驮,既然此时不是与厉族相关之事,那吾咎殃便先将你当做自己人! 伫立在身旁的好友剑布衣突然察觉他浑身疏懒气息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肃氛,凝结的气氛中似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担忧。 眸光闪了闪,低声唤道:“冰无漪!” 咎殃闻声,良久后回神后眸光闪烁地盯着剑布衣,“穷酸布衣,你不是对吾之江山美人亭很感兴趣,一会儿听吾召唤的话,吾把它送你!” 剑布衣一怔,刚要出声。 咎殃又痛心补充道:“住一年!” 二人谈话间,天际骤然惊险一团不同于天之佛的浩瀚金色气团。 剑布衣神色一凛转向气团,话却是对着咎殃:“吾助你,无须江山美人亭!” 云沧海和苇江渡惊见气团,登时敛住袈裟俯身见礼:“审座!” 金色气团在半空顿住,并未现出真身,只有浑厚皓然地嗓音破空传入众人耳中。 “天之佛!今日之审,你可有心理准备?” 天之厉背对审座侧身而立,凝视着罪墙的眸中暗光一闪,不发一言。 天佛原乡的审座,吾今日便要看你如何公正审判一心为苍生为佛乡的楼至! 罪墙旁的宙王眸光一闪,对着审座雄浑喝道:“且慢!现在还不是公布真相的时机!” 审座气团金光倏然激射,沉厉之声慑人心魄:“宙王!吾敬你乃一界之主,当知分寸。” 宙王受此威胁,面色不改,沉稳厚声道:“造墙虽是事实,但其背后血泪,天之佛也背负甚多。不如就让天之佛向罪墙冤魂表明心迹,以明守护苍生之愿,未曾有变。”说着抬眸别有用意地看向楼至韦驮激动道:“天之佛你讲呢?” 天之厉抬眸迎上宙王暗藏阴谋的双眸,眸光平静自若,“当然!” 宙王,好好享受你在这世上最后的辉煌一日! 话音落后,天之厉金色披风扬起,不假思索转身面向罪墙,俯身垂眸,坦诚告忏:“苍生在上,吾楼至韦驮以天之佛名号,背负大千罪业修行,今以此身告忏。罪墙族民身死之怨,若起造因吾,当受吾血吾法,希望众冤魂能解脱永世受困之苦。” 说着,天之厉轻点心口,取出了天之佛与自己相融的一滴心头之血,指尖凝聚全身功力,食指轻弹,鲜红血滴直射罪墙而去。 血滴触墙之刻,顷刻间毫无阻碍融入墙身。 天之佛心神震骇地定在公开亭前,听着耳边众人激动的说着罪墙审判之事。 天之佛此时正在罪墙忏罪!审座亲审,宙王做证! 自己明明此时在公开亭! 脑际突然闪过天之厉那日一往无悔的神色,眼前微黑,身子难以抑制地轻轻一晃。 天之厉!是你! 劫尘眸光一变,急忙出手扶住了心神大恸,站立不稳的天之佛。 天之佛瞬间回身,眸光凝重紧攥着劫尘的手,情急促声道:“小妹!质辛交给你!不要在路上耽搁,立刻带他回异诞之脉!” 未待劫尘应承,猛提功体,霎时金光夺目,急向罪墙飞驰而去。 天之厉!罪墙!但愿还来得及! 劫尘愣了足有半晌,才难以置信地反应过来,震惊望着天之佛离去的方向。 “你居然叫吾小妹!你失忆了居然知道吾小名是小妹!” 攥着质辛的手指骤然一紧,利眸泛光! 天之佛,既然你恢复了记忆!那么好多事情便更好解决了! 质辛见天之佛匆忙交代话后就消失不见,眸色□□,登时拉了拉劫尘的手,急促道:“姑姑!我不要回异诞之脉,我要去找娘!你带我去找娘啊!她到底去哪儿了,怎么什么都不说就把我们留这儿了?” 劫尘闻声乍喜的眸色倏然凝起一抹沉重,方才天之佛厉声嘱咐自己务必带着质辛即刻回异诞之脉!难道她要做的事有危险! 不行,她怎么能置之不顾! 质辛见她自顾自的想事情,嗓音一急,带了哭音:“姑姑!娘抛下我们了,我们怎么办啊?” 劫尘登时俯身将质辛抱在怀中,浑身笼罩银色冷光,果断决定:“你娘定是去了罪墙,我们即刻就去!” 银光顷刻一闪而消逝在公开亭。 31 罪墙围杀 就在忏罪之墙受血之时,罪墙沉厚怨力与佛力双加催,突现剧烈震动。万里城垣,千里罪墙登时暗红血色急流飞窜,震骇人心。 在场众人神色大变,惊骇难以置信地凝视着罪墙颤栗,受血的罪墙怎会如此! 罪墙颤栗片刻后霎时天地变色,玄风急催,乌云蔽日。轰隆隆之声愈来愈烈,震耳欲聋,红光夺心摄魄,震骇人心的情形似倾述着尘埋千年的如雷咒怨。 天佛原乡审座金色气团因之一阵震动闪烁,显示着他内心的波澜起伏,登时飞身移近跪地忏罪的天之佛。 单膝跪地忏罪的天之厉对眼前所现冷静自持,然心念一转,计议已定,跪地的身子倏得惊立而起,骇然望着眼前情形,露出了宙王期待中的震惊:“怎会!” 心急飞往忏罪之墙的的天之佛对罪墙现场有感,身子猛然一僵,面色担忧更甚,抬手捂住了胸口:“吾竟心痛如斯,天之厉你定不能出事。忏罪之墙!千万不要在此时崩毁!” 宙王眸底闪过一丝意料之中的沉笑后,面色骤然愤慨含恨,拧目罪墙之前的天之佛,怒声道:“哼!楼至韦驮,你的假仁假义竟让罪墙万千的怨灵愤怒如斯。你为遗弃血亲,不惜与吾界交易,疏导红潮到苦境的丑事,孤若再隐瞒,天理难容啊!” 宙王身后的缎君衡神色骤变,身子怔在当场,没想到宙王生命受制于天之厉仍然如此而为。 天之佛好友渡如何和师弟野狐禅双眸不可置信僵住,倏然愤怒盯向宙王。 血傀师阴狠满意地扫了眼宙王,扶额轻笑:“呵!宙王,与吾合作,才是你最明智的选择。” 天之厉心下有数,但眸光仍倏然射向宙王,难以置信喝道:“你说什么!” 宙王抬眸迎上,一片赤诚坦率,孤是实话实说。 身后的罪墙剧烈晃动震颤,轰鸣震天,似有崩毁之象。 审座震惊不可置信,气团顿起白光刺眼光芒,沉怒厉色道:“楼至韦驮!你该当何罪!” 怒喝一声,浑厚掌力,自气团急射而出,直逼天之佛命门而去。 对佛门已有防备的天之厉,虽背对审座而立,然身后逼命的热流,掌上早已经暗提功力,就在气团即将破体而入之时,暗提功力登时便要催发。 刚飞身而至的天之佛惊见神色骤变,双掌顿时横空一旋再次逆转负业法门,浩瀚佛光闪过后身子直直现身挡在了天之厉身后,掌心凝聚起的全部法门佛力却沛然推向震荡轰隆的罪墙。 “轰”、“轰”两声震天惊爆,罪墙顷刻间停止轰鸣,巍峨屹立岿然不动,窜起的暗红血色骤然消失。 天之厉却是心神震变,骤然回身,痛怒的扶住了满身染血倒地的天之佛,不可置信震恸道:“楼至!你怎能!” 挥掌厉族王式万魔浊天无神迹欲要击向审座。 天之佛银发飘散,眸光含着庆幸的笑凝视着天之厉,口中不住地呕出朱红,抬手按住了他欲要催功的手掌,眉心蹙了蹙,断断续续沉咳:“咳…天之厉,咳……幸好你没事。吾无事!你切不要与佛乡之人动手!” 方才审座一掌之下,毫无功力保护的天之佛身上功体顷刻间散去了三分,头上遮着的斗笠垂绢更被震飞失了踪迹! 天之厉凝眸受创的天之佛,心头怒恨翻涌,亦自责亦怒审座,掌心功力倏然向侧旁罪墙挥去,随即转换功力,掌心凝功,按在天之佛心口上,为她疗伤。 两相砰然相撞,罪墙矗立不动,顷刻间吞噬了他怒掌之中的力道。 咎殃见审座偷袭本要出手相助的身子僵在了当场,震惊地看着干净整洁的天之佛搂着浑身血污散发的天之佛,“这两个哪个是天之佛!” 气团中的审座神色顿凝,沉怒看向怔住的云沧海和苇江渡,厉声道:“上枷!” 云沧海和苇江渡倏然聚起全身佛力各凝化出一对金色枷锁,骤然套住了天之厉和天之佛颈部,二人双手瞬间被紧紧捆锁枷锁之上。 正在为天之佛输功急欲治愈她功体的天之厉,无心顾忌他人,被锁了个正着,神色微拧,全身功体猛提,加速了为了楼至韦驮疗伤,任凭枷锁束身。 野狐禅诧异之后,登时便欲要相助两个天之佛,却被云沧海阻拦:“审座旨意,你再插手,只会让情势更加不利!” 野狐禅神色一恼,不知所措间,怒然回身,袭向血傀师:“我!我!那我打那个阴谋者血傀师!” 咎殃见佛乡之人出手,眸色一变,管他哪个是天之佛,先救了再说!登时化出随身水剑,挥剑直向云沧海和苇江渡。 剑布衣一怔后,急唤“冰无漪!”可见他已奋不顾身与人相博,眸光一闪,背后长剑腾空而起,飞身加入战圈。 血傀师震惊过后,眸色乍变,事情的发展出乎他之预料,急忙旋身出招阻拦咎殃和剑布衣,二人中必有一个真的,决不能让天之佛此时脱逃!” 却遇上袭来的野狐禅,只得一体两分,与几人缠斗。 宙王见现场混乱如此,倏然哈哈畅笑出声,凝眉看向身后护卫:“目的已成,孤要回去准备!大战将要开始了!六独天缺,去助血傀师!” 天之厉,你以为你握着孤之性命,孤便会受制于你!至于灵儿,幸亏孤去了解,他分明是在登到岸一派正道人手中!你当孤是傻子! 六独天缺拔剑,飞身加入战圈,与咎殃和剑布衣一道的月藏锋,倏然飞剑相抗,沉声道:“天缺!吾不容你继续助纣为虐!” 六独天缺眸内无奈一闪,剑气森然,铿然相击。 审座无视罪墙内乱局,沉怒嗓音雄浑震耳:“将两人全部押回佛乡!侯决!” 云沧海和苇江渡眸光一利,提步走近被紧锁在一起的两个天之佛。 天之厉输功半晌,天之佛仅仅是止住了血,功体却不见好转,只怕是罪墙之地怨灵之气影响,眸中担忧更加凝重。 天之佛转眸看向欲要羁押二人的云沧海和苇江渡,抬眸定向天之厉急促道:“吾无事!你快挣脱枷锁,速回异诞之脉,劫尘已经带着质辛回去!不必担心吾。” 天之厉眸内利光一闪,回眸看向走来的二人,沉声道:“想抓吾和楼至,痴心妄想!” 浑身金光浩瀚刺目闪过,紧锁二人的枷锁应功顷刻碎裂无存。 沛然功力席卷而过,霎时天昏地暗,沙石震裂。 天之佛紧攥天之厉之手,忧心忡忡凝重看进他的双眼,暗藏着不能诉诸于世的凝重,再次强调:“天之厉,答应吾,切不要与佛乡之人动手!” 天之厉掌心聚怒,却不得不压下,沉怒的双眸一转,垂眸看向受创的天之佛,“吾答应你!别再说话!” 登时俯身横抱起她,天之佛身子微微一僵,天之厉倏然拧眉,心中因担忧她的身体,出声不觉沙哑沉怒:“楼至!既然恢复记忆,从此便开始再次习惯吾的怀抱!自作主张受伤的你,今日更没选择的权利。” 抱着她的手紧紧向怀中一扣,让她散发的头靠在自己肩上,瞬间化出金色光华,消失在了罪墙之内。 天之佛神色微怔,沉叹一声,靠在他肩头的头微微动了动,抬眸定定看着天之厉刚毅地侧脸。 吾本想此生都一直瞒着你!可事情怎会发展成现在这样!方才情急之下竟然直直对着化身自己毫无破绽的天之厉叫出了他的名字。 云沧海和苇江渡眸光微变,惊呼:“不妙!” 旋身一变,化光追去。 缎君衡瞅准时机,紫色身影急速闪过,将黑色十九带离。 审座得见,但更挂心功力非同一般可能脱逃的两个天之佛,沉怒之下,冷嗯声起,气团倏然化作光刃,四散飞出,亦飞身缉拿二人。 咎殃见二人被佛乡之人紧追而去,倏然与剑布衣同时提功双剑合力逼开血傀师。正好野狐禅同时袭向血傀师。 咎殃横剑看向剑布衣:“随吾来!”瞬间亦追向天之厉和天之佛。 那个天之佛受伤不轻,无论如何!一定要助二人脱身! 天之厉深怕天之佛伤势加重,疾驰速度不敢过快,良久后,仍然还在万里罪墙城垣范围之内,身后云沧海和苇江渡紧追不放,天色在追赶中渐渐昏黄。 日薄西山的罪墙之内开始升腾起一股阴森之气,万物生灵缓缓绝迹。 怀中的天之佛倏然一阵轻咳,鲜红血色顺着嘴角滑出,天之厉看到心口一窒,猛得停下了疾驰的身子,俯身蹲坐,抬起一手擦去了她嘴角的血迹,看她轻覆在胸前的手,眸色担忧道:“是不是心口难受?” 罪墙的怨力竟然阻隔自己功力缓解治愈她之伤势!必须尽快离开此地! 天之佛只觉心口突然灼烧刺痛,眸色定定地对上天之厉痛忧的双眸,靠在他肩头的头轻轻摇摇,紧闭牙关,只怕一开口泄露自己创体的真实情形,而让天之厉更加愤怒,对天佛原乡之人出手。 她太清楚为自己盛怒下的天之厉是何等模样,那样的情形她只求今生不要再出现。 自己此中情形分明是审座昙华烽火特殊功体所制,越是修为高深佛者,受此审判者之功创,痛楚越深, 紧追而来的云沧海和苇江渡见两个天之佛停步,以为二人又有何奸宄之招,登时猛提功体,穷毕生功体之力,发最高强之式,连翻配合袭向二人。 苇江渡手中金龙鞭直直落向天之厉肩头,云沧海掌中蓝色袈裟携冷厉之气笼罩二人,天之厉眸光一闪,登时横抱天之佛旋身避开。 金鞭和袈裟一次落空,二人回身便是第二波袭击。 天之厉不欲牵动天之佛心神,压抑着自身功力,仅以守代攻,周旋于二人包围之下。 几番攻击之下,二人看出干净整洁的天之佛处处护着怀中散发天之佛,登时改变攻击方向,招招触落天之佛身上。 天之厉神色倏然一怒。 天之佛不料佛乡出招如此狠戾,自己功体受创,天之厉顾及自己,如此僵持下去,恐审座一来,更不好脱身,心口为凝重的未来一痛,今日的你的罪业吾以后再想办法消弭,双眸倏然紧闭:“不要伤了他们便可!” 天之厉冷眸顿沉,掌心凝功,便要发招薄惩二人。 却不料昏黑天际倏然一道沛然剑气横扫而入,银光夺目,冷气逼人,逼得云沧海和苇江渡身子一退,二人沉眸望去,苇江渡登时震惊僵立。 “失踪已久的剑通慧!” 苇江渡震惊之后倏然一喜,竟然是好友,登时喊道:“剑通慧,快相助羁押二人!这是审座命令!” 夺目银光之中,剑通慧一步一步从罪墙上空踏落,看见受伤的天之佛和另一名不只是何人所扮的天之佛,眸内红光涌动,冷声道:“你们!离开!” 天之厉浑身气息熟人一闪,急速闪过自己真身形影,唯有厉族之人才能看到,剑通慧眸光一惊后登时闪起喜色,低声道:“大哥!你快带大嫂离开!” 苇江渡话音落后,云沧海心头顿喜,登时发招更猛,逼向不远处的天之佛和天之厉。 而几乎同时,千里之外的咎殃和剑布衣终于追赶而来,并未看到被天之厉和天之佛挡住的剑通慧,飞身横剑直挡住了二人又起的攻势。 咎殃边打边对两个天之佛吼道:“楼至韦驮!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啊!” 话还未说完,审座金色光球皓然现身,厉色怒声:“往哪里走!楼至韦驮,你还不束手就擒!” 剑通慧眸光一闪,手抚着腰间之剑,利眸扫向审座,即刻飞身拔剑,一道凛冽白光照耀天地,直逼审座命门。 审座竟见失踪已久的手下之人剑通慧竟挥剑想向,心底诧惊之后,倏然沉怒。 剑通慧,敢助罪佛楼至韦驮脱逃,休怪本座无情以同罪论处! 掌心倏然祭起功体强式烽火瞬杀,一举要擒下剑通慧。 32 接踵之危 剑通慧冷眸扫向审座气团,眼内红光激射,强势功体爆出震慑天地之光,起招便是顶级之招焚天灭地厉火燎原。 悬剑飞身对上审座怒然掌力。 天之佛穿过天之厉肩头见审座怒下狠掌,劫尘根本不是他之对手,眸光骤变,顾不得自身伤势,登时便要凝聚自身全部佛力以抗。 “别动,吾去!”天之厉眸光一顿,按住她欲动的身子,急速将天之佛抱离众人战圈,放置罪墙边上安全之处。 咎殃正全力相抗苇江渡和云沧海,无意间眸光一扫,骇的面色全失,“劫尘!” 登时一剑逼退云沧海,蓝光急窜功体迅提,飞身插向顶尖之招即将铿然相撞的二人间。 “劫尘,挑战也得挑个正常的时候啊!” 天之厉回身本欲加入战圈,惊见此幕,眸光一闪,顿提功体,右掌凝聚雄浑厉元之功,轰然推向咎殃飞窜之身。 咎殃本已做好受伤准备,三方顶尖急招撞击之际,背上突然一道恢弘气劲儿猛然灌注,功力顿时倍增。 神色震喜,“是天之厉!” 一掌倏然再次凝功,一剑携破风之力,砰然一声相助剑通慧对上审座烈火焚身之招。 霎时天地异变,罪墙上空火光震爆,霹雳惊雷。 双方受劲儿之下,审座气团急速后退,剑通慧和咎殃身子不受控制颓然破空落下。 天之厉骤然飞身,携柔和气劲儿,将跌落的劫尘和咎殃拦肩揽住,横空一转,平稳落地。 剑通慧落地毫发无伤,抬眸一看,惊道:“大哥,你怎么未离开!” “你是大哥!”咎殃闻声震惊地瞪着从自己肩头撤手的天之佛,倏然又转眸看向罪墙边受伤的天之佛错愕惊呼:“大嫂!” 震惊见,众人却不料审座急退的气团竟然当空再提功体,急速攻向战圈之外的天之佛。 天之厉神色骤变,放开二人,急忙旋身去救天之佛,却不知血傀师从何处冒出,浑然一阵诡异闇气阻挡天之厉步伐。 天之厉神色惊怒,沛然一掌击向血傀师,血傀师应掌而裂,竟然却是幻影,就是这一档,天之厉已然误了援手天之佛最佳时机,楼至韦驮势如累卵。 咎殃和剑通慧心神震裂,却无能为力,剑通慧眸间痛心一红。 都怪自己,才害得大哥赶不及救大嫂! 气罩中的天之佛凝神聚心,唯有掌纳仅剩的功体之力,以溃散功体抗衡。 无论如何,决不能被带回佛乡! 眼见审座雷霆怒掌骤然挥落,天之佛危急之刻。 死寂的罪墙倏然震起如雷异声,血红异色眨眼间笼罩天际,竟是罪墙阻挡的红色血潮,铺天盖地席卷而来,顿成杀戮绝阵,挡在了审座与天之佛之前。 天之厉又见红潮,震怒的心神募得一怔,眸间骤起喜色。 是质辛! 审座眸光微讶,却是攻势不减,欲破红潮,红潮却似柔韧罗网,审座攻之不破,又催加一掌。 倏然滚滚红潮之中现出质辛身影,伫立天之佛身前,怒气腾腾瞪着审座吼道:“你们这些坏人!敢打我娘!我姑姑!我叔叔!还有我老爹!我让红潮咬死你们!咬死你!” 登时双臂轻旋,红潮顿成飓风之烈,嗜血之性更烈,如血盆大口张开,吞噬审座。 天之佛见质辛突然冒出神色骤变,倏然一手将他拉在自己怀中,身子一转,将质辛紧紧护在了身下。 审座面部□□在外,登时被噬,剧痛奇痒之下,痛呼一声,挥向天之佛的功力顿散,旋身急退,功力扫向即将被红潮包围的云沧海和苇江渡, 怒声急道:“快退!”似在忍者极大的痛苦。 云沧海和苇江渡神色一变,三人同时化光狼狈而退。 隐在罪墙之外不远处的血傀师不料有人能操控红潮,本来只因出现在最强之内吞噬血肉的红潮,竟然翻飞出墙外,袭击而来,打了他个措手不及,未及闪躲,红潮已然啃噬掉了部分皮肉。 钻心裂骨痛楚之下,困讨天之厉的闇气倏然全数散去,顷刻飞身急避。 质辛透过天之佛与自己身间的缝隙,见几人退了,急忙挣脱她的一只胳膊,收服红潮。才未伤到其余众人。 天之佛神色难抑恐惧,回身紧紧搂着质辛,颤栗的双眸倏然阖上。 你怎能出来!你怎能出来! 你难道还要让吾再眼睁睁看着你殒命一次却无能为力吗! 质辛紧紧搂住浑身染血的天之佛,只觉她身子轻颤,急忙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娘!你别怕啊!幸好我心急下想起怎么控制红潮,及时救了娘,下次再见那几个坏人,见一次,我让红潮咬他们一次!” 天之厉集纳全身功力的一掌雄浑气劲儿挥向撤退的三人后,倏然撤去伪装,化为己身,疾步走向天之佛和质辛身旁,将心有余悸地一手把二人抱在了怀中。 凝向质辛见到自己的惊喜眸光,涌起一抹浓浓的欣慰和激动。 好儿子!幸好有你! 质辛头一次被天之厉如此满意赞赏,登时高兴地喜笑颜开,兴奋间侧脸在天之厉面上“啵”的亲了一口。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质辛紧抱着楼至天佛的手不放,头突然侧向天之厉脖颈蹭了蹭。 咎殃站在不远处看着三人抱在一起,大哥一家团圆,向来玩世不恭的双眸倏然涌起一抹欣慰的泪意,垂在身侧的手碰触到一块儿锦帕,登时也不管是谁的,拎起来就往眼睛上擦。 正擦间,棉帕却是一个劲儿的往外拉。 咎殃一急斥道:“不就一块棉帕吗,我用了再给你买十个!” 移动的棉帕一顿,不再动,任由咎殃一会儿擦眼泪,一会儿擦鼻液。 半晌后,剑通慧实在看不下去,剑声冷光一闪,剑刃横架在了咎殃脖子上。 “尽给厉族丢人!” 咎殃听到劫尘声音,脖间的冷气直逼得打了个冷颤儿,才不明所以地抬起含泪的眼看向劫尘,委屈道:“我怎么给厉族丢人了?你不觉得大哥大嫂和质辛抱在一起很感动吗?” 剑通慧冷冷瞥了眼他手中擦得惨不忍睹的袖子,转眸看向一脸无奈的剑布衣,冷声道“给他赔十身衣物!” 咎殃顺着她降到冰点的眸光看去,神色微微一僵,急忙松开了剑布衣的袖子,一脸受欺负的不满:“呃!穷酸布衣,你怎么都不提醒我!害我用了你这棉布擦眼,我的眼睛现在都在疼!” 剑通慧闻言,冷眸倏然厉色扫过,喋喋不休的咎殃神色一窒,才闭了嘴:“继续说,他以后的衣物全由你包!” 咎殃痛心无奈地看着毫无商量余地的劫尘,心头直哀戚地长叹。 劫尘啊!吾江山美人亭的财产可是为你和咱们将来的孩子准备的,包了他的,我们以后穿什么吃什么? 剑布衣自收剑走近二人,便觉得剑通慧给自己一份莫名亲切的感觉,眸中不觉泛出笑意不徐不疾道:“前辈!你太客气了,冰无漪只是与吾说笑而已。吾回去洗洗,这衣服尚可穿!” 咎殃闻声突然瞪向剑布衣:“穷……呃……剑布衣!你怎么能叫她前辈!我是你兄弟,你叫他前辈,吾岂不是比她低了一辈!” 吾已经很悲催的叫她姐了,关键是就因为这个原因她死活不肯接受吾! 吾爱之厉怎么就这么惨! 连大哥都把千年宿敌变成妻子,儿子也生了…… 自己却连劫尘的手都没碰着。 剑通慧闻言,眸光一闪,转眸看向咎殃,剑身争鸣:“包他以后的衣物,洗衣服,选一个!” 咎殃为了以后自家媳妇儿和孩子有饭吃有衣服穿,温柔地凝视着剑布衣,极度不情愿万分委屈地咬牙切齿:“洗衣服!” 剑通慧眸光一闪,才“啪”的一声,收剑入鞘。转眸看向不远处的另外三人。 只见天之厉一手扶着面色苍白染血的天之佛,把质辛抱落放在地上。神色一变,急忙提步走近。 咎殃急忙紧追而去,见她还是剑通慧的模样,提醒道:“劫尘!快换回自己的样子吧!” 话音刚落,一阵银光夺目闪过,劫尘化去了剑通慧的佛修之相。 剑布衣一怔,不料银色发丝修行佛相下,竟是这般邪魅如冰,英姿挺拔的年轻女子! 难怪冰无漪反驳!自己确实不该唤她前辈! 劫尘疾步走近质辛旁边,俯身将没满眼忧色看着天之佛的他抱起。 随即看向将天之佛横抱在怀的天之厉,眉心紧蹙道:“大哥,接下来我们回异诞之脉吗?” 紧随而至的咎殃和剑布衣一见天之佛之状,面色惨白和绯红交替,分明正受烈火焚身之痛。 二人神色一变,倏然同时催动功体,竟是使出了相似的招数雪凝冰华流,周身顿时一现冰雪之景笼罩,四掌相合,沛然功力同时输入天之佛体内,助她缓解体内的灼烧之感。 劫尘注意到剑布衣的剑招后,眸色微微一变后又恢复了正常。 剑布衣怎会咎殃秘不外传之招式! 天之厉垂眸看天之佛面色痛楚有所缓解,登时抬眸看向正在输功的咎殃:“你练功之极寒之地在何处?” 咎殃紧绷的神色一震后,倏然反应过来,面色一喜,激动看着天之厉道:“大哥,快随吾去江山美人亭!” 随即转眸看向同在输功的剑布衣肃穆凝重道:“冰封天之佛心源,同时收功!” 剑布衣会意,倏然猛提全数功力,一掌合对冰无漪掌心,二人齐发功力,登时将雪凝冰华锁在了楼至韦驮心间,能坚持到几人去到江山美人亭,暂时让天之佛无痛。 、 天之佛受创的身子瞬间处在冰封雪景之中,难以抑制地一阵轻颤。 天之厉眸中心疼闪过,将她更贴近自己而抱,回眸看向劫尘:“照顾好质辛!” 强大王厉气旋强势闪过,二人消失了罪墙。 劫尘,咎殃和剑布衣紧随化光疾驰,同往江山美人亭而奔。 33 江山美人 昨天身体有些不舒服,没码多少,今天再接着码完。。。晕晕乎乎飘走睡觉去。。。。但愿没让大家等太久。。。见谅则个。。嘿嘿。。。 皓月之下,与罪墙千里相隔的江山美人亭,是一片终年烟澜浩渺的武林神秘之地,此时静谧安宁,唯有蝉鸣声声透出一丝夏夜的清凉。 倏然两道浑厚气韵急光耀目闪过,天之厉抱着天之佛疾飞而至,眸色间的紧张心痛,霎时震得周遭气氛顿变。 随后而至的咎殃,急忙运纳功体,将隐藏在地的美人椅召唤而出,椅子上顿射刺骨寒意,逼人心神。 “大哥,美人椅就是千年寒冰!” 天之厉眸光一定,疾步走到刚好能躺下的一人的椅子上,轻手将天之佛放下。 咎殃暗提功体,凝眉对天之厉喊道:“快退出椅子两丈之外!等吾冰封后再……” 天之厉看天之佛伤体情形,容不得一丝耽搁,凛声打断了他,“冰封!” 登时引发王厉暗绿闇气旋绕,霎时惊现的强势功体震慑得江山美人亭地动山摇,天地变色。 凝功双掌骤然按下紧贴天之佛心脉。 天之厉雄浑内元之功穿透掌心源源不断进入天之佛心脉,缓缓引动她体内已融合厉元的佛元急速吸收传导功力,慢慢修复伤体。 咎殃见天之厉不顾自己可能受寒冰之创,心头一震,急忙将自身自功提至极致,自掌心凝出一滴水滴,挥向美人椅,美人椅受力,霎时激起漫天寒气,随即寒冰蔓延,从椅边到美人亭四周石柱之间顷刻被冰封,冰层银光刺目摄魄。 天之厉凝浑身功力将千年寒冰之冷气吸进体内,再糅合自身功力后输进天之佛体内,如此才能毫无痛楚地疗愈她之受创功体。 分秒不停的输功,天之佛心口的灼烧之感渐渐散去,功体已然在外力引动下开始慢慢愈合。 天之厉见她面色微微好转,输功见效,眸底的凝重才散去一丝。 良久后,天之佛身子自觉舒服了些,不觉轻轻一动,紧阖的双眸缓缓睁开,看向与自己冰封在一起的天之厉,怔了一怔。见他额上隐有冰冷的汗珠渗出,心头一颤,不禁轻启干涸的嘴唇,嗫嚅半晌,想要说什么。 天之厉注视她的眸色一闪,倏然俯身,深邃的眸光直直望进她眼底:“楼至,吾知道你有很多话要对吾讲,但这积攒了一千多年的话,你确定要现在说?” 天之佛闻眼不明所以的一怔,细看他眼中毫不掩饰的霸气柔情,募得才反应过来他此语何意。 双眸间嗔恼登时一闪而过,将头撇向他处。 狂妄不减!一如既往曲解人意! 分明是你攒了一千多年的话想对吾讲! 天之厉眸中柔意一闪而过,胸间倏然溢出一阵欢快的雄浑笑意。 浑身旋绕闇气顿时泛出璀璨夺目的暗绿光泽,掌心下的功力开始增强输送,她恢复了九层的功体可以承受如此急速迅猛的厉元之功。 天之佛透过冰层反射而来的影像,看到气势笑声如此熟悉的天之厉,千年来已与自己无缘的嗔恼情绪闪过后,募然一股涩然沉重暗压心头。 吾号天之佛,却是测不出天之意,未来注定的阴阳相隔,上天为何又让你我再来重逢这一遭? 咎殃暗将自身功力凝聚冰封之中,里面的情形一清二楚,本为防止出变故,却不料听见了惬意的说话声和笑声,神色不可思议一怔后,登时倍受打击,白担心!沮丧地撤出了功力,下意识扫了眼傲然站立分明不理自己的劫尘,再想想天之厉和天之佛的情形,心头更是嫉妒,抬手就紧紧揪住了心口。 “大哥啊大哥!在吾的江山美人亭你也要如此打击吾吗?这是千年寒冰啊!千年寒冰你明不明白?在里面待一刻就会冻死人的!你待了这么长时间,大嫂现在还受着伤!你居然心情畅快,悠闲自得的谈情说爱,笑得这么欢畅,你让孤苦孤单的小弟吾可怎么活啊!” 在旁站立的质辛见咎殃突然眉心紧蹙,抬手按胸的动静,分明是和娘心疾患后一样,吓了一跳,急忙拉了拉劫尘的手,劫尘垂眸望去。 质辛抬眸着急道:“姑姑!咎殃叔叔也和娘一样得心疼病了,你赶紧去看看!” 娘的心疾还未好,这叔叔怎么又得了? 劫尘转眸望去,见他还要倚背靠柱子才能站住,眸色骤变,疾步走近,顿提功力,一掌将他拉开柱子,凝功推向他的后心口,如那日对天之佛所为一般。 他离开异诞之脉这几日干了什么?怎会得了心疾?难道是因为在罪墙协助自己? 正专注自哀自怜的咎殃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已然被劫尘一掌打了个正着。 顿时回眸委屈地看着地之厉,郁闷问:“劫尘!吾今日如何惹你不高兴了?” 你要如此偷袭吾? 劫尘掌下纾解功力急速进入咎殃体内,平日对咎殃严厉的语气此时竟是突然变得缓和,“现在感觉如何?” 咎殃一怔,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揪着心口的手一松。 “你说什么?” 刚才说话的是劫尘? 劫尘见他的表情,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语气有问题,眸内红光一闪,倏然又恢复了往日的冷傲:“下次出手前先掂量自己能耐!堂堂一个水之厉,因被人攻击得心疾,说出去只会丢厉族的脸!” 咎殃这才收回惊愕的眸色,刚才温柔一定是错觉,这个才是劫尘啊,又傲又呛,让人气到想跳脚的感觉! 只是,慢了半拍的咎殃才反应过来,双眸哗的抬起瞪向劫尘疑惑不解:“什么心疾?” 吾好端端的水之厉怎么会有心疾这种衰到惨死的破病? 紧随而至的质辛,见他身子已经站直,手也不再揪着胸口,心里担忧一去,顿时笑眯眯道:“咎殃叔叔!你的心现在不疼了吧?上次娘心疼就是劫尘姑姑给缓解好的!” 劫尘闻言抬眸见他神色精神确实好了,输功的手便要撤去。 咎殃听了质辛说辞眸底登时泛亮,募然感觉背后温暖的手有撤离之势,急忙缩了缩身子,暗点身下一处穴道,额上登时紧渗出冷汗,一声声痛楚的□□从喉间溢出: “心!心!吾快死了!” 劫尘撤离的手被他突然严重的病情吓得一震,登时又催功体按了回去。 片刻后仍不见好,咎殃疼痛的痉挛的身子一软,倏然向地上坠去。 劫尘眸光一怔,另一只手下意识伸出瞬间将他拽得靠在了自己身上。 咎殃彭的一声撞在了劫尘怀中,急忙强撑着想要靠自己站着,微微睁了睁眸,已发青紫的嘴唇颤抖道:“劫尘,吾不是故意的!” 劫尘见输功半晌,他还不见好,心头登时急躁难安,声音越发冷硬:“闭嘴!让你靠你就靠!” 说着一手强硬将他的身子一揽,咎殃的头不偏不倚正好靠在了她的肩头,整个身子靠着她挺拔有力的身子支撑。 他到底是什么心疾!怎会如此棘手? 天之厉感受到掌心下隐隐涌动的充沛佛力,眸色顿时彻底放松,霎时撤出一掌!旋飞雄厚灼热气劲儿,顷刻间将寒冰消融,另一掌缓缓收住输出的功力撤离。 天之佛乘此时提功暗自运转体内功力,唇边缓缓吐出一丝白气,功体才算痊愈。登时撑着撑着美人椅边便要坐起。 天之厉眸内流光一闪,募然俯身伸出一臂垫在了她脖颈下,另一手从她双腿下穿过。 天之佛一怔,拧眉看着他,推拒道:“吾自己可以!” 天之厉双眸深沉,静静望进她眼底,不徐不疾道:“吾在罪墙说过的话,你竟忘记得这般快吗?楼至!” 双臂骤然用力,一把将她从没人椅上横抱了起来。 天之佛身子一晃,双臂登时吓得按住了天之厉的胳膊。 天之厉垂眸看向天之佛,轻轻一笑:“吾不介意你搂着我脖子!” 天之佛眸光一窒,双手离开了他的胳膊叠放在自己身前,启唇道:“放吾下来!那时与现在情况不同!如今吾已无恙了!” 天之厉闻言突然沉默,脚下步子顿住,似在犹豫抉择,是否要放手。 天之佛以为他已被说服,正放松间抬眸望去,不料他正好垂下若有所思的双眸,突然沉沉笑道:“楼至!” 天之佛凝神细听。 天之厉倏然低头贴向她耳边轻语:“吾好似不曾记得自己说过你已痊愈!” 天之佛瞳色一恼:“你!” 天之厉眷念温柔地看了眼的她的神色,“这一路,吾会一直把你抱回异诞之脉!等吾何时说痊愈了,你便可自己走动!你莫心急,吾会让你很快痊愈的。” 说着手指倏然把她往怀里紧紧一扣,迈步走向情形不明的劫尘和咎殃。 质辛抬眸见二人无事走来,焦急的眸色顿时一喜,救星来了!急忙跑过去喊道:“爹!娘!你们快来看看咎殃叔叔,姑姑救了他半天,可是他的心怎么还是一直痛!” 天之厉和天之佛闻言神色一变,倏然转眸望去。 只见劫尘额上满是细密的汗珠,支撑着咎殃虚弱的身子,听到质辛的声音急忙看向二人唤道:“大哥!大嫂!我!咎殃!” 掌心功力一刻也不敢松懈。 天之厉视线扫向气息奄奄紧紧倚着劫尘的咎殃,眸底精光一闪,随即若有所思看着劫尘道:“无需担心。将他扶到美人椅上放平躺下,你再抬手按住他的肩头,一耳贴在他心口,切记不可动用任何功体之力,片刻后他定会无事。” 劫尘紧张的眸色顿松,急忙撤掌,小心扶着腿脚无力的咎殃走近美人椅。 在劫尘看不到的地方,咎殃青紫的嘴唇突然激动的咧了咧。 天之佛怀疑地看着天之厉乱出办法,低声道:“你确定你的办法可以?” 天之厉垂眸刚要回答,旁边的质辛倏然看向天之佛提醒道:“天佛娘!你怎么忘了!劫尘姑姑那会儿不是说过爹是治心疾最好的大夫吗?” 说到这儿,质辛神色突然一凛,急忙看向天之厉道:“对了!爹!劫尘姑姑说天佛娘也有心疾,你赶紧也给娘治治!” 天之厉闻言眸光倏然看向质辛。 “质辛!你娘何时患过心疾?” 楼至根本没什么心疾,质辛为何要说她有心疾?这是怎么回事? 天之佛见质辛真要说,登时看向天之厉道:“吾无心疾,是质辛不知情况,错解了!” 天之厉闻言,眉心一蹙,眸底登时严肃看向天之佛,“吾相信质辛定不会说谎!” 天之佛直觉拧眉道:“为何质辛就不会说谎?” 天之厉眸底倏然绽开欣慰满足的淡笑,扫过质辛,又凝向天之佛,一字一字掷地有声:“因为他是你我的孩子!这个理由如何?” 说罢不看天之佛反应,凝眸凝视着质辛道。 “将你知道的一五一十全部告诉爹!” 质辛垂眸仔细想了想,才抬眸对上天之厉担忧的眸色,认真道:“娘的心疾患过三次。一次是爹离开青芜堤后不久,第二次和第三次是离开青芜堤去公开亭的路上。” 天之厉闻言眸光一顿,凝思片刻,随即转眸看向不知何时乘自己不注意,阖上双眼养神的天之佛,募得轻声一笑:“楼至!看来千年前将你吾二人心血互融这个决定,是吾最正确的决定之一。” 质辛在旁听到之一,登时一愣,最重要的决定之一?好奇顿起,意思是还有之二? “那爹!你做的最正确的决定之二是什么?” 天之佛眼皮微不可见的一跳,袖中的手指无力的动了动。 果然,接下来, 天之厉一怔后,随即含笑看向质辛:“是和你娘生了你!” 质辛一听登时乐得合不拢嘴,原来自己也是最重要的决定!滴溜溜的小眼睛一转,顿时又有了新想法,即刻星峰的拉了拉天之厉的衣袖。 闪烁着亮晶晶的黑瞳道:“那爹再做个最正确的决定之三吧?” 天之厉一怔,垂眸疑惑道:“之三?” “是啊!之一之二,肯定有之三之四之五之六……,所以,嗯,爹,你再和娘给我生个妹妹当之三!以后的我还没想到,等我想到了再和爹说。” 天之厉闻言一愣,看着满眼期待的质辛一阵深沉雄厚的笑意倏然破喉而出,若有所思地看向怀中的天之佛:“质辛!这个需要经过你娘同意!要不然她再带着你妹妹离家,到时候你又要没娘了,所以你先说服你娘,爹没有任何异议。” 天之佛听了倏地睁开了双眸,狠狠瞪了眼天之厉,急忙看向质辛,生怕他真的问,自己倒是候怎么答? 质辛眉募然抬起小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天之佛望来的复杂眸光,眉心渐渐蹙在了一起。 好像不能现在说,娘分明还没恢复记忆,根本不认识爹和自己,照着娘的脾气,现在说了,还不得把她惹怒了,直接把他们父子俩一块儿变成大石头! 那等娘恢复记忆再说吧,倒时候再让娘给自己生几个弟弟妹妹玩儿! 心念已定,质辛对着紧张万分的天之佛突然裂开了个灿烂的微笑,随后看向天之厉懂事道:“爹!弟弟妹妹的事以后再说,反正一个都少不了,咱们现在先回家!” 天之佛一愣,不料质辛是如此反应,幸好没有提问,提起的心顿时一松。 天之厉看着质辛和天之佛的反应眸底闪过一丝淡笑,随即转眸向美人椅边望去。 34 佛心难测 察觉天之厉的眸光不再在自己身上,天之佛方才还是轻松的眸光倏然收起,乘着质辛不曾注意的时候,眸底复杂决然光芒一闪,随即收回视线,将头慢慢埋进了天之厉怀中,指尖微如有千钧之重,沉沉按在了他的心口。 天之厉似有所感,心头倏然一跳,莫名情绪涌起,搂着的胳膊顿紧。 不远处,劫尘扶着咎殃走到美人椅后,把他小心翼翼的放在在美人椅上躺好,细细调整好了姿势。才抬眸去看他的面色,没想到躺在美人椅上片刻的功夫,他方才还惨白的面色已然有了血色,紧皱的心顿时微松。 幸好有大哥在! 心念一定,劫尘毫不犹豫地按着天之厉所言蹲下身子坐在美人椅旁,双手轻轻按住了咎殃肩头。 她身上清爽的气息和掌心的温软的热源,透过二人相贴的地方缓缓渗入咎殃的肌肤。 、 咎殃心不可抑制的一跳,倏然偷偷睁开了双眸,扫向静静趴在自己胸口的劫尘,手指微动捏了捏她滑落的发丝,只觉一股绵柔的热气涌向心头,面颊倏然现出一丝微不可见的暗红。 大哥!吾梦了千年的场景居然被你今日一句话就实现了!吾以后一定对你的吩咐言听计从! 劫尘贴在咎殃心口,凝神细听,只闻一阵鼓动般的心跳声传进,随着时间推移,心跳声突然变得急促有力,越来越大,越来越快。 嘴角倏然露出一抹微不可见的轻松,微蹙的眉心骤然全部展开。 自己那时随口说说大哥能治心疾,没想到他还真的能治! 另外一处的质辛纳闷地看向美人椅边的情形,疑惑道:“爹!姑姑和叔叔在干嘛?” 天之厉募然回眸,用父子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淡淡道:“以后要想见到更多的小弟弟小妹妹,就想办法让你姑姑和叔叔像现在般在一起!” 质辛闻言一喜,好奇地睁大了眼睛仔细地盯着劫尘和咎殃。 让姑姑趴在叔叔身上!就能有小弟弟小妹妹? “爹,那你回家后,一定要想办法让娘趴在你身上!” 天之厉愣了愣,拧眉问道:“为何?” “你刚刚说的啊!要有更多的弟弟妹妹得像他们那样儿!” 天之厉一窒,看着质辛一阵无奈轻笑。 随即转向美人椅,双唇轻启,一道急速声波传出。 咎殃正暗自窃喜,激动地感受着温香佳人在怀,突然耳中暗波传来了天之厉沉稳威严的声音。 “咎殃!适可而止!来日方长!” 咎殃一震,郁闷地斜瞥了眼远处的三人。 好吧!为了将来孩子她娘是劫尘,他就暂时牺牲一下!反正已经等了上千年,他等得起! “劫尘!多谢你!吾无事了!” 沉浸在心跳声中的劫尘突然听到头顶突然传来的声音,眸色震了震,猛得立起了身子,看向面色已然恢复正常满眼温柔感激的咎殃,心头忽然而起一股怪异之感,分外不自在。 面色登时恢复了冷傲,扫过他,转身向天之厉和天之佛走去,飘动的衣摆散出一股凉风。 咎殃眸底倏然闪过一丝惊喜,劫尘刚才的神色!眸光一闪,急忙翻身离开美人椅,直追上去。 “劫尘!你等等我啊!我心疾刚好,走不快啊!哎!你别走那么快啊!” 劫尘闻言,眸底红光一闪,脚下步子不慢反而更快。 天之厉看向走来劫尘若有所思问道:“剑布衣呢?” “他中途收到一人传来之信!提前离开了!” 说罢,劫尘转身去抱质辛,质辛身子募得一扭,转而拉住了她的手,撇了撇嘴认真道:“姑姑!不要抱抱,我要自己走,你看我健壮的很,又不是像天佛娘一样现在受着伤才需要爹抱!” 另一旁的劫尘闻言转眸扫向将头埋进天之厉怀中的天之佛,疑惑一闪。 这!分明已经无事了?哪儿又来的伤? 咎殃扫过天之厉垂眸看着天之佛若有所思的模样,扶额轻咳了一声,转向不明其中因缘的劫尘,倏然疾步凑近,把自己的脸伸在她面前,挡住她的视线。 “劫尘,吾这张脸比大哥年轻帅气,还是看吾吧。” 劫尘眉心一皱,冷瞥了他一眼,转眸看向质辛。 质辛听了咎殃之言,若有所思地抬眸扫过他的脸,眸中倏然一亮,随即迎上劫尘望来的眸光,咧了咧嘴高兴道:“姑姑,那你还是看我吧,我的脸比咎殃叔叔更年轻帅气。” 劫尘一怔后,冷傲的眸底倏然闪过一丝轻笑,淡淡轻“嗯”一声。 咎殃登时愣在了当场,僵硬地看着质辛望向他的天真灿烂笑脸。 质辛见他满眼痛苦挣扎,笑脸一顿,急忙安慰出声:“叔叔你别伤心啊,你再等质辛几年,到时候我就和叔叔一样,也不年轻不帅气了!” 天之厉闻言眸光含笑扫过质辛,随即转眸看向二人出声道:“劫尘,咎殃,你们二人先带着质辛回异诞之脉,吾和楼至之事暂时未说于其他人知晓,等我们过几日回去后,吾再宣告全族!” 劫尘和咎殃一怔,怎会还需要几日?此处离异诞之脉已经不远了?虽疑问但也未再问,随即正色俯身:“是!天之厉!我们先行一步。” 质辛竟然出奇的没有缠着二人,双眸扫过天之厉后,本来还想再看天之佛一眼,望去的双眸倏然一怔,只见她头埋进天之厉怀里,并未看向自己,难道睡着了? 一定是睡着了,随即压低声音轻轻说了句:“天佛娘!我在异诞之脉等着你!” 随即转身拉着劫尘和咎殃的手离开江山美人亭。 老爹!我可是很配合你要求的,现在只剩下你们二人了,赶紧帮助娘恢复记忆。 天之厉听到质辛暗自传回的话语,垂眸看向将头埋进自己怀里的天之佛,一丝凝重闪过,沉默相对。 待三人彻底从视线中离开。 天之厉才双手紧紧扣着天之佛,缓缓向外一步一步走去。 自质辛离开都未曾有所反应的天之佛倏然暗提全身佛力,静谧的江山美人亭登时惊现浩瀚佛光。 天之厉眸光一闪,已有准备的双掌顿时凝聚全身功力,与天之佛突来的佛力抗衡。 两相冲击之下,江山美人亭承受不住两股顶天之招顿时轰隆隆震响,陷地一尺。 天之厉眸色微变,见天之佛未有丝毫妥协之势,又怕自己功力伤了天之佛,随即一撤掌力,却不料天之佛眸中冷光一闪,登时一掌洞穿他毫无功体防备的心口,天之厉沉沉闷哼一声,面色骤变,身子“彭”的一声被震开碰到了石柱之上,竟是他内丹之一被夺,浑身功体登时错乱难聚。 天之佛取得了所要之物,佛目金芒浩瀚逼人,旋身半空飞落在地,平静看向面色惨白的天之厉。 “手下留情!你只会为自己敲响丧钟!” 天之厉眸底深沉如漩涡凝重地看向天之佛,指点浑身几处大穴,引导抑制崩乱溃散的气息,暗自迅速调息。 “楼至!吾疗伤时言语试探察觉你刻意掩饰的心绪,故而遣走咎殃和劫尘,难道这就是你恢复记忆后再次所做的选择。” 你方才的情绪分明有严重之事不愿让吾知晓。 天之佛抬起掌心,一颗泛着暗绿色泽的元丹,蒸腾冒着热气,另一手倏然幻化而出一个锦囊,锦囊之中鼓鼓囊囊,看不出所装何物。 天之厉见到此物,凝重的神色骤然一紧。 天之佛缓缓将天之厉的内丹放进去,一阵夺目耀眼光华闪过,眸底闪过登时用过一丝如释重负,天之佛背对着天之厉双眸涩然欣慰一闭,才抬眸看向他冷声道:“吾楼至韦驮是为守护苍生和天佛原乡三千法门而存在,未有一时曾改变过!你妄想的选择留给你自己受用。” “吾不妨告诉你,千年来,吾从未失忆过,那个封印不过是障眼法而已!你所见吾现在为佛乡和众人追缉处境,更是是由吾一手操纵而成。若非吾刻意入瓮,你认为血傀师又有何能耐可将吾逼到这番境地?” 说着眸色倏然转利,定在天之厉身上,冷硬无情道:“厉祸燎原危害苍生,数甲子的对抗,佛乡一直找不到彻底铲除厉族之法。吾身为天之佛只要能除去厉族,任何手段在所不惜。” 天之厉眉心紧锁,震变的神色中涌起翻涌的沉怒:“纵使身败名裂你亦在所不惜!你动情于吾,为吾诞子,这一切难道都是你所谓的手段!” 天之佛双眸淡淡的平时他,嗓音冷清没有一丝起伏:“千年前吾本抱着必死之心去异诞之脉,欲要渡化你,减少你之暴戾屠杀之性,却未料你带吾到了厉族密地,吾竟在此厉族源头找到了除却厉族之法。自此吾便已自身为棋子步了这一场千年棋局。动情是棋,诞子更是是棋。” “吾不妨再告诉你,你之千年封印、劫尘为救你解脱封印而使用的自杀之法、质辛到中阴界未被杀死又到了苦境自立为魔皇,与厉族对抗之身死,以及他之两子他化和断灭与厉族对抗致死,皆是吾一手幕后操纵。你既然到过中阴界,这些事情想必已从缎君衡口中知晓。至于质辛复活后在罪墙出现,而你亦恰好会知晓此消息,亦是吾所为。若非如此,你又怎会现身带着质辛来寻吾?这期间吾略施小计,便引得你入瓮,做戏一番,换取你之内丹,足矣。” 天之厉身子一晃,异诞之脉的种种,缎君衡的字字句句,质辛密室中的石像!一幕幕闪过脑际,紧捏胸口的手倏然青筋爆裂,心底波澜翻涌,眸光震痛死死凝视着天之佛,募然现出一阵低沉骇人的沉笑:“楼至,质辛是你我的孩子,他化断灭更是无缘得见的至亲,在你眼中他们竟是棋子!棋子吗?哈哈哈!好一个棋子!吾竟然没有看出,还沉沦其中不可自拔……” 天之佛衣袖一扬,转身背对他负手而立,冷冷道:“天之厉,这个吾步了千年之久的局,纵使你有傲世之智,亦无可能轻易识破。” 天之厉沉痛沉笑间,喉间募然涌起一股血腥,破口而出,喷洒在江山美人亭。 “吾的内丹,你千年前便可轻而易举拿走!为何等到今日?” 天之佛闻言回身淡淡扫向他,不答反嘲讽道:“一千年,足矣让你之内丹有毁灭厉族之效,回去好好膜拜你的异诞之脉密地!最好祈祷一番,厉族,或许可以在这个世界上多存在几日!救吾两次,吾今日不杀你为报,日后再见,毕取你性命!” 话音落后,天之佛未再看一眼受创的天之厉,顿起浩瀚庄严佛光,衣袖一动,佛光消逝在江山美人亭。 与人约见完毕急速赶道江山美人亭的剑布衣,见到天之厉独自一人盘腿在地调息,心口血迹骇人心神,竟似受到重创,神色骤变,急忙出声:“吾是剑布衣!” 天之厉微睁的利眸才又阖上。 剑布衣急闪至他身后推掌运功助其疗伤,自己功力虽不及他之一半,但有胜总胜于无! 世上能伤天之厉之人少之又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咎殃、劫尘和天之佛又去了何处? 天之佛自江山美人亭飞身离开后,凝眸最后望了眼调息的天之厉,泪光一闪,绝然飞身离去,忘了吾吧。 35 心痛难忍 寒夜中的罪墙冷气森森,却又有些许的躁动不安。只因白日的那滴佛血已然松化了罪墙怨力封印,不再那般坚不可摧,屹立不倒。 倏然浩瀚佛光照亮寒夜,天之佛庄严强势身影降临罪墙。 罪墙感受到仇人气息,登时散出噬人黑气轰隆更甚。 天之佛当机立断,双掌化咒,再次逆转负业法门,放大自身所负苍生罪业,浩瀚佛力倏然笼罩千里罪墙,强势破压罪墙回复稳定之态。 日后若要维持罪墙不倒,唯有屡次逆转负业法门。 天之佛眸光凝重含悲,轻轻抚摸着罪墙城垣,心念一定,随即化光直向星河天瀑而去。 吾有罪与你们,此罪吾必受,再忍耐几时,你们便可彻底解脱。 江山美人亭内,突然间一阵地动山摇,天之厉四周暗绿气旋气势逼人心胆。 剑布衣顺势收掌,诧异难解,只觉此时的他浑身散发一股死寂冰冷之气,怎会如此? 天之厉掌化王厉三指族徽荒裔帖,沉眸挥向剑布衣:“将此令带回异诞之脉交予魑岳,命他率全体厉族缉拿天之佛!” 剑布衣眸色□□,诧异道:“天之厉!你!” 天之厉沉眸看向他:“震惊?呵!吾厉族与天之佛一派正道本就是千年宿敌,势不两立,吾霸业之路,便从血祭天之佛楼至韦驮开始。以后,该是你表明立场之时。你虽失落部分记忆,但吾谢你助吾彻底脱离封印之恩,给你几日考虑。” 剑布衣沉重接过荒裔帖,难道重伤他之人是天之佛? “吾会今夜送达!但是天之厉……” 天之厉冷凝出声:“闲话休提,吾之决定无人能改!” 剑布衣不由沉声低叹,化光离开。他脑中似有什么画面闪过,总觉天之厉与天之佛二人间不该是此剑拔弩张对立之态,可自己失去的记忆究竟是什么? 天之厉看向片刻前天之佛还曾躺过的美人椅,才露出了强压在心的沉恨。 楼至韦驮,你以为如此,吾便会容你离开吾之世界? 就在此时的韦驮修界,一道金色气团突然破空而入。 审座将云沧海和苇江渡及时救回后,凛然怒声现出真身,却是背对二人而立。 二人诧异审座以背相对,下一刻却惊见审座焰火金冠束起的红发边缘顷刻间溢散出汹涌白气。 半晌后白气散去,审座才带着被红潮啃毁容的面容转身。 云沧海眸光骤然一怔,不可置信道:“审座!你的脸!” 审座眸光顿冷,抬手抚上方才凝功覆上面具的右脸,沉怒出声:“这个伤口,随时提醒着吾天之佛的恶行。源生中阴界的红潮若是祸及苍生,将是何等灾劫。还有那个能够操弄红潮的孩子模样!楼至韦驮,他之罪行证据确凿!” 嗓音微顿,审座眸光一利:“苇江渡听命,颁下法旨,查楼至韦驮为私欲建造罪墙,害民千万。再与中阴界串谋,使红潮为祸苦境,昭告天下宝刹,速速缉拿!押回天佛原乡,执,五赦净躯天罚!” 苇江渡神色一肃,俯身领法旨,化光离去。 审座这才又看向云沧海,肃然道:“着手调查剑通慧,身为天王四护之一,千年前以修行为名无缘无故失踪,此时出现竟然枉顾本座命令,相助罪佛楼至韦驮!若是与罪佛同谋,不必申禀,一同缉拿回佛乡。” 云沧海微怔后,一敛袈裟俯首应命,飞身直往剑通慧曾修行过的共命栖而去,或许可以寻到蛛丝马迹。 静谧暗夜的逍遥居,缎君衡正勉力动用全身功力医治黑色十九。 倏然房内激射一道夺命摄魄的刺目金光。 缎君衡眉心一诧,低缓出声:“天之佛,既然来了!为何不入内?” 双掌缓缓撤离灵力,扶着昏迷中的黑色十九躺好,步出逍遥居。 却见天之佛悬空而立,凝神痴痴俯瞰整个逍遥居。 眸光一闪,意有所指问道:“天之佛,你此时该和天之厉质辛在一起,怎会有时间造访缎某陋室?” 天之佛眸底闪过一丝沉涩,缓缓降临地面,看向缎君衡:“吾来向你借一样东西!” 缎君衡诧异一怔,讶异出声:“何物?” 天之佛垂眸,出语震惊人心:“质辛身死之后的头骨!” 缎君衡面色顿凛,拧眉不答反问:“天之佛,你恢复了记忆?” 天之佛直言不讳道:“是!” 缎君衡指尖一紧,水晶骷髅头倏然闪起刺目紫光,“用你的三个回答来交换!” 天之佛眸透清明,沉默片刻:“缎君衡,知晓这些事对你并无用处!你只需知道以后可以与质辛安享生平足矣!” 缎君衡眸光一闪,敛衣转身向逍遥居内走去,“有用无用吾自会衡量,吾不强迫你,你亦勿强迫吾!吾视质辛如吾之命,他的所有东西,吾会以命相护。” 天之佛看着他身影消失在门后,暗叹一声,才下了决断提步走进。 缎君衡看向魅生吩咐:“将十九扶回他房内休息,今日输功到此便可!” 魅生轻嗯一声,走近软榻前便要去扶。 刚进房内的天之佛见到,神色微凝,登时出声:“且慢!” 缎君衡回眸疑惑:“天之佛,你有何见教?” 天之佛几步走近,指拈法印,佛光霎时笼罩全身,取出心口一滴血,按向黑色十九灵台,输功暗导,化除血傀师和审座所设的意识结界。 缎君衡眸色一讶后顿现惊喜,他怎么忘了天之佛心血可解此封印之事,疾步走近,只见黑色十九缓缓睁开双眸,眸底倏然泛红: “十九!” 黑色十九透过朦胧的视线,扫过天之佛,恍惚的面上骤现震惊喜悦,倏然起身按住了她的胳膊看向缎君衡,“父亲!质辛何时回家了?” 天之佛身子一僵,柔和佛力顿起震开了他的手:“你认错人了!” 黑色十九微怔,柔和低缓的嗓音,不是质辛?紧紧闭了闭眼,才睁开看清了眼前人影,眉心顿拧:“天之佛!” 缎君衡轻咳一声,“十九,不得无礼!她的身份你是知道的。” 黑色十九头一撇,避开了天之佛,转身下了软榻向外走去:“吾回房!” 魅生急忙上去扶住:“十九少爷!你慢些,别走这么快啊!小心身体!” 缎君衡低声一叹,看向天之佛:“缎某教子无方,至佛见谅!” 天之佛袖中手指紧了紧,怔怔凝视十九的背影,仿佛看到了那时的质辛,久久才收回视线,压下心头的颤恸,“有这样的义兄,是质辛福气!他如此沉默以对,已是最大的宽恕,吾还欠着他一身血债。” 缎君衡心头一动,疑惑道:“吾未曾说过他之身世,你怎会知道?” 天之佛道:“他半身白骨之躯,另半身血肉凝于罪墙,怨恨吾心有感。” 缎君衡眉心一颤:“罪墙怒恨咒怨,你是否全数皆有感于心?或者该说,你心受怨灵啃噬怒恨,罪墙不倒,此报复不罢!” 天之佛迎上缎君衡双眸,合掌泛起佛光:“吾之罪业该有此果报,他们并无错!” “三个问题,缎灵狩请问吧!” 缎君衡神色一肃,若有所思:“千年之中,吾在苦境曾见过你,而你却不识吾,你何时封印了自己记忆?” 天之佛垂眸微一犹豫,终究直言不讳道:“将质辛送到中阴界后。” 缎君衡眉心倏然紧蹙,“那么你又怎会知道质辛死过一次?” 天之佛眸光一闪道:“此话你浪费了一次机会。吾记忆破封,千年前后的事情自然全部知晓!” 缎君衡眸色顿时沉下,冷眸看向天之佛意有所指道:“失忆千年,在这期间,也就是说你亲眼见过质辛之死?” 天之佛压下涩然,半晌后才平静道:“吾那时不知他是吾之质辛,如今回想而已。” 缎君衡心下震动,语气更沉更急:“千年之中的厉魔大战,质辛自立魔皇与厉族相抗,你完全知晓。” 天之佛神思微微恍惚,回想那时他们双方的生死相抗,轻轻道:“是!” 缎君衡面色骤怒,怒厉射进天之佛眼底:“而你这个拯救天下苍生的天之佛,冷眼看着至亲质辛他化断灭父子三人身死!” 天之佛心头钝痛,缓缓转身,抬手紧紧揪着心口,再也压不住的涩泪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 质辛,吾的傻质辛,你为何要有异能?为何要晓得吾的心事?为何啊?为何? 到底是吾之倏忽害了你!若吾送你到中阴界时便封印你之记忆,如今你们一家人是不是就能在中阴界和乐幸福的好好活着。 缎君衡定定凝望天之佛孑然独行的单薄背影,伪装而来的怒气倏然收起,一颗心却是越来越沉。 楼至韦驮,千年来你到底背负了些什么,却不让任何人知晓? “天之佛,若你需要,吾缎某竭尽所能相助!” 天之佛缓缓回身,翻涌的心绪已然强力平静,轻声道:“吾现在可以拿到质辛的头骨?” 话音滑落,神色突然一怔,只见缎君衡左手凝剑指,水晶骷髅头泛出氤氲蒸腾紫气,渐渐笼罩她周身,被怨灵啃噬疼痛的心竟突然变得舒松。 天之佛眸光一变,猛提功体,沛然佛力强迫缎君衡收手:“缎灵狩,多谢你之好意!吾一身之罪无资格享你净化怨灵之气!” 缎君衡一窒,心头涩然胀痛,沉沉低语:“天之佛!你身受如此常人难受之痛千年,为了质辛,吾怎能坐视!” 天之佛垂眸欣涩淡笑:“缎君衡,质辛能有你这样的义父,吾再受千年亦无妨。” 一字一语皆是至诚,初心澄明,满身圣洁,庄严慈悲的佛者。 缎君衡被她她底的坚定震慑,越觉酸胀,倏然避开了她的双眸,轻声道:“缎某言而有信,你随吾来!乘此机会,吾带你亦看看质辛的两个儿子。” 天之佛眸底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忧伤,“多谢你,这也是吾此次来想求你的第二件事!” 36 36 ?作者有话要说:br>本来这应该写完正剧后才见的。。可是被剧虐惨了。。。哎。。。提前先码了这些。。先把这部分放上来,还有一部分随后放上,来治愈一下我们被虐到惨死的小心脏。。。。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魔父吗!啊!”说着,啪的一声怒拍王椅扶手,瞪大眼珠子扫视着他。 他化神色一震,急忙坐起身子,一手扶住他身后,以防他掉下去,拧眉平时坐在腿上的质辛疑惑道:“魔父,是谁胆敢惹你不高兴?断灭此时正和无幻在一起。” “臭断灭!坏断灭!一点儿也不乖,只知道跟媳妇儿玩儿,也不和我玩儿!”质辛闻言撇了撇嘴,看向他化的面色在关心下登时散去了怒气,然瞬间却又是泪眼汪汪,委屈地迎上他化的双眸道:“好他化,这修罗鬼阙我已经住了一个多月,前前后后,里里外外,能看的都看了,能吃的也吃了,能玩儿的都玩儿了……” 他化最受不了自己变小的魔父泪眼朦胧,登时欲抬手去擦,可伸至半空,顿觉不妥,尴尬的放在身旁,缓声打断了他的话:“魔父的意思是?” 质辛眸光一闪,收起了委屈,兴奋期待道:“他化!我想天厉爹、天佛娘、缎爹爹,十九,魅生,姑姑、叔叔还有你小姑姑!所以,他化,你把我送回异诞之脉好不好?” 他化神色一怔,登时垂眸,一脸为难暗自拧眉。 天厉爷爷把魔父送来天阎魔城时再三嘱咐,不到中秋节绝不能送回去,这已经是他第六次提出要回去了,断灭和无幻礼物不知准备好没,现在可如何安抚推脱魔父? 质辛看他眉心紧锁,顿时心疼,怎么了?儿子遇到难事了?顿时抬起小手抚向他的眉心关心道: “他化!是不是修罗鬼阙出什么问题了?你别愁,再愁下去,就老得不能看了,你告诉为父,为父帮你解决!再不行为父找我爹帮你!” 他化眸内精光一闪,倏然抬眸看向质辛,若有所思道:“魔父,算算还有五日便到中秋节了,吾在想和断灭该给各位爷爷奶奶,伯父,送何礼物?” 质辛怔然片刻后登时一乐,“哎呀!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送礼物!你问我真是问对了,”小手登时一掌拍在了他化肩上,信誓旦旦道:“小事一桩,交给我吧!一日内定给你解决!你可别再愁了!要是如此一日日老去,为父心该有多疼啊!”说着小手抚在心上,学着缎君衡的模样,哀声叹气。 就在此时,外出的断灭和净无幻突然携手跨入了王殿,开口便笑道: “兄长,吾和无幻已经把礼物准备好,我们何时启程回异诞之脉?” 他化看着质辛的眸光倏然一僵,张开的嘴动了几次,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质辛拧眉瞪着他化:“什么礼物?” 断灭和净无幻这才注意到房内的质辛,一怔后,走近问候:“魔父!你怎么在这儿?” 质辛好不容易安抚下去的火气眼看就要烈火燎原。 他化嘴一闭,眸光登时转向断灭,意有所指的闪烁着:“断灭,这就是你的错了,你怎能瞒着魔父?这个礼物不是要送给你和无幻的孩子的吗?如此快就准备好了?” 断灭一愣,不明所以地拧眉瞪了眼他化,急忙看向净无幻:“你何时有孕,怎么都不告知吾知晓?” 净无幻扫过质辛不满和他化示意的神色,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眸底闪过一丝淡笑,手指用力掐了把儿断灭转眸微微抱怨道:“你每日顾着解决登道岸和魔族事务,吾如何,你又怎会注意到。” 质辛一听脸上的怒气才又收起。 他化登时松了口气,微笑道“断灭,是兄长之过,从今日起吾准你十日休息!” 净无幻眸光一转,抬眸看向他化开口温和道:“兄长,二十日!” 中秋节本就是十日,不能算在内。 他化无奈一噎,转眸看了眼质辛,痛心颔首:“好吧!” 为了魔族,为了魔父,为了小弟,他这个魔主只能呕心沥血了。 是谁曾言净无幻温和质朴,自从复生后,只要跟断灭相关,她分明是精明坚毅到极致。 断灭自责的揽住了净无幻肩头,歉意沉声道:“无幻,是吾倏忽!” 净无幻回眸轻笑:“吾无怪你之意,魔城初复,诸多事务,急在一时亦解决不了问题。吾别无所他求,只是提醒你该注意自己身体,吾和孩子吾自会顾好。” 他化闻言细察净无幻神色,眉心一跳,若有所思拧眉。 自己胡诌的理由不会真的一语中的吧? 质辛来来回回看着三人对谈,沉默不语片刻后,突然彭的一声跳到地上,走到净无幻身前,拉拉她的衣服,若有所思地问道:“我有孙子了?” 净无幻一怔,垂眸看向不到自己腰间的质辛,面上红晕一闪而过,不觉握紧了断灭的手,轻“嗯”一声。 质辛面色登时一喜,兴奋道:“那无幻,你赶紧生下他啊,你们不和我玩儿,以后天阎魔城就有小孩儿和我一起玩了!” 他化抬眸对上二人怔愣不知该如何回答的的眸光,摇摇头,微笑道:“既然准备好了,明日我们启程!这次提前回去,给他们个惊喜。” 几人用时三日到达异诞之脉时恰好是黄昏,质辛还未等马车停稳便急不可耐地纵飞出去,直往王殿后的双天寝宫飞驰,兴奋直吼: “天厉爹!天佛娘!义父!质辛我回来了!” 正在花园中抱着双天女儿的缎君衡神色骤变,将小姑娘往魅生怀里一放,登时化光疾驰向声音处,一把将质辛的口堵住,噌的回到了花园。 “质辛!一回来就乱嚎,小心天之厉立刻将你送回天阎魔城!到时候为父说情也无用了” 魅生惊喜地看着质辛俯身问候:“质辛少爷!十九少爷今日还跟我提你,没想到你今日就回来了!” 质辛高兴的搂了搂她的腿:“魅生!我好想你们!别叫我少爷,十九去哪儿了?” “十九少爷在校场向劫尘姑娘讨教剑艺!” 他化断灭净无幻随后而至,缎君衡无奈摇摇头,惊喜地看向他们:“怎么提前回来了?” 质辛登时过去滚到了缎君衡怀里,揪着他垂下的黄色鬓发,笑道:“父亲,是他化要给你们惊喜,吾这个做魔父的自然得顺着儿子了!” 魅生忍不住噗嗤一笑,看向他化、断灭和净无幻微微俯身道:“他化小少爷,断灭小少爷!还有小夫人!” 他化和断灭急忙走过去扶起了魅生,拧眉:“姑姑!切不可如此,唤我们他化和断灭便可!” 质辛眼睛滴溜溜一转,看着一群比自己长得高大的人比自己辈分小,只觉得分外有意思,拍了拍魅生的腿嬉笑道:“就是嘛,魅生妹妹!别跟我儿子们客气!” 净无幻在旁看着这复杂的情形,,随即走近几人,问候“见过缎爷爷!魅生姑姑!”说着垂眸抬手拉了拉魅生怀里小丫头的手,逗笑道:“还有小姑姑!” 质辛这才想起,急忙揪了揪魅生的衣服,“快,快让我抱抱妹妹!一个月没见,真想她!” 魅生无奈,抬眸看向缎君衡,见他颔首,才俯身将小丫头谨慎的放在了质辛怀里。 质辛登时俯身激动的“啪”“啪”在她脸上亲了两口,凝视她晶莹剔透的双眸,兴奋道:“想哥哥了没有?” 小丫头噗的对着他吹了个大泡泡,小肉手啪的一声轻轻打在了质辛脸上。 质辛一乐,用手指头勾住了她的小手:“不错!下次为兄从天阎魔城回来给你多带一份儿礼物!” 说到这儿,质辛才想到怎么不见天之厉和天之佛,抬眸看向缎君衡问道:“父亲!我爹娘他们在哪儿呢?” 缎君衡眸光一怔,以手抵颌咳了一声,不自然道:“他们有事不在异诞之脉,明日才能回来,你明日中午再到他们寝宫去寻吧!” 说罢,看向他化断灭和净无幻笑道:“走吧,随吾来,你们的寝室,吾已经提前给你们安排好了!” 魅生接过质辛怀里的小婴儿,几人一同离去。 距花园不远处的双天寝宫之内,此时却非缎君衡所言空无一人,反而是一派春意盎然,柔情缱绻,地上凌乱叠放着散落的金色和黑色衣物,黄昏斜阳柔和铺洒进寝宫内。 急促难抑的轻吟声回荡在寝宫四处,动人心神,然轻叹吟哦却是毫无预兆的突然戛然而止。 天之佛面色泛红,按住了天之厉在身上游走的手,身子微动,睁开泛着盈泪的迷蒙双眼,沙哑轻吐着热气:“吾方才好似听到质辛的声音了!” 天之厉身下顿时一紧,浑身肌肉倏然紧绷,额上滴落滑落热汗,溅落在天之佛胸口红晕之上,倏然抬手挣开她之压制,抚向她的面容,俯身低沉:“楼至!你居然还有精力想质辛!” 说着下身猛然一沉一顶,骤然几个进出,天之佛呼吸一窒,所有思绪登时全被打散,面上骤起诱人红霞,修长白皙的脖子难抑地往后一仰,身子颤抖着紧紧贴在天之厉身上,随着他缓动的身子颤栗痉挛,火热相贴的下身因此番动静贴得更密不可分。 天之厉见此眸底欲色越发深沉,颤栗悸动登时席卷所有理智,猛然低头,强硬霸气吞噬了天之佛所有的呼吸,勾挑戏弄,轻拈慢舞,纠缠着她颤抖闪避的热源,身下随着檀口之中的每一次舔舐,深入浅出,或轻或重,或缓或急。 紧贴的双唇倏然轻唤一声“楼至!” 天之佛涣散晶莹的双眸朦胧望去,却是对不住含情的双眸。 天之厉眸光倏然癫狂,乘着她恍惚无措之时,身下陡然强势进入,灼热瞬间深深买进了那个疯狂蚀骨的所在,一阵**剧烈的颤抖,滚烫热液永远留在了爱人的体内深处。 天之佛被激得倏然颤抖痉挛,双臂紧紧的勾着他的脖子,眸中顿时滑出几滴悸动的清盈,浑身无力的贴在天之厉身上,胸前的红晕颤抖着摩挲着天之厉的胸口,似想要提醒被忘却的怜爱。 天之厉垂首吻去了那几滴甜涩的晶莹,深处的灼热已然埋在天之佛体内,眷念不舍,流连忘返。 就在此时,含情双眸倏然一凝,顿提功体,王厉内元皓然饱提,宏厚厉元周身而环,黑绿闇气顷刻间将二人环住,四周黄昏光气沛然涌动集聚,登时被浩瀚的厉元吸纳殆尽,凝转而化透过二人想贴的肌肤层层渗透。 天之佛体内重塑的佛元登时游转七经八脉,吸取天地人之精华,陡然一震佛光夺目耀眼闪过,与暗绿气旋纠缠旋绕,两相融合终至消散。 天之厉眸光凝重含情,凝视着微阖双眸的天之佛,抬手轻抚着低声轻语:“再过一些时日,你之内元吾便能助你重塑如旧!从此你我内元相生,命脉相息。楼至!以后你再也抛弃不了我了。” 天之佛半晌后才从蚀骨的**中舒缓过来,抬眸对上含情凝望自己的天之厉,微微怔了怔,然对方才内元吸功之事却是没有一丝印象。 天之厉见她恍然未回神的模样,眸色泛起浓笑,轻唤一声:“楼至!”身子故意动了动,似在提醒她方才二人的亲密,随即欲要退出。 天之佛心头突然一颤,动情的红晕密布全身,眸光死死望进了天之厉眼底,轻搭在他肩头的双臂骤然一搂,将天之厉紧紧扣在了自己身上,不愿让二人分开。 生生死死,未想她竟还有再见到天之厉的一日,逡巡着天之厉面容的双眸骤然一酸,登时将头紧紧迈进他肩窝,深深呢喃:“天之厉!天之厉!……” 天之厉心头震颤,垂眸紧紧凝视着天之佛,陡然一翻身,让她趴在了自己怀中,回手把她紧紧揽在怀中,指尖轻轻摩挲着安抚。 “一切都过去了!” 直到天之佛呢喃着满眼舒适静静入睡,天之厉才缓缓退出了她的身体,起身抱着她小心翼翼走到了寝宫之后的天然温泉之中,轻柔擦拭清洗之后,抱回床榻,共同盖上了薄被,紧紧搂着她缓缓入眠。 黄昏情深,静夜柔情,无情有情,沁透柔和了异诞之脉静谧夜色。166阅读网 37 番外一 月圆人圆(二) ?作者有话要说:br>改了几个错字,捂脸。。。居然打错了人名。。嘿嘿,欢迎大家继续挑虫子。。 圆月皓洁,斗转星移,天色在静谧中渐明。破山而升的明日放射万丈光芒,倾泻整个异诞之脉。 天际第一抹光线透过窗户射进房中之时,静睡中的天之佛缓缓睁开了双眸,望着明媚的光线,竟莫名而起一丝喜悦。 微动身子想要起身时,募然才察觉到紧紧揽在腰间的手臂,天之佛转眸看向旁边熟睡的天之厉,眸光中不觉泛出一阵柔软,手指轻抚上他刚毅沉稳的眉眼。 却不料沉睡中的天之厉倏然睁开了双眸,将她此时的模样看了个透透彻彻。 天之佛抚动的手倏得一顿,面不改色的放下,贴在二人身上的薄被上,垂眸道:“你醒了!” “嗯!”天之厉见她不好意思的模样心底骤然一动,眸光中不觉又带了欲色,揽在她腰间的手微微加了力道,缓缓摩挲着。 天之佛身子一缩,转眸按住他的手,面上晕起红霞:“别,昨日,吾怕孩子受不住!” 天之厉倏然哈哈一笑,电光火石间翻了个身子,将毫无准备的天之佛压在了身下,眸中带了带着初醒的沙哑嗓音柔声道:“楼至!你吾的孩子,岂是凡人之子可比?况且吾昨日,每日都很小心的。现在既然把吾弄醒,你就得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天之佛不自然的动了动身子,双手抵在天之厉身前,眸光闪躲着看向他处,道:“昙儿该醒了!” 天之厉撩起她鬓角的一缕银色发丝,轻饶在指尖,轻笑道:“昙儿醒了与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有何关系?况且她醒了不还有魅生照顾着?” 天之佛募然望向天之厉,抵在他□前胸的手指滑至他面颊,认真道:“明日便是中秋节!今日质辛他化断灭无幻要从天阎魔城回来!我们总不能他们都到了还如此模样吧!” 天之厉眉心顿蹙,募然恼怒闪过,泄气地狠狠吻上了天之佛的双唇,辗转缠绵,舔舐轻咬,满足了心头那股爱欲,才停下来,凝视着被自己吻得发红的双唇,嘴角露出了满意的喜悦。 天之佛毫无准备,被他吻得气喘嘘嘘,眉心一恼,指尖狠狠掐了天之厉胸前一把,掀起了被子,背转身开始穿衣服。 天之厉抢先一步拿到了天之佛的衣物,安抚笑道:“莫气!楼至!气坏了你我的孩子可不好!吾给你穿衣,算是赔罪!” 不待天之佛答应,便开始熟练地给她穿着内裳,突然似是想到了什么,缓缓道:“你还记得你失忆后你我第一次见面吗?” 天之佛微微颔首。 天之厉继续道:“那次你的衣物是吾从异诞之脉取来,吾将你染血的衣服一把火烧尽了!” 天之佛闻声倏然抬眸望进天之厉幽深的黑眸中,抬手覆在他手上道:“不必再多说,吾明白你之心思!” 转眸看向天之厉□肌肤上一道道伤痕,天之佛不觉抬手轻轻抚过。 天之厉身子一僵,强压着身上瘙痒,继续给她穿好了衣物,才紧紧捏住了她滑动的双手,哑声道:“楼至!你要再继续如此,吾就顾不得他化质辛他们是否回来!” 天之佛一愕,猛得抽回了手,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屋子,向昙儿的房间走去。 质辛昨日回来后便与妹妹昙儿住在了同一个房中。 天之佛轻轻推开房门,轻步向床边走去,却不料看到质辛大大咧咧地占据了大半个床,神色一震后,骤然惊喜激动的抬手覆在已有月余未见的他脸上,难怪今日早起心绪会莫名的欢喜,原来是你们回来了! 魅生早起外出准备了些许东西后,转身回到房内,见是每日都见的天之佛,眉眼中一喜,走近低声道:“质辛少爷他们昨日黄昏时到的,义父怕惊扰你们处理大事,就谎称你们不在!” 天之佛闻言眸光僵了僵,倏然垂眸,轻嗯一声。 原来昨日不是幻听!可恶的天之厉! 转眸看向睡在内里的昙儿,“魅生,这几日幸苦你了!昙儿没有很闹腾吧?” 魅生看向天之佛,笑笑:“昙儿真是安静的不能再安静,吾还是第一次见如此沉静的孩子!说实话,吾真觉得她的性子像你!” 天之佛俯身亲了亲两个孩子,随即起身恢复了一派庄严圣洁宝相,看向魅生平静道:“你是说昙儿像吾这样吗?” 魅生噗的一声压抑笑出声:“至佛,你!昙儿不动的时候确实是像,只不过一动起来就不是了!比较像圣王!” 天之佛笑笑转身离去。“魅生,切不要告诉质辛吾来过!” 质辛醒来时,看妹妹还睡着,募然俯身“啪“的一口亲在了她的脸上。小丫头抬起肉呼呼的小手摸摸脸,红润的小嘴唇咕哝片刻,翻了个身子继续呼呼大睡。 质辛无语地看了她半晌,摇摇头嘀咕道:“算了,小妹,你继续睡吧,娘说你睡多了才能长大,那哥哥让你再多睡些时候,你可一定要快快长大!我先去找爹娘了!” 说着自己穿好衣物,告别房里的魅生后就向天之厉和天之佛二人寝宫直奔而去。 天之厉站在窗前,突然扫见了正趴在门缝偷偷摸摸窥视的质辛,一丝淡笑闪过,身影化光一闪,啪的拉开了门,质辛登时彭的摔倒了天之厉身上。 “质辛!” 质辛见天之厉愕然惊喜的眸光,登时紧紧一搂,嘿嘿高兴道:“爹!我从天阎魔城回来了,我好想你和天佛娘啊!” 天之厉含笑俯身摸摸质辛的头,方才楼至已然和自己说了。 质辛透过天之厉身后望去,却是不见天之佛,神色一拧:“爹!天佛娘去什么地方了?” “吾也不知,她早起后便消失不见了!不过倒是给你留下了一封信”天之厉摇摇头,拉着他的手走进寝宫中,垂眸细细看了半晌,“看来你在天阎魔城过得不错!” 天之厉拆开信,一字一句读给质辛听后,抬眸问道:“听懂了没有?” 质辛点点头兴奋道:“爹,你放心交给我!不就是请叔叔姑姑们来家里过中秋节嘛!小事一桩!我现在就去。” 这么多人,他总算能好好玩儿了!到时候一定要缠着几个叔叔给自己变戏法,海蟾尊叔叔会变脸,咎殃叔叔会变水,剡冥叔叔会变火,魈瑶姑姑能造风…… 质辛离开后,天之厉倏然化光直往善恶归源和岳胜明峦两地而去。 漏尽时转,中秋节这日渐至到来。 中秋月圆人圆,这夜皓皓月当空,皎洁月色明媚照人,平日本就热热闹闹的异诞之脉今日更是热闹非常。 中秋晚宴摆在了异诞之脉王殿之中进行。 天之佛自早上起身后便待在膳房之中未出来,直到黄昏日落时,才神神秘秘地走出,天之厉不知她到底再作何事,但看她神色微有些疲累,随即强制让她回房内歇息,自己则和缎君衡等在异诞之脉,静待团圆宴上众人相继到来。 缎君衡见天之厉暗藏精光的双眼,心头一动,倏然低声问道:“天之厉!这次家宴应当不止往常的人吧!” 天之厉淡淡一笑,故作神秘道:“何须猜,一会儿人来了你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异诞之脉上倏然闪起浩瀚庄严佛光,缎君衡一怔,佛光散去后,竟然是蕴果谛魂!渡如何!野胡禅! 天之厉走向三人温和笑道:“你们来了!” 野胡禅看看沛然威严的异诞之脉王殿,倏然哈哈大笑出声:“臭老……楼至韦驮家果然比吾那个地方好多了!” 话音刚落,楼至韦驮正好从后殿走出,惊见三人,下意识抬眸望向天之厉,天之厉眸光含情回望,心下已然知道是他瞒着自己所为:“蕴果谛魂!好友!师弟!” 说罢急急向三人走去,天之厉眸光闪了闪,急速回身搀住了她低声道:“慢些!你的身子现在可非同寻常。今夜几人都不走,若要叙旧,亦不急在一时!” 渡如何见二人情意笃厚,心下欣然,楼至韦驮,如今你卸下了天之佛的责任,你们二人能如此,吾在善恶归源亦放心了。 野胡禅不知为何却是突然说不出话来,定定注视着二人缓缓靠近,想起那日她自裁时血染共命栖的悲伤,之后天之厉的痛楚,眸底倏然泛起一丝庆幸的泪意,老天终究还是长眼的,臭老秃!天之厉!你们可都好好活着,别再让吾为你们奔走! 天之厉扶住有孕却不明显的天之佛,慢慢走近三人。 蕴果谛魂面色温和含着欣慰,从袖中拿出一小节紫竹递给天之厉道:“你收好!每日睡前让她服饮,可助她的内元功体!” 楼至韦驮神色一惊,急忙推拒:“蕴果谛魂!你之普降大悲三昧水、无分垢净沐甘霖,千年才练得一小节,切不可如此费于吾身上!” 蕴果谛魂合掌,看向她和声道:“蕴果是非因,谛魂千万身。原乡飘渺处,天佛度贪嗔,无有天佛,便无今日苍生,楼至韦驮,此甘霖三昧水,你最是有资格享有之人!”随即又转眸看向天之厉,状似询问:“想必你之千年宿敌天之厉定不反对吾之薄见。” 天之厉眸光含谢,将楼至推拒的手紧紧握在一手中,当即抬起另一只手接过:“地藏胜圣者所言不虚,仇敌之认可,是天下最尊荣之事!楼至亦是此想待吾,吾心便是她心。蕴果谛魂,吾替她收下!” 蕴果谛魂倏然看向天之厉露出一丝别有用意的淡笑:“天之厉,若是不够用,可再寻吾,吾为她准备了不少!毕竟至佛性好一意孤行,不知何时又是功体大伤,危极性命!让你我等日夜难宁,防患于未燃,总是无错。” 楼至韦驮拧眉咬牙:“蕴果谛魂!以后若谁再污蔑你敦厚,吾定第一个替你惩戒!” 天之厉抬手搂了搂她看向蕴果谛魂一笑:“圣者果然敦厚慈悲!此恩天之厉永铭在心” 天之佛张开的唇倏然僵住,转眸死死盯着天之厉。你专拆我台! 野胡禅见此才猛得一拍脑袋,幸好蕴果谛魂提醒,急忙走到二人跟前,从怀里掏出了一本薄薄的书,打断了天之佛和天之厉的对视:“那个天之厉,这是吾偷偷抄录的天佛原乡经藏修体功法,你回去让臭老……呃楼至韦驮看看,应该对她又好处!” 天之佛闻言眸光倏然一肃,拧眉看向野胡禅:“师弟!你!罢了!吾交给你的禅定九天最后三式,你可记得莫荒废了!” 野胡禅摸摸鼻子,打着马虎眼笑道:“吾觉得自己现在的法相就挺好!以后再说。” 天之厉接过,微微一翻,登时看向野胡禅若有所思问道:“吾可否修习?” 野胡禅一震,不明所以,“应该可以吧!反正你已修习过她的禅定九天!” 天之厉一笑,“甚好!以后吾与她双修!” 渡如何登时从怀中拿出一个锦囊看向天之厉补充道:“双修甚好。这是吾在善恶归源纠集万万亿恶浊之气凝练而成之丹,清浊本为一体,恰好你之功体对应万浊,借你功体转换之后,再度于她,她本初修行功体便是至纯至善,此可固本培元。刚好可以配合野胡禅之修行经法。” 天之厉含谢接过。 楼至韦驮闻言身子僵硬如铁,抬眸看郁闷地看向渡如何,拧眉道:“好友,吾现在怀疑你到底是吾之好友还是他人之好友!” 渡如何看着楼至韦驮一翻认真思考,直言不讳道:“反正你与天之厉已然亲如一人,是谁好友都无区别!” 楼至韦驮一窒,哑口无言。 天之厉哈哈一声笑后,抬手道:“三位好友!莫再站着,快请入座!还有很多人想要一见几位。” 缎君衡看着蕴果谛魂,野胡禅和渡如何三人各自按着位上名字入座,微微垂眸一阵难抑的轻笑和深深感叹。 无情无欲非必佛,有情有心何妨佛,何为佛,何为魔,无非一心而已。166阅读网 38 番外一 月圆人圆(三) ?“贪秽?你怎么站在这里?”魑岳和后无封夫妇带着小四走近王殿必经入口时,突然看见泽之厉贪秽眉头紧锁的来来回回走动。 贪秽一惊,回身看向魑岳他们神色一松道,“二哥二嫂!你们终于来了。” 魑岳走近他疑惑问道:“为何在此犹豫不进?” 贪秽抬望了眼王殿内已然入座的他化阐提、断灭阐提还有净无幻,“吾等你们来了一同再进!” 魑岳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深深一叹后又是一声淡笑:“若那时知道质辛和他们是大哥血脉,你我所率厉族绝不会和他们那般相杀!质辛这个孩子,偏偏和大嫂一般,任何事情都隐瞒我们,幸好他们皆复生。” “走吧!一切都过去了,那时只顾着算计拼杀,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好好了解一番这两个侄孙!” 后无封看魑岳现在一副泰然自若说服贪秽的模样,不禁暗笑。 不知是谁出门前又是冒汗又是紧张又是自言自语。 贪秽刚要说话,突然一阵熟悉的戏笑之声传入。 “这还不都是大哥害得,二哥你说说,我们如此年纪轻轻,风华绝代,潇洒俊逸的偏偏佳公子,一夜之间就连翻升级成爷爷了!这让吾情何以堪啊!” 魑岳和贪秽抬眸一看,正是咎殃,劫尘,鳌天天姬夫妇,魈瑶,剡冥携伴而来。 咎殃几步走近贪秽别有用意一笑,又看向魑岳继续道:“四哥二哥可真是体贴,居然站在这里专程等我们” 贪秽眸底绿光微闪,撇向咎殃,微微侧身低语:“几月不见,小弟还是如此率性!不知四哥何时可以喝上小弟你和劫尘的喜酒?”、 咎殃脸上的笑突然一僵。 在旁的后无封眸底淡笑闪过,但做没听见,牵着小四走向鳌天和天姬问道:“怎么不见孤狼惜灵和刀悬一命?” 天姬笑笑:“劳姐姐记挂,他们三人路上遇阻下午才传信回来,说估计明日下午能到!” 魈瑶突然转眸看向劫尘道:“大姐!我们先进去吧!” 劫尘见她面色在他们提到孤狼惜灵时一阵深深愧疚,红眸一闪,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淡淡道:“如今一切皆是新开始,莫再自责,更莫忘了我们是一家人!” 天之佛迟迟不见厉族其他人来,疑惑扫过倚着桌子的质辛,低声对天之厉道:“你确定质辛将请帖送到了?” 天之厉眸光微微一闪,向外面望去,早就到了的几人依然还在那儿窃窃私语。 给你们这么长时间居然还没准备好!他化断灭又吃不了你们! 随即回眸笑看向天之佛,抬手一指:“你看那里!” 天之佛望去,只见一会儿贪秽被推到前面,一会儿魑岳又被推到前面,谁也死活不肯第一步跨进王苑。 天之厉突然抬眸看向桌旁的几人道:“质辛,他化,断灭,你们去看看劫尘魑岳他们到了没!” “是,爹!”质辛一乐,彭得一声跳下了椅子。(本章节由网网友上传) “是,爷爷!”他化和断灭一怔后,随即应承起身。 缎君衡眸底精光闪过,抬眸望着质辛牵着他化和断灭的手向外走去,轻笑一声。 天之厉!你果真是“居心不良”! 蕴果谛魂转眸望去,看向天之厉温和道:“吾发觉此时倒是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另一名蕴果谛魂。” 天之佛刚饮到口中的水突然一呛,脸憋得通红。 天之厉见到急忙抬手抚向她背上:“别喝这么急!蕴果谛魂不过说笑而已!” 天之佛瞪了他一眼,咬牙道:“天之厉,你如实交代,今日你是不是故意如此做的!” 说着转眸扫了眼写着名字的座椅,咬着他的耳朵道:“质辛他化断灭三人中间夹着魑岳和贪秽,蕴国谛魂又与魑岳和贪秽直面相对。” 天之厉乘众人视线望向外面之时,募得转头在天之佛唇上深深一吻,乘她咬下之时急速退开,满足笑道:“是又如何?” 天之佛急忙瞥眼向桌旁其他人看去,恰好渡如何收回了视线,刚好看向她。 天之佛脸刷的涌起一股热气,满脸通红,急忙垂头,掩饰地去拿茶杯。另一手死死地掐在了天之厉腿上。 渡如何疑惑一闪,不明所以地看着面色泛红的楼至韦驮,自己刚刚做了什么?怎么她一看自己就满脸通红? 异常静谧的王殿中突然抽出一声低低的抽息声。 天之厉倏地转眸看向身旁面色突然尴尬至极的缎君衡:“缎灵狩,发生何事了?” 天之佛身子一僵,急速颤抖地缩回了手,本就泛红的脸烧得更热,浑身如放在了蒸炉上。 缎君衡面色急忙恢复了正常,桌子下的手轻轻揉揉被掐的腿,看向天之厉微微一笑:“无事!只是想起了过去一事,激动之下失态了!” 楼至韦驮不愧是天之佛,这下手不是一般的狠!难怪天之厉手背上每日都有淤痕。 天之佛面上的红晕散去后,哗的抬起头,极为温柔含情地看向天之厉低声道:“你随吾来!吾有事和你说!现在!立刻!马上!” 天之厉起身对桌上的几人道声失陪后,扶着天之佛走向了后殿。 “二哥,你比我们年长,自然该你和二嫂在前面先走!”贪秽郑重说着。 魑岳刚毅的面上现出谦让:“四弟,你年小,为兄应该相让才合礼数!这你先走!” “二哥!……” “四弟!……” 劫尘、咎殃,鳌天夫妇,剡冥,魈瑶,后无封识趣地退在了二人身后,静待着二人争执做决定,到底谁先迈步进去。 胜鬘天姬靠近后无封低语:“二嫂!你不去劝劝?” 后无封耐心地牵着小四,看着二人低笑:“吾听你二哥的,他作何决定,吾照做就是!” 咎殃见劫尘看着二人争执出神,试探性的抬手小心翼翼扶在了她腰上,劫尘身子一僵,眸底红光闪了闪,心底微叹随后一放松,并未拒绝,微微移动身子靠在了他肩头,眸底闪过一丝好笑,静静看着二人争执。 咎殃蓝眸闪过一丝惊喜,扶在腰间的手登时紧了紧,激动地看着月光下魑岳和贪秽。 吵吧,继续吵吧,最好别停,二哥四哥,你们这次总算干了件儿深得吾心之事。 鳌天和剡冥面面相觑,倏然会意一笑,亦不打断二人。 …… “姑姑!叔叔!” “叔爷爷!姑奶奶!” “叔爷爷!姑奶奶!” 正在众人看得兴致勃勃至极,黑夜之中毫无预兆地响起了三声震心之声,惊得众人登时全部僵在了当场。 魑岳和贪秽僵硬地回身看向月光下好奇盯着他们的质辛,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是质辛啊!” 才转眸看向含笑看着他们的他化断灭,露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还有他化和断灭!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质辛放开两人的手,倏然往身后一背,围着二人转了两圈,好奇道:“我们站在那儿一会儿了,可是我和我儿子们怎么听了半天也没听出叔叔你们俩再争论什么呢?” 劫尘眸色尴尬一闪登时站直了身子,咎殃咳了咳,收回了手,几步走向二人盯入他们的眼底认真道:“他化,断灭,你们看看吾的模样,是不是比你们还要年轻?” 他化和断灭不知咎殃何意,颔首道:“是!” 咎殃面上倏然展开一丝激动笑容,伸手搭在了两人肩膀上,循循善诱道:“吾这么年轻,怎么像当爷爷的人!所以,我们做个约定,以后你们别叫吾叔爷爷了!吾丝毫不介意,你们直呼吾之名字。冰无漪或是咎殃你们随便选择一个!” 咎殃话音刚落,静默的其他人突然不约而同抢着出声。 “叫吾贪秽!” “叫吾魑岳!” “叫吾剡冥!” “叫吾劫尘!” “叫吾魈瑶!” “叫吾克灾孽主!” 他化和断灭一愕后,眸底倏然闪过一丝笑意,这让他们如何相信眼前这些人是魔厉大战时骁勇威猛,精明算计的厉族? 几人一同说罢倏然互相瞪了几眼。 你们不都说不在乎他们怎么称呼吗?跟吾抢什么? 二人颔首接受了他们的提议后,他化突然走向贪秽,淡淡笑道:“吾还是习惯称呼你海蟾尊!以后定要多到天阎魔城走走!吾很欢迎。届时吾带你好好观览一番,吾之魔城一丝也不比岳胜明峦差!那时我们忙于打架,都没时间邀请你去看看,吾一片心意,还望你不要推辞。” 断灭亦走近看向贪秽,开口温和道:“海蟾尊!吾亦有此意,多年不见,我们还可叙叙旧,魔城里除了我们兄弟二人,还有许多你的旧识,吾训练魔军时,他们时常在吾面前提到你,甚是悬念。” 贪秽心口滴血颤抖,白皙的面容渗出了一滴滴冷汗,全身僵硬地望了眼魑岳。 魑岳全身登时放松,哈哈一笑,高兴道:“四弟!这你可绝对不能推辞!我们侄孙一片心意,你若推辞,就太说不过去了!” 四弟前线全靠你了,你先和侄孙们好好相处,吾在背后支持你!等你们相处好了,二哥再来。 咎殃强抑着心头的好笑,看着贪秽前有他化挡路,后有断灭包围,唯有当机立断同意一跳路可选。 剡冥见贪秽一脸为难,眉心一蹙,有什么好为难的,平日挺雷厉风行的,怎么突然就优柔寡断,侄孙的邀请于情于理都不能拒绝,登时出声劝道:“四哥,你再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 质辛见贪秽头上垂下的银色月牙形垂苏好玩儿,眸光一闪,乘着贪秽不注意时,忽的飞到了他背上,双手一揽却是正好堵住了他的口鼻。 “呜……嗯……!”贪秽口鼻被堵,登时下意识的唔嗯出声,急忙抬手要掰开质辛的手。 他化断灭面色一松,扫过在场众人笑道:“海蟾尊,你今日可是答应了,有几位叔爷爷、姑奶奶作证,反悔不得。中秋节之后,定要来魔城!我们在魔城相候。” 魑岳急忙出声:“他化,断灭,放心,我们都是证人,他若不去,到时候我们把他给绑去!” 贪秽眸色一瞪,却是已经晚了。质辛如愿以偿看清了他发髻上的银色月牙垂苏才满足放手。 劫尘走过去牵住了质辛问道:“你们到此是有何事吗?” 质辛闻言这才想起天厉爹吩咐三人的事,急忙说道:“爹让我们看看你们到了没!所有人都到了,现在就差姑姑叔叔婶婶们!” 鳌天眸光一闪,垂眸看向质辛意有所指道:“所有人,难道除了你们还有其他人?” 他化看向鳌天替质辛答道:“还有岳胜明峦的地藏圣者蕴果谛魂!是爷爷所请!” 贪秽闻言微有些僵硬的脸突然一阵欢喜,转眸便看向魑岳,挑了挑眉:“正牌的登门了,二哥你听到了吗?” 让你刚刚不帮我! 后无封见魑岳面色微变,急忙走过去,搀住了他,低声问:“这个蕴国谛魂不是大嫂的好友吗?与你有什么关系?” 魑岳抬手抚了抚心口,看着后无封微微挤出些笑意:“没关系!吾怎会和他有关系!”166阅读网 39 番外一 月圆人圆(四) 第三十九回楼至心震 天之佛见车外突然出现的两名壮硕冷面之人,漠然凝眸,缓慢扫过。二人心头顿感莫名压迫,竟生出了些许惧意,正欲入车的步子不由一顿。 只闻介于男子和女子间,不软不硬的冷厉之声不徐不疾传出, “咎殃,你想好了要违背天之厉命令,便自己动手押解吾下去。” 他非于人面前伪装充饰之人,既让她乘了御用之车,亦只封锁功体,并无对待寻常人质之残酷,便不会任由手下之人动用私刑。 二人陡震住,本见天之厉之王驾,却要从内押解人时的一丝犹豫顿成了为难,尤其是看清了内中之人绝代圣洁姿容,还有周身气势,足可匹敌天之厉,她之言语,亦根本不似犯人,可水之厉命令,眼中冷利,却也不是作假,押还是不押?骑虎难下间,二人定住了步子,看看突然冷沉了面色的咎殃,又看看车内稳如泰山的金色身影,极是为难。 就在此时,天际突然飞驰而至传令官的身影。 咎殃听了天之佛之言本一凝眸暂停了动作,却突然见他,骤一拧眉,大哥身边的传令官,不是随他一同去了灾区,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冷沉的面容倏然便化作了满面春风,抬手一抚下巴,另一手搭在了他肩头,似笑非笑道:“大哥也真是,怎么千里迢迢把你打发来了,其他的吾不擅长,但说到对楼至韦驮动刑还是非常熟练的,他何必担心。” 传令官清楚元种七厉几人脾性,微微一笑,轻巧避开他之手,微一俯身算是见礼:“水之厉说笑,王言楼至韦驮是厉族贵客,不可怠慢。还要请水之厉将王之车驾引到乾天宫,司殿已经在那里等候。” “什么!”咎殃闻言一怔,脸上的文雅笑意顿时抽了抽,皱眉狐疑死盯进他眸底:“乾天宫什么时候成了关犯人的地方?吾才离开异诞之脉没多久,怎么不知道这么大的变动!” 水之厉分明是在怀疑他耳朵出问题了。传令官面色微红,轻咳一声,笑着认真道:“王确实是如此吩咐属下,属下怎敢擅自更改王令。”他也震惊,天之佛的身份,但凡随天之厉征战苦境的人都知晓。厉族势不两立之死敌,王怎么会让她住进乾天宫?可他之职责,有些疑惑只需永远埋在心底,无须思考,遵照王令去做便可。 车内的天之佛听出咎殃之不可置信,平静沉着的眸光微一闪,皱了皱眉。乾天宫是什么地方?他为何如此激动? 咎殃想着天之厉肯定还留下了命令,不会将天之佛关押在地牢中,想必该是留了命令给看守地牢之人,重设重地关押,故直接将马车赶到了此处,却不料竟是如此,顿暗冷沉默,良久后才不情愿狠狠瞪了车驾一眼,又飘身上了马车,却是未进去,一把抢过马鞭,瞪一眼驾车人:“看什么看!没见过水之厉赶车!” “啪”得一声,扬鞭解气打在了神驹之上。不管大哥想什么,他总归必须执行他之命令。 马车走瞬间腾空,太过突然,天之佛被锁功体的身子都陡一个后仰,腰身彭得撞在了车后凸起的一块硬物上,一皱眉,才又扶着坐起。 咎殃满意邪瞥一眼,冷笑咧了咧嘴。对楼至韦驮,就该如此! 片刻后,腾空疾驰的马车,很快驶入了一处高耸入云的宫殿上空。 只见周围云雾缭绕,但依然难掩殿宇恢宏之巍然气势,无数座错落有致,众星拱月般围绕着此座宫殿。不知名的神兽盘踞在冲天飞檐,别有庄重威严之感。 铁壁未关,天之佛从飘飞而起的帘帷间,看到了云下之殿景,虽看不见殿檐下宫牌之名,却皱着眉头,眸色一凝,不假思索确定了此座必是他们口中之乾天宫,瞬间也有些明白为何咎殃几人那般神色。殿之沉霸气势与他太过相像,根本不需她再思索,此地是他之寝宫。 天之厉让她住在此地,有有何算计?虽料到他不会像对寻常俘虏那般处置她,但也不至于如此。难道他要亲自监视她?功体尽锁,稍有功力之人便可打伤她,发现她之踪迹,如此做不过多此一举。 又是一次难以猜测出天之厉举动之后的意图,天之佛心头突然莫名烦躁,冷然一阖眸,将眼前所有景致都阻隔在了眼帘外。或许突然改变行事之法,让她摸不着他之意,便是其行为动机。 片刻后,铿的一声,马车强震落地,仿如从高空坠落,在地上还震了几震,但马和马车却安然无言,没有丝毫损毁。 天之佛有了上次经验,晓得咎殃刻意为之,抬手先行扶住了尚留着一半的铁壁。等车停稳后,心绪倏然平静,淡淡睁开眼,并未等咎殃出声,便弯腰起身挑起了帘帷,提步下车。 刚落地的咎殃见此,挑眉轻蔑看她,抱臂立在宫殿门和马车之间嘲讽笑道:“敢情天之佛是个贪慕富贵,却受不了艰苦的出家人!到此殿前,便不请自下,真正令吾大开眼界,吾平生敬重苦行之僧,最见不得的便是富贵僧人,你好自为之,莫让吾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否则吾水之厉,便是你在异诞之脉的噩梦。” 天之佛不置可否,连看都不看他,便直接抬眸去寻到能证实此殿为何之物。 这点倒是和苦境宫殿一般,牌匾亦是在殿门之上,飞檐之下,威仪竖挂。 乾天殿三个金色大字,凸起镶嵌在黑色玉石之上,毫不掩饰的霸气狂威自一笔一划中显露无疑。 早已等候的司殿,见她从马车上下来时庄严气势,便已难掩惊叹,和一丝虽是仇敌却也油然而生的赞佩之意。耳闻许久,如今终于见到了阻碍厉族霸业的佛乡领首,却是比传言更加震撼。如此之人,难怪王对她下令时,眸中会有那般只有亲眼见到天之佛后,才会理解的神色。 她只在殿前这一站,若非目视,她还以为是已经在灾区的王驾临。厉族近千年毫无办法再进一步,今日见了她,便无诧异了。若非仇敌,她着实会是个如天之厉般,值得厉族敬佩尊崇之人。 可惜,偏偏做了厉族敌人。 天之佛收回的视线转向她,此人眸敛精光,沉稳伫立下,隐隐透着一股浩然正气,完全出乎意料她所预料的情形,阴险狡诈的厉族怎么可能有如此纯然正气之人?她微微凝了眸,平静冷漠道:“吾之住处在哪里?” 司殿尚未来得及回答,咎殃已经插了口:“大哥离开前留下了什么令?” 司殿笑了笑,水之厉一如既往的性急,扫过楼至韦驮后,道:“王让你将此人交给吾后,立刻去该去的地方。不要浪费时间在愤愤不满他之安排。” 咎殃怔了一怔,大哥怎么知道他会不满? 司殿久在天之厉寝殿负责诸事,一颗玲珑心极为精敏,看出他之心绪,眸底带着对天之厉毫无怀疑的敬意和忠心,笑道:“水之厉切莫被一时气愤蒙了心,王向来对七位宫主性情了如指掌,怎可能不知你之想法。你该相信王,他从没有错过。” 咎殃顿被她三言两语解开了心头疙瘩,若非天之佛没有那次布局伤了大哥和劫尘,他或许还能公仇公对。战场交锋,敌对双方死伤皆是正常,可害得劫尘险些丧命,却是添了不共戴天的私仇,公仇他可以耐心等待天之厉动作,私仇却是气愤难平,大哥竟然看出来了,面色一红,一直绷紧着皮肉似笑非笑的眸中,才露出丝往日的放荡不羁,突然一抬手搭在了司殿肩上,笑得异常灿烂:“这么七窍玲珑的姑娘,还是大哥身边的司殿,要身份有身份,要人有人,也不知来日是谁有福气娶了你!不如……” 司殿不动声色笑着避开了他的手:“水之厉早已心有所属,属下不敢高攀。能为吾王和厉族办事,已经心满意足,再无他念。” 咎殃被她说中了心思,深觉无趣,跟聪明人一点儿都不好玩儿,扫兴一笑,也不再戏弄她,大哥挑的司殿也这么火眼金睛,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泄露被她看出来了。 天之佛见司殿每每提及天之厉,眸中所露出的皆是誓死效命的忠心,和毫无外心的心悦臣服,竟与劫尘、魑岳、鬼邪等元种八厉一般,微不可见诧异闪了闪眸。 元种厉族对天之厉那般忠心可以理解,他们与他之关系已非上下级,而是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付出性命的兄弟。可这司殿,不过小小掌管殿务之人,竟也对他那般,分明将其当做神祇一般信仰,若能为他而死,便是无上荣耀。 想着她眉心无意识蹙了蹙,心底不受控制一沉。厉族情况,跟她所知完全不是一回事。当初借恒沙普贤之体在军营中所了解,厉族情况和苦境相差无几,只今日见这司殿,便一举推翻了所有。本已在路上谋划好的一切突然之间全无了用武之地。 众人对天之厉的尊崇态度,根本就不是她在军队内所了解,是因军制外力使然。 那到底是?电光火石间,想到了什么,她面色陡然一变,有些微微沉白。难道这不过是天之厉命令下,厉族所有军队联合起来在她面前演的一场戏!众志成城,没有一人有外心,全部都是心甘情愿,为厉族为天之厉,这个厉族之王而做。 到底是什么力量竟让他们,能那般毫无破绽地集体演了一个月戏?厉族擅长伪装,可这只是对元种八厉和功体高强之人而言,普通将士根本不可能做到。 想到这种最不愿看到的可能,天之佛心底一沉,胸口竟觉窒息,袖袍中手指顿无意识握成了拳,还曾温热的身体只觉凉意侵袭。 厉族这个她自以为了如指掌,却实际根本一无所知的族类,她怎会犯了如此大一个错误!她怎会未想到天之厉敢让她自由出入军营各处,便已经是有了如此的应对之策!厉族!如此可怕团结的厉族,一片散乱难以凝聚的佛乡强攻不下,根本就是理所当然…… 天之佛无意识咬紧了满嘴银牙,眸光沉凝,脑中不情愿却不受控制闪过了山洞中,天之厉在血池中为她解毒时的情形。 “放下你的自以为是,楼至韦驮。厉族和吾,你一点儿都不了解,便冠上了各种名目想要诛杀。你之分别心,当真已重到了无可救药。” …… “若上溯万年,厉族众多百姓,实则全部都是苦境之民。当初为避连绵不断的战祸,才进入了异诞之脉。你修行数万年,期间之事,必然亲历过。” 她那时根本未曾入心,不过人在屋檐下,隐忍怒恨而听,过之即忘,本以为完全不曾在心,却不料此时辗转,天之佛倏然才醒悟过来,骤皱紧了眉头。她竟然记得他说过的每一句话,没有一句漏听过。 咎殃看着她毫不掩饰,在他们眼前面色几变,猜不透她又有何盘算,眸底冷光一闪,看向司殿:“吾将她交给你了,若我们不在间,她不知好歹,你尽可动手处置,只要留着命就行,想大哥也不会怪罪。他的不可怠慢,只是对有自知之明之人而言。她功体被锁,不会再伤厉族任何人,你也不必害怕。” 司殿看出他之冷恨,晓得根源,笑了笑颔首:“水之厉放心。”幸好不曾说出天之厉为楼至韦驮安排的住处是哪里,不然水之厉又该怒气腾腾了。 话音尚未落尽,咎殃便化作一道蓝光,片刻不再耽搁急往灾区而去。 二人言语之中丝毫没有透露天之厉去向,他们不在期间,这个他们是指何人?除了咎殃,还有谁? 司殿见天之佛凝思,若有所思一闪眸,噙着客套该有的待客之容,转身推开了主殿之门,一伸手微俯身道:“至佛轻随吾来。” 天之佛未曾料到她打开了眼前的殿门,以为是陪殿,眼前所能看到的三座高耸入云的宫殿一模一样,都挂着乾天宫的牌匾,更不想她会称呼至佛,言语间没有对敌人的恨意,平静有礼,所有的不同寻常都凝成了疑惑压在心底,皱眉诧异一怔,略一思索,便又恢复平静,迈步跨入了殿门。 司殿等她进入后,才随步进入,到了大厅后微快两步走到她前面,将她向天之厉寝房引去。 天之佛不明就里,如今在不熟之地,暂压下了诸多思绪,欲要以静制动,便平静随她进了房内。 司殿笑看着立在房内的她道:“王和七位宫主都不在宫内,至佛若有何需要直接寻吾便可。在王归来重新安排前,这里便是至佛的临时住所。” 天之佛不知这里是天之厉御用寝宫,只见内中摆设古朴沉稳,更只是金黑二色,不失庄严,只按照对苦境皇宫的了解,以为亦是黄色为尊,便未生抵触,反觉得身处其中,心神宁静,平静庄严看向她颔首,“嗯”了一声,虽冷淡,却并无对厉族的敌对厌恶。 司殿笑笑,这一声倒是久居高位之人会有,与王平素应答她之请求时略有相似,便转身离了此地。 房门被她带上关闭后,天之佛眸底这才又露出了冷沉,抬眸扫过房内各处,最后凝在了射入光芒的窗户上,微眯了眯眼。 这司殿方才所透露的消息,分明刻意而为,却又不说出他们真正下落。天之厉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异诞之脉出了什么事情需要元种八厉和大祭司全体出动去解决?此事是否和天之厉放弃半壁江山轻易撤军有关 40 魔皇陵哀 天之佛随着缎君衡从另一处出口再次回到了苦境,直往魔皇陵飞去。 越是接近魔皇陵,天之佛心口越痛。 缎君衡在前飞驰,感觉天之佛跟随速度渐慢,回眸一望,满眼震惊,只见她满眼含泪犹不自知,强忍着痛楚提步相随,默默收回视线,渐渐缓下了速度。 二人在一处昏暗腐朽没有一丝生气的土堆之旁降落。 天之佛锥心之痛难忍,落地不稳险些坠倒在地,缎君衡急忙闪身扶住了她无力颤抖的身子,暗输灵力。 “天之佛!可还好?” 天之佛闭眸登时拈指点化眉心之间,抑制住了纷乱的心绪,才缓缓睁眸,“无碍!我们进去吧!” 缎君衡眉心蹙了蹙:“你!” 天之佛放开了他支撑的手臂,望向没有任何入口的魔皇陵,一怔后问道:“如何进去?” 缎君衡暗叹一声,幻化灵咒,浑然一体的魔皇陵倏然自地而升一道紫光,划开陵冢。 陵冢缓缓破开,一股冷气破缝而出,直逼人面,强势过处,霎时冷封成冰,万物凝动。 身子被逼得一退,浑身血液仿佛冻结,天之佛眸底忧伤闪过,不假思索便提步向内走去,却是不提任何功力抵御。 睫眸残泪顿化冷霜,悲容苍白,血色全无。 缎君衡眸色一震,伸手欲化功力催其佛气暖其躯体。 天之佛似有所感,抚着心口微颤痛咳出声,不得不顿住步子,敛眉轻语:“不可,吾之佛气与这陵冢护尸灵气相克。” 缎君衡手臂一僵,怅惘叹息,提步走近把自己手中水晶骷髅头放在她手中:“你若再拒绝,吾只怕会让内中质辛尸身难安!他如何能允自己陵冢伤你肺腑功体!” 天之佛本要拒绝的手指顿了顿,才又张开轻握。 “没有它!你该如何?” “吾功体与此陵灵气相通,内中冷气可助吾灵气增长,无须挂心!”缎君衡提步走在天之佛身前,以己身为她挡去了些许寒气,然却不过是杯水车薪。 天之佛□在外的肌肤瞬间已结了一层薄薄的寒冰,骷髅头感应到登时溢出一股紫色氤氲之气拂过冰面,化解融消。 二人错步一处巨大矗立的武者扶戟石像后,直直向陵冢后面的密室中走去。 天之佛沉默无声紧随缎君衡的步子,却不料他走到一处泛着紫色光泽的青石处停下。 缎君衡缓缓阖上双眸,口中极快地念着咒语,双手引天地魔皇陵沛然之气,掌心划过青石面,普通的青石倏然泛出夺目银光。 天之佛定定凝视着青石缓慢的蜕变。 光华散去,青石瞬间化成透明如水,晶莹剔透,里面的三具尸身赫然入目。 天之佛身子倏然僵硬如铁,眸光恍惚,手中骷髅头失了支撑之力霎时滑落掌心。 缎君衡见到,急忙俯身接住。 其中一具尸身腹中洞穿,血迹犹存,威仪王者之装,狭长俊美的双眸轻阖,平静安然的面色却与至死之创格格不入。 天之佛闭了闭眸压下泪意,僵硬着缓缓将手穿透青石,涩然地轻轻抚向他状似熟睡的面容,苦涩轻语:“他化!吾那时竟未好好看看你的模样。若吾当初不封印自己记忆,今日的一切是不是就会不同? 你个傻孩子!质辛傻了一生,你不问缘由却还要跟着他的遗愿接着傻下去!吾亏欠了质辛,更亏欠了你们兄弟 ……” 缎君衡凝眸望着沉眠的他化,沙哑出声:“他死时是何模样,吾一丝未曾改变保存了下来!只望能想寻得助他本体复生之法。” 天之佛眸光低垂,一抹微不可见的慰然闪过,与酸楚紧紧交织,幸好!幸好!自己能够复活他们! 缎君衡说罢,沉默半晌后,转眸望向另两具尸首。 一名女子紧抱着无首的尸身,宛若长眠满足轻倚在断首尸身怀中。 眸中闪过泪意,缎君衡涩然怅惘道:“断灭死时割首祭天,换得匹敌战力,危急之时护全了他化生机。……可惜已是强弩之末,无有一丝用处,他化终究被人暗算身死在魔皇陵中!” 简单叙述的话语却遮掩不了曾经战火的残酷。 天之佛闭了双眸,不忍再看,死死压下心底因之闪过的被自己所伤的天之厉模样,微颤着嗓音: “断灭身旁女子叫何名字?” “净无幻!”缎君衡惋叹一声,嗓音透出凄伤:“断灭死后,她将断灭尸身掩埋在冰封最高处,一曲白发,殁于二人坟碑之前。吾赶到时,终究是迟了一步,未能救下她之性命!” 天之佛按了按心口,终究还是睁开了双眸,怔怔走近,摸向断首和无头的尸身。 手指一动,倏然伸指□了心口,不做任何功体保护,硬生生忍者痛楚引出佛厉交融的心血,瞬间化作血线,垂眸认真地轻轻以指缝合尸首,心口血色源源不绝融向断灭尸身。 缎君衡见她强抑着剜心之痛,眸光酸胀痛心募得撇向他处,不忍再看。 楼至韦驮,无论质辛还是他化断灭,他们全是心甘情愿,没有一丝怨怪于你!你莫要再如此折磨自己?他们受过的苦楚,又怎舍得你以如此方式经受! 天之佛将断灭尸首相合之后,才停下手中动作,凝眸露出一丝苍白的安慰。 吾现在只能为你们做到此!以后复生,你们定要欢欢乐乐地活着。 身子不稳的靠着青石静待了良久,天之佛才凝眸看向缎君衡艰难轻语:“质…辛……” “至佛,随吾走吧!”缎君衡回眸打断了她痛涩的声音,字字既成殇便莫再言了,提步向魔皇陵出口处走去,停在入口中央巍峨伫立的武者扶戟石像前,凝重抬眸。 “吾复活质辛时取了部分骨和肉,剩余全部凝成此石像!” 天之佛眸光一震,本已泛红的眸光顷刻间血色更甚,涩然凝眸,干涸的眼底却是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水。 缎君衡双眸一凝,你太累了,便由吾来吧,随即未对天之佛言语,转身直直踏上石像伫立的石阶,当机立断,掌心覆在石像头顶,祭出浑厚灵力。 顷刻间紫色灵气旋绕盘旋石像,夺目刺人。 紧接着突然咔嚓一声惊响魔皇陵内,石像四周紫雷霹雳,轰隆震 41 寻找追杀 天之厉在剑布衣走后,眸色沉怒,登时双掌化功,引暗绿闇气盘绕腾震,欲要靠此法搜寻出空气中天之佛的佛力和气息。 而天之佛早已知晓天之厉可通过此法察觉出自己行踪,因此离去时刻意提功掩去了全部佛体功力。 探寻良久却是没有一丝所得,天之厉怒恨之中又添一丝暴躁,倏然挥掌毁了江山美人亭一根石柱,心头燥怒才抑制下来。 再此凝神,探寻良久,方才平静无波的功体气旋倏然一阵异常躁动,天之厉心头一震,刷的睁开深眸。 罪墙?佛力竟来自罪墙?她怎么会又去了罪墙? 凝思难解,天之厉顿隐身形,化光疾驰,再次降临罪墙。 一片静寂中,罪墙如往常岿然不动,仍是他们离开时固立的情形。 佛力到此处后又消失不见,没有任何天之佛曾经来过的痕迹。 天之厉眸底失望一闪而过,眸色顿冷,沉怒溢心,几步走近罪墙,倏然抬掌点化心口取出佛血,死死凝固于指尖。 吾若再祭佛血,让罪墙现崩毁之象,楼至韦驮,你是否便会顷刻间出现在吾面前? 弹手欲祭血间,天之厉眼前突然闪过那日天之佛舍身护罪墙和自己受创之事,心头倏然怒恨交织翻涌,佛血登时一收,却是拳掌运起强势功力,怒气挥向罪墙。 两相砰然撞击,霎时天昏地暗,沙石乱飞。 楼至韦驮!楼至韦驮!抓到你,吾非废你羽翼不可!永生永世你都莫再妄想踏出吾王殿一步! 天之厉咬牙说罢,登时化光穿过星河天瀑直往中阴界王城而去。 此时的中阴界王殿之上,宙王眸底含着算计得逞的精芒,正与众臣策划商讨后续进攻苦境之事。 冷凝肃穆气氛中,倏然逼入一道刺目金光。 守卫震惊看着横空出现之人,厉声吼道:“何人!不可擅闯!” 话音还未停,守卫已被雄浑掌劲儿震飞进王殿之内。 绵妃被吓的身子一晃,顷刻间躲到了宙王身后。 宙王眸光顿冷戾气横生,觑着强势逼入之人,冷哼一声,沉怒道:“中阴界才恢复开通,就马上有人侵们踏户,是当中阴界没大人了吗?” 天之厉满身暴戾之气,缓步踏入。 宙王一怔后讽笑出声:“哦?居然是你,天之厉!怒气腾腾,该不会是孤的一席话,让你的老相好从此见不得人吧?孤猜猜,你是不是把她藏起来了,顺便找孤为她来讨个公道!啧啧啧!孤真是替你不值,她又封印你,又杀你儿子,你还如此一心一意地为她着想!连孤都诧异地无法相信,这是你天之厉吗?” 天之厉冷眸一闪,身影疾驰,四周突然黑光逼人,摄心刺目。 黑光散去之后,绵妃骇得眸色大变:“王啊!” 只见宙王口边沾血,浑身颤抖地半跪在地,手中号令中阴界之权杖已经被捏在天之厉掌中。 “宙王,你还没资格评论吾与她。莫以为血傀师替你解除了吾种在你身上暗招,便无所忌惮,这次仅取你权杖,废你半数功体!下次再来便是你整个中阴界!” 天之厉冷声说罢,飞身去了绝境长城边地的逍遥居,只剩下权杖化为粉末漂浮在宙王身上。 魅生正在擦拭逍遥居家具,突然逍遥居房门大开,以为是缎君衡归来,惊喜回身:“灵狩大人!你回来了?” 喜色再看清来人时突然僵在了嘴边:“呃,天之厉!” 天之厉眉心紧皱凝向魅生:“听你之意,缎灵狩此时不在?” 魅生捏了捏手中抹布,怎么天之佛刚走,他就来了,他们二人商量好的?紧张道:“许久前,天之佛来寻灵狩大人,大人和天之佛已经离开许久了。” 天之厉眸光骤变,倏然提步抓住了魅生的胳膊,急促道:“你说什么!楼至韦驮来过此处?他们去了何处?” 魅生压了压狂跳的心,力持镇静怯怯回道:“我因为要伺候十九少爷,天之佛刚来时就离开此屋,只知道他们二人在这里商谈了好长时间,然后灵狩大人就带着天之佛离开了。” 天之厉拧眉看向魅生:“黑色十九此时可在?” 魅生点点头:“正在房中休息。” 天之厉掌心捏了捏,心头不好预感更强,缎君衡和楼至去做什么?如今他归期不定,自己不能一直等着,暂时只能如此。 “魅生,吾需要黑色十九鬼力一助……” 话还未说完,恰好黑色十九走进逍遥居,见魅生被制,眸光骤冷,登时铿然挥剑,冷光直逼天之厉要害。 天之厉察觉背后强势剑气,倏然一手将魅生推向安全之处,回身以空掌挡招。 魅生一惊,急忙喊道:“十九少爷!别打啊!他是天之厉!” 然一瞬之间,逍遥居气氛紧绷,二人已过了几十招。 天之厉听了魅生之言,倏然撤掌,气劲儿逼开了黑色十九。 黑色十九金瞳一闪,扫了眼天之厉面容,收剑走向魅生:“他可有伤了你?” 魅生急忙摇头,瞥了眼兀自拧眉的天之厉,低声道:“没事没事!多谢十九少爷!他刚才只是问我灵狩大人和天之佛去哪儿了。原来他就是质辛少爷的父亲啊!” 黑色十九突然厉声打断了魅生的声音:“他不配!” 天之厉闻言,面色未有变化,出声道:“缎君衡未跟你言质辛已经复活吗?他此时正在异诞之脉!你随时可以去” 十九身子不可置信身子霎时僵住,沉默半晌,突然回眸扫向天之厉:“义父带着天之佛去取质辛头骨。” 魅生怔了怔,惊叫出声:“十九少爷!你又偷听灵狩大人说话!” 黑色十九眸光闪了闪,看着天之厉继续道:“吾知道他们在何处。天之佛她。” 天之厉眸色中喜色很快被头骨儿子震得沉到了深渊,急色道:“快带吾去!” 黑色十九点点头,转身向外走去。 天之厉提步间,沉重的心突然震起一道剜心痛楚,身子僵硬如铁,喉间瞬间腥涩,鲜血冲鼻,溢口而出,这一呕,口中鲜血便再无停止可能,除非与自己心血互融的楼至韦驮心绪痛苦波动消失 黑色十九耳中不见步声,回身一望,怔了怔,疾步走向天之厉拿出了身上素帕,难以置信:“你怎会受伤!” 天之厉心头震怒焦急,一手揽住了黑色十九,强忍着不适,化光飞驰离去。 “无事!你速度太慢,吾带你!他们在何处!” 楼至韦驮,你到底出了什么事? “苦境魔皇陵,西方之巅!” 黑色十九说罢,眸光一闪,褪去白骨手上所戴黑色手套,倏然白骨之手按在天之厉心口,提运三界鬼力,以强大鬼力制衡厉族血色咒术,以便暂时抑制住天之厉呕血之状。 谁知还未动手,天之厉心口钝痛竟如来时一般突然消失,顷刻间风平浪静。 天之厉心沉如坠万丈深渊,他宁可一直呕血,或可说明天之佛仍然在魔皇陵,可此刻。 飞驰光旋突然震爆出夺目异光,天之厉释尽全数功力,前往速度更快! 天之佛离开魔皇陵后,竟是再次回到了罪墙,脚踏佛门独有的七星步法,破万浊,净琉璃,缓缓沿着罪墙而行,穿透基层空间佛力,来到无人知晓的罪墙尽头,然外表望去却只是一处普普通通的山洞。 而山洞内却是另一番殊异圣灵之景。 其中有常年涌动不熄的热泉,热泉之旁却又是因地气而终年冷涩的寒流,两相成逆流之势,在一处交汇,但竟互不影响,分庭抗礼,热者不因其有丝毫降温,寒者亦未因之蒸腾。 天之佛小心翼翼取出他化断灭和净无幻三人内元,以佛力相护放入热寒双流交汇处。 随后盘坐与泉流之旁,佛指轻划手腕,倏然冷热寒泉躁动难安,腕中佛血涌出,受到牵引般化成细流,与寒热水流交汇,顿时凝成天地至纯之精气,缓缓灌注进三人内元之中。 已然无人的魔皇陵中,被青石封印的他化断灭净无幻三人尸身突然闪过一道异光,随即又消失不见。 他化腹部的洞穿伤口竟然泛着金光,开始出现愈合之势。 净无幻的一头白发顷刻间竟然全数变为了灰色。 断灭颈部缝合后仍有的痕迹亦开始缓慢消失。 …… 一个时辰后,天之佛挥手止住了佛血流出,凝眸望去,见三人内元已经泛出了浅浅的生机,苍白的面色倏然淡淡笑了笑。 随后微微阖上双眸,双掌对合,运起禅定九天最后一式,登时洞内昙花飘香,佛光浩瀚,凝聚着天之佛无量义千年修行功德的内元自眉心凝聚成形。 天之佛支撑到内元聚形,再也抵不住,身子突然一软,昏迷坠倒在地。佛光缓缓散去后,内元落到了她倒地的身旁。 天之厉与黑色十九仅用了天之佛那日三分之一的时间便到达魔皇陵,可惜魔皇陵终究已然没有了缎君衡和天之佛的身影。 天之厉凝眸望着仿若无人来过一般的魔皇陵,心头痛楚急恨倏然凝固,“没想到还是来晚了!” 黑色十九望着他萧瑟凝重的背影,眸光闪了闪,突然道:“你可要进去一观?或许在里面可以找到蛛丝马迹。” 天之厉凝眸:“你知道如何进去?” 黑色十九从怀中拿出缎君衡曾经交给他用来保身的狩念灵珠,走到陵冢之前,背对着天之厉道:“吾之能力只能维持一刻钟。” 顿了顿,十九又将里面的具体情形说于天之厉,只为能节省时间,尽可能探得他需要的信息。 话音落后,黑色十九倏然化去手套,以鬼手释放缎君衡寄存之内的浑厚灵力。 “多谢!”天之厉说罢见入口出现,顾不得许多,飞身直入。 黑色十九眸底闪着眷念,深深凝望着魔皇陵。 质辛!兄长虽不知前因后果,既然答应你,便为你做到。吾之能为只能助你到此!希望你之心愿能达成。 一刻钟不到,黑色十九不料天之厉竟然面色微白而出。 急声问道:“如何?” 天之厉身子如有千钧之重,眸色藏恸,竟有微不可见的一丝恐惧:“质辛头骨已然取走,石像前有浓重血迹,而他化断灭无幻有生命迹象,不是你所言尸身之像。” 黑色十九惊喜过后,心头却随即一沉,望向天之厉肃然道:“难道是她!你需要吾做些什么?” 天之厉从袖中取出荒裔帖放进黑色十九手中:“你速找到缎君衡,将此用全身功力震碎!吾便可即刻知晓来见你们。吾继续去寻。” 不待十九接过,天之厉已然放手,化光消失。 黑色十九捡起地上的荒裔帖,望了眼天之厉消失的地方。 质辛!这就是你与吾提起过的那个沉稳霸气的父亲吗?你可知吾方才竟发现他手指冰冷颤抖。 劫尘将质辛安抚睡下后,飞身直去了魑岳处理异诞之脉事务之处。 双手直接推门,拧眉看向他问道:“魑岳!天之厉给了你什么命令?” 魑岳不料是她,折好已经写好的命令,如实道:“让吾率领厉族全数缉拿宿敌天之佛!” 劫尘一怔,难以置信蹙眉道:“吾要知道详细。” 魑岳眸色沉凝起身,准备去传命令:“大姐,天之佛重创了大哥功体,乘他不备夺走了他之内丹。” 劫尘愣了愣,身子倏然僵硬,转眸怔怔看了看曾经的双天寝宫!本平静的眸光陡然血色刺人,飞身离开。 “让魈瑶照顾质辛!这事绝对不能让质辛知晓!” 咎殃刚走到魑岳门前,神色一变,见劫尘怒火蒸腾飞身而出,急忙化光追赶。 “劫尘!你这是去哪儿啊!” “杀楼至韦驮!” 咎殃震得身子在空中一顿,惊叫道:“什么!不是你威胁说没有听到她的解释前,不准许我为难她的吗?” 劫尘眸色冷肃,紧抿双唇功体提至极限,银光疾逝,亦不知是向何处飞去。 咎殃见她震怒下如此,登时猛提功体,赶紧飞身追上了她,死劲儿一扯,掰向自己,瞪着她:“杀人也得知道人在哪儿啊!你这是往哪儿去呢!” 劫尘冷眸回视,登时寒剑便扫向他的手:“放开!” 咎殃手吓的一缩:“好!好!好!放开!我陪你去!” 天之佛啊!你又做了什么事啊?把劫尘气成这样,这简直又回到了千年前的可怕模样啊! 呃,千年前,咎殃眸色骤变,你不会是又背叛了大哥吧! 42 继续寻找 作者有话要说: 改错字。。 “公开亭!”咎殃惊讶道,紧跟着沉默的劫尘一路飞驰却没想到时到了此处。 “劫尘啊,吾若是当真做了她所做之事,怎还会如此招摇过市,到此人多之处!” 劫尘垂眸不搭理咎殃,静静听着周遭百姓的谈论。 “听说佛乡已然下令,要对伪佛处以极刑,叫个什么五赦净躯天罚,听都没听过,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到时候一定要去看看。” “哈哈!大快人心啊!什么天之佛,跟野男人苟合生个孩子!真是佛门败类!” “罪墙惨死之人,总算能看到这侩子手伏法受诛!” “可惜就是还没逮着伪佛!大家伙儿可都注意着,看到这个伪佛,赶紧着回报各佛门宝刹!” 咎殃眸色变了变急忙按住劫尘隐动的手,意有所指低声道:“你不是要杀她吗!再替她生气就不值了!” 劫尘冷眸回扫:“天之厉不是什么野男人!” 咎殃撇了撇嘴,口是心非,吾知你现在冷静下来了,“你继续听着,吾去给你倒杯茶去!” 咎殃刚走进旁边的茶铺,云沧海从另一条路上走向了公开亭,恰好站在了劫尘身边,见她一身武林人士装扮,浑身功力内敛,却掩藏不住亦是剑术高手的气势,或许可以探问此人是否见过剑通慧。 “这位姑娘!在下云沧海,想向姑娘打听一人!” 劫尘闻言眉心蹙了蹙,本欲不理,眸光斜瞥间,暗红涌动,竟是那日追杀的云沧海! “可以!” 云沧海打开手中画像,放置在劫尘面前,“可有见过此人?” 劫尘眸光一闪,思量片刻:“见过!名叫剑通慧。只不过修者与他是何关系?” 云沧海细查她之面色,竟然准确说出此人名字,看来不似说谎,不答反问:“姑娘怎会知道他之名字?” 正要出茶铺的咎殃,惊得闪身又回了铺。 看二人模样,云沧海没有认出劫尘就是剑通慧!他万万不能出去,否则云沧海认出自己岂不坏了劫尘之事。她向来冷傲对外事并不热心,既然和云沧海交谈定有她之目的。 劫尘犹豫了片刻,抚向腰间佩剑:“吾性好比剑,但凡路遇剑术超凡者定要比试一番,与剑通慧大师几年前亦是巧遇。不巧为大师所败,便牢记他之姓名,苦修几年,欲要再败他,前些日子到他在杂世居所。” 云沧海见她突然停住,模样似有为难,眉心蹙了蹙:“姑娘有何话但说无妨!” 劫尘眸含警惕,戒备地审视着云沧海:“吾要确定你之身份!吾虽被他所败,但敬重剑通慧大师!他之现状绝不可能轻易吐露!” 说罢见云沧海眸蕴复杂光芒,登时按剑转身欲走。 云沧海急速闪身挡住了劫尘去路,掌心露出天佛原乡身份象征卍字法印,“姑娘不必担心!” 劫尘冷眸:“法印功体高强之人皆可伪造!”说着冷笑出掌。 云沧海一震,见其掌心浮现出与自己一模一样的法印,片刻收起。审座定下期限,此女子亦非一般之人,说出一些消息与搜寻剑通慧并无害处。 “姑娘对罪佛楼至韦驮想必已有耳闻,前些日子剑通慧在罪墙协助罪佛脱逃,佛乡欲要寻他问明如此做之缘由!” 劫尘敛眉凝思淡淡道:“吾前日刚与大师比过剑术,却仅仅是平手,以后定还要一比高下。大师当时房中却有一人不知是不是你口中所言天之佛。” 云沧海道:“他们居所在何处?” 劫尘拧眉怀着淡淡的惆怅:“吾离开那日再回去寻时,已经人去楼空,不知去到何处!吾剑术成就之日只怕又得寻寻觅觅多年才能再探得他之踪迹!吾所知皆告知与你,告辞!” 云沧海若有所思望着劫尘向边境方位离去,难怪觉得她说不出之怪异,竟然不是苦境之人。剑通慧果然和天之佛在一起,如此更好办,重中之重便是寻得天之佛。 咎殃从茶铺后门换了身茶铺小厮的衣物,神不知鬼不觉悄悄消失。 直到郊外十里之处才看到了等待的劫尘。 “劫尘,那个云沧海向你探寻何事?” 劫尘拧眉道:“佛乡开始关注剑通慧之事。” 咎殃神色微凝:“那你有何打算?” 劫尘道:“吾告知他剑通慧与天之佛在一处!那日吾正好是以剑通慧身形现世。” 咎殃一愣后倏然反应过来,“劫尘啊!你这招真高!让佛乡之人为我们马前卒。吾就说嘛,你怎么可能一怒冲冠,突然烧得理智全无,提剑就要杀人。幸好不用我劝说了。依大哥为事,若真是要杀人定然逮住当场格杀,可命令却是缉拿天之佛,只怕是他亦失了她之踪迹。” 劫尘冷眸扫了他一眼:“吾不需要你再重复一遍已经很明显的事实!” 咎殃一窒,乖乖息音,“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做?” 劫尘退后一步,站在咎殃身后:“带吾去见剑布衣!” 咎殃倏然炸毛,回身急瞪着劫尘酸不溜秋道:“你找他干什么?他能做什么事,你直接告诉我,我帮你去做” 这剑布衣你才认识几日啊!这就日日挂在嘴边! 劫尘眸底红色利光一闪,提剑架到他脖子上:“自己选!” 咎殃脖子一僵,捏着手指小心翼翼撇开了剑,二人瞬间化光疾驰向秋鸣山居。 缎君衡离开魔皇陵本欲要到异诞之脉,可才想到天之厉并不在那里,随即化出灵咒,召唤水晶骷髅头中紫色灵气,罢了,先去探得天之佛行踪,再见天之厉亦不迟。 方才将骷髅头交给天之佛时,他暗寄了反初命驾之暗灵,在其触手之事,暗灵入体。可起跟踪之用。 “魂兮归来!反初命驾!给吾带路!” 水晶骷髅头霎时紫气更甚,脱离缎君衡掌心,横空而起,循着天之佛离开之路急速飞去。 缎君衡眸色凝肃,紧随骷髅头之飞动。 暗夜凄凄,凉风簌簌,缎君衡无论如何亦想不到天之佛竟然带着质辛头骨来到了罪墙。 骷髅头飞行之速陡然递减,飘在罪墙之旁,顺着再行半晌突然上下左右乱动后静止不动。 缎君衡一怔,难道是灵力因罪墙怨力受制? 点血化咒,关注骷髅头之中,增强灵力。 “魂兮归来!反初命驾!带路!” 只见骷髅头紫光殊异夺目,却是未见飞动。 缎君衡抬眸细观自己所站之处,竟是已接近罪墙的边缘之处,便眼荒芜平地,一马平川,并无任何藏身之处,更无任何脚步印迹,天之佛怎会在此处突然消失? 自己反初命驾暗灵绝不会出错,既然搜寻到此处,天之佛定然在此出现过,然骷髅头不再移动却也不落回自己手中,可以肯定她并没有离开此处。 可是眼前肉眼灵心所观并无人形!这是怎么回事? 缎君衡疑惑间遵行五行八卦,前后左右各踏数步,并无任何发现,甚至人步踏上其中只是普通空间,没有奇门异数。 “先回中阴界!带十九和魅生离开,全数折向异诞之脉寻天之厉!” 黑色十九收好荒裔帖登时转还逍遥居。 却未料到竟和归来的缎君衡迎头相遇。 “十九!” “父亲!” “你去什么地方了?”二人顿了顿,再开口问得居然又是同一句话。 黑色十九这次却是未再退让,直接接着道:“父亲!吾带着天之厉去了魔皇陵!里面他化断灭无幻有复生之征兆!” 缎君衡眸色一变:“以后再惩罚你偷听吾谈话之事!你说他化断灭无幻之事,可是亲眼所见?” 天之佛果然是你,你竟然开始动手了!你到底在何处?你之复生方法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色十九道:“狩念灵珠只能维持一人,是天之厉所见后而言!” 缎君衡眸光顿沉,“天之厉现在何处?” 黑色十九掏出荒裔帖倏然提功至极致将其粉碎,一道夺目气团登时急速飞驰冲出中阴界,直向天之厉所在之处奔驰,直到寻到刚从青芜堤离开准备前往善恶归源的天之厉,附体而回。 天之厉神色微松,脚下步子顿转方向,飞身疾往中阴界。 缎君衡,你终于出现了! 缎君衡吩咐魅生和十九收拾好东西,站在逍遥居大厅内等候天之厉到达。 号令发出去不到一刻钟的时辰,天之厉携满身风霜,心急火燎降临。 “缎君衡,你可有楼至韦驮的行踪?” 缎君衡眸色一凝:“你先告知吾你在魔皇陵所见!吾要确定一些事情” 天之厉拧眉道:“他化伤口愈合,断灭断首痕迹消失,净无幻白发似有转黑之势!” 缎君衡眸底震惊难以置信:“血养内元转死回生之术!” 天之厉提步走近缎君衡,急促问:“告诉吾!这是怎么回事?” 缎君衡稳了稳心神,压下心头惊惧:“此术是复活之术中最极端却最万无一失之术。可令死者复活如初。但必须寻到世间至寒至热之地,并且恰好两者融汇却互不影响,然后将内元放入其中经受淬炼,再引血亲之人血液灌注教浇养一月!一月之后死者*恢复生机,再将内元以高强功力植入,便可复生。” “但是,此法虽是一法,却亦可说根本不是办法,一者,至寒至热交汇还互不影响之地,世间难寻!二者,此法需血极多!常人体内血液亦根本支撑不过一日便会被耗竭!纵使撑如你般功体高强之人亦撑不过十五日,且中途不能换其他人之血。除非是另外一种情形,不过此种情形更不可能。” 天之厉袖中手指紧紧攥着,却是不可抑制的轻颤:“你的意思是,楼至已经开始以自己血液护养他们三人内元!” 缎君衡拧眉沉重道:“那日她暗中取走了他们三人内元!” 天之厉喃喃道:“十五日嘛?如今已经过了八日!” 缎君衡心神震动,提醒道:“天之佛功体与你不同,因佛家之人修成菩提身,能聚集天地万物之灵气化为己身血肉,故她能撑多久吾无法得知。但她临走时对吾留言一月之后再开启魔皇陵,如此推断,她在这一月之内定是无虞!” 天之厉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道:“楼至取走了吾之内丹!” 缎君衡心神倏然一凛:“你的内丹?” 天之厉道:“吾修有两枚命元内丹,她取走者是厉族荒神留与每任王厉危难之时能消弭万伤灾劫再造生机之内丹!历代王厉临死时会将其传与替代者,危难之时,可挽救厉族不灭。但亦可瞬间毁灭整个厉族!” 缎君衡一怔,拧眉若有所思道:“她亦取走了质辛头骨!而且这个头骨是质辛死时刻意嘱咐任何人不能妄动之物,吾几日思索,大胆推断质辛会如此做,定是在其腹中时便知晓了她的全部想法,所以后来离开中阴界后,才会没有去异诞之脉,而是自立魔皇,这所有一切目的都是为了配合她行事。” “天之厉,你之内丹和质辛头骨有何关系?她为何要需要这两物!而且看她模样当初送质辛到中阴界目的完全是为了让质辛避祸!她封印记忆亦是发生在此后!吾无法想通她到底再做什么!” (天津) 43 踪迹初知 作者有话要说: 改错字。【全文字阅读.】。秋鸣山居。。 天之厉倏然紧紧闭上双眸,想要理清头绪,脑际却是倏然闪过那日天之佛欲要断绝二人情分时所言之话。 “到厉族密地好好祈祷!你之厉族或可多存在两日!” “到厉族密地好好祈祷!你之厉族或可多存在两日!” …… 难道问题竟是出在此处吗?楼至的变化似乎是从那日自己带她到过厉族神圣密地荒神殿后,才开始有的,那她百密一疏中实则泄『露』的信息,从她口中套不出任何消息,等寻到她后必须到此地细察。 缎君衡回身嘱咐黑『色』十九和魅生:“你们二人即刻便去异诞之脉!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要出现在江湖上!” 黑『色』十九眸光一急,缎君衡抬手阻止他出声:“十九!今日你听为父之言,去异诞之脉!天之佛现今情形不明,佛乡更是对她诞质辛之事步步紧『逼』,而你,佛乡是否罢手,还不得而知,为父必须彻底消弭可能对你和质辛有威胁之事。你和魅生莫此时再让为父分心!” 魅生看向黑『色』十九,唤道:“十九少爷!我们还是去保护质辛少爷吧!” 黑『色』十九眸光定定望进缎君衡眸中,终究还是被他的不容拒绝震慑,妥协一闪,对着他天之厉凝重缓慢道:“你们保重!吾和质辛在异诞之脉等着你们!” “魅生,我们走!” 缎君衡最后看了眼逍遥居,一身轻松向天之厉道:“石像吾封印在了天阎魔城,到时你带天之佛到质辛曾经在过的地方一览。吾现在带你去她最后出现之地。” 罪墙再次迎来了来来回回几次的二人。 缎君衡指着罪墙四周,将所发现之事详细说于天之厉。 天之厉放目望去,与那时缎君衡所见没有任何区别。 “此处看似平常,但天之佛在此处消失,定然有问题!可吾试遍了各种奇门阵术破解之法,仍然毫无发下。” 天之厉凝眉突然道:“你可试过佛门阵法?” 缎君衡颔首:“吾思她是佛门中人,首先便试验了所有佛门法阵!没有任何发现。” 天之厉眉心紧凝,倏然幻化出天之佛法相,看向缎君衡道:“吾以此化相一试,楼至心思缜密,若要避开他人之搜寻,只怕为事皆用极端之法。” 剑布衣传完命令后先即回到了秋暝山居,几日来一直闭眸静思这一段时日所知之江湖武林诸事。 现今的一切处处透着诡异,似乎此时的这个江湖世界不该是如此模样,他可以确定天之佛不该有被追杀之事,更没有杀人造墙之事,可是现在的事实亦都是自己亲眼所见,更亲耳所闻,且还亲自现身协助天之佛脱逃!这些事断然不会是假的。 但他脑中不时涌动的画面,时时准确映证的直觉,仿佛另一个植根于苦境的世界,更是确凿无疑的真实。可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每次欲要深究画面原因之时,它们又突然消散难已触『摸』。 现实是真实的,自己直觉和脑海中画面亦是正确的,可这两者分明矛盾不可能同时存在。有此无它,有它无此,绝不可能共存。 自己缺漏的记忆到底是什么?这缺漏的记忆是不是便是解决这些问题的答案? “剑布衣!剑布衣!剑布衣!” 剑布衣一震,缓缓睁眸,才发觉天『色』竟然已过了黑夜,又是明日耀目。 房门被咣当一声踢开,翻倒在地,剑布衣抬眸看向走近房内的咎殃:“五两银子!” 咎殃撇了撇嘴,翻手急『射』过去一锭五两的金锭。“不用找零了!” 剑布衣自然利落的收好,微微一笑:“吾从未想过找零!好友盛情,却之不恭!” 随即转向劫尘:“劫尘姑娘拜访寒舍,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劫尘扫了眼房内摆设,眸『色』突然定在了他书桌之上的笔墨摆放方式,竟然是自己习惯的剑笔之式。 “剑布衣,你之笔墨摆设倒是别具风格!” 剑布衣回眸一看,怔了怔后直言不讳道:“吾记忆有所缺漏,在吾现在有限记忆中,笔墨便是一直如此摆放,但吾并不喜如此!可是想不通为何要如此摆放前,吾想靠它刺激或可能寻回失去的记忆,便依然照此模样,未曾变动过。” 劫尘走向书桌,动了动笔墨:“你何时又是怎样失忆的?” 剑布衣遗憾摇摇头:“吾认识冰无漪时便已经记忆缺漏,至于是如何失去部分记忆,吾就更不得而知,只不过似乎与血傀师此人脱不了关系。他几次三番无事寻吾,言语之中竟似对吾失忆之事了如指掌,并有意无意铺陈造势要吾与他交易。” 咎殃痛心疾首地狠狠瞪了他几眼:“失忆!幸好你失忆,若不然你要祸害多少人!你这张乌鸦嘴!吾自从认识你后,被你这张嘴害得不知栽了有多少跟头。” 劫尘眸光一闪,望向剑布衣意有所指道:“你似有预言之能,这些言语你说时是因为确切知晓未来会发生何事,还是因为……” 剑布衣会意,直言不讳道:“仅仅直觉,瞬间脑际闪过的念头,吾并不知晓未来会如何。但直觉应当提醒咎殃,不过吾的提醒他总是避不开。” 劫尘倏然转身望进他眼底:“剑布衣,吾要请你助我们找出天之佛!” 剑布衣和咎殃一怔,不约而同惊呼出声:“什么!” 劫尘走到剑布衣身前:“那日罪墙你告知吾是去见血傀师,那你定然知道他在何处可寻到他。吾要你代替我们去见血傀师!以你身份和他交易,让他说出天之佛下落。任何代价,只要我们付得起,无需推诿。” 剑布衣眸光顿肃:“吾义不容辞!你们在此静待。” 芙蓉山巅之上,清风习习,一人身影盘坐在陡崖之边。 “血傀师!” 剑布衣缓步踏上山巅,凝眸出声。 “吾那日说过你还会再来寻吾!” 剑布衣不徐不疾道:“哦?你既如此掌握世间世事,不妨说出吾此番寻你何事?吾需要看到你之能为,交易之事方有转圜!” 一阵肃寂之后,血傀师忽然大笑出声:“哈哈哈!剑布衣!血傀师能为岂是你能揣度,不过,吾血傀师愿意答应你之条件。剥掉虚伪的道德,□『裸』的**,这才是美妙的交易。” 剑布衣对他之言不予置评,静待他之言语。 血傀师顿了片刻后继续道:“你此次之目的,无非是为了天之佛的下落!吾曾对你预言佛乡定然会判决楼至韦驮罪行,而厉族更会全面追杀天之佛,如今一一应验。” 剑布衣眸光一拧,淡淡道:“罪墙之事似乎出乎你预料,并不如你之意!” 血傀师轻笑一声,带着预料之中的了然缓缓道:“心思细腻的剑者,吾那日一闪而过的表情,你亦尽纳于心。吾只是略微失望,天之佛忏罪本就会有两种情形,只不过吾更喜爱另一种情形,可惜了……,不过无论哪种情形,今日之果皆没有区别。” 圣魔元史之上本记载有两种情形,可惜自己多费了一番心思,想要将事态极力导至有利于出现罪墙崩塌之情形,没想到出现的仍是另一种他不喜欢的情形。 剑布衣静默片刻,倏然飞剑入地:“吾答应你之条件!吾之佩剑碧血长风予你!” 血傀师轻笑一声:“与吾交易的资格只有此次,是要恢复你记忆的线索,还是知道天之佛的下落!吾给你第二次选择的机会!” 剑布衣不假思索道:“说出天之佛的下落!” 血傀师眸底算计得逞的阴笑闪过,倏然提掌将剑身吸到手中。 剑身顿时放出刺目银光,蕴藏剑身之内的灵气被吸纳一尽,血傀师又将剑抛向了剑布衣。 “忏罪之墙,遗失山川,脚踏佛门七星步法便可进入!” 剑布衣眸光一闪,俯身捡起佩剑,化光急往秋暝山居飞驰。 血傀师缓缓从山崖边起身,啪啪一甩,抖了抖袖子上的灰尘,望着剑布衣消失的方向,『露』出一丝浓浓的沉笑:“愚昧软弱的剑者,没了记忆,来自未来的你与常人又有何区别?本来你只要寻得记忆便可知道天之佛的下落,可惜你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另外,你或许不知,佛门七星步法,本是天之佛自创,只有失踪的她,久远前与其同修受伤不知去向的蕴果谛魂、和共同参与封印天之厉业已圆寂的剑通慧三人知晓!血傀师衷心祝愿剑者能寻得天之佛。 不对,是早一日寻得,吾后日可是要到公开亭说出她之下落,毕竟罪佛人人得而诛之,吾血傀师亦难免俗啊。” 天之厉以天之佛之身试验了所有佛门有记载之法阵,又依缎君衡指点,试验其他奇门异法,可惜仍是一筹莫展。 眼见罪墙天『色』渐黑,一日又逝去。 天之厉恢复己身,手指死死□了罪墙,凝重望着绵延千里的忏罪之墙,万物全数在目,可就是望不到肯定在此的天之佛踪迹。 强压在心底的绝望终究还难以抑制的缓缓从心间滋生。 楼至韦驮,你若是敢死,吾绝对屠尽这天下!你既这般爱你的苍生!便让他们为你陪葬! 缎君衡沉默凝望天之厉僵硬肃杀的背影,心底暗叹沉哀,“天之厉,入夜了,我们先离开此处吧!红『潮』就要出现了。” 天之厉沉默不语,直待到红『潮』现踪迹时,才离开了罪墙。 缎君衡边行边走,突然顿住了步子:“天之厉,你我再去魔皇陵一看,如今找不到她,但通过魔皇陵之情形尚能确定她之安危。” 天之厉顿了顿步子,回眸望着血『色』漫天,红『潮』翻涌肆虐的罪墙,凝眸哑声道:“你去便可!吾在罪墙,若此处有任何异动,吾可及时发现。” 被罪墙所挡住的红『潮』随着夜『色』加深,越聚越多,越演越烈。而天之厉和缎君衡费尽心思都难以找到的遗失山川之中,却是一派佛光皓然。 天之佛缓缓收起佛力,将已经融合了半数的天之厉内丹、质辛头骨、自己内元纳入手中,紧紧一握后放入怀中。 转眸看向寒热流之中散发三种晶莹光泽的内元,不假思索再次划破了佛手腕,山洞内又再次飘出昙花清香,佛血源源不绝地汇入,内元因佛血滋养,光泽倏然增强。 很快便可大功告成了! 咎殃看着天『色』漆黑,却始终不见剑布衣身影,眉心不禁蹙在了一起,他不会被那个血傀师给坑杀了吧!怎么这么长时间,穷酸布衣,交易达不成你不能把自己给赔进去呀! 劫尘仗剑站在星空之下,冷眸微抬,点点星光在红瞳之中映出璀璨光芒。秋鸣山居之地理位置竟是如此便于观察天象演变。更收纳八方之来风,融合而聚,成瑰丽舒心之景。 突然四周熟悉的风气波动,劫尘眸光顿亮,转身向入口望去。 “剑布衣!” 咎殃登时从房里奔了出来,见剑布衣安然无恙归来,心口一松,啧啧遗憾到:“剑布衣,我还想着你今夜要不回来,明日这秋鸣山居就随我姓,没想到你这么紧张自己这破房子,吾刚勉为其难下定决心接收,你立马就归来了!” 剑布衣温和道:“你若喜欢,今夜可以不用走,我和劫尘姑娘去罪墙!” 劫尘闻言,拧眉道:“交易结果如何?” “天之佛在忏罪之墙,有处地方叫遗失山川,但有佛门殊异法阵封印,必须踏出七星步法才能进入!” 咎殃诧异道:“七星步法!遗失山川,吾怎么从未听过!” 劫尘眸光顿凝,当机立断:“空言无用!去罪墙处再说! 咎殃剑布衣颔首,三人登时化光急往罪墙而去。 ,阅读是一种享受,建议您收藏。 44 七星步法 (女生文学)缎君衡再次重启魔皇陵后,急急进到青石封印处,青石上本来浑浊的封印不知何时已经破除,凝重的神色难以置信过后却是越发沉重。 他化腹部洞穿的伤口已经全部愈合,浑身气息更是焕出勃勃生机,宛如新生。 断灭断首处的肌肤浑然一体,竟然跟未曾断过一般,身上与体共生之魔皇暗咒竟然泛着金光。 净无幻的发色全数转黑,面色竟然出现生人该有的红润。 就在审视之时,平静的三人身躯突然泛出一阵柔和温润光泽,光泽闪烁不断,冷肃寒气的陵冢间随之隐隐飘散出一股淡淡的昙花之香。 缎君衡眸色一震,转眸四望,欲探寻这股香气来源,却是最终定在了三人静卧的身躯之上,香气源源不绝地随着光泽闪烁逸散。 为了确定自己推测,缎君衡一直待在魔皇陵,直到天色快亮时飞身急往罪墙。 陵冢内的光泽和香气并未因罪墙天之佛停止输血而消失,一柔光香气氤氲反而渐渐驱散了陵冢内的寒气冷光。 必须尽快寻到天之佛!到此地步决不能再让她继续下去,否则功体便是彻底耗损永无转圜之地! 劫尘,咎殃和剑布衣化光疾驰来到罪墙时,正是红潮最迅猛之时,三人只得立在罪墙之外等着天亮红潮散去。 “要是质辛在就好了!”咎殃无力地望着红潮,束手无策只能喃喃自语。 劫尘转眸看向咎殃:“决不能让质辛知晓这几日之事。” 咎殃沉沉一叹:“我只怕魈瑶根本管不住那个小鬼!这都好几日过去了,厉族全体化身到苦境四处遍寻大嫂,他不见我们,主要是不见大哥和她,问起问题来,魈瑶根本应付不了啊!” 劫尘倏然沉默。 剑布衣出声安慰道:“只等红潮天亮退后,我们便可得到天之佛答案!” 天色乍明红潮退却之后,三人即刻闪身进入罪墙,却不料看到了已然在内破釜沉舟欲要以佛血再次现出罪墙崩塌景象的天之厉。 “不可啊!”剑布衣眸色骤变,急忙以己身挡住了他弹出的那滴佛血,气劲儿之猛逼得登时呕出一口鲜血。 咎殃吓了一跳,急忙扶住了身子不稳的剑布衣,看向天之厉惊叫道:“大哥!” 天之厉眉心紧皱,愠怒看向三人:“你们怎么在这里?” 劫尘暗提功体一掌推向了剑布衣,纾解了他体内阻滞的气息。 “我们找到了大嫂在哪里!” 天之厉沉声道:“说!” 剑布衣擦擦嘴角的血,“罪墙这里有一处地名叫遗失山川,需要踏佛门七星步法方能破除封印进去!” 正从魔皇陵归来的缎君衡恰好听到急忙飞身落地,拧眉看向剑布衣:“七星步法?” 剑布衣颔首。 天之厉道:“你从何处知晓?” 劫尘疾步错身,抢过了话头:“吾与血傀师交易而知!” 咎殃急忙拉过了不在状态的剑布衣,低语:“吾代大哥向你道歉,你现在还是离他稍远些比较好,寻不到天之佛的男人很可怕的!吾可是领教过的。” 剑布衣回眸看向他:“无妨!我理解!方才是吾冲动,只是罪墙此时绝对不能出任何问题!” 咎殃点头:“吾想大哥也明白!若不然也不会等到现在才出此下策。” 缎君衡转眸看向天之厉道:“魔皇陵内他们并无太大的变化,天之佛还无事,不论血傀师目的为何,但可以完全确定天之佛必在罪墙无疑,至于佛门七星步法,吾从未听闻过,必须寻佛门之人打探!” 天之厉闭了闭眼,沉思片刻出声道:“咎殃,你和剑布衣一人去寻那日与血傀师过手的野胡禅!一人去善恶归源寻渡如何!问他们可知此七星步法。” 等二人走后,一直沉默的劫尘突然走向天之厉道:“大哥!何必舍近求远,你忘记了吾拥有佛门法相!用你之功体压制吾地之厉魂体,让吾没有任何意识,等吾化出剑通慧躯体,你再全力攻击于吾,这具躯体会遵循自身修为自发竭尽全力应对!或许能够找出七星步法!” 天之厉眸色微拧:“劫尘!楼至吾要救,但你不能再出事!等咎殃和剑布衣回来之后在做定夺!” 劫尘提步走近他,急促道:“大哥,剑通慧佛体已然成为吾身功体一相,不会有事!” 天之厉倏然转身负手而立,始终不肯动手。 劫尘眸色微急,可是丝毫没有办法,纵使她自己强行抑制功体,可若是天之厉不同意直接强迫自己放弃,终究还是没用。 “大哥!” 天之厉拧眉望着罪墙,沉默不语。 直等到夜幕即将到来时,去寻渡如何的剑布衣先行回转。 劫尘疾步上前:“如何?” 剑布衣摇摇头:“她从未听过此法阵!” 天之厉双掌紧握,青筋一根根暴露。又一日即将逝去。 就在红潮将起之时,众人总算等到了咎殃归来。 天之厉察觉他之气息时,已然飞身直到他身边,拧眉道:“怎样!” 咎殃喘了口气指指身后:“野……野……野胡禅就在后面!” 话音落后,紧跟而来的野胡禅气闷至极爆出一声狮子吼音,音震罪墙千里,登时暴回剧烈的回音 “呀喳!我呔!臭老秃!你到底藏哪儿去了!” “藏哪里去了!”…… 几人落地,野胡禅满脸急躁看,嗓音粗厚看向咎殃:“谁是天之厉?” 天之厉拧眉走近野胡禅。 野胡禅见他,面色顿时愤怒交加,抡起金刚轮直往天之厉脑袋上砸:“呀喳!坏臭老秃声誉!就是你个混杂毛的!” 咎殃眸色一变,登时挂在了他身上死死拉住:“慢慢慢慢!你怎么打自己人啊!” 野狐禅气愤:“我呔!自己人!听你在放屁!” 天之厉不挡不避,亦不运功抵挡,直直接住了野胡禅浑然佛力的金刚轮,身子仍岿然不动,嘴角却是溢出了血迹。 “说出七星步法,吾找到她后,你想怎么打随意!” 野胡禅冷哼一声,横抵金刚轮,“打到吐血!很坦诚的模样!先讲清楚,未听到臭老秃之言,以后再见,吾金刚轮照碾不误!” 天之厉道:“说出七星步法!” 野胡禅闻言拧眉:“我咧,这不是臭老秃自创的法阵吗?” 众人闻言倏然一震,天之厉急促道:“怎么回事?” 野胡禅道:“臭老秃用此法阵把我困锁数甲子,妄想让我回到她所谓的修途,许久前才自己破阵将我放出来!” 咎殃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模样,急道:“大师!我们是问你会不会呀?” 野胡禅拧眉道:“不会!这世上就三个人会,臭老秃失踪,地藏圣者也失踪,你们只能去找剑通慧!” 在场所有人全数僵住。 野胡禅不明所以的看看几人:“这几日佛乡在找剑通慧,我们抓紧时间,必须先于佛乡找到他!” 劫尘眸底红光一闪,倏然化出剑通慧之相,合掌看向野胡禅。 野胡禅难以置信瞪大了双眸,“我咧!怎么回事!你居然是剑通慧!不对,剑通慧怎么变成女子了?” 劫尘随即转身看向天之厉:“大哥!莫再犹豫!只有此法!” 咎殃面色变了变,急忙奔到劫尘面前急促道:“不行!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那样太危险!纵使剑通慧成了你的化相之一,但是魂体被抑制极有可能让你劫尘和剑通慧两者化相分崩离析,到时候魂体扯裂,你该如何!” 正在此时,罪墙乍起轰隆嗡嗡震耳之声,又是红潮席卷而来,未达成结果的几人只得又避向了罪墙之外。 在旁一直静默不语的缎君衡,大致明白了劫尘和剑通慧到底是怎么回事,再看天之厉进退两难,眸光沉了沉,天之佛必须得救,可是劫尘亦不能有伤。 缜思良久后,缎君衡抬眸看向众人斟酌道:“缎某有八层把握可保住劫尘姑娘魂体无虞。另外两层把握需要在场诸位护持。” 劫尘闪过一丝惊喜,急切道:“如何?快讲!” “剑布衣和咎殃负责固守地之厉劫尘的化相,野胡禅大师负责护持剑通慧化相,缎某以控灵术将劫尘姑娘魂体抽出,不用厉族之抑制之法,天之厉攻击无有意识的剑通慧化相,剑通慧的躯体自有属于自己的记忆,受到攻击,会自然反击保护自身!何时出现七星法阵吾可观出。” 野胡禅拧眉:“如此小事,我没问题!我也可相助看法阵,出现之时,吾可提示你们!” 剑布衣颔首,咎殃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在劫尘的冷眸逼视下屈服。 天之厉沉默半晌,转眸看向劫尘,倏然猛提功体,将体内尚存的另一颗内丹取出,挥掌打入她体内。 劫尘和咎殃震了一震:“大哥!” 此内丹再取,大哥空有功体之强,然却是外强中干,极容易受创!且不能如厉族般体伤自愈。 天之厉道:“无碍,吾有内元护体,让你再多一层保障!寻得阵法之后再取回即可!” 众人凝神蓄势待发,红潮褪去之时,野胡禅和剑布衣咎殃同时提动功力,忏罪之墙霎时现出夺目金芒。 缎君衡瞅准时机,左手凝剑指,空中化咒术,右手水晶骷髅头倏然溢出缭绕*紫气。 “魂兮归来!魂兮归来!魂兮归来!” 话音落后,只见劫尘魂体从灵台缓缓凝化而出,全数聚于缎君衡水晶骷髅头内, 左手剑指一顿, “离实反虚,收!” 天之厉凝神,使出千年前天之佛率领剑通慧等人封印自己时对阵招数,直逼剑通慧命门,剑通慧躯体感受到熟悉攻击,登时拔剑直对天之厉毙命之招。 铿然相击,争鸣声声,罪墙内对战气劲儿飞震各处,霎时飞沙走石,尘土蔽目。 缎君衡凝神细看剑通慧移形换步,良久后却仍不见剑通慧现出。 水晶骷髅头内的劫尘,等得不耐,突然尖锐出声:“大哥!你犹豫什么!快些杀了剑通慧啊!” 缎君衡一怔,急忙制止:“莫出声!会损耗你魂体灵力!” 数不清招数下来,天之厉已然逼迫剑通慧用尽了招数,再对敌之招已然是重复以前的招数。 天之厉眉心紧蹙,怎会如此?难道是躯体不存记忆?不行,必须尽快逼迫他倾尽掩藏之能耐。 脑际突然闪过千年前对战时的情形。 天之厉眸色顿沉,霎时化身成天之佛,左手使禅定九天之招,右手运厉族王式天之暝谛,剑通慧感受到天之佛招数,急攻的身子竟缓了片刻,本要攻向左手的剑招,转而攻向右手。 天之暝谛与禅定九天之招怦然相击,天之厉化身的天之佛登时呕了一口血,急声道:“剑通慧!配合吾,用七星步法捆锁天之厉!必要封印他!” 剑通慧衣袖簌簌烈响登时回身抽剑,脚下现出玄异诡谲步法。 野胡禅和缎君衡眸色顿亮,急忙凝神暗记。 45 进入山洞 第四十五章进入山洞 日光将出之时,静寂的公开亭处惊现血傀师身影。 一阵轻笑声传出后,挥掌拂过公开亭公示碑,血傀师又悄无声息虚化离开。 凉风轻拂,公示碑上赫然多了一张写着天之佛下落的白纸。 …… 佛音飘渺,天佛原乡。 苇江渡飞身直入,急声回报:“审座,寻得天之佛踪迹!忏罪之墙,遗失山川!” 审座眉目一凛,化出血色佛刀,飞身化光:“带众僧追缉!绝不能再让她逃脱!” 尔善多,苇江渡、云沧海登时率领佛乡下众修者,追随而去。 异诞之脉,阳光倾泻,却是缓解不了紧绷的气氛。 魑岳立在自己房中,突然剡冥神色焦急破门而入。 “二哥!终于找到了,天之佛在忏罪之墙!佛乡之人已经出动,我们快去!” 魑岳眸光骤变,登时化光与剡冥疾驰。同时冲天撕裂荒裔帖,给天之厉传信, “贪秽和克灾孽主呢?” “他们率泽部和雷部手下伪装成佛乡之人紧随!吾回来报信!” “剡冥!务必须赶在佛乡之人前面!否则天之佛危险!” 忏罪之墙,缎君衡记住了七星步法,惊喜看向其他人:“听吾口令,逐步撤招!” “剑布衣咎殃,催功助地之厉劫尘化相显形!” “天之厉见机减招!” “野胡禅控制好剑通慧化相!” 几人闻声而动,功力收缩增减,此消彼长,剑通慧相形见出现劫尘面貌,咎殃额上满是冷汗,小心谨慎地催发水之厉功体,剑布衣则化地水火风四大剑诀为绵柔之功力,协助咎殃。野胡禅借机消减剑通慧化相上的功力。 天之厉渐渐收功,直待时机成熟,缎君衡及时引劫尘之魂出水晶骷髅。 左手剑指化功点她躯体之灵台, “魂灵回返,聚!” 魂身聚合的劫尘一改双眸虚空之相,登时激射红光,神采凌傲。 几人最后同时收功,咎殃紧绷的心顿时一松,喜唤一声:“劫尘!” “大哥!快去看大嫂!”!劫尘对欲要看自己情形的天之厉急促吼道,随即回眸看向咎殃欣然淡淡一笑,挺拔伫立的身子登时向地上坠去。 咎殃吓得飞身急忙抱住了她倒地的身子,双手直颤。你可不能出事啊! 缎君衡走近按住他的胳膊,安抚道:“她只是太累了!休息一会儿就醒!别担心!” 咎殃惊骇的眸色这才回转,回眸看向近步的天之厉:“大哥!你们放心去吧,我在这儿照顾她!” 缎君衡凝眸道:“剑布衣亦留在这里,以防万一,天之厉和野胡禅随吾步法!我们进去。” 遗失山川内,天之佛正在继续凝聚融合内丹头骨和内元。 佛力浩瀚沛然,充斥整个山洞,山洞内万灵受佛体功力滋养,亦渐渐泛出更蓬勃的生机。 缎君衡三人踏完七星步法,原来一马平川,黄沙遍的千里罪墙顿现遗失山川,竟是就在罪墙尽头,若要至还须一番功夫。 天之厉眸色更沉,促声道:“吾先行一步!” 缎君衡一怔,急忙按住他严肃叮嘱:“进入后若看到她正在施法,切不可打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其他东西更勿乱动!” 天之厉倏然闭眸轻嗯一声,顿提全身功力,汹涌磅礴闇气霎时吞噬天地,转瞬即逝。 野胡禅和缎君衡亦对视一眼,及时化光去追! 天之厉飞身降临在山洞入口,紧绷愤怒的面色却突然变得平静无波,看不出一丝心绪。 山洞甬道中响起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很快就被洞壁坠落的水滴嘀嗒声掩盖。 天之佛继续聚化功体佛力,双眸含着淡淡的欣慰专注凝视着渐渐相融之物,对山洞内出现的不该出现的声音没有任何感觉。 天之厉巍峨身影悄然无声伫立在佛光雄浑的洞口,静静凝视着天之佛继续化功融合自己内丹,然后划破手腕,以血滋养三人内元。 苍白的面色,单薄的侧影,源源不断流出的鲜红血液,生机越发皓然的内元,昙香越发浓郁的山洞,漫长的一个时辰在来人的注视下一点一滴慢慢流逝。 天之厉的身子僵硬沉凝,平静的双眸静止仿如千年不动的寒冰,冷静看着天之佛停止输血,然后坐在地上阖眸调息。 到她扶着洞壁轻颤起身时,霸气沉稳的身影才微动,在她身后一步一步轻轻踏近。 天之佛神色恍惚,后知后觉垂眸看着臂下突然出现的有力手指,以为是幻觉,涩然轻笑,一手颤抖着抬起按在心口。 “天之厉,吾竟有些想你!不知现在你和质辛可好?” …… “想知道,为何不回头一看!” 天之厉低沉的嗓音突然回荡在洞内各处,双眸紧紧锁着她的背影。 天之佛身子顿僵,骇然抬眸,“天……天之厉!” 身子瞬间被一股霸道强硬的力道紧紧拉离了石壁,跌进暖意宽厚的怀中。 天之佛心头止不住震颤,倏然回神开始挣扎, “放开吾”! “放开再让你逃吗?”天之厉双手横抵在她腰间,俯身鼻尖相对,死死望进她诧异焦惧的眸底。 天之佛一窒,身子僵硬:“你怎可能进入这里?” 天之厉双手紧扣,沉声道:“你楼至韦驮在的地方,吾破天掘地也要将你挖出来!” 天之佛撇头欲避开他的眸光,却被他一手控制只能定在他沉如深渊的眸内。 片时的死寂,天之厉突然俯身,紧紧含住她方才划破的手腕,灼热湿暖之气渗透而入。 天之佛神色大变,惊惧急声:“你,不可!不能!” 天之厉紧紧制住她聚功要挣脱的胳膊,一言不发,舔舐力道却是愈来愈大。 被舌尖急速滑过的伤痕渐渐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深植而入的暗绿厉族封血禁术。 天之佛眸底焦急惊惧,开口喝止,背后檀尾精穴却猛然被强势点住。 一股钻心奇痒霎时席卷全身,天之佛僵硬挣扎的身子陡然坠落。 天之厉双臂顿紧,拉进她无力的身子贴在自己身上,继续禁制之术。 急窜的酥麻难耐渐渐吞噬着她的意识,天之佛想要咬舌保持清醒,却是软软一触无力轻吟,只能凝泪望着他哀求,“天之厉,求你,不要!不……” 天之厉不为所动,齿下霎时溢出血珠,闇气纷扰盘旋。 苍白面色上浮起一抹浓重地晕红,天之佛强撑的意识终究消散,接踵而来的急促轻吟吞噬了她最后一声颤惧。 天之厉转眸,静静看着趴在自己怀中难耐喘息轻颤的天之佛,双唇仍旧不离佛腕。 从此以后,没有吾之允许,你妄想再流一滴血! 缎君衡和野胡禅进来时,见二人情形惊得愣在了当场。 “我呔!臭老秃!我来救你!” 野胡禅霎时怒吼一声,横空飞起金刚轮,气势汹汹直击天之厉脑后。 天之厉眸光一闪,抱着天之佛翻身而对,野胡禅眸色骤变,右手一掌推向左手,金刚轮登时错位击向了山洞石壁。 缎君衡看天之厉冷静至极的眸色登时反应过来,急忙飞身制止了野胡禅, “不可!他在救天之佛!” 野胡禅身子一顿,怒眸扫过天之厉,“呀喳!救人有这么救的!” 缎君衡轻咳一声,死劲儿拉过野胡禅:“佛门尚有密宗男女双修之法,厉族族类非同一般,自然殊异于常人所能理解!” 野胡禅怒气犹在,“臭老秃醒过来,若不是你所言,吾金刚轮碾碎他!” 缎君衡信誓旦旦颔首,急忙拉着野胡禅去看寒热双流中的三人内元。 山洞中气氛顿时两分。 禁制之术终算完成,天之厉看向微带欲色轻抚他心口的天之佛,沾血双唇缓缓从她手腕转到耳边: “楼至韦驮!这些时日吾心所受折磨,必要一分一分从你身上讨回!” 怀中之人仍在无意识地越发贴近他散发着雄浑热力的身体,微凉的身子终于多了些许的暖意。 天之厉才指尖一点,解开了幻识情境,任由恢复意识的她愤急拉开两人身间距离,但仍在他双手控制之内。 转眸看向缎君衡:“情况如何?” 缎君衡扫过此时眸色复杂的天之佛,用灵力封印已经生机沛然的三人内元回道。 “再灌注十日,将内元植入三人体内,三人便可复活!” 天之厉拧眉道:“若中断,可会对他们造成影响?” 缎君衡摇摇头:“吾用灵力封住从寒热双流中取出,无碍!” 天之厉心下微送,看向天之佛:“你还还在这里干了什么?” 天之佛紧抿双唇,怔怔急惧地看着手腕上的禁制之术。她该怎么办是好! 缎君衡插话提醒:“据吾所知,只有此内元和你所说的内丹以及质辛头骨。” 天之厉道:“内丹头骨在吾手中,你将内元带着,随吾回异诞之脉!” 野胡禅眸底怒气一闪,横身挡住了他的去路:“放下臭老秃!我要带她走!” 天之厉淡淡道:“你问她,她若要跟你走,吾绝无异议!” 野胡禅心下微松,急忙走近天之佛:“我来救你!我们回善恶归源!” 天之佛眸光凝重一闪,不假思索摇摇头:“师弟,你先回去!吾随天之厉走!” 旁边缎君衡手中的内元正泛着柔亮光泽。 而天之厉听到她的话后,将不知何时拿到的内丹头骨内元融合之精丹一握,收纳于身,垂眸望进天之佛眼底。 “这些东西,全部由吾保存!你若想要,便拿出吾感兴趣的东西来交换!” 野胡禅不知内情,难以置信瞪着她道:“臭老秃,我是你师弟!你不跟我走,却跟没半点儿关系的天之厉去异诞之脉,你被气糊涂了?” 天之厉将天之佛横抱在怀,不顾她之刻意隐瞒,错身野胡禅往山洞外走去。 “楼至韦驮为吾生有一子,你说我们有没有关系?” 缎君衡推了推僵硬震惊的野胡禅,补充道:“快走吧!他们的儿子就在异诞之脉,长得很像你口中的臭老秃,若不信可以随我们一观!” 野胡禅猛得死劲儿拍向脑袋,急躁吼道:“呀喳!臭老秃真生了儿子!可是她怎么能生儿子!自己真和这天之厉是自家人!我呔,罪墙破事已经烦死个人!不想了,反正绝对不能让佛乡之人逮住她!” “我咧!臭老秃!等等我,我也去异诞之脉!” 天之厉突然停住了步子,看着怀中挣扎不已的天之佛:“再动,吾把你扛回去!” 天之佛身子一僵,躁动地看着手腕间禁制之术,沉郁道:“天之厉!你为何要来?这里你根本不可能发现的!” 你不来一切照着吾的安排进行,他化断灭无幻复生,罪墙怨灵复生,红潮寂灭,厉族众苍生安然无恙,你和质辛劫尘他们好好活着。 天之厉眸光一闪,双手突然祭出王厉氛气光绳,将天之佛双手双脚连着身子隐隐绑住。 天之佛震惊抬眸:“你!放开吾!” 天之厉垂眸平静道:“中气十足,音声浩然,楼至韦驮,你觉得对待吾之千年宿敌,异诞之脉通缉罪犯的天之佛,不这样,该如何?” 天之佛沉默,低声道:“既然恨吾,何必要寻吾?” 天之厉冷声道:“你的生死唯天可控,连你也没权利擅自决断!” 随后紧跟而出的缎君衡身子顿了顿,倏然垂下双眸,拉开了与二人的距离,并挡住了疾驰而过的野胡禅。 “大师,缎某有事需向大师了解,如今总算寻得天之佛,我们走慢些。” 野胡禅不疑有它,颔首:“我也正好有事要问你!”” 46 佛厉对抗(一) 第四十六章佛厉对抗 咎殃双腿舒展横坐,让沉睡的劫尘躺在自己腿上,身子微俯,遮住了高悬半空的日光,垂眸望去,这一望不禁望得入神痴缠。 狭长轻妩的眉目映着纤长飞扬的长睫,光滑弧度完美的琼鼻衬着微抿莹润的脂唇…… 心头绵绵柔情满溢涌出,咎殃见日光拂照下她的睫毛颤了颤,抬手挡住漏泄的丝许光芒,小声道:“剑布衣,你再往左面移移,光线又照着劫尘了!” 剑布衣眸底轻笑一闪,毫无怨言又动了动身子,身后剑穗随着这一动扬起飘动,霎时为肃寂的罪墙内添了别样的轻柔。 就在此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簌簌疾步之声,四周平稳气流霎时躁动乱窜。 剑布衣面色顿凝,回手按剑,望向浑身戒备的咎殃,“吾去看看!你带着劫尘姑娘先找安全之处暂避!” 咎殃一怔,微有犹豫,却不料瞬间震动之声更烈,剑布衣拧眉急推:“冰无漪!别再犹豫!快走!” “往哪里走!”一声沉怒之声,携匹敌刺目佛光气劲儿破空而入,强势挡住了三人去路。 剑布衣浑身紧绷,急忙回身保护抱着劫尘的咎殃急速退身,三人才堪堪避开了强劲儿霸道的骇人掌力。 审座怒尊横刀带煞飞身厉色现身:“罪者!敢助楼至韦驮脱逃,更阻挠佛乡缉拿天之佛,你们罪无可恕!若不束手就擒,休怪本座下手无情。” 云沧海、苇江渡等佛乡众人肃然席卷而来,登时将三人团团围住,进退之路全部堵死。 佛乡之人怎会到此?天之厉他们尚在遗失山川!若要硬势突围,一场大战难免! 咎殃眸色一皱,顾忌昏迷的劫尘,若自己动手必输不可,天之厉他们若出现更是直接对上佛乡围杀,现在动手涂消耗战力,不如暂时示弱,再见机行事。 心头计议已定,咎殃转眸看向身旁戒备之人暗语:“穷酸布衣!瞅准时机,你先脱身!吾不能让你为吾厉族之事受拖累!” 剑布衣怔了怔后,义无反顾缓步靠近咎殃,背对仗剑而立,轻笑一声:“冰无漪,留下来是吾自愿,跟你或是厉族没有一丝的关系。” 咎殃拧眉急斥:“你个混蛋布衣,你不脱身,怎么去找救兵啊!听我的,一会儿别管我们,快走!若不然吾今日吾绝对跟你绝交!” 剑布衣面色平静自若,望着越来越多的天佛原乡之人,不徐不疾道:“是个好主意,吾没有异议,今日我们绝交。” 咎殃眸光一阵错愕。 剑布衣轻松道:“反正只有今日一天!明日吾再去江山美人亭拜访你!” 咎殃转眸瞪向剑布衣欲再开口,怀中沉睡的劫尘却已然转醒,眸底红光激射,利声道:“真给厉族丢人,还没打就先认败!剑布衣,吾赞成你绝交,明日吾去你秋暝山居拜访!” 咎殃震得登时回眸,欣喜唤道:“劫尘,你醒了!” 劫尘抬眸扫了他一眼,翻身离开站在了地上。 云沧海一怔,惊呼:“姑娘!” 劫尘扫向声音处,抚向腰间佩剑,未发一言,转眸对上审座:“天之佛在遗失山川,你们只要进得去将她逼出,我们这次必然相助佛乡将她擒拿,补偿上次相助之责。” 云沧海走进审座低语:“剑通慧之事便是此姑娘所告知!” 审座肃然沉默冷凝三人,沉默不语。 佛乡武僧中混进的泽之厉贪秽和雷之厉克灾孽主惊见二人,不由回眸相对,他们竟然就在此处! “难道天之厉也在这里吗?” 审座凛眉凝注着三人拔剑的姿势,神色肃峻,回想那日二人功力,冷然下令:“无尘!了凡!将三人缉拿回佛乡!后事再言!” “遵命!审座!”早已经被贪秽和克灾孽取而代之的两人应声出列,脚踏佛步走至三人面前,合掌:“阿弥陀佛!施主得罪了!” 劫尘,剑布衣和咎殃见二人功体不凡,登时拔剑,凝神相对。 贪秽眸光精光一闪,突发猛招,携强势功力飞身急攻,手中佛珠精芒刺目,利风直逼劫尘面门。 克灾孽主踏地震隆,倏然闪身提剑急速攻向另外两人。 劫尘冷笑一声,暗剑提空,飞身疾驰,铿然削向贪秽手中佛珠。 滋啦啦一声,陡射刺目银光,贪秽借势飞身错过劫尘,突然低声唤道:“大姐!是我!” 劫尘眸光诧异一闪而过,手中剑顿了顿,气势一弱,顷刻间竟落了下风。贪秽乘机急攻,劫尘回身旋至罪墙之上,二人战圈顿移。 众人只见佛珠剑气铿然相击,两人战得不可开交,只不过很明显无尘已占里上风。擒下劫尘是迟早之事。 再次错身瞬间,劫尘一剑急速横过贪秽脖间:“大哥已经进去,正寻大嫂!” 贪秽眸底绿光惊喜一闪,精光顿亮,劫尘会意,两人互有胜负,上百招过后,劫尘背后突然中了一掌,不出佛乡众人所料,被扮成金刚怒相无尘的贪秽制住,紧接便是佛掌锁住了她的功体,押向审座:“请审座处罚!” 随后转去相助克灾孽主,不到片刻功夫,咎殃和剑布衣全数被擒住,功体亦无幸免。 审座交由他们二人羁押,转眸看向苇江渡,肃声道:“如何进入遗失山川?” 苇江渡拿出一不识之人给予的七星步法,放在他面前,回禀:“送图之人所言,按图上步法便可进入?” 无事献殷勤,送图之人恐怕有所图谋!解决罪佛之事再究此人。审座眸底暗光闪过,拿过细览,默记于心,“其他人留此,云沧海、苇江渡、尔善多即刻随吾进去!” “是!” 审座霎时收刀,随默记心法脚踏七星,掌纳八方之风,眼前渐渐出现殊异景象。 魑岳和剡冥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只能隐藏身形,看着审座四人身形慢慢虚化,终至消失。 天佛原乡此次竟然出动如此多功力高强之人!咎殃、劫尘和剑布衣亦在此?难道是从他处得到了消息赶来? 就在审座消失的刹那,众人还未来得及惊喜,脚下却突然震动,紧接着便是砰然轰雷之声。 罪墙方圆百里顷刻间沙石崩飞,天昏地暗。 劫尘、咎殃、贪秽、克灾孽主等众人身子东倒西歪,正欲提功稳住身形,异动却又陡然消失不见。 片刻的沉寂,紧紧不过是是为后来更强的一阵持久爆响惊雷做续,罪墙部分武僧禁受不住,黄沙弥漫中纷纷坠倒在地。 而众人眼前虚无的遗失山川中,战况更是凶险激烈。 三分的战圈,掩不住的电光惊雷轰然鸣隆,生死拼命的较量。双方全是强招相对,为公为私,谁也不可能退让。 审座怒目,狠戾刀招处处冲着天之厉怀中已然功体虚弱的天之佛挥落,天之厉横抱天之佛强招不让,凛然相抗。 然失去两枚内丹的他顾忌楼至韦驮受伤,又在此结界中功体受制,无上强招却仅能与与审座僵持,没有任何取胜脱逃之机。 苇江渡和云沧海连翻配合快攻,金鞭扫肩,云裟袭体,野胡禅功体不敌二人合力,顷刻间便已胸腹受创,伤痕累累,呕出几口鲜血。 尔善多则已自身所抱之琵琶玅音专攻擅长控灵术的缎君衡,弦音回荡,四面封杀。 野胡禅跪地按住流血的心口,处处闪避开云沧海和苇江渡之招,抬眸见审座刀刀毙命狠招。 怒吼一声,随即猛提功体,以血引祭,发出无上菩提大功,蓄势攻向云沧海和苇江渡,二人见状倏然翻身避开强劲儿,野胡禅却突然飞身插入审座与天之厉掌刀之中, “天之厉,你快带臭老秃离开!” 天之佛眸色骤变:“师弟!” 天之厉当机立断旋身,对敌之掌倏然转化力道推向危险之极的野胡禅,将他送出了遗失山川,自己确是以背迎上了审座之刀,登时皮开肉绽,血色飞红。 顺着审座刀气猛劲,天之厉虚晃一招,一手携天之佛急速直飞向缎君衡,三人瞬间飞出了遗失山川境界。 审座和其他人不料天之厉狡诈至此,即刻追杀而出。 怒然下令:“缉拿三人!” 话音随着三人出现在罪墙同时落下,佛乡之人登时全数将几人围困。后面审座紧追而至! 横刀半空凛然看着进退无路的三人道:“楼至韦驮!为你执行天罚斩业,是佛乡对你最后的敬意,莫再执迷不悟!快些束手就擒!” 天之佛不料天之厉竟然受伤,震惊之下,无暇分心,早已忘了要让他恨自己之初衷,倏然挣扎抬起被束的双手套过他脖颈,直接按向他背上,被审座怒刀所伤,除非佛功,否则根本痊愈不了,看着满手的鲜血,心头担忧,顾不得许多登时便提功体。 天之厉察觉她的意图,双臂狠劲一拉,将她按进了怀里,厉怒咬牙:“没吾之允许,你竟然擅自动用自己功力!” 天之佛拧眉,不听强行动功,天之厉眸底急怒一闪,担心她之功体,挥掌便劈在了她脑后,横身一绑,把她死死控锁在了自己身前,就是她中途醒了也动弹不得。 47 佛厉对抗(二) 远处的劫尘望见天之厉后背伤口迟迟不愈合,血色如注,眸色骤变,急忙便要取出他的内丹。 克灾孽主拧眉按住她的手,低沉暗语:“莫动!小心被佛乡之人发现。大哥刚才一瞥已认出我们,大哥既无命令,便按兵不动” 审座见天之佛对自己言语置之不理,陡然炽怒燃心,厉色号令:“即刻拿下他们三人!” 天之厉垂眸最后看了眼昏迷的天之佛,倏然冷光横生,缓缓抬眸环视在场之人,“只有你们!便妄想阻挡王者之路!自不量力!” 被遗失山川结界压制的功体在此已然没有了任何阻碍,天之厉冷笑一声,倏然化合双掌,一掌擒天,一掌毁地,绿光霹雳夺目摄魄,劈啪骇人,凌冽雄霸气势翻掌而起,罪墙霎时风起云涌,天昏地暗。 天佛原乡众人眸光乍变,登时化法阵以待,挥兵进逼,急速攻向阵中三人。 克灾孽主和贪秽见状,以天之厉功力为命,和所摔众部乘乱褪去了伪装,挥功击向震惊的佛乡众人。 咎殃、劫尘和剑布衣砰然挣开了锁功的功力,劫尘急急切化出天之厉内丹,与咎殃其功送进天之厉体内。 暗处的魑岳和剡冥飞身而出,剡冥与劫尘抵抗佛乡众武僧,掩护身负野胡禅和缎君衡的咎殃剑布衣脱出战圈。 魑岳则和克灾孽主、贪秽分对云沧海、苇江渡、尔善多,刀剑拳掌铿然相对,顷刻间炫音飞奏,云纱闭目,惊雷声声。 而战圈中央,更是战得不可开交,审座火焰怒刀,点佛血以化,携裂天毁生之力当头劈向天之厉,天之厉运掌直对刀背,二者雄浑武力相击,剧爆骇人,功力不济之人已被震飞,火焰刀身剧烈抖动,顷刻间脱离审座之手,飞身彭然插入地面。 天之厉挥掌再至欲乘胜重伤审座,耳旁突然闪过天之佛罪墙再三请求,掌功登时止在了审座脖颈前,审座僵硬当场,动弹不得。 天之厉回眸见剑布衣和咎殃几人已完全安全,随即祭出厉族王式,万魔浊天无神迹,化掌成拳击向审座胸口,逼得他呕血而退,霸声号令:“全部撤离!” 待厉族所有人退离后,他才带着天之佛飞身离开,直往异诞之脉而行。 苇江渡、云沧海、尔善多负伤欲继续追缉。 审座咽下喉间不断翻涌的血腥,伫刀而立,扫向罪墙四周武僧,并无丧生者,厉声阻止:“莫追!全部回佛乡!” 和天之佛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是谁?功力之强自己根本不是他之对手,若非今日他功体似有不全,自己败像只会更惨!而佛乡之中竟然混入外族之人,更听命于方才之人! 污秽佛门圣誉之人便是此人!楼至韦驮,你身为天之佛,竟如此执迷不悟!眼前罪墙,苟且败坏佛门圣誉,吾身为佛乡审座,为佛门,为惨死罪墙众生,誓要将你们二人斩杀于共命栖。 几个时辰后,厉族众人疾驰顺利返回了异诞之脉。 天之厉横抱无识无感的天之佛,沉声命令:“劫尘、咎殃、剡冥、剑布衣即刻将野胡禅和缎君衡带入皇极七行宫疗伤。” “魑岳,贪秽和克灾孽主去安排各部出战将士,将所有在外厉族之人召回。” 劫尘和咎殃一急,促道:“大哥!你的伤!” 天之厉拧眉道:“无碍!吾可自愈,你们去吧!先救他们二人!” 众人这才俯身接令,分头行事。 天之厉在众人离开后,垂眸望向还未回醒的天之佛,数日紧绷的神经才倏然一松,继而缓步迈离王殿,一步一步向双天之巅登去,封闭了千年之久的双天寝宫终于迎回了它的主人。 房门沉稳无声缓缓轻启,满地流光摇曳,房内残留的千年前的昙花香气霎时扑鼻而来。 天之厉小心翼翼将怀中天之佛已然消瘦的身子轻轻放在床上,转而坐在床边,解开束缚的隐形绳索,轻手褪去她脚上沾着泥的佛鞋,最后定眸在她蒙尘微带血的衣物,手指不假思索伸向她脖间盘扣。 天之佛只觉身上似有手指轻触翻动,迷蒙欲醒之际惊得霎时睁开了双眸,一手提功挥向了身上之手。 天之厉抬手瞬间化去了她不足一提的虚弱功力,“你醒了!” 天之佛回手急忙拉住了被他解开一半的内裳,夺过他身旁的外裳,翻身坐起:“你要干什么?” 天之厉任由她拿去,淡淡道:“如你所见,脱去你的衣物!” 天之佛拧眉沉默,垂眸又将外裳展开准备穿上。 天之厉眸光一闪,伸手按在了她的外裳上,平静道:“以后你用不着它!” 天之佛登时回眸:“什么意思?” 天之厉一掌粉碎手下衣物,缓缓起身,挥手扫向整个床榻,霎时佛光厉氛黑金光色夺目慑人,顷刻后消失不见。 天之佛似是想到了什么,眸色□,登时起身,顾不得自己只着内裳,踱步便要下床,隐藏的光色突然刺目而起,逼的功体未复的她身子直直倒在了锦褥之中。 天之厉站在所设结界边,压下想要扶起她的冲动,冷静道:“从此以后,你的活动范围就在这里!此屋只有吾可进来,外裳根本是多余之物,它既已脏了,留之更无用。” “你!”天之佛眉心紧蹙,再次翻身而起,运使禅定九天之招要破除结界。 天之厉敛眉,轻而易举穿过结界走近床边,看进她愤懑焦急的眸中:“何必浪费自己功力,你该感谢自己,此结界是吾自江山美人亭事后费心为你而准备,韧不可摧,楼至,此结界专吸收你之功力,你越动用功力破除,它反而越增强。” 天之佛运功的身子一僵,她知道他的话绝非虚言,倏然冷静下来,看向他道:“江山美人亭是吗?因果自报,说出你之条件,如何你才肯撤去结界?” 天之厉眸色顿沉,一手按住她的肩:“说出你一直隐瞒吾之事!” 天之佛微震,难道他知道了什么,陡然直对他双眸,冷峻道:“江山美人亭所言已尽,是你自欺欺人,吾没有再重复第二遍的兴趣!” “杀吾?既然为杀吾,你在罪墙为何又要发功救吾?”天之厉拧眉死死看着她的双眸,楼至,你连自己都骗不了,如何能骗得了吾! 天之佛暗自懊恼,即刻利声截断了他的话,冷肃道:“救你?可笑!同是一掌,吾本要乘机取你性命。” 天之厉眸底利光一闪,突然出手,将她的手强制按在了自己心口:“楼至韦驮!吾再给你一次机会!” 天之佛胳膊顿僵,提功挣脱了他的手,“虚伪!吾之功力被你禁制,怎可能杀了你!” 天之厉抬眸淡淡扫了一眼天之佛,倏然放手,背对她坐在床沿,俯身褪去黑靴:“吾只禁制你的血液,并无禁制你之功体!” 天之佛张开的唇一窒,突然噤声,眸光震凝望着他皮开肉绽的背上,房中突然陷入一片诡异的静寂。 天之厉沉默半晌突然说道:“吾给你的一次机你自己放弃。你只有一条路可走,吾满意之后,便可解除你之结界和佛血禁制!” 天之佛募然回神:“说!” 天之厉抬腿放在床上,抬眸望向站立的天之佛道:“吾要你为吾再生一子,诞子之后,吾立刻解开你的禁制,包括融合的内丹!还有内元全数予你!” 天之佛站立的身子一僵,眸光□,这才反应过来他竟然上了床榻,身子急忙向后退去:“痴心妄想!不可能!” “吾不过说于你知晓,并无征求你的意见。一条路,你没有选择!”天之厉抬眸看向紧贴墙壁而立的天之佛伸手,不徐不疾道:“过来!” 天之佛拧眉不理。 天之厉掌心突然提功,强势漩涡登时将天之佛强行席卷倒在了他怀中,冷声道。 “楼至韦驮!在你取吾内丹之时,便该料到会有今日!吾之内丹可以予你,但必须有相应的代价!” 抬手抚摸向她抗拒紧张的面容,天之厉眸光平静继续道:“吾一直在想如何报复你,寻你这几日吾总算是想到了此法。” 突然下滑到腹上摩挲的手指,冷静宣告的话语,天之佛毫无反抗之力的身子彻底僵在了他腿上, “天之厉!你不能!……” 天之厉俯身,以指点住她开合的双唇:“能不能,由吾决定,被吾抓回的你没有任何选择!” 天之佛浑身力道瞬间抽空,眸色复杂,对上天之厉不容妥协的深邃黑瞳,满心无措。 躁动的罪墙,必须以自己负业功力压制,但这亦不过是以鸩止渴,延长其崩毁之期。厉族苍生佛乡生死转圜之机,全寄托在自己一身佛体、罪墙和所凝三人精丹之上,如今精丹未成,罪墙不稳,若当真遂了天之厉之愿,功力全消四个月,中间会发生何种变数,她不敢想象。166阅读网 48 共枕见面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一39章月圆人圆(四)更新了,大家可以去看了,特此公告!本章没有变化!看过的大家不用再看。 天之厉将她所有的神色变化全数收入了眼中,突然抬手顺着她微白的面容轻轻滑下,停在被她紧攥的领口间,“松手!” 天之佛转眸避开他的视线,手指越发紧捏。 “沉默的拒绝?” 天之厉淡淡出声,眸色意味不明,停顿的手指却突然强势□了她的衣领,一手抬起覆在她紧张轻颤的手上倏然一握,双手瞬间提功。 刺啦一声衣裳碎裂之声霎时回荡在寝宫各处。 “你既喜欢被强迫,吾乐意配合你!毕竟你会是吾将来孩子的娘亲。” 凉风突然袭向空无一物的身子,天之佛被激得一阵瑟缩,双手急忙挡在了身前,厉眸瞪向天之厉,气急败坏道:“狂妄自大,曲解人意!” 天之厉突然哈哈放声大笑,满意地看着她的反应,微微俯身,双臂插过她背后,将她轻颤□在外的身子揽起抱进怀中, “你一直在抖,是觉得冷吗?放心,过会儿吾就不会让你冷了!” 天之佛错愕急愤,挣扎拧眉道:“天之厉,你!你!你这样跟无赖流氓有什么两样!” “无赖流氓吗?不错!吾可以满足你的心愿。”天之厉挑眉看了眼她,若有所思出声,突然抬手化功褪去了自己衣物,天之佛一震剩下的声音噎在了口中。 两人瞬间肌肤相亲,毫无阻拦。 灼热温暖的气息霎时席卷全身,天之佛心头一悸,微凉的身子难以抑制轻轻颤动,顷刻间泛起一层诱人的脂红光华,隐隐的昙花香气霎时破体而出,飘散床榻四周。 察觉自己身体变化的天之佛眸色突然复杂,微僵的身子似有些许的松动。 天之厉凝视她惊慌失措的模样,眸底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温柔,你的身子远比你的言语更诚实,楼至,千年前骗不了吾,到如今亦一样。 天之佛身子终还是无力一松,放弃挣扎不再抗拒,将头埋进他温热的怀中,紧紧闭上瞬间泪意涌动的双眸。 天之厉,为何你总是如此顽固不化?如此一意孤行?我们终究还是要分离……少聚一时,便能多忘吾一分,你让吾如何是好!你让吾怎么办?你为什么就不能忘了吾! 天之厉见依赖般的嵌在自己怀里,眸色柔情更甚,微微俯身落吻在她紧阖的眉间,挥手将床内的锦缎兽毛混合而成的锦衾拉过覆在二人身上,一手插过身下环抱她的肩头,一手揽住她放软的腰身,侧身而卧。 “睡吧!” 天之佛闻言突然怔了怔,刷的睁开双眸诧异望去。 天之厉垂眸对上她的神色,顿时紧了紧手臂,让二人贴的更近,意有所指挑眉道:“怎么?很失望?吾竟不知原来你很期待能为吾生个孩子。” 天之佛一噎,冷哼一声,倏然闭眸,撇脸转向他处。 天之厉抬手强行把她的面容搬回面对自己,抬眸凝着她色头顶,不徐不疾道:“你的身子现在是强弩之末,根本不适合有孕!吾之孩子怎会如此草率。何时你的佛体恢复成千年前的情形,吾自会让你得偿所愿。倒时吾彻底放你自由。迟早则全取决于你身体的恢复。” 话音落后,身旁之人却是出乎意料的沉默无声,只有浅浅如常的呼吸,更感受不到她身体会因心绪波动而有的动静。 天之厉微讶垂眸望去,却见她瞬间竟然昏昏睡去,微松的双臂登时心疼的紧了紧,将她牢牢护在怀中。 “有吾在,安心睡吧!以后无论你要做什么,吾都会陪着你。” 正在校场陪着质辛练剑的黑色十九,突然见空中疾驰而过的几人身影,眸色大变,义父他们去哪儿了,怎么会受伤! “魅生,你陪着质辛在此!吾离开片刻!” 正玩儿在兴头上的质辛一怔,急忙拽住了他的袖子,“十九哥哥!怎么了?你要去哪儿?” 得知众人归来的魈瑶即刻赶到了校场,拉过了质辛,眼神示意十九:“吾刚接到消息,他义父到了异诞之脉,他正要去看!” 黑色十九对着质辛颔首:“吾去去就回!” 质辛拧眉,不满地瞪着眼睛:“魈瑶姑姑,你骗我!你才刚到这里把消息说给十九听,可十九在你没来前就要走。” 魈瑶眸光一闪,摸摸他的小脑袋,不假思索道:“你和你爹有独特通话方式,怎么就不准十九和他义父有了?” 质辛听她如此说,募然又想到了天之厉和天之佛,登时开口又问:“姑姑!你有爹和娘的消息嘛?他们说过很快会回异诞之脉的,可是已经过了二十多日,就是过二人世界也已经差不多了,怎么还没回来?” 魈瑶怔了怔,懊恼疾闪而过,又说露嘴了,好不容易让他不提二人,今日倒是自己给提了,可他们现在在寝宫,肯定不能让质辛过去啊。 “这也是吾要告诉你的第二个消息,他们明日就要回到异诞之脉!” 大哥大嫂,你们一天独处时间应该够了。 质辛登时一楞,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看着魈瑶,强抑心头的激动再次确认道:“姑姑!你说的是真的?不是为了哄我吧?” 魈瑶笑笑:“姑姑哄你做什么。好了,现在你可以放开十九的衣服了!” 质辛这才想起还拽着,随即看向黑色十九高兴道:“哥哥!我爹娘回来了,到时候我带你去见他们。” 说罢拉着十九的衣服就要离开校场。 黑色十九不解他何意,“质辛!你拽着我要到什么地方?” 质辛回眸,惊讶道:“十九你方才不是说要去看你义父吗?我也去看呀!” “这!”黑色十九一愣,义父正受伤,万一吓着了他怎么办? 质辛不管他想什么,突然飞身趴到了他背上,双手一搂住他的脖子,兴奋道:“快走啊!十九!我跟着你去见见传说中的义父,若是真像你说的那么好玩儿的话,我也认他做义父!” 在旁的魅生听没有记忆的质辛如此说,眸中突然闪过一丝惊喜,即刻抬眸看向黑色十九,“十九少爷,你带着质辛少……呃质辛去吧!灵狩大人肯定会很高兴的!” 黑色十九转眸看向魈瑶。魈瑶犹豫了片刻,走到黑色十九身边低语:“莫让他看到受伤的情形便可!你们去吧。他们在皇极七行宫” 黑色十九颔首,回手一抱,防止质辛掉下去,眨眼化光消失。 皇极七星宫内,剡冥启动机关,转化内部五行八卦之气,以便利于众人疗伤。 劫尘化出剑通慧之相用佛修功力为野胡禅驱除体内云纱和金鞭内功,咎殃则用自己特殊功体,化出银冰,打入缎君衡体内,将致创的玅音功力冻结融解,再通过汗液排出体外。剑布衣凝眸细观几人面色,以防出意外时相助。 缎君衡敌智,及时以灵力护体,伤势相对轻些,未几,面上便渗出了岑曾冷汗,背后紧随冒出一阵雄浑白气后,缓缓睁开了双眸。 “多谢你!” 、 咎殃收掌不在乎的笑笑:“跟吾别客气!若无你之相助,大哥也不能那么顺利找到大嫂啊!” 劫尘那里一阵浩瀚佛光闪过后,野胡禅睁开了眼睛,登时起身,动了动筋骨,看向劫尘:“以后,若是用得着我野胡禅,尽管开口!” 劫尘回身化为自己模样,“此言当真?” 野胡禅一愣,没想到她这么快提出,募得哈哈大笑出声:“跟我的脑袋一样真,尽管说!” 劫尘直言不讳道:“你口中的臭老秃!如今是我们的大嫂!” 、 野胡禅闻言眉心突然蹙在了一起:“姑娘的意思?” 咎殃从旁走近接过了劫尘的话,呵呵笑道:“你得接受这个现实!” 这下野胡禅眉心更皱成了一团:“臭老秃分明不是女子!” 在场众人突然一愣,他怎么如此轻易就想通了?那会儿罪墙的模样可不像是能想通的人啊! 野胡禅见他们衣服诧异的神色,摸摸脑袋,疑惑地看着几人:“她那个不男不女的色相,怎么就能生了孩子呢?吾如何也想不明白!” “这!”在场众人霎时傻了眼,咎殃抬眸瞟向劫尘,眸底掩不住的想笑,他还以为这个野胡禅大师有多刚硬难缠,没想到是这么个有趣的性子。 随即走向野胡禅,抬手按住了他的肩,认真思索道:“大师!其实这个问题,我们也不甚清楚,你有两个办法,可以得到答案。” 野胡禅拿下了脖子上的金刚轮:“说来听听!” “一者,你亦是修行之人,不妨也修到我们大嫂那个程度,自然就明白了。” 野胡禅登时瞪大了眼睛:“我咧,算了!这条不行!我宁可不知道也不去修那个劳什子的法相!” 咎殃笑笑继续道:“第二个,最便捷!最简单!只要一句话就能知道答案。” 说到这儿故意顿了顿,野胡禅眸底泛出惊喜:“简单就好!” 剡冥不觉走了几步靠近,想要听清。 缎君衡和剑布衣霎时抬眸面面相觑,已然想到了他要说什么,一丝好笑闪过。这个咎殃,唯恐天下不乱! 劫尘眸底红光一闪,走到了咎殃身旁,摸了摸身边佩剑,提醒道:“咎殃你连吾都打不过,你确定要让大哥知晓你今日所为?后果自己想清楚,到时吾绝不会帮你。” 咎殃张开的嘴角一僵,好像第二个方法确实不能说,大哥还不得把他大卸八块!尴尬的合上了嘴,看向野胡禅:“这个不好意思,其实,吾也不知道!” 野胡禅撇了撇嘴:“罢了!不知道也强求不得!” 劫尘手才放开了剑,迎上野胡禅放弃的眸光道:“如今你既然已知晓楼至韦驮和我们的关系,而你既是她的师弟,以后异诞之脉随时欢迎你来!” 野胡禅轻嗯一声后面色突然转肃,看向几人凝重道:“其实我很不理解臭老秃所作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过算了,做都做了,不管怎样,她依然是臭老秃,我依然是她的师弟。只是你们现在万万不可让她离开此处,佛乡已经给她判了刑,若是抓住,必死无疑!” 劫尘咎殃和剡冥闻言,郑重颔首:“你放心!她是我们的大嫂!任何人休想伤我们亲人一丝一毫。” 野胡禅心思顿安,眸光闪了闪,好奇出声:“我想见见那个孩子!” 咎殃笑笑:“走吧!我带你去!他刚刚就在校场!”反正大哥现在也没时间见质辛。 缎君衡闻言眸底闪过一丝紧张和想见,此时得闲才突然发觉自己一直寻找的不孝子,已然近在咫尺:“若不介意,吾亦去见见。” 咎殃愣了愣后倏然哈哈大笑:“今日质辛这小子又该高兴的不得了了,走吧!” 缎君衡不解:“为何?”、 剡冥想到质辛的模样,无奈出声:“有人陪他玩儿!他自然高兴。” 质辛不和他们玩儿的精疲力竭誓不罢休!他算是怕了!真不知这小子哪来那么多精力! 缎君衡将三人眸底的宠溺和无奈郁结收入眼中,心底突然更急切地想要见到这个复生的小质辛,不知道和那一生小时的他可相同。 几人刚走出皇极七星宫,脚步突然惊讶停住,只见眼前凭空飘飘扬扬飞起一片白羽,平缓温和并无杀气,按着兵器的手才移开。 缎君衡一喜,疾步冲着突然出现的白羽叫道:“十九!” 白羽飘落,霎时现出一个身着暗红锦袍战衣的白发高束的少年和背后之人。 劫尘眸光一闪,诧异对着他身后的人叫道:“质辛!你怎么到此来了!” 质辛一乐,黑色十九这才小心松手,让他滑到了地上。 野胡禅看着地上的小家伙,霎时震惊呆在了当场:“我咧!这!这!这!这不是小臭老秃吗!” 质辛走到劫尘身边一愣,抬眸看向野胡禅,摸摸脑袋上的黑发,嘀咕道:“这个大胡子叔叔是谁?为嘛叫我小臭老秃?我明明有头发而且也不老呀?” 野胡禅一窒,却还是死劲儿盯着质辛瞧,左看看又看看,越看越激动,越看越兴奋,登时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我呔,这臭老秃也太会生了!像成这样!” 说着即刻俯身,双手便去碰他肉呼呼的小脸蛋儿,“来,让野胡禅叔叔捏捏!” 质辛闻言眸光机灵一闪,睁着大眼睛乖乖站着不动,歪头打量着野胡禅,就在他要捏住脸的时候,脑袋一动,突然急速揪住了他下颌的棕褐色大胡子,得意大笑道:“大胡子叔叔,我先抓住你了!所以这次你不能捏我的脸!下次再给你一个机会!” 野胡禅一愣,双手架在了空处,不解道:“这什么规矩?” 质辛乐呵呵地望进他眼中,好玩儿的揪了揪他的胡子,才道:“这是我自己定的规矩啊!谁先碰到对方身体,谁就是胜者,输的人得听胜者的话。” 野胡禅呆了呆:“呀喳!你没跟我事先说明!这怎么能算!” 质辛闻言皱了皱小眉头,想来想去,一定是他有问题,急忙好心地提醒野胡禅:“大胡子叔叔,这种事情不需要提前说明。我记得爹每次都是直接对叔叔姑姑说出自己想法,从来不跟他们事先说明!所以你肯定记错了,以后可不要再犯这种错误了!爹说不按这种规矩办事的后果很严重的。” 咎殃和剡冥抚对视一眼,看着满脸纠结的野胡禅,强忍无奈笑意。碰上质辛,你只能自求多福了! 劫尘转眸望着天上的流云,她什么也没听到。 49 父子相见 第四十九章父子相见 黑色十九看缎君衡已然无事僵硬地站在原地,定定凝视着质辛与野胡禅言谈,不由低声欣慰道:“义父,这真的就是我们的那个质辛!跟他小时候一模一样啊!就是没有那时的记忆。” 缎君衡轻轻颔首,心底的喜悦蔓延开来,竟忍不住红了双眸。 质辛与野胡禅说完,这才想起此行是为何事,急忙回身看向黑色十九:“十九,你的义父在哪儿呢?我们去见你义父吧!” 黑色十九刚要告诉他,却不料质辛下一刻眸色骤变,难以置信地惊呼出声,霎时飞腿跑到了一身紫衣俊逸无俦的缎君衡身边,直接伸手又摸又捏。 身体是热的!也是软的!还有骨头!那这个人就是真的? 劫尘、咎殃、剡冥、黑色十九一震,不得其解地看着质辛对缎君衡上下其手,还一脸的思索。 这是什么情形? 缎君衡任由质辛趴在腿上,边动手捏还不时抬眸不可思议地看看他的面色,嘴角的笑意越来越甚。 质辛确认了半天才回眸看向几人,激动道:“姑姑,叔叔!原来世上真有这个人啊!我刚才还以为是自己做梦呢!” 咎殃不解拧眉:“你是什么意思?叔叔听不懂!” 质辛自来熟地直接拉住了缎君衡的手,兴奋解释道:“就是这个叔叔啊,他经常出现在我梦里!还陪着我玩儿,我以为只是梦中的假人,没想到是真的存在的!” 缎君衡心头微涩,手指动了动,紧紧回手包住了他的小手。看到你现在过得这么快乐,为父也就安心了! 质辛后知后觉问道:“姑姑,这个叔叔是谁呀?” 黑色十九眸底闪过一丝意料之外的惊喜:“质辛,他就是吾跟你提过的义父,缎君衡!” 没想到失忆的他对父亲还是有印象。 质辛一愣,急忙又抬眸细细看去,他得再仔细看看,这个帅叔叔居然是十九的义父! “叔叔!你把我抱起来好不好?我看不清楚你的脸!” 缎君衡眸间浓浓的喜悦涌动,毫不迟疑地抱起了不知以前抱过多少次的他,压抑着心头的激动唤道:“质辛。”、 质辛睁大了双眸歪头打量着他,露出两个小酒窝,嘿嘿一笑,伸出两只小手好奇地去摸缎君衡的眉眼,“你叫缎君衡啊!缎君衡……呃,缎!” 缎君衡温和凝视着他,轻嗯一声。 质辛咬着缎字,脑中似有什么急速划过,突然一怔,急忙拉开了衣领,拉出脖间挂着的紫水晶石,放在阳光下,一个若隐若现的“缎”字清晰入目。 “叔叔,你看,你的名字是这个缎字吗?” 缎君衡转眸望去,没想到这个东西亦随着他的复生还在,微微一笑:“就是这个字!” 黑色十九看着他手中从水晶骷髅头中提取出的精髓晶石,看着他刻意出声道:“质辛,吾义父手中有一个跟你手中之物相似的东西!只不过比你的大多了!” 质辛一怔,眸底顿生好奇,看向缎君衡,笑嘻嘻小声道:“叔叔,我能不能看看你的宝贝?” 缎君衡含笑轻嗯一声,左手搂着质辛,右手横空化光,掌心中霎时出现一个透明的水晶骷髅头,底下挂落的吊穗随风轻轻摆动,别有一番情致。 质辛惊异地张大了双眸,抬手小心翼翼触向骷髅头头顶,募得又缩了回去。 缎君衡看他想摸又不敢摸的眸色,含笑将手中之物放在了质辛怀中,“你拿着玩儿吧!它是个死物,别害怕,在吾需要时再向你去取。” 质辛双手一沉,急忙搂在了怀里,垂眸细摸又凉又滑,跟他以前见过的东西都不一样,登时抬眸冲着缎君衡高兴出声:“谢谢义父!质辛会给你保管好的!” 缎君衡和黑色十九听到这声自然至极的叫声,倏然一震,诧异道:“你想起来了?” 质辛一愣,转眸不解道:“想起什么?” 黑色十九顿了顿,收回激动:“你方才叫了声义父?” “哈哈!这呀,我喜欢叔叔啊,所以就叫了。而且十九你怎么能这么快就忘了,我刚才不是说过要是你义父好玩儿的话,吾也认他做义父呀!”质辛压着嗓子嘻嘻一笑,转脸嘟起小嘴,在缎君衡脸上啪的亲了一口,高兴道,“我以后又多了一个爹!义父呀,你可一定要记住,你不是只有十九一个干儿子,从今日起还有我!重点是以后有什么好玩儿的别忘了给我留一份儿!” “嗯!”缎君衡无奈轻笑应道,敢情是为了好玩儿的才认他做义父,这个小子!以前为了不读诗书,憋气不喊自己义父,这性子倒是一点儿都没变! 黑色十九扶额,眸底忧色冲冲。质辛,幸亏今日是义父,你怎么能为了个玩儿的就把自己这么卖给别人当儿子了! 劫尘眸光若有所思一闪。缎君衡是第一次与质辛相见,可是他的心绪波动却非初见人该有的,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而且在罪墙时,大哥对缎君衡的态度亦颇为平和尊敬,这里面有没有有什么牵连? 咎殃几乎同时转眸对劫尘低语道:“你是否看出来了,质辛脖间的晶石和缎君衡手中之物同出一体,而且暗藏的灵力都是相同的。” 劫尘轻应出声,“过后我们再详细问问大哥!依大哥为事,他不会无缘无故便如此信任一个人的!” 质辛抱着水晶骷髅头从缎君衡怀里下来,看向他和野胡禅高兴道:“义父,大胡子叔叔,你们今天不会要离开异诞之脉了吧?” 野胡禅无奈一笑道:“小臭……呃质辛,吾还有事必须离开,等以后再来!” 质辛一阵失落,转眼便收起沮丧又期待地看着他道,“叔叔一定要说话算话,我会一直等着叔叔的。” 咎殃闻言微怔,走近野胡禅低声问:“大师要去哪里?” “吾回善恶归源,继续关注佛乡动静,若有对臭老秃的任何消息变动,即刻通知你们!” 咎殃眉心一蹙:“大师一定要保重!只怕此次佛乡见到你助我们,会将你一并论罪!” 野胡禅笑笑:“无事,我早已经是个破戒和尚,被逐出佛门,跟他们没有半丝关系!只要我不故意在他们眼前晃悠,那个审座无闲情来管我。” “这!”咎殃见他去意坚决,开口道:“过会儿吾和剡冥一同去送你!” 缎君衡刚要回答,却被突然从校场飞来的魈瑶气喘吁吁打断:“幸好你们都还在!” 劫尘诧异道:“发生何事?” 魈瑶尴尬笑笑,转向缎君衡道:“缎灵狩,吾险些忘了,幸亏今日大哥提醒,寝殿已经准备好了,你和十九还有魅生先暂时住在那儿,到时你再亲自在异诞之脉选址,为你们建造寝殿。” 缎君衡颔首:“多谢!” 质辛闻言,眉心突然一皱,走近魈瑶:“姑姑!你方才说什么?老爹已经回来了?” 魈瑶一窒,身子僵在了当场,面上表情皱成了一团,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自己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又说露口了! 咎殃急忙推开了魈瑶,走到质辛身边呵呵笑道:“你姑姑是说以前就收到的命令,我们刚在外面见了你爹娘,他们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你一定是听错了!” 说着推了推剡冥:“你剡冥叔叔从来不说谎的,不信你问问!” 质辛狐疑地盯着他们一脸就是如此的表情,眉心一皱,飞身就跑, “我才不信!我要自己去看,你们都哄着我玩儿!” 魈瑶一急,急忙去追,劫尘无奈一叹,拦住了她摇头:“罢了,让他去找吧!他做的决定没人能改的了!而且他还是第一次和大哥分开这么长时间,肯定想得紧了。你带缎君衡和黑色十九去寝宫!” 大哥大嫂,你们好自为之! 咎殃突然想到质辛寻到二人的样子,无奈扶额,放声说道:“质辛!他们在双天宫,直接去那儿,别走错了!” 纵身半空的质辛,一转方向,直接向二人寝宫化光飞去。 剑布衣走向咎殃道:“以后若还需要,直接到秋鸣山居寻吾,告辞!” 咎殃一怔,“你不留两日?” 剑布衣笑笑,化光而走。 “吾得去寻缺漏的记忆!来日方长,以后再叙!” 质辛飞身到了双天宫,急忙落地现身,放开嗓子便激动喊:“爹!娘!你们在吗?” 不知何时入睡的天之厉一惊,募然睁开了双眸,见天之佛眉头紧皱,身子不安的动了动,似有要醒之势,急忙挥功让结界隔音,起身穿好衣物,轻步打开房门向外走去。 疾步向站在殿门前远处不知所措的质辛走去,“质辛!吾在这里!” 质辛惊喜回身,看着二十多日未见的天之厉,双唇突然一扁,双眸泛红,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奔过去直接扑到了他怀里, “爹!爹!……你怎么才回来啊…呜…呜…我好想你们…” 天之厉一震,眸底闪过一丝愧疚涩意,双臂紧了紧将他牢牢抱在怀中,侧首亲了亲他的脸,轻抚他抽泣哽咽的身子, “都是爹的错,别哭,爹该早日回来的!” 哭尽了满心见不到他们的委屈想念,质辛才停下了抽泣,缓缓抬起头,泪眼朦胧看向天之厉,“怎么不见娘出来,娘在哪儿呢?” 天之厉从质辛怀里拿出锦帕,给他擦去了面上的泪痕,“你娘这些时日太累了,正在房内歇着,爹抱你进去,但是不能出声,怕把她吵醒。” 质辛收了所有的泪水,懂事地点点头,“我知道!让娘好好睡着吧。我就去看她一眼。” 天之厉抱着他边走边道:“爹再告诉你个好消息,你娘已经恢复了记忆!” 质辛惊喜回眸,眼底的泪红渐渐褪去:“那娘这下就知道我是她的质辛了!” 天之厉顶了顶他的小脑袋,笑笑:“是!” 质辛抬起一只手勾住了天之厉的脖子,“爹,那娘也知道你是她的丈夫了是吗?” 天之厉点点头。 质辛倏然抬眸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所以她不会再抛下我们离开异诞之脉了?” 天之厉步子微顿,凝眸一笑:“不会!” 她没有任何机会,若是有不得不离的理由,他们也会一路相伴! 房门再身后关闭,天之厉放下了质辛,缓步走近床边。 质辛毫无阻碍地穿过了结界,趴在床边,思念地看着侧身而卧的天之佛。 “爹,你们去哪儿了,娘怎么好像瘦了一大圈?脸也比我离开时白了很多?” 天之厉眸光一闪,用父子特有的暗声避重就轻回道:“她那次在罪墙所受的伤一直未好,才会如此,以后得让你娘卧床修养,决不能下地,若是爹不在房里的时候,你就替爹监督你娘吃饭用膳吃药!让她尽快康复!” 质辛毫不犹豫点头,“嗯,爹你放心,不论娘说什么,只要没有爹的允许,我都不会让她下床的!要是娘觉得无聊,我会上床去陪她玩儿的。” 天之佛突然动了动身子,覆在身上的薄被滑落□的肩头。 天之厉一怔,急忙俯身,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却不料她又是一动,脚下薄被斜开,若隐若现地露出了白皙莹润的肌肤。、 天之厉转身急去遮盖,质辛却比他快了一步,抢先拽住盖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回眸惊讶一笑:“没想到娘睡觉也不安稳,居然跟我一样蹬被子!” 天之厉摸摸他的脑袋:“所以你的薄被吾才吩咐他们做得大些!” 质辛登时接话道,“那爹你也给娘做一个大些的吧!要不然娘没被子盖会生病的!” 天之厉眸光闪了闪,若有所思一笑:“不必担心!你娘肯定不会没被子盖的!” 质辛嘿嘿捂嘴笑道:“爹是不是也像给质辛盖被子一样,晚上起来给娘盖?” 天之厉眸中流光一闪,但笑不语。 半晌后,天之厉向房外走去,对质辛叮嘱道:“你在这里陪着你娘,爹有事离开,过些时候再回来,若是她的被子再掉,你记得给盖好!” 质辛不假思索的点头:“你放心去吧!我会帮爹好好照顾娘的!” 50 疗伤开始(一) 天之佛正睡得朦朦胧胧,丝丝缕缕浅浅细小的呼吸声却渐渐侵入,长久萦绕耳旁挥之不去,这气息?真么会是质辛?他怎会在山洞出现?心底陡惊,骇然睁开了睡眸。 粗狂却精致包裹着醴锦的床顶!熟悉的昙香! 天之佛一怔,恍惚间闭了闭眼,竟然忘了是在异诞之脉,触手身旁,温热犹在,人却已不见,自己怎会睡着?天之厉又是何时离开的? 质辛熟悉的呼吸声再次入耳,天之佛恍然回神,急忙转身向声源处望去。 斜阳穿过窗户倾泻满地,不知何时入睡的质辛,枕着自己手臂,趴在床边,轻轻打着呼噜。 脸好似圆了些,衣服也变了,劫尘和咎殃他们将他照顾的很好…… 静静凝视着他,天之佛眸光一涩,强压在心底的眷念霎时满溢而出。 吾只当江山美人亭便是我们母子永生缘尽之处,未想到竟还能在异诞之脉再与你相聚。 紧拽着薄被起身,天之佛收起眼底的黯然,缓缓移到床边,夹着薄被伸手便要质辛抱上床去睡,却不料胳膊一使劲儿,薄被失了压制瞬间坠落床上,光洁的身子不着寸缕在金芒下泛出莹润光泽。 就在此时,质辛突然动了动身子,咕哝出声:“娘!” 天之佛心底的黯然被这一惊暂时忘却,面色却是倏的一红,急忙俯下身子去拉薄被。 “质辛!你醒了!” 质辛一声轻唤后却又再无了声音,唯有轻重不一的呼吸声传出。 天之佛手忙脚乱把薄被裹在胸前一缠紧紧塞好,压下心间的尴尬,着急回眸,却是怔在了床上。 面颊泛红的质辛趴在床边依然睡得香甜,无意识轻轻蠕动嘴唇,又是低低一声,“娘!” 天之佛垂眸轻笑,自己吓自己,身子霎时一松蹲坐在床上,扶额继续凝视他小小的身子。 这个,质辛尚小,什么都不懂,被他看到应该也无甚相碍吧?不过…还是不对…自己色身异于常人,非他这般年纪所能明白,如此不着寸缕让他看到还是不妥,上次在青芜堤尚有湖水遮挡,都出了那么多状况…… 越想天之佛眉头皱得越紧,一阵懊恼溢满双眸,咬牙切齿。 可恨的天之厉,这就是你所谓的此寝宫只有你能进入?毁吾衣物,总该归还吾一身其他衣物,你让吾如此怎么对着质辛? 质辛在睡梦中砸吧砸吧嘴,又无意识地翻了个身子。 天之佛恼恨了半晌后抬眸,眸色突然□,赶紧伸手去拉正从床边坠地的质辛。 情急之下忘了的结界被触霎时惊雷声声,异光大甚,天之佛身子不受控制的一软,侧身坠倒在锦褥间。 睡梦中的质辛彭的一声砸在了地上,登时痛得惊叫出声。 天之佛眸色紧张,赶紧翻身坐起,望向地上, “质辛!你怎样了?” 质辛迷迷糊糊睁开眼,摸摸撞疼的后脑勺,“我明明在床上趴着,怎么躺在地上了?” 对了,刚才是谁和我说话? 质辛后知后觉的站起身子,望向声源处的眸光募得一震,惊喜叫道: “娘!你醒了!我等了好长时间,一不小心就睡着了,你什么时候醒的啊?怎么也不把我叫醒!” “呃,吾也是刚醒!”天之佛见他若有所思盯着自己,微微紧了紧手心,收回身子。 质辛疾步穿过结界,高兴地爬上了床, “娘,爹说你恢复记忆了!你一定想起我是你的质辛了吧?” 天之佛微僵,凝望他喜悦的双眸,吐出口的否认堵在了嘴边。 质辛脱了鞋子,挨近天之佛坐下,“娘!你还记得自己在青芜堤说过什么话吗?” 天之佛细想半晌却是想不出来,蹙了蹙眉,小声询问:“吾说过什么?” 质辛惊得瞪大了眼睛,转而忧心忡忡地望着她,娘的伤居然这么严重,还能造成再次失忆?果然得听爹的话,要让她好好养病,绝对不能让她下床! “天佛娘,你在青芜堤说过,把我送回异诞之脉后还要帮我找到娘,让娘永远陪着我,现在你都做到了,所以你这个质辛的娘一定要永远陪着质辛才对。” 天之佛突然垂眸,掩下疾闪而过的一抹黯然,半晌后才抬手覆在他肩头,缓缓道:“吾答应你,会陪你到再也不能相陪的那一刻!” 质辛愣了愣,“什么是再也不能相陪的一刻?” 天之佛收起眸底黯色,转身直对他而坐,望进他眼底,“质辛,是人总有身死之时,吾亦不例外,世间生离死别在所难免!” 动心动情那一刻,她数万年佛力修行所得长生之报便尽归虚无,纵使不为苍生浩劫葬身,她亦无可能永远常伴他们身边。有些事,残酷却必须慢慢让他明白,这样以后他才能更好的活着。 质辛一震,心头堵得慌,登时起身紧紧搂住她的脖子,急促吼道:“娘你怎么能死呢?我不允许,我不让娘死,谁也不能让娘死!爹爹明明说过我们永远都不会死的,娘,怎么会死!娘你骗我!你不会死的!你怎么能骗我!” 天之佛眸底暗涩一闪,回手紧抱,阖眸抵在他温热的小肩头,叹息轻语:“吾的傻质辛!别哭!吾这些时日很想你,只是想看看你这几日是否也想念吾,莫要当真!娘保证以后再也骗你了!” 当作是谎言,至少曾经听过,那一日到来时他或许便不会太过难以接受。 质辛倏然停下哭泣,回眸捧着她的脸,“真的?娘保证!” 天之佛压下心头涩然,凝起一丝淡笑,抬手勾住他的尾指。 “这是你教吾的,拉钩!” 质辛擦了擦眼睛,这才相信。 “天佛娘你说的,一百年不许变!” 二人刚松开尾指,质辛摸了摸天之佛□在外的莹肩,狐疑地盯着把被子裹在身上的她,“你醒了,为什么还要把被子裹在身上呀?” 天之佛身子僵了僵,看着他的眸光一闪,不自然道:“这个,呃,吾喜欢裹着被子!” 质辛咬了咬手指沉思,咕哝道:“娘喜欢裹着被子?” 喜欢!自己喜欢东西都是因为好玩儿,难道娘裹着被子很好玩儿?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天之佛见他不再问,再抬眸望去却是惊的莫名其妙:“质辛,你脱衣服做什么?” 质辛边脱边笑眯眯道:“娘,我也要裹被子!” 天之佛拧眉:“你有衣服还裹被子作何?” 质辛脱裤子的手一顿,“裹被子玩儿啊!难道娘你不是觉得好玩儿才裹的?” 天之佛一窒,垂眸望向地上碎了满地的衣裳:“快穿上衣服!小心着凉!裹被子一丝趣味也无!而且这里也没有多余的被子让你裹!” 质辛眯眼嘻笑出声:“娘你穿上衣服,把被子给我不就行了!” 天之佛扶额头疼至极。 天之厉,都是你干的好事! “质辛!把衣服穿上!”天之厉面色凝威,推门而入,手上端着一个漆盘。 天之佛一怔,初醒时已然做出了决定的心微拧,沉默未言,垂眸向内转身躺下,解开胸前的锦被拉起盖住了头。 质辛不解的看着她的举动,又抬眸看向天之厉:“爹!娘怎么又躺下了?” 天之厉把漆盘放在床旁案几上,“被你气的,你娘没衣裳,你把被子拿了,她若着凉加重了病情,岂不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娘,我不要被子了!你盖着,千万别生气!”质辛安透过薄被轻轻拍了拍天之佛,急忙穿好衣服,“娘的衣裳去哪儿了呢?在房里吗?我去拿!” 天之厉转眸看了眼地上的碎片,淡淡道:“烂的不能穿,扔了!” “爹,禁地那儿不是有很多娘的衣裳吗?你去拿一件过来娘,娘就有衣裳了”质辛想了半天总算想到在哪儿见过有天之佛的衣物。 天之厉将他抱下床,“你替爹去拿吧!就那件与你娘身上一模一样的。” 质辛撇了撇嘴,好笑地看着天之厉:“爹,还那件!你那里的衣裳全是一模一样的!我随手拿一件就好了!” 被中的天之佛眉心蹙了蹙。 天之厉道:“你娘喜欢穿那种样子的衣裳,你明日再把衣裳送来,你义父那儿有好玩儿的,你今夜便住在他寝殿中吧,吾要替你娘治病!不能让旁人打扰!” 质辛回眸看看被中瑟瑟发抖的天之佛,不假思索的点点头。娘怎么冷成那样? “爹,你赶紧治,只要能治好娘,我就是天天呆在义父那里都行!” 天之厉凝重的面色突然露出了笑意:“如此更好,以后你就和他一起住吧,等爹何时告诉你,你娘病好了,你再回来看你娘!如何?” 51 51 质辛一愣,蹙了蹙眉。 “呃,爹你要多少日才能治好娘呢?”他会想娘的! 天之厉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天之佛:“若你娘不像你一样讳疾忌医,配合吾治疗,十五日便可康复如初。” 质辛吐了吐舌头,闪过一丝不好意思的贼笑,还好是十五天!转身便爬到了薄被紧盖的天之佛身边, “娘!你一定要听爹的话,好好治病,虽然我会想你的,也想天天看到你,但是十五天忍一忍就过去了!我十五天以后再来看健健康康的娘!” 天之佛手指紧紧攥着薄被一角,咬牙轻“嗯”一声! “爹,娘答应我了,你想怎么治就怎么治吧,我这就去找义父,不知道他那儿有什么好玩儿的!” 幸亏有好玩儿的,虽然十五天见不到娘,但是娘好以后,他们一家人就能安枕无忧的在一起,他忍了。 “你去找你魈瑶姑姑,她会带你去寻你义父!” 天之厉目送质辛离开房间后,回身穿过结界,见她始终都蒙在锦被中一言不发,募然俯身, “以这种方式拒绝看到吾?还是拒绝疗伤?” 天之佛:“莫须有,吾无伤!” 天之厉眸光一闪,伸出手插过薄被之下,猛然用力,将天之佛抱了起来,“吾说你有伤,你就有伤!” 天之佛惊得双眸突然睁开,急忙紧紧攥住散开的薄被。 “你要干什么?” “喝药!” 天之厉横抱着她坐在床上,一臂按住挣扎的天之佛靠在自己肩头。 “自己喝?吾喂?” 天之佛手攥着薄被的两端以防滑落,气恨侧眸盯着天之厉。 天之厉转眸凝视,手指抚向她气红的面颊,“楼至,你身体的每一寸吾比你自己还要熟悉,此刻房中就你吾二人,你可以松手了!否则,你就只有一条路可走,虽然吾迫不及待想要喂你!” 天之佛抓着锦被的指尖微微一动,浑身的气愤突然莫名消失,眸光复杂迎上他凝重的双眸,涩然低语,“天之厉,你如此费尽心思寻吾,禁锢吾,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无法改变!该死去的不会活着,该活着不会死去,生死不过迟早而已!” 天之厉心头一痛,手指突然僵硬透过锦被死死嵌入了她腰间,瞬间哑了嗓音: “你此时在吾怀中,坐在这双天宫中便是改变!以后你我还会再有第二个孩子,这也是改变!以后还会有一个属于你吾的太平盛世,有子孙环绕膝下……” 眸光掩下涩然,天之厉顿了顿继续道:“你千年前誓言杀吾,只因吾杀伐过度,唯吾族人而排他,是祸世之端,千年之后,吾的手段未尝不可变,但一定要你与吾同行!” 天之佛强撑的冷硬倏然垮塌,眸色一涩,手无力松开,“你千年前已知吾一旦动情便不可长生于世,吾从未后悔过动心于你,能相伴一时,吾心足矣,天之厉,你!你也放下吧。” 天之厉抬手紧紧攥住了坠落的锦被,“你的命吾不放,又有谁能收去!吾会想办法找到助你长生之法!但在这之前,你答应吾,绝不能再置自己于险境!” 天之佛酸涩一笑,抬眸抚上他千年未曾变过的面容,柔柔轻语:“天之厉,若世事皆在掌握,你吾便不会有今日!或许结局已变,不是吾死在你手上,便是你丧命于吾手上!吾自忖让你恨吾比让你忘了吾容易,恨着恨着你就会渐渐把我忘了。可你总是这么固执!你为何就是不愿意恨吾呢?吾多想看到你像我们未曾相知前那般恨吾?” “吾今日已竭尽所能去恨你!然你却未满足过!到此刻你仍在怨怼!” 天之厉一字一字咬着说完,心头颤痛,募得俯身死死含住了她启阖的双唇,抵死吮吸咬噬,恨不得将她吞食入腹中,与自己融为一体,永生永世不分不离不死不灭。 天之佛微震后颤抖着启唇相就,转手紧紧搂住了他筋脉贲张的脖子,阖上双眸,任由泪水滑落。 锦被悄无声息从二人身间轻轻滑落在地。 天之佛任由自己身子陷入温热的锦褥间,轻颤的指尖被他强势带着探入衣间,一寸一寸缓缓褪去他的衣服,直到他灼热熟悉的身子将她牢牢控着暖和了她微凉的肌肤。 微微峭立惹人怜爱的红晕,随着她起伏喘息轻轻摩挲着他紧绷的胸口,天之厉抚在她肩头的手柔柔向下轻抚,拿起她的一只手按在自己心口上,同时触手覆在了她心口。 紧缠着的唇渡出丝丝热气化入她舌尖 “吾如此强迫于你,可算是恨……” 天之佛摇摇头,眸底泪意难断,顺着鼻翼滑落二人口中。 “不……” 未出的言语被天之厉倏然轻抚的掌心化成了难抑的轻吟,天之佛面上瞬间泛起浓浓的情动绯红,身子颤动着放出夺目盈光,昙花香气急速溢出,紧紧盘旋缠绕着交缠一起的二人。 天之厉眸底痛涩翻涌,交缠的火热更加用力吞噬尽她檀口中所有的气息,不放过一丝一毫,容不得她退缩闪躲喘息。 抚动的手指放开了被怜惜得挺立轻颤的晕红,缓缓滑过光滑紧致的腹部,覆上已然动情的湿润,轻按慢捻,直到满屋香气更甚,身下的身子一阵剧烈的痉挛后颤抖难抑地贴向自己,双眸含泪祈求着自己的垂怜。 “现在可算是恨?” 天之厉突然抬起身子,退出交缠的唇,手指亦按在身侧的床上,垂眸定定望着泛红流泪颤抖的她。 天之佛难抑动情的颤抖,强撑着含泪摇头。 泪眼迷离中轻颤地抬手拉过他的另一只手放在自己腹上,“吾想为你再生一个孩子!” 吾死后,他们便可以代吾永生永世陪着你! 天之厉眸色骤红,怒恨交织,猛得俯身死死咬住她的双唇,双手抬起她的腰贴向自己,压下灼热肿胀抵住,毫无预兆的挺身直入。 天之佛抽痛一抖,闷哼声却被咬进了怒恨交加的人口中,双臂只能无措的紧紧攀住他的肩头,千年未再经爱人相怜的所在,方才的情动,竟不足以完全接纳他炽烈燃烧的愤怒。 天之厉身子一僵,闭眸掩下心底的心疼不忍,双手轻颤固着她本能瑟缩的腰,继续强势挺进,直入到底。 狭窄的所在怯然颤抖承受着灼热强势的侵入,只能无措的收缩痉挛,紧紧包裹着爱恨难以诉说的强势,疼涩难忍下渐渐颤抖着溢出了清泪,一丝丝细密缠绕,轻轻安抚着愤怒炙热的灼热,以换得它的安宁和片时的怜惜疼爱。 天之厉腰间的手微颤,终究是放开腰,滑过天之佛轻颤的背部,把她压进怀中,缓下了身子,安抚地吻吮她颤动的双唇。 感觉她不再那么紧绷,才微微抬起身子,滑过她的唇吻向颀长白皙的脖颈,再到颤动不止的微微凸起,轻柔耐心的轻含、爱怜、侍弄。 未几一股源源不绝的热流席涌起,天之佛身子微颤,难抑的动了动身子,紧紧纠缠灼热的所在突然渗出了一股清热,激得灼热一阵失控的抖动。 天之厉额上强忍的汗珠滴落,彭得在她身上溅落成一朵晕红的水花。 天之佛垂下心疼的双眸,双臂探过他的脖颈紧紧一搂,双腿微动主动勾住了他紧绷的腰身,轻缓动了动身子,生涩地微退微进,渐渐重拾千年前二人缠绵相亲的馨然记忆。 天之厉一震,涩痛翻涌,俯身柔柔吻向她颤动的眉睫,身下配合着她的快慢缓进、缓出、轻点、重触,房内渐渐充溢起融合了昙香的诱人浓香,直到她身子渐觉疲累时,喘息不稳时,才搂紧了她的身子,夺过主导,有力霸气不容她逃避地充斥占据,每一次都直到灵魂的最深处,震颤着攻占掠过的每一分柔密。 天之佛中毒般不知尽头的随着他的霸道温柔起伏颤抖穷尽碧落黄泉,任由意识随着他强势的意念飘荡。 难耐的喘息窒息时断时续,伦伦转转,飘散在房内各处。 再也无法忍受这股蚀骨慑魄的**悸动,天之佛募得紧紧咬住了他胸口,下身一阵剧烈失控的急速收缩,激得深藏在内的灼热随之猛烈痉挛颤动,热液瞬间沁透整个温热的柔润,一股暖热携着跃动的生机之气顷刻间透过相连的肌肤直直盘旋飞驰去至她腹中,驱散了虚弱的功体导致的寒气。 天之厉抬手覆在她腹部,眸色微慰,内中蓬勃涌动的暖热之气,透过肌肤传进掌心,随即动了动身子,却是并未退出相缠的亲密,转手凝功,闇气旋绕,瞬间吸过了放在漆盘上的碗,不假思索仰头喝下碗内的鲜红,凝情一口一口渡进了酸软无力浑身沁满汗珠的天之佛口中,舌尖抵住,强迫她下咽这股血腥。 “想要生孩子!也得把身子补好!” 52 厉佛过往 血气入体顷刻间溢散,渗入七经八脉,与她自身血气缓缓融合,天之佛无措被动吞咽入体,察觉体内血气变化,眸色骤变,在他俯身的瞬间,强推开他猛得撇开了头。 “这是何物!” 天之厉搬回她的头,再次贴到唇边,眼神示意她张嘴,天之佛反而更抿紧了双唇。 天之厉眸光微凝,突然按住了她的双肩,毫无预兆地沉下了身子。 一阵蚀骨醉人的酥麻猛然从相缠处急剧窜过,天之佛惊恼轻颤,难抑的吟哦突然溢出。腥气乘着空隙破口而入,再次顺利滑入体内。 天之厉微微一笑,挥手欲将空碗归回漆盘,天之佛这才注意到他手中之物,眸光懊恼一闪,放在身侧的手倏然凝功,想要将碗抢到手中一看。 天之厉悬手避开,飞碗横空穿过结界稳稳落在了漆盘上,另一只手按住了她暗动的纤软。 “熟悉的力度和脉动,此物竟然如此之快便生效!” 天之佛拧眉放弃了亲看,“到底是何物?为何会有血腥味?” 天之厉放开她的手,这才缓缓退出身子。天之佛眸底羞诧一闪,急忙咬唇,压下了突然窜起的颤动。 天之厉凝视着她的眸色顿柔,起身将她从床上抱起,走出结界,直向殿后的温泉走去。 “血有血腥味很正常!” 天之佛一震,拧眉看向他,“血!”滑过口中的触感分明就不是鲜血会有的感觉?怎可能是血? 天之厉直接抱着她走近温泉池边坐下:“你想说佛门弟子茹素?不食荤腥?” 天之佛冷哼一声:“曲解人意!把吾放下吧!” 天之厉撩起了池中温热的泉水,浇在怀中的她身上,“无须怀疑,其中加了其他东西,除了有血腥味,入口完全不是血之感觉。或许你也想知道血从何来?” 天之佛动了动身子想要从他腿上离开,天之厉一手紧扣住她的腰,垂眸道:“想知道就坐着别动!” 天之佛一怔,只能妥协,任由他给自己濯洗。 天之厉转眸深深望进她眼底,露出了腕间的裂口,“这是吾的血!” 、 “什么!”天之佛眸色骤变,抬手紧紧攥住了他的手,已然愈合但仍有浅浅的痕迹,涩然低声道,“你为何要如此!” 天之厉眸光紧紧凝视着她,抬起她的手覆在自己心口,“你现在心有多痛,吾那时心便更是千百倍的痛!若你以后执意,吾不介意陪着你一同流血!” 天之佛身子顿僵,覆在心口的指尖却是失控轻般轻颤抖。 天之厉垂眸紧紧包住她微凉的手指制止它们轻颤,“其二,你吾心血相融之后,吾之血能迅速助你血元恢复!相比你二十多日失去的佛血,吾不过每日取出一点儿,十五日后便可让你恢复。” 天之佛募然阖眸,哑声道:“尚有其他办法……取血之痛抽魂刺骨,并非寻常之痛……” 天之厉指腹带水淋过她腹前,出声打断了她的话,“你忍受得住,于吾更不足挂齿。而且这是让你最快恢复的方式。 吾之血气可助你,亦可同时护得孩子得形时安然而不损耗你之功体!我们二人功体殊异,厉族精元与你母元相交成子时会暂时影响你之至圣佛体,千年前是吾倏忽,竟然未曾想到那时你的功力全消四个月是此原因,才导致……如今,吾岂能再犯这个错误!” 天之佛眸底微涩,抬手堵住了他的口,抬眸望进他眼中絮絮轻语:“并无大碍,吾有质辛时只是失去一身功力如苦境寻常凡人,其他方面并无影响,四月一过便又恢复,吾当初蓄意掩饰,你纵使察觉有异,又怎会往这方面想,毕竟连吾都不可置信此身竟能孕育。” 天之厉濯洗的手突然一顿,瞥向天之佛褪去女相的模样,眸光闪了闪若有所思道,“你起身站立一下!” 天之佛微楞,天之厉,你这副诡异不怀好意的眸光!眉心顿时一皱,双臂环紧,死死扣住他的肩,冷哼一声,“你为何不自己去站!我倒是好奇千年了你这身子有无变化!” 这一句霎时让温泉池子四周的涩然气氛陡然变松。 天之厉轻咳出声,抬手滑过她已然恢复非男非女色相的身子,覆在她耳边:“你可知,千年前,吾知晓你这具异于常人的身子,第一个念头是什么?” 天之佛眸前闪过那夜的记忆,面色红白交织,募然垂首死死埋在他颈窝间,指尖绕了一圈他黑白夹杂的发丝:“呵!荣耀得胜的一夜,厉族王者不是要征服吾这个天佛原乡的象征吗?” 天之厉轻笑一声,“那夜吾确实有过征服之欲,但褪去你衣物的那一刻,吾便彻底改变了主意。” 说着垂头吻了吻她微红的面颊, “吾要你心甘情愿为天之厉动摇自己的信念!” 天之佛身体不禁一阵瑟缩下意识贴近他的身子,怅然一叹,贴在他的脖间的双唇微动摩挲:“这就是你的可恨狡诈之处!” 天之厉察觉她身子又开始泛凉,瞬间催功让本有温度的温泉热度更高,“不妨换个词!” 天之佛僵凉的身子渐渐暖意回绕,软软地倚在天之厉怀中,缓缓阖上双眸,“睥睨无匹的自信?” 天之厉凝视着她,未再言语,手静静放在她背上,任由温泉高热蒸腾的雾气旋绕缠绵在二人身上。 良久后,突然柔和唤了一声,“楼至!” 本已睡意朦胧的天之佛掀了掀眼睑,轻嗯一声:“何事?” 天之厉别过她耳际的鬓发,垂头一字一字道:“你瞒着吾何事,吾等你主动开口的一日。另外,他化三人复活之事,以后全权由缎君衡负责。吾之内丹,质辛那个头骨,你的内元,吾分解开来禁制于荒神密地。在孩子出生之前,吾替你保管!” 天之佛睡意浓重,听不真切,低低溢出一丝轻应。 天之厉见此及时在水中催动功体,小心抱着天之佛起身回到房中,安置她安睡在床榻上。汹涌闇绿雾气一直笼罩着二人,渐渐吸去了二人身上的水珠。 异诞之脉王殿之中,四根奇兽盘踞石柱顶天而立,巍峨王者石座伫立于石柱前方中央,无声恭候王者到来。 劫尘、魑岳、克灾孽主、贪秽、剡冥、魈瑶、咎殃各自站于地、山、雷、泽、火、风、水属于自己的宫位上,疑惑重重,大哥把他们全部召集到此是为何事?王殿之中议事更是肃重,天之厉是大哥的同时亦是厉族王者,而非平日可嬉笑之所。 静谧肃重的王殿突然响起不徐不疾的陌生脚步声,众人诧异回眸望去。 “缎君衡!” 缎君衡走入殿中站定,微微颔首:“莫要诧异,吾到此与你们今日来的原因相同。” 劫尘步近问道:“你可能推知是何原因?” 缎君衡眸色黯了黯,“一言难尽,只望诸位能做好心理准备。” 王殿毫无预兆突然惊起一阵剧烈震颤,众人急忙归位,肃然直面王座而立。 浮空闇气疾驰闪过,耳边利风刺耳,突然间,王殿震动戛然而止,王座铿然一响后,一人巍峨霸气身影静立座前。 “天之厉!” 几人面色顿敬,微微俯身,行拜见王者之礼。 天之厉缓慢回身,沉稳睥睨眸光扫过座下元种八厉其中七人,不世枭雄气势沛然而生,“助吾解除千年封印现世,你们七人功劳卓著,功劳不该被泯灭,历史更不该被遗忘,天之厉绝不会亏待任何一个于厉族有功之人。” “吾想了解,你们为解除封印做过何事?” “劫尘!此次,吾不希望听到你再有所隐瞒!” 劫尘微微犹豫,见天之厉眼底的严厉炽盛,只得硬着头皮不敢再隐瞒:“厉族之人死后,魄元会自动回转天之厉,其吸收后功体会精进,当时天之厉被封印后,吾想此法或许可行,而且那时吾是厉族功力最强之人,所以自杀以达成此目的,减少厉族伤亡! 只是未想到,在魄元回归时碰到了拉扯封印天锁的佛乡修者剑通慧,他知道吾之目的,但断言纵使天之厉吸收吾魄元功力亦不可能破除封印,并预言天之厉的封印若想破除,必然是在一千年后,当时他快要圆寂,给吾两个选择,占据他的身体继续拉扯天锁可以知晓天之厉封印的情形,或者被他毁掉魄元,永生湮灭,吾几番攻击不是他之对手,最终同意拉扯天锁!” 咎殃见天之厉听着怒气越来越盛,急忙接过她的话缓解,“呃!天之厉,吾手中当时有蕴天之曏和百气流根两样东西可以复活魄元不灭身死之人,吾能复活劫尘!劫尘也是知道肯定死不了才,呃才自杀的,大哥你看,劫尘因祸得福,还多了一个剑通慧的佛体化相,说起来,这次能找到大嫂多亏了劫尘的这个剑通慧化相的!你消消气!” 天之厉掌心抬起放在王座椅手上,椅手咔嚓一声碎成了粉末。 “吾之存在,不需要牺牲任何一个厉族之人达成!” 劫尘身子僵了僵,眸底却是没有一丝为自己作为的后悔。 咎殃惊得一抖,抬手直擦冷汗!幸好大哥只是拧碎了石头! 天之厉压下怒气,转眸看向魑岳,“你当初简略说过一些,但今日吾想知道详细情形。便从魔皇、他化阐提、断灭阐提三人说起。” 魑岳一震,大哥怎会知道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之名?大哥破封后他只提了魔皇的! “天之厉被封印多年后,苦境突然出现一人,乘我们几人四处奔走寻找解除封印之法时,统领了为我们厉族所控制下的魔妖二族,自立为魔皇,做了两族主君,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便是此魔皇二子。 天之厉被封印的那场大战之后,佛乡等正道之人继续逼杀厉族其他人,当时劫尘莫名失踪,吾为保存厉族实力,只能想法率领厉族暂且退避隐藏于暗处,恰好当时魔皇现世并夺得了厉族势力中的魔妖二族,吾为了转移佛乡正道对元种厉族的逼杀注意力,便做出厉族被魔皇消灭的假象,同时和贪秽、克灾孽主等潜入正道,探寻破封印之法。厉族既被灭,佛乡正道接下来要铲除的邪魔歪道便是魔皇。 后来发生第一次圣魔大战,魔皇与佛乡地藏圣者蕴果谛魂在对战中同时受伤,双方缔结了和平契约,约定归还苦境数百年和平,和平终结之后再行起战。吾当时伪装成佛乡之人乘机重伤了半途离开的魔皇,魔皇不治身死,为厉族以后再次统领魔妖二族做准备。 恰好佛乡圣方代表蕴果谛魂封印百年自己到庄严净土治伤,吾便伪装成他进入岳胜明峦统领圣方,亦乘机进入佛乡内继续寻找破封之法,后来才知此天锁竟然是佛家修为高深佛者圆寂后佛骨所铸成,需要寻得一雷电功体者配合剡冥火力功体才能共同融化天锁封印!解除在苦境部分的封印!” 贪秽看了看天之厉瞬间拧紧的眉心,接过魑岳的话,直言回禀:“吾则化身海蟾尊进入道派修炼,后来才知魔皇死后,他的长子他化阐提承继了主君之位,二子断灭阐提则为主帅,暂时偃旗息鼓暗中保持自己实力,等待契约终结后的第二次圣魔大战,一报其父被圣方所杀之仇。 吾接受魑岳伪装的蕴果谛魂授命,成为第二次圣魔大战圣方主事者!与他化阐提率领的魔族对抗,成功利用正道势力消灭了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暗中收服魔族和妖族。 只是吾很诧异,在魔族中竟然有一员大将功力高强,若当初此将上战场较量,圣方不会那般轻而易举难胜。此人在魈瑶、剡冥、克灾孽主收服魔族后,竟然主动自荐说他有我们需要的雷电功体,吾防范他之居心,但确实是与剡冥合作破除了在苦境的封印,只不过封印刚除去之时,突然鹤发皱纹丛生,由年壮之体化成垂死老者,我们欲要救他,他却言自己本早就该是身死之人,只不过得他化和断灭以自身功力续命,才存活至今。” 话音落后,殿内一片死寂无声。 天之厉沉眸一阖,缓缓坐在王座之上,沉默良久才抬眸扫向殿内几人,“你们几人定然都见过魔皇、他化阐提、断灭阐提的模样?” 魑岳、贪秽、克灾孽主、魈瑶、剡冥、咎殃拧眉看着天之厉暗哑的神色,心底咯噔一跳,颔首轻声应道:“是!” (天津) 53 家暴真相(一) “既然见过,你们可觉得魔皇样貌有熟悉之感?”天之厉垂眸轻抚着厉族王戒。 缎君衡静静伫立殿中,垂眸盯着脚尖,耐心等待需要自己出言之时。 “这!”几人拧眉对视,魑岳眉心跳了跳,如实出声:“天之厉,我们只是见过他们带着面具的模样。并不是真实相貌。对敌之时,魔皇面上始终都覆着一个鬼魅面具,纵使是那次吾重伤他,那面具也未曾掉落,仿佛是生在了他面上一般!” 天之厉身子突然挺直,眉心紧拧:“缎君衡,魔皇面具你可知是怎么回事?” 殿内几人哗然转眸看向缎君衡,此事怎会又与他有关?当初天之厉在中阴界的封印虽是有劳他相助解除,但他又怎会知晓苦境魔皇之事? 缎君衡亦感诧异摇了摇头,“这!吾也不知。他离开中阴界时并无面具,而且最后找到他尸身时亦没有,就是中途他回转中阴界与吾相见,吾也未曾见他提起过。” 魑岳面色微变,突然沉下了嗓音:“缎君衡,你跟魔皇是何关系?” 劫尘眸光顿凝,抚剑若有所思看向缎君衡。 缎君衡抬眸看向不明所以的几人,沉叹一声:“缎某正是你们口中魔皇的义父!” 劫尘横飞一道剑气挡住了魑岳□欲动的身子,“义父?你为何会是魔皇的义父?你应当知道魔皇与我们厉族势不两立!” 咎殃眸光诧异一闪,劫尘向来不容厉族受到一丝潜在的威胁,此时出手护着缎君衡看来不像是因天之厉对他礼遇之因,难道是她猜测到了什么! 缎君衡看了眼让他继续说出的天之厉,低声道:“你们可想知道魔皇的父母是何人?吾又怎会成了他的义父?” 贪秽厉色出声打断了他:“无论他的父母是谁,都改变不了他与厉族敌对的事实!如今他已身死,缎君衡,我们感激你相助破除天之厉封印和此次寻找大嫂,若以后你可彻底断绝斩断与魔皇关系,不纠前事,异诞之脉始终有你一席之地!吾心甘情愿接纳你!” 魈瑶、克灾孽主和剡冥同声相应。“我们亦作此想!” “爹!”一声清脆呼唤突然□了王殿。 缎君衡一震,急忙闭上了刚张开的嘴,转眸看向殿门口, “质辛!” 天之厉眸光微变,刷的从王座上站起,“你怎会到此?你不是和黑色十九在校场练功!” 质辛扶着门柱,吃力得跨过了高至他膝盖的金桐门槛,“我练完了,想见爹娘!可是娘不能见,我见爹那会儿到了王殿,就直接过来了。” 说着直往王座而去。 “叔叔、姑姑、义父你们也在啊!” 质辛穿过几人时惊喜一笑。 魑岳,贪秽面上方才涌起的严肃霎时转为平和,和声道:“嗯!” 天之厉眸光示意众人息声。 质辛走近直接爬上了他的膝盖,一手揽住天之厉他的脖子坐在腿上,看向缎君衡好奇催促道: “义父!原来你不止有我和十九两个干儿子啊,你继续说啊,那个魔皇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认你做义父呢?他现在在哪里呢?能不能让我也见见啊?我喜欢十九哥哥,肯定也会喜欢魔皇哥哥的!” 天之厉身子一僵,抬手搂了搂他的小身子,垂眸问道:“质辛,你在外面偷听了多长时间?” 质辛惊得一掩嘴巴,双眸闪烁不定,嘿嘿一笑,“没!没偷听!我什么都没听到。” “是吗?”天之厉长嗯一声,含着浓浓的怀疑和质询。 一股凉气直直吹过,质辛冷得一缩脖子,他最怕天之厉这种声音了,急忙双手揽住他的脖子,仰着头软声讨好, “爹,质辛错了,我下次再也不会偷听了!我只听到了一点点,真的是一点点啊!义父要说他和魔皇的关系时我才到的!爹,你就让义父继续说故事啊,我好想听!你知道质辛最爱听故事的呀!” 天之厉看他这样,面上的严肃再也挂不住,沉默片刻,此事被他听到也并无大碍,看向缎君衡:“继续吧!最好说的让质辛和在场的人都能听明白!” 缎君衡凝视着质辛的眸光突然闪了闪,意有所指道:“天之厉,在开始前,缎某有个不情之请!” 天之厉道:“说!” 缎君衡轻轻一笑,看向质辛和声道:“义父可以给你讲故事,但是你不能坐在王座上,得让魑岳和贪秽抱着!” 天之厉觑见他眼底的刻意,精光一闪,垂眸看向质辛:“如何?你去让你大叔叔和三叔叔抱着?” 质辛黑瞳刷的泛亮,冲着天之厉猛点头。 他好像还没被叔叔抱着听过故事,一定很好玩儿!义父总有好多好玩儿的办法! 魑岳和贪秽并未多想,温和望向直对他们走近的质辛:“你是先让大叔叔抱,还是先让三叔叔抱?” 质辛咬了咬指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魑岳,他喜欢大叔叔今日穿的暗红色金边锦袍! 劫尘蹙了蹙眉头,扫过抱着质辛的魑岳,定在了满眼别有用意算计的缎君衡身上。今日议事怎么如此诡异!事虽是事,却是陈年旧事!看大哥面色似乎很严重,可既然严重,为何又会让质辛留下?往常都会直接让人直接将他带出殿外!重言魔皇之事到底有何用处? 缎君衡抬眸继续道:“魔皇虽是吾义子,但他确确实实是苦境之人,吾先从他爹娘说起,讲清楚来龙去脉。他爹娘是生死相杀了千年的宿仇之敌。” 众人听到这不知为何突然不约而同扫向天之厉,天之厉淡淡对上他们的眸光,几人急忙又收回了眸光。 又一对千年宿敌! “他们二人带领双方势力缠斗上千年,一直未能将对方消灭,就在继续斗争延续间,中间不知发生了何事,二人竟然莫名停战,苦境因此恢复了一段时间的安宁。可惜好景不长,之后二人所代表的双方毫无预兆又爆发了一场大战,这次大战结果,一封印,一失踪。魔皇他爹被他娘封印,而难以置信的是他娘当初已有身孕,封印他爹后怀着他从此在苦境消失了一段时日。” 咎殃被引起了兴致,眸光突然变亮,原来这苦境除了大哥,还有人碰上过这么一档子事,他在苦境奔走多年,怎么从未听过这件事? 劫尘眉心蹙了蹙,狐疑地看着缎君衡的神色。若非质辛年龄不对,她险些会觉得这是再说天之厉和天之佛! 魑岳和贪秽等人并未往天之厉和天之佛身上想,凝神静听,大哥既然特意指出此事,想必魔皇之事牵连甚广,还有什么地方他们未曾处理妥当,需要了解后才能更加完备。 缎君衡看了眼众人的神色变化,继续道:“他娘后来生下了他,亲自抚养四个月,因此子是与宿敌所生,若传言出去,必受己方势力逼杀,他娘为护得他安然,故而化身前往中阴界交易,用自己最强的武功招式秘籍与中阴界之主宙王交换,换得此子永生在中阴界生存之权。她自此后便永生永世与初生幼子分离!” 天之厉突然垂眸,压下心头再闻此事涌起的沉涩,靠在了王座椅背上。 缎君衡如此言说,也可解开他们七人对楼至千年前封印自己的不解梗刺。 咎殃眸底亮光兴奋闪烁,突然走近劫尘低声絮语:“哎呀呀,原来还有这么多事,就事论事,根据我这个千年情圣的判断,两人关系肯定不是宿敌那般简单,魔皇他娘这般做法绝对是喜欢他爹。 你看,她如此费力也要周全他们二人所生之子,甚至不惜母子永远分离,这其中除了母子之情必然还有一份对所谓宿敌的深情在,只是不知道当时她所处的形势为何,竟然逼迫她做出了这般选择!照此看,她当初封印魔皇他爹说不定还真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毕竟这封印与杀差了十万八千里,若是死敌本应杀之而后快的………” 劫尘突然收回眸光瞥了他一眼,拧眉低声:“吾不反对。但你能否不要再与情爱牵扯,几千年过去了,你凡事便先与情爱牵扯的毛病没有丝毫变化!” 咎殃抵着颌一笑,眼底的不羁风流却是没有变化,这样才符合我爱之厉的作风啊! 魑岳听了咎殃刻意压低的声音,脑中突然闪过后无封与儿子小四,眸底泛出一丝馨柔后募然又变成肃凝。 咎殃之言他赞成,但再挚诚动人的故事与他们又有何关系!魔皇与厉族曾经的对立不可能更改分毫! 缎君衡见质辛听得兴致勃勃,心头欣然一叹,忘了也好,它确实就是个故事,你只需记住现在的快乐便足够! “宙王将此子交由吾抚养,吾便认他为义子,吾与魔皇的父子之缘就是如此结下。然直到后来吾才发觉令吾震惊之事,魔皇体质极端特殊,竟然有着我们常人在那种情形下所不可能有的记忆。” 54 家暴真相(二) (魈瑶突然插话问诧异道:“什么记忆?” “他自在母体中存在,便可以感知外界的一切事物,同时也可以感知他娘亲的各种思绪心念变化” 劫尘一怔,心头竟突然闪过一丝怜惜,话已先于意识出口,“他岂不是知道了被抛弃到中阴界之事?” 缎君衡沉叹一声,“若无记忆,他本该在中阴界生存,但正是这记忆才促成了他后来一心想办法回到苦境要寻到他娘之事,他知道他娘为何封印他爹和抛弃他等所有事情的始末缘由,吾当时并不知道这些情形,只以为他到了苦境会直接寻找到她娘居住之处,却不料他竟会在苦境自立为魔皇,更发生了你们口中所言的那么多事,他一直瞒着吾,直到身死之后,吾看到他留下的书信才全然知晓今日所言的一切!” 质辛不知为何心口突然一痛,再加上听到魔皇寻娘时,鼻子不顿时一酸,霎时泪珠滑出了眼窝,“义父,魔皇好可怜艾没爹没娘,我还有爹陪着去寻娘,可他就一个人,那他最后寻到他娘了吗?” 缎君衡敛眉哑声道,“没有!直到死也没有!”只是复生后才真正寻到了爹娘! 质辛一听,心头钝痛更甚,好不容易止住的泪珠瞬间滑了出来,登时趴在魑岳肩头抽泣哽咽, “魔皇,魔皇好可怜啊我和小四有爹爹娘亲,他却什么都没有……要是他现在在这里的话,我愿意把爹爹和娘亲分给他一半的,这样他就不会是孤单一个人了!我想爹爹和娘亲时心里很难受,他也肯定难受……” 魑岳与殿中几人对视一眼,眸底闪过无奈,肃重的神色微微软化,抱紧了质辛:“别哭了,质辛,魔皇他现在永远都不会感到孤单和伤心了!” 贪秽听他哭心里真不是滋味,及时走过去从魑岳手中接过抽泣的质辛,望进他哭红的小眼睛里轻声哄道:“质辛,只要你别哭,三叔叔现在变脸给你看!” 质辛霎时汀了哭声,不过眼角还挂着泪珠,“真的?你不骗我吧?我要看你把这张白白的脸,变成那个棕棕的?你要骗我,我就继续哭!” 贪秽咳了咳,挤出了丝罕有的笑容,点点头:“吾怎会骗你!” 咎殃突然走过去,认真地盯着质辛道:“你不怕你三叔叔那张脸吓着你!” 质辛眼底泪水全部散去,抬眸疑惑盯着他道:“为什么要怕呀?三叔叔的两张脸我都喜欢呀!它们都是三叔叔嘛!” 贪秽横腿踢了一脚咎殃,让你作乱! 咎殃向侧旁一跳,登时避开,笑呵呵道:“好质辛!真是个好孩子,不枉你三叔叔这么亲你!” 贪秽知咎殃良苦用心,无奈瞥了眼他,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执着于一张皮相! 劫尘听罢,拧眉思索片刻,突然凝眸看向缎君衡:“你方才一直以魔皇称呼,既然他是在苦境才得此称号,想必在中阴界另有一个名字!” 缎君衡颔首,但是殿内众人同时看向缎君衡,紧紧是知晓一个名字,并未十分在意 咎殃插话好奇道:“可否说来听听?” 缎君衡转向自始自终沉默垂眸的天之厉:“此名字还是由你说出更好!” 劫尘和咎殃面色突然变了变,缎君衡和大哥到底再做什么?为何要大哥说出魔皇的名字? 魑岳和贪秽凝眸看向他天之厉,怎么是大哥说?魔皇之事分明是大哥问的,他怎么可能知道魔皇名字! 王殿之中陷入一片静寂,众人凝视着天之厉,等待他出声 天之厉却是沉默 王殿中的死寂继续蔓延,气氛非怒非肃又非松,说不出的诡谲怪异,仿佛有一股迫人的沉压紧逼在心口,欲松却紧,欲逃却无路 天之厉半晌后,才缓缓起身,扫向殿中几人,沉眸启唇,声如鸣钟浑厚有力 “质辛!” 众人紧绷的神经突然愣了愣,看向贪秽怀中的质辛,大哥怎么突然叫他 贪秽急忙俯身便要放下质辛,让他去寻天之厉 却不料这一言回声还未在王殿中散去,天之厉凝眸再次启唇,声波沉重,浑如惊雷: “魔皇的名字! 质辛! 魔皇的生父是吾天之厉,魔皇的生母是你们的大嫂天之佛楼至韦驮!” 言语喧嚣的王殿霎时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听到真相时那一刻的表情死死的僵在了脸上 咔嚓咔嚓两声,咎殃捏在手中的七星指针,突然断成两截掉落青石地上,叮叮叮,银针轻微的响动清晰入耳,在空无一人的石上跳了几跳后才不情愿的彻底静止,众人猛然狂跳的心却是越发剧烈震动 死寂的王殿中顷刻间嘭!嘭!嘭!地回荡着惊惧杂乱的心跳声 魑岳和贪秽脊背倒生一股寒气,森森冷气从脚底急窜而上 咎殃抬起僵硬的手指,咔嚓咔嚓使劲儿颤抖着将脑袋一寸一寸掰转向天之厉,强迫要扯出一抹笑意,却是露出了抽搐到极致地痉挛颤音: “大…大哥,同…同名,是…是吧!魔…魔皇怎…怎会是质…质辛” 抱着质辛的贪秽浑身止不住的轻颤,折间沁湿了一身冰冷,额上豆大的冷汗刷刷地冒着 质辛担忧地看着他狰狞绞痛的面色,拿起袖子替他擦了擦,轻轻哈着气,以减轻他的痛苦,“叔叔!你身体哪儿难受吗?你放我下来吧,我立刻去给你请大夫!” “没,没事!”贪秽听着质辛突来的话,心脏募得翻绞打成了死结,浑身身力气只能强撑着瞬间都集中在颤抖僵硬的双臂上,以防把怀里的他摔倒地上 天之厉目的已答,缓步走下殿中,看着贪秽道:“质辛不轻,给吾吧!” 贪秽眸光闪烁地避开天之厉,想要移动胳膊,却是使不上一丝力气 “大,大哥,吾!” “无事!”天之厉淡淡说罢,转眸看向质辛:“跳到吾怀里来!” 质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嘿嘿一笑,身子借着贪秽的胳膊一弹扑向天之厉 天之厉随即回眸看向缎君衡:“若非你,吾今日便见不到质辛,你尚要负责研究如何复活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净无幻三人,吾不多耽搁你的时间,有任何需要,无须回禀,直接在异诞之脉取用!” 七人定在原地,震震凝眸目送再未看他们一眼的天之厉和缎君衡缓步离开异诞之脉,他们多么期盼天之厉能对他们再说一句话,可惜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都未实现,只能无限绞心的收回了僵硬的视线 就在此时,门外却突然传回一声清脆高喊,“姑姑,叔叔!质辛先走了啊我会想你们的!” 众人一抖,额际直冒冷汗 “咎……咎殃,你,你,不是,吾现在脑子有点儿转不过来,你给吾确认一下,大哥,大哥方才的意思是魑岳亲手杀了大哥...[,] (的儿子!我们的侄子,而吾又杀了他的孙子,我们的侄孙!”贪秽眼前发黑,沉默半晌后,突然爆发冲着王座沉嚎痛苦道 咎殃抚了抚险些震跳出身外的心脏,慢慢挪着步子走近,强力按下他一直维持的搂抱质辛姿势的胳膊,“三哥!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缎君衡能够复活大哥的孙子我们的侄孙,而且正在找办法,你该俯首为孺子牛,随时候命供他差遣调用!该出血出血,该出力出力!吾现在要去好好看看质辛,你去不去?” 贪秽身子一缩,身上又是一层冷汗,“不…不…不了!吾,吾还是去找缎君衡!” 咎殃看着他瞬间化光消失的身影,看向其他人:“你们去不去?” 魈瑶剡冥克灾孽主登时摇头,“我们去找缎君衡!” 劫尘提步走近咎殃:“走吧!吾和你去,吾要了解质辛怎会变成现今涅!” 魈瑶最后要出王殿时,错身过魑岳,见他还不动,关心问道:“二哥,你还不走吗?” 魑岳见殿中只剩下了他们二人,才咬着牙从喉间憋出了模糊不清的几个字:“魈瑶,快扶着吾!” 魈瑶一怔,急忙抬手扶住了他的胳膊,“二哥,你怎么了?” 魑岳艰难吞咽了口唾沫,一手紧捏僵直发软站立不稳的腿:“腿麻了!” 魈瑶手上又加了些力道,“要不要吾扶你坐下,松松腿上的肌肉,过片刻就无事了!” “无用的!”魑岳摇摇头,除非质辛不是魔皇,天之厉不是他爹,天之佛不是他娘,否则他已经不知道否则会怎样了,“你扶着吾去找缎君衡!” 魈瑶刻意放慢了步子,魑岳一小寸一小寸地挪动着,出门槛时迈步不殆,魈瑶步子虽然很小却对他来说还是快,一个趔趄,彭得趴在了地上 魈瑶眸底尴尬一闪,急忙俯身去扶,魑岳埋头入地,痛苦道:“你先去吧!吾随后再去!” 魈瑶走后,他才缓缓在地上翻身,扶着王殿门边坐在了异诞之脉王殿门口,摸着无力移动的腿,抬头仰望着乌云密布霹雳惊雷地苍穹,沉声长叹 “雷阵雨啊雷阵雨!但愿吾明年此时还能再看见你们!”[] 55 初现端倪 质辛冲着王殿内众人告辞过,才想起缎君衡要说魔皇的事,急忙看向天之厉,“爹!吾刚才只顾看三叔叔变脸,义父说魔皇的名字是什么来着?” 天之厉顿步,犹豫了片刻,如实出声:“他的名字和你一样,亦唤质辛!” “啊!”质辛诧异瞪眼,哈哈大笑,似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他居然跟我名字一样啊!那他亲爹是不是也是叫天之厉,娘亲也叫楼至韦驮!” 天之厉一怔,回眸和缎君衡面面相觑“你不是说自己没有听见?” 质辛扑哧一声掩嘴瞥眼笑道:“真有意思,魔皇哥哥和我同名,爹娘也同名,”说到这儿,他脸上的笑突然一僵,“不对呀,好像这苦境只有一个叫天之厉,一个叫天之佛楼至韦驮的。” 天之厉吨有不好预感,果然质辛接着拧眉道 “爹!你告诉我,你啥时候和娘偷生了个儿子叫质辛,还给扔到中阴界去了?我怎么不知道呢?” 缎君衡瞟了瞟大眼瞪小眼的天之厉和质辛,轻咳一声,开口出声转移质辛的注意力:“质辛!我们先不说这个了,你那日问我要的那个好玩儿的东西吾已经准备好了,你现在是否要去看看?小四见了,也很喜欢,你若不要的话,吾就赠给小四!” 质辛闻声一下不高兴,急忙转头看向缎君衡,“不行!义父你给我做的,怎么能给别人!小四喜欢,你再给小四做一个嘛!” 缎君衡撇撇嘴,你既然不要,吾就给需要的人!质辛一急,着急地拍拍天之厉的胳膊, “爹,你快放我下来吧,我随义父回他家去,你赶紧回去给娘疗伤治病!” 天之厉俯身放下质辛,看向缎君衡凝眸意有所指:“多谢!” 缎君衡牵起质辛的手,含有深意对视:“无妨!天之佛身体重要,另外,吾要提醒你,尚需防备佛乡在有心人唆使引导下来攻打厉族!” 天之厉颔首:“佛乡吾尚不放在眼中。此事你不必分神,你只需专心寻找复活之法,安危居身,厉族纵死亦要保护你安然无恙。” 缎君衡轻笑摇头:“天之厉,吾既来异诞之脉,便是厉族一分子,怎能置厉族安危于不理!吾会尽快寻得办法。你亦不必再为此事分心。” 天之厉目送二人远去后,负手而立,望着高台下万物,拧眉沉声:“劫尘!咎殃!你们打算再偷听多长时间?” 躲在拐角处的两人面面相觑,低头走近:“大哥!” 天之厉侧身回眸:“你们尾随有何事?” 向来玩世不恭的咎殃难得正色,眉心微蹙,条分缕析道:“大哥!你也知道,我一直怨恨天之佛,但是今日我一朝醒悟。所以想请命去探查大嫂千年间所为之事!到底她隐瞒了大哥和我们何事,必须要查个水落石出,否则我怕大嫂此次归来仍会出现变故。 罪墙怨灵是大嫂所为无假,依她天之佛职责,本不该做此屠戮之事,而且竟然引中阴界噬人红潮到苦境,吾想定不止是换取封印大哥半身之躯于中阴界如此简单。” 天之厉若有所思看着咎殃。 咎殃被他盯得毛骨悚然,不自然地垂眸摸摸下颌,“大哥,呃,这个,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吾以前愚钝得很,如今幡然醒悟,浪子回头,定然不教大哥失望!” 天之厉继续保持沉默,不置可否,。 劫尘红眸精光射出,抚剑看向天之厉:“大哥,联系今日缎君衡所言,吾突然想到一事,在拉扯封印天锁前,剑通慧能确切预言封印破除之期,魑岳他们几人,寻得所有破封之法恰好是千年之期,但他是如何能准确知道的? 两种可能,一是巧合,另一种,剑通慧和天之佛为交好同修,吾大胆猜测,此事有没有可能是大嫂提前告知。若依此类推,大嫂竟好似是知晓千年间所有要发生的事情?否则她为何要将质辛送往中阴界不愿他在苦境?魔皇后来在苦境的这些劫难,是否便是她竭力想要避免的?” “你们猜测不无道理!”天之厉抬眸看向两人,挥掌化出进入荒神禁地之令:“此事交由你们二人去查!带此物进入荒神禁地,那里也有线索,不可忽视!” 劫尘微震,拧眉接过光令,“荒神禁地?” 天之厉沉眸轻嗯一声,“你们去吧!至于魔皇质辛如何变成现在的质辛,等诸事解决后,再让缎君衡详述!” 咎殃听到魔皇质辛,眉心一皱,似是想到什么,急忙制止了要离开的天之厉。 “大哥,等等,别走!还有一事,你还记得贪秽所言,那名雷电功体之人靠着他化和断灭续命之事否?吾现在想想怎么感觉魔皇质辛在苦境出现的时机和所作所为,次次都像是在帮助厉族化解危机!” 劫尘回想,震惊抬眸,“此事吾过后再详询魑岳和贪秽!若事实当真如此,质辛岂不是亦如剑通慧般能够知晓未来之事!那质辛在苦境做事的目的定然跟大嫂有必然的关系!大嫂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还有她后来的失忆是怎么回事?” “缎君衡曾问过她封印自己记忆的时间,恰好是将质辛送到中阴界之后!” 咎殃一怔,“她为何要封印自己记忆?” 天之厉阖了阖眼,处处是不解谜团,转眸凝向电闪雷鸣的天际,“你们暂且去探吧!有何进展立刻回报!” 双天寝宫极为特殊,在内之人虽感受不到日夜交替、节令变化,但却极为舒服。此时寝宫外霹雳轰隆,殿内却是一如既往的静谧无声,听不到一丝躁动,唯有绵长舒缓的呼吸轻轻回荡。 安睡中的天之佛眉心突然蹙了蹙,平缓跳动的心口一窒,熟悉的抽搐痛楚毫无预兆钻心而起,舒展的身子本能蜷缩到了一起,想要缓解痛楚,沉睡中的人却是没有醒过来。 不多久,痛楚就折磨得她变了脸色,冷汗沁透全身,本只在心口所承受的罪墙怨灵折磨竟然起咒,化成魔音席卷占据了她整个迷离的思绪,恢复少许的功体根本抵挡不住如此怨力,意识陷入悲恸绝望梦魇之中。 天之厉推门而入,望去床边的眸色骤然一变,神经顿紧,飞身穿过结界,猛提功力按住她天灵,拧眉输功,却不敢太过, “楼至!你到底梦到了什么!快从梦境中出来!” 片刻后,她却没有一丝清醒迹象,在薄被下痉挛颤抖越烈,面色苍白得血色全无。 天之厉僵立床畔,只能又提功力急速输入天灵。 输入的功力虽是缓解了她身子上的痛楚,却无法深入那片荒芜死寂的意识。 遍地尸骸,生机湮灭,天之佛绝望地跪坐在一片荒芜沙地之上,怔怔看着脚边死去的天之厉,质辛、劫尘,咎殃,魑岳,贪秽……眼底血泪干涸凝固在悲恸的面容上,再也无力流淌。 身边岿然屹立的罪墙突然轰隆震响,崩裂坍塌,霎时天昏地暗,甫获得自由的万千怨灵带出骇人怨气,撕咬狰狞着冲向僵立不动的仇人天之佛,她没有一丝反应,不躲不避,任由怨气袭过周身。 怨灵却是一顿,转而袭向地上的元种八厉尸骸,天之厉和质辛首当其冲,天之佛空洞的眸色一震,眼看怨气吞噬,急速俯身用自己的身子包裹住他们的尸身,回眸看向漂浮的沉冤咒气,沙哑撕裂着嗓音急促道, “一切都是吾做的,你们要吃吃吾,吾不允许你们碰他们一下!要吃吃吾!” 越聚越多的怨灵黑气一顿,突然爆出一阵阴沉沉诡谲沉笑,悠闲飘荡跃过天之佛,直接席卷包围其他七厉尸身。 天之佛身子一个趔趄,伸手想要把其他人的尸首拉近护着,全身却是没有一丝功力,怨灵轻而易举避开了她凝起微弱功力的手,沉沉大笑。 “伪佛啊!伪佛!你生生撕裂我们,让我们妻离子散,不得轮回,如今也让你尝尝此般滋味,风水轮流转,现在该是换你万劫不复了,哈哈哈!哈哈哈!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 天之佛心如死灰,面上的急切颤抖只了了一个念头,他们的尸体不能动,谁也不能动…… “呵!你才呕了这么点儿血?”怨灵扫过坐在佛气萦绕血泊中失魂落魄的天之佛,冷森森沉笑出声:“这,如何能让我等满足,这么少的一丝丝痛苦,不,不够啊…不够啊!不够!” 怒恨仇怨突然催发冷厉阴气直直逼向天之佛心口,吞噬佛体灵气。 天之佛浑身痉挛抽搐,心脏似要被生生撕出身子,眸前清晰的一切突然模糊化成了满眼血色,曾经澄澈清透的佛眸瞬间失去光明,耳旁只有丝丝撕咬啃噬的朵颐之声。 天之佛神色大变,却是只闻其声不见其象,急忙俯身跪趴在地上费力爬动,眸底本凝固的血泪在越来越清晰的啃咬声中绞痛着突然挤破了眼眶,一滴滴渗入泥土中。双手失了方向焦急恐惧地四处乱摸,看不到人,只能把触到的不知是谁的冰冷尸体小心翼翼地拉进自己身边,沙哑哀求。 “你们别吃他们,你们吃吾啊!吾求你们放过他们吧,你们吃吾,你们都来吃吾,吾的身体可以让你们复生,吾求求你们,他们已经死了,放过他们,吾求你们了……你们吃吾啊!吾才是罪魁祸首,跟他们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哈哈哈,笑话!愚蠢!哀求!你再继续啊!当年我们苦苦哀求你之时,你可曾想过放过我们?大慈大悲的天之佛? 呵!复活?复活有什么屁用!睁开你的眼睛看看,看着这苦境!毁了,全毁了,一个人不剩啊,那边,那边河里是你佛乡秃驴的尸体,你怀里有你老相好和儿子,哈哈,都死光了,死光了,死的好呀,厉族,佛乡,人,死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你一个人,只剩你这个侩子手!” “呵呵!你不用着急,我们怎么会放过你呢,等我们吃完这些无用的尸首后,再去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你逃不掉的!逃不掉的!” “不过,或许让你一个人继续活着也不错,没有声音,没有生命,就你一个人,哈哈哈!……” …… 天之佛扣着心口,口中无意识地痛苦□着,眸间眼泪失控的不断涌出。 天之厉心头焦急痛怒,输功根本不能缓解痛楚根源,登时撤回了输功无用的手,俯身将她颤抖的身子从床榻上抱起,死死扣在怀中。 “楼至!你醒醒!吾在这里!” 见她越发痛苦,天之厉眸色一沉,不再犹豫转头侧首含住了她的脖子,硬齿用劲儿一咬,口舌间霎时溢满血腥,怀里无意识的身子终于痉挛一抖,本无力垂在怀中的双臂动了动。 天之厉顿紧手臂,把咬出的血迹全数吞入腹中,用舌头轻轻滑过她的伤口,心急抬眸对上她悲痛至极转醒睁开的双眸, “方才你睡梦中到底发生了何事?吾怎会无论如何都进不去?” 天之佛眸色恍惚恸伤未去,抬手轻轻按上他温热的心口,凝神去听,扑通扑通,心底冰冷的恐惧缓缓散去,眸底突然一热,泛起湿意,他还活着,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梦魇而已!莫担心!” 天之厉拧眉抬起她的下颌,强迫她抬眸看向自己:“谎言!梦境是否与吾和质辛有关?” 天之佛压下湿意,眸光恢复平静,不假思索轻轻摇摇头,“不是!” 天之厉倏然沉下了嗓音,厉色道:“太快的拒绝,只说明你再骗吾,楼至韦驮!” 天之佛垂眸沉默不语,悬念的人平安无事,此时仍在丝丝抽痛的心口则又提醒着她另一处地方正在危急之中。 她该怎么选择?告诉他?世上只有修过自己佛功的他能帮自己! 天之厉拧眉耐心等她如何解释,却不料半晌后,对上的是她不再遮掩低声请求的眸光。 “天之厉,先不言梦魇之事,吾,吾需要你现在立刻去罪墙,逆转吾之负业法门,让可能崩塌的罪墙再次恢复静止!” 话音落后,宫内陷入一片死寂,二人无言相对。 突然一道惊雷劈过窗前,电光刺目,闪烁映亮了二人对视凝重的面容。 天之厉心情莫名的被这个要求变得极好,霎时收起面上急怒,俯身将她横抱着放在床上,重新盖上了薄被,轻轻一吻她双唇后,向暴雷烈雨中走去。 “安心休息!吾很快回来!” 天之佛定定凝视着房门开启又闭上,一直未曾移开视线。 自己如今功力不全,无法逆施负业法门,在此之前,以后罪墙出现崩塌之象唯有靠他,幸好这并不会暴露自己极力隐瞒的事情。 56 荒神禁地 狂风暴雨,惊天霹雳之下,一人巍峨身影瞬间从双天寝宫化光离开异诞之脉。 正步行在去往荒神禁地咎殃见天际划过的厉族王氛,诧异惊呼,“大哥!他怎么在这种时候离开异诞之脉?” 劫尘抬眸看着离开的方位,“似乎是去往罪墙方向!” “我们刚从罪墙回来不到几日!为何又去?”咎殃拧眉道。 劫尘看着近在咫尺的荒神禁地,脚下步子加快, “非为厉族事务,便为大嫂之事!动作快些!我们专注于此事便可!” 咎殃轻嗯一声,疾步走在劫尘身前,路遇不平水坑便及时提醒让劫尘避开。最后穿过一处坑洼冷气阴寒的石洞,荒神禁地总算出现在了眼前。 荒神禁地是厉族远古神祁葬身之所,更隐藏着厉族不为世人所知的惊天之谜,除却天之厉,其他人皆不知晓。 巍峨耸立的高山山底禁地石门紧闭没有丝毫可侵入之可能。 劫尘站定,小心翼翼取出怀中的荒神令嵌入石罅,石罅陡然湮灭无踪。 而旁边的石门却是突生异变,光芒万丈,吸取异诞之脉八厉八部之地气,凝收于荒神令消失处。 刺眼慑神的冷芒,逼得咎殃和劫尘不得不阖上了眼睛,运功抵抗身边的迫人压力。 光芒缓缓散去后,石门轰然沉重开启,劫尘和咎殃眸光倏睁,急步飞身进入,片刻不到,石门便沉沉闭阖,仿如未曾开启过一般。 二人化光站在荒神殿前,眸光一肃,即行对着中央祭台俯身行祭。 各以食指点血,飞血入台,祭台周遭隐隐萦绕着的暗绿气焰,顷刻吞噬了血液。 “非祭礼之日,不得已扰乱祖神安宁,劫尘和咎殃以血自惩!” 祭台上翻涌的暗绿气焰这才缓缓散去。 两人起身,凝神向禁地四周望去。 祭台居于中央,四周八方则分立元种八厉上古先神凝固灵体,以山为窟,丝毫未经人力变动,窟内环绕之石壁天地造化,竟无一般石壁的粗糙凹凸,反是光滑如镜。 劫尘看向咎殃道:“这荒神禁地我们熟悉异常,易因此忽视细微之处,必须仔细,我们从现在所站点分别左右探查,一个时辰后在此相见。” 咎殃颔首刚要动作,却见劫尘沉思片刻后突然幻化成了剑通慧模样。 “你这是做什么?” 劫尘动了动身子,看向他若有所思道:“你可记得我们所知大嫂只进过荒神禁地两次,一次是元种八厉和她,第二次只有大哥和她两人!但是她极有可能瞒着我们一人亦去过。大哥提醒这里可能能找到答案,还隐隐透露她的变化是从第二次离开荒神禁地后开始的。” 咎殃拧眉回想千年前的事,各种的变故似乎确实如此。 劫尘接着道:“我们从小到现在,每年都会来此,可从未发现过里面有何奇异玄妙之处,而天之佛只来过少少的几次,便出了问题。若当真是此处对她产生影响,吾想是否因她功体与我们厉族之人相异,故而……” 咎殃抬手摸向光滑地不知摸了多少遍的石壁,凝眸沉思:“你想用剑通慧佛体一试?” 劫尘点点头,“或许能有不一样的发现!” 咎殃眸底忧色一闪而过,却是没有阻止,“一切小心!莫因佛体与此处相克而损伤你之功体!若承受了不了,立刻化回自己本相。” 劫尘扫了他一眼颔首应承,即刻转身向左侧走去。 咎殃倏然化出自己水性功体,如流水般沿一寸一寸的流淌过右侧的所有地方,任何微小不可见的缝隙都不放过。 劫尘缓步走着,抬手在眼前一掩,眸底红光受到功力牵引,霎时激光炽热,灼灼逼人,眼前所见比方才更清晰明了,隐藏在石壁内的分毫纹理尽纳于心。 蜿蜒的石壁,暗藏的秘密,劫尘拧眉细看,石壁中倒映出自己的剑通慧化相,与往常显示劫尘相貌一般,并未出现任何不同情形,而身前空旷的地上更是空无一物。 过于专注于眼前所见,劫尘却是忽略了祭台下至脚边急速窜动的诡异之物。 观览一半之时,落地的脚底突然□了一根尖刺,钻心之痛直袭,劫尘身子一僵,俯身抬起脚。 “这是什么东西?” 一个骨头似的倒刺尚露着半截,竟然泛着佛厉双光,仿佛生根似的正死死钻入脚心,而且仍在不停的钻动,顷刻间便要没根而入。 劫尘眸色一变,顿提功体要将它逼出体外,可功力猛然一窒,浑身瞬间如置冰封,钻入体内的倒刺不断释出骇人冷气,凝固着她的经脉血液。 冰雕般立在禁地,劫尘眉睫霎时冻上了一层寒霜,五官虽依然能感知四周气流变动,四肢却僵冷维持着俯身单脚立地的姿势。 剑通慧化相佛体自感受到侵扰,陡然佛光炽盛,自劫尘心口逼出一股浓热灼烧气焰,化解了冻结的经脉,而倒刺却依然在射出冷气,席卷蔓延全身,外冷内热双层折磨在体内不断交织翻滚。 劫尘如置炼狱,面色一阵红一阵白,红瞳失控的收缩,身躯仿佛灼痛刀割。 体内喷涌的热气得不到宣泄,被阻滞在席卷笼罩的冷冰之下,劫尘清晰的意识突然被交织的冰火吞噬,僵冷包裹下红胀的躯体如傀儡一般缓缓放下脚,站起身子,空洞无神的双眸缓缓转向中央祭台方向,举步前行。 在另一侧探查的咎殃,无意回眸望去,心脏骤然一缩,骇惧的神色恢复真身,飞步奔去死死抱住了她,死劲儿摇晃。 “劫尘!快醒醒!你要做什么!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劫尘闻声不入,双臂陡然提功,狂暴骇人功力震得咎殃呕血倒在了地上。 咎殃眸光一惊,更深的恐惧袭来,她功力怎会突然间这么如此之高! 劫尘无知无觉踏上距地一丈之高的祭台,虔诚俯身三跪九拜后,缓缓起身恭顺地横躺在平滑的祭台之上。 祭台之上的圣灵感受到喷涌浩然的佛气和厉气纠缠,瞬间异光紧紧包裹住劫尘,期间夹杂的绿光电闪疾过,划开了劫尘张开的手腕,腕中鲜血急速被祭台吸收。 咎殃看得清清楚楚,眸色急痛怒忧,飞奔而上的身影却是被祭台陡盛的刺目光芒纠缠定在了台下,分毫移动不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劫尘怎会突然变成这般!劫尘!你快醒醒啊! 劫尘空洞的双眸随着腕间鲜血缓缓流出,渐渐恢复了神识,而恢复正常的人却是站在一片荒芜之地,遍地死气,没有一丝生机,只有一道看不到尽头的足迹。 静辽无声的所在突然横空回荡起一声虚无飘渺惊诧震惊之音, “拥有佛体的地之厉!吾千思万率,没想到终究还是留下了疏漏,” 劫尘眸光不解闪了闪,手不觉按在了剑上。“你是什么人!怎会知道吾的身份!” 声音突然低沉,似有自责,半晌后才缓和了音色继续道:“劫尘,莫怕,吾是荒神!你在祭台灵识幻境之内!方才那跟骨刺是吾葬于此地时刻意留下,以导引来此的佛者进入这里。” “神祖!”劫尘一震,难以置信俯身行礼,“导引佛者?难道只有佛体才能进入?” “无须震惊,起来吧,吾是久远前的一丝灵识,你看不到吾!只有佛者能进入,吾未料到 ……罢了, 你沿着地上的脚印向前走,便可离开此灵识幻境!那是天之佛曾经走过的足迹,一直走下去你会看到一些情形,把它们全部铭记在心即可,绝不能向任何人说出,除非那人必死无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劫尘怔了一怔,急促问道:“天之佛!她亦来过此地?” “千年之前” 飘渺之音一顿后,严肃道:“你必须记住吾今日之言。天之佛的出现和未来归途,皆是天命定数,没有人可更改。她千年前已然于此做出了选择。那是厉族和苍生之幸,更是天命所定!今日你所见之后,不得为一己私情,阻挠干扰她,毁了厉族苍生,你只需在她需要时,为她创造时机,让她完成最后天命!” “吾!”劫尘拧眉,眸底疑惑更甚,她到底做出了什么抉择?她是什么天命? 抬眸望着一望无际的绵延脚印,劫尘不假思索踏上,抉择她自有判断!答案她也一定要找到! 感受到了劫尘心绪,虚无之音突然沉下了嗓音, “劫尘,吾之命令,不得违背!” 劫尘步子微顿,眸光闪过一丝凝重,神祖之怒,她知,但因此更能推测出大嫂的抉择定然有问题! 看着她挺拔卓然的身影消失在荒芜之地后,另一个略显柔和的飘渺女子嗓音音突然现出, “如此言语,你私心太过!” 沉霸之音,不暇稍待接过话头,“有着你吾血脉延续的八厉和楼至韦驮,如何抉择?” 柔和之音一窒,沉默半晌后,叹息,“若是能两全……楼至韦驮她不该是天地不存的结局!” 浑厚稳重嗓音顿了半晌后,吐出一直萦绕心头的另一种情形:“你不知,苍生和厉族劫后存活后的未来,连吾亦无法看到……” 讶异的嗓音,“你的意思?” “离开吧!灵识损耗你的身体!” …… 咎殃心惊胆战看着劫尘手腕上鲜血越流越多,却是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怒恨交加地瞪着祭台,恨不得把它大卸八块! 提供无弹窗全文字在线阅读,快文章质量更好,如果您觉得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高速渡佛成妻[天厉x天佛]最新章节,本章节是56荒神禁地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57 风雨欲来 荒神禁地外狂风肆虐,暴雨汹涌,连绵不断的电闪雷鸣生生窒息大地。 同天之下的罪墙被摄魄紫电照得红光刺目,任凭厉雨凌迟抽打。 一道黑光携浩瀚佛力破空而入,两相撞击,铿然一声,震慑天地。 罪墙顷刻罩在刺目金光之下,半空紫电似照应般划过,金紫沛然相映,夺目光华,浩然千里。 寝宫中等待的天之佛心口疼痛感戛然而止,锦褥中僵硬的身子陡然一松。 罪墙终于又能安然几日。 天之厉拂过面上的淋漓雨水,若有所思遥望一眼又岿然屹立的罪墙,飞身回转异诞之脉。 她之心痛不知是否已经缓解…… 天佛原乡,韦驮修界,苦境尘外之地,丝毫不受苦境风云变幻波及。 晴朗的碧空,万里无云,佛光普照下,紫竹源沁,万物盎然摇曳。 审座自那次罪墙受伤而返伤愈后,便一人伫立戒碑凝思。 楼至委托!那个男人,你们究竟藏身何处?难道不在苦境境地? 十多日已经过去,云沧海他们竟丝毫未曾探得你的踪迹,苦境和中阴界到处都是佛乡暗伏之人,你们若现身,不可能逃过他们耳目…… 身边静止的竹叶突然簌簌异动。 审座谋得一变,掌心顿起修罗寒光。 “何人!胆敢擅闯佛乡?” “吾有楼至韦驮的下落,审座不妨收起怒气,听吾说过,再做决定是否要将吾驱逐出佛乡!”一人悠然缓行穿透佛乡结界,向审座走去。 审座功力顿收,拧眉道:“血傀师!上次与云沧海说过证词罪墙审判日一见后,你消失十数日,如今既然前来,说出你之要求,佛乡绝不欠人功德!” 血傀师不在意一笑,躬身见礼:“功德万不敢当,能为天下苍生出一份力,吾心足矣。说来,吾更该感激审座刚正不阿,不以立场为分,把血傀师归入恶徒之流,而是据事实为证,终于能将心狠手辣之人判罪,得审座如此,是天下苍生之幸。” “有功必报,有过必惩!”审座转身直对他,“将楼至韦驮下落说出,佛乡将来为你做两件事。” “多谢!”血傀师提步向前,双手恭敬握于腹前,“她在厉族居住之地,异诞之脉。 那日携带楼至韦驮离开者,即是与天之佛生子之人,天之厉。 审座或许不晓,厉族之人擅长伪装,皆是奸诈狡猾之辈,千年前他们为祸苦境中原,妄想占领苦境,屠戮佛乡。天之佛那时曾代表佛乡与此人征战,一心为救苍生,吾心甚感钦佩,却不料,她其后竟与天之厉同流合污,沦入魔道,更败坏佛乡声誉,佛体诞子。吾与天下人耻此人佛心不存,佛乡能秉公办理,天下人之信仰绝不会有变。 吾如今只担心,她会带领厉族之人攻入佛乡。毕竟她对佛乡了解甚深,厉族之人亦是蠢蠢欲动,纷纷进入武林各处,只怕正在为进一步进攻苦境做准备,而楼至韦驮若帮助天之厉,佛乡定会受威胁!吾怜悯苍生生存不易,不忍见此浩劫,因此一探得她之行踪,便来告知佛乡。以便为佛乡和苍生抢的先机。” “呵!”审座冷笑一声,眸光更沉,妄想灭佛乡,“异诞之脉在何处?” 血傀师温顺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双手捧至审座面前,“吾曾亲受厉祸之害,因此时时关注厉族之人动向,此图经吾多方打探后绘出,本想一行确定无误后再承秉审座……” 审座不假思索接过,“无妨,吾自会定夺!血傀师,此图若验证为真,楼至委托伏法之后,佛乡开始履行对你之承诺!” “审座厚德!”血傀师眸底感激闪过,俯身拜别:“吾此行心愿已了,不敢以杂事继续叨扰审座,就此告辞!” “请!”血傀师尚未走出修界,审座便厉色刺啦一声撕开信。 血傀师听到此迫不及待的声音,温顺面色一改,骤起沉沉阴笑,虚化身形毫无阻碍出了紫竹源。 “天之厉,吾本计划先让天之佛消失之后,再送你离开,不想你破除封印后如此迫不及待出现,要陪着天之佛。既然如此,吾便一并报答你们让吾做了千年圣魔之仆的恩德。这是吾送你们二人团圆的第一份而见面礼,敬请笑纳!” 此时的荒神禁地内,咎殃心急如焚地困站在祭台前。 终于走至灵识幻境出口边缘的劫尘,悲怔回眸望着那片绝望和希望并存之地,浑身紧绷,心底一阵一阵的抽疼。 真相!好一个真相!大嫂!这就是你的选择!擅自主张为我们选择的命运,所谓的希望吗? “哈哈哈!”劫尘倨傲狂笑声回荡在幻境中,嵌在笑容中的红眸却是一片沉重,酸涩的泪水在眸底死死压着。 吾那时竟然愚蠢地恨你!而你却已准备受尽众人误解唾骂,孤独一人消散于天地之间 …… 你为何不能对自己好些?自私些!你做这样的抉择,让大哥和质辛以后怎么办? 你以为这样做,我们便能眼睁睁看你灰飞烟灭后心安理得活下去吗?你大错特错! 老天有眼,让大哥寻到了你,大嫂,我们终于有了能够重新选择的机会! …… 一阵异风突然吹过,劫尘阖上了含泪的双眸,淡紫色身影缓缓消逝于幻境。 祭台上殊异光芒瞬间变弱,咎殃见到,心头乍喜,猛提功力以为能乘此时机挣脱祭台禁制,没想到却仍是无功而施。 直到片刻后,光芒彻底消失,咎殃才脱去了禁制,四肢甫得自由,便不顾自己伤势,心急火燎地奔上了祭台。 劫尘静静躺着,眼角不断涌出的泪水,才看得出人已回醒。 咎殃一震,从未流过泪的她竟然泪水滂沱,抬手便按住她的身子,沉忧叫道:“劫尘!你快醒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醒过来啊!” 劫尘意识缓缓回归,才睁开了红眸,恍惚地看着急躁不安晃动自己地咎殃。 咎殃急促道:“劫尘,你到底怎么了?吾根本无从得知!你这样吾什么都做不了,真恨不得杀了自己!” 劫尘怔了怔,急忙阖眼,抬手擦去了泪水,翻身背对他坐起,压下心头钝痛,不想让他发觉。 咎殃手指死死捏了捏,也不怕她拒绝,抬手按住了她背过去的肩,压下急躁,低声轻语道:“劫尘!吾不知你到底隐瞒何事,但是有事,你一定要对吾说出,吾可以不问缘由去做,只要能助你,让你安心!” 劫尘心头微动,并未拒绝,任由他放着手,半晌后才回眸看向他,“咎殃!吾……吾无……” 咎殃狐疑地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晌,拔高嗓音打断,“你别说自己无事!劫尘,吾比你还了解你自己,你骗不了吾,吾等你愿意要求吾为你做事的日子!” 劫尘抿了抿嘴,凝眸看着嘴唇开开合合的咎殃,突然压下了心底的情绪变化,走下祭台,“我们离开吧!” “等等!”咎殃急声阻止,拉过她的手腕,双手按住,施用功力,“你的手腕上还有伤!这么大道口子,流了那么多血,荒神祭台过分太甚,这哪是保护自己的子孙,居然这么心狠!” “咎殃,住口!”劫尘惊然抬起已无事的一只手堵住他的口。 咎殃一愣,支支吾吾强叫道:“呜……吾……,他又听不见!没什么可怕的!” 劫尘拧眉沉叹一声,顿住了步子,如实道,“里面尚有神祖先意识,不可亵渎!方才吾脚底踩了一枚剧毒骨刺,它瞬间将吾功体逼至极致,吾因此失去了意识,才不小心伤了你。祭台荒神感应吾之状况,故而才将吾引导至祭台,放血解毒!” “呃!”咎殃一窒,将信将疑地回眸看了眼恢复正常的祭台,还是劫尘重要,“骨刺?让吾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会有那般奇特的毒素?” 劫尘眉心蹙了蹙,微有些犹豫。 咎殃疑惑道:“有什么问题?不能看?” “无妨!”劫尘收回了心底莫名的情绪,低身坐在祭台台阶上,小心脱下刺入骨刺的鞋,“在脚心!” 咎殃一愣,脚心!也不顾男女之别,登时下了几节台阶,单膝跪地,把她的腿搁在自己腿上,细看之下,眉心紧蹙,抬手便去脱步袜。 劫尘僵了僵,不解看向他:“你要做什么?” 咎殃不抬头,小心翼翼脱去了沾血的步袜,“骨刺居然是吾在苦境曾见过的此物!别动,吾给你□!否则陷进肉中对身体不好!!” 劫尘僵硬的身子才放松,转眸看着他专注小心动作。 淡蓝色俊逸的身影,微垂的发丝,不动而含笑的面容,千年岁月中她竟好似是第一次如此认细看这个时刻纠缠于自己左右的人。 幻境中的死亡景象突然在脑中浮现,劫尘凝视的眸光突然涌起一丝复杂,似情更似怅,话已先于意识控制说出口,“咎殃,你喜欢吾?” 咎殃拔刺的手突然一僵,怔愣片刻后不可思议抬眸看向她。她怎会突然问此话?往常若自己一说,她绝对是拔剑怒色相对,这是什么情形? 劫尘被他盯得不自然闪了闪,却是并未避开,声音带了丝紧张,重复了一遍,“你说过你喜欢吾?” “是!”咎殃募得垂眸,掩饰陡然间鼓跳如雷的心动,强抑镇定,彻底拔出了骨刺穿上步袜后,才抬眸将她的身影映在眸中,“从我们八厉各支聚集于异诞之脉歃血为兄弟姐妹共推天之厉为王的那一日,吾便开始喜欢你!” 说罢,咎殃把她的腿轻轻放到地上,亦未看她会有何反应,自然而然道:“今日我们是否还要继续探查?” 劫尘抬眸看向他带着平常轻松微笑的面容,此时才发觉自己一直以来在他的笑眸中,从未有过局促和不安,反倒是全身心的放松。 劫尘迎上他的笑眸,心头竟闪过一丝异样的不适,眉心突然皱在了一起:“咎殃,不想笑便不要笑,让吾看到你的恐惧寂寥并无什么丢人的!” 咎殃虚空的笑容一窒,定定对上她看穿自己内心的双眸,虚空的心突然鼓胀颤动,一抹明朗耀人的坚毅欣喜轰然湮灭了空洞无神的虚笑。 劫尘,如此的你,吾要怎么舍得放弃! 若是你永远都不喜欢吾,吾便孤老此生,用另一种你喜欢的方式永远陪你左右。 劫尘心头一震,竟第一次对他不悔不改的心意有了莫名感觉,不由垂下了双眸,等她分清自己对他到底是何种心情时,再做决定吧,她不能骗自己,更不能骗他。 “我们先行回去,等时机合适再来此处探查!” 天之厉飞身驰过荒神禁地时,恰好见劫尘和咎殃二人从里面出来,眸光微凝,未有停顿继续回到了双天寝宫。 明日再问他们有何发现。 双天寝宫中,静谧无声,天之佛披着天之厉的外裳倚靠在床头,等待许久仍不见他回返的眸光中不觉带了一抹浓浓的忧色。 算算时辰,他早该归来!怎会如此?难道是遇上了佛乡之人纠缠!异诞之脉因她的原因必然会成为佛乡惩灭的对象,佛乡若排出修行更高层之人…… 天之佛想着手指不觉揪得外裳皱成了一团,紧紧阖住了担忧的双眸。 天之厉你绝对不能出事! 58 温情恐惧(倒V,看过勿买) 紧闭的房门轻轻开启,天之佛急急抬眸望去,浑身紧绷的神经顿时一松。 “你终于回来了!” 天之厉步子一顿,诧异盯着她看了片刻,确认她已无事,悬念顿逝,回身关上了房门。 “吾走时让你休息,你难道一直都在等着吾?” 天之佛收回眸光,放开了紧抓的衣裳,“吾休息太多,睡不着,” 天之厉看着在自己衣裳下略显单薄的她,眸光好笑闪了闪,口是心非,心底柔情静静淌过,“楼至!你可知吾去罪墙这一日再想什么?” 说罢他提步走向置物柜中取出一块棉巾,又转身缓步走到床边站定。 “想什么?”天之佛见他面色凝重若有所思,难道有什么事困扰他,“说来听听!” 天之厉把棉巾放在她手中,紧紧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吾在想你!你可想吾?” 天之佛一愕,她怎么也未料到他会如此说,顿时敛下眸底的关心,偏不让你得意,信誓旦旦否认,“不想!一刻也未想过!” “一刻也未想过?”天之厉募得挑起了声线,皱眉笼罩着天之佛的身影。 天之佛抬眸直视,不假思索重复,“不想,相信你听到的每一个字!” “是吗?”天之厉眸色突然一暗,毫无预兆急速俯身,死死含住了她柔润的双唇,狂风暴雨般蹂躏肆虐。 “不想这两个字吾喜欢的紧。你的口是心非,吾真是越来越欲罢不能了!” 强势侵入的火热,携带着铺天盖的情潮,容不得喘息,容不得闪躲,天之佛措手不及一怔,被碰触的唇中□急窜,一股灼热直逼心头,顷刻间神思恍然溃不成军,身子一软已被死死压制在床头,她只觉失了支撑的不适,下意识抬手搂住了近在咫尺的天之厉湿凉的脖子,被动地迎合着他的火热,唇边吐出灼热诱人的不稳气息。 天之厉发丝上的雨水顺着发尾一滴滴滑落在她面上,缓缓顺着敞开的衣裳,划过白皙的雪脯,平滑的腹部,直到最后全数融入她泛红的肌肤,不留一丝痕迹。 屋外风雨如晦,雷鸣电闪,却丝毫影响不了屋内二人柔情缠绵,更改变不了天之厉焚天灭地亦要一生禁锢天之佛直到天荒地老的执念。 按压的手越来越紧,双唇愈加发狠地吞噬着她的气息。 天之佛难捱这股欢愉至极的窒息,搂在脖颈的手不得不抵在了两人身前,无力酸软地推拒。 “吾……天…厉…放……” 天之厉垂眸看着她红晕密布的面颊,身上微红的色泽,狠狠地咬了一口她四处闪躲的檀舌,这才死死压下心底狂躁不稳的情动,强抑着放开了纠缠,看着抚胸剧烈喘息的她,沉沉低笑出声: “重新回答一遍,想吾吗?” 天之佛怕他再继续,喘息着急促道,“…想…” 天之厉低沉沙哑的笑声骤然变为动人心神的哈哈畅笑,映着屋外的霹雳惊雷震慑着天地万物,这股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睥睨雄姿射出的柔情顷刻足以融化天地至钢,再冷再硬的心亦逃不过此它之罗网。 天之佛喘息的胸口猛然一窒,抚着心口静静听着动心刻印在心的笑声,眸底募然一酸,两滴清泪失控涌出急速滑落,深深陷进了床榻中,顷刻间消失无踪。 寝宫内笑声和喘息声渐渐平复下来。 天之厉这才放开压制天之佛的手,含笑看着低头恢复气息的她意有所指道:“吾先放过你,一会儿我们再继续未完的后续!” 天之佛收拾眼底的泪意,恢复了该有的心绪,拿起不知何时掉在床上的棉巾,指着自己面上身上沾湿的水珠,瞪向他假装恼意喝斥出声,“天之厉,都是你做的好事!” 以后我们还能在一起的时日,吾会让你时时刻刻都如方才那般恣意欢畅! 天之厉垂眸看看自己的湿衣裳,伸手去拿她手中的棉巾,“吾给你擦擦!” 天之佛避开了手,跪坐起身,拧眉看着如从水中捞出来的他,“你除了罪墙还去了何处,怎会浑身湿透?转过身去,吾给你把头发拭干。” 天之厉柔情一闪未再坚持,乖乖转身,“外面正下雷阵雨!” “你该去温泉池沐浴。”天之佛听罢不假思索低声道,随即展开棉巾轻柔包裹住他长至半腰束起的黑白交错的发丝,轻轻揉擦。 二人一站一跪的身影交错叠加清晰地映在了地面上。 “看不到你安然无事,吾心不安。”天之厉垂眸凝望,沉默片刻,轻声道:“楼至!你吾现在可像寻常人间夫妻……” 天之佛擦拭的手一顿,凝视着他的背影,低声轻语,“非是像,你吾本就是!” 天之厉凝视的眸色越发温柔,微微向侧旁动了动身子,地上楼至动作的影子便多了些。 寝宫中一时余音飘逝,静谧中唯有棉巾摩挲发丝的娑嗦声绵延悠长。 良久后,天之佛放下了手,出声打破安静:“好了,回身吧!” 天之厉手里瞬间多了块儿棉巾,天之佛抬眸扫了眼他,理所当然道:“帮吾拿着!” 天之厉手指一握,静静着凝视着她把纤长的手指放在他脖颈间,轻轻解开湿透的暗扣,取下了上面装点之物小心放在床头,双手又沿着侧衣滑至腰间的金缕扣带。 嘎达一声没有费任何力气,熟悉至极地解开。 气势非凡的袍衣瞬间失了束缚,湿淋淋地散至身体两侧。 天之佛一把将锦袍脱下,又解开了湿乎乎的里衣,全部随手扔出了结界,恰好是那次他撕掉她衣裳所扔的地方。 天之厉转眸望去,眸底一丝好笑闪过,改日他似乎该考虑把衣裳给了她!若不然他的衣裳…… 天之佛彻底无视他衣服下紧绷结实的肌肉,面无表情地拿起棉巾直接从精壮的脖颈间直擦到平实的胸腹,动作轻重舒缓,天之厉动了动身子,舒服的轻叹了口气。 天之佛听到,擦拭的手微顿,募然斜瞥了他一眼,心念转动,接下来刻意在腹部来来回回擦拭,绵柔的指腹时不时轻触着他紧实的腹部,时而轻轻滑过,时而加了力道。 一股酥麻电流顺着棉巾拭过的地方骤然而起,天之厉心头一悸,身子顿僵,急忙垂头看向正让自己受折磨的天之佛,张了张唇想要说什么,却终是放弃了,她的心情难得如此好,他不愿扫了她的兴致。 天之佛仿若未觉手下之人的变化,滑动的手依然兴致勃勃地擦拭。 天之厉咬了咬牙,强压心头接连席卷而来的重重欲动,见她一门心思认真擦雨水,他只能让指尖陷入了掌心,任凭额上热汗倏然冒出,紧绷的腹部仿若绷紧的弓弦,额头太阳穴难抑的猛跳。 只要遇上她,他的自制力向来只剩下崩溃无着。 天之佛继续着,眸光下移突然瞥见不知何时血脉喷张的灼热,微微一愣后嘴角突然溢出一丝微不可见的轻笑。 别有用意地抬眸,恰好对上了天之厉强忍的红眸,天之厉见她挑了挑眉,心头募得一颤,顿感不对! 而她的棉巾已经改了擦拭的地方,继续向下直直覆在了灼热上面,掌心不假思索握住,缓慢到极致的轻轻擦拭,肿胀猛得一跳。 掌心源源不断的热力驱动的□直逼心头,天之厉眸光暗红恼恨,死死抓住了她的手,咬牙切齿,“楼至,你故意的!” “吾还在想沉稳霸气的不世枭雄天之厉到底何时才能发觉呢?”天之佛推开他强忍着青筋暴露的手,继续兴致盎然轻重不一的擦拭。 “楼至韦驮!你!”天之厉脑中弓弦砰然一断,理智燃烧殆尽,一把将她搂在自己身上,狠狠推到压在了身下,急切难耐地扯开她松系的衣裳,灼热肿胀直直对上了令他疯狂的湿润温热所在,滚烫的肌肤烫得天之佛身子一颤。 “动作轻……”,一丝深深的眷恋凝固眼底,天之佛双臂轻轻环过他的脖颈,对上他炽热燃烧的眉眼,突然改了主意,低声叹道:“吾想看你为吾疯狂一次!” 天之厉一怔,紧皱的眉头热汗淋漓,募得将她的头压进怀里,强撑着仅有的一丝理智,“吾怕把你伤着!” “再硬撑下去,吾无事,你肯定有事!”天之佛微颤着阖上情绵的双眸,贴着他的心口轻轻呼出热气,随即强撑着胆子启唇含住了嘴边那一粒突起的暗红,微生涩地舔舐轻咬,模仿他曾对自己做过的那般。 一把熊熊烈火轰地将天之厉残余的半丝理智烧成了灰烬。 身下猛然被滚烫一贯到底,撑开的紧致包裹着强势侵入略出的灼热,每一次的推拒都被狂风暴雨般的肆虐击得溃不成军,每一次的不舍都得到了炽烈深沉的火热浓情回应,夹杂着痛楚的极致欢愉瞬间钻心而起,天之佛身子骤然剧烈的颤抖痉挛,指尖死死地嵌进他背上,留下数不清的深深血痕。 欲死欲生的窒息席卷心肺,天之厉双手扣住她瑟缩的身子,喉间溢出似痛似欢野兽般低沉的粗吼。 伴随着闷吼,一滴泪自眼底滑落,天之佛才冲破了喉间欢愉至死的窒息□出声。 情深至极的两声缠绵紧紧回荡在双天寝殿中,久久不散,诱人的气息伴随着声音飘扬轻舞。 汗湿的两人缠绕在一起静静躺在床榻上。 良久后,天之厉看向天之佛,抬起手腕儿,猛然提功震裂了碗间脉络,放在她唇边道,“喝吧!喝完最后三日,吾便撤去结界。” 天之佛闻到血腥味,胃里突然突然一阵翻滚,猛然撇头避开了手腕儿。 天之厉微怔,担心问:“怎会又如此?难道是吾血液有问题?” 天之佛摇摇头缓了缓,才阖上眼,紧紧闭住气,转头快速的在碗间吮了几口,强抑着心头的恶心,急速地咽了下去。 天之厉擦去她嘴角的血,眉心紧蹙道:“这几日你总是如此?到底怎么回事?” “别担心!”天之佛觉得好些了,半晌后才睁开为微湿的双眸,里面溢满了欣喜,急忙把他搂在腰间的手轻轻移到了腹上,柔声道: “天之厉,吾现在可以完全确定就是我们的孩子在作怪!前几日吾虽有感觉确不敢肯定,几次如此吾再无疑问。” 天之厉张开的嘴僵在了当场,眸中惊喜募然涌起,刚要说话,想起方才两个人,浑身突然僵硬如铁,如置身冰窟,陡然间冒出一身冷汗。 “楼……楼至!你……你再感受感受,确定,确定他到底有没有事?” 天之佛拧眉看着他突然惨白的脸,“你……” “闭嘴!喝三日的量!不能拒绝!否则三日后你继续在结界中待着!罪墙的事也甭想知道!”天之厉募得回神才想起,不待她的答案,又抬起手,震裂了刚刚急速愈合的伤口,放在她唇边,厉色急促道。 楼至韦驮,都是你干的好事! 天之佛拧眉,盯着莫名其妙浑身紧绷惊惧不安的他,狐疑认命地闭上了气,缓缓吮吸着,可是喝得太多,最后几口时,喉间的恶心再也忍不住,募得就要吐出刚喝进去的血。 天之厉眸光一变,募得移动身子将唇压在了她唇上,度出一口王厉内元之气,散去了血腥中血气:“喝下去!” 确定血全部被她吸收,天之厉才移开双唇,“可还觉得恶心?” 天之佛摇摇头,舒缓了一口气,抱怨道:“你为何不早些这般?” 天之厉才又心神安宁的躺下,把她搂进怀里,这次手只是小心翼翼地搭在她腰间,再不敢用力, “自己想!” 天之佛思索了良久还是没想到自己到底做错什么,昏昏沉沉间阖上了双眸,不愿再想,渐渐进入了梦乡。 难道是嫌自己未告诉他孩子的事?可她都不确定的事情又怎会说出? 59 旖旎晨光(倒V,看过勿买)) “还未见大哥从罪墙回来!” “罪墙之事可能棘手!” …… “吾记得你常挂在嘴边,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可是此意?” “劫尘,你真的不明白?”吾以为你明白了。 “呃,劫尘,你别冷眼瞪我,我的意思是 …… 剑,你先把剑拿开,我说,我立刻说,与心爱之人生死相依,叫上穷碧落下黄泉,生同枕席死同穴! “到了,我们进屋吧。” …… 质辛神色激动,想起偷听到的消息,急速穿过校场,奔往繁星闪烁下的双天寝宫。 幸亏昨夜去见劫尘姑姑,要不然也不会偷看到咎殃叔叔抱着她回寝宫,关键是更不会偷听到爹不在这么大个好消息啊! 双天寝宫内,缠绵后的二人相继倦然安眠,唯有不离不弃的绵长气息轻轻悠扬。 天之佛颀长的玉背软软倚在天之厉怀里,脖下腰上环绕着他温热强势的手,一片恬淡的温馨静谧。 房门悄无声息被轻轻推开,质辛急忙看向床榻,见蒙在锦被中仅露出银色发丝的天之佛没有丝毫动静,紧绷的心顿时一松。 幸好没打扰到娘休息,义父的消音术果真好用! 房内人影小心谨慎地缓缓移动到床边,没有发出任何响动。 质辛欣喜的眸光在看到覆盖着天之佛全身的锦被时,霎时满脸错愕。 这?这是娘?娘怎么会变得这般大? 这才十二日不见啊,爹用了什么法子给娘治病,他要不要掀起被子偷偷看一看娘变成什么样子了? 算了,万一把娘惊醒……不着急,等天亮了再和娘说话吧。 质辛摇摇头坐在床边,小心把鞋子脱了,就势穿着衣裳躺在了天之佛外边,小手往她头发上轻轻一放,片刻后便香香甜甜进入了梦乡。总算又能和娘一起睡觉了! 时光流转,天际繁星渐渐暗淡,曙光破晓。 缎君衡晨起后第一件事便是去唤质辛起床。 只是,空空荡荡的床榻? 他说去找劫尘后便会回来,难道歇在劫尘那里了? “魅生!你和十九先用膳,不必等吾!”缎君衡交代后,化光飞往劫尘寝宫。 天之佛安睡中无意识向外动了动身子,突然耳旁毫无预兆传进一声痛呼,“啊!” 心头一跳,惊得募然睁开了双眼,赶紧把头上的薄被拉开,移开了身子。 “质辛!你怎么进来,不是,你何时来此的?吾怎么不知道?” 质辛揉着被压痛的胳膊,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恍惚道:“半夜偷偷来的!吾用了消音术,你当然不知道了!” 天之佛一愣,眉心登时皱成了一团,从被中探出胳膊抚上他的头,“偷来!半夜!你怎么半夜一个人来!” “啊!”质辛这才清醒过来,满眼懊恼捂嘴盯着天之佛,他怎么全给说了,这迷糊的毛病啥时候能改掉呢!见她没有多大错愕,急忙挨近了身子,乖乖蹭到天之佛臂弯中,埋了埋头,闷声闷气撒娇道:“十二天不见娘,我想娘了!爹跟我说三天后才能见娘,我忍不住了呀!” 天之佛轻声一叹,身子欲动,揽在腰间的手却募然用力,只能隔着被子将他轻轻搂在怀里,“想吾,可以白日来,半夜太过危险!异诞之脉虽然安全,可岔路太多!” 覆在薄被下的天之厉,突然移动身子紧紧贴在了她身后,指腹在腹部摩挲着移动,天之佛身子顿僵,肩头霎时多了一只温热厚暖的手,一股暖热气息萦绕在背上,微不可闻的低沉嗓音传进耳中, “莫让他发现吾在房中!” 质辛身子一僵,突然抬头看向天之佛,紧张兮兮东张西望, “娘,我怎么好像听到爹的声音了?” “呃!”天之佛身子微微轻颤,急忙按住了他不规矩乱动的手,冲着质辛调转话题道,“你想你爹了?” 质辛不假思索摇头,抬起小手楼主她露在外面的胳膊,信誓旦旦道:“不想!我只想娘!爹是坏人,不让我见娘!我才不要想他呢!” 身上移动的手突然顿住,天之佛压下心底的笑意,被下的手安抚的拍了拍天之厉,“吾还以为你是太想你爹了,才会误以为听到了他的声音!” 质辛紧绷的神经一松,长长吐出一口气,“不在就好!娘,你可别告诉爹我来过,那日我答应他十五日后才来的,可我实在是太想娘了,昨天偷听到劫尘姑姑说爹不在,就乘着半夜来见你!嘿嘿,爹没看到,我就不算不信守承诺了。” 天之佛好笑着点点头,“吾不会说!吾也很想你啊,质辛!可惜吾无法离开房中。如此说来,你爹确实不是个好人,害得我们母子二人十几日都不能见面!” “从此以后质辛和娘站在一起,爹再也不敢欺负我们了!”质辛兴奋一笑,猛地爬起身子在她面颊上亲了一口,“还是娘亲对质辛好!娘你的病怎么样?好了没有?爹爹的医术管用吗?” 天之佛死死按住他突然带了不满的手,急声道,“管用,管用,吾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天之厉的手终究还是挣脱,丝毫不妥协地插过她的肩窝,不假思索覆在了她胸口敏感的红晕上,惩罚般揉捻轻捏,温热的唇舌故意挑动她背部的敏感肌肤。 一股酥麻悸动猛地席卷四肢百骸,天之佛未料他不顾及质辛在此,浑身哗燃起一把大火,烧的浑身泛红,面色发烫。 质辛吓了一跳,急忙抬起肉呼呼的小手覆在她额头上,“娘!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回事?你发烧了吗?怎么会这么烫?” 天之佛一手在外,被中的手又不能动作,强忍着心头搔痒,“吾无事!就是盖着被子有些热!” “热了,那娘就别盖了!”质辛说着,便要帮着去掀鼓鼓囊囊的薄被。 “别!”天之佛吓了一跳,发觉语气太急,发红的面色骤然溢出几滴汗珠,死死攥着锦被,又缓和了语气,“吾的衣裳,不知被你爹藏到何处去了!现在拿开薄被,吾会生病的!” 质辛愕然相对,不可置信道:“不会吧!爹也太坏了,怎么能把你娘的衣服藏起来!” “娘,是藏在这个房里了吗?我去给你找找!乘着爹没回来,我陪娘玩一会儿,要不爹一回来,我就得离开了!” 天之佛在被中死死压住了天之厉抵入双腿间的腿,压住喉间要破口而出的轻吟,面色红不是白不是,求之不得地点点头。 “外面置物柜!” 质辛扑通一声跳下床,急速跑到了床榻的远处的置物柜,咣当一声大开,开始翻找。 天之佛心口一松,急忙转身气喘吁吁侧身瞪着天之厉,懊恼咬牙,“可恶!你再动,吾立刻让质辛知道你在!” 天之厉眸光一暗,搂住她气焰蒸腾的身子,登时吻上了她红润的双唇,辗转反侧,沉声低笑,“吾是坏人,怎会遵守好人才该遵守的规则?” “原来吾在你们母子心里的地位是如此!” 天之佛好不容易撇开了头,喘息不稳,眸底带着一丝好笑,抬手搂住他的脖子,沙哑低低认错:“吾那不是哄着他吗,你让那么小的孩子不见吾,他怎么受得了!至于你,好人坏人随你做,吾配合就是!” 天之厉凝视着她一往无悔无奈的双眸,低低一笑,双手又紧了紧,才不舍放开了她的身子,转手覆在了她腹上,“昨夜到现在可有什么不适?” 天之佛摇摇头,缓缓道,“无碍,一直有股暖气盘旋在腹内,可能是你厉血的缘故。要不要告诉质辛?” 天之厉抬眸看看还在翻找的衣裳的质辛,转眸意有所指看向天之佛,“他若是问你肚子里的小弟弟或小妹妹如何出现的,你如何作答?” 天之佛一愣反应过来,死死捏了把天之厉的手背,强忍笑意认真看向他道,“吾也不知是怎么有了这个孩子,吾让他问你去,他最相信你这个爹!你一定能给他解释清楚!” 天之厉转身贴近她耳旁,郑重肃然一字一句说着他会怎么解释。 天之佛当真以为他有好办法,凝神听去,脸是越听越红,越听越想一把将天之厉扔下床去。 天之厉说罢慵懒看着天之佛,“吾如此讲过,他一定再也不会问了!” 天之佛突然披着锦被翻身跨坐在他身上,双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红着面容气呼呼道:“天之厉,吾现在干脆掐死你算了,省得你祸害吾的质辛!” 天之厉瞟向远处,突然挺身相近,双手护在她腰上,扬起脖子心甘情愿笑道:“如此机会难得!快些下手!吾只怕你还没动手,直接倒在了吾身上!” “做梦!”天之佛面色一抽,不假思索斥道。 “娘!你在做什么呢?” 天之佛身子一僵,对上天之厉无声大笑的得意面容,倏然松手,恼恨地瞪着他,裹着锦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趴在了他身上,任由他楼紧自己。 天之厉紧了紧薄被盖住二人,侧身一转,躺在了床外,转眸看向走近的质辛,沉稳浑厚的嗓音穿透寝宫, “质辛!你不想爹,爹可甚是想你啊!” 质辛满眼的激动全僵在了脸上,愕然盯着天之厉,脚步死死的定在地上再也无法移动半步。 怎么可能!一定是做梦!那不是爹!绝对不是,他根本没见他回来!对,爹现在在异诞之脉! 所以,想到了那种可能,质辛心跳总算恢复正常,登时轻松看向回眸望来的天之佛,嘿嘿一笑,抱着衣服走近床边。 “娘!你真厉害!这是什么法术?你教教我吧,你想爹时能变出个爹!等我想你的时候就能变出个你! “这是衣服,可惜只有爹的,要不你先穿着!等我离开后再去爹的禁地给你拿衣服,都是爹干的,我那日才给你送来一件,就被他藏了!” 天之厉突然伸手禁制了天之佛的声音,盯着质辛微微一笑,“你果然很聪明,你娘昨夜才跟吾提过你,你居然能看出吾是你娘变出来的!” 质辛眸光泛亮,心头一乐,最后的一丝隐忧散去,随即坐在了床边,抬手好奇地摸上了天之厉的脸, “脸,鼻子,眼睛,嘴巴,全是真的,跟爹爹真的是一模一样啊!而且你不是虚影?” 天之厉颔首,“你娘法术高强,可以将吾凝聚成实体。” 天之佛瞥见天之厉眸底意味不明的邪光,无奈抚着心口闭上了眼睛,质辛啊!娘救不了你了! 质辛好奇道:“那你和真人有什么区别呢?” 天之厉不徐不疾解释,“没有区别,真人能做的事吾都可以做,唯一不同便是吾完全听命于天之佛,也就是你娘!她让吾做什么,吾都会做。如果你能告诉吾你对你爹的看法,吾也可以听命于你。” 质辛不可思议激动道:“真的?” 天之厉点头,“绝无虚言,你娘沉默,便是默认,无须怀疑!你可以不相信吾,但你娘绝不会骗你。” 作者有话要说:让大家久等了~~ 提供无弹窗全文字在线阅读,快文章质量更好,如果您觉得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高速渡佛成妻[天厉x天佛]最新章节,本章节是59旖旎晨光(倒v,看过勿买))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60 甜情蜜意(倒V,看过勿买) “我仔细想想啊最新章节!”质辛挠了挠脑袋,仔细想去,面上的愤愤激动随着记忆回涌,竟慢慢散去,连着吐了口无奈的长气后,眸底缓缓浮起一丝思念,老爹!老爹!老爹啊! 我刚被带回异诞之脉,你怕我认生不习惯,整整一年都形影不离地陪着,大事小事和我一起做…… 那次生病昏迷,你吓得一个月没有休息,只是为了照顾我,等我病好了,你却有了大恙,我那时才从睡梦中的你口中听到你唤娘的名字,原来你一直都瞒着我在暗中寻失踪的娘,我还以为是你不要娘了。 你教我修炼厉族功脉,每次总是凶巴巴地,可晚上我睡着后,你又偷偷坐在床边,动用自己的功力给我修复伤口,若不是我那次醒着,我还一真以为是劫尘姑姑,你给我治伤有什么不能承认的,居然又骗我说是姑姑! …… 除了总是不让我见娘外,你其实也挺好的! 天之厉和天之佛诧异对视一眼,他怎么想了这么长时间? 质辛想到最后郁闷地叹了口气,抬眸看向天之厉,如释负重地拍了拍他的肩头,“想了半天,我爹总结起来就两个字。” 天之厉挑眉,天之佛提心吊胆盯着他,“什么?” “坏人!”质辛斩钉截铁肯定道。 天之佛眸光闪了闪,无奈看着质辛,想了半天你就得出这么个结论? 这是十二天怨念的结果?天之厉平静轻易接受了这个两个字,抚了抚下颌,认真求教:“吾要知道原因,再决定是否听你的指令。” 质辛也学着他的模样抚了抚下颌,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会有疼痛感吗?” 天之佛无语的瞅着他们父子二人郑重其事的模样,只能静待事态发展。 天之厉不知他是何意,心底自有计议,摇了摇头,“虚凝之人没有。” “太好了!”质辛贼贼一笑,募得死劲儿趴下一口轻轻咬住了天之厉露在外面的手,才又抬起头看着诧异的他,理所当然地泄气道:“我早就想咬他一口了!不过我舍不得,反正你是我爹的虚像,你就代替他吧! 你问我原因,你想想,不让我见娘的是他,逼着我吃药的是他,逼着我学功夫的也是他,反正我不想干的事他都逼着我干了,可我为嘛还觉得他是个好爹爹!这不应该啊!你说他是不是个坏人?坏的我想说他是坏人都说不出来!” 天之厉微愕后,突然抚额,从胸腹爆出一阵欢畅的雄浑沉笑,转眸对上天之佛的双眸,如何,吾已经认命了,你永远都不可能猜透质辛这个小脑瓜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天之佛懒得理他,得意个什么劲儿!转向质辛,伸出胳膊摸了摸他的头。 好儿子!聪明!从此以后你爹被你收的服服帖帖! 天之厉随即解开了天之佛的声音禁制。 质辛不解地看着满脸笑意的天之厉,认真道:“你为何笑呢?我说的都是事实,没有骗你!我爹真的是天下第一好爹!” 天之佛好笑的看着天之厉嘴角越来越高,死劲儿在他腰上掐了一把,收敛点儿!别露了馅儿! 质辛说罢,刚才回忆时想起了一事,急忙转眸对上天之佛神秘兮兮道,“娘,乘着爹不在这儿,我告诉你个小秘密,要是爹回来我就不能说了。” 天之佛扫了眼自称虚凝僵住的某人,期待出声,“说来听听,你爹不会知道今晚你说的任何一句话!” 质辛身子不自然动了动,狐疑回眸,天之厉依然面色温和的凝视自己。 不对呀,刚才好像背上有股恨不得射穿自己的热光,难道是错觉? “其实这个秘密跟娘有关,爹的随身带着一尊娘的玉像,大概跟爹的拇指大小一般,是爹将我带回异诞之脉后,每夜守着睡着的我偷偷刻的,除了我和爹,谁都没有见过!” 天之佛一怔,低声问:“你不是睡着了,又怎会知道?” 天之厉突然从被中探出了手,一把捏住了质辛的屁股,咬牙切齿道:“敢情这小子装睡!连吾都被他瞒过了!难怪那次吾守着他只离开了片刻,他竟然消失不见,最后还是在温泉池中找到的,生病昏迷了整整一个月!” 质辛惊得一跳,早忘了屁股疼痛,伸着胳膊颤抖地指着天之厉,难以置信道,“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我爹!” 哆嗦着看向天之佛,结结巴巴道,“娘,是……是不是你告诉他的?” 天之佛咳了咳嗓子,强忍着笑意低声提醒,“你方才说过,那时吾尚不在异诞之脉!” 天之厉拿过他刚才找回的衣物,披在了身上,翻身坐起,给天之佛掖好被子,回眸瞥向他,“吾是你爹!你觉得吾还需要其他人告诉?” 质辛猛摇头,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干笑道,“你才不是!你刚刚说你是娘变出来的!” 天之厉挑眉看向天之佛,“告诉你儿子,吾是怎么来的!” 天之佛探出脑袋,“质辛最新章节!你爹昨夜就回了异诞之脉,你来时,我们正睡着觉!” “娘,质辛梦游完毕,时辰已到,要继续梦游回去找义父了!我以后再梦游来找娘!”质辛听罢强装着镇定,翻出白眼,腿肚子微颤着扑通落地,平伸着两手,晃晃悠悠向门外走去。 “魂兮归来!魂兮归来!义父,义父,你在哪里?”你快来救救我啊! 天之厉坐到床沿轻叩着木边发出咚咚的响声,好笑地看着质辛神道地走向门边,眸光一凝,顿时伸手凝聚起强大功力,握拳一吸,庞大强势气涡席卷他横空而起,顷刻间便倒退着回到床上,直直落进他宽大的怀里。 “质辛,既然来了,怎么不跟爹好好说说话就要走?” “我梦游!原来是爹啊!爹什么时候回来的?”质辛欲哭无泪,乖乖垂头坐着,“有什么话请爹吩咐?” 天之厉按住了他紧张不安的手,和声道,“跟你义父住在一起可习惯?” 质辛不假思索点头,“多谢爹挂念,很习惯!” “晚上有人给你盖被子吗?” 质辛舌头直抽抽,好不容易拉直了:“回禀爹,十九哥哥和义父都会起来给我盖!” 天之佛怎么听怎么不对,无奈笑叹道,“天之厉,别逗孩子了!看你把他吓得!话都不会正经说了!” 质辛一怔,逗我玩儿!刷的抬眸,狐疑地看向温柔笑看自己的天之佛,又转眸看向强忍着笑意的天之厉,急忙抽出自己的手,捏了捏脸,“娘!你保证爹不生我的气?” 天之厉一拍他的后背,“别装了!再装下去,吾绝对生气!你娘在这儿也没用!” 质辛嘿嘿露出了小虎牙,冲着天之佛嘻嘻一笑,猛地立起身子,紧紧搂住天之厉的脖子,舒服长出了口气,心甘情愿认错道,“爹,又被你看出来了!只要你不生气就好,我认错!再说你一日不见娘都会想娘,我也想啊!” 天之厉眸光一僵,死死捏住他的屁股,咬牙切齿,“臭小子!吾老底今日全被揭光了!” 质辛学着天之厉以前的办法,拍了拍他的背,安抚道:“乖!爹,你别生气!要是气出病来,我和娘会心疼的。” “吾不生气,吾罚了你何必要生气!”质辛身子一僵,天之厉掰开他的手,挑眉瞥了他一眼,跟你爹斗!也不看吾是谁! 谁知不到片刻他又俯身捡起他乱扔的鞋,熟练至极地套在了质辛脚上关心道“刚才怎么忘了穿鞋!惩罚简单的很,罚你去给你娘再到禁地取一次衣服,以后负责陪着你娘在异诞之脉散步” “是!”质辛一愣后急忙点头应承,敢情这就是惩罚!吓死他了!他就知道爹舍不得。 这才想起方才自己好像,急忙撩起天之厉一臂的衣袖,看着好有些红印的地方,抬手轻轻揉了揉,低声问,“爹,我刚才是不是咬的太重了,疼不疼?” 天之厉拍拍他的后背,嗤笑一声,“无事!你的小牙,再咬十八口也无碍!不过你要觉得对不起爹,让爹也咬你一口!” “呃!我胳膊上肉少!”质辛一愕,扑通一声下了地,把胳膊死死藏在身后,急忙向房外走去,“爹娘,我不打扰你们过二人世界,你们慢慢聊着,我先回去跟义父说一声,他还不知道我在这儿,娘,你别急,你的衣服我一个时辰后再送来!我走了!你们不用送!” “去吧!” 目送质辛疾步离开后,天之佛支着头,慵懒地看向天之厉,伸出手,“拿出来吧!” 天之厉不应,默默穿好衣物又套上靴子,才回身看着她的模样无奈道,“一定要看?” 都是质辛这小子害的! 天之佛不容反驳颔首,“嗯!一定!” “就是一块儿石头,其实没什么可看的!”天之厉无奈坐在床边,靠近天之佛,提掌化出金色光芒。 浩然光气散去后,一个小小泛着昙花香气的玉像静静立在掌心中。清晰圣洁的面容,庄严尊贵的身姿,身后轻轻摇曳着细软的银色发丝,举世无双,栩栩如生。 天之佛小心伸出指尖摸上玉像,轻轻滑过她温润的眉眼,感受着衣裳褶皱间细致的纹理,丝丝缕缕,没有一丝偏差,竟是与自己一模一样,心头幕然一悸,眼底急速划过为不可见的晶莹。 天之厉将玉像放在怔然的她手心,低低一笑道,“吾的石像如此惨不忍睹?将你气成这般?居然都不情愿拿在手中一观!” 天之佛阖了阖眼,压下心底莫名情绪,触手在真实的发丝上,睁眸出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天之厉道:“上次在青芜堤质辛解不开你的头发,吾让你指刀斩断之事可还记得?” 天之佛募然明白,语气虽恼,眸底却带着怀念,“你是故意的!” 天之厉道:“刻出之发丝终不若真发,吾那时收起,便融合功力,将发丝一根根植入玉像,受玉石之养分,发丝中多了玉氛,坚固不朽,但仍有发丝之柔韧!” 天之佛听完,抬手摸向他垂下的发丝,顿时指带微弱佛功,瞬间划过,一缕黑白交错的发丝顷刻间便凝结于掌心。 天之厉不解,“你要吾发丝何用?” 天之佛抬眸望进他眼底,轻声道:“如今你吾相守,这玉像难道不该成双成对?” 天之厉翻掌收好了玉像,笑道:“你刻?” “嗯!”天之佛不假思索应道,“吾要用你当初刻过的玉石母料!” 天之厉将她如玉白润的指尖拿起放在嘴边一吻,“改日吾带你去看母料,但是必须等生下孩子后,方能进行!” 天之佛淡淡一笑,心底却是藏着只有自己才知的决断,不假思索点头,“再过一些时日,吾的功力全数失去,即使有心也无能为力!” “吾去找缎君衡问些事情!”天之厉说罢,起身双手拳掌相接,陡然暗绿王厉之气缭绕,霎时运起强势功力,撤去了结界。 天之佛眸中不可置信一闪而过:“怎么现在?” “你很喜欢居住在结界中?那好,等生完孩子后,吾再为你设上!”天之厉转眸看着她,挑眉笑道。 天之佛无语冷哼一声。 天之厉收回玩笑之色,缓缓柔声道:“结界对孩子有害!吾既然知道了便不能继续留着,而且你身子比吾预计恢复的快!等质辛送来衣裳后,你让他带着你出去走走,看看现在的异诞之脉和千年前有何区别没有!” 缎君衡飞身刚落在劫尘寝宫前,一声冲天尖叫响彻云霄,紧接着房门咣当咣当几声剧烈响动后轰然大开,他唯剩下目瞪口呆,不可思议愣在了当场! 咎殃仅着白色里衣,怀抱碎裂蓝色外裳,跌跌撞撞夺门而出,面上左一块红痕,又一块暗红,脖子上还有几道抓痕,满眼尴尬瞥了眼僵立的缎君衡,抬了抬手中衣物遮住半边脸。 “你找劫尘?她现在有些累,正歇着,过一个时辰再来吧!” “缎某来的不是时候!”缎君衡不好意思轻咳一声,看着咎殃道,“呃,依你和劫尘姑娘的关系,找你也一样!” 咎殃只得顿住步子,顶着一张惨不忍睹的脸,硬着头皮道,“何事需要吾相助,请讲!” 缎君衡压低了声音,“你可见过质辛来此?” 咎殃一愣,“质辛?” 缎君衡颔首,“昨夜他言要来寻劫尘,一夜未归,吾猜测他可能歇在此处,特来确认!” 咎殃拧眉,“昨夜?什么时辰?” 缎君衡道:“丑时!” 咎殃敢要说话,他口中熟睡的劫尘却是站在了门边,突然插话道:“原来那个黑影是他!吾想他肯定是去了双天寝宫。你若心急,不妨去看看!” 缎君衡闻言心下微松,也不好意思继续打扰他们二人,道一声多谢后,霎时化光离去。 咎殃挡着脸,诧异看着已经醒了的劫尘,“你怎么不再多睡会儿?” 劫尘一手抵在疼痛的腰后,拧眉躁怒道:“你那种折腾法,能睡着就见鬼了!半个时辰内收拾好,随吾去见剑布衣!你说他前一日来信言明记忆恢复,吾有事要问他!” 咎殃闻言一愣后霎时满脸痛苦,就他现在的模样,现在去见他,不是自找那个穷酸布衣笑话! 61 未来之人(倒v,看过勿买) 缎君衡飞身至半路时恰好看到了在地上疾步而行的质辛,急切的眸色顿松,登时降在他面前,“质辛!” 质辛见头顶突降一个巨影,吓得倒退几步,抚了抚心口,抬眸一看才惊讶道:“义父!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缎君衡俯身按住他的小肩,心头凝重才彻底放松,“你莫名其妙失踪,吾能不到此吗? 下次要来看你娘和爹,一定要记得与吾说一声!吾亲自送你来,你失踪,义父、十九、魅生都会担心!义父不能让你再出任何差错!……” 死过一次,你的命体已经遭到了损坏,复活又出了些许问题,两者相加导致你的生长停滞不前,你爹让你与吾同住便是要让吾观察你日常起居,想法找出其中原因,你再忍耐些时日,等吾想到办法后,便可搬近与他们同住一个苑中。 质辛黑眸中闪过一丝愧疚,急忙踮起脚尖用衣袖擦了擦他急出的汗珠,咬了咬唇,低声认错,“我以后一定跟义父说!不再偷偷溜出来!那义父我们现在回去吗?” 缎君衡见他欲言又止,耐心问道:“你有什么事还要做?” 质辛回眸看看双天寝宫,冲着他嘟了嘟嘴,无奈摊手,“爹守着娘一刻钟都不想离开,罚我这个儿子做苦力,到禁地给娘拿衣服!” 缎君衡眸底闪过一丝无奈轻笑,天之厉!吾该说什么好呢?清了清嗓子,“走吧,义父带你去!你娘总算能出殿门了,吾亦有许多事情要向她询问!” 说罢俯身抱起质辛,化光前往天之厉特意结界的禁地。 天之厉离开寝宫,飞往缎君衡住处时,恰好碰到了正要离开异诞之脉的劫尘和咎殃,身子一顿,挡在了二人身前。 “你们要去何处?” “昨日得知剑布衣恢复记忆,吾和咎殃现在去寻他问一些事情!”劫尘一讶后如实相告,“不知大哥有什么事吩咐?若是急,我们可稍后再去!” “不必!荒神禁地之事等你们回来亦不晚。”天之厉意料之外眸光突然闪过一片惊喜,立刻严肃吩咐,“务必将剑布衣请来异诞之脉!前提是让他心甘情愿,他似乎知道一些未来之事,既然恢复了记忆,楼至隐瞒之事或许可以从他口中探出……” 咎殃眸光诧异凝住,不可置信俯身应道,“大哥,吾明白了!” 难怪他先前会无意识说出的一些预言成真,竟是知晓未来之事的缘故吗? 劫尘幕然垂下双眸,掩饰心里的叹息,大哥,吾只怕他会跟吾一样,你终究只能失望。 天之厉目送二人离去后,才又继续去了缎君衡殿中。 黑色十九正要出门去找缎君衡和质辛,看到是他,眸色一诧:“天之厉!你来寻义父吗? 晨起时,他见质辛失踪,出去寻他尚未回来!若有急事,你先在此稍待,吾去将他们寻回!” 天之厉走近房中,“不必了,他已经找到质辛,你带吾去他放置他化断灭内元之处,吾看看进展如何,等他回来,你让他到那里见吾!” “嗯!”黑色十九转身带着天之厉打开了房内设置的机关,向密道走去。 秋暝山居,常年不落的火红枫叶摇曳生姿,亭亭如盖。 三千百无聊赖坐在院中,死死盯着石桌上的茶杯,回想初来苦境那日情形,恨不得盯出个千百来个大洞。 “剑布衣师兄!” “师妹!” 三千从他怀里下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拧眉诧异地望着寸草不生,山石崩坏的地方,不答反问:“这是苦境的什么地方?师兄你怎么恰好在这里?你难道知道我要来,专门到此接我的?” 剑布衣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将自己失忆始末详细一说,“这里是无尽天峰!你该知道这是天之佛曾经封印天之厉的地方!吾无意到此,想要重塑来到苦境所做过的事,没想到无心插柳受里面残存的厉佛之力相助,刚刚恢复记忆,是谁把你送来的?” “大伯母封印大伯父的地方!”三千双眸登时张得溜圆,四处站着望了望,真正的历史遗迹啊!跟以后的无尽天峰那简直是天地之别!难怪她没认出来! “我本来绑了大祭司要偷偷逼他将我送来,没想到爹娘和几个叔叔姑姑竟然知道,不知怎么偷到了大伯父的厉族王戒,大祭司只能接受命令再次用倒溯穿越时空之术将我送来!” 剑布衣吓得面色微白,眸色一惊,“被圣王知道,师父们岂不是又要受罚!” “要是受罚能让大伯父身体变好,我们心甘情愿!”三千回眸看向他,低声一叹,“你离开后,大伯父病情又加重了!爹娘叔叔们知道是因大伯母出事后长时间积郁痛心伤了心脉根基造成,只望你能改变过去的一些因素,别让大伯父伤了心脉,没想到突然间就失了你在这里的音信,也不知道进展如何,原来你竟是失忆! 不过幸好天时变化,那日我的命格生辰之脉映着天相,顺利来了!” “居然加重!大祭司不是说已经控制住了!”剑布衣眉心一皱,心头倏然沉重,“一切都不远了!你暂时随师兄住在吾的秋暝山居吧,吾对你说明现在事情进展!我们再从长计议!” “好啊!我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爹娘也让我来后先找你!” 三千端起凉了的茶,闷气直咽,想起当初的那声好,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若是时光能够倒流,她一定选择独自前行。 “哎,你个臭布衣!破烂布衣!明明说好要带我去见爹娘,可你居然说话不算话!更可恶的是你居然把我一个人锁在这个破院子!喝茶喝茶!这茶叶喝得我快要吐了!你再不带我去异诞之脉,我立马拆了你的穷酸寒窑!让你再守着它! 还有那个大祭司,当初为何不把她直接倒溯时空松到异诞之脉,而是落在了那个破无尽天峰,更走了狗屎运居然会碰到找寻记忆的破布衣,臭师兄! 她好不容易在未来脱离了他的荼毒,本来还有些想他,可没想到这回到过去居然第一个就碰到了他! 她一定是脑袋被驴踢了又被门夹了,才会在他离开后想他!” 剑布衣手中拎着装满了鱼的鱼篓走进院中,恰好听到了三千不小心说出口的抱怨,一抹轻笑划过眼底,“三千!吾回来了,我们今日的午餐有了!” 三千身子一僵,急忙抬手抹去了面上的狰狞怨闷,扯出僵硬的笑容,回身看向剑布衣,他没听到!一定没听到! “师兄回来就好!吾刚打算去河边看看你,若是出了什么意外状况,比如掉河里了,吾也好去捞你!毕竟你不太会水!” “多谢师妹关心!”剑布衣算是明白了她的怨气有多深,轻叹一声,走近石桌,垂眸看着刚到自己胸口的三千,温和道,“吾昨日传信到了异诞之脉,若吾预料不错,今日你爹娘就会来此!” 三千霎时愣住,半晌没反应过来,剑布衣一诧,“你不是想就见他们?” 三千猛然回神,骤然扑到了他怀里,紧紧搂住他,激动兴奋道:“哎呀!师兄你真好!原来是瞒着我,想给我惊喜啊!你真是天下绝无仅有的好师兄!”我再也不骂你了! 一股从未有过的女子清冽气息迎面袭来,剑布衣身子突然僵住,手指无意识一松,鱼篓啪的掉在了地上。 “哇!哎呦呦!瞧我看到了什么!剑布衣,你这小日子过得不错嘛!什么时候开窍了,居然寻了个年轻姑娘在这儿陪着你?” 咎殃不可思议地惊呼出声,疾步走近被强搂住不在状态的剑布衣,哈哈大笑,“你传信难道就是让我们来恭喜你寻到红颜知己的?居然还是让人家姑娘主动!啧啧,不行,你太丢我的脸了,我堂堂爱之厉的朋友怎么能让女子主动呢!改日我教你几招!” 剑布衣脸唰的一红,急忙将不明所以的三千推开,垂眸掩下心跳,待面色恢复正常才看向咎殃,尴尬道,“小…冰无漪,你们何时到的,怎么不通知一声,吾也好出去迎接!” 咎殃啧啧出声,“不用不用,陪佳人更重要!” 这熟悉的声音和说话腔调,不是爹是谁!三千幕然惊喜地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咎殃。 咎殃戏谑中转眸对上了三千面容,眸光骇得一震,陡然大变,不可置信惊呼,“这!怎么会是劫尘!” 劫尘随后走近,这才注意到秋暝山居多了一个人,咎殃拧眉看看劫尘又狐疑地看看三千,这越看越像。 劫尘站在咎殃身边,咎殃蹙眉低声道,“她怎会长得与你如此相像?” 剑布衣是什么意思? 剑布衣看三千蓝眸泛红定定凝视着面前言语的二人,已经快要哭出来,急忙走过去,插在三人中间,挡住了二人的视线,拿出绢帕塞进她手中,柔和了神色安抚,“三千,以后还能见到他们,切不可如此!时机未到,现在不能泄露自己的身份!莫忘了你我来此的使命!” 三千垂眸掩下了泪意,轻轻点点头,“我知道!” 咎殃见此,心里更躁的慌,霎时间收起了玩笑之色,一把拍在剑布衣背上,把他死死拽离到远处,死死搂住脖子,咬牙切齿, “穷酸布衣,你找个长得像劫尘的姑娘,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暗恋劫尘,喜欢她,我告诉你,劫尘将来是兄弟我咎殃的女人,你不准和我抢!还有这个姑娘,我更不准许你抢!” 剑布衣一愣后反应过来登时尴尬无奈,频频张嘴要插话。 咎殃气都不喘,一口气连珠炮似的急言愤色,“闭嘴,今日没你说话的份儿!你说你娶个长得像劫尘的姑娘,这不明摆着是对劫尘贼心不死!纯粹的居心不良,我这辈字都甭想再睡个安稳觉。 剑布衣,念在你是我好友的份上,我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乖乖把人家姑娘送回家去。等我娶了劫尘后,我再留心给你物色个好姑娘,绝对不比劫尘差!对了,你从那儿把人家姑娘拐来的?”” 当然在他心里这天下也没有比劫尘更好的了!将来要是有了女儿除外! 62 残酷历史 剑布衣脸尴尬得通红,情急之下只能抬手死死堵住咎殃喋喋不休的口,“冰无漪,你先听吾说完! 你放一千万个心,吾是很喜欢劫尘,”咎殃登时瞪圆了眼睛,厉怒盯着他, 剑布衣喘了口气,“别急!可吾这喜欢就和喜欢你一般,不是你想的那般,你是吾的好友,她当然也是。至于方才那个姑娘,吾警告你千万不可胡说八道,更不能亵渎。她是吾两个师父的女儿,名叫三千,也是吾的小师妹。再者,吾不是人贩子,也没拐带别人的喜好!你别在三千面前坏吾声名!” 咎殃满眼怒意愣在了面上,霎时死劲儿掰开他的手,诧异惊呼,“什么!你师父?你什么时候有了师父?还多了个小师妹!” 剑布衣见他总算恢复理智,这才拿开了手,“吾记忆已经恢复,自然想起了前程过往,吾的师父有七名!” “那三千是?”咎殃好不容易收回了震惊,回眸看了眼三千猜疑道,“你哪两个师父的女儿?” 剑布衣看着咎殃的模样心底突起笑意,急忙咳了咳嗓子,一本正经地盯着他,压下笑意,“是小师父和大师父!” “这!”咎殃眸光诧异地眨了眨,错愕讶异轻叹出声,“你千万别说,让我猜猜,这个大师父一定是男子,小师父是女子对不对?” 剑布衣转眸望向正凝视着三千的劫尘,又回眸对上兴致勃勃地咎殃意有所指摇摇头,“恰好相反!” “怎么可能!”咎殃嗤笑一声,满眼的难以置信,低声道,“穷酸布衣,你确定你的师父们思维都正常?吾要是小师父,绝对不娶那个什么大师父!想都不用想,既然被称作是大师父,绝对人老,吾没亵渎的意思,但凡大师父哪个不是德高望重,那小师父必然是青春年少,风华正茂。吾是想不通,他为何要娶了个比自己老的女子!” 剑布衣听罢,一口气突然憋在了喉间,满眼无奈,他的逻辑怎么!谁说大师父就老! “冰无漪,一定要记住你今日所言!吾保证,改日你若是知道吾师父是何人,你定会为今日所言后悔!” “呵呵!”咎殃胸有成竹一笑,抬起胳膊甩了甩衣袖,“放你的心,穷酸布衣,这个赌我打定了。你的师父们是大大的引起我的好奇心了!关键是三千居然长得这般像劫尘,她爹娘相貌定然也别有不同,到时你一定给我引见引见!说不准我们是失散多年的亲人!这个赌我绝对不后悔!我咎殃此生还从没做过什么后悔事!” 剑布衣咳了咳,不假思索点头,“一言为定,机缘到后,吾一定介绍你们认识!” 劫尘抚剑若有所思地对上三千欣喜凝视的双眸,越看越觉得有一份亲近之感,她对陌生之人,向来不会如此!终究抵不住心底的本能,还是提步走近, “可否告知吾,你的名字?” 三千强抑住心头激动,嘴唇微动,暗暗唤了声,“娘!” 劫尘一怔,转眸四处望去,只有他们四人,凝眉疑惑问道: “你娘也在这里?” 三千愣了愣,完了,她怎么忘了娘能看得懂唇语,掐了掐自己的手心,急忙转了下舌尖机灵一笑变了话,“三千,我的名字!我方才的意思是娘和大伯母,叔叔婶婶们都叫我三千!我今年十岁,比你小,就叫你姐姐吧,我很喜欢你啊!所以吾让你像娘他们一样叫我三千!” “三千?十岁?”劫尘眉心一皱,诧异审视着她。 名字与佛家用语相关,难道她母亲通识佛理?回去问问大嫂,“三千”是何意思。而且十岁!这身姿和言谈无论如何看去都是十五六岁女子,怎么可能是十岁孩童? 三千见她上上下下打量自己,乖乖站好了亦不出声,任她端详。 劫尘半晌后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眸底红光尴尬微闪,收回了视线。 三千心底暗笑一闪,娘不好意思,提步走近,仰头期待出声,“姐姐!我可不可以抱抱你?你长得跟我娘很像,我离家好多日有些想娘,抱抱你就当是抱着娘亲了!” 娘的性情对生人向来比较排斥,不过她是娘的闺女,娘你可千万别拒绝!她可不是什么生人! 劫尘诧异僵了僵眸光,看她期待泛亮的眸光,嘴唇微动,拒绝的话却是说不出口。 终究抑制不住心头的妥协,放开了抚在剑上的手,轻轻颔首,三千眸底登时喜色更甚,激动提步颤抖着手环抱住劫尘。 娘亲!我真想你,虽然你现在还没跟爹成亲! 劫尘垂眸看她软软倚在自己怀里,心不知怎的突然就变得暖柔异常,垂在身侧的手不由抬起,将她轻轻揽住, “既然想你娘,为何不回家去?还有剑布衣和你是何关系,你怎么会在此地?” 三千片刻后退开了她的怀抱,迎上她关心的眸光,呵呵一笑,“我娘和爹是剑布衣的师父,我是他的小师妹!爹娘说师兄的功力必须到江湖上历练一番,后来家里出了些事,我便偷偷离家来寻师兄了!” “离家出走!”劫尘微急压住了她的肩,垂眸问道,“你如此岂不是让你爹娘悬念?” 三千抿嘴一笑,不好意思地对上熟悉的亲切红眸,“没事的,我爹娘已经习惯了,我经常失踪,而且这次来顺便帮爹娘完成他们的心愿,我一走,他们就知道了!而且有师兄在,他们放心的很!” 见她眸底怀疑未散,三千无奈抚额,娘你的固执原来不是生了她之后专门针对她有的,居然现在就这么严重。 “姐姐,你不信的话可以问我师兄!他们总说小孩儿说话不算话,我师兄是大人,他一言九鼎可以给我作证!” “剑布衣师兄!你到我这来一下!” 剑布衣听到幕然回眸,断了和咎殃的言谈,走过去,“什么事,三千?” 三千一把拉过他,郑重地看着劫尘,指着自己道,“你对姐姐说,我爹娘很高兴我这次到苦境找你!我没说谎!” 剑布衣眸色一松,倏然泛起笑意,对着劫尘颔首,“多谢劫尘姑娘挂心,确实如此!她爹娘亦有让她在江湖上历练的意思。在三千来之前,吾已经收到了他们的书信。” 三千面上一副我没说谎的样子,心底却是嬉笑连连,师兄,难为你为我说谎了!等回了家,我一定会报答你! 咎殃支着下颌,站在不远处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劫尘站一起,越看越有意思,几步走近劫尘耳语笑道,“你确定你娘当初只生了你一个吗?” 劫尘收回放在三千身上的视线瞥向他,“三千不止眼睛,连笑起来都与你一模一样,按你的逻辑,吾该说你娘当初除了你定然还有个女儿。” “呃!”咎殃一噎,摸了摸下巴,急忙偃旗息鼓,这问题说下去哪有答案!到时候见了她爹娘,他一定要好好看看!到底是啥样的爹娘能生出这么个女儿! 三千自动退身到剑布衣身边,踮起脚尖覆在他耳旁低声道:“原来爹娘以前是这样啊!爹真的这么早就疼爱娘亲,对娘亲还这么好。我以前听楼至伯母给我讲时一点儿都不信,现在是信了。我以后也一定要找个爹这样的夫君!” 剑布衣转眸看她期待好奇的纯真蓝眸,眉心蹙了蹙,莫名闪过一丝说不清的心绪,微微拉开二人的距离, “你还小,莫要想这些事情!” 三千登时皱起了眉,不假思索又加了一只手,紧紧搂住了剑布衣的胳膊,不满道,“师兄,你为何总是站得离我难么远?靠近点儿,你在无尽天峰说要照顾我的,难道已经开始嫌弃我了?” “我怎么会嫌弃你!”剑布衣身子顿了顿,看着她心思单纯,丝毫不分男女之别,叹了口气,任由她拉着,凝声嘱咐,“以后切不可对其他男子如此动手动脚!“ “师兄最好!”三千高兴一笑,更加贴近他站着:“你放心了,除了爹爹、伯父、叔叔,我以后只对你一个人这样!” 咎殃咋看咋觉得三千跟剑布衣站在一起碍眼的很,冷哼一声,直接走过去拉过剑布衣故作温和道,“三千,你去和你劫尘姐姐站着,吾和剑布衣站一处!” 三千眸底的笑意一顿,撇了撇嘴,爹,你的表情能不能不要这么假,却还是乖乖放开了剑布衣走到劫尘身边。 劫尘最后看了眼三千,转眸看向剑布衣,说出此处的来意,“寒暄我们省下,你想必知道吾和咎殃此来何意!” “关于吾之记忆?”剑布衣收起了轻松惬意,眸色顿肃。 咎殃亦收起了玩笑,凝重道,“大哥说你知晓未来之事,此事可当真?” 三千面色变了变,急忙垂下双眸。怎会有人知道此事?师兄不是说他未曾泄露过? 剑布衣沉默半晌,微微颔首,“吾确实能推知一部分!但是,吾不能也不会吐露一个字!预言之事事关重大,一言不甚,牵连太广。” 劫尘心绪并无多大变化,抬手阻止想要继续责问的咎殃, “剑布衣,把你能说出的说出即可!” “多谢!”剑布衣看向劫尘露出丝感激:“吾能推知未来之能亦不过是跟随几位师父学得。此法主要根据五行八卦、星宿变化、各方事态演变来推测未来诸事。 在个人小事上吾可保证此法极为准确,尤其对于有缘之人,完全靠自己意念测度出其瞬间之后的祸福,冰无漪之事便是这般。 而大事,吾只能尽力准确,但不敢言绝对的万无一失。当初吾在无尽天峰封印中偶会天之厉,可算是推算正确的一件大事。错算之事,吾只言自己。吾未曾料到会遭受血傀师算计而失忆,亦不曾预料到能够无意中恢复记忆。 吾的推测之言,不能保证全数验证,你们斟酌权衡之后自取。 关于天之佛,吾今日所言很简单,她之命脉走向未来一片模糊,简言之,也就是祸福难定。而且还有一点可以肯定,她周边亲近之人会对她未来的命脉产生极大的影响!” 咎殃眉心皱的更深,亲近之人影响?看大哥那会儿着急惊恐地模样,天之佛所为之事难道会威胁到性命? 劫尘垂下双眸,眸底突来的亮光疾闪而过。 剑布衣所言果然与荒神禁地间断的画面连接上了!原来禁地神祖刻意模糊的些许真相,她想尽办法都未能看到的东西便是今日他所言,她总算明白神祖那时为何一开始厉声警告自己! 只是神祖,你知为自己血脉亲人着想,我们又怎会不为自己亲人考虑?劫尘,只能辜负你的一片心意。不论如何,大嫂决对不能死! 以后,她亦可以毫无顾虑的开始行动。 三千余光移过定在心思各不相同的劫尘和咎殃身上,本来见到亲人的欣喜瞬间变成了怅惘凝重,袖中指尖不觉扣进了掌心。 爹娘,你们放心,三千绝不会让你失望的,吾会坚强的送完你们最后一程!再替你们陪着孤独的楼至伯母,等伯母……再和质辛哥哥照顾大伯父……直到一切尘埃落定。 剑布衣说罢顿了顿,凝眸意有所指扫过劫尘和咎殃,“总而言之,无论未来发生何事,你们必须谨记,求生得生,求死得死,该死之人不得生,该活之人不会死!你们无须考虑过多,一切都顺着自己心意而行便可。最终的结果定然会山重水复,柳暗花明。” 咎殃听了半天还是不明不解其意,拧眉问道,“剑布衣,你到底什么意思?什么叫该活?什么就叫该死?怎么全是囫囵话!你不能在说的详细些?” 63 复活之法 剑布衣微不可见地暗叹一声,看着现在还生机勃勃随心而言的咎殃,压下心底沉重,轻声道:“冰无漪,时候到了,不用吾解释,你亦会会明白!吾只能言尽于此!” 咎殃蹙了蹙眉,泄气瞪了他一眼,你说了跟没说有什么两样,神神道道!还是那个没有记忆的剑布衣好!不过,也许大哥能够向他问出一些东西。 “剑布衣,大哥今日特意嘱咐我们邀你到异诞之脉住几日,你何时有时间?” 剑布衣转眸看了眼三千,意有所指道:“五日后!吾要带上三千一同去,把她独自留在这里吾不放心!” 劫尘看着三千不假思索应道,“无妨!若她喜欢,在异诞之脉可以住在吾房中!或者吾命人重新为你们准备两间屋子。” “我要住姐姐房内!”三千压下心底复杂的心绪,露出惊喜,毫不犹豫走过去抱了抱劫尘的胳膊,“姐姐,你等着我啊!” 劫尘温和点头,“吾给你收拾一间屋子!” “五日后异诞之脉再见,我们回去告诉大哥!”咎殃最后看向劫尘,“我们离开吧!” 三千恋恋不舍直到看不见他们二人身影了才收回眸光,转向剑布衣时却是散去了喜悦,乘着说不清的黯然, “哎,师兄,在这个时空能看到爹娘的日子越来越少了……” 剑布衣抬手想要安慰她,伸至半空又觉不妥放了下来,“若是不开心,你不妨就在秋暝山居住着,一切事情师兄自会办妥,等最艰难地时候过去,吾再带你……” 三千想到以后的日子,微微泛起了泪意,吸吸鼻子,仍旧坚定的摇摇头,“我无事,只是感慨一下罢了。你想啊,爹娘终究还会再回来,可是他们复活之后的事情呢?复活之后才是最伤心的,我现在有些能理解爹娘对楼至伯母的心情了,难怪他们一说过去的事情就流泪,楼至伯母她……还有大伯父,他们太艰难……大伯父那么爱楼至伯母…… 三千擦了擦眼睛继续道,“师兄,从现在起只有不到三个半月的时间,到时候大伯母身子恢复了功力,也是爹娘他们丧生的日子,我们分工一下,到时候我照顾楼至伯母和未出世的小妹妹!你要记得负责照顾大伯父!” 哎,我们要是能把未来的所有一切都告诉他们该多好,他们也不用经受那么多的分离伤心……” 剑布衣眸光凝重和她边说边向房内走去,“三千,天时定数,有时人可胜天,有时却是无能为力,你一定要守口如瓶,切不可一时心软泄露出去。大祭司交代过,我们只能引导相助,不可泄露,否则会坏了大事!” 三千在石桌旁停住步子,俯身捡起已经没有鱼蹦跳的鱼篓,紧紧闭了闭眼后,收拾好心情,猛得回身冲着剑布衣做了个笑嘻嘻的鬼脸, “吾的嘴严实的很,这点儿跟娘一样,你放一百个心!娘她也真能忍,居然从现在起一直憋着,还没被人发现!而爹更笨得很,成日跟在娘身边,也没有发觉娘的怪异!糟心那么久是他自己找的!” 说到这儿,三千突然挑眉看向剑布衣,“你刚才有没有看到爹脖子和脸上的红痕?” 剑布衣眸光尴尬一闪,轻笑出声,“一目了然,清清楚楚!” 三千好奇地甩了甩鱼篓,撇撇嘴,“那你为何不寒碜一下爹?” 剑布衣柔和看着鬼灵精的三千,缓缓道:“幸亏这话小师父不会听到!小师父最看重他那张风华绝代的美人脸和俊逸身姿,吾这个做徒儿的自然该百善孝为先,怎么能拂逆他的心意!你难道没发觉他说话时刻意遮遮掩掩,吾甚至师父心意,自然就当没看见了!” “滑头!”三千听罢抬起头,嗤笑道:“师兄,爹他们居然还说你敦厚!吾算是认清你的真面目了! 哎,我同情爹啊,爹每次惹娘生气,娘就拿这事堵他的口,爹真是太不靠谱了,好不容易抱次娘亲有点儿进展吧,居然能连人带自己摔进荆棘丛里!缎伯伯后来知道真相后差点儿没笑死!爹的一生清誉就是毁在这事上了!” 剑布衣笑笑走近膳房,接过她手中的鱼篓问道,“今日想吃什么口味的,红烧?清炖?油炸?” 三千站在灶台边上,“随便!” “师兄,我们五日后再去异诞之脉不晚吗?我怕赶不上!” 剑布衣翻掌发功退去鱼鳞,“赶得上赶不上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必须在关键时候到!” 缎君衡静默站在双天寝宫外,负手而立,紫眸若有思索仰望着异诞之脉碧空流动的浮云。 良久后,宫门缓缓开启的低沉吱呀声飘传出。 “缎灵狩!” 天之佛拉着质辛站在大开的宫门口,微微睁着眼适应了半晌白日光芒,才看清了眼前所站之人。 缎君衡回身,诧异抬眸,“你怎么出屋了?让质辛传一声,吾进去便可!” 天之佛动了动无力的腿,却是已到极限,最终只能停在门口,“劳你久等!” 缎君衡见她步履艰难,跨步走到门边,垂眸看向质辛,“扶着你娘进屋吧!” 天之佛看向他,温和出声阻止,“不必,多日不曾动弹,吾还是动动,身体更恢复的快些!吾早就有意要见你一面,只是……恰好你来此,吾便省了一番功夫!” 缎君衡对质辛道,“你先回义父住处,义父与你娘商谈完后去追你!” 质辛凝眉看了看二人为有些严肃的面色,乖乖点头。 质辛走远后,天之佛看向缎君衡凝重道,“吾想知道他化和断灭的情况!吾从天之厉口中无法得知任何有关他们的事!只能劳你相告。” 缎君衡微微一笑道,“他不过时机不愿你太过挂心杂事!吾此次来便是为此事。来到异诞之脉后,也就是你被迫中断计划后,吾又去过一次魔皇陵。” “他们怎样?”天之佛闻言,眸色微凝,嗓音中带了丝急切。 缎君衡凝眉道,“他们三人基本可算是已经恢复生机,五脏六腑全身血液亦开始缓缓运转,但是没有意识,魂体亦未苏醒,简言之,只有*复活。吾已经找到了接续之法,魑岳几人正在找寻需要之物,只是尚差最后一步,便能齐功。” “差哪一步?”天之佛平静地心绪幕然波动,袖中手指无意识嵌进了掌心。 若是自己未曾被找到,也不会有这十日之差,万事便已经是尘埃落定了! 缎君衡刚要说话,面色陡然变了变,抬手扶住身子微晃的天之佛,“你怎么了?” 腹部一阵一阵的钝痛,天之佛额上满是冷汗,抬手急切覆在腹上,掌心骤提丝丝柔暖的佛气,安抚腹中躁动不安尚未成形的孩子。方才一刹那的黯然心绪波动竟然会影响到他! 莫要害怕!如今有了你,娘无论如何也不会去做对你不好的事情!你只要好好的,娘便再不去想过去的事,你千万别出事…… 柔和的气息和她心境的变化渐渐起了作用,疼痛片刻后消散而去,天之佛微蹙的眉心才慢慢平复。 缎君衡收回手,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护着腹前的模样,难道!眸光霎时一凝,出声问道,“天之佛!你可是?” 天之佛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覆在腹部的手并未离去,倚着门边看对上他,“你的猜测不错!” “这真是太好了!”缎君衡猜测得到证实,面上霎时露出了难以置信地惊喜之色,这可真是天助!困扰他复活之法所欠缺的最后一步,他从未想到当真会能实现! 天之佛狐疑看着他,“缎灵狩可否告知吾你会如此惊喜难抑的原因?” 缎君衡压下了狂跳激动地心,力持冷静看着天之佛道,“吾方才的问题有了答案,总算找到了接续你进行了一半的复活之法!以后你也可以彻底放下此事了!” “是什么?”天之佛一怔,稳下心神问道。 缎君衡启唇刚要说,突然想起天之厉的嘱咐,又咽了回去,“吾还不能确定是否可行!等吾回去再查阅一下典籍,与天之厉商量过后,你可向他问询!吾先行告辞!” 天之佛拧眉看着他急匆匆化光离去,才缓缓扶着房内物什又坐到了床边。 到底是什么办法?他为何不说? 这次功力怎么会这么早消失,方才动用的佛力居然耗竭了最后仅存的一丝佛力!那时怀有质辛时是满一个月之时才没有功力的。 黑色十九见缎君衡总算带着质辛回来,心下一松。 “义父,天之厉在放置他化断灭内元处等你!” “正好,为父亦要去找他,”缎君衡急忙将质辛交给他,“你带质辛去校场练功吧,另外嘱咐魅生,今日闭门谢客,不得让任何人打扰!” 天之厉盘坐在密道内的房间内,闭眸凝神,将全身功力提到极至,左手运禅定九天之招,右掌提王厉最高式天之暝谛,双掌轰然相合,沛然灼热功力源源不断灌注向千年寒冰中的三人内元。 人为造成内元处在与寒热流泉相似的环境。如此而为,每日必须进行一个时辰。 缎君衡步入时,沉默立于一旁,静待已然接近尾声的天之厉收功。 缎君衡这才走近光泽越发炽盛的内元,转眸看向正在擦汗的天之厉,“你可知天之佛已有身孕?” 天之厉眸底闪过一丝欣然,颔首笑道,“吾也是昨日方知,还未来得及昭告异诞之脉!你如何得知?” “吾方才去见过她。而且也是方才寻到了如何复活他化断灭无幻的最后一步!”缎君衡凝眸说罢,看向天之厉,“但是此法尚需要经过你同意!” 天之厉神色震惊一闪,提步走近他,惊喜道,“是何方法?无须犹豫!吾只要能做,定不会推诿!” 缎君衡摇摇头,“不需要你做,但是他是你和天之佛的孩子,必须征得你们二人的同意!” “孩子?”天之厉拧眉诧异道,“与未出世的孩子有何关系?” 缎君衡道:“你和天之佛的孩子融合有厉佛双重血缘,是除却质辛外最符合吾所要找的至亲血缘,除此外,他还符合严苛的第二点。 初生之子,是世间最富生机,至纯至净之存在,吾需要在他刚生下的半个时辰内取出些许血液,然后还有供他在母体中生存的脐带之血。” 天之厉一震,定定看着冰封在千年寒冰中仍旧泛光的内元,沉默良久后,启唇问道,“你要如何使用?可会伤到孩子?” 缎君衡直言不讳,“你放心,只需要取一点儿。不会造成损伤。到时候脐带之血与魑岳他们找回的五行八方之物融合,以功力催化熏蒸内元,另一人同时溶解千年寒冰,瞅准适当时机,吾将孩子身下取下的血液与三者相合,完成最后一步! 吾在异诞之脉多方查找秘籍,融汇取得的苦境、中阴界、天佛原乡典籍所知,方才寻得此法,从未想到写下次复生之法的人竟然将办法分开四处放置,但亦是极为严苛。吾未曾想到此法当真能行,如此天时地利人和,是他化断灭的造化。” 天之厉垂眸问道,“你对她说了没有?” 缎君衡摇摇头,“因你的交代和她腹中的孩子吾不能说。你们这第二个孩子可能比质辛更加敏感,今日吾提起他化断灭之事,本想要问询她一些事情,却不料天之佛心绪稍有波动,他便恐惧不安,以至于天之佛疼痛难忍。 我私下认为还是你亲口对她说更好!” 天之厉看着涌动生机的内元,未在犹豫,“吾可以代她一并答应你!你准备好一切东西,到时候吾会通知你!” 64 暗夜烽烟 上次得知天之佛踪迹后,审座却出乎众人意料并未有任何行动,紧紧对外宣布闭关修行几日了事。 纷纷攘攘的韦驮修界暂时安宁。 肃寂多日的天佛原乡内,今日突然一道熟悉的毙命利风破空划过。 独自打坐的审座,陡然睁开烈眸,暗提功力,盘腿飞升而起,眨眼间挥掌拦截住侵入佛乡之物。 紧追而至的苇江渡,急忙俯身,气喘吁吁,“审座!吾组拦不住……” “无妨,起身吧!”审座不假思索刺啦撕开了手中信封。 “异诞之脉现只有天之厉、地之厉、水之厉三名可算是高手,另外五员敌手正分散于苦境各方位遥远之地,正是擒拿伪佛良机!…… ------血傀师奉上” 天之厉,楼至韦驮,再让你们逍遥法外几日,吾会让你们知道触犯佛乡戒律与佛乡作对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审座静待良久眸色陡然一亮,冷笑闪过,缓缓起身,射出逼人气势,看问苇江渡,“吾让你秘密召集的人可都召集全了?” 苇江渡颔首,“只待审座命下!如此多佛乡高手,定然能万无一失成功捉拿天之佛归案!” 审座沉嗯一声,走近他,“附耳过来,” 苇江渡诧异凝神静听着神座一字一句详细秘密吩咐。 “吾这就去,审座放心!” 五日后,异诞之脉禁地,繁星闪烁,静谧祥和 皎洁月色笼罩下,禁地内不时传出惬意亲密的谈话声,闻之心安,一片安乐。 天之厉手刀削割下一块拳头大小的玉料,抬眸看向凝眸等待的天之佛,“这般大小可够?” “吾要刻的与你的石像大小一般,你取这么大,岂不是浪费!”天之佛走近他接过玉石,“吾用不了这么多!” 天之厉笑笑,一手横过她腰间,“多余的你若愿意,也可再刻质辛和腹中的孩子!” 天之佛眸底暗光一闪,借势靠在了他怀里,摩挲着手中玉石,不徐不疾道,“你的提议不错,吾决定除此外,再将劫尘、魑岳、咎殃、贪秽、魈瑶……” 天之厉眸色僵了僵,双手一紧,将她整个环在怀里,垂眸咳了咳道,“那就不必了,他们不需要你刻,自有人刻他们。你只要费心刻吾足矣!质辛和孩子也不用了,到时候吾自己刻!” 天之佛抬眸好笑得看着他,挑眉确认,“真的不需要?” “不需要!吾舍不得你劳累!”天之厉不假思索点头,拿过她手中的玉石,“吾先替你拿着,回了寝宫再给你!” 天之佛无奈看着他担忧过甚的眸光,抬手按住了他的心口,“吾只是没有了功力,如普通凡人一般,还没有虚弱到拿不动一块玉石!” 天之厉翻掌将玉石收起,“你就当吾喜欢当苦力!” “那你就当吧!毕竟这让厉族王者当苦力,不是谁都享受到的!”天之佛看着他心甘情愿的模样心底涩然一闪而过,随即笑着掩饰,“我们回去吧!” 天之厉抬眸扫了眼复制的青芜堤,垂眸提醒,“你今日说有些怀念青芜堤,吾无法带你去,异诞之脉外也不安全,这禁地虽不十分像,倒也还能入眼,不再待一会儿?吾今日无事,不必急着回去!” 天之佛倚在他肩头,转眸又望了眼禁地,回味道,“质辛那时跟吾说,你每日都会来此半个时辰。” 话音完了,余响不绝,却是良久没有回音。 天之厉沉默半晌后突然抬起她的头,凝情定定望进她的眼底,轻轻摩挲她的面颊,沙哑着嗓音一字一字吐出,“只要你在,吾便没有来的必要!楼至!一个千年已经够了!吾承受不了第二次!” 沉稳霸气的王者,此时褪去了风华强势,眸底倾泻而出只有脆弱和一直埋藏在心的恐惧。 纵使知道他的不安,但第一次听到他突然如此忐忑言明心事,天之佛心头仿如掉进一块巨石,砰然一声砸得生痛,绵延不绝的痛涩蔓延,幕然逼红了双眸,急忙垂下双眸,只能轻颤着紧了紧抱住他的双臂。 天之厉想要挤出一丝笑却不可得,终是放弃,轻轻抬手把她微颤的双臂亦搂在了怀中,“楼至,你想做的事,吾全部替你做好! 他化断灭之事已经有法可解你可以放心。而罪墙,吾也知道是为防堵红潮之用,吾会尽快找到解决红潮的办法,然后推倒罪墙,完成你之心愿! …… 等吾做完这一切后,我们一家人便可再不用分离!” 说到这儿,天之厉的声音突然带了微不可闻的沉颤,“楼至!吾要你现在告诉吾,吾的心愿能否实现?” 天之佛侧头紧紧依赖地靠在他怀里,怔怔望着摇曳的菩提树,压下眼底泪意,勾起一抹深藏涩意的浅笑,“你的内丹、质辛头骨还有吾之内元所凝之精丹再给吾一些时间,吾会如实告诉你吾为何要那般做!就如罪墙一样。这是吾的承诺。天之厉,吾已经在努力想尽一切办法能永远陪着你!” 说着,天之佛拉着他的手覆在腹上,掩下心底的黯然,低沉的清音中带着浓浓的欣然,“这是我们的孩子,若吾要离开你,又怎会愿意怀上这个孩子,那时吾虽功体衰弱,你纵使有结界,但吾仍然有办法不让他存在!” 掌心中传入的阵阵平稳舒缓宁静的心跳声,天之厉定定感受听着,莫名不安的心缓缓被稳了下来。 上次缎君衡所言情形,若楼至心绪有让孩子恐惧的地方,孩子定然会有所反应,不会是如此平静。她可能会隐瞒自己,但孩子不会! “你听得到孩子的心跳吗?” 天之佛怔了怔,没想到他突然变了话题,诧异回眸,“你能听到?” 天之厉换她的手直接抚在腹上,“你听听!吾方才掌心中有心跳之感,耳边便有清晰的声响。” 半晌后,天之佛手抚遍了腹上的所有部位,才拧眉放弃,不解的郁闷瞪向天之厉,“你确定没骗吾?这孩子在吾身体里,吾怎么是一声都听不到?” 天之厉见她不甘,急忙安抚地搂了搂,轻咳一声,“孩子还是跟你亲近,毕竟他和你共生,吾这个爹只能望洋兴叹,知道有他,也感受不到,他高兴了让吾听听心跳,不高兴了吾就得受冷落!” 天之佛低低不满意地哼了一声,“天之厉,吾还是想听心跳!就算是受冷落也愿意!下次换你怀孩子,吾来听心跳!” 天之厉僵了僵,幕然轻笑出声,微微拉开二人的距离,拉着她的手抚过他与她不同的身体之处,认真求教,“楼至,你这提议好,吾一点儿不反对,双手赞成。只是毕竟这事你有经验,你帮吾看看,这身体要怎么改造一下,吾就能生孩子?” 天之佛感受到手下的悸动,脸募得红了红,毫不犹豫一拳头打在他身上,“投胎去!这最快!” 天之厉一手将她的拳头包在了掌中,一手搂住她,不同意笑道,“这可不行!吾要投了胎,岂不是要与你分开!” 天之佛动了动身子,挣脱了他的手,缓步向禁地之外走去,没好气道,“第二条路,出家当和尚!修上个千万年的,也许能实现你的愿望!” “慢点儿走!等等吾!”天之厉笑声连连,疾步追上,让她搀住自己,“楼至,吾若当了和尚,你和孩子怎么办?” 天之佛步子不停,抬头望了望明媚的月色,露出笑意,挑眉看着他,“天下又不是就你一个男人!喜欢吾的人不少,吾可以好生挑挑!千年前吾没有选择,千年后你既然给吾这个机会,吾怎么会放过!” 天之厉皱了皱眉头,冷哼一声,急忙紧紧扣住她的手,“你说对了,天下就只有吾一个男人!” 天之佛捏了捏他的胳膊,“你做梦呢?” 天之厉俯身乘她不注意,猛地含住了她挑动自己怒气的双唇,“敢娶你的男人,纷纷都给吾投胎去!你说,罚他们下辈子给人生孩子如何?” 天之佛气喘吁吁地撇开了头。“霸道!” 天之厉气息也有些不稳,轻抚着她泛红的面颊,柔声含笑道,“吾当了和尚也要把你拐进和尚庙中藏起来!” 天之佛想都未想直接就提醒道:“犯了色戒!” 天之厉闻声眸底笑色更甚,温热的指腹不禁轻轻摩挲着她被自己吻红的唇,俯身贴近她的耳边,倾吐着热气,“楼至!原来你在想此事啊!幸好你今日提醒,我们确实已经有几日未曾燕好了!是为夫的错,不曾想到你不好意思开口,我们回房吧!良辰美景好心情,切不可辜负!” 看着天之佛的脸在月色映照下变得更红更晶莹剔透,天之厉才微松了手臂抬起头。 天之佛无力地对上他心情极好的眸光,心头斗嘴输了的闷气缓缓散去,幕然露出一丝轻笑,馨暖充溢在心头。 他欢喜,她也就别无所求了。 两人携伴在月色下又走了不远,天之厉见她越走越吃力,幕然停下步子,低声道,“楼至!吾抱你回去!月色下散步,以后多的是时间!” 天之佛无奈抚着心口喘匀了气息,看着他低声一叹,抬手搭在了他肩头。 天之厉俯身一手穿过腿弯,一手搂在腰间,小心将她横抱起来,天之佛轻轻倚靠在他怀里,“你提功带吾飞回去吧!” 天之厉垂眸看着她笑笑,“你为何不直接说怕吾累着?” 天之佛抬手搂紧了他的脖子,深深吸了一口夜色中的青草香,“吾怕你累着!” “呵!吾不是为你,吾为自己。吾现在想抱着你一起看月色!” 月色映着他轻移含笑的巍峨身姿,摇曳出遍地风华。 天之佛定定着着他璀璨夺目情意温柔的眸光,一时间竟看得痴了。 天之厉抬起双眸望向月色,紧了紧双臂,护着怀中之人,脚下步子越发轻盈。 臂上的沉重,是他此生最不能放也绝对不会放的重中之重。 静谧的双天寝宫周遭,突然咣当一声,划破夜色。 天之佛身子颤抖着趴在天之厉怀里,咬牙道,“吾无事!你先放下吾,去罪墙吧!” 天之厉抱着她疾步跨入房中,他怎么也未想到走至中途罪墙竟然又出了事!前两日罪墙才曾躁动过! “这次听吾的话,别再等吾!吾不会出事,你安心歇着!”天之厉将锦被盖在天之佛身上,凝声嘱咐,直到她点头答应才转身飞往罪墙。 血傀师站在不远处的山巅看着天之厉化光疾驰离开异诞之脉的身影,一丝阴笑划过,从袖中取出了民间所用的普通烟花,挥功点燃,砰然一声急窜升空。 异诞之脉三十里外的深山之处,审座见到,眸色一凝,回身走向专门从天佛原乡深处请出的高手凡七夜和霎无楼,“劳烦两位对付地之厉劫尘和水之厉咎殃!若他们泯顽不灵负隅顽抗,便就地格杀!厉族之人无留下之必要!” 凡七夜和霎无楼颔首,“既受审座之请!定不会让审座失望!” 审座转眸看向其他人,“苇江渡、云沧海随吾直接攻进双天寝宫,捉拿罪佛!” 苇江渡,云沧海俯身应命,“是!” 审座继续沉声命令,“尔善多,你率领众武僧对付厉族其余兵卒将士。 厉族兵力必须全部摧毁,降者生,不降者格杀勿论! 囚犯无用,一个都不必留! 一定要扫净异诞之脉所有军政据点! 其余平常百姓,放其生路!” 众人齐声应命,“谨遵审座之令!” 暗声落后,众人齐齐化光攻向毫无准备已经入睡的异诞之脉。 提供无弹窗全文字在线阅读,快文章质量更好,如果您觉得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高速渡佛成妻[天厉x天佛]最新章节,本章节是64暗夜烽烟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65 生死抉择 异诞之脉千里城池之上,咎殃眉心紧皱,举目眺望外人进入必经之路, “劫尘!我那日应当没听错对吧?剑布衣是说五日后到来?” “嗯!”劫尘对身边走过的巡守将兵挥手示意后,继续按剑凝思。 魑岳有后无封和小四,她不能让他死,可不死,荒神禁地所示之未来又该如何是好? 又等了一个时辰,咎殃坐不对,站不对,浑身焦躁,不耐烦地在城墙之上翻来覆去踱步。 “好你个穷酸布衣!敢放我鸽子!这就是你说的五日后到?第六日也快到了!你好得很,居然到现在连个鬼影子都见不着! 枉费我一大早起来就坐守城池,我有生以来这是第一次为你破例不睡懒觉!能让我堂堂八部部首水之厉亲自来迎接,你居然不卖给我面子!我告诉你,剑布衣,你最好别出现在我面前,要是敢出现,立马把你大卸八块儿踩扁了做肥料喂鱼!” 远处阻隔苦境和异诞之脉的漩涡虚幻屏障突然出现波动,劫尘等待面色顿松,出声截断他的抱怨,“人来了!我们去接……!” 剩余的话还未说完,熟悉令人厌恶的浩瀚刺目佛光,突然毫无预兆顷刻笼罩城墙。 “啊!” “啊!” …… 两声惊恐痛苦吼声破空响起,血肉横飞直逼城池而来。 “有人侵入!”劫尘眸光骤变,挥掌将震碎厉族兵卒血肉凝聚起,接过尸首罗落于城池之上,登时冲着佛光横飞剑气,厉色怒声道,“放肆过甚!” 震惊在当场的众将兵霎时回神,各就各位,横兵提功肃穆戒备。 咎殃顿敛怨色,浑身爆发强势寒气,横空而起,手化宝剑祸水,直指强危闯入者,“天佛原乡!又是你们!居然敢擅闯我异诞之脉!” “蓄意帮助佛乡罪者楼至韦驮,危害苦境,厉族之人,你们罪无可赦!”审座浩瀚光球逼近城池,冷声怒道,“束手就擒!吾给你们生路!” “欺人大甚!”劫尘红眸中怒色一闪,铿然拔剑,激射满身银光,飞身与咎殃脊背相靠,紧绷戒备,微动的唇齿却是吐除了心底的担忧,“咎殃,吾攻击审座,拖延时间,你务必离开,回去通知大嫂和缎君衡他们到荒神禁地一避!佛乡乘着大哥不在之时攻入,显然有备而来,如今只有我们二人,没有丝毫胜算!” 咎殃眸光一窒,眸底沉忧,却是没有其他选择,“你一定要小心!” 审座见他们做困兽之斗,冷然沉声大发慈悲,“吾再重复一次,放下你们手中兵器,废除自己功力,佛乡可以放过你们二人!” “可以!用你的命来换吧!”劫尘冷声厉色,只能殊死一搏,换得报信时间,当机立断,横剑旋转周身,自伤厉魂根基,逆转真元,长喝一声,携强恨杀意,飞身攻向审座! 无可匹敌的气势逼迫众人不得不提功护体,冷冽剑气霎时令天地变色,城池震荡。 “劫尘!”咎殃不料她的办法竟然是如此,眸色大变,惊恐大吼后,心底更沉,只能阖眼,扣紧了手中之剑,紧追而去,依计行事。 审座旁边凡七夜和霎无楼认出此两人便是自己要擒杀之人,眸光一凛,轰然挥掌,翻身直对二人攻去。 劫尘魂体之力爆发,这股原始命体之功气势可挡,杀意难撼,纵使凡七夜和霎无楼功力略胜她一筹,却也被原生逼命之力震的身子一顿,脸上霎时划出一道血口,被迫缓下了攻势。 劫尘之剑逼命直向审座,审座见她不惜自毁根基逼宫至最高,亦不敢大意,登时崩去周身气团, “雕虫之技!敢撼吾业火之威!” 咎殃直追的虚张声势,见众人视线聚集在劫尘身上的刹那,当空踏气,登时翻身,化出水银体像,直奔双天寝宫。 “声东击西!”凡七夜和霎无楼眸色一变,化光直追,全力阻挡,“决不能让他逃脱!” “云沧海,苇江渡,速去捉拿楼至韦驮!”审座厉色命令后,划出斩杀罪业之刀,提功至最高,欲要一招毙劫尘之命,铿然对上她极端之招。 双招砰然撞击,两人周身突然被一股强势混沌气劲儿笼罩。 审座被迅猛气势逼得退了几步,横刀强挥掌力触地后才立稳身子,眸底满是诧异震惊,拧眉看着被困在无形阵法中的佛乡和异诞之脉中将兵。“自己大意了!” 她之功力几日怎会进展如此之快!自己岂不是要被困在此处! 劫尘横空飞身,袖中剑指急速点住胸口逼命穴脉,强压下直涌而起的血气,豁命这一击后身子已是强弩之末,但却不能在他面前露出一丝颓败之势,但愿能再拖延一时! 利眸睥睨脚下审座,极端气势迫人心神,“此阵融合你我剑刀威势而成,除非你我一方战死!否则永不罢休!” 审座凝眉横刀衡量劫尘功力,心下有了计较,霎时破血祭刀,狂势不容生机,携无匹威猛劈向劫尘。 凡七夜和霎无楼紧追不舍,咎殃感受着二人越来越近的煞气,拧眉望去,双天寝宫根本赶不到,不如先去缎君衡处,尚有黑色十九缎君衡可以相助抗衡片刻。 审座此次所请的这二人功力任何一人都高于自己!再追下去必然会被拦截,决不能让他们找到双天寝宫。 安睡中的缎君衡和黑色十九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何人!” “天佛原乡入侵!缎灵狩!快点儿起来带着质辛王子去荒神禁地!地之厉正与审座他们僵持!” 缎君衡眸色一变,天之厉不在异诞之脉!“可有人去双天宫通知!” “有!灵狩速退!小人告辞,我还要回去城池抵抗佛乡之人!” 黑色十九已然站在了门边,拧眉道,“义父,吾去助他们!” “不!”缎君衡拧眉急声,“速去双天寝宫,保护天之佛!抓紧时间护送她到荒神禁地!决不能有任何闪失!” 黑色十九走后,缎君衡急忙抽出浑身灵力封印密道隐于暗处,抱起安睡的质辛,叫醒魅生,从另一条密道疾步而行。 质辛迷迷糊糊睁开眼,“义父!我们去什么地方?” 缎君衡脚下步子更快,“我们去荒神禁地,那里有好玩儿的!” 黑色十九行至半路,看到疾驰而来的咎殃以及身后紧追的二人,眸光惊变,提手化剑,轰然击出一道强势剑气。 凡七夜和霎无楼身子一顿,侧身避开了剑气。 咎殃一喜,喘息在他身边顿住焦急道:“十九!务必护送天之佛到荒神禁地!吾只能寄望于你!吾去引开他们二人!你一定要快,劫尘撑不了多久!再晚便来不及了!” 黑色十九看着咎殃回身迎上两人,心头一沉,急身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咎殃虚张声势挥剑迎上二人,却是在即将对功之时,豁命提功,登时提速转向,向荒芜人际的后山,与荒神禁地方向完全相反之地迅猛飞窜 本该和缓宁神的木鱼声杂乱无章地回荡在善恶归源,渡如何满脸焦急惊惧颤抖敲打着木鱼。 “呀喳!别敲了,烦心!”野胡禅满脸焦操困惑狂步踏进善恶归源,“渡如何!怎会如此!你说天佛原乡怎么这十几日都不见有人出入,连一丝丝追缉臭老秃的消息也无?” “野胡禅!你总算回来了!”渡如何紧握手中禅槌,心急火燎走向他,“你快去异诞之脉!审座他们一个时辰前秘密带人全面压境异诞之脉!现在极有可能已经攻入!” “什么!”野胡禅一震,浑身紧绷“这是怎么回事?” 向来冷静温和的渡如何眸光隐忧色,胆战心惊道,“别问,以后吾再解释!审座此次居然请出了深阙修行的凡七夜和霎无楼!异诞之脉此时天之厉根本不在,晚了楼至韦驮性命堪忧!你尽快动身!不能再延迟!” 野胡禅眸光裂变,不及细思,黄光夺目后,疾驰支援! 凡七夜和霎无楼!他们二人联手,功力比审座都要高!怎会如此!天之厉你去了什么地方? 渡如何见他离去后,面上的着急突然消散,眸底竟诡异地露出了丝丝阴狠,回身走进善恶归源隐秘的一处山洞。 里面的石床上沉眠着一身紫衣裹身,发髻高竖的真正渡如何。 血傀师褪去了一身厌恶至极的装束,凝注昏睡的人,呵呵低沉笑出声,“与楼至韦驮相关之人,吾一个也不会放过!审座这次必会将野胡禅惩处在内!如此良机,审座,你切不可让血傀师失望。杀了楼至韦驮最好,不过若是你一时手软,抓不住楼至韦驮,至少也要多杀几个厉族之人。从此以后佛乡与厉族便是真正的势不两立。 杀吧,杀尽最后一个人,哈哈哈!到时吾便可以做那个坐收渔利的渔翁。天下唯吾指掌之间,谁也不能够控制吾,吾要做天下所有人的主宰。让玩弄过吾的人全都死无葬身之地! 接下来,罪墙,天之厉!吾可不能让你早些回去!” 秋暝山居,点缀繁星的夜空突然划过一道耀目流星,剑布衣眸光一凝,收回视线,转向焦急不耐烦的三千,“我们现在动身前往异诞之脉!” 三千急急吐了口气,不等他带路,挥掌凝功化光疾驰。“师兄!你快点儿!娘伯母他们危险了!” 剑布衣眸底无奈一闪,急忙飞身拽住了她飞错方向的身子,向相反的方向疾驰,“异诞之脉不在那里!” 天之佛一时体累,心口的痛楚仍在,或许是信任天之厉的缘故,仍是抵挡不住困意陷入了浅眠中。 黑色十九来到双天寝宫时,看了眼被阻拦在外报信的厉族兵士,将他的面貌牢记在心,急速穿过天之厉所设置的结界。 “你速速回去城池!这里交给吾!” 静谧的寝宫中霎时想起陌生剧烈的击门声,天之佛微惊,募得醒了过来。 “是谁?” “黑色十九!” 天之佛抚着针扎般疼痛的心口坐起,缓慢下了床,移步到门口打开了门。 “十九,你怎么深夜来此?有什么事?” “快随吾走!吾护送你去荒神禁地!”黑色十九面色凝重,促声道,“天佛原乡之人暗袭异诞之脉!劫尘和咎殃正在僵持拖延时间,义父已经将质辛送去!” “天佛原乡!”天之佛一震,眸光骤缩,本就痛楚的心陡然惊惧痉挛,额头霎时沁出了冷汗,“有那些人?” 只有劫尘和咎殃,他们根本不是审座的对手! “吾也不知!”黑色十九急忙出手扶住她的胳膊,“不能耽搁了!吾送你后再去帮他们二人!” 看情形,吾怕他们二人抵挡不了多久! 天之佛被黑色十九着急拉着直向外冲去,突然一声低沉怒声震透夜空止住了二人步子。 “想走!楼至韦驮!痴心妄想!” 黑色十九眸色骤变,怎会如此之快!难道!握剑的手一紧,回身抽剑将没有丝毫功力的天之佛挡在身后,利目盯着审座。 浩瀚佛光刺目降临双天寝宫上空,审座因受天之厉利用自身护体气罩所凝成的结界阻隔,只能立于寝殿之外,凝视着站在结界边缘的二人。 “楼至韦驮!吾再给你一次机会!走出结界,吾可放过异诞之脉其他抵抗之人性命!” “给我把地之厉和水之厉押上来!这两名罪大恶极之人!吾给他们生的机会,楼至韦驮,做出你的选择!” 沾了满身血色的劫尘和咎殃,被凡七夜和霎无楼羁押,缓步从越来越多的武僧中走出。二人琵琶骨被至痛极刑佛功洞穿,全身功力早已被封锁打散。 “劫尘!咎殃!” 天之佛面色刷的一白,心神俱裂地看着凛然卓立的二人,身子难抑一晃,黑色十九急忙反手扶住她颤抖阵痛的胳膊,另一只扣剑的手背霎时青筋毕露,强压下心底翻滚的心绪,低声提醒,“天之佛,你绝对不能出去!他们无法进入结界,才想出此法威胁你!绝对不能中计!你若出去,岂不枉费了他们二人的心意!” 审座看着不足一哂的黑色十九,化去气团火红怒相现身,凝眸负手立在上空, “楼至韦驮,不妨再告诉你!此结界吾已经破了大半!再有一个时辰结界便不复存在!吾给你这一个时辰时间考虑,只要在此之前走出,吾便饶他们性命。天之厉天亮之后才能回转,你不必等他。让他痛失更多的亲人还是留有生机,全在你一念之间。” 说着垂眸看向凡七夜,“每过一柱香的时辰,打断他们二人体内一根厉骨,全部击碎后,她若还未做出决定,便将二人骨头一根根接上,循环继续!” 咎殃扶着伤了功体根基的劫尘,幕然厉色瞪向押送的凡七夜和霎无楼,“卑鄙无耻,心思歹毒!你们可恨!” 凡七夜合掌诵我佛慈悲,和声道,“因果自报,罪佛必须受惩!二位施主今日功德日后定受德报!审座并无杀你们之意。” 说罢突然掌心凝功一掌击向劫尘背心,咔嚓一声,筋骨脆裂声响彻云霄。劫尘闷哼一声,红眸未有丝毫变化,沉默咽下突然涌出的血腥气,按着咎殃的手指深深陷进了他的血肉中,咎殃眸底一痛,只能死死压下,不敢显露出来。 天之佛身子应声一颤,唇上霎时失了血色,紧揪着抽痛的心口,厉色怒声道, “矩业烽昙,你怎可如此心狠手辣!立刻放了他们,吾罪吾受,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说着步子一动便要迈出结界。 咎殃和劫尘眸色骤变,厉色吼道,“楼至韦驮!你要敢出来我们立刻自尽!” 黑色十九一震,提功紧拉住她的胳膊,焦急促声,“你不要质辛还有未出世的孩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每日晚上8点以后大家来看新章节。我调整一下时间,以后没有特殊情况每日晚上8点更新。这样省的大家一次一次看更新。今晚本来要如此施行的,但是停了两个多小时电,来了点又断网。。啊啊啊!!。。我快被我家这儿的电和网折磨疯了。。让大家久等了。。 66 惨绝人寰 天之佛一震,垂眸看向衣裳遮掩已微有些隆起的腹部,抬手轻轻覆上,眸底难抑酸楚闪过一抹涩笑,劫尘的情形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幕然阖眼忽略盘旋在心口的罪墙痛楚,手指紧握哑声道, “十九,你不能也不愿看着吾出事,可是你难道就能眼睁睁地看着质辛的其他亲人惨死在你面前吗?” “吾……”黑色十九身子猛地一僵,胳膊不受控制颤了颤,凝望着根基大伤的劫尘的眸光闪过一丝挣扎,“她……” “咔嚓”“咔嚓!”突然一根厉骨同时断裂两次之声破空传出,霎时惊得暗夜风起,颤栗寒啸。 咎殃心头骤缩,眸底募得一湿,胳膊颤抖着搂紧了劫尘疼痛难抑痉挛的身子,垂眸,抬手,轻轻将她冷汗沾湿的发丝别在耳后。 “要是疼得厉害,便咬住吾的手!” 劫尘定定盯住结界中满眼痛涩却安然的天之佛,轻轻笑了笑,回眸迎上他含泪的双眸,抬手欲要替他擦去却是浑身无力,只得放弃, “吾是异诞之脉的地之厉---劫尘!仅仅如此,于吾不过隔靴搔痒。 还有,咎殃,如今断了骨头的是吾,吾都没有流泪,你为何要哭!快擦擦,不然丢我们厉族元种八厉的脸,更何况让大嫂看到,岂不是让佛乡之人如愿以偿!” 破裂之声碎心,天之佛身子僵硬,急速收回凝望的视线,转眸时满眼厉色怒气,“十九!吾命令你放开吾!” 黑色十九心神一怯,猛地提功压制,怒气之下的天之佛怒,他绝不能大意! 情意深重,都想要舍身救人,感人至深,吾要感谢你们! 审座沉眸之中赞赏精光一闪,随即垂眸望向云沧海、苇江渡和霎无楼,微微颔首暗示, “动手时机已到!” 三人眸光顿凝,掌心蓄势,将佛乡众人保护在蓝光袈裟之下。 毫无预兆之下,天际突然异光爆冲,惊现一方漩涡,双天寝宫上破空袭来一道夺目摄魄雄浑金刚五行火佛力,轰然一声穿透结界,携碎空流火,凝必杀之气,直直冲击毫无准备的天之佛和黑色十九而来。 “大嫂!”“大嫂!” 劫尘和咎殃发觉佛乡异常,抬眸望去时心神骤裂,急吼出声,却是已经晚了,绝望霎时夺占了所有的心神,唯有无望的身子僵硬伫立当场。 震惊看着天际佛火,天之佛心神陡变,顾不得其他,危机之刻凝聚凡身仅有的力量,下意识一掌将黑色十九推出了佛力袭击范围之内。 煞气顷刻临身,天之佛凝涩的双眸中最后一次映出了天之厉巍峨身影,霎时佛力灌体,轰然惊爆,天地变色,暗夜如昼,轰鸣欲碎的寝宫发出声声凄凉。 来不及的情,来不及的相守,天之佛连同她的记忆瞬间湮灭在了异光佛火之中。 死寂!暗风再也吹不起一丝生机。 “大嫂!” 劫尘爆出一阵惊天怒吼,神色僵硬地看着誓死保护的人被佛光吞噬,红眸欲碎,猛地冲天呕出一地鲜红。 咎殃颤抖着伸出一只手臂,想要握住些什么,却是徒握着一手虚空,怔怔看着闪烁不断的佛火烧尽双天寝宫,怒指死死插进了掌心, “天佛原乡!吾要你们血债血偿!” 审座沉眸看着业火佛力焚烧的双天寝宫,转眸扫过二人,看向众武僧, “厉族之孽,格杀勿论!将二人押回佛乡处置。 云沧海,苇江渡,将楼至韦驮尸首押向共命栖,即刻执行五赦净躯天罚!” 多次让罪佛楼至韦驮脱逃,这次声东击西连环之计,终于万无一失! 从荒神禁地赶回的缎君衡看着双天寝宫漫天火光冲天,佛力爆窜,眼前熟悉身影飞过,眸色骤变,急忙窜身而起,接住被震飞百丈之外,却不知提功保护自己的黑影。 “十九!十九!醒醒!到底发生何事了!” 黑色十九僵硬的眸光恍惚对上缎君衡惊惧的眸光,倏然一红,“义父,她为了救我,死了!” 缎君衡一震,眸底顿沉回眸看向火光,“他终究来晚了吗?” 暗夜之下的罪墙一片死寂,肆虐骇人的红潮被暂时阻挡在了一处雄浑功力之下,而不得施威。 天之厉一掌凝功抵抗入夜后肆虐吞噬血肉的红潮,一手镇压罪墙,却不料一股钻心之痛募得席卷全身,禅定九天之功陡然一窒,险些中断。 这种感觉!楼至!你的心痛怎会突然加剧至此?难道与这次难以稳下的罪墙躁动加剧有关? 心下难安,天之厉平静地眸色再难冷静,顿时猛提王厉之功,压下心头凌迟之痛,强势逆元灌注掌心,顷刻将红潮逼退片刻,赢得片时的缝隙,催加功力,双掌合招凝禅定九天逆转法门之招,轰然推向罪墙,霎时躁动的罪墙岿然静止。 功力弱去,退避的红潮倏然更加凶猛的席卷,直逼天之厉血肉。 天之厉挥掌又是一震,急忙化光回转异诞之脉。本该止住的心痛此刻怎会还不止? 暗夜担忧的身影疾驰,振起阵阵素烈风声。 “天之厉!你现在可是依然觉得心痛难挡?” 突然一股关切之声莫名其妙破空传出。 血傀师!天之厉冷眸忽视,疾驰的身影容不得自己片时的耽搁,现在顾不得理会他。 血傀师亦不生气,幻影急速在空中飘动,配合天之厉步调,突然一下急窜身影,挡住了天之厉去路,携满眼凝重担忧同情地看向他, “何必如此排斥呢?吾血傀师此次可是特意来告诉你天佛原乡对天之佛处罚的消息!” “不需要!“天之厉厉色挥出一掌,直逼血傀师面门而去,飞驰的身子夺空越发提功飞驰。 无事献殷勤,以此身会面,他的不好预感,楼至一定出了事! 血傀师虚影受击,登时消散,却是在另一处又平静现出,满是耐心,不再废话,温和直言其事, “天之厉!你不妨慢些,再快的话,吾怕你真的错过了见天之佛最后一面的机会。 就在你离开之时,吾见审座率领天佛原乡高手攻上异诞之脉抓住了天之佛,正押往共命栖,你若真想见她,或者是救她,最好现在就去那里,而不是赶回异诞之脉! 吾推算一番,估计等你到时,五射净躯天罚正进行到一半!你定然不知道佛乡此刑是怎么回事。吾确实需要解说一番,说的简单些,便是用佛剑划开犯戒之人的胸腹,比如天之佛,在她神智清晰时,慢慢的划开,取出她之五脏,置入佛乡炼狱业火,她便从此永不超生,堕入恶道,受尽业火焚身。当然,你若不想看着天之佛如此血染模样,便当吾不曾来过。 该去何处,身为厉族王者的你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血傀师将消息带到,心终能安,就此告辞!” 话音落后,血傀师虚影缓缓消散与暗夜星空之下。隐忧的心突然受了影响, 锥心痛楚愈来愈剧,仿佛正经受着世间烈火焚烧极刑折磨,太过逼真!太过符合的感觉!天之厉疾驰的身子因着疼痛突然晃了晃,速度被迫缓了下来,眸底的犹豫昭示已经受了血傀师言语影响。 这股痛楚,这种痛楚他从未感受过,难道真的是!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就算佛乡之人攻上,劫尘咎殃阻挡不住,尚有结界可以防堵,除非寻得天下五行火才能破之!可这五行火只被神祖记载于禁地,天下绝无人知! 藏于暗处的血傀师确认他深思受扰,目的达成,默默一笑,惬意消失。 “天之厉,去了共命栖,有围杀你之人;不去也无妨,你这片刻的犹豫,足够审座矩业烽昙做完很多事情!血傀师谋略,绝不会放过任何有利时机。无论如何吾此次都能有所得! 至于吾敢真身对你,便有足够的自信能让你之报复全部付诸东流。 动了心的王者,痛了心的天之厉,你有足够多的破绽能让血傀师与佛乡继续交易,更何况吾有圣魔元史在手,如虎添翼,一利足以让你天之厉死无葬身之地,两利在握,吾血傀师便要让你魂飞魄散,永远消散在天地尘土中。” 剑布衣再三千急切催促之下提早赶到了异诞之脉,然眼前所见,却是骇得他们二人震惊定在了城池之边。 冲鼻的血腥,散落的尸首,倾颓的城池,无不诉说着这里不久前曾有的一场激战,曾经肃穆训练有素的将兵全部都化为了尸骸,此时只剩下无声肃杀,夜风哀鸣,生机尽绝。 三千怔然的眸底倏然一红,心底抽痛,死死捂住了口鼻。 剑布衣眸色微变,急忙抬手掩住了她的眼睛,“别看!” 三千颤抖着双唇,回眸拉下他的手,哑声道,“怎么如此?怎会如此!不该是这样的啊!” 书中言传的历史,已然有所准备的心神,在亲眼所见惨况时,霎时崩塌阵痛,所有的平静被击成了满地粉碎的悲恸。 剑布衣心头凝重,定视着眼前血流成河的城池,低沉哑声,“三千,真实的历史便是如此!我们只能看着。” 三千指尖死死扣进他臂上的血肉中,哽咽道,“师兄!我不明白!竟是死了这么多人!为什么要死这么多人!你告诉我,有什么事非得杀这么多无辜之人!他们根本什么都没有做过!他们全是爹娘叔叔伯伯手下的将兵……” 剑布衣垂眸将颤抖的她搂进了怀中,“没有为什么!三千,厉族的骄傲,他们与你一样深铭于心。面对侵入之人,绝不会有任何退缩。这是身为厉族之人该做的。团结同心,守护异诞之脉,守护厉族,绝不容许他人欺侮任何厉族誓死要守护之人。你现在可想起?” 三千眸底更涩,沉沉点了点头,哽咽道,“我不会忘,师兄,我们现在进去吧!” 剑布衣抬眸望着火光仍未散去的双天寝宫,死死压下心底同样的急切,声音虚飘无力,揽着她的肩,“我们来早了,时候还未到,再等等,再等一会儿……” “还不能!”三千心头一缩,抬眸望着他,想起自己听说过的这段历史,再想着方才所见,心神转向里面,心头的恐惧心酸更加浓重,微微颤抖着启唇,“师兄,你告诉我,里面也会像这里一样吗?还是……” 剑布衣微怔,缓缓垂眸,犹豫了半晌,终究是对她说出了真情, “三千,真实只会比书上和故事中所载惨烈、惨不忍睹。师兄现在有些后悔,不该将你带来。三千,吾现在将你送到入口处山洞中,你再那儿等着吾,等吾全部处理好,再来接你进去!” “不!我要进去!再惨我也要亲眼看着!我要知道爹娘伯母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三千死劲儿摇头,压下眼底的泪水盯着他决然反对,再多的恐惧她也绝不退缩。 67 死亡尽头 烈烈冷风扫过共命栖,一股浓重血腥气袭面而来,寂寞冷阔的山地中央,混沌玄母凝石悄然而立,凝着血色的太极之气无声鸣泣,似在诉说着片刻前的一场痛心极刑。 佛乡之人未曾留下丝毫眷念携佛剑离去,只有偶尔浮动的沙石,透出一股悲恸肃杀之气,吟唱声声凄清哀歌,陪伴这片染了无数鲜血的孤独之地。 一袭血衣,声声凄风,紧紧阖眼的天之佛无声无息沉眠在骇目血泊中。清圣的面容再也看不到往日的大慈大悲和爱恨情缠,唯有凌乱碎裂的金色佛衣包裹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无声哀泣。 冰冷翻开的胸腹肌肤之上,一道狰狞刀痕宛若张开的血盆大口从喉间延伸,直裂开至腹部,暗红的血色依然不断的滴答滴答坠落血泊,空洞的胸腹内中五脏已然全失,寸许命息不存。 天之厉怔怔望着夜间才分别的柔情身影,破碎的眸光再也凝不起一丝希望。豁命赶来的身子倏然一软,铿的跪在了尖利碎石之上,生气尽失。破肉入骨的痛楚激荡不起瞬间冰冷的心。 这是假的!这一定是假的! 她一定还在异诞之脉安心睡着等待自己回去! 颤抖的手突然抬起死死用力捶打着无波的心口。 痛啊!你为何不痛了!你不是一直痛着吗?你痛啊!楼至仍在心痛,你怎能不痛! 夜风吹不走满腔悲恸,只剩下扑鼻的血色噬心痛骨。 血傀师!能赶上进行到一半的刑罚! 你的算无遗策!你的算计便是这般不准吗! 神思募得恍惚,捶打得手绝望坠落,天之厉垂眸涩然一笑,无意识的抵着双手按住地面,颤抖着想要起身。 起至半空的身子却是猛得失了控制,彭得再次落地,再也立不起来。 楼至!你不要着急,一定要等着吾,吾这就过去!过去带你回家! 可惜天之佛再也不会看到此时正缓缓匍匐靠近的悲恸身影,不会再对竭力探寻希望的温热柔暖气息柔声回应,更不会对沙石错骨的簌簌哀鸣和撕心痛唤伤心流泪。 天之厉拖着无力的双腿继续缓缓前行,终于靠在了混沌玄母之上。 渗血的双膝仿如未见,强压着钝痛,小心翼翼俯身一手插过天之佛冰凉的脖颈,一手插过她僵直的双膝,轻轻抱起搂在了自己怀里。 沾血银丝瞬间无声散落割的他磨破的胳膊一颤,一缕一缕凄然飘荡。 天之厉涩笑着凝视着已看不出明丽庄严的面容,轻轻拨开面上沾血的银色发丝,轻颤的手指缓缓滑落停在曾经感受到孩子心跳的腹上。 “你不是答应要永远陪着吾吗?楼至,吾还未来得及雕刻孩子的玉像, 你怎么能再一次带着孩子抛弃了吾!你怎么如此狠心! …… 你告诉吾,是不是一千年后,吾还能再带着我们的孩子去寻你? 你告诉吾,吾要去哪里寻你? 是被人追杀的路上?还是青芜堤?还是……” 天之厉身子颤抖,寒气透心,霎时气血翻涌,一抹鲜红溢出了惨白悲伤的双唇。 吾怎能把没有一丝功力的你单独留下!吾怎能来晚!怎能来晚!是不是吾早到片刻便能将你和孩子救下?是不是吾不曾离开异诞之脉,你便不会被天佛原乡抓走? 是不是?是不是? …… 楼至,你回答吾! 一声声自问飘散夜空,寒了冷夜凄然,却是没有人安抚应声,没有人能给他即使是有心期满的答案。 凝殇夜风轻轻拂过瞬间无感的双手,原来怀抱在手的冰冷身躯便是最真实的残酷。 痛到极致的心突然变得麻木,眸光凝威看不出任何生动的情绪。 楼至!吾这就带你回家! 天之厉募得沉沉剧咳,呕出了一地鲜血,豁命提功,紧紧扣着怀里尸身,强撑着身子站起。 归家的双足,夹万钧痛楚,踏得共命栖乱石崩飞,地动山摇。 天佛原乡!血傀师!来日,吾要你们全部为楼至和孩子陪葬! 埋伏在共命栖准备暗袭的佛乡之人见此,急忙运起功力,怒喝出声, “天之厉,往哪里走!” 天之厉垂眸看了眼怀中染血之人,楼至,吾今日为你再忍这最后一次! 浑身霎时激射怒恨利光,震慑来人,冷眸无视,跨着步子继续离开! “纳命来!” “金刚服魔阵!” 三相修罗看着无所畏惧的他,冷静各站天地人三方位,提全功抛出手中法器,冲天凝成捆锁结界,将他锁罩其中,天之厉步子扣地一如既往。 逼命结界阵心却突然逼出一股刺目金光芒,瞬间击向混沌玄母,激发蕴育千年的太极之气爆发夺目银光,骤然成形化作利剑急速刺向阵中人背心命门。 “让开!” 天之厉被迫顿住步子,冷眸扫过三人,为着手臂间的天之佛强压杀气。 “今日就是你和天之佛的死期!” 三相修罗看着太极之气必取其命,陡然厉色沉喝,振聋发聩。 “找死!” 天之厉无视身后利气,倏然沉眸一阖一睁。化出逼命利光,凝肃杀之气,急速破空射向运功护阵的三人。身子同时腾空而起,顷刻间便要破除结界而出。 惊心布置的夺命的太极之气只有这分秒之差,便要被轻易避开。 三人眸光一凛,厉声喝令, “还等何时!” 天之厉腾空的身子一窒,眸色骤变,雄浑功力自内元轰然溃散,不受控制坠落地面。 砰然一声,抱着天之佛的双膝踉跄跪地,背心正中逼命而来的太极之气,刺目银光爆冲天际,灼热血色冲破背上伤口澎涌而出,如雨倾盆浇红了暗夜死阵。 三人不敢大意,提功念咒,加强阵法,一步一步紧缩,将重伤的天之厉禁锢在结界中,眨眼间便能取其性命。 天之厉难以置信,死死看着怀中之人刺入内元的手指,震惊的眸光难阻喷涌而来的希望,震天狂笑霎时破喉震天。 陡然站起,利眸扫过取命而来的三人,双手倏然穿透怀中天之佛伪装身躯,翻掌高举,怒掌将其化器,轰然推向阵心。 “啊!” 阵心顷刻爆出一声粉身碎骨恐惧吼声。 天际浑然血肉化作烟雨飘散天之厉和震惊的三人四周。 “想困住吾!痴心妄想!” 天之厉凝眸恨视,不顾背后洞穿的伤口依然流淌着鲜血,乘势提功,霎时破了经受佛血影响的金刚伏魔阵网。化光疾往异诞之脉而去。 “你们的命,暂时祭在共命栖!” 暗风呼啸的异诞之脉,倏然 嘭!嘭!彭!…… 紧连着数阵异声惊爆,顷刻霹雳震荡,摄魂夺魄之声穿透云霄,惊得天崩地裂。 远在城池的剑布衣和三千毫无准备,眸色一变登时提功,急速退离城池。 暗寂的天光,瞬间被照得亮如白昼,碧空万里耀眼。 云海翻涌,万气奔腾间,只见圣洁佛光浩瀚大作,紧接着骇人王厉之气携卷无可匹敌肃杀怒气盘绕佛光而生,直直化成逼命利光,摄入云霄,陡然翻转破空袭向地面。 剑布衣眸色惊异骇变,顿提功力,情急化出护身气罩,将三千和他护在其中。 急速坠落的利光铿然撞击着护罩,顷刻间兵刃难催的气罩竟然已有崩塌之险,剑布衣功力一窒,气血乱窜,内元竟有不受自己控制之势,震惊当下,当机立断,挥手揽着三千退出异诞之脉,立在苦境境地,堪堪避过了逼命之难。 落地瞬间,剑布衣再也压不出喉间血腥,募得冲地呕了一地鲜红。 “师兄!你可还好?”三千眸色惊惧,心有余悸地急忙扶住身子轻晃的他,亦不敢轻易输功,只能紧紧揪着心口,拧眉恐声道,“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天地怎会突现异变!” 剑布衣摇摇头,咬牙阖眸盘腿坐地,双臂急忙运功调息。 三千见状知晓他意,双掌凝功,聚起融合劫尘、咎殃二人功体精髓的疗伤掌力,紧紧按在他背心,助其疏导体内崩乱的经脉。 良久后,见剑布衣面色恢复正常,三千才谨慎撤掌。 “多谢!”剑布衣缓缓睁眸看向惊惧自责的三千,安抚一笑,起身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残留血迹,“别担心,吾无事!吾要替师父他们照顾你,看到你安然,吾纵使受伤亦可心安,你万不要愧疚!” “我只恨自己反应太慢!要不然也不会累着师兄!”三千扶着他有些轻晃站立不稳的身子,愧疚担心道,“你的浑身气血现在还不是很稳,怎么能说是无事!” “强势功力波及,仅仅如此小伤吾已是大幸!幸亏我们退得及时。”剑布衣看着三千庆幸凝眉道,“过后再调息便可!时机已到,我们现在进去!” 话音刚落,无意间抬起的双眸突然一怔,诧异望向不远处飞驰而来的身影。 “野胡禅!” “剑布衣!” 野胡禅面色焦躁急切,在二人身边顿住了身子,拧眉道,“你们怎会在此?” “来找天之佛!”剑布衣捡起地上坠落的佩剑碧血长风,意有所指,“你又为何?” “以后再说!”野胡禅横金刚轮在前,紧扣住他的手臂,直往异诞之脉方向拉:“你定看到刚才的天地异变了,吾恐怕,剑布衣,快随吾去救臭老秃!” “我们刚要进去!”剑布衣回眸看向三千,“一会儿进去,你直接动用自己功力去救你爹娘!吾去救天之佛!” 三千急嗯一声,三人同时化光再次进入了异诞之脉。 满城血染尸首,厉民危机,天际将亮时豁命赶回异诞之脉的天之厉,肃眸一扫,凝重的心头已有所觉悟,身子未顿片刻,直飞双天寝宫而去。 城池血战,死伤多为厉族将兵,佛乡却是无几,劫尘和咎殃为拖延时间保护其他人,一定是重伤了。 方才两境交界处所见重伤昏迷的审座,云沧海、苇江渡等众多天佛原乡武僧,明显是破城进入异诞之脉腹地后,受到纯元佛力和王厉功力同时攻击,才溃败不敌。 有此纯元功力相护,楼至劫尘咎殃他们一定还活着。 只是,楼至功力全数消失,根本不可能催发功体使出如此至高功力,难道是质辛情急之下无意使出! 想到此万幸情形,天之厉眸底忧色却并未有所减少,凝视着远处笼罩在晨雾中颓败的双天寝宫,忍着太极之气重创后无法愈合的灼烧伤口,再次爆冲受伤内元,急速飞驰。 作者有话要说: 68 楼至踪迹 九品文学欢迎您的光临,任何搜索引擎搜索“九品文学”即可速进入本站,本站永久无弹窗免费提供精品阅读和txt格式下载服务! “爹!娘!” 破空痛呼,三千难以置信眼前竟是此种情形,急忙飞身从双天寝宫落地,扶起血泊中昏迷的二人,担忧的泪水霎时夺眶而出。 剑布衣震惊定在本该躺着天之佛,此时却空无一人的寝宫地面上,又挂念三千只能急声喊道,“输功!你爹娘无事!” 三千一怔,震痛恸的眸色才反应过来,急忙按掌地引黄泉、雪凝冰华流,引大地山泉灵源进入自己体内,双掌同时推向昏倒在地的二人丹田,浩瀚灵元源源不断注入内元之中。 周身混元内功疏导着瞬间凝滞的穴脉,咎殃身子内元感受到,随之恢复活力,流转周身血脉,紧闭的眸睑良久后微不可见的动了动。 三千泪眸惊喜,心神微松,输功之手这才敢催功到极致,激发冰晶蓝光笼罩咎殃周身,加数功体恢复。 光芒散去后,咎殃缓缓睁开了双眸, “三千!怎么是你!” “爆冲!危险!”咎殃眸色骤变,还以为是方才爆冲异光之时,急忙翻身欲将三千护到身后。 “别乱动!你刚恢复!”三千惊叫道,皱眉一掌按住他欲动的身子。 咎殃一震,抬眸心有余悸地看看暗黑色的天光,方才光芒不是?变故难道已经过去了! 见他反应纵有疑问,三千只能暂时搁置,凝神看着毫无起色的劫尘,刚松的眉心又皱到了一起,双掌同时猛提功力加强灌注劫尘内元。 娘的魄元竟然损毁至此!功体根基耗竭更加严重!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把娘伤到了这种地步? 良久之后,眸色越发凝重,三千心有不好预感,当机立断使出秘传之招,急声低喝:“大地土尘,听吾号令!元魂归一,万劫回生!” 地属元厉无上异能霎时被引动,银光刺目间乱石飞旋,顷刻间将三人笼罩土石间。 咎殃难以置信的死死盯着三千,方才恍惚的神色霎时被震得半丝不存。 你怎么会劫尘无上厉元复生之招!此招只有地之厉特殊功体才能运用!你居然能使出?这是怎么回事? 纳入纯元大地之能的劫尘双眸未睁,却是突然冲地呕出一口鲜血。 三千见状紧绷的心神顿松,总算见效了,眸光慢慢转喜,继续输功半晌后收回了掌力。 咎殃急忙转思扶住回醒的劫尘,暂时收起了方才疑惑,“劫尘,现在感觉怎样?” “无碍了!”劫尘说罢,睁开的双眸怔怔看着三千,突然抬手按住了她温热的手,促声道,“你!” “我?“三千故作诧异指指自己,心虚环视四周,“我来看你了啊,姐姐!我们晚上到了异诞之脉,却是找不到你们,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受伤呢?” 刚刚厉元之招应该不会泄露了自己身份吧?她怎么这么大意。爹肯定是全部看到了,娘更亲身感受到,要是他们盘问起来该如何回答?真头疼! “你是?”劫尘继续要问,手指缓缓抬起想要触摸她的脸,突然耳边轰鸣刺痛声音传来,骇得眸色骤变,急忙望向双天寝宫之上。 “臭老秃!臭老秃!你在哪里?你要活着就说句话呀! 狂爆狮子吼声破空入地,震得林鸟飞窜,却是分毫不见记挂之人一丝回音,野胡禅心神紧绷,四处疾走。 剑布衣从各处寝宫之处翻身而回,急促道,“野胡禅!找到人了吗?” “连根头发丝都没见着!能藏人的地方全找遍了!” 咎殃一震,眸色惊惧,和劫尘急声唤道,“剑布衣!没有找到大嫂?大嫂就在高台地面上啊!” 剑布衣这才注意到已经回醒的二人,眸底忧色重重 “没有!冰无漪!告诉我,你们最后见她是在何处?” “我们受异光冲击昏迷前,她的的确确就在这里。”劫尘靠着咎殃支撑,勉力走上高台天之佛曾站过的地方,眉心紧皱担忧道,“可是昏迷后又发生何事,却全然不知!” 三千与剑布衣面色刷一变,死死盯着脚下。 历史中天之佛应该安然无事,仅仅是沉睡在劫尘所站的地方,可现在根本不是,纵使是历史可能有假,但离开前,师父们怎么会忘记嘱咐如此重要之事? “异光?那道是因为那道异光txt下载!” 野胡禅突然一拍脑门,按住咎殃的手,扫过高台下横卧之人,“我赶来时看到的。现在凡七夜、霎无楼,审座,所有人重创昏迷!是不是异光将臭老秃带走了!你说,那会儿到底发生了何事?” 咎殃眸底惊惧一闪,下意识避开他的视线,看向烧塌半边的双天寝宫:“说来话长!先找人要紧!别浪费时间!” 当时之事只能让天之厉知晓! “你们可去荒神禁地找过?有没有见到质辛、缎君衡和黑色十九?”劫尘眸前闪过当时画面,扣着咎殃亦有些紧绷的胳膊,看向三人,掩下心底惊悸缓缓问道。 剑布衣和野胡禅拧眉摇摇头,眸底的担忧瞬间挤满了心口。 九品文学欢迎您的光临,任何搜索引擎搜索“九品文学”即可速进入本站,本站永久无弹窗免费提供精品阅读和txt格式下载服务!天之佛一定活着,只是他到底在什么地方? “劫尘!咎殃!” 突然两声惊喜震呼,惊得几人望向声源处,是他们! “缎君衡!” “黑色十九!” 从荒神禁地回转要继续救二人的缎君衡和黑色十九疾步飞身上了高台, “你们无事了?” “可是剑布衣,野胡禅和小姑娘救了你们?” “嗯!”劫尘点点头,见他们安然无事,并没有受波及之状,希望陡升,着急出声问道:“你们可见过天之佛!质辛现在怎样?” “幸亏厉族兵士报信及时,我们提前躲入了荒神禁地,质辛安然无事!”缎君衡眸色庆幸,道出几人关心之事,却是避开了要害,“天之佛已被安置在荒神禁地,吾刚用控灵术将她的情况稳定下来!孩子和她都安全,你们放心!” 喜讯传来,劫尘强撑站立的身子一软,咎殃惊得急忙抬臂扶住。 缎君衡见状看向黑色十九急促嘱咐,“你先护送他们二人去荒神禁地继续调息!劫尘伤势一时半会儿不可能痊愈!” “不必!”劫尘喘息片刻,借着咎殃身体之力才又站起,扫过高台下昏迷的天佛原乡众人,幕然色厉声沉,“大嫂安然,我们便都安心了。 “缎君衡,接下来吾要即刻处置这般罪魁祸首!是杀还是剐,你有何提议?” 野胡禅眸色陡变,跨步而出,急忙抢过话头斟酌道,“劫尘、咎殃,佛乡此次为缉拿臭老秃确实太过残忍心狠,真是败坏佛乡名声。死一万遍都活该。只是你们还须三思,切不可因一时愤慨做下追悔莫及之事。异诞之脉此时实占着有利形势。若佛乡之人此时当真全数死在异诞之脉,便落了下风。到时异诞之脉之脉全数人与佛乡为敌,你们时时身陷围杀之中,臭老秃岂不是更加无法安然自处!” “吾与野胡禅大师意思相同!”剑布衣提步走到劫尘和咎殃面前,意有所指道,“佛乡将来对异诞之脉尚有极大用处,为将来之大利,不妨忍此一时之屈!” “乘人之危暗下杀手,是佛乡手段,可不是吾地之厉作风!”劫尘冲着佛乡之人沉眸冷嗤,随即看向二人缓和了声音,“但,如此良机,放过又确实可惜!” 二人听了前半句本来平静的心被她后续的话惊得又提到了嗓子眼儿, “你的意思是?” 劫尘和咎殃对视一眼,冷声道,“总要付出一些代价!” 缎君衡眸底精光闪过,看向几人,“大家不必为此事费神,若还信任缎某,便听吾一言。” “请讲!” “无论如何做,都必须以异诞之脉厉族和天之佛安全为考量,吾之建议,让他们从此以后投鼠忌器,缩手缩脚,至少在天之佛诞子前再不敢与异诞之脉为敌!” 劫尘似是想到了什么,眸光微亮,“所以?” “所以,我们非但不损伤他们一员一将,还要将他们安全送出异诞之脉!” 野胡禅急声主动道,“此事交给我办,我的力气多的是!一次扛五个不是问题!” 剑布衣和三千道,“我们也可以!” 缎君衡看向劫尘和咎殃,“异诞之脉剩余兵力可否现在召唤出?” 咎殃毫不迟疑,“不必动用其他人,吾水部剩余兵力即刻便可调动!足够将这群瘟佛送走!” 剑布衣走向他们二人,“此事我们可以办妥!你们不能再耽搁了,必须赶紧去调息!而且还可以顺便看顾天之佛的情形。” 缎君衡见他们不愿,凝声嘱咐,“你们必须去,劫尘的功体虽然恢复,可是断裂的厉骨不能过多劳累。而且荒神禁地只有质辛和不会什么功夫的魅生丫头,若是天之佛稍微有什么不适,质辛又是小孩儿,你们二人还可从旁相助!有你们在那里,我们几人在此方能无后顾之忧处理。” “这!”劫尘一怔。 “劫尘,有吾在便可!你必须休息!”咎殃当机立断横抱起她,凝眸扫过战火袭击过得异诞之脉,看向缎君衡,“吾先送她去,随后便回!吾之功体稍作休息便可。异诞之脉有些地方,你们还不甚清楚!” 大哥尚未回来,他得主事,异诞之脉必须尽恢复! “十九,你就在此和他们一同做事,不必送我们!” 咎殃转眸对黑色十九嘱咐完,不待缎君衡回答,纵身直下高台,穿过横躺着的佛乡之人,恰好审座身子躺在必经之地上,愤恨一闪,抬脚便踩着他攻击过天之佛的手心走过去, “踩烂你,让你握刀,让你攻击人!” 在有一刻钟天际便要泛亮之时,几人送走所有佛乡之人后,直往荒神禁地而去,仅留一人等待众所盼望未归之人。 晨风渐渐吹落了如棋星光,清雾笼罩下的双天寝宫终于迎回了舍命赶来的王厉气息。 倾颓的火烧残迹,残余的暗红血迹,再也闻不到熟悉佛气。 天之厉定定看着眼前苍夷,心头所有的感觉倏然全部凝固, 69 劫后相见 “天之厉!” “大哥!” “大哥!” “天之厉!” …… 此起彼伏地激动喊声瞬间驱散了禁地紧张肃氛,几人抬眸兴奋看向终于归来之人。 天之厉看着他们安然心神微松,眸光随即穿透众人,定定凝向了祭台上静静安睡的天之佛。 丝毫不曾停顿的步伐,直直冲着她迈上高阶,一步快过一步,越来越近,越来越重,毫不犹豫踏出了满地思念和眷恋。 天人永隔的不能承受之痛,他尝够了! 一次,仅此一次, 他绝不对不会再尝第二次! 缎君衡见他面色倏然变化,眸色一变,急忙拉过质辛向外离去,众人会意随之轻步退到禁地走廊。 短短的一段台阶,未有片刻他却觉走了仿如千万年之久。 终于站在了祭台旁,天之厉视线紧紧锁着眼前安然无恙的天之佛,强忍的急切痛涩倏然逼红了双眸,猛得俯身将天之佛死死搂在了怀中。 一夜的生离死别竟是这般地寒心透骨! 活着!楼至,只要你活着!吾什么都不求了! 一滴灼热的王者之泪悄无声息顺着紧阖的眸角滑落,滴答一声回荡在静谧的禁地中。 祭台顿起微不可见的柔光,无声无息吸收了泪水。 天之佛不舒服的蹙了蹙眉,不知咕哝一声什么,抵在二人身前的手微动,似是感受到了熟悉之人的气息,朦朦胧胧睁开了睡眼, “天之厉!” 天之佛一怔,等待许久的喜悦登时蔓延出来,“你终于从罪墙回来了?” “为何不把吾叫醒?吾等了许久,一直不见你回来,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天之厉一震,怎会如此?忙压下眼底湿意,回眸看向欣色懊恼的她,嗓音难抑沙哑: “觉得怎样?要不要再睡会儿?吾在这里坐着陪你!” 天之佛刚要说话,脑际突然一阵疼痛,散发的头下意识紧紧靠在了天之厉怀里, “怎么了?” 天之厉心底一惊,惊惧按住了她的额角,输功纾解。 “无事!估计睡久了头疼!”疼痛疾闪而过,恍若未曾有过,天之佛恍惚阖了阖眼,按下他的手,意有所指挑眉道,“那几日睡久便会有此情形,你现在还要坚持让吾再睡?” “随你和孩子喜欢!” 天之厉扶着她缓缓从祭台上起身,眸底凝重一闪而过,她的记忆怎会只停留在自己去罪墙? 天之佛这才注意到自己竟然在荒神禁地,眉心一拧,促声道:“吾怎会在此?发生了什么事?” 厉族之规,若非祭典,平日进入此地只会是为避险之用,难道? 天之厉凝视着她心底沉重,犹豫了片刻才斟酌道,“吾亦刚回到异诞之脉!只见城墙破碎,双天寝宫被烧,定是被人入侵过,到底发生何事,具体情形还须问过缎君衡、劫尘、咎殃他们三人才知!” “这!”天之佛惊得眸色一震,心绪顿时沉到了深渊。 有人入侵异诞之脉,厉族现今隐身异诞之脉并未在江湖上有何动静,世人已多半忘却他们之存在,不可能招人逼杀。只剩下一个可能,那就是她的原因,招致了武林正道或是天佛原乡攻击。 “立刻把你的想法给吾埋葬了!”天之厉眸色沉怒,一把将僵立在地的她紧紧扣回自己怀里,厉色急怒,“你若再敢自责,吾立刻率兵灭了天佛原乡!一报城破之辱!” 天之佛眸色一变,“吾!” 天之厉死死盯着她,“吾不能失去你!楼至!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若非劫尘他们,你已经被……你让吾……” 天之厉说到此处,共命栖惨像闪过,眸底一痛,嘴唇轻颤着声音越来越哑, “吾竟然不能护你周全!吾决不允许,决不允许……” 天之佛心头相似的绝望袭来,心神一慌,急忙回手将绝望纠缠的他回拥臂间,“天之厉!吾完好无虞在你身边,吾在这里好好的!你别这样!你如此吾心里难受!” 语落心底的绝望不减反增,感应到此,天之佛的眸光一涩陡然泛起泪意,嵌入他渗血背后的手指锁紧,让二人的胸口紧紧贴在了一起, “天之厉,你感觉到了没有?吾的心很痛,像你一样痛,它不会停止的疼痛,吾会让它一直痛下去。除非哪日你的心不再会因吾而痛,否则,吾绝不会弃你而去。” 你在罪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绝望痛不欲生,又是因为吾?又是因为吾!这全是吾的错,吾怎能让你如此痛苦,怎能…… 天之厉良久后才微微拉开二人间的距离,抬手擦去她眼角泪水,眸光泛红,哑声道,“吾今日自私一次,便让你的心一直痛下去,不管你是否愿意。纵使你会怪吾,吾亦绝不改变决定。” “霸道!”天之佛含泪涩然轻笑,抬手按在他心口,“你的心岂不是亦要一直随吾痛着,没想到吾竟爱上了个思维异常之人!” “楼至,异常只因为是你!”天之厉哑声说罢,垂首轻颤着落吻在她盈泪的眼睑,再抬眸时深邃的黑瞳紧紧锁着她的每一丝神色变化,眨眼的功夫都不愿错过。 天之佛心头涩然,手指上方才触摸到的惊骇血色只能颤抖着暂时压下,静静对上他的深眸,任由他贪婪看着自己,这样的日子他们二人过一日少一日。 今日他心上的伤治不好,身上的伤纵使治好依旧会继续溃烂下去,不死,不休。 “义父!爹和娘在干嘛呢?为什么把我们全赶出来了?” 质辛不时探头往远处的祭台观望,可惜太远什么都看不到,只能郁闷地看着缎君衡,咕哝道,“不就是看娘睡觉嘛,我看娘睡觉,大家都可以在,为什么爹看,我们就得离开?” 缎君衡一窒,眸光不自然闪了闪,“呃,是义父觉得里面太挤了,才带你出来,可是没想到你姑姑、叔叔也跟出来了!” 质辛才不信,拧眉看向野胡禅,“大胡子叔叔,你是嫌里面太挤了出来的?” 野胡禅眸光呵呵闪了闪,不假思索应道,“嗯!” 咎殃想到里面的情形,心头轻松之下,凝重的面色亦不由露出了喟叹轻笑。 “质辛,我们也是嫌太挤了!”劫尘瞥了眼笑得意味不明的咎殃,胳膊肘急忙一顶,“笑什么笑,再继续笑下去,质辛又发现不对劲儿了!到时候你给解释?” 咎殃得意挑挑眉,不假思索点头,“我解释!这是吾的专长。” 已经解释了小弟弟妹妹怎么来的问题,天下间应该没有比这更麻烦的问题了! 荒神禁地入口突然又是一阵响动,几人登时抬眸望去。 “剑布衣!” “师兄!你终于回来了?”三千紧绷的神经总算松了下来,急忙飞身贴近了他身边,幸好爹娘一直没有想起问她,要不然她就惨了,她真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说谎还不露馅儿。 “天之厉呢?”剑布衣追得气喘吁吁,歇了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缎君衡见他神色中微带着着急,拧眉道,“正和天之佛在里面,有什么事吗?” “天之佛醒了?”剑布衣眸色一顿,担忧问道。 咎殃眉心蹙了蹙,“看大哥急切的模样,大嫂肯定会被弄醒,你这幅苦大仇深的模样,吾只希望是因追不上天之厉气的,而非其他原因!” 剑布衣无奈沉声一叹,“但愿天之佛别吓着他!” 劫尘狐疑盯着他,“此话何意?” 剑布衣抬眸扫过几人,“吾可以告诉你们,但莫问缘由。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天之佛记忆中并无昨夜佛乡之人进攻之事!” “怎会?”缎君衡急忙控灵暂时抑制了质辛的听力,诧异问道。 劫尘和咎殃忽的对视,难道是因为昨夜的那股异光影响? 事已至此,天之厉定然能应对,是他多操心了! 剑布衣缓和神色道,“其实此事亦无甚重要,无须过滤,当务之急,是要如何统一口径向她解说昨夜之事。吾想天之厉多方顾虑定然不会如实相告。” 劫尘、咎殃和野胡禅不约而同看向缎君衡, “交给你了!” 缎君衡一僵,苦笑颔首,“苦差事果然到了哪儿都逃不过!” “能者多劳!”咎殃万分信任,“你定然能给出一个符合天之厉想法又不让天之佛怀疑的答案!我们会守口如瓶的!” 众人抬眸间怔了怔,他们怎么出来了? “大哥!大嫂!” “爹!娘!” “天之厉!天之佛!” 天之厉扶着与昨夜未曾有任何变化的天之佛缓步走近走廊,“如今全部安全,我们即刻离开此处!” “离开?”野胡禅一愣,拧眉道,“去哪里?你们的寝宫已经烧成了废墟!臭……呃,楼至韦驮现在的身子受不得劳累,你们到哪里歇着?总不能坐在露天地上吧!” “大师放心,你随着大哥走,保证大嫂有住的地方!”劫尘和咎殃看天之厉无奈吃瘪的神色,敛笑认真看向野胡禅,“异诞之脉什么都不缺,住处更不在话下!” 三千看看几人诡异的神色,蓝瞳倏然一亮恍然大悟,“野胡禅叔叔,难怪只要是你到异诞之脉,大伯父必然准备好几个住处,让你随意挑着住。她还纳闷大伯母的其他好友并没有这种待遇啊!原来根源在这里。” 天之佛拧眉盯着一意孤行的天之厉,“去那里还须一段时辰,先治你背后的伤!太极之气创伤非是一时可治愈!” 天之厉摇头反对,“先安置你为重,其他稍后再言!” “至少先压制住!以后再想法找到适合容器将其导出附着!”天之佛见到野胡禅在,眸色一喜,反手扣住天之厉的胳膊,强言道,“师弟!你站到天之厉身后!听吾招式照做!” 野胡禅疾步走到天之厉身后,却不料眼前所见震得眸色一僵。 “怎会是臭老秃的佛力!” 被浩然佛力笼罩的太极之气与厉族特殊功体相抗,导致伤口迟迟不能愈合,血肉竟开始有溃烂之像。 天之佛涩然看向天之厉,没想到千年前二人为敌时,她为彻底消灭他而用佛力蓄养的太极之气此时竟然会伤了他,她早已将此事忽视,若是当初早些将此气取走今时也至于为人所用伤了他。 只是他怎会去了共命栖?又怎么会受到太极之气攻击? 天之厉想起方才她说的太极之气根源,眸底柔色一闪,抬手按住她的手,“莫自责!因缘际会之事!详细说来,吾也有一半责任,若那时不曾与你为敌,太极之气便不会存在!” “天之厉,不为敌,吾现在还是天佛原乡最高象征天之佛!”楼至韦驮见他不再抗拒治伤,抬眸意有所指看了他一眼,转向野胡禅,“师弟!先提功少光辟晦导出他伤口内污秽!” “嗯!”野胡禅一臂高扬,一臂下旋,禁地内陡然佛光大炽,佛力源源不断涌进伤口,刺目污秽顷刻间消失,溃烂的血肉亦开始恢复生机。 剑布衣拧眉凝视佛光笼罩的天之厉,只能暂时压下心底疑问,“他难道去见过血傀师?从未来倒溯穿越至此时剑上所附着的太极之气已经被血傀师所取。可是共命栖混沌玄母之上还有这个时代的太极之气,他到底是被哪个所伤?历史上只简略言天之厉被太极之气伤过,可没想到自己失忆,让此事多了另一种可能的原因!只希望不要因此事对历史造成影响!” 天之佛见伤口好转,眸色顿喜,“师弟,糅合无量光寂、极光净土遍法音、少净破障、无量净乐四佛招,立刻将佛力和太极之气同时压制!” 野胡禅顿时功体蒙提,双掌吸纳禁地四方风气,凝然流转成浩瀚天然佛力,轰然推掌打入天之厉体内。 天之厉急忙提功压制外力侵入时自动抗衡的王厉之气,霎时一阵金色暗绿气旋交融,震得荒神禁地微微动荡。 确认太极之气彻底被压制,天之佛才松了口气, “立刻收掌!” 野胡禅紧绷的神经顿松,收回掌后擦了擦头上渗出的汗,呵呵一笑看向天之佛庆幸道,“我咧,幸亏只是前五招!要是用到最后三招,我只能趴下了!” 天之佛无奈摇摇头。 “随吾走!” 天之厉臂小心地扶着她凝眸扫过众人,将他们向异诞之脉影藏的秘密之地走去。 野胡禅不解地看向走在后面的咎殃,“既然有地方,你们为何不直接去?在那里养伤调息总比在此强!” 咎殃扶着劫尘自动走到了众人之后,以防他们走错路,“那里只有厉族之王天之厉才能打开!我们只知道地方,无法进去。” 众人离开的荒神禁地渐入静谧,突然一声沉猛威严之声回荡在祭台之上。 “天之厉,太让吾失望了,珍贵的王厉之泪居然被你如此浪费!” “呵!有何可气的?依你看来怎么便不算浪费?”出乎预料的一声好笑声传出,惊得那人突然息了声,“是不是也要天之佛同时奉陪上一滴泪,然后掉入祭台中让你看二人好戏便不算?” …… “你何时醒得?吾困了,陪吾去睡会儿!” 突然的死寂, “如何?” “为何这上百万年,吾都不曾知道你还需要睡觉?” “刚刚发现!不许再问,回房!” 70 隐地初现 “就这儿?” 野胡禅拧眉瞪向天之厉, “这不是烧成废墟的双天寝宫?你就打算让楼至韦驮住这儿?” “师弟!戒躁!”天之佛扫过野胡禅看向天之厉,“从哪里进去?” 天之厉不假思索以指插入心口,抽出一滴王厉精血,提掌对天煞地,霎时强势王厉气涡翻卷,天地风云顿变,野胡禅和缎君衡眸色骤惊,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巨变。 倾颓的双天寝宫轰隆隆被连根拔起,冲天直上,巍峨伫立半空,不曾带起一丝尘灰。 黑色十九和质辛惊讶瞪大了眼睛, “怎会!” “地下有金子!” 只见黑色厉氛和金色浩光夺地而出,盘旋缭绕成一道云气无间通道,明媚日光顷刻间黯然失色。 “众人进入!” 天之厉扶着天之佛缓步进入,轻踏祥云,一步一步向荒神曾经造出的地下宫殿而去。 待众人全部进入后,烧毁一半的双天寝宫缓缓又落回原处,看不出一丝动过的痕迹,更不会有人想到在它底下,有一座不亚于异诞之脉的宏伟气势地下宫殿。 质辛又激动又害怕地看着脚下云气,不由死死搂住了缎君衡的脖子。 缎君衡安抚地抱紧他,“莫害怕!” 质辛小声道,“义父,我紧紧抱着你,省得一会儿把你漏下去。娘那会儿说要是不小心掉下去,就粉身碎骨了!” “那会儿?”缎君衡一愣,诧异道,“你娘何时带你来过这儿?” 质辛看向他眯眼一笑,高兴道,“前些时候啊,我和爹找到了失忆的娘。我骗娘说爹不知道我出来,天佛娘怕我一个人危险,答应把我送回异诞之脉。路上有一个化外之天,天佛娘带着我飞到那么高那么高的地方,“说着指着脚下,“到处都是这种七彩流云。” 就是这云看着有些慎得慌,轻飘飘的估计能把人漏下去! 走在前面的天之佛身子一僵,刷的抬眸无语瞪向天之厉,“骗吾,都是你教的好儿子!” 天之厉眸底笑意一闪,横抵在她腰间的手顿紧,“也是你的!” 天之佛强装的生气终究憋不住,轻声笑了出来,身子靠在了他怀里,想起往事,“是你告诉他说天底下姓天的便是他娘?” “怎会!一定是咎殃所说!”天之厉不假思索否定,这种漏洞百出的话绝对不是他说出的。 身后的咎殃步子一歪,满眼错愕。 大哥,六月飞雪啊!我冤死了,帽子怎能这样乱扣! 明明是你解封后某日在王殿无意中说了天之佛三个字,还加了个天下唯一,不巧被质辛听到问你天之佛是谁,你说是他娘,质辛问你天底下姓天这个人就是他娘吗?结果你看着像大嫂的质辛神思恍惚便“嗯”了一声。 你不记得也不能安在我身上啊! 劫尘看向他,抬手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胳膊。 你在大哥心目中还是很重要的!你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咎殃欲哭无泪,劫尘,吾是背黑锅的! 劫尘挑了挑眉,眼光示意他的嘴。 如此言语确实比较像是你说的!不过放心,吾知晓真相,不会冤枉你! 咎殃沮丧眸色一变转而欢喜,只要你知道就足够了! 总算保住了在劫尘眼中的英明形象! 三千和剑布衣面面相觑,好笑的眨了眨眼睛。 爹啊,你分明就是故意的,哪儿有这么冤,这么严重,为了让娘每时每刻都支持你的想法,你可真是不放过任何有利机会! 咎殃只觉一股辣的眼神盯着自己,刷的回眸挑眉看向又不知何时走到身后的三千和剑布衣,是他们盯着? 三千眸色瞬间恢复了正常,忍着笑一本正经关心道,“哥哥有什么事吗?” 看来不像是他们?又不是缎君衡他们,那一定是错觉。咎殃扯了个笑容,“无事!”又回眸继续凝神听着前方走着的二人还说什么。 天之佛望着越来越近的地下宫殿,想起青芜堤他一言一行,不由好笑看向天之厉,“若非青芜堤那三日,吾竟还不知你说起谎话来是脸不红心不跳,而且振振有词,一副童叟无欺绝对可信的模样。” 其实,楼至,是你相信吾!纵使封印记忆潜意识亦不会怀疑吾之言语。 柔情温暖闪过心头,天之厉看着天之佛出口的话却是变了另一番情形,“那时你无记忆,若坦率直言,说你是吾天之厉的妻子,吾儿质辛的娘亲,只知道自己是天之佛楼至韦驮的你会是何种反应?” 话音落后,天之厉期待地凝视着等她的回答。 静谧蔓延片刻,通道之中突然爆出一声厉怒之声。 “极光净土遍法音!”天之佛面色骤变,起招便是禅天九定招式,怒掌直击天之厉心口,“坏吾名誉!该死!” 身后的几人面色骇得步子一僵, “大嫂!” “大哥!” 天之厉呼息顿变,身子晃了晃,步子却是定立在地,擦擦嘴角, “心甘情愿受你一掌,证明吾并未胡言!你若不信……” “收回你的话!”天之佛怒掌提功,厉色打断他的话,“否则吾取你性命!” 天之厉抬手按住她的手,压下心口翻涌的气血摇摇头,“你确实是吾妻子,吾儿之娘亲!打死吾,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用你的命去证明!”天之佛怒色掌上又添一掌。 “吾就是死了,你也还是吾妻!” 天之厉眸色一凝,倏然双手提功,幕然将按掌在身上的天之佛紧紧压制在怀里。 天之佛浑身功力倏然再也使不出来,“狂徒!放手!” 天之厉淡淡道,“吾想到一个更好的证明办法!” 天之佛眸底怒气更甚。 “气坏了身子,吾会担忧的!”天之厉安抚一笑,“再有一个吾的孩子!是不是就铁证如山了?” “放肆!”天之佛浑身僵硬,想要豁命提功挣脱眼前之人的控制。 一时二人关系僵持难解,逼上了炽热极端。 “爹!娘!” 突然一声疑惑之声震得二人面色登时僵住。 天之佛和天之厉急忙收回对阵的假想神色,放松互斗的手脚,不约而同看向缎君衡怀中的质辛, “有什么事吗?” 缎君衡急忙抬手掩住质辛的口,咳了咳,和声道, “无事!你们继续,莫要分神。有事的话,吾会帮他解决!” 质辛呜呜咽咽拧眉瞪着缎君衡,“义父,你为什么堵住我的嘴啊!” “不为什么!”缎君衡回眸无辜眨了眨眼。 “哦。” 天之厉和天之佛对视一眼,并未觉得他们方才行为有多令人惧怕,回身之后仿如无事继续前行。 劫尘抬手擦了擦惊出的冷汗,苍白地面色恢复正常,才收回了紧盯着二人的担忧视线。 大哥,楼至大嫂虽没有功力,可那掌也是货真价实的手打上去的啊,你不疼就算了,可假想另一种相见可能情形好歹通知他们一声,他们的心昨夜已经吓得够呛了! 咎殃加大了搀扶劫尘的手劲儿,垂眸轻笑道,“这下终于相信了吧,吾刚让你别担心,你还不信吾。他们一时兴起完全是夫妻情趣,我们要么当没看见,要么看见了就闭嘴认真看着。劫后余生,大哥大嫂如此缓和心绪,不妨就当个忠实的看客,我们亦可乘机放松放松。以后的日子还不知会怎样!” 劫尘微微颔首。 天之佛继续走动的步子突然一顿,手急忙按在了隐动微疼的腹部。 天之厉眸色骤变,低声道,“怎么了?” 腹中动静又不满的持续了半晌,天之佛垂眸无奈轻动手指按了按她/他方才动过的地方,“还早的很,你着急也没用,耐心待着。” 天之厉眸色这才放缓,“可有什么异常?” 天之佛侧眸摇摇头,“无碍!你也知道,昨日他突然动的厉害了些!” “质辛当初也是这般?”天之厉直觉问道。 天之佛沉默片刻后看向他,“吾可以说,但你莫担心。” “嗯!” 天之佛道:“质辛在吾腹中足足三个月后才成形,五月时方有动静,如苦境普通凡人一般。” 天之厉扶着她腰的手突然一紧,“你的意思?” “此子只有短短十五日便孕育成形,二十日有动静!不过你放心,他在吾腹中健壮的很”,天之佛说到此眸底复杂一闪而过,到诞他根本不需要十个月,依此种情形四五个月可能便…… “这!”天之厉眉心皱了皱,回想所有知晓的厉族诞生之人,并无这种状况,一时手足无措,“吾该如何?” 天之佛压下心底凝思,抬眸安抚轻笑,“除了无法大概预知他之诞辰,其他与质辛并无区别,莫要担心,吾对此心中有数。到时等吾有所感便告知你,你也可通知缎君衡,为他化断灭无幻复活之用。” 天之厉扶着她当机立断决定,“除了罪墙之事外,以后吾一步都不会离开异诞之脉!吾不在时,让劫尘和你在一起。” “可!”天之佛还要说话。 天之厉垂眸紧紧凝视着她沉声威严,“安心修养,平安将你吾的孩子诞下,以后这世上,再无人能攻进异诞之脉!” 纵使天佛原乡出动所有人,再加上血傀师! 暗沉辽远的恭敬低鸣突然回荡在黑金气旋通道之中。 众人停下步子,凝眸注视天之厉运使王厉特殊功力,缓缓推动重如万钧蕴藏荒神之力的金石之门。 荒神之力感受到与之契合渐渐融合的王厉之气,震荡起一片地动山摇的轰鸣,陡然化作一缕光束直直冲散天之厉功力,摄入他内元。 霎时浩瀚刺目逼人异光将他和近在咫尺的天之佛笼罩。 劫尘、咎殃、缎君衡、野胡禅、剑布衣和三千眸光一震,又是这道异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之佛腹中胎儿竟然开始剧烈动弹,异光霎时被分成两股,一股被天之厉所吸收,另一股被天之佛吸收进体内,确切的说是被腹中胎儿吸收,算是对胎儿损耗的补偿,本来这股异光只该由天之厉吸收。 天之厉见状,似是想到了什么,眸色震喜闪过,急忙运功抵抗自己吸收异光,并竭力逼出吸收的异光,想全部让予天之佛,然异光归属自有其定数和用意,容不得他为所欲为。 异光消失之后,才露出了地下宫殿的真面目。天之佛腹中胎儿一动便有的疼痛感亦因之消失无踪。 提供无弹窗全文字在线阅读,快文章质量更好,如果您觉得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高速渡佛成妻[天厉x天佛]最新章节,本章节是70隐地初现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71 天厉愤怒 世外桃源?洞天福地?天外瑶池? “呀喳!天之厉!居然是这么个山清水秀的出尘圣灵宝地!你将这经常没人住的地方还修得宫阙绵延,气派威严,”野胡禅好不容易才阖住震惊长大的嘴,“比毁掉的上面好了何止千百倍啊!” 缎君衡诧异望着,眸底赞叹难抑,造此地之人绝非凡俗,只是他如此而为目的又是为何? 质辛好奇挣扎着从缎君衡怀里下来,直接走进地下绵延不绝的另一处异诞之脉,回眸冲着天之厉喊道,“我以后就住这里,再也不离开了!” 天之厉抚颌轻笑道,“可以,只不过你要一个人在此住着,以后我们还是会回去上面的!” “啊?”激动一僵,质辛瘪了瘪嘴,沮丧地走回去牵住天之佛的手,“那算了,我还是要和娘在一起!” 天之佛反手扣住他肉乎乎的小手,揉了揉犯困的太阳穴,“暂时不会回去,住在这里的日子,你可以将这里所有地方都看看!” “真的?”质辛刷的抬眸看向天之厉,“爹,是吗?” “是!”天之厉回眸见天之佛面色又带了倦意,心头凝重更甚,颔首点点头后,看向众人,“此处进入虽艰难,但只要进入以后出入便可随意,除非吾再次用荒神异力将此封印!” 缎君衡凝视天之佛气色又有异变,出声道:“你先带天之佛去休息,此处与地上地势寝宫方位布置一样,我们可自行安排。” 质辛自觉放开了她的手,看向天之厉,“爹,你快去吧!娘和小弟弟小妹妹要睡觉。质辛会乖乖的,你不用担心我!” 天之厉意有所指看了缎君衡咎殃他们一眼,几人会意颔首,随即俯身抱起片刻间已经倚在自己怀中入睡的天之佛,疾步向地下的王者宫殿飞身而去。 “大师!若不介意,便与吾住在一处?”缎君衡看向野胡禅, 野胡禅哈哈一笑,“无须管吾,等确认楼至韦驮无事之后,吾便离开,继续老任务,注意佛乡动向!” 劫尘若有所思看向三千,“你随吾走吧!” “啊!”最害怕的还是发生了,三千吓得一把紧紧揪住了剑布衣的胳膊,僵硬地扯着嘴角,“姐姐,这五日来我想了想,还是想和师兄住在一起,毕竟与你住着多有不便!” “什么!”咎殃眉心皱成了一团,截断了她的话,“你跟剑布衣住一起才叫多有不便!” 三千恨不得吞了自己舌头,看向剑布衣求救。 师兄!要被发现了!万一娘问起来我怎么回答?你看娘那精光暗藏的眼神,要多可怕有多可怕! 剑布衣垂眸暗语:“稍安勿躁!” 咎殃登时将矛头指向不主动表态的剑布衣,“她小不懂事,你也不懂?剑布衣,人家好好的一个小姑娘,嗯,就算是你的师妹,你也不能跟她同住一室吧!” 剑布衣眸光闪了闪,故意看向他挑眉,“冰无漪,吾好似并未说过要和她同住一室,毕竟这里如此多寝殿,随便找一处都可以住!而且,一座寝殿中也不止一处卧房,吾岂是那般登徒子,人好以己度人,难道按照你的推测,与吾默相交为好友的你竟是……” “呃!”咎殃一窒,眸光僵了僵,急忙打断他的话,哈哈笑道:“剑布衣,吾的人品你是最了解,就像吾知道你的人品。尤其是女子方面,吾对你放心的很。” 自己似乎是激动了点儿,他说的确实是。 剑布衣微微一笑。 咎殃面上的喜色突然一肃,斩钉截铁,“但!除了三千!” 剑布衣眸光顿僵。 三千可怜兮兮对着剑布衣报以同情眸光,师兄,我们真可怜,你摊着了这个师父,吾摊着了这么个爹。爹的难缠原来从现在就已经有了,难怪未来会对自己管得那么严! 劫尘红眸轻轻一闪,已有计较,心底的疑问以后势必定要问个清楚,随即放弃叹气若有所思道,“三千,既然不愿,吾亦不勉强,你想要住在何处?自己在众宫殿中挑选。” 三千紧绷的心神一松,放松的按了按心口,高兴抬眸望去,不假思索直指内中自己每次从江山美人亭回到异诞之脉便会住的寝殿,“就那里!” 劫尘抬眸望了一眼,随即贴近咎殃耳边无声低于语几句,咎殃诧异一怔后,眸底倏然露出盎然笑意,若有所思看向三千。 三千被他盯得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不觉越发挨近了剑布衣。 咎殃听罢回身提功按掌输送了部分功力进入劫尘体内。 如此她可以自己安然回到寝殿。 剑布衣只见咎殃不假思索走向自己,一手将三千搀住的手臂推开,温和一笑,“你的师兄便住在吾的寝宫中了。” 说着咎殃乘着剑布衣未回神,登时蒙提功体直接拽着他化光消失,向他的住处带去。 劫尘看向三千,“吾也走了!改日再见!” 三千错愕地看着周围突然空无一人,怎么把她一个人留着了? 师兄!爹!娘!你们不管我了? 郁闷地望向远处自己挑选的寝殿,三千叹口气,只能自力更生。 一阵银蓝色光芒柔和闪过,纷纷扰扰的入口处再也不见人声。 天之厉身上射出一道起劲儿轻声打开了宫门,将天之佛抱着放在床上。 天之佛眼睑动了动,透过眯起的眸缝望着天之厉,含含糊糊道,“吾怎么又睡着了?” 天之厉敛起眸底凝思,低声道,“想睡便睡吧,不必撑着!” “你不必…守着…吾!异诞…之脉…尚…有许多事……”天之佛阖眼断断续续言语,强打着精神。 天之厉将床边便有的锦被拉起盖在她身上,“你睡着了吾再离开!” “嗯!”天之佛语落,鼻息渐渐平稳和缓,沉沉睡着。 天之厉凝眸抬手轻覆在她腹上,底下的心跳声蓬勃有力,竟比先前多了一道隐隐抵抗外力伤害的雄浑厉氛。 这道神祖留下的异力似是为保护孩子才会如此,难道孩子的异常生长有什么问题?这本是王厉开启和再次封印宫殿时所需的力量,他竟不知这道异光会有这般功用,而且会主动转化为柔力让孩子吸收。 可既然对孩子好,为何楼至吸收异光后会突然如此昏昏欲睡? 缎君衡见黑色十九带着质辛离去后,才化光离开,直往地下宫殿中的王殿飞去。 咎殃带着剑布衣回到了自己寝殿, “记住路!吾相信你不需要吾再给你带一次!” 、 剑布衣眸底还有些担忧三千,回首遥望。 咎殃直接掰回了他的脑袋,意有所指挑眉道,“你的小师妹有劫尘看顾!放你的心!吾再为你破一次例,让你自己挑间卧房。” “客气!”剑布衣若有所思看着他道,“随意就好!吾和三千协助你们处理好剩下战后事宜后,便离开!依照厉族办事的速度,我们估计待不了几日。” “哼!”咎殃死劲儿揪着他的衣袖,含着意味不明的奸笑咬牙道,“剑布衣,吾还没和你算爽约的那笔帐,你以为自己走得了?便是我不跟你算,天之厉也不会让你走!别怪吾没提醒你,好好想想怎么对大哥交代你预测未来之能力。” “大哥!” “天之厉!” 几人各自在寝殿中收拾好,便遵照方才指示如实而至地下王殿。 天之厉从王座旁侧身回眸看向几乎同时步入的缎君衡、劫尘、咎殃和剑布衣, “入座吧!” 缎君衡这才注意到比地上更宏伟的王殿中,入地深嵌四把黑石玉座,金色厉族神兽张牙舞爪驾云而飞,盘旋在玉椅每一处纹理间,隐隐散发着迫人金光。 “怎会只有四把?” 天之厉缓缓坐在王座之上,“因人而生!” 话音刚落,缎君衡只见天之厉掌劲儿一挥,凝出似有多了一人的情形,壮阔的王殿感应到,晒时金光夺目,于空旷处又现出一把玉座。 原来如此! 四人见天之厉入座后才举步坐在浮现他们名字的黑石玉座上。 天之厉深邃逼人黑眸扫向四人, “吾要知晓吾不在时异诞之脉到底发生何事!” 众人眸色顿肃,咎殃先一步起身,劫尘便未动,“吾来说!” “那日夜里,吾和劫尘正在城池等待五日后要到的剑布衣……” 平静地叙述,却是挡不住话语中透露出的惨烈血雨腥风,清冷的嗓音缓缓回荡在王殿各处, “后来,吾将凡七夜和霎无楼引至另一处,最终功力不敌被擒。当时本以为他们会就地格杀,却不料空中传出侵入腹地的审座厉声命令,劫尘困住审座的阵法竟未能支撑多久被破,守卫城池的兵卒多数葬身,吾和劫尘被押到了双天寝宫。” 天之厉手指不由扣紧了王座,“黑色十九并未来得及将楼至带走?” 咎殃眸底凝重轻轻颔首,自责道,“若是我和劫尘能再多拖延一时,或许……” “咎殃,楼至不能出事,你们也一样!”天之厉厉色打断了他的话。 咎殃心头温暖,敛眉低声咬道,“大哥,我知道!可……” “没有可是!”天之厉斩钉截铁道。 缎君衡眸色一凝,打断了二人的话,看向天之厉,意有所指道,“不过在此期间曾有两名厉族将士提前于咎殃来报信,若非此人,恐怕吾也不能将质辛安全带离安置。另一个去双天寝宫报信之人因结界阻拦无法进去,不过依天之佛个性,想必她知道了真情,定也不会独自离去。” 天之厉沉眸看向咎殃和劫尘,“找出二人!若他们幸免于难,带来见吾!厉族绝不忽视任何一人功劳。其他死丧之人全部登名造册,祭灵位于英灵台。等风波过后,元种八厉亲自祭奠。” 二人肃穆颔首,“是!” 天之厉指上王厉之戒利光一闪,继续方才中断之事:“寝宫有吾特设结界,矩业烽昙定然无法破除。”想起共命栖阴谋安排之事,天之厉沉眸盯着二人,“他对你们使了何种阴险手段威胁楼至就范?” “这!” 王殿突然一阵晃动,天之厉接下来厉色恨怒的嗓音震得人心惊胆颤, “不许瞒吾!” “这!”劫尘和咎殃身子一僵,“大哥,其实也没什么!” 大嫂那时已经在自责,你别再为此事而分神生气了! “说!”天之厉冷声道。 “呃!就是以封锁琵琶骨之法封锁了我们二人功体,”咎殃身子一抖,面色急忙露出了轻松不在乎道,“大哥,完全是雕虫小技,小人之举,真的不值一提。” “劫尘!”天之厉利眸扫向她,“体内厉骨碎裂痕迹是矩业烽昙命人击碎的!” 话语虽是疑问,语气却是不容怀疑的断然肯定。 劫尘眸色一震,她已经利用厉族自体复生之法长好,怎会被看出来? “动手之人是谁?除了审座矩业烽昙,吾要知道其他人的名字!” 咎殃在天之厉的威压下屈服,只能一个一个如实吐出, “凡七夜,霎无楼,云沧海、苇江渡……” 天之厉听罢突然沉默,阖起满眼冷厉,半晌后再睁眸时竟是一转变为平静,看进二人眼底意有所指冷声道,“佛乡坚信因果循环、功德业报,将来你们二人莫要让他们失望!切记与人为善,定要为他们斩断这一桩恶业!也不枉他们此番费劲心机。” “呃!”劫尘和咎殃一怔,霎时明白过来,“是!” “你们那般情形下,楼至定然会不假思索走出,而天佛原乡众人本已胜券在握,可最终结果却是昏迷在边界处,后来到底又发生何事?你们如何逃过此劫?” 天之厉眸底一丝微不可见的紧绷闪过,看着几人缓缓启唇。声音中带了丝难以抑制的余悸,纵使天之佛此时正安睡在寝殿中。 72 未死之因 劫尘和咎殃想起佛火攻击那一瞬,那瞬的恐惧袭上,悸得心头又是一阵紧缩,苍白了面色。 天之厉见此双唇不由抿紧,袖中手指无意识插进了掌心,拧眉凝重盯着二人,等待他们面色恢复正常后才道,“一个字都不许漏下!” “你别和吾抢,还是由吾说!”咎殃扫过劫尘,看向天之厉, “大哥,审座并不知大嫂已没有任何功力,吾到后来才反应过来,他目的根本不在以我们威胁大嫂,而是借此分散她注意力,以求最后能万无一失缉拿。 当时黑色十九情急之下提功压制大嫂,不让她迈出结界,可大嫂看到吾和劫尘惨状,执意下与十九争执,神思皆不曾注意审座。审座当机将早已经准备好的天地五行火融合佛力,破天降下,一举击破结界!” 天之厉瞳孔微缩。 咎殃嘴唇轻颤道,“大嫂只来得急将十九一掌送出了结界外,回身间来不及避开,佛力五行火轰然直击,当场将她吞噬,双天寝宫如此付之一炬!” 天之厉阖眼半晌后,才沙哑道,“后来又发生了何事……” 咎殃凝眸看着王座之上的护卫神兽,一片火光燃过,幻化成了佛火焚烧的天之佛。 被烈火噬掉的人,在火光佛力中渐渐现出了模糊的站立身形。 曾经翻飞的金色纱衣再也飘不起一丝涟漪,守护苍生的宏愿今夜更是降落尘泥。 天之佛忍泪透过火光望着劫尘、咎殃和异诞之脉,面色平静得仿佛感受不到焚身的痛楚,炽热烈火陡然猛窜,彻底遮蔽了眼前清形,思绪翻涌的脑海只留一片虚无,不敢让心头的那抹身影浮现。 越燃越炽的佛火吞噬生机,誓要绕尽此天下污秽佛门有损苍生之人。 众武僧看着佛火焚业,眸色肃然,全数合掌默念净业五莲清圣经。 陡然剧痛自腹上席卷而来,天之佛平静的面色登时碎裂,身子难抑地晃了晃,痛涩垂眸,颤抖着抬手轻轻抚在了腹上,缓缓轻动手指安抚着惊惧不安的孩子。 娘险些忘了你,如今……你竟还没个名字,无论是男是女,娘都给你取名叫昙儿吧。优昙一现,敛尽世间风华,这涤净罪业之火,能洗清世间一切罪业,却洗不去世间旖旎风华……你若能……呵,真想看看你的模样……不知你会长得像谁…… 腹中配合一动,天之佛泪眼中泛出柔意, 罪业吗?你想知道?你是天下最净之存在,有罪者唯吾,娘此生最大的罪业就是累你一同受此罪,累你爹和质辛伤心一世,若能涤净此罪,娘亦无所求…… 昙儿再忍忍,很快便过去了,吾会永远陪着你…… 声声暗语倾诉,天之佛垂下的眸底涩泪早已泛滥成灾,烈火来不及蒸干便又淌成了泪河。 谁言焚身可无痛,只因未曾恸到锥心处。 轻语不住,更烈的疼痛骤然穿透奇经八脉,天之佛身子募得一软,铿然跪倒在了地上。 落泪的双眸突然一黯,渐渐失了神采无力阖上,颈下衣裳依然被继续滑落的伤泪沁湿,徒留腹间衣物褶皱攥在僵硬冰凉的手指间。 想护难护,化作痛泪满身,所护不容,唯祭双命怒息气平。 狭隘愚昧的世间,只容得下狭隘愚昧,真实的慈悲,却要被埋葬在熊熊烈火之中。为什么?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劫尘强忍的泪水刷的涌了出来,心神大创间几近癫狂。 咎殃含泪急忙将劫尘死死压进怀里, “莫要再看了!” 本已凝结的琵琶骨伤口霎时血色喷涌而出。 “吾不会再看了,不会了”,劫尘恍惚地闻着鼻下越来越重的血腥,低声轻语,“双眸无用,双手无能,吾会用心记住今夜的仇恨……天佛原乡!” 终于能对佛乡和天下众生交代。 审座平静看着模糊身影接近僵死,一丝卸下重压的轻松和亮光划过。 楼至韦驮!以佛火净你罪业,是佛乡对你最后的慈悲,再烧些时候,便能全功。 铁面无私的面上,无须同门之情,无须动容,一届首判怒尊做到了执法不容情,执行不容私,才不愧己身之责。 火光之中,天之佛跪倒的身子彭得一声终究不支躺倒在了地上,双手仍是死死地安抚在腹上,最后的执念只想要孩子感受她的温暖,可惜只留一片冰凉。 劫尘和咎殃听到落地之声,身子瞬间僵硬,再也泛不起一丝宁静的涟漪。 “咎殃,大嫂和侄儿一定很痛苦……大哥,你去哪儿了,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咎殃定定望着,神色一晃,似是看到了绵绵不绝的血色缓缓染红了她□的衣裳和青石铺就的地面,苍白地嘴唇突然笑了笑, “莫担心,他们不痛了,再也不会痛了,所有的痛苦都过去了……” 劫尘涌出的泪水突然一窒,再也流不出,僵冷的双眸瞬间冻结全身所有的感觉。 审座看已死的天之佛双手所护之姿势,从常人修成现今佛身的他面色陡变,霎时怒火横烧,厉色怒目。 楼至韦驮,没想到佛乡一再给你机会,你竟当真如此不顾佛乡圣誉,罔顾佛门戒律,一错再错,堕入无间魔道。 此子先沾佛力再沾你魔业,必为十恶不赦之恶灵,吾决不容许随你躯体一同执行五赦净躯天罚。否则到时以佛力添加其戾气,恶死之胎怨气难消,留之祸害苍生。 决不能留! 眸色冷凝,审座断然口占佛音, “佛火赦令,断息取胎,灰飞烟灭,六道不存!” 天际突然佛雨普降,萦绕于天之佛腹部,旋转盘绕间,陡化利刃,携斩恶净灵之光,直插腹中胎儿而去。 “矩业烽昙!你该死!” 咎殃痛吼出声,登时咬舌,化出水厉之血,豁命聚了一丝功力,怒掌推开一时大意的凡七夜,飞身向高台一把攥住佛韧挥向审座,“丧尽天良的伪佛!你连尸首都不放过!死来!” “放肆!” 审座沉怒厉喝,翻掌力劲打向咎殃胸口,霎时将他震落高台之下,彭得摔在地上。 劫尘欲扶的身子被霎无楼一手凝功制住,登时又是两声震心碎骨之声,“奸诈至极的厉族!” 被推开的凡七夜擦了擦口角的血迹,一掌将咎殃制在自己身边,合掌忏悔,“大慈大悲,阿弥陀佛,赦除此人迷障。施主,审座是好意,楼至韦驮腹中孽胎已死不除必成恶灵,危害天下苍生以及你们厉族,此时借此佛火佛刀可消其怨气,往生极乐!” 咎殃眼眶炸裂,恨怒交加,震痛看着佛刀瞬间便要取孩子魂魄,绝望之下,张口死死咬住了凡七夜的手,眸底泪光血色痛涌。 “祸害!你们才是祸害!你们都死去你们的极乐看看!” 霎无楼一掌挥过震开了咎殃,厉色看向凡七夜, “对付此等恶徒,以恶制恶,何须佛法!” 劫尘咽下了喉间再涌的血色,扶住了被震得险些倒地的咎殃, “怎样?” “死不了!” 咎殃绝望地看着佛刀穿透天之佛的衣裳,倏然回眸看向劫尘,低沉笑着擦去她嘴角的血, “你看,这就是大嫂宁可牺牲自己也要守护的天佛原乡,我们千年前为何要听她的话?为何不杀尽天佛原乡这群秃驴!为何!为何?哈哈……哈哈……” 低沉的笑声持续不断回荡在火光缭绕的夜空,咎殃说着抬手掩住了劫尘已经几近于癫狂的双眸。 只见佛火中的佛刀破体而入,直对胎心,霎时佛光大炽,刺目骇人。 佛厉孽子魂飞魄散! 佛光散去后,审座挥掌撤去了佛火,看向云沧海、苇江渡, “去将楼至韦驮尸体带走,即刻撤离!” “是!” 云沧海、苇江渡敛衣肃穆踏上高台,就在俯身欲抬起楼至韦驮的刹那,眸色陡然骇变,急身翻转飞空,却还是被倏然凝形的利刃逼命直插心口铿然坠地,血色翻涌震惊众人。 竟是本已消散在天之佛腹部的利刃! “要不是为了娘,我立刻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二人耳旁只闻虚无厉色,当场昏死过去。心口之刀若再进一分性命立丧。 自荒神禁地霎时冲天飞来一道气势迫人的透明气劲,直直灌注进天之佛腹部。、 陡然一道开天辟地异光包围天之佛,轰然爆炸般直冲夜空而上。 审座猛提功体,厉怒横对破空而下的利光。 楼至韦驮!你竟然又没死! 众武僧被利光刺地眼睛睁都睁不开,胸口压迫下瞬间重伤,皆呕出满地鲜血。 咎殃浑身颤动,难以置信地僵硬看着眼前巨变,“这是?” “怎会!”劫尘红眸霎时恢复正常,震震望着雄浑异光不断逼人而出的天之佛,不由站起了身子,紧紧激动地扣住咎殃的胳膊,浑身的疼痛皆忘在了脑后。 “那日在荒神禁地的异光!” 劫尘听了咎殃呢喃,眸底震喜难抑,却是死死压在心底,“难道是神祖?” “大嫂一定没事!” 一股柔和气劲儿霎时笼罩二人将他们护在其中, “娘没事,我也没事,姑姑、叔叔,你们也该放心睡觉了吧!” “什么?”劫尘和咎殃惊得面色一变,未出口的难以置信随着倒地昏睡的身子淹没在异光中。 咎殃不徐不疾说罢,抬眸看向中途突然阖住痛眸的天之厉,“我们昏迷前的事情便是这些。” 天之厉缓缓睁开双眸,凝重道,“是孩子和荒神禁地异光救了楼至?” 咎殃想起劫尘交代,有所保留颔首,“当时冲天异光与我们每次祭祀之时祭台所现一模一样,吾故做此推测!” “荒神禁地之事随后再究,”天之厉看向劫尘和咎殃,“你们确定听到了孩子出声说话?” 劫尘依旧不可置信,眸光惊喜,“千真万确!唤吾和咎殃姑姑、叔叔,然后我们便莫名其妙的昏迷在地了。这之后的事还须缎君衡详述。” 缎君衡看向天之厉道,“幸得此子有此异禀救了天之佛一命,吾当时带着十九欲要继续往双天寝宫看到底是和情形,陡然见冲天而起的异光压迫之势,本要回身闪躲却发觉异光并无伤吾和十九之意,便急身继续往寝宫而去。 异光并未持续多久便消失不见。我们到时佛乡之人已经全数昏迷重伤。而天之佛看似安然无恙,但是隐隐有不属于她的灵力不稳,佛气厉息更盘踞在腹部一直不消散。” “发生了何事?”天之厉急声沉眸问。 缎君衡道:“吾恐怕是孩子为救天之佛耗损了自身灵力,虽有咎殃口中的荒神异力相助,但他还是太弱小,操纵如此强大异能,灵力受损无法维持己身稳定,才会有天之佛腹上的紊乱情形来提醒我们。 吾之控灵术并不能完全稳定她的情况,只能让十九从旁动用功力将紊乱的佛气厉息引顺,吾必须一路操用控灵术稳定她之情形,便先将天之佛送回来了荒神禁地,只是在里面发生一件奇异之事。” 天之厉拧眉问道,“何事?” “我们甫进去,天之佛便直接被祭台莫名出现的异光包围,控制躺在了祭台之上,光华持续了良久后才消失。不过天之佛和孩子的情形却是稳定下拉,安然无恙!吾这才和十九继续去救劫尘和咎殃……最后让剑布衣在双天寝宫等你。” 劫尘听了心头突然闪过不好预感,急忙垂眸掩饰心底想法。 照此情况,神祖此次相助定是通过孩子之体而发出实际神力。他既然知道此劫,为何不早些相助?而是在孩子动用了一部分灵力后才出现?是因为神力受制还是有其他目的?神祖对天之佛拯救厉族的态度不可能突然有变化,难道此举亦与达成此目的有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提供无弹窗全文字在线阅读,快文章质量更好,如果您觉得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高速渡佛成妻[天厉x天佛]最新章节,本章节是72未死之因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73 布计安排 天之厉垂眸将诸事联系,沉默半晌后看向缎君衡,“楼至失忆而且方才在入口处昏睡可与此异力有关?” 缎君衡斟酌二三不太确定道,“现在只能归结为此因,其他还须以后多观察她之身体变化,才能毫无疑问的确定到底是何原因。不过,此异光定然脱不了关系。” “此事吾会留心!”天之厉凝眸问到另一件决不能有闪失之事:“他化断灭无幻内元可有受到波及?” 缎君衡神色微松,“尽可放心,吾封印了密道绝不会有事!” 天之厉交代道:“改日将其也转移到地下宫殿!” “嗯!” 沉默良久的咎殃突然想起双天寝宫处的结界竟然会被破除,“大哥!你的结界破除之法本只在荒神禁地有记载,可佛乡此次显然是知道破除之法,且提前有所准备,这是怎么回事?” 劫尘补充疑惑道:“自从天之厉被封印后,我们厉族便销声匿迹,知晓异诞之脉和厉族的世人现在几乎不存在,天佛原乡此次是如何找到异诞之脉所在的地方?吾可以确定绝非是有内贼带路!” 天之厉眸底利光一闪,抬眸看向他们:“无须猜测,两事皆是血傀师所为。” “又是血傀师!”剑布衣眉心突然一皱。 咎殃诧异道:“他还做过什么?” 剑布衣拧眉道:“吾当时失忆,如今回想,上次罪墙忏悔之事,被围杀,亦是血傀师所设计!” 劫尘眸光一闪,若有所思看向剑布衣,“要针对血傀师,必须了解他之全部。除了他曾是圣魔大战缔结契约时之仆鬼觉神知,你还知道些什么我们所不知的东西?希望你能将可言说的告知我们。” 剑布衣颔首,看向众人道:“血傀师集中挑拨佛乡以及武林正道对天之佛怒恨的手段,皆因其暗藏有一本圣魔元史,此石书可随意察知他想要知道的任何讯息,而这些盘根错节的讯息多为世人所不晓。有此书为助,他方敢如此肆无忌惮地将天下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而不必担心自己生死下场。” 劫尘眉心蹙了蹙,意有所指问道,“对未来之事可否察知?” 剑布衣看着眸色突然变化的天之厉,凝眸摇头,“尚不能!血傀师并没有得到全数打开圣魔元史的办法,所以做事间多有破绽。只是吾亦不知道完全打开此书到底需要什么。 天之佛能多次摆脱他之算计,便是佳例,若不然他不会多番算计天之佛,还让天之佛有生还之理。异诞之脉必须加强对此人防患。他的目标在除掉天之佛和天之厉为首的厉族身上,吾只是想不通他为何要将矛头直对他们二人!” 咎殃拧眉道:“这个圣魔元史大有问题!你可知它是何来历?” 剑布衣摇摇头。 历史中亦是只含糊讲到圣魔元史最后的消失,并详细说它的来历,甚至连师父们也不清楚,据多番查阅一统的各境各种典籍,蛛丝马迹间倒是显露出可能与上古神人妖魔混战有关,似乎是神界遗留之物,物虽无正邪之分,但落于别有心思之人手中,便可能成了引动干戈之物。 这岂不是与荒神禁地神祖所造成之幻境灵识有共通之处? 劫尘眸光一震,若有所思看向众人道:“若非血傀师散播谣言,大嫂亦不会被世人逼杀中毒,大哥用‘引王魂’已经对血傀师下了幻识禁制,本计划从他那里取回大嫂交易失去的佩剑奥义吠陀后取他性命,只是几番对手后,并非预想那般可以除掉他。他身上有一股特殊力量保护,无法杀之以除后患。” 缎君衡接过话头:“方才依剑布衣所言,他的力量极大可能与圣魔元史这本异书有关,必须在他完全得到打开圣魔元史的办法前,找到此书毁掉,才能彻底除掉他。” 咎殃微诧看向劫尘低声问道,“你何时知道大哥对他下了幻识禁制?吾怎会不知?” 劫尘意有所指看了眼天之厉,低语:“吾和失忆的大嫂第一次见面时对过剑招,当时她手中所握是用佛力化出的奥义吠陀剑影,并非奥义吠陀,吾后来问大哥,才知大嫂曾中过妖绘天华的花毒,导致双眼失明功体受损,当时众人逼杀走投无路,不怀好意的血傀师中途救了她,以奥义吠陀作为交换条件,为她治眼并不泄露她藏身之处。这些都是大哥为她解毒时探入记忆才知道!后来大嫂出了事,大哥无暇分心至今未取回剑。” “可恨!”咎殃眸底怒气一闪,“武林正道和天佛原乡会追杀大嫂分明便是他歪曲事实,蓄意作梗!” 劫尘想起天之佛所做之事,眸底自责闪过:“咎殃,你吾亦曾误解过她!” “幸好我们还有时间补偿!”咎殃低叹凝眸:“我们虽然误解,可也就嘴上怒恨两声,又怎会真正伤了她!你下不去手,吾亦下不去手,除却大哥和质辛的原因,她毕竟还是我们的亲人!” 劫尘看着他此时生动鲜活的容色,敛下心底已经拟定的计划,露出了微不可见的一丝赞同。 上天又为何要如此作弄人呢!剑布衣看了眼此时二人言语对谈,微微垂下双眸暗叹。 天之厉看向咎殃:“血傀师之事,交由你负责,全力寻找他的圣魔元史,同时注意他觊觎交换的东西,这些可能是他打开此书所需之物,绝不能让他的阴谋得逞。” “大哥!”劫尘突然想到了诸事,急忙出声提醒道:“剑布衣的剑和大嫂的奥义吠陀皆曾经被血傀师作为交换条件,他所需之物似乎可以与此为线索。” “吾剑上曾有太极之气,”剑布衣想起那日交易之事,“他只取走此原始之气后,便将剑归还于吾!” 咎殃怔了怔,更觉紧迫:“大嫂的奥义吠陀之上有太素之气,曾经封印大哥时此剑起过作用,血傀师定是取走了此太素之气,尚有太始、太易、太初三气,这是当初另外参与封印大哥的三名剑者,他们手中之气不知是否也已经被血傀师取走?” 天之厉道:“咎殃,先找寻这另外三名剑者,再图下一步,这三人你都见过!” “是!”咎殃有了些头绪,“大哥!” “血傀师之事依此而行!”劫尘看向天之厉:“接下来尚有天佛原乡,我们该如何应对?” 天之厉凝眸望着天之佛安睡的寝殿方向,久久无言。 座上神兽毫无预兆爆出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之声,王殿陡然动荡不安,地下四人急忙提功掩住双耳。 “天佛原乡” 低沉的嗓音随着轰鸣突然飘荡而出,天之厉启唇缓慢说着。 剑布衣肃重紧张看向他,此时绝不能攻打佛乡!否则将来…… 劫尘和咎殃挺直了身子,凝神听其接下来的吩咐。 大嫂险些丧命于他们之手,死伤数千将士,佛乡之人决不能轻放! “天佛原乡!矩业烽昙!” 天之厉突然站起身子缓缓转身背对众人,青筋暴露的手指抚向王座上神兽之首,脑中闪过自己不在时天之佛被佛火焚烧之事,慢慢阖上了双眼。 “劫尘、咎殃,在楼至平安诞下孩子前,不起战火!天佛原乡此仇暂时记下。” 劫尘和咎殃诧异一闪,大哥此次居然会选择按下此事! 天之厉继续沉声道:“劫尘,这段时间,在魑岳回来前,异诞之脉诸事由你全权负责,不到万不得已,吾不会离开地下宫殿!” “这!”劫尘抬眸看着天之厉伤口依然狰狞的背后,眸光一凝,亦明白他心中的恐惧,俯首应声:“大哥放心,吾会处理好!若有决断不下之事,吾会请禀!” 天之厉眸底的凝重散了些许,回身看向几人,“咎殃,血傀师之事先推后再进行,这三日内你将异诞之脉剩余将士全部迁至地下!只留普通族民居住!” “呃!“咎殃一愣,“重建烧毁的寝殿和城池尚需要他们,为何将他们……” 天之厉凝眸意有所指看着他:“从此世上再无异诞之脉!” “大哥的意思?” 天之厉眸底威严盛赞闪过,“你们将佛乡之人全数送出异诞之脉此举布了一局好棋!” 咎殃诧异道:“难道是将地上所有全数夷为平地?只留族民住处?” 缎君眸底精光一闪,摇头看向咎殃:“非也!吾想天之厉的意思是让上面保持原样,一丝都不做变动,不建不毁。我们从此销声匿迹,天佛原乡探不得我们的任何动向,又忌惮此次受天之佛之创,加上天之厉归来,此计可以保证至少到天之佛诞子前后,天佛原乡无法衡量我们的实力到底有多大,定不敢轻易再犯,血傀师再挑拨亦无用!至于以后,主动权更是掌握在厉族手中,以后再图后事!” “便是此意!”天之厉扫过劫尘和咎殃,“时机到时再行诸事!” “是!”劫尘和咎殃应道。 “第三件事!”天之厉看向缎君衡问道:“可有魑岳、克灾孽主、魈瑶、贪秽、剡冥五人的消息?” 缎君衡摇摇头,“没有!” 天之厉眉心皱了皱:“四方五行之物一物都未找到吗?” 缎君衡道:“魈瑶和剡冥传回消息他们所找之物已有所线索,其余三人尚无头绪!” 天之厉眉心微皱,随即将天之佛所言腹中孩子迥异情形详尽对缎君衡讲出, “必须加快动作!” “竟会如此?”缎君衡眸色骤变,看向他凝重道:“按你所言,天之佛诞期无法预知,而且似乎现在情形只会是提早,到底提前多少,我们根本无法得知,只能寄望让他们尽快找到,否则一旦错过时间,他化断灭无幻便当真复活无望了!即使连中断的血养之法也无法再继续进行!” 天之厉凝眸:“吾会再派出去一些人,同时发令让他们加快速度!” 劫尘一震,未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形,袖中的手指不觉嵌进了掌心。 她预定的计划岂不是只能全部作废,难道只剩下极端之法可选吗?为厉族未来,她愿赴死,可有何办法能逼得大嫂不得不为此法?幻境灵识中所言必须得大嫂亲自下手才有用,难道真没有其他办法?大嫂定然不会下手的! “今日议事到此!除了剑布衣,你们全部退下!” “是!” 剑布衣起身看向天之厉,身后四把黑石玉座在三人离开后陡然消失。 “不知天之厉有何事?” “吾给了你五日的时间!”天之厉走下王座立在他身前,沉眸威严:“劫尘和咎殃你可以敷衍,但今日吾要你真实的答案!” 剑布衣暗住身旁佩剑碧血长风,抬眸直对他之威逼视线:“吾及时赶到救治劫尘和咎殃便是最明了的回答!” “不够!”天之厉摇摇头,“你的动作只能证明你与厉族非敌是友,但无益于吾心之想。吾想要知道的答案是何,你明了于心,楼至她做诸事的目的。” “天之厉!”剑布衣眸光坦荡沉着应对:“天之佛所为有她之缘由,吾不知,故无话可对你说,但若是吾知晓来龙去脉,便明了了她的一番心思,如此吾就更不能说!言所能言,不能言者,吾宁死不言,这是剑布衣的坚持!” “是吗!”天之厉声音沉了沉,眸光陡利,王殿气氛倏变! 至强压迫逼命,王者之威袭身,剑布衣眸色骤变,急忙提功纵身,堪堪避开了天之厉扼向喉间的利手。 神思还未来的及停歇,身后便是凝杀之气,剑布衣紧绷回身。 登时四掌铿然相对,天之厉越发提功,剑布衣眸色一凛登时借力旋身,冲王殿之顶飞身,天之厉一掌利劲儿紧追而至,剑布衣为避,俯冲之下,双掌提功自守,顷刻间对上了天之厉单臂,王殿陡然一阵动荡。 肃杀的王厉之气霎时逼得剑布衣铿然单膝跪地,厉风破空之下,仿如刀割,逼得剑布衣面色一白,气血翻滚。 74 声声是情 天之厉望进他跪地却依然坚毅不退的眸底,倏然收功另运一股通透疏导之力,导顺他之气血,抬手将他扶起: “不以受死为证,灵活应对,对你,吾很满意。” 剑布衣一怔,诧异收掌,顺着他的力道站起身子。 天之厉深眸看着他的错愕,意有所指道:“你是否以为吾要杀你?” 剑布衣退开几步,摇头平静道,“吾相信圣明如你绝不会做出此等不利于己身之事。” “哦?”天之厉低沉凝眸若有所思看着他道:“圣明二字吗?” 剑布衣眸中自有一股不易觉察的恭敬。 天之厉不再多言,翻掌拿出荒裔帖,霎时三指凝功,荒裔帖上现出三指族徽,有此者,其地位在厉族之中如同元种八厉其他七厉。 “此物赐予你,你既不愿说而已行动为示,它在你手中便会发挥最大价值!吾要你保护楼至韦驮!” “多谢你之信任!”剑布衣未暇思索双手接下,化光收好,看向天之厉凝眸道,“吾之佩剑可作你身上所留太极之气附着之物,你是否要将此气现在导出?” “暂时还不需!”天之厉意味不明看了一眼他身后佩剑,转身向王殿外离去。 剑布衣目送他离去后,最后凝思望想神兽王座,拿出荒裔帖摩挲片刻,化光直往三千所选寝殿而去。 天之厉,吾也不想让你失望,可它此时真正最大的价值若发挥出来,便一定是让你失望的结果! 遵循中记忆中的线路,三千未有丝毫偏差,顺利地用了最短的时间便到了所选寝殿。 熟悉的门扉,熟悉的牌匾,熟悉的琉璃,熟悉的味道。 “累死我了!总算是到了!” 兴奋之余,三千忍不住抱怨一句,不过面上的激动却是相反的意思。 好不容易回到异诞之脉看到熟悉的地方,累死也算值了。 久关未曾开启过的殿门被缓缓推开,纤尘不染地殿内静谧无声,物什泛着特有的殊异光泽。 极轻无声的兴奋脚步声毫不犹豫穿过大厅直向卧房而去。 一阵错愕的死寂后, “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突然一声受到惊吓的尖叫划破了满殿的寂静。 扑通一声,三千抬起的脚未落,立地的脚下一时不稳当即横倒在地,苦脸皱成了一团。 “吓死人了!” 床边轻倚地淡紫色身影缓缓睁开红眸望向她, “吾为何不能在这里?” 三千揉了揉被摔疼的屁股,胆颤心惊地盯着床上之人, “我…我…我……不是,你,你,也不是,姐姐,能在能在,只是你说过让我自己选住处的?姐姐现在这是要和我一起住?” 劫尘挑了挑眉,温和看向她,“吾答应不勉强你到吾寝殿,但未说过吾一定不到你这儿来住!” 三千慢慢挪着步子直到紧紧靠在卧房门边退无可退,才哆嗦着嘴唇强言道:“可是,姐姐!这里只有两张床,没有你睡得地方啊!”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面色一抽,三千恨不得吞了自己舌头,两张床,那不是正好两个人睡! 眼睛倏然一眯,嘿嘿干笑,伸出两只手指,“姐姐,你千万别不相信,我一个人向来是睡两张床,呃,我的意思是前半夜睡一张,后半夜再睡一张,你也看到了,这里就两张没有多余的床了。” 劫尘当真转眸望了望,抚着下颌似在沉思,确实只有两张。 “既然如此,吾便不在此休息了!”劫尘站起身子。 三千霎时松了口气,强压下心里的欢喜,“那姐姐我送你回去吧!” 劫尘抿唇扫过铺着兽锦的地面看向三千,“不用送,吾不想离开,床留给你,吾睡地上便可!” “啊!”三千张开的嘴一僵。 劫尘还要开口说话,眼前一黑,身子突然毫无预兆的晃了晃,一手扶住了床边,额上冷汗跌出。 三千吓了一跳,怎么?不对,娘的伤怎会还没好?疾步走过去,扶住她的身子让她坐在床上,提功纾解。 劫尘紧闭的眸底一股算计得逞的精光闪过,刷的睁开了眼睛,反手扣住她了的手腕儿。 “三千!你难道还要继续隐瞒下去吗?吾已经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 “隐…隐…隐瞒!…吾什么也没隐瞒啊!”三千脊背一颤,推开她的手,咬着字道:“姐姐,我是剑布衣的师妹,这身份有什么好隐瞒的!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劫尘抬眸望进她眼底:“从入口处要到达此地,须踏厉族皇极七行阵,此阵暗合皇极七星宫日月星三光之位,除了厉族之人不会有他人知晓。而你会吾之地之厉秘式,你的身份……” 三千身子一僵,沮丧地看着劫尘,“我的身份……” “你是吾的……” “三千!” “师兄!” 三千一震,诧喜闪过,急忙飞身向剑布衣跑去,一把死死揪住他的衣服,满眼被拯救脱离苦海的激动,“救苦救难!师兄,你简直来的太及时了!” 剑布衣眼神示意她冷静,转而看向劫尘叹息道:“没想到终究还是被你发现了!” “剑布衣,吾的怀疑,你终于肯承认!”劫尘眸光一闪,突然站起了身子,“她真的是?” 剑布衣微微一笑,颔首:“吾入门是,你已经出师千年了,吾是她后来收的门外弟子!因三千长得太过于像你,她才会又破例收了这么个小徒弟!吾来苦境时本要直接寻你,却不料记忆缺漏忘了许多事,只记得师父曾说过得你的一些生活习惯,还有用笔墨摆放位置,犹记得那时你在秋鸣山居时的诧异,幸好吾恢复了记忆,只是后来为了便于行事,才一直未说出身份。” “没想到师父当真又收了个徒弟!”劫尘心眸色微亮,霎时站起身子看向剑布衣:“她现在如何?” 剑布衣面不改色心不跳,不徐不疾道:“身子康健!吾来苦境时,她让吾嘱咐你无须挂心她,再过一个月零一日便是师父的诞辰,师父说你每年放的长命灯她皆能看到。” 劫尘潜意识最后一丝的狐疑被这详细的叙述登时打消,随即看向三千温和道:“小师妹!你当真不愿意与师姐住一起?” 师兄!你怎么想到的?娘的师父恰好是一个月零一日后诞辰去世,因她遗言不得传出死讯,若非很久之后,无意间被人提起,娘根本不会知道。幸亏入娘师门时我们详细了解了这些,只不过你居然这都能联想着编到一起! 三千掐了掐剑布衣的胳膊,咳了咳嗓子故意露出不好意思着看向劫尘,“我睡觉不老实,怕影响到姐姐,所以才先拒绝了,若姐姐不嫌,那我求之不得!” 最害怕的事情解决掉,她就能高枕无忧,和娘再待些日子。 劫尘若有所思凝眸看着她道:“吾只住一日,一日后便回吾住处!这一日,吾带你将这里好好观览一番,你即使有师父的路观图,终不如亲自走一遍。” 有三千师妹在旁掩护,自己所为便不容易泄露蛛丝马迹!先将他们七人命灯暗中转移,身体死后,命灯可承载魄元,如此才能让不同时间所死之人满足同一时间血祭的要求。 三千不知她心里所想,笑呵呵颔首,“随姐姐喜欢!三千这里随时欢迎姐姐来。” 另一处寝宫之中,静谧安然,唯有一人无声坐在床畔凝视着恬谧熟睡之人。 任时间缓缓流逝,除了偶尔的温柔淡笑,未曾有惊动之举。 灼热气息穿透腹部渗入,仿如梦中正灼热滚烫烧灼身体的烈火,源源不断的吞噬自己。 天之佛心头陡然闪过失落的痛楚记忆,莫名间刷的睁开了睡眸,恍惚的双眸只被独有的金石光线刺得又下意识闭上。 “楼至!” “天之厉!”天之佛听到熟悉的声音颤了颤长睫,微微露出一丝缝隙,缓慢适应了房内光线后,才彻底睁开看向床边坐着的身影,诧异支着床起身:“事情处理完了?你怎会这么快就回来?吾记得你刚离开!” 天之厉收回抚在她腹上的手,移动身子将她微微抱起倚靠着自己肩头,垂眸低声道: “五日!你觉得这个时间是长是短?” “五日!怎会?”天之佛身子一震,难以置信地怀疑看向天之厉,“吾只感觉睡了不到片刻!” “呵呵!”天之厉吻了吻她头顶垂下的银色发丝,抬手轻搂住她的腰腹,轻笑出声:“吾吩咐咎殃他们事务用了半日,随后便回到这里坐在床边一直守着你,独自无事,与你吾的孩子交流了一番,剩下的便是注意日升日落,一个时辰一个时辰数着。” 耳旁不断被他吐出的热气骚动着,天之佛难耐痒痒不觉微微摇了摇头,避开他的唇。 天之厉以为她还是不信,随即侧身转眸看向她,详细笑道:“期间日升五次,月升五次,六十个时辰,分毫不差!至于跟孩子交流几次,吾倒是不记得了!” 天之佛对上他戏谑的黑眸,心头暖意融融,身子慵懒地全部倚在了他身上,好笑问道:“说来听听,你和孩子都说了些什么?” 天之厉垂眸按住她的手轻抚在腹上,笑道:“自然是……” 刚说了三个字,他突然闭嘴不言。 天之佛等了半晌,回眸催促道,“是什么?怎么不说了?” “自然是吾和孩子的秘密,”天之厉俯身贴上了她恰好抬起的双唇,含笑深深凝进她眼底,“吾怎么可能告诉你!” 天之佛微怔后登时气闷,闷哼一声乘势咬住了他的嘴唇,“让你不告诉吾!” 天之厉任她咬着,黑瞳霎时泛出璀璨光泽,看着此刻生机盎然的她,眸底暂时散去了对她和孩子暗藏的担忧。 天之佛定定看着他突然凝情深邃的双眸,微咬的唇不觉一松,心神竟不觉深深陷入他的眸光漩涡之中,满屋的金石光华,只剩下黯然失色。 对视的二人忘了言语,眼底只剩下了彼此熠熠生辉的眸光。 “吾的双眸好看吗?” 天之佛无意识轻轻颔首。 “嗯!” “楼至,你喜欢吾的双眸还是吾呢?”天之厉撩起她鬓角的一缕发丝,低沉轻问。 眼前突然毫无预兆更近的笑脸,天之佛回神间面色刷的一红,登时退开了身子,抬手按在他手臂上死劲儿掐住,咬牙哼了一声: “喜欢掐你!” 她哪儿舍得真的用力,不重不轻的手劲儿倒是激得天之厉胳膊突然一颤。 轻嗯一声, 好多日不曾亲近的二人霎时被一股诡异的气氛笼罩着。 “楼至!” 天之厉微微俯首贴在她耳边低哑唤了声。 温度突然升高的宽厚胸膛,身下方才尚无的触感,天之佛不自然的轻嗯一声,急忙松了掐着的手,无意识抚向了泛起红晕的耳侧,移了移身子,垂眸急忙想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 “天之厉,异诞之脉现今情形怎样?你给吾说说吧。” 出口的嗓音竟带着勾人心神的轻颤,天之佛泛红的脸不禁越垂越低。 “你们都做了些什么决定?” 天之厉沉吟不答,缓动的手指轻轻摩挲挑开了她腹部的衣裳。 天之佛身子一软抬手欲要阻止,却被他另一只手紧紧包在了掌心中。 不到片时,微微隆起的腹部肌肤便被侵入衣裳内的温热指腹柔柔轻抚着。 “楼至,吾现在不想说异诞之脉。” 如丝屡般的酥痒似水般荡起层层涟漪,急速漾动扩散至身体的每一处肌肤。 天之佛死劲儿压了压喉间的悸动和想亲近他的渴望,不敢去看他紧锁的眸色,她也不知现在的身子能不能承受得了他, “你想说什么?吾听着。” 75 温泉温馨 天之厉毫无预兆张嘴咬住了她泛红的耳垂,灵活的舌尖轻轻一扫。 “吾现在什么都不想说,只想专心做事!” 敏感所在根本禁不住如此挑动,天之佛身子陡然瘫软彻底臣服在了他怀里,咬唇轻问, “做什么?” 天之厉突然狠狠一咬她的耳朵,在腹部摩挲的手直直滑动罩在了色相发生变化的白皙上,微微用力揉捏,感受着手下的绵软,和渐渐盈立的红晕。 “你说呢?” 天之佛身子难抑一颤,另一只自由的手急忙抬起死死按住了他作乱的手,嗓音带了急颤, “天之厉!” 天之厉唇舌已经移动到了她颀长的脖上,深深印下属于他天之厉的烙印, “别再说话,楼至!” 微动的身子被他突然按在肩膀的手制住,不断涌出的情动逼得天之佛不由扬起了头,身子微挺本能地贴近了他罩着的温热掌心。 “吾怕孩子……” 腹中那日的隐痛,难道是因为孩子异常生长导致胎息不稳吗?怀有质辛时二人亦常有亲近,可并未曾出现隐痛之事…… “吾会小心。” 天之厉情动的眸光微闪,别有用意低声安抚,手下动作却是一刻未曾停顿,耐心的一丝一丝勾出她体内沉静的心绪和波动。 天之佛意识渐渐迷离,发热的全身泛着勾人心神的莹润色泽,连天之厉滑动的凝指而非熟悉的火热悄然进入身体亦未曾发觉。 天之厉强抑着身体的灼热肿胀,力持冷静凝视着她的面色变化,轻重快慢着温暖的凝指。 怀里的身子突然一阵难抑的激动颤抖,伴随着一声微不可见的强忍的呻吟滑落。 天之厉压下心头的悸动,凝眸注视着她,制着她身子的手抬起又抚在了她的腹上。 萦绕的佛厉生命气息,浑厚的护体之气,可他最想听到的声音却依然没有。 心跳声,曾让自己激动欢喜的心跳声怎会突然消失? 各种能使用的办法皆试过,可还是无法听到孩子的心跳声。如今这最后一法试过,本以为他们母子连心,极致心情之下,孩子或痛或喜心跳定会不同于平时,极痛不可试,可此时楼至心情极致愉悦忘却一切时,竟然还是无法听到心跳声! 能感受到生命气息,说明孩子定然无事,可是心跳的消失难道是因为异光的影响吗? 此事他该不该告诉让楼至知晓? 天之厉凝思间见天之佛有了动静急忙收回凝重神色。 天之佛面色泛红,眸光含着迷离的莹润,片刻后从情动中晃过神来,见天之厉含着深沉的欲情紧紧锁着自己,身下的灼热依然滚烫着,微怔后才反应过来方才他做了什么。面上还未散去的迷红登时哗的又烧了起来, “天之厉,你…你刚刚…” 天之厉俯身含住她微羞略带不好意思地双唇, “你可喜欢?” 天之佛撇开脸,微微阖住了眼帘,既不应声也不否认。 “不出声吾便当你是喜欢了。” 天之厉低沉一笑,将所有的话全部化作热气传入她被动的唇舌中。随即抬手将她的手拉过按在了自己身下灼热之上,凝视着她微露出的眸色,暗哑道, “礼尚往来,楼至,该你了!” 手心被强迫着包裹住了他的情动,天之佛心头越发悸动猛得一跳,见他期待的神色,待喘息平复了,才移动身子垂眸轻轻贴近他耳边,低声道: “天之厉,别在这里!” 天之厉微微松手,低哑笑道:“你想在哪里?” “这里可有温泉?”天之佛身上出了一身热汗,粘腻难耐。 天之厉抬眸看她额上满是汗珠,衣服发丝凌乱地沾湿在身上,暗沉愉悦轻笑,轻轻横抱起了酸软无力依赖着自己的身子,吻吻面上的汗珠,向外走去。 “凡人的香汗淋漓,可说的便是你如此?” “或许!” 天之佛抬眸凝情看向他,抬手轻抚过着他坚毅威严的下颌,勾了勾唇, “你这般守着吾五日,倒是更契合君王不早朝!” 一言如石子落水,荡起了威霸心底最深的柔软,天之厉步子猛然一顿,垂眸深深凝望着她圣洁温润的面容。 笼罩在二人身上的金石光线,泛起浩瀚辉煌的夺目光华。 寝宫内陷入暂时的静谧。 “楼至,若有一日,吾为圣王,你必为吾之圣后!” 与天地永生不灭的誓言,一字一字,掷地有声,绵延不绝地激荡飞旋在寝宫四处。 天之厉说罢,顿时提功,化出护身气罩,将二人笼罩其中,化光向地下圣灵热泉飞去。 天之佛望着他的下颌轻声凝眸问道:“异诞之脉嘛?” 天之厉看着身旁急速闪过的景致不假思索,“天下四方!” 天之佛眸光含情抬手按住他的心口,“你承诺吾的事……” “除却吾被你封印,”天之厉垂眸淡笑打断了她的话:“其他岁月,皆在你眼中。” “吾相信你。只是,”天之佛压下心头突然莫名而起的涩然,轻笑一声:“天之厉,吾想再听你说一次!” “天下太平,万家欣圆。”天之厉望进她眼底,微启双唇,一字一字,是王者的承诺。 说着,天之厉顿了顿又继续问道:“楼至,吾现在想知道,你为何后来将苍生无祸改为了万家欣圆!” 天之佛眸光微垂,眸底似笑似涩,她此生无望的心愿,抬眸蹙了蹙眉,故作诧异道, “吾记得千年前已经给你解释过,天之厉!” “千年如此漫长!”天之厉眸光微凝,紧锁着怀中身影:“若非你现在在吾身边,吾定然全数忘了!” “呵!”天之佛抬起的头登时又靠在了他肩头,望着即将到达的热泉:“你何事也学会了对吾说话拐弯儿抹角?” “说你想听吾再为你解释一遍!吾立刻便说。” 天之厉双脚稳稳落地,抬眸看着地下明媚的湖光山色,直往群山包围中的热泉走去。 “楼至,可想知道吾千年封印的日子是如何度过?” “这与方才吾之疑问有关?”天之佛心底为涩,眸底现出了她想要详细了解的渴望,她一直怯于询问,今日得他主动提起,她又怎愿意错过。 “有!” 天之厉凝视着她缓步跨进聚合地脉之灵力的泉水之中,走到深浅刚好的温泉中央,本不该出现卵石的所在却有一块儿大小适当的平整卵石铺在水底。 “吾从小听闻,此处是异诞之脉荒神特为蕴养他魂飞魄散的妻子魂魄而移换万水群山而成。以后吾每日带你来此半个时辰,吸纳此灵气,直到孩子生下。” 天之佛全身沁入温热舒服的泉水中,脑中闪过千年前在幻境灵识中所见,不禁启唇, “久远的传说……” 热气缭绕在二人身间,天之厉打断了她的话,宽厚的手穿透雾气轻轻抚摸着她泛红的面颊, “传说已逝,真假多少,皆不重要。 其实,吾那时无法理解荒神为何那般做,不过如今倒是解得其中滋味。” 天之佛眸光涩然一黯,幸有雾气笼着,天之厉看不真切,仅能侧首紧紧贴着他的手,感受着还能感受的暖意,笑道: “吾不会有魂飞魄散的一日,所以你也无须移换万水群山。” 天之厉将她飘散在身前的发丝全数撇到了她背后,“终于肯承认是吾妻了吗?吾还当你一直郁结于凡俗色身之事。” “呵呵!”,天之佛轻笑一声,抬手攀着他的胳膊缓步踩着卵石贴近他,“色身无谓,名称虚妄,与你一起,为何皆可。” 天之厉笑道:“吾只觉让你做吾妻,解决了很多麻烦。” “哦?”天之佛不解道:“什么麻烦?” “至少劫尘咎殃魈瑶他们不必烦恼该如何唤你!” 天之佛轻嗤一声,“吾并不介意他们叫吾楼至韦驮!” “吾介意!”天之厉解开她衣裳上的系带,“楼至此名,吾只希望此名属于吾!” 天之佛抬手解着他的衣扣,“那不妨你为妻,吾为夫,并不妨碍这楼至韦驮一名属于你。” 天之厉低笑一声,褪去了她的衣裳,裳衣片刻后便轻轻浮起飘在了泉面上, “完全可以!到时顺便让质辛叫吾娘,唤你爹。” 说着想到了什么,天之厉意有所指笑道:“只是吾想他一定会问为什么要如此,然后便是一大堆问题。比如什么是娘,什么是爹,什么是妻,什么是夫,吾不太擅长解决疑问。这些问题便由你给他解释清楚!” 天之佛解衣的手一僵,无奈道,“吾发觉自己很懒,还是用最简单的办法吧。” 天之厉接过她褪下的外袍,挥掌扔到岸边,“吾方才说到什么地方了?” “给吾讲封印期间的事!” 天之厉轻抚在她肩头,抬起她的头,缓缓回忆道:“刚被封印时,吾混混沌沌了近几百年,一直没有清晰的意识,直到后来才慢慢苏醒。一座石像无事可干。异诞之脉之事有魑岳劫尘处理,吾很放心。吾便开始回忆你我度过的每一日,不时说说你曾说过的话,有时一句你的,接一句吾的对答,如此而为,倒是发觉了许多以前曾忽视的事情,别有所得,亦有一番趣味。” 天之佛听他乐在其中的淡然叙述,随即歪过头抬手攀上他肩头,轻轻褪下贴身的里衣,垂下的眸中顷刻滑落一滴泪水,悄然无声地落入雾气泉水中: “言外之意,你的拐弯抹角是随吾所学?” “不是!”天之厉转眸看着她将里衣亦随他般让飘在了泉面上,轻声道,“吾想说吾非常喜欢你的拐弯抹角!” “为何?”天之佛抿了抿唇,压下眸底的酸涩,抬眸不解问,“你向来不是很喜欢亲近之人直言?” “呵呵!”天之厉凝温柔笑意看向她蒙昧不解的眸底,“连你都没意识到,每次你一拐弯儿抹角,必然是羞于出口说出对吾的感情、担忧、关心。如此的你,吾为何要不喜欢?” 天之佛一怔,当真细细回思去验证他所言,越想越好似是那么回事,面色不禁红了红。 “所以天之厉你方才拐弯抹角,是想说出对吾的一番情意了?” “还不是!”天之厉贴近了她的身子,拉起她的手抚在自己身上,凝情道:“吾向来直接。自从将你带回异诞之脉,可是每日都用身用心用嘴来表达对你的爱意,何须拐弯儿抹角!” 说着眸底露出了对她的绝对不满,沉沉叹息:“可惜,吾总是得不到相同的回报啊!” 天之佛听到他的那个“身报、”字,本已恢复正常的身子色泽倏然一红,再加上他的叹息,当真有些自责,下意识抬眸道: “吾现在就回报你。” 天之厉眸光陡亮,万分期待地看着她泛红的耳根,双臂不由紧了紧,贴紧两人□在水中的身子。 天之佛咳了咳嗓子,絮絮轻语, “吾再解释一遍你方才想知道的意思。万家欣圆,自然是因为吾那时有了质辛,想我们能一家人能日日团圆,月月相守,欣然和乐,当然亦希望苍生能如我们一般,故而才替换了苍生无祸。” 说罢抬眸看向天之厉:“这满足你方才的回报了吧?” “呃!”天之厉一怔,错愕看着她欣然轻松的双眸,微有些郁结,压了压被她方才脱衣激起得情动,眸光一暗,咬牙切齿道:“根本没有!” “怎么?”天之佛拧眉。 天之厉直接拉起她的手放在身下的灼热之上,俯身贴到她耳边沙哑着嗓音低沉道,“这才是你该给的回报!我们现在继续房中未完的事。你别妄想躲过! 作者有话要说: 76 阴谋存灭 九品文学欢迎您的光临,任何搜索引擎搜索“九品文学”即可速进入本站,本站永久无弹窗免费提供精品阅读和txt格式下载服务! 咎殃无意抬眸望了眼地下宫殿的顶上,却不料恰好见了天之厉横抱天之佛向地下热泉而去,眸光登时郁闷: “哎最新章节!吾就是个劳碌命,为何每次都能恰好看见你们两人呢?专门刺激吾的是吧!劫尘,你等着,吾很就回来了!” 跟在他身后的白色锦衣男子诧异好奇问道:“你在嘀咕什么?” 咎殃刚要回答,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 “冰无漪!” “剑布衣!” 咎殃难以置信吼道,随即瞪着眼睛盯着突然现身在地下宫殿出口处的他,“吾这个样子,你居然还能认出来,吾可是两日未曾回去住。老实交代,是谁泄密告诉你吾今日要离开的?你这是专程来送吾?” “你既然变成了女子,”剑布衣看他一身嫩蓝色女子曳地长裙,面上覆着一张普通女子面皮,强忍笑意,“便该举止动作像些女子,而非依然是冰无漪!” 咎殃一愣,狐疑的看了会儿剑布衣,随即回眸看向身边的两人:“吾真的不像女子?” “说话语气不像!”白色劲装男子凝眸认真道。 “扭头动作!”黑色劲装男子接着话音继续道。 咎殃皱了皱眉,拽了拽挂着碎玉耳环难受的耳垂,“你们跟着吾这么几日,为何不早说,吾可是特意学了两日!” 若不然也不会让这个穷酸布衣笑话! 两人对视一眼,轻松道:“尚未出异诞之脉,我们无须如此严肃!” 剑布衣抬眸看向说话的二人,“冰无漪,不妨给吾介绍一下此次与你同行这两位剑者!” 咎殃撇了撇他们二人,索性不再学女子动作,抱臂直立,“大哥既然让你们暂时随吾水部,如今做了吾水之厉的人,便无需拘泥于俗礼了,你们自己介绍!” “剑布衣,在下静尘沙!”白色锦衣男子手中提剑,微俯身行剑者之礼,言语中自由一股青年剑侠的豪迈,“你之名,吾已多次听闻,今日得见,当真名不虚传!希望吾完成天之厉交代的任务后,能找你切磋剑艺。” 剑布衣按剑回礼,惊讶道:“吾亦是,原来那日去缎君衡寝宫通知的便是你。” “吾既折服于天之厉王者之姿进入异诞之脉,便是其中一员!”静尘沙不在意沙豪迈笑笑,“匹夫之责,无须功赏。不过若真说有功,” 说着转向旁边背剑的黑色身影,极尽夸赞之言:“你该记住的是他,真正有功之人--剑绫风。若非他那个细腻的心思,刚看到佛乡之人出现,便通透诸事,立即拉着吾去报信,那日只怕也无法抢得先机!” 剑布衣看他虽面色淡漠,但眉宇间自有股沉稳英气,此时听其言行更确定他也是热心赤胆重义之人,颔首以剑者之礼相对:“剑布衣很高兴今日能结实你们!” 向来话少的剑绫风眸底泛亮,微微俯身,直到剑布衣立身站直后,才抬身,以示心头欣悦。 静尘沙一拍剑绫风的肩膀笑着看向剑布衣:“你莫介意,吾这个兄弟向来话少,刚才他比你多弯了会儿腰,可见他是很欢喜结实你的!想吾当初,他可是连个正眼都懒得给。” 剑布衣颔首温和道:“个人性情差异而已,相交贵在知心,非是言语礼节。” 剑绫风微微启唇,眸底有遗憾自责,“可惜吾被结界所组,进不去,误了时机。” “停!别自夸了!”咎殃知他是指双天寝宫结界之事,走过去插在二人中间,一手搭一人的肩膀:“以后吾在苦境的的贴身护卫,吾再强调一次,吾是异族来的千金小姐思劫,特别到苦境挑选夫婿,到时候别说错话了!” 静尘沙肃然一笑,“绝对不会,思劫小姐!” 剑绫风颔首,“嗯!” “你须像个千金小姐,而不是个纨绔少爷!”剑布衣从怀中拿出一个锦囊,交到冰无漪手中,特意在此提醒,“你们在苦境保重,这个锦囊内有一些吾在江湖行走时知晓的拥有太易、太始、太初之气三名剑者的些许零散讯息,或许能有所助益!” “剑布衣,你总算做了件深得吾心之事!”咎殃不假思索收好,面上笑意幕然又收起,咬牙切齿道:“不过,放吾鸽子之事以后还是要算的!” “点儿走,护卫!” “是,小姐!” 剑布衣目送他们三人离开后才回身,望着静谧安然的地下寝殿,缓步向自己住处走去。 风萧萧兮光阴寒,冰无漪一去兮…… 梵音袅袅中响起好几日未听到的脚步声, 挥舞刀法的审座霎时化功收刀,转身望向入口处, “你们的伤是否痊愈?” “见过审座”,云沧海和苇江渡走近敛衣俯身,“已经无碍最新章节!” “还请审座继续吩咐,我们可做些什么。” “将你们对此次事情的想法说出!”审座凝眸道。 苇江渡一怔后,拧眉道:“他事先不言,只说佛刀失效之事。按常理受此佛刀伤者,若有佛九品文学欢迎您的光临,任何搜索引擎搜索“九品文学”即可速进入本站,本站永久无弹窗免费提供精品阅读和txt格式下载服务!功医治,无须一个时辰便可痊愈,可此次吾和云沧海竟然费了五日。可是刺伤我们之佛刀依然是它原形,并无邪法异力。” “呵!”审座眸光一冷,沉声道:“非是没有邪法异力,而是你们功体尚低感受不出!厉族歪魔邪道之族,会有此招数亦不足为怪。楼至韦驮与天之厉苟且败坏佛门声誉,孕育魔物,此次更足以证明她身心已全部堕入魔道。若非如此,佛火之下,绝不会有任何生机,唯一解释便是她彻底成了克制佛火的恶邪之躯。” 云沧海若有所思道:“难道让佛乡全军险些覆灭的那一招,便是她融合诡异佛力和魔物功力所成的招式?” “只有这一种解释!”审座凝视着修界内的石佛像,微微颔首。 苇江渡想起众人清醒时的诧异,不解道:“审座可想过,我们醒来时怎会在苦境?而且佛乡武僧也没有一个伤亡。” 云沧海接过话道:“昏迷在异诞之脉,依着厉族与佛乡那夜厮杀,厉族幸存之人定然不会轻易放过我们,难道是有人救了我们。” “肯定不会是佛乡之人!”苇江渡直接否定,“我们此次秘密行动,便是为了不让众人知晓而传出消息,以防罪佛有所准备逃脱,佛乡除了参与之人,并无其他人知晓!” 审座眸光一闪,若有所思,“有此异能者,只有至今看不出任何实力的血……” “血傀师!” 云沧海抬眸看向走进的人,诧异出声。 血傀师步履沉重,缓步走至三人面前俯身:“今日吾特来请罪!无论何种刑罚血傀师甘愿受之。” “请起!”审座诧异,疾步走近抬手虚抬,“罪言从何而来?佛乡得你相助,言谢尤有不足!此次若非你将众人从异诞之脉救出,我们恐怕尚不都安然站在此处。” 血傀师垂下的眸中精光一闪,抬眸间满是自责:“吾所献之计策偏差才累得佛乡众人受此重伤,楼至韦驮不曾抓住,连已经落入鱼网的天之厉亦脱逃,将众人及时救出又怎能弥补重过之罪,吾心惶惶不可终日,几日来无颜会面审座,无意得知审座心有所惑,吾觍颜来见,只望还能继续为审座效犬马之劳。” “佛乡之人无伤亡,已是大幸!”审座看着他宽慰道:“楼至韦驮和天之厉两邪魔之存在,非是易与,并非你之错,错估了他们实情是吾统筹者该一肩担起的重责!” “为审座此言,血傀师肝脑涂地在所不惜!”血傀师眸底钦佩更甚,徐徐说道:“审座定对吾能够知道众多世人所不晓之事有过怀疑,今日吾便将原因说出!” “哦!”审座眸光一凝,威严看着他,“不必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吾选择与你合作,便相信你之所为,纵使有私欲,但亦与佛乡目的不矛盾。” “审座信任是审座之德,”血傀师站起身子,坦然诚恳道:“说出秘密是吾鄙薄心意。吾手中有一石质异书,名唤圣魔元史,是先祖所传,若是凑得四方五行之物和五种原始混沌之气便可打开它,从而查得过去现在未来之事,造福天下苍生。 只不过因吾资质愚钝,至今只得到了太极之气、太素之气和太初之气三种,其他要物散于何处尚不知晓,圣魔元史的使用因此受到限制。前两次对审座之助亦全靠它之引导,吾才能提前准备出佛乡需要之物。” 审座面色微变,眉心皱到了一起,能知诸事之书,若被邪佞之人得知,留之是苍生之害。 血傀师仿若未见,一片赤诚道:“审座稍安,吾今日来便是要将此书献于审座,留存佛乡保管,只不过此书之开启,因是吾家传之故,尚需要吾身现取之血祭祀。” “哦?需要多少血?”审座若有所思道,世间却有以血祭祀之族来开启祖传之地一说,只是需要多少血却因族而异。 血傀师垂下双眼刻意避开含糊道:“并不需多少!” 言语闪躲,必有不得已之隐瞒。 审座见此,语气微凛:“是否会危急己身之安危?” 血傀师一诧极否认,状似无意泄露让其心安:“无非是全身五分之一血液,怎会危及到生存!审座但可放心,将此书放在佛乡,等寻齐所有开启之物,吾再来佛乡血祭,为彻底缉拿罪佛和消除苍生隐患厉族之用。圣魔元史有幸为佛乡所保管,先祖地下有知亦感心安。” “五分之一!”云沧海和苇江渡震惊惊呼,除非极强功体,否则必死无疑。 审座听罢微诧,沉思片刻后才抬眸看向他,意有所指问道:“是否没有你方才所说之物,圣魔元史便形同虚设?” “审座猜想无错!”血傀师惭愧一叹,“只要缺一物,便只能得到吾现在所知这么多信息,若不然此次之计,也不会让罪佛和天之厉逃脱,吾罪过甚大!” 审座听罢敛眉想了半晌,最终做出决定:“圣魔元史既是你祖传之物,佛乡虽为苍生,但亦不能强人所难,你留之即可。佛乡可以助你寻得所需之物,到时借你奇书一用,待罪佛伏法,厉祸消失,吾会将这些所需之物全部销毁。” 血傀师眸底有些意料 77 泉中痴情 暂无人迹的双天居住寝殿殿门被总算伺得良机的人影缓缓开启。 兰紫色身影未有丝毫挺顿疾步踏入其中直到床边,不假思索翻掌提运诡异招式,霎时异光大作,奇氛暗涌。 黑石金玉雕成的床榻应招竟然现出虚化殊异之象,缓缓运转散化间,未有片刻便成了星河般虚体浑厚气团。 身影面上的凝重顿时散去少许,微松的身形仿如释去部分重担。 幻境灵识中所见招数果然要倒行逆施,神祖,你纵使更改又怎能骗得过吾,吾岂是贪生怕死之人! 只是此地如此乾坤,竟连身为厉族王者的天之厉也不知晓,不过,这便成了唯一可以隔绝他功力探寻感应的所在,既然只有在厉族全族浩劫时此处才会自动变化,她便毫无后顾之忧了。 想至此,另一掌顿时提功按气,七颗闪烁着不同耀眼光泽的圆珠命灯缓缓悬浮于掌心,兰紫色身影不假思索挥掌融入黑石金玉气旋之中,霎时如寰宇星辰,与气团互生,出掌功力撤去,气旋眨眼间又恢复为玉质石床。 呵!暗藏命灯的绝佳之处非此地莫属,等命灯吸取足够佛气灵识之力后,便可让不同时间所死之人血魂感应佛气,神不知鬼不觉聚集于此,还可有助于她秘密施行之术,当真天助她也! 天之厉,你放心,不会有损孩子和天之佛身体的。 兰紫色身影特殊眸光一闪,最后看了眼石床凝结的命灯,决然转身离开。 天之佛,吾知你纵死也不会亲自动手,莫怪吾用此法逼你。 远在热泉的天之佛心头竟似受到牵引莫名一动,神思微恍,泛红的耳朵突然开始有不同于情动的灼烧之感。晃动的掌心下意识一紧,倏然顿住。 这种感觉是,谁在叫她? 一股极致快感从掌心直窜脑际,天之厉毫无准备身子一阵紧绷,眸光刷的抬起,这种时候居然走神!急恼霎生,嘴下顿时发狠,重重吮吸天之佛双唇。 随即便是狂风暴雨般席卷舌尖,从皓齿直到红颚,贪婪扫荡每一寸,连檀口最深处亦不放过,誓要吞噬掉所有诱人气息和情动津液。 情流翻滚,热浪逼人,天之佛胸中气息一窒,神思回归便被涌起的情潮席卷,站立难稳。 天之厉拖住她腰的手顿紧,死按关键时她欲撤离的手,咬牙切齿, “楼至,你故意折磨吾!” 天之佛面色刷得烧得滚烫,耳边灼烧霎时忘却,立即握住灼热轻抚慢动, “吾…不是故意的…” 搂在怀中的身子轻轻颤动着,柔软无力,抚慰他的手亦是失了控制,不得要领,灼热反在这生疏的手下肿胀得更加发痛。 天之厉眸光倏然一沉,抬手轻抚过她腰侧敏感挑起全部欲/望,其后死死咬住她的唇,沉沉喘了口气,松开按压之手,任凭泉水侵袭仍然挺立的灼热。 再如此下去,他非死在她手中不可! 天之佛斜抬润眸,眸色中无意识带了诱人的疑惑和微不可见的不满。 “结束了?” “怎会!” 天之厉见此心头一悸,忍不住又吻住她的情眸,暗移拖住腰间的手,用自己肌肉紧绷的腹部轻轻摩挲着她微隆起的腹部, “吾怎舍得让你失望!” “失望?” 天之佛迷情中不解,微软的身子却已被贴着他转动,滑腻玉背瞬间离水被滚烫灼热的宽厚胸膛紧贴, “你要做什么?” 天之厉轻车熟路含住她泛红的耳垂,轻固在腹间的一手滑动罩住她胸前白皙,一手横过胸下腹部间平滑之处,登时紧扣,猛地一挺身子,灼热抵住她□, “要你!” “天,天之厉,” 天之佛身子一僵,反应过来时面色烧得更红,急忙抬起双手无助按在他横亘胸前的手上,无助望着四周,嘴唇轻颤,断断续续吐出心底的轻悸紧张, “吾,吾站不住!” 这个姿势,四面皆水,她根本无所依凭。 “呵呵!” 天之厉沉沉低笑,在她脖间深深吻出暗红血色印迹,陡然一提功体,溅起晶莹水花,一块儿光滑温热卵石自水中挺立而出,平稳立在她身前。 “吾,就是你之倚靠!” “天…你…啊…” 狭窄湿润冒然被强势侵入,身子一抖,天之佛未出口的话顿成颤悸轻吟,一手急忙按住散发热气的卵石上。 “之厉……” “嗯?” 天之佛回首抬眸要望,却被他一个猛入激得双腿一软,轻趴在卵石上。 “如何?” 天之厉埋首在她银发覆盖的脖颈间低哑应出声,灼热粗重的喘息迫得天之佛呼吸紊乱急促。 “浅…浅…些…” “…孩子……” 天之厉忍着剧烈快/感沉重喘息, “吾会……” 一变深浅力道,本就不重不深,此时更特意放缓,难耐间他只能滑动手指揉捏她胸前白皙释放多余情动, “小心…” “你……” 白皙在浓情掌心不知变化几番模样,天之佛难耐呻/吟,字不成音,身子剧烈起伏间,落水发丝荡起层层涟漪。 天之厉紧阖黑眸,指尖癫狂肆意划过沾水的盈立,轻刮揉捻,身下灼热完美配合着掌指滑动,逼得天之佛身下急剧地收缩痉挛,浑身颤动难止。 “慢……” “慢些……” 极致欢愉的动作闻声一顿不慢反快,溢满□的所在舍不得灼热的离开,肿胀更是一次强似一次,击得热潮翻涌的所在溃不成军。 天之佛身子痉挛着颤抖着,身下融合溢出的情动更是顺着站立的玉足渗入到了温泉之中。 “天……吾…不行…!” 天之厉抬头紧紧吮住她回首的双唇,身下猛然急剧。抽/插,喉间溢出一声震慑天地万物的沉吼,浑身肌肉顷刻紧绷成石,搂着她一动不动。 最后一声呻/吟追随着王厉之声回荡九天,万籁俱寂。 楼至韦驮紧紧阖眸,在他怀里痉挛无助感受着还在一波波强势来袭的情/潮。 良久后,荡漾的水波才慢慢平静下来,再无一丝涟漪。 天之厉缓缓睁眸,退出身子,将浑身无力的她转回轻轻楼在怀里, “可还好?” 天之佛抬眸望去,眸底未散的莹润和情惑陡然绽放,一言还未来得及说出, 眼前一黑,瞬间又被他深深吻住双唇,只能无力倚着喘息任他纠缠吮吸,丝毫没有抗拒之力,亦不愿抗拒。 “无……无碍!” 她很好,孩子也很好,如此相融,天之厉,你可能真正安心? 察觉自己又似有情动,天之厉急忙抬起了头,咬咬牙,自己精元虽能护子,但今日不可再三!她的身子也受不住! 天之佛睁开双眸看着他喘息纠结又痛苦的模样,静静倚着不动,抬手抚向他的挑动剧烈的心口,微红着面暗哑出声:“天之厉,吾无事,你若,你若,不必如此强忍……” “绝对不行!”天之厉不假思索坚定摇摇头:“留着以后!” “呃?”天之佛拧眉一怔,这种事还有留着一说,以后那个想再燕好也没如此限制,他的话,“什么意思?” 天之厉垂眸看她懵懂含情的眸色,眸光掩下真实用意,贴向她耳边密语轻笑:“今日招式若是全用完了,以后如何满足吾爱妻?” 天之佛怔了怔半晌后总算明白他指何,瞬间闹了个大红脸,死死埋进他怀里用力咬了咬胸口的凸起,轻嗤一声: “如此易事,尚难不倒凡间之人,倒让神勇匹敌的天之厉如此郑重筹谋费尽心思,吾是不是该考虑………” “考虑什么?”天之厉一语截断她的话,抬手喜爱的抚摸着她微隆的腹部,泰然自若道:“好好思索过后再回答,你的回答决定你口中之物的未来。” 天之佛似发觉了新鲜之物般,抬手研究般抚弄轻捏着他胸口的另一处凸起, “当真?” 竟有这般变化,难怪他会喜欢折磨自己此处,想着天之佛面色不禁红了红。 天之厉当机立断抬手按住她作乱瘙痒的手,暗哑出声:“一言九鼎!” “考虑吾是否该去学学这房中术,以弥补夫君之不足。”天之佛放弃挣脱,极为认真抬眸望进他眼底,“毕竟……” 天之厉身子一绷,避开她无意识向自己胸口呵气的脂唇, “没有毕竟,你不必学!吾也不允你学。” 天之佛一手扣住他欲要退离自己的胳膊,不解地看着他, “为何?吾千年前记得咎殃特意拿了本书给吾,说凡间之人似乎都希望他们妻子最好深谙此术?” “千年前!”天之厉眸底暗色一沉,又是咎殃,咬牙看着天之佛道,“你与凡人怎可同日而语,为何今日才说此事?” 天之佛眸色好笑闪了闪,略有回忆道:“当初吾方到异诞之脉,咎殃该是拿着此书戏弄于吾,吾那时毕竟是你们宿敌,后来吾便忘了,今日才突然想起。” “书在哪儿可还记得?”天之厉若有所思凝视着她,冒似关心,通畅的气息却有些摒住。 这乱七八槽的东西,咎殃你从苦境不能带些正常些的! 天之佛拧眉想了想,叹息遗憾道:“听咎殃言语,吾当初只觉是秽物,好似一拿到就被扔在双天寝宫的搁置废物处。如今回想,当初该看上两眼,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何内容。” 天之厉浑身气息顿时一顺,揽住她的肩头,安抚柔和道:“寝宫没了,书更不可能在,纵使在,你也无须去学!至于里面是何,你若好奇,时机合适之时,吾亲自讲与你听。只可惜你吾今日错过了好时机。” 不见就好,那种东西怎能让楼至看到! “为何?”天之佛还是拧眉,盯着天之厉意味不明的双眸:“什么是好时机,除此说出你不愿让吾知道的原因,若吾满意,不必你要求,吾自会放弃。” “你当真要听?”天之厉沉默半晌后,突然盯着她光滑柔腻的身子露出若有所思的笑容。 天之佛不假思索颔首:“嗯!” “凝神细听!” 天之厉突然拉过她的身子,以唇点住她的额头,滑落唇上,再到肩头,温泉平津的水面哗啦一声,天之厉整个身子顷刻间沁入水中。 天之佛眸色微怔,身子募得一颤,胸前的盈立毫无准备被他以唇轻含,随即便是微隆的腹部,还有修长紧致的腿部肌肤直到玉足。 “楼至,答案,你可明白?” 天之厉迅疾从水中站立而起,发丝上的水珠滴落深邃凝情的双眸前,一圈涟漪霎时包围了对视的二人。 天之佛凝望半晌眸底溢出淡笑,随即放软身子全数依赖地嵌入他怀中,垂眸戏谑轻语: “吾还是不学为好,怕你难以承受!” “是否受得,试过方知,来日吾随时相陪。” 天之厉抬手揽住她的腰腹,垂眸接下战书暗哑沉笑: “半个时辰已到了,吾带你回去!” 与吾,你注定败于吾身。 天之佛抬手拿过水中湿透的衣裳,搂住他的脖子, “嗯!” 78 厉佛闲话 乱便当真被逼成真。矩业烽昙,你若再继续,只是在为苍生掘坟墓。为苍生平顺,罪名被定,吾现在本该俯首,清白与否、有罪与否并不重要,但吾现在还不能,时候到时,吾会去寻你,只望你暂时停手,莫因之再起战火,擒拿吾并无让苍生安稳重要。 天之厉拉着她的手指放到自己丹田处蕴化内元之所在,“插进去伤吾内元,极其简单。” 天之佛垂眸压下涩然,指腹下意识抚了抚, “疼吗?” 若非你毫不防备,想近你之身,岂会那般简单。 天之厉急忙按住她的手,垂眸安抚淡笑:“无碍,有些痒!” 天之佛指尖扣住他的指腹,压下心疼,抬眸瞟了他一眼:“曲解吾意!” 天之厉将她的手按在怀中,缓缓平静讲述:“吾护着你,欲要避开的太极之气便是此时伤了吾!” 果然如自己所想,心口一窒,天之佛喉间哽住,隔着衣物泄愤般猛戳他内元所在,“天之厉,时至今日你竟连吾都无法辨出,吾该好生思量一番,你心底有吾此事是否为真,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天之厉,千年前吾那个千年宿敌岂是这般……” “莫气着自己和孩子……” 天之厉黑眸一涩,紧手圈她入怀,沙哑出声, “吾以后会好好认出你的,楼至!” 有了你和孩子们,吾岂还能是千年前的天之厉,吾必须更强更利,才能护你们周全。 天之佛抵着他的胸口看向他,凝眸问:“拥有那名剑的剑者在何处?” 天之厉垂眸和声应道:“此人是剑布衣,正在异诞之脉。对他,你亦有过一面之缘,罪墙时便有他相助,吾能在遗失山川找到你,也该多谢他。” “是他!”天之佛脑中闪过一身红衣与咎殃在一起之人,是友非敌,心急看向他道:“吾立刻去信通知师弟,让他来此取出太极之气。” 天之厉不假思索反对,“不必!他尚远在善恶归源,来回太过耗时。” 天之佛拧眉,凝重出声:“目前只有他会吾禅天九定招数,无人可助。你虽会,但有厉族功体限制,不能自己逼出。” 天之厉不在乎笑笑,俯身贴近她的面容,眼对眼,鼻对鼻,唇对唇, “那便等着!待你功力恢复之时,吾要你亲自动手为吾疗伤。吾似乎还未享受过这般待遇,尽是吾在替你治伤!” “这没有可比性!”天之佛眉心更蹙,瞪着他:“孩子生长非如质辛,吾怎知功力会在何时恢复,你的身体等不得!太极之气多在一日,便多伤一分!” 天之厉不容商量望进她眼底,“既然是你亲手所蕴化之太极之气,便该由你取,当初你用此气计划伤吾,这便当做是补偿,如何?” 为吾担心,你功力恢复第一件事便是做此,吾也不会被你隐瞒功力恢复时间。 楼至,莫怪吾如此算计你。 天之佛看着他霸道不讲理,分明不将自己身体当回事,无奈气急, “你…” 天之厉以指点住她的唇,不由分说:“况且依照孩子现今情形,他可能会更早降生,他既已成胎儿,你的功力恢复时日便近了。” 提到孩子,天之佛想起腹中那时微有的疼痛,看向天之厉, “随你!孩子如今心跳如何,你帮吾听听。” 天之厉幕然垂眸压下凝重,转移揽在肩头的手到腹上,凝神感应, “片刻后,再说与你知!” 天之佛凝视着他的面色变化,微紧张地抬手亦按在他手背上。 “如何?” 天之厉调整了缓动的心绪,抬眸笑道:“比那时还有力平稳,你不必这般紧张。为何突然想起此事?” 不属于他们二人的雄浑保护之力更强,生命力亦强,唯独心跳仍无,还是如此! 天之佛心神一松,详细道:“那日开启地下宫殿时,微有些疼痛,到此时虽然再无异感,可还是听听再确定一番更能安心。” 说着将身子更多的倚在他身上,微微换动站立的双足,“孩子又大,也该更多关心关心他,吾这不是提醒你这做爹的,莫要忽视他。不如你现在给他想个名字?” 天之厉凝眸看着她,咬字楼至韦驮,未暇深思轻笑道:“小名暂定昙儿,不论男女!” 昙花一现,只为韦驮,情之一字,只为你,吾是做不成昙花,便让孩子之名代替吾。 天之佛心头微动,意有所指盯着他泛亮的双眸轻笑出声:“昙儿?你的意思可是吾所想的那般?” 天之厉眸光情意闪过,低头吻了吻她的笑眸, “是!” 楼至,你起质辛此名的意思又怎能瞒得过吾! 你既缘吾起名,此名吾便由你。 以子为质付于屠刀之下,骗宙王的话,你对吾越是一口咬定,你之真实意图吾便更知道。 天之佛靠着他拉过他的手一同覆在腹部,低声道:“你爹给你取名昙儿,记住了!” 天之厉笑笑,另一手擦擦她额头上渗出的热汗,看着不远处的缎君衡住处, “我们歇息片刻再走。” 天之佛收回手抬眸看向他:“吾无碍,走到再歇着吧,已经快到了,吾只是身子重些,不如那几日走动轻快。” 清风拂过,吹得二人衣裳翻飞,亲密交缠。 天之厉大半个身子挡住瞬间吹来的风。 “这地下居然与地上别无而致!”天之佛抬手撩过遮面飘飞的发丝。 天之厉缓缓说道:“名称之别而已,地上地下并无联系,各自有其天地。”、 天之佛想起幻境灵识中的虚无之音,垂眸叹息:“厉族之荒神为厉族当真是费了一番心思。” 二人未几走到缎君衡寝殿外,刚要进入,便听到一阵清脆欢喜之声,步子霎时一顿。 “劫尘姑姑,你终于来看我了!咦,还有三千姐姐啊! 79 好坏消息 二人跨过苑门,直接走进里面,向声音来源处望去。 “质辛!” “天之厉!天之佛!” “大哥!大嫂!” “爹!娘! 质辛惊喜大叫,急忙挣脱缎君衡牵着的手,直奔天之佛怀里而去。 爹娘他们居然来这里找他!居然都不告诉他一声! “慢点儿跑!” 天之佛急声提醒,身子当即站直,微有些急向他走去。 质辛喜色更甚,急乎乎跑着,眼看便要扑倒天之佛怀里 身后紧跟的天之厉眸色骤变,当即横跨一步挡在了天之佛身前。 质辛停不住步子,脑袋彭得一声撞到他腰上,天之厉急手一搂,反弹的身子登时被安稳扣在怀里。 “疼死我了!” 质辛挣开他的手,晃晃脑袋,抬手揉着额头,这才看清眼前人, “爹!是你啊!撞得我头疼,你为什么挡住我啊?我想要让娘抱抱啊!” “为何不能是吾?” 天之厉心下一松,幸好挡住了,抬手揉着他发红的脑门挑眉道, “难道你只想见你娘,却不想见吾?” 质辛揉头的手一顿,刷的抬眸,当即否认:“怎么可能!” 天之厉见他额上红痕散去准备撤手,淡淡道:“你的表情遗憾得很,吾是没有看出任何一丝你想吾的迹象。” “哎呀!”质辛郁闷一叹,按住他撤离的手,黑眸亮晶晶盯着他,语重心长道:“我不想谁也得想爹啊,乖,爹,你别吃娘的醋啊,我绝对不说谎的!你看我想你想的刚刚都看不到你了!” 见天之厉意有所指露出疑色,质辛嘿嘿一笑,急声补充:“好吧,被爹看穿了,我承认刚刚只想着娘了,但是,爹!除了刚才,其他时候我可都在想爹呀!” 说着信誓旦旦点点头,绝对不能让爹认出自己是在撒谎,不过,老爹啊,你让儿子哄你,也太不厚道了!还是义父好,义父才不会像你一样吃娘的醋。我不就多想了会儿娘嘛。 天之佛看父子俩神色,好笑一闪,缓步绕过天之厉,看向质辛郁结道: “这般说来,质辛你每日的时间占得都挺满,吾只有一个问题,急需要你回答。” “说吧,”质辛忙不迭点头,欢喜激动道:“我一定回答!” 他居然能帮到娘呢! 天之佛一手搀住天之厉手臂,满眼强忍的笑意:“你所有的时间都用来想你爹了,什么时候想娘?不会就用刚才那一刹那吧?” “啊?” 质辛脸上的笑顿时僵在脸上,愣愣看着天之佛的笑,抽了抽面颊,登时一扁双唇,眸光郁闷转向罪魁祸首。 爹,你干的好事!都是你害的! 缎君衡好笑看向三人,移步无声走到天之厉天之佛身后,乘他们不注意,抬手同时指指二人,又指指自己心口,挤眉弄眼示意。 懂了吗?就这么说! 哦!这样啊! 质辛惊喜看见,居然就这么简单!眸光登时一亮,笑嘻嘻看向天之佛,张嘴轻松道: “怎么会是一刹那呢?质辛想爹的时候就在想娘啊,我同时想你们俩人的!” 说着声音一小,侧身挡住天之厉亮晶晶盯着她贼兮兮轻语:“其实我想娘比爹多一会儿,你别告诉爹!” 天之厉见天之佛眼中倏然溢满无奈的轻笑,狐疑一手转过质辛,一手搂过天之佛, “你们瞒着吾偷说什么?” 天之佛咳了咳,冲着质辛暗暗眨眼,才抬眸看向他信誓旦旦道:“质辛说你肚子硬,下次记得弄软点儿,别再撞疼了他!” 质辛配合地揉揉后脑勺儿,“真的好疼,娘没说谎!” 质辛!你撞的是脑门儿! 缎君衡无力抚额。 还有你不打自招,天之厉没说你诳语,你怎么心虚就先招了。 天之厉强忍倏然而起的笑意,随即按在腹部,眉心紧皱痛苦道:“质辛,分明是你撞疼了吾!” 质辛见他痛苦得厉害,眸色变了变,不会撞坏了吧? “爹,我给你揉揉,下次不会再撞你了!” “给吾牢牢记住,以后再见你娘,别像刚才横冲直撞!” 这还差不多,天之厉安心享受着他小手的按摩,顺便凝声叮嘱:“不嫌脑袋疼,想撞就撞吾,别撞着你娘!” 质辛手一顿,刷的抬眸,紧张担心道,“娘的病难道还没好吗?” “好了,只不过,”天之厉见他如此急忙缓和了面色,将他的手拉着放到天之佛隆起的腹上,耐心笑道:“你弟弟妹妹在里面,你一不小心把他们撞下来怎么办?” “啊!”质辛一愣后看着天之厉突然兴奋道:“下来不是更好?弟弟妹妹下来就可以跟我玩儿了啊!” 天之厉僵了僵,说错话了! 天之佛抬手按住他们二人的手,看向不明所以的质辛: “你爹那般强壮,你都能把他撞伤,娘和弟弟妹妹被你一撞,岂不是更会受伤了!” “对啊!”质辛闻此,吓了一跳,急忙对着天之佛点头,低头小心翼翼摸摸她的肚子, “弟弟妹妹放心,兄长我一定听话,不会把你们和娘撞住的!” 天之佛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站在一旁的劫尘和三千, “你们何时来的?这个小姑娘是?” 三千掩藏住眼底的激动,紧跟在劫尘身后走近他们二人。 劫尘扫过面色甚好的天之佛,心底一松,你好便足矣, “吾比你们先至片刻。” “她是三千,吾的小师妹,亦是剑布衣的小师妹,剑布衣是吾师父所收的门外弟子。” 天之佛诧异定在三千面上看了半晌,又转向劫尘难以置信笑道:“世上竟有如此相像之人!” 劫尘眸底笑意一闪,“这也是师父当时收她为徒的原因!” 三千压下心底兴奋,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更好,便低声对着天之佛和天之厉问候道:“你们好!” 天之厉和天之佛对视一眼,都对着姑娘有说不出的亲切之感,微微颔首温和道,“不必如此客气!” 天之厉说罢不觉又补充道:“在这里无须拘束!” 三千压下心底凝重,带着一丝恭敬和爱戴高兴点头,“嗯!” 大伯父身体康健之时居然是这般情形,简直不可置信,那心疾竟然损伤伯父身体这么严重! 质辛急忙跑到她身边,高兴指着天之佛道:“姐姐,这就是我给你说过的娘啊!” “我见过!”三千回神间垂眸看着他急忙点头,眸色微有些不自然受着这声姐姐。 质辛兄长,这不能怪我,是现在的你非要唤我姐姐,我让你唤三千你不肯,我可是一点儿都占你便宜的意思。 质辛说罢自顾自指着天之佛的肚子,得意兴奋说着美好未来,“三千姐姐,这就是我说的弟弟妹妹了,不过还没生下来。嗯,我现在也能当上兄长了。到时候,我会像你陪着我玩儿一样,陪着他玩儿的。” 说罢,质辛又嫌缺了什么,黑眸一转,看着她格外笑着提醒:“我既然叫你姐姐,那么我的弟弟妹妹也就是你的,所以你以后也要陪着他们玩儿啊!” 弟弟或是妹妹,你看哥哥多好,已经提前为你们找玩儿伴了! “嗯!”三千嘴角抽了抽,想着未来世界比自己大的昙儿若是知道后的表情,僵硬颔首,视线极力避开天之佛松松穿着的金色纱衣。 昙儿姐姐,真不怨我,全是质辛兄长的错!是他逼我,吾根本没想当你姐姐,我最喜欢当妹妹的。 天之厉任他们说笑,转身走近劫尘,二人走到另一处, “异诞之脉诸事进行可顺利?” “嗯!大哥放心”劫尘眸光扫过正在和缎君衡言谈的天之佛,低声道:“佛乡之人确如大哥所料息兵不动。潜入苦境之人回报,连苦境亦无任何佛乡众人踪迹,只是咎殃传回,咱们预计的三气之中只剩下两气,血傀师目前已经到手三气,还差两气,此时他亦正赶往其中一气之处。而且苦境中亦有人再关注这些原始之气。” 天之厉眸光一变,血傀师你之动作当真迅速,“可加派人手?” 你既然敢授意他人知晓此三气,那便是你有把握全数取得五气,如此而为不过利用他们,便于你从中取利。会是天佛原乡吗? “已经让潜伏之人暗中阻拦这些人!”劫尘按剑低声交代,“另外咎殃他们分成两路,同时向两气所在而去。” 天之厉眸思片刻,不觉转眸望向正向房内走去的天之佛和质辛,天之佛恰好回眸,二人对视笑了笑后,才收回视线低声命令:“劫尘,传信让咎殃集中全部精力夺取其中一气,放弃另一个。” 如今情形如此才更能万无一失。 “这!大哥!”劫尘一震:“为何?两气都到手才能杜绝血傀师知晓更多隐秘之事啊!” 天之厉沉声凝重道:“劫尘,血傀师已经动手了,我们恰晚一步,最好避开他所取之气,取另一个!贪多,只怕一无所有。有一个足以达到制衡他之目的。” “是!”劫尘眉心微蹙,转思一想,当机立断颔首,“吾立刻去!” 大哥所言极是,如今他们确实堵不起,只能成功,绝不能失败。 天之佛走向站在不远处缎君衡,凝眸问道:“你可有魑岳他们几人的消息,寻找情况如何?吾提供的线索可否有用?” “我们进方再说!”缎君衡扫过她微疲倦的面色转向质辛:“扶着你娘进房歇息一会儿!” 质辛一喜,看向三千高兴道,“姐姐,你去那边,我们一人扶着一边!” 三千不假思索熟练地扶住了天之佛的另一臂。 “多谢!”天之佛不愿让质辛失望,便未拒绝,含谢扫过三千后抬手压在了他极力举高的双手上,笑道:“你可要扶好了!” 质辛身量还小,双手极力举起扣住她的手,让她更舒服些。 “放心吧!我绝对比爹扶的好!” 缎君衡随即跟进去,三千带着质辛离开房间后,才看向天之佛摇头道, “吾最近没有收到任何信息,你的线索已经传给他们,过段时间或许就能收到好消息。你莫过于太忧心此事。” “楼至韦驮!”天之厉走近房内恰好听到,抬手按住她肩头,垂眸沉声道,“你又将吾之嘱咐置于耳后!” 天之佛僵了僵身子后,抬眸望向他低声道,“天之厉,就了解了解。” 天之厉对上她如此表情,气顿时散得无处可寻, “下不为例!” 天之佛急忙颔首,“嗯!” “大姐!” “剡冥!” 劫尘难以置信看着疾闪而至的红光,惊喜叫道,步子登时顿在地下宫殿入口处, “你回来,是找到东西了吗?” 剡冥现身,翻掌化光展露手中之物,欣喜看着劫尘, “吾一找到东西就往回赶!” “二哥三哥魈瑶妹妹他们可回来了?” “尚无,只有你一个人寻到”,劫尘看了眼他手中之物,嗓音中微带了激动叮嘱道:“大哥大嫂正好在缎君衡寝殿中,你快去,也可让他们稍微放心,此物必须让缎君衡快些处理,莫再吾这儿耽搁!” 剡冥挥掌收好,临走时拧眉道:“大姐,异诞之脉到底发生了何事?幸亏你留下之人告知。否则吾还以为你们皆出了事!” “快去吧,回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劫尘拍了拍他肩上不知何时沾上的尘土,“事情吾稍后再详述于你!” “嗯!” 劫尘目送他火红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心底激动惊喜缓缓变成了凝重,沉沉一叹,化光向地上的异诞之脉而去。 80 如计进行 “思劫小姐,大小姐的信!” “什么!劫尘!” 正闭目养神的咎殃刷的睁开双眸,难以置信看向静尘沙, “快点儿拿来!里面说什么?” 居然这么快就回信,他刚汇报进展没有一日,劫尘你简直太了解吾等信的迫切了! 静尘沙抬手将手中黑色丸药状之物放进他掌心,“吾无权擅自打开,你自己看,只是可能不是……” “吾知道!” 咎殃激动不耐打断他的话,直塞药丸到嘴里,嘎嘣一声,张嘴咬碎。 霎时熟悉的银色光气逸散旋转,咎殃期待满眼泛光,总算又能见着劫尘了! 只是,未到片刻,他的面色死死僵在了脸上。 “大哥!” 银气慢慢凝成天之厉模样,用厉族秘术无声传音。 “咎殃,你们行事注意安全……” 咎殃面色一肃,急忙收起嬉笑之色,从座椅上站起,暗中揉揉突然抽搐的腿经。 劫尘,换大哥了,你好歹通知吾一声啊! 静尘沙和剑绫风微微俯身,亦肃然听吩。 “……切记,不可再耽误,立即行动。另告知你,剡冥已找到一物回转异诞之脉。” 咎殃眸底一喜,总算找到一个了,颔首密语应道: “大哥,吾明白,你放心,吾和他们一定完完整整回去!” “嗯!” 话音落后,本该散去的天之厉气形却是沉默,泛着异光,若有所思盯着咎殃。 咎殃狐疑拉了拉因热褪至肩头的衣裳,整整鬓角的发丝, “大哥,还有什么吩咐?” 他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吗?这衣服可是经过他鉴定的。 “呵呵!” 气形微微勾了勾嘴角,最后实在忍不住幕然畅快大笑, “哈哈!咎殃,你的表情果然如剑布衣所说!” 咎殃浑身一震,瞪着天之厉气形,惊叫出声, “劫尘!” 大哥怎么突然变了劫尘的嗓音! 天之厉气形笑过之后,才又缓缓变化,现出了劫尘模样, “咎殃,厉族之人伪装之术,你竟然忘了?吾不过试试你的反应,果然趣味! 方才的话确实是大哥那日吩咐,吾只不过代为转述。动作快些,看大嫂情形,孩子极有可能快要降生,可是魑岳克灾孽主贪秽魈瑶四人还无半点消息,你完成任务后立刻赶回,协助他们四人。” “吾知道!”咎殃下意识一答, 剑布衣所说,趣味! 方才之言幕然闪过,咎殃眸光骤然一变,刷的瞪大盯着劫尘,着急咬牙道:“剑布衣不是好人,你一定要带着三千离那个剑布衣远些,吾会尽快赶回去。你必须要等着吾!吾跟你说,下次若是吾又从你口中听到剑布衣三个字,吾……” 可恨!可恶!该死的剑布衣,劫尘口居然会这么高兴叫你的名字,吾不在的时候,你对吾的劫尘都干了些什么?…… “你什么?”劫尘眸光诧异一闪,看他心急火燎的模样淡淡笑道:“吾无意插手你之事情。不过,剑布衣此人并非你口中之言,最近吾和他一同处理厉族事务,更加深了了解,发觉他确实是值得托付终生之人!” “怎么可能!” 咎殃面色大变,震惊喊道: “劫尘,你不能啊!你怎么能……” 兰紫色身影未听完他的话,刷的烟消云散。 咎殃伸出的手只来得及握住一手空气, “劫尘,吾心碎了!你怎么能这样对吾,你不喜欢吾,也不能选剑布衣啊!” 可恨的剑布衣!吾这次一定跟你绝交!定是你强迫瘦弱无力的劫尘,让她喜欢你,你个该死的穷酸布衣,敢打她的主意,你吃了雄心豹子胆,吾要挖你的心,啊!啊!啊!气煞我也…… “近水楼台先得月!”剑绫风抱剑打断了咎殃的冲天恨怨,“若不想佳人得归他人,你便快些完成任务回异诞之脉!” “是!”咎殃猛得回神,咬牙切齿看向剑绫风,“你说的简直太对了!” 劫尘你没答应吾,也不能答应那个穷酸布衣啊!你看他那个穷酸破窑,将来你和孩子岂不是要跟着吃寒受冻,就他那个破剑术,也不知从学来的歪门邪道,一看就知道他师父们一个个不是什么正经武学,将来怎么保护你啊! 吾绝对不能让你跳进这么个大火坑!劫尘,你放心,吾马上就回去了,吾一定会对你和孩子的未来负责,剑布衣,你趁早靠边站! 咎殃越想越痛苦,满眼替劫尘的纠结,当即厉色道, “剑绫风,静尘沙,马上给吾退宿!” “什么!”静尘沙端茶杯的手一顿,转眸望望已经黑了的夜色, “现在?去哪儿啊?是按天的吩咐行动?” “对,马上!” 咎殃转眸恶狠狠盯着窗户对面钱庄, “动手抢劫!” “咳!咳!咳!” 静尘沙噗的一声把刚喝进口中的茶水吐得满身都是,急忙抬手擦道, “怎么改成抢劫了?你不是要光明正大进去吗?抢劫,这太不符合你思劫小姐的身份啊!” “身份?”咎殃冷哼一声,死劲儿扭着衣角,“身份能当钱使!” 身份有什么破用,也没见劫尘看在吾的身份上就答应喜欢吾,嫁给吾!你没看剑布衣什么都没有,还让劫尘喜欢! “去?不去?” 咎殃咬牙切齿看向舍不得温暖床铺的二人, “二选一,快做决定,吾可没逼你们当贼。” 静尘沙满眼哀泣,同情地看着不眠不休已经连赶了十日的腿,“好兄弟,今晚一定要配合,万万不能让主人家抓住,要不太丢人了!” 剑绫风直接飞身窗外来个鲤鱼打挺降临掌柜面前,一撂房牌: “一杯茶,两个时辰!退银十两,一两房费!” 掌柜被他身上剑气吓得一颤,脑袋未多想,哆哆嗦嗦拿出十两,“客,客官,你,你收好!” “多谢!”剑绫风回身恭敬扫向从木楼梯上走下的咎殃,“小姐,房已退好!” 咎殃扫向大厅中正在用晚饭的众人,勾起一丝妩媚至极的轻笑,一手搭住他的肩膀, “走吧,今夜去见你们未来姑爷!” 众人目送三人离去,视线紧紧锁着走路一扭一扭的咎殃,暗暗咽了咽口水,低声暧昧交换, “这外族人,当真豪放的很!半夜会情郎,身边还跟着两个美男子护卫,定是夜夜……” “吾要是那个护卫其中之一……” “是那小情郎也不错啊!” …… 掌柜这才回神急忙算算,擦擦额上渗出的冷汗,还好没弄错,竟然多收了三十文,眸底恐惧霎时散去,激动扯着嗓子冲消失在夜色中的三人吼道: “客官,下次一定再来啊!” 劫尘传过消息后,便疾步穿过残败的城垣,凝眸望望四周,急身闪进幸免于战火的皇极七行宫。 “剑布衣!” “劫尘!” 剑布衣从藏身的机关中缓缓步出,诧异看着神色微变得的劫尘, “是你!” 劫尘收回掌心利劲,“是你,吾险些出招!” 剑布衣手中红光一闪,佩剑回到背后,“吾再来看看七厉命灯原来摆放的位置。如此隐秘之地,它们竟然会凭空消失。吾已多处寻找可是没有找到一丝线索。” 历史上并未有命灯消失之事,难道是因并不会对异诞之脉造成多大影响,且后来轻易寻到,故才未记载吗?按照他所知诸事,皆是此行史上重大相关,若当真是如此记史规则,他或许不必如此急切忧心。 “原来如此!”劫尘眸光一闪,凝重道:“吾此次来亦是为此事,既然你在,省却再去寻,你随吾来!” 剑布衣不解问道:“还需要去哪里吗?皇极七行宫各处吾皆已经看过不止一遍!” 劫尘转身向里面走去,“尚有一处,你定未看过,不妨随吾去看看!” 剑布衣一怔,紧跟在她身后又向皇极七行宫内中走去。 “你虽算是吾之师弟,却非厉族之人,此秘本不该让你知晓,但天之厉既信任让你插手命灯之事,吾亦没有隐瞒的必要,当务之急,是找到命灯。” 劫尘意有所指边走边说,直到一堵墙挡住才顿住步子。 剑布衣微微颔首,“吾不会泄露!” 劫尘红眸陡现锐利红光一扫墙壁。 剑布衣一震,耳旁顿起嗡嗡轰动之声,阻拦在二人面前的一堵石墙应召唤缓缓向两边移开。 “进来!” 剑布衣凝神紧跟着她继续穿行,竟是来到了皇极七行宫挖进地底的最深处。 这里! 只见天地水火山泽风雷八块石碑以八卦之位矗立,八盏立地明灯日夜不灭照耀内中,威严肃穆。 “这是何处?吾经天之厉授予口诀,可并未来过此次!”剑布衣一诧急忙出声问道。 “是阙阗关!”劫尘扫过他看向中央刻画厉族神兽图纹的圆周,“元种八厉受重伤之后,可于此处疗养,伤体可以极快恢复。这里只有元种八厉本人本身才能进入,外人除非有其中一人相引,否则永远无法进来,但是命灯丢失之事,让吾现在不得不怀疑有例外,外人可能尚有第二种方法进入。” 剑布衣拧眉,“你的例外是指?” “血傀师!” 劫尘定眸地字石碑,详细解释道:“大嫂身子这几日病倒,大哥焦心,一时考虑不周未将此处告诉你,而且他亦不能亲自带你来此。这里是命灯可能存在的另一处。” 剑布衣讶异道:“另一处?” 师父们并未向自己提起过此处,就连三千亦不曾说过。他们并未隐瞒过自己任何厉族之事,可现在自己不知的内容到底是怎么回事? 劫尘沉默不言,一旋左掌,右掌按地,功体顿提,一阵刺目银光霎时笼罩二人。 中央圆周受功,本死硬在地之物幕然缓缓游转,轰隆轰隆,异声响彻四周。 未几,一个对应八块石碑的八菱石台升起耸立中央。 “命灯确实来过此处!”劫尘眸光沉忧,扫过剑布衣指向八菱石台,“你看那些凸出的勾起,便是命灯来过之迹象。“ 剑布衣眉心更蹙,不明所以看着劫尘,“命灯怎会出现在这里?吾是否可以知晓其中关窍?” 劫尘回眸看向他:“元种八厉命灯感受到威胁时,会自动从你所知道的存放之地隐藏转移至此处。大哥的命灯因当初封印破除时与他融为一体,故才幸免。但我们七人的命灯却是不知去了何处。 吾刚发现时猜测是天佛原乡之人那夜夺走,可此时了解的情况越多又有些不确定。血傀师此人定知道许多异诞之脉内情,包括如何毁灭命灯。你该知道,命灯一毁,我们七人性命难存,佛乡本就有铲除厉族之意,但如今我们安然无恙,吾想不通他们为何得到命灯不毁。” “这?”剑布衣微怔后看向她道:“你忽视了一事,血傀师并未得到全部原始之气,由此推之,或许他们还不知毁灭之法。” “也有可能!”劫尘看向他颔首,眸中凝重微松,:“是吾考虑不周。” 剑布衣转念一想,又继续提醒道:“亦有另一种可能,我们莫被眼前敌对情形模糊视线,如方才你所言,命灯或许并不是天佛原乡之人拿走!但到底是如何消失,吾还需要再详细调查。” “也是!”劫尘微微叹气,颔首赞同,“你所言有理,你便在这里细览一番,看能否有新发现!” 剑布衣轻嗯一声,抬步穿过八厉石碑,一处一处谨慎查看。 劫尘眸底精光沉思一闪,手指按在地字石碑上轻轻摩挲。 如今顺利转移了剑布衣和大哥的视线,让他们专注于寻找命灯之上,如此她能更好的行使下一步计划。大嫂这一病倒是帮了她大忙,形势正顺着她想要的局面进行,但愿能顺利走到最后一步,不要横生枝节。 苦境最大的钱庄此时静谧无声地座落在浓浓夜色中,夜风拂过,突然现出一条滚动的水流之影,悄无声息穿过府门直往珍藏宝藏的地下宝库而去。 该死的血傀师!吾深夜当贼都是你害的!幸好吾向来一直鸿星高照,先来到了你排在最后要取的太始之气!这辈子你都甭想找到那个忌霞殇化身的鹤舟先生!那个破太易之气吾送给你了! 未几,突然又有一个穿着黑衣的身影破月从天而降,急速化气,同向地下藏宝库窜进,无意飘起的衣摆之下,闪烁一抹诡异的绿色光泽。 提供无弹窗全文字在线阅读,快文章质量更好,如果您觉得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高速渡佛成妻[天厉x天佛]最新章节,本章节是80如计进行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81 喜忧交织 水流之影无声无息顺利进入,蓝色水气耀目闪过,咎殃旋身而现。 “啧啧啧!真是不差,黄金都快放不下了,比吾之江山美人亭” 话音一顿,咎殃轻抚下颌嗤笑遗憾,“还是差了太多!徒有金银,却无雅致,要多俗有多俗啊!” 在外线接应的静尘沙眸光登时一傻,错愕急促密语, “祖宗唉!赶紧动手找东西啊,我们知道你的好,快别评价了!” 剑绫风迎风立身藏在钱庄最高处,见黑衣人窜进,眸色微变。 “有不明黑衣人进入,小心!” 再多十个黑衣人也没什么大不了,人多速度快! 咎殃眸光亮色中带着一抹兴奋,轻松惬意在宝库中举步四望,等黑衣人找到他直接抢多省事。 “治愈全身瘫痪之一行草,钱庄主人会藏在何处呢?” 黄金,黄金,满眼黄金,除了黄金还是黄金,老财主,你是有多爱黄金啊! 柜子没有,箱子没有,他查探到的消息绝对无误,确实是在这宝库中,可这钱庄主人会把它藏在何处呢? “黑衣人,莫再藏头缩尾,要找宝贝就快进来一块找!” 咎殃走动间察觉气息变化,眸光一亮,呵呵轻笑出声:“吾也是来借宝贝的,不会妨碍你,动作再不快些,老财主可就要来视察宝库了!” 等了片刻,宝库中还是只有他一人的脚步声, “咦,你怎么还不进来?难道你嫌弃吾在这里?” 不可置信的黑衣人这才从怔愕中回神,急窜至他身边。 “咎殃!” “四哥贪秽!” 咎殃一愣,哗得回身,难以置信瞪大眼睛, “怎么是你?” “你怎会在这里?” 贪秽挥功褪去遮面黑布,诧异低声道:“吾已经寻到四方五行之物,只不过有此物之人需要救治他一名全身瘫痪好友,提出用一行草交换!” “这!”咎殃皱了皱眉,将异诞之脉发生之事简短急声说与他知,“吾要找的太始之气在一名瘫痪之人手中,但要取出此气还需他之功力相助,只能来此取一行草治愈此人。” “异诞之脉竟然!可恨的天之佛原乡!血傀师!”贪秽眸色一怒,冷厉看向他,拧眉道:“照你所言,我们见到的这两人该是同两个人!” “鹤舟!” “忌霞殇!” “四哥先消气,吾找太始之气便是为对付血傀师!”咎殃抬手按在他肩上,低语道:“此仇定然不会轻易放过。方才我们所言,瘫痪者便是化身鹤舟模样的忌霞殇,他之好友才是真的鹤舟,右眼眼底一点朱红泪痣为别!” “确实!”贪秽颔首收起怒气,冷凝道,“只是唯有一行草此物,我们想要交换他们两物,吾恐怕……” “应该无事!”咎殃出声打断他意有所指道:“先找到一行草再说,到时看他们意思再想办法应对。或许他们目的在于治愈病体,一换一或是一换二并非关键。” “嗯!”贪秽凝忧应后,急转身去寻一行草。 “你觉得那个钱庄主人会放在何处?咎殃,吾只探出此人性最爱黄金,一行草与黄金相比,他只会取黄金而舍一行草!” 正俯身的咎殃身子一顿,突然目不转睛盯着金光刺目的黄金。 老财主恨不得长命百岁敛尽天下之财,可终抵不住只嗜爱黄金。 一行草的重要他不会不懂,可若当真有人出黄金购买,他定抵不住黄金之诱。但他有一行草已是多年之事,期间亦曾有人以金相购,但一行草却未被购走,他是如何不受黄金诱惑保存的? 除非!有了! “四哥!”咎殃眸光陡亮,促声道:“快!用我们功力将此地黄金全部震断!” “这个疯子!”贪秽一震,厉怒出声,俯身一捏地上黄金,咔嚓一声,断成几截。 静谧的宝库中回荡起清晰的粉碎声。 咎殃吓了一跳,急声道:“四哥,隔音!隔音!” “知道!” 贪秽冷眼觑着满屋子黄金,手下咔嚓咔嚓直响。 睡梦中的老财主无意识摸了摸凉飕飕的脖子,急忙拉起薄被盖住了头。 双天寝宫内,紧绷肃重的气氛继续扩散蔓延,不易得来的轻松被一场突如其来的莫名持续之昏迷搅乱。 房门低声鸣起,听到熟悉小心的脚步声,天之厉才从天之佛身上移开视线。 “质辛,天色还早,你怎么又是如此早?吾不是让你晚些再到!缎君衡知道你到此?” “嗯。是义父把我送来的。 娘还是没醒吗?” 质辛轻手轻脚踏走近床边,看天之佛依然昏睡,扶额沮丧道: “娘已经睡了七日!我还以为今日能看到娘醒呢!爹,娘难道又生病了?” “莫担心,也许明日就醒了!”天之厉凝重暗藏心底,抬手抚上他的头,低声安抚:“你娘上次睡了五日方醒,定是那日和吾走去见你,路上劳累,让她多休息些时日便会醒了。” “娘说过第二日会再去看我的!”质辛抬手小心翼翼摸摸她面色正常的额头,失落道:“可没想到竟然从那日起就一直睡到现在,早知道那晚上我就不答应你了,要是跟着你们回来,还能多和娘说说话!” 说着质辛郁闷看向天之厉,身子吓得突然一抖,眸色骤变, “爹,你的眼睛怎么了,怎么那么多血,你赶紧擦擦啊!” 急身离床爬到他怀里,抬手便要去擦。 “爹无事!” 天之厉双臂下意识抱住他的身子,阖了阖僵硬的双眸,垂头压在他小小的肩上。 “可你的眼睛!”质辛身子被制,双臂不得动弹,着急道:“你赶紧止血啊,要是流血流多了会死人的!我不要爹死!我不要啊爹!”说着嘴唇一扁,黑眸中已经泛出了泪水。 “呜呜……娘已经不能和我说话了,爹,你不能再不和我说话!” 天之厉双臂一紧,睁眸凝向没有意识的天之佛,贴近他耳边安抚出声:“别哭,吾怎么会不和你说话!你看,爹真的没事,方才定是你看错了,吾的眼睛好好的,怎么会流血!” 说话间暗提功力汇聚至双眸,压下涌出的血色,一转恢复正常白润。 质辛死劲儿挣了挣身子,不相信抬起小手死劲儿搬住他的头对上自己, “白的?真是白的,刚才明明就是红的啊!” 天之厉望进他眼底,抬手擦去他眼角的泪水,“本来便是白的,爹方才说你看错,现在亲眼确认一下,你可相信了?” “这?”质辛泪水一收,狐疑摸摸脑袋,抬手细细摸向他黑眸四周,“真的是没有伤口啊!” 他刚刚真的看错了吗? “爹,你要真受伤了,必须要喝药,千万不能讳疾忌医。我上次生病时,娘说不吃药就好不了,而且她也会担心质辛,所以质辛以后都会乖乖吃药,你不能让娘和我担心,一定要乖乖吃药,懂不懂!” 质辛搬住天之厉的脸,看着他一本正经严肃交代。 “击掌,爹,我现在代表娘亲,你得听我的话!” 天之厉抬手抚了抚他肉呼呼的小脸,转手啪的一声击向他的手心。 “一言为定!” 质辛心下一松,小嘴才高兴的咧了咧,看向天之佛,“娘,我帮你照顾爹,你好好睡觉吧!” 天之厉定定凝视着她,一手穿过锦被寻到她微凉的手,紧紧一扣,锁进掌心。 楼至,你为何会如此昏睡?若只是像那五日般,吾或许能安心,可是,你可知你昏睡的第三日,昙儿的生命气息亦消失无踪,只有属于我们的佛气厉息和那股雄浑异力一日日此消彼长,你若休息好了,便快些醒过来吧!告诉吾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昏睡中的天之佛手指无意识动了动,天之厉胳膊一颤,刷得看向她,微亮的眸光又是一黯。 还是没醒吗! “天之厉!” 剑布衣凝重站在寝殿之外暗声传语,“吾从皇极七行宫回来了!” 天之厉眸光一顿,从被中抽出紧握她的手,看向质辛:“吾出去片刻,你在这儿陪着你娘!若是你娘醒了,立刻唤爹!” “嗯!”质辛咬唇点点头。 “如何?”天之厉关好殿门走向不远处站立的剑布衣,“有何发现?” 剑布衣从怀里取出一块包裹异物的纯白色绢帕,“吾在阙阗关发现这些东西!” “这是?” 天之厉眸光一凝,接过放在掌心,解开结扣,“土?” “问题就出现在这些土上!”剑布衣抬手指着其中尘泥:“阙阗关内微微染着一丝微不可见的尘灰,不是日久所落,而是有人疾身进入时衣裳之上所带。” 天之厉眸光一沉:“阙阗关内纤尘不染,不论是否是进入之人所带,都不该有尘土。” 剑布衣颔首道:“劫尘亦是如此讲,此处位置机关之巧,绝不会染纤尘,但这些泥土太过非同寻常!似乎不受阙阗关机关除去。” “哦?”天之厉凝视掌心之物,沉吟道:“将你之猜测说出!” 剑布衣指着其中一块儿尘泥:“这块儿的气息吾太熟悉,曾在血傀师身上闻到过!” 说罢指向另一块儿拧眉道:“这块儿的气息隐藏太深,吾探查不出。” “是吗?” 天之厉眸光凝住,顿提动纯元厉功灌注,尘泥破碎如沙,散发出一股诡异从未见识过的气息。 “这是?”剑布衣眸色微沉,步子不由一近,靠近天之厉掌心,“似乎是苦境那里特有的气息,可又好似不是。” “你之猜测已经靠近!” 天之厉鼻息微动,掌心一握,包好绢帕递到剑布衣手中, “有一半苦境的气息,尚有一半不属于,此地还须你继续寻找。命灯既可能被血傀师所夺,亦有可能被有此尘泥之人所取,无论何种,都可算是好消息,他们只知取灯不知毁灯之法,咎殃何时能取回一气尚未知,不过,到他们知晓之前,你还有时间,剑布衣,要尽快!” “吾明白!”剑布衣谨慎收回怀里,犹豫抬眸看向他问道:“天之佛情形可有好转?” 天之厉袖中手指紧了紧,回眸望向雾气笼罩的寝殿,“没有!你去吧!命灯之事事关重大,有什么消息立即回报。” 剑布衣望着天之厉缓缓迈进殿内消失,化光向三千住处飞去。 缎君衡将质辛安然送到双天寝殿之后叹息沉沉回到了自己居所。 刚迈步进屋看到里面之人,神色一怔, “剡冥!” “缎君衡!” 缎君衡微诧后才幕然反应过来,拍了拍脑门,“让你久等了!吾刚送质辛去你大哥那里,这几日事情,弄得险些忘了那日约你约定的日子!” “吾只先你一步进屋!”剡冥凝眸从椅子上站起,看向他顺便问道:“大嫂情况可有好转?” 缎君衡凝重摇摇头:“还在昏睡中,连你的侄儿亦无了生命气息,只不过吾之控灵术捕捉到他灵体康健无损,天之厉方才能微微平静。你大哥已经守着天之佛七日七夜未休息!吾想质辛去了总能让他欣慰一些。” “这!”剡冥垂首沉重道,“大姐本欲要代替大哥看顾一段,可大哥就是寸步不离!” “哎,随他吧,剡冥,我们进去!”缎君衡举步向存放他化断灭无幻内元处先行走去,“吾直觉相信天之佛会无事的,今日你定要摒除杂念,不可为异诞之脉已经发生的诸事烦忧。” “吾明白!”剡冥凝眸紧随他之步伐。“缎灵狩放心!” 二人未走多久停在一块半边如烈火半边如寒冰所组成的奇石之前。 缎君衡左手剑指挥动灵力,张嘴咬破右手一指,弹血入石,紫色灵力融合鲜血,奇石竟现异景,缓缓从中央裂开,一阵殊异光泽伴着昙花之香溢出。 缎君衡转眸看向剡冥:“里面便是三人内元,一会儿用你魂体之功力将五行地心之火,灌注其中,彻底让三人内元吸收,吾在旁会用灵力引导,吾不出言让你收功,你万万不可自行撤功。” 说着翻掌化出一粒火红丹药:“这是根据你功体属性所炼制的凝元丹,今日所为会损你半数魂体之力,有它可助你快些恢复!” “开始吧!” 剡冥不假思索咽下,挥出火轮戬,铿然一声,直插入地。 胸前旋掌,顿时猛提功体,化出地心之火。一股噬人烈焰霎时吞噬整个人。 烈火之中,只见地心之火红光浩瀚,刺目摄魄,剡冥功体之火陡然一弱,顿现朝圣之姿。 火轮戬感应横空飞起霎时虚化自头融入剡冥体内,弱化之火陡强,耀目火线飞出穿透地心之火,强势牵动着它向奇石中的三元位置移动。 缎君衡眸色顿凝,跨灵步,念咒语,急旋灵力,水晶骷髅中紫色灵气瞬间附着剡冥功体之火,源源不绝抑制地心之火的自主意识, “听吾号令,火灵生温,万物朝宗!” 地心之火气势顿弱,开始缓缓向奇石中的三元移动。 剡冥和缎君衡眸色一亮,越发谨慎加快催动功力。 如此控制住,地心之火很快便可全数融于内元,到时做融血熏蒸之用。 82 亲人情意 剑布衣去三千寝殿交代过一些事情后,未再犹豫便化光离开异诞之脉,直往苦境而去。 迎风而立寝殿斗檐的劫尘见此,眸光一凝,飞身降临双天住处。 笼罩的雾气经久不散,仿如迷蒙未卜的未来看不清哀愁。 劫尘定立片刻后才轻轻推门而入,低声唤道: “大哥!” 天之厉无感背着她俯身站在床边,胳膊不时缓缓移动。 劫尘见他凝神专注,眸光一凝,微微提高了嗓音, “大哥,吾进来了!” 天之厉动作顿住,俯下的身子微起,这才回眸看向不知何时走近的兰紫色身影, “劫尘,是你!进来吧!” 劫尘回身小心将殿门关好,轻步向床边走去。 天之厉沉声问道:“异诞之脉有何棘手之事你无法处理吗?” “有是有!”劫尘停步在床边,扫过已经第八日了仍在昏睡的天之佛,看向极力压下担忧的天之厉:“把大嫂算在内的话。” 天之厉眸光望了望她,紧绷的神色微微一松,继续俯身给昏睡的天之佛擦拭面上莫名冒出的汗水, “劫尘,吾无事,楼至也不过是睡着了! 你不会讲笑话别逼着自己。” 说着顿了顿,抬手撩过天之佛鬓角沾湿的银丝:“不过,你若真想学怎么说笑话,该多向咎殃请教。虽然他有时太过率性了些,却无伤大雅,能让众兄妹们开怀一笑,亦算是他长处之一!” 劫尘定定凝视着二人,咬唇低语:“还是被大哥识破了,吾只是来看看大嫂!” 天之佛额上刚被擦过的汗珠又出。 天之厉眸色一沉,手突然一颤,身子微移,挡住劫尘的视线,抬起另一只手按住颤抖的手指,片刻后才捏住面巾继续拂过她面上的汗珠,转而一手轻抬起她的脖颈,轻轻拭向其间。 劫尘凝视着的眸光一涩,皱眉走近强硬按住他手中的棉巾, “让吾来吧,你歇会儿,大哥!” “无事!” 天之厉力道适中轻拨开她的手,掩饰住眸底的凝重,看向她低沉道:“你到旁边坐着,异诞之脉诸事亦无那般轻松,来此便轻松些。” 劫尘手指无奈收回,俯身掖了掖她肩头的薄被边,“其实没你想象那般累。如今按兵不动,基本没什么事。” 天之厉走到水盆边换了另一块清爽的面巾回身,解开天之佛脖间的盘扣,神色一变,手指暗暗紧缩,衣裳下并无汗珠,不合常理,怎会如此?难道是?垂眸压下沉忧,又轻轻扣上, “你最近可有咎殃的消息?” “暂时还没有!”劫尘微怔,倚靠在床边摇摇头,“过断时间该就有回信了!” 天之厉再次擦去她面上又渗出的凉汗,俯身揭起薄被拉出她的手,如面上一般的凉汗,心头一痛,手指顿僵,定定看着她无声的面色。 劫尘眸色一变,“大哥,你怎么了?” “嗯?”天之厉募得回神,一手僵硬地轻托住她的手腕儿,一手拿着棉巾细细擦去。 “吾方才想起一事。 劫尘,咎殃此次若是取回原始之气,吾答应满足他一个心愿!” “心愿?”劫尘眸光微垂,不由站直了身子,抬手扶在剑上,“他能有何心愿,吾怎会不知?” 天之厉顿停住手中动作,回眸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又转回, “你当真不知?还是装作不知?异诞之脉中所有人皆知的事,依照咎殃的性子不会瞒着你!” 迫人威严的视线离开后,劫尘才微微抬起红色的瞳眸,凝注着天之厉背影,“大哥,心愿随后再说。吾现在想问你个问题!” “说吧!”天之厉不解思索出声,轻轻将她的手放回薄被中。 劫尘意有所指沉眸看向天之佛,“她,我们的敌人,真的值得你如此吗?” 天之厉俯下的身子微顿,转眸凝向她安睡的面容,心底只觉踏实暖胀,答案早在千年前便已经有了。 “值?不值?劫尘,你觉得豁命守护异诞之脉和厉族是否值得?” 劫尘一怔,抚着剑的手轻轻摩挲剑柄,垂眸道:“非能用值不值来衡量,无非心甘而已!” “呵!”天之厉将她凉湿的手紧包在掌心,低沉有力的嗓音自喉间缓缓溢出,“心甘而已!劫尘,吾的心甘,便是绝无妥协,必要或许逼迫她牺牲舍去她的坚持,”不择手段亦要将她永远留在身边! “大哥!”劫尘定定凝视此时温润凝情的天之佛,脑中闪过原来冷厉庄严的面容,眸底涩笑闪过,看向天之厉低声轻语:“你又怎知大嫂那时的牺牲退舍不是她的心甘?所以,你必须要好好对她,不论将来发生何事!” 天之厉凝视着昏睡的天之佛眸底闪过一丝柔情,回眸看向劫尘,低声问道:“你觉得吾对她还不够好吗?吾以为自己已经做得够好了。” “呵!作为女子,吾觉得还不太够,你也不看大嫂为你多辛苦!”劫尘压下涩然,挑了挑眉看向天之厉,“那时我们不费一兵一卒,空言许诺便赚了个天佛原乡最高象征死心塌地跟着异诞之脉最高象征,这笔账怎么算都是我们赢啊!大哥,如今这个天之佛可是只有你和那几个掰着指头数得过来的亲友,而曾由她守护的天佛原乡如今却拼了命的要杀她,你说她为你走到如今这步,付出如此多,你觉得该不该对她更好?” 说着劫尘越发坚定自己的看法,“当然,没有这些,本来你就该对她更好的!” “空言许诺?”天之厉眸光一凝,起身坐到床尾,拉起锦被将天之佛沁汗的双足放在怀里,细心擦去凉汗,皱眉盯向劫尘, “你难道没发觉异诞之脉已经快两千多年没再多一寸土多一滴水?其实是异诞之脉亏大了!” “还有切记她不是女子,跟你绝不能相提并论!” “她非女子,而是大嫂!你不用一再提醒吾!” 劫尘迎上他的黑眸认真摇头低声笑道:“大哥,吾还是觉得天佛原乡大亏,他们损失了一个天之佛,我们却是多了大嫂还有质辛、昙儿,以后还会多谁吾不知,反正吾想你不可能只有这两个孩子,还有魑岳,他也跟着受益,多了后无封和小四,等他化断灭无幻复活后,我们便能热闹些了,吾如此说,还是没算厉族族民。” 说着劫尘一顿,按剑看向他意气风发道:“你要真想继续征战天下,我们现在的兵马将领足够!我们兄妹八人继续齐心协力上战场继续为厉族开拓霸业!” “劫尘,”天之厉轻轻拭过楼至的双足后放下,重新拉过薄被盖好,转眸沉笑看向她:“你这是在提醒吾千万别为家事而耽误国事?” “当然不是!”劫尘从剑上收回手,压下心底涩然,意有所指扫过天之佛看向他低声轻笑道:“刚好相反,吾只不过回忆一下当初岁月,接下来的话是,天之佛从天而降,与大哥对战千年,于是到今日,吾站在此提醒你,剡冥咎殃他们和吾的心愿一样,都希望你们再多生几个,八个不嫌少,但再多更好。八个的话,刚好像我们兄妹八个人,打打闹闹热闹些,出去打架也人多势众。” “人多势众?劫尘,你此话太扫以后孩子的威风。”天之厉眉心一皱,抬手抚向天之佛隆起的腹部,低沉道:“昙儿,爹到时候和你姑姑叔叔们把毕生所学全数教予你和你的表兄妹们,其他人的人多势众也不是你们任何一个人的对手。” “呵!”劫尘红眸突然一湿,急忙垂下收进眼底紧扣剑身,抬眸凝向天之厉的背影,轻声接道:“大哥说的对,我们会把所有功夫都教给你们,然后打遍天下无敌手!” 七八个孩子,再加上魑岳家的小四,到时候人人皆有承继,又能是元种八厉!姑姑叔叔们以后只能为你们做这么多了! “大哥!大嫂一定会无事,你莫太忧心!吾先离开去处理事情,你也该休息,到时若大嫂醒了,发觉你却身体有损,难道让她如你般黯然神伤?” 劫尘看向他说罢转身向外走去,走到门边步子突然顿住,抬眸望向遥远绵延的宫阙, 留下一串回音:“咎殃的心愿亦是吾的心愿,但是大哥,时间必须由吾确定,等吾何时告诉你一声,你才能让他知道,不能让他得意。” “嗯!” 天之厉目送她离开后,心底凝涩才浮在眼中,抬手继续拿起棉巾轻拭向天之佛额上凉汗,“楼至,吾方才发觉自己除了做祸首还能做媒人!你那时斥责吾的言语中该再加上这功德无量的一条。” 天之佛无意识动了动身子,垂下的胳膊抬起搁在面旁,触到了他的手。 天之厉掌心又是一颤,拉起褪至肩头的薄被盖住, “你若不出声,吾便当你同意了!” 静谧的密室中,火光虽炽盛,却挡不住满心欣然。 剡冥极力稳住已至极致的功体,牵引之火源源不断灌注已入奇石的地心之火中。 缎君衡凝眸再催浑身灵力,在最后关头配合剡冥将地心之火全数与三人内元融为一体。 一道红光陡然穿透内元金光,浩然夺目。 “撤功!” 缎君衡抑喜,喝令声下,与剡冥一同撤去了灵力。 “你觉得怎样?” 缎君衡调息片刻后走向盘坐在地面色苍白地剡冥,按掌在他背心,即刻灌注灵力纾解气血,“顺着吾灵力游转方位运功!” 剡冥微颔首,抬手一点身前几处大穴,旋掌提功,躁动的气血渐渐理顺。 “多谢!” 缎君衡这才松气收掌,扶着他站起,“最近两日不可尚自再动用功力,安身休息两日!” “嗯!”剡冥按住他的胳膊走出密室,面色依旧有些苍白,问道:“可否使用皇极七行宫恢复功体?” “万万不可!”缎君衡眸色一肃,步子顿住:“必须让其慢慢复原,此次损伤和你们其他受伤性质不同!因耗损了魂体,切不可大意!” “剡冥!遵照缎君衡的嘱咐便是,不可逞强!” “劫尘!” “大姐!” 等候许久的劫尘凝眸走近两人,代替缎君衡扶住身子虚弱的剡冥,看向他道:“吾送他回去吧,方才听魅生说你们之事,想必你亦耗损不少灵力,莫只挂念他人,反倒忽视自己!他化断灭无幻复活重担全在你身上!他们四人回来后,你还需要继续损耗!” “呵呵!”缎君衡松手擦擦额头上的冷汗,淡笑道:“劫尘姑娘心细如尘,倒是被你看出来了!缎某便不客气了,二位路上小心!” 劫尘翻掌化出一粒丹药看向等候在旁的魅生,“你去将此药在温水中化开,虽然苦了些,但务必让缎君衡喝下去,可提元去虚。” 好似是天下极苦,她也记不太清了,她已经忘记她何时用过。 魅生下意识抬眸看了眼眉头突然暗皱的缎君衡,敛眉低笑,“嗯,一定!” “若是他不喝,便将质辛和黑色十九一块儿叫来,看着他喝!” 劫尘再次交代完,才扶着剡冥向外走去。 “魅生,吾去休息会儿便好!药就免了!” “呃,灵狩大人,那你去歇着,吾去叫十九少爷和质辛少爷!” “小丫头!给吾回来,拿水去!” 劫尘扶着剡冥听到背后震天响的声音,心底一涩,意有所指看向剡冥,他亦怕吃苦药,随即望向远处的寝殿,步子无意识顿住,这般近的路似乎连一个时辰也用不了。 剡冥气息不稳:“大姐,怎么不走了?” 劫尘回神,看向他苍白地面色低声道:“我们歇会儿再走,你脉搏虚弱,不能走太快!” 剡冥一怔,低声道:“大姐,吾无事!只不过功力损耗太甚!走路还不成问题。” “还是慢些走!”劫尘涩声说罢,扶着他的手刻意控制着脚下的速度,不时出声提醒脚下的路况。 流云飘动,清风拂送,火红、兰紫色背影越走越远,渐渐消失。 两个时辰后,火之厉寝殿殿门前出现了片时前消失的身影。 剡冥突然顿住步子,抬眸严肃看向劫尘, “大姐,先说好,吾绝对不吃那药,否则,吾就站在这里不进去!” 劫尘一路低垂的双眸这才抬起看向他叹息出声:“你威胁的话下次可否换一个?已经用了上千年!” 剡冥见此紧绷了一路的神经顿松,搭在劫尘胳膊上的手亦松了力道, “呵呵,是什么借口并不重要,只要对大姐有用便可。” “是啊!”劫尘看向他淡笑的眸底融着一抹复杂,“我们进去吧,” 大姐面色怎么那么沉重?难道是异诞之脉有何事为难?依她的性子绝不会主动求助,一会儿问问看是否能帮上。 剡冥皱了皱眉头,不愿让她再担心,“吾还是吃药吧,反正也苦不死,至于借口,让吾回去想想,下次一定换个。” 劫尘挥功打开殿门,转眸穿透光线看着他恍然笑笑:“不用,吾喜欢你的这个借口,以后还用便可,记住永远不会忘! 说着瞥见他眸底的关心,继续温和道:“走吧,进屋,吾正好有话对你说!” 剡冥轻“嗯”一声,跨步进了房中,背后的火红色殿门悄无声息闭上。 劫尘扶着他坐到床边,“你躺着听亦可!” 剡冥拒绝,直接靠在床边,双手交叉放在腿上, “还是坐着吧,大姐,有什么话你直言,吾一定帮你去做!” 劫尘搬了把椅子放在他对面,卸□上佩剑立在床边,立身入座,双眸平静凝向他, “吾接下来的话一字一字皆是秘密,你必须听清楚,办事之时,不能泄露!” 剡冥眸色一肃:“嗯!” 直到天光黯淡,殿门才又缓缓开启,剡冥眸色含笑看着劫尘道:“还是提功飞回去吧,再走两个时辰,天色该亮了!别再看吾了,用不了多久,我们很快又能见面!” 劫尘紧紧握了握他的手,不再看他转身离开! 剡冥凝望着她的背影突然叫道:“大姐,等等!” “怎么?”劫尘停步回身,却见他风旋入屋。 片刻后,火红色身影才又疾驰到她身边,喘息看着她笑道, “你的剑还有吾写的信,千万别忘了!” 劫尘看向他手指紧紧扣进掌心叹息道:“吾本来还想回来一次再取!” “大姐,不必了!送人千里终须一别!”剡冥将两物强塞进她渗血的掌心,平静笑道,“吾心甘情愿之事,而且路途并不远!” 见她还是不走,剡冥急声催促:“回去吧!大姐!吾有什么好看的!” 劫尘看着他坚毅刚硬的面容露出抹笑意,“吾看着你回屋便走!” “这?”剡冥一怔,拧眉出声:“你不可骗吾,不许站在吾殿前继续看!” 劫尘垂眸将信塞进怀里,抬眸,“吾何时说话不算话?快去吧!” 剡冥妥协,火红色衣裳在夜色中一扬,缓步踏着星光步入房中。 夜风倏然吹起,衣角簌簌作响。 房门闭上的刹那,耀眼银光闪过,兰紫色身影旋身疾驰离开。 片刻后,突然一滴盈光破空直坠,溅落剡冥曾站过的地方。 悄然无声, 凉风不时吹拂,连痕迹亦归虚无。 提供无弹窗全文字在线阅读,快文章质量更好,如果您觉得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高速渡佛成妻[天厉x天佛]最新章节,本章节是82亲人情意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83 喜中藏痛 “四哥txt下载!吾找到了!” 满屋的黄金碎了一地,咎殃瘫坐在地上,揉着指尖,恶狠狠瞪着指尖的一行草, 该死的老财主!一根草还分好几截藏在黄金里!要不是他见过鹤舟绘制之物,当真要被骗了! 贪秽眸色一喜,扔掉手中正在断的黄金,急身过去扶起他, “快走!” “剑绫风、静尘沙撤!” 密语传出,四条暗影瞬间从钱庄光旋飞出。baidu搜索txtu免费阅读 睡梦中的钱庄主人似有所感,刷的睁开眼,身子一抖,急忙从被中伸出手,使劲儿晃动手腕儿。 “叮铃!叮铃!叮铃!” 钥匙还在!哎,一定是听错了! 眸色一松,张开嘴大大打了个哈欠,翻身向内搂住被子阖眼,只有他一人的房内又是鼾声大作。 飞身疾驰间,天际渐渐泛出鱼肚白。 四人总算在日上中天时赶到了鹤舟和忌霞殇住处。 “你们二人?” 一身蓝衣黑发垂腰的鹤舟打开房门,诧异道: “你们怎会在一起?找到东西了?” 咎殃和贪秽对视一眼,哈哈笑道:“我们二人是兄弟,他是吾四哥,没想到不同时间碰到了你们二人,反倒是在那老财主宝库里碰上了!你的好友治愈有望!” “随吾来!” 鹤舟眸色一喜,紧闭房门后,疾步带着四人向忌霞殇住处而去。 咎殃拿出一行草交到鹤舟手中,看向昏迷中鹤舟模样的忌霞殇:“这就是你需要之物。先救人吧!” 贪秽眸光一凝,对他毫无怀疑的举动不语。 鹤舟一诧,颔首收好一行草,转身走到不远处的正在煎着的药罐中催动功力将其粉碎后添加一小部分。 “你们不怕吾用药之后,反而食言?” 贪秽淡淡看了眼已奄奄一息接近死亡的忌霞殇硬直道:“鹤舟先生该担心我们给你的是毒物而非一行草。” “呃,哈哈!” 鹤舟一怔后幕然大笑,揭开药罐盖子,用药箸暗输功力轻轻一搅, “看来我们救人之心相同,确是缘分!吾之物合该给你。” 咎殃见状出声:“先生可需要吾和四哥从旁助功?” “多谢!不必了!” 鹤舟输完功力后盖好盖子回身,看向他们如实道:“吾只能满足一件事!另一件事还需忌霞殇这个老实人醒来方能!” 说着转向贪秽:“你要的人心之水现在便可以给你!” 咎殃一怔,抬眸盯着二人好奇道:“人心之水?当时只听缎君衡提到,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贪秽即刻拽着咎殃退步站在一丈之外。 “片刻后便知!”鹤舟笑笑解下腰间深蓝锦囊。 一阵清晰嘹亮的鹤鸣声顷刻响彻屋内,咎殃一震,眸色泛亮,从锦囊中缓缓飞出一只指甲盖大小的仙鹤,身躯迎风陡然变成手掌大小。 鹤舟眸光顿凝,抬手一点仙鹤头顶,鹤身停止生长。 “此仙鹤可随吾心意变大或缩小!” 说着,鹤舟抬手托着单足伫立的仙鹤至自己右眼之下,暗递禽语, “将此朱砂泪痣取下!” 仙鹤仰首轻鸣一声,铺展开黑白羽毛交织的双翅,缓缓低头,用尖细的长喙置于泪痣之上,鹤身顿生一股白色云雾缭绕。 泪痣渐渐融为水滴之状,片刻后被鹤喙叼于口中。 咎殃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你的痣还在?” “此痣以后便是普通朱砂痣,再无杜绝吾身生灾害病之效,”鹤舟提功从仙鹤口中取出人心之水,走向贪秽,轻笑,“收好!天下仅此一滴,别无再二!拿回去救须救之人。” 贪秽眸底谢意闪过,翻掌化出自己的衔月金蟾,看向鹤舟:“将它置于内中,可保万无一失!” 一只翡翠绿蟾蜍衔着四方铜钱,栩栩如生立于掌心。 鹤舟凝眸一诧,惊喜道:“你居然有此物!蟾生于泽,亦能养护泽水,果然思虑周全。此滴人心之水便可发挥最大功效!” 挥掌将白气封印的人心之水置于金蟾体内,一股绿色盈光闪过,玉物蟾身竟泛出勃勃生机之气。 手心只觉一股舒适的温热气萦绕,贪秽眸光激亮,当真非是寻常之物。 咎殃心下一松,看向贪秽嘱咐道:“吾忘了告诉你,五哥已经回去了,你立刻回异诞之脉,不必等吾!” 贪秽挥功收好金蟾,按住他的肩沉声交代,“你们保重!要小心血傀师,取得太始之气便回,吾和剡冥在异诞之脉等你。” “嗯!”咎殃凝眸颔首。 话音落后,耀眼绿光闪过,人已在回转异诞之脉的途中。 鹤舟走近咎殃和另外二人详细道:“你们还需再等待几日。只是到底是几日,吾也不能确定,得看老实人的恢复情况。” “无碍!吾可以等!”咎殃说罢,眸色突然一凝看向他意有所指道:“只是,血傀师此人为事你也不陌生,我们必须想个办法,彻底杜绝后患。不能吾取得太始之气以后,却将你们置于险地!” “你有何计策?”鹤舟眸底突然闪过一丝恨怒,看向他凝肃出声:“忌霞殇千年前随天之佛行封印之事后便一直隐居,没想到竟能被他找到算计伤害至此!” 想让忌霞殇心甘情愿把太始之气给你,血傀师,你痴心妄想,吾决不让你得逞! 咎殃眸光一闪,走近他耳边低语几句。 鹤舟眸光顿亮,肃然颔首:“与吾所想不谋而合!” “我们分头行动,你只需照顾忌霞殇康复,剩下的事全数交给吾!”咎殃凝眸说罢疾步走向剑绫风、静尘沙密语交代:“你们照吾说的做,两个时辰内准备好!” 剑绫风、静尘沙眸底难抑不可置信,疾步离开鹤舟住处。 苦境另一处绿洲之中,血傀师从一间草屋中走出,抬手掀起顶上官帽甩了甩又戴好, “最远的太易之气到手,最后一个,太始之气!” 此次便反其道而行先来取此最远之物,厉族之人,你们素爱舍近求远的心思尽在吾掌控之中,哈哈,吾迫不及待要欣赏你们失望的表情了! 费尽心思铺垫如此之久,便是为了留你残命,忌霞殇,瘫痪在床无法自理的滋味可不怎么好受,吾到时,想必你已做好了交换的准备。 风声萧萧,枝叶飘飞。 昨日还曾开启的火之厉殿门此时紧紧闭阖,再无半点声息。 凝立良久的劫尘轻声一叹,抬手接过飞落的一片树叶,缓缓走向苑中剡冥最爱的湖边,垂首飘进湖里。 “吾今日收到了咎殃的消息,他快拿到太始之气,你四哥贪秽亦很快便会回来,到时吾让他到此来看看你,你是除吾外第一个知道此消息的人,大姐信守承诺,以后你定会是第一个知道所有进展的人。” 绿叶随着颤音缓缓飘向湖心,一圈圈涟漪无声回荡至岸边。 涌动的湖水瞬间沁湿指尖,劫尘未觉,水中凝望的神色,突然化成了昨夜月下剡冥最后含笑的面容。 你回去吧,大姐,吾知道了, …… 哎,大姐,你能否听吾这最后一句话,要不先回去过会儿再来,要不闭上眼别看! …… 劫尘无意识动动手指,水波一晃,湖中倒影原来一直都只有自己。 呵呵,大姐听你的话,这就走! 顺便代你去看看大哥大嫂!不知他们怎样了。 兰紫色身影阖眼一笑,轻启双唇,站起从湖水倒映中徐徐消失。 只剩下涟漪中孤独飘荡的绿叶和殿前久久不散的淡淡幽香, 若是那一剑一掌很痛,记得托梦与吾,吾会带些药给你。 这次的药,大姐会想尽一切办法给你弄得甜些, 要不你想不到新借口,便只能继续吃苦药了。 笼罩双天寝殿的浓雾在期待中缓缓散去,终于露出一线金芒。 面上的灼热视线久久不去,察觉自己竟睡着的天之厉骇然睁开双眸, “楼至!” 身子一震,难以置信对上凝视之人。 天之佛急忙抬手用力按住他的肩, “别起来,再睡会儿吧!” 天之厉阖了阖朦胧的眼,翻身坐起,定定望进她定视的眸中, “你真的醒了?” 他不是在做梦?眼前说话的人真的是她? “嗯!” 天之佛见此眸光一涩,拉过他的手重重抚向她眨动的双眸,呼息的琼鼻,再到不断闭合的双唇,哑涩轻笑, “你自己碰碰,看吾是否真的醒了?你定是睡糊涂了” “呵呵!”天之厉手指停在她唇边,眸光一定,热气,声音……幕然靠近将她搂在怀里,沉沉低笑,“醒了就好!确实是真的!” 天之佛心底一悸,喉间哽住,只能抬起另一只手紧紧抱住他的背。 “你可知,”天之厉微避开她坐起时隆起的腹部,一手熟悉地寻到覆在上面,转首贴近她耳边似笑似叹低低出声,“你和我们的昙儿当真是无忧无虑、安安稳稳睡足了九日啊!” 天之佛靠在他怀里,回眸看向他哑声道,“吾知道,此次睡着吾亦有睡梦的感觉,不像是上次混混沌沌一片空白。” “嗯!如此甚好!”天之厉侧眸静静听着,“攒了九日的话,还有什么想对吾说的?” 天之佛动动身子,定定看着他勾了勾嘴角, “你放心,吾以后是绝对不会再睡了!吾保证再也不睡了!” 天之厉一怔,见她对此事笃定确实的判断,心底莫名信任倏然一松,叹息一声后低笑道:“睡还是要睡的,每日休息几个时辰最好,你别再带着昙儿一睡便是几日就好!” “呵呵!”天之佛侧眸看向他点了点头。 说到这儿,天之厉眸光一闪,拉开二人距离,看向她问道:“你是何时醒过来的?吾本来坐在床头看顾你,怎么会躺着睡在你身边?” “你果然未将吾的话放在心上!”说到此事,天之佛柔和的眸色突然一拧,沉声瞪着他斥责:“除此外,你居然还损耗了自己魂体之力!” 怎么给露话了,自作孽找斥! 天之厉身子一僵,急忙抬手揽住她的肩,低声笑道:“莫生气,现在你醒了,吾以后也能安心将这些日子欠的休息陪你补回来!至于魂体之力,吾再修炼一番便无碍了。” “现在就补!”天之佛不容反驳说罢,放开搭在他背后的手,缓和了面色,转而去解他的外裳:“吾亦刚醒来没多久,睁眼见你靠在床边睡着,便坐起把你扶着躺下。” 魂体损伤再加上九日操劳,他竟然到了连她挪动都不会醒来的地步! 见她手指轻颤,还有眸底强忍的涩然,天之厉抬手按住她的手,低声道,“楼至,吾自己来吧!” 天之佛摇摇头,抿唇不语。 天之厉无奈松开了手,配合着微抬起头露出脖下的暗扣,意有所指道:“楼至,吾休息可以,但是你一定要在吾身边陪着!” 天之佛望着他难掩疲倦的双眸,轻嗯一声:“在你醒来之前,吾哪儿也不去!” 脖下的衣裳被拉开些许,天之厉见她一眨不眨眼盯着自己的脸,无奈低低一笑:“楼至,你连看都不看,确定能解开吾的衣裳?” 说罢,笑眸转去一看究竟。 那是!那分明是干涸的血迹! 眸色骤变,天之厉急忙抬手包住了她动作的手指,转眸看向她意有所指道 “你的手似乎瘦了些!” “怎会?”天之佛一怔,视线下意识从他面上转移到他包住自己的手上,触感,温度,凝眸低声道:“瘦得该是你,而且还凉了些,不如以前温热!” “是吗?”天之厉诧异看向她,轻笑出声:“吾怎么没有感觉?吾的手似乎一直都是这个温度!” 言语间,松开一只手顿提功力,将不远处沾湿的棉巾吸到掌心。 “吾给你擦擦手!” 先是莫名冒汗,指尖又莫名渗血,她的身子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怎么突然想起要擦拭?”天之佛不解问道,垂眸看去,指尖已经被包在了棉巾中。 天之厉手一顿,回眸看向她挑眉低笑道:“楼至,非是突然,而是习惯,你睡着这几日,吾日日都是这个时辰给你擦拭。” 天之佛见他不是说笑,下意识垂眸看向身上着着的内裳,难道还解开衣裳不成? 天之厉忍不住一笑,转眸望向她微红的面颊,“现在再看,是不是太晚了?楼至!” 见指尖指缝边淡淡不明显的血迹全部被擦尽,天之厉心口才松,绝不能让她发觉自己身体的异样。 “乘人之危!”天之佛鼻哼一声,当即往上拉拉仅盖在腿上的薄被,看进他眼底,掐了掐他的手咬牙道:“天之厉,如实交代,吾睡着时,你还动过哪儿?” “动!”天之厉挑眉极不赞成,一手覆在她手背,一手伸到床外,提功顿生一簇烈火,棉巾霎成灰烬。“楼至啊,我们二人你情吾愿,怎可用此字!该换成是亲近!” “狡辩!”天之佛见此好笑道,随即抽出自己的手,继续解剩下的衣扣。“吾醒了,你的习惯可以改改了!” “吾考虑考虑再说!若改了吾损失不小!” 天之厉犹豫片刻后,意有所指对上她的双眸不情愿道,天之佛反应过来一僵,好气瞪了眼他!以后妄想! 天之厉笑笑自己解开了腰间玉扣,脱下外裳,转而看向她:“你也躺下吧!” 天之佛一愣,当即摇摇头低笑:“你睡吧,吾看着你睡!吾睡不着了!吾一定在这儿坐着!” “吾没要你睡。” 天之厉靠近强硬将她扶着平躺下,拉起她身上宽大的薄被,侧身躺下,一手搭在她腰腹上轻轻扣住,一手从她脖下穿过。怀抱在手的充实,心底募得才安稳,缓缓阖眼。 “吾搂着你睡!” 静谧半晌后,殿内又响起低沉平稳地嗓音, “剡冥已经找到了地心之火,你可放一些心!” 天之佛无奈,抬手堵住他突然又睁开的黑眸,“你忘了,他回来那日吾亦在!只可惜因吾疲惫才匆匆回了寝殿,没有详细问询他是如何取得,你快睡吧!等你睡好了,我们一起去找他问问。” 天之厉动了动身子,将头压在她头侧,又要张口。 天之佛当即移手转而堵住他的嘴,拧眉道:“别说话!有什么事休息过后再说!” 天之厉眸光一闪,轻轻笑了笑妥协阖上,一股热气喷在她掌心, “吾睡了!不许独自离开!” “嗯!” 84 亲人再见 “大姐!你怎么在这儿?” 疾驰的绿光一顿,贪秽现身异诞之脉倾颓的城池顶端。 “终于到了!等你!”劫尘凝眸道,按剑的手微紧,欣喜中带了丝复杂,“咎殃将你回来的消息告诉吾,吾在异诞之脉亦无事,算算时间,该是这个时辰。” 一片废墟,幸免于战的孤殿更显凄然。 贪秽看了眼神色微凝重的她后放眼一望,低沉出声: “我们在此,再现繁盛不过一夕之事!大姐,不必为此伤怀!” “呵呵!”劫尘微怔知他误解自己心绪,募得垂眸低低一笑,颔首:“确实!我们回去吧!” 贪秽收回视线随在她身侧缓步向地下宫殿走去, “异诞之脉诸事须你操劳,如此小事,谴人来便可,况且纵使无人,吾亦知晓如何进入地下宫殿。” 劫尘眸光一闪后迎上他斜扬入鬓的绿眸, “你的意思是在怪吾不该来此?” “是,你根本就不该以真身出现!”贪秽眸色一肃,望进她眼底,直言指出:“吾在异诞之脉入口见到伪装成平常人的佛乡和武林正道众人。” 稍有不慎! 劫尘垂眸按剑道:“吾的功力如何,你心知肚明,你们皆不是吾的对手。吾会惧怕他们,你如此说颇有轻视吾之嫌。” “是!”贪秽步子一顿,紧接过她的话头,拧眉:“你不惧死,当然不害怕他们。但是,这不影响吾对你功力的不信任!实言之,吾根本从未对你的功力信任过!” 佛乡之事后,你依然如此不小心! 劫尘面上微有的喜色顿消,冷光迅疾一闪,剑已架在贪秽脖间, “败于吾剑,你根本没资格说这种话,收回你的话!” 贪秽绿眸凝肃一闪,越发坚毅,闭口不改。 死寂中紧绷气氛蔓延,二人间的火药味越来越重。 肃氛即将引爆之时,眼前寒光又起,铿然一声,贪秽动了动脖子。 “真冷!” 劫尘将佩剑插回剑鞘,盯着贪秽的冷眸再也憋不住露出无奈, “这张嘴,为何关心人偏不会好好说话,非得惹得人气火怒腾!这辈子让你改看来也是不可能了!记住,下次若真有他人将剑架在你脖子上,先保住命再说!不是每个人皆是你大姐!” “呵!”贪秽绿眸微不可见的暖意一闪而过,抬手摸摸脖子上方才剑在的地方, “大姐的笑话功力见长,而且剑确实比以前又冷了许多!” “是吗?”劫尘微微怔住,垂眸看了眼那夜沾染夜寒的剑身,低声恍惚道:“常在吾身边,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剑挨着的是吾不是你!”贪秽抬眸望了眼不远处烧毁的双天寝殿,又看向她如实道:“剑身冰冷,极像在咎殃的千年寒冰中沁过!” 劫尘眸色凝涩,以指拔出一截剑身,轻轻碰触,冷气透骨,尖利依旧,紧压的心痛终又翻卷而起,逼得她不得不赶紧阖上眼掩饰痛意。 “大姐生气了?”贪秽一愣,拧眸看向顿住步子垂眸不语的她:“你一定要给吾解疑解释。为何剑上修炼所得杀人寒气完全消散反是成了柔和暖意?刚才那股冷气不过是剑体本身自带,虽冷却不慑人。” 叮的一声剑身入鞘,半晌后劫尘撤指,刷得抬眸看向他无奈蹙眉道:“知道吾生气,为何不快些闭嘴,还要继续问挑吾怒火的问题?” “这是身为剑者相当正常的疑问。”贪秽眸光一肃,他所为向来无错,“大姐继续生气是你自己想不通的问题,与吾真是没有一丝关系,切莫迁怒。” “快闭嘴!”劫尘嘴一僵,急声好笑地斥出声,“这张嘴当真是气死人不偿命,还是咎殃说的对!” 说着劫尘眉心皱了皱,手下意识地摩挲着剑身,“他是怎么形容来着?吾好似忘了!” “毒舌!”贪秽眸光一闪,想起咎殃在自己面前念念叨叨她的模样,看向她的绿眸不禁泛起光泽淡笑,“他说过的话,大姐你可一定要记住!” “哼!” 劫尘见他眸色,无奈垂眸,抬手死扣住他的胳膊,飞身进入隐秘如无的气旋通道,“咎殃所用这两字可不怎么好听,为何看你似乎挺高兴他如此说你?” “大姐松手吧,吾适应这儿的气旋波动了!”贪秽欲要挣脱她扣住输功的手,隐藏真实想法解释道:“对敌有效,而且只要能达到最后目的,毒舌还是换个更好听的词又有何区别!咎殃了解吾方能说出此二字,合该为此欢喜。” “呵呵!确实该欢喜!”劫尘垂下复杂眸光,凝重一笑,才又抬眸看向他,意有所指道:“你想去何处,是先见缎君衡还是先见大哥大嫂?” “你希望吾先去见谁?”贪秽绿眸若有所思看向有诸多异常的劫尘,“吾如何皆可!” 劫尘一怔,凝眸叹息道:“是吾在问你!” 二人又继续走了片刻,贪秽才侧眸看向她回答道:“大姐将吾带到何处,吾便去何处!” “答了等于没答!”劫尘扣着他的手指未松反倒一紧,拧眉低沉道:“吾方才言你性子千年不改,片时功夫不到,居然这么快就变了!你何时学得依顺他人想法而非坚持己见?” 贪秽斜眉一皱,看向她极为不赞同道:“吾向来皆为异诞之脉全局考虑!为此目的,坚持己见和依顺他人是一个意思!大姐多虑。” “呵!”这常惹怒她的性子,劫尘现时竟觉异常亲切不舍,眸光一闪,转而望向远处,抬手摩挲着剑柄,轻笑,“这句话一出,吾相信你从未变过,还是那个三弟,确实多虑了!” “大姐!”贪秽幕然顿住步子,反手扣住她微颤的胳膊,拧眉出声:“笑不出来莫强求自己。有什么话直接对吾说。絮絮叨叨如此多,非是你与吾相处时该有的模样。” 劫尘叹息一声,松开了扣着的手,看向他:“看来吾平素确实与你的交谈实在太少,话稍多便暴露无遗!” 贪秽急手扶住她突然站立不稳的身子,绿眸深沉盯着她,“你暗中关注已足够。吾性情不会变,你更不可能更改。性情会突变除非在此人身上发生重大变故!” 劫尘眸色一凝,抬眸迎上他肃重审视的绿眸,低声轻笑:“为何不说了?继续说出你的分析判断,吾再听听!” 贪秽压下心底突然涌起的担忧,顿住步子,“你向来喜欢独行独往,除了常会与大哥和咎殃在一起,很少主动与我们其他几人交谈,更别提求助,纵使求助亦只会向大哥。可此时莫名来接吾,还和吾如此言谈……” 劫尘敛眸一笑:“然后呢?继续!” 贪秽扫了眼将二人与他处隔绝的气旋通道,:“你定有难事,纵使逆着自己的性情亦要心甘情愿来找吾相助,且不让大哥知晓,不对,是绝对不能让他知晓!” 话音落后,二人间一阵静寂蔓延,良久后, “不错,你之推测全符合!” 劫尘眸色动了动,错开他转身以背相对,抬手按了按抽痛的心口,低沉道:“不过,你也别因此太过得意,若非吾故意露出破绽,谁也妄想发现发现蛛丝马迹!” 贪秽本扶着她的手只能松开,垂下放在身侧,凝眸盯着她萧索的背影:“所以吾心甘情愿叫你大姐,这是除却年龄外的原因!现在说出必须吾才能帮你的事情吧。” 劫尘沉默良久收拾好心绪,回身凝肃看向他,“你死!便可助吾。” 贪秽绿眸一凝,未有犹豫翻掌化出衔月金蟾,走向她,“等吾将里面的人心之水融入三人内元后,再多给一日时间处理杂事,吾便立刻去找你!” “傻子!” “真是个傻子!” 劫尘幕然死劲儿按住他的衔月金蟾,沙哑斥道:“吾还当你平日擅于排谋布计脑子定转的快些,至少反抗避开,不像剡冥,没想到到头来也是个傻子!” 剡冥,他,难道他也为同样的事已经赴死? 到底是什么事?他以为自己之死便能解燃眉之急,换得其他人安然! 贪秽身子一僵,凝视她伤痛别无选择的眸色,喉间一哽,针扎般的烈痛霎时掠过席卷全身。 “大姐,傻子和慧者,并没有区别的。” “嗯……”劫尘暗哑应着。 贪秽绿眸一涩紧紧阖住,半晌后才又睁开露出一丝淡淡无奈的笑意看向劫尘:“你独自在我们离开时瞒着大哥干了多少事,大哥你要瞒着,可我们,为何不提前跟我们几人商量一下?如此大事,你也不嫌一个人累!” 劫尘低笑出声:“为厉族和异诞之脉,何累之有?” 贪秽涩眸哑声道:“我们走吧,先去见大哥大嫂,再找缎君衡,最后去看看剡冥。吾还欠着他一声原谅,吾早就原谅他做的错事,可却始终未曾说。” 如今竟是再无机会再说! 劫尘垂眸按住他错身欲离的身子,沉涩出声:“果然还真是个傻子,你不是挺了解吾,依吾的性子怎可能不告诉你缘由。先听过究竟,我们再去。大哥不眠不休守了昏睡的大嫂九日,正歇着,别打扰他们。” 贪秽僵硬的身子一顿,缓缓转过看向她:“你说,吾定一字不落的记住!顺便了解下剡冥当时听过后的心境。” 双天寝殿紧闭的殿门被轻轻推开又关闭。 质辛回身间激动的眸色一愣,手指下意识放在嘴边。 他没走错吧?床边的黑金色围幔怎么是放下的?爹也不在。爹说过他不会离开房间的啊! 疾步转身又把殿门拉开个缝,窜身出去,站在远处拧眉细看。 颜色、房顶的神兽,寝殿的模样…… 确实是这个寝殿! 难道是爹把围幔放下的?应该是,肯定是,难怪会不见他,一定是躲到围幔里面去了。 质辛飞身进入急忙关好殿门,蹑手蹑脚地轻轻向床边靠近。 静谧垂着的围幔之下恰好露出一角天之厉脱下的外裳。 质辛一怔募得郁闷。 爹果然在里面,他真是的,为何要放下围幔,以前都不放的,害他还以为走错了地方!难道他们两人真像姑姑和义父说的是在睡觉?可睡觉以前不也不放围幔吗? 想着举步继续走到围幔中间停住,当即抬起小手拉住垂下的围幔一角向上撩起。 两人熟睡的身影渐渐进入眼帘,质辛一怔,拧眉看着。 只见黑金色兽纹薄被凌乱滑落至二人腰间,天之厉胸前内裳松垮敞开搭在身上,结实紧绷的宽厚胸膛贴着呼息绵长的天之佛,一臂被她枕在脖下,另一臂衣袖凌乱卷缩,圈在她腰胸平滑之处,精壮遒劲的臂膀本能形成保护姿势,刚好压住了滑落的薄被。 天之佛胸前内裳褶皱松乱,若隐若现里面光滑莹润的肌肤,被垂下的一缕银色发色微微遮住,其他发丝随意飘散在二人紧贴的肩头,还有一缕柔柔绕着天之厉横伸的臂膀和掌心。 爹!娘! “哎……” 你们可睡得香甜,倒把我这个宝贝儿子忘到了脑后! 枉我一听到消息就跑来了!还是慢了一步! 质辛黑瞳一闪,郁闷叹息一声,双膝累得一软,跪坐特意为他准备的床边木凳上,把围幔拉开遮到自己身后,双手支着下颌继续凝视二人。 睡吧!睡吧!义父说爹你照顾娘很辛苦,不让我惊扰你们,其实义父不说我也明白的,我不会叫醒你们。 可这并不影响我怨念你,爹你还是太坏了,娘醒了好歹用咱们父子的密语传音告诉我一声啊!居然一个人偷着乐,要不是有劫尘姑姑,我肯定到现在也不知道! 提供无弹窗全文字在线阅读,快文章质量更好,如果您觉得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高速渡佛成妻[天厉x天佛]最新章节,本章节是84亲人再见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85 亲情深情 (猫扑中文)漫长等待中,时光缓缓流逝。 哎…… 哎…… …哎… 质辛揉了揉犯困的双眸,边叹息边倒换左右手轮流支撑耷拉下的脑袋。 赶紧醒吧!爹娘,我好寂寞,好无聊,好没劲儿啊!已经睡了这么长时间!谁来和我说说话呀! 睡梦中的天之佛无意识皱了皱银眉,微动身子。天之厉横挡着的手臂随之轻轻一动,滑落的薄被顿失压制,又继续往下滑去。 呀!有昙儿啊! 质辛眸光一亮,他怎么给忘了,脖子顿直,可以和他玩儿啊! 无聊顿扫,当即移动双腿从木凳上站起,伸手直向天之佛露出的腹上触去。 兄长我来了! 小手眼看就要触着这只有肌肤相隔的同胞,质辛眸色激动,身子愈发靠近。 昙儿弟弟妹妹! “救命啊!” 静谧的寝殿内毫无预兆爆出一声痛苦的尖利脆吼! 质辛震惊眼泪刷的夺眶而出,在半空中凌乱踢踏着双腿。 “娘,快救命啊!” “娘!” “救命啊!” “娘……” 怎会!质辛的声音! 天之佛眉心一皱,骇得一身冷汗,睁开的双眸一拧,急忙起身去抱他! “别哭!无事!” 质辛泪眼朦胧委屈看着她,手却被天之厉死死扣住,身子横空,眼看要被扔出去! “天之厉!醒醒,快松手!”天之佛微托住他的身子,急促道, 天之厉眉头紧锁,手背青筋毕露,不松反紧,作势要扔。 “天之厉!放手!” 天之佛毫无功力,死劲儿要掰的手根本无济于事! 眉心一蹙,无奈吸了口气,急忙俯身贴在他耳边大吼, “松手!天之厉!你扔的是质辛!” 楼至! 质辛? 天之厉眉头一皱,喉间沉沉哼了哼,手才松开,无意识搂住身边的天之佛。 彭! 质辛屁股向下,直落坠地。 天之佛眸色一僵,伸出的双臂颤了颤,恰好被他扣住的身子,多一分都动弹不得。 “质辛!你怎样了?” 质辛呆呆坐在地上,眼泪都忘了流,难以置信看着还在沉睡的天之厉, “我是你儿子啊!爹,我的屁股!你真扔了!” 天之佛身子动不了,无奈转手紧紧堵在天之厉口上,白皙的拇指和食指紧紧捏住他的鼻翼。 快醒醒! 天之厉喉间难受,不舒服动动身子,双眸才懒懒得微露了个缝, “楼至!” 眸底疑惑一闪,腰间的手轻轻滑动塞进了她微敞的衣裳中。 “你这是什么意思?放手!” “哈哈!” 天之佛忍不住痒痒急忙松手,缩了缩胳膊,喘息笑道, “快拿开你的手!哈哈,我已经松了!” 咦?爹在对娘干什么?也像他一样要摸昙儿吗? 质辛呆眼顿闪疑光。 温热的手应声缓缓向外抽出 天之佛眸色一震,身子僵住,急忙按住他居然摸向胸口的手,面色红如火烧, “天之厉,质辛在旁边看着!你别!” “哼!”天之厉低沉暗哑嗤笑,手指继续轻轻摩挲着,“他分明在缎君衡那儿,楼至,如此理由,还妄想骗吾!” “爹!” 天之厉手指一僵,错愕盯着天之佛泛红的面色,急忙抽手系好她的衣裳, 质辛难抑好奇,站起身子揉揉屁股,早忘了方才之事,“你跟昙儿怎么用手指隔着娘的肚子说话,快教教我?” 天之厉眸色一闪,神色诡异看着天之佛,清了清嗓子, “你平日怎么说,爹就怎么说!” 他什么时候来的,怎不早些告诉吾? 吾告诉过你,是你不信啊! 天之佛蹙眉撇了撇嘴,继续示意, 你可知你刚才险些把他扔出殿外去! 天之厉眸色一诧,身子坐起,怎会? 天之佛知他为何会如此,眉眼笑不是气也不是, 你睡糊涂了! “爹娘!你们两个人眼睛生病了吗?” 质辛一屁股坐在床边,郁闷盯着两人眉来眼去,怎么又不理他了? “你们还没休息好吗?” 就是你的这只手! 天之佛以眼神示意天之厉后,急忙移动身子看向质辛,抬手拉起他的小手包在掌心, “你何时到了这儿的?怎么不叫醒吾,方才有没有摔疼?” 质辛止住的泪水突然又开始哗哗的掉,转眸看向天之厉,扁了扁嘴,委屈伤心, “你刚才怎么能扔我啊?我再也不要理你了!我不要你了!”说着另一只手紧紧抱住天之佛的胳膊,埋头在她臂弯间,哽咽道:“我以后只有娘!没有爹,只和娘说话!我才不认得你是谁呢!” 天之佛扫过自责面色僵住的天之厉,垂眸安抚着拍拍他的背,柔声轻语,“告诉吾,爹娘刚刚睡着的时候,你一个人做了什么?” 质辛闻着她身上熟悉的昙花香气,鼻子动了动,哭声才渐渐平静下来, “一直看你和爹睡觉啊,我想和昙儿说话玩儿,就伸手去摸娘亲的肚子”,说着嗓音竟又带了哭声:”结果,结果就被爹抓住手腕儿要扔了!” 果然如自己所想! 天之佛抬手拉过天之厉的手放在他背上,垂眸摸摸质辛的头,“你爹刚才梦到坏人要欺负你和娘,像那次树林里一样,所以打坏人保护我们,没想到你恰好把手伸到娘身边……” “这!”质辛眉心蹙了蹙,微微挺起身子,偷眼瞟瞟天之厉神色,当即打断天之佛的话,抬眸问道:“爹把我当成梦里的坏人所以才扔我?不是不要我了?” “嗯!”没想到自己中阴界之事竟然让他复生后依然对此如此敏感,天之佛心底募得一涩,天之厉拧眉抬手按在她肩头! 天之佛暗叹一声回眸,吾无事!随即看向质辛颔首轻语,“爹和娘怎会不要你,傻质辛!” 质辛紧绷的心一松,嘿嘿轻笑,看向天之厉,抬手攀住他的胳膊清脆出声:“那爹你下次继续扔吧。欺负娘的坏人扔的越远越好。我不生气了,你还是我爹,以后理你,也和你说话。” “臭小子!” 天之厉眸色中的自责散去,当即移到床边,把他从天之佛怀里拽出来自己搂住下了地, “你娘刚才是骗你的,爹扔你为练练臂力!” 质辛一乐,搂住他的脖子,睁大眼睛好奇出声,“练臂力就能把坏人扔得更远了?” 天之厉一怔,被他的稚语逗得忍不住轻笑出声, “不是,对坏人不能用扔,扔无甚用处!” “那该怎么办?”质辛眉心蹙了蹙,眸光一肃看向他,“坏人要是再欺负娘,我该用什么办法他们就不敢了?” 天之厉抱着他向不远处的置衣地走去,“不急,爹和你姑姑叔叔们以后再教你!” “哦!”质辛轻应一声,当即看着他郑重强调道:“但是,爹,你下次可不能把我当坏人用这办法!”说着揉揉还隐隐作痛的屁股,“我这里现在还疼着呢!” “嗯!”天之厉找出天之佛的外裳,让他拿住,一手顺势提功给他纾解方才淤积到一处的疼肿,“放心,不会有下次!” 方才若不是因为没有杀气还觉得是熟悉气息,他无意识的出手就不止是扔了! “还疼吗?” 质辛闻声碰碰屁股,看向他欢喜出声,“爹真好!不疼了,我刚才怎么给忘了,爹你以前也给我一揉就好了的!” 早知道刚在床上就该跟爹说来着。 天之厉撇撇嘴,刚刚是谁不要吾的! 质辛眉眼一弯,斜勾起嘴角,反正不是我,我一直都叫你爹的! 天之厉无奈顺手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捏,转身抱着他和衣裳回到床边后俯身放下,“你在这儿站着,爹去给你娘穿衣裳,过会儿我们去找你剡冥叔叔!” 质辛乖乖点头,“嗯!” 天之佛已然整理好内裳,倚在床边好笑凝视着父子二人言语。 天之厉拿着金色纱衣套进她的双臂,低语道:“方才吾惊出一身冷汗!还好没把他摔着!” 天之佛自己系好身侧系带,看向正为自己穿鞋的他轻语,“吾听到他的惊叫声才醒的,只是吾记得质辛有功力,关键时候他怎么忘了使任自己摔到地上?” 天之厉一怔,回眸瞥了眼正暗自垂眸得意勾动手指的质辛, “他不会是故意不使要把我们叫醒?” “怎会?”天之佛蹙眉一望恰好对上的是他亮晶晶可爱的黑瞳,又转回视线挑眉,“吾看他是被你吓着,忘记使出!” 质辛不时转换神色对着望来的两人,自顾自玩儿的不亦乐乎。 二人继续猜测许久,直到穿好鞋也没能得出结论,这件事便如此不了了之被忘却在流逝的时间中。 天之厉扶着她站起后,这才拿过床边自己的黑银色锦袍穿好。 “质辛,到爹身侧,走吧!” 天之佛倚着他的手臂,缓步向殿外走去,不时飘动的宽松金色纱衣,若隐若现如诞质辛时前一月的腹部。 殿门缓缓开启,金芒霎时倾泻而进。 “贪秽!劫尘!” “大哥大嫂!”“质辛!” “姑姑!三叔叔!”质辛难以置信,惊喜直跳出门槛,猛得扑到了贪秽怀里:“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好想你啊,终于回来了!” 贪秽绿眸呵呵一笑,抬手将他往怀里紧紧一抱后,当即冲天提功抛起,又稳稳接住哈哈畅笑的他,“两个时辰前!质辛啊,你小子好像又重了!” 对你和他化断灭铸成的大错,吾如今总算可以弥补了! 劫尘压着心底涩然,按剑静静凝视着开怀畅笑的叔侄二人。 天之佛急声对还缠着要抛高的质辛道:“你三叔累了,以后再玩儿!” 天之厉直接从贪秽怀里截过他,强势放到地上。 质辛无奈只能意犹未尽地兴奋看着贪秽。 还是三叔叔的抛高高最好玩儿,他回来以后就能跟自己一直玩儿了! 贪秽摸摸他的头,看向天之厉和天之佛讶异:“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你回来该先去歇息,怎么先来此?”天之厉拧眉看向他道:“去找剡冥,那日未曾详细询问他如何取得地心之火,楼至亦醒了,顺势出去散散步!” 劫尘眸色微变,急忙垂下,恢复正常后才走过去扶住天之佛的右臂。 天之厉才放开走近和贪秽言谈。 二人言谈间,劫尘状似无意地扫过天之佛的右手,什么都没有,心下顿松。夜里时间紧迫,还好处理干净了。看二人情形应是没有发现。 贪秽看着天之厉一诧道:“剡冥?大哥难道不知他又离开去帮魈瑶找寻震眼之风吗?” 说着转向劫尘,“大姐,你没将此事告知大哥?” 劫尘一怔,这才想起,看向天之厉解释道,“吾早上来时本要告诉你此事,可恰好听到大嫂要求你歇息,便未进去,险些忘了!” 天之厉淡淡一笑:“既然如此,等他回来再言!我们先进殿内!” “不了!”贪秽当即摇摇头看向天之厉和天之佛:“吾一回来便到此,尚未去缎君衡那儿,你们都安然无事,吾便放心了!等吾将人心之水融进三人内元后,立即去帮魑岳和克灾孽主,不再来和大哥辞行!” 天之佛眸色一怔,看看自己隆起的腹部,看向他道:“吾的情形,你们应当至少还有一个月!不必如此着急,缎君衡言会损耗你们魂体之力,等彻底康复后再离开!” 贪秽绿眸微笑颔首:“大嫂放心!吾知道!不知孩子可有名字?” 天之佛扫过天之厉才又看向他道:“你大哥取名昙儿!” 天之厉看贪秽忍笑突然转眸盯向自己,凝眸道:“有什么问题?” 贪秽一肃,信誓旦旦摇头:“没问题!昙儿这名字很好!” 天之佛好笑随即看向天之厉:“我们和贪秽同去缎君衡寝殿吧,路上亦可听人心之水他如何得来!” 天之厉回身走近她扶住,“吾亦有此意!” 贪秽眸色一怔后,喜色暗暗涌出,看向质辛伸出双臂,“来,吾抱着你去!” 没想到还能再和他们多相处一时。 双天寝殿殿门缓缓阖住,无言对着逐渐远去的五人身影,质辛激动的笑声亦越来越小。 空无一人的寝殿内,凝固的火红色命灯倏然闪起一阵耀眼红光,随即又归于平静。猫扑中文 86 归来变故 “缎君衡!” 贪秽臂抱质辛先步跨进,俯身将他放落在地。 “没想到你如此快便归来!”缎君衡一讶,收回要去双天住处的步子,顿敛神色凝重,“早上方才听劫尘言你要归。” 贪秽扫过天之佛意有所指道:“吾听咎殃之言,只怕赶不及。” 缎君衡压住心底焦虑,微微一笑:“如此速度,已经出乎预料。未受任何阻拦得两物,是大幸!” 天之厉眸色一凝,转过缎君衡落在天之佛身上:“你和质辛在此,吾进去助力,再一观三人内元。” “吾也想……”天之佛身子一起,急声道。 “不可!”天之厉拧眉,按住她的肩打断,“莫忘缎君衡曾说过之言。” “这!”天之佛皱眉,身子一僵,只能无奈坐回椅上,“回来详细讲与吾听!” 三人内元距离她过近,会感应佛血流动,自生反抗,影响四方五行之物吸收,她怎会忘! 质辛顿喜,疾步窜到天之佛身旁,搂住她的手,终于不用被出去玩儿的借口撵出去,什么大人说话小孩儿不许听,哼! “娘,我陪你!” 天之佛摸摸他怨念的表情,眉心微松,“好质辛!” 娘又在夸我啊,嘿嘿!质辛眸色泛亮,嘴角直咧到了激动发红的耳根。 “臭小子,就这点儿出息!”天之厉密语传音,挑眉暗哼一声,随缎君衡向密室走去。 质辛身子一僵,陡然冲他背影吐了吐舌头,转身啵的一声,极响亮亲在天之佛面上。 天之厉步子突顿,抑制要回头的冲动,再次提步。身后还有缎君衡、贪秽、劫尘,算了! 天之佛一怔,好笑出声,捏捏他肉呼呼的小脸,收回凝视天之厉的视线。 “傻小子!” 劫尘最后走入密室,天之厉当即回身施功,隔绝内外。 “缎君衡,将你方才隐藏之忧说出。” 贪秽和劫尘一震,刷得看向缎君衡。剡冥的尸身已藏好,应该不会被发现的。 缎君衡面色陡肃,忧色溢出:“你们来之前,收到魈瑶之信,震眼之风被佛乡之人夺走!” “什么?”劫尘心下一松后,眸色又是骤变,“她先前传信已经拿到正在赶回!” 缎君衡暗叹一声,继续详述:“回程生变,被苇江渡和云沧海围住,险些丧命!幸亏取得山源之土的魑岳恰好经过救其脱身。” “魈瑶怎样?”天之厉眸色微沉,又是佛乡!“二人现在做何事?” 缎君衡看向他:“魑岳已助她疗伤,正追回震眼之风。” 劫尘与贪秽垂眸对视,满眼复杂凝重。 她的计划不能变,必须在大嫂功力恢复前全部妥当,可是魈瑶他们…… 天之厉眸色深沉,看不出一丝心绪,仅听他沉声继续问, “克灾孽主现在情形如何?” 缎君衡摇摇头:“还未找到木金之雷的下落,可以说没有任何头绪。” 天之厉沉吟不语,转而向存放三人内元的奇石走去。 “缎君衡,过后再议,先让贪秽将人心之水融入吧。” “嗯!” 缎君衡转身走到奇石旁,祭灵力裂开石心。 “贪秽,切记……”一字一句,如那日嘱咐剡冥般详细交代。 贪秽凝神静记,“吾明白!” 天之厉在二人说罢看向他们:“贪秽,你只将人心之水置于奇石上,其余诸事,由吾完成。” “不可!”贪秽一怔,急声反对:“这会损耗魂体之力!” 天之厉拧眉:“违抗吾的命令?” 贪秽皱眉:“可是大哥!” “既当吾是你的大哥,便听命行事!”天之厉沉声,不容置疑。 劫尘堵住他还要辩说的嘴,眨眼示意,“大哥如此做有他用意,莫再浪费时间多言!” 缎君衡看向天之厉会意,凝眸出声, “开始吧,贪秽!” 肃肃冷气扫,落叶坠如烟。 霞红色锦衣包裹着青紫躯体,横尸曝晒。 原曾安息的青冢,翻底而露,铭碑碎裂,被恨怒的眸光死死盯着。 忌霞殇! 鹤舟! 厉族! 咔嚓嚓,手指紧握的骨响声骇人心神,血傀师衣袖恨急一扫,尸体冲天飞起,一道绿黑气劲顿化无数利刃直插其上,肉血成泥,霞裳成灰,洋洋洒洒降落大地。 厉族,以为取走太始之气吾便会受制?可笑!愚昧! 吾的能为天之厉你错估了!四气灭厉族足够!吾要让你们知道惹怒吾的下场! 冷笑阴沉,血傀师怒急甩袖,虚化消失。 清风吹过,死人特有血腥气扑鼻直入。 石碑残片,墓冢空处,遍洒血肉。祭奠的供飨已看不出痕迹。 开墓碎尸。 “太凶残,太惨不忍睹了!” 远处粗壮槐树上,绿叶上一滴一滴的露珠凝聚成蓝色身影。 鹤舟推着坐在木论椅上的忌霞殇缓慢现身。 “咎殃!” “忌霞殇!鹤舟!” 咎殃撩了撩额前蓝发,从槐树旁轻松走向二人, “如何?吾做的忌霞殇尸体绝对以假乱真!” 已恢复自己模样的忌霞殇横捧手中红羽扇,“多谢!” 咎殃急忙甩甩手,呵呵笑道:“互帮互助而已,该然!” 鹤舟转身看看他四周,诧异出声:“你的贴身侍卫呢?吾从昨日便未再见他们!” “吾让他们歇着去了!”咎殃笑笑,“布置这一番他们出力太多!” “看过已心安,我们回去吧!” 鹤舟说罢,淡然扫眼坟墓,任其维持现状,推着轮椅向他们新住处而去。 血腥气随着清风越来越淡,一声叹息飘过, 忌霞殇抚动羽扇看向咎殃歉意出声:“你为吾造墓状似疏忽而露的讯息,将他怒恨引至厉族,对厉族实在太过危险!” “呵呵!”咎殃摇摇头不在乎笑道:“忌先生无须过意不去,厉族与血傀师早已势成水火,多一桩少一桩恨怨并无差别!” “天之佛现在情形如何?”忌霞殇暗记此次之恩,陡然想起他言语中透出片段信息,疑惑询问:“自千年前随其封印你大哥,吾隐居,她回天佛原乡,我们便再无音信。她回到异诞之脉了?你要吾之太始之气可是她授意?” 你可真是隐居,纵使被血傀师弄成瘫痪都未去了解一下世事!呃,倒不过也不怪你,你昏迷了! 咎殃眸光诧异一闪,颔首如实道:“她现在确实在异诞之脉,即将诞下和大哥的第二个孩子,” 忌霞殇一怔,眸色登时露出浓浓笑意,“如此,当真再好不过,你回去后,一定代吾向她说声恭喜!” 咎殃微愕,诧异挑眉: “你对她与吾大哥之事接受的似乎太容易了些!” 忌霞殇垂首轻笑叹息,手中摇动的红羽扇微顿:“咎殃,你或许不知,千年前,天之佛邀吾共行封印,并未隐瞒其与天之厉之事。封印成功后,吾隐退不再过问世事,但享受的多年太平,是何缘由,心知肚明。杀人不如降人,天之佛非固守所谓佛法而反得佛法真谛,吾甚为钦佩她!” “呵!”咎殃撇撇嘴,看向他着重强调笑道:“是天之厉降服天之佛!” 鹤舟眸色一闪,垂眸掩饰淡笑。 “所言极是!”忌霞殇羽扇轻覆胸前,含笑重复:“天之厉降服天之佛!” 与天之佛降服天之厉并无区别,结果一样。 说着咎殃眉心一皱,想起方才忽视之事:“忌霞殇,方才你思绪为何会一怔?” “这!”忌霞殇摇扇的手一顿,微笑出声:“诧异而已,吾只是未料天之厉竟如此快破除封印,还能不计前嫌原谅天之佛。还有一因,便是未料她可以如常人生子。二人现今此景甚好!吾闻之欣慰。” 咎殃听到最后一因幕然会意大笑出声。 “呵呵!”忌霞殇以扇抚下颌,笑道:“吾亦是凡夫俗子啊!” 笑罢咎殃又皱了皱眉,当即看向鹤舟:“忌霞殇已醒半日,你难道没向他说过苦境近些时候发生之事?吾看他怎么好些事情都不知!” 鹤舟眉心蹙了蹙,理所当然摇头:“初醒以静养为主,不可因杂事劳心!” 咎殃一噎。这种理由,他还有什么话可反驳! 旁边忌霞殇乘着二人言谈,提出微弱功力,探探经脉恢复情况, “咎殃,恐怕你还须继续陪伴六七日!” 咎殃闻言当即抢过他手中的红羽扇,拨弄半晌,无奈叹息:“吾似乎只有这一个选择!这几日这扇子便借吾研究!” 到时做一把送给劫尘。 “嗯!” 忌霞殇放手,看他摇扇亦别有一翻风格,笑笑:“鹤舟不愿言事,这几日,你不妨将吾不太知晓的诸事详细一述。” 咎殃不假思索颔首。 有事做甚好,这几日也不会觉太漫长! 阴风阵阵扫过,灰尘蛛网轻动,候风玄窟,石书圣魔元史藏匿之地,透着一股森森阴气。 死寂良久之地,突现诡异绿光,地面沙石急窜迷眼。 虚形自光芒中现身,血傀师疾步立在石窟中央,圣魔元史感应,轰隆晃动。 “迫不及待了?” 沉沉狞笑,血傀师黑袖砰然作响,一道金芒破空直射元史。 石书轰隆声更剧,四边闪烁圣芒。 血傀师沉眸凝视。 异动光线片刻后缓缓消失,一道暗沉之声随之响起。 “告诉吾,让元种八厉灰飞烟灭的办法。” 太始之气灭你们后依然可到手! 圣魔元史应声,金光闪耀,石页慢慢从中间掀开。 如血红字旋转凝化,一字一字轮流浮现。 “命灯破魂…七厉…天之厉……” 竟然如此!差一丝坏了大事! 血傀师震诧,难以置信,急沉问出一直不解之事:“告诉吾,天之佛怎能逃过审座佛火死劫?” 解答完问题消失的红字又凝化他形现出。 “天之佛孕子,其子天赋异禀,救其命。” 佛火过处,万魂无生。好个命大的楼至韦驮! 血傀师眉头紧锁,指尖暗恨,“吾要知道让天之佛和其子魂魄消亡之法。” 圣魔元史缓缓现出,“有子不灭,” 血傀师眸色骤变,怎会? “子诞之后,二人同执五赦净躯天罚,再续佛火焚灭。” 血傀师僵硬的身子这才一松,阴沉眸色微露惊欣。 异诞之脉杀局未成,没想到反对他更有利!当真天助他啊!连老天都要灭你,天之佛!吾便替天行道! 继续, “吾要知道彻底铲除天佛原乡的办法。” 红字接连出现,弥漫一片浓浓血色。 血傀师越看越喜,激动之下提步近看。 却不料, 砰地一声,红字骤断,石书轰隆震动合住。 血傀师眸色一凝,功力猛提,凌空踏脚,被震飞的身子才稳稳落地。 果然差了太始之气!只要有它,天佛原乡便可灭了! 阴眸沉色扫过圣魔元史,血傀师拂袖一甩,灰尘飘过,人已消失。 下一步,山之厉魑岳、风之厉魈瑶、雷之厉克灾孽主,你们会很高兴看到吾出现的! 哈哈…… 天之佛摸摸趴在腿上睡着的质辛,不时看向密室入口。 良久后,总算有了动静。 “大嫂!” 劫尘见状,疾步走出,从她怀里抱起质辛,“吾抱他到床上睡吧!” “嗯!多谢!” 质辛双唇蠕动,咕哝几句,翻个身子在劫尘怀里继续睡。 天之佛扶着桌子缓慢起身,缓步走向三人。“天之厉,情况如何?” “回房后吾再细说!”天之厉走近扶住她的胳膊低声说罢,转向魂体并未受损的贪秽,“回殿尽快办完私事,夜里启程去助魑岳和魈瑶。” 难怪大哥不让自己耗损功力! 贪秽心念一动,垂眸颔首:“大哥放心!” 劫尘给质辛盖薄被的手一顿,眸光扫过贪秽后走向天之厉和天之佛,“吾先送贪秽回去!” “嗯!” 劫尘照例拿出一颗丹药交给魅生。 缎君衡汗湿的眉心一皱,喉咙艰难的咽了咽。 这药太苦了! 天之厉见他神色,临走时特意强调:“此药是厉族良药,切莫浪费!” 缎君衡眸色一苦,僵硬颔首,同时接下了他眸光暗递之意。 过会儿再去找他密谈关于他之内丹、质辛头骨和天之佛佛元之事。 半成精丹的这三物当真是令他头疼、棘手,研究这些久时日,才取得一点儿进展。 87 三物之殇 “天竟已入夜!” 天之厉横抱天之佛降临双天寝殿,推门而入,轻笑出声: “知道便好,人心之水融入三人内元多废些时间。若听你言一路走回,定已至深夜。” 话音落后,天之佛被小心放在床上。 天之厉随即撩起黑袍衣摆坐在床边,天之佛坐直身子看向他,“现在可以说了,到底如何?” 天之厉拿过床边锦枕垫在她腰后,“靠着舒服些,何必这么着急。” 天之佛下意识道:“不急!”眸色却似蹙似亮,身子微微前倾。 这是不急? 天之厉叹息一声:“三人内元比你上次所见生机更甚,缎君衡之法定然可成,只等另三物回归和昙儿降世,他化断灭他们便可复活。” “嗯?”天之佛哼了哼,眉心皱住。 天之厉一诧,笑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报喜不报忧!”天之佛望进他眸底直接戳破:“全部情形不止如此。缎君衡当时在房内欲言又止,如实交代,你们到密室避开吾谈了何事?莫以为瞒得过吾。” 天之厉怔住,抬手遮了遮她的眼睛,无奈轻笑:“缎君衡那时面色平静得很,你竟然还能看出!” 天之佛眸色微凝,一手抚向他的心口,“并非全是他的原因,你从密室出来后,心绪不如进去前平静。” “呃!”天之厉一噎,满眼喜色抬臂搭在她的肩头,轻轻圈住:“有你在身边,吾宁静的很!” “诳语!”天之佛视线穿过他笔挺威仪的鼻线,落在他垂下的眸中,“心跳早暴露你的一切,还想欺瞒!” “好吧,在你面前,无所遁形,”天之厉胸腔沉沉闷笑,按住她抚在心口的手,“若要刻意隐瞒,方才定不那般言语,莫急,吾只是先报喜再报忧。” 难怪她一路不说话,紧紧贴着他胸口,竟是再做这事! “嗯?”天之佛拧眉。 天之厉轻抚她披散垂下的银色发丝,继续道:“魈瑶和魑岳已拿到五行之物,不久归来,唯一不顺的是二弟克灾孽主,现在仍然没有一丝头绪。” 说着叹息摸向她隆起的腹部:“不知这个小家伙何时降生!但愿他能及时赶回!” 天之佛刚要说话,天之厉突然瞪大眼睛震惊看向她。 天之佛不解:“怎么了?” 天之厉急忙垂眸,手又摸了摸腹上, “昙儿?” 等了片刻再无动静。 “刚才是吾的错觉?”天之厉抬眸看向天之佛,不可思议道:“刚才那是他的脚吧!他是不是踢了吾一脚?” 天之佛狐疑看着激动的他颔首:“是!他又不是第一次踢,已经动弹过好多次,睡着和醒着时都有,吾记得入地下宫殿时曾特意告诉过你。你居然不知道?” “怎么知道?”天之厉一震,万分郁闷拧眉:“你说他比质辛有动静的早,可没说动静是这个意思!你为何不详细告诉吾?还有他动的时候也可没听你让我知道。” “这!”天之佛一愣,“你回答质辛疑问时相当熟稔,吾以为你明白的。孩子的动静只有这个,你以为还能是其他什么情形?” 这用说吗?是个人都知道啊! 天之厉一窒,无语抚额咬牙。 楼至,孩子不在吾肚子里,怎么明白?你好歹说清楚!早知有这动静,吾也不必提心吊胆孩子没心跳的事。刚才那一脚着实有力强势,康健的很! “吾刚说完话,他就踢,是想跟吾说什么话?” 天之佛见他郁闷半晌后又眸光泛亮发问,忍笑垂眸摸摸腹部:“你自己去问他!” 天之厉,孩子哪儿懂你在做什么说什么! “哦!”天之厉应声,当真垂眸又专注碰碰,“昙儿,快告诉爹,你何时生!” 仍是没有动静。 天之佛没想他竟是此话,凝视着他的模样,眸底笑意突然涩了涩,当即掰住他的脸看向自己:“如今自己暴露心绪不宁了吧,哪还须吾询问。” 天之厉不解:“何意?” 天之佛叹息:“你心绪所系之事已经告诉昙儿,他没听到,吾听到了。莫在奢望,就算昙儿天生神力,也不会在腹中便能言语的!” “算计吾?”天之厉一愣,挑了挑眉,不甘碰碰方才踢脚之处,失望收手。 天之佛按住他的手紧紧一握:“意随心动而已。” 天之厉摸摸她的面颊叹息道:“不过,昙儿若当真可以言谈便好了!” 他也可暗中问问他,楼至深埋的秘密便可知晓。 “做梦呢!”天之佛好笑,看看殿外,转而看向他道:“吾想知道的已经知晓,克灾孽主定能在昙儿诞下前回来,你莫太担心。现在去赴和缎君衡的约吧,这个时辰从这儿走刚好到。” 天之厉一僵,眸色无奈闪过,登时俯身泄愤般地吻住她的双唇,“居然又被你发现!你先歇着!” “嗯,”天之佛好笑贴着他的双唇喘息:“吾没了功力,”说着摸摸他的脑袋,“这儿还在!” 天之厉笑笑,拉开二人距离扶着她躺下,盖好薄被:“吾去继续将三人内元中分存的地心之火和人心之水互融,可能需要两三个时辰!” “吾知道,你去吧!吾一个人在此无事,内元出不得差错,莫分心!” “嗯!你睡着后,吾再离开!” 天之佛看着他打个大大的哈欠,笑笑阖眼。 不久后静谧的殿内便响起绵延悠长的呼吸。 天之厉才起身放下床边围帘,化光向缎君衡殿内而去。 殿门阖住的刹那,安睡的天之佛突然睁开清醒双眸,定定望着床顶,两行伤泪无声滑落,流过鬓角,沾湿了头下鸳鸯锦。 “贪秽、劫尘!” 疾飞的天之厉眸色一定,身形顿住,降临刚出贪秽门边的二人身边。 “大哥!” 贪秽一怔,走近他拧眉出声:“你怎么不陪大嫂,何必专程来送我!” 天之厉扫过他换的一身暗绿锦袍,看向劫尘:“代替吾送他出异诞之脉!” “嗯!”劫尘看看天色看向他颔首:“大哥快去找缎君衡商谈吧,也不知他可否从那三物推测出大嫂隐藏我们之事。” “明日吾会告诉你结果!”天之厉说罢,看向贪秽:“一路保重,安全为重!” 贪秽笑笑:“大哥放心。吾会尽快帮魈瑶拿回震眼之风,再直接去助三哥!” 二人目送天之厉离开后,劫尘眸底的笑意缓缓收起,手指紧紧扣住佩剑,垂眸走在贪秽身前, “走吧!” 缎君衡伫立院中,如期在月上中天时等到了光影而至的天之厉。 “就在此谈吧,吾已用灵力隔绝此处。” 天之厉举步走近他所站的石桌,看向上面的三物,“可有什么发现?” 缎君衡转眸指向还剩一半的天之厉内丹,“此物,你曾对吾言,能消弭万伤灾劫再造生机。” 天之厉眉心一动,“是!他们有何关联?” “等吾说完,便可知道。”缎君衡又指向闪耀浩瀚金光的半数内元:“佛元中聚合万年天地灵气和万千功德佛力,灵气和佛力泽披万物,可超度亡魂重塑生机,是否还有其他用处,暂未探得。” 全可再造生机!楼至到底要做何? 天之厉眸色微凝,意有所指看向他,“质辛头骨你研究时间最长,可探得有何用?” 夜风拂过,院内枝叶簌簌作响,二人衣袖却是静止无声。 缎君衡左手一动,水晶骷髅头横空而起,紫色灵力源源不断注入质辛头骨。 隐藏其中的诡谲气息渐渐显露萦绕。 “怎会如此?”天之厉眸色骤变,难以置信道 缎君衡凝眸看向他:“吾需要你解惑!这双气到底是何?” 天之厉压下心头幕然而起的凝涩,缓缓道:“这是质辛肉身可拥有的全部厉佛骨血之气,怎会在这里面?” “难怪!难怪!”缎君衡手指难抑一抖,按住石桌,涩然呢喃。 天之厉眸色一紧,促声低语:“难怪什么?” 缎君衡阖眼片刻,回忆道:“吾找到质辛尸体时,血肉僵死,根骨无灵,取其骨和肉,复活亦难成,多方寻找无果,没想到所缺的此物竟被他聚集到此处。他预留的心头精血和内元之力十九很久之后才交给吾,否则复活无望。” 天之厉垂眸沉叹:“所幸他留下了活血和厉佛双元。” “是啊!”缎君衡盯着头骨,继续说道:“吾铸炼他躯体为石,应他遗愿最后一步取头骨,方发觉这股诡谲之气,可惜当初竟然没有和骨血之气联系到一起。” “除非吾和楼至,否则无人可认出!”天之厉走近石桌,翻掌提功将三物吸至掌心,疑惑道:“此骨血之气可代替佛厉双元?” 缎君衡颔首解释:“骨血之气,受之父母,本源之物,纵身死,仍生机不灭。普通死者之魂魄因其引导方得投胎轮回。” “又是生机!”天之厉一震后,幕然拧眉,沉声道:“三物之用皆不离生机!” “这就是吾要告知你之事,”缎君衡看向他:“天之佛利用它们或能造就一方生存,或死者复生,或转奄奄一息之人事恢复勃然命力。” “好事!”天之厉眸色一沉,强抑陡然而起的愤怒:“拯救苍生而已,她欲为,吾不反对,可为何要瞒吾?” “依她对你之心,”缎君衡凝眸看向他,将已有的推测说出,“既然隐瞒,一是担忧或恐惧你知晓后不会允她继续下去,二会不愿让你为难无法取舍,三是有某种原因绝不能让你或任何其他人知晓。四是此事她认定非她不可,言与不言并无区别。” 知他心底所忧,楼至她仍然去做。 天之厉掌心一紧,望向夜空笼罩下的双天寝殿,心底沉怒难消。楼至,你的考虑便是如此! “损她之体伤她之命,吾绝不允;厉族弟妹和她,吾要兼得;第三可逆推前两条,但亦能自成原因,必是对吾对他人有害!第四,只证明她依然是千年前守护苍生的天之佛,从未变过,为苍生在所不惜!” “多谢你吐实!”缎君衡说罢,拧眉看着天之厉凝怒的眸色,犹豫片刻终是吐出,“或许还有第五种可能。” “前面四条不是可能,而为千真万确的原因。”天之厉脑中闪过千年来她所为之事,肃凝出声。 二人间突然陷入死寂。 片刻后, 缎君衡意有所指道:“可是,质辛当初既助她,并预留诸能复活自己之物,定是知晓天之佛所为不会损伤她性命,第一条和第五条猜测由此可作废。” 天之厉眸色未松,倏然看向他问道:“若天之佛死,可有复生之法?” “死?”缎君衡一震,皱眉犹豫了半晌后如实道:“吾见识终是有限,并未听过天佛原乡如她般修行高深之人死后还有复生之事。或许应该有,毕竟她之修为非是一般。你为何如此问?” 天之厉垂眸凝视着掌心佛气浩然的佛元,吐出不为众人所知之事:“缎君衡,天之佛此时并非长生之躯,将来必有一死。” “这!”缎君衡眸色微变,“怎会如此?莫非是因她与你……” “是!”天之厉心头痛怒并起,缓缓道:“吾亦是后来无意才知,一直再找寻可助她长生之法。” 缎君衡知他后来之所指,心底沉沉一叹,“吾既知晓,以后便助你一同寻找。除此外,她所为之事不知是否跟她自知命难长久之间有关联。” 天之厉低沉道:“一切都是猜测,但愿没有关联!” 她极端的性情,他实在无法不往坏处想。 星空闪烁难定,仿如起伏不稳的心绪。 缎君衡走近,从他掌心中拿过三物用灵力封住, “你打算如何处理它们?” 天之厉不假思索道:“交还给楼至!” 缎君衡皱眉:“你有何计划?” 天之厉凝声道:“若是第二、第三条原因,定和厉族生机有关,吾顺她心意,此内丹本就是如此用途。佛元,吾暂时收纳与吾体内厉元相融。” 除非那种绝无可能出现的情形现世,否则非自己愿意释出,她绝取不走! “原来如此,” 缎君衡紧皱的眉心一松,他们皆现在堵不起!不管天之佛是什么原因,没有佛元,至少可以牵制她做出不可挽回之事。 天之厉看向他最后嘱咐道:“吾之内丹足矣赋予厉族生机,她为何还要三物融合,绝非为厉族这般简单,此生机大有问题。吾会想办法从她那里突破。” 缎君衡颔首:“吾会从其他方向继续关注此事。” “多谢!” 天之厉说罢后收好缎君衡撤去灵力的三物,化光回返双天寝殿。 皓月如水,夜风飘渺。 淡淡清辉映照静谧无声的芙蓉山。 突然惊掠疾风,四处花枝簌簌作响。 风定之后,红光耀目。 剑布衣破空落地,拧眉扫过四处,空无一人,脚下只有坠落的枝叶。 “血傀师竟还未回到此处?咎殃传信他已中计,他看过圣魔元史后,常情定会来此,这次竟然没有回转?” 直面血傀师询问命灯之事看来只能推后,他会到了哪里?圣魔元史又告知他些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又晚了,大家见谅,面壁思过一会儿。。。1月3日晚上还有两更。。。 88 直言暗谋 天色渐明之际,天之厉身影才回,轻举双手推开了寝殿之门。 围幔依然静静垂着,耳旁熟悉的呼吸声清浅悠长。 天之厉掩下议事后的凝重神色,轻步走到床边,掀起围幔,眸色一柔,心头暖了暖。 天之佛睡得浑然不知,阖住的双眸透着令人心安的宁静,面色泛着恬睡的微红,微抿的双唇透出一丝温润,似笑非笑。一臂侧弯在枕前,一臂搭在胸前,恰好压住滑落的薄被。 睡梦中手臂突然无意识一动,薄被又要滑落。 天之厉急手俯身按住,向上一拉给她盖好。顺势俯身特意细察她之双手,所见之下,眉心不禁皱起。 无汗,指尖亦无血迹,他该心安才是,可,难道那一日冒汗,一日出血仅是偶然?并非她的身体有问题? 如今探查结果,她身体确实如此,连上昨夜昙儿动静,亦如缎君衡灵体之探后所得结论,康健无碍。或许心跳消失仅是孩子成长不同时候该有的正常情形。是他太过忧虑之故,才小题大做。 但愿如他此时所想,看以后几日情形如何再做定论。 天之厉眸色一定后,转而坐在床头,翻掌化出三物,凝向她安然熟睡的面容,当即便要分离佛元。 佛元却突然出现异样光泽,本安然的天之佛亦皱起眉头,不安的动着身子。 天之厉眸色微变,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急忙起身将三物放在她枕边,凝视她的变化。 但愿不是自己的猜测! 风行驰野的克灾孽主,满身尘风,却不敢有片刻耽搁,仍然再赶往下一个可能的地方。 缎君衡提议的地方基本全部找过,可没有一个完全符合,木金之雷到底在何处? 凝思间, 一股熟悉的诡异气息扑面而来,克灾孽主眸色骤拧,身子顿住, “是你!” “克灾孽主,别来无恙啊,我们有许久未见了!”血傀师淡淡一笑后,自半空凝实,缓缓踏步而降。“只是看你面色,见到故人,似乎不怎么高兴啊!” “故人吗?”克灾孽主眉心一皱,单袖甩过,负手背后,“化身血傀师的鬼觉神知,曾经为私欲杀女灭徒的甲虫鬼觉神知,若你的故人之意是指这些,吾高兴得很!” 血傀师面色平静如常,对他的讽刺好似全然不知,依然笑着好心提醒:“你的高兴根本不够。吾不妨告诉你一件更该庆贺之事,想必在外奔波之人他们定然还不及通知。” 见他微动的眉心,血傀师笑意更甚,“异诞之脉经吾布计,已轻而易举夷为平地,你们以后可在此之上,重新建造异诞之脉。毕竟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吾看那旧物早该铲除!” 克灾孽主眸色一沉后,突然平静,无论真假,决不能遂了他挑怒之目的。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笔功劳厉族定不会忘却!” 若为真,缎君衡既然隐瞒,定是不愿影响自己寻物心境,厉族亦损失不大! 不愿再言,克灾孽主单掌挥功,扫向阻拦身前的血傀师身边巨石,声东击西,功体一提另寻路离开。 找东西要紧,此时无须跟他浪费时间。 血傀师眸色一凝,翻身避开碎裂利石,在此追上直直横臂挡在他身前, “何必急着走?” 克灾孽主沉眸,二话不说,怒掌直逼他命门。 掌风顷刻便要取命,血傀师面色冷静,不提功相抗,亦不闪躲, 缓缓出声 “吾知道木金之雷在何处!” 怒掌陡住,只差一毫,未收的利风仅扫落他帽尾一根红丝。 “说!”克灾孽主厉色。 这才是你找吾之目的,无事献殷勤! “呵呵!”血傀师垂眸甩甩袖子,向他走近一步。 克灾孽主收掌回袖。 血傀师重新抬起好似萎缩的阴眸,一笑道:“此物是为复活他化阐提、断灭阐提和净无幻而用……” 克灾孽主当即沉声打断他,冷笑:“废话省下,无须在吾面前显露你之高明!鬼觉神知,换个样子,你依然是鬼觉神知,虫鼠之辈永远只会是虫鼠之行。” “激怒吾对你并无好处!”血傀师眸色一闪,依然平静,不徐不疾道:“不过,吾宽宏大量,木金之雷的下落吾依旧会告知你。” “所谓木金,万年桐木,硬如金质,其音如脆。木金之雷,受雷而不死者,雷木共生,敲之,音如雷鸣,斫断,雷电充溢木身。” “废话!”克灾孽主丝毫不客气:“吾知道的东西,不需你重复,在何处?” 血傀师语速依然平缓,带着另他厌恶的强调道, “苦境隐世之御桐山庄!禁地中数代人守护的王桐千年前曾遭雷劈,不死,生机却更深!你所要取者,王桐之根一寸。” 说着,血傀师好心从怀中拿出一封信, “这是畅通无阻到达御桐山庄禁地之路观图,吾特意连夜绘制,定能助你在天之佛诞子前顺利回到异诞之脉。一定收好,切莫遗失,不过,丢失也无妨,你只需到芙蓉山吾住处来,还可再为你绘制一副!” 克灾孽主不假思索接过,拆开浏览,将路线尽纳几心,身影化光,这次未再受到阻拦。 血傀师定有算计,但方才他掩藏神色,比他寻到此物还更是急切,难道自己取得木金之雷回到异诞之脉有利于血傀师阴谋?如此而推,木金之雷所在位置可确定为真,先寻到东西为要。其余以后再小心应对。 血傀师负手而立,看着消失的克灾孽主,眸色如释重负,微露出他所能展露的最平和的笑容,背后手指却是紧握成拳,骨节咔嚓嚓直响。 “克灾孽主,祝愿你能日日如此兴致勃勃逞口舌之快,吾会数着你还能欢畅的日子。啧啧,吾竟不知自己如此的心慈善良,哦,不,是一直都很善良,尤其对你们厉族,以后吾发誓一定会更加的善意。” 笑声低沉飘散,清风吹过,血傀师身影消失。 “天之厉!” 天之佛从睡梦中醒来,甫睁眼,见他衣裳完整坐在床边凝视自己,当即问道:“你刚回还是已经睡过早起?” “果然睡得甚熟!什么都不知。”天之厉轻笑,扶着她坐起:“刚回来不久!” 天之佛一怔,看看外面大亮的天色,“你口中的两三个时辰原来是这个意思。” “当然不是,”天之厉当即笑驳,坐近她身侧,详细说道:“完事后吾取回一物,费时久些,现在便交还给你。” 说着翻掌光化出质辛头骨、他之内丹和天佛佛元。 “这?”天之佛诧异抬眸间,身子突然不受控制的颤动,自己的身体,怎会如此?身子下意识向床内移动:“你曾说吾诞子后才会交还?今日为何?” 天之厉眸色一凝,合住掌心提功压制佛元之气,看着她肃然道:“三物皆牵系着生机之事,内丹更与厉族生机相连,你既取走想必是为厉族考虑之意,原因不重要,吾已想通,再留之亦无用,不如交给你。” 天之佛身子颤动顿止,抬手触向他紧握三物的手,看着他的眸色半透出心底所思:“时机到时,吾会告诉你原因,天之厉。此话吾再重复一次。” “吾知道!”天之厉反手将压制住佛元之气的三物放在她掌心,意有所指道:“收好,吾不想再见你强抑挂怀此物的心思。” 天之佛微怔,“吾的心思有那般明显?” 天之厉包住她的手,凝视她叹息出声:“每次提三人内元,你说到三人二字时嗓音微顿,眸光垂下,之后才继续吐出内元两字,这一停顿,你脑中所想是此三物而非内元!” “原来是这样。”天之佛压下听了之后心底突然涌起的涩然,扣住他要撤离的手,看向他做了决定:“吾也不愿你整日惶惶,为吾难安。你用禅天九定之招将此三物分离,佛元由你保管,其他二物吾收下。等吾来日告知你隐瞒之事时,再将佛元交还。” 事情发展总非人心所想,若能暂安你心,佛元便留你处。 天之厉看着她如此决定,沉默半晌后,随即道出了实情:“其实,吾从缎君衡处归来便打算如此做。” 天之佛眸色平静,看着他此时才凝功力道:“你为何不做?” 掌心雄浑佛力霎时笼罩三物,天之厉看向她突然一笑:“吾看见你在床上睡得踏实,终究还是心软不忍心!” “心软?”天之佛看他神色绝非如此,狐疑看着三物在强势佛力中开始分解,幕然反应过来,“为何吾觉得自己似乎上了你的当?” 天之厉掌心再提佛力,沉声笑笑:“吾不忍心你失去这么好一个表达对吾心意的机会,当即决定,听到你此话后再做行动。” 天之佛一噎,动动靠得僵硬的身子,“吾若不说方才之话,这佛元岂不是必归吾所有。你的算盘打错了。” 天之厉再催功力,雄厚根基作势,比天之佛那时失血亏损下,佛力强盛,不久之后质辛头骨完全从其中分离。 “吾笃定你必然会这么说!而且纵算是吾不要强制让你收下,你也定不会要。” 剩余天之厉内丹和佛元继续分离,天之佛扫过望向他的黑眸,好笑道:“自信何来?” “呵呵!”天之厉发觉掌心佛元之气更甚,开始移步离开床边,“佛元莫名与你身体相抗拒,你定然有所感觉!” “你怎会知道?”天之佛一讶,亦绝不解,抬手抚上腹部道,拧眉道:“佛元到吾手中时,昙儿突然动静剧烈!方才吾身体亦有不受控制颤抖之状,故才缓缓退到床内。你方才定压制过佛气,佛元被你紧握在掌心之后,症状彻底消失。” 佛元是她之物,本不该抗拒,而且昙儿又为何与佛元对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之厉眸色凝重,看向她如实道出:“你未醒时,吾犹豫是否私自将佛元取走,曾将此物拿出,放在你枕边,你身子便如方才般开始发颤,佛元亦泛出强弱不定的金芒。” 天之佛眉心一皱,他的话,似乎有问题,竟是, “天之厉,你简直太奸诈了,知道吾和它抗拒,还假惺惺说让吾收下,你分明就没打算将佛元给吾!” “一会儿再说!” 天之厉见她眸光中暗气无奈,并无真怒,随即转向掌心,眸色微顿,身子及时退到一丈之外,突然分离的佛元横飞而起。 眸光一定,当机立断,另一掌陡聚强势厉功,将金光浩瀚的佛元缓缓吸纳融进体内,暗运奇经八脉,徐徐转至丹田,与厉元并存体内。 光芒散去,掌心中只剩下质辛头骨和他的内丹。 天之厉才又走近床边,将两物放进她掌心,凝眸出声,“这下可以收好了!” 天之佛见他面色突然凝肃,收好后,关心问道:“你怎么了?” “继续吾方才未完之言。”天之厉俯身将她圈在怀中,拨开她额前的银发,沉眸凝视:“昙儿降生之日渐近,你的功力亦会恢复,吾的恐惧你不是不知。吾今日不欺瞒,佛元,自遗失山川取得那日起,便未曾打算还给你!除非吾心安然。否则此前,它会成为吾牵制你之物,你欲为之事定离不开佛元。有它,吾才能安然入睡,安然为事,不必担心你何时将自己置于险地,弃吾和质辛、昙儿于不顾。” “吾无怪你之意!”天之佛眸色一震,凝视他暗藏惧忧的黑眸,想起诸事,心头幕然掠过针扎般的涩痛,急忙阖眼压下泪意,抚上他的心口按住,哑然道:“你夜里时常惊醒,吾了解,故才顺势亲口允诺将佛元给你。不让你为强取之而对吾心存愧疚。佛元与吾体相抗,只是一小部分原因。” 说着,复杂心绪交织下,压下的泪意终究难抑,不受控制流了出来。 “怎么哭了!”天之厉眸色微变,抬手擦去她的眼泪,“吾之言语非是怪你,你身担维护苍生之责,吾千年前愿意为你吾能够相守做出妥协,此时更不会反对。此三物全为生机,吾推想与你维护苍生之愿有关,到底是何事吾想知道,若对你无害无损,吾会如诺言将佛元交给你,与你一同做成此事。” 否则你宁可折吾羽翼,将吾终身禁锢身边! 天之佛止泪默默续完他未尽之言,可惜转圜永远不可能了,凝出一抹笑意看向他,“吾无事,都怪你突然说得那般沉重难受,吾自然受影响。能和你一同行事,吾当然愿意。让吾再想想,此事到底该怎么和你说。” “呵呵,好吧,是吾的错!”天之厉俯身吻吻她的泪红的双眸,低沉叹笑:“不说此事了,说说昙儿降生,到时我们一家又多一人。” 天之佛顺势枕在他肩头,望着床顶恍然笑叹道:“你忘了,昙儿生下,他化断灭和无幻也该复生,按照苦境凡人辈分,你吾一不小心成了爷爷奶奶!哎,都是吾那时做的错事,若吾曾对你说出此事…” “现在也不晚!”天之厉打断她的自责,垂手抚向她隆起的腹部,昙儿刚好突踢了一脚,天之厉惊喜一笑,小家伙,“若觉不习惯,到时可让他们唤你吾名字,不过,最头疼该是他们和质辛该如何相处。” “嗯!”天之佛应道,想着那番场景,“吾到时一定会紧张!” “是吗?”天之厉挑眉,“千年前你一个人踏入异诞之脉王殿,也不见你丝毫怯意!” “这如何能比?”天之佛咬牙瞪他:“你们是敌人!哼,吾看你到时紧不紧张。” 天之厉垂眸笑看她:“一言为定!打赌,吾到时是否紧张,谁输,听任另一个人摆布!” “好!”天之佛不假思索:“你一定紧张!” “不紧张!”天之厉笃定轻笑出声:“楼至,你输定了!” 天之佛阖眸压下涩然,嘴角勾笑:“未来才知!” 89 蠢蠢欲动 紫竹源处,竹林包围一潭碧水,湖心倒映不分昼夜皆在的圆月。 波光粼粼中,突然风飞沙动,潭心之月晃动不止。 一红一蓝两道光点破风而来,疾驰穿透湖心之月。 水花四溅之后,晃动的明月又归于静止。 “审座!” 红蓝光点顿现真身,看向正在练习刀法的审座。 审座凝眸不语,挥洒完新近参透的刀法后才看向苇江渡和云沧海, “出去多时,情况如何?” 云沧海眸色肃然,单臂一敛蓝色袈裟,微俯身凝重道:“太始之气、太易之气,吾和所派之人赶到时,已然全部被取走。” 苇江渡声音亦沉道:“四方五行之物,除了吾所取得的震眼之风,剩余四物中有三物被厉族之人取得,还有一物尚未有任何消息。” 审座眸色顿沉,手心橙光一闪,佩刀被收起,沉凝道:“竟是这种结果,仅仅晚了三日而已。” “是我们办事不力!”云沧海和苇江渡俯身请罪:“任凭审座责罚!” 审座眸色忧沉难掩,转向二人:“起来吧,非是你们之过!” 如今双方各有所握,厉族不能轻易颠覆佛乡,若武力征破,便是长久之战;而天之佛拥有异力,佛乡无法轻易将其缉拿,纵使缉拿亦处置不了,再与厉族对上,只会成僵持之势。 苇江渡见他沉思,眸色一闪,化出手中被封印之物走近道:“审座,这是震眼之风!” 蓝色封印下一股铜钱大小的气旋状云雾之气盘旋而生,闻之似有风啸之声。 审座心念权衡已有,抬眸看去,当即翻掌将其吸到掌心封印而存,沉声肃穆道: “立即去芙蓉山通知血傀师,已经取得一物!另,吾亦有事和他商议。” “嗯!” 苇江渡应道,立即返身便要离去,却不料抬眸间,眸色一诧,收回了步子。 “劳烦审座相请,血傀师凑巧而来,可免去此路途传信之累。” 一道黑色身影缓缓踏步走进三人之间,微微俯身对审座行佛礼。 审座眸色沉凝微松,走近抬手虚扶:“何须如此客气!请起!” “多谢!”血傀师抬身恭敬看向三人:“吾恰好有事来寻,没料无意听到你们方才所言,还请恕罪!” “你过谦了!”苇江渡手背上缠绕之紫红木龙一亮,眸色温和:“你既然已听到,吾便不再重复。” “这是仅仅取得之物,”审座化出震眼之风让其一见。 “确实无误!”血傀师凝眸看后,眸色顿喜,又补充道:“审座,我们所得不是一物,而是两物,还该有一气,太易之气。” 说着翻卷黑色袖袍,单掌一翻,凝聚其中金色之气, “吾那日离开后,想厉族之人狡诈,便先一步于云沧海修者行动,想尽办法终算抢先一步取得此物。” 云沧海微震,惊喜闪过:“只要不被厉族之人所得,你吾谁得到并无区别!” “是!”审座收好震眼之风,心底凝忧因之又散去一些,有两物,胜算更大些,“你今日既主动来此,定是有事,不妨直言。” 血傀师凝眸看向审座:“有两事,一是向审座了解进展如何。” 审座拧眉暗叹:“你方才亦听到,并不乐观。” “非也!”血傀师闻言当即出声,拱手俯身:“审座,无须下此结论,事情并不坏!” “哦?”审座一讶,皱眉道:“照你那时所言,现在情势不过是又回到当初,没有丝毫进展!” 血傀师看着他犹豫良久,才带着一丝忐忑缓缓道:“这便是第二件事,先要请审座恕罪,吾得到太易之气后想要更快推进诸事进行,便斗胆再次祭血打开了部分圣魔元史,又得到一些信息。虽然与得到四方五行之物和原始之气不相关,但却是极为有利于我们此时的情形。” “有利?”审座皱了皱眉,看向他凝声道:“你先起身,怎会有利?是何消息?” 血傀师身子继续以请罪之姿,缓缓出声道:“只需要审座做出取舍和一赌。局势便会有利。” 苇江渡和云沧海眸色微变,“什么意思?” 审座沉声:“说!” 血傀师垂眸缓缓道:“四方五行之物全数让予厉族。” “何意?”审座拧眉:“它们事关佛乡存灭和圣魔元史是否能全数打开,你不会不知。” “吾懂,”血傀师继续道:“审座请听吾详细解释。此时我们所得仅有两物,想要再从厉族手中夺回其他东西的可能性太小,时间也不允许。再者,如此考虑,四方五行之物纵使予他们,我们还握有四气,审座想是忘记,血傀师在此前已经有三气,所以佛乡安存并无威胁。圣魔元史虽然不能完全打开,但现在所知要除去厉族已经足够。” 审座眸光一闪,若有所思道:“你话中有话。到底探得何消息?” 血傀师眸中精光暗闪,微微提高了声音:“其一,如何除去厉族之法,其二,天之佛上次不死之因,皆因其腹中之子。” 说着他详细将石书所见消灭厉族之法和如何斩除罪佛之事如实一字一字讲出,未作丝毫虚假亦无夸张。 云沧海和苇江渡听罢当即怔在当场。 审座矩业烽昙沉眸厉色道:“你的意思,楼至韦驮诞子之后,当时那股异力便消失无用?” 血傀师斟酌道:“圣魔元史的意思确实如此。” 苇江渡回忆当时情形,进言道:“当时那股异力确实是从楼至韦驮腹中射出。定然与道师所言相差无几。” 审座眸光沉了沉,倏然沉默,转身望向修界内的莲池。 血傀师依旧维持身形不动。 良久后,审座阖眸做了决定,回身将他扶起, “依你方才所讲,你有何计策?” 血傀师凝眸看向矩业烽昙,将想好的计划一五一十详细说出。 云沧海和苇江渡难以置信,眸色喜色中夹杂如释重负看向审座。 审座当即翻掌凝出震眼之风交给他:“佛乡吾会做好安排,到时与你配合,此物交给你,助你方面的计划开展。” 血傀师颔首接过,“审座放心,此次定然万无一失!厉族和罪佛一个都逃不过。” 审座沉眸:“你去吧,有何进展,随时告知,吾及时安排。” 话音落后,血傀师收好震眼之风去寻该寻之人。 三日后,正在寝殿安眠的劫尘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震醒。 “大姐!” 暗红发丝马尾高竖,绿色绒毛从肩头直到腰间,飒爽利落的身影,欢喜站在门口。 “魈瑶!”劫尘打开门时一怔,震惊不可置信出声,“居然是你!你怎会这么快就回来?” 魈瑶呵呵一笑,“大姐,好多日子不见,让吾进屋再说吧,一言难尽啊!” “吾糊涂了!”劫尘反应过来,二人还站在门口,当即放开抓住门边的手,“快进来! 吾昨日才从缎君衡那里知晓,你们追踪苇江渡和云沧海到了紫竹源后,无法进入天佛原乡,打算守株待兔。算算时间不该如此快回来啊。” “吾那时也没想到!”魈瑶帮她关好殿门,随意找到里面一掌椅子坐下,喘息轻松亦不接她的话,欣喜交代道:“大姐,看你面色方才是不是在睡觉?吾定是打扰你休息了。吾和魑岳刚从缎君衡那里离开,震眼之风和山源之土先交给他封印,魑岳回去看二嫂和小四,剡冥和贪秽都不在,大哥和大嫂在一起,吾没处可去,只好来看看你。你可别怨吾扰你清梦。” “怎会!傻魈瑶!吾已经醒了,不过在床上躺着想事情未起,”劫尘走到桌旁倒了杯水递到她手中,笑道:“别急着说话,先喝口水再继续!” “哦!”魈瑶欢喜一笑,仰头一口气全部咽了进去,“还是异诞之脉的水好喝啊!”、 “好喝就多喝些!”劫尘接过她递来的杯子又去添满后放到她身边桌子上。 “给吾说说你取的震眼之风一路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魈瑶面上喜色一顿,沉沉叹息后,看向她自责低声道:“吾当时大意,竟然没发觉身后跟踪的佛乡之人,功力不济,幸亏有二哥赶来,否则后果……” 劫尘急声打断她的话,抬手按在她肩上:“事已过去,人无事,东西亦在,不必自责!这种事情,行走江湖,难免。” 魈瑶闻言心头稍宽,眸底愧疚虽未散尽,却是心安,一抹坚毅闪过,看向劫尘坚决道:“大姐,吾以后会勤加修炼功力,此次还是吾功力不济才导致东西被夺,到时候你可一定要多多指点,吾知道你的剑术厉害。” 劫尘面上欢喜一窒,以后?随即看着她挤出丝微不可见的浅笑:“只要你愿意继续提升,吾随时都可助你。” 魈瑶说得渴,又端起杯子喝干。 劫尘继续给她添满,关心问道:“震眼之风后来是如何找回的?” 魈瑶眸色一凝,手指紧扣在杯边:“确切而言,大姐,是被人亲手送到的,非是我们找回。” “什么意思?”劫尘一怔,“怎会被送回?难道是佛乡之人?” 魈瑶摇摇头,看着劫尘的眸色霎时闪过一丝气闷之怒:“你肯定想不到。” 劫尘拧眉:“审座矩业烽昙?” “不是!但也是个可恶之人!”魈瑶当即起身搂住她的身子,咬牙切齿道:“大姐,矩业烽昙上次带人欺负你和咎殃的仇,吾一定会给你们报的!” 趁他们不再来打,矩业烽昙你的手段真阴险,佛乡怎么就用你做裁决之首,也不看看大嫂当初是怎样当天佛原乡象征的,你还想取大嫂和昙儿性命,简直可恨至极! “莫气了!”劫尘心底暖意涌过,凝眸看着她轻笑:“仇先不急,等你功力何时练得高强,再报不迟。” 魈瑶点点头,放开她又坐回椅子上:“吾听大姐的。二哥也是这么跟吾说。” 劫尘提醒她道:“你还未回答震眼之风之事。” 魈瑶看向她,缓慢皱眉道:“是血傀师!” “他?怎么会!”劫尘一震,皱眉道:“攻打异诞之脉,与他也脱不了关系!他为何将此物送还?他又和佛乡有什么计划?把东西给你们时,他可说过什么话没有?” 魈瑶回忆片刻摇摇头:“吾和二哥刚到紫竹源给你们传信后,血傀师便现身,只说送来我们需要之物,将其放在地上,半句话再无,便虚化离开。二哥查看过,震眼之风上并未暗藏何种有害之物,吾将此事告知缎君衡,他看过亦说确实完好无损无害。和吾取得时的模样一般。” 劫尘拧眉:“他为何要将东西送回?你们回归时,可有人跟踪?”矩业烽昙竟然会同意此事,活着本就是他授意,他们此举目的为何? 魈瑶敢要说,突然止不住打了个哈欠,才看向她颔首:“这个大姐放心,吾和二哥都很小心。地下宫殿为位置定不会暴露的!”、 劫尘压下心底疑虑,走近强行将突然哈欠连天的她拽起,嘱咐道:“你去吾床上歇会儿!醒了我们再和魑岳一同去见大哥大嫂,将此事告知他们。” 魈瑶又打了可哈欠,看向她道:“别急,缎君衡知道已经去告诉大哥了!要不你陪着吾再睡会儿?” “不了,吾还要处理异诞之脉事情。”劫尘心下微松,将她往床边拉去:“你自从异诞之脉离开,一日未曾睡过,吾办完事情再回来。这床现在是你的!” “那吾就占了,还真是有些困了!”魈瑶说罢,利索脱掉鞋和外裳,当即仰面躺在床上,四肢伸开,长长吁了口气。 “异诞之脉的床就是舒服!” 话音刚落,犯困的双眸便抵不住阖上。 未有片刻,静谧的房内呼声大作。 劫尘一怔,凝视她睡着的面容,心底涩叹,走向床脚,拉过床内的兰紫色锦被轻手盖在了她身上。 “竟累成这样,好好睡吧!” 日去月升,流云飘去,暗换星辰。 芙蓉山头,一抹红色身影背负同色佩剑,衣伤上间或夹杂着白色。 偶过的清风吹得衣角簌簌,等待的眸光却丝毫不见疲累。 这已是第三日,若他再不出现,便出去寻找。 “剑布衣!” 一声故作惊讶或是预料之中的嗓音不徐不疾飘起,静谧许久的芙蓉山终于迎回它的主人。 剑布衣眸色一松,回身看向面色含笑黑袍之人,淡淡出声:“血傀师!” 血傀师缓步走近,见他站了自己常爱站立的地方,意有所指问道, “那个位置如何?” 剑布衣眸色一闪,飞身降落地面,迎上他的眸光:“一座山顶而已。” “呵!”血傀师单袖一甩,似要甩去沾惹身上的尘埃:“你又带了何种可以与吾交易的东西?” 剑布衣泰然自若道:“一个问题。” “哦?”血傀师挽起刚才甩下的马蹄袖,凝眸看着他缓缓道:“刚好吾无事,说来听听!吾看是否值得交易。” 剑布衣不假思索直言:“七厉的命灯可是你所取?” 90 发现尸体 (猫扑中文)血傀师平静抚动衣袖,看着剑布衣沉笑出声, “你如何确定命灯是吾所取?吾血傀师要做之事,不会留下蛛丝马迹。” 既似肯定又似否认,没有任何其余信息。 剑布衣眸色一闪,继续冷静说道:“百密总有一疏。” “呵呵!”血傀师眸光审视他的神色,缓缓道:“吾肯定自己不会出岔。” “是吗?”剑布衣垂眸从怀中取出绢帕打开,放在他面前:“这些东西,你做何解释?” 血傀师看去,眸色微变,瞬间又恢复正常:“尘土而已,任何功力高强之人皆可伪造。比如天之厉,地之厉,审座矩业烽昙等等武林高手,吾想这不需要一一给你举例。” 剑布衣眸色凝住,指向其中一块尘泥:“你很清楚,这是自你体内凝化而出的尘杂染上尘土之后而成,伪造绝无可能。” “哦?”血傀师泰然自若,拂了拂袖上的尘土,意有所指道:“你为何不怀疑是里面另一个尘土携带之人取走呢?” “吾从未说过不怀疑!”剑布衣收好绢帕塞进怀中:“吾知你行踪,却找不到另一人。与其舍近求远,不如先来找你!” “呵,好个直言不讳的剑者,”血傀师抬眸看向他道:“吾欣赏。而且开门见山是吾最喜欢的交谈方式。” 说着血傀师平和的面色突然一肃:“但是,剑布衣,你的直言不讳却是陷阱重重,话中有话,暗藏试探。不妨说,你根本不能确定是否是吾取走命灯。如此做,无非想从吾的回答和神色中探出蛛丝马迹,再做出下一步行动罢了。” 剑布衣抱臂胸前,淡淡看向他道:“血傀师的能为,吾这些小动作自然瞒不过。” “呵!”血傀师沉笑一声后不再言语,横空飘起飞至芙蓉山头。“剑布衣,吾已经回答你不止一个问题。 若想找到命灯并取回,你便回去告诉天之厉,让他亲自到芙蓉山来见吾,只不过吾以后事忙,不一定必然在此等候,若他来的及时,或许吾正在,若运气不好,吾就不知在何处了,让他好生斟酌来的时间。 不过,他不来亦无妨,对吾而言,没有任何损失,但对他,呵呵,命灯丢失的后果,吾恐怕他承受不起。” 说罢,血傀师又补充道:“你手中另一方尘土,来自苦境隐世之弥陀法地,虽与天佛原乡同属佛教,但自成一体,互不相干。你可以走了” 剑布衣眉心微皱,当即化光离开。 他该将此事告知天之厉吗?还是先去弥陀法寺探查之后再做决定?血傀师此言,分明便有让自己犹豫难决之算计。 若去弥陀法地,来回时间必然耽搁,命灯是否在还不能保证,若现在告知天之厉血傀师之言,只怕中血傀师另藏的奸计!他该如何决定? 还有几日便是贪秽和剡冥一同丧生之日,事情虽需照着历史而行,可情势严峻,他也该尽快处理命灯之事赶回,及时关注事情进展。 双天寝殿内,缎君衡将魈瑶和魑岳所讲血傀师送还之事详细说出,还有克灾孽主传回的消息。 “血傀师此举到底有何目的?” 天之厉负手而立坐在软榻旁的天之佛身旁,意有所指道:“依然是针对吾、厉族和楼至。只是针对之法此次反其道而行。” 天之佛面色平和看向缎君衡:“投我们所需,能达到他针对我们的目的。难道四方五行之物复活他化断灭无幻会对我们有不利?” “不!”缎君衡不假思索摇头,左手水晶骷髅头闪了闪紫光,“五行之物仅是造就生机之物,源生于天地,没有毒害不利之说。” 天之佛动了动坐着不舒服的身子:“那么此条可以排除!” 天之厉俯身帮她揉了揉酸困的腰,看向缎君衡:“他既已取得太易之气,四气作用,圣魔元史便可以得到更多的信息。主动送还之举与这些信息必然有关。而且信息内容必然是有助于除去他眼中钉肉中刺的方法。但凡为事,他若不得利益是不会去做的。” “所言极是是!”缎君衡颔首后看了眼天之佛,又直言道:“而且震眼之风本是被佛乡所夺,血傀师既能送还,佛乡审座与他除了上次外,此次定然还有合作。” “舒服些了!一会儿再揉,”天之佛看向天之厉说罢,转向缎君衡:“审座最想将吾捉拿归案。厉族之于他尚排在吾之后……” 天之厉眸色一沉,腰间揉动的手力道顿大。 天之佛身子一僵,断了话,无奈看向他好笑低声道:“轻点儿!疼死了!只不过在商谈事情而已。吾说的是实话啊!” 天之厉手下才又放轻,沉眸瞪着她低语:“此话以后莫再让吾听到!” “嗯!”天之佛在他凌厉的视线下只能乖乖点头。 缎君衡见状幕然垂眸笑笑,半晌后才继续道:“所以血傀师阴谋计划,定是能让审座达到他的目的。吾倒觉他们双方皆有一箭双雕之意。” 天之厉沉嗯一声。 天之佛看向他蹙眉:“说了半晌,只得出他们能达到目的,他们会用何手段?现在只是送还五行之物,以后会有何种动静尚不知晓。 吾当初想尽办法要消灭厉族都没灭,虽然后来知道了……” 天之厉手劲儿又是一大,天之佛倒吸一口凉气,急忙扣住他的胳膊,抬眸无语看着他低:“腰不酸了,你还是拿开手吧。商谈而已。吾现在不是在异诞之脉这儿坐着,也没要消灭你啊!” 天之厉冷哼一声,当即坐在她身边,扣住她的腰,看向缎君衡:“可以从消灭厉族的办法之上着手,逆推下去,或可推出血傀师的大致手段。吾随后找你详细一谈。” 天之佛拧眉看向天之厉:“为何随后?现在在这儿说便可。” “你?”天之厉皱眉看向她,抬手抚抚她隆起的腹部:“若非缎君衡寻来,方才那些话亦不会让你劳心。此后你就好好安胎!孩子最近动静太过频繁,吾怕不多时便是时间。佛乡、血傀师你无须费心,自有吾处理。” “这!”天之佛见他没有丝毫商量余地,低声应道:“好吧!” 缎君衡起身刚准备告辞,双天殿门突然被咣当一声从外被踹开,哭声夹着门的晃动,震得三人怔住。 “爹!娘!哇……” 质辛夺门而入直直向天之厉和天之佛跑去。 天之佛眉心蹙起,急忙将泣不成声的他搂在身前:“发生什么事了!” 质辛面色苍白趴在她怀里,浑身颤抖,不说话却只是一个劲儿的唤:“娘!娘!” 天之佛眸色着急,心底顿时一慌,到底怎么了?只能轻抚他颤抖的背,低声道,“娘和爹在这儿,有什么事都别怕……” 天之厉皱眉,走向紧跟他进来面色紧绷的黑色十九,“发生何事了?” 缎君衡按住他亦有些惊悸的胳膊:“慢慢说。” 黑色十九看向二人亦顾不得怕他们责罚,如实嗓音微颤道:“吾和质辛离开地下宫殿,到皇极七行宫玩儿,在地心处看到了剡冥和贪秽的尸体!” “什么!”缎君衡眸色一震,眉心紧皱,“十九,你怎能带着质辛离开地下宫殿!还有,不可胡言,剡冥和贪秽都离开异诞之脉帮助寻找五行之物,怎么会有尸体?还在皇极七行宫?” 十九眸色一急,低声看着他道:“义父,吾怎会胡言。” 天之厉眸色拧了拧,十九不会乱语,可那夜自己分明见劫尘将贪秽送走了! 转身走回,天之厉将质辛从天之佛怀里抱过搂在怀中,擦去他眼角的泪水,低声问:“告诉爹,你去皇极七行宫了?然会在里面看到你叔叔们了?” “嗯,爹,”质辛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哽咽惊恐道:“好多血,还有血窟窿,剡冥叔叔和贪秽叔叔身上都是血,一动不动躺在地上,质辛怎么叫他们他们都不起来“说着质辛一急,急忙摇着他的肩,“爹,你赶紧去救叔叔们……你能堵住血窟窿的!” 天之厉身子微有些僵硬,眸色沉下,转向黑色十九低语:“给吾带路!在皇极七行宫何处。” 剡冥和贪秽明明离开异诞之脉,到底怎么回事?不亲眼所见,尚不能定,也许他们看错了。 “楼至,你和质辛在房里等吾!”天之厉回身将质辛放到眸色僵怔的天之佛身边,抬手按了按她的肩柔和道:“莫太担心,还未见到,尚不能下定论。” 不待天之佛回答,天之厉转身和缎君衡、黑色十九当即化光离开。 天之佛目送他们离开,心头钝痛,腹中突然一痛,眸色变了变,急忙松开了搂着质辛的手抚住,额上的冷汗已经不受控制溢出。 质辛眸色一变,急忙握住她颤抖的手,边用小手擦她的汗,泪眼朦胧道:“娘,你怎么了?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天之佛咬牙不语,忍痛缓缓睁开眼看向质辛,擦去他又流出的眼泪,挤出一丝惨白的淡笑:“无事。” 质辛死劲儿擦擦又留下的泪水,眸色才松,搂住她的胳膊,低声恳求:“娘,我想去找爹!” 腹中突起的痛意半晌后散去,天之佛才微白着面色支撑软榻起身,看向他低声问道:“你还记得是哪儿吗?” “知道。”质辛含泪点点头:“娘,我扶着你,你小心点儿。” 天之佛方才他的手抚了抚心口,垂眸看向他露出强撑的笑意:“娘无事,别担心!你在前面走,娘跟着。” 耸立入云的皇极七行宫,形似八角宝塔,宫顶旋转不停的浑天仪吸取日月星三光,凝转为内部机关运转之力。 进入其中深处阙阗关的隐藏墙壁良久后被缓缓开启。 天地水火山泽风雷八块石碑依然沉静占据八卦之位矗立,八盏立地明灯无声照耀着,光线聚在中央刻画厉族神兽图纹的圆周上,威严肃穆,令人心生敬意。 今日却透出一股肃杀哀鸣。 火、泽二石碑后静静躺着的红色身影和暗绿色身影触目惊心。 天之厉眸色骤沉,袖中手指僵硬一动,猛提功力强行打开未完全开启的墙体,疾身飞向二人之位。 剡冥,贪秽!当真是你们! 满眼的血色弥漫,骇然洞穿的胸口,全身血液凝聚的心脏失去,凝聚在腹中的内元亦不存。 天之厉心越沉,陡然一痛,僵硬着手横抱起剡冥到贪秽身边,豁命提功,强势厉氛升起笼罩二人周身,双指按住他们之天灵,动用王厉魂体探寻他们魂体。 还在吗?万不要是自己最恐惧的情形! 缎君衡眸色震凝,左手依咒旋动水晶骷髅,右手点血入中,欲要寻出身死之后可能存在的灵体。 黑色十九站在入口处,涩眸定定看着着二人动作。 天之厉再催功力,钝痛凝注二人身躯,源源不断的魂体之力灌注而入,却是探不得一丝踪迹。急切之下,不顾尚未复原的魂体之力,又催功,喉间突然一窒,天之厉咬牙忍住,压下翻涌的血气,继续灌注。 时间一分分过去,灌注的魂体之力如入尘泥,得不到一丝回应。 天之厉阖眼,身子僵硬,良久后不得不收回了魂体之力。 魂体不存,尸身之相,回归阙阗关各自碑位,全指向, 命灯被毁! 剡冥贪秽, 你们便真的就如此魂飞魄散了吗? 血傀师,无名之人,吾要你为他们的死血债血偿! 天之厉阖下的眼底眸色震痛,缓缓起身,抬手将照耀二人尸身的明灯熄灭。再照下去对他们尸身有损。 缎君衡一丝都探不到,缓缓收起了控灵术,走近天之厉。“吾发现不了他们的亡魂。” 天之厉抬手微动摇摇。“彻底消失了!” “大哥!”魑岳、劫尘、魈瑶接到通知疾驰化光而来,震惊却仍是带了一丝不愿的希望忐忑问道:“剡冥和贪秽?” 天之厉抬眸强抑痛意看向他们,指向熄明灯的两块石碑,“来了便去亲眼看看吧!他们就在那儿!” 魑岳转眸一望,心底钝痛,想起天之厉的面色晚了一步,疾手扣住他的手腕儿,痛涩中眸色骤变:“大哥,你魂体之力怎会如此虚弱!” “无妨!”天之厉低沉缓缓道:“你去看他们吧!” 魈瑶定定站在暗黑的石碑前,双眸募得一湿,痛涩捂住了自己的嘴,俯身颤抖着手摸向剡冥贪秽染血的躯体,涩哑呢喃, “你们不是去苦境找我们吗?怎么一眨眼就在这里了呢?吾还跟大姐说你们一定是错路了,没和我们碰上,吾还想着,你们回来后便可以指导吾提升功力!” 劫尘红眸更红,蹲□子抬手按住她的肩膀,魈瑶募得转身趴在了她怀里,失声痛哭:“大姐,这是怎么回事啊?他们怎么会死了呢!我们元种八厉不是不会死吗!大姐,你告诉吾啊!告诉吾,你说过他们会回来的……” “吾……”劫尘垂眸阖住痛涩的红眸,将头缓缓压在她肩头,沉压在心底一直不敢显露的哀伤此时才决堤涌出,不到片时,滚烫灼热的泪水打湿了魈瑶肩头的衣裳。 她竟然大意忘了质辛是可以进入此地的!大哥应该是将此事算在血傀师身上了,克灾孽主快回来,她的计划必须尽快开展,不能让大哥发现。 阙阗关,曾经八厉风云共谋之地此时只剩下了散不尽的痛伤。 “天之厉!” 突来的微颤声音震得痛凝的天之厉回神,“楼至!” 天之厉眸色骤凝,压下伤痛,疾步走到入口处扶住她笨重的身子,低声道:“吾让你待在寝殿中,你又置若罔闻。” 缎君衡走过去将眸色伤心的质辛抱在怀里走到黑色十九旁。 “吾让质辛将吾带来的!很远就听到她们的哭声,剡冥和贪秽,”天之佛心头酸涩说着嗓音突然一哑,看向他强压哀痛的黑眸,嘴唇再动,却是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只能紧紧扣住他微颤钝痛的手。 天之厉心底暖痛交织,一手紧紧包住她的手,一手横抵在她温暖的腰间,紧缩冰冷的心才暖了些,垂眸凝视哑声道,“你不该来的!” 天之佛穿透他可以阻拦的身子望见剡冥和贪秽的尸身,眸色痛意闪过,垂眸阖住泪水,咬唇低语看向他,涩然道:“吾如何能不来,他们亦是吾之兄弟,吾又怎能让你一人伤心!” “吾无事,”天之厉握紧她有些轻颤的手,“莫担心!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回去吧,皇极七行宫属阴寒,对你和孩子不好!吾处理完去找你。”猫扑中文 91 噩耗频传 劫尘收起泪水,顺便擦去魈瑶眼角清泪,缓缓起身走向二人,“大哥,接下来该如何做?” 魑岳抑痛沉声:“命灯被他人夺走且知晓损毁之法,”说着扫向尚在的劫尘和魈瑶,“若不快些寻回,只怕。” 天之厉抚下天之佛的手,低沉看向三人:“你们继续与缎君衡之事,命灯吾亲自去寻。” 劫尘一怔下意识看向天之佛高高隆起的腹部,“可是大嫂……” 天之佛当即打断她的话:“吾无事,让你大哥去吧!还有你们三人,克灾孽主和咎殃也快回来,安全无碍,孩子近期不会有事。” 魈瑶泪眼疾声道:“吾也要去!” 天之厉骤然厉色:“哪儿都不许去!就在异诞之脉!” “大哥!”魈瑶眸底闪过一丝急痛。 劫尘回眸按住她的手,“莫要逞强,大哥不想再看我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出事!” 魈瑶泪意又涌,“可吾……” 魑岳看向天之厉:“等克灾孽主和咎殃回来后,吾再离开助大哥!” “不必!任何人没有吾的命令不得擅离异诞之脉”天之厉断然不允,手臂一紧看向身子泛凉的天之佛,“你不能再待下去,吾让魈瑶送你回去!” “好吧!”天之佛不再强留,看向他强调嘱咐:“记得离开异诞之脉前再回来一次!” “嗯!”天之厉抬手覆上她隆起的腹部,“吾终究是要食言了!” 天之佛眸色一涩,按住他的手,“吾不怪你,事有轻重缓急,命灯重要。” 魈瑶擦擦泪水走到天之佛身边,“大嫂,吾送你回去!” 天之厉将她们送出阙阗关后,转向缎君衡:“你无须因此断了进展,该做何照旧。先将质辛带回去吧!” 质辛红着眼睛哽咽唤道,“爹!叔叔!” “叔叔们有爹!莫担心!”天之厉走近摸摸他的头,凝声嘱咐:“吾不在的时候,听你义父的话。时常去陪陪你娘。” 质辛含泪点头。 说罢天之厉看向魑岳:“你一同随缎君衡去,不要耽搁进展。” “劫尘留下随吾处理。” 林森寂静,路途遥遥。 沙石铺就的山径上一道红色身影疾驰。 这是通往弥陀法地的必经之地。 身后斜背的红白相间剑袋突然剧烈震动。 剑布衣眸色一拧,脚步不停,微提功力,佩剑破袋横飞至手中。 通红的剑身上剑气缓缓变化。 三千!她有什么事? 二人本学同样剑术,可通过改变自身剑身之气来传递信息。 身在自己寝殿的三千面色凝重,隐隐带着焦虑,抵剑身前,源源不断的功力从掌心灌注剑身,将皇极七行宫发生之事传与剑布衣。 剡冥和贪秽! 剑布衣眸色骤变,停下飞驰的身子,旋动剑气。 “他们分明是两日以后才死?” 三千手指颤了颤,剑气一乱:“吾也不知,怎会这样,难道历史变了吗?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我们知道的历史不是现在这样啊!剡冥和贪秽的死怎会是与命灯相关?历史上所载不是如此!天之厉伯父也要离开异诞之脉去找命灯!吾该怎么办?” 剑布衣心头顿沉,只能先安抚她:“莫急,你现在什么都别做,若他们主动吩咐你做事,你再去做,否则就像这些时日只待在寝殿,关注事态变化即可,一切等吾回去再做打算。” “嗯!” 剑布衣面色沉凝,血傀师的话到底要不要告诉天之厉?若当真是因命灯而死,这后果太过严重! 魈瑶送回天之佛后便亦往缎君衡处而去。 天之厉直到第二日天色渐明之时才回到双天寝殿。 晨光熹微,笼罩下的寝殿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晦暗。 天之佛倚靠在床头,似醒似睡的阖着眼,床内叠放的薄被整整齐齐还是昨日模样,显然没有动过。 殿门沉沉开启时,募得睁开眼望去。 “天之厉!” 天之厉眸色拧住,见此,疾步走到床边,“楼至!你如此让吾怎能安心离开!” 天之佛担忧一夜的眸色微松,手指不自然动动,胡乱找了个理由:“吾以为你已经离开!” “以为吾离开!”天之厉嗓音沉下:“你更该休息!居然彻夜不眠!” “以后不会了,”天之佛摸向他发红的黑眸,低声解释:“昨夜吾睡不着!” 天之厉知她心思,眸色无奈,看着她凝忧的眸色,坐在床边双臂抬起将她轻轻搂在了怀里,在荒神禁地伫立一夜的疲累心神暂时松了松, “楼至!” 一声叹息,沉重沙哑中透着化不开的哀伤。 天之佛心头一涩,垂眸埋在了他胸口,回搂的手指紧紧扣在他肩头。 “吾在!” 天之厉恸眸轻抚着她的发丝,“你一定要好好的!吾……” 说着嗓音突然一哽,浑身僵硬,再也吐不成字句。 “吾会,”天之佛双眸顿湿,抚上他心口一下一下用指尖揉着:“这样可有用?” “嗯!” 天之厉涩声一应,手臂紧了紧,阖住双眸垂头压在她肩头。 天之佛肩头一颤,强压下涌起的泪意,手继续揉着, 似乎如此便能带走所有的痛楚。 哀伤宁静紧紧包围着相互安慰的二人。 腹内的孩子突然剧烈的一动,小手小脚隔着肌肤触到了紧贴在天之佛身边的人身上。 一股暖意从碰到的腹部绵延传至心口,天之厉僵沉的身子才有了一丝生机,眸色动动,松开一只手覆在她腹上。 昙儿,爹无事,莫担心! 天之佛揉动的手不停,另一绵柔温热的手按在他手上,低低轻语, “昙儿也想要你保重,异诞之脉还有未亡的弟妹,质辛,我们!” 话音落后,腹中似有呼应,又是配合一动,小手准确的碰在了他的大手上。 天之厉掌心下意识一握,想要包住他的小手,小手却很快又移到了不知何处。 这才拉开距离,转眸望进她眼底凝情低声道,“吾答应你走时会回来,便一定会回的!” “如此就好!”天之佛见他神色微好些,才放心吐出心底的想法:“昨日你在皇极七行宫太过平静了!” 天之厉沉默深深凝视她的面容,想要将此再次刻在心里,“平静不是更好?” 命灯之事变数太大,何时能寻回他亦不能确定。 天之佛摸摸他刚毅沉霸的面容,柔声轻语:“你的平静只让吾担忧,吾的天,乌云密布狂风来袭时该有暴雨洒地,而不是流向心里。” 天之厉眸色悸暖,心头一软,俯身用干涩的双唇吻吻她含泪的双眸, “吾会尽快平安回来!孩子出生时,吾一定会在陪你和他身边。” 天之佛阖眼任他将泪水吻进唇/舌内,“嗯!” “走吧!不用担心吾,吾会听你的话好好休,好好安胎。” “你走之后,吾立刻躺下补眠。” 天之厉抚了抚她的面,不舍起身。 双天寝殿突然毫无预兆被彭的一声打开。 “大哥!大嫂!” “后无封!” 天之佛和天之厉眸色一变,“你怎么,发生何事了?” “求你快去救魑岳!他…他…”后无封嗓音颤抖,满眼是泪,跌跌撞撞走向二人,身上衣裳分明是胡乱匆忙穿上的。 天之佛眸色僵住。 “楼至!吾先去!” 天之厉不好预感闪过,疾步走向后无封,一扣她的胳膊扶住,急身飞离双天寝殿。 魑岳你难道!千万不可出事! 后无封痛哭的嗓音久久不散。 “在我们殿中!” 天之佛落床眸色沉重难掩,急切用她最快的速度赶去。 还有和质辛一般大的小四,但愿别吓着孩子! 山之厉寝殿殿门大开,清风虽入,却带不走弥漫着的凝重。 “哇……哇……爹,你怎么了!” 后无封泪眼骤变,才想起忘了小四, 落地之后,天之厉疾步将床边跪坐哭泣的小四抱起,放到慌乱的后无封手中,“魑岳有吾!” “多谢大哥!”后无封哽咽出声,强抑痛楚,忍住泪水急忙低声哄着怀里哭声不止的孩子。 “乖,小四,别哭,娘回来了!” “呜呜……娘,你怎么不理我就走了!” 后无封侧身避开他擦擦眼泪,“别哭,娘这不是回来了!怎么会不理你呢!” “呜…呜…,可是爹也不理我!” 后无封眸色红肿,轻抚着他哭得抽搐的胸口,“你爹他,娘刚去将你大伯父找来,一会儿就会跟你说话了!” 小四抽泣声渐渐止住,泪眼看着她道:“真的吗?” “嗯!” 后无封望向提功查看魑岳情势沉重的天之厉,心底越来越沉。 良久后,天之厉沉重僵硬收起功力。 后无封抱着小四急切起身,颤声问:“大哥,怎样了?” 天之厉沉默摇摇头,拿起床边叠放的外裳,定定看着魑岳无神痴傻的双眸。 后无封心头钝痛,泪水又下,颤抖着手抱着小四走近,将他放在床边, “大哥,把衣服给吾吧!吾给他穿!” “你照顾小四即可!” 天之厉低声说罢,拉起魑岳的一只胳膊,套上一边,又换另一只胳膊,细致缓慢地移动僵硬的手给他穿衣。然后将他从床上背起向大厅走去。 小四不明所以,看着后无封伤心痛哭,止住的泪水又流出,呜呜哭泣。 “娘……” 后无封胸口憋着,想要止泪却是根本不由自己控制,只能压住哭声,从置衣处给小四拿了身新衣裳含泪穿上。 魑岳痴痴愣愣呆坐在大厅座椅上,无神无思,□已不能动弹,只有上肢虽能动却是僵硬叠放胸口,口中含含糊糊吐着,“风……丰……” 天之厉眸色沉重俯身去听,却是听不真切。 后无封穿上二人初见时所穿的暗红金衣,抱着小四走向魑岳放到他怀里,红肿着双眸按住他的手, “吾在这儿!” 魑岳无意识的动动手指,眸光空洞无神望着门口,口中依然在唤着, “封…封…” “魑岳!”后无封擦了擦眼泪,俯身看向他的眸光,泣笑柔声道:“吾在这儿!” 说着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你摸摸看,是不是吾?” …… 天之厉袖中手指紧紧插进了掌心,万钧重的步子缓缓走出了厅外。 却见天之佛定定含泪一动不动站在门边。 眸色抑痛,走近扶住她,看向远处的石桌石椅:“吾先扶你到那里坐坐,吾必须先去魈瑶和劫尘寝殿一趟,过些时候再回来。” “去吧!”天之佛涩哑抬手堵住他的口,“吾明白,这里有吾照看,放心!” 提供无弹窗全文字在线阅读,快文章质量更好,如果您觉得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高速渡佛成妻[天厉x天佛]最新章节,本章节是91噩耗频传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92 分体之痛 (猫扑中文)急速降临地之厉寝殿的天之厉,直接破门而入! “大哥!” 劫尘顶着沾满水渍的脸,诧异拧眉,急忙拿起旁边的棉巾拭面:“发生了何事?你怎么亲自来?” 天之厉凝重眸色微松,黑袍一甩,疾向魈瑶寝殿而去。 “魑岳在他殿中出事!” “什么!”劫尘眸色骤变,面色刷的惨白,“吾立刻去!” 殿门大开,天之厉身影已经消失,一股带着冷意的凉风翻卷而进。 劫尘身子一晃,抬手按住身边雕花木架才未倒下。一夜未睡的红眸泛着不正常的血色光泽,定定凝望铜盆之中的伤痛。 都怪大姐无能,不能想出一个两全之法。 你不愿吾死时身受分体之痛,吾只当你为吾考虑却忽视无封和小四,故强迫你答应吾之办法。可现在吾却有些后悔,将你无魂体内元内丹无意识的躯体留下,对无封和小四是不是做错了,看着如此的你,他们日夜长痛还不如一次彻底痛楚后平复更好。 …… 吾会代你再照顾他们几日…… 魈瑶寝殿依然被哐当打开。 空无一人,流动的气息中透着一丝冷意,人显然已经离开多时。 天之厉心头沉住,化光直出地下宫殿,连身边出现的声音都未听见,焦急飞往皇极七行宫阙阗关。 “大哥!” 甫进地下宫殿的克灾孽主眸色怔住,大哥竟没看见迎面而对的他,出了什么事?他的神色分明,难道又是大嫂出事? 缎君衡寝殿中,魅生刚给质辛穿好衣服,却见刚离开的缎君衡神色凝重从外走入。 “义父?” 质辛顶着有些肿的黑眸怔怔看向他,“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不高兴呀?” 缎君衡急忙恢复面色,刚才怎么忘记,这些事不能再让质辛知晓了! 挤出一丝淡笑,走过去摸摸他因哭而肿的眼睛, “这里难受吗?” 质辛抿唇冲着他摇摇头,“不了!” 缎君衡以指轻按他眼周,暗纾灵力驱散淤积的红肿。 质辛乖乖站着阖眼,任他动作。 突然, “缎君衡!” 一声从未想到的声音穿破而入。 质辛和缎君衡一震,刷得转眸望去, “克灾孽主!” “二叔叔!” 克灾孽主回身关好殿门,向床边的二人走去。 质辛眸色一阵惊喜后,闪过昨日死去的剡冥和贪秽,眼泪又夺眶而出,猛得扑倒在他怀里,低声呜咽。 “你终于回来了!质辛好想叔叔!” 克灾孽主怔住,这是怎么了,他以前也不这样啊!手忙脚乱地拍打着他的背,“叔叔回来,你难道不高兴吗,怎么哭成这样?” “高兴啊!”质辛哭了片刻才抬起泪眼看向他,小手摸摸沾着灰尘的脸,断断续续哽咽出声,“可是,我也想剡冥叔叔和贪秽叔叔!我想和他们说话,玩儿!” 他们一定是生气他老捉弄他们,才故意决定永远不理他的。 就这?这还不好办! 克灾孽主皱住的眉头松开,捏捏他的小脸笑道:“他们出去找吾,走的不是一条路,结果没碰上,你再耐心等几日,让你义父传信叫他们赶快回来。” 质辛闻言眼泪流的更凶了。吓得克灾孽主僵在了当场。 缎君衡急忙走过去抱过质辛哄着,看向克灾孽主,“你一回来便到了吾这儿?” “嗯!” 克灾孽主见他面色有异,拧眉颔首。“怎么了?” 缎君衡哄哄质辛,直到他不哭了才道:“让魅生带你去外厅找十九用膳,义父一会儿去找你们!” 质辛点点头,从他怀里落地,拉住魅生的手,“记得带上二叔叔一块儿来吃饭!” “嗯!” 缎君衡目送他离开后转向克灾孽主,面上的轻松顿时散去, “你做好心理准备,吾给你讲讲最近发生之事……” 克灾孽主眸色露出一丝紧张。 卧房中清晰回荡着缎君衡沉稳沉重的嗓音。 一字一字,一件一件,直讲到今日之事。 克灾孽主本平静的面色越来越痛,越来越怒,藏在袖中的手指插得掌心鲜血淋漓犹还未发觉。 缎君衡叹息一声,“就是如此。所以质辛方才……” 克灾孽主阖了阖痛涩的眼,转身背对缎君衡而立, 涩哑道:“幸好大姐无事,魈瑶现在怎样?” 缎君衡沉重道:“你大哥已经去看了!方才是劫尘派人来告,吾才知晓。” 难怪方才大哥行色匆匆,未注意到他。 克灾孽主再睁眸时眸底泛着怒痛之红,转身看向缎君衡:“今日便将木金之雷融入三人内元,吾明日离开去找命灯。” 剩下的人不能再出事了! 缎君衡眸色微变,当即阻止:“你的魂体受不了,修养不好,会留下后遗之患,而且天之厉已经下过命令。” “莫在劝说!”克灾孽主抑痛看着他低沉道:“吾会在大哥离开后再走,就算他以后知晓,无非受斥,吾甘愿!命灯丢失之事,不是他的错,毁命灯之人,不只是他一个人的仇敌。大哥要保护我们,可吾不能让他独自对敌。” 能毁命灯之人,绝非简单易对。或许知晓如何毁灭厉族,大哥定亦在危险之中! 山之厉寝殿中,情深呢喃,温柔似水。 却是再也化不开凝痴成傻的无识之人。 天之佛垂眸听着,一字一字,没有落下一丝。 字是情,句是殇,曾经情深,如今断肠,悲恸的又何止是屋内之人。 凉风轻拂,飘飞满树花枝。 沾了金色身影满身。 圣洁绝美。 从来, 落红不是无情物,劫尘无意识轻动双唇,缓缓吐出了萦绕心底的暖涩:“化作春泥更护花!” 你一直都是如此,从不将自己放在心上,能有你相伴,大哥足矣!我们几人也放心。 厉族自有元种八厉来守护, 你只需好好守护天之厉, 我们来世再结亲人之缘。 想到这,劫尘眸色募得一黯,涩然勾了勾唇。 他们早已没了来世,何来再结,多想了! 一生最后的泪,留给他,她便可以宁静安息。 “大嫂!” 劫尘收起涩然,从伫立的苑门缓缓走近石桌,见她依然沉浸在自己思绪中,微提高了嗓音, “大嫂!” 天之佛神色一惊,忧眸微松望向她,压下不属因几人之死而现的涩痛不舍, “你无事就好!” “让你和大哥担心了,”劫尘走到她身侧,俯身拂去石凳上沾染的落花坐下:“大哥去看魈瑶,还须些许时候才能回来。” 天之佛眸色怔怔望向远处,恍惚轻吐出心底的忐忑: “但愿魈瑶能和你一样安然……” “是啊……”劫尘红眸一垂,悄然压下涩意,转向依然传出后无封声音的魑岳寝殿,“但愿无事!” 话音刚落,一股熟悉气息强势占据整个寝殿周遭。 天之佛眸色回转,当即起身凝向黑色气旋。 黑色气旋散去,天之厉身影笼罩一层晦暗,现身她身边。 “魈瑶亦如他们……” 天之佛募得阖眼,天之厉眸色一拧,急忙扶住她微站立不稳的身子,天之佛片刻后才睁眼看向他,抬手穿过他垂下的袖袍找到他僵硬冰冷的手指。 “我们先进去看看魑岳和无封!魑岳情形毕竟与其他人不一样,或许能有什么发现。” 劫尘紧紧扣住剑身,穿过二人先行向殿内走去。 后无封见几人走近,掩袖擦擦泪水,抱过小四, “大哥大嫂,劫尘!魈瑶怎样了?” 魑岳会如此定是与剡冥贪秽同样原因,但愿二妹别再出事了! 劫尘眸色微痛,走近看向她涩然道:“让吾抱抱小四吧!” “姑姑!” 小四眸色发红,微喜唤了声,“你来看我们了!” “嗯,特意来看你的!” 后无封微颤着胳膊将小四放在她臂中。 劫尘紧紧一抱,垂眸看着像极了魑岳的小脸,擦擦他眼角的残泪,“以后要听你娘的话,和你质辛兄长跟着师父们好好练功,不可整日贪玩儿!有事不懂就去找吾和你大伯父大伯母!” 说着劫尘下意识看向魑岳和后无封,小四亦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魑岳依然痴痴呆呆地对外界没有一丝反应。 后无封泛红的双眼,强忍悲伤的泪水。 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好似什么不明白, 姑姑的话从来都是为自己好, 小四信任地对着劫尘点点头:“姑姑放心,我不会让娘继续哭的,也会照顾爹爹!” 劫尘心头一涩,涩眸露出一丝微不可见的赞笑。 后无封趁此时走向天之厉和天之佛告知他们想知道的事情, “昨夜魑岳从缎君衡那里回来时魂体有损耗,吾伺候他躺好,后来他与吾说笑半晌,逗着小四玩了不到片刻,吾见他疲累便让他入睡了,并未见他有什么异常。” 天之佛凝眸问道:“何时发现他出问题的?” 后无封阖了阖眸压下泪意,“吾夜里睡得沉,天刚亮时睁眼,便见他成了这个样子,睁眼呆傻倚坐在床上。吾还当他逗笑故意吓唬吾,叫了他半晌才发现不对劲儿,想起剡冥和贪秽出事,便赶紧去找大哥!” 天之厉看向后无封沉声缓缓道:“若是他的命灯找回,或许还可恢复意识。他如此情形,命灯并未毁。” “真的?”后无封泪眼一震,颤抖着嗓音带了丝绝望中的希望问道。 天之厉颔首,“你好生照顾小四!吾即刻去找命灯!” 说罢看向天之佛:“吾送你回去!” 天之佛紧紧扣住他的手,“嗯!” 劫尘抱着小四走向天之厉凝重道:“大哥,你一定要保重!吾再在这里陪他们些时候。” 后无封哽咽,微颤着嗓音,亦是如此意思。 佛音梵唱,不染丝毫尘埃。 剑布衣站在弥陀法地之外,眸色一闪后,刚要飞身穿过阻拦身前的丛丛青竹,身后佩剑却又震。 身形一顿,急忙拔出佩剑,凝眸细感。 “三千,如何?” “师兄!” 传来的嗓音微带着不知所措的颤音 剑布衣眸色一变,急促安抚道:“莫急,发生了什么事,慢慢说!” “这个世界根本不是我们的历史!”三千嗓音微微平复了些,却仍是带着些紧绷慌乱:“魑岳伯父半瘫在床,痴傻无意识,魈瑶姑姑和剡冥叔叔他们一样,身死皇极七行宫。” “这!”剑布衣一震,魑岳应该亦是身死,而且他们几人死的时间根本都不对! 三千疾驰在从山之厉寝殿回自己寝殿的路上,手中剑因着剑气躁动,嗡嗡作响。、 “这已是昨日的事情。吾才得了空隙能给你传递消息。还有天之厉伯父已经离开异诞之脉亲自去寻命灯。吾该如何是好!” 剑布衣眸色骤变,“何时离开的?” “昨日上午!有人来了,只能说到此!” 剑身萦绕的剑气陡然散去。 原来他问询自己血傀师之事竟是为了亲自来寻! 剑布衣抵剑在地,眸色紧绷,不假思索进入弥陀法地。 如果这里再没有,他便告知天之厉血傀师所言和他藏身之地!先前问询,他始终未曾说出,如今形势迫人,只能说出了。 入夜的异诞之脉出口处,一片静谧中,暗金色身影被被突来的声音惊得僵在了当场。 “大姐!” 背对他的兰紫色身影缓缓转身, “二弟,你这是要到何处?” “离开异诞之脉!”克灾孽主面色一凝,紧按手中兵器,“帮大哥寻命灯!大姐,你知道大哥一人终究力薄。” “如此是吗?”劫尘缓步走近他望进他眼底:“若你碰上偷走命灯,并取走几人性命之人会如何?” 克灾孽主掌中兵器一震,厉声嗡鸣。怒恨之气尖利射出,两人身边绿木霎时成灰,分毫不存。 “这个下场尤不解恨!” “功力又精进了!吾也放心。”劫尘望去,肃然的眸色微松,回眸看向他,抬手提功掰开他紧按兵器的手,“此时不宜蓄功浪费体力,吾不阻拦你!” 克灾孽主眸色一怔,随即大喜,没想到一向执命严苛的她今日竟会同意。 “多谢大姐!” 而离开的步子还未迈出,却被劫尘接下来的话震得心神骤变。 “偷走命灯之人是吾!”猫扑中文 93 最后归来 芳菲如烟,风送清香,碧柳摇曳,正是良辰美景,却依旧挡不住该来的离别。 “你们二位该回去了吧?”咎殃摸摸浑身鸡皮疙瘩,不习惯看向鹤舟和忌霞殇,“从屋内送到大门口,这么远的路!” “不过三丈,”忌霞摇着手中红羽扇看他满脸的不自在,轻笑一声:“何来远之说!” 静尘沙抚抚手中佩剑,指向前方之路,“因为异诞之脉从未有人送他这么远,向来屋内言罢,他还未举步,送他之人已回到自己住处。” 咎殃身影一闪,静尘沙反应过来时脖子已被他死死掐住, 只闻咬牙切齿之声, “剑布衣不是人?” 鹤舟募得忍笑抬眸望向天边飘动的流云,他什么也没听到。 静尘沙眼白一翻,舌头耷拉,顿成吊死之状。 剑绫风淡淡道:“非厉族之人!” 咎殃一个手刀劈向他,随即放开静尘沙,转向鹤舟和忌霞殇,“要不要这俩护卫,吾送给你们!” 鹤舟收回视线看向他转转手中锦囊,笑着叹息:“我们比不上异诞之脉,养活不起!” 咎殃故作嫌弃看了他们二人一眼,撩了撩额前刘海:“走吧,还得吾继续养活你们两个。记住,他们不送吾是因为他们会舍不得吾,以后再说错话,三天没饭吃。” 静尘沙登时闭嘴,着急点头,“记住了!” 话音落后,三人看向二人一笑当即化光踏上回归异诞之脉之路。 良久后, “静尘沙,提前通知劫尘让她去接吾好,还是偷偷回去给她个惊喜好?” 凉风吹得衣角哗啦作响。 细微的灰尘扑得面上作痛。 过了良久,没有半丝回应之音。 咎殃刷的回头,不解看向紧跟在身后之人,“静尘沙,你倒是回答呀!怎么不说话?” 静尘沙指指肚子,神色为难,“吾不想饿肚子!” 咎殃一窒,错愕瞪了眼他,当即化气愤为力量,功体猛提加快回归速度。 “不说话,你等着十天以后再用饭!” 静尘沙面色骤变,眉心痛楚缩成一团,还是三天比较好! “你纯粹浪费时间,想这么多干什么,反正两个结果一样,她什么反应都不会有。” 剑绫风淡定补充道:“然后依然是你急匆匆赶去她寝殿。” 话音刚落,两人面色一抖,急忙向两边闪开。 一把红羽扇携利劲儿错过二人,直坠向地,铿然一声,没根插入成人双臂长粗的老树,咔嚓声起,老树从中心四分五裂。 二人垂眸望去,擦擦额上冷汗,好险!还好躲得快! 不过面面相视间却是带着忍住的好笑,同一招,他们要是还中,岂不成傻子了! 水之厉,你该换个招数! 咎殃飞驰间回眸去望战果, 二人当即强忍笑意,一本正经为他考虑:“莫再将你辛辛苦苦亲手做的扇子浪费在我们身上,否则,回去后你拿什么送给劫尘?” 咎殃听了此言,凝视着二人的面色微微扭曲,喉咙不受控制的滚动片刻,再也忍不住回头,抚着肚子爆出一声狂笑。 “风华绝代的两位美人,那扇子是专门送给你们的!” 这句话莫名其妙,一丝都不好笑! 静尘沙和剑绫风见他一个人乐得快要抽过去,面面相觑后,自动忽略。 咎殃单掌凝功,银色冷气窜起,如雪般寒凉之气散去,将手中凝水而成的两块巴掌大小的冰镜好心向身后抛去。 “看看吾的杰作!” 冰镜分毫不差落进他们手中。 有什么好看的? 二人狐疑抬起镜子看去。 静谧中,突然怒吼爆出, “冰无漪,死来!” 咎殃单手接过他们怒射来的冰镜,映出插了满头红色羽毛的二人,哈哈大笑穿云透雾。 二人拔剑怒声狂追。 又一日的天际隐隐透着一丝昏蒙雾气,朦胧天色仍处在黑暗中。 一个人影从暗色中的皇极七行宫走出,飞身穿过地下宫殿飞回自己寝殿。 无人知晓的窗上印着纤瘦高挑的身影,不到片刻,屋内传出哗啦哗啦的水声,洗去满手血迹,陡然一阵火光窜起,从身上脱下的衣物顿成灰烬。 人影又走到置衣柜中取出平素最爱穿的兰紫色衣裳,缓慢地穿在身上,系好衣带,抚平衣间的褶皱,细致专注,仿佛正对衣裳进行一场神圣的祭礼。 就在此时,紧闭的房门突然哐当一声开启。 身影一僵急忙挥手棉巾盖住水盆,转向门口。 晨风吹着冷气呼呼直入,两扇门被吹得失了节奏哐当作响。 “今日的风竟比那些时日大了些!难道是因你死前比其他人笑得更灿烂些吗?” 身影站在门边,遥望星空的双眸透出一丝凝涩轻松,吹拂的凉风撩动银白的发丝,吹走了默默呢喃。 终于要结束了! 日上中天时,地下宫殿入口处终于归来一道欢喜激动的身影。 “累死个人,总算回来了!” 口中虽言此,眸色中却泛着勃勃光泽,哪有一丝疲累。 身后两道身影喘着粗气,也不管他往哪里去,当即停下了步子,瘫软在地下宫殿入口。 “吾要大睡它十天十夜!天塌了也不管!” “你会饿醒的!” 静尘沙一噎, “你还是不说话比较好!” 地之厉寝殿,耀眼日光遍洒,照得上面琉璃璀璨夺目。 一阵毫不客气的推门声急迫响起, “劫尘,吾回来了!” 话落之后,回音飘荡,却无人影亦无应答。 咎殃满脸喜色僵住。 “劫尘? 推门的手无力一松 去哪儿了?怎么不回答?她要在一定会斥责自己大呼小叫! 可方才问殿中伺候的人,并未有人见她出去过啊! 而且只要不出去,她一定会待在殿中。 咎殃一恼,掐了掐手背,脑子不灵光了,废话! 不过她真要神不知鬼不觉离开,那些伺候的人根本就不可能知道。 他怎么办?继续找? 可万一他刚离开她就回来怎么办? 如今这个时辰也该用午膳了!依她的习惯定会回自己寝殿用膳。 想到这儿,咎殃失落叹口气,走近殿内,回身关好殿门,身上多日奔波的疲倦霎时一齐涌来,看看大厅椅子后,撇撇嘴,直向卧房走去。 反正你不在,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不睡你的床白不睡。 后果? 他会怕? 不就是他撂倒劫尘或是劫尘撂倒他呗,等他睡醒攒足力气再说! 阖眼打了个哈欠,咎殃无精打采穿过卧房之门。 依然是千年不变垂下的紫色帘幔, 咎殃眸色闪过一丝亮光,微加快步子走到了床边。 你这晨起不收帘幔的习惯真是好的不能再好,省得吾还得亲自放它。 于是,他只需撩起帘幔,躺下,闭眼,睡着,等劫尘回来一剑刺醒他。 静静垂着的帘幔被凌乱的撩起,咎殃无力望去的眼睛霎时瞪直。 这! 劫尘! 没穿衣裳的劫尘! 紧堵在嘴边的手才抑住破而出的惊呼。 咎殃只觉浑身窜起一股热浪,面色刷的通红。 于是傻乎乎地盯着劫尘的身子一看就是一刻钟。 艰难抬手死死按住狂跳的心,咎殃才轻轻喘了口死死憋在胸口的热气。 看来还是偷偷回来比较好,下次一定控制住不大叫了! 咎殃回神间,才感觉不该异常的地方竟然发烫,错愕摸摸发烧的面颊, 这怎么可能! 他堂堂千年情圣居然会脸红,太不正常太丢人了! 眸色刷得移向她的眉眼,似紧张似不好意思地盯着,千万别醒过来,急忙强制自己恢复正常面色。 劫尘熟睡犹不自知,无意识动了动身子,刚好盖至胸口被胳膊压着的薄被一动,便要滑落。 咎殃怔住,下意识俯身轻压住。 指尖无意滑过裸/露在外的紧致白皙肌肤,从未体会过的触感透过胳膊传至心头,咎殃胳膊一颤,来不及去享受心头的悸动,便被翻涌而起的关心淹没。 怎会这般凉! 她如此露着肩睡了多久? 自那次复生后她便有寒凉之状,如此外寒再入侵,岂不是加重体内寒气淤积! 掌心顿运与他水性功体相克的火厉之功,暖热气息缓缓从按压之处传出。 如此既能驱寒又不怕惊醒她。 等到功力输完,咎殃心下一松,才有心思感觉手下肌肤似乎比方才尾指扫过之处更柔软些。 下意识望去, 眸光一窒,好不容易消散下去的热红席卷全身, 这个地方, 这不就是她的…… 身下某个地方突然有了反应, 咎殃身子一僵,手触电般缩了回去 红着脸倒退出去,急忙望向四处,疾步奔向不远处的桌旁,拿起水壶猛晃,直灌进嘴中。 咕咚咕咚, 放凉的水急速涌出,来不及被咽进去,便顺着他沾染灰尘的蓝色衣领迅猛滑进胸腹。 直到一壶水全被喝尽,咎殃无力苦笑一声,才觉情动发热的身上舒服了些。 劫尘简直就是他一生的劫! 呼的长出口气,咎殃从怀里掏出绢帕擦了擦嘴角,把水壶轻放在桌子上。 待激动刺激惊喜悸动的心彻底平静下来,才又转眸回望紫色帘幔。 缓缓落座桌旁,皱眉凝思诸多异常之处。 怎会此时还在睡觉,是昨晚劳累一夜未眠还是其他原因? 但即便如此,按照她的情况,警觉性亦不会这般低, 再加上他方才那一声大呼,她早该醒来, 。 现在的情形全不是,这到底怎么回事? 想着咎殃又起身走回去掀起帘幔,细察她的神色。 平展的眉宇间透着细纹, 分明是极度疲累后的酣眠。 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异诞之脉事务很多吗?怎会累成这样? 但这也不是她失去警觉的原因,毕竟千年前更累时亦不曾见她如此过。 看来只能等她醒了再详问。 咎殃暂时放弃,只不过凝视着的眸色却不知为何轻轻一笑,当即便俯身吻向她的眉心双唇,眸色柔暖全非平日的不羁,虽隔着空气,却异常满足。 如此机会错过可惜,就当补偿方才的郁闷,今日他的艳福已经不浅了! 94 悲啼前鸣 就在此时,劫尘肩头一下瑟缩,无意识拉起薄被连头蒙住。 咎殃身子顿僵,吓得一退。 呃!不是醒来! 片刻后定神再看去,瞬间停跳的心才恢复了正常。 吓死他了,若她突然醒来,简直不敢想象! 用力抚抚心口,咎殃看着包裹她微蜷身子的兰紫色薄被,才暗暗长出了口气。 却不料, “咦?娘,姑姑的殿门怎么还关着?” 一声清脆之音传来, 咎殃眸色骤变,手一抖,震惊放下帘幔,急忙望向四处寻找藏身之处。 大嫂!你怎么这时候来了呢,老天啊,还有个质辛! 他今天运气绝对有问题! 日光明媚照耀的殿门外,天之佛收回四望的诧异眸光看向身旁的质辛。 质辛小手推在门上,对上她的视线不解道:“姑姑以前这个时候殿门都是开着的呀!今天怎么回事呢?” 天之佛摸摸他的头:“她要处理事情,或许不在,先随吾回去吧,过些时候再来。想要见你姑姑也不急在一时半刻。” 太好了! 正准备往床下钻的咎殃一顿身子,眸色顿露出惊喜。 大嫂吾会死死会记得你今日的大功德的, 臭小子,快答应你娘。 质辛不情愿,放开了她的手,趴在门边,睁大眼睛透过门缝望进去, “娘,门里面没上锁啊,一定是开着的!我们还是进去吧,姑姑肯定在的!” 什么破猜测! 咎殃面色顿时狰狞,死死揉着方才激动下撞到床底的脑袋! 他们元种八厉谁睡觉上过锁! 这能证明你姑姑在!快离开吧! 天之佛望去似是想到了什么,随即垂眸,扣住他的手微紧,“门既未开,你姑姑亦有可能是在歇息,我们不妨留信给她,莫打搅她,她看到信自会来寻。” 大嫂死你了! 不,不对,是吾感激死你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咎殃擦擦滚滚而出的泪水,抬手捂住鼻子,才敢轻轻打了个喷嚏,在极低的床下钻了三分之二的身子再次一停。 他受够这土腥潮味了! 他居然对这过敏! 质辛,叔叔求你了,赶紧走吧! 质辛盯着门犹豫半晌,长长叹口气,“好吧!” 咎殃身子哗的急退而出,擦擦满脸的泪水,他怎么混到这步田地! 天之佛牵着他的手刚转身要走,质辛猛地用劲儿一拉,拧眉问道: “娘,你去哪儿?” 天之佛愣住:“回吾和你爹的寝殿,你方才不是答应了?” 质辛错愕:“我什么时候说要回去了?” 天之佛抬手一弹他的脑袋,“‘好吧’不是你说的!” “呃!” 质辛恍然大悟,黑瞳亮晶晶望向她,软语恳求:“我刚才还没说完嘛,说话总得喘喘气吧,姑姑睡着,我们便进去坐着等姑姑醒来,我保证绝对不会乱说话吵醒她的!娘,你就答应我吧!” “答应吧!答应吧!” 说着他又特别证明似的喘口气,仰头用肉呼呼的小手摸摸她的手:“走了这么长时间,娘肯定累了,要是继续走回去爹会心疼的!我可是答应爹要好好看着娘,你怎么能让质辛失信于爹,而且还让我们两个心疼!乖,我们进去找姑姑吧!” 一张严肃的小脸一本正经盯着她, 天之佛无奈一笑,心头顿软,叹息道:“走吧,切不可说话!” “嗯!娘放心!” 质辛眸色一亮,嘿嘿笑着推开房门,连门都不关,蹑手蹑脚继续向卧房走进。 天之佛关好门后回身,眸色一凝,不觉定定站着凝视他滑稽的小背影, 质辛仿似真贼似的边走边四处观望,还不时缩着身子。 天之佛面上不觉泛出一丝轻笑,望着笑着,心头难抑募得一涩,急忙垂眸,抬手轻轻掠过湿润的眼角,片刻后才恢复平静,放下轻抚在腹上的手,迈步向他走去。 娘对不起你们,质辛,昙儿。 天之厉,这两个孩子只能辛苦你了。 质辛走了半晌不觉身后人在,登时停在卧房门口张眸回望, 天之佛步履极慢极稳走着,金色纱衣遮掩下高高隆起的腹部不时显露。 质辛一愣,不好意思摸摸脑袋,眨眼伸手看着即将走到的天之佛。 慢慢走,娘,我在这儿等着你! 我刚才竟然把你给忘了! 天之佛看着他笑笑,这着急的性子!脚下步子不觉加快了些。 等到她走到,质辛嘿嘿一笑才又心满意足拉住她的手,慢慢进入卧房。 姑姑果然在睡觉,娘居然又说对了! 质辛扫过垂下的兰紫色帘幔,笑嘻嘻牵着天之佛走到桌旁。 “娘,你坐着!” 低语罢急忙拿袖子拂了拂并无尘土的椅子,爹好像是这么做的,他应该没做错。 “不必!” 天之佛拉住他的胳膊欣然摇摇头,指着另一把椅子, “你坐在那儿!” 随即落座,抬眸四处望望劫尘的卧房。 质辛见桌上的茶壶茶杯,当即攀着桌边站在椅子上,伸手去探。 到点儿水喝,可不能把娘和弟弟妹妹渴着! 呃!空的! 质辛拎起茶壶一怔,怎么会?揭开杯盖瞪眼再次确认。 茶盘里那么多水,怎么能是空的?难道那些水不是倒满后溢出来的? 天之佛见他如此,抬手按住他的小手,柔声轻语:“娘不渴!你静静坐着,等你姑姑醒来!你要是渴,我们离开去给你倒水喝!” “我也不渴!” 质辛失望撇撇嘴,又将茶壶小心放回托盘。 小孩子心性,根本不可能静得下来,坐了不到片刻,质辛便耐不住左顾右盼,身子在椅子上乱动。 却不料,观望的眸光诧异一愣,定在了床边。 那是! 质辛一喜,总算有事可干了,看向天之佛无意识做个抵颌动作,小声商量:“娘,吾就到地上走一会儿,绝对不会出大声的!” 他这个样子和你真像,天之厉! 天之佛一怔,定在他的动作上,眸底不觉涌起一直压在在心的思念。 质辛愣了愣,推推她的胳膊, “娘!” 她想什么呢?竟然没听到自己说话? 天之佛募得回神,颔首同意:“去吧!” 质辛急忙从凳子上小心滑落在地,欢喜直走到劫尘床边俯身。 蓝色的纱衣衣摆,姑姑怎么把衣服扔床底下了? 一定是睡着不小心的,他给姑姑把衣服捡起来。 姑姑一定会夸他的! 想到此,质辛眸色越发明亮,捏住衣裳便使劲儿往出拽。 咎殃趴在地上擦眼泪的手一僵,刷的回眸望去。 质辛,你一定跟吾有仇!吾藏这里你也能看见! 一手提功死死抠住地面,一手急忙往进拽险些脱身的裤子。 这衣服居然会动! 质辛瞪大了眼睛,错愕盯着衣裳一丝丝往床内进,他好不容易才拽出来点儿啊! 幻觉,一定是幻觉! 质辛揉揉眼睛再望去,衣裳静止不动! 他就说嘛,衣裳怎么会动,定是刚才用的劲儿不够。 这次质辛直接上了双手,死死抓住衣裳,胳膊上一提功力。 咎殃察觉,手上也加了力道。 于是, 刺啦一声震响,刺耳的衣裳撕裂声打破了满室静谧。 质辛彭得一声仰面倒在地上,满眼错愕盯着手上捏着的蓝纱。 咎殃身上衣裳专用的料子! 天之佛闻声望去,质辛并无事,眸色不禁一诧,刷得转眸望向帘幔遮蔽的床底,难道! 有人! 质辛赶紧翻身立起,回到床边跪下,哗得撩起帘幔,天之佛亦不阻止。 “咎殃叔叔!” 质辛满眼难以置信,“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里啊!你不是离开异诞之脉了!” “质辛!咳,吾回来了!” 咎殃深深吸口气,僵硬着身子从床底缓缓退出,急忙擦去满脸泪水,才扫过质辛束手束脚极慢转向天之佛, “大嫂!你也在啊!” “嗯!” 天之佛透过他的身形,发现了不知何时已经惊醒穿好衣裳的劫尘。 劫尘皱眉摇头示意。 天之佛收回微不可见的视线看向他问道: “你是何时回来的?” 咎殃拉着发现他回来,满眼激动的质辛走近天之佛, “也没有多久,一个时辰前!” “哦!” 天之佛轻应一声,眸色意有所指盯着他脸,不徐不疾问出声:“回来便先看劫尘?” 咎殃一噎,被她笑得浑身不自在,不好意思垂眸,微微颔首, “大嫂真是深知吾的苦衷。” “那你为嘛钻到姑姑床底下呀?”质辛怔住,不解抬眸盯着他,“你看姑姑就看呗,床底下怎么看!” “呃!” 咎殃眸色一僵,尴尬对着质辛,舌头在嘴里打了几转儿, “这个,那个,就是那个啥……” 质辛皱眉更不懂:“到底是那个啥?” 急智闪过,咎殃眸光突然一亮,浑身松了下来,按住他的肩, “就是那个,叔叔的星灵指针不小心掉进床底下了,你见过的,” 质辛得意看着他点点头,“就那个有人一叫爱之厉你就出现的指针吧!我的记性可是很好的” 天之佛淡笑扫过质辛,单臂支着下颌盯着咎殃,眸色一闪,故意出声:“然后呢?” 大嫂,你是大嫂,得有大嫂的样子!怎能做如此有*份之事! 咎殃身子僵了僵,眼睛极力不去看天之佛,他的能言决不能在这种小事前失灵! “吾只能爬进去寻,没注意到你们进来,找了半天刚找到伸手去拿,然后便发现了你拼命拽叔叔的衣裳。” 说着极为郁闷扫过破烂的衣摆,瞪了眼他口中的罪魁祸首! 质辛嘿嘿一笑,尴尬摸摸头,抬起小手将撕下的衣裳捧在他眼前, “对不起叔叔,还给你!” 咎殃眸光僵硬一笑,急忙抬手接过塞进怀里, “乖质辛!” 回去一定要毁尸灭迹,这事绝对没发生过。 想到这儿,咎殃才意识到,急忙噤声,刷得看向天之佛,指指嘴摇头。 “大嫂,劫尘还睡着,都怪吾居然忘了,我们别说话,等她醒来再言!” “水之厉咎殃!” 一声嘹亮带着冷意的嗓音传出。 咎殃眸色骤变,身子一僵,脚底到头上瞬间冻结,怎会! “劫尘!” 劫尘穿好雪白锦鞋,拿起随身佩剑一步一步走向背对自己的咎殃, “出去一遭,本事见长,听到吾的声音都不敢正面相对,你做了何无颜见人之事?” 铿然一声,劫尘以指拔出半截剑又彭得入鞘,用剑柄轻轻缓慢滑过他的脖子。 咎殃脖子缩了缩,喉头滚动半晌,才艰难颤抖着憋出一句, “你何时醒的?” 劫尘悬着剑柄走向他身前,停在他方才按在胸口的手腕儿上,“该醒的时候醒的!” 冰冷的寒气,激得咎殃手抖了抖,急忙避开抬起按在狂跳的心口上,“哦!” 不会是那时候吧!她的反应太像了,难道天要灭他? 劫尘对上他四处闪躲的眸光,拧眉:“你没什么要对吾交代?” “交代?” 咎殃嘴唇一哆嗦,看着她瞪大了眼睛故作不知:“交代什么?” 她真的知道了!知道了!劫尘好不容易才对他好了些,这可怎么办啊! 劫尘拧眉盯着他,紧抿双唇。 沉默蔓延,还有狂跳的心脏声。 天之佛搂过好奇盯着的质辛,低声耳语, “随娘回殿吧,娘有些累了。” “哦!” 质辛当即收回眸光,拉着天之佛的手轻步向外走去。 咎殃抬起的眸光看见,心头一跳,急促道: “大嫂,你去那里啊?吾送你回去!你小心点儿,你要是伤着了,大哥会揍吾的!” 劫尘横跨一步挡住他的路,收好了剑,凝重道:“把大嫂送回去立刻回来!给吾交代清楚太始之气如何寻来。另,异诞之脉发生诸多事情,你也该知晓。” 原来是交代这个! 咎殃一怔,神色募得松下,全身血液顺畅流淌。 看来是刚刚他们说话时才醒!而且也没追问他何时入屋,一定是以为他和大嫂他们一同进入的。是他心虚才想多了!列祖列宗保佑啊! “嗯!吾立刻回来” “大嫂,质辛,你们等等吾!” 竹林簌簌,梵声袅袅。 “施主请慢走!” 剑布衣双掌合十,站在台阶下俯身一作佛礼,“多有打扰,小师父请回!不敢再劳相送。” 吱吱呀呀关门之声缓慢响起。 弥陀法寺管事不避嫌,将所有地方皆让自己查过,根本没有命灯! 剑布衣凝眸望向天边流云,沉重的心情和多日的奔波让已经察觉到此事诡异的思绪一时难以理顺。 克灾孽主丧生,如今只剩下劫尘和咎殃。 先是剡冥,接着贪秽、魑岳、魈瑶、最后克灾孽主,若夺走命灯之人有仇于厉族,该是一同销毁命灯,让几人同死,如此猜想,几人该是死在不同地方,可为何他们一个接一个皆在回到异诞之脉后才死? …… 剑布衣抬手揉揉太阳穴,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现在终于明白师父们临走时的嘱托是何意,将自己当做不知未来的苦境之人顺心而为确实好些。亦不必像现在这般举棋不定难以决断。 他不愿看到咎殃和劫尘死,立刻告知天之厉血傀师之言。 先去芙蓉山将血傀师阻拦在里面。 (天津) 95 夜幕降临 “劫尘,吾回来了!” 急切开口,咎殃着急从双天寝殿回来,跨过殿门直往卧房走去。 “吾在这儿!” 站在大厅正座之首的劫尘,拧眉看着他提醒。 咎殃步子一顿,刷的回身,诧异道:“你怎么站到这里了?” 说着直直向她走去。 “为何不能站在这里?” 劫尘看了他一眼,还要说什么眸色突然复杂一闪,突然阖上了嘴。 现在说还是过些时候再说? 咎殃一怔,狐疑盯着她拧眉:“有何事直言便是,怎么欲言又止。” 她什么时候言语变得如此瞻前顾后?他离开几日,变化也太大了些! 劫尘垂眸望向自己的佩剑,拨了拨剑穗,迟疑出声:“吾要你将太始之气交给大嫂。” “为何?”咎殃怔住,不解看着她道:“大哥命令只能交给他,当时你亦在场,吾方从大嫂口中得知他不在,便等他回来再给。” 说着咎殃意有所指问道:“大哥命令向来不得违背,你方才为何要那么说?” 心念一定,劫尘指尖捏住晃动的剑穗,望进他眼底:“原因过会儿会告诉你,你到时再做决定。” “这!”咎殃皱了皱眉,若有所思盯着她,“劫尘,吾觉得你很不对劲儿。” “有吗?”劫尘既似肯定又似否认,“怪在何处?吾不觉的” 咎殃关心看着她,直言不讳:“你睡至正午时分犹未醒来,吾想知道这不合你习惯的原因。是昨夜有事未睡,还是晚睡之故,亦或是身子欠安?” “多虑了!” 劫尘凝眸扫过他的双眼,提步向殿外走去, “天快亮时才入睡而已。” “什么!天快亮!” 咎殃眸色一紧,急忙大步追上,“你要去哪儿,等等!吾如今回来了,异诞之脉再有何事,直接吩咐吾去做,你不必亲力亲为!” 居然会忙成这样!大哥最忙时也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形。 想到这儿,咎殃眸色一闪,募得想起, “劫尘,剡冥,贪秽他们现在在哪儿?这两人既然已经回来了,该吩咐他们去做事才对,怎么让自己忙到彻夜不眠?” 劫尘步子一顿,穿透天上灼热的光芒望向他:“你还不知道,魈瑶、魑岳、克灾孽主也回来了,现在正和剡冥、贪秽帮吾做事。只不过事情有些棘手,虽有他们,吾仍必须趁着夜色亲自去做,” 棘手?到底是什么事? 咎殃当即看向她,“不论是何事,如今吾回来了,又多一个人手,你也不必那般劳累!” 劫尘眸色凝起一丝复杂,低低叹息一声:“你说的对,吾终于可以歇着了!” 她的模样,事情该是很棘手。 咎殃皱眉后又松下来:“你先将事情说与吾知,也好理清头绪,吾才能着手去做。” 减轻你的负担。 劫尘蹙蹙眉心,压下突然涌起的涩然,缓慢收回凝视他的视线, “吾现在便是带你去了解诸事,跟紧了。” “嗯!” 倾洒而下的日光依然灼灼,射得琉璃殿顶璀璨夺目,散发出一股不易觉察的热气。 二人缓步行在蜿蜒的地下宫殿之中, 咎殃见劫尘额上沁汗,快走一步,挡在她身面,掏出怀中绢帕,喘气给她:“我们为何不提功飞身去目的地?像无功之人般步行又浪费时间还耗费体力。这天气又闷又热,定有场暴雨,现在走路实在不是个好办法!” “知道,但吾今日想走路!” 咎殃一怔,轻笑出声:“想走就走吧,吾一定相陪。” 劫尘转眸接过他手中的兰紫色绢帕,看向他问道:“吾记得你上次所用是蓝色,何时换的?” 这种小事,她居然还记得! 咎殃心头一喜,看着她的眸色变亮:“离开异诞之脉去寻太始之气时。” “哦!” 劫尘若有所思看了眼绢帕,才拿起拭净额上清汗, “吾很喜欢,是否介意送予吾?” 说罢亦不待他回答,直接塞进怀里。 咎殃一愣,募得反应过来,“不介意!怎么会介意!” 说着总觉不足高兴急促道:“这块儿吾用过,殿里还有许多崭新未用的,要不吾回去重新拿一块儿再给你,都是你喜欢的这种色泽质地!” 以前送东西,她势必拒绝,今日竟会主动,求之不得! 这般而已,你便高兴至此。可惜吾终究醒悟的太迟了! 劫尘涩然暗叹,看着他露出微不可见的淡笑,“新的没有任何意义,你用过的很好,回去洗洗依然是新的。” 咎殃心头一跳,怔愣地陷入了她的那么冷清笑容中。 劫尘垂眸涩笑,走过他身边,望向不远处的流云,抬手按在他胳膊上,“有些累了,让吾搀着你走会儿!” “哦!” 咎殃回神,咳了咳,压下面色突涌的微红,伸出胳膊让她的手从下面插过绕到上面勾住。 居然在她面前犯花痴!他的形象全完了! “你可否先告诉吾,这是到哪里去?” 劫尘望向不远处熟悉的殿檐一角,“到了便知!” 地面静静倒映着二人黑影,相搀的胳膊在影子中看不出任何迹象,两个黑影毫无阻碍的在地上融成了相连相携的一体。 “剡冥寝殿!” 怎么是这里? 咎殃诧异盯着牌匾,转向劫尘,“他不是离开了异诞之脉,为何带吾到这里?” “你此时所站位置正是那日他离开前所站,”劫尘扫过地面对上他的双眸,凝声道:“他离开时,吾曾答应所有事情必须让他第一个知晓。” 咎殃一愣,倏然轻笑道:“你来此,难道是打算在他寝殿传信通知?又有什么事要告诉他?” “嗯,你归来之事!” 劫尘放开搀着的手推开未锁的苑门,凝眸望向苑内湖水,“随吾进入吧,一会儿再去贪秽、魑岳、魈瑶、克灾孽主四人寝殿。吾会详细说清劳累多日所为何事。” “你的嗓音怎么回事?” 咎殃眸色微变,抬手按住她的手腕儿提功探去, “是不是操劳太多生病了?就是给他们传信也不急在这一时半日!” “无事!”劫尘看向他抽手,凝眸低语:“我们进去吧!” “这!”咎殃拗不过她,只能妥协。 随她走到湖边卵石上坐下。 “现在可以说了,说完了便回去休息。” 劫尘看着他抬手提功挥落身后碧柳上一片绿叶,用手接住放入水中。 “你曾问过吾在荒神禁地莫名躺在祭台上之事。” 咎殃眸色一变,身子不觉前倾看向她,“你愿意说了?吾那日便知你在对吾说谎。” “说谎吗?”劫尘对上他突然凝重的双眸低叹一声:“此事便和剡冥他们离开去完成的任务有关。” 咎殃一怔,皱眉, “既需人去完成,当初你为何要隐瞒,你知晓吾定会为你去办的。” 劫尘看着他的诚挚心头涩然,哑声强调:“时机不到,到时,你已不在异诞之脉。吾只能等你回来。” “这!” 咎殃一窒,松了身子,“是吾的错,你继续说,吾再也不插话了!” 日下的芙蓉山,看似灼热,却因地理位置特殊,自有一股凉风生成,不时拂过,吹走刚刚停留的热浪。 一道红光疾闪而至,震的四周枝叶哗哗作响。 血傀师不在? 剑布衣眸色一变,手指不禁扣紧了剑身。 那日他所言当真属实。 天之厉已接到他的回报,依他的功力,再有不到半个时辰便要到。 血傀师他若当真存了算计之心,更有圣魔元史相助,定会在天之厉到来时归来。 但愿是这般,他也只能等待。 半个时辰缓缓流逝。 静谧的芙蓉山上,陡然而起一股强势沉霸暗黑气旋。 剑布衣眸色一凝, “天之厉!” “剑布衣!”伴随着沉稳凝重之声,天之厉伸掌吸纳了护体气旋现身,“情况如何?” 剑布衣凝肃摇摇头:“吾来时果如他言,并不在此处!” 天之厉抚动指上王戒,望向黄昏渐至的天际,凝重的面色微露出丝思念,“命灯之事有吾,你现在立刻返回异诞之脉,协助劫尘他们,同时保护楼至。” 剑布衣怔住,“吾……” “无须多言!”天之厉收回视线看向他:“即刻启程!” 剑布衣眸底忧色一闪,异诞之脉不会出事,他回去并无多大作用,但天之厉,上次便是因天之佛中了血傀师之计,此次绝不能出事。 想到此,剑布衣微俯身,“吾立刻离开!” 红光闪过,人已消失。 他不妨藏在芙蓉山附近,静待事情发展,需要他出现时,再现身相助。自己是局外之人,或能更冷静看事,不让他误中血傀师之计。 原乡飘渺,紫竹源涌, 湖心圆月再现波澜后有极快恢复静止。 审座矩业烽昙看见来人,双臂顿收刀招。 “血傀师!” “见过审座!”血傀师缓步走近合掌行佛礼,“今日特来告知更近一步进展!” 审座微诧后走近扶起他,“何须亲来,像以往修书一封足矣。” “呵呵,审座高仪!”血傀师看向他意有所指淡笑感念道:“但是吾必须亲自来。因为吾此次来亦是计划中的一部分。” “何意?”审座拧眉。 血傀师微俯身,直言不讳:“吾此行已将自己和审座皆纳入了算计中。” 审座诧异,眸底并无怒气:“以身入棋?还请详细解释。” 血傀师起身,不徐不疾道:“审座定不知天之厉此时正在芙蓉山等待吾之回归。而他会寻到芙蓉山,是吾明示一名剑者告知。” 审座一怔,火红衣袖翻动,更加靠近他沉声问道:“难道与你那日未曾向吾言明之处有关?” “是!”血傀师颔首:“此计成功与否全在吾与天之厉见面的时间把握,吾必须让所有的时间刚刚好,现在当然还不能出现在芙蓉山,只好来叨扰审座。” 说着血傀师贴近审座耳旁,将比那日更详细的情形细细告知。 审座眸色越来越亮,等他说完,难抑总算能完成责任的轻松:“果然好智谋!吾会记住你对吾的恩惠。非关佛乡!” 血傀师凝眸摇头,“吾之计谋,多半是圣魔元史的功劳,吾不过小小加以串联,能助苍生,审座莫在提恩惠。” “虚怀若谷,定成大事!”审座看向他赞道,眸底闪过势在必得的精光,详细告知:“吾日前已秘密将佛乡之人准备妥当,不该知晓之人绝不会知道。随时等候你的消息。” 血傀师看向他胸有成竹,“吾此次定不会让审座失望。” 双天寝殿中,不时响起一阵阵清脆欢笑,尤夹杂着独特的柔和嗓音。 天之佛望望殿外渐黑的天色,转向殿中蹲着的小身影, “天晚了,今日到此为止吧,改日继续模仿狮子的动作,娘再评判你学得像不像!” “什么!”质辛不相信,侧眸望向外面,“天怎么会黑的这么快!我才陪娘待了不到一会儿啊!” 天之佛见他趴在地上不肯起来,无奈笑笑,从床边起身,“你义父一会儿便要来接你回去,快些起来收拾收拾!” 质辛泄气不舍地看向站在身边的金色身影:“娘,我不回去了,今晚和娘一起睡好不好?” “不好!” 缎君衡推开门进入,直直走向赖在地上的质辛俯身:“你自己起来,还是吾抱起来?” “义父!” 质辛募得闭眼,将头死劲儿埋胳膊里:“我没看见,我没看见!” 缎君衡直接伸手将他搂起来,“你怎么答应你爹的?这么快就忘了!” 质辛沮丧拿开挡住脸的手,看向缎君衡:“我真的不能和娘一起睡觉吗?” “能!”质辛难以置信一喜, 缎君衡搂着他起身,继续道:“除非你晚上睡觉不乱伸胳膊乱踢腿!” “讨厌,”质辛郁闷一哼,顿时泄了气,扫过高高隆起的腹部对上天之佛的双眸,“那娘,我只能回去了!你晚上可别太想我,一定好好睡觉。明天我还会老时间再来找你,等着啊,我不来不许下床,乖乖等着我给你穿鞋!” 这口气,也不知何时跟天之厉学得! 天之佛好笑凝视着他的小脸,钩钩他的手,“去吧,听你义父的话!” “弟弟妹妹明天见!”质辛抬手摸摸天之佛的肚子,“哥哥走了!你们和娘亲好好休息。” 天之佛将二人送出寝殿,直到看不到他们身影才收回不舍的眸光,望了眼天际仅剩的黯淡亮色,决然回身关门。 克灾孽主寝殿中,低沉缓慢的沙哑嗓音停住。 劫尘募得转身,仰头望天,强压下眸底涩泪和说不出的难受。 咎殃起身从背后将她强硬揽进怀里,涩痛哑声道:“到此时,何必还要躲着吾呢!吾若早些知道这些你亦不必独自一人……” 说着咎殃压下心头剧痛,极缓慢道,“你不该瞒着吾!也不怨你,是吾愚笨,在发觉你对吾态度突然改变时,便该察觉异常。吾现在不知该感谢还是该痛恨那个神组,要不是他,你不会醒悟,可也是他,却让我们的时间这么短。” 劫尘微微挣扎。 咎殃微松手加了力道将她死劲儿转向他,涩笑看着她:“到现在还要拒绝吾吗?” 劫尘看着他摇摇头,“何必曲解吾的意思。” 咎殃抬手擦去她眼角终究还是留下的泪水,“那你为何挣扎?” 劫尘眸色一闪,头不觉撇开垂下,静默片刻才低语:“一时不习惯!” 咎殃心头悸疼,手臂一紧,将她紧紧扣在怀中, “那便快些习惯!劫尘,若不是你太迟钝,我们本可以有很多时间。” 说着语气一软,不觉抬手抚着她如瀑的发丝低语, “若时间再长些,定不会逼你,吾会让你慢慢习惯和吾亲近,让你知道吾会是个多么好的夫君。” “是吗?”劫尘抬眸望向夜幕升起的第一颗明星,淡笑出声:“比大哥对大嫂还好?” “大哥那怎能算好!”咎殃当即大声反对,“吾绝对超过他!” “呵!”劫尘泪意散去,嘴角微动:“走吧,时候不早了,也该准备准备,顺便把你想对吾说的话一次说完。” “让吾好生想想,攒了几千年的话,得有个逻辑,”咎殃垂眸看向她笑道:“还未留信,给大哥留完信吾便立刻说。然后把太始之气想个办法留给无意识的大嫂,让她带走。” 提供无弹窗全文字在线阅读,快文章质量更好,如果您觉得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高速渡佛成妻[天厉x天佛]最新章节,本章节是95夜幕降临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96 血泪之夜 明月高悬,静谧映照着皇极七行宫,厉族密地阙阗关沉墙缓缓开启。 五盏明灯依照耀得内中明亮如昼。 火、泽、风、雷四座石碑后的四人尸身静静躺着。 两道厉族气劲儿陡然飞出,将天之厉熄灭的三盏灯燃起。 劫尘停步在中央圆周兽纹处,看向一动不动的咎殃, “你不去看看他们四个吗?” 咎殃摇头对上她的视线,“很快便要在那个不知是怎样的地方见面,看尸身有什么意思!” 劫尘微怔,涩然笑了笑,“确实。” 咎殃最后抬眸扫过熟悉的阙阗关,转向她问出了一路的不解,“为何在此处?我们亦在他们丧生的地方不是更好,距离双天寝殿最近,大嫂不需要走太多,还有青冥池水可涤净血迹。” “必须让大哥以为是命灯被毁,”劫尘低声道。 咎殃怔住,明白时,心头陡然一涩。 “必须如此!” 劫尘抬眸望进他眼底:“那几次有吾为大嫂净手,亦能将尸身带回皇极七行宫,迷惑大哥,可现在……” 咎殃眸光涩然一笑,急出声打断了她的话,“吾懂。” 劫尘笑笑,抬手抚上他的心口,“一会儿你先走,吾随后到!” “你都决定了,吾哪里还有选择!”咎殃扣住她的手一紧,垂眸淡笑抱怨:“大嫂回醒,应该懂得把咱俩葬一起吧?” “何须担心,”劫尘笑笑望向阙阗关入口:“吾会搂住你的,他们想拆都拆不开。” “呵呵!”咎殃笑了笑,心疼搂搂她,哑声道:“你总是如此,吾不想让你亲眼看着。一会儿背过身去,算吾求你!” “不可能,已经送了几人,也不差你,况且吾亦想送你,这样才能安心。”劫尘含笑看着他,松了搀着的手,“你离远些,时辰差不多,吾该开始了!” “哎,你呀!”咎殃眸色凝住,她做的决定要改绝无可能,无奈一叹,退开了几步。 劫尘随即阖眸,双掌指天,猛提功力,刺目异光骤然涌出,夺目摄魄间兰紫色锦袍膨胀刺啦作响,发丝高扬冲飞,一股异常白气笼罩周身。 片刻后,她微启双唇,吐出细微不明的咒语, “天地宁兮,万物沉昏,” 这便是在荒神禁地所学之控神咒吗? 咎殃定定凝视着异光笼罩之人,袖中手指不觉紧紧扣进了掌心。 眉心渐渐现出荒神暗黑印迹时,劫尘陡然喝令, “神受吾命,循令赦生。” 透明无影的密音瞬间穿透一切障碍,直达双天寝殿。 熟睡中的天之佛眉心微皱后所有的呼吸顿停,陷入虚空,不见一丝生命气息。 傀儡般的身躯受命,支撑床边起身,拿起叠放的金色纱衣穿上,打开殿门后又关闭缓步向地下宫殿出口处走去。 清晖静静洒着,独行的身影没有一丝知觉,凉风吹起的纱衣,映着陆离暗影,曳出一地沙沙声,寒了心胆。 缎君衡寝殿中质辛不安的蹙了蹙眉后又翻身继续睡着。 咎殃看着劫尘面色发白,却无能为力,只得由她继续。 翻飞而起的纱衣不时露出天之佛隆起的腹部,稳当走动的步子绕过一切细小阻碍已出了地下宫殿直向皇极七行宫而去。 劫尘睁开双眸透过白雾望向咎殃,淡淡笑笑。 快了! 咎殃心头涩然,却只能不舍回笑相望, 要不吾出去接一下? 劫尘摇头,还是陪着吾吧! 咎殃涩悸,垂眸从怀中拿出凝固在异铁中的太始之气,紧握在掌心。 皇极七行宫的宫门缓缓开启, 天之佛双眸虽阖无感无应,仍是在命令下顺利跨过极高的门槛,穿过矗立神像的主厅向最深处继续前行。 同一片夜空下的芙蓉山,夜风微凉,凄清了寒星。 沉稳凝重身影负手而立,黑色银边锦袍翻飞出摄人压迫。 半轮弯月映着凝思之人,静谧无言。 心口莫名一悸,天之厉垂眸抬手按住, 怎么回事,怎会如此烦躁不安? 血傀师! 等待许久的不耐,天之厉沉眸微恨,心底烦躁顿时运抵掌心, 砰然一声,自掌挥出的强劲儿掌力横扫远处竹屋。 黄竹成灰,粉碎飘飞天地间。 暗处藏身的剑布衣见此,不由担忧皱眉。 天之厉,切不可因急失了平静之心,决不能中血傀师拖延攻心之计。 阙阗关入口处,金色身影轻步而入。 劫尘只留了控制神思之功,散去浑身异光,压住心底的涩然看向咎殃, “开始吧!” 咎殃募得含笑出声压下她的声音,话音一落,看着她的眸色顿了顿,突然走近她。 劫尘微怔,不解看着他。 咎殃抬手撩动她的发丝,眸色郁闷,意有所指凝视着她不甘道: “吾一直想做件事,却一直没做成!” “是吗?”霎时明白,劫尘主动贴近他,抬眸笑道:“莫说,看吾是否能猜对。” 咎殃颔首,期待凝视她。 劫尘靠近将双唇贴在他唇上, “应该是这个,其实昨日午时你刚进卧房,吾便已经醒了!” 那不是全都知道了! 咎殃面颊陡然发红,抬臂扣紧她的身子, 瞪向她恶声道:“闭眼!” 居然骗他!她何时学得招数! “哦!” 劫尘低应出声,阖住了紧张和心底涩然。 咎殃暗眸,毫不怜惜张嘴一咬,让你骗吾! 唇上顿现齿痕,劫尘身子一僵,一股柔软湿热急忙心疼安抚。 “这叫情趣!” 劫尘不知,只以为确实如此,微颤着长睫抬手揪住了他的袖子,唇上继续传来的酥/痒直钻入心口,身子不由有些轻颤。 咎殃心头一软,抬臂搂住她,眸色泛出温柔,含情不舍深深描画着她的唇/形。 劫尘…… 突然探进的异样,惊得她颤了颤,颊上渐渐露出丝淡红,不禁想要退缩。 “莫害怕!” 咎殃双臂一紧,二人更加贴紧,不容退缩的强势渐渐摆脱了顾忌,含着最后的疯狂抚过她的唇齿和檀口每一处。 劫尘身子一软,不禁靠在了他身上。 咎殃含笑紧紧搂住,支撑着她继续不知餍足地深深吸纳着她的气息。 劫尘喘息难有,手不觉推在他胸口,想要推开。 终究要走了! 咎殃转眸一看时辰,眸色黯了黯,唇下微松渡去一口气息,见她舒服了些,依然继续着深/吻,按在肩头的手悄然滑过侧身落在她的佩剑上。 指尖凝功一动,利剑无声出鞘。 劫尘抬手揪住他的衣袖,被动顺着他火热的动静瑟缩着檀舌. 吾走了! 咎殃眸色顿凝,募得紧紧含住她的双/唇不再动,咽下了喉间涌起血腥。 你以为如此便能让吾晃神吗? 劫尘心头一痛,嘴唇颤抖,强忍的泪水终是冲破眼帘滑落眼角,啪的滴落在他沾血的手上。 咎殃手烫的一颤,缓缓拉开二人距离,抬起另一只手擦去她眼角泪水。 “你突然如此,真有些不习惯。” 劫尘睁开泪眼定定凝视着已经插入他心口的短剑, “这种事,还是吾亲自来,你动手,吾的心肯定痛得厉害!”咎殃抚向她的肩,心疼凝视,“吾亲自动手,心不怎么疼,放心吧,快去叫大嫂!” “滑舌!” 劫尘收起涩泪望了他一眼,决然走向立在不远处的天之佛,挥掌输进一丝功力, 涩哑号令, “在心口取心,丹田取走内元和内丹。” 天之佛应声,傀儡般阖着双眸走向咎殃。 咎殃在她手伸出来时,提功止住要往出喷的血,拔出特意而制的短剑抛向劫尘,鲜血仅仅从细薄的肤缝中倾泻而下。 天之佛右手带着微薄功力轻易穿透血缝,左手同时探向丹田内元内丹。 咎殃面色一白,阖眼咬牙,提功将内元内丹向体外逼出。 天之佛指尖继续深入,胸上伤口渐渐被撕裂,直到能融下她的一只手。 劫尘眸色涩痛,定定凝视着整个过程,一个一个全是如此送走,终于能停止了。 静谧的夜风吹拂下,芙蓉山飘来一阵熟悉可恶的气息。 天之厉幕然转身看向半空中的暗绿气旋, “血傀师!” “天之厉!”血傀师从半空缓步踏近,淡笑双眸看向他,“别来无恙,久等,若知道你来,吾今便不离开了,可惜我们向无通信,也无法联系,否则今日之事也不会发生。” “废话省下!”天之厉沉眸,背后掌心一紧后松开,“命灯!” “啧啧啧!”血傀师停在他身边,望向他看不出心绪的眸底,“何必如此心急!命灯在异诞之脉安全的很,一个都未毁掉。” 说着血傀师眸色微变,陡然掌运强招,一抗天之厉挥来的逼命厉掌。 双掌对接,轰然引爆战火。 二人皆被气劲儿迫得一退。 圣魔元史再次打开,竟激增了血傀师功力。 天之厉一掌试探后,眸色微闪,更提功力再次攻击。 血傀师应对自如,疾闪的身影如星火流窜, “天之厉,你若有雅兴,血傀师不介意相陪。只不过为你考虑,还是停手更好。再继续打下去,只怕最后剩下的咎殃和劫尘也要命赴黄泉。” 天之厉皱眉,掌功不弱反强。 血傀师见他神色恍然大悟,遗憾道:“你还不知道,克灾孽主就在你离开的第二日也身死了,一定是异诞之脉有人刻意阻拦消息,真可惜,真可悲,堂堂厉族王者居然被最信任之人欺瞒蒙在鼓里。” 接下天之厉逼命狠招,血傀师腾空而起,提功导顺翻涌的气血。 “呵呵,何必这么生气,天之厉你的沉稳不该消失啊。” 顿了顿,接道, “听了接下来的话但愿你能冷静。吾这就说出命灯下落。” “说!”天之厉回身收掌,冷眸扫向他。 血傀师甩甩双袖,弹掉方才染上的尘土。 “命灯藏在你和天之佛休息的黑金玉石床中,此床诡谲异常,能隔绝你之探查气息感应。想必你已动用魂体之力探查过。” 天之厉眸色未变,自有计较。 血傀师笑笑:“不相信也无妨,吾自管说,你定有判断。异诞之脉中,你最信任之人那日在双天寝殿空无一人时,轻而易举幻化石床成虚云气旋,将瞒着众人从皇极七行宫中取得的命灯置入,石床又恢复原状。能取出命灯之人便是偷走命灯之人。 你需要找到此人或许能够复活死去的四厉。可惜,利用上古神力伪造的血傀师尘泥还有弥陀法地尘土,转移了你和剑布衣视线,导致后面剡冥贪秽二人死去,而皇极七行宫中几人死法让你断然确信是命灯损毁,更进一步迷惑你多日。 现在赶回皇极七行宫便可验证此话真伪,若快些咎殃和劫尘不会丧命在偷命灯之人手下,就是那种失心失内元失内丹的死法,慢了怕最后的两个弟妹都保不住,这事和天之佛脱不了关系,吾得到太易之气后打开的圣魔元史中所载,一字不差如数告知。” “谈兴已尽,吾房屋被毁,得到天佛原乡借宿,先行一步” 说罢,血傀师不再耽搁虚化身影消失。 他算计竟是这?让天之厉回到异诞之脉有何好处? 他既得命灯,何须如此?若不是他所得,依他所言,几人死的顺序便得到了解释,既要他化断灭三人复活,还要元厉死去。 算算时间和命灯前后消失之事,只有天之佛和劫尘,但天之佛昏睡多日还有天之厉在身侧,断无可能。 劫尘她为何? 咎殃和她之死, 难道他们二人,天之佛脱不了干系, 不好! 剑布衣面色一白,见天之厉眸色骤变化光飞回异诞之脉,急忙飞身追赶。 血傀师,借刀杀人,你竟是这目的! 阙阗关内, 红光闪过,天之佛右掌心一握,顿断咎殃心脉,左指间已经拿着逼出的内元内丹,退离一步。 蓝色魂体陡然吸纳咎殃浑身血液,同时吸收了沾染佛体的心脏内元内丹。 天之佛染血的掌心一空,魂体蓝色光圈耀眼一闪,急速飞驰向双天寝殿 劫尘眸光一涩,疾步过去接住咎殃倒下的尸身。 天之佛阖眼无知无觉站着。 蓝色光圈钻透门缝直达双天寝殿内黑玉石床,床内象征水之厉的蓝色命灯一闪,魂体顿入,其他命灯似有所感,呼应一闪后,石床又恢复平静。 劫尘似笑似泪合住了他不舍望向自己的双眼,抱起尸身缓步走向水之厉石碑后放好。 当即起身,转向自己地之厉石碑,提功移动到他石碑前,铿然一声,沉稳矗立,地、水二碑瞬间并立而生。 本不该有所反应的天之佛双眸突然滑落一滴清泪,顷刻消失不见。 劫尘凝眸扯下衣裳一角,从他手中拿过太始之气凝聚的异石,细细包好,起身走向天之佛系在她袖口。 天之厉心头不安更甚,沉眸更提功力,豁命往回赶,劫尘咎殃你们万万不能出事,楼至怎会与此事有关,绝无可能。 不到一刻便能到异诞之脉,往返两地不用多少时间, 他看后寻找命灯也可心无挂碍! 劫尘做好一切,最后抬眸看了眼天之佛,走回水之厉石碑前,拿起地上沾染咎殃鲜血的剑一笑,不假思索扬起插入自己心口。 鲜血登时流出,居然这么疼,咎殃他们全都在骗她! 劫尘叹息一声,扫向几人尸身,吾竟会上了你们的当,到时候一定要算这笔帐。 手指一颤,毫不犹豫紧扣剑身向下一划,割大了伤口, 如此大嫂更能快些完事回去。 像咎殃那般止血后,劫尘急速拔出剑,松手掉落脚边,看向天之佛: “取心、内元、内丹,完事立刻回双天寝殿!” 天之佛听令缓步走近,金色纱衣下的腹部不时映入她眸中,劫尘盯着突然笑了笑。 小昙儿,姑姑见不着你了,不过功力修炼之法已经给你们写好藏在一个地方,大哥定会发现的。 天之佛停在她身前,沾血的佛手再次伸出毫不犹豫插进了她的心口,轻易寻到心脏紧握,左手放置她丹田,提手便要取。 劫尘眸色凝住,陡然提升功力,银光夺目而起,地之厉和剑通慧两种身形交替现出,竟异于往常相貌之变,分明两具肉/身**渐生。 将融合她和部分魑岳厉族血液的剑通慧躯体取出,便能补偿魑岳命灯之缺。 夺目金红之光霎时盖过银光,劫尘拧眉忍受着撕裂之痛,一掌运地之厉功力,一掌运剑通慧佛力。 此种生生剥离之法,才能满足命灯所需。 天之佛紧握的心脏已有分离为二之象,内元和内丹已经被单独逼出到了她左掌心。 就在分体快成之时, 劫尘眸色骤变,面色苍白,震惊对上泪流满面凝视她的天之佛, “怎会!” “你怎能分体!” 天之佛泪眼含痛急斥,顿提功力,源源不断输进雄浑佛力,强迫她分离的躯体合二为一。 若分了以后如何还能复活!这个傻子! 劫尘惊惧扣住她的手,陡提功力相抗: “不可,大嫂!” “住手!” 天之佛眸色痛怒,将内元内丹收入怀中,另一掌急提无上佛力,强行灌注在她天灵压制她功力, 劫尘急得满眼是泪,“大嫂,你不能如此!” “吾该如此!” 好不容易分离的躯体已有合一之势, 劫尘无力痛心看着她:“你的功力,你怎会恢复了功力,怎会……” 天之佛眸色钝痛看向她,掌心不停佛力,沙哑打断她的话,“怎会逃脱你的控神咒是吗” 劫尘急切,抬手死死扣住她尚未放开心脏的手,轻轻颔首。 天之佛涩痛看向她的红眸,含泪道:“剡冥死后的第二日吾功力突然恢复,他死的记忆也回转。为了吾的计划,吾只能瞒着天之厉和你们。” “计划!”劫尘眸色凝住,“什么计划?” 天之佛避开不言,看着她涩然道:“荒神禁地的功法吾亦参透,比你更上一层,又怎会受你控制?” 劫尘怔住,心头募得一痛,难以置信看着她颤声问:“你一直清醒地做着所有事?” 天之佛凝向她涩然一笑,淡淡道:“洗去了你以后没洗干净的血迹,每夜施功力用控神咒让天之厉不会察觉!” 劫尘心底痛楚,手指颤抖着扣紧她的手,眸底涩泪再也忍不住, “大嫂!你!你怎能如此!” “为何不能?”天之佛抬起一手支撑住她的身子倚在石碑上,含泪涩然道:“你如此做便是要瞒着所有人,吾便继续装下去,让你们去得安心些。” 说着嗓音一哽,天之佛眉心一皱,急忙垂眸压下心口的不适,再抬眸时眸底有着忍了许久的痛涩:“劫尘,你知道荒神禁地诸事,便该躲得越远越好!这是吾的天命,不是你和他们的。你们这般,让天之厉一人以后如何自处?” 劫尘一怔,苍白的脸上露出丝涩笑,“我们心甘之事,大嫂,莫再和我们抢了,大哥交给你,大一定要好好照顾他,厉族有我们守护!” “荒谬!”天之佛一急痛斥。 劫尘抬起一只血手挡在了她口前,阖眼喘息片刻,祈求看向她:“大嫂,求你一件事,别再犹豫,帮吾完成分体吧,然后取出心脏,吾便可以去见咎殃和他们了,吾答应过他们的。否则魑岳命灯残缺不全,无法配合你之三物精丹完成血祭,吾难受的厉害,” 说着她募得抓紧她的手,:“快些,记得把吾和咎殃葬在一起。” “好!” 泪水募得翻滚流出,天之佛眨眨涩痛的双眸,低声应道,僵硬着身体贴近劫尘耳旁,手指同时握紧心脏,使劲儿捏住, “吾所以不阻止你们死,只因你们全死后,才能用吾之死对你们行复生之法。分体,吾不会答应你,会对你复生不利。以后你们好好活着,你和咎殃更不必葬在一起,记得帮吾照顾质辛和昙儿,还有,天之厉!” “不可!”劫尘刷的睁开了痛眸,“大嫂……” 话还未完,心脉顿断一半,劫尘再也说不出话,怒瞪着她的红眸缓缓闭上,只有震痛泪水不断流出,滚滚灼烫,悲伤透骨。 你不能这么做啊,求你了,大嫂! “劫尘!咎殃!” 厉吼之声突然响起, 天之佛面色刷得苍白,泪眼朦胧看向怒恨飞奔而来之人, “天之厉!” “劫尘!咎殃!” 天之厉面色苍白,扫过地上横陈的尸身,难以置信痛视着天之佛,死扣她的手腕从劫尘胸口拽出, “楼至!” 痛怒提功护住她还剩一丝元气的生命,少了一大半的心脏触目惊心, “你为何要如此做?” “你竟会回来!” 天之佛答非所问,嗓音中带着颤喜,紧紧凝视着他急恨的侧脸,怔然止住的泪水募得又涌出, 没想到吾还能再见你一面。 不由抬手想要抚向他的脸, 天之厉眸光又痛又涩,垂眸俯身,急抱起劫尘不再看她化光离开此地到另一处抢命之地。 “劫尘,撑住,大哥不会让你死的!” 天之佛的手一顿缓缓垂下,怔然涩笑看着他消失在眼前,垂眸看着另一只手内取出的一半心脏。 你会恨吾吧?最好不过,最好恨着恨着彻底忘了! “天之厉!”急追而来的剑布衣顾不得此举不礼,看向疾驰的背影急促喊道,“你要去哪里?” “救劫尘!” 天之厉疾身不停,眸前闪过方才含泪思念自己的天之佛,看向怀中垂死的劫尘,痛沉出声, “守住阙阗关!不得让她离开半步!” 她? 天之佛! 剑布衣心头不好预感成真,急忙飞身进入门户大开的阙阗关, 不远处的明灯之下,天之佛浑身是血,一手紧按着心口,浑身僵硬得倚靠石碑,一手抚在腹部,苍白的面色上沾满了冷汗, “你怎么了?” 剑布衣眸色骤变,疾步走近将她扶住。 手还未触到胳膊,却被她身上雄浑佛力厉氛震得飞身倒退。 “天之佛,你!” 作者有话要说:这其实是两更的内容(字数绝对足),我也不分两章了,便一更发出。补上那天的欠账。还完帐的日子才幸福。嘿嘿。 另:12日晚上也就是今天还有一章更新。。。上面是11日的。 ps:打滚儿跳手绢舞求评论,评论少的日子我好寂寞~~~难道只能蹲墙角自己种蘑菇解决了吗?。。(⊙o⊙) 提供无弹窗全文字在线阅读,快文章质量更好,如果您觉得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高速渡佛成妻[天厉x天佛]最新章节,本章节是96血泪之夜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97 母子劫难 “剑布衣!” 天之佛忍痛睁眸,“怎会是你?” “你是否要……”稳住身子,剑布衣紧张看向她腹部,急促道:“吾立刻送你回寝殿!” “不必!”天之佛捂紧心口,苍白着脸看向他,“罪墙震动而已!” “这!”剑布衣面色不松更紧,“可天之厉现在……” “吾已经恢复功力,”天之佛想起方才他的震痛,涩然一笑:“他必须救劫尘,无暇□,更该由吾去!” “不行!” 剑布衣眸色一变,难道她打算趁机永远远离异诞之脉? “你绝不能现在离开!” 天之佛知他误会,低哑出声,“你多虑了。罪墙无事后,吾自会回来!” “可,”剑布衣一怔,拧眉,“天之厉有令,吾绝不能让你离开。” 天之佛一怔,他分明是怕自己一人出事,在他回来前留下剑布衣保护! “天之佛!”剑布衣凝眸唤道,“吾现在送你回寝殿休息,天之厉虽言不允你踏出阙阗关,但吾想他实际是此意。” 方才情急下,天之厉只怕是担心她独自一人离开异诞之脉又失了踪迹,却没想罪墙竟然会出事。 天之佛回神,压下心头涩意,看向他肃声道,“你让开,方才被吾护身之功震伤,该晓得你拦不住,无须动武。罪墙吾非去不可。” 话应刚落,锥心痛楚席卷,天之佛面色突然又是一白,冷汗沁湿了脊背。 剑布衣见此心头突然一凛。 历史虽有不同,可罪墙重要性却应该是相同,红潮之危害,他也不能让罪墙出事。 天之佛情急下,掌心幕然提功。 “且慢!”剑布衣抬眸急声道:“吾可以不阻拦,但必须和你同去,才能放心。最主要,没有吾,你轻易出不了异诞之脉。” 天之佛收功眸色微变:“何意?” “你很了解他,”剑布衣看向她促声道:“天之厉不止给吾命令,出口处本就有暗兵结界把守,一声令下,只会加强,你功力高强能闯,但浪费时间,罪墙只怕等不得。吾有他给的三指族徽荒裔帖。” “走!”天之佛当机立断扣住他的胳膊,“你太慢,吾带你!” 剑布衣眸色一变,急忙出声提醒,“莫伤了身体!” “无事!”天之佛暗使佛力保护腹中胎儿,当即化光疾驰。 失去静谧的荒神禁地,紧绷肃重,到处充斥着雄浑厉功。 天之厉掌纳功力,半支撑劫尘昏迷的身子,让她另一半身子借势倚在祭台边上。 半晌过去,不见任何起色。 劫尘苍白的面色依旧没有丝毫血色,洞穿的胸口,鲜血虽止,却清晰露出半数亦遭损毁,却来不及取出的心脏。 天之厉输入其中的王厉之血没有起任何作用,根本不能修复她断裂的心脉。 心口一阵锥心痛楚,天之厉眸色骤变,欲要继续灌注血液的手一僵, 罪墙为何偏要选在此时! 劫尘命在旦夕, 她已恢复功力, 只能她去。 等劫尘命稳下,他立刻赶去,有剑布衣,或可暂时无事。 天之厉心头一痛,无力自责顿斥全身。 你带着昙儿定要平安归来,劫尘和你还欠着吾所有的解释。 募得阖眸,压下担忧,天之厉凝神一掌继续僵硬的隔空输血,另一手变拳为掌,从背心点穴按向劫尘天灵。 沛然元功吸纳禁地万古灵息,急速灌注,源源不绝。 片刻后,劫尘即将散去的命息被强制保留在了喉间,而真元魂体却依旧若隐若现,没有好转,游移在脱体边缘。 异诞之脉出口处,浩瀚佛光突然从天而降, “天之佛!” 与四周林木融为一体的守将幕然现身,横兵而挡, “天之厉命令,还请回!” 天之佛眸色力持冷静,松开剑布衣胳膊。 剑布衣翻掌化光, “三指族徽荒裔帖!” 守将一震,诧异看着他手中之物。 他怎会有此物? 剑布衣看向他:“不必惊异,吾受天之厉命令,护送天之佛出去,不久亲自护送回来。” 守将怔住,天之厉刚密语下令不久,怎会又让他拿此物而来? “你在怀疑天之厉!”天之佛骤然出声,利眸扫向她。 守将一震,当即摇头:“不敢!” “不敢便照做!”天之佛嗓音自有一股威严,“立刻撤去把手的兵力还有结界。” 剑布衣见她眸底暗藏的忧色更重,看向守将补充道:“若非有天之厉命令,必定是强闯而出,你们亦阻挡不住,吾受天之厉命令护送她离开,你不必顾虑这么多!所有责任由吾担起!” “吾不是怕担责!”守将眸色一肃,看向天之佛:“我们守护天之厉和厉族亦同时守护你。若有事,吾自会担下重责。你千年前曾救过吾一命,于公于私都不希望你出事!” 说着,守将将三指族徽荒裔帖还给剑布衣,“既是天之厉命令,你定要保护好天之佛!” “是你!” 天之佛眸色一怔,她脸上横亘的恶疤,竟是那个被众人判定已死她救了的女童。 守将回眸淡笑,双掌急速凝功撤去结界,周围林木暗兵亦解开阵法, “保重!” 话音刚落,浩瀚佛光骤然一闪,天之佛和剑布衣瞬间消失。 耳边风声啸啸,剑布衣被强势拖着飞驰, 夜风将脸打得生疼,气血亦有些波动翻涌。 天之佛无意见到,眸色微变,手顿时松开, “吾不能输功相助,你随后跟上!” 话音落后,浩瀚佛光已经远离他而去。 剑布衣微顿身子,提功导顺气血, 她佛力中夹杂一股不同寻常之力,两者合着竟比天之厉功体高!他根本受不了!怎会如此? 压下疑问,剑布衣不敢耽搁赶紧飞向罪墙。 暗夜下的罪墙,轰鸣震动,不时溅落血色尘灰,已有坍塌之相。 红潮铺天盖地席卷,染红了整个墙内天际,血腥死气骇人心胆。 一道强劲儿佛力骤然破空,红潮进势被挡,受力翻卷退散,暂时退离罪墙。 天之佛携无匹佛力破空而降。 逼退的红潮竟然再次席卷而来。 紧接着轰隆轰隆,又是几声惊心之响,多次震荡的罪墙之上竟然现出骇人裂缝。 裂缝!竟然严重到此! 天之佛眸色骤变,刚要施功的手一僵,眸色一沉,当机立断,双掌化出护身气罩,横空飞起。不顾自己是否能承受,将所掌握之厉族功力倒转逆施,全数融入逆转的禅定九天最高招中,本已极强的佛力如虎添翼,霎时爆出夺黑之光,天际骤亮。 罪墙红潮清晰入目,天之佛压下喉间血气,将掌心金色漩涡聚力推出。 轰然一声,罪墙受力,骤然一止,片刻后,却募得又震荡开始,竟比方才更剧,裂缝紧随着慢慢扩大。 天之佛眸色更变,掌心急忙轻抚了下腹中剧烈动静的孩子,未休息片刻,再次如方才般融合佛厉二功,飞身靠近,轰然打入罪墙裂缝之中。 轰鸣声此次才微微变小,震荡亦小,裂缝不再扩大, 喉间血腥一起,天之佛凝眸压下,额上冷汗滴落在地,第三次聚合佛厉之功,分掌而击。 如昼惊爆后,罪墙稳下,轰鸣之声却过了片刻后才缓缓散去。 那道裂缝并未消失,就那般暂时静止在罪墙上。 若再躁动几次,定然坍塌,前些时候躁动间隔,用不了多久! 天之佛强压着翻滚的气血,垂眸看向仍未有诞生之兆的腹部,如此根本等不到昙儿出生,心神一痛,半空中的身子突然一晃,护身气罩顿现破绽,被逼在外的红潮骤然汹势吞噬而去。 追赶而来的剑布衣面色骤变,急忙一掌挥功,助天之佛飞身降临在罪墙之外草地上。 “怎会如此?” 天之佛嘴角溢出血迹,低沉出声,“快扶吾坐下!” 剑布衣只能小心扶着她盘坐在草地之上, “立刻退出三丈之外!” 天之佛当即阖眼,左掌运使佛力,右掌提出厉功,引导体内因逆转功力造成大乱气血。 “这!”剑布衣眸色扫过四周暗丛,以防万一,心下一定,仅仅退离一丈。 天之佛周身突然拔地而起两道不同光气,黑金气旋纠缠着将她整个笼罩其中,同时紧紧盘旋在她披散在肩头的银色发丝上,直透头顶钻入天灵,顿时隔绝了气旋内外,外界任何声音变化皆不会传进气旋内。 强横迫人气势不受控制激射而出,剑布衣眸色一变,心口一紧后只觉胸口窒息,急身照着她所言退到了三丈之外。 稳下心神,剑布衣警视四周,近在咫尺的罪墙才被纳入眼中。 “那是!” 心头惊震,剑布衣疾步走近罪墙,抬手摸去, “暂时静止的裂缝!” 前几次并没有,难道她竟是! 心头不好预感闪过,剑布衣回眸望向天之佛, 难道已到了只有自伤才能稳下罪墙的地步了吗? “哈哈,剑布衣,果然是聪慧的剑者!” 剑布衣眸色骤变,刷的回身横剑,“血傀师!你怎会在此!” “你似乎不高兴看到吾在此,”血傀师淡笑,虚化身影缓缓从天之佛身边走过,“见过天之厉吾便来了此处。你方才的猜测一丝不错,罪墙确实得她多伤自己几次才能控制,以后只会越来越难,震动的越来越频繁,除非它倒塌之日,天之佛才能解脱束缚。” 剑布衣扫过对气旋外毫无意识的天之佛,眸色紧绷,“废话省下,说出你的来意!” “吾的来意?” 血傀师挑眉,停在距他三步处,淡笑出声:“吾迫不及待想让天之佛死!” “不愧是血傀师!”剑布衣浑身戒备,拧眉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再也不掩饰自己的目的,所言更是从不惧怕后果。” “哈哈!后果?”血傀师挑眉大笑,不徐不疾扫过天之佛看向他,“只有吾能决定所有人的结局。你还是放轻松吧,何必这么紧张,天之佛死也不会是现在!她还未受过吾曾忍受过的折磨,现在死太便宜她了。” 他眸色中似乎有所顾忌,难道是圣魔元史告知相关天之佛的事情,他才如此? 剑布衣眸色一闪,心下顿时有了计较,面色恢复了平静,收剑回身,提功向天之佛走去。 “放弃如此好的机会,非你行事风格。只有一种可能,血傀师,你现在无法杀了天之佛。” “聪慧的剑者!” 血傀师双掌顿时一合,赞叹:“吾喜欢和你说话。” 踏进气旋波及之内,剑布衣心口一窒,猛提功体压制翻涌的气血,仍然强忍不适停在天之佛气旋旁边。 “可贵的情操!”血傀师不可置信看向抿唇不语的他:“纵使会受她功力伤体,你也要保护。血傀师钦佩至极!” 剑布衣但默不语,不受他之言语挑拨,凝眸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血傀师知趣,负手而立,不再说话,仅意味不明扫过他,看向气旋中的天之佛。 剑布衣眸色闪了闪,心头微沉, 借刀铲除了六厉,在他算计中,进行到现在这一步又是何? 天之佛现在虽无性命之忧,可他的阴险,难保又有阴损之招! 热风吹拂着枝叶簌簌作响,夜空繁星被突然而起的乌云遮蔽。 凉夜顿时变得闷热。 “暴风雨快要来了!”血傀师突然收回视线望向剑布衣,“你现在身体可有感觉?” 血傀师! 剑布衣眸色骤变,按剑的手竟然一动不能动,身子僵硬如石,不受控制向地上坠去。 片刻前还能举动,他话音落后,怎会如此? “不错!这药果然有效!”血傀师得意走近他身边,踢了踢他的腿,“吾特意按圣魔元史中所载,制成此药,飘散在空气中,无味无嗅,能麻痹人全身经脉,却不会没了意识。只不过吾等得时间长了些!” “啧啧啧,没想到你会是第一个尝试之人。” 说着血傀师抬眸看看漆黑的天际,又看向他急怒的眼:“天亮时便能活动自如,无须着急。” 卑鄙!阴险!自己怎会如此大意! 剑布衣难以置信横躺在地上,失去功力压制的片时,喉间鲜血霎时夺唇而出。 血傀师扫过他的视线恍然大悟:“你想知道吾是何时下药?” 说着轻松自如边向正在疗伤的天之佛走去,“剑布衣啊,吾知道你心细如尘,可再细心的人亦不会抗衡的过圣魔元史。此药沁透了吾身衣裳,如空气般的气味散在空气中,若不提功,绝对无事,可惜你不顾自己安危,非得保护天之佛,药必窜进奇经八脉。 而起功力越高,吸入越多,不过两个时辰后就能活动,对功体高低不同之人,后果亦迥异。比如你,功力可以恢复如初,但其他人有何后遗症吾就不能确定了!” 剑布衣面色刷的一白,僵硬地用余光担忧看向身侧气旋中之人。 天之佛! 荒神禁地中,久久不散的元功之力仍在灌注, 劫尘面色却依然是苍白,身子虽没继续变冷,却一直停留在离阙阗关的温度。 你一定要撑住! 天之厉心底不好预感更强,看着她毫无变化的面色,天灵覆盖的手丝毫不顾及身体,豁命再运功力。 怎会无用?怎会无用! 这股功力,怎会是大哥的,他不是在外寻找命灯吗? 喉间留住的那股命息因着功力回向意识,回光返照间,劫尘只觉全身经脉一通,渐渐回醒,睫毛颤了颤虚弱睁开, “大哥,是你?” “是吾!”天之厉震喜,却忽视了她此时面色不该血红灼烧的异常,“千万莫再昏迷过去!” 掌下再提功力,灌注元功越发加强。 劫尘感觉不到任何功力再进入,喘了喘气,看向他涩然一笑,推离他保护她真元的手,“别浪费功力了,大哥,无用的!没想到还能再见你一面。” “别说话!”天之厉闻言募得沉怒,“怎会无用!” 劫尘艰难转眸望望四处,“大嫂怎么不在呢?” 她的面色怎会是血红的! 天之厉眸色骤变,这才发现,掌心一颤,急忙灌注着功力。 可惜功力早已如入尘泥大海,再也进入不到身体。 大哥不回答,难道是他回来时恰好看到大嫂对自己, 劫尘此眸色一急,鲜红不受控制从口中呕出,剧咳看向他促声道: “大哥,咳…咳… 你不能…咳…恨大嫂, 是我们…咳…心甘情愿,…咳…” “吾没有恨她!”天之厉急忙打断她的话,抬手紧按她背心输功止血,可连如此功力亦输不进去,掌心一抖,钝痛看着不住呕血的她,“别说话,等你好了,想说什么,大哥一定都听着!” 劫尘涩笑阖眸喘息艰难道:“命灯,命灯是吾偷的。大哥不要生气。” “不生气!”天之厉颤抖的手中躯体越来越冷,心头钝痛,急促沙哑道:“你定有不得已的原因。你好了,定要告诉吾隐瞒何事!” “呵呵!” 劫尘心头涩暖,泪水不受控制从紧紧阖住的双眸中滑出,聚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冰冷的手按在他的手上, “你和大嫂,一定要好…好好……过,我们的信…信在王椅下,你…看……” 话未尽,气已绝。 天之厉双眸一红,翻掌接住了她坠落的手, …… “元种八厉,奉天为首, 天厉不亡,七厉不灭!” “大哥!”劫尘 “大哥!”魑岳 “大哥!”克灾孽主 “大哥!”贪秽 “大哥!”剡冥 “大哥!”魈瑶 “大哥你可千万别死!”咎殃 …… 你们七个, 全部对吾食言! 天之厉泪眸痛阖, 吾不是个好大哥, 所以你们才一个个弃吾而去 …… 兰紫色魂体悄然从劫尘尸身飞出,召唤着她胸口破碎的半颗心脏离体融合。 罪墙外,内元内丹半颗心脏亦从天之佛怀中翻飞而出,疾驰飞回异诞之脉。 血傀师眸色震喜,心满意足看了眼突然悲恸的剑布衣,“地之厉终于死了!” 剑布衣冷眸怒视。 “呵呵!” 血傀师淡笑扫过他,走向疗伤至一半昏迷在地的天之佛, “美丽又高傲的至佛,没想到你竟是昏迷,吾还以为你也会和剑布衣般意识清醒。” 遗憾叹息一声,“如此便少了许多趣味!” 剑布衣眸色骤变,惊恐看着血傀师俯身抬手抚过她隆起的腹部,难道他要! 急怒攻心下,口中募得呕出一地黑血。 血傀师突然看向他阴笑出声,“别急着吐血,先仔细看着,最好能一字不差转述给天之厉!” 说着转向昏迷的天之佛,翻掌化出一把陨铁熔铸圣魔元史之力打造的金刀, 将这孩子剖出来,便可通知审座一同处置她们! 容不得长久陷于痛苦,天之厉压下满心哀痛,疾驰将劫尘尸身抱回皇极七行宫。 心痛早已停止这般长时间,算算时间,楼至和剑布衣亦该从罪墙回来了! 阙阗关内,六厉尸身平躺着, 却无剑布衣和天之佛归来身影。 天之厉痛眸一凝,急身将劫尘放在咎殃身旁,化光疾驰进入地下宫殿。 或许回到双天寝殿, 他怕她离开,情急竟忘她的身子受不得阙阗关寒气。 剑布衣明白,定会直接将她带回这里! 98 血色佛衣 u8更新最快阅读网沉沉一笑,背对剑布衣的血傀师不假思索挥刀,直向天之佛腹部捅去。 刺的一声,刀破**, 霎时鲜血四溅,寒光碎心。 剑布衣心口窒痛,眸色一黑,只觉天旋地转,急痛加上毒药攻心,意识倏然模糊。 片刻后, “哇……哇……” 模糊虚弱的尖细啼哭声入耳,声音越来越弱, 剑布衣痛楚挣扎着想要清醒意识,却是不能, 利风刀声又过,孩子的哭声戛然而止, 剑布衣浑身血液霎时冰凉。 “哈哈……” 只剩下风声中血傀师越来越远的畅笑声。 昙儿!至佛! 绝望中一滴泪从紧闭的眸底流出, 剑布衣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意识。 乌云笼罩下,天色难明。 咣当一声,天之厉横空挥功大开殿门, 凉气森森,空无一人。 “楼至!” 钝痛的身影半空一晃,疾往罪墙而去。 给劫尘输过血的手腕儿不住的溢出血色。 天之厉苍白着面色,豁命提功。 骤起的厉风,夹杂碎石拔地而起,霎时划破了他的面颊。 天之厉眸色一恍,募得抬手紧按骤痛的心口。 这种感觉!楼至! 用力的手腕儿间鲜血更甚,从天而降,红了一路。 蔽天的乌云被吹散了些,才现出天际已有的熹微晨光,却不料片刻,乌云又被吹回,微光顿失。 毫无预兆间,一道紫电霹雳骤然割裂暗空,惊雷冲天,翻卷而至,夺声骇人,震耳欲聋。 暴雨狠戾,倾盆而下,枝叶不禁,筋断骨错。 稳固的罪墙被打得噼啪作响,雨水汇聚成流,顺着墙体急速流入了裂缝中。 钻股的疼痛席心而起, 剑布衣浑身一震,刷的睁开了昏眸。 流淌成河的血色无声无息在他身边凝结不动。 飘散着浓郁的佛气和血腥气, 至佛!昙儿! 心痛翻搅,停住的黑血猛得从鼻口之中喷涌而出。 剑布衣顾不得擦,僵硬着四肢从湿滑草地上站起,踉跄跌坐在了血泊中,凝视着血色突然哈哈大笑。 历史早就变了! 是吾的执迷不悟害了你们! 若未将你们带出,这一切又怎会发生! 罪墙倒不倒与吾有什么关系! 吾对不起你们! 是吾害了你们! 是吾! 是吾 …… “剑布衣!” 张开的唇一顿,降临而至的天之厉眸色骤变,急速飞近七窍流血跪坐血泊之人, 双掌提按,紧按背心,摧功给他逼毒。 他怎会如此? 剑布衣七窍黑血顿止,双唇张开,将气血中所有毒素皆呕了出来。 “楼至在哪里?你怎会中毒?” 剑布衣回神,扫过天之厉心头一痛,视线转向血河, “吾带天之佛出了异诞之脉…… …… 孩子哭声……至佛…… …… 醒来只剩下眼前之血!” 剑布衣涩哑说罢,痛涩僵硬支撑着地面缓缓起身。 一阵死寂蔓延在罪墙。 天之厉怔怔凝视着地上佛血, 身子微晃,缓缓蹲下,将双手沁入了冰冷血水中。 无情的暴雨碎情,无心的狂风摧心。 湿透的黑袍再也飘不起一丝往日的王者风华。 只有雨水顺着泛红的双眸滴落, 激不起血水的一丝涟漪。 剑布衣心头痛涩,按剑出声: “吾为他们报仇后,再向你来领失职之罪。” “不必!” 天之厉眸色暗沉,掌心一握,任由手腕儿间的血顺着指尖滑入血水中,“你无错!” “天之厉,”剑布衣身子一僵,“是吾之错,纵万死亦心甘情愿,只要能替他们报仇!” 天之厉沉眸看向他,缓缓起身,“你再仔细一看地上的血!” 剑布衣钝痛垂眸:“血傀师这笔血债吾不会忘的!” 天之厉压下喉间的不适,抬手按住他的肩:“不必自责,这些并不是楼至和孩子的血!他们没有你所说的危险!” “这!” 剑布衣一震后刷的睁眸,难以置信皱眉,“怎会不是?” “吾明明听到孩子的哭声……” “孩子的哭声不一定是昙儿!”天之厉拂过面上的雨水,转向他:“只是血傀师的又一步算计。” 剑布衣一怔,意有所指出声:“可孩子的哭声吾听的真切,” 难道是别的孩子? 想到这儿,剑布衣眸色骤变,若真是此, 血傀师你简直丧心病狂! “可能!” 天之厉眸色一沉,衣袍携带无匹功力,扫过地面血色。 部分血水顿时幻化成满地落叶还有天佛原乡修佛池中佛水,剩下的一部分则是真实血液。 “血只能是那个孩子的!佛气来自楼至曾修行过的佛水,虽然与她身上佛气相似,但终究不是。” “可至佛有其他危险!”剑布衣眸色凝住,想起那事沉忧看向天之厉:“血傀师言要折磨天之佛,这会是他的折磨之法吗?他会将她带到何处?” 折磨!折磨!让楼至能觉痛苦之事唯有…… 天之厉沉眸凝思,心绪翻涌间心头突然一痛,急忙抬手扶住了身旁绿树,强压的伤势失了控制,胸口一窒,喉间血腥涌起咳了一地朱红。 “天之厉!你!”剑布衣眸色骤变,王厉心头之血,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他的心病病根竟是从此时便开始! “无碍!”天之厉淡淡出声。 剑布衣眸底沉忧,缓步走近,“吾即刻先去武林行走!” “天之厉,先回异诞之脉修养一日,你的功体不能再强撑下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吾会随时将消息传与你知晓,等你功力痊愈后,再继续寻至佛。她定不希望你身体出事。” 天之厉沉默片刻抬眸看向他,“你去吧!” 剑布衣看不出他面色是何意思,不放心,临走再次提醒:“定要修养一日!你得为天之佛考虑!” 病情发端时间虽不一样,可心脉病根却是一样落下了。 暴风雨中红光一闪,只留下了雨打的黑色身影。 天之厉暗提功压下救治劫尘时超出功体极限造成的伤势,当即化光离开飞向苦境他处。 楼至,你会在何处? 乌云遮蔽下,静谧暗昧的公开亭,苦境消息传递最快之处,并未与往常有何不同。 一片肃静中,地面突然拔地而起飞沙狂风。 一个身沾血色的黑色官袍之人破空而降,身后带着一口诡异黑色棺木。 顶戴花翎,圆形官帽, 竟然是深夜剑布衣昏迷后,从罪墙消失乘夜色来到的血傀师。 沉沉触地声响起,棺木沉稳落地。 血傀师甩甩衣袖上沾染的尘灰,一刻未歇,挥掌推向棺盖。 铿然一声, 棺盖落地, 天之佛昏迷躺着,干净的金色纱衣上满是鲜血,臂弯处一具婴孩尸身无声紧挨。 阴沉一哂,血傀师双掌继续提功,运起暗绿邪能,将昏迷的天之佛沾血身躯和婴尸从棺木中移出,落在公开亭边。 便宜你了,楼至韦驮! 若剖出幼子,审座看出定觉心狠手辣,嫌隙必生。 吾费尽心思才得到他的信任,未知消灭天佛原乡办法前,怎会亲手打破? 但出言折磨,吾必须言而有信。 剑布衣你亦该庆幸吾并不曾打算剖出天之佛之子,否则,怎会让你昏迷! 那个婴儿的哭声,可让你和天之厉痛苦了? 哈哈! “出来吧!” 血傀师眸色一沉,密语落下。 两个低矮身形抬着另一口棺木骤然从地底出现在地面,鬼魅的透明模样,看去仿佛只有棺木在动。 彭得一声,棺盖与棺木几乎同时落地。 只见里面静静睡着一名有孕妇人,隆起的腹部与天之佛一般,呼吸绵延悠长,微勾的嘴角透出一抹即将为人母的欣喜幸福。 血傀师沉眸再次提功将其从棺木中移出,停在天之佛身边。 “将棺木带走!” 鬼魅之人应声带着两口棺材消失。 血傀师扫向天之佛,皱眉不满后,翻掌又提异能让其身子微动坐起靠在了公开停边上,有孕妇人腹部位置恰好在她右手边。 再多一把剑,剖出这孩子就足够了! 阴眸含笑,血傀师翻掌化出金光,奥义吠陀横空而起,渐渐飞回原来的主人手中。 曾经的灵剑,被他取走太素之气,如今只不过一把普通利器,再也不会与天之佛互生感应。 血傀师缓步走至天之佛身边蹲下,将她披散的发丝遮住面,虚化身形,只用异能控制她无意识的双手。 热闷的公开亭上紫电霹雳幕然一闪,轰鸣惊雷疾至。 蓄积了许久的狂风暴雨席卷天地。 狂泪雨幕, 笼罩着两名即将为人母之人,还有一个凄惨丧命的婴尸。 金光一闪,奥义吠陀在雨帘中被缓缓举起, 风势骤然一剧, 银电破空,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吼划破夜色,突然震碎了人心。 “救命啊!” 妇人痛醒,恐惧看着自己腹上利剑, “救命!” “吾的孩子!” …… 看不见面色的天之佛不为所动,沾着雨血的手继续极其缓慢的滑动。 妇人面色苍白, “救命!” “救命啊!” 绝望嘶吼着,妇人咬破了唇想要动手阻止,被控的四肢却根本动弹不得。 “求求你!” “求求你!” 天之佛手下劲道越重, 妇人痛得浑身痉挛, “住手啊!” 指尖绝望地扣在地上, “吾的孩子!” 痛苦血泪的嗓音渐渐沙哑, “孩子!” “来人救救我的孩子啊!” 天之佛手没有丝毫停止的预兆,横行过后陡然竖着再开一剑。 刺刺,刺刺,刺刺, 鲜血染红滑开的腹部肌肤,顺着雨水流成了血河。 “吾的孩子!” “为什么!” “为什么!“ 妇人满眼泪水,瞪大了绝望了的眼睛, 刚从腹中强行抱出还活着蠕动嘴唇的孩子猛得被一剑刺穿心口。 沙哑的嗓音,骤然爆出一声野兽痛苦的哀嚎。 “啊!……” 染血稚子低哇一声,霎时断气。 青紫的小身体被从剑上拔下,天之佛左手穿透他的心口掏出小小的心脏。 妇人双眸充血,野兽般吞噬得盯着天之佛和她的腹部,咬碎了一口血肉的唇边全是鲜血。 天之佛无心无感,再次用剑刺入尸身,拿起心脏放在嘴边。 妇人血眸恨睁,瞳孔一散,突然失去了所有意识。 “呵呵!不差!垂死的恨意,吾最喜欢的情感。” 血傀师淡笑现出身形,提掌而动,即刻灌注异能进入妇人体内。 她还能活到天之佛天亮后醒来时。 楼至韦驮,你会感激吾,让世人再次记住了你! 失去血傀师控制的手指一松,天之佛左臂顿时垂在身侧,心脏在她唇边一沾,顺着胸口坠落在地。 举剑的右手同时松下,铿然一声带着孩子尸身坠地,压在了那个婴尸上。 血傀师眸色一沉,不满意摇摇头,另掌当即挥功让剑柄再次回到她微握的掌心。 至于心脏,沉沉一笑,血傀师翻掌吸到掌心,粉碎成尘,化光离去 都办完了,他也该通知天佛原乡。 暴雨继续冲刷昏迷的二人和死去的孩子,血色融水,永远凝固在了四人四周。 狂风暴雨中的双天寝殿,降临一大一小二人。 缎君衡拗不过质辛,只能在与以往相同的时辰将他送来。 “咦,殿门怎么是开的?” 质辛皱眉出声,急忙松开缎君衡的手,穿透护身气罩进入。 娘难道不听他的话,自己起床穿鞋打开门了? 殿内的气息,昨夜便无人了!而且,怎会有天之厉的! 缎君衡眸色一变,急身紧随质辛进入, 床边薄被凌乱铺散,缎君衡抬手一触,冰凉没有热度。 天之佛会去哪里? “娘!” “娘!你在哪里? “娘!” 质辛寻遍了房间皆不见人,急声叫喊, 嗓音出去,空有余响,却无回音。 “缎灵狩!你果然在这里!” 缎君衡回身一看,眸色凝住,看向质辛,“你在房内等片刻,义父一会儿带你去他出找你娘。” “那义父你快点儿和他说话!”质辛着急道。 “嗯!” 缎君衡疾步走出殿外站在窗前屋檐下, “信史令?怎会是你! 信史令眸色严肃,翻掌化光:“这是天之厉刚传给你的信,只有你能打开。” 缎君衡接过信,信史令化光离开后,当即挥功将代表自己身份的灵力注入。 “命灯,吾见过血傀师……劫尘和咎殃死……楼至……劫尘… 吾去找楼至……异诞之脉由你代吾处理事务……劫尘咎殃之事暂且压下。” 掌心一紧,缎君衡看完信心头一涩,眸色大变。 这一切竟是如此!怎会是这般情形! 劫尘,天之佛,你们二人到底再做什么! “义父!说完了吗?” 缎君衡眸色一凝,提功遮掩修改了部分信中内容,面色恢复正常微带着丝好笑走近殿内, “完了,我们不必寻你娘了。” 质辛一怔:“为什么?” 缎君衡笑道:“刚刚信史令传回的是你爹的信,他竟然乘着晚上偷偷回来带你娘去外散心。” “什么!”质辛瞪大了眼睛,狐疑看着他的面色:“义父你一定是骗我,怎么可能嘛!爹明明是去找另外几个叔叔了呀!” “不信吾?臭小子!这是信,自己看!” 缎君衡将改变后的信放到他手中,好笑道:“仔细看看时间,看看印迹,是不是你爹!” 质辛当即接过,片刻后嘴角一扁,泪水在眼框中打转儿,将信蜷成一团死劲儿扔在了地上, “爹真坏,偷偷回来带走娘也不告我一声,居然还乘着半夜,分明就是不想让我跟着嘛!来封信有什么用!哼!气死我了!你们难道不知道我会想你们吗?以后我也偷偷离家,让你们尝尝想我的滋味!哼!呜呜……” “别哭!他们很快就会回来,我们在异诞之脉等着。”缎君衡急忙捡起信,蹲下将他搂在了怀里,“还有义父陪着你呢,我们先回去,魅生今早做了你最爱的鸡腿。等他们回来,吾立刻送你来见他们!不对,是让他们去见你!” 幸好,质辛把信给扔了,要不就露馅儿了,他施加的功力只能维持短短片时,依照质辛的性子刚刚好能瞒过。 质辛扫过天之佛睡过的床,搂住缎君衡的脖子,嘟着嘴咬牙切齿:“我要在他们回来前把异诞之脉的所有鸡腿都吃掉,一个不留!” 让你们不要我!偷偷离开!哼! “好!” 缎君衡关好双天寝殿殿门,眸底闪过一丝沉忧色,当即化出护体气罩,原路返回。 不管为了什么,天之佛,你可万万不能出事! 作者有话要说:我痛恨停电啊!!!!。。。前天突然停电吞了我还没保存修改好的文。。昨天直接从下午停到了晚上9点才来电。。。可恶的电网,快过年了,这是要闹哪样!!!每年都这样!! 如果今天晚上12点左右大家没有看到更新就不要等了,那一定是停电了我没写完。。我和大家都早些洗洗睡。。昨晚又熬太晚了。。飘走~~w·u8更新最快阅读网 99 十字林伤 (女生文学)下了许久的暴雨渐渐停止,乌云终于退散,露出蓄积而出的日光, 映着地面上的水洼,反射出夺目的盈盈光泽。 眼帘外一片发热的昏黄,天之佛皱了皱眉缓缓睁开模糊的双眸。 这? 这是何处? 她该是在罪墙疗伤,怎会在此? 剑布衣呢? 脑中混沌不明, 清风拂过,湿透了的身子不禁一抖, 惊起一阵剧烈的咳嗽, 暴雨已不知不觉中寒了心肺。 天之佛阖阖朦胧的眼片刻后再睁开,眼前才恢复清晰。 怎会有血! 眸色一变,天之佛才发觉手中异常, 奥义吠陀! 刺穿身体的婴儿尸体! 腹部血肉模糊的妇人,尤和孩子脐带相连。 彭的一声, 天之佛瞳孔紧缩,惊惧一松手,瞬间苍白了面色。 剖腹取子, 这是她用奥义吠陀做的吗? 恍惚看着自己沾血的双手,天之佛双眸一涩,脑际席卷折心痛楚。 她怎会做出这等凶残之事! 奥义吠陀!血傀师! 又是因自己而死! 刺啦一声, 天之佛眸色痛涩,急忙撕裂身上金纱,颤抖着捡起剑,取下孩子尸身抱在怀里,又将左手边孩子尸身抱起,一同用纱衣轻轻包住。 一股佛光笼罩,金色纱衣顿成往生佛咒,超度两个亡灵。 片刻后,从两具尸身天灵窜出一道透明罪业直刺入天之佛心口。 前世,今生,未来世罪业全由吾担…… 呢喃不止,两道金色圣洁功德之光自天之佛天灵溢出,灌注而入两人魂魄之中。 散吾累世功德,安尔魂灵,来世福康 …… 超度仍在进行, 一声突来的尖利痛吼震骇心神, “放开吾的孩子!” 醒来的妇人眸色骤变,眸色恐惧,她连死了的孩子都不放过, “丧心病狂的恶魔!你还吾孩子!” 天之佛一震,涩眸顿喜,她还活着!当即抬手, 妇人眸色惊惧,发觉四肢能动,猛得挺身怒扑到天之佛腹上! “纳命来! 给吾的孩子偿命!” 天之佛闻言眸色一悲,压下心底酸涩,伸出的手一转方向抬臂挡住她的身子,提功将其控制在了半空,当即翻掌移动到她心口灌注佛力。 还能救! 被血傀师止住的血陡然从妇人腹部倾泄而下,流了她满身。 天之佛手不敢停,灌注佛力的手急动点住她几处大穴! “放开吾!” 妇人恨眸圆睁,指尖死死抓着她伸出的胳膊, 一道道血肉霎时翻卷而起,深深嵌入她的指甲中。 “吾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天之佛胳膊痛得一颤,急忙稳住,抬眸望进她恐惧怒恨的眼底,低声安抚, “莫害怕,吾在为你治伤。” 却不料妇人瞳孔更缩,指尖恐惧更深得刺入了她肉中。 “你要杀吾!你个杀人恶魔!” 天之佛眸色一怔,她的模样,不是正常的恐惧, “还吾的孩子!…… 妇人嘶哑着,眸色越发癫狂,雄浑佛力笼罩的腹部血未减少,却是越流越多。 怎会如此! 天之佛眸色一变,心底沉下,掌心一顿当机立断运出禅定九天最高招,急速揉转佛力吸纳身旁的天地生气强势灌注。 却不料, 咔嚓咔嚓无声,妇人胳膊骨节突然断裂,剧痛锥心,痛得浑身痉挛。 “啊!……” 痛嚎声哀凄揪心, 妇人不受控制的剧烈乱动着双腿,想要减轻痛楚,一脚却猛得踹到了毫无防备的天之佛腹上。 看不到她断骨的天之佛面色刷的一白, 陡然而起一股锥心痛楚,直从腹部席卷全身。 昙儿! 天之佛掌心功力不敢停,只能抬起另一手忍痛抚在了腹上,暗输佛厉融合的功力纾解。 包着金色纱衣的两个孩子尸身只能放在了地上。 良久后,腹中疼痛才缓缓渐去。 妇人一直未曾中断被佛力包围着, 源源不断的治愈佛力灌注,她的面色越发狰狞,始终不见好转, 被衣服遮盖的身体突然现出骇目血色,前面无声的断骨此时爆出了震耳欲聋的声音。 天之佛眸色骤变, 血傀师! 你怎能用这种阴险之功, 有仇为何不直接对吾下手! 苍白的面色一痛,当即撤功,颤抖着手紧按住震痛的双耳。 “啊!……” 撤功的同时,妇人骤然爆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膨胀的身体彭得一声炸裂。 “吾做鬼也不放过你!” 最后一声随着如雨血肉落了天之佛满身。 一滴痛泪募得从天之佛紧阖的双眸中滑出。 不要再因自己死人了! “楼至韦驮!” 飞驰来缉拿的云沧海、尔善多和苇江渡眸色难以置信,震惊怒吼, “你怎能如此丧心病狂!” “不……” 天之佛一震,抬眸刚要说话,停痛的腹中突然又是一痛,余音顿断。 尔善多眸色沉怒,怀抱怒法琵琶横空而立,“莫在废话,审座命令,缉拿罪佛!” 话音一落,指拨破魂利弦,骇人音波直射天之佛全身。 云沧海一沉双眸,手中蓝色袈裟骤携利风逼命而去。 苇江渡掌心冲天挥动,臂膀赤龙皱起霹雳劈向墙边罪大恶极之人。 天之佛眸色骤变,抚着巨痛的腹部急忙起身,回掌飞身,融合厉功的禅定九天最高招携无匹气势直对三人。 昙儿,你为何要选在现在这个时候!吾不能让你在这时候生下! 三招砰然一击,爆声震天,天地霎时一暗,地动山摇。 刺啦一声,蓝色袈裟被佛力撕裂,云沧海面色大变,翻身几退猛得跪地呕了一口血! 赤龙不敌,连带苇江渡急速坠地。 尔善多眸色骤变,退身间指尖一破,血溅琵琶,弦丝断一。 尘沙闭目,三人震惊骇然。抬眸间根本看不到天之佛身形,更感应不到她的气息。 天之佛的功力何时变得如此之高! 他们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天之佛压下喉间幕然涌起的血腥,扫了重伤的三人一眼,急忙借着尘埃急身退走。 必须从另一条路赶紧赶回异诞之脉。 若审座也到,她现在的功力只能僵持,却无取胜把握。 在罪墙康复一半的功体根本承受不起再次运使如此强招。 她不能让昙儿! 心头沉忧,天之佛一掌逆转佛力灌注奇经八脉中,不顾这逆生之举,可能会对她的身体造成如何不可挽救的损伤。 佛力急速流过全身筋骨,改变了血液肌肉形态,收缩的腹部顿止。 如此昙儿在腹中还能再撑些时候。 风沙久未散去,三人急忙盘坐在地疗伤。 半晌后,三人伤体仅能恢复一半,再提功亦无用了。 云沧海当即起身放弃,“又让天楼至韦驮逃脱!” 苇江渡扶着墙壁起身,拧眉:“她的功力果如血傀师所言!” 尔善多咳了咳怀抱琵琶看向二人:“不必言此,楼至韦驮逃不了,我们即刻去跟审座汇合。” 云沧海和苇江渡怔住,“何意?” “到了便知!” 话音刚落,尔善多对公开亭墙壁一扫,三人急速化光离开。 铿然一声,一锭银锭坠落妇人血肉和婴儿尸身旁。 静谧良久后, “妈呀吓死我了!总算安全了!” “太凶残了,那个白头发的居然就那样捏碎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你们不觉得白发之人好像以前见过!” …… 躲藏在暗处的苦境之人才心有余悸的现身,急忙走近血地。 “这孩子太可怜了!” “是啊!” “看那小模样竟是活生生剖出来的!” “我想起来了,不就是那个被佛乡定罪贴出画像的天之佛吗!” “这孩子想必是被她剖出来的,没想到我刚出门便碰到这么一档子事,不怕大家伙笑话, 吓的我腿肚子直哆嗦,赶紧爬进了旁边客店的装水石瓮中,要不然那个罪佛杀完妇人,我的小命也不保了!” …… “这里有银子!” “难道是那三个缉拿之人扔下的?” “哎,这才是慈悲为怀的佛乡之人,他们缉拿那个凶残之人要紧,又怕孩子尸体没人管。” “我们都出点而分子,去买口棺材,把这大人血肉的土和小孩都收进去送去义庄安葬。” “这银子就送到最近的一个寺庙添了香火钱!”、 “好!……” “行!……” “俺没意见……” 茂密树林中,山路十八弯,曲曲折折看不到尽头。 四周充斥着浓重的诡谲佛气,却不属于楼至韦驮。 飞驰的身影募得一停,天之佛眸色骤变,掌心急提功力。 “审座,矩业烽昙!” 火红色身影从伫立的树边缓慢转身, “等候多时,终于到了!楼至韦驮,你还想往哪里逃?” 天之佛冷静下心绪,看向他沉声:“血傀师告知你吾定会经过此路吗?” “是!”审座翻掌化出斩业之刀沉眸看向她:“你还想杀人灭口?他不过要救那名妇人和孩子,你竟断了他浑身经脉!若非他离去快,你是否要将他之性命取走?” “审座!”天之佛眸色一沉,压下暗忧,利眸射入他眼底:“吾有罪自会承担,无须受血傀师摆布的矩业烽昙置喙!” “放肆!”审座眸色一凛:“莫忘了你的身份!” 刀上顿提雄浑怒杀功力。 天之佛一凝眸色,一掌护在腹前,另一掌再蓄功力。 周操气流突然静止,所有能发出声音的万物仿如凝结。 就在气氛即将引爆时,骤然又起平缓嗓音, “楼至韦驮,束手就擒回佛乡,可允你将孩子诞下再执刑罚.你之罪孽不及子。他虽是你与天之厉所生,但吾仍可保他性命,将其当做孤子由佛乡抚养。便可断绝他为恶之可能。” 审座说罢,浑身顿现无匹气势横刀胸前,看着她血色纱衣下隆起的腹部,意有所指:“或者你与吾僵持相斗,只会是最后一个结果。” “另一条路,”天之佛掌心暗护腹部,利眸射向他沉声道:“此子诞下,吾回佛乡受罚。” “吾的建议,”审座突然撤去浑身功力,“给你一炷香时间考虑。” 天之佛沉眸,浑身戒备看着他。 一改往常强逼行事作风,他大有问题。 明日下的公开亭,早晨之事早已沸沸扬扬传散开去。 剑布衣疾驰直接来到时,已经距离事情发生过去了许久。 “你说什么?天之佛!就是那个恶毒的罪佛,依我说,她就该千刀万剐,修佛之人,她怎么下得去手,那孩子都快生了,可怜见的。” “哎,也不知道是谁家的而孩子!” 剑布衣心底顿沉,指尖紧紧扣住了剑身:“大爷可否详细一说?你口中的罪佛后来去了哪里?是否被佛乡缉拿回去?” 老大爷见他面色怒沉,想必也是愤慨剑者,当即出了口怨恨之气,笑笑:“别担心,她此次定然逃不了,天佛原乡那么多高手,还打不过她一个人! 一个时辰前吾听从十字林来的商旅讲,他们打得天昏地暗,那个穿金色衣裳嗯就是罪佛,已被打得连连溃败,流了一身血,现在肯定被抓住了。” 说着喘了口气,感慨道:“终于能替惨死的孩子出口恶气。” “那般激烈的打斗,那些商旅怎能通过?” “有钱能使鬼推磨!请些个奇人异士保护,这些商人还是做得到的!小子,你莫小看了商人。” 幸亏他先来了公开亭! 剑布衣眸色沉忧,当即化光向十字林豁命赶去。 传信回异诞之脉! 天佛原乡,佛水池中盘腿浸泡的血傀师募得睁开了眼睛, 审座,多谢你的佛池灵水,刚好可以遮盖吾身上的气息。 七厉命灯真正丢失!这笔账便让天之厉算在佛乡身上吧。 本被审座认为经脉尽断的血傀师竟然起身轻松地舒展四肢。 池水哗啦一响,血傀师掌纳奇功再次吸纳少许池水附体,化光向异诞之脉而去。 双天寝殿,黑玉石床,拿到命灯彻底毁去,七厉魂体血祭之物必会反噬天之厉, 哈哈! 吾真好奇,天之厉,你和天之佛谁会先死? 不过,这倒由不得你,还得看吾和审座谁更仁慈些了! 正四处寻找楼至韦驮的天之厉身子眸色一凝,接住了缎君衡从异诞之脉传来的信。 “公开亭东方直行八百里,十字林,佛乡围杀天之佛!” 100 命灯佛劫 十字林中持续不断响起骇人爆冲,激斗了四个时辰的恶斗仍在继续。 一方为佛乡圣誉法戒绝不容罪者逃脱。 一方为护腹中孩子豁命相斗,绝不允败。 激烈摄魄的战火,烧得人心惊胆颤,方圆十里的林木已在骇人功力下断根成灰。 一片焦味中夹杂着浓重的血腥,令人作呕。 天际轰然一声,闻讯而来的围观高手圆睁崩眸。 佛光刺目间,天之佛翻身退出,横空几斗刚落地的身子虚弱一晃,直刺奥义吠陀入地支撑,铿然一声曳出遍地火花,喉间血腥终还是压不住,剧烈咳了出来。 “最后一招的机会,”甫落地的矩业烽昙,压下翻涌气血,沉眸望向突然紧按腹部的面色苍白的天之佛:“你支撑不住的!在执迷不悟,莫怪吾不予幼子生机!” “可笑至极!”天之佛忍着腹中骤痛,利眸横扫,一手按住腹部灌注佛力稳住孩子,一手慨然拔剑破地直指审座命门,“一招过后,天佛原乡再无矩业烽昙!” 为何要这么快冲破逆血封印! 昙儿! 娘死无所惧, 可决不能让你出事! 再等等, 杀掉想杀你之人, 娘立刻带你回家! 矩业烽昙被她绝狠伤的眸色一震,心头一紧,手中佛刀当即更添绝戾。 树林陷入骇人死寂。 只有二人蓄起的骇人雄浑佛力,惊得四周飞沙走石,旁观众人眸色大变,急身又退出三丈。 “罪佛竟不惜自毁不世根基暴增功力!这不要命的打法!” “审座怎会是他的对手!” “顶尖之斗,这罪佛真不是一般的难缠!” “仁兄多虑,她已是强弩之末,这招过后,功体定然溃散一半,绝不会是我们的对手!要逃脱怎有可能!” “呵呵,所言极是,纵使逃得过审座,也逃不过我们众人合力包围!” 天之佛利眸突然扫来,浑身功体更炽,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骇得众人噤声。 她才收回视线柔和了眸光忍痛凝视着腹部, “雕虫小技,怎会是娘亲对手!” 众人眸色微拧,声音低了些, “先前宙王言罪佛诞子,但不见实际证据,终究做不得准,如今可谓是铁证如山!难怪天佛原乡会突然停止缉拿!” “这是何意?”周围人诧异: “定是审座突然发现定罪证据尚有不足,知错便改,故而中断,去找寻更全面的证据,不做冤枉罪者之事。” “如此,此人倒当真对得起审座之名,居高位不骄,错而能改,执法从律,不徇私情!” “呵呵,兄台高见!” “不过我们如此群集对付一人似有违侠义之举啊!” “捉拿罪佛才是重要,为民除害!何来背离之说!” …… 眼前突然天昏地暗,飞沙走石,众人惊震间紧张望去。 “你们纯粹是在放屁!”草帽遮面看不清脸的身影再也忍不住,猛得翻身一跃飞入即将做生死之斗的二人。 “你个破审座,到底是不是心怀慈悲的出家人,你没看见她孩子就要生了,打孕妇,你可真是个男人,错,你不是个男人!你根本就不是个男人!气死我了,一班不要脸的男人,联合欺负个孕妇,算他娘的什么男人!” “胡言乱语!”围观之人沉怒,瞪向场中央横挡之人,“乳臭未干的毛丫头,杀了那么多人!罪佛罪大恶极!不知莫要胡说八道!” “一群不要脸的王八蛋,你他娘的才是毛丫头!通通闭上臭嘴!你们亲眼见她杀人了?就他娘的见了,她孩子没杀吧!我就看见你们要杀人!都给我滚!” “速速离开!”审座眸色一拧,骤提云雷吼音,掌心功力更炽,“罪佛之恶,你外境之人不知,不做计较。吾不想伤及无辜!” 话音刚落,天地昏暗更甚,骇得众人紧绷望去场中二人。 场中插入者似乎未见,双手一挥,纵身而起,厉声斥骂:“闭嘴!我最看你不顺眼!” 审座眸色一变,顿时冲天飞起,避开了她携诡谲功力扔来的草帽灰袍。 相助天之佛,难道又是伪装的厉族之人?自己险些上当,决不能放过! 竟是一个眉清目秀身着五彩锦衣的姑娘,直直急切飞向天之佛, “那个姐姐,我是神医,立马给你看看小宝宝!别跟那个不是男人的审座打了!” “快些离开!莫因吾受波及!” 天之掌眸色骤拧,轰然提功戒备看向爆冲功力的审座。 话音刚落,天地幕然完全陷入黑暗,只有地动山摇,万树崩摧! 就是现在! 审座眸色圆睁,掌刀引动无上佛功,轰然一击。些微掌力袭向正疾步走向天之佛的彩衣姑娘,强势刀掌功力直袭天之佛腹部。骇人佛力如火龙在世,霎时便要吞噬两人。 楼至韦驮,你终究要为你的执迷不悟付出代价! “矩业烽昙!” 天之佛眸色一怒,顾不得腹中疼痛更甚,轰然拔地而起,分掌力推送姑娘出战圈,蓄积的极限厉佛之力和一道突然出现的异力威凛迎向毁天灭地功力。 轰然一击,庞然惊爆,只剩天崩地裂,轰隆地陷。 众人急掩耳目,退之又退。 震耳欲聋之声逼得功力不济之人气血大乱。 良久后,轰鸣渐渐散去, 只剩恐惧的死寂, 突然, “噗……” 骇人一声破空而起,还未散去的雄浑佛光中,骤溅一滩骇人血色和粉碎沾血的金色纱衣。 众人感觉气势渐轻抬眸望去,紧绷的心一松,震惊欢呼大吼出声, “罪佛果然重伤!” “审座得胜!” “总算逮住罪者了!” …… 被送走外围的彩衣姑娘心头一颤,恐惧大吼出声, “姐姐!” 幕然腾空翻身,直往仍未散去的佛光之中窜去。 不可能!你救我,你怎能出事啊! 你为何要救我! 我根本就不需你分神去救啊! 还有小宝宝,真是我害死你了! …… 刺目的血色佛光一直笼罩着天地,似在迎送着佛者悲歌,经久不散。 众人抬眸紧紧盯着,却是看不透内中情形。 血佛浩瀚光华之中, 难以置信的三个身影横空,全是骇目血液沁身。 黑色锦袍身影红眸痛涩,心有余悸地紧紧搂着怀中染血之人。 幸好吾终于赶到了! 天之佛震惊骇然凝视,身上面上沾满了黑袍身身影上溅落的血液,心头锥痛,眸色怒湿, “天之厉,你怎能又用自己功体为吾挡招,你个混蛋……” 天之厉一手掩住她的嘴,涩眸听她熟悉的嗓音低低笑了笑,冰凉的身子瞬间才恢复了温度:“无碍,你无事就好!幸好是吾替你接下了此招!” “愚蠢!愚蠢!” 天之佛心头痛怒难止,泪水募得夺眶而出,功体一动,急速收回方才根本未用到的功力,自毁的根基因功力未出霎时得到修补,剩余功力急忙输入他体内止血。 “愚蠢至极……” 天之厉沉沉凝视她,随即俯身一寸寸急速检查她身上伤势。 幸好之事皮肉未曾伤及心肺筋骨! “愚……” 天之佛骂着骂着嗓音募得一哽,再也说不出话,只有止不住的泪水滴落他身上。 腹中一直都在的疼痛陡然更剧,天之佛身子一颤,紧紧扣住了他的胳膊,泪流得更厉害。 “还有哪儿伤者吗?”天之厉眸色一变,急忙俯身横抱起她。 “没有伤了!”天之佛面色微白,泪眼朦胧看向他,低声颤抖道:“只是昙儿要生,吾再也控制不住了,快些带吾回异诞之脉!” 天之厉眸色震变,看她发白的面色,手臂紧颤,利眸扫了眼佛光中吐血重伤的矩业烽昙,心急化光飞离。 血傀师!矩业烽昙! 天之佛咬牙额上满是汗珠,指尖紧紧陷入了他的胳膊中。、 “姐姐!你们等等我啊!”刚进入佛光中的彩衣姑娘眸色难以置信震喜间又是一忧,脚下骤踏玄异功法,风驰电掣,疾追而去。 姐姐分明马上要生了! 她得赶紧追上给姐姐接生去啊! “天!罪佛无事!” “居然有同党来救!” 围观的众人眸色震惊,急吼出声, “快追!” “不能让他们逃脱!” 天之厉看天之佛情形,心头急痛,眸色一怒,横抱着天之佛的掌心蓄功,当即怒掌扫去。 利光横劈,霎时众人前面裂开一道深险大沟!自生可怕漩涡。 众人眸色骤变,疾速止身,翻转而退。 带进的碎石和误入的禽鸟,吸入漩涡中,霎时粉碎,尸骨无存! 如此骇人可怕的功力! 心口急跳,众人渗了满身冷汗. 本以为已无追人, 却不料身边危险更近, 天之厉眸色一变,冷眸回扫,浑身顿提功力,又要再催追杀之人。 “别!” 天之佛察觉是熟悉无害气息,忍着腹部疼痛,募得睁开了钴蓝色双眸,按住他的手, “她不是,莫错伤!” “别说话!” 天之厉眸色一凝,看着她的模样涩痛出声,厉气微收,却仍有护体之功护着二人,容不得旁人过分靠近。 天之佛粗重喘息了片刻,□陡觉一股热流不受控制流出,眸色一紧,心急看向天之厉, “莫顾忌吾的伤势,再快些!要救他化断灭!昙儿,昙儿马上……” 天之厉眸色骤变,手上的感觉竟是因此,到异诞之脉还远! 天之佛喘息说罢,咬牙紧紧抵在他胸口,压抑着腹部一波急似一波的疼痛。 前些时候压制的后果,便是一旦开始,用不了半个时辰孩子就要诞下。 天之厉眸色一痛,低头用唇吻去了她苍白面色眼角的泪水,功力更提,涩哑出声, “吾为何现在才寻到你?吾会快些,你莫心急!” “不是你的错!”天之佛泪眼紧阖,指尖微颤着移动按在他真元已极虚弱的脉上,紧靠在他胸口的头死劲儿摇摇, “莫自责!” 天之厉见她面色越来越白,身下竟传来新鲜的血腥味,胳膊一颤,面色刷的苍白, “楼至!” “吾无事!”天之佛挣扎着抬眸望见他恐惧悲伤的眸色,指尖安抚地抚在了他心口,涩哑急忧, “昙儿一刻也等不得要出来!还能再快些吗?” “痛便咬着吾!能!” 天之厉眸色惊悸一湿,瞬间冰冷的身子恢复了温度,当即提功破掌,手腕间霎时飞出血光融合厉功,自成血色屏障,萦绕护在天之佛周身。 脚踏厉风,衣袍陡然簌簌烈响后,骇目黑电震耳欲聋,天之厉竟是又一次突破了功体极限,本已受创的心脉再次受创。 血色黄昏之中,只见黑影小心护着怀中血色身影风行,无心去欣赏鲜少能见的瑰丽晚霞。 血罩内,天之佛只觉暖意融融穿透肌肤渗入体内,紧皱的眉心渐渐舒展,腹部的疼痛微微缓解了些,急于要出去的孩子竟似有所感应,缓慢了动作,抬眸望去,所看到的血罩是天之厉的普通护身气罩。 眸色一松,她才又阖眸。 天之厉红眸暖欣闪过,默默咽下了再次涌到喉间的心口之血。 如此半个时辰内不伤她身子便可以回去了! 紧随在二人身后的彩衣女子眸底莫名震惊一湿,夹在指尖本要减轻天之佛痛楚的银针一顿。 他的功体也是根基尽伤,为了姐姐不要命了! “前面的姐夫,要不你收起功力,姐姐不出半个时辰就要生了,我是神医,能给姐姐减轻诞子之痛,你们一定急着回家才打算生下孩子,我也有办法暂时推迟孩子的诞生时间。你们别防备我,让我给你们治吧!我可是追了一路!” 天之厉一震,眸色暗沉,她竟然能跟上他如此快的速度! “你们真的别戒备我啊,我没武功的,就是飞得快些,会治病!我只学这两样功夫,没有其他本事!让我治吧,要不姐姐肯定撑不下去的!而且姐夫你这样再持续一刻钟,以后功体就彻底毁了!我也要给你治治!” “刚刚其实姐姐不救我,我也能躲开的,我飞的快就是为逃命!不过姐姐救了我还是要报恩啊,你们就让我救吧!” 天之佛眸色骤变,看向天之厉:“你做了什么?” “莫听她胡言!”天之厉沉眸。 见他们二人不回答,彩衣女子一急,也顾不上许多年,双掌促声一挥,指尖银针嗖嗖几声,隔着三丈远,却精准无误直直射向天之佛和天之厉穴位。 天之厉眸色骤变,掌心带怒,挥功直去,同时抱着她翻身避开,却终究是晚了,针已入了二人几处大穴。 “审座!” 功体受创虽然恢复一些,可终究慢了脚程,云沧海、苇江渡和尔善多赶到时, 十字林只剩下满目疮痍,血迹斑斑。 怎会如此! 尔善多、云沧海和苇江渡眸色震惊,急身飞降。 躺在地上昏迷的矩业烽昙无声无息,满身鲜血。 楼至韦驮怎有可能伤了审座! 三人扶起审座,急忙合功相疗伤。 一阵阵的血腥扑鼻而入, 闻者作呕,见者惨然。 良久后,审座吸收了三人部分功力才慢慢转醒, “多谢!” 三人同时收功,凝重俯身:“我们来晚了!还请审座恕罪。” “何罪之有?”审座摇头,看向亦有伤在身的三人:“起来吧,你们在公开亭已让楼至韦驮功体自损佛体,吾本可以最后一招拿下她,没想到被赶到的天之厉救走,功亏一篑!” “天之厉!怎会是他!”尔善多震惊,“血傀师言他已经设法布计,会误导天之厉,让他四处寻找天之佛,甚至会直接寻上佛乡,一日的时间耗费下来,纵使发现楼至韦驮在此,审座也已经达成目的了!” 审座眸色沉凛,咳了咳,冲地呕出一口淤血,“百密一疏,先回佛乡,再从长计议。” 四人离开后,隐匿于暗处的一抹红光疾驰而走。 在他们疗伤时到来的剑布衣难以置信心急飞回异诞之脉。 天之厉居然会比他早到,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根本没有回异诞之脉?可从异诞之脉收到信也绝对不会如此之快!莫非!天之厉你怎能! 他们二人现今情形到底怎样? 血傀师放了天之佛算计到底又是什么?会不会审座之败,现今种种情形皆是算计中之事? 重重猜测,剑布衣心头震颤,微松的眸底幕然忧色更重。 异诞之脉入口,一道充盈着异力的透明身影悄然无声疾驰而入,一股熟悉不过的柔凉轻拂,守卫之兵戒备的心神一松,看着飘落的树叶,原来是风,还以为是有入侵者。 黑影直穿过地下宫殿入口飞向双天寝殿。 无须打开殿门,无须任何动作,透明身影轻而易举从门缝窜入,站在了黑金玉床旁边。 “哈哈,七厉命灯!” 透明身影沉沉一笑,渐透佛气现出顶戴花翎,黑色官袍官帽身形。 劫尘,你真藏了个好地方,难怪天之厉难以发现! 血傀师眸色一凝,片刻不耽搁,当即单膝跪地,左掌变拳抵地,右掌当心,急速口占咒语。 远在候风玄窟的石书圣魔元史骤起躁动,一股绿色闇气由地面而生,急速笼罩书体,不到片刻,书体射出一道绿光整个候风玄窟天地。 血傀师身上黑袍一抖,周身绿光笼罩,在佛气的遮掩下,显露不出一丝属于他的气息。 命灯! 眸色沉笑,血傀师起身,双掌横空一旋,将绿光异力轰然灌注黑玉石床。 石床应招竟然如劫尘那日般缓缓现出虚化殊异之象,慢慢运转散化间,未有片刻成了星河般虚体浑厚气团。 兰紫,暗红,金黄,暗绿、火红,翠绿,水蓝,七厉命灯对应着各自的功体属性闪着不同光泽,静静悬浮在其中,仿如银河星点。 哈哈!原来竟是如此模样! 血傀师疾步走近,心底激动难以抑制,双手凝功探入其中。 遵循诡异八卦之法,翻搅气团,分散八卦之位中七卦位的命灯缓缓聚集于气团中心。 “圣魔之力,万物归宗!” 随着咒语继续吐出,血傀师双掌从气团中拿出,罩于其中心之上,耐心凝视着眼前变化。 七厉命灯裹挟着血腥之气,缓缓从气团中心析出,向他掌心飘飞而去。 再有一炷香时辰,大功便可告成! 101 诞子之夜 > 吓得质辛身子一僵,抬手堵在了她蹲□子的嘴上。 三千姐姐!你还不让我说话!现在好了吧! 剑布衣和缎君衡皱眉刷的转身望向声音处, “三千!质辛!” “你们怎么在这儿?” “这!” 质辛沮丧了脸急忙恢复正常,与懊恼的三千一对视,慢慢踱着步子走向二人: “义父!” “师兄!” “义父,我保证是来看爹娘的!绝不是不听你的话来看昙儿!不算食言!你以后不能罚不给我吃鸡腿!” 缎君衡看质辛鬼灵精又怕自己责罚的模样无奈一叹,“来了便来了!过来吧!” 说着看向三千和剑布衣,“夜里凉,一同到侧殿坐着等吧!” 三千看着剑布衣,隐藏在心底的伤心霎时全数涌出,眸底一湿,疾步走近紧紧搂住他的胳膊,哽咽出声: “你终于回来了!” 剑布衣眸底闪过一阵愧疚,心头一疼,不觉顿住步子,抬手将她微凉的身子搂在了怀里。 “一切都会过去的!” 那日她不该碰见剑绫风和静尘沙,而他更也不该在她寻不到劫尘和咎殃急问自己时,便告诉她诸事! “嗯!” 三千一怔,双手紧紧扣住,埋首进他怀里,肩膀颤动着强忍的泪水夺眶而出。 胸口顷刻一片湿热,剑布衣低声一叹,双臂更紧,贴近她耳边低声安抚, “莫害怕,历史纵有改变,仍有师兄陪着你,我们继续一步步走着看。也许一切都会好的。” “嗯!”三千喉间哽住,说不出话,只能流着泪鼻音闷哼。 缎君衡迟迟不见二人进入侧殿,走到门边看去, 月色下二人清晰的身影! 眸色一怔,剑布衣那小子的神色,呵呵,嘴角突然勾了勾,当即退入房中,将走到门边的质辛抱回了侧殿内。 良久后,三千才从他怀里抬起头,哭红着鼻头突然咧嘴一笑, “师兄,我没事了!” 剑布衣心头一松,看看自己胸前一大片水迹,对着她低声笑道:“现在我有事了!” 三千认真一看努了努嘴,随即从他怀里挣开,改成搀着他的胳膊,“要不你也把我衣服上哭湿?这样公平吧?” 剑布衣下意识转眸望去她胸口,募得收回眸色,面色一红,不自然咳了咳,“不必了,我还是回去自己洗洗!” 他刚刚一定是疯了! 候风玄窟中,阴风阵阵。 面色痛苦的血傀师急匆匆回转,拿着断手恐惧提功。 绿色闇气骤然萦转,刺目绿光冲天而起,圣魔元史缓缓开启。 血傀师眸色紧绷,颤抖着嗓音急促道:“圣魔元史,快!快帮吾把手接回去!” 圣魔元史爆冲一股诡谲绿色光气,顷刻包围了血傀师。 102 短暂相聚 明明夜色,烟河浩渺,等待中天地渐渐散去了夜雾。 侧殿中倏然传出浅浅悠长的呼吸声。 三千转眸一看,嘴角笑笑。 质辛趴在缎君衡怀里睡着,嘴角尤挂着可疑水迹。 缎君衡无奈起身抱小心抱着他向床边走去。 不让他来就怕他如此! 一点儿都不听话,不孝子啊不孝子!一点儿没变! 三千帮忙拿过枕头放好。 就在身子挨着床边时,睡得一塌糊涂的质辛突然睁开黑眸,一把勾住缎君衡的脖子,激动道: “昙儿生下了!义父带我去!” 这是睡糊涂了! 缎君衡拉开他的手,无奈笑道:“好好睡吧,还没生下呢!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叫醒你的!” “我没睡糊涂,刚刚已经生下了!” 质辛一急,刷的起身跳下床,拽住他的手,死劲儿往外拉, “我们快去看!” 缎君衡一愕,将他拽回,抬手一弹他的脑袋,“这是没睡糊涂?快点儿去睡会儿!义父答应会叫你绝不食言!” 殿门突然哐当大开,震得几人拧眉望去。 “何人?” 一名伺人满脸激动夺门而进, “缎灵狩,天之厉吩咐让您进去,小公主方才诞生,母子均安!” 说完才反应过来,眸色一僵,急忙俯身:“还望您恕罪,吾一高兴……” 居然忘敲门了! 缎君衡一震,当即打断了她的话,嗓音中带了激动:“无妨,我们马上去!” 伺人急身退出去,去收拾清理主殿。 “我就说昙儿生了!”质辛郁闷又着急看向缎君衡:“你还说睡糊涂了!义父,现在我可以去了吧?” 缎君衡暗藏疑惑一笑松手。 “去吧!” 为何没有听到孩子哭声?他的功力隔着这么远是可以听到的。 质辛一刻也不愿再等,当即抛下三人奔向主殿。 剑布衣扫过三千看向缎君衡:“天之佛和昙儿平安,吾也放心,便不去打扰他们休息了。代吾说声恭喜!吾先送三千回去!” “嗯!”缎君衡微笑颔首:“你回去好生休息!诸事改日吾再详询。” “告辞!” 二人施礼后离开了双天寝殿。 质辛激动跑到主殿直接推门就进, “爹!娘!昙儿!” 天之厉一怔,看向累急安睡的天之佛,急忙俯身将怀中的昙儿放在她臂弯中,转身走出外厅,伸手接住了飞扑而来的小身影。 “你娘睡着了,声音小些,质辛!” 质辛募得息音,紧紧搂住天之厉的脖子,高兴压低声音:“爹,你们终于回来了,昙儿长什么样子啊?娘怎么又睡着了?你偷偷带着娘去哪里玩儿了?我可是每天都想你们的,嗯,也想昙儿……” 缎君衡哄了质辛。 天之厉凝重的心底微松,听着他清脆高兴的嗓音,双臂一紧,低哑出声, “吾和你娘也想你!” 彩衣姑娘一怔,俯身看向澄亮黑眸好奇凝视她的昙儿嘿嘿一笑,你兄长跟我的名字居然就差一个字呀! 昙儿状似明白的眨了眨黑眸,圆圆的小脸蛋本能鼓了鼓,唇角一抿伸出粉嫩的小舌尖舔舔唇边,懒懒打个呵欠又收了回去,转眸望向睡着的天之佛,张嘴不知说了个什么,黑金玉锦襁褓中包住的四肢当即欢喜动了动。 彩衣姑娘急忙把踢开的襁褓再次包好,摸摸她白嫩圆润的小脸,轻笑出声:“小家伙,看你有哪点儿像早产的模样!小胳膊小腿儿这么有劲儿!” 昙儿黑瞳又是一眨,冲她抿嘴吐了个唾沫泡泡。 彩衣姑娘一怔,狐疑拿过旁边的干净棉巾给她擦擦嘴角。 不住的抿嘴,你不会是饿了吧? 殿门又是一响, 抱着质辛的天之厉抬眸,“终于来了,随吾进去吧!” “缎君衡!质辛!” “天之佛” “娘!” “楼至!” 天之厉一怔,疾步走过去放下质辛,强硬压住她欲要坐起的身子,把滑落的锦被重新盖住她和昙儿: “剩下的事,吾自会处理好!你怎么醒了?” “吾不放心!” 天之佛摇摇头,转眸看向质辛伸手紧紧握住他的小手诧异道:“你也来了!是不是又不听你义父的话偷跑来的?” “我想见爹娘和昙儿嘛!” 质辛不好意思一笑,趴下亲了天之佛脸颊一口,又好奇盯向旁边围在她臂弯中的小不点儿,“这就是昙儿吗?娘,她怎么这么小啊!” 说着从天之佛手中抽出手,激动又害怕的摸向她的小脸, 这么小个儿肉呼呼的,他不会把她碰坏吧? “是你妹妹!” 天之佛看着,眸底闪过一丝笑意,抬手抓住他犹豫的小手抚在昙儿的小身子上, “摸摸她,你刚生下时比她还小许多!” “怎么可能?”质辛惊呼出声,回眸看看自己:“我明明这么大啊!” 彩衣姑娘噗嗤一笑,。 天之厉摸摸他的头,深埋沉重悲伤的眸底露出丝微不可见的轻笑。 傻小子! 质辛手指不满足找到了襁褓中的肚子轻轻戳了戳,不可思议看向天之佛, “妹妹好软啊!” 昙儿好奇睁大黑瞳,一眨不眨盯着眼前又惊又笑又叫的质辛,小嘴唇动了动,又动动胳膊,蹬蹬腿,一个黑影突然笼罩,眼睛吓得一闪急忙闭上。 啵的一声,质辛在她圆润白嫩的小脸上亲了个口水印。 天之佛抬手安抚拍拍昙儿,低笑看向质辛:“动作小些,刚才吓着她了!” “哦!” 片刻后昙儿才忽闪睁开黑瞳,恍然大悟一咧嘴角,高兴的又吐个唾沫泡泡。 彩衣姑娘翻掌拿着用功力护持的紫色瓷瓶走向天之厉:“这是照你要求留存的脐带之血,吾的药力加上你的功力保护,与初取出时没有任何区别。” 天之厉转向缎君衡:“孩子身上的血何时取?” “不急,再等一刻钟!”缎君衡左掌一动,祭引灵力探入瓷瓶,将尤散温暖的血全数吸纳进入水晶骷髅头中,缓缓凝转成他所需要的东西。 血液尽时,紫色瓷瓶霎时虚化成灰消失。 “失传的药功存活法!” 缎君衡眸色诧异,这才敢确定看到瓷瓶时的猜测。 彩衣姑娘一怔后看着他眸色顿时泛亮:“没想到你竟然知晓此功!你要脐带血做什么?是不是救人?这又是什么奇特的治疗办法?我肯定还没遇到过这种病症,可不可以加入你做的事?当下手打杂还是做其他的,我都可以,一定不会托你后腿的!” “打杂,大材小用了!” 缎君衡暗中看向天之厉和天之佛,见他们赞同,抬眸笑道: “姑娘若不急着离开,欢迎之至,缎某恰好缺一个像你这般医术高深之人!” “太好了!”彩衣姑娘激动笑道,又能治一个没见过的病!当即保证,“你放心,医术高深不敢当,但我一定不会坏事。 大家也别姑娘的叫了,师父给我取名辛,甘辛之辛,你们都叫我阿辛吧!” 说着看向天之厉和天之佛欢喜道:“质辛的辛是不是便是此字?” “是!”天之佛颔首。 彩衣姑娘欢喜一笑,不好意思道:“难怪看到姐姐时,就觉得很亲切,我想不明白是为何,才在树林里多待了会儿,或许是因为名字只跟你儿子差了一个字,这应该就是师傅说的缘分,所以我才那么想要给你治病,好吧,虽然你们是被我不容拒绝逼的!” 天之佛扫过天之厉隐瞒的伤势,压下心底涩然看向她:“多谢!幸亏有你!” 质辛忙着逗弄昙儿玩儿,他们说了什么全都未入耳。 三千和剑布衣在夜色中走了许久,三千突然停住了步子,又回眸望向双天寝殿。 “师兄,有些吾今日一定要说。” 剑布衣一怔:“什么?” 三千望向他拧眉:“细思发生过的事,有的与历史记载相符合,有的与历史不同。若是相关的过去,历史改变成如此模样,必然牵一发动全身,造就我们的过去之因消失,咱们早该从世间消失!但你看我们还好好活着,吾左思右想,只有一个可能。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不是直接相关我们那个未来的过去。” 剑布衣皱眉,沉默片刻看向她,见她欲言又止,当即道,“还有什么想法一并说出吧。” “好吧!”三千望进他的眼底泄气一叹,收回眸光又搀住他的胳膊继续前行,“吾方才突然反应过来,昙儿的诞生时间没有改变。每年的生辰我们都给昙儿姐姐过,许多年了,就是今日。” 剑布衣一怔,当即颔首凝重出声:“剡冥他们和命灯之事,让吾只担忧天之佛和昙儿安危,险些忽视此处。幸亏你提醒。” 103 棘手病症 “说到这儿,”三千搀住他的胳膊一紧,“你倒提醒了吾,历史记载中确实没有伯母被追杀之事,爹娘明中暗地说起过去时也丝毫没说过,如此绝对可排除是历史故意不载的这种可能。” 那么,越发肯定心头方才猜测,三千当即看向剑布衣急促道:“命灯之事外加他们死亡时间是大错特错!还有前面一些乱七八槽错乱的事情,历史中都没有,师兄,吾绝对认为,这个世界一定不是我们那个未来的过去。” 剑布衣拧眉,见她如此,微微露出丝笑意,平静安抚道:“还是不下结论为好,一切顺其自然,变则变为,正则正做。 天之厉现在心头病根已种,七厉亦死,纵然你的推测是真,我们仍然要达成此行目的才可回去,不妨乘此机会同时寻找治疗心疾之法。若当真不是同样的世界,说不定会有解决心疾之法。不过一切都还在猜测中,我们便将能做的皆做到,才不虚此行。” 三千听罢突然垂眸沉默。 骤起一阵夜风拂过两人衣角, 良久后三千抬眸看向他,眼底才透出猜测下深藏的真正担忧:“变不变化不重要。师兄,吾最害怕的是这个世界的劫尘咎殃剡冥他们根本不会复活。你应该也发觉了,现在的天之厉晓得七厉之死,并没有恨天之佛?” 剑布衣一怔,沉眸低语:“现在看来确实没有恨!” 三千继续道:“若按照我们的未来历史而言,这又是一个大的改变,以后自然便不会出现我们在未来所知晓的情形。 你还记吾刚来说过的话吗?吾想当然以为能送走爹娘,却没想到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而现在,伯父抱走昙儿质辛抚养与伯母不见亦不语的情形应该也不会发生了,还真帮吾省了力气,不用去陪着伯母,还要想办法缓和他们二人间的关系。” “三千!”剑布衣眸光一凝,顿住步子扫过天际闪烁不定的繁星看向她:“结论为时过早,现在看似不会,以后事态发展却难料。 你该明白,天之佛生子,天之厉纵使心有痛怨,仍是爱着她的,在险象生出时自以她安全为重,恩怨暂时搁置,但一切恢复平静后,他们间的事情还是要解决的。谁也逃不过避不开。” “这!” 三千募得瞪了他一眼,劲儿压下心底忐忑,不在犹犹豫豫, “罢了,吾干脆一次性说完。按照吾推测的世界,从目前情势发展只有三种可能。一,也许天之厉和天之佛就这样怀念着七厉生活下去,不追究过往,七厉永远不会复活;二,也许天之佛死后,复活了七厉,她却永远消失不能复活;最后一种,她最后仍旧死了,七厉也不会复活,这个最可怕,伯父一定会疯了!这哪一个都让吾心里难受。” 剑布衣暗叹一声,转眸看向她:“你已认定这个世界必然不是我们未来的过去,如此言,确实只有这三种可能,没有一个值得欢喜。” 三千咬唇颔首。 “但,可能永远只是可能,再结局未定前,一切皆有可能。”剑布衣凝眸望进她眼底,反手扣住她的胳膊,凝声下了他的决断,化光疾走。 “吾依然抱持此想法,你今日想得太多了,想与吾说的话咱们改日再谈,回去好好休息。事情或许没有这么严峻。” “你睡哪儿?” “咎殃寝殿!” “到吾寝殿吧,他们七个除了二伯父魑岳的殿其他全紧锁了。” 剑布衣脑中闪过咎殃那时为三千防备自己的话,不觉叹了口气。 三千眸光一涩,募得轻笑出声,扣紧了他的胳膊:“走吧,一个寝殿又不是只有一个卧房,你睡侧殿。或者吾去睡也行。要不我们两个干脆睡一起得了,说不定爹就能气得活蹦出来!我们也不用这么难受了!” “是个好办法!”剑布衣不禁笑笑,微散了些心底的沉重。 双天寝殿内,取血的时间终究到了。 天之佛倚靠在床边,眸色紧张安抚地抱着襁褓中的昙儿,天之厉则力道刚好扣住她的一只胳膊,让不她乱动。 “开始取血吧!” 质辛浑身一阵紧绷,眼睛紧张地盯着。 “抓紧昙儿,切不可让她的胳膊乱动!” 缎君衡再次强调后,眸色一肃,右掌捏出剑指,横空画咒,顿成一道紫色灵咒,尖利刺进昙儿小小白嫩的手腕儿间。 一道鲜血从腕儿间银针孔般大小的血孔中,汇成血线缓缓灌注水晶骷髅头。 昙儿含笑凝视她的黑眸惊愕一震,小脸顿皱成团。 天之佛逗弄她的手一颤,另一只手臂只觉一软失了力道,急忙双手抱住。 未几,只见哗哗的泪水夺眶而出,昙儿大张着粉痛苦无声哭着,小身子开始剧烈的在她怀里挣扎。 天之佛手指越发加了力道,凝视着双眸难抑一湿。 怀中小身子挣扎更剧,痛哭下的小脸更是涨得通红, 天之佛揪住的心口一悸,忍泪俯身将唇贴在她的小脸上轻轻吻着, “娘在这儿,乖,昙儿别哭了,没事了,很快就没事了……” 怀里的小身子闻声却是颤抖得更厉害,眼泪哗哗从紧绷痛楚的脸上掉着,唇上被她流出的泪水烫得一颤, 天之佛掩眸在她襁褓上擦擦流出的泪水,继续安抚吻着她沙哑出声。 “娘在这儿,一会儿就没事了……” 天之厉嘴唇紧抿,瞬间僵硬的手指急忙加了力道扣住,眸色紧紧盯着缎君衡一举一动,丝毫不敢回头。 质辛壮胆回眸一看,见昙儿哭得伤心,血脉连心下,眸底一红,急忙看向缎君衡, “快点儿吧,快点儿吧!义父……妹妹她疼啊!好长时间了,还不好吗?要不你抽我的血吧!” 血线还在继续灌注着, 片刻后, 缎君衡凝眸见血色已足,眸色一凝,左掌一翻转水晶骷髅头,右掌握拳,浑身灵力一顿。 “收!” 紫色灵周顷刻从昙儿腕儿间撤出,血孔合住。 天之厉胳膊一松,暗暗长舒了口气,急忙回眸看向泪水仍未止的昙儿,抬手替她和天之佛擦了擦泪。 “已经结束了。” 难道今日缎君衡施功出问题了,为何感觉比他那日试验的疼! 昙儿扁扁嘴,泪眼朦胧委屈凝视着他, 天之厉心头一动,眸色顿柔,垂头吻了吻她的泪眼。 “乖昙儿!” 昙儿睫毛一闪,才停住了哭泣。 “这次取血怎么比试验时慢了许多!” 天之佛看向天之厉低声说罢心口一松,把她往怀里紧紧抱了抱才轻轻放下,放松的身子霎时出了一身热汗。 天之厉拿起棉巾给她沾去了额上幕然渗出的汗,“是长了些!” 质辛急忙冲昙儿做了个鬼脸。 昙儿看着,嘴角微微一咧,黑瞳总算露出了死好奇的笑意。 折腾了一夜,天之厉见天色已经快要放亮,将质辛从床上抱在怀里:“你先随你义父回去休息,一夜没睡,睡醒了再过来。爹在这儿照顾你娘和妹妹。” 说罢看向彩衣姑娘:“吾已经命人给你收拾好寝殿,离缎君衡那里不远。让伺人带你去。有何需要直接去找缎君衡。” “多谢!” 彩衣姑娘临走时看向他和天之佛,胸有成竹道:“你们千万别担心,昙儿身体健康的很,没有一丝问题,至于现在发不出声音非是身体有残缺,但何种原因,吾现在只是猜测还不能确定,等再观察些时候,确定后再告诉你们。吾一定能治好她!” 殿门闭上后, 天之厉扶着天之佛躺下,将昙儿放进她怀里盖好薄被,望进她眼底:“什么也别想,好好休息。吾会想办法治好昙儿的。是吾没有保护好你们!” “不是你的错!”天之佛眸色凝情摇摇头,指向空出的床边,“躺在旁边陪着我们睡会儿吧!” 昙儿的情形阿辛若短时间内无法,最后便用她的换声之法,她以后也不需要声音了。 天之厉见她始终不阖眼,无奈叹息,放下围幔翻身躺下抬手强制阖住她的眼, “睡吧!” 天之佛将他的手拉过搭在了身上,才安心睡去。 缎君衡将质辛送回去后,摈退了送彩衣姑娘去寝殿的伺人,亲自带路。 阿辛跟着他走了半晌,当即直言不讳问道:“那个缎君衡,你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缎君衡回眸一笑:“是!姑娘看似大大咧咧,实则玲珑剔透啊!” 阿辛笑笑:“你还是别夸我了,直言正事!” 缎君衡眸色一沉,叹息一声,“你方才在双天寝殿隐瞒了真相。昙儿的情形到底怎样,你实话对吾说,你是否真有把握治好能她?” “真打击人!”阿辛郁闷撇了撇嘴,看向缎君衡:“被你看出来了,那他们岂不是也看出来了!” “他们没有!“缎君衡摇摇头:“他们当时的心思不在此上。” 阿辛看了眼天际的启明星:“我从没碰到过如此棘手的情况。昙儿她现在就跟普通百姓的孩子一般,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不能说话有听力这种事在普通人身上也常见。” 缎君衡皱眉:“你的意思?” 阿辛双手一摊,咬牙道:“可这正常就是异常啊!你想想昙儿怎么可能这么正常啊!正常的诡异不同寻常!天之厉和天之佛的体质功体不该生下如此正常的孩子!吾想她的不能出声就是这股正常导致的,把她变得异常就解决问题了。” 缎君衡眉心更紧:“鸡蛋里挑骨头!” 阿辛叹息道:“所以棘手!吾相信自己肯定能解决,只是花得时间可能会久些。” 提供无弹窗全文字在线阅读,快文章质量更好,如果您觉得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高速渡佛成妻[天厉x天佛]最新章节,本章节是103棘手病症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104 哺育佛元 日行月移,晨昏交替,斑驳的淡影随风流散。 静谧蔓延的双天寝殿中,房门微响,一袭黑袍轻步而出,只留下疾闪而逝的衣尾。 安眠的身影突然睁眸,急忙抬手按住怀中蹬踏四肢的孩子。 昙儿的小脸又开始紧紧皱着,小嘴唇不住抿动着,眼角更挂着不知何时流出的泪珠。 难道是饿了? 天之佛知晓天之厉离去的涩眸一凝,伸出指尖试探得轻轻点住她的下唇。 昙儿哭泣的眉眼一展,眸色乍喜,急切张开小嘴含住指尖蠕动吮/吸。 这? 这什么东西? 什么也吸不进去啊? 这不是吃的! 被骗了! 昙儿嘴唇一顿,撇脸松开指尖,眼泪又下,睁大黑瞳委屈凝视着天之佛, 我饿了!我饿了! 天之佛眸色闪过丝犹豫,未几,未抽离的指尖又传了来小嘴吮/吸之感, 罢了! 厉族血脉的不断亦非无法可解! 她与昙儿又还能做几日母女? 天之佛压下心底涩然,微倚着床边起身,抱起了包着昙儿的襁褓,伸手去解内裳。 “楼至!”从外归来的天之厉掀帘幔的手顿住,诧异出声:“怎么醒了?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去哪儿了?”天之佛一怔,扫过他的双眸,看向他提在手中还冒热气的镂空尖嘴雕神兽银壶,“这是什么?” 天之厉挂起帘幔,把银壶往床上边缘一放:“万古灵兽泽林之血,它亦刚产子,吾离开前擒到养在殿后林苑中,忘记对你说了。吾见昙儿饿了刚去取得,她以后便饮此血。” “血!”天之佛解衣的手一顿,眉心顿蹙, “非是一般之血!”天之厉坐在床边,抬手抚向昙儿粉红的面颊,对上她的双眸:“虽言血,实则等同苦境女子喂养婴儿之物,它之幼子便以此为食。因其色泽似血,才如此称。” 一股清淡馨香之味随着热气缓缓飘入鼻尖,确无血腥。 天之佛收回凝视天之厉的视线,望向怀中微动挣扎的孩子, 昙儿嘴唇依旧大张无声哭泣,泪水无助落了一脸。 心神一松, 娘不在了,你爹一定能照顾好你的! “吾想亲自喂她!” 低低温柔说罢,天之佛手指继续轻撩开内裳,露出细腻紧致的肌肤,手臂当即抱着昙儿的小嘴贴近胸前微隆的红晕。 昙儿泪眼一停,急忙张开小嘴试探地吮了吮。 这次确认是真的, 她才满足的闭上了泪眼,急速含住蠕动着嫩唇吮/吸。 片刻后, 生怕不够, 她急不可耐从松了的襁褓中伸出小手探入内裳中,霸占似的覆在另一处。 这也是我的! 上身各处血脉似有所感,只觉如河流涌动般的感觉急速从各处汇聚至昙儿口中。 天之佛身子一颤,不习惯地僵了僵。 昙儿眉心一皱。 天之佛急忙放松,凝视她的眸光不禁一柔,抬手用指尖轻轻抹去她嘴角来不及吞咽的渗出,小贪心鬼! 昙儿眉心突然又皱。 天之佛望去,原来姿势不对,当即微移手臂让她能更舒服在怀中躺着。 胸口的涌动般的感觉仍在,天之佛凝视昙儿的视线更柔,嘴角不觉露出一抹满足的淡笑。 这定就是千年前那些妇人所说的感觉, 用她的身体养育着着她和天之厉的骨肉, 血脉连心的另一种牵系。 源源涌出的感觉如蚕丝般紧紧缠绕, 一丝丝刻骨入心, 可惜, 天之佛温柔凝视着的双眸突然一窒, 心口骤然掠过一阵刮骨剜心的痛楚, 酸涩如潮水般湮没了所有。 终要放手, 她舍不得! 舍不得! 舍不得 舍不… 舍…… …… 蔓延的涩然化成一缕缕心伤,轻轻附着在她披散在肩的银丝之上。 天之厉怔然凝视着,提着银壶的手指一紧,生生弯曲了无人能撼的万年陨银。 她愿意亲自喂养昙儿,他本该高兴的,可心底的空洞和恐惧又为何而生? “楼至,厉族血脉食母乳汁,在断乳前会不食任何他物。中途母若丧,孩子只有饿死一途。” “吾晓得!” 天之佛急忙收起眼底泪意,抬眸看向他:“千年前你提到厉族敬重母亲、妻子时提到过!所以质辛吾并未喂养过。” 天之厉抬手撩开她散落在昙儿面上的银色发丝,“吾以为是因你体质特殊,不能才如此。” 天之佛低涩一笑,微动手臂将昙儿移开些,顺了她急切下堵住的呼吸才让她继续。“那时已有将质辛送往中阴界的计划,本为保他性命,怎能因食物之事再害他送命。” 那时她亦无解除此牵系之法。 天之厉见她坐着难受,移动身子坐到她身后支撑住她的腰身,把昙儿扯落到胳膊的内裳,给她拉起搭在肩头按住:“第一次,你怎会如此熟练?” 天之佛身子微松倚靠在肩头低语,“生下质辛后吾到苦境时曾化作女子装扮,请教他人喂养之事,亦请有经验之人手书一本,铭记在心。” 说着天之佛回眸轻问:“你方才怎么知道她是饿了?” 天之厉脑中闪过往日情形,压下心头黯然,低哑出声:“魑岳那年有了小四,与吾议事后时常都要提两句孩子之事,那时尚未寻到你,更不知有质辛,吾直接封了他的口,一个月不能言语。” “嫉…嗯…” 天之佛眉心一蹙,毫无准备痛嗯一声,“妒!” “怎么了?”天之厉眸色骤变。 “无碍!” 天之佛摇摇头,苦笑抬手摸摸昙儿毛茸茸的小脑袋, “没牙的小家伙,口劲儿怎么这么大!” 昙儿小嘴一顿,微离开被她吮吸的挂着晶莹的红晕,睁开澄亮的黑瞳不解望向二人, 怎么了? 天之厉拧了拧眉,指尖摸摸她的嘴唇低语道:“轻点儿!” 天之佛手指一顿,柔问出声:“吃饱了?” 他们嘴巴一张一张,是要抢她的饭吗? 昙儿小脸一皱,她还饿,急忙阖上眼张嘴重拾温热,埋头急速蠕动着嘴唇吮/吸,一只手紧紧占着另一边。 这是我的!不许抢! “噗……” 天之佛看出她的小心思不禁一笑,眸底流光闪耀夺目,侧眸看向天之厉,“跟你真像!霸道得很!” 天之厉扣紧了她的腰身,凝视她的侧脸,低沉地嗓音中透出一丝未尽的话意。 “世上只有一个楼至韦驮!昙儿和质辛也只有一个娘!你说我们该不该霸占住?” “谬论!” 天之佛见昙儿吮吸的速度慢了,转眸看向他:“吾这里无事了,你去看看缎君衡那里的情形吧,回来告诉吾。” 天之厉将她移动间垂在昙儿脸上的发丝撩开,“他复活之法四日之后才会进行。” “四日?”天之佛拧眉不解道:“他那时不是说明日便要开始?” 天之厉心底微沉,“他明日要去魔皇陵再次确认三人情形,万无一失后才能开始。” 二人耳边毫无预兆传来细微平稳的呼吸声。 天之厉转眸望去:“这么快就睡着了!” “质辛那时也是如此,吃饱了就睡!” 天之佛淡笑看向他,“你先松手,吾将她放到床内睡着!” 天之厉当即起身将床内的锦褥重新调整好位置, 天之佛轻轻将她的唇从自己胸口拉开,昙儿嘴唇突然本能的又是一阵蠕动。 天之佛双手一顿。 昙儿无意识地动了几下,粉嫩泛亮的小嘴唇又紧紧抿住,微动脑袋继续睡着。 天之佛敞着内裳,急忙转身将她轻轻抱到锦褥上,天之厉拉起万古灵兽嫩毛织就的薄毯给她盖好,一道银白色光泽笼罩了她。 集聚天地至纯灵气而成的灵兽之毛是最好的防护光罩,可隐蔽孩子气息,同时将其身上灵气全数渡予孩子,孩子慢慢吸纳后,可得一层外护灵力,轻易不能被伤。 “你也很熟悉,做起来并无生疏之感,”天之佛看他做完一切,低语出声。 “你忘记了,吾曾照顾过质辛的!” 天之厉将她忘记的内裳整好,俯身把还有热度的银壶从床边提起,翻掌化出一个黑釉雕金瓷碗,倒进去。 “为你和昙儿准备的,你把昙儿的那一份也喝了!” 天之佛低头看看被他整好的衣裳,微红着脸抬眸接过,“这种灵物,还是我们二人分着喝为好,可怜那些幼子,那灵兽之血该是不足了。” “无须担心!灵兽非寻常之物,自不会饿着。”天之厉摇摇银壶道:“以后每日吾都为你取些,你现在身体特殊,奔波所致的伤势还有千年前生质辛后修养不好所致的病根才能彻底除去,也不会影响喂养昙儿,吾有其他办法疗伤,不需此物。” 天之佛一怔:“你怎会知道?” “此伤隐藏的确实很深,”天之厉低语:“竟然只在生昙儿时才显现出来。若非吾灌注佛力不顺仔细探查,亦不会发觉。” “吾不能让佛乡发现吾产子,只能像平日般。” 天之佛凝视着他说罢,仰头将碗中淡红色汁液一滴不剩全部喝下去。 天之厉又重新添加,凝视着她将壶中所有都喝尽,才彻底放心。 “睡着再歇息会儿,这次将伤养好!” 天之佛暖涩一笑,点点头。 天之厉起身扶着她躺下,轻抚向她的脸凝肃道:“命灯不毁,劫尘他们便还有生机,等缎君衡完事后,加上阿辛,我们再想办法。你莫挂心。吾那日顾不得你,才让你和昙儿出事……” “无须解释,吾明白!”天之佛阖眸按住他的手打断他:“易地而处,吾也会那样做。那种情形下,正常人都该恨吾,你倒是个异类。” “劫尘他们能做出如此之事,可见厉族皆是异类,而你亦算是。”天之厉对上她睁开的双眸低语凝情:“对你,吾不是不会恨,尚未有理由而已。劫尘他们吾只恨他们瞒着吾。” “嗯?” 天之厉吻了吻她的唇,平静道:“若有一日,你死了,吾定会恨你入骨,不止如此,吾会让质辛和昙儿也跟着恨,直到他们的子子孙孙,一个都不能漏下,不管你有什么理由。” “凶残!连自己孩子都不放过!” 天之佛心头一涩,眸色笑了笑后露出苦皱,拉着他的手抚上心口:“你必须记得寻找延命之物,吾是因为丢了自己这颗心才短命的,若真因没办法延命而死,还被你恨,岂不亏大了!” “绝不会忘,你放心。”天之厉凝眸低沉说道:“除非吾死。” “你休息吧,劫尘留了信,吾去王殿拿回来,看他们到底写了什么。” “嗯!” 天之佛目送他离开后,才缓缓阖住酸涩的双眸。 吾会让你忘记的。 异诞之脉能让自己放心所用之人,只有他,剑布衣。 她得尽快寻个时间秘密见他。 巍峨雄伟的王殿,空有一座翼翅神兽盘旋的王座,王座明显露出被移动过的痕迹。如此便可轻易让每日来此之人发现异常。 一道黑色强势气旋在殿门前拔地而起。 王者之气席卷整个殿内,整个王殿顿起一股震动。 殿内七人齐刷刷转眸望向殿门。 天之厉眸光望去,一步一步缓缓向王座走去。 “大哥!”劫尘按剑俯身:“天之厉!” “大哥!”魑岳单臂横胸俯身:“天之厉!” “大哥!”克灾孽主垂眸俯身:“天之厉!” “大哥!”贪秽敛衣俯身:“天之厉!” “大哥!”剡冥单膝跪地:“天之厉!” “大哥!”魈瑶双臂拘谨俯身:“天之厉!” “大哥!”咎殃一甩刘海俯身:“天之厉!” 声声震耳,宛如昨日。 天之厉走到王座前站立半晌,良久后才阖住双眸,手臂一抬,挥起黑色利光,横扫殿中,凝聚的空气陡然化作荧光飘飞。 天之厉睁开的眸底一片黯然。 诺达空旷的王殿中自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人,唯又他方才沉重的脚步声回荡耳边,才激起王殿的一丝生气。 王座的一角突然被利掌紧紧扣住,一阵低沉的擦擦声紧接砰然响过,已被移落到另一处。 七个秘密封住的信封静静躺在地面上。 天之厉眸色紧凝,缓缓俯身,僵硬着手一封一封拾起,轻轻一吹,上面沾上不多久的灰尘凄凉飘落。 第一封是剡冥,第二封是贪秽,第三封是魑岳,第四封是魈瑶,第五封是克灾孽主,第六封是咎殃,第七封是劫尘。 按照你们死的顺序排,是怕大哥认不出吗? 天之厉眉心紧皱,抬手抚上了心口,半晌后突然而起的疼痛才散去。 心口怎会莫名其妙发痛? 王座落地声持续了良久才缓缓散去, 殿内顿时陷入死寂,再也荡不起一丝涟漪。 天之厉未再细思,小心翼翼将信封收入怀中,又提掌让王座回归到了原位。 然后便是久久的伫立。 良久后,幽暗的殿内突然涌起一股浩瀚佛光, 圣洁温和,静静闪烁着, 天之厉凝视着从体内取出的佛元,右掌顿起强势暗黑功力。 毁了它,你便绝对不会离开我们了! 楼至,宁可让你恨吾一生,亦好过我们阴阳相隔 105 浩劫末日 心念一定,只见天之厉眸底利光闪过,右掌握拳,功力爆冲,一股刺目迫人黑绿气旋笼罩全身。 压制摧毁之功加身,佛元之光骤暗,圆润浑厚的光球上缓缓现出裂缝,内中真气从裂缝中急窜而出,触手间,灼烫逼人。 天之厉手指一紧,眸色更绝,忍着锥心痛楚,右掌再催功力。 一定要毁了它! 就在此时, 毫无预兆的变故突生, 平静的整个王殿骤然剧烈震荡,瞬间便乱石崩飞,尘烟弥漫,青石铺就的地面急速涌过波澜起伏,石柱抖动间,已现出崩塌之危。 身子猛得一个趔趄,强势功力笼罩的天之厉眸色骤变,当即再催功力稳住身子。 这种波动, 异诞之脉地脉怎会突然出问题? 放眼望去, 王殿地上顷刻裂出骇人交错的裂缝,掉落的灰尘乱石顷刻陷落进去。 耳边轰鸣震耳欲聋迟迟不停。 掌心佛元一收, 天之厉眸光一沉,周身黑色漩涡急旋而起,人已消失在王殿。 荒神禁地地源,但愿只是偶尔的震动! 双天寝殿,因由神力护罩,晃动微小。 然, 轻微的震动下 嘭嘭嘭几声骤响,殿内摆设之物仍不稳纷纷碎落在地。 安眠的天之佛一震,募得睁眸,挺身而起,挥功稳住身子望去。 满地的碎渣,移动了位置的桌椅仍在轻微震动, 黑金地面竟然现着微不可见的裂缝, 熟悉的震动,熟悉的心慌, 天之佛抬手抚上心口,僵硬痛涩间,震惊的眸色渐渐黯淡,失了神采。 幻境灵识中的劫难如此就开始了吗? 如此突然, 不是以罪墙为警吗? 为何罪墙未动就开始了呢? 为何提前? 为何要提前! 旁边的昙儿不安踢动着小胳膊小腿,伸出的小手本能地揪住了她的内裳,想要求得一丝安全。 天之佛身子一僵,涩眸急速转向她, 昙儿大张的黑瞳透着浓浓的恐惧不明,一眨不眨紧紧盯着她。 随着轻微的震荡,一条条诡谲的音波穿透地心萦绕在整个殿内。 天之佛心头缩痛,压下眸底酸涩,急忙俯身抱起她轻轻摇晃柔声哄着, “莫怕,娘在这儿,继续睡吧……娘在这儿陪着娘的乖昙儿……” 柔声入耳,她虽听不懂却是分外的心安,黑瞳内恐惧缓缓散去。 天之佛心疼涩笑,垂首亲了亲她晶莹的小眼睛, “阖上眼快快睡……娘的小昙儿……小昙儿…小昙儿…” 一股雄浑佛力急速从她体内逸散而出,伴随着柔声呢喃,缠绕向整个床榻,霎时静止了微晃的床榻。 熟悉的心跳声,暖和的温度,柔和的嗓音,安心的感觉缓缓透过肌肤双耳沁入心间。 昙儿定定凝视天之佛的黑瞳放松,再也抵不住困意,粉唇大张打了个哈欠,眼帘一耷,轻颤着阖上,合住的嘴唇咧了个甜笑后,蠕动片时彻底进入睡梦。 天之佛双眸一湿,含泪笑笑,低头贴近她轻溢呼吸的小嘴唇一亲,转身轻轻将她放进了锦褥间。 娘还以为能多陪你几日, 没想到, 世事如此不由人。 不舍,不得不舍! 天之佛再施浩瀚佛功,强势佛力霎时闪着温和光泽紧紧保护着床榻,与外界世界隔开。 如此你便能能不受打扰安睡。 发生这般灭顶之事,你爹定会去荒神禁地查看,短时间不会回来。 娘去看看你兄长,再去交代些事情。 天之佛压下泪痛,绝然走到置物柜取出金色纱衣穿好,当即化光离开寝殿。 天佛原乡,佛光普照。 一片静谧中, “审座!不好了!” 正在谈话的两人被突来的击破叫声打断, “何事如此惊慌?” “佛乡镇地玉佛突坠血泪,身上莫名跌落一大片一大片玉屑!” 苇江渡和云沧海飞身急至。 话音未尽, “玉佛已经彻底毁灭,不存片身!” 一声惊惧尖利之声又起,本留守看顾玉佛的尔善多僵硬着身子化光出现, “什么!”苇江渡和云沧海震惊沉叫,“怎会如此?” 尔善多眸色沉重:“你们刚走不到片刻,玉佛瞬间崩塌,烟消云散。” 说罢转向审座嗓音微带了丝颤抖:“玉佛像一毁,佛乡横空伫立的其他石佛亦开始急剧地崩流血泪,吾怕是,佛乡流传许久预言中的” “千佛血泣!”矩业烽昙浑身僵硬,微缩的瞳孔望向佛水灵池中刚开始流血泪的佛像,一字一字低沉咬出。 尔善多、苇江渡和云沧海面色刷的苍白,“真的是吗?” “发生何事了?”在旁的血傀师眉心一拧,急切不解地看向四人:“看你们面□形定然很严重。不知几位可否为血傀师一解疑惑,何为千佛血泣?吾也好有头绪,想办法竭尽全力相助几位,一解燃眉之急。” 矩业烽昙心底沉重,眸色担忧,转向他缓缓出声:“天佛原乡初成之时,先佛神牟曾做预言,无量万亿年之间,若佛乡佛法颓败不能真正解救苍生,诸佛可能会有一场劫难,必死千僧千佛为枉死苍生为祭,否则天佛原乡必在此劫难中不存于世。劫难开始便以伫立之玉佛为兆。” 云沧海面色苍白道:“此为警戒所有修行佛法之人,必须真正心怀慈悲,以天下苍生为念,不能为一己之私,借佛法为恶事,更不得借实力参与世俗之斗,擅自屠戮无辜。竟然是真的,真的,吾还曾以为不过如戒律般紧紧说说而已。” 苇江渡微僵着身子:“过了两个无量万亿年,从未发生过预言中之事,久远之说极有可能成为一句虚妄,被僧人忘却。” “这!”血傀师面色一拧,犹豫了半晌看向几人斟酌言道:“恕吾直言,这位先佛神牟似乎太严苛了些!修成真佛本已极难,更有天份聪慧愚钝之别,真佛无多,普通僧人大有,做错事难免。怎能如此苛待,而不予改过之机?” “所言无错,”审座凝重摇摇头:“但此事亦非先佛神牟所设,他也没有能力消除此难,能预言已是为后世弟子极大的功德。据传言,此预言,是他耗损自己功德佛力根据天地之行,万物运转推测而出,其心亦是希望佛家弟子为善为德。莫要自造恶因,终受恶报。只是,吾未想到会在此时发生。” 血傀师怔住,顿现惭愧,俯身合掌,沉忧出声:“那审座有何打算?难道为保住佛乡众人,当真要祭千名无辜僧人佛者?” 审座沉叹一声,“此事你想得简单了。若此法有用,吾情愿自祭算那千人之一。” 云沧海和苇江渡急道:“何意?” 审座转眸望向佛灵水池,“预言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因为佛乡高座刻意隐瞒了后者。这必死之千名僧佛非是人力可为,冥冥中自有天地果报。纵有僧人自愿为佛乡引颈受刀,但错杀了人亦无用,该死而未死的人最终还会死。反是增了无辜枉死。” 说着转向三人:“此意就是每人皆可能是会死之人,吾,亦或是你们中任何一人。” “不可!怎能!”血傀师心头一震,眸色一痛,疾步走近审座:“怎会如此?难道只能坐以待毙,等着可能的死期,而束手无策?审座你和在场之人皆为苍生肝脑涂地,怎会有恶报?真的一丝办法都没有?” “果报之事冥冥天定,无须思虑!”审座凝眸沉声道:“有法等于无法,不如顺其自然,做当为之事。” 苇江渡和尔善多拧眉问道:“审座不妨一说是何发?” 审座道:“再蓄自身功德佛力,有可能免却一死,但这是无底洞。” 血傀师急道:“何意?” 审座道:“在自己未死之前多为苍生做些善事积蓄功德,但是需要多少,无人知晓。故言无法。” 血傀师皱眉当即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妨去做,总比不做好。或许能求得一线生机。” “当……” “当……当……” “当…当…当……” 急促的钟声破空而来,霎时压过了他的声音,沉闷窒息的余音绵延不绝,警荡佛乡各处。 “佛乡警钟敲响了!” 尔善多眸色骤变,紧抱琵琶望向佛乡上空。 只见浓白的云色霎时侵染鲜红,层层叠叠,压得人心窒息,凡体战栗。 审座转眸看向血傀师的左臂,“吾用佛乡续脉疗法助你接住了经脉,切记三月之内不能擅用此手,否则再断便无法可治,只能残废。纵使此手仍在身上,却形同虚设。” “多谢审座嘱咐,”血傀师看看仅被圣魔元史接住血骨的手,精光一闪,感激出声:“谨记在心。” 苇江渡此时冷静了下来看向审座:“我们是否还要继续追缉楼至韦驮?” 血傀师刷的抬眸拧眉道:“审座,吾突然反应过来,这千佛血泪之事恰好发生在此时,是否会与楼至韦驮之事有所关联?纵观吾所知佛乡之人为事,苍生无辜冤死,非罪墙莫属,惨绝人寰当真人神共愤,继而有剖子杀母之事,还有圣魔大战。” “圣魔大战?”云沧海眸色微皱:“楼至韦驮虽有罪,但圣魔大战确实与她无关。” “不是无关!”审座眸色骤暗,嗓音中带了丝难以名状的沉凛:“而是牵系重大。连吾亦没想到她心机如此,竟然布了一局千年之计。” “什么意思?”苇江渡和尔善多不解道:“审座可否详细说明?” “血傀师你说吧!”审座双掌一握,冷沉出声,“你所言极有可能是千年血泣诱因之一。” “嗯!”血傀师看向三人缓缓道:“吾也是才从圣魔元史中了解了所有真相。 圣魔大战,圣方为武林正道,魔方是曾经厉族统治下的魔族,天之厉为厉族之首,而那魔皇质辛便是天之厉与楼至韦驮所生,死后复生成了如今的孩童。审座已经确定。 那时封印天之厉,可以说是当初天之佛荣耀回归佛乡的最好办法,如此便可掌握更多天佛原乡的权力,从而了解佛乡不为一般人所知 106 嘱托之事 后面便是她任由厉族渗透武林正道,然后引导正道和魔族对抗,导致正道力量大损,死伤无数。所有的一切,只是她联合厉族和魔族演的一场戏,既能顺利解除封印,又可大量耗损正道力量,还可探清佛乡更高机密,如此里应外合,为厉族攻占苦境夺天下做准备。 她亦与中阴界做交易将害人红潮引到苦境,一方面牵制佛乡和剩余正道大部分精力在对付红潮上。罪墙之私亦是她与宙王交易的结果,这你们知晓。 而不为人知的是,那次宙王的作证,也是他们合演的一场戏,借以为罪墙今日的倒塌做计,让红潮能为祸苦境,部分人自然会引怒于宙王,进攻中阴界报仇,如此宙王便有入侵苦境无可辩驳的理由。她便能让厉族和宙王联合起来,照此下去,苦境和佛乡必危。最后她再和天之厉攻破中阴界,幸好有人及时看透了她假装记忆缺漏的阴谋,揭发了她的真面目。” “阴险至极!”苇江渡一怒,难以置信:“如此复杂牵连!我们却只知枝节片段。没想到罪魁祸首皆是天之佛,那些无辜死伤之人,多得难以计数,如今弄得天怒人怨,牵累佛乡无辜僧人!” “过分太甚!”尔善多手中琵琶怒铿一响,厉色道:“楼至韦驮之罪恶贯满盈,罄竹难书,必须要严惩,才对得起枉死之人。” 话音落后,云沧海和二人同时俯身请命:“审座,我们继续缉拿楼至韦驮,不为功德,只为无辜而死天下苍生,若千佛血泪之劫应验于己身,是我们修行有亏,合该受死。但在此之前一定要让楼至韦驮伏法,我们死亦无愧。” “起来吧!”审座走近三人一个一个亲手扶起,“你们如此,吾心甚慰。吾也是此想法。那日情形,楼至韦驮现在必然已经产子,抓住便可让她伏法,告慰无数枉死苍生。千佛血泣之劫或许便可减少死亡僧佛之数。” 血傀师肃然问:“那厉族?” 审座凝眸叹息看向他:“只能暂且靠后,楼至韦驮伏法佛乡度过此劫后,我们再行计议。” 血傀师眸底精光一闪,颔首称是。 “尔善多听令!” 尔善多俯身。 审座沉眸出声:“重新颁下法旨:楼至韦驮,执五赦净驱天罚,再执佛火焚躯净业,魂神尽灭,天地不存,告慰苍生。 “尔善多敬领法旨!” “你们三人附耳过来,如此行事!” 云沧海、尔善多和苇江渡疾步走近凝神细听。 审座说罢,三人眸色凝住,当即化光飞离天佛原乡。 迟了许久才得知那日公开亭剖腹之事,野胡禅震惊难解,顿时一怒,他绝对不相信臭老秃会做出此事!一定又是那个血傀师阴谋陷害。 未再细细思考,野胡禅直从善恶归源急飞异诞之脉, 臭老秃和她那个孩子千万可别出事!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苦境竟是出了大变,就在路过一处面河背山山村之时, 凄惨哭泣的哀嚎之声震慑天际。 “救命啊!救命啊!” “大师父,救救我们啊!” “求求你,救命啊!” “救救孩子!” …… 野胡禅诧异垂眸, 只见满城的洪水弥漫,无数房子被淹没,只露出房顶高处衣不蔽体站立的受水灾之民,无尽的哀声嚎叫,无尽的冷肃寒心。 怎会如此? 野胡禅骇然失色,震惊看着脚下翻涌的波涛海浪,疾行的身子顿时破空而降,一挥脖中金刚轮,铿然佛光大照,暂时挡住了横流的洪水。 “多谢大师父!”几名正在急切救人的武林人士,抹汗感激道,又继续飞身将未逃出的灾民背抱移出洪水弥漫之处。 “不必!”野胡禅不敢耽搁,眸色紧皱,亦飞身加入。 怎会发生如此滔天水灾? 此地现在分明是在旱季,向来几月不会降落一滴雨水。 良久后,众武林之人合力才将所有受困百姓都移向了安全之处。 村长凝重点完了人数,紧皱的心头一松,见救助之人默默离开,急忙率领全村人跪在救助之人身前俯身跪拜: “幸有诸位壮士相救,我们无以为报,请无论如何受我们三拜!亦请壮士们留下姓名,吾村之人定当世代铭记。” 话音落后,便是震天动地的扣抵地之声。 野胡禅摸摸脑袋当即走开,再次取出金刚轮,被堵的洪水霎时奔腾而走急向他处农田流去,轰然涛声依旧骇人心神。 他更料不到,翻过几座山头,本明亮的天际骤然却变却一片天地。 满眼望去,只有乌云蔽日,尘烟呛人,昏暗刺鼻硫臭之味席卷周身。 野胡禅眸色一沉,急忙点穴封嗅,看不清,只能指尖提功顿开佛灵之眼,这才看清了远处的一座高山之上满是人影,急忙提功飞身而至。 “我咧,此地发生了何事?大中午,你们怎么全在这里?” 好不容易逃生至此安全之地的百姓,见他,眸底恐惧,才指着另一处厌恶弥漫看不出究竟的地方,心有余悸颤抖道:“大和尚,你怎么过来的?你没事?” “你有所不知啊,我们得罪了山神,火龙发怒了,发怒了要毁了我们!” 不远处传来了哭泣之声,“我们活该啊,活该啊,都怪我们的先祖和我们,怎么能听一个莲花冠白头发和尚的劝说不献人祭,这下完了,所有的东西都毁了,我的家我的地……” “山神发怒了,放出那么个怪物……要不是我们全村人都在这里劳作,一个人也活不了啊,活不了啊!” 那个和尚难道是臭老秃?祖先,难道她千年间路过过此处? 野胡禅凝重望向还在喷发火色熔浆的山顶,心头霎时坠到了深渊,他常年行过此处,那本就是极普通极矮的一座山头,怎会突然拔高变成火山喷发? 接连不断的异变,异诞之脉该不会也出事吧?佛乡已经出了事! 静谧死寂的魔皇陵毫无预兆激起一波接一波的诡谲骇人震荡, 停立的三具青石棺木左右晃动,铿然震动,眼看便要坠地。 缎君衡眸色骤变,当即挥动灵力稳住棺木,同时催发全身灵力将魔皇陵保护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 这股波动好似书上记载的地动又好似不是! 罢了,赶紧完成此处事宜,他化断灭无幻便可复生了! 中阴界,一直以来生人成为死魂之间的中转站,此时地脉亦如其他地方一般隐隐发生着骇人变化。 与苦境接壤的星河天瀑,爆冲出一股异动气旋,悄然无声吞噬着中阴界的滋养地气。 不到片刻,星河天瀑附近方圆三十里内生机尽绝。 而在王殿中与绵妃饮酒作乐的宙王还分毫不晓。 异诞之脉不断晃动的地下宫殿寝殿中, 房门哐当一声急切开启, “三千!你怎么样了?” “吾没事!” 三千提功稳下自己晃动的身体,看向从外急切进来的剑布衣,“无须担心!吾还说要去看看你如何!” 剑布衣心口一松,急忙挥动关好殿门提步走近,却不料殿门突然又是咣当一声。 一道浩瀚佛光急窜而入,挡住了他的步子。 “剑布衣!” “天之佛!” 剑布衣震惊步子一顿,她为何要来此处? 三千一震,刷的起身,顿忘记了提功,身子一晃,便要向地上坠去。 天之佛某光一闪,单臂扫过一束佛力霎时稳住了她的身子。 “剑布衣,三千!” “你怎会来此?” 剑布衣走进她身边,见她眸底凝重的神色,心头一紧,顿有不好预感:“你来此是找吾有事?” “是!”天之佛定眸在像极了劫尘容貌的三千面上,心头微涩,才转眸看向剑布衣:“交给你一件事,此事必须你去做,交给其他人吾不放心。” 三千一怔,急忙出声:“吾先出去,你们慢慢谈!” “不必!”天之佛凝眸看着她笑笑,“看着你说话,吾很高兴,你们既然是师兄妹,行事亦携手共做,无须避开。” 三千随即走到剑布衣身边,挥功关好殿门,“你说吧,我们一定竭尽全力帮你做好!” “书房在哪儿?” 二人怔住,三千回神急忙提步带她进去,“就是这儿。” 剑布衣抬手铺展好纸张压上黑玉叶形镇纸, 天之佛眸色一凝,拿过笔架上的毛笔,掌心顿时提功飞笔疾书。 剑布衣和三千一字一字仔细看着,直到最后一字,天之佛收笔,他们心亦渐渐沉到了深渊。 “看仔细了吗?” 三千压下心头突然而起的酸涩,轻轻点头。 “嗯!”剑布衣指尖一紧,扣紧了剑身。 天之佛指尖提功灌注心口,一滴佛心之血霎时抽出,指尖一旋,泼洒进纸张中。 莹白的宣纸和黑丝字迹陡然血光弥漫后又散去恢复原形。 天之佛这才叠好交予剑布衣:“收好,今日之事除了我们三人,不得让任何其他人知晓,包括天之厉,你和三千即刻便启程,尽快赶到。” 说罢, 天之佛眸色微松,蒙提功力,双掌铿然击向剑布衣和三千背心,灌注自己雄浑功力。 “到时需要吾此功力你们才能事成,按照信中方才指示做。” 三千和剑布衣压下心头沉重缓缓阖眸,运转自己经脉将此功力急速运转吸收压制到丹田处。 片刻后事成,天之佛收掌,这才看向剑布衣, “你此行用不着剑,吾需要借之一用,到时候再还,或者吾命人将剑放在此殿,你回来便能直接看到。” 剑布衣心头一涩,不假思索卸下背后佩剑,双手捧予她:“你直接命人放在此殿便可。吾一定不负你之所托。” “多谢!” 天之佛温和含笑说罢,最后看了眼三千,顿提浩瀚佛光,眨眼间,金色身影已经携剑消失。 三千怔怔望着她消失的地方,突然出声:“师兄,地不晃了!” “是啊!” 剑布衣收回凝涩的视线,抬手按住她的肩: “我们立刻去完成此事!” “嗯!” 三千看向他的眸底顿露决然,二人当即化光离开异诞之脉。 此事必须成。 作者有话要说: 107 母子情断 双天寝殿,关闭不久的殿门被轻轻开启。 “咦,娘,你看,地不晃了!” 质辛搂着天之佛脖子的手一松,紧张顿散, “放我下来吧,你的伤还没养好,我可以自己走。” 天之佛压下心底涩然,含笑看他一眼,一手挥功关好殿门后抱着他继续向床边走去,“无事,娘抱得动你!” 说着亲亲他的小脸低语问道:“方才地动有没有受着惊吓?” “当然没有了!”质辛刷的挺直身子看向她,睁大亮晶晶地黑眸拍胸脯笑道,“我是娘和爹的儿子,怎么有可能被吓到!” “哦,那为何吾找到你时,你要紧紧抱住十九和魅生?” 天之佛撤去床边功力,放他坐在床边, “就跟你方才搂住吾一样。” 质辛自己脱了鞋,看向天之佛让她坐下,把她的手抱在怀里:“是十九魅生被吓着了,所以我才紧紧抱住他们!” “是吗?”天之佛眸色淡笑凝视着他的小脸继续问道,“不是你害怕才抱住他们?” “怎么可能!绝对是他们害怕。”质辛睁大明亮的黑瞳看着她万分肯定:“娘,你在密室中寻到我们时,满脸着急,一看就知道跟他们一样吓坏了。” 天之佛反手包住他的小手低沉缓慢:“是!” 质辛抬起小手拍拍她的手背,学着他们的模样安抚她:“每次吓着,爹都会搂住我,那样就不害怕了,路上我搂住娘,娘你应当不害怕了吧?” “嗯!”天之佛心头一涩,露出丝淡笑俯首亲了亲他的小脸,“有质辛在,吾就什么都不怕了!” 质辛黑瞳一亮,嘴角一咧挑到了耳根,当即拍着她的肩头保证, “我会和爹一起保护你、妹妹还有厉族,把敢欺负你们的人都打出异诞之脉外!娘,你们以后什么不用怕,你们的安全都包在质辛身上。” 说着撩起衣服将她进屋后一直都微凉的手揣进覆在他肚皮上, 爹说过这样手能快些暖和,爹经常这样揣着他的手。 一股暖意直直透过他的体温袭向心头, 天之佛眸光一湿,垂眸压下泪意,沉默着等手暖了后才从他怀里抽出,顺便转身把他的手拉着轻放在昙儿襁褓上:“娘有你爹保护,你以后只要保护好妹妹就行,而且娘自己也可保护自己。” 质辛看着她不赞同急道:“我当然会保护妹妹!可爹是爹,质辛是质辛,有质辛,娘就多了一个人保护。” 睡眠中的昙儿似有所感,无意识动了动胳膊,软绵绵的小手刚好搭在了质辛和她的手边。 质辛张开的嘴一僵,刷的转向轻颤眼睫的昙儿,胆战心惊:“妹妹是不是被我们吵醒了?” “没有!” 天之佛凝笑展开他的小手轻轻包住昙儿的手:“她睡觉沉得很,没那么容易醒,你偷偷捏捏,看你妹妹的手可是软乎乎的?” 质辛眸色一松,当即壮着胆子微紧掌心。 又绵又软还肉呼呼的, 跟他吃的包子真像! 怎么会这么软? 想着一丝好奇闪过, 质辛当即拿开手,俯身冲着她蜷成一团的小拳头张开嘴, 咬一咬, 不知道跟包子是不是一样。 咦, 怎么这么硬! 还有昙花香味, “好吃吗?” 天之佛好笑又无奈的盯着他,眼神示意被咬住的手。 呃, 这个, 怎么是娘的手! 质辛嘴巴一抽,急忙嘿嘿干笑着松嘴,“好吃,绝对好吃。” “嗯?”天之佛拧眉质疑。 “不好吃!手一点儿都不好吃!”质辛眸色僵了僵,当即摇头低语讨好笑道:“我再也不吃了,娘,真的还是包子好吃。妹妹的手虽然像包子,但我不会吃的,我就看看咬起来是不是真的像包子。” “包子!”天之佛满脸黑线,“昙儿!” 质辛僵住,当即抬手捂脸, “娘,我被妖魔附身了,刚才那一定不是我,我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呢!妹妹不是包子,是昙儿!是可爱的小昙花!” “你以为娘和你爹是昙花妖!”天之佛无奈拉下他捂脸的手好笑出声,“还小昙花!” 质辛挤脸冲着她嘻嘻一笑,随即又将视线转向昙儿。 “我再和她玩会儿!” 说着伸出一根指头,小心翼翼探入她蜷缩的小拳头内。 不知道能不能塞进去。 昙儿小指头动了动,无意识的将他的指尖半包在了小掌心中,又粉又嫩的小嘴唇同时抿了抿。 质辛一笑当即抽出指尖,昙儿小手本能的一紧。 质辛玩儿的不亦乐乎,又继续勾起她的食指。 昙儿其他短小的手指亦随之不受控制的张开。 见她眉心蹙在了一起, 质辛赶紧拿开手指,她的小手又自然本能的合进了掌心。 “呵呵!” 质辛忍不住嘿嘿一笑,贼兮兮转向天之佛, “昙儿真好玩儿。” “你那时也和她一样!” 天之佛想起他那时的模样,眸底一丝涩然闪过,随即轻笑抬手暗送诡异功力将他抱进怀里, “以后再和妹妹玩儿,躺下睡会儿,就睡在昙儿旁边,你每日此时都要睡一个时辰,现在不困吗?” 话音刚落,片刻前还清醒的质辛脑中一阵混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却还是强撑着睁眼望向天之佛:“我不困,爹不在,我陪娘说话。” 天之佛心头一涩,眸色挤出丝涩笑,掌中再加致他昏睡的功力,将他拉至身边脱去外裳,强制他睡在了床里面 “好好睡吧!睡起来还能说。” 质辛揉揉发困的眼睛这才听话躺下,隔着昙儿望向她: “你陪着我们睡吗,娘?” 天之佛涩然点头,拉起锦被盖好他们两个,才侧身躺下,抬臂轻搭在两人身上,撤去功力,“睡吧!吾看着你们!” 质辛心下一暖,黑眸满足阖上,转了个身子面对天之佛而睡, 108 夫妻情断 天际流光缓缓流转,日光渐渐黯淡,一大片一大片的火烧云滚滚出现。 流风行云间透着丝丝清凉气息,扫过静谧的双天寝殿,萦绕出缕缕情绵。 在荒神禁地稳下地脉,查看过厉族族民情况,天之厉心神微松,急速赶回了地下宫殿。 没有房屋倒塌和人员伤亡,异诞之脉曾经出现过的地脉震荡,一停便无事了。 着急轻推开殿门, 满地碎裂的装饰物什, 天之厉眸色一凝,双掌提功横扫过地面,霎时粉碎云消了一地杂物。 这些死物,装点之用, 既然坏了,不若毁掉,以后再让楼至亲选重新补上。 轻步跨进卧房, 天之佛面朝内,搂着昙儿和质辛平静安睡。 天之厉凝重的心神微松,眸底不觉露出温柔,走到床边坐下。 却不料,身子刚挨着床边, “天之厉!” 天之佛感到动静霎时惊醒,迷迷糊糊睁开睡眼, “你回来了,异诞之脉地脉可有问题?” “无碍!” 天之厉眸色一柔抬手压住她欲坐起的肩, “安心睡吧,吾已经全部处理好了。” 天之佛混沌的意识说了句话后清醒,当即摇摇头笑道:“再睡头都睡软了!” 天之厉扫过床内睡着的质辛,当即伸手提功揭起薄被按在她腹部丹田上灌注佛力,“可觉着难受?” “没事的,”天之佛只能躺着望向他含笑低语:“只是将质辛接过来,稳下缎君衡的寝殿还有阿辛寝殿,吾有护身气罩,时间也短,不会伤者身体的。” 天之厉掌心功力不止,抬眸望向她:“明日再多取些灵兽之血,将今日阻滞气血中的寒气彻底驱除。” “好吧,”天之佛抬手按住他的手,“莫太担心,没有你说的如此严重。这次事情,厉族族民有事吗?” “没有。你该没忘记,千年前地脉也曾有过一次类似的震荡,”天之厉将能逼出的寒气逼出后才撤功,起身扶着她坐起靠在床边,“此次跟那次情形差不多。” “这就好,”天之佛担忧的眸色一松:“可惜吾现在这种情形,不然也能随你一同去处理了。” 天之厉拿过旁边的金色纱衣给她披在身后,又将薄被盖好她的腿,抬眸一望,意有所指道:“像千年前那般?” “不!”天之佛将他微凉的手包在掌心,拿起来放在唇边呵了口热气,斜睨笑道:“那时吾可仍将你当做宿敌。做事间多有算计,难道你很希望吾现在对你冷言冷语爱理不理?” 天之厉顺势坐在她身侧,低沉轻语:“心情已变,你做不到了!” 天之佛眸底印着他深沉凝情的眸光,心头一涩,咬牙沙哑出声,“你吃定吾狠不下心?” “嗯!”天之厉反手包住她的手,放在两人身间,“吾现在也狠不下心那般对你。” 天之佛凝着他手背上千年前因救自己而留的伤痕,涩然一叹。 天之厉眉心皱住,凝眸问道:“为何叹气?” 天之佛压下涩然看向他:“想到那时的劫尘他们了,你此去拿到信了吗,我们现在无事,不妨一看。” 天之厉微一犹豫,仍是垂眸从怀中掏出不厚不薄的七封信,“就是这些,劫尘气绝前所说。” 天之佛见封口未封涩然道:“你看了吗?” “没有,”天之厉看着她的双眸低语:“吾打算和你一同看。” 天之佛随意抽出其中的一封,指指自己身后:“这样看得方便。” 天之厉起身坐到她身后,让她倚靠在自己肩头,双臂环过她的腰支撑着,这样更舒服些, “你拆吧,全部拆开,同时看。” 一阵窸窸窣窣声响过, 第一封开启。 天之佛略扫过的眸色一涩,当即拿起第二封掏出里面折叠好的白纸。 天之厉伸手去拿第三封, 天之佛紧紧抿唇,拿起第四封拆开。 二人不语,默默地展开了第五封,第六封,第七封信。 天之佛按住天之厉微有些紧张的的手,低哑道:“你什么都别做,吾读给你听吧。” 天之厉手一顿,低哑出声:“嗯!” 天之佛缓缓启唇:“剡冥,吾心甘而死,大哥大嫂你们定要永生永世相携相守,守护厉族,吾之功体修炼藏于阙阗关石碑之内。传予小四和你们的孩子,若是愿意,可否将你们的一个孩子取名叫剡冥? 大哥,一切都是吾安排所做,吾不会说出原因。此生除了大哥,吾最敬重之人便是大嫂,你定不能辜负大嫂。希望你们二人永生永世相携相守,守护厉族,莫要辜负我们七人之心。吾之功体修炼之法藏于阙阗关石碑之内。传予小四和你们的孩子。大哥,你可以完成咎殃的心愿了,这时间便在你看到信以后吧。” 天之厉掌心握拳,涩眸低语:“劫尘!” “只有她如此做” 天之佛沙哑低语,一手包住他僵硬的手,一手拿起信继续道:“吾心甘而死………劳烦大哥大嫂替吾这个不负责之人照顾无封母子。” “魑岳!”天之厉眸色扫过质辛和昙儿落在天之佛面上,痛涩间沉哑出声:“你既知自己不负责任,却仍将小四和后无封置于不顾!” 天之佛闻言心头一痛,急忙垂下双眸掩饰那一刻的酸楚,继续压着嗓音读信:“………记得将吾和劫尘葬在一起,大哥你答应吾和劫尘的这件事一定要做到。江山美人亭藏着许多金子,你去拿回来养大嫂,也替吾分给二嫂和小四他们一半,别让质辛、昙儿、小四还有其他的侄子侄女受苦。 大哥,小弟警告你,绝对不能再让大嫂离家出走,否则没有人帮你照看孩子了。呵,吾这一生足矣,最终总算娶到劫尘了,从此以后不必担心有人抢走她。你们别挂念我们几人,在另一处我们会好好活着。大哥大嫂,吾知道你们定会一起看信。劫尘这次又赌输了,她答应若是输了便任吾为所欲为,哈哈……咎殃留。” 天之佛喉间一哽,沉叹一声,手指僵放在薄被上,再也读不下去。 天之厉抬手擦去她眼角的泪水,扫过贪秽、魈瑶、克灾孽主的信,见皆和剡冥信中内容一致,沙哑出声, “不必读了。” 天之佛涩眸回望了眼强抑失亲之痛的他,心底一疼。 你恨他们隐瞒,怨他们舍弃一切,可他们宁可让你恨让你痛,也不愿让你和厉族出事,不愿让吾…… 天之厉,得你们如此,吾此生足矣…… 垂眸压下翻涌的心思,天之佛小心翼翼将一封封信又珍惜地叠好装回去, “天之厉,这些信,在寻到能助他们复活之法前吾替你收着。” 天之厉暗哑凝视着她动作,心头一沉,微移身子坐到她侧边,当即用力按住她缓动的手, “让他们如此心甘赴死,只有两个原因,厉族和吾,我们如今安然无事,他们之死可是因吾和厉族未来会有劫难? 吾的内丹,质辛头骨,你的佛元可也是为了厉族生机?是不是只有他们之死加上这三物才能为厉族带来生机? 那时你独自取走吾之内丹,用尽各种办法远离吾和质辛,是不是要用自己的命加上三物才能挽救厉族?劫尘知晓内情绝不允许,为厉族为吾暗中策划用他们之命代替你,让你吾能团聚相守,是不是? 说着天之厉嗓音一哑,悲恸眸色定定望进她涩然的眸底, “告诉吾,是不是?” 按住她肩的手一颤,指尖霎时陷入她肩头肉中。 “楼至!告诉吾!” “是不是!” 天之佛涩眸一湿,僵硬着身子缓缓垂眸,强压的泪水终究夺眶而落。 啪的一声溅落在他手上,滚烫沉痛。 天之厉心口骤然紧缩,沙哑着颤抖出声, “告诉吾,楼至!不要骗吾!” 天之佛涩然长叹一声,抬起泪眸凝视着他,轻颤着手温柔抚向他的面容,缓慢启唇,“他们七人心脏,内元、内丹全部都是吾所取。” “吾那日已猜到。”天之厉低沉道。 天之佛泪眸一笑,身子贴近他的身子侧身倚靠,头眷恋地倚靠在他肩头,轻轻垂下双手轻覆在他腹前,深深一吸凄怆满心, “你为何要猜到呢?他们七人确实因吾而死,天之厉,你不该寻到吾的,不该啊…… 若不曾在树林中,在遗失山川将吾带回,他们七人定然还活得好好的。小四不至于失了爹,劫尘和咎殃也能喜结良缘……” 话音缓缓落下,凄然余音袅袅回荡在寝殿中。伴随着尾音,毫无预兆间,殿内陡然惊现荒神异力,照得甫入夜的天空亮如白昼。 雄浑骇人的无匹气势顷刻便可吞天噬地。双天寝殿顷刻间笼罩进一片恐惧的死寂。只有窒息的气息不断扩散弥漫。 “为什么?” “为什么!” 一声震惊的痛涩之声破空爆出, “楼至!你放手!” 恐惧话音伴随着豁命黑色漩涡功力急速抗衡荒神异力, “楼至!” 天之厉深眸痛涩震痛紧锁着天之佛决绝的泪眸, “听到没有,撤去功力!” 天之佛含泪轻轻摇头,心疼地看着他幕然苍白的面色: “莫与吾抗衡了!” 周身顿又提更强荒神异力,霎时吞噬了他的功力。 “放弃吧!” 天之厉喉间一腥,经脉受创,指尖霎时插入了她肩膀血肉中,鲜血染满了掌心。 “撤去功力!” “楼至!” 天之佛泪眸骤变,“天之厉!” “咳…咳…撤去功力!” 血语刚落,一阵剧烈的震心咳嗽带出了染红了他胸口。 “撤去功力!” 天之厉满嘴鲜血痛楚死死盯着指尖穿透自己丹田内元之人, “你好狠的心!” 天之佛心口一痛,指尖荒神异力更强, “放弃吧!天之厉!” 天之厉痛眸哀笑,当即震断肩头连心之血脉,自毁数千年强势王厉功体根基,暗黑气旋一盛,功力霎时大增,誓死抗衡着荒神异力。 “你不能离开!” 天之佛泪水哗的夺眶而出,情泪满眼望着他颤抖呢喃, “吾求求你,你的身体承受不了啊。” “求吾?” 天之厉哀伤绝望看着她,虚弱身子一晃,冲地又呕了一口心血, “楼至, 吾求你!” 为什么你会有荒神异力? 为什么? 本在他体内的佛元已失去他的控制,缓缓从厉元中脱离,急速融向她的身体。 “你如此狠心要抛弃我们!” “昙儿才生下一日!” “吾会恨你的, 恨你!” 天之佛含泪垂眸痛楚一笑,右掌当即将从他体内析出的佛元纳入怀中。 “吾对不起你!” “劫尘他们会回来的。” 天之厉痛眸一湿,望着天之佛的眸色中只剩下了绝望恍惚。 浑身血脉仍在继续急速凝固,四肢瞬间失去了知觉控制,方才爆冲出的功力已被荒神异力吞噬殆尽。 天之佛涩眸从他腹部丹田抽出指尖,抬手麻木的将他陷入她肩头的手指从血肉中拔出,当即转身移到了床边。 金色身影绝然掀开薄被双腿落地急速穿好金色锦鞋。 天之厉痛眸恍惚凝视着她望向自己含情的双眸,微启着只能动的双唇, “吾方才错了, 吾不恨你,楼至, 吾在这里等着你, 做完事情, 一定要回来。” 天之佛泪眸一笑,转眸俯身蹲在地上,抬手细致脱去了他的黑缎银狩锦鞋,整齐摆放在脚踏上。 天之厉痛眸焦急寻找着她模糊的背影,沙哑道: “楼至,你还没答应吾!” 天之佛凝泪起身,熟悉地移动着他僵靠在床头的身子躺在她方才睡过的地方,然后走到不远处的水盆处,认真沁湿了棉巾回到床边坐下,轻轻拭向他沾血的嘴角。 “好好养伤,为了什么都不值得那般不要命!” 天之厉恍如未见,痛眸只顾紧紧盯着她的面容, “你还没答应吾!” “答应什么?” 天之佛涩眸含情柔声问罢,挥掌将擦完的棉巾还回去,接着伸手到他脖间轻轻解开一个一个衣扣,直到解开腰间玉扣,轻搂住移动他的身体将外袍褪下,搭在旁边立地置衣木架上。 “以后多用些膳食,照顾好自己。” 毫无准备间,残余的荒神异力陡然一炽,吞噬了他仅剩的一丝功力和知觉。 天之厉恸眸一窒,心头急切看着她,颤抖着唇艰难启合着, 他的声音! 他的声音怎么没了! 楼至!楼至! 答应吾!你还没答应吾! 天之佛泪眸对上他的视线,含情一笑,缓缓俯身贴近他唇边。 一定要回来! 吾等着你, 你要回不来, 吾去寻你, 吾带着昙儿质辛 …… 寻你 …… 凄然的哀求气息断断续续轻触着耳边,越来越轻,终至消失。 天之佛募得阖住双眸,夺眶而出的泪水啪的一声溅落在了陷入昏睡的天之厉面上。 “不必寻了!吾不能答应你!” 天之佛压下痛楚,抬手擦去泪水,当即睁眸翻掌化出剑布衣的佩剑,放置天之厉身边。 床边骤然又起浩瀚佛力, 金光笼罩下,一缕一缕禅天九定招数下的雄浑佛力,灌注进天之厉体内牵引太极之气急速从奇经八脉中游走而出。 天之厉背后陡然窜出一道清圣浩然之气,顺着佛力引导进入剑布衣佩剑中。 如此他功体便能全数恢复。 天之佛定定凝视着天之厉刚毅的面容,泪眸一笑,再次左右掌共抵,祭起荒神异力绝然按向他天灵。 忘了吾! 二人间数千年间情深敌怨所有的一切急速在眼前闪过, 天之佛边施功边俯身凝视着他贴近二人的双唇,深深一吻, 过去,现在,未来, 天之厉记忆中再无天之佛楼至韦驮。 吾会永远记着你,天之厉! 天之佛含泪一抚心口,当即撤掌离开转向黑玉石床,再提荒神异力。 轰然灌注间,是荒神异力又一运转使用之法。 凝固在内的七厉命灯闪烁着光泽急速穿透石床进入她掌心。 七人记忆, 天之佛凝视着掌心命灯当即运使荒神异力, 篡改消除, 他们复活后便是没有自己的元种七厉。 最后看了眼床上静眠的三人,天之佛含泪带笑绝然携信带剑离开。 昙儿的声音,身灭时便可千里而换。 地下宫殿守卫只觉一阵清凉流风吹过,还未细细感受夜风的清凉,眨眼间,流风便已消失。 “这风也走得太快了些。今儿晚上真闷!” “可能又要下暴雨了!” “都给吾闭嘴,好好守住,不得出纰漏!” “是!” 作者有话要说: 109 共命栖终 暗夜下,浓重乌云蔽月,繁星不现,沉闷窒息,默默照着人间一片惨淡。 无人能逃得出苦境内的这一场地灵震荡,山川变调。 蹦腾不止的洪水继续怒卷着一个个村庄,不断喷涌的火山熔岩仍在疯狂吞噬流经之处所有的生机,断裂的地脉掩埋改换着天地面貌,不予逃难的人片时的喘息。 燃烧天际的火光,映出救难者满脸的焦急凝重。 野胡禅急速擦擦额上坠落的热汗,对着其他救援之士指挥出声:“快把人引到那处平地!” “大师快离开!”一声恐惧震吼从远处破空而出, 野胡禅眸色一变,当即提功腾空而起。 轰隆一声,声音震天响后骤然又止,骇眸望去, 还曾平躺的青石地面,瞬间成了十丈宽,深不见底的骇人裂缝。 野胡禅心有余悸看着燃火的房屋翻到坠入其中。 急忙飞身至平地上,“快带人再往更安全处!” …… “大家别走散了!这条路!” “走到那里就安全了!” …… 天佛原乡,沉重紧绷气氛蔓延。 “回禀审座,坠血泪石像增至八百。” 不料一声刚落一声又起, “审座,不好了,苦境四方地裂山崩,洪水肆虐,火灾不断,比前些时辰又严重了,受灾寺庙百姓不予计数!而且并未有停止之兆。” 从苦境探得消息而回之人惊慌急促道:“审座,是否再增派救援之人?” 一直在佛乡的血傀师眸底精光一闪,随即面露担忧。 “灾情竟如此严重!” “继续增援!”审座眸色一紧,当即翻掌化出调令。 “是!” 僧者一接令牌迅速化光消失。 “苦境灾源紧连天佛原乡劫难灵缘而起,”审座望向天际浓云血色眸光更加紧沉,“天怒人怨,必须速速惩戒楼至韦驮告慰天地。” 血傀师拧眉:“不知元沧海他们三人现在可见到楼至韦驮行踪?” “等待吧!尔善多会传回信息的。”审座负手凝视着灵池中坠血泪的石像。 魔皇陵内紫色灵力依旧充盈逸散。 他化断灭无幻三人身躯情形极好,回去异诞之脉便可行复活之法。 缎君衡凝重眸色微露出一丝轻松,左掌当即胸前一旋,水晶骷髅头七窍之中再次喷洒而出封印灵力。 透明水晶光泽的棺木渐渐又恢复了普通青石之貌。 缎君衡凝眸收掌,未有丝毫停歇当即俯身蹲坐地上,右掌祭功破手心之灵纹,挥血洒地,轰然一声,掌心血灵直窜魔皇陵伸出地脉而去。 阖眸之间,缎君衡化出自己灵身随血气入地, 魔皇陵四周护持灵力召有所感,骤成气旋,齐齐涌向缎君衡周身,护持他之无灵肉身。 片刻后, 僵硬的肉身眼帘一颤,浑身旋绕灵力如云气爆炸般归向八方四地,再次充满了整个魔皇陵。 地脉完整并无丝毫改变,可以排除地动之险。 缎君衡拧眉,微蹙的眉心透出一丝未解。 可又是何原因导致震动?不过早上震荡只是片刻后便消失,也许是自己多虑了。先回异诞之脉,复活三人后,魔皇陵再出什么意外他也不必担心了。 想到此,缎君衡一提功力,旋转飞身急速气化回归。 中阴界和苦境交界的无向经纬,忏罪之墙巍峨耸立之处。 骇人红潮肆虐如往日般吞噬着一切生机。 毫无预兆间, 天地横劈一道紫电霹雳,暴怒般撕裂了夜空。 骤起闷雷数声,震耳欲聋。 本稳固的万里罪墙似受惊般一阵颤抖。 紧接着又斜裂数十道闪电,暗黑夜空瞬间亮如白昼。 映照出满眼心惊胆颤。 坠落如雨的尘埃,急速滚落的沙石,轰隆轰隆,千里城垣,万丈罪墙,坍塌便在旦夕之间。波涛怒卷的红潮来势更凶,仿佛猖狂肆笑,重拾自由吞噬万物之日即刻便到了。 光速疾驰在荒野上的金色身影突然一晃,险些从疾飞的天际坠落。 罪墙亦快坍塌了! 天之佛面色刷的苍白,抬手抚上被万千怨灵噬咬痛楚的心口,悬空一转佛步,更提功力,加快速度飞驰。 再快些。 翻飞的金色外裳簌簌烈响,荡起夜风万千波澜。 突然, 流飞的空气一滞,心惊胆颤。 天之佛眸色骤变间又是一凝,疾驰的身子陡然腾空一转,堪堪避开暗来的逼命之招, “是你们!” “往哪里逃!” 云沧海和苇江渡厉色沉喝,掌臂合作再击所学圣魔元史中克制她之诡异功法, “楼至韦驮,今夜定要你伏诛!” “呵!” 天之佛望向他们冷笑一声,眸色一厉,骤提功体至极致,轰然一掌浩瀚佛功强势挥出,提功便走。 “抓吾,痴心妄想!能追上再言!” 血傀师果然不出所料掌握着自己的行踪。 这个时辰,剑布衣和三千现在该到了。 “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 云沧海和苇江渡怒喝一声,当即翻身双掌再次合功强势直迎上她逼命功力。 轰然一击,两股骇人气旋,交织出前所未有的混流,惊得夜色如昼,风云涌动间,竟然化天瀑龙形威势翻转袭向天之佛。 “追!” 陡然而来的强势气压紧逼,天之佛胸口一窒,全身气血陡然错乱。 此功! 天之佛眸色一凝,翻转又提功体,急倒身形避开临身的危险,压下喉间血气,回眸一望疾速追缉的二人,冷厉的眸色中露出丝出人意表的放心。 果然让她料到了。 抬手一点胸口几处穴位,天之佛当即收回视线,压下心头痛楚豁命向目的地奔飞。 天佛原乡, 紫竹源圆月水花一溅,光点疾闪而入。 “禀审座,云沧海和苇江渡果然在临头荒野等到楼至韦驮,战至平手,但楼至韦驮功力已受制,继续再过招下去,她定然不是二人对手。他们二人还在追缉中” 矩业烽昙等待了许久的眸色骤松,看向血傀师:“圣魔元史之功果然不同凡响。” 血傀师沉叹一声,欣慰出声:“只要能擒拿楼至韦驮便好,此功借力生力,楼至韦驮攻向二人的功力越强,二人反击回去便会成倍加强,耗竭下去,她定然能力竭被抓。” “上次虽失手,却为今日种下了便利,此次天时地利人和,定然不会让她逃脱!” 审座缓缓说罢看向尔善多低沉道:“随吾到共命栖等待。” 说着转向血傀师:“完事后,吾再回来感谢道师。” “切莫言谢,为苍生,吾心甘情愿。”血傀师当即推让,犹豫了片刻看向审座俯身恳请:“不知吾是否可以跟随一观罪者伏法,如此也能为苍生一了夙愿。” “当然!”审座不假思索走近抬手虚扶,“佛乡之事已劳你众多,如今夜寒露重,本欲让你休息,既有此心愿,吾自该满足。” “多谢!” 话音落后,三人及时化光离开。 而此时的苦境,却是被狂风翻卷,沙石乱飞,从罪墙破空的紫电不到许久直劈开整个夜空。 轰隆震耳间,天地颤抖,万物颤栗。 突然间, 空气凝固,雷声停住, 万籁俱寂, 彭得一声,浓云翻滚中,噼里啪啦的雨点骤破夜空,如瀑布般顷刻席卷天地。 豆大的雨点夹杂着冰雹飞石般急速击打大地, “共命栖!” 她怎会逃到此处? 追缉而至的云沧海和苇江渡眸色一拧,诧异间顿住了手中挥出的功力。 “就是此处!” 天之佛落地撤去全身功力,扫向二人淡淡出声,湿透了的衣裳紧紧贴在身上。 “无须诧异!” 云沧海和苇江渡对视一眼,浑身戒备,视线紧紧锁着她。 冰雹寒雨仍在持续不断的打在三人身上。 逼心而入的寒气霎时冷了四肢,她刚诞子的身子根本受不了,浑身猛得掠过一阵寒颤,强压的气血突然失了控制破口而出。 天之佛一手急忙扶住混沌玄母稳住身子,彻底吐出了淤血才轻轻擦去血迹,紧紧身前的金色纱衣,看向二人,“你们想将吾抓到此处,如今到了,合该高兴,何须如此戒备。” 她又再耍什么诡计? 云沧海和苇江渡眸色一拧,掌心合力当即增强。 既到共命栖,绝对不能让她再逃脱! 审座收到消息也应该快到了。 天之佛见此淡淡勾了勾唇,身子一松疲累靠在混沌玄母上,仰眸怔怔望着雨空。 搭在玄母上的手不由抬起伸入怀中。 她要做什么?难道是什么诡异功力? 云沧海和苇江渡眸色一紧,掌心功力蓄势待发。 天之佛收回沾雨的视线,垂眸凝向掌心中拿出的两个玉像。 吾没用功力便刻好了你,可惜还未来得及让你看。 忘了告诉你,吾把你刻的楼至韦驮偷偷拿走了,你一定不会怪吾, 毕竟玉像这样才能成双成对。 眸光一涩, 天之佛抬起指腹轻轻划过他斜扬入鬓的眉,又到其下仿佛含情凝视她的眼。 坠落的冰冷雨水急速顺着发丝渗入了肌肤之中,逼人的寒气仍在继续沁透她的奇经八脉。 天之佛胸口一窒,身子一晃,发白的嘴唇幕然爆出了一阵剧烈的咳嗽,不得不提起功力才微微缓解。 她果然要逃! 云沧海和苇江渡眸色骤变,当即一挥功力,雄浑掌力逼命而去。 天之佛垂眸嘲讽的笑了笑,手指一紧护住玉石像,仅仅提功护住心脉接下了这掌。 嘴角压下的鲜血募得又涌了出来。 “矩业烽昙什么时候来?” 云沧海苇江渡眸色一皱,对上她平静望来的视线,诧异出声,“你怎么不避?” “省下戒备吧。今夜你们会得偿所愿。” 天之佛说罢,收回视线不再搭理二人。 缓缓蹲□子,把两个玉石像轻放在地上,只见她双手挖开脚下湿泥,又拿过沾湿雨水的两个小人,凝情看了最后一眼,撩起纱衣衣角刺啦一声撕裂包住,并排放入,抬手轻轻推着洞旁的沙泥埋住。 她在做什么? 云沧海和苇江渡莫名其妙看着,眸色不觉拧了拧。 泥土渐渐掩盖两个玉石像,天之佛涩眸一笑,低于叹息道, “如此你们两个能永远在一起了。” “楼至韦驮!” 云沧海和苇江渡眸色骤喜,急忙看向天际骤然出现火红色光球, “审座,你终于来了!” 天之佛不徐不疾埋好才缓缓起身,平静望去。 “矩业烽昙!” 审座浩然现身落地,缓步走近在距她十步处立住,掌中银光一闪,执行佛牒铿然入地,直插在她眼前。 “有何遗言交待?” “遗言吗?” 天之佛缓缓启唇,眸色平静透过雨帘扫过一张张的怒恨之脸,脑中闪过天之厉、质辛、昙儿的面容,沾着泥血的手缓缓抬起。 血傀师背负在后的手心激动一紧,精光暗敛的阴眸紧紧盯着天之佛凝成佛指放在胸前。 尔善多抱着琵琶的手指一松,与佛乡众武僧和通知而至的武林正道缓步将二人围住。等待最后一刻的到来。 暗夜黑空骤然又起数十道惊天霹雳,轰隆声直逼得众人掩耳。 阴风凄惨的候风玄窟,坐落于一处缀满死人坟冢的平地之下。 放眼望去,一个接一个的坟冢无边无际,狂风暴雨之下,泥土崩塌,墓碑倾斜碎裂。 被惊雷劈裂的坟墓露出阴气森森的棺木和其中的尸体,斑驳的干枯树木倒映出一片惊恐的死影。 骤起一阵乌声哀嚎,霎时惊破心胆。 “到了!就是这里!” 一道红光急切携带者一道蓝光举起棺木中露出的尸骸提功摧毁。 轰隆轰隆,坟地之上骤然然惊现暗绿云气裂缝, “进入!” 寒风暴雨中裂缝又缓缓合上,仿佛未曾有过变化一般。 110 消散天地 “师兄,圣魔元史!” 一道利光直从两块巨石间伫立的石书中狠射而出。 “小心!” 剑布衣眸色骤变,急揽三千腰身腾空而起,极险避开了逼命之光。 但衣摆仍是被利光余劲儿扫落碎了一地。 “师兄!” 三千惊呼一声,急提周身功力,释放丹田中天之佛灌注的荒神异力,笼罩二人。 剑布衣揽住她横空踏奇异步伐,再次翻飞直落到圣魔元史之前。 “无事!” 三千急忙俯身看看他腿上只是碎了衣裳才放心, “都怪吾大意!” “无碍,快些动手!” 剑布衣拧眉凝视着眼前的窜动诡谲气息的圣魔元史,当即从怀中拿出天之佛交予的血信,“三千,退到吾身后五步外!” “嗯!” 三千倒退几步,紧张盯着他一举一动。 剑布衣肃眸挥功展开信纸,候风玄窟内骤起一阵浩瀚佛光夹杂着荒神异力,信纸腾空飞起,急速旋转变大,直到变得如圣魔元史般大小才停止。 三千眸色一紧,骤提浑身功力定立在地。 血信中心急速旋动,狂转而成强大漩涡。 候风玄窟内霎时飞沙走石,气流大乱,碎骨枯骸不受控制被直卷而入。 静止的圣魔元史石书受招当即剧烈震动颤抖,只见周身闇气凌乱飞窜,支撑它的两块巨石承受不了陡然碎裂成渣,血信急起一阵狂猛旋风吸卷而入。 剑布衣眸色紧凝,脚下步子一变,提功之下入地三寸,才稳住了身子。 三千急道:“时候到了吗?” 剑布衣见圣魔元史异力渐弱,颔首, “动手!” 话音落后,二人急飞腾空,立于血信之后,四掌指天纳地,骤然而起的周身浩瀚佛光和荒神异力毫无阻碍与血信相连而通,急速融为一体。 三千眸色一喜,双掌推向剑布衣背心。 剑布衣左掌回按自己丹田,急速引出天之佛灌注的所有荒神异力,指尖顺着自己奇经八脉,吸纳三千体内的荒神异力,齐聚于右掌。 轰然一声,掌纳荒神异力强势推向血信。 血信受功骤爆出无上远古神光,恍如原子爆炸,疾飞圣魔元史而去,刺得二人急速闭上了眼睛,身形骤退避开了强势气劲儿。 白光一闪而逝, 躁动的候风玄窟骤然陷入一片死寂。 血信已经紧紧贴合在了圣魔元史之上, 静寂中陡然又是轰的一声,圣魔元史上的暗绿邪力震怒闪动,誓死与血信上的荒神异力强势抗衡。 二人眼上灼痛散去后急忙睁开眼睛望去。 只见血信紧缠下的圣魔元史四散邪光,荒神异力骤强急速吞噬着邪光,乘虚逼入散失元力的圣魔元史内部。 圣魔元史难以承受上古神力,整个石书身躯陡然膨胀炸裂。 “快退!” “快退!” 话音刚落, 砰的一声, 圣魔元史与血信同时爆裂成灰,窜飞的邪力被从中心飞出的荒神异力包卷,凝化为透明气流急窜出候风玄窟向苦境一人飞去。 剑布衣紧紧将三千护在怀里,提功落溅散的沙石尘灰, “阿嚏!阿嚏!…阿嚏…阿嚏…” 三千接连不断打着喷嚏,紧绷神思微松, “终于毁了!” “嗯,” 天之佛怎会知晓圣魔元史所在地? 她又怎知这种诡异功力能毁灭它? 剑布衣心头总有丝说不出的凝重,急扶着她从跌坐的地上起来化光离开。 “我们快些回异诞之脉。” 暴雨肆虐下的共命栖, 一道众人看不见的透明气流破空而来,穿透雨幕钻心直进入金色身影体内。 天之佛虚弱的身子一动,轻抬放在胸口顿住的手,缓缓擦去睫前水雾,再次扫过众人,到血傀师身上微顿,最后定在矩业烽昙眸底平静出声: “吾的遗言,在场会有一人尝到生命到尽头后的滋味。” “罪者!” 云沧海掌心琵琶怒然一响,苇江渡和尔善多以及众武僧眸色骤怒,“修得诳妄!” 武林正道掌心之间剑顿起争鸣,眸色仅有的一丝怜悯顿成哗然厌怒,“到死尤不知悔改!” 天之佛,逞口舌之快的时间你已再无了。 血傀师阴谋暗讽,余光将佛乡之人表情收入心底。 沦入魔道已无任何善念, 执五赦净驱天罚已算佛乡对她真正的慈悲。 审座眸色一沉,铿然一声,佛牒上手,“楼至韦驮,准备受刑!” “慢着!”天之佛盯着他的平静眸色一肃,破空而起的嗓音中透着一股迫人的威仪压迫。 审座步子一顿,沉眸,“你已浪费了一次遗言机会,本该直接杀你以谢天下苍生,但佛乡慈悲,吾再给你一次机会。有何话快说!” “吾罪吾自惩!不需假借你之手!” 天之佛一字一字说罢,肃然眸色一收转为怜悯,望向雨水中静待的众人:“吾知晓许多人正在等待吾之恶报。今夜,吾只望怨吾之人,从今以后,不再因吾生怨。恨吾之人,不再因吾生恨,为此本心,吾消散天地,六道不存亦无悔矣。” 声音一落, 天之佛当即转身将掌心贴在卵石混沌玄母之上,凝眸出声, “禅定九天最后一招,净遍昙华释大千!” 紧接着轻喝一声, 汹涌白起骤然从掌心玄母间喷涌而出, 众人只觉眼前佛光刺目一闪, 天之佛掌心已纳玄母之气,铿然一声巨响,玄母碎裂成粉,惊得众人倒退几步。 掌心雄浑佛力纳着玄母之气缓缓举天而起,暗暗烈雨幕中骤然开出一朵金色莲花, 天之佛抬眸平静望向众人,顿收莲花于指尖缓缓移向胸口, “吾以此招,告慰天下苍生,愿此天罚自戮,让世间灾劫,因吾受罪者,皆还诸吾身。” 声甫落, 佛光骤然夹杂着血光而起,刺啦刺啦的裂肉之声响起,在众人震愕中,缓动的剑指揭破了天罚真相。 天之佛金色纱衣裂开,胸腹前顿时鲜血如注,交织狂风暴雨坠落一地。 远在异诞之脉阖眸昏睡的昙儿和质辛突然无由落泪, 胸腹前不断涌起的痛楚,激得两小儿瞬间剧烈颤抖不止。 紧紧掖好的薄被被踢落疼痛的身侧,温柔包好的襁褓松散凌乱。 曾是临别前细心包裹的一片爱子之心, 如今亲娘不存, 呵护再也难觅。 共命栖天罚仍在继续, 胸前血肉继续被残忍划开,不断翻卷,不断滴血,破肉之声不小反大越发骇人。 微胆小之人已紧紧闭上双眸,阖住双耳。 身前鲜血霎时成河,天之佛虚弱的身子一晃,恍惚望向垂雨天际, “罪墙血泪,起造由吾,无论原由,仍是愧对负业法门,万死难偿!愿吾累世功德一弥罪业之万一。” 审座掌心佛牒一紧,没想到她竟! 雨水侵袭,破胸裂腹的指尖继续划落,楼至韦驮平静的面色上看不出一丝痛楚, 异诞之脉二子此时身上却宛如剜心凌迟, 无助虚空的悲恸, 难醒的稚子眸底泪水越流越多,瞬间沾湿了曾经共眠的床榻。 亲儿泪, 无声的连体之痛, 这一刹交织成一片哀然凄伤。 天之佛神思已经模糊,脑中最后闪过了昙儿嗷嗷待哺的小脸,质辛的声声呼唤,天之厉恨痛的红眸,自始至终平静的眸色微露出了一丝酸涩波动, 此生是吾欠你们。 翻滚着涩泪的双眸绝然一阖,双手合十,一滴泪水伴随着雨水缓缓落下, “天之佛当以守护诸佛三千法门和苍生为责。吾身祭血,归还,天地。” 遗言尽,翻卷的胸腹血肉中,轰然一声,附体五脏骤然自断相连经脉,化作五颗圆润灵珠离体飞天而去。 昏睡的天之厉面色莫名苍白,嘴角缓缓溢出了痛伤到底的心口之血,瞬间染红了曾被刻心之人擦净的嘴角。 蹉跎世事,万般情深, 消散得了记忆,却终究散不去烙印在心的悲痛病根。 一片狂风肆虐, 五脏夺身楚痛之下,天之佛泪眸紧闭无命息的身子失了控制,倒退几步,砰然一声,深坠埋葬二人玉石像的尘泥边, 最初的宏愿,携带五股浩瀚佛气划过暴雨惊鸿的夜空。 天际坠落的暴雨突然止住,一瞬的万籁俱寂。 只有呼啸的狂风继续撕扯着满身是血的尸身。 神圣肃穆间, 共命栖骤起一震天地共鸣,山河震荡, 共奏一曲哀歌, 陨落的韦驮色身涌现一片金光,五朵晶莹剔透的紫色莲花自色身金光中腾空而生。 金光散去,飘渺之地,现出了玉石莲花台上盛开着五朵莲花的殊异景象。 圣洁美丽中透着一丝勃勃生机, 金色佛光浩然庄严。 “怎会!” 审座眸色震惊,握着佛牒的掌心一颤。“这是,胎藏五封莲!”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竟是错了吗? “……胎藏五封莲……”尔善多抱着琵琶的手僵住,琶音失了昔时的音势,“…功德悯心,慈悲成佛!” “楼至韦驮她……”云沧海和苇江渡嘴唇微颤,难再言语。 生子污秽佛门,怎能!怎能!到底哪儿错了? 众人还未从此中反应过来, 停住的暴雨瞬间再次破空而下。 “天啊!是,金雨!” “金雨!” 武林正道抬眸一望,难以置信圆睁了双眸望着胎藏五封莲旁血液, 佛乡众人则仰头望去, 夜空乌云翻涌而开,楼至韦驮坠落在地的血液竟腾飞升空,化作金色佛光化作漫天金佛之雨降落,普泽天地苍生。 “啊!”本欲离开的血傀师一淋佛雨,脑袋顿闪过一阵针扎般的疼痛,痛吼出声后如被点穴般静止在了原地。 凝固了阴眸色中的一片惊慌,抱头的双手,露出逃窜跳脚的狼狈。 审座骤然回追的身子亦同时定住,云沧海和苇江渡震惊的眸色瞬间凝固,湿透的袈裟保持着凝结之势。 武林正道或按剑,或睁眼,或提步,或站立,皆维持着那一瞬的动作,彻底陷入静止。 金色佛雨继续飘洒,泽透着整个苦境、中阴界和异诞之脉。 疾驰返回异诞之脉的缎君衡保持着急窜的姿势被定在了一片荒野之上。 急速破空划过的五颗灵珠各向五个方位疾驰而去。 几乎在罪墙倒塌红潮要肆虐的同时,光闪而至的两颗灵珠当即冲撞直入。 庞然血光一闪,其中一颗灵珠透出铺天盖地的血腥之气,直向中阴界恶脏坑深处而去。 红潮受着血腥气牵引,狂风般一旋,哄嗡如龙卷风一般全部从罪墙撤离,直追灵珠,飞蛾扑火般窜入恶脏坑深处。 不到片刻,所有的红潮全部冲着这股血腥诱人的灵珠进入恶脏坑。 灵珠似有所感,血腥气更甚间,轰然爆炸,层层烈劲冲击恶脏坑和整个中阴界地脉。 轰隆轰隆几声,恶脏坑坍塌,包卷着奇特能吞噬红潮秽蛆的土壤急速埋葬了全部的红潮。肆虐中阴界世代的红潮之祸顷刻间被解除。 因白日震动改变的中阴界地脉亦恢复了另一种平衡,原来需要宙王王族之血脉功体维持的中阴界地脉平衡被一举改变,从此中阴界再不需要依赖王族之血便能风调雨顺而存在。 同飞而来的另一颗灵珠轰然直击入刚要倒塌的罪墙之中。 浩瀚圣洁佛光骤然蔓延千里,笼罩整个罪墙。 静谧之中,梵音轻颂,往升极乐之迎送佛光闪耀着夺目光泽。 一个个从罪墙之中活得自由的枉死灵魂陡然佛力功德加身,本被撕毁的灵体渐渐重组而成,楼至韦驮累世积攒舍去的功德全数加予罪墙苍生,使其极其子孙获得万世福禄,长寿安健,以报答他们在她强制之下牺牲而拯救了苦境其他大多数苍生。 金色佛雨中,骤然开启一个个金色漩涡通道,佛光铺道,佛音靡送,完体而成的灵魂急速进入人道轮回,转世投胎。 笼罩在佛光之中的罪墙砖石一块块急速消失。 直到所有灵魂重归完整投胎之后,护罩佛光才缓缓撤去。 天佛原乡,尘世外之地,紫竹源处,遍洒的金色佛雨中,急窜而入一颗灵珠。 穿透过静止的扫地僧,直飞凝固的众僧侣围坐的玉石像消失之地。 原来玉石像座下有一口泉眼,灵珠直从泉眼口而入,轰然一声投入其下连接各石像的地脉源心之中。 陡然间佛乡天际所有密布的血色浓云一散,全数变为了往日白云。 一千多座石像血泪顿止。 粉碎消散于尘埃中的玉石碎粉,竟然奇迹般地从各处急速回归,中心聚集于原位,一座庞然浩瀚的慈悲佛像眨眼间重现于世。 第四颗灵珠直入苦境现时喷发最严重的火山口,穿透灼烧熔浆直冲地心深处而去。 彭得一声,能量溃散怒翻涌动的地心受到补充,所有奔腾的洪水、火山以及裂开的地脉竟如倒转般全数回归,从何处而来瞬间回归何处,灾难前是何模样继续变为何模样。坍塌蹦倒的房屋物什尽数恢复原貌。 金色佛雨中,逃灾在外的百姓皆陷入昏沉睡眠。 一切的变化全部都在悄然进行。 明日醒来便是记忆中不存灾难的照旧生活。 满头是汗的野胡禅在金色佛雨中亦睡得昏昏沉沉,根本不知自己和他人的记忆已经在金雨浇淋下被彻底篡改。 最后一颗灵珠闪烁金色佛光,带着天之佛最后的愿力急速飞驰向异诞之脉。 金雨渗透的异诞之脉厉族族民无人清醒,曾经守卫在地下宫殿入口的守卫皆陷入昏睡。 沉寂的皇极七行宫,一道浩瀚佛光疾驰闪过。 无需任何阻碍,天佛灵珠直直穿透沉墙进入最深处阙阗关。 地泽水火雷风八块石碑后躺着元种六厉尸身,以及天之佛离开前放置在他们身侧的命灯。 灵珠直嵌入中心连接荒神地脉的菱形石座。 陡然九道殊异光泽照亮阙阗关, 七道各异光泽直射入七人命灯中。 各个命灯中的魂体、内元、内丹、心脏陡然被一股充斥荒神异力的佛力柔和包围。 重重运转间,七个魂体率先从命灯飞离穿透六人尸身,一个魂体飞离皇极七行宫直入魑岳寝殿。 被金雨控制昏睡的后无封和小四不可能发觉魑岳的手指动了动。 紧接着是内元、内丹相继不徐不疾进入七人身体。 直到最后命灯倏然一变,竟化作七色流光,笼罩向各自相对的躯体。 再过几个时辰,命灯便会和几人躯体彻底相融。 激射出的第八道光则穿透菱形石座直入异诞之脉地脉,荒神禁地祭台似有所感,陡然射出一道透明异力亦入地脉,融合佛力同时稳下了顷刻便要彻底爆发一次毁灭性震动的地脉,若此震爆发,厉族无一人可存。 最后一道光泽带着死前楼至韦驮最不舍的哀伤,穿透皇极七行宫直向地下宫殿而去。 静谧笼罩的双天寝殿,疾驰而来的光泽穿透门缝而入,直向昏睡中流泪的昙儿喉部而去。 柔和的佛光缓缓笼罩昙儿周身,似乎受到了安慰,昙儿眼底的泪水微顿。 佛光和突然从黑玉石床窜出的荒神异力缓缓柔和的沁透着她喉部。 荒神异力未到片刻便散去。 只剩下渐渐耗竭的佛光还在不舍的缭绕。 昙儿昏睡中的小嘴角抿了抿,微微触到了最后一丝佛光。 佛光似颤抖般一黯, 终究到了不得不消散之刻。 金色终究缓缓散去化为空气中的一片虚无。 就在这一瞬间, “哇……哇……” 昙儿失去了温暖的身子一颤,昏睡紧阖的泪水又坠,咧开嘴爆出了出生以来的第一声清脆哭泣。 寝殿外天际遍洒的金色佛雨陡然一窒后,渐渐变小。 共命栖的胎藏五封莲失去佛雨沁透,慢慢分化,分成一朵一朵虚化消散。 静止的众人亦随之消失被控制回归到了各自该在之处。 空无一物的共命栖只剩下了翻卷凌乱的泥土。 金雨消散间,天际渐渐露出一丝熹微晨光。 远远望去,灰暗的泥土之中似有荧光闪烁。 竟是被金雨冲刷露出的玉石像, 情深相守。 提供无弹窗全文字在线阅读,快文章质量更好,如果您觉得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高速渡佛成妻[天厉x天佛]最新章节,本章节是110消散天地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111 苏醒复活 “金雨消失了全文阅读!” 三千急行的身子一僵,望向天际蓬勃升起的朝阳,死死怔住,紧压喉间的急痛幕得化作滂沱痛泪坠落, “我们还是赶不及了!” 剑布衣涩叹一声,抬手擦去她眼角的泪水,蹙眉望向远方,“离共命栖不远了,去看看还能剩下些什么痕迹。天之佛不会消失的什么皆不存的。” 三千泪眸一酸,止住的眼泪又落,“历史上说剩下了胎藏五封莲,可她消失的时间比历史提前了好几日,这段历史改变如此多,吾怕有什么变故。” 剑布衣眸色闪过一丝凝重,扣住她的手当即急行。 “去了便知,现在胡思乱想也无用。” 炊烟袅袅,万户早起,鸡鸣狗吠,牛哞羊咩之声响彻漫山遍野。 “林娘,吾走了!” “等等!再带些干粮,这是水罐,到田上饿了吃!” “呵呵!”荷锄男子眸色一暖,左右望望,见四周无人抬手接过东西时,急忙在年轻妇人脸上亲了口,“还是你惦记着吾,走了!日落后回来!” “作死!”妇人脸一红嗔目急道推了他一把,惊慌回眸望向门口,幸好四岁的孩子没出来,这才红着脸望向走出柴门大笑回望的年轻男子。 ……… “咦,大师!大师!快醒醒!” 野胡禅迷迷糊糊睁开眼,见眼前人影猛得清醒,“我咧,怎么睡着了?” 荷锄男子兀自蹲到地上,拿出干粮从水罐中倒出了碗水递到他面前:“快吃些,刚从家里带的,还热乎着,你怎么睡在野地里了?前面不远处就有村落,这是要去哪儿呢?” 野胡禅刷的挺身而起,只接过碗咕咚咕咚一饮而尽,看向他道:“吾去善恶归源访位佛友,没想到昨夜在这儿稍坐歇息,竟睡过去了!” 说着站起一抚脖中金刚轮,笑道:“小伙子,幸亏你叫醒我,多谢你的水!我走了!” 话音刚落,年轻男子只觉眼前一阵旋风闪过,再睁眼时眼前已没了人。 鸟鸣声声,温暖日光拂面,滴滴露珠映着一片荒野花香。 昏睡在地的缎君衡微动了动眼帘,刺目的白光逼得又闭上了刚睁的眼睛。 “叽叽叽叽……” 几只雀鸟急速转动灵活的鸟眸后,清脆鸣叫几声,扑腾着翅膀急速从枝头飞走。 啪的一声, 枝叶露珠溅落额头, 真疼! 缎君衡抬起衣袖擦擦额头,适应了光线的双眸缓缓睁开。 日上梢头, 怎会这个时辰了! 眸色一变,缎君衡急忙敛衣从睡觉的草地翻身立起,化光疾驰。 “怎么一觉睡过头了!为天之厉找的生血良药未寻到,临走时保证无论寻到否都今早到,看来只能食言了,不知道他用厉族秘术可顺利造出了昙儿。 若造出,质辛从此便能多个妹妹了!” 天佛原乡,佛音渺渺轻颂,弥漫一片宁静悄然。 静谧中轻重不一的脚步声响起,不到片刻又顿住。 “云沧海见过审座!” “苇江渡见过审座!” “尔善多见过审座!” 正在诵念佛经的嗓音顿住,火红色身影缓缓从盘坐的佛水灵池前起身, “起来吧!” 云沧海苇江渡和尔善多眉心微皱,不解看向一身充满肃重之人, 最近佛乡并未发生什么僧佛破戒之事,审座看起来怎会满身愁绪? “不知审座亲自召唤我们,有何吩咐?” 矩业烽昙转身试探地询向三人:“你们对昨夜楼至韦驮之事有何看法?” “楼至韦驮?”三人一怔,急忙对视一眼。 安静片刻后, 三人才犹豫着疑惑出声,“还请审座明示,谁是楼至韦驮?” 云沧海眸色一闪,斟酌出声问道:“不知昨夜有何事难住审座?这楼至韦驮可是令审座为难之人?” 果然跟其他佛乡僧人一样忘了! 审座眸色一闪,凝视着三人暗叹一声。 没有人知道佛乡曾有个天之佛楼至韦驮。 你竟是如此良苦用心,天之佛, 吾愧担审座之职, 你既允吾存了记忆还重新了解千年来发生的所有事情, 吾定会完成你之遗愿为苍生除害,最后去领受错判和愚昧误信之罪! 思到此,审座矩业烽昙眸色一凛,压下心头翻卷的悔意,威严果决看向三人, “有一事要你们去做!” “云沧海听令!” “苇江渡听令!” “尔善多听令!” 审座矩业烽昙沉凝一字一字道:“苇江渡和云沧海秘密去苦境寻找一名名唤血傀师之人。不得让他发现你们行踪,若有他的消息即刻回报。尔善多你带人去苦境异诞之脉各处找到几人询问他们昨日都在做什么,尽快回报。” 云沧海、苇江渡和尔善多俯身:“是!” 审座矩业烽昙翻掌化出一副亲自所绘全身画像,“此人便是血傀师!” 云沧海和苇江渡郑重接过,细细一览铭记心头,当即收好化光消失。 尔善多待他们走后抬眸看向审座微俯身问道:“异诞之脉想是外族之地,吾从未听过,还请审座明示。” 审座矩业烽昙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交到她手中,“这是路观图,你照着其中路线去,另外勿必见到异诞之脉王者天之厉,替吾带一句话,只要不违背守护苍生之愿,矩业烽昙可为其做一件事,无论是何。” 尔善多颔首,“审座放心!吾会尽快带回消息。” 就在尔善多消失离开时,一名僧人手中持拿佛乡深阙佛帖合掌而进, “审座,深阙邀贴。” 镀金红色邀贴,佛乡有何圣洁庄严佛事? 审座矩业烽昙一怔,接过展开,一字一字入眼,眸色骤然闪过震惊诧异。 怎会在这里? 细细收好邀贴,审座矩业烽昙看向来者: “尊者请回,吾会如时礼佛!” 皇极七行宫,浑天仪运转而成的日月星源源不断地吸纳天际灼日之光,化成整个高耸入云的八角塔宫运转所需的所有能量,这些能量最终又转化为混生灵气直往深处的阙阗关而去。 阙阗关中心八边菱形石台中心一点汇聚所有的灵气直散入与其相连的地脉。 此时的阙阗关内,明灯旷昭,映得天地山泽水火风雷八座石碑泛出勃勃生机。 一片平和的静谧中,突来声响, “哎呦妈呦,吾的脑袋!” “是谁把石碑挡在这儿!” 迷迷糊糊睁开眼的咎殃揉着发疼的脑门,瞪着横压在他石碑上的石碑。“让吾知道了,吾非把他……” “是吾!” 几乎同时睁开红眸的劫尘侧眸淡扫,“你要把他怎样?继续说下去。” 咎殃一窒,猛得压下了窜到喉间的“揍扁”二字,怎么忘了是他要求她做的,急忙咧嘴信誓旦旦道,“吾非得把她娶回江山美人亭!” 险些忘了大哥要行厉族秘术再造一个孩子,要不然他们也不必躺在这破阙阗关挺尸。 这功力果然不能随便消失,影响记忆。 劫尘无奈瞥了眼他含笑激动的眉眼,伸手一推,“松手!” “松手?”咎殃垂眸看看他搂在她腰间的手,当即一紧把她扣近,“再抱会儿!” “咎殃,等你把大姐娶回去好好抱!我们还在这儿!” 剡冥整整凌乱的红色衣裳,走过去扶起功力虽回却稍显虚弱的魈瑶。 劫尘耳根募得急闪过一片不好意思的晕红,拧眉瞪了眼咎殃,一把推开他坐起。 咎殃紧跟着坐起,叹息一声看向劫尘,无奈站起嘀咕道:“大哥那天是答应了我们,可不知道何时才能举行婚礼!” 贪秽向来冷肃的眸色底露出丝微不可见的笑意,“这容易得很,今日大哥再得一个女儿定然欢喜,我们一同去祝贺,你乘机提出大婚时间,我们从旁建议,好事就成了。” “是!”克灾孽主揉揉冷硬地上躺得发疼的腰,“咎殃,贪秽的办法可以试试。” “还是二哥舒服,躺在自己床上就能散去功力。吾也得练练他这个功夫,省得以后大哥兴起再想要个小孩儿。吾可不想再遭受这个罪了!” 魈瑶看着克灾孽主突然笑笑,转向咎殃和劫尘道:“大姐,咎殃你们以后可以自己生孩子,不必用厉族秘术造子传递自己血脉。” 咎殃看着她幕然咧嘴呵呵笑道:“这话好,魈瑶二姐你到时候也找个夫君,厉族秘术还是不用的好。” “你生!”劫尘转向咎殃当即道,翻掌挥功将自己的石碑归回原位, “吾只答应嫁给你,没答应生孩子。想生你一个人生去。” “啊!吾得能生啊!”咎殃喜色一窒,募得哀嚎出声,急忙走到她跟前揽住她的眉飞色舞的又是比划又是嘀嘀咕咕。 “……长得像你……你看质辛多好玩儿……然后随便你摆弄……” 劫尘垂下的淡然眸底露出丝微不可见的轻笑。 剡冥和另外几人对视一眼,悄然从从阙阗关消失。 直到进入地下宫殿, 魈瑶才低笑出声:“大姐分明再报方才咎殃口无遮拦之仇。他居然看不出来?” 剡冥转转手腕儿淡淡出声:“咎殃只要和大姐在一起,脑袋都不太灵光。” 贪秽与克灾孽主对视一眼极为中肯道:“论功力、正常的智谋咎殃或许不是大姐对手,但论花花肠子,大姐如此性情绝对会栽在咎殃手中从此万劫不复。” 魈瑶狐疑看向二人眼底流光,“为何吾觉得你们在等着看好戏?” “怎会txt下载!”二人一本正经异口同声道:“我们的意思,咎殃以后若敢有丝毫对不起大姐的地方,一定将他就地正法!” 剡冥淡淡道:“估计你们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魈瑶诧异:“为何?” 剡冥转眸淡笑,“咎殃不会做对不起大姐的事。没有如果。” 贪秽和克灾孽主刚要说话,身后熟悉气息传来,当即闭嘴。 “你们再说什么?” 咎殃和劫尘横身飞来,停步在四人身前, “你说我们现在去看昙儿还是改日再去?” 克灾孽主看他迫不及待的眸色微笑道:“就现在吧,不知这昙儿会是何模样。” 魈瑶接过话头道:“吾也好奇,质辛除了笑起来像大哥,长得一点儿不像。这昙儿……” “去了便知。”咎殃含笑打断她的话,几人一同飞身直去。 日光笼罩下的双天寝殿,仿佛镀了一层金,夺目耀眼。 静谧中却透着断断续续的婴儿哭泣之声。 沙哑中带着声嘶力竭。 低低穿透寝殿飘扬在空气中 “成了!”几人一喜后神色募得又是一怔,“可怎么哭成这样?大哥难道不在?照顾孩子的人去哪儿了?” 劫尘拧眉走近殿门,附耳细听, “……哇…” “……哇……” 孩子一声声的哭泣显然已经持续了许久, 心头莫名一颤,劫尘压下这股不该有的感觉看向几人, “吾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似乎被功力强制隔绝了,只有孩子的哭声。” “那赶紧进去呀!”咎殃一急, 这孩子怎么哭得这么揪心? “若照着大哥上次用自己血液联合远古神力造出质辛的时间推算,这孩子该哭了许久了!” 劫尘退开步子,让位咎殃,“你去吧,万一大哥在,吾不方便。” 话音落后,双天寝殿殿门被缓缓开启,失去阻隔,哭泣声骤然变得大了些。 咎殃、贪秽、剡冥和克灾孽主四人急向卧房走去。 劫尘和魈瑶则待在外房再次关好了殿门。 “天!大哥!” “大哥!” “大哥!” 怎会如此! 四人看着卧房情形眸色骤变,疾步奔至床边猛提功力,一人按在昏睡的天之厉内元之处,一人按在他手心,一人按至心口,一人按至他天灵同时疏导厉族纯元功力。 四股不同属性功体的功力急速透过天之厉奇经八脉齐齐涌至他受伤的心口。 天之厉沾满血迹的嘴角才渐渐停止细微的溢血, 昙儿在他们进来之前便已睁开了眼,此时噙了满眼泪水的黑瞳无助地定在几人身上,小嘴声嘶力竭的哭着,裹在身上的襁褓被踢得零散大乱,小胳膊小腿全在外面露着,小脸已因长时间的哭泣涨得通红。 咎殃拧眉急吼道:“劫尘,魈瑶,快进来!” 方才听到三人惊叫已经准备进来的二人,疾步而入。 “大哥怎么可能!” 劫尘和魈瑶眸色震惊,急手按在天之厉腿大穴输功。 剡冥再提功力,扫过劫尘看向天之厉身边的昙儿:“你去看看孩子,我们五人可以控制大哥的伤势!” 劫尘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昙儿抽泣着身子,红肿着泪眼无助凝望着他们几人。 这张脸怎么这么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不过这世上总有相似,这孩子她分明第一次见。 劫尘怔怔看着,没有任何记忆的心头莫名闪过一丝痛意, 魈瑶促声:“大姐!别发愣啊!赶紧看看孩子!” “哦!” 劫尘猛然回神,急忙从几人让开位置的身子间,俯身熟练的包好襁褓,将昙儿搂起抱在了怀里,在床边轻拍后背走动哄着。 幸好以前跟着无封抱过小四。 过了半晌,昙儿泪水仍是不止,小嘴蠕动继续扯开哭泣着。 劫尘被她哭得眸光微涩,僵住的手轻抬起擦去她眼睛的泪水, “乖昙儿,你怎么了,莫一直哭了!” 哭得她心里揪得慌! “劫尘!” “大哥!” 劫尘一震,急忙抱着孩子回身,“你醒了!你这次怎么会吐血昏迷。” 造出质辛时他并无任何伤势啊! “无碍,稍微出了些变化。” 天之厉揉揉沉混的额头,扫过枕边肩头的一滩血迹,心头只觉一片恍惚虚无,怔然半晌后才抬眸看向她,双腿移动落地, “把孩子抱过来吾看看!” “她一直哭!”劫尘拧眉抱着昙儿放到他手臂,“怎么哄都不管用。” 咎殃、贪秽、克灾孽主、剡冥和魈瑶才放心移步到不远处。 天之厉皱眉凝视着怀中昙儿泪眼,蠕动的嘴唇,下意识抬起手指点向她的下唇。 昙儿泪眼一顿,嘴唇急忙含住吮/吸。 “饿了?” 天之厉恍惚低语,转身便要放下孩子去取灵兽之血,却在放置的时候,看着床内除质辛外空荡荡的地方怔了片刻。 “大哥,怎么了?” 劫尘不解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那里什么也没有!大哥再看什么? 天之厉阖住眼压下心底说不出的虚空难受,又回身看向劫尘,“你再抱住她!吾去取些灵兽之血。” 其他几人一怔,当即抢声道:“吾去吧!大哥,你歇着!” “吾去吧!” ………… “不必!”天之厉摇摇头:“你们不知道地方,就在这儿待着!” 劫尘伸手接过孩子。 几人目送天之厉拿过旁边木制衣架上的外袍穿好举步走出了门外。 贪秽这才拧眉狐疑出声,“大哥精神似乎有些恍惚?说话也有气无力。” 咎殃皱眉:“吾也觉得!” 魈瑶扫过昙儿看向几人低语:“不会是造她时失血过多导致吧?” 克灾孽主摇头:“不是,方才疏功大哥心口血脉似有阻滞,是否与此有关?” 咎殃若有所思道:“可能吧,缎君衡也不知道能不能寻到更好的急速生血之物。毕竟这厉族秘术还是很耗费心血的。大哥症状除了功体有损伤外,最主要导致昏迷的伤势便是心脉。” “爹!” “质辛!”刚要说话的贪秽眸色一惊,急忙转身,“你醒了!” 质辛穿着内裳坐在床内,揉揉模糊的眼睛再次望向房内几人,“咦,叔叔姑姑,你们都在啊全文阅读!我怎么睡了一觉,爹就不见了!” 贪秽拿过整齐叠放在床内的小锦袍急忙给他穿上,“等等,一会儿就回来了!” 怎么有哭声? 质辛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房内低哑的抽泣,“这是谁在哭呢?” 话音落后,当即顺着哭声望向劫尘坏内,猛然诧异瞪大了眼睛, “姑姑,你从哪儿偷了小娃娃啊?” 劫尘一怔,嘴角抽了抽,抱着哄不住的昙儿坐到床边没有血迹的地方, “是你的妹妹!你忘了,你爹那日说过要给你个小妹妹的!” “这么快就有了!是昙儿小妹妹吗?” 劫尘颔首。 质辛眸色一喜,激动下不顾穿了一半的衣服,站起跪倒劫尘旁边,好奇望去, “呃,小妹妹怎么哭了?” 眸色一怔,急忙抬起肉呼呼的小手去擦她眼角的泪水,昙儿泪眼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面容,哭声募得一住,黑瞳微泛出光泽定定凝视着。 “咦,又不哭了!” 质辛抬手胆大地摸摸她的小脸。 劫尘诧异顺着昙儿的视线望向质辛,狐疑转向咎殃出声:“难道因为他们有血缘联系所以才不哭了?吾哄了那么长时间。” 咎殃走近按在她肩上笑笑,“小孩子估计更容易亲近些。” 天之厉提着那日用过的银壶缓缓推开了殿门走入卧房, 却在跨过卧房门时突然一顿,下意识抬眸望向床边,张开的嘴,似乎应该说一些话。 床边劫尘抱着昙儿和质辛低语,咎殃不时笑谈。 “大哥!快进来啊!” 魈瑶抬眸间诧异看着举步不前的他,“你在看什么?” 他为何觉得该望向床,该向床上的人说话?隐隐作痛的心口,看来是厉族秘术对自己心脉造成损伤了。 天之厉眸色凝沉,当即阖住了张开的嘴,忽视这一刻的恍惚,向床边走去。 咎殃走近接过他手中的银壶,微松的手掌赶紧用力,惊讶出声,“大哥!你这是弄了多少灵兽之血,昙儿哪儿能喝得了!再加个你喝都够用了!” 天之厉凝眸小心接过昙儿下意识回了句,“本就是两个人的!以后每日多喝些,才能养好身子!” 咎殃一怔,拧眉,这话怎么像是对什么人说的。 劫尘走近瞥了眼咎殃,“你忘了还有质辛!” 咎殃见天之厉神思全在昙儿身上,早已忘了自己说过什么,当即撇撇嘴,提着银壶走近床边放下嘀嘀咕咕, “三个质辛也喝不了!吾看是大哥给他们三人准备的。刚好大哥心脉受伤。” 天之厉翻掌化出一根灵草空茎,一端插入银壶,一端轻轻放置在昙儿嘴边。 昙儿小嘴含住,鼓动着小脸开始吮/吸。 质辛乖乖地坐在旁边看着,没有出声打扰。 殿内再无哭声,众人心声才真正安宁下来。 却不料, 昙儿刚吸了不到两口,募得用小舌头顶出了灵草空茎,将吸进去的灵兽之血全部吐了出来。 几人眸色一变, 天之厉又再次将空茎放入她唇边, “……哇……” “……哇……” 昙儿本能抗拒,当即撇头乱动,晶莹的黑瞳一闭又蓄起眼泪,放声大哭。 劫尘皱眉,“这怎么回事?” 天之厉心口一痛,面色刷的苍白,一阵不知因何而起的锥心痛楚急速掠过,额上霎时渗出了冷汗。 “大哥!” “大哥!” “大哥!” “大哥!” “大哥!” “大哥!” 时刻警惕他情形的剡冥、咎殃、贪秽、劫尘、魈瑶和克灾孽主急忙按掌推功。 天之厉疼得手臂一颤,险些将怀里的昙儿坠落,反应过来手臂当即一紧,忍痛的深眸,定定凝视着怀里哭泣不止的昙儿,一股说不清无名而起的恨意倏然蔓延整个心头。 六道源源不绝的纯元功力急切灌注着,前来一探究竟的魑岳眸色一变,当即近身助功。 质辛骇得僵在了当场,黑瞳蓄起泪水,恐惧看着面色苍白嘴角溢血的天之厉,眼泪直打转儿,却始终不敢掉下来。 爹!你怎么了? 嘴角坠落的血滴突然啪的一声溅落在了昙儿唇上, 什么东西! 昙儿惊得黑瞳一止,嘴唇本能抿了抿,一股并不厌恶的味道,比刚才的味道好,饿极的舌尖试探地伸出轻轻舔了舔,泪眼才平静轻轻阖住,蠕动的嘴唇舔着并不多的血色。 又是啪的一声,就在血滴快要尽时,又有溅落。 你怎会不喝灵兽之血,却喝为父的血? 难道吾昏睡时,成形的你无意碰触舔舐了吾流出的血才排斥它吗? 厉族血脉禁断,吾大意了! 天之厉盛着说不出对什么厌恶恨意的眸光莫名一涩,微微侧头避开,让血滴落在他处。 功力源源不断进入心脉,方才莫名震痛的伤处暂时被缓缓压制。 几人见天之厉面色恢复正常,才缓缓撤功。 “大哥,感觉怎样?” “无事了,” 天之厉眸底含谢扫过几人,擦擦嘴角血迹,安抚看向质辛,“莫害怕,爹无事了!” 质辛急忙擦擦眼底泪水,哽咽轻嗯一声。 天之厉仍是不放弃的将灵草空茎塞入凝视着他的昙儿口中。 昙儿皱眉未吮吸又吐了出来。 如此几次三番, 直急得在场几人变了面色。 “昙儿这是怎么了?” 天之厉暗叹一声,见她又要哭,当即点破右手中指,渗血指腹轻放在她唇边。 “她先饮过吾的血,厉族血脉禁断!” 几人怔住,当即忧心出声:“可大哥,你的身体,不能如此日日失血!” 天之厉沉默半晌才道:“先过今日,以后再想办法。” 咎殃皱眉扫过几人定在天之厉面上:“大哥,你要以后还想再养孩子培养未来继承者,别用厉族秘术了,传承王嗣有另一种办法,你不是不知,几千年过去,异诞之脉也该有个王后了!只要她为大哥认可,我们众人没有异议。” 早该如此! 魑岳、剡冥、劫尘、魈瑶、贪秽和克灾孽主眸底皆有赞同之意,霎时转向垂眸凝视昙儿的天之厉, 不知大 作者有话要说:这么多字数大家可以过瘾了。。 112 失忆记忆 “王后吗?” 天之厉低沉缓慢出声,看着怀中昙儿,指尖凝功,似有凝结之状的血液再次流出全文阅读。 正吮吸的昙儿嘴角却突然一顿,下意识睁开黑瞳紧张兮兮盯向他, 质辛蹙眉,亮晶晶的黑瞳满是疑惑看进天之厉眼底, “王后是什么,爹?” 天之厉看着他的脸眉心一蹙,突然沉默。 咎殃眸色一闪,转过身子将质辛拉近他解释道:“你爹是王,王后就是你娘!” “娘?” 质辛怔住,脑际突然闪过一片灿烂的金光,一股说不清的思念急速涌过,他还未来的及去细细感知,便瞬间消失无踪。 随即有些恍惚看着咎殃继续问道:“娘,娘是做什么用的?” 咎殃眸色一僵。质辛总是问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魑岳咳了咳,眸底闪过丝笑意,将他从咎殃手中抱起,“你婶婶是小四的娘亲,你婶婶怎么对小四,这些事情便是娘亲会做的。” “哦!”质辛眸色一亮,恍然大悟,“娘会像婶婶疼小四那样疼我是吧!” 刚说完,看着魑岳的黑瞳却突然一黯,“可是为何我会没有娘?小四一直都有?” 咎殃抱臂斜眼看向魑岳:看你怎么解释。 魑岳下意识看了眼没有任何反应的天之厉,转向质辛便无顾忌的不慌不忙出声,“小四是你婶婶和吾生的,你是你爹一个人造出来的,自然没有娘。” 质辛眉心一蹙,越发糊涂:“为何我就不是爹和娘生出来的呢?爹为什么不和娘生我,要一个人造?” “这!” 魑岳被问的眸色愣住,看他眼底的急切和委屈,急忙看向其他几人求救, “这怎么说?” 咎殃蓝眸一闪,走近摸摸他的眉头:“你魑岳叔叔和后无封婶婶两个人住在一起,所以能生小四。你爹一个人,只能想其他办法把你造出来。所以叔叔姑姑们才让你爹找个王后,以后你的弟弟妹妹和你就既有爹也有娘了。” 质辛眉心微有些松开看看天之厉又看向几人重复出声:“让爹找王后是为了给我和昙儿找个娘亲?” 几人对视一眼看向天之厉,当即异口同声道:“是!” 质辛仍是不信黑瞳凝住定在天之厉身上,“爹,叔叔姑姑们说的话是真的吗?” 天之厉手指安抚的摸向昙儿不知为何紧张的小眼睛,心底莫名一暖,你什么都不知道,刚到这个世上倒先学会紧张了,当即扫过质辛看向几人: “吾既选择用厉族秘术造出质辛和昙儿,便做了放弃你们提议之法的准备。” 昙儿黑瞳澄亮眨了眨,紧张竟然散去,这才安心阖住,又张开小嘴继续吮吸香甜的血液。 几人一震,惊唤出声:“大哥!” 天之厉又道:“只不过,” 还有转圜! 众人眸色骤然露出期待, 天之厉刻意扫过几人神色最后定在质辛脸上,“王后吾不需要,但是给质辛和昙儿找个娘亲,吾不反对。” 众人霎时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顿松。 “吾的要求,”天之厉从质辛脸上移回又定在昙儿粉嫩的小脸上,“既然为二子之娘,长相上与此二子不能毫无关联。昙儿和质辛小时模样相差无几,难度降低不少。便照着质辛现在的脸去找,必须与他相似,尤其眉眼处!” 七人面上笑意僵住。 这怎么可能!远古神力联合王厉血液凝化而成。虚无中诞生的容貌,世间根本不会存在! 大哥你这是变相拒绝! 咎殃僵硬着脸和魑岳对视一眼,沮丧出声:“大哥你直接到荒神禁地迎娶远古神力吧!” “吾已答应迎娶王后,能不能找到是你们的事,” 天之厉不徐不疾说罢淡然扫向几人:“你们先回去休息三日,四日后寅时王殿商议进攻苦境之事。” 魑岳募得一怔,“大哥,你不是打算等苦境自己爆发战乱民不聊生时再举兵逐鹿,一统天下?怎么变了主意?” 咎殃拧眉:“三四日你的身体根本康复不了!” 剡冥、魈瑶、贪秽、劫尘和克灾孽主若有所思静带着天之厉说话。 “那些虚无的等待!”之厉眸色一沉,压下自醒来心头空虚和无缘由对苦境的厌恶恨意,“浪费时间而已。吾的身体更不是问题。你们回去吧,到时再详拟。” “是!” 众人当即不再说什么俯身领命离开。回去了解下各方面情形,四日后应对。 双天寝殿中霎时独留下了质辛、天之厉和昙儿三人。 静谧中天之厉突然沉声道:“来人!” 殿门轻轻开启,进来几名伺人,“请王吩咐!” 天之厉抱着昙儿起身走到窗边软榻上,回扫向床榻, “将上面东西全部撤去,付之厉族之火,不得留下任何痕迹。此床重新换掉。” 让他产生莫名痛、恨的东西没有留下的必要。 苦境亦一样! 所有威胁除去,他想要保护的人如此才能安然无忧。 想到此,天之厉搭质辛肩上的手一紧,另一手亦紧紧搂着怀里喝饱已睡去的昙儿。 一直虚空的心瞬间充实,有了踏实的片刻宁静。 质辛见天之厉自始至终抱着昙儿,以前都是抱自己的,当即仰头委屈出声: “爹!你不能有昙儿妹妹就不抱我了!” “呵呵!” 天之厉闻言眸底冷厉霎时转为温和淡笑,俯身单臂轻而易举抱起了他, “现在高兴了?” 质辛嘻嘻一笑,一手搂住他的脖子,一手摸向了昙儿露在襁褓外的小手,轻轻包住,不假思索低语,“以后我就是你兄长了!我和爹会共同保护你和娘的。” “什么娘?”天之厉心口幕然又闪过针扎般的痛恨浓涩,含笑的眸色倏然一冷:“你只有爹,不需要娘,保护更谈不上。” 质辛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收回手狐疑看向天之厉,轻摸向他的脸,“我没说过要保护娘啊?爹你别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你的身体不能再受伤了!” 娘嘱咐过我的。心底下意识闪过这一句,质辛急忙住了嘴,紧蹙着眉,爹就因为娘字生气的。可他没娘啊,娘何时嘱咐过他? 天之厉察觉自己心绪莫名又变,阖眸片刻才恢复了平静面色看向质辛:“吾没生气,什么也不用担心,爹会保护你和昙儿。” “嗯!” 质辛想不通也不再去想,心头欢喜间侧头倚在天之厉肩头,静静等着伺人清除房内的东西。 曾经她盖过的薄被,躺过的床褥一件一件被移出寝殿之外,紧接着一件一件全新的物什又条不紊地代替旧物整齐地安放进去。 一片清芬笼罩的共命栖,悄然静谧,沉默的沙石散落在地面上。见证了一切的它们仅以半数掩埋她亲手所刻的玉石像纪念着这位佛者。 日光下,拖长了两道久久僵立凝涩的暗影。 “什么都没有!” “片丝不存!” “消失的干干净净!” 三千涩眸一字字低语,微动步子恍惚向各处走动。 “没有胎藏五封莲!师兄!怎么复活!根本复活不了了!没人知道她!纵使是恨着也无人恨!她把自己消失的什么都不存,连人们的记忆也剥夺的干干净净!” “她怎么能这样!” “怎么能!” “怎么能!” 说着三千嗓音一哽,在眼底打转儿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全数滑了下来。 剑布衣双眸一涩,紧紧阖了阖眼,一路来听闻所有人皆不知那日他所见的灾劫之事,那么天之厉,异诞之脉若有人,依她性情更不会留下了 …… “小心” 三千恍惚走着突然被脚下突出的石头一绊, 剑布衣刚睁开的眸色一变,急忙飞身过去扶住。 “吾无事!”三千抓着他的胳膊立稳身子,拧眉望向走过的地方,眸色一怔, “那是什么?” 一角金色纱衣包裹着两个玉石像腿部在地面露出半截。 “这布料?” 那日天之佛与他去罪墙时所穿! 剑布衣心头一震,急忙松开三千蹲身,焦急用双手挖开紧紧掩埋的沙石。 “师兄!你干什么?” 三千眉心一蹙,翻掌便要挥功除去泥土。 “不可!”剑布衣眸色急切望向她,“功力会毁了它们!快跟吾一起挖!可能是天之佛的东西!” 三千震住,急忙出手从另一旁挖, 挖出的尘泥上沾着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是天之佛那日挖开又覆盖时指尖划破所流。 三千心头一颤,挖动的手更快。 不到片刻,撕裂的金色纱衣凌乱包裹着两个玉石像,全数露出在了两人眼前。 剑布衣心口紧张小心翼翼揭开了紧裹的金色纱衣, 玉石像天之厉眼角犹带着一滴血迹,刻成常见的姿势恰好将天之佛轻环在怀中。披散而下的银色发丝和黑色发丝紧紧缠绕在一起。 天之厉垂下望着怀里身影的深眸中含着丝丝浓情,天之佛微抬起迎上的眸光则泛着缕缕幸福温柔。 绵绵情意栩栩如生, 倾诉着相护相守共度一生的温馨。 三千泪眼一痛,急忙抬手捂住嘴,才压住了破口而出的哭声。 心底涩然凝重,剑布衣看向三千,“毋庸置疑,这肯定是天之佛埋藏,我们把它们带回异诞之脉吧!” “可胎藏五封莲?”三千用手背擦擦泪水,“怎么办?” 剑布衣小心翼翼包好纱衣,将石像塞进怀里,又撕裂自己衣摆,包上了地上沾着天之佛血迹的泥土入怀, “按照历史,天之佛死,七厉该复活,不知天之厉和他们现在情况如何,我们了解后再从长计议。” 三千撑着沙地站起,泪眸中升起一丝忧愁:“你是担心他们会像苦境那些人一样被篡改失去了记忆?” “是!”剑布衣不假思索。 三千怔住,拧眉道:“这样,他们岂不是有可能会不认识我们?若当真如此,如何进入异诞之脉?” 剑布衣扣住她的手臂,疾驰化光而返。 “无须担心,吾有三指族徽荒裔帖。” “可我们的身份该如何?那夜只有我们二人不受金雨影响,只怕天之佛涤除记忆通过此法,而我们脱节,岂不是可能无法和众人记忆相通。” “莫急,到了看他们情形,再应对。” 地之厉寝殿,沉寂多时的气派殿苑,今日总算迎来了它失而复得的主人。 “劫尘!你何时有了锁门的习惯?” 一道蓝色身影刚要推门,却见一把黑金大锁垂挂殿前。 “也许我们进入皇极七星宫后散功后,大哥命人锁上的。” 劫尘红眸一闪,当即翻掌挥功,一道微小却又迅猛的银色气劲儿直袭锁芯而去。 咔嚓一声,锁裂成了四五块坠落在地。 咎殃只得收回正要提功的手,转而推开殿门, 熟悉的摆设,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色泽。 “哎,为何此次散功让吾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咎殃直直走近卧房坐在那日他坐过的位置,看向劫尘感慨出声,“你有没有?” 劫尘化出佩剑放在床边,“有!” 咎殃转眸四处环视了一圈,叹息一声,伸手拿过桌上的茶壶,“大哥这次造昙儿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心脉那处伤势竟然同时伤了身体和魂体根基,严重得很,必须得宁心静养,再佐以旷世良药,否则极难康复,而且拖延下去极有可能成了不治之病。” 劫尘眉心微蹙,“可大哥神色,若真攻打苦境必然费神费力。吾虽不反对主动进攻,但必须在他身体无碍后才能进行。” 咎殃无奈道:“我们议事时须想办法将攻打之期尽量推后,确保此段时间内他能恢复身体。反正等了上千年,也不在乎再等等。夺占天下重要,大哥安然更重要。” “嗯!”劫尘语落向置衣柜走去。 空的? 咎殃说罢拎起了茶壶,当即放下冲房外道:“来人!” 伺人急忙进入:“见过主人,不知有何吩咐?” 咎殃直接将手中茶壶以极诡异的功力一抛,“沏茶去!” 伺人眸色一变,抬眸细细看茶壶之上功力,急身而退,手上凝起所会之功应对,稳稳接住了茶壶。 咎殃看不出喜怒的淡笑眸色中才露出丝真实的笑意,“不差!功力有长进,这次失职,吾不予惩罚,莫让吾再发现第二次!” 她今早怎会莫名睡过了头,忘记是他们回来之日。 伺人眸色闪过一丝自责,俯身诺然:“绝不会有第二次!水之厉放心!” 劫尘打开置衣柜的手一顿,拧眉看向他:“将吾这里的侍者全训练成高手,你又在谋划什么?” “呵呵,果然瞒不过你!” 、 咎殃含笑起身向她身边走去,直言不讳道: “为以后水地两部合并做准备,现在先在两部不拘他们身份地位各自培养,到时论文武高低比试挑选可用之才,重任有能力者得之,倒时协助你我管理,大婚后,我们也可轻松些。” 劫尘斜睨他一眼,“姑且算是件正事!” 咎殃伸出一手微搂住她的腰郁闷出声,“吾做的正事岂止这件。是你以前没放在心上txt下载!” 劫尘身子微动急忙避开了他的手,“痒痒!” 咎殃笑笑再次搂住时换个地方,贴在她耳边低语:“这样不痒了吧?” “嗯!”劫尘扫了他一眼,回头在置衣柜中继续寻找要替换的衣物,“你刚才故意为之。” “吾就试验一下。”咎殃眸底闪过一丝精亮光芒,敏感便是那处了,随即看着她翻找衣物。 一时房内蔓延着丝丝温馨静谧,夹杂着细小的衣物摩擦之声。 就在找到柜角时, 劫尘眸色一怔,“这是什么?” 手掌大小的六瓣莲花束发髻金冠泛着柔和光泽静立在衣柜角落。 咎殃诧异抬手摸过金冠,狐疑看向劫尘:“你何时喜欢上用灌金莲花冠做束发之物?” “吾从未用过!” 劫尘脑际骤然闪过一片炽白之光,隐隐夹杂着仿若来自远古的斥责之声,喃喃含糊出声,“伪佛,罪佛!” 咎殃拧眉贴近她嘴边:“你再说什么?” 劫尘募得回神对方才事情早已没了印象, “没说什么。吾在想是不是你藏在这里的。只有你爱金制之物,” 咎殃一怔,当即搂紧她贴近自己笑道,“怎么可能!吾的金子可都藏在江山美人亭。等着你嫁过去后掌管呢!” 说到这里,咎殃凝眸又再次触手去摸, “况且它的材质并不全是金子,外面这一层十足是金,但内中却是一种极其罕见不属于异诞之脉的金玉。只有苦境上千年才产得一块。” “不属于异诞之脉?” 劫尘皱眉看向他,“既不属吾族,也不是你拿回,吾记忆中自己也不曾放置,它的模样也不是寻常之人能佩戴得起,怎会出现在吾房中如此私密之处?” “这?”总不可能凭空出现吧! 咎殃一窒,沉吟了片刻后看向她:“你想知道它的来历?” 劫尘不假思索:“嗯!它的形制也不是异诞之脉巧匠所能制。” 咎殃抬手拿过它当即塞入自己袖中,“反正以后免不了要到苦境,吾派人将其带往苦境聚集天下奇珍异宝的珍宝阁一展,或许有人能说出它之来历,权当闲暇满足好奇。” 说着咎殃一笑,看向她:“其实查不查也无妨,能入地你柜中之物,只有你亲手放置,说不定你放的时间长了,毕竟几千年,有些事情忘了也正常。这柜子还是你亲自从地上挪移下来的,无你的特殊功力,没人能擅自打开。不管怎么出现的,它就是个稍微带着灵气的死物,没什么用。若来历探不出,吾便把它收入江山美人亭。” 劫尘蹙眉:“你所言亦有可能,若真无人知晓再言其他。但愿不是苦境有功力能克制我们之高人隐入异诞之脉。” 咎殃闻言眉心一拧,“吾欠考虑,竟未想到这层。” 劫尘拿出要找的最后一件衣裳,退开他的胳膊关好柜门又挥功紧锁, “大哥虽是为了保存实力,刻意将地上造成烽火狼烟溃败后厉族消失之势,但难保仍有人乘着我们撤入时渗透。此事先不必告诉大哥,省得他再费心!” 咎殃凝肃颔首:“吾这就去安排,你沐浴换衣后好好歇着,明日再来找你!” 说着俯身吻了吻劫尘额头轻点着直到弧线完美的鼻尖,也没再继续便飞身离开。 劫尘凝眸摸摸被他吻过的地方,拧眉低语:“这有什么感觉?” 咎殃直接飞身到了静尘沙和剑绫风居住之处。 “咎殃!” “咎殃!” 静尘沙和剑绫风诧异看向他:“失踪了几日总算现身了!” 元种八厉有些秘事还是不能让他们知晓。只好失踪了。 咎殃搭住两人肩膀笑笑,“偶尔的失踪有利于增加神秘感,吾对你们的吸引力会成倍增强。” 静尘沙当即撇开他的胳膊,“无事献殷勤,有什么苦力需要我们去做,长话短说。” “吾就喜欢这样!”咎殃哈哈一笑后眸色又肃,翻掌化出六瓣莲花金冠,看向二人,“附耳过来。” 剑绫风和静尘沙提步走近,不解地看着他手中莫名之物,凝神接令。 咎殃说罢,特意嘱咐:“便是此物,可将知晓来历之人带回。你们虽然还是天之厉手下之人,但绝不可让他知晓,直接将人带来见吾和劫尘。此事较急,你们用过午膳便启程吧。路上小心。” 剑绫风和静尘沙接过肃然颔首:“放心,等着我们每日传回的消息便可。” 咎殃轻笑颔首。 紧赶慢赶,缎君衡总算在日落黄昏时赶回了异诞之脉。 晚霞笼罩下的双天寝殿透着一股别样的壮观之美。 殿门外已感知到熟悉气息传回, 正在用晚膳的天之厉停箸出声:“进来吧!” 质辛夹菜的手一顿,狐疑望向殿门, “啊!是义父,你回来了!” 缎君衡提步走近,笑着抱起了落地跑来的质辛,又将他抱回原处,看向天之厉摇了摇头, “无功而返。吾需要再重新查阅,书中所载生血浊草之地有问题,并不在吾此次所取之处。路上有些耽搁,吾回来晚了。” “无妨!”天之厉眸底并未有失望,“此物本就难寻。与我们一同用膳吧,具体事情用过膳过后再言。” 缎君衡笑着摇摇头:“不了,吾说过今日回来,怕十九和魅生等着。不知昙儿情形如何?” 天之厉道:“顺利。” 缎君衡微松口气,“如此便好,吾改日再来看她。告辞!” “义父,我明日再搬回去和你住!”质辛看了眼天之厉并不反对自己再留一日,当即大声高兴道。 “嗯!”缎君衡笑笑颔首离开。 天之厉夹起他最爱吃的鸡腿放进他碗中,“吃吧!等你义父治好你的病后,便可搬回来一直住!” 质辛吐吐舌头高兴一笑,小手急忙不稳地夹起不远处的素菜放进他碗中,“爹,你最爱吃这个,多吃些!” 这是他最不爱吃的!质辛日日与自己用膳怎会记错? 天之厉心底莫名袭来一阵空洞的不适,手不觉抚上心口紧紧扣住,想要压下这股痛楚虚无的难受。 碗中素菜的气味仍在不断散入鼻中。 天之厉眉心一皱,因心口的不适眸底本只是对菜的不喜加了心绪越发厌恶。 质辛黑瞳泛亮,咬着竹箸期待看着他。赶紧吃呀! 天之厉不忍他失望,掩住眼底的不喜,松开按在心口的手当即夹起塞进口中,未嚼几口囫囵咽了下去。 下次传令膳食殿撤去这几道。他们既然知晓他喜好,为何会犯这种错误! 质辛黑瞳欣喜一笑,这才伸出小手直接抓住鸡腿张大嘴咬去,津津有味吃起来。 膳食殿, 主管膳食的司食当即了解情况:“怎么样?王今日用膳可还开怀?” 伺人们端着收拾好的碗碟走近,“这是剩下的,我们特意原样不动端回来,您看看便晓得了。” 司食细细查过,放伺人将东西送到盥洗处,当即走到往日食谱记录处仔细再看以前的记录, “这怎么回事?前四个月那几道素菜可用得最干净,丝毫不剩,王的喜好难道又突然改变了?他今日还刻意吩咐厨子要做好素菜,看来明日得重置食谱了,或许再拿着食谱请王重定。” 113 月夜难眠 圆月,地下宫殿,清晖下倒映着一片暗影,幢幢如飞。 层层凉阶,默默支撑沉重的琼楼玉宇,却撑不起失眠之人满心的无由相思。 静谧中, 清晰的吱呀一声, 双天寝殿殿门轻轻开启, 一个披着黑色锦袍的凝思身影缓步跨出,顺着凉阶一步一步踏下,直往地下宫殿外走去。 月色静静掩着孑然独行的身影,凄然凝重。 一阵凉风拂过, 只有枝叶簌簌, 相随着身后披风寂寞飘动。 天之厉紧了紧脖间系带,手臂下意识扬起披风往身前一挡,似要为怀中人避去凉意。 空荡荡的怀中,虚无却溢满思念的心口,微环的手臂僵住。 天之厉望着空荡翻飞的披风,眸色一怔,心头不知为何一涩, 当即放下手臂握拳化光出了地下宫殿。 却在看到烧毁的双天寝殿时,夜空飞驰的身影募得慢了下来。 斑驳的星月清辉之下, 绵延起伏的山峦, 损毁的宫阙, 皇极七行宫, 荒神禁地, 倾塌的苑囿 …… 一个一个扫过, 这一切皆是他孰了于心,可仍不是那个想要去的地方。 天之厉拧眉怔怔凝视着脚底缓缓远离的一切,握成拳的手不觉抬起抵在了心口上。 这种感觉,每日自入夜便挥之不去, 思念? 质辛在缎君衡那里安然睡着, 还有何可思念?思念谁? 为何会不知不觉来到这里? 怔然移动的眸色一片茫然,飞驰的身子无意识顿在了夜空, 天之厉猛得阖眼抬手揉揉头侧穴位, 白日痛恨厌恶的烦躁散去,何必再受夜间这莫名心绪影响。 再睁眸,黑袍身影绝然转身便要回地下宫殿。 然收回视线时无意扫过的眸却不受控制定在了一处山峦。 正是万物勃发之时,唯独它哀草连天。 山体亦早已崩塌损毁的看不出原来模样。 心口莫名一动,似有说不出的心绪牵引。 天之厉未及细思,顿提功力拧眉飞身而去。 夜风一阵剧烈涟漪波动,沙石碎树坍塌的洞口顷刻便在身前。 天之厉横空挥功一扫。 沙石乱飞,枝叶腾空,坍塌的洞口顿时露出了未倒下的那一小半入口。 黑色强势闇气一闪,夜空身影消失。 枯死倒地的菩提树, 蒙尘的巨块玉石 干涸的湖底满是沙石坠落的树根杂石, 看不清面目的碎裂成许多快的石头, 坍塌的山体巨石尘泥死压了一半,留了另一处无损。 天之厉眸色怔怔凝住,在缝隙中弯着腰的身子一动,当即提功扫去了挡在头顶的巨石。 左右掌又同时蓄强势功力卷起漩涡横飞,山洞内坍塌的那一半山体被凌空举起。 “天之厉,等等吾!” 突然一声虚无仿佛来自遥远时空的呼唤清晰而来, 站起身子欲抬步的天之厉脑际疾闪而过一片莫名金光,急转身望向洞口, 月光映照下,斑驳的树影剧烈晃动。 咔嚓一声, 枯枝断裂坠地。 该是失眠几日精神略有恍惚。 天之厉默然收回视线,一敛披风缓步向脆裂的石床走去,却忽视了心底那一刻的莫名喜涩。 碎裂几十块的碎石散落在地上,但棱角相连的雕刻上尤可看出是一座石床。 天之厉眸色一凝,当即挥功聚力将碎石急速重组在一起。 一座裂缝满布的石床映入眼中。 为何他对这处所在毫无记忆?是那次损毁地上宫阙时一同损毁的? 这里并不像是修建让人居住,又怎会有石床? 天之厉触手摸摸,凝思的眸底露出丝微不可见的怔然。 未想多久, 孑然身影即刻又转向不远处枯死的菩提树。 毫无预兆间,石洞内惊现疾闪而逝的血光,紧接着雄浑厉功相佐而生。 天之厉不假思索点破指尖,平静凝视着血色一滴一滴渗入菩提树根部。 坠落倒地的菩提树竟似受到控制般缓缓立起,枯死的根系重新深深扎入地底。 枯落蜕皮的树干急速滋生着褐色泛生机光泽的树皮,一片片莹润翠绿的树叶缓缓从枝桠上抽出,散发出一股清淡沁心绿叶特有的清香。 眨眼间,枯死的菩提树华华如盖,重泛生机。 天之厉眸底露出丝连他都为发觉的暖意,这才收指起身轻轻抚了抚生机勃勃的树干,心头的虚无竟是第一次感觉到真实被填满了些。 还有那个该是湖水充满的湖。 天之厉收手转眸望向填满尘泥乱石的湖池之处。 偌大的湖池占据了整个山峦内部的一大半,想要清理重新引泉水进入不是一时之功。 眸色微凝,天之厉垂眸沉吟半晌,仅仅右掌握拳提功,运起强势功力冲着湖池中心位置横扫而去。 彭的一声,仿若烟花绚烂绽放,打向湖心沙石中心的黑色漩涡竟然一转变为蓝银色光泽缓缓逸散,如水波般一层层荡漾,直从湖心到湖边,放眼望去仿如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湖水。 一功未散,紧接着又是一功, 功力过处,波光荡漾的湖面竟然升起一层烟雾缭绕的浓雾急速翻卷蒸腾。 如此便全了,这片湖清理好了合该是这般模样。 天之厉收掌负手而立,定定凝视着雾气中的湖心,眸底缓缓泛起一丝连他都未发觉的温柔情意,映着满湖的雾气波光悱恻绵延,久久不散。 虚无不再那般虚无,无名思念亦不再毫无寄托。 山峦外高悬的圆月光泽越发明亮,陡然惊现一颗流星急速掠过月前,虽是一瞬光华,入心却一生永恒。 同一片月色下的缎君衡寝殿中, 众人皆睡的卧房内静静伫立一袭难以入眠的紫色身影。 突然, 一声朦胧的诧异,惊醒了沉思之人。 “义父!你怎么还未睡?” 缎君衡一震,猛然回神,这才发现有人进了自己卧房, “十九!” 黑色十九披着外裳继续走近桌旁,狐疑盯着他:“自从午膳后无意发现那处密室,你就一直魂不守舍,那里到底有什么?” “深夜了,吾见你房内晶石一直不熄,过来看看。” 缎君衡紧蹙的眉心一松,掩饰的笑笑:“无碍,你回去继续睡吧!吾刚要入眠。没想到你过来了。” 黑色十九拧眉,沉默将披着的衣裳取下重现穿好,系好最好一个暗扣后落座桌旁。 “你睡着后,吾再离去。” 缎君衡皱眉,“吾是不是你的父亲?” “是!”黑色十九不假思索。 “既然是,”缎君衡催促道:“你便该听吾的话,回去睡觉!你走后,吾自会灭光入睡。” 黑色十九抬眸看了眼他,扫向锦被叠放得整整齐齐的床榻,当即起身走过去展开。 “你可以睡了,下次吾会和魅生等你入睡后再休息。” 缎君衡一噎,抬手按着心口不时斜眼偷觑:“十九,为父伤心的很,如今你长大了,翅膀也硬了,对为父的话便置若罔闻!哎……养儿防老,如今倒成了这般模样,哎……” 黑色十九抱臂立在床边,一手支着下颌无动于衷。 直到他没了话音, 才沉沉出声道:“表演完了,可以入睡了。” 缎君衡僵住,紫眸眨了眨,走到桌边无奈叹息一声。 黑色十九沉默片刻后,又抬眸看向他又补充道:“或者说出密室的秘密,吾立刻离开。二选一。” 缎君衡支着下颌看了半晌,见他丝毫不妥协,无奈走近,“为父不说,是因还未想明白它到底是怎样回事。很多问题依旧是问题。” “说出,”黑色十九望进他眼底:“吾可以一同想。” “傻小子!”缎君衡看着他郑重的模样募得轻笑出声,“为父对你的功力很有信心,可这费心之事,你不太擅长。” 黑色十九默然不语,势必要知晓得看着他。 “罢了!”缎君衡说笑归说笑,说不定他亦有不同于自己的发现,抬手一按他的肩:“随吾来!” 房中晶石被取下,卧房不到片刻陷入黑暗,紧接着本就不太明显的脚步声越发听不清楚。 房内静谧不多长时间,幕然响起一阵吱呀吱呀低沉之声, 声音落后,本来漆黑一片的密室霎时亮如白昼。 缎君衡把手中晶石放在一旁的卷铜镂空灯柱之上, “看到中央那块异石了吗?” 黑色十九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一块儿表面与普通红石无异的半身高石块儿占据高台而立。 “怎会有修炼过奇异武艺的内元存在?” “这是想不明白的地方,怎会把一块儿这种石头藏在密室中,吾对此事没有丝毫记忆。”缎君衡说罢,带着黑色十九走近,“依为父的记忆做过的事情不会忘记的。” 说着缎君衡左掌提化灵力缓缓打开了异石, 内中陡然爆发出三束夺目光泽,混杂着元种八厉之力,还有一股说不出是何处而来的功力,本被束缚在一起的三个内元如今饱满充满生机之力。 “这是已死之人的内元,经过那股不明功力灌注血液得以半数复活,剩下的一半便是元种八厉出力。” 缎君衡拧眉指着那股佛力一字一句告诉黑色十九, “这复活之事与天之厉肯定有关,而且是为父亲亲自负责。” 黑色十九道意有所指道:“因为那股封印灵力是你所为?” 缎君衡颔首:“除此外,还因这种复活之法只有为父知晓。” 黑色十九拧眉:“你也同时忘记了还未完成这件事?” “是!”缎君衡直言不讳,“而这种大事本不该被忘记,竟然连你和魅生亦对密室之事没有记忆。” 说着缎君衡翻掌化出水晶骷髅头,“里面有两种血液,一为初生之子身上血,一为母子相连之脐带血,是此复活法最关键的一步,成败全靠它们。” 黑色十九看向其中隐隐流转仿如刚取的鲜红:“此事你不会隐瞒吾和魅生,而你和我们竟然都不知道,问题之一。血液你可知道是从何处取得?” 缎君衡摇摇头:“这是第二个问题。” 黑色十九沉默片刻突然出声道:“义父,撇开问题,复活这三个人所需要的东西是否齐全了?” 缎君衡一怔,看看三人内元,又看看手中之物,猛地一震,恍然好笑道:“为父钻牛角尖了,幸亏你提醒。若复活了这三人,这两个问题或许能得到解答。” 黑色十九转向他,“现在可以去休息了!” 说罢,转身便向外走去,也没亲手查看一下三人内元。 缎君衡凝眸再次提功用灵力封印三人内元。 黑色十九刚走了一半,突然顿住步子回身拧眉,“义父,既与天之厉他们有关,你为何不直接相询?” 缎君衡拿起晶石,走到他身边凝重道:“吾今日下午除了天之厉其他人都问遍了,他们并不知晓此事。但里面确实有八厉之功,看功力走势,除了魑岳几人是为融合五行之物,其他亦都是他们自己灌注进去,不应该不知,难道他们同时忘记了此事?” 黑色十九推开密室之门,等他出来后又关好:“不必再多想,直接复活。天之厉他们耗费如此大心神做此事,这三人对他们肯定很重要,现在所有疑问皆等复活三人后便简单了。” 缎君衡一拍他的肩大笑,“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不愧是为父的好十九!到时候还须你追去看看,这三个内元到底是往何处去,别复活了人,却不知他们下落。” “嗯!” 还曾有光线的缎君衡寝殿片时后灯烛尽灭,陷入一片黑暗静谧。 凉风依旧轻拂,渐渐拂去了繁星明月,却被旭日变暖。 崩塌的山峦中,射进丝丝缕缕的光线。 拉长了两道凝重的人影。 “大哥!醒醒!” “大哥!醒醒!” …… “大哥!醒醒!” “大哥!醒醒!” …… “天之厉,醒醒!” …… 安睡的耳旁闪过最后一道远古传来的模糊嗓音,倚靠在菩提树边睡着的天之厉才缓缓睁开模糊的双眸,映出两道熟悉的身影, “劫尘! 咎殃! 你们怎会在这里?” “寻你!”咎殃诧异拧眉扫过满是尘泥的山洞不可思议看向他,“难道你一夜都在这儿?” 大哥在他那般舒服的寝殿内日日失眠,怎么这个满是石头尘土坍塌的山洞内倒睡得着,还睡得如此沉? 劫尘细细审视了山洞内一切,才垂眸若有所思望向天之厉。 天之厉睁开的双眸定定映着菩提树上青翠欲滴的绿叶,一片宁静。 每日太阳升出之时便不断增加的虚无烦躁厌恶未曾出现。 难道此地是以往他独处静思之处,才会如此熟悉如此静心? “大哥!你不是冻病了吧?” 咎殃见他恍惚夸张说罢,当即走近按向他的胳膊,“吾扶你站起来,你这个盘腿的姿势坐一夜,经脉血液全部都不顺畅了!” 天之厉这才收回视线,避开他的手,轻而易举站了起来,最后望了眼山洞内一切,“回去吧!” 就在走出山洞时撤去支撑的功力,轰隆一声,那一半山体再次沉压而下,靠功力造出的假象瞬间消失。 “咎殃,将此命人重新修建,按照方才你们所见。” 咎殃一怔,诧异应道,“是!” 天之厉望了眼刚升起不久的日光,心下幕然涌起一丝担忧,加快了飞驰回去的速度。 “昙儿可醒了?” “没有,”劫尘摇头:“我们去时睡得还沉,留下魈瑶他们看着。况且有你的护身之气保护,即使醒来亦无事。” 缎君衡寝殿中,尚在熟睡之人,被一声哐当剧烈的推门声惊醒。 “缎君衡!吾来给质辛看病了!” 阿辛一怔,错愕看着尚在床上躺着之人呵呵笑道:“你怎么还睡着?昨夜做什么坏事去了?吾都已经用过早膳了!” 医术绝顶的姑娘,可对世俗之规却没有任何了解。 紧随而进的魅生半站在门口气喘吁吁道:“义父,吾拦不住她!” “无妨!你先去把质辛从校场带回来吧!” 缎君衡对魅生说罢看向她澄亮望来的明眸,急忙拉起薄被掩住了□的上半身,“阿辛神医,你先出去片刻,吾随后便至。” “你们真麻烦,”阿辛看出他的意思,哼哼鼻子,呵呵笑着退了出去,“哪儿有那么多规矩啊,也不嫌累得慌!还是我和师父在一起时好,我师父就没这么多规矩,穿衣服从来不避着我。你快些啊,我是天之厉请来给质辛看病的,可不能光拿银子不干活。” “嗯!”缎君衡看她出去了,才不慌不忙地穿好了衣服。 除了质辛,他还须再和这个阿辛商讨三人内元和天之厉身体之事。 日光笼罩下,苦境一处群山环抱的林木葱茏之处,看不出的清圣之气环绕,细察之,似有金粒闪闪,隔绝尘世而存,参差生长的草木皆透着一股清莹灵气,终日不失的露珠点缀枝叶,在日光下静谧摇曳,逍遥自在。 流转的浅淡圣气却突然浓郁,沾露枝叶开始剧烈震颤,平静的地面响起一阵急过一阵的轰隆轰隆声,通天入地,响彻云霄。坠落的露珠全数渗入草地上裂开的缝隙中。 片刻后,一道浩瀚金色佛光旋转着圣气清露拔地破封而出。 重伤的功体在此庄严净土结合己身和天之佛之力封印了上千年岁月,如今终于完全康复得以再次现世。 浩然佛光散去,一个身披白裟,头顶金色宝冠的庄严佛者现于半空之中,掠过的圣气之风不时吹起垂在肩头长至腰间的银色发丝。 微阖的佛眸缓缓睁开,透着庄严刚毅望向这个阔别已久的尘世, “千年逝去,不知天之佛如何,先去韦驮修界探访。 他那时已助力改变青芜堤气息,能够彻底遮掩不属于佛者的气息, 若佛乡不曾发现她为熄战祸和天之厉诞子之事,应该不会出事。” 心头初有计议,浩瀚佛光霎时消失,直往天佛原乡紫竹源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28号的晚了发在29号了。。见谅见谅。。29号晚上还有一章 (天津) 114 长生之物 114长生之物 在损毁的异诞之脉地上,厉族族民依然安然自在生存。 热闹的街市如旧熙熙攘攘,叫卖声招呼客人声此起彼伏。 一座繁华酒楼中,两道身影临街而坐。 不时拂过的风吹动着衣裳鬓角黑发,二人的谈话声亦被吹散至空中消失无踪。 “师兄,今日还不进入地下宫殿吗?已经在此处住了两日,该了解的事情也了解的差不多了!” 三千拧眉说罢,不觉把竹箸放下,焦急看向对面红色身影。 剑布衣抬眸望去,夹起菜放入口中,“用完膳食便入。” “真的!”三千眸色一喜,急忙又拿起竹箸,端起碗急速往口中扒拉着米饭。 剑布衣边用膳边嘱咐:“进去后,不要主动提话题,听他们言后,再灵活应对。” “嗯。” 三千噎了噎,赶紧端起茶杯仰头灌了一杯茶水。 剑布衣叹息一声,夹起几样菜色放入她碗中,“怎么光吃米饭,别着急!再按照我们昨夜商定的办法行事定然万无一失。” 三千颔首:“吾晓得!” 天佛原乡,韦驮修界,往日会有的萦耳佛音因今日却消失无踪,万籁俱寂中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人轻微诵经之音,但这并未影响修界万千年积下的庄严肃重。 沉寂的紫竹源入口处圆月突然一阵轻微变形,顷刻后又急速恢复了原状。 一股很少见的浩然佛气霎时笼罩了整个修界。 “地藏王蕴果谛魂!” 正在打扫修界的僧人难以置信瞪大了眼睛,紧接着惊喜升起,当即一手支着扫帚,一手竖掌微俯身行佛礼,“扫地僧见过圣者!” “有礼!”蕴果谛魂眸色闪过一丝熟悉的温和,双手合十回礼,抬眸环视一圈修界,“千年不见,没想到你依然在此。” 扫地僧这才立直身子看向他笑道:“没想到之事太过多了。自从圣者获得佛乡地藏王称号有过几面之缘,不想再见竟然是千年后。期间一直不见圣者来佛乡,想必龠胜明峦诸事太过繁忙没有时间。” “并非忙,”蕴果谛魂眸色怔住,说着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吾受伤封身庄严净土之时,是你与天之佛帮助,莫非事隔多年你有所忘记?” “庄严净土?天之佛?”扫地僧一怔,眸底不解夹杂着丝震惊,“还请圣者明示庄严净土是何地,天之佛又是什么?不过听来该是佛家之号,可是一个人?而且圣者受伤如此大事,怎么瞒着佛乡?现在可全康复?佛乡有疗伤圣药,若知晓圣者受伤,定然会派人送去。” “这?”蕴果谛魂眸色一拧,强压着不可置信望进他眼底。 他那时是天之佛手下得力武僧之一,怎会不知天之佛?自己受伤时,他亦亲眼见过,现在为何说不知? 佛像到底发生了何事? 他神色不是诳语,看来是真的不知! 扫地僧见他疑惑,看向还未扫完的地方出声笑道:“圣者是来找审座的吧,他去参加深阙礼佛盛会,明日才会回来,不妨先在佛乡住下,等审座回来,你有何疑问皆可问他。吾便继续去扫地了。” “审座?”蕴果谛魂又是一怔,讶异出声,“矩业烽昙?他怎会在此?” 这下轮到扫地僧真正的大震,“地藏王,你接受此佛乡称号时审座矩业烽昙便已在此领导佛乡,几千年来一直都是他。” 蕴果谛魂白裟中掌心一僵,眸底一丝凝重闪过,面色当即恢复了平静,“龠胜明峦杂事繁多让吾有些恍惚,果然是吾混淆了,吾有一佛友名天之佛是庄严净土之领导,险些与天佛原乡弄混,见谅!” 扫地僧笑笑双手合十,“圣者还需注意佛体,吾先告辞!尚有僧者在后苑,圣者可去让他们安排。” “请!” 蕴果谛魂最后行了佛礼,眸色一凝,当即化光去往后苑。 “见过地藏圣者!” 蕴果谛魂紧紧盯着以前见过的僧者问道,“此处可有一名僧者或佛者名楼至韦驮?” “吾在此千年,并无听过此名!” …… “见过地藏圣者!” “可有一名僧者或佛者名楼至韦驮?” “未曾听过!” …… “见过地藏圣者!” “天佛原乡之领导几千年来可一直都是审座矩业烽昙?” “是!” …… 问遍了韦驮修界所有留下之人,其中不乏天之佛为领导之时便已在者。 天之佛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会无人知晓她之存在? 蕴果谛魂本带着期待而来的眸色已然沉到了深渊。 曾经跟随她之人不知晓她,难道是失去了记忆? 可为何他们又都认为是矩业烽昙领导?这分明是有记忆! 纵使是被佛乡发现她诞子亦会关押惩戒,但不会是如今这种情况! 这其中到底怎么回事? 审座明日才会回来,可回来亦不见得能晓得至佛行踪。 这段时间往返善恶归源足够。 蕴果谛魂眸色沉忧涌过,急速化光消失。 渡如何和野胡禅一是她好友一是她师弟,该能知晓她的行踪。 宏伟气派的地下宫殿厉族王殿之中,八座黑玉金石座椅静立,分别按照八卦之位分坐着元种七厉,肃然凝重的气氛透着此次议事之重。 王座之上的天之厉一手轻扣着神兽椅边看向几人,“贪秽、克灾孽主、剡冥、魑岳潜入苦境将四方情形势力查探清楚,一月为期。” 话音刚到此,王殿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 天之厉嗓音一转,沉声道:“进来!” 地下宫殿守将疾步进入俯身道:“启禀王,剑布衣和三千归来,末将将他们带到殿外了。” 劫尘和咎殃眸色一喜。 天之厉凝眸道:“让他们进入!” 剑布衣和三千得到传令才面色平静跨步进入殿内,“见过天之厉!” 天之厉掌心一凝功力,轰然击向殿中。 低沉的轰轰声响过,殿内又多了两张黑玉金石座椅, “入座!” 劫尘看向坐在不远处的二人温和道:“小师妹和剑布衣,你们二人终于回了。” 三千见剑布衣微示意,笑道:“劳师姐挂心。” 果然如他们根据所了解的情况推测出的。 咎殃见他们不主动说此行寻找的东西情况,扫过天之厉,不由看过去提醒道:“剑布衣,你和三千找到东西了没?” 天之佛到底给了他们何种记忆? 剑布衣眸色一闪,看向天之厉起身凝重摇摇头:“寻遍了仍是没有,吾自作主张回来,怕是一开始源头有所偏误,想再重新了解。” 如此回答最保险,过后再向咎殃到底是何物。 天之厉看向他:“无妨,此事以后由缎君衡继续,你和三千吾另有安排。” 缎君衡?他不是去魔皇陵? 剑布衣心底一诧,他的记忆竟然变成了去寻找东西。那他会不会忘记了复活他化断灭无幻? 他必须尽快想方设法详细了解每个人记忆到底变化到了何种程度。 天之厉这才转眸冷肃看向几人继续刚才中断的话:“劫尘和咎殃留在异诞之脉统筹兵将。” “统筹兵将?”剑布衣闻言眸色不可置信一凝,急忙压下震惊,平稳出声:“不知异诞之脉发生何事,为何要统筹兵将?” 咎殃转眸看向他:“一个月后攻打苦境!” 剑布衣眸色微变,袖中手指一握,力持平静望向天之厉,“不知是何原因要攻打它们?” 天之厉深沉缓缓道:“厉族给予他们千年平静已足够。” 何来厉族给予?此又相关他们的记忆变化。 剑布衣眸色一闪,决定冒险一赌,当即不解看着他继续问道:“吾是否可以知道这千年平静是何由来?为何是厉族给他们?似有施舍之意。” “是吾大意了!”咎殃眸色僵住,一拍脑门,看向他呵呵笑着解释道:“大哥将此事交给吾,吾竟然忘了对你讲了。” 剑布衣心底微松,颔首淡笑:“现在也不晚。” 咎殃眸色微肃:“其实谈不上施舍,无非利于双方而已。” “何意?”剑布衣更不解。 “千年前苦境战乱,厉族加入逐鹿天下,后来苦境各方战乱势力联合对付厉族,双方征战死伤皆多,但厉族更胜一筹,若一直征战下去,苦境必然是囊中之物,只是此法战事会持续千年,纵使一统,苦境也会大伤元气,厉族损伤也不会小,故天之厉决定休战,做落败之势让厉族蛰伏,千年搜傩天下奇门兵**力炼兵炼将,令全体族民修炼至强功力,意在苦境再起战乱时一举拿下,速战速决。” 半真半假,他们的记忆竟然是此? 剑布衣压下心底不可置信,疑惑拧眉:“可此时苦境一片太平富足?” 天之厉轻转大拇指上厉族王戒看向他:“吾所要便是富足时的人心不足。苦境各方势力需要一个战乱的理由。吾可以给他们。你曾在苦境生活数甲子,届时亦需要你之力。” 方才不觉,此时他满身的冷厉戾气,若仅仅是失去记忆不该如此啊,历史上也并未有他进攻苦境之事。 剑布衣心下凝忧,极力压下心底震动,看向他强迫自己颔首,“全听天之厉调遣。” 他忘了天之佛,连同与天之佛的承诺也忘却。心怀苦境和厉族安危,纵使天之佛消去了他的记忆,也绝对不会消去他该遵守的承诺。按她手法,该是改变他的记忆,让承诺依附这种记忆而存在。可天之厉现在要攻打苦境,天之佛怎会犯这种错误? 天之厉怎会变成现在这种模样? 他那时失忆时会对一些人事物留有莫名的感觉,难道天之厉的记忆并未被彻彻底底消除篡改,还留存对天之佛连他都意识不到的心绪变化? …… 天之厉凝眸看着他继续道:“尚不需你做事,在异诞之脉待命即可!” 剑布衣颔首:“嗯!” 她要做什么?他们都有事可干,大哥为何不给自己安排? 魈瑶拧眉不解看向天之厉:“大哥,吾需要做些什么?” “你……” 天之厉刚要吩咐,心口突然袭来一阵熟悉的无名痛楚,眸色一拧,面色顷刻间苍白如雪。 “大哥!” “大哥!” “大哥!” …… “你怎样?” 这和他们来之前未来心疾病根发作的情形一模一样! 剑布衣一震,急忙和三千对视一眼,眼底流出了相同的担忧。 已经比在罪墙时加重了,他们得快些想办法找到胎藏五封莲。最重要必须让他们恢复记忆,如此才能行复活之法。 “无碍!”天之厉阖眸忍了片刻,心头痛楚散去,面色才恢复了正常。 劫尘和几人几乎异口同声问道:“是心疾又犯了吗?” “不必挂虑吾!”天之厉看向担忧的几人淡淡道:“一个月内,阿辛和缎君衡会寻到治疗之法,吾有此一个月休养足够。你们全心在各自职责上。” 六人压下心底担忧,才颔首应道:“是!” 天之厉说罢转向魈瑶:“不必参与任何与战事相关之事,你去寻找阿辛所言之“命寿阴无”,此可助长生之物务必找到。” 魈瑶一怔,颔首:“是!” 天之厉眸底露出丝因方才心痛引起的厌恶烦躁,起身看向几人,“散吧!” 话音刚落,黑色气旋急速涌动,身影已消失在了王殿。 魈瑶起身看向几人皱眉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大哥为何要让吾寻找长生之物啊?我们几个人只要命灯不毁并无性命之忧,他想要用它助何人长生?而且攻打苦境这么重要的事,不让吾参与却做此无用之事。” 劫尘抬手按住她的肩:“大哥既然让你做,必有用处,去向阿辛详细了解此物情形。” 贪秽抬眸:“难道大哥方才所言,是想用此物挑起苦境各方势力矛盾?” 魑岳摇头:“大哥言中之意,似乎战事起时,魈瑶亦不见得能找到。” 咎殃轻嗤一声,好笑看向思考的几人,“何必想这么多,管它到底要用在何处,能得长生之物此宝本就是件好事,谁会嫌弃手中宝贝多!魈瑶好好找!” 说罢,咎殃走向剑布衣和三千,“你们先回寝殿休息,今日晚膳一定到吾殿内,吾和劫尘为你们接风洗尘!” 剑布衣和三千含笑颔首。 正好可以旁敲侧击了解他们记忆。 双天寝殿笼在一片静谧中。 归来的天之厉轻手推开殿门直步走近了床边。 睡醒了的昙儿正睁着滴溜溜的黑瞳一闪一闪,好似蒙昧又好似了解些什么望着床顶。 天之厉见此烦躁的心绪微平静些,不觉俯身抬手摸向她的眼眸, “才到这个世间不过四日,有何事烦心?” 是他的错觉?有时竟会觉得她不似个刚到人世的孩子。 昙儿这才发觉身边多了个人,黑眸欢喜一弯,小嘴直直咧开,长大些的小胳膊挣扎着从襁褓中出来,直接肉呼呼地拍在了他手背上。 “这才是该有的小鬼模样!” 天之厉眸色淡笑,乘势小心将她抱起在怀里,低沉轻语, “很高兴见到吾?” 昙儿越发澄亮清澈的黑眸欢喜眨了眨,急速泛起一丝璀璨波光,像极了楼至韦驮高兴时的眸色变化。 这个动作? 天之厉眸色一怔,脑中募得又疾闪而过一片金光。 他好似在何处见过,定然不是昙儿。 可到底是谁? 凝思回忆半晌, 也许又是错觉。 天之厉阖住双眼,压下心底烦躁,一手紧抱昙儿在怀中,抬起一只手死劲儿揉揉发疼的穴位。 何时又多了头疼的毛病? 昙儿黑瞳一闪,肉呼呼的小手抬起挨住了天之厉离她最近的心口。 一股暖意霎时传入, 心头微暖,天之厉脑际疼意缓缓散去,不觉放下手轻轻包住了她肉呼呼的小手,睁眸一笑, “爹无事!只不过,你这个样子又不像孩子了!” 昙儿黑瞳越发好奇,一眨不眨仔细盯着他的嘴巴开开合合,看了半晌,小嘴突然一张: “啊……” “阿……” 想学话?这倒又是个孩子的模样! 天之厉抬手点了点她的小嘴,笑笑,心情莫名好了些, “以后每日与你多言语几句,以你的机灵,不出一月该能出音。” 昙儿好奇的眸色中突然闪过一丝亮光,小嘴唇又咧了咧。 “呵,很高兴吗?” 便从几日开始吧。 天之厉凝眸摸摸她圆圆的小脸颊,身子微松靠在了床头,对着她絮语出声: “今日吾让你小姑姑去寻长生之物,他们定然好奇吾为何让魈瑶寻找对我们无用之物。贪秽会怀疑是挑起苦境纷争之物,魈瑶定遗憾她不能参与战事,咎殃则会说无论如何只要是宝物收着总有用到的一日。 他们未问,即使问了,吾也回答不出,因为爹也不知为何要寻此物,但是必须要寻到,也许寻到就知道有何用。” 说到这儿,天之厉话音突然一停,抱着昙儿的手不觉紧了紧,将她贴近虚无的心口,深沉的眸色中露出丝模糊的恍惚。 也或许是因为只有寻到它,才能一步步填满他不时会感觉到的虚空痛苦。如今知晓它可能的下落,他的虚空已经好了些许。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__&1t;)~~~~我今天丢钱了。。郁闷死我了。。我这心眼儿都长哪儿去了。。衣服没买成,钱在商场被偷了个一干二净。。。诅咒偷我钱的人天天失眠吃饭卡住喝水呛住大便不通小便不畅躺倒站不起站起坐不下走路掉大坑恭喜他咧直接被土埋了还省下了笔丧葬费。。 以往狂商场我都把钱分他个七零八落各处装,今天一定是傻了,把毛爷爷叠的整整齐齐装在一个口袋里。。好不容易出次门就这么刺激我。。我想撞豆腐!!!好吧晚上9点多回家,我化悲愤为力量。。码文吧。。哎。。 ps。特别写出来提醒下大家,出去逛街小心点儿~~血汗钱啊血汗钱。。贼是防不胜防。。 写完文心情好多了,3o号晚上还有一更~~ 115 寻回记忆 “师兄,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回到寝殿的三千拧眉看向剑布衣,“难道一定要等了解清楚他们记忆才能进行计划吗?” 剑布衣沉默不语,疾步在殿内各处寻找,直到进入三千书房中寻到了自己的佩剑, “三千,你来全文阅读!” 三千循声疾步走近书房,眸色怔住, “你的剑,她那日说要借剑时我们便该多个心眼来着!” 剑布衣拿起静放在书桌上的剑铿然一声拔出, 一股夺目隐隐流转的银色圣气在剑身内流转,整个剑比寻常更显灵气。 “天之佛那日将我们调出,本就是故意为之,若非我们二日来自其他时空,亦会被金雨篡改了记忆。” 三千伸手一碰剑柄,嗖然声起,剑回了剑鞘,“师兄,我们现在开始进行计划吧。他们记忆情形虽尚未全数掌握,但推测肯定都忘了天之佛。 我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让他们恢复记忆,如此苦境才不至于陷入不该有的战火,否则无人能阻止天之厉。 莫再管历史了,师父们来前亦说过天之佛死后,你便可大展身手,虽仍旧不能直言告诉他们天之佛所有事,但可以想办法让他们接触相关她的所存之物。” 剑布衣叹息一声抬眸看向她:“此举不知将会造成你我二人怎样的结局。” 三千皱眉:“就算推迟时间保守行事,与我们相知的历史尽量靠拢,但也只是尽量,我们二人的结局仍然不定。与其跟着事件时间走,不如我们主导诸事。吾不怕。” “吾担心的不是此事,”剑布衣眸色担忧一闪而过,一手按在她肩头,垂眸郑重望进她眼底:“进行计划可以,但届时出现威胁你我二人存在的情形,吾会先将你送回我们那个时空,你不得拒绝这个前提。” 三千眸色一拧:“爹娘他们给了我们同样能回去的祭司之力,你为何要送吾?” 剑布衣眸色不觉露出了丝异样的情意,嗓音越发严肃:“假设而已,若当真出现变故,只怕祭司之力不够用,你回去再让大祭司想办法将师兄接回去!师兄功力比你高,能支撑更多时间。当然,若时空本就与未来不相关,肯定不会出问题,我们完成任务后一同回去。” 说完,再次强调:“三千,此事必须听师兄的。” “这,”三千定定望着剑布衣,见他眸底隐隐暗藏的不同于师兄妹情意的另一种她不解的情绪,心头似有所感莫名一动,不由伸手抱住他,将头埋进他怀里,“吾答应你,但你必须保证不出事,否则吾见不到你,会跟见不到爹娘一样难受的。” 和大师父小师父一样吗? 她果然只把自己当做兄长! 他为何要发觉他对三千的异样情意, 呵,兄长便兄长吧,也不错。 剑布衣黯然一闪而过后露出丝笑意,第一次回手轻轻搂住了她:“吾知道。师兄从不会骗你,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只要她安然,师父们便能免却承受失女之痛,他生活在这个时空或是消失只要能让天之厉和天之佛团圆也就心无遗憾了。 “师兄!”三千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红枫叶香,面颊闪过一丝连她都未发觉的浅浅红晕。“我相信我们一定不会出事的。” 跟爹身上清水般的清冽不太一样, 她还是更喜欢这种红枫秋香。 片刻后,寝殿内突然传出了浅浅的呼吸声,剑布衣俯身将她小心横抱起抱到了床边放下,拉好薄被盖上。 日光笼罩下的缎君衡寝殿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神秘。 质辛被魅生刻意带着去魑岳宫中寻小四玩儿。 只有三人的密室中正在进行着一场隐瞒天之厉众人的隐秘异术。 缎君衡看向黑色十九和阿辛,“此事再寻到复活的三人前切不可泄露出去。” “你放心!”阿辛期待说罢,眉心突然一蹙,狐疑看向缎君衡:“只是你为何选择白日进行?这样容易被发现啊!” 缎君衡笑笑:“没有人能看到内元奔回三人躯体内,除非有吾所灌注之灵力。而且还有个原因,内元必须借助一日阳气最重时复生。” 阿辛一怔,募得恍然大悟:“难怪那会儿你给吾内元疏导灵力!” 缎君衡含笑颔首:“吾晓得你疾行速度与天之厉不相上下,内元回归到底会多快,吾也没把握,只能劳烦你和十九一同追踪。吾已透出消息你们二人要出去替吾寻找东西,没有人会注意此事的。还有一事,需要借助你之特殊银针融化千年寒冰。” 阿辛和黑色十九对视一眼,“我们准备好了,开始吧!” 缎君衡凝肃化出水晶骷髅头,旋绕紫色灵力缓缓开启异石。 状似不存在的千年寒冰,紧紧锁着差两步便可复活的三人内元。 阿辛眸色一锐,瞅准寒冰冰心,右掌嗖的一声挥出根火红炽热的银针。 此银针经至热不灭之阳火淬炼九九八十一日而成,可化世间任何寒物。 银针巧妙避开内元入冰,一股白气急剧蒸腾而起,顷刻弥漫满了整个密室。 三人纵使提功护体仍不禁打了个哆嗦,不愧是千年寒冰。 白气迟迟不散,三人看到了浩光逼人的内元。 缎君衡眸色一凝,右掌当即化出剑指急速旋动紫色灵气, 水晶骷髅头中顿被汹涌不绝的灵气包围, “引血赦命,出!” 陡然咒语破口而出, 母子脐带之血急速从水晶骷髅头一侧顺着灵气,灌注进最外层包围着三人内元的五行之物,浩光一变顿成血色弥漫,急速熏蒸融入其中。 缎君衡眸色泛亮,左掌当即提功挥出,水晶骷髅头嗖的一声旋转飞至内元之上, “载营魂兮,归一无离,循吾令兮,血生万物。” 血咒急促,伴随着脚踏天地玄黄宫位之声, 水晶骷髅头七窍急速引出内中剩余的些许初生之子之血,从不同方位直灌内元中心。 垂直的地面上顿现一圆周光圈,映着生死宫位。 缎君衡沉眸左掌一破五指祭血,右掌啪的一声提功拍向异石, 轰然一声,异石碎裂, 指尖之血灌注进入生门宫位,一股沛然生气陡然自地面生出,直笼向正在不断吸纳血色的三人内元。 缎君衡刷的转眸看向二人:“速速提功!” 话音刚落, 三人内元突然爆冲一股冲天刺白之气,强势气劲儿逼得三人急退散步。 寒冰溶尽的刹那, 内元爆冲而出的气势募得又急剧收纳而入,轰然一声大破密室之门,惊鸿冲天直出地下宫殿和异诞之脉。 阿辛和黑色十九眸色一变,急身化光追去。 “缎君衡,帮吾把银针先收好!” 缎君衡提功彻底逼散密室内剩余的白气,疾步过去接住坠落地面的水晶骷髅头全文阅读。 另剩下一根火红色银针静静躺在地上。 这个阿辛到底是何来头,竟会有此世间罕见之物?到现在只知晓她有个隐居山林的师父。 缎君衡眸色微松,俯身用她事先交给他的锦帕捡起包好。 接下来便是等待他们的消息,也不知这复活的三人会是怎样的情况。 清圣的善恶归源,声声木鱼回荡,虽然明日高悬,却有一半天地永远处于灰暗之中,黑褐的石壁上嵌着头大的木鱼,象征着世间驱除不散之恶,另一半则明花清枝,蓝天白云,清风徐徐,象征至善至洁。 石壁前站立着一名暗紫色发髻高竖之人,平稳缓动的手臂虔诚敲击着木鱼,花树之下则阖眸支臂斜睡着一个棕色布襟斜挂金刚轮的大和尚。 “渡如何!野胡禅!” 蕴果谛魂眸色凝重,笼着满身浩瀚佛光疾驰而至。 “地藏王!” 木鱼声幕然一顿,渡如何诧异看向来此之人,“竟然是你!” 野胡禅脑袋一惊突然从胳膊上彭得一声落地, “我咧!地藏王,龠胜明峦不是忙得很吗?你怎么有闲工夫到这万里之外的善恶归源来看我们两个闲人?” “是谁告诉你们吾很忙的?”蕴果谛魂拧眉,细细审视着二人神色。 野胡禅一抚金刚轮哈哈笑道:“还用谁告诉?你自从开始领导龠胜明峦,我们便再未见过面,还用别人说嘛?我用脚趾头都想得到你忙的很。” 蕴果谛魂心下一惊,眉心毫无掩饰顷刻皱在了一起。 领导龠胜明峦后,他们见面次数并不下于一百多次。比他预想的情形还要严重。没想到他们的记忆竟也如佛乡之人。 渡如何见此眸色微变,意有所指看向他:“你可是遇到何难事?不妨直言,吾和野胡禅若能助力定不推诿。” 野胡禅一愣,当即定在他脸上:“是我大意了,竟然没看到你一脸愁苦。” 说着一拍他的肩膀,“有什么事赶紧说,我立刻帮你解决。” 蕴果谛魂垂眸沉默了片刻,眸色一肃,抬眸看向二人,“你们可还记得天之佛楼至韦驮?” 渡如何和野胡禅怔住,面面相觑后,野胡禅直直走近他拧眉道:“你是地藏王,就编出个天之佛,蕴果谛魂啊,你这么说是何意思?我修行这么长时间还没听过个什么天之佛,更别提名字叫楼至韦驮。是想考察下我野胡禅的记忆力有无衰退?” 渡如何摇头:“确实不曾听闻一人叫此名。” 他们二人也不像诳语。 楼至韦驮,你到底出了什么事? 佛乡之人牵涉甚多需要小心,但他们二人,不妨先旁敲侧击再与他们直言。 心念一转,蕴果谛魂强迫自己恢复冷静,看向野胡禅和渡如何:“吾之难题,你们先回答几个问题。” “问吧!” 蕴果谛魂转向野胡禅:“你是否记得你常唤一人臭老秃?” 说罢看向渡如何:“你是善恶归源恶界代表,吾问你,善界代表是何人?他现在在何处?此善界代表可是你的同修好友?” “臭老秃!”野胡禅眸色一拧,下意识抬手摸向自己锃亮的头顶,“是个秃子?还老?臭老秃?” 渡如何诧异看向蕴果谛魂,他不是一直知晓?为何如此发问?这种事他怎么会忘记? 罢了,既然他问,答便是。 “善界代表一直都是野胡禅,同修好友自然只有他!” 野胡禅想了半晌看向他笑道:“吾根本不曾唤过别人臭老秃,这老秃不会是吾自称吧?”说着示意地摸摸自己没有头发的头顶还有满脸的络腮胡子。 渡如何的记忆竟然会变成那般?野胡禅与天之佛同一师门修行时便那般唤,居然也忘记! 蕴果谛魂眸色一黯,拧眉看着二人。 野胡禅见他这般面色心头顿急,粗声催促道:“蕴果谛魂,你到底有什么事,别拐弯抹角,快点儿说!” 蕴果谛魂阖了阖眼,掌心金光一闪,法器众相枯轮现世。 砰然一声,众相枯轮沉重落地,霎时激起善恶归源一阵轻微动荡。 野胡禅不解地看向他手中矗立在地的金色禅杖,急忙抬手捏住莲花火焰形禅杖顶端圆周内转动之物, “这东西听得吾耳朵难受。你把这东西拿出来做何?这里没有什么人需要你用此惩处啊!你不是向来渡化人为主,从不开杀戒的?” 蕴果谛魂抬眸肃然看向两人:“吾告诉你们为何拿出此物。” 野胡禅和渡如何诧异颔首:“你说!” 蕴果谛魂盯着渡如何沉肃道:“楼至韦驮曾经是善恶归源的善界代表,与你渡如何是同修好友,至于野胡禅,”说着眸色更厉看向他:“你是楼至韦驮的同门师弟,臭老秃便是你对他之称呼!” 几千年前楼至韦驮修行负罪法门,被天佛原乡选中进入佛乡修行,后成为佛乡领导,称号天之佛。吾与她修行法门疏通同归,是同修好友,而吾会认识你们二人亦是通过她。” “这!怎么会?” 蕴果谛魂此人他们绝对信得过,他绝不会胡言乱语, 虽是如此,渡如何和野胡禅眸色仍是不可置信一震,拧眉惊呼出声:“你说的是真的!” 蕴果谛魂眸色更沉:“而你们记忆中竟然没有她之存在!这是怎么回事?野胡禅你身上有一本禅定九天的招式修炼之书。缝在上衣夹层中,这是天之佛楼至韦驮给你的。” “书?禅定九天?” 野胡禅眉心皱成了一团,直接脱下上衣刺啦一声撕裂, 一本极薄的褐色织锦书册彭得坠落在地, “真的有!” 蕴果谛魂垂眸望去叹息一声,“这是天之佛告诉吾的,她怕你不愿修行此功力,在临去天佛原乡时缝在你衣裳内,后说与吾知,希望吾以后在合适时机点化你,只有她和吾知晓。” 野胡禅拧眉拾起书刷的翻开扉页,一行行陌生却好似有些熟悉的笔迹映入眼中,渡如何凝眸走近细细看去, “野胡禅师弟,吾自悟之禅定九天留予你。潜心修行,勿坠歪门邪道,他日天佛原乡再续同门之谊。” 蕴果谛魂道:“证明吾所言非虚之证据。你一直没发现,是因为此书册与你衣裳材质相似,且浸水字迹不消。” 野胡禅怔怔看着眼前书册,脑中似有什么闪过,可有快的来不及抓住,抓着书册的手微颤着紧了紧:“你方才说,吾是楼至韦驮的师弟?蕴果谛魂,即使没有此物,吾亦相信你不会诳语骗我们,有此只不过让我们有了能寻到这个不存记忆的臭老秃的一个线索,说吧,吾能做些什么?” 说着野胡禅面色一肃看向他:“找到这个臭老秃,再解决我们记忆有问题之事。要不要去天佛原乡?” “不必了!”蕴果谛魂摇头:“吾刚从那里来,他们和你们两人一样。” 渡如何拧眉:“现在该如何?” 蕴果谛魂看向他们两人,“吾要用众相枯轮试探记忆,看是因何记忆出了问题,会有些痛苦,若找到或许直接可助记忆恢复。” “无妨!”野胡禅眸色一紧,当即盘腿坐于草地上,“先从吾开始。” 渡如何颔首,“圣者无须顾虑!” 蕴果谛魂眸色一肃,左掌一挥众相枯轮,顶端圆周法器急速转动,嗡嗡嗡间,落禅杖顶端于他头顶天灵,法器急出一道尖利金光,如利刃般直刺入天灵。 野胡禅面色刷的苍白,额上直渗冷汗,嘴唇一抿,口内白牙咬得咯咯作响。 蕴果谛魂阖眸细感。 目前金光过处畅通无阻,还看不出任何异常txt下载。 野胡禅却只觉一阵阵针扎般的痛楚接连不断袭来,□双臂上青筋霎时一根根暴露。 果然和自己猜测有些吻合! 可以恢复! 蕴果谛魂阖住的眸底微露出丝希望,握着众相枯轮的手当即提功。 禅杖上霎时席卷起一道浩瀚圣气,透过转动法器直入野胡禅脑际。 急速流转间, 被金雨渗入肌肤穿透血脉刻意阻隔之处微开, 霎时一道熟悉的金光急速在脑际涌动, …… “你以为修成这幅法相,长了一头银色头发,便能改了曾经光头的事实?呀喳,自欺欺人,楼至韦驮,以后唤你臭老秃,好提醒你不忘本……” “虚妄色相,万法皆空,随你!” …… 野胡禅紧阖的嘴突然开开合合,低声咕哝着,微白的面色上似乎还带着丝得意。 蕴果谛魂心头微喜,继续再探,却不料,惊闻“噗”的一声, “野胡禅!” 渡如何震惊叫道, 刷的睁眼, 野胡禅浑身经脉爆冲,面色突然通红,血管似有爆裂之象, 不好! 蕴果谛魂眸色骤变,急忙撤去掌心功力,右掌当即挥功纾解之功,灌注他之背心。 源源不绝的功力急速灌注进入, 脑际胸口翻涌的血气痛楚缓缓散去,灼烫的血液恢复平静后,野胡禅才睁开带着震惊的双眸, “楼至韦驮这个臭老秃!在天佛原乡修行成了佛乡领导倒是还回来看看吾这个不服管教的师弟。” 蕴果谛魂眸色一松收功撤掌。 “你还记起些什么?” 野胡禅身上舒服了些,一把抓住蕴果谛魂的胳膊:“没了,就是我们成为同门修行后到她成为佛乡领导,其后还想不起来。你继续啊!不需要停!那点儿痛楚吾承受得了!” “不可!”蕴果谛魂眸色一拧,当即否决:“莫看你只是吐血血脉爆冲,但若再下去会伤了你功体根基。三日后才可进行第二次。” 渡如何出声道:“换吾吧!” 蕴果谛魂看向她摇摇头:“师太,你的功体过低,承受不了吾之功力,不能进行。” “这!”渡如何眸底闪过丝失望,垂眸看着自己无奈叹息一声。 蕴果谛魂又看向野胡禅:“你在此好好休养,三日后吾会再来。” 渡如何诧异:“你要去何处?” 蕴果谛魂拿起倒在地上的众相枯轮,“吾去楼至韦驮修行过的另一处地方青芜堤看看。然后回转韦驮修界见审座一面。” 两人这才放心颔首。 倏然眼前金光闪过,蕴果谛魂人已消失。 天佛原乡,韦驮修界,那日消失低沉的佛音今日又恢复往日的恢弘。 绿竹前的火红身影拧眉看着尔善多从异诞之脉传回的信,心头不禁越来越沉。 天之厉他们果然被天之佛抽去了记忆,似乎厉族根本不知晓天佛原乡之存在。 那他让尔善多去见天之厉岂不是会引起他们对佛乡之关注。 失去记忆的天之厉是何情况尤不得知,若他记恨他之错判,岂不是会为佛乡招来无妄之灾! 不行,暂时最好继续观察,不能让她去见天之厉, “来人!” 一名素衣专门传递书信之僧者急忙进入:“请审座吩咐。” 矩业烽昙皱眉提功凌空飞笔疾书,一分金光写出的书信片刻后收缩而入一片坠落的绿竹叶。 “一日内将信即刻传与尔善多,让她依照信中内容行事!” “是!” 僧人刚走,那日见过蕴果谛魂的扫地僧急忙进入,“审座!” 矩业烽昙眸色微诧走近他:“何事如此着急?” 扫地僧合掌行礼,歉疚道:“是吾误事,还请审座责罚,那日地藏圣者来寻审座,您恰好不在,他当日便急色离开也未说有何事,吾还想着等您回来告知,结果一时被抽调到他处竟忘了此事。” 地藏王蕴果谛魂,天之佛挚交好友! 急着离开,而不住下等他, 只有一种可能,他急着寻楼至韦驮。那他定然发觉了佛乡诸人记忆之问题。 也就是说他的记忆并没失去。 矩业烽昙眸色不禁一凝,望着远处天际凝思。 依地藏王行事手法,天之佛此事让他知晓或许还能相助自己尽快捉拿血傀师,包括佛乡深阙惊现圣物胎藏五封莲其中一朵之事亦要如实说出。 想到此,审座矩业烽昙当即看向扫地僧,“无妨,你起来吧。 替吾传令,立刻分派两人到青芜堤、善恶归源,若见到地藏王蕴果谛魂即刻邀至韦驮修界!” “是!” 扫地僧急忙飞身化光传令。 审座盘腿莲花坐下刚要颂经,突又传来许久未有回信的云沧海之声。 “审座!” 矩业烽昙睁眸,微有些急切起身看向他:“进展如何?” 云沧海喘息片刻,眸色有些如释重负:“我们寻到了血傀师藏身之处,苇江渡仍在继续暗中跟踪,吾回来通知审座。” 矩业烽昙详细问道:“你们在何处找到他的?” 云沧海答道:“一处破庙。” 他还须等待蕴果谛魂,血傀师如今有了行踪,便不是问题。 与血傀师必须他亲自出面,不管这阴险之人记忆情形如何,只有他才能应对往他想要的方向引转。 想到此,矩业烽昙看向云沧海道:“吾有重要之事,你先回去继续秘密跟踪,三日后再回来,届时带吾去见此人。” 云沧海俯身颔首:“是!” 异诞之脉地下宫殿映在一片烈日之下, 练兵场的将领选拔之事正进行得如火如荼,喧哗喝彩之声此起彼伏,翻涌不断。 此时只是一选功力之强,继而再从选出的人中进行智谋之赛,将者,有勇无谋为次,最上者勇谋并存。 劫尘凝眸正在高台上凝神细看,却不料突然从地面直飞上一道熟悉的蓝光。 “咎殃!他不在练兵场,到这里是何意思?” 咎殃站在台下抬眸对上她望来的视线哈哈一笑,双手在头上比划了片刻,做了个只有两人才知的手势,便化光离开去了自己负责的练兵场。 劫尘看他消失后才收回视线,抬手拆开了封的密密实实的信封。 “回禀水之厉,仍未有能识得莲花金冠之人。不过苦境之人对此兴趣不小,日日人聚人涌,有人言造成莲花之形,可能与信仰佛教之人相关,这是目前得到的最新消息。我们会去详细了解一下这佛教是怎么回事。若查清了,可以将目标锁定在此处。吾信定然有人能识得此物,明日再继续回报。” 作者有话要说: 116 生机初现 u8更新最快阅读网苦境最繁华之处,形成于东西南北四方官道交叉口,珍宝阁便坐落于繁华街市的热闹中心。 剑绫风和静尘沙传过信后,托人寻了各色佛教书册,坐在阁中后房,边了解边等待。 六瓣莲花金冠静静被功力保护在珍宝高台之上。 四周围满络绎不绝好奇来观之人。 贩夫走卒,农人商者,剑者异士等等不一而足。 好奇得到满足,许多人提供不出答案,唉声叹气离开了珍宝阁,穿过道旁树林踏上归家之路。 “十锭金色十足的元宝啊!” “哎,可惜说不出那个六瓣莲花金冠的来历!” “若说得出,俺这辈子就不必再干这狩猎之事了!” “哈哈,尽想美事呢!” “走吧,还是回家抱媳妇儿来得靠谱!” “嗤,你整日介三句半不离你家媳妇儿!” 粗眉大汉一拍身旁之人粗声大笑道,“好不容易才娶着个媳妇!” “哈哈!是,是,兄弟俺明白!” “可,俺还是惦记那金元宝。那个六瓣莲花金冠到底是哪儿的东西?” 另一人刚要说话眸色却突然一变, “天,快看!神仙啊!” 粗眉大汉震惊抬眼, 天际一道浩瀚佛光急速从远极近降临, “你们方才是说什么六瓣莲花金冠?” “神仙啊!” 两人扑通一声跪下去直嘭嘭嘭的磕头,“见过大罗神仙!见过大罗神仙!是!” 蕴果谛魂焦急从天落地,疾步走近两人俯身扶起:“起来吧!吾非神仙。” “不是神仙?”两人狐疑紧张抬眼,缓缓站起了身子,“那你怎会在天上飞?还有金色仙气?” “吾是佛家修行之人,有些功力而已!”蕴果谛魂压下自己的着急,恢复平和眸色双手合十看向二人:“可否告知吾,你们方才所言六瓣莲花金冠是在何处所见?” “你也想要金子?”粗眉大汉直觉出声。 他身旁之人暗推他一把,看向蕴果谛魂也学着合掌:“原来是僧者,大师别怪俺兄弟胡说。就在前面街市上的珍宝阁,他们悬赏十锭金元宝,求那物件的来历。” “多谢二位施主!” 蕴果谛魂眸色凝住,微俯身谢过,当即化光而走。 六瓣莲花金冠,只有天之佛才有资格束发之物,怎会出现在此处?她之物为何会流落在街市中?还被求来历? 两人缩了缩脖子,诧异瞪大了眼睛,“哎呦喂,这是他口中的功力?” 粗眉大汉羡慕道:“俺们俩要会功力,打猎哪儿还用费死力气!” “哈哈!”微瘦弱的汉字抬头看看天上太阳,大笑后道,“快走吧,再晚就赶不上午饭了!” 午日笼罩的珍宝阁,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灼热。 阁外热气蒸腾,阁内因放几个冰盆凉快了许多。 静尘沙揉了揉看书看得发疼的脑袋,“剑绫风!这佛教怎么乱七八槽的,吾就明白了个它哪儿都用莲花装饰。” 剑绫风从画册中抬头,“也不全是!我们在异诞之脉时间长了,竟然不知苦境多了个佛教,好似还有个什么天佛原乡,势力不小,此行不妨同时打探些相关的消息。” “好主意!”静尘沙眸色诧异后猛地一拍大腿笑道:“吾怎么没想到!” 话音刚落,与外隔绝的房间突然响起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 二人当即住声,“有什么事?” 剑绫风挥出一道剑气,破除了他们特意所设的隔音气劲儿, “进来!” 珍宝阁管事面色带了丝喜悦:“两位公子,外面有位大师说知晓宝物的来历。想要一见两位。” “真的?”静尘沙刷的起身,“走!” 剑绫风眸色一拧,一把拽住他的袖子,“等等!” 静尘沙怔住:“怎么了?” 剑绫风看向管事:“劳烦你去将此人带入这里。” 静尘沙等管事走了不解看向他:“为何?” 剑绫风低语:“大师之称是对佛僧用语,此人来自佛家,若他当真知晓此物来历,有些事在此处更好言说。” 蕴果谛魂心下紧绷,定定看着被记忆中熟悉功力保护下的金冠, 水之厉的特殊功体之力,楼至韦驮怎会又去了厉族?天之厉已经解封了吗? 可不对,她若在,为何他们竟不知此物来历? 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大师!” 蕴果谛魂猛得回神,急切看向他:“此物主人?” 管事笑道:“此物主人邀大师入后房详谈,请随吾来。” 房门一响, 剑绫风和静尘沙抬眸看向进来的白色袈裟之人,含笑合十双掌:“大师有礼!” 管事退身离开关好了房门。 静尘沙挥出一道掌功再次隔绝了内外。 不是水之厉?身上却有浓重的属于异诞之脉地理环境的气息。 蕴果谛魂眸色一凝,合十掌心回礼。 静尘沙和剑绫风对视一眼后开口:“我们开门见山,大师请说出此物来历,并拿出可以证明你所言之证据。若经过核实皆正确,还要劳烦您随我们回府一趟,亲口说与主人知晓,除却外面十锭黄金另有厚金答谢。” 蕴果谛魂拧眉看着二人:“在吾说之前,你们先回答吾两个问题?” 二人微怔,剑绫风敛眉颔首:“请说!” 蕴果谛魂直视二人四眸:“厉族现在可是由天之厉领导?如实回答,无须掩饰你们的身份,否则吾不会说出金冠来历。” 剑绫风和静尘沙眸色一变后急忙恢复平静,他怎会晓得厉族? 蕴果谛魂在二人开口前继续道:“厉族有天地山泽,水火风雷元种八厉,外面护罩功力便属于水之厉。” 剑绫风和静尘沙面色戒备:“你是什么人?又如何得知苦境无人知晓的厉族?” “吾来历不重要,你们如实回答即可!”蕴果谛魂凝向二人接着问道:“天之佛楼至韦驮现在可在异诞之脉?” 此人对厉族竟然如此熟悉! 剑绫风眸色一闪,望进他暗藏焦急的眼底,心底有了计议,当即道:“厉族一直皆是天之厉为王。至于天之佛楼至韦驮我们二人未听过。你也明白在厉族很多人事皆由元种八厉主管,我们所知毕竟有限。此莲花金冠在水之厉让带到苦境前我们从未见过。” “你的意思,”蕴果谛魂皱眉看着他:“水之厉也不知此物来历?” 静尘沙颔首:“是!” 厉族到底怎么回事? 纵使恨至佛封印天之厉,可也不该不知此物来历啊。 还是他们的记忆也出了问题? 蕴果谛魂想到此,当机立断看向二人:“立刻带吾去见天之厉。它的来历吾会直接告诉他!” 此人功力在他们之上,不管有何目的,进入异诞之脉后让水之厉他们处理。 剑绫风沉思片刻,看向静尘沙:“你先带这位大师回异诞之脉,吾收到水之厉命令后再行回返。” 说罢剑绫风转向蕴果谛魂:“水之厉来之前有令,大师先去见过水之厉和地之厉再言后续。” 此事是天之厉授意,还是劫尘咎殃隐瞒他行事? 蕴果谛魂眸色一闪,颔首:“可以,进了异诞之脉吾自不会让两位为难。” 剑绫风意有所指看向静尘沙嘱咐:“将今日之事如实禀告水之厉。” 静尘沙眸色一闪,笑笑,“吾明白!” 说罢他看向蕴果谛魂:“大师可有事需要交托?” 蕴果谛魂问道:“此处可有笔墨?” 剑绫风走出去向管事要来了文房之物。 蕴果谛魂提笔疾书后,封好信封交予剑绫风:“劳烦将此信送往善恶归源,交予渡如何或是野胡禅其中任何人。” 剑绫风笑道:“大师放心,信明日便可送到。” 蕴果谛魂看向静尘沙,“可以启程了!” 房内金光夹杂着银色光泽一闪,瞬间只剩下了剑绫风。 异诞之脉地下宫殿内,和风习习,透着一丝别样的清凉。 剑布衣和三千在缎君衡寝殿寻质辛未果,又去往他们所指之双天寝殿。 质辛趴在床边,郁闷看着睡了半日的小身影:“妹妹啊!你怎么还不醒?太阳都快落山了!” 话音刚落,昙儿突然毫无预兆接连打了几个响亮的喷嚏, 质辛嘴角一抽,猛得闭眼, 他是不是像咎殃叔叔说的毁容了? 昙儿迷迷糊糊缓缓睁开了黑眸, 质辛僵硬着抬手擦了擦脸上溅上的口水,“妹妹你不止能吃,能睡,连打喷嚏都比别人厉害!” 昙儿听到熟悉的声音瞬间清醒了过来,小嘴当即一咧,黑瞳中激动高兴盯着质辛, “啊……” “啊……” 质辛郁闷的小脸忍不住露出了笑色,伸手摸摸她的小脸蛋儿:“妹妹,你怎么能这么可爱啊!下次打喷嚏记得提前跟我说声!” 昙儿从襁褓中露出了小胳膊一巴掌轻拍在了他手上,黑瞳越发亮晶晶的,“啊……” “怎么,想让兄长像爹那样抱你?” 质辛用自己的小手拉下她的手像天之厉那样塞进了襁褓中,“不许露出来,小心着凉!” 昙儿眉心委屈一蹙,挣扎着又要出来。 质辛黑眸机灵一闪,当即蹲起身子眉飞色舞得比划:“听好了,你要是不乱动,我就偷偷抱你到地上走走!爹和劫尘姑姑咎殃叔叔现在在王殿点将,不会发现的。” 昙儿黑瞳好奇盯着他的嘴开开合合,霎时忘记了动弹。 “这才是个好妹妹嘛!” 质辛一乐,急忙落地,也忘了穿鞋,直接伸手把昙儿连襁褓小心翼翼抱起移开床边。 昙儿终于明白时怎么回事,小嘴直高兴得咧到了耳朵根, “啊……啊……” 质辛嘿嘿一笑,小胳膊颤巍巍地抱着她,东倒西歪地从床边向远处的软榻走去。 “质…唔……” 三千刚进屋便看到这么一幕,吓得当即大叫。 剑布衣眸色一顿,急忙抬手堵住了她的口。 “别出声!” 三千瞪眼:“质辛快把昙儿给摔地下了!” “没事的!”剑布衣摇摇头:“你一出声惊着他,那就真摔了!” “妹妹,你可真重!” 没走几步,质辛费力出了一身热汗,小手又怕把她摔了,只能皱眉死死揪住襁褓。 昙儿兀自兴奋地看着质辛“啊啊”叫喊。 几拽几动,襁褓直皱到了腰间,昙儿小身子半截全露在了外面,眼看便要漏到地上。 三千惊得直冒冷汗。剑布衣正打算提功相护。 质辛募得反应过来,抱着的胳膊急忙使出了所学功力,一下托住了昙儿。 三千这才擦擦头上汗珠。 片刻后, 质辛大哥啊,你吓死我了,可总算把昙儿成功放在软榻上了! 三千眸色一松,疾步走近唤道:“质辛!” 质辛一愣,刷的回眸,惊喜叫道:“三千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的啊?你是来找我和妹妹玩儿的?” “嗯!” 三千看着他无奈笑笑,俯身急忙把乱七八槽的襁褓重新给昙儿包好。 剑布衣则走向床边,掌心提功按在昏睡过去的两伺人天灵上。 片刻后,伺人们才迷迷糊糊转醒, “发生什么事了,我们怎么会睡着?” 剑布衣扫过质辛又看向伺人肃声道:“下次警醒些,莫再重了质辛的控灵术!先出去吧,有吾和三千在这里陪着他们。” 伺人心有余悸急忙俯身:“是!” 质辛听到了,眸底闪过自责,急忙走向剑布衣拉住他的手:“你别责怪她们,我刚和义父学了新的控灵术,不会伤着人,就想试试,结果,一不小心给忘了怎么撤去,我也不是故意要把她弄睡着的。对了,你可千万别告诉爹!我下次一定不会了!” 剑布衣知他不是说谎,眸色无奈却还是郑重嘱咐道:“下次要试找吾或是你叔叔们试,你把伺人弄得睡着,没人照顾昙儿怎么办?” 质辛紧张的眸色这才一松,高兴着猛点头:“嗯!” 三千逗着昙儿玩了会儿,抬眸看向剑布衣眨了眨眼, “快拿出来吧,再晚天之厉便该回来了!好不容易有如此好的机会!” 剑布衣颔首,拉着质辛走到软榻边坐下, “吾送你个礼物,你可以拿给你爹看看,但千万不可说出是吾所送。” “礼物?” 质辛一怔,黑瞳顿亮,好奇问道:“是什么?你放心,我一定不告诉爹!你刚才也答应帮我保守秘密了!” 正好奇看着三千的昙儿黑瞳突然望向了他们二人。 剑布衣叹息一声,垂眸从怀中掏出收藏的金色纱衣,小心翼翼在他面前打开, 一阵莹亮光泽温润流动着,两个小玉石像相依相偎静静躺在他掌心。 质辛一震,不可置信指着其中一个惊呼出声:“这不是爹!” 剑布衣抬眸看向他:“是你爹!吾当时在异诞之脉捡到他时也诧异得很,不知是谁所刻的。如此相像!” “那和爹在一起的这个人是谁?” 质辛这才好奇凝眸细细看去, 剑布衣见他有些发怔,当即轻捧起玉石像放进他臂弯间:“这样看的清楚,记住,这两个石像一定要收藏好。” 质辛胳膊一抱,紧紧点头:“嗯!” 剑布衣随即静默,仔细看着质辛。 不知他会有什么反应。 微有声音的双天寝殿突然陷入一片静谧。 良久后, “眼睛,眉毛,怎么这么像自己啊?” 质辛喃喃低语,小手有些迟疑,怯然地轻轻抚向天之佛的眉眼, 指腹摸着地那一刹那, 脑际突然又闪起一道熟悉的金光, …… 石洞篝火中,一个孩子趴在石床边看着模糊身影兴奋喊道 “爹,娘的眉毛和眼睛长得真像我!” …… 还未来的及细感,金光便已消失不见, “爹?”“娘?” 质辛定定凝视着石像,心头一酸,黑瞳突然弥漫起一片莫名水雾。 又是这个梦! 啪的一声,坠落的泪水溅落在石像眉眼之上,缓缓顺着面颊滑落。 “你怎么也哭了?” 质辛泪眼朦胧倏然怔住,急忙擦擦自己泪水,又用指腹轻擦向她的眼睛, “你难道也没有娘亲吗?哎,又梦到那个小孩儿了,他有爹娘陪着,我一羡慕就忍不住想哭,你一定也羡慕他吧?” 说着,质辛看了看眸底似乎也有泪水的昙儿又转回石像, “别伤心,昙儿和我都没娘亲,以后有我们陪着你!你亦有就有我们了,可千万别再哭了!” 玉石像被擦去了泪水,本就含着柔意的眸色对着质辛似在回答。 质辛心头一喜,当即把天之厉的石像和她抱着放到昙儿胸口, “我给你介绍,这就是我的昙儿妹妹!你既然和爹在一起,我就不说了,你们肯定早就认识。 说到这儿,质辛眸色一凝,突然定在她脸上:“你既然长得这么像我,还和爹的石像差不多高,哈哈,干脆你给石像爹当王后吧!” 爹说要找个像我的,不过看咎殃叔叔他们的样子好像很难找到啊,有个石像也好。 就这么办,质辛眸色募得激动,指着她高兴道, “王后是娘亲,爹是石像,那你不就可以当我们的石像娘亲了!” 剑布衣眸底闪过一丝预料之外的希望,当即抬手摸向他的头,“质辛,果然聪明!” 质辛嘿嘿一笑,接着拿着石像和昙儿玩儿。 剑布衣起身走出殿外唤回了伺人,看向质辛:“天色不早,吾和三千该回去了,改日再来陪你们。一定要记住,别告诉你爹。” 质辛小眼欢喜,认真地点点点头:“我就跟爹说是在外面捡到的!你也不能告诉爹!” 剑布衣笑着颔首,“我们都不说!” 三千将昙儿和玉石像一同抱到了床上,嘱咐完伺人后,走近质辛抱了抱他, “我走了!” 质辛不舍点点头,就在他们即将跨出门时,突然奔过去拉住他们两个的手。 剑布衣疑问:“怎么了?” 质辛一本正经抬眸对上他:“我出去送你们!” 三千笑笑:“好!记得把石像拿给你爹看!” 质辛边走边笑道:“姐姐放心了,给他找个石像王后,我一定会告诉他的!” 缎君衡寝殿中,突然出现了两道本不该此时回来的急光。 “阿辛!十九!” “缎君衡!” “义父!” 阿辛和黑色十九微喘息着现身,“累死我了!” 缎君衡眸色微拧看向两人:“情况如何?” 十九遗憾摇摇头:“我们追到半路,三个内元突然分成两路而行,一个向登道岸,一处修道之所飞去,两个向不知是何处的地方飞去,吾追的是登道岸这个。” 阿辛接话道:“我追那两个,可谁想到居然刚追了不到一会儿,那两个内元居然速度更快,吾功力提到极限都跟不上。” 缎君衡皱眉:“你们两个又怎会一同回来?” 阿辛继续道:“我想着内元可能就往那个方向去,一直又追了许久。” 黑色十九看向缎君衡:“吾追的内元到了登道岸,突然变了方向,吾继续追去,没想到在一荒地上碰上了追来的阿辛!那个内元亦突然提速,吾追不上。” 阿辛端起缎君衡倒好的水,仰头直喝下去:“反正失了踪迹,我们只好回来了。” 竟会如此! 缎君衡眸色霎时皱成了一团。 黑色十九问道:“义父,现在还能做什么?” 缎君衡看向他们二人叹息摇摇头:“等吧,只能等这复活的三人主动寻上门来。如果他们和厉族确实关系甚深,一定会寻回异诞之脉。” 阿辛转着手中茶杯看向缎君衡:“这时间长短可就说不准了!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死寂笼罩的魔皇陵,悄然无声中,突然破空疾飞而来三道带着灵力的金光。 嘭嘭嘭三声, 金光吸纳天地阳气直破陵冢顶端窜入封印的青石之中。 霎时间华光大作,刺目摄魄。 青石在光线中竟如冰般渐渐融化,最后全成石屑散落地面。 金光渐渐从大片聚缩成三道, 久久不散的盘踞在三具身躯的丹田,正是内元与身躯缓缓融合之处。 死气肃冷弥散的魔皇陵第一次出现了如此强盛的生命气息。 作者有话要说:w·u8更新最快阅读网 117 复活昏迷 良久后,金光彻底散去,本已死去却费劲周折复活的三人缓缓睁开眼睛。 魔皇陵熟悉的氤氲气息萦绕在各处。 他的头,灵魂完好,此处一定是地狱了! “断灭阐提!” 净无幻一手紧抱灵躯,恍惚凝望着眼前完体之人,黑眸一湿抬手抚上他的面,泪眸缓慢出声,“吾终于在地狱寻到你!” “无幻!” 断灭阐提眸色一震,难道她,心头猛然一痛,沙哑搂紧了她的身子, “你怎能自尽!” “吾把道体功力给你,是要你好好活着!” 净无幻泪眸一笑,埋首进他怀里,安心阖眼:“只要能寻到你,死和活着没有区别。” 断灭阐提垂眸压下眼底泪意,抬手轻抚向她的面颊:“来世等着吾,吾会去寻你。” “不!”净无幻抬手点住他的唇,泪眸轻语:“今生你背负太多,来世吾去寻你!” 断灭阐提凝情轻应,“嗯!” 突然,最不想听到的声音终究宣判了分离的时刻, “断灭阐提!净无幻!” 净无幻身子一颤,双臂紧扣住断灭阐提的身子,泪水又坠:“鬼差竟来得如此快吗?吾好不容易才寻到你!” 断灭阐提抬手擦去她眼角泪水:“莫伤心,来世便能再见。” “断灭阐提!净无幻!” 这鬼差的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断灭阐提微怔,手一顿,当即转眸望向声源处, “兄长!” 净无幻一震,刷的惊眸望去:“他化阐提!” 他怎会也丧生! 断灭的死难道竟没没为他换得生机吗? 断灭阐提心神一痛,眸色骤变:“兄长,你没脱身?你……” “吾活着!”他化阐提当即打断他的话,拧眉扫过四周,当即从石台上落地,走向二人俯视:“清醒清醒,你们也活着!这里是魔皇陵!是我们都死而复生了!” 魔皇陵!死而复生! 断灭阐提痛哀眸色一震,呼吸顿窒,急忙抬眸望去。 熟悉的石壁,熟悉的魔族秘纹,熟悉的地气, 这!真是魔皇陵! 想到此断灭阐提才发现自己躺在青石台上,急忙扶着净无幻坐起身子, “兄长,我们怎会在魔皇陵?吾那日断了头,” 他边说边抬手摸向脖间,光滑完整,隐隐有脉搏跳动,属于活人的温度, “吾分明死了!” 他化阐提想起那最后一幕血洒艳凉,看着眼前完好的小弟,抬手按住他的肩,涩然闪过后沙哑一笑,“断灭,我们现在都活着!” 净无幻手难以置信一松,这才注意到自己死时鬓角的白发此事全是黑发, 他化阐提含着一丝豁然的欣慰望进他们二人眸底,将他们的手拉起放到一起:“莫在怀疑了,都活着。吾比你们早醒些时候,方才提功游转周身,死时的伤势已经没有,现在完好无缺,内元之力也比那时充盈。定是有人费劲心力将我们三人复活了!” 断灭阐提和净无幻紧对视一眼,当即提功试看。 果如他化阐提所言, 断灭阐提收功,扶着净无幻落地,“兄长,复活我们的人会是谁?有可能是魔父吗?” “不知道!”他化阐提拧眉摇摇头:“当初你身死助吾脱身,进入魔皇陵要重启魔族生机,吾却被自己深信之人背后暗算,功亏一篑!魔父留存魔皇陵的最后力量吾现在感觉不到,那时定已经被毁了。” “魔父,”断灭阐提心底一涩,怔怔地凝视着魔皇陵四处:“吾以为魔父留存力量也许能复生,原来吾一直都在欺骗自己,不是魔父,又会是谁?” 净无幻回手安慰地握住了他的手。 他化阐提沉思片刻,才看向他出声:“费劲心力行复活之法,必与我们关系亲近,而且知晓魔皇陵和我们的一切,断灭,这世间还会有谁如此做?” 断灭阐提眸色一凝,直觉出声:“魔父的义父,缎君衡!” “是!” 他化阐提似是想起了什么,眸底幕然一亮,看向断灭阐提露出丝期待:“他能复活已死的我们三人,不知他是否能复活魔父?” “魔父死时留存了他的部分力量在此,比之我们三人的情形,应该更好复活。” 净无幻越听越疑惑,不由在他们中断间问道:“断灭,你们难道知晓自己死后可以复活?” 那一日夜幕,满身是血、奄奄一息的魔皇质辛将他们二人召至魔皇陵含笑嘱咐, “吾死后,不必伤心,谨记为父的心愿,保重自己。今生是为父有愧,让你们二人为吾心愿而活。” “我们心甘情愿,” 十岁和十八岁的他们只能强忍着泪,目送他将功力散出融入魔皇陵, “吾的力量,会永存魔皇陵庇护你们和魔族。” …… 忆起往事, 断灭阐提和他化阐提眸底闪过一丝痛意哀伤,涩然摇摇头,“我们的奢望而已。” 说罢,断灭阐提看向净无幻:“魔父当时留存力量,只为保护吾、兄长和魔族之人,以防我们还未完成他的遗愿时遇到不测。” 他们竟为此遗愿情愿一生血洒! 净无幻眸色一震,掌心紧紧包住了他的手关心问道:“是何遗愿?可完成了?” 他化阐提闪过浓重自责,背向她摇摇头:“吾领导不力,完成了一半,另一半,临死只能交予剩下的魔族统领继续,不知如今是何情形。” 断灭阐提见她眼底的关心,心头一暖,凝眸道:“遗愿说来话长,还有许多相关之事,吾以后再详细说与你知。” 净无幻望进他眸底浅浅笑了笑:“莫觉得愧疚,你既隐瞒必有苦衷,而且我们二人间太过匆忙,那时纵你想说,亦没有时间。以后还有一辈子时间说。” 断灭阐提微涩的心暖了暖,抬手轻轻揽住了她的腰,“嗯!” 那时立场之别,形势之迫,硬生生分开你们,如今活如新生,吾祝福你们白头偕老。 他化阐提看着他们二人眸底闪过丝欣慰,“小弟,弟妹,吾计划先出去了解苦境情形,再去一趟中阴界探访缎爷爷和十九伯父,最后行异诞之脉。” 断灭阐提一怔,眸底闪过丝惊喜:“兄长,你不反对吾和无幻?” “吾从未反对过,只可惜那时形势不允,而她和你又是敌对立场。”他化阐提笑了笑,叹息扫过断灭阐提看向净无幻微俯身至歉:“原谅吾那时以你为质。” “兄长只做当时立场该做之事,何错之有!” 净无幻急忙走近抬手扶起带着丝尊重道,“过去种种皆死,吾只是净无幻。兄长既认吾做弟妹,一家人更不该如此!” 他化阐提起身抬眸看向她:“断灭不太听吾的话,以后便交给你照顾了!” 净无幻含笑颔首:“兄长放心!” 断灭阐提眸含尊敬看向他化阐提,低哑着嗓音出声:“多谢兄长!” 他化阐提抬手一拍向比他的肩膀看向净无幻肃然道:“你们遵守自己的承诺,复活便当投胎转世,这一世无忧相守,谁都不得负谁,有什么事,吾都会处理,你们不必劳心。” 断灭阐提和净无幻对视一眼看向他点头:“定不让兄长失望。” 我们会同心协力帮你的。 魔父,吾终于完成了你的嘱托。你该放心了。 他化阐提眸色欣慰,嘴角露出丝笑意看着他们二人:“走吧!我们不知沉眠了多久年,外面的世界只怕已经变得认都认不出了。” “不会变的永远存在!” 话音落后,三道身影当即化光,从魔皇陵消失。 黄昏已至,双天寝殿笼在一片绯红的晚霞中。 沉沉的殿门映着霞影缓缓开启, 质辛听到渐渐跨进的熟悉脚步声,刷的抬眸, “爹!” 刚走到卧房门边的天之厉缓和了凝重眸色, “你陪了昙儿一下午?” “当然了!”质辛当即点头,笑嘻嘻汇报道:“我答应爹的话就一定会做到!昙儿妹妹很听话,一点儿都没哭,睡了一个半时辰,醒来后便一直和我玩儿了!我听爹的交代和她说了许多话。” 天之厉虚无冰冷的心头一暖,走近床边坐下,摸了摸他的头,看向昙儿笑问:“你兄长说的可是真的?” “啊……” 昙儿亮晶晶的眼睛欢喜盯着他眨了眨,本只会依依呀呀说话的小嘴啊了一声后突然一咧,清晰吐出, “爹……” 天之厉一震,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急忙俯身趴近她,期待盯着她的小嘴: “你刚刚说什么?再叫一声!昙儿,再说一声,” 质辛更慢了片刻,募得惊呼出声:“妹妹会说话了!” 昙儿瞳色清亮,蠕动了下小嘴又张开唤了声:“爹……” 质辛着急趴近昙儿,激动看着她的黑瞳:“妹妹,快叫声哥哥!兄长也行!” 昙儿眨了眨黑瞳,不明所以转向质辛,一咧小嘴,“爹……” “呵呵!” 天之厉回来前心头的虚无冰冷更消散了些,当即俯身把昙儿抱在了怀里,低沉笑道:“不愧是吾的女儿!来昙儿,再叫一声爹。” 昙儿黑瞳亮晶晶一闪,从襁褓中挣扎着伸出小胳膊募得揪住了他的头发, “爹……” 小手揪起一缕头发直往自己嘴里塞去,还继续含糊不清叫着, “爹……” …… “这不能吃!” 天之厉低沉笑笑,伸手小心掰开她的小手指,松了自己的头发。 “妹妹啊!”质辛在一旁郁闷嫉妒看着天之厉直叹气,“你怎么就只会说爹,不会说哥哥呢?每日可是哥哥陪你,与你说的话最多,你居然不会叫哥哥,我好伤心啊!我的心好痛呀!” 还心痛!伤心!这个臭小子! 天之厉转眸望见,无奈笑笑,随即抱着昙儿坐下,一手摸向他的头:“再过些时间,昙儿便能多说些!肯定会叫你哥哥,着急什么!” “真的?”质辛眸色期待。 天之厉颔首:“爹从不骗你!” 质辛一喜,俯身当即亲了昙儿小脸一口,“好妹妹,这还差不多!” 昙儿皱了皱小脸,委屈地看着天之厉。 天之厉暖意融融看着二子表情,心头烦躁更散,随即抬手轻柔擦去了她脸上的口水印, “你赶紧学会了叫哥哥,下次他再亲你,立刻叫他停止!” 昙儿黑瞳似懂非懂眨了眨,定定看着他的嘴,小嘴不由学着抿出了个哥的口型, 天之厉眸色更柔,抱着昙儿看向质辛一手指着,缓慢出声:“哥…哥…” 昙儿看了看质辛又本能看向天之厉,张开的小嘴试探着出声:“啊…哥…” 质辛难以置信一喜,“昙儿真聪明!继续啊继续!” 昙儿看着质辛手舞足蹈兴奋,黑瞳露出丝好奇欢喜,冲他乱动着伸出小胳膊, “哥……哥……” “哥哥!” 天之厉在床边微动身子,调整了下抱着昙儿的姿势,想让她更舒服地看着质辛玩儿,却 不料, 什么东西?怎么如此硬?若硌着质辛和昙儿, 天之厉眉心一拧,眸底闪过丝沉怒。 质辛见他突然变色,急忙关心道:“爹!谁惹你生气了?” 天之厉一怔,看向他恢复了面色,温和出声:“你看错了,爹没生气。” 说罢,移开身子,揭起了锦褥一角, 两个玉石像静静躺在下面。 “呀!”质辛小眼一怔,急忙伸手抱起,嘿嘿看向眸色怔住的天之厉道:“爹,我刚和妹妹玩儿藏在这儿给忘了!那天在外面捡到的石像,专门带来给妹妹看的。” 天之厉眸色一凝:“让爹看看刻得是什么,吾方才没看清!” “好啊!”质辛欣喜小心抱着放到他手里,“里面有一个是爹,还有一个我刚认的石像娘亲,爹,你仔细看看,那个石像娘亲长得和我特别像呢!” “要是能找到和石像娘亲一样的人就好了!” 石像的他深情凝视着怀中温柔回望之人。 这是,他!还有他的头发! 天之厉拧眉从他的石像转向天之佛玉像,眸色竟不受控制一涩,掌心僵硬颤抖着一紧。 这个人!她是谁? 他为何心痛! 刚要继续深思心头轻痛陡然一变顿成剜心痛楚,虚无悲恸竟如狂潮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涩痛了整个意识,喉间瞬间竟有血腥涌起。 双天寝殿中不时传来质辛逗弄放在床上昙儿的笑声。 不能吓着质辛! 天之厉忍痛苍白着面色落地,一手紧按虚空冰冷的心口缓解窒息般的恸痛,缓步向窗边走去。 “爹!你干什么去?” 天之厉极力压着瞬间翻涌的气血,暂时收回了思绪,低沉出声,“吾在窗边站着想些事情!你先陪昙儿玩儿。” “哦!”质辛才又放心回眸看向昙儿,昙儿转向天之厉的眸底闪过一丝浅浅的忧色后募得恢复天真看向质辛咧嘴笑了笑。 天之厉抬手微颤着擦去嘴边终是压不住溢出的血,才又拧眉定定看着手中两个玉石像。 何人竟能从他头上取走这许多发丝? 是刻者还是? 另一个石像为何会像质辛?他方才觉得熟悉是此原因吗? 这两个石像的刀工绝不是同一人, 天之厉眸色凝震,嘴唇紧抿压着痛意, 其中一个的刀工功力分明是他! 他为何不刻自己却刻了他人? 他为何要把她刻成质辛的模样?为何要刻出昙儿的眸色? 她为何要含情温柔看着他? 他为何要被刻成深情保护她的模样? 她是谁?她是谁? 不,不可能是真!他不可能对任何人动情! 心口痛楚陡然剧如千刀万剑一丝丝凌迟。 天之厉眼前募得一黑,脑际急速闪过一片虚无的漩涡,锥心之痛中竟缓缓钻出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涩沉哀,整个人瞬间沉坠其中。 黑暗中, “叮”“叮” 两声玉石清脆撞地之声破空而来。 顷刻破开了眼前迷蒙暗气, 天之厉恍惚的眸中不知何时竟含了连他都未发觉的痛泪,急忙俯身咳嗽着捡起无意识松手的石像。 他怎么能摔着他们! “爹!你掉什么东西了?”质辛后知后觉望去。 天之厉垂眸在暗中又擦了擦不断溢出的心口之血,“爹有事要离开片刻,过些时候再回来,你和伺人照顾昙儿。” “哦!”质辛一愣后殷切问道:“你要去哪儿呢?” 天之厉苍白着脸忍痛向外缓慢走去:“回来告诉你!” 他为何不记得他刻过石像? 他若刻过又怎会忘! 双天殿门前黑色气旋急速一闪,天之厉未有片刻已经出了地下宫殿向那处山峦飞去。 最后一丝光线耗尽了斜阳今日所有的力气,终究再也不支沉沉坠入了西山之下。 墨色不匀的天际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天之厉紧捏玉石像降临山峦入口,未有犹豫直步而入。 咎殃主事几日重建好的山洞透着一股别样的清圣宁静。 碧波荡漾的湖水边静静矗立着一块儿半人高的玉石。 就是它! 他见过! 天之厉眸心头一急,本因途中不去深思痛楚根源有所好转的情形又出了变化。 “咳咳咳……” 一阵不受控制的剧烈咳嗽冲破胸口沉窒而出,连带着又呕了一口心头之血。 天之厉阖眸稳了稳微晃的身子,顾不得擦血,疾步走近,双手捧着玉石像立着放在了削平的玉石上。 望去莹白一体,纹理相通,相同的灵气相互萦绕而生。 果真是从此处取走!竟是如此熟悉吗? 重建时咎殃在这里发现了自己功力所制之禁地令, 自己禁地何人能进来?难道是他派人进来取走玉石? 可他何时得到了这么一块罕见的灵玉?他为何没有任何记忆? 这样堪比荒神禁地的禁处,他怎会忘记是何时所设,而咎殃他们竟也不知他发布过禁令! 天之厉强抑着脑际一阵阵的抽痛,竭力去思,可脑中浮现出的只有一片夹杂着钝痛的虚无黑暗,那时曾出现过的金光再未出现过。 他做过的事绝不可能忘,可现在, 为何存在过的东西他不记得? 这禁地怎么回事? 玉石怎么回事? 他刻出的玉像怎么回事? 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是谁?她是谁? 他为何要刻她? 为何? …… 黑洞突然吞噬着痛苦纠缠的思绪。 扑通一声, 天之厉已苍白着面色痛昏在地,紧皱的眉心凝聚了最后一刻瞬间窒息的痛苦,插进掌心的指尖尤在渗出着鲜红。 两个玉石像紧紧相依偎立在玉石上,沾满了他昏倒前吐出的最后一口心血。 只有他最后不觉痛问的“为何”,伴随着坠地声飘荡在山洞,久久不散。 自从天佛灵珠护住中阴界生机,并改变其特殊地气后,中阴界便与苦境多了地界相接,两界之人来往方便了许多,不再需要受宙王的通界令管辖,中阴界不再需要宙王王族血脉维护地气便可生存,暴戾异常的宙王本就没有民心,如今已是名存实亡,而其王弟孤城不危更得民心,百姓信服,自有取舍,相较之下,中阴界渐渐由其弟取得实权管理,被篡改了部分记忆的中阴界便在孤城不危统领下,依旧国泰民安。 曾经作为两境通道的无向经纬,今日又迎来循着往日记忆寻来的三道急光。 绝境长城逍遥居,缎君衡和质辛黑色十九以前的居住之地,他离开后,无人打理,再加上宙王刻意派人损毁,如今望去已是一片荒芜。 坍塌的屋顶,烂成碎条的紫色帘幔,飘挂在枯枝木梁之间,倒地的刻名碑,逍遥居三个字已经蒙上了厚厚的灰尘,偶尔呼啸而过的风声披带着一股凄凉。 三道来此的身影怔然了半晌才凝重发出了声音。 “真的是这里吗?” 净无幻怀疑走到一处石碑前提功扶起,扫去了上面的尘灰,才露出了三个字:“逍遥居!看此情形,他们已经很久不再此处住了!” 他化阐提望去眸色一凝:“苦境无人知晓过去发生之事,而来的路上,中阴界似乎与魔父口中所描述的也不吻合。难道他们不再与此有关?” 断灭阐提刚要出声,募得被突来的嗓音截断, “你们并非中阴界之人吧!” 他化阐提闻声看向声源处, 只见三人身背各自刀剑,面色刚毅清俊中并无戾气,反倒带些谦和,手中拎着刚打杀的猎物。 该是剑客刀客反做了此地猎户。 想到此,他化阐提眸色微带了丝淡笑:“我们是苦境之人!听三位口气该是中阴界之人。” 负剑之人扫过逍遥居又看向三人热情问道:“你们是来此寻人?” 净无幻走近断灭阐提看向他们颔首:“不知诸位可知此处主人缎君衡搬到何处住了?” 负剑之人确认问道:“你们是说缎灵狩吧?” 断灭阐提惊喜颔首:“嗯。你们知晓他?” 负剑之人募得叹息一声:“他倒是个好官,可惜跟着宙王落不着好。几个月前他已被宙王下令逐出中阴界,听说就是去了你们苦境,至于是何处我们便不知道了。” 他化阐提一怔,“可知道因何原因?” 提刀之人粗声道:“宙王诏令上言他不喜缎灵狩!” 他化阐提压下凝重颔首:“多谢告知!” 负剑之人笑道:“举手之劳而已,再往前东行一里便是客栈,三位若今日不离开,可去那里。” 净无幻含笑:“多谢!” 待三人走后,断灭阐提看向他化阐提:“兄长,现在怎么办?” 他化阐提沉默了半晌,抬眸意有所指看向他:“无尽天峰天之佛的封印已经解除,代表魔族将领替我们二人完成了任务,他们定然又回归了厉族领导。可是苦境佛家之人竟然会不知天之佛,吾总觉不太正常。” 断灭阐提出声:“你想详细了解这过去的千年期间发生了什么事?” 他化阐提颔首:“还要尽快直接了解。” “这,”断灭阐提看出了他眸底的意思,眸底微闪过丝犹豫,“接下来去异诞之脉吗?这个天之厉,还有厉族?他们不知道我们的关系,这样冒然前去。” 他化阐提想起那时魔皇质辛时常在他们耳旁叙说,直到临死时他眸底对天之厉和天之佛的思念,叹息一声: “断灭,这是魔父的夙愿。我们侥幸能够复活,他的心愿,该替他去完成。至于冒然不冒然,去了我们想法应对。 吾和魔父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或许能有些帮助。魔父说他自己像天之佛,厉族和天之厉无论是否怨恨天之佛,都会一见我们的。” 断灭阐提看着他的面容,心底一涩,“像得厉害,所以吾小时想魔父时,会死缠着你。” 说罢,募得又想起了往事出声道:“你可还记得魔父画的地图?” 他化阐提包容地笑笑:“你再考验吾的记忆力?” 断灭阐提扣住净无幻的手看着他露出了丝怀念:“吾想起那时魔父强迫我们二人熟记地图的情形。” 他化阐提想起那时的郁闷,不禁叹息轻笑:“每日用膳前都要给魔父画一次,画错了不能用膳。” 断灭阐提补充道:“一有惩罚,魔父用膳到一半就会离开,有时吾偷偷拿给你吃,有时是你给吾拿。魔父心疼我们又不能失了他的威严。” 他化阐提涩然笑笑。“不提了!” 断灭阐提沉默了片刻继续道:“兄长,其实吾不讨厌画图,因为每次还能画母后的画像。” 他化阐提眸底闪过丝心疼,抬手按住他的肩:“你长得和母后极像。” 断灭阐提看着他低低说出了藏在心底的话:“想到母后,兄长,吾竟希望魔父没有复活,而是和母后已经转世轮回了。这样他们二人才能再遇见。 吾一直都忘不了病愈的魔父抱着母后的尸体几日几夜不言不语。” 他化阐提眸色一震,扣着他的手一紧,难以置信拧眉:“你怎会记得?” 断灭阐提抬眸看向他:“吾还记得你日日抱着吾去安慰魔父。” 他化阐提想起那事涩叹一声,“是吾疏忽,没想到你那时才出生不到一个月,竟已有了记忆!难怪后来魔父说你与他有想象的地方,竟是此处!” 断灭阐提见他如此笑笑抬手搭在他肩头:“何必自责,你那时不过才八岁!魔父的娘亲天之佛不也没发现魔父之事吗,正常得很。” 他化阐提涩然出声:“是啊!” 净无幻凝眸听了半晌,突然打断了二人认真望进他们眼中:“等安顿下来,你们定要给吾详细说说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吾知道的,天之佛和天之厉是死敌,厉族跟魔族也是死敌,但现在你们所言,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断灭阐提心头一暖,突然回身紧紧抱住了她。 “无幻!多谢你!” 净无幻一怔后明白他为何如此,面色募得一红,急忙推他低语:“兄长还在这儿!” 纯粹的真挚,她是真的放下,他现在可以真正放心断灭和她在一起了。 他化阐提早已含欣慰的笑,转身走进了破碎的逍遥居。 “吾去看看魔父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你们随后也来!” 断灭阐提这松开手,掌心一扣,紧紧拉着净无幻向内追去, “兄长,等等!” 满是尘灰的坍塌房屋中缓缓行走着三人身影,飘扬的淡金披风,不时叠重的白色披风梅色披风,让这片凄凉之地多了丝温馨暖意。 良久后, “兄长、断灭!”净无幻无意望去另一侧的眸色一震,诧异出声,“那里!”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一怔,“干涸之地怎会有莲花?” 三人当即举步走向坍塌了一半的一处房间内。 一朵紫色莲花绽放在一张满是裂缝却粘合完好的床榻之上。 净无幻若有所思抬手摸去:“这张床似乎被人击碎过,才又用功力聚合。” 断灭阐提一紧她的手,眸色闪过惊喜看向他化阐提:“是魔父图中那张照着双天寝殿中所造的床吗?没想到竟是在此处!原来这就是那间屋子!我们险些走过!” 他化阐提眸色微现出丝激动颔首:“是!” 断灭阐提看向净无幻刚要解释,净无幻含笑摇摇头:“先看吧,肯定又是说来话长!” 断灭阐提眸色柔暖颔首,拉着她的手走近。 “兄长,这朵莲花怎会生在石上?” 净无幻小心抬手摸了摸,诧异低语:“竟是朵石莲!” 紫色石莲仿如水中初绽放的新荷,透着晶莹,亭亭立于房中石床上,莲心仿如睁开的清亮双眸,温柔凝视着整个已经破败的房间。 他化阐提眸色一凝,不由提步跨上了石床,跪坐在莲花之后,顺着花瓣朝向的位置望去。 整个破败房中的一切一览无余。 断灭阐提诧异:“兄长,你再做什么?” 他化阐提压下心头看到这朵莲花时的微小颤动,回神道:“吾只是不解这朵石莲怎会出现在魔父房内,还占据此床位置。” 断灭阐提狐疑望去:“可有答案?” 他化阐提从床上下来:“或许是站得高望得远,它想看清房内摆设。” 净无幻凝视着紫莲想起道家所言看,看向二人一笑:“万物有灵,石莲生于石而不死不败,想必是此地有何地气是它所喜欢的,且能滋养它之生存。”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看过了房内所有,若有所思对视一眼,最后看了眼紫莲,看向净无幻,“我们将此屋重建,再收拾下,照着魔父那时的模样弄好。魔父之母是佛乡之人,佛乡以莲为圣洁,既生石莲,也许是上天以此方式满足魔父心愿,让此房和石莲并存下去。” 净无幻不假思索出声:“你们建,吾负责清扫!最后合我们三人之力封护,便可永葆它不坏!”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够肥够大吧~~飘走睡觉去~~ (天津) 118 心疾终途 繁星漫天,时间流逝间月已上中天,一弯新月笼罩下的死寂山峦,总算有了些响动。 心口和头已经不痛。 天之厉恍惚睁开黑眸定视了半晌,眸色一变,一手才扶着玉石缓缓站起,拧眉望向洞外, 这个时辰! 他竟昏睡了这么长时间! 质辛昙儿,但愿他们没等着他! 天之厉收回的视线转向玉石母料上的玉石像,急手拿起擦去上面的血迹,收入怀中,化光回返。 双天寝殿中,已经在伺人侍候下躺下的质辛迟迟不肯闭眼,身边的昙儿不时张开小嘴打着哈欠,黑溜溜的双眸犯困一眨,缓缓阖住,猛得又是一睁,不到片刻,眼帘又无意识阖住,募得又是一睁,一直如此往复。 伺人无奈只能不住地跑向殿外看似乎有主人回来的迹象。 终于, 沉寂的殿门轻轻一响, 伺人心神终于松了松,疾步走近俯身:“主人,终于回来了!” 天之厉疾步跨入卧房拧眉低语,“他们还未睡?” “一直再等你!”伺人低语禀报。 天之厉挥手示意伺人离开,直直走到床边坐下。 质辛犯困快要阖住的黑瞳募得睁开,“爹,你终于回来了!” 昙儿小嘴有气无力地打个哈欠,抿出了个“爹”的口型,再也撑不住一闭眼帘,顷刻呼呼入睡。 天之厉散去眸底凝重,一手轻抚了下睡着的昙儿,一手阖住他的眼,“睡吧!吾洗漱后便睡!记住,以后爹再回来晚了,和昙儿一块儿先睡。” “哦!”质辛一阖眼困意止不住席卷,含含糊糊咕哝了最后一句:“爹,我的玉石像不见了,明日你帮我找找。” 已经瞌睡糊涂了! “在这里,”天之厉眸色一闪,从怀里拿出玉石像放到他的手心。 “哦!”质辛心一松,顷刻彻底陷入了沉眠。 天之厉给他们掖好了肩头薄被,眸色怔然看着玉石像,当即起身到了书房。 过了一个时辰,伺人总算见殿内的晶石光芒彻底消失,这才收拾妥当去休息。 斗转星移,夜色如此静谧缓缓散入了众人的沉眠中。 中阴界逍遥居, 他化阐提、断灭阐提和净无幻未休息,最后看了眼封护好的房子,急身化光向异诞之脉而去。 第二日晨光刚刚升起,阿辛便来到了双天寝殿进行每日例诊。 等她进入寝殿时,除去已到了苦境的魑岳、贪秽、克灾孽主、剡冥和魈瑶五人,劫尘和咎殃已经来到。 天之厉这个时辰应该正给昙儿哺血。这次正是个机会! 阿辛心头一喜,进门后急忙走近道:“我想问个问题。我一直想问,总算逮着机会了” 咎殃诧异一笑看向她,“阿辛神医啊,你何时说话也变得如此小心翼翼了?直言便是。吾还真不习惯!” 阿辛呵呵笑着走到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叫我阿辛,去掉神医。我就是想体验下如此说话是何感觉。” 劫尘看向她温和道:“说吧,我们或许能够回答。” 阿辛瞄了瞄卧房方向,转向他们低语:“我每日都见你们来,可来了和天之厉也不说什么大事,待不了片刻便走,多麻烦啊,不能不来吗?还是这是跟那些王朝一样每日的例行早朝?” 咎殃募得轻笑出声:“你想多了!不是朝见,至于是什么,吾也说不准。” 劫尘从未如此细思过此事有何异常,今日听她提起,募得看向咎殃:“昙儿造出前,确实没有这每日早起要来见大哥的命令。” 阿辛好奇道:“难道这命令是有了昙儿后才出现的?” 劫尘颔首:“是!只要我们七人在异诞之脉,必须晨起见天之厉。他私下给我们下达的命令。” 阿辛眼眸一转,想起师父严厉要求自己早起的事,低低出声:“难道天之厉怕你们贪睡不务正业?拘管你们?” 咎殃挑眉看向她:“是你经常贪睡还忘了做事吧!” “怎会!”阿辛被说中眸色尴尬一闪,当即否认:“我要那样,现在哪儿能成了神医啊,你们也不会请我治病了!” 劫尘素来冷淡的眼底露出丝微不可见的淡笑:“该是大哥希望我们几人能更亲厚些。你所谓的早朝不会如此随便。” 咎殃一笑,也不说破她,接过劫尘的话道:“我们几人时常外出处理事情,不是少这个,就是少那个,回到异诞之脉,每日到大哥这里见见挺好。” 阿辛刚要说话,见天之厉走出便收回了话音。 劫尘和咎殃起身看向他:“大哥!” 天之厉心底莫名而存的不安每日见他们安然无事便顷刻散去。 “今日来早了!” 咎殃笑笑:“不过提前一炷香的时辰!我们昨夜睡得早。” 劫尘垂眸见天之厉手中拿着几卷儿包住的东西,凝眸出声:“大哥,你手中所拿是何物?” 天之厉看了他们二人一眼走近厅中圆桌,“画像。” “什么画像?”咎殃诧异出声,“从哪儿拿的?你怎么想起给我们看画儿了?” 天之厉抬手取出其中一卷儿,左手按住一边,另一手缓缓展开。 劫尘、阿辛和咎殃凝神望去。 逐渐露出了人像的上半部,继而随着展开的手一丝丝露出真面目。 一人着金色纱衣,回眸温柔玉立画卷中央,微抬起的一手似要去搭住什么,另一手则轻覆在心口。 满头银色发丝如瀑垂肩,于额前正中分开,两鬓各饰六粒昙花金饰,鬓发紧随之缠绕后顺滑垂于耳际,微有几缕被压进了衣裳内。 微垂发丝遮掩下的眉眼透着一丝柔意庄严,轻抿的唇透出丝柔和,却更多的是无法言说的绵绵柔情眷恋。 “这!” “这画像!大…大哥!” 咎殃蓝眸瞪得溜圆,一手僵指画像看向天之厉,“你…你…你…你…,这是你画的,你真画出个长得像质辛的人!” 天之厉颔首。 劫尘拧眉凝视着画像,脑际倏然闪过一个模糊的金色身影,想要去细细看清,却募得消失不见。 为何总会莫名其妙闪过这个身形? 阿辛看了半晌,抵着下颌狐疑看向咎殃:“你刚说的话不对,吾为何觉得是质辛像画像之人?而且,你发现没昙儿的嘴唇跟她的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天之厉深眸突然转向阿辛,锁眉半晌出声:“质辛和昙儿是吾用厉族秘术造出,此事你知晓。” 阿辛觉得浑身一凉,摸了摸了手,从画像转向他笑道:“知道啊,我就随便说说。若是按照普通凡人的父母子女关系,儿女长得像父母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刚想了想,要是你真和画像中人在一起,你们的孩子肯定像你或是她。” 天之厉心头因着这句话竟闪过丝熟悉的悸颤,凝视画像的眼莫名一怔。 阿辛继续道:“当然,厉族里你身为王,特殊了些,只是不知这秘术如何确定所造人之相貌。是不是跟血有关,用了你的血便该像你。” 天之厉回神眉心皱了皱,缓缓卷起了画像:“厉族相貌非是由血液决定。” 阿辛怔住,好奇问:“那由什么决定?说来听听,我也好回去研究。” “吾亦不知!是何相貌与厉族并不重要。” 天之厉说罢转向咎殃,将画像递给他,“收好!” 咎殃看到画像的不良预感果然成真,只能硬着头皮接过画像,明知故问: “大哥,这送给吾,是让吾挂在房里看吗?” 天之厉睨了他一眼,凝肃出声:“寻画像中之人!寻到便是王后!” 他这破嘴,那日提什么王后! 可大哥你也不能把自己拒绝的借口当真啊! 咎殃嘴角抽了抽,浑身僵硬着望进他眼底,“你也知道这是上古神力和血液造出的相貌,虽然仿照质辛的相貌画得栩栩如生,跟真人一样,大哥,可她真的不存在,这是事实!” 天之厉提步走到正座坐下伸出手,“不必完全按照画中人发色衣服找,但这相貌不能变!” 玉石像看不出衣服色泽,虽有真发色泽,但此二者皆可变化,不能为准。 阿辛走近挥功轻捏银针,嗖嗖直插天之厉手指上连心的几处血脉之处,刚硬冰冷的银针触血泛出银色光泽,竟变作几道银线急速顺着奇经八脉穿行。 咎殃见他势在必行,一收郁闷,看向天之厉僵硬着身子点点头:“大哥,你这次给吾多长些时间?” 天之厉阖眸压下心头银针游走时的不适,“在吾厌倦前” “哦!”咎殃眸色一怔,皱了皱眉, 他厌倦?他多长时间能厌倦?他还没见他对什么东西厌倦过! 这,岂不是得一直寻下去! 半晌后,天之厉觉得心口舒服些才睁眸又看向劫尘和咎殃:“这些时日考虑得如何,婚事在攻打苦境前举行还是完全占领苦境后?” 咎殃登时回归正色,看向劫尘对视一眼,才转向天之厉肃然道:“占领苦境后!” “若想改主意,战事未起前五日,随时来寻吾!” 天之厉凝眸看着二人特别强调后,特意转向咎殃:“画像之事为辅,战事为重。” “吾明白!”咎殃颔首,随后将桌子上的其他三幅也一同收好抱在怀里。 他的心疾怎会如此严重!分明不是那几日探得的情形! 阿辛眉心一皱,看着一手中抽出来已损毁的银针,另一手当即撤功,抽出今日放进血脉中已流转一周的银针, “天之厉,昨日你又吐了血?” 天之厉不假思索看着她凝眸出声:“没有!” 阿辛蹙眉盯着他:“你该晓得,我现在只能稳下你的病症,并无法治疗痊愈,你若再吐血,吾需要根据情况重新换药药灸银针。” 白日他们一直在一起,大哥并无事,难道是夜里吐了血?可大哥并不会说谎。 劫尘和咎殃眸色一凝,狐疑看看天之厉又看看阿辛眸色。 她的眼神分明再指大哥说谎,大哥怎会说谎? 天之厉眸色平静看向她问道:“过了这么多日,你也试验多次,是否探出心疾根源?” 阿辛收好探病的银针,又重新取出两只药灸好的银针透过指尖顺入他脉络间压制: “探出来了!” 劫尘和咎殃一急,“是什么?” 阿辛看向三人:“天之厉身体极为正常,且血脉各处并无淤积阻滞。这么说吧,他其实身体没病。探出的结果就是这个。” 咎殃一怔,愕然道:“没病?怎会没病?” 劫尘看向话未说完的阿辛疑问道:“那为何会出现吐血之症?” 阿辛继续道,“身体没病不代表无病,只不过无需服用药石而已。” 咎殃皱眉:“什么意思?” 阿辛看向三人突然叹了口气郁结道:“情痛之心疾。七情,喜、怒、忧、思、悲、恐、惊所造成之痛,可伤人与无形,且看不出任何踪迹。但根据你们提供的病情以及发生过的各种事情,根本达不到能造成这种损伤的程度,连万分之一都不到,吾觉得下此定论相当荒谬。可几日排除了身体等所有其他情形,再加上几日试验,也只能归结于此。” “天之厉若要康复,从今以后必须杜绝任何情绪变化。吾所谓的稳住病情,也只不过是用银针分堵他的部分脉络,让其感受不到心绪变化。” 劫尘一震:“吐血,难道不会对身体造成损伤?” 阿辛摇摇头:“天之厉功体特殊,生血极快,于身体无碍,但对心疾而言却是雪上加霜。” 咎殃心头一跳,担忧出声:“什么意思?” 阿辛拧眉特意看向天之厉:“每吐一次血,你对情绪的承受能力便弱一分。举个例子,同样的心绪,现在或许无事,但对极弱的心绪承受,却可能致命。你昨日的心绪变化已毁了我压制在你体内的银针。吾必须重新再药加强银针之力,但银针终有失效的一日,若真到银针也无效,而你心疾严重,只有死条一路!” “死?” 天之厉听了眸底倏然露出丝轻笑,扫过卧房淡淡望向窗外的日光。 原来他昏倒是这体内银针相抗之故!至于心疾,让阿辛诊疗无非安劫尘他们之心,他自初发那日便已知晓根源。 “大哥!” 咎殃和劫尘见他分明不把生死放心上,震呼一声,急忙看向阿辛:“除非无心,否则怎可能对外物无心绪变化?” 阿辛看向二人道:“目前,喜,惊二者与他无碍,但必须杜绝悲、忧、恐、思、恐之痛,否则以后喜、惊二者亦将造成损伤。发展到最后,一直没有病痛的身体会出现问题,那也就离死不远了。” 说罢阿辛转向天之厉:“希望你如实将吐血的次数从第一次写到现在,每次的诱因写清楚,以后探病时也不要用我发现不了的功力隐藏病情。你的心疾严重到何种程度,你骗得了我们,骗不了自己。” 劫尘和咎殃眸色骤变,“大哥!” 天之厉收回视线看向阿辛平静道,“是那根毁了的银针让你发现的?” 阿辛颔首:“你必须把一切能引起心疾的东西收起,在心疾好前不再接触。” 天之厉凝眸出声:“何时能好?” 阿辛想了片刻看向他道:“吾也不能断言,你从现在开始保持心绪平静,快至十数年,长至百年,或许更长,你此心疾虽是使用厉族秘术后所有,但根本与它无关,可以说得的莫名其妙,没有至疾之源我无法对症研究,所以需要多长时间,做不得准。但一定不可再严重了,严重到极点,我就是以后研究出办法来也无力回天!” 劫尘和咎殃当即看向天之厉:“大哥,你便听阿辛医者之言吧。” 天之厉一转拇指上王戒,看向三人眸色看不出一丝心绪:“吾有分寸,你们都回去吧。” 说罢,直接敛起眸色垂眸向卧房内走去。 劫尘和咎殃定定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后才离开。 阿辛松开掌心看看已经面目全非的银针,叹息一声。 天之厉啊天之厉,你既有雄图天下之野心,不是更该珍惜己命吗? 你如此不将自己身体放在心上,图谋苦境天下到底是为了什么?为质辛?为厉族? 吾有些糊涂了! 晨风习习,吹动着离开双天寝殿的两人。 劫尘抚剑抬眸看向咎殃:“画像之事,大哥并非说说而已。他似笃定确实存在一个如此之人。” 咎殃叹息一声,“若真存在便好了,吾当然希望能寻到。有个人照顾大哥,大哥若也喜欢,心情好些,这心疾说不定很快便好了!吾现在摸不清大哥再想什么,他为何要隐瞒阿辛和我们吐血次数?” 劫尘利眸一拧:“两个原因。不让我们担心,且此次进攻苦境势不可挡,更不能推迟。大哥不会允许因为他的问题改变这次计划。” 咎殃看向她:“大哥为何就不能再等等?千年已经等了!这一时半刻的!” “不知道!”劫尘指尖一紧望进他眼底道:“你打算如何寻画像中人?” 咎殃垂眸看着手中四个画卷儿:“贴一副在异诞之脉,同时把异诞之脉所有人皆查看一遍。若无再暗去苦境,或者进攻时攻下一处查一处。” 劫尘抬手把画卷儿往他臂肩塞了塞:“你去办吧,吾去尽快处理好族内今明两日事务,静尘沙和那名晓得来历之人明日便要到了,到时也好专心处理。” “嗯”咎殃颔首罢急身化光出了地下宫殿,而劫尘则化光去往见那名挑选出的将领。 天佛原乡,佛音夹杂着绿竹声声。 矩业烽昙凝视着眼前竹叶,已经等了不知多长时辰。 静谧许久的修界终算响起了另一人急促的脚步声。 “见过审座!” 矩业烽昙回身望去,眸色一拧:“善恶归源也没有见到地藏王吗?” 披着褐色袈裟的僧者摇头:“吾去时,只有野胡禅和渡如何,他们说地藏王一日前在去青芜堤的路上跟随一名剑者去了异诞之脉,至少需要五日才能回来。” 矩业烽昙眸色诧异,“异诞之脉!” 他怎会和异诞之脉之人见上面? 僧者问道:“审座,可是有什么问题?” 地藏王为寻楼至韦驮,此行定会见到元种八厉,但他们皆已失忆,只怕他什么也得不出。 即刻传信给尔善多,让尔善多传达告诉他自己在韦驮修界等他。 矩业烽昙收回诧异沉思片刻,当即挥掌凌空写好书信灌注竹叶中,交到传信僧手中,“密法传予尔善多!” 僧者肃然俯身:“是!” 矩业烽昙待他离开后,交代修界其他人诸事后急身化光离开。 既然有五日时间,他便去好好会会血傀师! 必要一举将他缉拿回佛乡,到时与地藏王商量如何处置此人更为妥当。 缎君衡寝殿中,魅生正吩咐伺人将准备好的膳食往厅内端。 缎君衡看向正在洗手的黑色十九,“这几日你什么都不要做,去异诞之脉入口和街市必经之处游荡,若出现什么奇怪之人便告诉义父。” 黑色十九手一顿回眸:“奇怪之人?万一那三人和异诞之脉诸人一般模样装扮呢?” 缎君衡一噎,抚额道:“吾的意思,他们是复活的人,想必死了些许时间了,嗯,据为父推算,至少有四个月!活了定会好奇这期间异诞之脉发生过何事,免不了打听,你在路上见到进入的人就和他们搭讪,听他们回话……” 说到这儿,缎君衡一拍脑门,好笑道,“为父糊涂了,你不擅长这个,吾去吧!你就在寝殿内待着,有什么事去那儿找吾。” 黑色十九走用棉巾擦干手后做到了桌边,“嗯!莫让天之厉他们发现!” “放心,为父出马,万无一失,时机到了再让他们知晓。” 缎君衡笑笑看向忙活的魅生:“别忙了,快坐下用膳!” 黑色十九刚拿起竹箸,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看向他:“你的问题其实和他们刚见面是个好时机。” 缎君衡点头:“傻小子,少说话,赶紧吃饭!为父最擅长的就是审时度势外加套话,这个好时机绝不会错过!” 天际日影缓缓转动,照耀下的异诞之脉透着一股别样的热闹喧哗。 成群好奇诧异的人团团围住了昭示壁,天之厉有何命令皆会在此通告百姓。 众人喧喧扰扰嘈杂道:“王要寻这个人!” “王要寻这个人!” …… 厉族贴画像的将领纳劲提功,宏厚出声:“谁若见到如画像上长相相似之人,即刻回报吾,若为真,赏银百两。” 霎时声传百里,是人皆闻。 一个蓝色身影急切从昭示壁边化光飞回了地下宫殿。 正在苑内练剑的剑布衣感觉到熟悉的空气流动,当即收剑望去, “怎么如此快便回来了?” 三千一敛蓝色纱衣激动从空而落,“好消息!” 剑布衣走近道:“是何?” 三千看向高兴他:“玉石像果然起作用了,天之厉居然照着它画出了天之佛的画像,一模一样啊,若非知晓他真的失忆,吾要以为他还记得她!现在贴在昭示壁,正让人寻找!” 剑布衣眸色一松,“如此就好!我们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119 银发之人 苦境的一处偏僻路上,林深人稀,声声蝉鸣嘶哑,透出一股灼热的躁动全文阅读。|电|子|书|屋|| 有人跟踪! 血傀师阴眸震惊一冷,疾身前往候风玄窟的倏然顿住, “何人!出来!” 秘身跟踪许久的云沧海、苇江渡对视一眼,化光现出。 “血傀师!” “哦,竟是云沧海大师、苇江渡大师?” 血傀师回身间眸色诧异一闪,面上倏而现出了温和,“劳烦两位大师亲来寻吾,可是审座有何急事?现在楼至韦驮已经伏诛,吾正打算去取圣魔元史再去佛乡赠予审座。” “是审座找你有事!” 云沧海和苇江渡眸色平静说罢,从他面上收回视线,转而望向身后天际。 只见一个浩瀚金色光球旋风而至。 “血傀师!” 血傀师故作惊异一喜,冲着光球俯身行佛礼:“竟是审座亲来!” 血傀师果然存有记忆,天之佛给他造成圣魔元史尚完好的假象,确实帮了他个大忙。 矩业烽昙眸敛精光,纳尽身上佛光,从天落地走近他微扶,“终于寻到了你!” “寻吾?”血傀师诧异:“不知有何要事,吾可为审座效劳?” 矩业烽昙笑笑,眸色微松,如释重负般道,“楼至韦驮伏诛那夜,不知使了何种妖魔之术,吾和云沧海苇江渡醒来时已在佛乡,派人去共命栖寻,不见你,担心你受此之害,多番寻找下,云沧海和苇江渡终于寻到你,吾一收到消息即刻亲自来见,方能放心。你为苍生献计,绝不能出了差错。” 云沧海和苇江渡微俯身请罪:“惊吓了道师,还望道师见谅,我们本意寻到你时直接请去佛乡,但审座言他必须亲来,方能显佛乡对道师感激之意。故而我们才暗中跟随,直到审座到时现身。” 看来他们并未如苦境人般失忆。如此也好,省却以后为除去厉族重新和他们再搭线。 血傀师眸色一闪,当即走近他们含笑扶起:“切莫如此!审座太高抬吾了。” 审座叹息笑道:“诛杀罪者,功不可没,你无须谦虚。” 血傀师转向矩业烽昙,感念出声:“吾该感谢审座惦挂。此事说来,是吾之过。吾醒来时不知是在苦境何处,问了一路才终于到了公开亭。耗时几日,吾想与其直接去见审座,不如回去取了圣魔元史,同时找到除去厉族之祸的办法,再去佛乡。” 审座矩业烽昙眸色感慨,“有你如此不顾自身安危之士,苍生之幸。圣魔元史除去厉族后再言。吾急于寻你,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佛乡深阙万年难见之紫玉莲炼成出圣池,得其力能增功力还可增寿,佛乡之意欲在天下间挑选一心怀苍生有缘之人,将其赠予。吾嘱意你。故今日不论你有何事,皆希望你能暂时推后,随吾去佛乡深阙,沐浴佛礼让紫玉莲挑选。” 血傀师眸色微蹙,不解问:“如此圣物,佛乡为何不留予自身佛者僧侣?” 审座扫过云沧海和苇江渡叹息一笑:“这是佛乡创者定的规矩。但凡炼出此圣物,必须赠予心怀苍生但非佛家之人。至于是谁,需要圣物亲自挑选,只要有缘,紫玉莲会亲自飞升到此人怀中。而佛乡弟子必须脚踏实地修行,一步一步修得佛力功德,决不能借此捷径提升。” “这,”血傀师心底闪过丝贪念,急忙垂眸掩饰,又问道:“那为何佛乡还要炼此圣物?” 审座凝眸道:“从圣池中炼出此物亦是功德修行的一种办法,还有一因,但凡得此圣物者,功力修为可吸收佛力一夜间达到至极高度,众僧者可见修行效果,算是一种对修行僧者刻意而为的利诱,让其得知修行的好处,产生贪想之欲,继而奋力修行,此时考验僧者之心,不择手段陷入魔道之修者自被淘汰,一心一意奋力修行者可最终修得此佛力,而到此地步者,必然又参透佛法,修行更进一层,舍去贪欲之心。与佛乡和此人算是互利。” “原来如此!”血傀师眸色一凝,感叹出声:“不愧是佛乡创者,深谙人心。” 审座当即看向他问道:“不知道师意下如何?矩业烽昙为苍生之想,私心祈望道师莫拒绝。” 得到此紫玉莲于他亦有莫大好处。不妨先去看看到底是何圣物,若当真能感知慈悲与否,他不能轻易尝试,再想办法推后挑选时间,等查看圣魔元史取得应对之法后才让其挑选,此物他必须得到。看圣魔元史,也不在这一日之差。 血傀师沉思半晌,看向矩业烽昙谦和道:“只怕吾对苍生之心以及所做之事与他们相比不足一提,但既能更好为苍生,血傀师愿意一试,纵使非有缘之人,试过便没了遗憾。” 矩业烽昙眸色微松,露出丝笑意,合十双掌:“只要答应就好!吾先为苍生谢过道师。” 说罢出手邀请:“道师先请!” “审座请!” 话音落后,矩业烽昙与血傀师二人同时化光消失。 一直未说话的云沧海和苇江渡紧随而去,就在即将进入紫竹源时,沉眸对视一眼,四掌缓缓积蓄暗运功力。 按照审座计划行事,一进修界,合功缉拿血傀师。 正是失忆前血傀师交予他们对付楼至韦驮的功力,借功使功,无论对手多强,终究不能敌最新章节。没有圣魔元史暗中赞力的血傀师,已无了破解之能。 异诞之脉入口处,疾驰而入行了许久的两道身影。 “终于回来了!”静尘沙望向不远处熟悉的街市,眸色露出丝激动转向蕴果谛魂:“这里便是异诞之脉。” 没想到有一日他会来到此处。 蕴果谛魂凌空提功紧跟静尘沙,垂眸俯瞰整个异诞之脉。 喧哗的街市与苦境并无多大区别, 纵横交错的街巷,熙熙攘攘的厉族族民,与苦境百姓亦无不同。 天之佛所言竟是如此,难道这是她后来会改变对厉族态度的原因之一?此处看来比她那时话中形容又繁华了许多。 蕴果谛魂边看边思,他本是佛功高深之人,听力更与常人不同,方圆千里之声皆能清晰入耳。 街市上众人的谈话声一字不差的皆传入他心底。 静尘沙疾飞着,发觉身后身影突然顿住,不解回眸, “怎么不走了?” 蕴果谛魂拧眉看了眼他,急速提功破空直坠。 静尘沙一愕,惊呼,“你去哪里?” 蕴果谛魂不答。 一道浩瀚逼人佛光横空而现,映着白日阳光金芒丝毫不显黯淡。 正站在昭示壁前的百姓突然噤声,豁然抬眸望去。 这是什么?怎么从未见过? 地面只闻一阵轻微的震动声响,佛光缓缓散去。 一个身披白裟,头顶金色宝冠的庄严佛者现于昭示壁前,因功力而掠过的圣气之风不时吹起垂在肩头长至腰间的银色发丝。 “天!这不是银色头发!” 一声震呼,惊起厉族族民动荡,一双双眼睛全数聚到另外蕴果谛魂脸上,身上。 “就是长得不像!” 稍有些眼力之人出声,“那股庄严气息似乎和画中之人很像!” 蕴果谛魂不将他们的话放在心上,全神震惊凝注在壁上画像,及时又旁边附着之字。 王命:寻此无名之人! 厉族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楼至韦驮! 天之厉你竟然会不知!还要寻人!天之佛也不在这里!她到底去了何处? 紧随而至的静尘沙眸色一凝,急忙扫过四周,见人群并无初时的那般的惊讶,注意力也转移到了别住,扣住他的手臂,当即提功,“快随吾走!” 但愿别惊动了天之厉,他怎么如此大意! 蕴果谛魂回神,见他眸底紧绷,才反应过来,急身化光,“对不住!” 正在街市上伪装的尔善多眸色一震,地藏圣者,审座信中所言果然到了。她再照审座命令等待四日,便可进去见天之厉,到时顺便向地藏圣者传达审座之意,与他一同反转佛乡见审座。 静尘沙心有余悸看向蕴果谛魂:“被你害惨了!若是先惊动了天之厉,水之厉和地之厉会砍了吾。你不是说不为难我们,出家人居然打诳语!” 蕴果谛魂眸色一闪,看向他:“依吾对元种八厉了解,他们绝不会如你所言。不过,当真发生此事,也不必担心,画像之人信息和金冠来历,可保你平安无事。” 果然是大师,心平气淡,到了此地也不见有一丝紧张。还是他和厉族关系匪浅? 静尘沙愕然,扣住他的手不松反紧,急忙直向地下宫殿窜入。 蕴果谛魂进入烧得坍塌的双天寝殿下的通道时,震惊拧眉,“这里怎会被烧毁?” 这应当是天之佛口中的寝殿。 静尘沙抬眸望了眼,“说来话长!还是见到地之厉他们再说,有何疑问用你的金冠来历和他们交换。” 地之厉寝殿大厅,静谧中,正座上坐着一个紫色身影,平静的红眸中透着一丝锐利傲然,偶尔望向门外凝肃的视线,似在等人。 满目日芒中幕然出现一道疾驰而来的蓝光。 紫色身影看向他缓缓开口,“如何?” 蓝光夹着水雾散去,露出了一张俊逸风华绝代的面容。 “吾去地下宫殿那儿巡视了一圈。他们马上就到了。” 说罢,蓝色身影放松走近入座。 话音刚停片刻,果然两道白色身影出现在殿门口。 静尘沙一身白色劲装,斜束起的黑发随风一扬,带着蕴果谛魂走近殿内俯身, “地之厉,水之厉,就是此人知晓来历。” 他们和千年前并没有多少变化,只是看着他的神色有些怪异。 蕴果谛魂眸色若有所思一闪,走近二人身前五步才停住, “劫尘,咎殃,吾,蕴果谛魂,我们又见面了!” 你到底什么来历啊,胆儿肥的僧者! 静尘沙眸色一愕,急忙看向二人,把珍宝阁所言转述一遍,临离开特别强调:“吾没有透露一点儿厉族的信息给他。他认得你们不关吾的事。是否需要传信让剑绫风回来?” 劫尘收回审视蕴果谛魂的视线,看向他:“尽快将金冠带回。” 殿门关闭后,劫尘掌心骤起一股雄浑功力,轰然推出,殿内外瞬间被隔绝。 咎殃起身,走近死死盯着他刚毅庄严的面相,轻抚着下颌变走边道, “吾的知名度竟然如此高?一个吃斋念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僧者也知晓?可你对厉族如此了解,不太正常。最主要,这张脸,吾确定没见过,所以敌人和朋友都算不上。非得说我们有什么关系,那就只有一个,你让吾有种熟悉得想宰了的冲动。” 蕴果谛魂并未因他的话动怒,依然平静望进他眼底:“冲动正确,但你当真不记得吾?” 劫尘起身,手指紧按佩剑意有所指:“他为何一定要记得你?” 蕴果谛魂转向她:“你也不记得吾?” 咎殃一呃,急忙退步,揽住劫尘瞪向他:“为何她要记得你?” 无须继续问下去的必要了,曾经的宿敌也能忘记,绝对是记忆出了问题。 蕴果谛魂眸色一肃,当即望进二人眼底,直言不讳:“你们可发觉自己的记忆有问题?” 咎殃被他一本正经的模样逗得好笑出声:“蕴果谛魂大师,这句话该吾问你。” 他确实给他们一丝莫名的熟悉感。 劫尘红眸一垂回忆了片刻,才抬起意有所指道:“若论金冠一事,姑且勉强符合你之言。过去的事情吾都一清二楚,唯独金冠之事,它怎会出现在吾房中,百思难得其解。” 如何言才能让他们相信他的话? 蕴果谛魂心念一动,故作谜题看向二人:“你们若记得吾,此金冠会出现在你房中及其来历便不言自明。” 故意卖关子!他到底是什么人?他身上功力不低,这个苦境的天佛原乡必须详细查查。 咎殃拧眉,狐疑看向他:“难道金冠是你之物?” “不是。”蕴果谛魂眸色一转,又抛出一个问题:“你们可曾让天之厉看过此金冠?” 咎殃眉心更皱:“为何要让天之厉看?” 劫尘利眸若有所思看着蕴果谛魂摇头:“纵使看了,大哥亦和我们一样,不会知晓此物来历。” “不会吗?” 蕴果谛魂失望一闪,不觉回望了眼射进屋的日光,叹息出声:“天之厉竟然将她忘记了txt下载!可惜……” 咎殃越听越觉得谜团重重,被他问的心里仿佛有几只猫爪子抓挠,当即皱眉肃声:“莫扯上天之厉,先说出金冠来历。” 蕴果谛魂这才收回视线,看向他们回忆出声:“千年前,天之厉领导的厉族和我们是水火不容的敌对双方,在战场厮杀次数不可计数,故吾很诧异你们竟会忘记吾。金冠主人,便是吾方势要斩杀天之厉的领导,也是吾之友人。” 劫尘利眸一闪,打断了他的话平静道:“千年前对敌?吾记忆中敌人并无你和金冠主人。希望接下来要讲之事无懈可击。否则,你会成为厉族以后必除之人。” 平淡无波的语气透着一股隐隐的迫人气势。 蕴果谛魂并无畏惧,平静淡然看向二人,不徐不疾出声:“在继续说下去前,先如实回答吾一个问题,为何不让吾直接见天之厉?” 咎殃与劫尘对视一眼,看向他避重就轻道:“他有两个孩子要亲自照顾,如此无关紧要之事,无须打扰他。” “两个孩子!”蕴果谛魂从未想到会是如此情形,心底的震惊霎时露在眼睛:“他竟然又娶亲?” “竟然娶亲?” 劫尘眸底精光一闪,锐利射进他眼底:“你的惊讶,吾该理解为,你要讲的事情中,天之厉已经有了王后?” 蕴果谛魂掌心一紧,抬起按在身边桌子边上,无声印出五个深陷的手指印:“不能称为王后,她为他生有一子。” “哦!”咎殃轻嗯一声,这故事越来越有趣了,“此子何在?” 蕴果谛魂刚要回答,劫尘身子一僵,眸色骤变,刷的抬眸望向殿门。 咎殃发觉她的异常,下意识望去,身子霎时僵在了当场。 蕴果谛魂不解他们为何会如此,凝眸转身。 只见被劫尘功力封印的殿门上,不知何时盘旋着一股雄浑黑色闇气,正急速吞噬着劫尘的功力,不到片刻,封印功力消散。 吱呀声起,金色日芒霎时穿透缓慢打开的殿门倾泄而入。 一道黑色王霸身影立在门边,慑人气势逼面而至。 劫尘和咎殃艰难咽了口唾沫,僵硬启唇, “大哥!你怎么来了?” “大哥!你何时来的?” 蕴果谛魂眸色一厉,方才强压下的怒气幕然狂涌, “天之厉!”你竟敢辜负至佛! 天之厉将他的怒气纳入深眸,随即转向劫尘和咎殃,“剑绫风回来,将金冠送到吾殿中。” 他到底来了多长时间? 劫尘和咎殃僵硬转了转眼睛,“是!” 还是他早就知道他们进行之事? 天之厉说罢这才又转向蕴果谛魂, “取下你头上的冠帽!” 大哥要干什么? 咎殃狐疑不解望向天之厉。 他虽是银色头发,可长得不像画像之人啊!而且,最关键他是个男人! 蕴果谛魂见天之厉盯着自己鬓间垂下的发丝陷入沉思,眸色若有所思一闪,暂时压制了怒气。 未有犹豫抬手摘下了轻易不会离身的金色莲花宝冠。 被宝冠紧束压制的银色发色霎时披散,垂落在肩后。 同样的额际中分,同样的如瀑,同样的银色, 同样不失的庄严,印着白裟, 一股熟悉的感觉迎面而来,但…… 突起的风吹动起天之厉的黑色坠银丝兽纹衣摆,风声交织着衣声中, 天之厉微移黑眸看近蕴果谛魂眼中, “千年之敌?为吾生子吗?” 蕴果谛魂皱眉。这是楼至韦驮所言改变后的天之厉?怎会如此? 突然, 静谧的寝殿内外,回荡起一阵浑厚,慑人心神意味不明的沉笑声, “你!到吾殿中!” 余音犹在,王霸身影骤卷黑色气旋消失。 大哥想做什么? 劫尘和咎殃不解一对视,走向拧眉思索的蕴果谛魂:“我们带你去!” 蕴果谛魂突然回眸看了他们一眼:“那两个孩子和他的王后是否也在殿中?” 咎殃似是想到了什么,看着他幕然呵呵笑道:“你想给你记忆中的人抱不平?吾劝你千万别乱动手,大哥对他的王后爱入骨髓,整日形影不离,舍不得她受一点儿委屈,就是他儿子和女儿也不行,你若让大嫂不高兴,大哥一生气,后果很严重。你一会儿去了说话注意些。吾可是提醒你了。” 劫尘扫了眼兀自编得不亦乐乎的咎殃,微微垂下红眸,以防她露出破绽。 蕴果谛魂沉默一利眸色,不待他们出门,已自化光循着天之厉离开的方向追去。 咎殃忽然收起了眼中的玩笑,难得的露出丝凝重,揽住劫尘急身赶去。 劫尘低语:“你在担心?” 咎殃颔首:“蕴果谛魂,绝非一般修为之僧,动怒至此,他要讲的事,吾莫名有些恐惧。” 劫尘扣紧了他的手,“刚见到他时,吾已有此感!” 阳光明媚照射下的异诞之脉入口处,林木郁郁葱葱间,突有了霎时的寂静。 他化阐提、断灭阐提、净无幻飞身进入后破空而落,如常人般步行。 经过的路人无一不在扫到他化阐提面上后,震惊又带丝难以置信收目后急速奔逃回街市方向。 一个,两个,三个 …… 净无幻拧眉看向断灭阐提:“已经有一百个是那种表情了!” 断灭阐提狐疑望向他化阐提并无变化的脸细细看看:“兄长的脸,有那般让人恐惧吗?” 净无幻下意识看了一眼:“他们那不是恐惧。而是不可置信的喜悦!” 他化阐提拧眉:“看着吾的脸高兴?” 断灭阐提不解:“厉族发生了什么事?” 净无幻见四周不远处只有一个穿紫衣的人正向他们走进,眸色一凝,他该是从城里出来的。向他打听打听。 缎君衡听到那几个百姓之言,急身奔驰间,面前突然一股淡雅清香拂过,身子陡然一顿。 净无幻眸色温和,立于他身前微俯身问道:“打扰先生了,我们离开厉族日久,刚回乡,不知厉族近日发生了何事?那些同乡为何急切奔走?” 断灭阐提和他化阐提见她离开,急身飞近。 缎君衡刚要回答,眸色一看近身的二人,突然定在了他化阐提脸上,张开的嘴顿忘了说话。 竟然就是他们!这个果然长得像! 上午那个头发和气韵像,下午又来一个, 难怪那般族民高兴成那样!板上钉钉的赏金! 他化阐提一对上缎君衡的面色,眸底异色一闪,震惊回眸看向断灭阐提。 断灭阐提难以置信对上他的视线,交换着相同的意思。 魔父画中的义父缎君衡! 他怎会出现在异诞之脉? 120 画像之人 净无幻未注意到他化断灭二人的神色,只见缎君衡走神,不觉出声又唤:“不知先生可知城内发生何事?” 缎君衡募得得回神,尴尬一笑,看向他们三人道:“王急欲寻一重要之人,贴出画像让百姓提供消息txt下载。” 缎君衡见过魔父画的他们小时的画像,是他们变化太大,他认不出来吗? 他化阐提诧异一闪,暂时压下相认的心思,疑惑问:“为何他们看到吾,神色皆有些怪异?” 缎君衡友好一笑,转眸刻意定在他脸上:“你的相貌与画像有些相似,他们只要上报便可以领到赏金。” 画像难道可能是魔父? 他化阐提眸色倏然一亮,可再细看缎君衡却非如此的神色,心底苦涩一笑,陡然又黯了下去txt下载。 魔父身死百年,怎么可能活着?他们能活着也不过侥幸罢了。那么和自己相似的画像,天之厉要寻之人会是天之佛吗?既然他寻,天之佛便不在此处,可苦境又无人晓得,探不出她的一丝消息。 难道她此时已完成魔父遗愿中所说之事,不存于世了? 他化阐提急切压下心底黯然,微急看向缎君衡:“天之厉欲寻之人是何姓名?” 此人神色,难道他亦在寻人? 缎君衡眸底精光一闪,沉叹一声:“厉族上下无人知其姓名。” 天之厉绝不会不知天之佛,难道画像中是他人?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拧眉,有些不确定看向他问道:“画像贴在何处?” 厉族之人怎会不知异诞之脉从未变过的告示之处? 缎君衡眸色微变,左手化出水晶骷髅头,试探地笑着道:“在地下宫殿。” 这是什么地方?他们怎么未听魔父提道? 断灭阐提下意识拧眉回望他化阐提。 净无幻看到他们神色,当即看向缎君衡详细问道:“可否告知如何前去地下宫殿?” 他们在说谎,绝对是外界之人!据阿辛所言,三个内元最后聚于一处,往同一个方向而去,他们三人聚于一起,复活的人是否可能是他们? 缎君衡眸底精光一闪,状似无意扫过他们,当即单臂横胸,微俯身热情笑道:“若不嫌弃,吾可以带你们去。我们言说许久,可否知晓几位名姓?吾,缎君衡,先报上以为敬意。” “不可!”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眸色微变,疾步走近扶住他的胳膊:“缎爷爷!快起来,我们受不起你的大礼!” 爷爷!这称呼,他们两人怎么好似认识他?不能错过! 缎君衡急压下心底愕然,抽抽嘴角总算保持住了脸上的笑意,乍现惊喜扣住手臂,激动盯着他们面容,“你们,你们,你们是……”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见他眼底颤动闪动的涩泪,对视一眼。 他们经常对魔父言缎爷爷,想必魔父亦告诉了他此称呼,这下该是认出来了。 “他化阐提,断灭阐提,见过爷爷!” “真的是你们!”缎君衡袖中胳膊颤了颤,强迫僵硬的双眸继续挤出欣慰激动的泪光, “吾方才怎会没有认出!你们,你们来寻吾了!” 说到这儿,再也忍不住急忙抬起衣袖擦向眼角坠落的泪水,边涩哑着嗓音, “你们的父亲……”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见他声音哽住,掩面不愿让他们看到他伤心,眸色一涩,接过他的话出声, “魔父活着的时候一直提缎爷爷,还画了你的画像,带着我们日日看。虽未曾见过,但你的模样,却铭记于心。原谅我们方才没有直接认您。” 缎君衡掩饰抬起的袖子募得一僵,活着时,他们的父亲难道死了?他父亲所画的各种画像,他们之言不像是假,可那画像当真会是他?他们的神色诚挚也不像是认错了人,可他记忆确实没有这回事。难道如复活之事般,是他的记忆有所缺漏? 罢了,不管是真是假,与他并无损失,他要找到复活的人,这才是重中之重,不妨直接试探。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继续道:“他临死时挂念亦歉疚之人便是您。以后便让我们代替父亲照顾您。” 净无幻见二人亦伤心,走近补充道:“缎爷爷莫再伤心,若魔父地下有知心里也不会好受。” 他要真是那个爷爷,有这么孝顺的孙子和儿子也别无所求了! 缎君衡心里感叹,又死劲儿擦了擦眼睛,这才抬起发红含欣慰的双眸望向三人:“莫担心,吾只是又想你们父亲了,居然忍心死在吾前面,不提这个不孝子了,你们寻吾可费了一番功夫?这几日累不累?吾那日行复活之法,却功力不济跟踪丢了内元……” 说到这儿缎君衡突然一顿,阖眸沉沉自责叹了口气。 如此模棱两可的话,若他们是复活之人,定会接话,若不是,他也可随便另编个故事。 他化阐提、断灭阐提和净无幻眸色激动一喜,走近他撩起衣袍当即单膝跪地,“真的是你,缎爷爷!幸亏有你,要不然我们三人也不能活过来还能见到你!请受孙儿们一拜!” 缎君衡一怔,看着他们的模样心头突然涌起一丝似曾熟悉的欣慰和涩然,送儿远征时,儿子离别那一拜该是此时他之心情。 如愿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却并无想象中的喜悦,反有一股说不出的沉重郁结于心。 缎君衡微恍惚当即回神,凝眸透着真切的关心,走近伸手将他们一一扶起:“你们既然复活,怎会今日才寻到此处?中途可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他们和他们的父亲全部死过,厉族想办法复活他们,他们跟厉族的关系会是什么呢? “让爷爷担心了!” 他化阐提起身,看向他一字一字详细告之:“我们在魔皇陵复活后,……便去中阴界寻缎爷爷……没想到在异诞之脉竟然遇上了你。” 缎君衡凝神听着,抬眸扫过风尘仆仆却看到自己欣喜的三人面孔,心头涩然一叹,吾若当真是你们的缎爷爷便好了! 不过,也不能完全确定他们一定不是自己的义孙。他们所言中阴界诸事皆是真,那么现在难下论断,不妨便先当做是吧。这般推下去的话,所谓的魔父又是一个养子,他养了一个十九,极有可能再多养一个给十九当玩伴儿,一个孩子太孤单,可问题是他怎么会收养他们的父亲? 想不通,缎君衡暂时放弃,看向他们笑道:“吾来到异诞之脉已近5个月了,逍遥居荒芜也属正常,别在此站着,你们先到吾寝殿中休息休息,我们随后再言其他事。” 净无幻眸色一闪,想起方才遇见他的情形,看向他开口问道:“缎爷爷方才行路方向,是往异诞之脉出口,不知是否有要事待办?” 他们怎么忽视了此处!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歉意一闪,看向缎君衡关心出声:“我们不累,不知是何事,爷爷,我们可以替你去办。” 缎君衡心头莫名一暖,看着三人真切流露的亲情之意,抬手拍了拍二人的肩膀,笑道, “无事,吾习惯偶尔在寝殿和入口间往返急行,可锻炼身体,还能提高武功修为。没想到今日碰上了你们,走吧,最重要的事,都给吾回去好好睡一觉。” 三人笑笑,颔首,“听爷爷的!” 话音落后,三人急身化光,紧随着缎君衡飞驰的方向而去。 脚下街巷道路急速消失在身后,疾风簌簌中, 他化阐提犹豫了良久,终是看向缎君衡问出声:“不知天之厉爷爷现在如何?” “什么!” 缎君衡身子惊得倏然顿住,极力压住错愕,艰难梗着嗓子:“天之厉爷爷?” 怎么又蹦出个这!这也太过不可能了! 断灭阐提见他面色死拧,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声问道:“他出了事吗?” 难道这是他们的关系? 缎君衡急忙收住表情,恢复正常笑道:“天之厉怎会出事,他和厉族其他人都很好,你们此行异诞之脉便是要来看看天之厉?” “嗯!” 他化阐提垂眸扫了眼急速消失的异诞之脉各处,又看向他道: “魔父自生到死都未能见到天之厉爷爷,此心愿,吾和断灭既然活着,一定要替他完成。” 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缎君衡眸色震住,心底谜团更不解,当即意有所指低沉叹息,“此事,对他们二人皆是遗憾,天之厉也未曾见过你们的魔父……” 造化弄人! 他化阐提阖眸压下心底凝涩才看向他担心问道:“你到此这般长时间,是否告诉了天之厉爷爷魔父的身份?” 身份?他们对天之厉的称呼,难道是他想的那样? 缎君衡拧眉摇摇头txt下载。他们如此问必有后文,此时否认是最不容易露馅儿的作法,还可得到更所信息。 他化阐提挂虑的眸色顿松,看着他压下涩然微微一笑:“我们便永远守住这个秘密吧。魔父如今已死,只要天之厉爷爷过得好,知不知道魔父是他儿子都无关紧要,魔父肯定不愿让他伤心。” 天之厉的儿子!怎么可能?质辛才那般大! 缎君衡瞳孔一缩,心脏倏得停跳了下,天之厉难道在外面生了儿子?可他本人怎会不知道?是他隐瞒还是有内情,还是三人胡诌?这到底怎么回事? 见二人看着他,急忙垂眸压下震惊,力持冷静凝肃点点头,“吾有分寸,只是,是否要告诉他的生母,他之死讯?”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一怔后垂眸压下涩然低语,“这更不必了,天之佛奶奶把魔父送至中阴界后,封印自己记忆。魔父曾在苦境与天之佛偶遇,发觉了此事。只在临死时才对我们说出,缎爷爷该是不知。魔父已死,便让她永远不记得吧。她终究为了苍生不会活下去,魔父或许能在黄泉中与她见上一面。” 天之佛又是谁?他们的魔父是天之厉和天之佛所生之子?如此长时间他记忆中并无此人。 缎君衡眸色暗拧,心底越来越重,万千谜团齐齐涌到,向来急速运转的思绪竟一时拧成了死结。 若天之厉真有这么个儿子?那怎么会成了自己养子? “你们告诉吾,天之佛为何会死?” 他化阐提眸色一僵,他怎么说露了嘴,魔父说除非苍生劫难过去,才能不受此知晓未来之死劫影响。他们死而复生也许不受影响,但缎爷爷? 断灭阐提见此眸色一闪,他险些忘了,急忙靠近他化阐提耳边低语,“罪墙已经不存在,兄长,可以说了!” 他化阐提一震,你怎会知晓? 断灭阐提叹息一声:“我们进出中阴界和苦境交界的无向经纬时,那里的罪墙已被田地村落所取代。当时你心里有事,忽视了此处。” 终于到了这一日! 他化阐提心头掠过一阵涩然不适,倏然垂眸。 断灭阐提无言沉默片刻后,强迫自己挤出丝笑容,抬手一拍他的肩,“兄长,这是我们、魔父和她的共同选择,如今目的达成,该高兴才是。” “是!” 他化阐提缓缓溢出一声涩沉低笑,才抬眸看向他低哑道:“我们该记着她和魔父好好活下去!” 到底是什么事?他们竟然皆为此而死?若他是他们的爷爷,那么他们身上太多他本该知道可却不知道的秘密,到底是何造成了这一切? 缎君衡默默把他们的低语全听入了耳中,眸色凝聚了一片震惊和涩重,发问的嘴却再也吐不出一句话,只能凝重阖上。 天之厉、天之佛和他们的魔父之间到底有怎样的纠葛?现在的天之厉到底又怎么回事?是他做了负心之人?还是有其他情形? 他化阐提这才想起要回答他的问题,转眸特意强调:“缎爷爷,魔父、天之佛、包括我们会死之因,吾告诉你,但切莫说与其他人知晓。尤其是元种八厉。” “嗯!” 缎君衡看地下宫殿入口快至,出声温和道:“看你们样子,此事绝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回到寝殿再言,吾也可顺畅没有中断的听完。” 三人颔首,加快了回去的速度。 等在缎君衡寝殿中的黑色十九,自从他到入口处等人,日日遵照他的吩咐守在房中,除非必要,一步也未曾跨出。 魅生坐在桌边不时给他添茶。 “义父都等了好几日了,也不知何时能等到!” 黑色十九擦拭自己佩剑的手微顿:“该来的会来,只能耐心等待,你可将义父的茶叶换成降火之苦丁了?” 魅生呵呵一笑,摇摇手中茶壶,“放心,吾把其他茶叶全收起来,各处只剩下苦丁,转对付他的挑剔。白水和苦丁,他一定选苦丁。” 黑色十九察觉四周气息一变,眼神示意魅生,当即噤声。 片刻后, “魅生!十九!吾回来了!” 缎君衡疾身先于三人飞入,直到桌前盯着两人沉眸低语,“一会儿无论听到什么都别惊讶,只要嗯和保持沉默即可,听吾命令行事。” 黑色十九和魅生皱了皱眉,不明所以颔首。 缎君衡说罢转身看向随后化光而入的三人,“吾给你们介绍下房里这两个人!” 黑色十九和魅生眸色一凝,诧异看向他们。这是复活之人?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顺着缎君衡的视线对上二人视线。 缎君衡含笑刚要介绍,却不料, “见过十九伯父!魅生姑姑!” “见过十九伯父!魅生姑姑!”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当即敛衣俯身。和魔父画像中的人没有什么变化!一眼便能认出。 净无幻默然也随着表达敬意。 话音落后,寝殿陷入一片死寂。 突然, 哐当一声,惊愕中魅生手中,未抓紧的茶杯坠落在地碎成了十数块儿。 黑色十九下意识扣紧了掌中之剑。这是怎么回事? 缎君衡暗中瞪了他们一眼。 黑色十九和魅生急忙僵硬“嗯”了一声。 平日反应挺快的两人,今日怎么了这是?不就提了个辈分,需要如此震惊! “这是你们义弟的儿子他化阐提、断灭阐提和儿媳妇儿净无幻!” 缎君衡刻意咬重几处对他们说罢,当即走近二人将他们扶起笑道: “他们虽和吾一样听过你们,可突然见到总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化阐提眸色露出丝见到亲人的喜悦转向他道,“魔父让你们看的画像皆是我们小时的,认不出正常,爷爷和伯父姑姑并无多大变化。” 缎君衡眸色一闪,原来如此,转向十九和魅生当即吩咐:“你们亲自派人去收拾三间房间,他们以后便在此住下。” “是!义父!” 黑色十九和魅生配合的露出丝该有的欣喜笑容急身离开去安排。 缎君衡回身见他们仍旧直挺挺立着,当即走近桌旁边给他们倒茶水边笑道:“赶紧坐下,吾这里是你们父亲的家,也是你们的!” 断灭阐提横腰揽着有些拘束的净无幻坐下后,才入座。 他化阐提坐下刚要说话,缎君衡坐了一半的身子倏然僵住。 “林将军!” 暗色气华散去,现出一名劲装男子,正是那日颁布画像命令的将领。 缎君衡眸色一闪,直呼不妙,他怎么忘了他化阐提和画像相似之事,定然惊动了天之厉。 林将军微俯身温和道:“缎相,吾奉天之厉命令来请你的客人去他的寝殿。” 天之厉怎会知道他们?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对视一眼,恍然看向缎君衡:“可是因为画像?” “是!” 缎君衡眸色一闪,看向二人凝眸道,“走吧,吾陪你们一同去!” 但愿天之厉的心疾不会受他们二人所言之事影响。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对视一眼起身,没想到事情比他们想象容易许多。 双天寝殿中,一片静谧中,偶尔会传出质辛和昙儿的几声清脆欢笑全文阅读。 天之厉回到寝殿后,直直走近卧房。 质辛听到脚步声,逗弄昙儿的手一停,当即回眸好奇问道:“爹!刚才那个将军找你什么事?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是什么大事,” 天之厉好笑拿下他头上不知何时盖上的蓝锦方巾,又俯身抱起昙儿,对上她澄亮的黑眸,抬手一摸她的小脸,“找你们的劫尘姑姑和咎殃叔叔,他们带回了一个气质像玉石像之人。” 质辛一怔后募得反应过来,惊喜起身,“像玉石像的人?真的有?” “只是气质!”天之厉眸色一怔,当即转向他的小脸特别强调,“不是人长得像。” “这?”质辛眸色一皱,狐疑摸摸脑袋,“气质是什么东西?不就是人像吗?” 天之厉坐下:“他片刻后至,你见过便知。” “爹…!” 怀里昙儿见他不理她,眸色一皱,着急地叫唤了一声,肉呼呼的小胳膊直急得揪他的手, “爹……不要哥哥!” 天之厉垂眸见她委屈神色,俯身亲了亲她的小脸,她皱住的眉心才松开。 跟我抢爹!质辛撇撇嘴,冲着她做了个好笑的鬼脸,顺便吐吐舌头。 昙儿见到,澄亮的黑瞳中闪过一丝欢喜。“哥哥……玩儿……” 天之厉抬起身子,眸色柔和看了眼他俩,随即定在昙儿脸上五官上,眸色不觉一凝, 她比前些日子长开了不少, 这嘴,果然如那日阿辛所言,像极了画像中之人…… “启禀天之厉!”突然伺人声音穿透壁墙阻隔,打断了他的思绪,“蕴果谛魂和水之厉地之厉在外等候。” 天之厉眸光一闪,不徐不疾出声:“让他们进入,在大厅等着!” 话音还未落尽,只闻殿门剧烈哐当一声,响起一人暗怒沉重的脚步声,紧接着才是另外两人轻重适宜的步伐。 蕴果谛魂沉步直立中央,敛藏怒气的沉眸眸一扫,不偏不倚定在了微有气息声的卧房。 咎殃急忙扯了扯劫尘的胳膊,收回看着蕴果谛魂的视线眨眼示意。 吾故意多饶了几圈,可他的怒气还没消! 劫尘拧眉,你不该说那些话! 咎殃又看了眼蕴果谛魂,找到个座椅坐下,无奈叹息一声看向劫尘摊手,已经说了,大哥能对付得了,我们静待事态发展。大师修养不错,大哥城府不浅,两人一定没事的。 劫尘凝眸注意着蕴果谛魂的神色变化。 咎殃出声关心道:“大师先坐下吧!大哥一会儿就出来了!” 蕴果谛魂不语不动,沉眸死死盯着没了声响的卧房。 一片沉默凝固的气息渐渐蔓延开来。 突然, 几声清脆叫喊震开了这股沉闷的死寂。 “爹!哥哥!我要吃……” “吃什么?” “哥哥……吃……” “头发不能吃!” 温和耐心的关心,可听出天之厉对孩子细心疼爱。 蕴果谛魂心头一震,脑中似闪过什么,本弥漫着怒气的双眸一怔,望着卧房的眸光露出丝恍惚,这一个是女孩儿。 ……… “爹!你不能骗我啊!一会儿让我看!” “吾何时骗过你!臭小子!” “你骗过我可不止一次两次!” “是吗?吾怎么记得是你不遵守诺言的次数。” …… 这是个男孩儿吗?跟至佛孩子一样的男孩儿吗?他得到了他不可能得到的一切。 蕴果谛魂恍惚的眸色一涩,立在日光中僵硬的身子突然气势尽散,只留下满身萧瑟。 …… “至佛!你这是?你怎会?” “蕴果谛魂,吾既回天佛原乡,依然是天之佛,孩子不会是阻碍。” “是他的?” “孩子吾会留下!” “让吾知晓孩子之存在,吾已明白你的决定。” 良久的沉默, “天之厉被封印,你可知你选择了最艰难的一条路?” “吾不后悔。” “吾该如何帮你?” …… “至佛,你失踪这一日去了何处,孩子呢?” 苍白的面色,泛红忍痛的双眸,恍惚凝望着天际流云, “中阴界!” “你!他才四个月!” “于私于苍生,吾必须如此。” “这是你不能说予吾知的计划开始吗?” “封印他那日便已开始!”圣洁庄严的身影微动面向青芜湖,寒冷波光中映出一抹绝然的孤影,“与孩子无关!” 第二日, “至佛,你把孩子的石床呢?” “石床?蕴果谛魂,吾休息从不需此物。还有孩子,又是何意?” “你可知一人名叫天之厉?” “他是谁?”无悲无喜的双眸,圣洁庄严却再无心,坐在菩提树下的金色身影拈出佛指看向他平静问道。 …… 至佛,吾今日听到了天之厉会如何对待孩子,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也曾期盼过吗?吾终于可以回答你了。 蕴果谛魂缓缓收回寥落涩笑的视线,转而对上射进房屋内的日光。 可封印自己记忆的你到底去了哪儿?吾寻到你才能告诉你啊!吾怎会以为你还会回到异诞之脉寻他,吾糊涂了,没有了任何关于天之厉和孩子记忆的你,早已与他已无关。如此也好,寻到你后,吾纵使告诉你,你和孩子该有的他给了他人,你也不会有何感觉。 吾会为你取回金冠,天之厉已无资格拥有。 “蕴果谛魂!蕴果谛魂!” 咎殃见天之厉出现在大厅半晌,他仍没反应,不觉起身走近轻推了推他。 “大哥来了!你怎么了?” 蕴果谛魂收回视线淡淡看了眼他转向旁边立着的天之厉。 天之厉这才收回凝视他的沉凝视线,转身向正座走去。 蕴果谛魂心绪一片平静,双眸看向他透着隐隐的逼人气势, “想知晓什么,吾知无不言,但有一个条件。” “条件?” 天之厉低沉缓慢出声,回身撩起黑袍下摆落座,幽深的黑眸看向他指向旁边的座椅:“坐下!” “除却带走金冠,任何条件,吾皆可答应。” 121 记忆冲击 蕴果谛魂抬眸扫去,倏然一提掌心,浩然佛力上掌, “与你并立这张座椅,” 轰然一声,天之厉所指座椅顿碎成粉。 “既不属她,无存在之必要。” 咎殃一僵,愕然挺直身子。吾错了,不该高估你的修养。这可是万年黑金玉石椅啊,就这么毁了! “她是否享得此座,” 天之厉深眸看去,右袍呼啸一卷,顿起狂风逼人。风势去处,碎裂在地的粉末眨眼恢复了座椅原状。印照着金芒,夺目黑玉熠熠生辉,摄人心魄。 “你无权决定。” “说出她的名字。” “你不知?” 蕴果谛魂冷笑一声,见他幽深眸色中带着丝求而不得的疑惑,回掌撤功。 “故作不存于记忆,画像之事你如何解释?” “吾之事无须对任何人交代。”天之厉眸色暗沉,收功按掌于扶手上,“你与她是何关系?” “友人?” 说着射进他眼底的眸色一利, “手下?” “还是?” “吾没有必要说出。”蕴果谛魂眉心微拧,因他而起的敌意?诧异看了他一眼,冷凝出声:“我们如何,如今与你没任何关系。” “她已为天之厉生子,如此关系,岂是你想断便断,”天之厉沉凝一声,抬起手抚向另一只拇指上闪光的王戒,“蕴果谛魂,迫不及待斩断她与天之厉的关系,你,居心不良!” “可笑!”蕴果谛魂急斥后,眸色一冷,“既忘记她,省下你的惺惺做戏!她不稀罕!” “你不是她。况且,”天之厉转动王戒的手一顿,沉眸射进他眼底,“忘记与否,并不影响她属于天之厉!” 蕴果谛魂眸色一凝,突然收起心底怒气:“吾所说之事,你无记忆,如何相信她与你的关系?” “吾自有判定,无须你费心,”天之厉双手一扣,幽深的黑眸看向他低沉出声:“吾要提醒,你方才言语,侮辱了天之厉和她!天之厉子嗣,必由天认可之人诞下。她能为其生子,天之厉会赋予她独占之权,永生不负。” 说到这,天之厉的嗓音突然一顿,收回利眸, “还是,你一直认为,她会屈身负心做戏之人,” …… “蕴果谛魂,是他,吾不后悔!” …… “可封印,他会恨你!” “吾只怕他不恨……孤独一生……” …… “孩子只瞒得佛乡一时,时长定会暴露。” “吾会想办法,我们二人血脉,绝不容有失。” 良久后,微不可见的呢喃声轻轻散入空气中, “他不知吾有了孩子,期盼许久,吾却一直瞒着他……” …… 蕴果谛魂回想起诸事,心头一时复杂,若有所思看向天之厉:“既不负她,卧房中那两个孩子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因恨忘她另娶他人?” “恨她?因恨而忘?”天之厉眸色凝住,扣着的手一紧,微压下心头突来的莫名虚无,拧眉盯着他:“天之厉为何要恨她?又为何忘她?” 因爱生恨,因恨而忘,于他绝无可能。 蕴果谛魂眸色一闪,皱眉望进他眼底:“千年前,她利用你的信任,将你引至无尽天峰封印。” “封印完后,”天之厉微怔后,垂下沉思的双眸到王戒上,缓缓道:“她又回归了你们势力?” 蕴果谛魂一诧,他的语气,“你不恨她?” “为何要恨?”天之厉微移双眸,避开王戒上刺目的冷光,“照所言推测,天之厉不知她怀有孩子,而你方势力定不会允她生有敌子,但孩子仍能降生,她之心意不难明白。封印之举该是不得不为,缘由她不也能告知任何人。包括天之厉” 说着抬眸看向蕴果谛魂:“和信任的你!否则,你的怒恨不会对准天之厉。” “吾只知她要保得你、厉族苍生活下去。”蕴果谛魂对上他的视线,凝重中透着丝沉忧,“不恨她,你为何破封后不伪装相貌去天佛原乡相寻?不对,是你和厉族众人怎会忘了她?” 说着蕴果谛魂嗓音突然低了下去,“若你们去寻,她或许不会失去踪迹,如今这里也无,她会去了什么地方?若是佛乡惩戒,该有记载,众僧也该知……” “惩戒!”天之厉把他微不可见的声音纳入耳中,眸色一变,倏然起身,暗沉的眸色露出丝连他也未曾发觉的复杂,“佛乡为何要惩戒她?佛乡是什么势力?她既知晓天之厉厉族之人活着,为何不来寻他?” “大哥!”咎殃一震,看向他急声提醒,“这事真假尚未可知,刚还冷静分析,怎么突然当成真的了?” 天之厉微怔,拧眉望去,才又收回视线缓缓坐下。 咎殃见此眸色微松,继续解释道:“天佛原乡是传说中的佛门至高修行之地,剑绫风传回的书中有记载,凡佛门出家弟子不得有七情六欲。要是那个什么她真生子,是败坏佛门法纪,修行越高,惩罚越重,她为领首,自然重惩难逃!” 天之厉掩在袖中的手一紧,下意识转眸看向蕴果谛魂,“她可受惩?” 蕴果谛魂见他失忆的眼中透出担忧,压下心底疑惑,凝忧摇摇头:“吾只助了她百年,后吾受伤,封身于庄严净土疗伤,这之前未被佛乡发现,但之后世事变化,吾亦不知。” 天之厉心底倏然涌出说不清的涩痛,垂眸强迫自己松开了紧扣掌心的手指,低哑道:“你可知,她为何不来异诞之脉寻天之厉?” 蕴果谛魂露出丝对她的体谅和怜惜,涩叹凝重道:“她为保护孩子,把他送去中阴界,之后用自创禅定九天最高招封印了对你和厉族的记忆。” 说着嗓音又低了下去,“每使禅定九天招式,她便会经受一次抽心之痛,如此封印便可次次加强。吾想她是怕封印之记忆有回来之虞,才对自己下此狠戾轮转不灭术。” “封印记忆?”天之厉眸色一震,心头骤然一缩,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阖眸抬手用王戒死死抵住头侧穴位。 记忆?封印?她封印记忆?那不存记忆的禁地?没有病源的心疾?这一切?他体内不属于厉族功体的功力存在之因…… 劫尘拧眉看向蕴果谛魂:“她没有记忆如何进行所谓保住厉族和什么苍生的计划?” 蕴果谛魂看向她回道:“封印记忆前,她曾手书一份波若佛光书,唯有她能看到此书。吾也是后来一次无意中发现的……” 说着这一切,蕴果谛魂无意扫过天之厉拧眉沉思的模样,执着微怨的眸色突然一怔。 至佛不告诉天之厉她作为,甚至送走了质辛,不就为让他们以后可以没有忧虑顾忌活下去?如今他们皆失忆,天之厉有了属于他的孩子,负心与否已不重要,他们活得安好,这不正是楼至韦驮的真实心意,他此时所做的一切,他何必执着要让他们知道她做过些什么,知道她与他们的关系,他,怎会如此糊涂!…… 咎殃眸色诧异一闪,不禁出声提醒,“蕴果谛魂,继续说下去啊,怎么说一半不说了?” 蕴果谛魂收回思绪看了眼房内的三人,又收回思绪看了眼身上斜挂着的禅珠,凝重沉忧的眸色突然一笑,满身寥落散去,真正透出一丝心神皆宁的平静。 劫尘见此,眸色一拧。 蕴果谛魂一手撩起佛珠,抬眸,对着三人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吾主要为告知金冠来历,如今已经说情,金冠各位想如何处置皆可,这便告辞!” 话音落后,不待三人说话,转身稳步向外走去。 倾泻而入的日光映着修长刚毅的身影,曳出一地金影。 咎殃倏然起身,冲着神思不知在何处的天之厉大声叫道,“大哥!他要走了!你问完了?让他走吗?” “大哥!” “大哥!” “大哥!醒醒,你怎么了?” 劫尘和咎殃眸色骤变,疾步走上正座,四掌提功,急速灌注进他紧阖双眸僵直的双臂间。 片刻后, 天之厉才顺畅的咳了咳,阻塞心口的血气一通,缓缓睁开了沉思的双眸。 咎殃眸色一松,急忙拿起袖子给他擦去嘴边涌出的血。 劫尘撤功,低语:“让蕴果谛魂走吗?” 天之厉垂眸看看咎殃袖子上的血,扫向正推开门的蕴果谛魂,眸色凝住,霎时一挥黑袍袖,急射一道强势气劲儿。 逼得蕴果谛魂眸色微变,急退身避开,沉重的殿门彭得一声紧紧合上。 “天之厉,还有何事?” 天之厉刚要出声,见卧房偷奔出的小身影,眸色一闪,咽了下去。 “玉石娘!” 质辛本站在卧房门边偷偷看着,见他要离开,黑眸一变,一把打开门,奔了过去, “你要去哪里?” 腿突然被紧紧抱住,蕴果谛魂落地的身子一震,那个男孩儿的声音,诧异垂眸望去, 仰望他的晶亮黑眸中,期待倏然一僵,失望急速席卷,霎时充满他像极了至佛的眉眼。 竟然不是玉石娘? 质辛黑眸一黯,小手急忙胆怯松开了他的袈裟。 像至佛! 蕴果谛魂怔了半晌才募得反应过来,眸色一皱,这个孩子怎么这般像至佛! 他生气他刚才抱他了吗? 质辛见他如此,黑眸露出丝惧意,身子一退,急转向天之厉站立的方向奔去, “爹!” “质辛!”天之厉若有所思扫过蕴果谛魂,提步向质辛走去,俯身将有些受惊的他抱在了怀里,“为何偷跑出来,爹说过会亲自带你见此人。” 质辛! 蕴果谛魂凝思的眸色震住,猛得回身,看向天之厉急指质辛:“他是你儿子?他怎么会叫质辛?” 天之厉抱着质辛起身,安抚拍了拍他的背,让他头靠在他肩头,看向蕴果谛魂,“为何不能叫质辛?吾的儿子只能叫质辛。” 蕴果谛魂眸色颤动,僵住的步子突然急向他们走了几步,不可置信定在质辛脸上,脑中闪着楼至韦驮的模样,怔然游移在他和天之厉面上。 他的眼眉,他的鼻,他脸的轮廓,与至佛一模一样,只有唇,皱眉的神色像极了天之厉。 这是怎么回事!是质辛,可质辛不该如此小? 咎殃和劫尘对视一眼,刚要出声,见天之厉眼光斜睨,当即闭上了嘴。 天之厉看他神色由颤动缓缓恢复平静,才意有所指出声:“质辛此名和他的长相,有何问题?你何故如此震动?” 蕴果谛魂拧眉眸色复杂定在他脸上:“她的孩子也叫质辛!你怀中孩子和她长相极像。” 说着抬手示意指出了几处。 咎殃眸色一拧,有些不良预感的对上劫尘,这怎么可能? 天之厉抱着质辛的手一紧,想起那日阿辛所言,沉默片刻后,抱着质辛向卧房走去, “蕴果谛魂,你,随吾进来!” 蕴果谛魂微怔,他的王后不在里面? 咎殃和劫尘皱眉起身,咎殃疾步走到他身边推了推,咧了咧嘴:“大师,大哥并未娶亲,吾随便说说逗你的,走吧,大哥估计是要让你看看昙儿!” 蕴果谛魂刷的转眸,“没有娶亲?那何来孩子?” 咎殃挠挠脑袋,呵呵笑了笑,“这个是厉族秘密,你可把此当做交换条件,问他怎么弄出两个孩子!” “不必怀疑!”劫尘走近他凝眸道:“这两个孩子并不是非常像天之厉,按照厉族秘术,用谁血液该最像谁。大师未来前,我们或许不做疑惑,但现在,大师造出了许多问题,虽不能确定你所言是真,可也无法说它为假。大哥身上有许多无法说清楚的病症和莫名举动。” 咎殃嬉笑随即一收,“这也是我们未直接否认大师言语之因,希望大师能有耐心,把你所知以及怀疑和想法毫无隐瞒说出,我们亦会如此做。听你之言,若这个天佛原乡最高象征当真和大哥。” 说着咳了咳,“大哥能有她,我们举双手欢迎。这样的大嫂,求之不得!” 劫尘提剑暗中一指他腿上穴位,利色斜瞥一眼,又开始胡言乱语! 蕴果谛魂拧眉看了眼二人,转身向卧房走去。 天之厉把质辛放在床边,见他走近,凝眸指向床内襁褓中的孩子,“你过去看看,可像她?” 蕴果谛魂停步在床边,俯身向床内望去,银色发丝顺着肩头垂落。 昙儿刷的睁大了亮晶晶的黑瞳,好奇兴奋对上他的视线,露在襁褓外的小胳膊当即挥起,一手揪住了他垂下的银发,往嘴里塞去。 质辛眸色一变,当即爬到床边,挡住她的小胳膊,皱眉,“笨昙儿!头发不能吃!说了好多次了,你就是记不住!” 蕴果谛魂怔在床边,“和质辛小时几乎一样!” 天之厉眸色一凝,问道:“长相?” 蕴果谛魂想起那时的质辛,眸色凝视着昙儿,小心翼翼用掌心拖住她肉呼呼的拳头,熟练轻柔地掰开了她紧握的小手指, “还有揪住头发往嘴里塞的习惯!她比质辛更像至佛!质辛还有些像你。” 咎殃眸色一闪,看着他的动作意有所指道:“你动作挺利落的!” 蕴果谛魂当即把得了自由的头发提功控制在了肩后,“熟能生巧而已!” 昙儿抓不到头发,委屈地瞪大眼睛瞪着蕴果谛魂,又看向天之厉和质辛, “爹……哥哥……头发……我要!” 天之厉抬手捋起他的左鬓一缕发丝,指尖凝功一断、束好,俯身放进她小手中, “莫往嘴里塞!” 说着看向不知脱鞋上床的质辛:“看好妹妹!” 蕴果谛魂眸色一凝,正打算断发的手一顿,改为捋过顺到了背后。 咎殃见到,此时总算看着他的头发顺眼了些,“大哥,你早该去掉一些,这左右头发丝不一样长,看着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天之厉要起的身子一顿,头发?不一样长?似是想到了什么,刷的转眸看向质辛:“玉石像藏在哪里?让爹看看!” 质辛转身竖抱起他睡觉的枕头,小心翼翼打开被他拆开的一头,如袋子一般打开掏出一个金色锦缎包裹。 劫尘皱眉:“你枕头一半儿就放了这?” 质辛冲着她嘿嘿一笑,把包裹放在腿上,宝贝着小心打开,递给天之厉,“我听爹的话没再压在床下。” 蕴果谛魂一震,看着其中一个转向天之厉,“至佛!” 天之厉看了眼他,先手拿起自己的玉石像,从昙儿手中拿过发丝,比在它头上的发丝旁边。 咎殃和劫尘不觉走近。 咎殃诧异道:“何时来的玉石像?那上面的头发竟然是真的!” 劫尘拧眉:“大哥,一样长,你想做什么?” 天之厉眸色一凝,怔怔望向质辛手中的天之佛石像,“蕴果谛魂,你口中的至佛,是否也如你,一头银色发丝?” 蕴果谛魂颔首:“是!” “她的名字!” 蕴果谛魂不知他何意,望进他眼底,一字一字缓慢出声:“楼至韦驮!” “楼至韦驮,” 天之厉眸色微恍,本能呢喃出往昔最亲密的叫法,“楼至吗?” 低沉缓慢的嗓音中透出一丝连他未意识到的深情绵柔。 只有饱含情意时常习惯称呼之人才可能出现如此嗓音。 咎殃一震,心头突然一颤,浑身紧绷死死盯着天之厉。 初叫一人姓名不该如此! 阖了阖眼,天之厉压下心头突然涌起的涩痛,僵硬着手拿起她的玉石像连同他的,双手捧着伸到蕴果谛魂眼前:“这个玉石像是她吗?上面的头发可是她的?你可否能认出雕刻吾玉石像所用的功力?” 蕴果谛魂指尖凝功,轻摸向石像头上发丝,一股不同于他的佛力受到冲击本能凝聚起,从发丝散出极力抗衡。 天之厉眸色紧绷看着。 片刻后,蕴果谛魂眸色露出丝不可置信的惊喜,再次蓄功又拿起天之厉的石像。 一股融入玉石之内的熟悉佛气,缓缓应功现出金色柔和光芒,其中似有轻轻的刻画之声响彻在落刀的每一处纹理处。 如此佛气只可能是日日随身才养成此般玉体,凝功落刀的方式与她造石床时并无大异。 天之厉见他眸底越来越多的激动,想起他方才所言和致使自己可能失去记忆的原因,身子突然晃了晃,面色刷得苍白。 “大哥!” “大哥!” 咎殃和劫尘疾步靠近扶住他的身子,“你怎么了?” 蕴果谛魂闻声抬眸,收掌撤功,“天之厉!你!” 天之厉一手扶住床边定住身子,“吾无事!” 蕴果谛魂刚要说话,突然殿外传来了林将军的声音, “天之厉,一名长相与画像极为相似之人带至!” 蕴果谛魂一震,难道是至佛!随即微拧住,他言中只是相似,并非一样。 天之厉拿过石像俯身边往金色锦缎中包,边低沉出声:“带入卧房!” 缎君衡眸色微诧异,怎么进入内室?不是外厅? 他化阐提,断灭阐提和净无幻随着伺人进入卧房,抬眸一望, “蕴果谛魂!” “蕴果谛魂!” “魔皇!” 蕴果谛魂震惊出声,待看清他化阐提的面容后,突然一怔,步子不觉走近了几步:“你是谁?你怎会长得……你为何……” 他化阐提眸色一凝,打断了他的话:“吾长得很像一个人,连衣服穿戴也一样。正是你口中的魔皇。” 果然是魔父给他们看过的画像中人。 “像魔皇?” 那个与他领导的龠胜明峦相争的魔皇,怎会长得像至佛? 蕴果谛魂心思翻转,拧眉问道:“你和魔皇是何关系?和平协定缔结多年,他现在在何处?”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对视一眼微微垂眸,魔父明知晓此人便是那时曾抱过他之人,却为了完成天之佛心愿仍是带着面具和他征战。他该是不知魔父已死。 蕴果谛魂见他们不答,促声再问:“魔皇在什么地方?” “魔父在处,吾不会说。”他化阐提抬眸看向他道:“但可告诉你,吾是他之长子。” 断灭按住净无幻的手,眸色平静道:“吾是他之次子。” 缎君衡眸色紧凝,心头有丝凝重,一眨不眨地审视他们四人。 拥有他们记忆的过去之人相见,难道真是他和厉族众人的记忆出了问题?是不是能完全确定他化他们所言不虚?没想到此行竟然会碰上此人!与画像有关之人的记忆怎会皆与他们不同?是巧合还是冥冥中的必然? 蕴果谛魂震住,紧蹙急声道:“你是魔皇长子,和他长得像?” “是!”他化阐提颔首。 复杂盯着他们三人言语的天之厉错开怔在身前的咎殃和劫尘,缓步走近他,“魔皇亦长你这般模样?”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身子一怔,眸色不禁凝住,定定看着他的模样,魔父的父亲,天之厉。 “吾只有八分像他,另两分像吾母后。” 他的脸色怎么会苍白? 他化阐提眸底忧色一闪,急忙压下,凝视着他缓缓出声。 八分像?已如此像至佛,那十分像的魔皇岂不是更像? 这到底怎么回事?魔皇面具下的面孔竟是一张像极了至佛的脸?若非见到他们,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若按照此推向,年龄和质辛的才能对上,可, 蕴果谛魂眉心拧住,凝重回眸望向床边的质辛,他才是最像至佛之人! 质辛见房里进来这么多人,已经许久未曾这般热闹过,眸色一喜,当即跳下床,鞋都忘了穿,直向缎君衡奔去, “义父!你怎么带来了两个大哥哥和一个姐姐!” “质辛!” 缎君衡募得回眸,神色才从他化断灭身上收回,疾走两步俯身抱住他,“怎么不穿鞋!”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一震,刷的转眸望去,倒吸口凉气,“质辛!” 怎么这么像天之佛!像魔父! 他们的反应为何难以置信和惊愕?比蕴果谛魂还重! 天之厉压下疑问,接过劫尘拿来的鞋走近质辛,一只一只穿好,肃眸扫了眼他,“下次记得穿鞋!” 质辛不好意思缩了缩脚,摸摸脑袋:“爹,我刚见到义父高兴了些,没有下次了!”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身子又是一僵,眸色不可置信看着三人,天之厉是爹!缎君衡是义父!而他叫质辛!他的长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蕴果谛魂疑问虽多,但有更重要必须解决之事。他终于发现了厉族众人失忆症结。 “施主如何称呼?” 缎君衡微怔,看着走近他之人,“吾名缎君衡。” 蕴果谛魂拧眉问道:“你可知天之厉千年前被封印之事?” 蕴果谛魂一震,不明所以看向天之厉,又转向他温和道:“大师,千年前吾虽在中阴界为官,但亦关注他处境界动静,确实不曾记得有此事。” “中阴界为官?”蕴果谛魂眸色一惊,眸底不禁带了丝激动:“你可知千年前天之佛怀抱名叫质辛的孩子进入你们境界?这个名叫质辛的孩子现在如何?” 缎君衡一怔,见天之厉骤变的眸色,摇了摇头:“吾官职不低,倒也受宙王重用,这般外界之人进入重事本该知晓,但大师要失望了,确实没有此事。而且有外界之人进入,也只是近五百年间的事。”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眸色一拧,错愕看向他,急忙压下心底的狐疑。 魔父便是那时被他收养的!他如此说是碍于天之厉爷爷在场吗? 蕴果谛魂眸色一闪,才继续他的试探:“那你可知千年前天之佛与宙王交易,引中阴界的红潮进入苦境?” 缎君衡摇摇头:“红潮进入苦境后消灭与天之佛无关,而且不是千年前,是近百年才又之事。”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面色更拧,缎爷爷怎么回事?此事说出并无大碍?他为何要隐瞒? 当即看向蕴果谛魂:“我们知道,却有此事。是天之佛所为。” 缎君衡抱着质辛的手一僵,眸色一闪,急忙避开他们面色,竟然有这些事,他方才岂不是露馅儿了! 卧房内突然震起浩瀚佛光,哐当一声,蕴果谛魂凝试探之功掌握众相枯轮铿锵落地。 缎君衡身上突然掠过与野胡禅身上的相同的佛力。 众人诧异,刷的转眸投向蕴果谛魂。 蕴果谛魂手执众相枯轮凝重转向天之厉:“吾现在可以确认,你们的记忆皆有问题。” 天之厉拧眉,“何意?” 蕴果谛魂心下闪过不好预感,扫过缎君衡对上天之厉的眸色:“他身上有与失忆的一人相同的佛力封印。吾已为那人解开部分封印,他记起了部分与至佛相关之事。” 皆是被掩饰的像极了至佛功体的佛力,两人相距如此之远,怎会出现着不可思议之事?而天之厉和元种八厉他们身上并无,那他们的记忆又是因何出了问题?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拧眉,扫过蕴果谛魂,望向缎君衡,地藏王不像是说谎,可缎爷爷骗他们?他为何骗他们?他不久前的神色也不像欺骗啊。 缎君衡见他们眸色,心底一叹,当即转向天之厉和咎殃劫尘问道:“你们可有记忆,曾经合元种八厉功力、四方五行之物、一名初生之子血液兼母子相连之脐带血、极像方才大师的佛力,复活三个人?” 咎殃和劫尘怔住,细思后摇头:“没有!” 天之厉眸色复杂,扫过眼前和他一起进来的三人,“是他们?” 缎君衡颔首,“吾为你取生血之物回来后,在密室发现复活进行到最后一步的三人内元。” 他化阐提、断灭阐提和净无幻眸色凝住,缎爷爷开始是在套他们的话? 缎君衡放下质辛看向三人,“原谅吾,吾复活你们前,发觉有些问题百思难解,本打算寻到你们后相问,不想套你们话时,又生出更多问题,或许真像大师所言,是吾的记忆出了问题。” 劫尘和咎殃拧眉望向天之厉,“大哥!” 天之厉抬手摸摸质辛不解看着几人的额头,“蕴果谛魂,你能找回记忆?” 蕴果谛魂手指紧握众相枯轮,凝重扫向众人:“目前只能缎君衡,你们的记忆尚未寻到是何原因所致。” 缎君衡扫向他化断灭无幻笑笑,“等吾恢复了记忆,就知晓你们这三个孙子是怎么回事!” 说罢看向蕴果谛魂:“大师,缎某在此,何时进行解开之术都可。” 咎殃急忙走近缎君衡,“你不听他们把所有事都交代清楚?如此开始太草率!” 缎君衡一拍咎殃的肩:“这个险值得冒,若是假,你们替缎某报仇,若是真,吾就能知道发生了何事,也可解决天之厉和你们的问题。关键,缎某不觉得此事是险。吾相信那复活的三人!” “缎爷爷!”他化阐提,断灭阐提和净无幻望去低声换了句。 缎君衡看向他们三人笑笑,“无事!莫着急,等着!到时候连你们魔父的事情一同解决。” 天之厉压下心底莫名难以说清的虚无恐惧,看向蕴果谛魂低沉道,“是否万无一失?” 蕴果谛魂刚正抬眸看向他颔首:“方才佛力一探,缎君衡功体特殊,灵力甚高,比吾那日解除禁制之人能更快些!” 天之厉看向缎君衡:“吾为你护法,在此殿中还是皇极七行宫?” 缎君衡看看床上的昙儿和脚边的质辛:“影响不到他俩的地方。” 天之厉看向劫尘和咎殃:“照顾好质辛和昙儿。” 说罢,转向房内其他人:“皆随吾去皇极七行宫!” 蕴果谛魂眸色一凝后微亮,至佛口中凝聚天地之气的厉族蓄功之处。 “此处更好!” 他化阐提、断灭阐提和净无幻有些紧绷的对视一眼,紧随天之厉、缎君衡和蕴果谛魂化光离开。若当真记忆有问题,他们死后这数甲子中又发生了何事? 正在房中准备第二步计划,所需之物的红色身影突然被惊呼声打断, “师兄!师兄!” 剑布衣起身,看向夺门而入的三千,“怎么了?” 三千眸色激动疾步走近他:“地藏王蕴果谛魂今早被人带入,他化、断灭、无幻他们自己进入异诞之脉,被厉族族人发现禀告了林将军!” 剑布衣一震后,紧张多日的眸色倏然一喜对上她:“他化他们复活,如今能主动寻到异诞之脉,可见对过去是有记忆的!” 三千颔首,意有所指凝思道:“吾也是这么想,要不要改日和他们见一面?过去发生之事可以告诉他们,然后我们一同想办法!” 剑布衣扫过窗外的日光,倏然长舒一口气,转回凝视着她一笑:“师兄去约他们!事情比我们想象好了许多。第二步需要改改了!” 122 爱恨无忆 122爱恨无忆 “姑姑!叔叔!” 热热闹闹的房内眨眼冷寂,质辛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看向劫尘,“爹和义父他们去做什么了?” “找东西!”劫尘压下凝重,垂眸温和一笑,拉住他的小手往床边走去,“吾和你小叔叔陪着你们玩儿。” 质辛眸色一亮,当即转身向咎殃伸出双手。 咎殃挑了挑眉,俯身双手一提,直扛他到左肩上坐好,“多少年了,你还没玩儿腻!” 质辛嘿嘿一笑,一手紧抓住咎殃支撑的大手,一手搂住他的头激动道:“快!快转向妹妹!” “头发!”咎殃紧手护住他,边转边歪头挑眼急道:“别揉头发!多少次了,你小子就记不住!还好意思说昙儿!” “哦,记住了!”质辛随意给他乱抚抚弄乱的头发,只顾冲着昙儿挤眉弄眼。 下次照样记不住! 咎殃苦脸一皱,僵硬咽了口唾沫,侧眸眯眼看向镜中。 乱七八糟,炸毛横飞,他早上才辛辛苦苦理好的头发!见质辛还无意识乱抚,骇得霎时瞪大了眼睛,急捏他小手, “不用摸了,质辛,头发现在很好!非常好!吾很满意!” 再摸下去他就更不能看了! 昙儿瞪大黑瞳紧盯着他的头,倏然一弯小眼睛,肉呼呼的小脸上挤出两个酒窝,咯咯脆笑出声,“……叔叔…头发…咯咯……” 激动间,小胳膊小腿本能乱挥乱踢,直踢得襁褓一松,露出了她仅穿着金色小肚兜的身子。 质辛见她笑得开心,眸色更乐,手又在咎殃头上拨弄了两下,引得他眸色大变,当即嘻嘻笑道:“好玩儿吧!等你长大了,也让叔叔背!呃,哥哥背你也行!” 昙儿边笑边似乎听懂的动动小脑袋。 “你背昙儿?”咎殃顿收狼狈一紧他的手,急瞥一眼,“吾看还是免了,就这小身子!到时把她摔了,仔细你爹揍得屁股开花!” 劫尘清冷的眸子露出丝微不可见的淡笑,走近床边俯身摸摸昙儿的小脸,抬手细心的包好襁褓。 昙儿突然停住笑,睁开澄亮的黑眸望向劫尘,清脆叫了声:“姑姑!” 劫尘微怔,抬眸看向她笑了笑,“想要什么?” 昙儿露在襁褓外的小手蜷成拳头挪到她手上,小嘴一张,“姑姑抱!” 劫尘眸色柔和,裹紧襁褓,轻轻把她抱在了怀里。 咎殃扛着质辛坐到床边,扫过昙儿看向劫尘叹息笑道:“吾开始还只讶异她能听懂言语,不想学说话也这般快!” 劫尘眸色一闪,温和凝视着昙儿好奇童稚的小眼,若有所思道:“她有时确实是个婴儿!可有时确不像。” “吾也有此感!” 咎殃说罢,刚笑着抬手把肩头的质辛小心放在床上。 却不料, 双天寝殿中突然毫无预兆惊起一道刺目光泽,强势充斥整个卧房。 只闻嘭嘭两声, 突然来的变故翻搅着余音,片刻后,卧房内在光芒中彻底陷入一片死寂。 皇极七行宫内开启的阙阗关,急速驰入几道不同光影。 天之厉携着黑色气旋现身,双掌袖袍一展,八道雄浑气劲直射八厉石碑。 八道各异色泽应召急射,聚于八卦位正中,形成白色光罩将中心丈许圆周地带笼罩。 蕴果谛魂不解看向天之厉:“这是何意?” “里面自成空间,可加快功力运行,护住缎君衡奇经八脉。缩短破除封印的时间。吾在外维持此气罩。” 天之厉凝肃说罢转向几人,“除却缎君衡和蕴果谛魂,其余人皆退在它之外。” 他化阐提、断灭阐提和净无幻对视一眼,随着他退到了阙阗关边缘。 缎君衡不假思索步入其中,盘腿而坐,身侧双手按照往常便要提功护体。 蕴果谛魂急出声:“不可!” 缎君衡微诧,撤去功力,微松身子:“还请大师明示,缎某该如何做?” 蕴果谛魂右掌横握众相枯轮禅杖,左掌掌心凝功扫过杖身:“阖眼放松,虚空心神,无思无绪,莫让身体对进入之功力产生本能抵触。” 缎君衡颔首照做,仅如渐渐进入睡眠之人,直坐身子在气罩下。 “开始!” 蕴果谛魂示意看了眼天之厉,当提众相枯轮禅杖顶端置于缎君衡天灵,左掌则提雄浑佛力按在禅杖尾端不断灌注。 “八苦谛听,循功销破五蕴空” 话音落后,禅杖上一阵金芒急旋,缎君衡平稳的眉心突然一皱,头后束发之物铿锵一声,断裂坠地,满头棕黄长发直向功力相反方向飞起,逸散出阵阵白气。 如此强势之反冲力! 蕴果谛魂眸色微拧,身子露出丝微弱的不稳,当即侧动一步,啪的一声,提功深陷地面,对抗从缎君衡天灵直窜入众相枯轮禅杖的紫色灵力,白色袈裟簌簌一阵急响,陡然膨胀,抵抗下,蕴果谛魂和无意识的缎君衡头上皆渗出了汗珠。 砰地一声,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急忙抬眸望去, 蕴果谛魂白色袈裟翻卷而起,窜出一股股紫色灵气,缎君衡则眉心紧皱,浑身笼罩在金色佛光之中。 天之厉眸色一凝,双掌微抬,两股黑色气旋自掌心而生,化成两团黑色烈火,翻掌挥进天字石碑。 微弱的白色气罩陡然又是一强。从缎君衡体内窜出的灵力直向气罩中的厉功抗去。气罩内僵持的两种不同属性功体才微微缓解,出现一丝松动。 蕴果谛魂感觉胸口气血松了许多,眸色微松。缎君衡微微发白的面色也恢复了正常,只不过眉头却是越皱越高。 天之厉掌心不断提功,微拧的眸色却若有所思看着身旁的他化阐提,“你们和缎君衡是何关系?”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眸色一闪,不约而同低语出声:“他是我们父亲的养父。” 天之厉扫了眼气罩内的缎君衡:“到异诞之脉特意寻他?”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不假思索颔首。 “是吗?”天之厉眸色映出一丝浓重的怀疑。 他化阐提抬眸直视他深眸,“是!” 天之厉转眼看了眼缎君衡未再深究,转而问道,“方才卧房中,为何对质辛之名震惊?你们表情和蕴果谛魂相同。天之佛楼至韦驮之子名质辛,还有何人也叫此名?” 他化阐提刚要说话,天之厉眸色审视看进他深黑的眸底,“是不是魔皇?你们的父亲?” 断灭阐提眸色微窒,他化阐提怔了怔后颔首,“是,不过,天下多有人同名,倒也不足为奇。” 他根据什么猜测?居然一猜即中。 天之厉若有所思看了眼他们,沉声道:“奇不奇由人而定。改日,为吾一说你们之父。和质辛同名之人。” 他化阐提刚要答应,中心灌注功力的蕴果谛魂撤功,收回了众相枯轮。 天之厉察觉气罩内功力变化,双眸霎时转去,当即收掌。 白色护体气罩良久后才散去。 蕴果谛魂擦擦额上汗珠,走近缓缓睁开眼的缎君衡,按臂扶起,“血气运行可有事?那日恢复记忆之人气血爆冲。” 缎君衡咳了咳,看向他复杂摇摇头:“中途有失控之相,但有天之厉功力相助,已经全部导顺。” “那,”蕴果谛魂眸色一凝,扣着他的手微紧:“你可想起些什么?” 缎君衡垂眸,涩然沉叹:“这之前的所有事!你在卧房中所言皆是真!” 良久后, 缎君衡才转向立在远处不走近的天之厉,“我们的记忆确实有问题。” 他化阐提发觉天之厉面色不对,不由抬手扶住他的胳膊,“你,可是身体不舒服?” “无事!”天之厉看了眼他,手臂未动任由他扶着,看向缎君衡只吐出一个名字:“天之佛楼至韦驮。” 缎君衡翻掌化出水晶骷髅头,稳了稳心绪才道:“她是质辛和昙儿生母!他们并非你之厉族秘术所造。” “这怎么回事?”蕴果谛魂身子僵住,震惊看向缎君衡,“她来过异诞之脉?” 缎君衡颔首:“确切说,是天之厉寻到了失忆的她,才带回异诞之脉。” 蕴果谛魂转眸望向天之厉,闪过丝歉意,他错怪了他。 “吾寻回了她,”天之厉垂眸压下心口突来的莫名涩痛,“她现在在哪里?” 缎君衡眸色一闪,突然转向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出声:“你们的父亲吾也复活了!” “魔父!”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一震,半晌后才反应过来,“魔父真的复活?他在哪里?” 缎君衡抬起双手抚上他们二人肩头,叹息感慨的拍拍,“吾何必骗你们!吾又怎么可能让他那么死去!……” “缎君衡!她在哪里?” 逼迫而至的沉声,打断了他的话。 缎君衡眸色一窒,微微黯叹垂下,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望去声源处,被天之厉眨眼间已变的眸色惊得心头一悸。 身子不由让出了路,任他一步一步走近缎君衡。 缎君衡凝眸避开他,看向不远处的蕴果谛魂:“你可知为何会天降金雨?吾半夜在金雨中昏迷,醒来时便被篡改了记忆。” 蕴果谛魂心头一缩,“是何模样的金雨?” 果然是那样!他眼底的惊恐! 缎君衡垂眸压下心底沉重,才抬眸看向天之厉:“吾离开异诞之脉,是为看要复活的三人情形如何,回来途中被金雨致昏,并非为你寻生血之物。那时,你在房中守着刚诞昙儿不久的天之佛楼至韦驮。” 天之厉沉思半晌,突然沉沉一笑,眸色复杂看向他:“你的意思,她和你一般,也被金雨改变记忆,不记得自己,离开了异诞之脉?” 缎君衡在天之厉看不到的瞬间眸色一忧,急看向蕴果谛魂暗暗颔首。告诉他就是如此! 蕴果谛魂强抑心间涩痛,换了换握住众相枯轮的手,看向天之厉解释:“不论是何种模样的金雨皆可改人记忆,还可移动人所处位置。她可能不是自己离开,而是金雨换地。” 缎君衡看向他:“吾昏迷前的位置和醒来后所处不同。” 蕴果谛魂微垂眸,似在回忆,片刻后凝肃出声:“吾曾帮助恢复一半记忆的野胡禅,亦是如此。”缎君衡此话该是真! 分析到此时,缎君衡眸色骤变,眸底突然露出浓重的担忧看向天之厉:“只怕不只是金雨如此简单。我们记忆因金雨而改,但你和其他七厉据大师言,是因其他手段。只怕天之佛亦和你们一般。当务之急,必须快些寻到天之佛。” 天之厉皱眉。 缎君衡继续道:“在失忆之前,一名叫血傀师之人,与你和天之佛有深仇大恨,曾三次陷害天之佛。一次让封印自己记忆的天之佛被佛乡驱逐,遭受天下人追杀,你寻到她带回了异诞之脉,昙儿是此后所生。剩下两次在异诞之脉,幸亏厉族众人保护,才免除危险。” 他化阐提眸底透出丝暗怒,拧眉问道:“血傀师是何人?” 缎君衡看向他和蕴果谛魂:“圣魔大战,鬼觉神知!” “是他!”他化阐提眸色骤变:“这个阴险狡诈之人!” 蕴果谛魂皱眉,“他怎会变成血傀师?” 缎君衡扫过垂眸看不清神色的天之厉,意有所指道:“他机缘下得到一本名叫圣魔元史的书,不止因其拥有了匹敌四方之邪力,还可用其查到取元种八厉和天之佛性命的方法。此次金雨只有他可借圣魔元史之力造出,清除众人记忆之后,天下之人便可由其摆弄!吾实在不敢想象,他会用何手段报复天之佛和你。现在将天之佛移到他处,首要对付的定是她!” 蕴果谛魂眸色拧住:“庄严净土,隔绝尘世,若非吾受伤封身于此,只怕亦难脱此劫。” 他化阐提担忧道:“血傀师自认对不起他的人,绝对千百倍报复。” 说着看向天之厉,“你和天之佛千年前大战,他自认受此影响才变身为人不人虫不虫的卑贱奴仆,此番翻身,对你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天之厉将三人担忧的神色纳入眼底,微阖眼帘,暗沉定视拇指上王戒:“先去寻她?或是先去对付血傀师?” 缎君衡凝眸做计:“最好同步进行,或者侧重血傀师,寻到他之踪迹,天之佛行踪不难确定。他既要对付天之佛,定时刻关注。” 天之厉沉默良久后,倏然抬起带着王戒的手紧按心口:“改日再详议。缎君衡,吾要你寻到帮吾恢复记忆之法!” 说罢不待他回答,一阖双眸,急压下喉间血腥,抛下众人化光离开。 没有了天之厉的阙阗关内,缎君衡眸底的忧色才全数涌了出来。 蕴果谛魂喃喃低语:“缎君衡,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她为何会失踪。金雨,是佛门高僧放弃修行功德,凝聚愿力,圆寂时躯体血液所化。” 缎君衡涩沉怅然:“天之厉寻到天之佛带回异诞之脉时,她已有弃命之举。” 蕴果谛魂眸色轻颤垂下:“为何要瞒着天之厉?” 缎君衡回眸扫过元种八厉石碑,想起那时的情形,心头痛沉,收回视线,“他因七厉之死和天之佛多次悬危患有心疾,失忆后,非但没好,反而加重。如此,总比告诉他真相好些。一点一滴告诉他,不要让他恢复记忆,纵使有感觉,也不会那般深,也许时间久了他会好些。” 顿了顿,缎君衡嗓音一沉:“血傀师也是必除之人,为佛乡为厉族为苦境,皆不能留他。你或许不知,审座矩业烽昙受其蛊惑,已做了许多错事。天之佛怀有昙儿时险些被其处死!” 蕴果谛魂眸色一暗,手中众相枯轮爆冲一阵刺耳转圜声。矩业烽昙!血傀师!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对视一眼,凝重看向缎君衡:“方才我们配合,真能瞒住他吗?” 缎君衡想到了什么,刷的转眸望进他们二人眼底,狠狠抓住他们的手:“如此结局,你们和质辛是不是早就知道?”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垂眸避开他锐利的视线,微微点了点头。 缎君衡募得吞声不语,唯有力气急痛瞪着他们。 蕴果谛魂见此面色微白,带着最后一丝的奢望,沙哑出声,“你能完全确定,金雨,真的是她?她最后,你并未亲眼所见。” 缎君衡垂眸好不容易平息了心底痛意,才睁开泛红的眸看向他:“你可曾想过,为何世人忘记的是她,而非其他人?” 蕴果谛魂沉声:“愿力虽有此用,但你所言圣魔元史血傀师亦有可能!” 缎君衡痛叹一声:“吾探查完魔皇陵他们三人情况后即刻赶回。一路上,洪水肆虐,地动山裂,天崩地陷,千年罕见之灾相,然后便突来一场金雨,致使吾昏睡。醒来时人在一处鸟语花香的林丛之中。以后一路所见,万物生机,天晴地荣,百姓安乐。 说着一顿,缎君衡抬眸看向他:“你觉得,还有何人能做到一夜消弭浩劫?” …… “计划是何不重要,天之佛当以守护诸佛三千法门和苍生为责。他、厉族、苍生其他的一切都必须活下去……” …… 蕴果谛魂想起往事,心头骤然一缩,脑际席卷一片空白,紧扣众相枯轮的手指瞬间苍白无血。 天之厉、厉族和苍生活下去,你的意思竟是如此?天之佛?所以你无论如何皆不告诉吾计划!好一个天之佛!好一个守护苍生!这是个完美无缺的好计划!好得不得了!吾蕴果谛魂不配为你平生知己! 缎君衡阖眸涩叹,看向他化阐提、断灭阐提和净无幻,低语“我们先离开吧,让大师静静!” 净无幻眼神示意看了眼断灭阐提,你们先走,吾等大师无事了再走! 断灭阐提看了眼兀自不觉外界的蕴果谛魂,凝重颔首。 净无幻静静站着凝视注意他的神色变化。 良久后, 蕴果谛魂突然恍惚着,缓缓拄着禅杖向外走去。 净无幻眸色微拧,疾步走到他跟前,“大师!你打算去哪里?吾陪你去!” 蕴果谛魂募得回神,看向她一身深紫衣道家装束,收起了眼底的恸意:“你是登道岸之人。吾去看看质辛、昙儿。” 说着一顿,最后道出:“还有天之厉!” 天之厉心疾,至佛最后遗愿,他会想办法寻到救治之法。 “吾送你去吧!”净无幻当即出声,她也可看看天之厉的情况,告诉断灭他们。 蕴果谛魂转眸望望从宫顶巧妙射下的光束,轻轻颔首,“走吧!” 净无幻跟着他从站立的山之厉石碑缓步走着,却不料,无意侧扫的眸色突得诧异一怔。 代表天之厉的黑玉石碑内亭亭绽放着一朵紫色莲花!怎么和逍遥居的那朵样子一模一样? 蕴果谛魂见她步子停住,回眸:“发生何事?” 净无幻指向石碑:“你看那里面?” 天字黑玉石碑巍峨伫立八卦乾位,通体黑亮,透出隐隐的威仪。 蕴果谛魂收回视线,“与天之厉相合。他的命碑确实该此黑玉石。” “原来如此!我们走吧!”净无幻眸色自一闪,继续与蕴果谛魂并立向外离开。 天下莲花相似甚多,嵌在石内倒是第一次见,既然是天之厉石碑,莲花很可能是刻意而为。 双天寝殿内卧房中,静谧中透着一股窒息的死寂。 劫尘和咎殃面色发白,僵立在床边,看着睡着的昙儿和质辛。 “劫尘!” “咎殃!” 二人不约而同涩哑出声,微微抬起震痛难以置信的眸子,倏然又垂下, “你终是失算了!” “吾……” 突然哐当一声,寝殿殿门和卧房之门沉重大开。 劫尘募得收音急忙恢复平静,和咎殃回眸望去, “大哥!” “大哥!” “你们回去吧!有何事改日再议!” 天之厉带着满身疲惫看都未看二人,直直走到床边坐下。 缎君衡那里是否找回了记忆? 劫尘和咎殃凝忧看了眼他,微俯身,“是!” 去找缎君衡。 卧房之门和殿门片刻后相继吱呀关上。 偌大空旷的寝殿内,瞬间只剩下沉睡的孩子和寂寥独坐的身影。 静谧中,细微的窸窣声响过,襁褓中安睡的昙儿被轻轻抱起。 吾和你的孩子吗? 天之厉恍惚地凝视着怀中的孩子,僵直的手轻包住沉睡中质辛温热的小手。 虚无的心头却是冰冷,感不到一丝暖意。 吾非天之厉,天之佛楼至韦驮, 吾会忘记你,还会恨你入骨! 孩子是吾秘术所造,与你无关, …… 那个天之厉,他该只会爱你, …… 吾不是他! …… 一缕斜斜的日光黯淡射入,拂过床边的孤独之人曳出一床黑影,静静笼着相偎依的玉石像。 123 众人记忆 “大师!” 净无幻驰往双天寝殿的身子随之一顿,关心出声:“可是有事?为何不继续走了?” 蕴果谛魂怔然望了眼将近夜幕的墨色流云,“带吾去缎君衡寝殿。问清楚吾封身之后所有事情,再去找天之厉。” 净无幻微怔后,飞身在前带路:“请随吾来!” 另一处寝殿中,昏暗的枝影斑驳,即将进入一片漆黑夜色。 剑布衣抬眸看看天色,转向等在屋里的身影,“我们走!” “总算到时候了!”急切脆柔的嗓音响过,只闻殿门沉沉关闭。 急窜而出两道身影,向着缎君衡寝殿方向而去。 缎君衡寝殿中,天还未彻底暗时已挥功燃起了晶石。照得整个殿内亮如白昼,但并无百日的喧嚣,反倒是一片静谧夹杂着一丝等待的气息。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挺直身子看着坐在对面的缎君衡。 缎君衡则耐心以手支额,微垂双眸,一杯一杯端着茶杯啜饮。 黑色十九和魅生亦陪伴而坐,四人不时给他添着茶水。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忍不住不时往外看看。 缎君衡突然放下茶杯抬眸,“无须着急,蕴果谛魂会来的。等他来了,吾一次将你们不知的所有事情说完。” 黑色十九沉默了良久,终是压不住疑惑:“义父,到底是何事?” 缎君衡转向他和魅生,眸色一凝:“一会儿听为父讲件被你们遗忘之事。记住不得插话。” 话应刚落, 募得来了一声,“缎君衡!”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紧绷的眸色一松,终于到了! 缎君衡起身望向走近房内之人:“大师,请坐!” 蕴果谛魂凝重眸色一扫,入座化功一收众相枯轮:“缎先生可以开始讲了。让你们久等!” 断灭阐提看向净无幻,净无幻低语交代了他们走后发生之事。 “吾猜测大师回来而已,”缎君衡一放手中茶杯,当即看向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你们不是问质辛在哪里?” “天之厉卧房中所见质辛便是你们复活的父亲。” “这!”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毫无准备的眸色一震,直直倒吸口凉气,“怎会如此?” 缎爷爷不会胡言,其间发生了什么事? 魔皇是他们的父亲,魔皇是质辛! 蕴果谛魂心头一缩,将几人前后所言连在一起,震惊看向缎君衡:“他们的魔父是至佛送入中阴界的质辛!” 缎君衡颔首。 蕴果谛魂眸色一痛,“他为何不认吾和至佛?为何要统领魔族对抗苦境正道?封印记忆的至佛暗中步排的人皆是在对付质辛,他竟是死在这番逼杀之下吗!纵使至佛不记得他,吾记得,他为何不以真面目见吾?” 缎君衡叹息一声,对上他瞬间震痛的眸色:“大师,过去不重要,质辛终究已经复活,不必如此自责。而且其中根源,也不是你的错。一会儿让他化断灭详述到底是怎么回事。至于质辛的模样,吾复活时控灵术出了些问题,才使得他竟复活成了小孩儿。”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眸底微红,急忙垂眸抬起衣袖拂过眼角,微微平复下心底的激动,无论如何,魔父活着就好。 良久后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才抬眸看向蕴果谛魂:“魔父不能认你们……知晓天之佛心事……为她……” 蕴果谛魂极力压下心底震涩,一子一字将他们所讲纳入心中。 良久后, 缎君衡接过他们话头,再次详述质辛被天之佛送往中阴界后发生之事,到他离开中阴界去往苦境建立魔族势力再到身死复活。 话音落后, 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死寂。 黑色十九眉头紧锁对上魅生难以置信颤动的双眸。 净无幻眸色震惊好不容易压下了惊愕,紧紧扣着断灭阐提的手。 久远前的佛厉大战后续,无尽天峰的封印,厉族魔族,两次圣魔大战的真相竟是如此回事。 蕴果谛魂垂下的眸色一阵恍惚,僵直着唇沉默不语。 缎君衡静静等着他想通,无意抬眸间,诧异一怔:“劫尘、咎殃!你们怎会来?” 听了许久才露面的二人直直走近望向他们的化阐提和断灭阐提,“你们便是质辛的儿子吗?我们竟然忘了你们复活之事,厉族往昔有对不起你们的地方,以后终于能补偿,你们好好在异诞之脉住着,她会高兴的。” 缎君衡眸色难以置信一震,刷的起身:“你们!” 劫尘压下心底悲恸涩眸望去:“我们也恢复了记忆!” 缎君衡不解:“怎会?” 一直沉默的蕴果谛魂抬眸,凝重看向他们问道:“你们记忆是因何失去?为何会突然恢复?” 咎殃一扣劫尘的手,抢先她看向众人:“吾说吧!” 缎君衡看向十九和魅生,“再去搬两张座椅。” “不必!”劫尘摇头:“站着说即可。” 缎君衡想了想,看向他们二人:“你们随后再言,吾先将中间之事详细告诉大师,如此也好连贯。” 劫尘和咎殃涩然颔首:“我们将你不足之处补全。” 蕴果谛魂眸色露出丝急切,端在手中的茶亦忘了饮。 缎君衡看向他开口,“天之佛走后……抽魂………吾收养……” 殿外夜风吹得暗枝簌簌作响,不是夹杂着凝重低沉的徐徐嗓音,偶尔一声短短的涩哑嗓音接过话头缓缓叙述。 剑布衣和三千听到里面的声音,眸色一震,横飞夜空的身子顿止,当即收敛全身气息隐于暗处。 劫尘和咎殃怎么会恢复记忆? “吾和劫尘最后死于皇极七行宫……” 劫尘面色发白,打断咎殃的声音,“大嫂,在吾快死时说要用她的死,换得我们复生,吾当时以为只要我们死了,她的办法亦无用,没想到她仍狠心抛下昙儿和质辛……” 咎殃抬手轻扶住她僵硬冰冷的身子,看向在场之人嗓音低哑道:“我们复活后皆在皇极七行宫,记忆在命灯笼纳魂体之形时都被她更改!” 蕴果谛魂恍然望着打开的殿门外漆黑的夜空,颤抖着发白的唇,艰难咬出了一句话,“天之佛当以守护诸法三千法门和苍生为责,她做到了,无愧于此责……” “好个无愧!”劫尘本看不出心绪的面色突然一怒,厉声打断他的话:“言而无信的天之佛!厉族佛乡当初的协定,她永居异诞之脉,为厉族之王后,厉族则放弃一统苦境!甚至把已经得到的城池皆归还,我们依诺放弃了,她呢!她做了些什么!她就是如此来对待协定,玩儿弄厉族!” 说着心口突然一痛,面色出现不正常的怒红。 咎殃眸色骤变,掌心急忙提功灌注她背心,“劫尘!”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眸色微紧,刷的从座上起来,提运功力按住她几处穴位。 劫尘微平复下的心绪见此功力,眸色怒厌中夹杂丝痛楚,陡提地之厉功体逼开了两人,“你们从何处学得此功?”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微怔,“魔父所传!” “又是天之佛!”劫尘红眸怒利一扫,厉声道:“吾劫尘不屑受她恩惠!你们既是质辛之子,吾便是姑奶奶,以后莫在让吾看到此功!” 咎殃黯然叹息,看向二人摇了摇头,莫担心,她无事,吾能处理好。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眸色一凝颔首,撤功坐下。 片刻后,咎殃见她面色完全恢复了正常才撤去功力。 劫尘当即厉色看向蕴果谛魂:“她既首先破了协定,厉族便无必要遵守。苦境,包括你天佛原乡,厉族不得,誓不罢休!” 蕴果谛魂放在桌上的手无力垂在腿上,惊起白裟一阵颤动:“你们的记忆被她用荒神异力消除,到底是如何回来?” 劫尘冷眸不语。 咎殃叹息:“昙儿!” 缎君衡一震,“昙儿如何?” 咎殃抬眸看向他:“你可还记得,那次佛乡之人用吾和劫尘威胁暂时失去功力的大嫂,” 劫尘红眸一利,突地打断他的话:“只有阴险奸诈、玩儿弄厉族的天之佛,异诞之脉从来没有大嫂!” “嗯,天之佛,”咎殃察觉她颤抖越发厉害,眸色一凝,手上加了功力暗疏导,“当时佛火攻击之下,她险些丧命,是暗中吸收荒神异力的昙儿救了所有人。” 缎君衡眉心拧住回忆:“吾并未见到荒神异力。” 咎殃道:“那股力量融于空气,无形无感,恰好在佛火攻击天之佛那刻进入她腹中。当时吾记得昙儿还曾与我们言语。你也知道。” 缎君衡皱眉:“但是,她刚生下时却口不能言,是哑巴。并非如你所言。” 咎殃凝重叹息:“是那夜的荒神异力刻意而为。那股力量从荒神禁地发出,一为救我们和身怀厉族血脉的天之佛,一为压制昙儿。” 缎君衡眸色一变:“何意?” 咎殃看了眼远处灯柱托盘内的晶石,“昙儿天赋异禀,尚未出生,成胎时便能探知人心,能言语。当时天之佛的心事,劫尘计划她全知道。其实当初没有那道荒神异力,单凭她自己也能保得我们安全,不知她的情形为何会被荒神祭台发现,才会有了后来荒神异力压制之事,亦暂时封闭她的声音。大哥那日开启地下宫殿,部分荒神异力强迫天之佛吸收,亦是起此作用。” 说着顿了顿,咎殃回眸看向几人凝涩自嘲:“我们竟愚蠢的以为是对天之佛和昙儿好。天之佛后来接连几日睡眠不醒,便是因荒神异力之故。昙儿身体出现不适,影响了天之佛。大哥虽然精心护持,但终究无法抗衡那股蛮横之力。” “竟是如此吗?” 缎君衡挺直的身子突然一软,疲惫靠在了椅背上:“荒神是创造和守护厉族之神,荒神异力为何要如此对待天之佛和昙儿?” 蕴果谛魂倏然抬眸出声插入二人话间:“找你们所言,此荒神要保护的是厉族,至佛她不是厉族,纵使会保护,也只在与厉族存亡不冲突的前提下。劫尘所言幻境灵识,荒神说得很清楚,他不容厉族任何人出事,自不会坐看劫尘等元种八厉血祭来存厉族。功德佛法高深的天之佛便是最好人选。昙儿知晓一切,出生后定会告诉天之厉,等于又添变数。劫尘已成变数,荒神绝不会再容此情形出现。” 咎殃沉涩低语:“吾也作此想法……” 蕴果谛魂阖眸压下心底痛意,恍惚出声:“天之佛知晓苍生浩劫,无论如何她都会选择牺牲,不只是为厉族,荒神说来亦不过顺便借力罢了。他也为厉族生机祭奠了一颗从远古传至天之厉的内丹。定是预见会有此灾劫,才会流传下了此赋有生机之力的内丹……” 黑色十九突然出声:“荒神为何独独选中天之佛?佛门那么多高僧,甚至于眼前之大师……” 缎君衡急声厉色:“十九,不得无礼!” “无妨!” 蕴果谛魂抬眸看向缎君衡,又极慢得扫过在场几人,“当初佛乡会从善恶归源选中楼至韦驮做佛乡最高象征,一因她负业修行法门特殊,还有一因,她之命格。选择修行法门前,一即将圆寂之高僧佛者推算过,楼至韦驮对苍生有莫大用处,远甚于其他佛修者。她听此语,便毫不犹豫选择最艰难要求最严苛之负业法门,发下守护苍生之大愿,背负天下众生之罪于己身。自此一直谨慎苛己,不敢行错踏偏一步。后来事实亦证明,她修行之资确实远超任何修行者。” 说着蕴果谛魂声音一顿,压下心底的痛惜后才低哑出声:“吾理解她之想法,信任她所做的任何选择,可却未料,到了今日,这个应验的用处竟是这般!” 缎君衡听了沉默半晌突然低语:“你想说,这是她自认之天命吗?” “荒谬可笑!”劫尘倏然红眸利扫,“哪个死秃驴给她测得命格?” 咎殃微看向蕴果谛魂眼神致歉。 蕴果谛魂不在意摇摇头,无妨。 咎殃见劫尘心头哀伤借此好了些,才接过话头继续:“天之佛生下昙儿后,昙儿受异力影响,只如普通婴儿,浩劫那日,天之佛用荒神异力封印了她、质辛和大哥的记忆。最后离开了异诞之脉。” 缎君衡急出声:“你们怎会知晓这些?” 咎殃看向同样紧绷疑惑的几人涩叹:“天之佛那日所运之荒神异力,本为封印记忆保护幼子,不想进入昙儿体内后竟与压制的异力作用相悖,两厢冲击下,封印出了破绽,昙儿被压制的意识渐有出现缝隙,时恢复时压制。” 缎君衡募然反应过来:“她有时像婴儿有时又不像,是此原因?” 咎殃颔首:“后来出现一道佛气,直击抗衡那一刹稍露败势的荒神之力,她借得此机恢复声音,天之佛运使的荒神异力吞噬了佛气,继续与荒神之力抗衡,昙儿觑机,只要恢复意识便动用自身力量一同抗衡。今日恰好是突破之日,她完全吸纳所有荒神异力转为己身魂体之力,为吾和劫尘解除天之佛所设封印,告知我们这些事情后,便陷入了沉睡。” 蕴果谛魂和缎君衡眸色突然一紧,“沉睡?她可有事?” “无碍!”咎殃眸色微松,摇摇头:“不过,毕竟年幼,吾和劫尘提功探过,她之体力急剧亏损。只怕是会睡几日。” 没想到昙儿竟然亦是漏网之鱼, 剑布衣听到此处,当即看向震惊喜悦的三千:“进入吧!” 缎君衡察觉气息变化,掌心顿蓄功力,厉色喝道:“何人?” 咎殃刷的回眸,“剑布衣,三千,怎么是你们?” 收起了手掌上功力,咎殃眸色诧异一闪,他们身上的温度不是刚来, “你们到了此处多长时间?” 那日王殿他们言语,定也是像他们被篡改失了记忆。 剑布衣眸色正气对上几人复杂的眸光,直言:“你们所言一切皆听到!” 咎殃走近拍了拍他的肩膀,张开的嘴想要再开玩笑却是吐不出一字,只能干巴巴道:“穷酸布衣,没想到吾失忆竟然没忘了你!” 剑布衣转眸看向他:“吾也没忘了你!” 咎殃叹息一声:“吾若是忘了你,记得大嫂便好了!”大嫂二字说得极轻极轻,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 “如此言,当真寒心!”剑布衣眸色闪了闪,一拍他的肩:“吾不止没忘了你,也记得天之佛楼至韦驮!其实,多记一个人于你并不是大问题。” “记得大嫂!”咎殃微怔,看着他认真的眸色突然如过点般,刷的瞪大了眼睛,“你没失忆!” 那日王殿他岂不是骗他们! 募得爆出一声利吼:“好你个剑布衣!改日非跟你算账!” 缎君衡眸色惊异一闪,他为何会不受金雨影响? 劫尘心头一震,当即看向三千:“你记忆可出问题?” 三千见她关心,摇摇头:“姐姐放心,那日吾和师兄在一起,一点儿事都没!” 剑布衣推开咎殃搭在肩头的手,走向几人,直言不讳道:“吾可以告诉你们那一日发生了何事。” 蕴果谛魂心头一紧,凝眸看向他:“不必有所顾忌,务必一字不瞒说出。” 剑布衣颔首。 三千见劫尘和咎殃面色突然不太好,眸色一闪,走向其他地方搬了两张座椅,放在他们身后,“姐姐,哥哥,你们坐下听吧。” 劫尘仅垂眸,手紧紧扣住座椅背,三千双手拽住她的另一只手直往椅子上拉去,“坐吧!你不坐,师兄绝对不开说!” 劫尘见她关心担忧的眸色,僵痛的心头莫名暖了暖,涩然微阖双眸缓缓落座。 咎殃见此眸色松了松,这才坐在她身边,看向三千:“多谢!” 剑布衣这才开口把天之佛吩咐他们那日所做之事,以及去往共命栖取得玉石像、灾皆由起到消失的全部情形详细讲出。 一声一字缓缓飘出散入夜空中,萦绕着漫天繁星。 片刻后,本晴朗的夜空却突然升起一阵浓雾,渐渐遮蔽了星光。紧接着地面掠起一阵凉风。吹得苑内的枝叶簌簌作响。 脆想声止住不久,殿内的话音亦随时光流逝到了尽处。 剑布衣垂眸凝重道:“……我们一路疾驰,到共命栖时只看到雨水冲刷下他们两人的玉石像,徒手挖出后,担心异诞之脉情况,急忙往回赶。” “血!共命栖,” 蕴果谛魂面色苍白,不知何时端在手中的茶杯彭得一声,碎裂成块,深陷掌心。 “掩埋玉石像之处,至佛,你……” 劫尘和咎殃心底涌起丝窒息的不适,张开的嘴微动,喉间却似堵住,只有微弱的气息,发不出声音。 缎君衡把他们的神色收入眼中,强迫自己放松,放下端在手中的茶杯,“大师,可否告知,共命栖是处怎样特殊的所在?” 他化阐提、断灭阐提和净无幻紧张凝视着蕴果谛魂。 黑色十九和魅生眸色露出丝连他们都意识不到的恐惧,目不转睛看着他。 一片凝固的静谧中,殿门口突然吹进一丝凉飕飕的夜风。 蕴果谛魂微白着脸突然涩痛笑笑,至佛,你真给自己选择了个好归宿。 “共命栖,佛乡自古执行五赦净驱天罚之地。” 良久后, 劫尘抬眸艰难出声:“五赦净驱天罚?是什么?” “是,” 蕴果谛魂涩眸起身,怔然移着步子走到众人皆能看到处,怔然缓缓启唇, “将佛剑插入这里,” 说着,垂在身侧的手微颤着抬起放在脖下中央,然后缓慢移动手指划过胸口直到腹部。 “凝聚佛力划开,同时震碎体内五脏,不得存下一丝,最后血尽而亡,再用佛力消亡尸身,散入天地间,以示消罪。” “如此,大嫂果然是尸骨无存?什么都没剩下?” 劫尘喃喃低语,恍惚皱了皱眉,强撑着红眸望着蕴果谛魂,胸口窒息间,痛到极致的眸色突然一凝,当即看向咎殃。 “第一个杀了血傀师,第二个矩业烽昙、然后苇江渡、云沧海、尔善多、凡七夜……一个一个杀,大嫂怎么去的,他们便怎么死!不,吾要千百倍加诸于他们,何时杀完,何时我们再大婚,吾和你一起去杀,一个也不能放过!” “吾去!”咎殃心头涩痛,双手惊惧地掰住她紧扣在座椅边痉挛僵直的手,“劫尘,你不说,吾亦会去,快放松,你想杀谁,吾都去杀……” 剑布衣眸色一涩,缓缓出声:“吾这里有天之佛一物。” 劫尘眸色一震,死寂的谋底露出丝波澜,突然松了手,“是什么?” 剑布衣垂眸,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紫色锦囊,小心翼翼打开取出。 一片沾着泥血痕迹的金色纱衣,静静躺在手心。 “她那日所穿,包裹玉石像之物。” 劫尘恍惚的红眸定定凝视着, 突然, 急旋而至一股骇人闇气,强卷纱衣直飞殿外。 “何人!” 劫尘眸色骤变,顿提功追去, 刚起的身子却在下一刻僵立在了半空,苍白着脸落地。 “大哥!” “天之厉!” 缎君衡僵直着站起,怔怔望着不知何时出现在殿门口的黑色身影。 蕴果谛魂骤然回身,眸底震惊忧色一闪。他何时来得? 天之厉垂眸,怔然望着落入掌心的金色纱衣,殿内照耀而出的晶芒拖长了他寂寥凝恸的身影。 咎殃眸光一涩,低唤一声,“大哥!” 天之厉心口掠起一道从未有过的噬心痛楚,手指突然动了动,恍惚的眸色露出丝不该出现的温柔,将不大的纱衣细心叠好,贴着身体放在心口处收好,才抬起幽深的黑眸望进殿内。 他化阐提、断灭阐提、净无幻、黑色十九、魅生、缎君衡、蕴果谛魂、劫尘、咎殃、剑布衣和三千僵立着,眸色复杂望着他的眸色。 吾忘了的一切竟是如此吗?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天之厉疲惫收回视线,抬手揉着两侧太阳穴。 楼至韦驮,你来告诉吾。吾现在只相信你说的话。只要你来说,吾可以再为你放弃一次攻打苦境,也可以放过天佛原乡所有人,甚至承诺永不涉足苦境。 突然拂身而过一阵凉风,衣袍摆动间, 天之厉稳了稳站立不住的身子,急抬手按住心口纱衣,恍惚抬眸望向晦暗不明的夜空,当即旋身黑色闇气,消失在浓浓雾气中。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捂脸~~又晚了~~ 然后~~~提前祝大家春节愉快,万事如意,幸福快乐!! ps:春节之故,(看到这句话,嗯,大家一定想拍飞我) 除夕和大年初一不更新,初二晚上9点准时更新,初四晚上9点准时更新,以后的以后我看看再说~~ 124 封印寝殿 劫尘和咎殃眸色一变,急忙化光追去。大哥离开的方向,他要去何处? 夜风啸啸,雾气浓重,却阻拦不住疾走的黑色身影去往要去的地方, 殿内剩下的几人眉头深锁,僵立着任由吹进的夜风搅乱紧绷心绪。 良久后,刺刺,一阵座椅擦地声响起, 缎君衡落座,转眸看向蕴果谛魂,意有所指道:“天之厉早前下令攻打苦境,行动已开始许久,他本无天佛原乡记忆,但今夜后,于私于霸业,佛乡亦必成进攻之地,因天之佛熄灭的战火终将起。” 蕴果谛魂眸色微怔,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回桌边:“缎先生口气似不赞成天之厉进攻之举。” 缎君衡颔首:“纵观所有地域,皆太平繁荣,百姓和乐,各地间互通有无,互不相扰,不该妄动干戈。且,天之佛牺牲之举是为何,我们心知,她之心愿必须达成。” 蕴果谛魂对上他睿智凝思的眸色,皱眉道:“缎先生尚有未尽之意。” 缎君衡眸色一肃,左臂缓慢移至腰间,望进他眼底:“若有一日烽烟四起,战火弥漫,吾会为天之厉献智,联合众人之力成就霸业,结束战祸。厉族不做掀战之端,但必开创万代盛世。若天之佛在,亦不会反对。”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对视一眼,看向蕴果谛魂:“一同此心,我们会助。” 剑布衣和三千对视一眼颔首:“群雄逐鹿,以最强兵力止战,是最快之法。” 蕴果谛魂沉默半晌,才抬眸扫过他们每一个人:“是战是和,人天共力而决之事,就如当初的佛厉大战,我们谁也不会料到是这种结局,后事自有后来法,吾不做预计,到时再应对。” 说着蕴果谛魂最后定在缎君衡面上:“当务之急,必须阻止天之厉进攻苦境和天佛原乡,吾不能让天之佛心力就此白费!” 魅生拧眉,低语嘀咕:“天之厉你们又不是不知,如今没有记忆都如此,若恢复记忆,哪还有什么办法能阻止,除非至佛活着!” 黑色十九手不由扣紧了腰间佩剑 蕴果谛魂眸色闪过一丝黯然凝忧。 剑布衣沉默了半晌,看向众人意有所指道:“若无法阻止,只能暂时拖延,将进攻的日子推迟。” 缎君衡眸色凝住,“想办法让他将注意力集中在铲除血傀师身上,此法可有用?” 蕴果谛魂突然看向剑布衣:“方才言至佛让你们除去了圣魔元史?” 剑布衣颔首:“就在那夜。” 缎君衡若有所思道:“没有异力护持,便能轻易除去血傀师。只是还有一个问题。” 蕴果谛魂抬眸接过他的话:“你是说记忆?” 缎君衡轻嗯一声:“不知天之佛是否也洗去了他之记忆。” 蕴果谛魂沉思良久,看向几人的眸色中带了丝沉利:“记忆在否无关紧要,对他,吾会暂时放下地藏王大愿,以杀渡航。” “这!”缎君衡眸色一震,“你要开杀戒?” 蕴果谛魂毅然决然颔首:“值得。”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眸色一凝:“大师不必为此损毁修行,他之性命让我们兄弟取。天之佛可为苍生牺牲,但绝不容他亵渎蔑害。” 蕴果谛魂端起手边换上的新茶杯:“于公于私,吾都要除去他,你们二人不必因此为自己枉增杀孽。” 剑布衣沉默良久后抬眸看向几人补充道:“他今夜听到了所有事,有昙儿运使荒神异力,恢复记忆定不出五日,仅血傀师之事根本不可能阻止他。” 缎君衡暗叹一声:“除阻止外,吾担心他之心疾!我们行事必须顾忌此处。” 蕴果谛魂垂眸片刻,意有所指看向他:“推迟记忆恢复时间是否有用?”、 缎君衡不解:“何意?” 蕴果谛魂道:“将昙儿抱离异诞之脉。” “不可!”缎君衡当即否决,提起茶壶为他茶杯中添水:“你有所不知,昙儿以食天之厉血和灵兽之血为养,不近任何他物,若抱走,喂养大成问题。” 蕴果谛魂一震。 三千在旁听了许久,突然插入几人话中:“要不我们骗天之厉?” 缎君衡诧异看向她:“还请详述。” 三千抬眸看向几人道:“告诉他天之佛尚有生机,可以复活。” 黑色十九拧眉:“他会相信?” 蕴果谛魂眸色一顿,望向缎君衡,轻轻把茶杯放到桌上:“相信与否,在于由谁说,如何说。这个办法可行。若后来被他发现,后果吾承担。” 缎君衡对上他的视线,坦然道:“后果与大师无干,由吾承担,最好的办法是他永无发现之日。必须让他深信,天之佛复活不了是天时地利人和不具备的原因,拖个千百年时间不是问题。” 蕴果谛魂沉思片刻,缓慢犹豫道:“法是好法,但施行大难,骗天之厉非是易于之事。至佛为救苍生身魂没有一丝留存,如何让他相信虚无之中能出生机,必须周详考虑,每一步与下一步间皆不能有破绽,我们所有人的表现亦必须符合其境,稍有差池,定会被他察觉,到那时,希望后之绝望,吾不敢想象他会是何种反应。” 缎君衡肃然看向他道:“豪赌一场,不赌只有今日兵祸,若赌,一切皆有转圜。” 剑布衣眸光突然一亮,当即看向众人:“天之厉方才突然出现,惊得吾险些忘了,这里还有天之佛遗物。” 蕴果谛魂微怔,急忙道:“是什么?” “天之佛血液!”剑布衣看着期待的众人说罢,从怀里掏出了重新装在锦囊中的泥土,“这是那日挖出玉石像时掩盖的泥土,上面沾有的血迹,极有可能是至佛用手挖开泥土时破指所滴。” 缎君衡眸色陡然露出丝淡喜,双手小心接过看向蕴果谛魂:“有此物更好计划。” 蕴果谛魂怔然定在上面发褐发黑的血迹,幕然一阖眼,压下心底涩痛,良久后才睁开看向房内几人:“现在天之厉绝不会再出现,乘着今夜,拟定好假的复活之法。” 本去往他处的天之厉中途突然变了路径,直回寝殿。 吱吱呀呀殿门开启后,又沉沉闭上。 却不料就在此时,青石高台顿生一股雄浑王厉之气,急速包围笼罩了整个双天寝殿。 “大哥!” 急追而至的劫尘和咎殃眸色骤变,惊恐大吼,“不要!” 传出的声音却在碰到王气之时,瞬间被吞噬,分毫未曾传入殿内。 二人急身在殿前落地,怔怔看着盘踞而生的黑色闇气,心瞬间沉到了深渊。这股封印结界之气除非天之厉自己解除,否则他们根本进不去。 “劫尘,大哥不让我们任何人进去!” 咎殃站在封印王气之外,强迫自己收回僵惧的视线,看向劫尘:“他想要做什么?” 劫尘恍然摇摇头,只觉身子冰冷一片,手指扣紧了剑身,当即光透红眸,直穿王气望进去,却在抵达殿前时再次被蒸腾旋绕的黑色闇气阻隔, “这次王气更强,吾什么也看不到!” 夜空上的雾气随着夜色加身越发浓重,映着王气笼罩的双天寝殿,透着一股窒息的憋闷。 咎殃疾步立在劫尘面前,突然抬眸用手一抹脖子:“大哥不会干这种事去找大嫂吧?有结界封印在,你之红眸又失效,里面发生什么事都无法知晓。我们怎么办!” 劫尘凝视着寝殿的眸色一僵,拧眉回眸:“昙儿和质辛现在只剩下他这个父亲。” 咎殃怔然转向仿如心绪变化般的王气,无意识轻语出声:“万一他带着昙儿和质辛一块儿去和大嫂团圆呢!” 劫尘眸底恐惧恸意一闪,急挑扣剑的手指,铿锵一声,利剑出鞘,“拔剑,咎殃,和吾过招!” “好!吾陪你!”咎殃强压下心底惊惧,黯叹翻掌,一阵刺目逼身的蓝光寒气急出, 劫尘红眸一阖,强迫自己暂从恐惧中脱出,急手出剑,直逼咎殃心口而去。 咎殃掌心冰剑回抽挡在胸前,铿的一声,劫尘手中剑身微弯,却仍是逼得咎殃急退几步,夜空瞬间回荡一阵刺耳龙吟。 “再来!” 咎殃见她骤提功力,冰剑旋身急挽一个诡谲剑花,周身形成一圈密不可透的剑网,提功横空而起。 劫尘痛眸直觑他剑网中破绽,掌心一紧,银光激射中,身与剑同驰,强势逼近。 咎殃凝剑走向,就在她近身之刻,手中冰剑突然一动,剑网顿生百般变化。“剑势太弱!劫尘!” 殿外剑声烈烈,冷光交织,殿内则是一片萧瑟的静寂,殿外的任何声音都传不进来。 天之厉踉跄着走到床边坐下,随手擦去嘴角血迹,缓缓掏出压在心口的金色纱衣。 黯淡的晶石光芒映着床上的三个身影,故事是无记忆的故事,恸痛却是刻骨铭心的真实,无言讽刺着现在的一切虚假和乐。 楼至, 你好狠的心! 天之厉抬手轻抚心口,怔怔凝视着手中金色纱衣,不时恍惚望向身旁安睡的两个孩子。 等吾恢复记忆,便带你们去寻你们娘亲,她想抛弃我们,怎能让她乘心如意! 昙儿似有所感,小嘴唇无意识动了动。 睡在她旁边的质辛不知梦到了什么,眉心蹙了蹙,突然张嘴惊慌呼喊,“娘,等等我,别走那么快,我追不上!” 天之厉恍惚的眸色微清醒了些,不禁抬手轻抚在他眉心处,用他不知是何的佛力渐渐抚平:“眉头别皱成这样,总还能梦着你娘,爹却一次也梦不到,只有一片黑暗虚无。” 质辛感觉到安全熟悉的气息,紧绷的面色慢慢缓和下来,小嘴动了动,微微翻动身子,侧身蜷缩着继续安睡。 流光在睡梦中缓缓消逝,风起雾散,日升月落,结界封印王气却依然。 商讨完诸事的蕴果谛魂未曾休息,直往双天寝殿赶来,却不料被眼前情形惊得震住, “劫尘,咎殃,你们!” 铿锵一声,两人利剑激烈撞击后,同时抬眸望向日光中站立的白色身影,收剑撤功落身到他身前:“你来了!” 蕴果谛魂见他们衣裳密布被各自剑气划开的裂缝,转向日光笼罩下的双天寝殿:“你们为何不进去?” 咎殃擦擦额头上的汗,紧锁的额头仍然带着浓重的忧色:“大哥封印了寝殿,进不去。” “封印?”天之厉把他和两个孩子封印进去!他想做什么! 蕴果谛魂似是想到什么,眸色骤变,望向仿如平常的寝殿,猛提功力至最强,急掌挥出一道恢弘佛力。 王气佛力相撞,周围气流骤起变化,自寝殿急速化出圈圈水纹般的透明涟漪,金色佛力强势抗衡,却不料,王气强势吞噬佛力,涟漪消散后,金芒下的寝殿再次恢复平静。 劫尘收起佩剑:“无须浪费力气,此封印夜间显形,白日隐没于光中,看似无,反比夜间更强,无人可破。” 蕴果谛魂收掌敛入裟内,心底一沉,看向他们二人:“众人合力是否能破?” 劫尘望向熟悉却陌生的封印王气,压下心底痛涩,阖眼摇摇头:“本来天下五行火、和天佛原乡佛火可破。” 说着她的嗓音突然一哑:“但那次大嫂险些遇险,大哥重新修炼了封印王气,天下间再无法可从外破,除非里面之人走出……” “或设封之人死去。”咎殃低沉接过她堵在喉间的最后一句话,从怀中拿出绫帕擦去她额头上的汗珠。“大哥不达目的,不会解开封印结界。” 蕴果谛魂涩眸一僵,炎日之下,浑身陡觉冰冷如置寒地。 劫尘苦涩一笑,接过咎殃手中的绫帕擦去了最后一滴汗水,随风扔掉,眸色一利,翻掌凝功直击。 “咎殃,再来!” “不败不休!” 咎殃厉喝一声,飞身直起,双掌凝冰,顿成寒掌,左右夹击。 蕴果谛魂怔然望望寝殿,急身化光而走,再次回到缎君衡寝殿,邀齐众人一试,不试他不死心。 天佛原乡,韦驮修界,宁静的尘外之地,在其最深处有一处关押犯戒高僧佛者之处,不时有得赦僧佛者再履红尘重新修行,一座阵法佛骨金光铸成之牢笼内外,站着四个身影。 “矩业烽昙!” 审座一身火红衣裳,负手而立平静看着他:“吾已至,有何遗言交待。” “遗言!哈哈哈!”血傀师淡然的面色突然涌起一阵嗤笑,“若无吾教予苇江渡云沧海功力,你如何能让罪者伏法,没想到佛乡皆是过河拆桥之辈!吾血傀师竟是助了些虎狼之人。” “放肆!”云沧海和苇江渡刷的抬眸冷视。 “吾让他们用此功缉拿而不杀你,已是对你此助之回报。”矩业烽昙抬手阻止了二人之声,望进他眼底:“而且,虎狼若知它们今日与你相较,会觉耻辱,莫侮辱它们。” 血傀师眸底急闪而过一丝愠恨,强压下,看向他道:“为何囚禁吾?” “吾只给两次遗言机会,你已浪费一次。” 矩业烽昙眸色淡淡一闪,转向苇江渡、云沧海:“回去!” “矩业烽昙!”血傀师眸色骤怒,阴沉嗤笑道:“收起你的虚情假意,不杀吾?是你根本就杀不了吾!” 矩业烽昙离开的步子一顿,突然回身:“没有圣魔元史,杀你易如反掌,不过,吾说过不杀你,便不会动手!” “你!”血傀师似是想到了什么,阴眸急闪恐惧,霎时怒恨逼心,“你要一直关押吾!” 矩业烽昙眉心微动,极慢扫过固若金汤的佛骨封印金笼:“未尝不可,若天之厉无意见。” 血傀师一震后突然冷静了下来,负手而立直视他:“吾有得罪审座之处,但除去厉祸的目的相同,并不妨碍我们合作。将吾放出去,吾立刻把铲除天之厉的办法说出。” “到此时仍执迷不悟,不知悔改,你该体验被你害死之人的恐惧。”矩业烽昙沉眸说罢,看向云沧海厉沉声道:“传信尔善多,见到天之厉后告知佛乡已擒血傀师,如何处置,皆随其意。” 血傀师心头惊惧一缩,面上却仍是力持冷静:“矩业烽昙,你以为如此,他会放过你?杀楼至韦驮之仇,天之厉必屠尽佛乡而报!你会后悔今日之决定。” “两次遗言机会已用完,”矩业烽昙冷眸看了眼他后化光离开,“再见便是将你交予天之厉之时。” 血傀师身子瞬间一冷,眸色却越发狠戾,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他要活着!他还没得到天下!他还没杀尽所有负他之人!他不能死,不能! 异诞之脉双天寝殿,剑音依旧,铿然刺耳的剑声中透出一股凝重的窒息,急剑互击的两人面色突然现出不正常的白。 “劫尘,咎殃!” 缎君衡眸色一变,左手当即一旋水晶骷髅头,紫光一闪,急射一道灵气逼入两人之间, “歇歇再打!” 再打下去两人都要真气大乱! 劫尘利眸扫去,一掌挥功逼退了灵气,提剑直击咎殃背心:“过了几日?” 缎君衡心头沉重,转眸望向王气封印越发强盛的寝殿,“三日!” 咎殃手中冰剑攻势一僵,顿被劫尘寻到弱处,一剑刺破,落败。 劫尘眸色一闪,回身收剑,同时一手提功按在他伤口处。 咎殃回眸看向她强抑忧痛的眸子,强迫自己露出丝笑意,“那夜吾胡说八道,大哥怎会做出那种事,他是天之厉,还有厉族的责任……” 劫尘见伤口彻底愈合才收受撤功:“他不是以前的天之厉。” 咎殃一怔后,苦笑了笑,扫过站着的蕴果谛魂、他化阐提断灭阐提等众人,恍然望向寝殿:“破不了封印,来再多的人都无破不了!” 蕴果谛魂翻掌化出众相枯轮拄在地上,支撑着他僵硬的身子,眸色复杂的双眸仍旧死死盯着双天寝殿。 天之厉,昙儿和质辛若出了事,你如何对得起死去的至佛! 缎君衡叹息一声,收回视线,微动了动站着两日未曾动过的步子。天之厉,你应当不会做出不智之举…… 时辰仍在一点一滴中不断流逝,午日骄阳照出的众人交叠的黑影渐渐拖长,移动在青石地面上,从西到东,直到黯淡消失,陷入一片漆黑夜色中,又是一日将要过去。 黑色十九动了动步子走近紫色身影:“义父,你回去休息休息吧,吾和他化断灭在这里守着!” 缎君衡摇摇头,当即席地而坐,背靠石柱:“吾如此歇会儿便可!你带他们回去。”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凝眸走近劫尘和咎殃:“我们在此看着,你们也回去吧,明日再来,天之厉爷爷、魔父、小姑姑不会出事的!” 劫尘和咎殃扫过现出王气封印的双天寝殿,回眸看向二人:“不必劝了,封印一日不去,我们便在此等一日,你们带蕴果谛魂回去休息。” 蕴果谛魂一手挂着佛珠,拇指和食指缓慢拨动,“吾等!” 几人最终谁也未动,沉默静立在夜色中沉担忧望着王气缭绕的双天寝殿。 恍惚怔然中,竟不知何时繁星散去,明日再升,封印王气仍在增强,双天寝殿渐渐透出一股沉闷的窒息。 突然,一阵刺目的银光夹杂黑色闇气携带无匹气势席卷双天寝殿而现,逼得众人气血翻涌,疾步往后退身。 劫尘和咎殃面色刷的苍白,尖利恐惧吼道:“大哥!” 逼退的身子不顾安危,豁命提功直冲王气封印撞去。 你怎么能!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又晚了~~~~不好意思吐舌头~~ 125 情深成空 (猫扑中文)寝殿内,蔓延着一片死寂。 天之厉周身功力黑色闇气汹涌散逸,不断现于殿外,直入心口的锐利光刃持续从拇指王戒获得光力,抽引着鲜红血色从心脉处出现顺着银光化成血线,源源涌进熟睡的昙儿嘴边。 他不想再等了,如此才能她快速恢复。 昙儿紧抿的小嘴唇本能蠕动着吮吸血液,入体之血化作奇异养分进入她之身体各处,急速补充那日她有所亏损的身体。 殿外,恐惧的二人不顾气血大乱,提功力至最强,丝毫不蓄功保护自己,疯狂与封印王气力抗。 “劫尘!” “咎殃!” 退离的蕴果谛魂和缎君衡、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剑布衣眸色骤变,急身破势而去,提功强进,两两控制住已经伤了功体的两人,强势拉离王气结界。 “放开吾!”劫尘急痛,陡然挥功扫向蕴果谛魂、断灭阐提和缎君衡,“放手!” 三人不退,提功硬接下了她的怒招。 咎殃急掌拍向剑布衣和他化阐提,怒瞪吼道:“两个混蛋,放开!” “不可能!” 剑布衣拧眉利喝道,与他化阐提对视一眼,当即一人制住他乱挥的胳膊,一人抬手提功砍向他后颈。 “剑布衣!你个混球!”咎殃怒吼一声,推向剑布衣心口的手僵住,眼前一黑,怒瞪的眼无力合上,彭得一声,倒在了身后的他化阐提怀里。 剑布衣紧绷的眸色这才松了松,急忙松开制住他身体的胳膊,看向他化阐提:“你留下吧,吾背他回寝殿,顺便疗伤。” “嗯!”他化阐提担忧扶着他放到剑布衣背上:“这里有什么事,吾立刻通知你!” 断灭阐提和三千则背着被打昏的劫尘走近:“把他们二人放到一个寝殿内休息吗?” 剑布衣看了眼面色苍白的劫尘,又转眸看看眼底发黑的咎殃,叹息颔首:“到咎殃寝殿,离这里近些,有什么消息也可尽快传递。” “等等!”缎君衡眸色一凝,从怀中拿出两颗丹药交到剑布衣手中:“给他们二人服下!” 黑色十九眸色一震,“这不是劫尘那时给你的?你没吃!” 缎君衡眸色一闪,看向剑布衣:“快带他们回去休息吧。你留下看顾他么二人,这里不必忧心。” “嗯!”剑布衣拧眉望向黑色闇气不断增强的双天寝殿,轻轻点了点。 三千从剑布衣手中夺过药,强硬塞进昏迷的劫尘和咎殃口中,提功一化,迫使他们咽了下去。 “走吧,师兄,断灭!” 蕴果谛魂目送他们几人离去后,才又转回视线,望向银光时弱时强的寝殿,无意识一紧手中众相枯轮。这个银光他为何会有熟悉之感?他何时见过? 殿内天之厉面色渐渐泛出丝微白,凝视昙儿的视线却慢慢透出轻松。 熟睡的昙儿微动了动眼皮,小嘴减慢了吮吸的速度。 天之厉微收纳护体黑色闇气,顺着银光流出的鲜红开始变少。 昙儿又吸纳了片刻才又止住,天之厉眸色一凝,当即收回所有功气,一手引出滴心血封印拇指王戒银芒,心口血口急速愈合。 银光全数消失后,露出了愈合的心口,厉族功体伤处本该复原完好如初,但此时,被王戒所划之处,一道沉寂多年的斜长旧疤之上又添了新痕。 这道,天之厉眸色一怔,正要拉起衣裳的手轻顿,千年之久的伤,是为何…… 突然, “爹!” 一声毫无预兆而起的哭音惊回了他的心神。 天之厉敛好外袍,走近床边坐下,凝向襁褓中挂着泪水委屈醒来的昙儿,低语轻问:“哪儿还不舒服,告诉爹!” 昙儿见他衣裳上残留的血迹,小眼内泪水更多,挣扎乱踢着襁褓:“……呜呜…爹偷偷喂我血,我不要喝可又喝了……呜呜……” 天之厉眸色微怔,抬起指腹轻轻擦去她小脸上的泪水,担忧低语:“纵使你天赋异禀,也不该瞒着爹给姑姑叔叔恢复记忆,幸好只是要多睡几日,若出事,吾赶不及救你……” 昙儿心头一酸,泪眼朦胧望着他,低泣:“我想娘亲。” 天之厉擦泪的手一僵,募得断了口中的话,沉默良久后才凝视着她沉涩出声:“爹不该忘了你娘。等爹想起来,去把她找回来陪着我们。” 他们都是猜测!谁也没有亲眼见到,她定是失去记忆,寻不到异诞之脉。他出去能寻到她,她一定在哪儿等着他。 昙儿见他眸底突然涌出的痛苦挣扎,泪眼一怕,急忙从襁褓中挣扎着伸出小拳头抵在他靠近自己的心口,学着天之佛曾经的模样不得法的动了动,“爹,你还有我和哥哥陪着,娘亲不想让你难受的。” 天之厉垂眸,压下心底翻涌的虚无痛意,一手从襁褓中间偏下伸过,一手拖住她的脖后,小心从床上轻轻抱起搂在怀里,才抬眸望去:“爹无事!” 昙儿眸底泪意未散,见他失忆却又为无踪迹的天之佛痛心,泪水忍不住又落:“娘亲刚有我时,我就有意识,她想什么昙儿都知道。我拼命吸收她的功力,想要快快长大被生下告诉爹,你才能阻止娘亲。” 说着,哭音突然一颤,泪眼朦胧看着天之厉,哽咽道:“可昙儿好没用,竟然被荒神异力控制,害得娘亲不见了……” 天之厉眸光一涩,手臂顿紧,擦去她眼角的泪水沉哑低语:“此事与你无关,莫自责,爹会把你娘找回来的。” “真的能把娘找回来?”昙儿含泪的黑瞳中透出丝思念许久的祈望,泪颤着嗓音:“爹,以后我再也不喝你的血了,灵兽之血虽没娘亲乳汁和你的血好喝,但我现在完全有意识,能控制自己。你好好养病,要不娘亲看到你有病,又要伤心了!” 你身上真正的禁断竟是她,吾怎会据一般婴孩,推断你主动喝灵兽之血之因,害你受如此长时间内中灼身之痛。 天之厉心头揪痛一缩,急抬手擦去她眼角泪水:“爹无事,以后继续喝吾的血。掘地三丈,吾也会将你娘寻到。” 昙儿另一只小手急忙隔着襁褓放在身上,亮晶晶的黑眸直对他,一咧小嘴:“爹爹别伤心,昙儿肚肚一点儿都不疼,不信,你摸摸看。” “傻孩子!”天之厉眸色压痛,凝视着这张更像天之佛的小脸,不再犹豫:“帮爹恢复记忆吧。” 寻到娘前,她就能和爹爹、哥哥一起说娘亲以前的事了。 昙儿未散去泪意的小眼微喜滑落泪水,轻轻点头。 “为何又哭了?”天之厉凝眸再次擦去她黑瞳边的泪水,“需要爹做些什么?” 昙儿咬唇摇摇头,当即收泪,微抬起两只小手紧紧掰住他的大拇指:“一会儿我睡着的时候,爹别偷偷喂我喝血,我睡着没意识的,只要睡几日就没事了。” 天之厉微垂眸光,轻嗯一声。 “爹,把我放在床上吧!” 身子一沾床, 昙儿微微阖眸,顿集流散于体内各处的所有荒神异力于心口,周身蓄力砰然一发。 夺目光芒霎时穿透襁褓,急速扩散充满了整个卧房。 凝视着昙儿的天之厉意识突然一窒,睁着的黑眸渐渐散去神采,变为空洞无神,软倒身子靠在了床头。 房内充斥的荒神异力迅速笼罩在他周身,透过周身肌肤进入奇经八脉,随着体内气血运行,缓缓聚集在遭受天之佛封印的记忆脉络处。感受袭击而来的威胁,天之佛封印之力迅势急出,强力相抗。 两股不同源的荒神异力撞击吞噬,谁也不予示弱,顿成僵持之势。 天之厉微有些焦灼的意识瞬间陷入一片深渊漩涡。 昙儿感觉到二力抗衡下心口不适,眉心一蹙,咬咬唇,不假思索运使她吸纳的那道从荒神禁地来的神力,直灌天之厉天灵而入。 姑姑叔叔根本没用到此道神力,娘对爹的封印竟然如此强。 殿外看不出卧房内的任何情形,只有后来渐渐散去的银光和黑色闇气值得欣喜,而雄浑的王气封印依旧强盛不减。 蕴果谛魂和缎君衡对视一眼,紧绷的神色才微微松了松。封印结界无事,不管天之厉方才做了什么,至少并不是他出事。 缎君衡看向黑色十九:“去咎殃寝殿告知剑布衣,异变消失。” 正在此时,突来林将军洪亮雄浑的声音, “见过缎相!” 缎君衡眸色一凝,转身望向立于高阶之下的灰色身影,当即化光行去。 “有何事?” 林将军看向现身的缎君衡,详细道:“有一名女子假借知道画像中人在何处寻到吾,却要求见王,并直言要见在此的蕴果谛魂大师,说有事告知。吾观其面色无惧,不似作假,不敢大意,特来请示缎相。” 缎君衡眸色若有所思一闪:“此人是何来历?” 林将军道:“她言我们皆失忆,纵告知地方和人名也无用,故未言。” 知晓他们失忆!女子!见蕴果谛魂,难道是佛乡之人? 缎君衡眸色一肃,“带吾去见她。” “是你!” “你是?” 他的口气似乎认识自己。尔善多眸色微怔后急忙恢复平静,看着走近公堂之门的紫色身影问道:“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林将军刚要说话,缎君衡眸光一扫阻止,走近她身边意有所指道:“吾是异诞之脉之相。” 尔善多一怔,此人来便更好说话,当即看向他直言不讳道:“希望你直接带吾见天之厉和蕴果谛魂。” 缎君衡似是听了什么笑话,轻笑一声,错身她走至正座上坐下:“先说出你来自何处。吾自会衡量是否让你去见。” 尔善多拧眉扫过站在不远处的林将军,才又看向他:“你们没有记忆说了等于没说。” “是谁告知你我们无记忆?”缎君衡含笑的眸色倏然一冷,利目直射:“天王四护之一的尔善多,可是你的审座,矩业烽昙?” 尔善多一愕,眸色变了变,“你怎可能知道天佛原乡?” “不止知道,”缎君衡眸色更利,沉声道:“厉族与天佛原乡尚有不共戴天之仇!” 尔善多眸色微诧,拧眉看向他:“天佛原乡和厉族此前并无接触,怎会有仇怨?”审座交代她见到里面之人言他们失忆,可并未说和厉族有仇,此人言语是何居心? 缎君衡微微垂眸,她的记忆也有问题,但她能寻到此处,掌心水晶骷髅头一闪,淡淡道:“说出是谁让你到此。” 尔善多看着他直言不讳:“相爷方才已说出。吾确实受审座之命,必须见到天之厉和地藏圣者蕴果谛魂,到时,定会知无不言。吾没有恶意,希望相爷能禀知天之厉。” 审座有记忆,而尔善多没有,蕴果谛魂之言,难道佛乡只有矩业烽昙有记忆? 缎君衡垂下的双眸凝重一闪,缓缓抬起望去,“可以,在此之前,你先见地藏王蕴果谛魂。” 尔善多微愕,她还以为此人会横加阻拦:“多谢相爷!” 缎君衡看向林将军:“此人交予吾,出了任何事由吾负责。” 王气结界的双天寝殿前,一阵紫光闪过,离开的紫色身影再次回归。 “蕴果谛魂,”缎君衡直接走到他眼前:“审座矩业烽昙派尔善多寻你。” 蕴果谛魂一诧后,眸色微紧:“他怎会知晓吾到了此处?” 缎君衡直言不讳:“矩业烽昙有记忆,至于其他问题,你可问询尔善多,她没有记忆。” 蕴果谛魂皱了皱眉,矩业烽昙有记忆寻他,只怕是为天之佛之事。 “她在何处?见吾虽是私事,你若放心这里,不妨随吾同听,省下重复于你。” 缎君衡犹豫望向封印王气不稳的双天寝殿。 却不料, “缎君衡,你去吧!” “劫尘,咎殃!”缎君衡募得收回视线,诧异看向飞身而来的二人,“你们怎会如此快回醒?” 劫尘按剑凝重望着双天寝殿,“多谢你的药!” 咎殃恶狠狠瞪向剑布衣:“还有他的功力!” 说罢,眸色微平静了些,扫过三千:“再加她!” 缎君衡皱眉看着他们两个刻意嘱咐:“若发生什么事切记不可冲动!天之厉定不希望你们出事!” 劫尘和咎殃眸色微僵,颔首后,沉声道:“见了尔善多,让她带话给矩业烽昙,大嫂之仇,厉族与佛乡不死不休。” 缎君衡眸色凝住,未应亦未反对。 剑布衣眸底精光一闪,突然出声:“大师,吾是否可以和你们同去?” “可以!”蕴果谛魂不假思索应道:“走吧!” 半晌后,三人同时降临缎君衡寝殿内。 “尔善多!”蕴果谛魂凝眸直接现身在她身前,开门见山道:“寻吾何事?” 这么快!尔善多一诧后急从所坐之处起身,合十双掌:“见过地藏圣者!” 说罢扫过随他而来的二人,犹豫道:“审座命令,此事只能让你一人知晓。” “直说便是,”蕴果谛魂拧眉看着她,现出丝微不可见的威严:“出了什么事,让矩业烽昙寻吾,与你无关。” 缎君衡补充道:“我们此时回避,你言出后,圣者亦会告知,何须浪费此时间。” “这!”尔善多皱了皱眉,见蕴果谛魂眼中相同的意思,犹豫片刻才伸手入怀拿出不同时间传来的两道佛光法信,“请圣者一览后毁掉。” 蕴果谛魂接过两片萦绕佛光的竹叶,掌心一聚佛力,竹叶顿化成两张实纸黑字。 地藏圣者: 天之佛楼至韦驮生死始末。 ……佛乡得知天之佛生子之事,造罪墙……天之佛畏罪离开佛乡……派吾调查…… 血傀师告知……宙王作证为私欲造罪墙……血傀师……缉拿……异诞之脉杀孽…… 按兵不动……共命栖执行五赦净驱天罚……自裁…胎藏五封莲……吾大错特错……失忆……一朵在佛乡深阙……吾自请罪。 矩业烽昙 曾经对共命栖的猜测,一字一字详细描述证实。 戮命自裁,血洒消散,他还抱有的那丝丝奢望竟是摧毁的一滴不剩! 蕴果谛魂眸色痛涩,眼前字迹突然变得模糊,手指僵硬冰冷一松,信纸飘飞落地。 缎君衡眸色微变,挥掌扫功,将落地的信纸吸到自己掌心。 上面写了些什么? 剑布衣走近,站在他身侧同看,看着看着,眸色突然闪过丝难以置信的惊喜。 胎藏五封莲存在!只是怎会在佛乡深阙?而且只有一朵?剩下的四朵在什么地方? 看完第一封,缎君衡将另一张信纸拿到蕴果谛魂面前,“这封你尚未看。” 蕴果谛魂阖眸压下心底痛意,才抬眸接过细看。 片刻后, “血傀师已经被他擒住,正关押在佛乡……” 缎君衡凝眸拿过一看后,拧眉道:“是否要告诉天之厉?” 蕴果谛魂不答,冷肃看向尔善多:“矩业烽昙还有何事?” 尔善多一字一字详细道:“让吾见天之厉,告知他可为其做一件事,只要不违苍生之道,任何皆可。” 蕴果谛魂眸色一闪,沉思半晌突然看向缎君衡,“复生之谋,吾有更完善的办法。” 缎君衡微诧:“何意?” “我们去书房!” 尔善多微讶看着三人消失,只得静立等待。 一个时辰后,蕴果谛魂拿着一封信走出,肃眸看向尔善多,“剩下之事,吾可替你完成,即刻启程,将此信交予矩业烽昙。另去善恶归源,让野胡禅、渡如何速到异诞之脉。” 尔善多微怔,“多谢地藏圣者,吾会通知他们二人。” 劫尘和咎殃察觉到周围气息变化,见是归来的三人后又收回视线,静静凝视着双天寝殿。 剑布衣眸底压抑着激动走近三千,拉起她的手一字一字写着才得的消息,以及策略中变化的地方。 他们正不敢确定是否有胎藏五封莲,没想到,三千双眸突然一红,难抑激动,激动看向剑布衣。 终于!终于能了! 剑布衣凝喜颔首,看着她微微呼出一口气,吐出了紧绷心间许久的沉忧, 王气笼罩的双天寝殿内, 天之厉体内僵持许久的荒神异力突生变化,外力灌注之力急速吞噬着封印之力。 昙儿紧皱的眉头一松,却是同时露出了浓浓的疲倦,小嘴不禁大张打了个无力的哈欠。 封印之力一丝丝减少,压制的记忆一得自由,瞬间如狂潮席卷而至。 …… “天之佛,属天之佛者,你,专为吾而存在……” “放肆!” “哈哈,吾唯一认可之千年宿敌……你终究会属于吾!” “猖狂!用你的死来换!” …… “天之厉!天之厉!天之厉!……” “吾死不了……”, “楼至韦驮,这是你的眼泪……” “不是!” 良久的沉默, “承认为吾动心很难吗?天之佛楼至韦驮!” “吾已动心,绝不允你置身其外,要下地狱一同下!” …… “还难受吗?吃什么吐什么,吾传祭司给你看看。” “不必,胃口不适而已。” “吾不放心。” “吾本不食世俗之物,难以习惯,停食三个月,过后便好。” …… “天之厉,吃药!” “吾从不需要!” “吾回天佛原乡!” “拿来!” …… “为什么?” “天之厉,吾对不起你!忘了吾吧!” …… “咳,咳,天之厉,幸好…咳…你无事!吾总算赶来了!” “你怎能!” “天之厉,咳,咳,…莫与天佛原乡之人动手!” “莫再说话,吾依你!” …… “天之厉,吾竟有些想你,不知你和质辛如何?” “想吾,为何不回头一看!” “你!你怎会在这里?放开吾!” “放开再让你离开?妄想!” …… “再为吾生个孩子!” “不可能!” …… “天之厉,吾想为你再生个孩子!” “想生孩子,也得把身子养好!” …… “天之厉,吾现在可以确定是孩子在作怪,好几日如此,万无一失了!” “闭嘴,喝三日的量,不许拒绝……” …… “天之厉,为何不把吾叫醒,吾等了许久,却不见你回来,不小心睡着了!” “不再睡会儿了吗?吾守着你。” …… “吾不会有魂飞魄散的一日,所以你无须移换万水群山。” “天…慢些…吾…不行!” “可难受?” “无事!就是方才有些……” “再想什么?” “考虑吾是否该去学学房中术,以弥补夫君之不足。” …… “楼至,吾总算赶到了!” “你怎能又用自己功体为吾挡招,你个混蛋!……昙儿要生了,快带吾回异诞之脉。” …… “吾想亲自喂她!” “这种灵物,天之厉,还是我们分着喝为好。” “不必,你全喝了,吾自有其他办法疗伤。” …… “可惜吾现在这种情形,不然也可随你一同去处理。” “你吃定吾狠不下心?” “你已不是千年前之人。” …… “你为何要猜到呢?他们七人确实因吾而死,天之厉,你不该寻到吾的……” “莫与吾抗衡了!” “撤功!” “放弃吧,天之厉!” “撤掉功力!” “吾求求你,天之厉,你的身体受不了。” “求吾?楼至,你好狠的心!” “吾对不起你!劫尘他们会回来的。” “吾恨你!楼至韦驮!” “好好养伤,为了什么都不值得那般拼命!” “吾骗你,吾不恨你,吾带着昙儿和质辛寻你……你一定要回来,答应吾!” “以后多用些膳食,照顾好自己!” “答应吾!” …… “不必寻了,吾不能答应!” …… “不必寻了,不能答应……不必寻了,不能答应……” 天之厉灰败着双眸喃喃着,恍惚望向床边幔帐,轻晃身子站起,蹒跚着一步一步向一片模糊黑暗的殿外走去,冰冷的心肺间不时传出剧烈的沉咳,每一声都带出一股恸痛的心口之血,一滴一滴,坠落二人曾经走过的每一块黑石砖面,蔓延出一地哀伤。 “慢些走,摔着昙儿!” “你不怕摔着吾?” “吾扶着,肚子再大些也没问题,怎可能摔倒!” “天之厉,你觉得昙儿长大会像谁?” “长大后便知,现在何必劳神!” “好吧,吾不想了。” …… 昙儿像极了你,楼至,她很想见你,你在哪儿呢?你要是找不到家,吾像以前一样去带你回来…… 天之厉恍惚自言自语着,伸手推开挡在身前的殿门,黄昏余晖霎时倾泻而入,映出了他痛至极处毫无生气的身影。 “大哥!” 他怎会变成这样!难道他想起了大嫂! 劫尘面色刷的苍白,急拖瞬间冰冷的身子奔至撤去王气的殿门前,堵住他轻声低问:“你想要去做什么,吾替你去做!” 又到晚上了,他得快些寻到楼至, 天之厉收回恍惚望向天际的视线,怔怔望着眼前模糊黑暗的人影,皱眉, “她那日穿着金白色外裳,这是黑的?” 缓缓转动视线,继续向不知何处走去。 “这不是她。” 劫尘眸色募得一湿,强忍泪意急抬手按住他的胳膊:“你回去歇着,大哥,吾去寻大嫂!” 天之厉本能提功,轰然震开了阻拦他的劫尘,继续恍惚向走着 咎殃眸色痛变,急飞身接住毫无防备被震飞的劫尘。 劫尘颤抖着扣住他的胳膊,阖眸压下眼底悲伤泪意,“大哥眼睛和意识出了问题!快跟着,别管我!” 缎君衡和蕴果谛魂眸色骤变,疾步飞身近已走出很远的他身后叫道:“天之厉!” 楼至着急时会如此叫他。 天之厉死沉的心一怔,恍惚回身望去, 两个模糊的黑色人影从天而落, 又是黑色, 眸底顿时划出一丝黯然,天之厉怔怔收回视线,又咳了一声,抬起袍袖擦去嘴角血迹,继续向眼前的黑色高阶之下走去。 缎君衡凝望着他的背影眸色不禁一涩,急身转向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剑布衣:“切不要惊动他,悄悄跟着!去了哪儿让一个人到吾寝殿来告知。” 蕴果谛魂刚要跟去,缎君衡急手拉住他,促声道:“随吾继续去解除阿辛的记忆封印,上次只差最后一点儿,有她才能保得天之厉万无一失!” 说罢当即转向黑色十九和魅生:“你们留下帮着劫尘照顾昙儿和质辛!” 将劫尘送进双天寝殿内后,见两个孩子无事,咎殃放心,急身与其他几人一同去追走到台阶下突然化光消失的天之厉。 “姑姑!” 劫尘刚坐在床边,一直熟睡的质辛突然颤了颤睫毛,朦朦胧胧睁开眼睛望去:“你何时来的?” 劫尘急压下心底悲伤,抬手拉起薄被包住他坐起的身子:“来许久了!” 质辛抬起小手拽住被子,有些恍然地垂眸看看自己的样子,小嘴突然一扁,低低道:“姑姑,娘以前也包过被子。” 他果然也恢复记忆了!劫尘心头一涩,眸色温和的抬手摸摸他的头:“怎么不再多睡会儿?” 质辛缓缓抬起凝泪的黑眸:“我睡醒了,姑姑,娘说陪我和昙儿睡觉的,为何我第二日起来会忘了娘?还一直以为自己和妹妹是爹造出来的,娘去哪儿了呢?” 劫尘手微僵,良久后才忍下心头涩痛温和出声:“她去做重要的事情了,临走时让你爹和姑姑叔叔们演一出忘记她的戏,顺便蒙骗你,你快生辰了,作为送给你的生辰礼物,喜不喜欢?” 质辛想起那些日子事情快要快哭出来的黑眸一怔,“真的吗?她说过什么时候回来吗?娘为什么要在我睡着时偷偷离开?” 劫尘从怀里拿出素帕擦去他眼角的泪滴:“她怕你哭,不让她离开,可这件事非办不可。” 质辛当即收起了所有眼泪:“娘和爹一样有事要做才离开,我不会哭的,她肯定和爹一样不久就能回来。” 劫尘一涩垂眸收好素帕:“嗯。” 质辛心情好了许多,拿开薄被开始穿那日被劫尘脱去叠放好的衣物,“等娘回来了,我告诉她下次再离开一定要跟我说,我不会哭的,爹能作证,那样她就不会担心我了!” 劫尘喉间哽住,半晌才出生道:“姑姑也可以为你作证。你以后可要乖乖等着你娘回来,不许哭!你要哭,姑姑和你爹就不能作证了。” 质辛正自己扣着衣扣,手一顿,抬起澄亮的黑眸看向她保证:“我一定不哭,我现在是哥哥,只有昙儿妹妹才哭!”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次更在初六晚上9点左右,咳咳,不敢说准时9点了。。捂脸~~以后的我再通知~~猫扑中文 126 曙光初现 最后一丝黯淡光线映着急行的孤寂身影散入云间,悄然降临了漆黑夜色。 “我们要进去吗?”他化阐提横身夜空,望着消失在禁地的天之厉,转向身后几人:“这是什么地方?” 咎殃阖了阖眼,压下心头涩痛后才抬眸看向他:“大哥仿照青芜堤所建之处,他恍惚中尤能进入此地,也许待一会儿能好些,我们在外面等着。” ”青芜堤,”他化阐提眸色一怔,顿时隐没气息落身在洞口之外:“魔父和天之佛奶奶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不止如此,”咎殃转眸定定望向眼前的山峦,“大哥大嫂曾秘密在那里住过几日。里面草木便是大哥暗中从青芜堤所取繁衍而成。你不知晓,该是那时尚无质辛。” 说着咎殃收回视线看向他化阐提:“和断灭回去双天寝殿陪着质辛吧,这里有我们。”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眸色一凝,反对出声:“不急在一时。魔父安然无恙,我们该替他看顾天之厉爷爷。” 咎殃想笑却笑不出,看着有些像天之佛的他化阐提,涩沉叹口气:“她,大嫂,你像她……” 剑布衣抬手拍向咎殃的肩膀打断了他的话:“吾立即去告知缎君衡在这里!” 咎殃轻轻点了点头。 禁地之内,月光透过去了顶的山峦顶部倾洒而入,照得湖面波光粼粼。 不远处的菩提树嫩叶新枝,繁茂中透着勃勃生机,偶尔有被穿行之风吹飞的几片树叶轻轻翻飞,拂过石床,坠落湖面,沾在**湖边的恸伤倒影上。湖中黑影才因此添了丝许微小的生气。 突然, 扑通一声,不知从何处坠落的石子打破了禁地内的死寂。 本平静的青芜湖瞬间荡起圈圈涟漪,飞窜跃动的晶莹水花闪烁湖面之上,哗哗的水声熟悉似穿透千年时光回荡在恍惚的耳际。 天之厉灰败的眸色一怔,缓缓转动凝向雾气掩抑的水花之中。 水花尽处,雾气缭绕的湖心中,朦朦胧胧现出一道熟悉背影,满头银白发丝柔柔铺展漂浮水面,在月光下散出莹白的圣洁光泽,隐隐一股淡淡的昙花香气慢慢弥漫着整个湖面。 这? 这是她的背影! 天之厉怔然的眸色募得泛起波动,苍白的嘴唇不受控制的颤了颤,轻轻道: “楼至!” 脚下僵冷的步子一动,急向湖水中迈去。 雾气中静立的身影突然动了动,银发霎时拂起一池波澜,缓缓垂下的庄严眸色望进湖水中,没有一丝防备地抬起一只手撩起湖水淋至露在水面外的肩上,一圈圈涟漪自身边向湖岸轻轻漾去。 天之厉脚下步子越发急切,是她!是楼至!眸光波动中突然发红,沙哑急唤道:“楼至!…楼至!…” 湖水中的背影仿如未闻,继续拂动着水面,周身微笼罩而起圣洁雄浑的金光,直到湖水中突然悄然倒映出一道黑白发丝交错的身影,圣洁无波的眸色一怔,被搂住的身子僵了僵,才泛出一丝似恼似无奈的波动,缓缓抬头,回眸看向紧揽住她腰间之人, “你怎会出现?天之厉?” “很诧异?还是不该出现?” 微微摇头,低语, “一般而已,你明明睡的很沉,不会出现的。” “呵!” 温热宽厚的手撩起水淋至她身上,另一只手揽紧了她不习惯突然掠过一丝轻颤的身子, “吾不假意睡着,你又怎会偷偷进入青芜湖?” 背影微远离他的身子,一手扣住他乱动的手,“此处圣湖,不可如此!” “楼至,是你动了心念,”轻笑声,沉稳低沉出声:“吾只想看看这陪伴你千年的青芜湖月色,别无他想。” 银白发丝身影一僵,微微偏头望着他:“孤月罢了!” “吾喜欢这句话。”威仪身影将她紧紧锁在怀中,垂眸静静望向湖中倒映在二人影子头顶的明月。“配异诞之脉那轮刚好。” “你天之厉何时身兼月老之职?” “初次见你!” …… “楼至!” 迷迷糊糊,“嗯?” 沉柔低语:“无事,继续睡吧!” 放心依赖的含糊低语,“哦。” 天之厉凝视着怀中熟睡身影良久后,才缓缓转向湖中明月,笑了笑,紧紧手臂,“安心睡吧,永远在吾怀中睡着便好!” …… 夜色渐渐浓重,静谧的青芜湖中雾气同时随之加重加浓。 望着湖心的阿辛眸光一湿,正准备挥出银针的手猛得顿住,涩然一收,当即转身背对湖心,阖眸怒斥,你个破老天,为何要如此作弄他们二人啊? 缎君衡黯然一叹,回眸看向眸色复杂的蕴果谛魂,如今你彻底明白至佛心意了吗? 蕴果谛魂扫过手中不久前从苦境带回的莲花金冠,颔首后继续望向湖心。 天之厉对洞内出现的众人没有一丝反应,圈着一团雾气的双臂,保持着保护的姿势一动不动,依旧静静凝望着湖中明月。 如水的月晖倾洒整个湖面,照拂在**的身影上曳出了一池缠绵情意。 咎殃眸色突然一涩,急阖眸压下眼底痛意。大嫂,你为何要不听我们的话! 断灭阐提涩眸,抬手擦去净无幻眼底坠落的泪珠。 半晌后, 缎君衡收回视线,当机立断走近阿辛,“动手吧!一切都交给你!” 阿辛睁开眼睛颔首,放心! 咎殃、他化阐提、断灭阐提和蕴果谛魂当即提功。 十枚银针毫无预兆携太极之气所成之银光,嗖嗖穿破青芜湖雾气强势而行,直直插入天之厉身上控制意识、视觉和行动的几处大穴。 天之厉恍惚的意识突然失去,眼帘一垂,身子依然屹立湖心,圈住的雾气手臂凝着最后时刻感到受威胁凝出的功力,想要护住怀中之人。 咎殃四人急身掠湖而过,扑通几声入湖。 “慢着!” 见三人便要去扶没有意识的天之厉,咎殃急声大喝一声,“等等!都站到大哥身后!” 他化阐提诧异:“怎么了?” 咎殃小心翼翼走到天之厉双臂前,顿提功力至最强,聚集于掌心中,直击向他双臂间。 轰然一声, 臂间未运使出去的功力与水之厉蓝色功力爆冲,直袭向正前方的咎殃。 咎殃腾身半空堪堪避开,刺啦几声,身上衣袖却还是被气劲儿溅起的水花裂得七零八落。 蕴果谛魂一震,当即看向毫发无伤的天之厉,他分明已经没有意识了。 咎殃擦擦脸上湖水,落身而下,当即一手架起天之厉的胳膊,凝眸看向三人:“吾背他!你们帮吾往上托托。” 阿辛在岸边急忙出声:“你一个人不行,让他们三人一同提功护着,切不可动了银针位置。快些把他带回双天寝殿。” 说罢转向缎君衡:“吾想想最好还是他熟悉的地方,你先回去安顿好质辛和昙儿!” 缎君衡不假思索颔首,当即化光离开。 “义父!” “缎君衡!” 劫尘看见突然出现的紫色身影,急起身问道:“大哥找到了吗?怎么样?” 质辛诧异的眸色一怔,反应极快的面色突然变了变:“义父,姑姑,爹怎么了?” 劫尘一僵,她情急之下怎么忘了他,刚要编谎话。 却不料, 质辛突然板着小脸严肃看向她:“又打算骗我吗?姑姑,我长大了,不是小孩子,我要听实话,爹发生什么事了?” 劫尘眸色怔住,难道他今日黄昏时所现是骗她?他已经知道大嫂出了事? 质辛见她不说话,心头一急,黑眸强装的坚强倏然一散泛出泪水,急忙在床上站起拽住她的胳膊:“娘已经不在世上,爹到底出了什么事啊,姑姑!我和昙儿只有爹了!你快说呀,你不是说他去处理事情去了吗,怎么现在又变成找不到了?” 缎君衡眸色骤变,急手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儿,脉象中原充斥着天之厉封印的气劲儿消失无踪,难道他连前世的记忆也恢复了吗? 质辛挣扎着脱开手,泪眼看向他颤声抽泣道:“爹到底怎么了?义父!”、 缎君衡转眸示意劫尘稍安勿躁,这才抬手轻抱住他安抚的拍了拍肩膀,认真说道:“你爹无事,就是这两日瞒着我们,不顾自己身体秘密到一处地方练兵,义父和其他人一直寻不久前刚找到,可他劳累过度,昏迷过去了,义父请阿辛神医给他治疗,一会儿就回来了!” “练兵?”质辛泪眼一顿,“为什么练兵?是那日我看见姑姑和叔叔指挥别人做的事情吗?” “是!”缎君衡眸色镇定,颔首道:“你姑姑怕你担心才说谎,既然想听实话,义父告诉你,一会儿许多人会送你爹回来,不可哭闹,今晚义父会和他们留在此处照顾你爹,你乖乖和昙儿才另一处卧房休息。” 一直静立旁边的黑色十九抬手一拍他的肩膀:“吾和魅生陪着你们!” 劫尘看向床内襁褓中熟睡的昙儿,看向缎君衡低语:“不如直接让他们将大哥送到另一处卧房。” 缎君衡摇头:“阿辛言最好让他在他们曾经待过的地方,有利于他病情恢复。” 劫尘一怔,缓缓扫过黑金玉石床被褥又望向房内所有的摆设,恍然低语:“那日大哥本吩咐伺人将所有东西拿去毁掉,不想临时变了主意,又亲自去传命清洗干净再送回。没想到现在还能派上用场。” 也省下他醒来后悔自己所为。 说着,劫尘黯然收回视线,起身去派人去将另一处卧房收拾出来。 质辛听了抬手擦擦眼角的泪水,抬眸看向缎君衡涩声道:“是爹和娘一同生活过的地方对爹病情好,还是让爹感觉娘在他身边更好?” 缎君衡微怔,搂了搂他,叹息出声:“傻小子,你说的这两句是一个意思。” 质辛不在说话,闭起泪眸,心念一动。 卧房内陡然现出浩瀚熟悉的佛光气息。 缎君衡眸色一震,刷的抬眸望去,漫眼身边皆是天之佛的佛力!这是怎么回事? 质辛抬起小手一点眉心,伸出小手, 佛光笼罩中,砰然一声低沉之音轻轻响起。 质辛这才睁开黑眸,一握掌心。 佛光散去后,露出了一张旋绕血色佛法图纹的石床,源源不断的热流盘旋周身,卧房顿生一股柔和温暖气息。 缎君衡一震:“这是!禁地内的石床!不对,不是!” 质辛看着石床,脑中闪过天之佛的身影,黑眸突然又坠落泪水,急忙擦了擦:“这是娘用生我时的血晶胎烙与化外之天陨石,合功体全部佛力共铸而成,里面有她的心头佛血,那时造来陪着顺便保护我的。” 说着顿了顿,质辛忍住泪水才继续道,“义父,一会儿让爹睡上面吧。躺在上面,就会感觉到娘在身边一样。” 缎君衡起身走到石床边,凝眸细看,轻轻触了触后颔首。 突然双天寝殿的房门沉沉开启, 缎君衡当即看向质辛:“你爹回来了,记得方才答应义父的话。” 质辛点点头,望向卧房门口。 人还未至,突传进几声难以置信的震惊, “大嫂!” “天之佛!” “至佛!” 只闻脚步声突然加快,卧房门被急切推开。 咎殃、蕴果谛魂和众人眸底的惊异和突生的激动一顿,怔怔扫过充斥着天之佛存在气息的卧房,最后定在了源头石床之上。 缎君衡黯涩一叹,起身走近几人:“快些把天之厉放在石床上。” 阿辛收回稳住银针的手,急声道:“都别愣着!没有天之佛!” 咎殃、蕴果谛魂、他化阐提、断灭阐提回神缓缓运使功力将托在功力光网中的天之厉移到石床上。 阿辛当即从怀中拿出一颗药丸,掌心提功催化药性分散于银针上,才看向剑布衣:“可以撤掉附着银针上的太极之气了。” 剑布衣拔出身后佩剑,一启剑鞘,右掌蓄功,引导剑体缓缓吸纳着十只银针中光气。 石床上的柔暖佛气察觉之上变化,当即催发内部蕴含之佛力化出床体灵气紧紧盘旋相护在天之厉周身,透过黑袍渗入他冰凉的体内,温暖气息缓缓驱散着阴霾。 天之厉苍白的面色竟在昏迷中奇异的恢复了正常,始终保持着保护姿势的双臂突然一松,落在了身侧,微皱的眉心渐渐平复。 阿辛诧异一怔,她的药效并没有这么快!这怎么回事? 缎君衡见她神色,把质辛方才所言对着诧异众人重复了一遍。 阿辛眸色一喜,当即运使银针配合着石床功效。 蕴果谛魂怔怔凝视着石床,眸光微涩,片刻后想起了什么,突然抬眸望向床边咬唇死劲儿忍泪的质辛。 …… “蕴果谛魂,石床在,如吾在,吾有事离开青芜堤,质辛有它便不会觉恐惧!你不可能每次都恰好帮吾。” …… 至佛,你可曾想到它有一日会用于天之厉身上? 阖眸压下涩意,蕴果谛魂走近床边,从怀里拿出六瓣莲花金冠,“质辛,这个,你好好收起来。” 质辛泪眸一顿后,一直在眼圈中打转儿的泪水突然夺眶而出,直接伸手扑倒了他怀里:“替娘照顾我的叔叔!” 蕴果谛魂一震,一手扣紧金冠,一手急抱住他,他恢复死前的记忆了! “你还记得吾?” 质辛泪眼朦朦点点头,像小时候般小手揪了他鬓角一屡银色发丝,一扯后,趴在他怀里抽泣道:“妹妹前几日让我想起来的!” 蕴果谛魂鬓角一疼,眸底却是露出丝涩痛的笑意,喉间微哽,抬手擦去他眼角的泪水,“还跟那会儿一样,一不见你娘了就哭!现在扯了吾的头发,该笑了!” “嗯,”质辛光答应,却是搂着他的脖子继续无声哭了半晌,才止住泪,死劲儿擦擦:“果子叔叔,我不哭了。有石床在,娘没有不见。” 蕴果谛魂涩然一紧手臂,望向床内熟睡的昙儿,暗哑低低叹息一声。 缎君衡见阿辛处理好了,这才看向他化阐提、断灭阐提和净无幻:“你们回去休息吧,若他醒了吾派人通知你们。” 他化断灭点点头,突然转眸看向被蕴果谛魂抱着的质辛,眸底闪过丝犹豫。 缎君衡顺着他们视线望去,抬手一推他们两个:“变小了也是你们魔父,没什么变化,去和他说说话。”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见质辛望过来,惊得幕然收回视线对视一眼,看向缎君衡异口同声道:“等天之厉爷爷醒来,我们再跟魔父相认。” 说罢,他化阐提看向断灭阐提和净无幻:“你们去休息,吾留下。” 咎殃见到,突然叹了一声,看向缎君衡:“你也回去休息吧,吾照顾大哥!他们的事等大哥好些了,我们再商量。” 缎君衡摇头肃重道:“今夜有些事要告诉你和劫尘,不止吾,剑布衣,蕴果谛魂也不能离开。” 剑布衣转向身边一直等待担忧的三千:“吾送你回去歇着。” 三千颔首后,和他一同向殿外走去,“一定要快些把五朵莲花寻到。” 剑布衣见夜里风大了些,解□后披风披在她身后:“放心,吾那日和他们重拟计划时已经将此意说出拟入。” 蕴果谛魂见劫尘进房将昙儿往出抱,当即抱着质辛跟随。 质辛突然出声:“果子叔叔,你放我下来,我穿好鞋自己走!” 劫尘停住站在床边等着。 质辛利索地穿好鞋,乘他不注意,却突然跑到了石床边。 蕴果谛魂一怔,刚要出声阻止。 阿辛眸色一变,已经先他挡住了质辛:“吾的药力正在他奇经八脉中行着,吾可以让你去看看天之厉,但千万别碰他。” 质辛黑眸微怔,当即颔首:“姐姐放心,不会碰的。” 阿辛眸色这才一松,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 质辛疾步小心翼翼走到天之厉头部睡着的石床边,身高恰好比石床高出两头,刚好能看得清清楚楚。 天之厉阖眸躺着,除了多出的十根银针,看去仿如睡着。 义父没骗他,爹是真的没受伤。 质辛心底担忧散去,突然趴在床边挨近天之厉耳边,刚要碰不到,黑眸认真看着他阖住的眼睛:“以后我把石床送给你,让娘陪着你。但是,爹,你要乖乖听大夫的话吃药让身体好起来。嗯,不要让娘亲担心好不好?我数三下,爹不说话,就是答应质辛了。” “一!” “二!” “三!” 果然不说话,质辛黑眸一亮:“爹,你是大人,说话一定要算话,我会替娘亲监督你的。不听话的话,惩罚你,嗯,就把石床收回,继续归我所有。” 说罢质辛心满意足最后看了眼天之厉,迈着小腿向劫尘跑去:“姑姑,走吧!” 劫尘垂眸压下眼底涩意,抬眸笑道:“吾要抱昙儿,你跟紧姑姑。” 质辛羡慕看看昙儿却还是懂事的点点头。 蕴果谛魂俯身一把将他抱起:“吾可以抱你!” 质辛看着他的姿势,不由又想起了天之佛,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强压下心底酸涩,低语:“果子叔叔抱我!我很高兴,娘亲一定不会担心我了。” 蕴果谛魂紧了紧手臂,半晌才出声:“嗯!” 咎殃目送他们离开卧房后看向缎君衡,“你在中阴界把他教得很好!” 缎君衡转向银针控制下昏迷的天之厉,叹息出声:“质辛本就是个好孩子,教导无非锦上添花而已,可惜他们无缘亲自看着那一世质辛长大,这一次,本以为,” 说着,缎君衡突然一顿,良久后才继续黯然道:“偏偏又缺了天之佛。吾方才忘记告诉你,质辛很可能恢复了死前的记忆。” 在站着的他化阐提和咎殃一震:“何意?是全部都恢复了?可他的模样看起来不像。” 缎君衡道:“在中阴界质辛这么大时有何记忆,现在他便有。并未有人提过天之佛的事,吾回来时,他却言语中吐露出知道天之佛已死之事。只有这一种解释。” 咎殃怔然看向天之厉:“昙儿竟也破除了大哥的封印。” “应该是,”缎君衡凝眸猜测道:“吾这段时日对他佩戴的紫色晶石灌注灵力养其精魂,只怕亦无形中驱除了部分影响他记忆之因。” 咎殃皱眉:“何意?” 缎君衡转向他道:“天之厉曾言,寻到质辛时,他记忆混乱,导致神识受损,才不得已对他下了封印。现在质辛却清清楚楚,不曾哭闹,虽伤心却还算平静的接受变故。” 说着缎君衡一顿,黯然叹息:“关键,他现在一举一动太像那时的质辛了!懂事聪慧中又带着孩子脆弱的坚强。” 话音落后,寝殿募得陷入一片无声的静谧,直到剑布衣和蕴果谛魂、劫尘不久后归来。 缎君衡将几人叫到大厅,和蕴果谛魂,剑布衣详细对咎殃劫尘交代了商讨后的策略。 探查完天之厉身体内气血变化的阿辛起身,见卧房内人都不见,走向身后的黑金玉石床,坐下靠在床边,凝视着天之佛所造石床上的天之厉,突然垂眸叹了口气。 跟师父一样,也是个痴情人,真是伤心又伤身,哎…… 众人如何也未想到,这一等便等了五日之久。阿辛日夜不眠,时刻注意着天之厉的情况,他化阐提和咎殃每日轮流着给他替换衣裳,缎君衡不时仍要兼顾处理异诞之脉诸事,便让剑布衣从旁协助,蕴果谛魂抽取时间帮助从善恶归源来的野胡禅和渡如何恢复记忆。 这日晨起,阳光倾泻而入之时, “天之厉!”阿辛刚从殿外取药回来,见石床上坐起意识显然清醒之人,眸色一喜,急声道:“你总算醒了!” 说罢,疾步走近,站在他眼前伸出胳膊放在他面前问道:“能看见我衣服什么颜色吗?” 天之厉抵着额头的手一动,微微抬起看不出心绪的深眸一扫,看向不远处的床榻:“床幔是黑底金纹!” 阿辛一愕,撇撇嘴放下胳膊,刷的转眸望去,好吧,床幔就床幔,他的眼睛无事就行了。 “大哥!” “天之厉!” 听到阿辛惊呼的缎君衡和咎殃几人疾步从大厅进入。 天之厉收回视线望向他们几人,深眸一动,微动身子落地,“多谢!” 咎殃直接走到石床边,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了他半晌,紧绷的眸色才一松,“大哥无事就好!” 天之厉站起身子,转眸凝向充斥着天之佛气息的石床,突然直转身子又向殿外走去。 众人面色骤变, “大哥!”“天之厉!” “你要去哪儿?” 天之厉步子一顿,望向殿外金芒,微眯黑眸,沉声道:“荒神禁地!” 咎殃和劫尘一怔,“去那儿做什么?” 天之厉袖袍急出利光,砰地一声大开殿门。 “毁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更初八暂还是写晚上9点左右~~捂脸,又晚了~~· 127 灭神现莲 加王厉之血源源不断的冲击之下, 咔嚓咔嚓几声,坚硬至极的祭台终于现出几道裂纹。 天之厉眸色一凝,低沉命令:“你也离开!” 鬼邪若有所思望向即将在他掌下粉碎的祭台,当即收起自己未用上的功力,化光向外飞去。 “吾会注意的,你小心!” 天之厉看向里面露出的黑金色衣袍包裹之体,心底怒痛全数涌至拳上。 “从此之后,异诞之脉再无荒神禁地!” 话音尚未散去,破空轰然惊爆,祭台霎时崩裂,整个地面塌陷三丈之深,飞沙走石间祭台连带着其中遗物顿化成灰,散入泥土之中,再也看不出一丝原来的模样。 紧接着轰隆一声,高耸入云的神地荒神禁地瞬间崩塌,夷为平地,众人急身飞起退出百丈外,紧绷着神经,拧眉望着尘烟遮天蔽日之处。 除了尚未散去的轰隆回音,四周弥漫着一片死寂。 良久后, 咎殃看向劫尘低语:“大哥没出来?” 鬼邪张眸望去,抖抖因沾了尘灰变成黄白的祭司之袍:“放心!一会儿就出来了,他不会把自己埋进去!” 劫尘拧眉看向他那张和她有些像的脸:“你为何不阻止?” 鬼邪挑眉看向她:“千年不见,小妹见到兄长不该先关心一下?怎倒开始质问?” 劫尘皱眉,“你的面色功体好得很,何必故问?” “就等着你这句话!”鬼邪满足叹息一声才回答道:“王有命怎敢不遵?天之厉要毁掉荒神禁地,吾当然要配合,而且,那个荒神禁地还真没留着的必要。” 劫尘瞪了眼他,当即转身顺着咎殃收回的视线望向尘烟仍在的荒神禁地,片刻后又皱眉转回身子看向他: “大嫂已死!留下两子,质辛年少,昙儿刚生不久。” 什么!不是他刚才所想的情形!鬼邪眸色骤变,突然一手扣住她的胳膊,凝肃道:“吾沉眠期间到底发生了何事?” 劫尘和咎殃不时指向在场之人,一一详细将事情始末来龙去脉说出,同时介绍除却蕴果谛魂这个老敌人外的其他人认识。 天际乌云随着话音落下缓缓散去。 远离荒神禁地的厉族族民住处,本以为会降暴雨急急奔走的行人诧异停下步子, “居然散了!” “看样子不会下了!” “慢慢走吧!” …… “全部事情如此,大哥一醒便来了荒神禁地。” 鬼邪听咎殃最后说罢,眸色暗沉,袍袖迎风呼啦怒甩负在背后,望向仍未有他踪迹的平地:“吾本不反对毁神地,现在更支持,天之厉只毁荒神禁地算是轻的。” 说着突然回眸望向劫尘、咎殃:“以后注意他的病情。” 阿辛闻声急身走近几人出声:“吾会想办法治好他的。刚刚听了半天,老祖宗虽然不太厚道,可你们有怒也不该毁了这个神地啊,毕竟是保护厉族之用!” “死了就彻底死干净!管它是神是人!”鬼邪闻声眸色一利,转向她,上上下下审视了半晌,“你大言不惭能治好,若真有办法,也不必等到现在!” 阿辛一愕,皱眉也前前后后把他端详了个够,才翻身走回缎君衡他们身边,“大祭司鬼邪,我记住你了!” 突然远处平地尘烟中,拔地而出一道强势黑色闇气。 “天之厉!” 缎君衡、蕴果谛魂和剑布衣惊呼,蕴果谛魂急身飞去,直接吼道:“天之佛能复活!” 鬼邪皱眉一把扣住欲要飞去的咎殃肩膀:“能复活怎么不早告诉他?” 劫尘欲动的身子一顿,回眸看向他,靠近他耳边低语:“假的,暂时欺骗大哥!荒神禁地已经毁了,再下去,不知道他还想毁何处。” “他岂是那般容易被骗!”鬼邪皱眉扫过二人,松手,咬牙:“自该对付天佛原乡!重启佛厉之战!” 说罢旋身追赶而去。 “兄长,你虽是大哥好友,但为了厉族,绝不能泄露,必须配合我们。”劫尘和咎殃拧眉追上他:“方才我们是指异诞之脉内!” 鬼邪身子微顿斜瞥了劫尘一眼:“为了天之厉这个大哥,终于肯叫吾兄长了?” 劫尘红眸扫向他关心的眸色,垂眸干硬道:“下次别自作主张救吾!一睡睡千年,厉族不能没有大祭司。” 咎殃眸色一闪,无奈叹息,这俩人说话向来不能好好说,当即看向他密语出声:“她是说她不能失去你这个兄长!” 鬼邪一拍咎殃肩膀,欣慰密语:“看得出小妹的心思,不差!不枉吾给你创造机会,让你缠着她千年。” 随即转向劫尘,意有所指道:“吾不救你,耗损心力的就是天之厉,厉族可无大祭司,但不能无天之厉。他的事可以配合你们,但必须答应吾一件事。” 劫尘和咎殃不假思索颔首:“可以。” 鬼邪想了半晌,垂眸叹息:“以后想好再说,现在不知道。” 双天寝殿大厅,一片死寂中,黑袍身影负手而立,满身的灰尘不减王威,却更让人望而生畏、 “复活?”天之厉拧眉看向进入的几人:“吾已无事,不需你们假言好意。她之仇,吾一个都不会放过!” “真假由你自己判定!”蕴果谛魂凝眸翻掌化出一封书信:“你昏睡时,审座将此信交予野胡禅,让他转交,吾亦收到,其中之法,能成与否,尚在未定之天,但只要有生机,吾绝对要一试,想必你亦同样。” 天之厉不语,看不出心绪的眸光扫过信封上笔迹后,突然一凝,她曾经与他定协定时的信封!沉眸当即抬手接过信,刺啦一声撕开。 “天之厉,此旧信封,从天之佛曾处理事务密阁处寻到,本欲原封不动送去异诞之脉,却不见协定,恰好吾亦有事相告,便用她曾用之纸手书一封,装于其中,你对吾之恨,也只有借此信封,才会打开一览此信。 天之佛死后,其躯化为佛乡至洁圣物----胎藏五封莲。吾后翻阅佛乡密籍,多方参杂推测,利用佛乡九九转轮器,或可聚齐天之佛快要彻底从天地间消散的佛魂精魄,将其纳入胎藏五封莲中,保得魂魄不灭。后续如何复活,吾需继续了解,再 128 石莲入怀 皇极七行宫阙阗关,静谧立着象征八厉之命碑,默默被众人凝视着,弥漫出一阵久久的无言死寂。 天字黑玉石碑巍峨伫立八卦乾位,通体黑亮,透出隐隐威仪,却看不到那朵亭亭绽放着的紫色石莲。 恍然立在石碑前的黑色身影,怔然回眸,望向不远处站立的他化阐提:“莲花在何处?” 劫尘、咎殃、蕴果谛魂、鬼邪眸底的急切一窒亦皆不解看着他。 他们竟然都看不到!他化阐提眸色一惊,再回眸仔细望去。 紫色石莲确实如那日净无幻所言,静静绽放在黑玉石中。 天之厉见他眸色,抚住石碑的手僵冷,你竟然不让吾看到!楼至!募然垂眸压下心底的窒痛,沉哑促声,“到石碑前!将石莲位置标画出。” 他化阐提微怔,他一丝也不怀疑他的话! 身前的几人已经错开身子,给他让出了路。 咎殃凝眸推了推他的身子,“去吧!” 鬼邪见天之厉面色有些不好预感,紧随着他化阐提走入,停步在距离他不远处。 天之厉松开紧按在石碑上的手,看向他化阐提:“分毫不差画出。” “嗯。” 他化阐提眸色一肃颔首,走近他和石碑间,扶住石碑蹲□子,右手凝为剑指,凝视着一片片交叠的莲瓣和莲茎,提功力顺着边缘缓慢划动,金色佛光线影留在了每一存指尖轻划过的位置。 蕴果谛魂尤带审视的眸色震动一变,身子不觉动了动,急切跨进几步。确实是莲花形状,当真有石莲在内! 天之厉沉入深潭的双眸紧紧盯着越来越清晰的光影,突然咳了咳,垂在的身侧袖中的一手,抬起按了按窒息抽痛的心口,借着黑袍遮掩提功灌注纾解之力。 半晌后, 他化阐提停手,看了看,眉心一皱,太近无法看出是否完全吻合。 当即退离身子,再次凝眸细细望去,却不料此次震得心神一变, 怎么可能?是他看错了?净无幻所言,还是她看错了? 他化阐提急抬手死劲儿擦了擦眼,凝佛力于眼,聚神穿透黑玉石碑。 绽放的紫色石莲之后,果然遮掩着另一朵一模一样的石莲,两朵紧紧依偎,共用一根莲茎,稳稳扎根于黑玉石碑之中。 竟是并蒂石莲!他没看错! 他化阐提眸色一震,身子不可置信定在了当场,想起质辛所言天之佛天之厉和几日所见,本沉重中的心头募然滋生出丝丝缕缕的复杂涩然,不由回眸望向身后已是满身伤痛的天之厉。 天之厉眸色一动,当即从石碑转向他,哑声急道:“可画完了?还是有何难处?” 他化阐提急忙收回视线,摇摇头,稳下声音道:“换换视线,吾再确认一下,以防出差错。” 天之厉又转向已经画出轮廓的石碑,“不急,一定不能出错!” “嗯!”他胡缠提颔首:“吾绝不会马虎!” 鬼邪看着他化阐提的眸色,眸光若有所思一动。 却不料,彭得一声回荡阙天关。 望向石碑的众人眸色怔住。 他化阐提声甫落突然双膝跪地,身子向后坐在膝足上,抬手细细审视丈量石碑和石莲之形。 心底大有万全之想后,当即俯□子,凝功挥去了先前所画,重新凝着敬意缅怀细细将两朵石莲在石碑四周外画出。 明朗的光线倾洒在阙阗关,拖长了石碑、跪坐的他化阐提,站立的天之厉三道黑影。 一瓣孤寂,两瓣交叠,三瓣映心,四瓣,五瓣…… 他化阐提细细描出,凝神不得出一丝差错。 良久后,静谧中才发出窸窸窣窣的衣裳轻动声。 他化阐提扶着石碑起身,抬眸看向怔然紧盯的天之厉,举步到另一侧,露出了被挡石碑。 两朵石莲轮廓在金色佛光影线下如生绽放,深深嵌入天字,融合着石碑。 劫尘和咎殃眸光一震,并蒂莲!竟是并蒂莲!似是想到了什么,心头突然一涩,不忍再看收回了视线。 对大哥愧疚和不舍,可你却离开!并蒂莲又如何能代替你啊,大嫂! 蕴果谛魂黯涩凝噎,喉间一时堵住,再也难成一思。 凝固的黯然瞬间窒息了满地的死寂。 突然, “天之厉!住手!你要干什么!” 一声震惊沉吼撕裂静默。 鬼邪利眸死死扣住天之厉蓄功之手,厉色道,“那是你的命碑,毁掉的后果不堪设想!” “重造便可!” 天之厉沉眸看着他,平静无波说了一句,被扣的掌心陡然爆冲功力,彭得逼开了鬼邪。 鬼邪眸色大变,退了十数步到阙阗关入口才稳住身子, “天之佛,她不……”急怒喊出真相的声音陡然一窒, 后续赶来的剑布衣眸色骤变,几乎与劫尘咎殃同时伸手提功堵住了他的口。 鬼邪怒红了本就是红色的眸,狠狠瞪着他们三人。 劫尘红眸凝住,密语沉声,“说过的话,不得反悔!” 鬼邪气急:“糊涂至极!命碑被毁,后果有多严重,你们难道不知?” 争执还未休, 嘭的一声响起,鬼邪身子一僵,刷的转眸望去。 天之厉掌动如刀落,旋绕着强势王厉之功,急速劈开了石碑右端一大块,没有莲花纹线处铿然落地。 劫尘和咎殃眸色微变,这才想起厉族祭司簿中所载,扣住他的手顿僵松了开来。 “晚了!一切都晚了!” 鬼邪气急败坏怒瞪了他们二人一眼,顺便扫过剑布衣,顾不得想心底疑惑,已是一计利怒眼刀。 劫尘募得又想起书中记载,急看向鬼邪:“大祭司该有办法能恢复命碑的?” 鬼邪怒沉扫过:“荒神禁地被毁,何来办法!” 劫尘和咎殃身子倏然僵冷。剑布衣眉心皱住,扣着的剑的手不由一紧,但愿此历史不存之事莫对复活造成影响。 鬼邪话音刚落,阙阗关中弥漫的雄浑王气突然散去。 所有人的神色一变,急眸望去。 黑玉石碑已经碎成一地,命体之力急速四散。 鬼邪急旋双掌,暂时压下怒气,成一阴阳双极三角光圈,运使祭司贯通天地之力,竭力敛住流散的命体之力,灌注进入他身上的祭司之法袍中。 天之厉恍若未见,对散失的命体之力无动于衷,只定定凝望着黑色闇气中已化为石莲的那人。 “人间之言,我们该携手白首。” “吾已白首,只有你永远不老。” “呵!取巧之言,毁掉阙阗关中命碑,轻而易举!” “绝对不可!” “不毁,如何与你白首?” 咬牙切齿:“天之厉,你可恨至极!” 直言目的:“毁命碑或是你亲口说?” 无奈被他搂在怀里:“陪你白首!” “早说多好!” “得寸进尺!” …… 曾拟白首约,死别处处殇。 天之厉恍惚俯身,冰冷着双手轻轻抚向一片一片的紫色莲瓣。 周身突然不受控制散出与命碑相似的黑色闇气,紧接夺目而起着一阵刺目银光,逼得众人不得不提功护体,急阖住眼睛。 片刻后,银光和闇气才微现出减弱之势。 几人担忧睁开了眼睛望去,却是骇然震在了当场。 俯身的黑袍背影披散着满肩苍白发丝,独对石莲哑涩低语。 方才还在的黑发已一丝不存。 鬼邪袍中手指倏然捏的咔嚓直响,厉眸扫向身后之人,“命碑一毁,命力毁半。这代价值得吗?”为一句谎言! 劫尘和咎殃僵硬凝望着满头全是白发的天之厉背影,喉间一哽,垂眸黯然,再也吐不出一句话。 蕴果谛魂不知会有如此后果,眸色发怔,思绪霎时凝滞。 天之厉垂下的白发顺着身子落在了石莲上,丝丝缕缕拂过莲瓣,衬着紫色越显苍白。 “是你!” 轻颤着唇无声吐出两字,天之厉抚摸石莲的手不得已一顿,喉间突然挤出几声压抑地沉咳,溢出嘴角的血迹募得滑落坠落石莲花瓣上。 “痴昧愚笨,吾若无记忆,永远也不会知晓你之存在,”天之厉凝涩喃喃自语,蹲□子擦去血迹,双手扒拉开其他碎石,小心翼翼托起莲茎所生立之微小石台,将莲花抱在怀中,怔怔凝视着她沙哑道:“既不舍,为何要狠心离开?不,你嫌弃吾,却不嫌弃那个破石碑!” 赶来的缎君衡和阿辛听着,见他情况,眸色一震,急进的步子募得顿住。 “吾没你那么冷心无情。”天之厉边垂眸轻抚着一片片石莲低低自语,边恍惚着向阙阗关外继续行着。“不管你是人还是石莲,吾都不嫌弃!” “大哥!”咎殃眸色凝住,在他怀抱莲花走近时低语问道,“你打算把莲花抱到何处?” 天之厉双臂一紧,紧紧护着怀中并蒂莲贴在胸口,继续问着:“吾不嫌弃你!其他人更不会!你为何不直接回我们二人的寝殿?楼至?那里也有黑玉石。” 蕴果谛魂黯涩阖了阖眼,凝眸望向他怀中的并蒂莲:“吾和野胡禅即刻启程,两日后送来另一朵!” 天之厉看着怀中栩栩如生的并蒂紫色石莲,步子突然顿住:“一日内能取回吗?” 蕴果谛魂一怔,摇摇头。 天之厉望进他眼底,低沉出声:“可将复活之法时间延后一个月!” 蕴果谛魂怔住,黯然一叹,仍旧摇摇头,来回时间不允许。 天之厉不再出声。 他化阐提眸色一凝,当即看向他道:“中阴界那朵,吾和断灭即刻去取。” 天之厉微不可见点了点头。 他化阐提和蕴果谛魂当即化光各自寻人离开异诞之脉。 剑布衣掩下心头凝重担忧,定在他满是白发微现憔悴苍老的身影上:“还有最后一朵,吾和三千去寻!” “不必!”天之厉凝视石莲的眸色一凝,继续向外走去,“缎君衡,鬼邪,异诞之脉暂时交由你们二人。其他人听他们调遣。” 剑布衣怔住:“那最后一朵怎么办?靠佛乡不是最好办法!” 鬼邪看着天之厉的神色,祭司之袍一挥收功,拧眉问了咎殃方才问的话:“你要去何处?” “最后一朵石莲!” 鬼邪一震,皱眉:“到何处寻?你有头绪?” 他要自己去寻?剑布衣眉心一柠,担忧看着他的身体,这根本不行。 劫尘、咎殃、缎君衡眸色瞬间全部聚集到了他身上。 天之厉怔怔凝视着石莲花瓣:“她只可能在一个地方。” 话音落后,白发簌然惊风,携带满身情痛消失在了阙阗关。 剩下的众人拧眉对望。 阿辛募得反应过来,惊呼一声:“怎么让他走了!” 鬼邪皱眉看向她:“现在他没心情看病,你立刻到双天寝殿候着,他离开前定会回去和质辛昙儿告别。” 劫尘转向咎殃:“大哥怎会知道剩下的一朵在何处?” 缎君衡黯然叹息一声:“一朵在佛乡,一朵在中阴界质辛房内,两朵在这里。处处皆是天之佛生前挂心之处,这最后一处不脱这二字。” 咎殃看向劫尘意有所指道:“若猜测不错,青芜堤或忏罪之墙。” 劫尘垂眸想了片刻,突然出声:“我们立刻去这两处!” 鬼邪睨了眼二人,袖袍一飞,转身离开阙阗关:“他在寝殿所说,绝非虚言,矩业烽昙在五莲集齐之日找不到复活之法,厉族怒火必卷吞天佛原乡!” 缎君衡眸色露出丝凝重,看向劫尘和咎殃:“别轻举妄动,现在已找到四朵,最后一朵也有眉目,复活之法本活纯属虚妄,尚未有完全的欺瞒之法,这几日还须费心此上。” 劫尘和咎殃震住,对视两眼,募得叹息一声,骗者自骗,看向他哑涩自嘲苦笑:“方才我们当真以为尽快找到胎藏五封莲,便可让大嫂活过来!” 缎君衡暗自怅然。 剑布衣对此按剑垂眸不语。 在旁听着的阿辛眸色一凝,走近看向两人:“人之常情!咱们都回去吧,吾先去双天寝殿。刚才外观,他的腿应当是近几日痛心伤情所致血脉流通不畅,不是大问题,你们别担心。至于头发,吾再想办法。” 劫尘和咎殃颔首,最后扫了眼碎裂一地的天字石碑,关闭阙天关,离开皇极七行宫。 地下宫殿圣灵热泉,曾经的情深缠绵之处,如此只剩下寂寥身影,**相望水雾缭绕中的石莲。 之厉怀抱石莲怔怔望着泉水中心,良久后才缓步踩着卵石从岸边踏入泉中,一步一步踩着孤独涟漪向中央走去。 …… “吾不会有魂飞魄散的一日,所以你无须移换万水群山。” …… 天之厉垂眸压下翻滚的记忆,抬手不舍地轻抚着石莲:“你到底违心骗了吾多少次?诳语欺瞒,……” 喉间一窒,天之厉张开的唇涩然阖住半晌,本想要怨恨的话却中途说不下去,最终吐出了深埋心底最哀伤剜心的痛楚, “如今只剩吾一人,想听再也听不上了……” 一片静谧中,唯剩下余音轻轻飘散,回荡在在各处,绵绵殇情黯然蚀骨。 良久后,哗啦哗啦蹚水声才继续响起,天之厉抱紧石莲,如那日怀抱孕子的天之佛,沉稳继续迈着步伐。 未几,渐深的泉水终究淹没了脖颈和半数石莲。 天之厉步子一顿,站在了那日他们二人所立之处,白发映着日光漂浮在泉水之上,凝伤的眸色才从露出水面的莲花花瓣移开望向四周。 雾气依旧氤氲着满岸绿意,莺声燕语依然清脆入云,泉水如昔温热着万物,却再也暖不了冰冷孤寂的身子。 荡漾的涟漪中,突然一阵夺目异光募得破泉而出,顷刻遮蔽明日光辉。 紧接着飞溅哗啦哗啦剧烈的水花,那日曾现过的水底巨石破光露影,拔泉而起。 天之厉不加思索挥掌凝功,雄浑气劲儿骤然劈向巨石。 巨石应王厉之气轰然一声裂成两半,难撼之巨物内中竟掏空出个可容一人躺卧的空隙,裂开的两石间有荒神封印结界,泉水只流动在外围,不得流窜而入。 天之厉俯身轻轻吻了吻石莲,最后凝涩望了眼手中并蒂石莲,当即望向巨石,小心捧着它穿透结界放入其中空隙。 巨石似有感应,陡然旋出一阵不同寻常七彩天地灵气,将石莲如蚕茧般紧紧固在其中,低沉的砰然声响起,裂开的巨石自行阖住。 天之厉阖眸压下涩然,抬起一手按在巨石上,轰然一声,掌心强势功力笼罩巨石全身,顿陷其于泉水下,紧接着铿然一声再响,巨石穿过泉水下地面百丈进入泉源之处。 静静立着直等水底涟漪全数散去,天之厉才决然缓缓转身向岸边走去。 等吾寻到最后一朵,你的魂魄便能回家了! 天佛原乡,韦驮修界,梵音声声,不绝于耳。 矩业烽昙日日盘坐在修界佛池旁点诵经,超度因他信血傀师而枉死之人。 不远处绿色竹叶翻飞飘散,不时拂过肩头,沾染着红色佛衣,显出一片生机的鲜丽,却更提醒着他那一个个失去性命之人。 蕴果谛魂和野胡禅驰过紫竹源回来时,站了良久,始终不见他从诵经中有所反应,便未出声,一直等着他诵读完最后一便往生净土咒。 矩业烽昙从佛池边起身,轻轻拿下肩头竹叶放入佛池之中,回身间眸色一怔后平静:“地藏圣者,野胡禅,你们回来了,天之厉如何回答?” 野胡禅眸底仍隐有盛怒,沉哼一声不语。 蕴果谛魂提步走近,详细把那日他所言一并说出,最后道:“现在带吾去取那一朵胎藏五封莲,他要两日内见到。” 矩业烽昙本平静的眸色露出丝沉忧:“他的承诺,只拖延了时间。复活之法本是虚妄,到时如何解决?” 蕴果谛魂叹息:“先解决一时之危,其余后续再言,吾和野胡禅以后尚可与他继续交涉。” 矩业烽昙凝重低语:“如此局面,全是吾之错!” 蕴果谛魂转眸望向不远处的绿竹:“造化因果,责不全在你!走吧!去深阙。” “不必了!”矩业烽昙苦笑一声,抬眸看向二人:“胎藏五封莲这一朵吾已让伪装的尔善多送去,现在该快到异诞之脉,你们不必着急。” 野胡禅愤怒的眸色微不可见的顿了顿。 蕴果谛魂微怔后当即想起那日天之厉之言,眸色沉重微散,此是一个转机。 炬业烽昙看向他们:“随吾到密室,如何能在九九转轮器带出佛乡时不被发现,还须好生安排。” 异诞之脉,双天寝殿。 自从那日听劫尘说天之厉要离开,质辛便开始不眠不休的监视,生怕他偷偷走了,他知道他要去找什么,义父全说了,他一定要跟着。 不睡觉的结果,质辛现在坐在床边,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着盹儿,不时突然清醒,见石床上天之厉仍在,倏然紧张的小眼一松,不到片刻便又眯成了缝儿,耷拉下了脑袋。 如此往复再三, 石床上虽躺着闭目却一直未曾睡着的天之厉睁开了眼睛:“质辛!” “啊!”质辛身子一惊,募得抬起点下去的脑袋,睁大眼睛:“爹,是不是渴了?我给你倒水去。” 小腿蹭蹭蹭的爬到床边扑通一声落地。 天之厉坐起身,垂下双腿落地:“不渴,到吾身边来。” 质辛黑眸一怔,走过去乖乖站着。 天之厉抬手把他抱到腿上,望进他澄亮藏不住心事的眸底:“你知道吾要离开?” 质辛抿了抿嘴,黑眸紧紧凝视着他,点点头。“吾也知道爹为什么离开!” 天之厉黯然叹息一声,想起那时他也是如此模样,低哑道:“你想去?” 质辛不假思索点点头,见他关心的眼睛黑眸突然一涩,紧紧搂住他的脖子,看着他的白发低低道:“那日送来的石莲花偷偷看到了,我知道那是娘亲。我想再陪爹去找她,我们一起把她接回家,我知道再也见不到娘亲了,但我不会哭的。” 如此他也能在路上照顾爹,娘若知道他的头发全白了,肯定会很伤心,有他照顾,娘亲就能放心了。 心头一痛,天之厉抬手紧紧把他的小身子搂在怀里,良久后才轻轻安抚拍了拍,低哑道:“爹带你去,以后有何事直接说,莫藏在心里。” “嗯!”质辛心头一松,抬手擦了擦眼底泪水,突然转眸望向床边襁褓中仍在熟睡的昙儿:“那妹妹怎么办?” 天之厉望去:“有你姑姑照看。” 突然房外传来了低低的密语之声:“王,有一名男子来此寻找名叫阿辛的徒儿,属下想起只有一名阿辛神医,此人细说出了神医的所有情况,包括神医自己所言之秘,无一不符,吾不敢大意,特来请示。” 天之厉起身抱着质辛向床上走去:“带阿辛去见,若非其师,缉拿此人。” “属下遵命!” 质辛黑眸一闪,看着天之厉歪头道:“阿辛姐姐确实有个师父啊!” 天之厉抬手一按他的肩,质辛登时躺在了床上:“知道,睡觉吧!方才不是很困?” 质辛一惊,瞪大了黑眸:“你怎么知道?” 天之厉拉起薄被盖住他的身子,做了个阖眼动作,却能看到一切:“吾一直看着你!” 质辛愣了愣,打了个哈欠后放心阖眸。看来爹真不会偷走,要不然都走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片刻后,忍不住含含糊糊问:“爹,什么时候去找娘亲石莲?” 天之厉坐在床边靠住,掩下殇痛凝视着他和昙儿:“等三个人从中阴界回来后!” 异诞之脉地上的军帐中,林将军带着阿辛步入帐中,另有两名高手紧跟着两人进入。 一名身着简单青色宽衣男子静立军帐中央,垂至腿间的黑发在发端用绳结松松垮垮系着,飘散在外的发丝不时顺着吹进帐中的风恣意轻扬,衣摆袖袍不时轻轻作响。 “呀!真的是师父!”阿辛震在了当场,反应过来时急身扑了过去:“你终于忍不住出山来寻我了?” 男子袖袍一抬,携风扣住了她的身子紧揽入怀,清冷的面色上寒潭般的眼神微露出丝波动,“你乐不思蜀。” 阿辛嘿嘿一笑,在他怀里蹭了蹭,顾左右而言他:“这个表情,一定赶路困急了,赶紧随我回寝殿睡觉去!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休息好了,咱们改日再说回家的事。” “嗯!”男子也不顾及军帐中还有人,俯身在她唇上一吻,随后贴近她耳旁轻语几声。 阿辛脸突然红了红,对上他暗含期待,彷如散出皎洁月色般诱人的眸色点点头,见军帐内低头不好意思的众人,突然哈哈一笑,贴上他的耳边低语:“我也想!” 说罢后当即搂住他的脖子:“带我飞回去!闭上眼睛,我给你指路。” 男子不语却是阖住眼睛,俯身抱起了她紧扣在怀中。 众人只感觉眼前逼人心胆的黑青色旋风一起,急闭眼,再睁眼时已经空无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顶锅盖偷跑~~下一更正月十二晚上9点左右吧,我要努力奋斗,一定尽力实现一次在这个点儿完成。。挠头望天~~ 提供无弹窗全文字在线阅读,快文章质量更好,如果您觉得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高速渡佛成妻[天厉x天佛]最新章节,本章节是128石莲入怀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129 怀疑寻找 “鬼邪大祭司!”阿辛和她师父刚行至一半,恰好碰上了明显要去往他处之人。 “阿辛神医!”鬼邪身子横空一顿,诧异望向突然睁眸清冷睨着他的男子:“不给吾介绍下此光天化日之下与你楼楼抱抱之人?” 阿辛搂着他的脖子也不松,自然至极的欢喜一笑:“这就是我提过的师父!他想我了,到这里寻我。” 师父冷凝眸色转向她,搂在她腰间的手募得一紧。 阿辛身子顿僵,当即贴近身子靠近他,投降讨好道:“好,好,是我想你!轻点儿!我是肉长的!疼呀!” 师父月色般的眸底才露出丝微不可见的满意。 鬼邪看他凝视她的眸色,已有定见,直言问道:“他可是来寻你回去?” 阿辛刚要开口,一直不说话的师父突然冷眸扫向他:“是!” 鬼邪倏然转向她:“天之厉病情……” 阿辛收起脸上笑意,打断他的话郑重道:“放心,我一言九鼎,治好他的病再回去。” 说着故意转向抱着她的师父挑眉道:“治不好,吾就一直住在异诞之脉!” 师父冷冷看了她一眼,转向鬼邪:“让天之厉明日去见吾!” 阿辛募得轻笑出声,懒懒趴在他耳边:“人家天之厉是异诞之脉的王,师父还是入乡随俗,乖乖去见他!咱们住的可是人家的房子啊!” 师父觑着她得意意味不明的眼睛,冷沉不语,半晌后才阖眸直接吐出一句:“回你的寝殿!” 阿辛笑呵呵看向鬼邪挥挥手:“师父累了,我们先行一步!改日见!” “师父,接下来该往左行一里。” 话音刚落,眼前两人已不见,只剩下携带而起的凉风。 此人功力绝对在自己和其他七厉之上,和天之厉孰高孰低暂难以看出。 鬼邪若有所思望着二人彻底消失后,才继续化光前往要去之处。 “剑布衣!” “大祭司!” 剑布衣听到敲门声刚打开门,突然,隔着不远处的书房内扑通一声,紧接着哐当促响。 鬼邪微怔,一敛白袍跨步进入,望向声源处:“你房里发生何事?先去看看,吾不需别人招待。” 剑布衣眸色不解闪了闪,三千怎么把椅子摔倒?还摔了砚台? “没什么事!有人摔了东西而已!” 鬼邪望着书房方向,定立在门前不动。 剑布衣吱呀稳稳关门,看向他指向厅内青石桌前座椅,“大祭司请坐!” 鬼邪站在椅前不坐,白袍中手指一动,笑看了眼他,突然向书房走去:“吾实则想去一观,曲言致意你不没明白!那不客气了。” 剑布衣见到他倏然而起的浑身戒备微微松了松,紧跟而去。与三千说近日发生之事,他才回想起那日大祭司的眼神不对,试探之意甚浓。他和三千以后必须谨慎。 书房与外间的垂帘被无声挑起,鬼邪极轻走进后,见蹲在地上捡东西的白色纱衣少女背影,突然顿住步子,抱臂而立,同时回眸示意剑布衣不得出声。 三千捡起溅落一地墨汁的砚台,看着自己衣摆上全是墨印,无奈沉沉叹了口气,舅舅,你来得也太快了吧! “真倒霉!” 鬼邪若有所思道:“小小年纪,为何叹气?” 三千身子一僵,你不在外面坐着进来做什么!双手惊得一松,砚台又向下坠去。 “小心!”鬼邪疾风一闪,白袍掠空翻飞,身子已到她身边,一手拖住砚台,边抬起轻轻放在桌上边斜眸打量着她的脸。 三千被他看得汗毛倒竖,僵硬着脸挤出丝笑意,视线从砚台转向他:“多谢,不知你如何称呼?” 鬼邪收回视线,“剑布衣没对你说过?” 三千抬起袖子拂了拂身上灰尘,眉心一蹙,狐疑看着他:“师兄为何要说?你与吾又没关系。” 鬼邪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脸,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我们关系匪浅,怎可说没关系。” 三千摸摸自己的脸,看向剑布衣:“吾怎么不知道,师兄,他是你亲戚?” 鬼邪遗憾地动了动步子,重新站到一个能看清她脸的地方:“非得吾亲口说出吗?” 豁出去了! 三千眸色一闪一屁股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镇定自若仰头看着他:“说吧!我们有何关系?” 话音刚落,她的眸色骤变,腾地从椅子蹦了起来,急抬手隔着衣裳揉了揉身后, “嘶嘶……” 剑布衣疾步走过去,关心低语:“刚才摔得厉害?” 三千也顾不得鬼邪在场,皱眉苦笑摇摇头:“还好!还好!” 鬼邪袖袍扫去一股透明功力,直入她摔着之处,一股凉气霎时散去了疼痛。 三千身子僵了僵,嘿嘿笑着看向他:“多谢!你这功力不错,改日吾学学,专治跌打损伤!” 鬼邪不在乎笑笑,拂袖抱臂:“可以,看在我们二人长得很像的份儿上。” 三千恍然大悟,摸摸自己的脸:“这是你方才所说我们的关系?” 鬼邪颔首:“你以为呢?” 三千勾唇一笑:“吾以为我们没关系!” 鬼邪眸色诡谲一闪,这小丫头引起他的另一层兴趣了,抬手抚了抚下巴:“吾和劫尘本是兄妹,你是她的小师妹,我们自然有关系,这是另一层!” 三千眸色一震,诧异惊呼:“劫尘姐姐还有兄长!那好,以后我叫你哥哥!” 鬼邪当即摇头:“不行!” 三千怔住:“那叫什么?” 鬼邪笑道:“叫吾舅舅!” 三千心头吓得一窒,他不会发现了吧?面上一怔后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憋着笑,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你这么想当舅舅?” 鬼邪若有所思笑着颔首:“嗯!” 三千大笑出声,扶着下巴打量他:“这还不简单!你赶紧让劫尘姐姐和咎殃哥哥生孩子。吾才不让你占便宜!” 鬼邪摇摇头:“他们太慢了,难得见你这现成的。” 三千笑意一顿,皱眉:“吾怎么现成了?” 鬼邪抬手指了指她的脸:“你就像他俩生的!” 三千满眼疑惑,摇头:“不懂!” 鬼邪袖袍一动,故意拉住剑布衣的胳膊拽到身边,示意他仔细盯着三千:“她长了一张劫尘的脸,一双咎殃的眼!” 三千轻嗤一声,吐气吹了吹额前发饰,撇撇嘴:“你还长得像劫尘姐姐呢,难道要叫她娘!” 鬼邪看着她鬼灵精怪的模样,低低笑出了声:“这性格,也像咎殃!” 剑布衣颔首道:“师父当初就是因为此才收她为徒!” 鬼邪道:“叫声舅舅听听!” 三千一愕,刷得瞪向他:“就因为以上原因让吾叫你舅舅?” 鬼邪不假思索点点头:“等劫尘和咎殃大婚后生子,远着呢,刚好你集他们二人相貌于一体!吾当你舅舅有许多好处!” 三千当即走近一把搂住剑布衣的胳膊,看向他斩钉截铁笑道:“不叫!吾有舅舅的,他还告诉我,对于任何逼迫想要套近乎的男人,就要快刀斩乱麻,毫不留情的拒绝!此人要再得寸进尺,就手起刀落,让他做不成男人!” 说着三千抬起右手化作手刀,冲着空气横劈了几下,看向他:“这套功夫也是舅舅教我的!你要不要试试!” 鬼邪眸色若有所思一闪,笑着赞道:“好刀法!你舅舅不错!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人能与吾想法一致。吾本就打算这么教外甥女!” 三千还要说话,剑布衣发觉她手尤带着丝紧张,从怀里拿出绢帕,当即移身挡在二人间,擦向她面颊上接话道:“你方才做了什么,脸上全是墨!” 三千眸色一松,在帕子间暗暗喘了口气,晶亮的蓝眸冲着他一闪,放心!吾无事。他没发现吧? “不小心打盹儿,毛笔就上了脸。” 看不出一丝破绽! 剑布衣眼神示意,只是擦了片刻的手突然停下。 擦了还不如不擦,本不多的墨迹顺着面颊晕开一条,衬着她白皙的面颊和蓝色眼彩透着丝别样的纯净清爽,剑布衣眸色一闪,无奈看着手中绢帕, “还是去洗洗吧!” 三千皱眉突然错开身子看向鬼邪:“你看看,吾的脸能看不?” 划过嘴角的墨迹不时随着嘴唇的开合中断。 鬼邪眸色闪过丝笑意,紧接着扫向她缀云交领白衣上乱洒的墨迹:“花脸。” “那还能看出吾像劫尘姐姐和咎殃哥哥!” 三千心头彻底一松,总算熬过去了!向剑布衣比了个吾先解脱的手势,你小心! 剑布衣转向他:“想必你已知道,她便是三千!” “如此像劫尘,不说也知。”鬼邪说罢突然深眸望进他眼底:“关键,她与你身上有相同的气息,异诞之脉独一无二。” 剑布衣收起沾染墨迹的绢帕,直视他与劫尘一般的红眸,不徐不疾道:“毕竟我们同从同一处来,住久了必然带着那个地方的气息,大祭司,你要一直站在这里吗?” 鬼邪笑笑,起身向外走去:“确实,吾身上有荒神禁地的气息。” 剑布衣道:“我们常年与师父住在一起,身上全是师门之地的气息,若非你今日提起,吾尚未有感觉。” 鬼邪走到桌边坐下,抬手一指茶壶:“为吾沏杯茶,方才,吾看得出你喜欢三千。” 剑布衣提起茶壶的手一顿,垂眸继续倒着:“哦?” 鬼邪斜眸一挑:“不相信?咎殃对小妹可还是吾先看出,要不要吾帮你?” 剑布衣放下茶壶,端起茶杯放到他身前:“她将吾当兄长!” 鬼邪端起茶杯,掌心微提功散去了部分热度,刚好入口:“小妹把咎殃当弟弟!” 剑布衣为自己又倒了一杯,举杯看向他:“你之手段,不敢苟同,咎殃这一等就是两千年!” 鬼邪嗤笑一声,轻啜一口,眯眼望向屋外摄入的阳光,兴趣盎然:“若是吾之外甥女,让想娶她之人等四千年!” 剑布衣募得轻笑一声:“你这个大舅不知何人能消受,不过,咎殃和劫尘之女,倒也值得这等待!吾和三千皆为凡人,没有千万年寿命,来不得如此蹉跎。” 鬼邪收回视线喝尽杯中茶水,遗憾地看着他:“也是!” 剑布衣平静提起茶壶为其添水。 鬼邪起身伸伸懒腰,一手按住他的胳膊:“不必!吾该回去了,有闲暇和三千到吾寝殿一坐。礼尚往来,不可推辞!” 三千早就收拾妥当,敛息纳气待在院外,直到听到此声音才推门而入惊异道,“吾刚回来,你就要走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鬼邪意味不明地笑道:“已经得到吾想要的东西,该离开了。” 说罢,白袍一旋,人已消失在阳光刺目的的门口。 三千脸上故作的表情刷的一垮,皱眉看向剑布衣:“他得到什么想要的了?” 剑布衣走近关好门,缓缓道:“故作悬疑!想引我们自乱阵脚!” 三千颔首:“这个狐狸舅舅!试探完你,又专门试探吾!总算无事过关。不过以后还是要小心点儿。” 说罢,突然转向剑布衣,兴致勃勃问道:“你喜欢吾?” 剑布衣关门的手一僵,“你吾虽是师兄妹,但与亲兄妹一般,自然喜欢!” 三千本泛亮带着一丝喜悦的眸色莫名一窒,心底闪过丝连她也说不清因何而起的不舒服,白裳袖子一甩,走到茶桌边端起他的茶杯直接就饮。 剑布衣急回身走向桌边,重新倒了一杯茶递过去:“那杯凉了!” 三千手一顿,突然阖眸不听反一口气全喝了下去。 “吾就喜欢喝凉的!” 两人间气氛突然陷入丝莫名的凝滞。 剑布衣眸色闪过丝担忧,直到她喝完后,又将手中茶杯递到她手中,抬手按住她的肩低语:“将这杯也喝下去。过了这几日,想喝多少凉饮,吾绝不干涉!” 三千斜眸扫见他眸底的关心,心口闷气还未散去,便盯着不语。 剑布衣不知她为何突然如此,顾念她身子,手一直端着不放。 沉默良久后,三千郁结吐口气,看他混杂着各种情绪的复杂眸色,心头倏得一软,撇撇嘴抬手接过,稍微吹了吹,仰头一饮。 方才微凉的胸腹内霎时弥漫出一丝暖意。 “再给吾倒一杯!” 凝固的气氛幕然因这一句融化。 剑布衣眸色一松,拎着茶壶的手从此再未曾放下,一直给她添着。 “只剩最后一朵石莲了,但愿快点儿找回来!” “天之厉那日神色,应该很有把握!” …… 阳光泄入房内,映着一坐一站的两个身影,微微弥漫着伤痛中难有的丝丝暖意,絮絮低语轻轻散至门边,渗入空气消失。 化光疾驰的鬼邪,垂眸望着手中从二人身上用祭司之力取得的发丝和两滴血液,嘴角勾出丝若有所思。 他们会是他猜测的人吗? 静谧的双天寝殿中,天之厉静坐在大厅中,垂下盯在王戒上的深眸看不出一丝心绪。 直到殿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他才缓缓抬起了双眸,扶着座椅扶手起身。 吱呀一声,无须禀报便可直接进入是得到特权之极少数几人。 殿门缓缓开启,印出外出归来之人。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踩着晨光而入,进屋后关好殿门,携着满面尘灰,走近他,”让你久等了!” 天之厉走到桌边倒了两杯热茶,一手端一杯递给二人:“一切可顺利?” “嗯!” 他化阐提见他的视线凝在他背后的木匣中,当即拿下,轻轻放在桌上,看向他:“就在里面,完好无损,只是……” 断灭阐提接过他手中茶杯,一杯递予他化阐提:“魔父的石床被毁了,否则取不出。” 天之厉道走近木匣,抬手轻轻抚上:“改日派人将中阴界有关质辛的所有一切都运回异诞之脉。重新仿建一处。” 他化阐提正喝茶的手一顿,急声道:“吾去!” “随你们!”天之厉袖袍一扫,挥去了木匣上尘灰:“具体再去与缎君衡商议,他更了解情况。”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颔首:“嗯!” 天之厉一手扶着匣身,一手不再犹豫吱呀一声大开,“修罗鬼窟和天阎魔城吾已命人修缮。”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微怔。 天之厉凝视着木匣内的绽放的石莲,伸手进去轻轻一抚,“其他事情等她复活后,吾再详细处理。安心在异诞之脉住着,她也想见你们,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好生聚些时日,断灭和无幻的婚事也在异诞之脉举行,吾和她为你们操办。”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看着他凝情石莲的眸光,不忍再看,垂下复杂凝重的眸色:“嗯。” 他们的谎言总有泄露那一日,以后该如何是好? “爹!” 突然卧房门口传来一声清脆的喊声,“你再看什么?” “醒了?”天之厉抬眸望去:“为何又不穿鞋?”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下意识看去。 质辛走出的步子一顿,垂眸看看自己光脚丫子,又抬眸看天之厉皱住的眉,吐了吐舌头,急忙转身要去穿鞋。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对视一眼,他们迟早得面对,当即疾步向他走去。 质辛迈出的第二脚还未落地,身子募得腾空而起。 “啊!是你们!” 他化阐提抱着质辛,眸色不自然一闪:“你还记得吾?让断灭给你拿鞋去吧!” 质辛微喜的黑眸定在他脸上:“你长得有一点儿像娘亲,那日我就记住了!咦,哥哥,你们去哪儿了?好几天没看见你们啊?” 魔父叫他哥哥! 他化阐提眸色一僵,胳膊颤了颤,险些把他摔倒地上: “不可叫吾哥哥,你以后唤吾他化吧,吾叫你魔父!” 说完后,才僵硬搂紧他向座椅走去。 断灭阐提已经从卧房拿着小鞋走出来,蹲到地上,给他往上穿:“叫吾断灭,吾也唤你魔父!” 质辛蹙了蹙眉心,看向天之厉,又狐疑盯着两人:“魔父是什么东西?为何不让吾叫你们哥哥?比我大的人不都要叫哥哥吗?” 他化阐提拿过另一只鞋看着他不解的眸色,边穿边道:“魔父即爹之意。” “那我不就是你们爹!”质辛募得瞪大了眼睛,伸出两个小手好玩儿地按在他们肩膀上。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起身看向他:“是。” 当爹似乎挺不错的!天之厉爹那么厉害! 质辛收回手,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不时瞅向天之厉,又盯着他们二人:“我是爹,你们是不是就要给听我的话?” 他是何意思?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微怔,不解地看着他突然泛亮的眸色点点头。 质辛眸色更亮,彭得一声落地,仰头用小手拍拍两个人的手:“那我当魔父!让你们做什么,一定要听我的话,绝不能违背,否则……”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颔首后问道:“否则怎样?” 质辛嗔圆了小眼睛,一本正经看着二人严肃道:“我就不当魔父,你们甭想叫我魔父,哼!” 说罢松开两人的手,向天之厉跑去,“爹,我刚有儿子了!跟爹一样都是两个!” 天之厉收回轻抚的手,俯身将他抱到桌子上:“知道。” 质辛抬眸刚要望向木匣,双天殿门突然又吱呀沉沉开启。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望去,不觉诧异。 “阿辛和,”那是何人? 天之厉抬手将质辛的手从木匣中拽出,暂时先盖住匣盖。 却不料,陡然疾风席卷,天之厉刚要出手, 木匣已从桌边嗖的一声,飞至青衣人手中。 质辛骇然惊叫:“娘!” 阿辛急忙看向眸色倏然暗沉的天之厉:“这是我师父!他就轻功、医术和隔空探物功力高深,千万别动手!伤了他,不能给你治病了!” 天之厉厉色对上他掀开木匣的手,掌心王气不弱反更强,看向阿辛却是未发:“把木匣放回原位!” 阿辛回眸揪了揪他的袖子,“师父 青衣人轻拂开她,抬眸冷冷看向天之厉,“不想它粉碎,收起功力!” 又垂下皱眉看向内中石莲,指尖凝功一探,低沉缓慢道:“已死肉身所化,完全是石,” 说到这儿皱眉看向他,直言不讳道:“不必奢望靠此物能复活她!”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眸色微变,提步走近他:“胎藏五封莲五朵集齐,加上九九转轮器自能收到魂魄!医者不知亦正常,这等复活之法,不在医术能解决之内。” “自欺欺人!” 青衣人扫过二人面貌,冷斥一声,挥手盖住木匣,青袍一卷,疾风送物平稳回至桌上。 “石莲无生命灵力,已成真石,是魂飞魄散之象,何来聚魂之说?” 天之厉看着他冷然毅绝的眸色,功力突然散去,走向木匣:“她不需你费心。” 青衣人冷眸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看向阿辛:“立刻回山!” 阿辛不料他如此,眸色皱了皱:“师父!你昨夜如何答应我的?” 青衣人抬手扣住她的胳膊:“吾已诊过!”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怔住:“医者何意?” 青衣人扫了眼二人,意有所指看向木匣后,提步便走,却不料腿部衣袍被人死劲儿拽住。 转眸望去, 不知何时落地的质辛两只小手揪住他的衣摆,仰头对上他月辉般深冷的视线:“大哥哥,你别走啊,给我爹治好病吧!你别生气,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阿辛姐姐那么厉害,他是她师父,一定比她更厉害! 青衣人垂下望着他的眸色,缓慢启唇:“吾要什么,你都愿意?” 质辛不假思索死劲儿点头:“哥哥,你说吧!” 青衣人清冷的眸色微顿,想起一事,当即翻掌化出一个小竹筒,抖动间内有异物躁动,望进他眼底密语道:“此虫食童血可生长更快,每日到阿辛寝殿破指取少许喂它。暂停喂吾之血。” 天之厉见质辛凝神之样,眸色一冷,倏然飞身一把将其抱到怀中,转身向木匣走去:“随爹去安放石莲!” 质辛一怔后,看着天之厉沉凝的眸色偷偷瞥向阿辛师父:“嗯!” 青衣人衣袍微动揽住阿辛腰间,向外走去:“天之厉,吾等你来寻吾治病!” 质辛趴在天之厉肩头,目送他们离开的黑眸募得露出丝欢喜。哥哥答应了! 天之厉眸色却是怔怔凝在石莲上。无论真假,他都要试!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不解对视一眼,阿辛应该告诉此人真相,他为何还要如此直言?是在提醒爷爷莫抱希望,有意帮助他们?还是? 刚关住的殿门突然又是哐当一响,鬼邪窜门而入。 “天之厉!” 天之厉抱着石莲往外走的步子一顿:“找吾何事?” 质辛拉着天之厉的手,抬眸仍有些生疏的看向他叫了声:“叔叔!” 鬼邪看着他笑笑,转向天之厉怀中石莲时,眸底露出丝凝重:“吾听他化断灭回来,你肯定会尽快动身,直接来听命。” 天之厉垂眸凝视石莲转向他:“昙儿交由劫尘和魅生照顾!吾取出的血已经让缎君衡灵术留存,到时去向他寻。” 鬼邪凝眸看向他:“多久回来?” 质辛当即道:“寻到娘亲石莲!” 鬼邪闻言转向他,见他黑眸中的澄亮坚强,心底一叹,怜惜道:“叔叔知道!你们几日能回来?” 天之厉抬手摸了摸质辛的头,收回望着日光的视线转向他:“快则七日,慢则十日。”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闻言疾步走向他们:“我们也一同去吧!” 天之厉回眸:“不必!你们协助鬼邪和缎君衡处理异诞之脉事务。” 说罢转向鬼邪:“魑岳、贪秽四人回来后,暂不兴兵,到时蕴果谛魂送回九九转轮器,让他帮助几人恢复记忆。” 鬼邪颔首:“嗯!” 他化阐提、断灭阐提目送二人离开后,把方才发生之事全数说与鬼邪。 鬼邪眸色顿凝,祭司白袍微动抚向下巴,若有所思望着日光想着他们言语和今日接触,这两人…… 他化阐提见此,低语道:“我们先回去见缎君衡爷爷,无幻已回去告诉他消息,怕他等着,若有何事需办,可直接传命吾和断灭!” 鬼邪回神看向他们:“去吧!” 走在回寝殿的路上,青衣人突然停步看向阿辛:“质辛。” 阿辛侧眸看向他:“如何?” 青衣人清冷的眸色露出丝流光:“不错!” 阿辛轻嗤一声,勾住他的胳膊,拽着继续走:“说明天之厉这个爹当得好!” 青衣人眸底流光突然散去,声音带了一丝沉意:“缎君衡才是教导他之人!” 阿辛看向他叹息:“此世也有他之教导,天之佛和他情况特殊,不得不那样。我昨夜都对你说清了!” 说着想起方才之事:“师父,你不该直接那般对天之厉说!对了,他的病情如何?” 青衣人抬手摘下路过之处的一枝淡粉色花苞,别进她发丝中:“死不了!” 阿辛无语转眸瞪了眼他:“不讲理!你方才抢了他珍爱之人,还不准他生气?要是别人把我抢了,你是不是无动于衷?” 青衣人眸色倏然一冷,厉色望进她眼底:“你晓得吾会如何!吾生气原因,你心知肚明!” 说罢袖袍怒沉紧扣住她的身子,化光飞走。 阿辛急忙伸手搂紧他,埋首进他怀里闷声道:“不就是吾偷偷离家嘛,留在这里也是我心甘情愿,你不能迁怒他人!天之厉和天之佛两人太可怜了!现在天之厉的情形,就是骗骗也好啊!” 青衣人冷声:“饮鸩止渴!” 阿辛道:“那怎么办?” 青衣人道:“等他快被你们气死前寻吾治病!” 阿辛身子一僵,募然隔着衣裳咬了他一口:“你也尝过这滋味,虽然吾那时不像天之佛无救,但心绪应该差不多吧?如何才能让他发现真相时不至于太过痛心?” 青衣人双臂微紧,垂眸:“吾方才已做!” 阿辛叹息一声:“那他的心疾?” 青衣人沉声道:“等他来寻吾再言。” 天佛原乡深藏九九转轮器之处,七十二道至圣金刚严加看守。此时临近子夜交替,守护金刚即将互相道位,是最有隙可乘之时。 野胡禅拧眉看向蕴果谛魂:“他还未来?” 却不料就在这时,殊异于平常的佛乡警钟急响,一声促过一声,沉洪震耳,响彻云霄。 蕴果谛魂眸色骤变:“佛乡濒危钟声?发生了何事?”当即旋身要去支援。 野胡禅皱眉一把拽住他:“现在是个好机会!” 说着意有所指望向纷纷前去支援的至圣金刚,只剩下不多的几人。 蕴果谛魂沉重按住他的手:“你去拿,立刻送往异诞之脉!吾是佛乡地藏王,不能坐视佛乡出事!” 野胡禅垂眸片刻后微露出丝忧色看向他:“保重,这种响声侵入者绝对很强!打不过别送命!佛比佛乡重要!” 蕴果谛魂眸心已有所觉悟,颔首:“你也小心!” 话音犹在,人已眨眼消失。 野胡禅旋身化影,疾步穿透矩业烽昙提供的路观图中七十一道机关阻拦,藏身于暗中,注意最后一道剩下的金刚扯拉的结界。 在子夜时结界会有瞬间的消失。 漆黑夜空笼着一层薄雾,轻轻浮动,缓动的明月终于如期到了天际位置。 众金刚暂时不得不收力,阖眼凝聚心神重新运功吸纳阴阳交替时的佛气。 就是现在!野胡禅眸色一凝,嗖的一声,虚化身形,急入洞窟。 洞窟深出一处莲花台上,笼罩着宝物的佛光霎时消失,顷刻间只剩下了空荡荡的石台。 风月无声,众金刚金眸一睁,洞窟结界再次凝结完毕。 野胡禅看看手中特殊锦缎包裹之物,急身飞离天佛原乡。 却不料在紫竹源口, “蕴果谛魂!矩业烽昙!” “野胡禅!” 矩业烽昙看向两人:“你们速速离开!” 野胡禅拧眉:“吾一路不见有入侵佛乡者。” 矩业烽昙道:“本就无。只有此法才能万无一失取出九九转轮器!但你们定不会同意,只能骗你们了。” 野胡禅眸色一震:“钟是你敲的?” 矩业烽昙不答反双掌运功助二人离开:“吾不会有事!顶多继续缉拿偷走之人!你们快走!” 见他们彻底不见,矩业烽昙心头一松,当即化作火红光团回了韦驮修界。 “来人!查出私敲钟误导之人!” 云沧海和苇江渡急忙现身:“是!” 静夜异诞之脉出口处,天之厉怀抱质辛,化光疾行向最后一朵石莲之地行去。质辛整个人全部被他包在披风中,急行而起的夜风丝毫吹不到,月色下唯有飘飞而起的白发才微透露出二人的行踪。 天之厉看他瑟缩在自己怀里,又紧了紧披风:“冷吗?” 质辛摇摇头:“我有自己练好的护身气罩!没事!” “爹,我们先去青芜堤还是忏罪之墙?” 天之厉眸色凝住,抬眸望向遥远的夜空,脑中闪过那片曾经和天之佛所在的地方,低语:“都不是!” 质辛一怔,“姑姑他们都说娘会在这两个地方。” 天之厉垂眸看了眼他,顿提功力至最强,破空速行。 良久后, 静谧的夜色中飘出涩恸的沙哑声, “此处只有爹和你娘知晓。” 130 处处皆情 质辛看着他陷入过去恍惚的侧脸,爹又伤心了,急忙一紧小手,故作瑟缩搂紧他的脖子, “我有点儿冷!” 天之厉思绪才从过去收回,看向怀里的质辛,周身急化功蕴散出一股暖热气息,紧紧笼罩在他全身。 “还冷吗?” 质辛摇摇头,怕被他看出说谎,当即倚在他肩头阖眼,轻轻打了个哈欠:“爹,我睡一会儿!到了记得把我叫醒。” “安心睡吧!”天之厉侧眸凝视他像天之佛的小脸,低语罢,撩起披风把他的头罩在其中,才又抬眸定定望向要去的遥远所在。 良久后,一声沉至极处的涩哑低低飘出。 “楼至,你可知,那时吾和质辛也是如此去寻你,吾还未来得及对你详说……现在,吾又去寻你,” 说着天之厉本还平静的眸光倏然一痛,喉间急涌起一股血腥,半晌后才压下。 “是去寻你的尸身!你的尸身化作石头的莲花,你为何要对吾和自己如此心狠?” 质问的嗓音一断,突然变成哀伤的喃喃, “你把慈悲给了所有人,独独漏下了吾!你活过来告诉吾,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 一阵阵簌簌的冷风刮痛着发白的面容,声声低问终只化作风声,散入白发中,凝成了嘴角鲜红的血迹。 你一定能活过来! 天之厉死死望着要去的方位,僵直的视线瞬间凝固了所有思绪。 胎藏五封莲定能聚齐你的魂魄!只有,必须只有这个结果!吾不允许你就这么离开吾!你答应吾的事还没做到,你怎么能死! 一句句不允,一字字必须,化作夜风,散入云间,这当真是他坚信的希望吗?还是另一个绝望中的绝望? 爹在看什么? 质辛挣扎着从披风中露出头,见他神色,不由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只有一片看不到尽头的遥远黑暗,不时随风飘来几声暗沉鸦叫,凄厉寒心。 黑瞳惊惧一缩,质辛急收回视线本能望向星河包围下的明月。 一轮独挂,清清亮亮,偶尔飘渺的薄云飘过,静谧洒着月辉,安抚似的映在身上,投下一片柔和的光影。 质辛望着圆月的眸色不觉发怔,心底莫名惧意缓缓散去,紧绷的身子一松。 这个月亮跟他们寻到娘亲住在青芜堤时一模一样,月光竟可以是温柔的吗?就像娘亲看着他和妹妹时露出的眸光。 看着看着, 眼前明月突然散去笼罩的薄雾,一转化成了最后那日天之佛温柔凝视他的面容, “娘会一直保护你,别害怕!一定要替娘好好照顾你爹。” 这是,娘!娘没变成石莲! 质辛怔住的眸色不可置信一震,黑眸倏然一湿,腾得立起身子,急探出身子向天上天之佛伸出双手,泪眼朦胧激动大喊, “娘,你怎么到天上去了?你赶紧从月亮上下来呀!爹也在这里!你赶紧下来!我好想你啊!娘!我和爹终于寻到你了,你下来,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天之佛轻轻启唇:“好!” 质辛泪眸难以置信一喜,幕然掉得更厉害。 天上的天之佛继续含笑凝视着他,微动纱衣向他伸出了双手:“娘也想你!质辛,别哭!吾这就下来!” 半晌不见她动,质辛哭得一哽,急探着的身子死劲儿向上想要勾住她的手:“那你赶紧下来啊!你下来啊,娘!我碰不到你!呜……娘!你下来!” “娘下来了!”天之佛温柔眸色一顿,身子缓缓落近他身边,伸出手就在要碰到他手指。 质辛泪眸中募得露出喜悦,急扑身子要到她怀里。“娘!” 就在他要进入她双臂间时,天之佛想到了什么,温柔面容陡然一变,绝然收回了手,含泪不舍看了他最后一眼,涩然转身。 “娘不能跟你回家,质辛,你长大了,别哭,娘必须走!记得照顾好自己和你爹,妹妹!” 话音落后,再未回眸,决绝化光离去。 “娘!你要去哪儿呀!”质辛难以置信震住,泪水顿时弥漫,探出的身子被死死控制,不能追去,只能大哭着撕心裂肺:“我是质辛!你又不要我了!娘,你回来啊!” “娘!” “你怎么能不要我!……哇……” “质辛!质辛!” 天之厉察觉怀里身子抽搐紧绷,脖颈间泪湿一片,才募得从恍惚中回神,急垂眸看去,“快醒醒!” 质辛仍然不住在梦中抽噎着,颤抖着嘴唇无意识喊着:“娘,娘!” 天之厉摇动他的双臂顿住,凝视着他阖住流泪的双眸,心头一涩,眼前霎时一片晨光蓬勃照射,微阖眼望向了天边微现的熹微晨光,竟已行了这么长时间,当即低头靠近他耳边:“醒醒,质辛!我们就要到了!” “质辛!” …… 是爹的声音,到了? 质辛恍惚从梦境中惊醒,一怔后,见天之厉心疼看着他的眸色,梦里的委屈伤心突然全数涌出,全化作眼泪,紧搂住着他大哭出声: “爹,娘又不要我了!她不要我了,连抱都不抱我就飞身离开,她原来一点儿都不喜欢我,娘说过的话全都是骗人的!娘不要我,她是大坏人!我也不要她了,……呜呜……不要她了!我再也不要她抱了!” “……呜呜……” 说着嗓音哽住,面色绷得通红,只顾紧紧搂住天之厉的脖子,抽泣着再也吐不出一句话来。 竟是梦到了她离开! 天之厉扣紧了手臂将他牢牢护在怀中,压下心底涩痛,低语安抚道:“傻质辛,你娘怎会不要你,她跟爹在一起时最爱说你的事。没人记得她,她现在已经没人要了,你若再不要她了,她伤心了怎么办?” 质辛哭泣一窒,低低沙哑道:“没人要娘,娘,伤心?” 天之厉抬手擦去他眼角的泪水:“她不抱你离开时有没有哭?” 质辛回想梦中,抬起小手抹了一点泪水,放在天之厉眼前,低语:“娘眼里也有它!” 天之厉望进他还泛红的黑眸底:“还要不要你娘?” 质辛咬了咬唇,小眼残留着泪水定定对着天之厉:“我要娘,她就不伤心不哭了吗?” 天之厉颔首。 质辛想了片刻,募得抬手死劲儿擦去眼里泪水:“爹,是不是我不哭不伤心了,娘亲就会要我?也会回家?” “嗯!”天之厉一紧手臂,转眸望向比方才又亮了许多的天际,“找到石莲,你和爹就能接她回家了!” 质辛又抽泣了片刻才缓缓停住哽咽,却不料抬眸间。 只见晨光拂照下,天之厉望向光芒的侧眼角暗藏着一滴微不可见的泪光。 爹伤心哭了! 质辛黑眸一怔,急挺起身子,小小的黑眸映出他白发的身影,抬起小手替他轻轻一擦: “爹也别伤心,这样娘亲就会要你了!我们都不哭,她才回跟着我们回家啊!” “嗯!”天之厉阖眸压下心底痛意,才缓缓睁开凝视着他完全信赖自己所言的小身子,轻轻点了点头。 金芒霎时掩身而过,天际薄云如轻羽般由少到多铺叠,淡黄中夹杂着橙红,一层一层,蔓延整个东方。暖热拂身,吞吐出一片蓬勃生机,遍洒大地。 天之厉带着质辛飞到一处云雾缭绕的深山之时,当即破空而降。 “质辛,到了!” 质辛眸色微有些激动,搂紧他的脖子垂眸望去。 满眼云遮雾绕,只露出一个若隐若现的高山,有雪覆盖,亦有林木深丛,一片死寂中,偶有从未听过的鸟鸣声震天而起,尖利刺耳,云气霎时如怒海般翻腾,竟起电闪雷鸣,霹雳惊空,震耳欲聋。 心头一缩,质辛眸底激动一窒,急缩进他的身子抱紧, “底下什么也看不见啊,这是什么地方?爹,你要小心些!” “嗯!” 天之厉见靠近云层,眸色凝肃,当即披风翻头一包,手臂微松,用自己身子彻底护住他,骤起功力,提雄浑王气护体,直穿云海雷电而过。 雷电王功相击,轰然一声,自他身外王气爆冲利光,圆周激闪,霎时遮蔽方圆千里云雾,惊雷紫电急闪,咔嚓轰彭,噬人心胆。 质辛紧紧抱着天之厉,见他的手死死扣住自己,急埋头进他怀里:“爹,我没事,别分神在我身上,你一定要小心啊!” 娘的石莲怎会在如此危险的地方?还是爹特别怀念的地方? 双天寝殿中,劫尘正坐在床边凝视着熟睡的昙儿,等魅生从缎君衡那里取来天之厉离开时所留之血。 殿门毫无预兆轻轻响起,这脚步声,劫尘转眸望去。 “无封!今日怎么来如此早?” “大姐!”后无封跨过卧房门口向她走近,低语:“山部无什么事,吾处理得快些。” 劫尘起身看向她身后:“小四呢?” 后无封扫向床内昙儿:“吾让他随十九去练剑去了!喂过昙儿了吗?” 劫尘摇摇头,和她一同坐在床边:“魅生还未取回。” 后无封看向她:“昙儿一直都未醒吗?” 劫尘摇摇头:“没有,那日替大哥恢复记忆后便一直睡着,耗损太甚。” 后无封想起魑岳痴傻那些时日,倏然黯然一叹,看向她:“大嫂对大哥下手比对你们重得多!” 劫尘颔首,突然看进她眼底低语:“对不起!” 后无封眸色一凝,抬手按在她手背上:“无须自责!是吾,也会顾全大局选择。其实,吾该感激大姐,仍为吾和小四留下了魑岳身体,纵使痴傻,吾亦知足。若大嫂未曾将你们复活,吾还能守着,照顾伺候他一生,比之他人幸运许多。” 说着,后无封凝向睡熟的昙儿,低声黯然:“若大嫂给大哥留下些什么,纵使跟魑岳一般,大哥也不会像现在这般!” 劫尘怔怔轻语:“或许吧!” 双天殿门再启,魅生和中途遇到的鬼邪先后进入。 “吾拿来了!” 后无封先一步于劫尘起身,接过特殊功力封结的血液。 劫尘起身看向她:“吾来吧!” “莫与吾抢,吾比你有经验!”后无封避开她的手,转眸看向魅生:“解开灵力吧!” 魅生左手凝出剑指一转,照着缎君衡所教,化出紫色灵力旋绕容器,顷刻去封。 后无封走到床边坐下,小心抱起昙儿放在怀中,张手轻轻扶在她脖子后面,另一手接过魅生手中的竹筒,贴在她唇边,微微抬起,血液便顺着竹壁流出。 昙儿静阖的唇本能张开,急切吮吸着。 鬼邪察觉殿外急切归来的脚步声,眸色一动,转身出了卧房向大厅走去。 殿门一开, “大祭司!”同一时间归来的魑岳、贪秽、克灾孽主、和剡冥看着房内所站之人,诧异带着惊喜疾步而进,不约而同道:“你终于伤愈了!” “劳你们记挂,不久前刚醒!”鬼邪看向几人,眸色笑笑,“你们终于回来了!” 魑岳从他身上收回视线,看看大厅四周,才扫向卧房:“大哥在里面吗?” 鬼邪笑意突然收住,指向大厅内座椅:“先都坐下再言!” 贪秽见他凝重的眸色,入座出声:“异诞之脉可是出了什么事?为何你……” “无事!”鬼邪当即截断他的话,等他们坐下后,才望向几人:“天之厉已带质辛离开异诞之脉三日,吾和缎君衡暂时处理诸事。” “离开?”克灾孽主不解,有何事需要他亲自去吗?:“他去了何处?” 鬼邪拎起茶壶直言道:“苦境!” 剡冥眉心微皱,看向他:“有什么事需要带着质辛去办?质辛在总归不太方便。” 鬼邪倒了四杯茶放到四人身边:“到底什么事等一人回到异诞之脉后,吾再详述。” 魑岳诧异:“何人如此重要?” 鬼邪转向他:“能和昙儿帮助你们恢复记忆之人。” 贪秽和克灾孽主一怔:“什么记忆?我们有记忆,为何要恢复?” 卧房门边突然传来响声,劫尘和后无封携步而出。 “大姐!”“二嫂!” “无封!”魑岳微怔幕然起身从座椅边走向后无封:“你怎么会在这里?” 后无封看向三人颔首算是见礼,最后才看向魑岳:“大哥不在了几日,吾抽空过来和大姐照看昙儿。你一路可好?” “安好无恙!”魑岳眸色含喜凝视着她,强忍住想念道:“你看看吾现在这样,便知无事,而且还有件喜事,你听后定然欢喜。” 后无封抬眸看向他叹息一声:“现在还有何事能称为喜事?我们稍后回去再言罢。” 说罢抬手扣住他搭在自己胳膊的手,又转向在坐的三人:“不必怀疑大祭司的话,你们记忆确实有问题!质辛和昙儿是大哥和大嫂所生,而非厉族秘术所造。大哥这次带质辛离开便是去寻大嫂!” 贪秽、克灾孽主、剡冥和魑岳眸色震住:“怎么可能!”、 劫尘黯然扫过四人:“若吾也如此对你们说呢?” 四人一怔,眸色突然严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魑岳肃重看向后无封、劫尘和鬼邪:“你们定不会编排如此谎言,不必等那人到了,现在便详细说出事情始末。” 劫尘轻轻叹了一声,抬眸望着眉头紧锁的四人:“可知那日为何我们会同时在阙阗关醒来?” 贪秽拧眉:“二嫂和你方才之言,看来不是为助大哥使用厉族秘术。” 劫尘看着安然无恙的他,脑中闪过那时死去的他,心底一涩,缓慢沉哑道:“因为我们在此之前都是死人,包括在寝殿的魑岳,是吾将你们五人尸体搬到那里放好,最后一个死去!” 魑岳、贪秽、克灾孽主和剡冥眉心紧皱,难以置信望着她涩然的眸色,不觉微微站起了身子:“大姐,你,我们,怎么会?” 劫尘涩眸一个个扫过他们的脸:“吾本以为我们心甘死后,便可让厉族逃过劫难,却不料大嫂竟依然身死,用她的死复活了我们几人,保护了厉族,并消除了所有人关于她的记忆。我们也才恢复不久。” 剡冥见她眸底隐有的泪光,袖中掌心不知为何一紧,抓住了其中最揪心的关键:“那大哥是带着质辛去寻大嫂的尸体?” 劫尘阖眸压下泪水,才睁开红眸:“没有尸体,大嫂血肉魂魄天地不存,三界无踪!” 魑岳震惊看向后无封,见她眸底微红颔首,倏然站起扣紧她的手:“那大哥去寻什么?” “寻化作石头的莲花!” 劫尘看着几人喉间突然哽住,良久后,才详细缓慢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字一字说出。 阳光虽倾泻而入,甫闻噩耗的四人,却是身躯霎时僵直,不可置信中渐渐冷了满身温度,日芒亦瞬间变成了刺眼的寒光。 一切到头来竟然是这么回事吗! 贪秽紧扣身前座椅,手背上青筋暴露,克灾孽主和剡冥低垂着头,虽无记忆,眸底却是不受控制升起了怒恨和无法言明的悲意。 魑岳阖眸良久后才平静了心绪,抬眸看向三人:“谎言终有泄露一日,以后怎么办?大哥心疾不能再受刺激了!” 劫尘默然,沙哑道:“不骗他,如何度过这些时日?荒神禁地已被他毁了。” “这!”并无更好的办法。 魑岳眸色一黯,不由沉默。 半晌后似是想到了什么,握着后五封的掌心突然一紧,抬眸看向她温和贤静的面容。 事中所言为真,他痴傻那些时日她心里又该如何难过! 后无封见他心疼神色,轻轻摇了摇头,抬起一手抚在他肩头,“吾无事!那时大哥大嫂和魅生他们常来看吾!” 现在有事的是大哥!可我们却无能为力! 魑岳眸色一黯,掌心凉意更甚。 剡冥和贪秽心头急切,当即拧眉看向鬼邪:“要等的那个蕴果谛魂何时能回来?” 鬼邪垂眸一算:“该是今日,这已是他离开的第五日!” 话音刚落, 殿外便来禀报之声:“启禀大祭司,蕴果谛魂在外求见。” 贪秽、剡冥、克灾孽主和魑岳眸底露出丝着急,来了他们便可恢复记忆! 鬼邪眉心一皱,倏然无力斜靠在了座椅上:“让他进来!” 是他们! 蕴果谛魂扫过魑岳四人,收起眼底的诧异,走向鬼邪,取下背后佛锦包裹之物:“这是九九转轮器!收好!” 鬼邪皱眉看都未看,急抚额斜看向蕴果谛魂:“见到你,不知该欢喜还是该忧愁!” “随心而动罢了!”蕴果谛魂对上他的眸光:“天之厉何时能回来?” “快则四日,慢则七日!”鬼邪指向不远处的座椅道:“请坐!” 劫尘拿起佛锦向卧房走去。 蕴果谛魂凝眸望向他:“回来后尚有一个月可以转圜。” 鬼邪皱眉:“何来之言?” 蕴果谛魂道:“那日皇极七行宫,他曾言一日内收到佛乡石莲,复活之法可推迟一月。” 鬼邪抚额的手一顿,垂下支住扶手,坐起身子回想:“那个尔善多确实在你走后不久便送至。” 魑岳看向蕴果谛魂:“一月之后没有复活之法,又当如何?” 蕴果谛魂扫过鬼邪对上他的视线:“后续变化如何,关键在胎藏五封莲聚齐之日是否可召出天之佛魂魄!” 贪秽拧眉:“你的意思,再次做假?” “是!”蕴果谛魂直言不讳:“至佛魂魄若能现,借她之口,可将复活之法无限推迟,也可让天之厉遵守协定。” “呵呵!”鬼邪眯眼望向射进殿内的日光,“这不重要,吾并不反对厉族在他带领下进攻苦境和佛乡。” 蕴果谛魂平静端起身前茶杯饮茶:“依你之**,该明此时并非攻占良机。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占,纵厉族勇猛,胜算和牺牲仍在未定之天。” 说着将空茶杯轻轻放在桌子上:“厉族当初答应熄兵除却至佛因素,吾相信还有其他考量。” 劫尘怀中抱着醒来的昙儿突然走出卧房:“你低估了大嫂对我们的重要。” 昙儿睁着澄亮微带些雾气的黑眸静静凝视着说话的几人。 蕴果谛魂扫过昙儿对上劫尘:“该言吾看重厉族非同寻常族类,你们之团结世所罕见,吾相信至佛回到佛乡后对你们的所有评断。也毫无怀疑坚信在她死后,你们会有明智的决定。” 说着垂眸补充了一句:“盛世可开,但不该此时。” “呵呵!”鬼邪不觉轻笑出声,转眸定在他身上,手指将茶杯斜着一转,茶杯急速嗡嗡旋转,啪的一声,片刻后被他倒转按住,响声戛然而止:“如此多高帽扣下,吾真有些吃不消!” 说罢笑意突然一散,怜惜扫过昙儿肃然对上他的眼:“看在她和质辛的份儿上,吾代替天之厉做个明确的决定。” 蕴果谛魂依旧平静,似乎是意料之中的答案:“龠胜明峦随时欢迎你们前来做客。” 说罢,蕴果谛魂重提方才之事:“关于假魂,魂魄该有佛光吾从佛乡储存圆寂佛者佛光处取得,这些佛光已被净化,没有任何杂气,加上天之厉体内天之佛心头佛血,便可有她之气息,绝不会引起天之厉怀疑。” 鬼邪又翻过茶杯,敞口向上配合着他的眸光直对蕴果谛魂:“难怪你有此提议,不过,假魂并非难事,吾和缎君衡合作,借剑布衣泥土中佛血便可造出,难者,在不能弄出天之佛的声音。若找人伪装,必须从对她熟悉之人中挑选,尽快模仿学习。” 在场其余人全数怔住。 片刻后后无封抬眸看向几人提醒:“嗓音若出纰漏,前功尽弃。依大哥对大嫂之铭心,厉族任何伪装数都无所遁形。” 鬼邪叹息一声,斜看向蕴果谛魂:“你对天之佛熟悉,要不你来?” 蕴果谛魂摇摇头:“大祭司说笑!至佛嗓音非是吾学得来!” 殿内霎时陷入一片死寂,众人皱眉,根本不能得万全之策,只能冒险一赌。 突然,一声清脆柔柔的嗓音低低响起, “果子叔叔,你的佛光用过后还能取回来吗?” 蕴果谛魂微怔,刷的转眸诧异看向劫尘怀里的昙儿,却还是详细回答:“可以!但为了万无一失,最好不取。” 昙儿黑眸看看劫尘,又扫扫鬼邪魑岳几人,犹豫半晌的黑眸突然莫名泛出泪水,不舍低语: “我有娘亲她的声音。” 大嫂的声音!劫尘一震,从怀里拿出绢帕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涩然叹息,怎么可能有大嫂的声音。此生已没有了机会再闻! 蕴果谛魂眸色一凝,起身走近劫尘,垂眸看向昙儿轻语:“你娘的声音是何意?” 昙儿泪湿黑瞳,看着劫尘和他,低低道:“我刚生下时不能说话,娘亲死时把声音给了我,那夜我自己的声音恢复了,便收起了她的声音,一直未用过。” 说罢小唇微张,周身蕴化荒神之力,藏于体内内元处的至佛声音化作金色光点缓缓飞出。 众人不可置信站起身子,看着光点浮空飘动,曾经熟悉的佛光霎时萦绕在昙儿周身。 劫尘怔怔不可置信凝视着,眸色突然一涩,大嫂,你! 蕴果谛魂急手化出同脉佛功,将失了方向仅凭着至佛遗愿飞动的光点纳入掌心。 昙儿阖眸当即转首埋进了劫尘怀里,无声流着泪。 蕴果谛魂看着颤动的襁褓,耳边一直传来她低低的哭泣声,心下黯然,不觉看向劫尘:“让吾抱抱她吧!” 劫尘走近小心放入他怀里。 蕴果谛魂熟练抱着她回到座椅坐下,抬手断了一缕银色发丝,束到一起,轻轻塞入她露在襁褓外的小掌心中,“收好它,吾用过后会将至佛的声音给你完好取回,这是今日承诺的信物,到时你用这个交换。只要吾不取回,便是一直欠着你。” 昙儿哭声一顿,小拳头一紧发丝,泪眼看向他:“不怕被爹发现吗?娘亲已经不在了,我不要爹爹也出事!” 蕴果谛魂接过劫尘递过来的绢帕擦了擦她眼角:“吾保证,你娘的声音取回,你爹也不会有事。吾不说谎话,除了天之厉事情上。” 昙儿哽咽低语,不舍得望向他掌心中的佛点:“那要是取不回呢?” 蕴果谛魂凝眸看向她:“一定能取回,否则,这发丝你一直拿着玩儿。只要你以后有事拿着发丝找吾,吾一定帮你。除了异诞之脉,龠胜明峦也是你和质辛的庇护。” 昙儿泪水微顿。 蕴果谛魂黯然叹息后,道:“还哭吗?” 昙儿收住泪,微举起小拳头:“果子叔叔,那你一定要把娘的声音完好取还给我!我还没来得及让哥哥也听一下。我先替你保管头发,一根都不会少的,娘的声音和爹也不能出事,你说话算话!不能骗我!我也保证让头发好好的。” 蕴果谛魂颔首。 魑岳看向蕴果谛魂:“大哥言你可以助我们恢复记忆,现在可方便?” 蕴果谛魂看向劫尘:“昙儿何时醒的?” 劫尘看向已经打算提功的昙儿,疾步一手提功压制:“从卧房抱到这里前不久。” 蕴果谛魂转向魑岳、贪秽、克灾孽主和剡冥:“后日再进行,吾虽想到办法可和昙儿一同助力,但关键还在昙儿,让她再歇息两日。” 四人微诧凝向昙儿,收回视线颔首:“昙儿为重,再推迟几日也可。我们已了解所有事情,可以配合你们行事。” 鬼邪看向蕴果谛魂:“声音要如何用?” 蕴果谛魂扫过掌心光点,凝重看向他:“在天之厉回来前准备好现魂之法,到时看后便可明白。佛乡秘经所载,吾一时言语也说不清。” 鬼邪眸色一肃,起身:“吾和你去找缎君衡!即刻开始。” 蕴果谛魂起身把昙儿交回劫尘怀中。 鬼邪看向四人:“你们先回去休息,查到的信息整合好,到合适机会再交给天之厉。” 说罢,当即和蕴果谛魂化光消失。 贪秽、剡冥和克灾孽主也去处理诸事。 最后留下了几人,魑岳看看昙儿转向后无封:“你留在这儿吧!” 劫尘正哄着昙儿的声音一顿,当即看向他们出声催促:“吾和魅生两人便可,改日无封再来,你们都回去吧。” 见后无封犹豫,劫尘眸色一凝,将昙儿放到身边魅生的怀里,抬手提功把毫无准备的他们两人向外推去。 “快回去吧!一同把小四接回家,他整日都想见你这个爹!看到你突然出现,定然高兴!” 见他们真的离开,劫尘才放心,往回走的步子却不知为何突然顿住,回身怔怔站在门边遥望着。 二人相携亲密低语的身影越走越远,良久后才消失不见。 “是不是想起大哥和大嫂一起散步时的情形了?” 突来的熟悉嗓音,带着一丝怅然叹息,凄伤弥漫在双天寝殿四周。 劫尘缓缓收回视线,阖眸压下涩然转身:“你何时来的?” 咎殃蓝衣一动,走近她,一手搂住她的肩,一手擦去了终究还是流出的泪:“就在你推他们离开时!” “进去吧!”劫尘心头疲惫无力,不觉第一次主动靠在了他肩头,“昙儿醒了!” 咎殃抬手搂住了她,凝眸望向天际倾洒而下的日光:“何时你也变得这么有气无力?” 劫尘突然立直身子,利眸看了他一眼,转身脱开他的胳膊:“是你有气无力!关太阳何事!” 咎殃叹息望着她的兰紫色背影,迈步跟进:“呛味比往昔仍少了三分!还不行,何时你能恢复以前的样子,吾便可放心了。” 话音刚落,突来一声凝重, “你恢复之日,便是吾正常时!” 咎殃回身低头关好殿门,那就等着大哥恢复往昔该有的模样吧! 后无封和魑岳走着走着,突然又想起他所言:“你方才说有喜事?何喜之有?” 魑岳边走边道:“这次查探消息,无意中得知了你妹妹圣鬘天姬的下落。” “这!”后无封眸色一怔,反应过来时步子倏然顿住,抬眸震动急切问:“她一切可安好?是否康健?她在哪儿?” 魑岳抬手按住她的肩,望进她眼底:“人非常好,但是听了接下来消息,你不可太过担心。” 后无封阖眸压下心底的激动,才睁眼:“你说吧,只要她无事,没有什么是坏事。” 魑岳道:“她已嫁人,生有两子,皆成年,次子娶妻,她与他们住在一起。” 后无封怔了怔后,眸色虽诧却更多的是惊喜:“妹妹离家近千年之久,如今有行踪。嫁人生子更是好事,你方才为何言吾担心?” 魑岳叹息:“她次子刚出生不久,丈夫有一次出海葬身海底。后来搬了家,她为其建了衣冠冢,现在便住在衣冠冢之旁。” “这!”后无封一震,喜色全部僵在了眼底,仅有的一丝嗓音低低沙哑道:“那她一个人抚养大了两个孩子,如此变故,她为何不回家?至少还有吾这个姐姐能帮她啊!” 她还在怨自己吗?她不知她之想法,才照着师父遗言为她和定下婚约之人安排了婚事,她为何不说出,若不满意说出,她这个做姐姐一定想法退掉。若非她突然离家出走,她仍旧蒙在鼓里。她不怪她,只怨她做姐姐不称职,不了解她的心事。 可后来丧夫之痛,抚养幼子,小鬘,你怎么就不回来!姐姐从不怪你逃婚啊! 想着想着,后无封心底着急,眸底突然泛出了泪水。 魑岳眸色凝住,抬手将她紧紧揽在了怀里,轻擦去她眼底泪水:“莫自责,你嫁于吾前后,她都一直知道你所在,害怕你挂心,也不想离开妹夫的衣冠冢,她才未寻,并非怨前你安排的婚事,等大哥的事稳定下,吾带你去见她,你们好好谈谈。” 后无封低嗯一声,自己擦擦泪,看向他:“看不出来了吧?” 魑岳见她眸色还有些红:“无事,小四问就说被沙子迷眼了!” 后无封低低叹息,看向他:“若大哥心绪一直不好,我们把昙儿和质辛接到自己殿中养吧,吾会把他们当做自己孩子的。” “吾方才也有此想,”魑岳看着眼前地上的日光,边走边凝重道:“只是,听你们所言,大哥也许有他们在身边心绪能更好些,昙儿和质辛也离不开他,不如你经常去看看,大哥考虑不周的地方,多提醒提醒。你总比劫尘有经验些。大哥顾虑你吾有小四,定不会主动吩咐你去照顾昙儿。” “吾知道!”后无封不假思索颔首:“放心!” 话音落后,二人又走了许久,终于到了练剑的地方。 “爹!” 魑岳还未说话,正练剑的小四余光突然瞥见,震惊狂喜,顾不得黑色十九刺来的剑,突然提剑飞身扑去。 黑色十九眸色一闪,急回身撤剑,落身到二人身边。 魑岳急身抱住了小四,落地时眸色微带了丝严厉,将他放到地上:“若非十九撤剑,受伤的就是你,下次再如此,莫怪爹严惩。” 小四偷偷望了眼魑岳,见他眼底关心和严厉同在,也知危险,当即抱剑:“爹,我知错了!” 魑岳道:“知错该如何?” 小四当即转身,小手提剑对黑色十九行剑礼:“师父,我们再比一次方才的招式!” 黑色十九颔首,飞身挽了个简单的剑花:“攻吾!” 小四提功在小剑上,破风攻去。 黑色十九使了小四这般大时会有的力道,却是用得现在会有的剑术,技巧的引导激发他最大潜能。 魑岳和后无封静静看着,直到比完。 黑色十九掏出绢帕给小四擦了擦汗,看向二人:“休息之日提前至今日,以后再补上。” 魑岳笑笑颔首,俯身抱起了小四:“走吧!改日和爹过两招!” 小四嘿嘿欢喜一笑,冲着站在旁边的黑色十九挥挥手,“师父,我回家了!咱们明天见。” 黑色十九眸带温和点点头,转身化光回了寝殿。 克灾孽主回到寝殿后,尚未换□上衣物,当即走到卧房密格前,提功按掌轻轻打开。 一块被其珍藏于身将近许久的玉佩静静躺在其中。 眸底闪过丝深深敛藏不为众人所知的痛涩,克灾孽主抬手轻轻拿出,坐到旁边的座椅上,映着一片昏暗的淡光,默默恍然凝视着,轻抚的手指冰冷停在了其中清晰雕刻的“鬘”字上, 你和孩子们的忌日,吾总算赶回来了! 苦境云烟弥漫的山地深谷之中,天之厉抱着质辛穿透云海后划破漫眼雪顶,又紧接着直线穿行林海之后进入一处滔天巨浪之中,直直坠向藏于深海深处的神秘秘窟。 质辛阖眼揪紧了天之厉的黑袍:“爹!我害怕!” 天之厉垂眸提功按在他脖颈之后,让他暂时昏睡在怀里。 仿如夜色漆黑的海底一处突然生出一道诡谲亮光,直射海中,照亮了一片海域。 天之厉对此亮光所散发的气息有所感,眸光一扫,望望周身急涌的海水,越发提功加快下坠的速度。 “这次是真的快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更2月25日晚上1o点左右~~以后就是两日一更吧。。暂都定晚上1o点左右~~吾一定努力在这个点完成,嗯,这是奋斗目标!!!【泥垢~~】咳咳,虽然我总是没完成。。。不过看在这么肥的份上,大家一定会原谅我的吧。。嘿嘿~~【拍飞~~】祝大家早上读文愉快~~ 131 归来现魂 话音落下,本泛亮的海域之光陡然中断,席卷骇人黑暗txt下载。(电~子~书~屋et) 天之厉双臂一紧,护着质辛急穿缝隙,破地而降。 被挡住的漆黑顿逝,光亮重新回归。 混沌中,天之厉立在浑浊洞窟抬眸四下望去,眸光竟不受控制微微有些恍然。 千年了,此地竟然没有一丝变化。 刺鼻的浊污气息依旧骇人晕眩,氤氲在这隔绝尘世深藏地底的所在,夺命而起层层叠叠的浑瘴毒雾,熟悉难忘。 “咳咳……” 昏睡中的质辛眉心皱了皱,募得爆出一阵剧烈咳嗽。 天之厉这才回神,急驱掌撤去压制他昏睡的功力。 质辛缓缓睁开眼,有厉族血脉遗传的身子自生抵抗之力,刺鼻之味未再曾入。 “到了吗,爹?” “嗯!” 天之厉俯身放他落地,看了看不断侵袭的毒雾,左掌当即运使天之佛禅定九天之佛功,右掌运使厉族功体之力,眨眼凝聚而成玄浑气劲儿,交于胸前包卷而成强大光球。 圣邪互冲,轰然一声,爆出蕴生光气,源源不断旋绕二人周身,代替了原来的护体气罩,瞬间逼退了袭击向两人的浊气,净化两人周身气流。 雾蒙蒙,混杂沙泥的浊污。质辛看了半晌,费力的黑眸陷入混沌中,眉心当即皱成了一团:“这是什么地方?我什么都看不到!爹你能看见吗?我们怎么找娘的石莲?” 天之厉眸色微凝,他功力尚不足,是他忽视了。另一手当即凝功罩于他眼前,灌注一阵清凉透骨功力,直穿眉心进入体内,贯通眼部经脉。 质辛急闭眼,浑身冷得打了个哆嗦,向他身边缩了缩,天之厉眸色松下,这才撤掌。 “能看到了吗?” 质辛身上冷意顿散,这才睁开眼,不可置信眨了眨,仿如一阵疾风吹散了尘烟浑浊,眼前顿现一片清晰明朗。 幽暗狭窄的洞窟,滴黑水的石壁,奇形诡谲的异石,还有, “天啊!” 尖叫一声,质辛垂下的眸光骇然失色,猛地直扑到天之厉怀里,哆哆嗦嗦指着爬到他脚边七只怪物。 皆是七头七尾七足,满身的倒刺朝天而起,条触须扭曲成痛苦之状,倒卷着同类的尸体,配着无眼的面目狰狞骇人,正冲着他露出尖牙龇嘴,吐出毒舌勾刺,欲要吞噬猎物。 “这,这,这,这是什么啊!” 颤抖吐出的嗓音映着惊骇紧缩的黑眸,质辛被吓得不轻。 天之厉搂住他,垂眸凝视着这千年前曾噬咬过天之佛之物,眸底却露出了丝迥然不同的复杂怀思。 七足秽虫,触之立即中毒,肌肤浮现大小不一的红点,遍身血脉凝滞,经脉受制,出现垂死之状,若不即时施救,毒素入心,在此秽浊遍生之地,毕生修为功力皆会散尽。 “莫害怕!” 质辛哆哆嗦嗦搂紧他的脖子,极力向上蜷缩两条腿:“它刚要咬我!” 天之厉怔然凝视着不断向他蠕动的七足秽虫:“无事,它们不会咬你和吾!” 爹不会骗他!可看着还是害怕!质辛紧搂的手仍不放松,死死盯着地上。 七只七足秽虫顷刻爬到了天之厉脚边,包围住他,伸出骇人极长的两只触须,突然挺直身子,嗖的一声吐出腥黑的长舌毒刺,直刺他腿上而去。 “爹!”质辛吓得大叫,急出一身冷汗:“赶紧躲开呀!” 天之厉不动,垂眸怔怔看着,就在碰触他的瞬间,秽虫突然颤栗,嗖然缩起了毒刺,挺起的半个身子一转,落于他处,一只接一只向他处无声无息爬走。 “这!”质辛眸色一震,定定看着它们从微不可见的缝隙中扁了身体窜入, “走了?真的不咬?” 天之厉这才收回视线,扫向他的心有余悸的眸色,便未在放下,手臂一紧,向与此洞窟相连的另一处洞窟走去,边走边道: “质辛,此虫只噬散发精纯圣灵气息之物!你和爹所修行功体,刚好适应此地地脉。” 质辛听了眸色并未松,依旧紧紧阖住眼,缩在天之厉怀里。 天之厉微俯身穿过甬道,踏着满地毒物,循着曾经气息,走入一处更为宽敞之洞窟,幽沉的黑眸未曾四下寻找,准确定向窟内一处聚集污秽浊气的浑池。 满窟皆是此池散发而出的恶臭,正是吞噬世间至污至浊之气而形成的炼化之池,凝聚着地底浊泉,成就了世间最污之地。 爹怎么停下了?质辛怯然睁开了眼,迷雾中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不浓不淡的清亮紫色穿透氤氲污气清晰入眼,圣洁庄严迥然异于满地污瘴。 “石莲!” “娘的石莲!”眸色一震,质辛猛得睁圆了黑瞳,早已忘了方才恐惧,激动叫道,“爹,娘真的在这儿!” 最后一朵紫色石莲静静伫立于污秽之中,清圣温净,丝毫不曾沾染淤污。 天之厉深眸一痛微微垂下了眼帘,双手扣紧他挣扎的身子,半晌后才收回视线,看向他沉哑出声:“你娘会在这儿的,爹何时骗你!” 质辛闻言点点头,紧紧盯着浊池中的石莲,本说不哭,可黑眸仍是不受控制一酸,泛起了泪意转向天之厉:“我们去带娘亲回家吧!” “嗯!”天之厉轻轻点了点头,抱着他一步一步走近浑池。 越靠近,毒雾瘴气越发加强,凶势侵袭向他们周身。天之厉亦提双功,蓄力护身气罩,逼开了来犯之气,未几,抱着质辛停在了池边。 质辛望着在池中央离他们还远的石莲,又看看满地满池尤在的毒物,强稳下心神,转向天之厉:“把我放下来吧!爹,我不怕了!” 天之厉俯身,见遍地的七足秽虫,当即脱□上黑袍,凝出他之功力覆在质辛身上,将他身子全数包在其中:“站在此处莫动。” 质辛抬起小手揪紧了黑袍,蹲□子,扫过满池的秽虫,仰头望他:“爹,你飞过去把娘亲石莲抱回来吧!” “不必担心,他们伤不了爹!” 天之厉抬手摸摸他的头,望向池中央无言的石莲,当即不假思索迈步,哗啦一声,进入污浊。此处池水绝不能施展凌空之功,极有可能毁了石莲,他不能冒险。 池水如清湖般荡起一圈圈涟漪,伴随而起浓郁的暗绿色恶臭之气,席卷吞噬缓慢迈步的天之厉,满池毒物齐齐向其靠近。 突然,噗通一声,洞顶掉落一只非是瘴秽不知名文的灵物,霎时溅落一池水花。 急响一阵刺拉拉的刺耳之声,紧接着冒起一股骇人灼热的绿气,眨眼便成了一具森然白骨。 “爹!”本就担忧池水的质辛面色骤变,腾得站起身子,急向池边迈出一步:“小心啊!” 天之厉眸色骤变,急掌挥出一道气劲儿:“别乱动!吾无事!” 质辛身子一定,只能骇然睁大了眼睛,定定凝视着他,被气劲儿定住的身子再不能移动一步,只有手头可动。 天之厉周身萦绕一层微不可见的护身功力,但无孔不入的沼池之水,仍是在方才一瞬腐蚀碎裂了他身上衣物,霎时蚀破了皮肤,数条伤痕狰狞。 万浊之池,其邪势已高出天之厉特殊功体许多,一不小心极有可能伤极进入之人,但此池亦是中洞窟中毒物噬咬后最好的解毒之处。 质辛见他身上伤痕,心头一揪,本就酸涩惊恐交加的黑眸倏然一湿。 “爹,你小心啊!” 天之厉回眸望了眼泪眼朦胧的他,抛去一个安抚的眼神,当即不顾沁身污气,继续向远处的石莲靠近。 质辛双眸却总是不受控制望向那具白骨尸首,在他安抚下微稳下的心神又惊慌起来。 望着越来越近的石莲,天之厉凝功拂开包围在四周并不太敢靠近的七足秽虫,加快了步子。 却不料就在距两步远之处,身子一窒,顿生诡谲噬心痛楚。 天之厉眸色一震,不可置信中面色募得发白,不得不停下了步子,急掌蓄功按住胸口,纾解通脉。这浊伤之疾竟隐藏了千年,若非今日复发,他还以为已被她治好。 石莲莲瓣静对着他的方向绽放,微倾斜的莲茎,沾满了浊雾化作的露珠,静静凝望着他停住忍受千年前痛楚的威仪身影,突然滴答滴答几声,自石莲生便凝聚未曾掉落的露珠竟坠如雨点。一颗一颗滑过莲瓣,无由落池。 良久后, 天之厉才暂时压制了痛楚,缓缓抬眸凝向石莲,眸色恍惚中轻轻飘出一声低哑涩然: “楼至,你千年前欠吾的债根本没有还清……” …… “一日过去,天佛原乡、厉族遍寻不到你吾,定然休战,不妨先放下立场,吾之提议,我们合作出此死洞。” 无语的冷眸,只有不断加强在他身上的佛力封印,心知良机难得。重伤之下,她已是豁尽毕生修为正要竭力制住同是重伤之他, 良久后, 知她仍在等待封印彻底断绝他生机,天之厉抬眸:“吾死,你亦难活。可想好,合作出洞?还是与吾共葬此处?” “逞口舌之利!”天之佛佛眸一利,一手抵剑而立,稳住站立不稳的身子,一手继续行封印功力:“此处便是你葬身之地。” 一瞬的死寂, “哈哈!”带伤之身爆出沉沉低笑,停下后,再出声仍不减沉霸,“天之佛,诛吾之心,果真坚决,居然不惜赔上自己性命。可惜,人死如灯灭,以后的天佛原乡又怎会记住你的牺牲。” 天之佛淡然:“这不重要!” 沉冷:“何事重要?” 低沉冷决:“除去厉祸!” 半晌后, “对战千年,吾一直不解,”黑袍已沾血碎裂的天之厉阖眸:“你之执念何来?慈悲为谁?屠刀又为谁?” 封印已成,见他面色功体已现倾颓之势,天之佛提剑而起:“苍生。” 天之厉黑眸陡利睁开:“厉族在你心中,居于何位?” 天之佛剑凝禅定九定招式,灌注功力入封印损毁王厉经脉:“祸乱之源!” “好一句祸源!”天之厉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吾呢?” 只闻她一句:“祸首!” 天之厉倏然抬眸低笑:“所以吾和厉族皆不该存于世?” 天之佛提剑直逼他脖颈,剑势微顿:“留你王者尊严,自尽为苍生谢罪!” “无罪,何来此言!”天之厉沉声道,利眸射向她眸底:“乱世逐鹿,王者天下,天之佛,你心不公了!” “狡言!”天之佛冷斥一声,冷剑当即划破他之肌肤,厉血霎时横流,“既不自取,佛剑为你熄罪!” 不管脖间夺命之剑,天之厉直视她之眼,冷沉掷地出声:“虚妄,不公,天之佛,厉族自始至终都不在你苍生之列。苦境之人自相屠戮,佛乡渡化,厉族介入,便直遭无情屠戮。” 脖间剑有瞬间的停顿,眨眼便又直戮首而去。 “你之手段,厉族本就是苍生之祸!” 天之厉映着她冷凝认定之眼,收回视线扫了一眼,他处阖眸,任由剑断其首。 下一刻, 始料未及的变故, 身着金衣的天之佛面色却突然苍白,握剑的手僵住,再无法移动。 天之厉闻声睁眸望向咬过她离开之物:“此七足七尾秽虫,专噬圣洁功力之体,没想到当真存在!” 天之佛眸色利光渐弱,握剑手松开,哐当一声,奥义吠陀从脖颈无力坠地,毒素入体,腿顿时失了知觉,砰然坠倒在地。 天之厉见此,本被她控制的重伤之体,竟缓缓从盘坐之处站起,抬手淡淡抹去了脖颈间血液,走近她身边: “你已中毒,吾之功体至浊至邪,恰可克制此毒,只要合作,为同盟者解毒,责无旁贷。” “痴心妄想!吾绝不允你活着出去!” 天之佛厉色道罢,却见他释放而出雄浑气劲儿,眸色微变,皮肤下霎时窜起急速涌动的黑气,突然抽痛了全身,只能咬牙沉声: “你并无受伤!” 天之厉垂眸扫过她毒素渐深的身体,眸色莫名一顿:“吾确实受了伤,你方才也能诛杀成功,只不过,对抗中坠入此浊秽之地,却意外助了吾自行疗伤。” 见她眸色暗沉,说着一顿,才又继续笑道:“而对你,却刚好相反。它只会阻碍你的功力,而且方才之毒会慢慢吞噬你所有功力。” 话音刚落,她周身顿散出一层白气,功力开始散失的前兆。 天之厉眸色一转,低沉笑道:“不妨告诉你,吾独自亦可离开此地,顶多暂耗损大半功力。相比与你合作,确实费力些。但想你无法独自离开,一时恻隐。你毕竟是深得吾心知千年宿敌,困死之局,太过可惜,才做提议。但你执意要死,吾也不好强迫。” 天之佛眸底冷意一闪,却因忍受毒沁无法出声。不到片刻,她青白面色上突然现出着大小不一的红点,本还清醒的意识竟开始恍惚。 死寂蔓延中,一阵窸窸窣窣声响起。 天之佛只觉身子突然被人缓慢谨慎抱起,恍惚的意识一震,募得睁开了眼,冷怒扫向凝视动她之人,霎时挥掌逼向要他之功体, “擅污佛体,该死!” 天之厉抬起一手,轻而易举扣住了她的胳膊制住抱在怀里,自顾自道:“看在你方才杀吾剑下的犹豫,吾改变主意。双天对绝,不该如此结束。吾不会杀你。” 话音刚落,水花四溅,天之厉已不假思索抱着她进入不远处的浊池之中。 天之厉不除,厉祸尤在,她绝不能死! 天之佛盯着他敛藏着莫名心思的眸色,皱了皱眉,放弃了挣扎,默然阖上双眼,任由他解毒。 耳旁哗啦哗啦的水声响了半晌才归于静止。 天之厉凝出的护体气罩紧紧包围着二人,将她已毒素深入陷入昏迷的身子放入池水中,靠在自己身上,掌心旋化出厉功,直灌注她心口而进,先护住心脉。 …… 许久后, 毒素全解,他看了看天之佛面色,抬臂又横抱起她准备离开浊池。 却不料刚走两步,心口突起莫名噬心痛楚,竟是方才推功之时,浊气沁心所致。 天之厉眉心微皱,不得不松开一手,停住步子,按住心口灌注功力纾解。 天之佛缓缓从昏迷中睁开眼,见他神色动作,庄严清冷眸色微怔,凝神疗伤的他专 注于纾解疼痛。 天之佛垂在身侧的手突然微动,想要一击毙他之命,方才他伪装之事突然袭来,又默然未动阖上了眼睛。此池水无他之护体气罩,她之功力根本不能安然离开! 直到他将她抱至浊池边时,天之佛才突然再次睁开眼,腾空翻身,直落地上。 天之厉笑了笑,飞身直立她对面,若有所思看了眼她继续向洞外走去:“方才杀吾,轻而易举。” 她随步而行,冷声:“省下废话,出洞!” 浑浊的洞窟,一道金色浩瀚佛光霎时破空而现,一道王厉雄浑功力紧接着拔地而起,两部无上匹敌之功力急剧相抗,伫立在洞口的两道身影,当即化光,功力护击配合破缝穿海越林而起。 就在二人成功脱困之际,他突然看向运使佛力的天之佛,吐露了真相: “无你佛功,吾独自无法离此洞窟。天之佛,你吾未死,对决继续!” “阴险狡诈!” …… 心口浊疾之痛纾解,天之厉抬眸凝视着石莲,随着回忆恍惚的面色上突然露出丝深沉眷恋,又缓慢走了两步,抬手轻抚着莲瓣, “不阴险狡诈,你那日宁死也不会离开了txt下载!比之死,吾更想我们皆能活着,纵使敌对下去……” 说着话音突然一顿,天之厉压下心底痛意,垂眸不假思索伸出另一只手,在池中找到莲根,凝功一托,取出石莲抱在怀里向池边走去。 “也好过今日……你说,是不是?” 自问散入浊池,却是被迅速吞噬,无声无答案。 秽气弥漫的洞窟,只留下物是人非的寂寥哀伤。 天之厉紧紧抱着石莲,缓步踏出浑池。 质辛急忙抬手擦去担心惊恐的泪水,爹没事,他不能哭了。 天之厉被撕裂腐蚀的里衣没有一处完好,凌乱沾湿的发丝随意贴在身上,虽狼狈却并不减王者威仪。 质辛急褪下他披在自己身上的黑袍,激动叫道 “爹!” 天之厉眸色看向他,掌心一扫撤去了限制质辛走动的凝滞之功。 质辛急拿着黑袍走近递到他手心,学着天之佛曾说过的话:“你赶紧穿上吧,别着凉!” 天之厉一怔后,俯身将石莲放到他手中:“先替爹拿好!” 质辛小心翼翼捧住石莲,像以前一样蹲□子坐在了地上,将石莲放在腿上,低头默默凝视着,小手不由轻轻抚着一片一片的莲花花瓣。 天之厉穿好外袍,蹲□子,一手揽住质辛的肩,一手按住他的手背同时覆在石莲上:“走吧!” 质辛黑眸抬起对上他的视线,双手移动,紧紧搂住石莲:“我抱娘亲,爹抱我们!” 天之厉露出近日阴霾遮盖下的第一个微不可见的暂时放松,“嗯!” 话音落后,质辛被抱起来,石莲夹在父子二人身间,质辛紧紧用身子护住石莲,双手抱住,也不去搂天之厉的脖子。 天之厉一手托住质辛的屁股,一手按在他肩膀,黑袍披风一展,罩住了他和石莲,当即旋身同使佛厉双功化光离开了洞窟。 异诞之脉地下宫殿,圣灵热泉旁,聚集了正在共力的众人。 蕴果谛魂暗中做了一个手势,撤功! 鬼邪和缎君衡当即秘密收起了各自造出假魂之力。 虚化的天之佛魂魄瞬间从湖中央消散,收纳于一点演示所用的石头中。 蕴果谛魂转向站立在同一位置的几人:“可能看出破绽?” 剑布衣眸光凝视着仍未消失的光点,按剑:“只要天之厉心口那滴佛血渗入,再加上声音,足以乱真。” 劫尘、咎殃、魑岳、贪秽等几人颔首。 鬼邪沉思片刻诸事,转眸看向蕴果谛魂:“尚有一处我们无法确定。” 蕴果谛魂微怔:“还请详述。” 鬼邪亦有所指道:“现在四朵石莲各自存在,不知第五朵回来是否会合成你口中所言胎藏五封莲。” 缎君衡幕然惊醒,看向蕴果谛魂:“太大意了,那日天之厉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五朵石莲曾是合在一处。我们当时说的亦是魂魄由胎藏五封莲收纳。若石莲无法融合,天之厉生疑,到时该如何解释?” 蕴果谛魂眸色一怔,沉思半晌,抬眸看向几人:“倒也不是难事,无非称呼罢了,一朵石莲是胎藏五封莲,五朵融合亦可如此称呼,只要五莲在一处,魂魄便会容纳。到时若当真不融,诸位可以先于天之厉发问,吾再做解释。” 鬼邪和缎君衡对视一眼:“可以。到时只要魂魄不出状况,天之厉或许不会那般细究。” 劫尘道:“到时质辛定会要求来,有他在,也可分散大哥部分注意力。” 咎殃皱眉问:“大哥回来后,何时收集魂魄?是有特定安排还是应大哥心思而行?” 蕴果谛魂道:“天之厉定不会等,只要跟他达成延后时间协议,随时都可聚魂,这些时日密集操作,便是为了此目的。” 鬼邪看看湖光粼粼的湖面,叹息一声,转身离开:“回去吧,养精蓄锐,等天之厉回来。” 众人相继化光离开,只剩下了剑布衣和三千又站了半晌才离开。 “师兄,吾这几日总忐忑不安,胎藏五封莲和九九转轮器聚齐,天之佛的魂魄真能回来吗?” 剑布衣飞驰的身形顿了顿:“历史所言是如此,到时还需要五莲养魂,重为天之佛塑造血肉身躯。” 三千眉心一皱:“那到时候真的魂魄回来,蕴果谛魂他们的假魂不就露馅儿了?” 剑布衣眸底闪过丝微不可见的轻松看向她:“只要真的魂魄存在,其他对天之厉都不重要。” 三千怔了怔,才募得反应过来,“对,吾犯糊涂了!” 就在所有人都离开圣灵热泉后,突然破林而行一滴诡谲黑色凝液,滴答一声坠入泉中,热气缭绕的泉水募得散出一股森森寒气,霎时冰冷了整个泉湖,连带着全变林木全结上了冰霜,死亡殆尽,许久后,泉湖才又恢复了原貌,唯一不同的是重起的绿草覆盖了死亡枯黄的那一层。 这一切未曾有一人注意到。 日子在等待中缓缓流逝,日落月升,星去风行。异诞之脉,苦境百姓如往常般做着该为之事,日日重复,宁静安然。 这日明日朗照,一道强势黑色闇气带着满身风霜,迅疾而入,直向地下宫殿疾驰。 双天寝殿殿门轻轻开启,魅声继续拿着从缎君衡那里取来的血液步入卧房。 “昙儿还睡着?” 劫尘起身接过她褪去封印后的血液:“替魑岳几人解了封印后,必然又要睡几日。” 魅生看向劫尘,低低叹了口气:“醒来那两日,她无论如何也不肯饮血,生生饿了两日。这睡着了也算件好事。天之厉的命令不能不从,昙儿又对着干,吾真替昙儿以后担心,她可吃些什么好。” 劫尘走到床边俯身,把细细的竹筒倾斜放到她口边:“再过五个月,应该可以用些我们所食之物。” “还得五个月!”魅生撑圆了眼睛,突然低低出声:“要是至佛在也不会这样了。” 劫尘握着竹筒的手一僵。 说完后,眸色一怔,魅生急看向劫尘:“对不起,吾……” “无事!”劫尘手又放松,擦擦了昙儿嘴边未来得及吮吸溢出的血色,回眸看向自责的她:“你说的是事实。” 话音刚落,双天殿门陡然席卷而至一阵熟悉气息,直穿透大厅进入卧房。 劫尘眸色一震,大哥和质辛回来了!心念未已,吱呀一声,寝殿殿门开启,沉稳的脚步声直往卧房而来。 劫尘见喂完了,小心收拾好,将竹筒交换给魅生,疾步向大厅走去。 “大哥!质辛!你们终于回来了!” “劫尘!”天之厉俯身放下质辛,从他怀里拿过石莲,跨过卧房门:“昙儿怎样?” 质辛急切问:““姑姑,妹妹有没有醒?” 劫尘关好卧房门,才翻身向床边走去:“中途醒了三日!后来和蕴果谛魂为魑岳几人解封印,又陷入睡眠,过两三日应该就能清醒。” 天之厉坐在床边,把石莲放在身边,垂眸静静凝视了她睡熟的眉眼半晌。 质辛急爬上床头,垂眸欢喜盯着昙儿看着,眸底的思念才散去些,低低高兴说着, “妹妹,石莲都找到了,娘亲马上就能回家了!你还没叫娘,也不知你会不会叫,娘亲听了一定很高兴……” 絮絮的低语诉说着心底最深的想念和祈求,余音飘绕回荡在卧房中。 魅生和劫尘静静听着,却都垂下了双眼,轻轻阖住眼帘,才止住了涩然。质辛,这一切都是假的。 良久后, 劫尘压下心底涩然恢复正常才看向天之厉问:“一路可还顺利?” 天之厉这才收回凝视昙儿的视线:“嗯txt下载!” 质辛突然想起了临走前答应阿辛师父的事,急忙看向天之厉扯了个谎:“爹,我去见义父,告诉他我们回来了!” 劫尘转眸见他满身尘土,急道:“先别急,姑姑带你去温泉洗洗,再换身衣裳。” 质辛一怔,对哦!怎么忘了!落地的步子突然跑到了置放天之厉衣物的立地木柜前,掌心挥动打开,准确找到了他的里衣和外袍,微有些吃力的抱着,抱回床白,扔在天之厉身边。 “爹,你应该赶紧去温泉洗洗,换身衣裳!” 魅生见他模样,眸底露出丝微不可见的黯然,至佛,你应该能安心了,质辛少爷很懂事。 劫尘已经去取回了质辛的衣物。 质辛见天之厉不动,当即拽住他的胳膊,威胁道:“爹,你要不去温泉,我也不去,就这样脏兮兮的。等娘回家了,看着我们又臭又脏的模样最好。” 天之厉无动于衷的眸色突然动了动,转眸想起身上在洞窟的侵蚀秽伤,她若看到定然自责,当即起身,拉住他的小手,抱起了自己的衣物,接过劫尘手里质辛的衣裳,向房后温泉走去。 “劫尘,先把石莲收好!” 质辛眸色一喜,紧抓着他的手跟上:“爹,我给你搓背。你也给我搓,那次娘亲在青芜堤还给我搓过,等娘回家了,我让她给你搓。娘亲的手比你的软,搓着特别舒服!” 天之厉良久后才轻轻吐出一声:“嗯!” 两个时辰后,天之厉才命人将他归来之事派人告知诸殿,同时召集众人来见。 阿辛寝殿房门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正坐在桌旁看书的阿辛眸色一怔:“何人?” 话音落后却无人回答。 停下的敲打声继续响了起来。 阿辛起身出声:“进来吧!” 坐在圆桌边的师父眸色一凝,已从怀里拿出了那日的竹筒,翻掌而去一道适当气劲儿,啪的一声打开了殿门。 质辛刚准备推门前仰的身子来不及反应,便往地上趴去。 眸色微怔,阿辛师父不料他如此,眸色一闪,当即又扫过一道功力,就在要落地事托起了他的身子。 质辛回身踮着脚关好门,当即向他走去仰头强调:“我和爹回来洗了个澡,就赶紧过来了,虽然不是一回来就过来,但也不算食言啊!我还骗爹是去找义父,你和阿辛姐姐千万不要别说我来了这儿。” 师父看了眼他,清淡的眸色中并无不快,轻应了一声,转向阿辛:“开始取血!” 阿辛放下手中医书,走到桌边俯身摸了摸他的头:“一会儿姐姐带你去找缎君衡,这样才不会泄露!” 质辛眸色一亮,忙不迭点头。 阿辛把他抱在座椅上坐好,拉过他的一只胳膊平放在桌子上,从她师父手中接过竹筒, “有些疼,你怕不怕?” “不怕!”质辛不假思索说罢,却是死死闭上了眼睛,紧皱住眉头。能让爹病好,娘亲回来就不会伤心,他闭上眼睛就不怕了! 师父看着他的模样,微抬手祭出一道银色灵气护体,可缓解部分痛意,但却绝不能让他感受不到痛意。痛楚之下取出的血对竹筒异虫才有用。 阿辛温和看着质辛的眸色倏然一肃,挽起他左胳膊的袖子,一手凝功压制他的身子,一手轻轻放置竹筒到桌上,霎时化出一根金色银针,迅疾刺向质辛手腕下三寸,瞬间没根而入。 质辛身子突然一阵疼痛的颤抖,急死死咬住了下唇,压下了痛呼。 进入体内的银针突然顺着周身经脉刺入他心脉,取出一滴心血,急速融进金针之内。 痛楚钻心,质辛阖住的眼底突然痛得一湿,颤动的眼帘但仅紧紧闭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泪才没有流下来。 眨眼间,嗖的一声,金针从进入处急速窜出,阿辛眸色一凝,翻掌接住了针,当即灌注医力倒转金针刺入了封闭的竹筒。 竹筒突然泛起一股浓重的血光,血光急速散去后,竹筒又恢复了原貌,只是金针却再没有出来,连血带针融进了异虫体内。 师父起身拿过竹筒收入怀中,同时撤去了银色灵气。 阿辛这才起身走近他,擦了擦他眼角终是疼得坠落的泪珠:“质辛,已经取完,可以睁开眼睛了!” 质辛微微睁开了眼,嗓音却有些轻颤:“真的完了?” “完了!”阿辛俯身把他从座椅上抱起,按在他取血的袖口上:“疼不疼?” 质辛看着她柔和的眼,莫名被安抚下来,看看手臂上正在愈合的红点,黑眸澄亮摇摇头:“不疼!” 阿辛挑眉,故意怀疑看着他:“真的不疼?” 质辛黑眸眨了眨,本能搂住她的脖子问:“是不是我说疼,明天取血就不疼了?” 这个逻辑!阿辛一怔,正在端茶饮用的师父手一顿,月色般无波的眸色微泛波澜看了眼阿辛和质辛,才又垂眸继续喝下去。 阿辛抱着他向外走去:“可能会减轻一点儿。” 一点儿也行!质辛看着她想了一会儿,当即点头:“其实还是有点儿疼!姐姐,你不能食言,明天一定轻点儿。” 一直不怎么出声的师父却突然出了声:“可以。” 质辛刷的回眸看向他,阿辛眸色一喜,对上质辛不解的眼睛,温和道:“好了,你可以放心,明天肯定没今日疼。师父发话,万无一失,我们去找缎君衡。” 双天寝殿大厅,众人接到传令全部汇集。 天之厉看向站立在侧元种七厉和其他人:“石莲已取回,明日随吾到圣灵热泉,聚齐天之佛魂魄。” 蕴果谛魂当即看向他:“在此之前,吾有一事要说。” 天之厉转眸:“何事?” 蕴果谛魂扫过站立在旁的野胡禅看向他:“复活之法尚未寻得,必须推迟一个月。” 天之厉不假思索颔首:“可以!尔善多来此送石莲日近,姑且算吾对你之承诺。” 蕴果谛魂不料他答应的如此快,反怔了怔。 天之厉眸色微凝,问道:“你之神色,明日聚魂有何问题?” 蕴果谛魂募得回神,摇摇头:“没问题,九九转轮器在你房中,还请明日带去。” 缎君衡想了想看向天之厉提议道:“魂魄本属阴体,不能存于日光之下,吾建议聚魂在子夜时进行。那时阴气最重,不会伤及天之佛魂魄分毫。” 鬼邪凝肃看向天之厉:“此言有礼,天之佛魂魄和厉族魂体并不一样,我们可不受阴阳转化之影响,但她不行。” 天之厉转眸望向桌上包在锦缎中的石莲,“还有何需要注意,一并说出,吾不允许她魂魄出任何问题。” 蕴果谛魂犹豫了良久,终究说出了担忧:“吾不能保证一次聚魂成功,希望你有所心里准备。” 天之厉抬手覆在石莲上:“吾只要最后结果成功。过程多少次不是重点。” 蕴果谛魂眸色一凝,转向石莲:“吾竭尽全力!至佛魂魄会回来的。” 劫尘走向缎君衡:“明日还须劳烦魅生照顾昙儿。” 缎君衡道:“无妨!吾回去告诉她。” 剑布衣扫过众人都不同程度紧绷的眸色,扣剑的手心亦不由现出了紧张,蕴果谛魂之言是委婉托词,明夜子时,一切便见分晓。 但愿已经有所改变的历史,不要在此时出了问题。 天之厉眯眼望向射进殿内的日光,覆在石莲上的手不禁沉沉一按,又缓缓收回了视线阖住:“都回去吧,明夜提前一个时辰到达。” 132 子夜魂踪 别黄泉,换流光,一瞬千年,再回却已人世变。【无弹窗.】book/ 戮天下,忆白首,暮幕如昨,梦醒独对孤星寂。 簌簌,沙沙, 夜风过处,惊草如织,却是拂不动独立岸边阖眸陷入回忆的黑袍身影。 暗影无声中,月渐近中天。 圣灵热泉热气氤氲,映着月『色』,缭绕成了青蓝圣境。弯月入湖,雾气下,仿如蒙着一层淡淡薄纱,轻晃起粼粼水波。 静谧的湖岸,无言的等待,万籁俱寂中唯有风声带来了一丝轻动,让窒息的袭击松懈片时。 许久后, 岸边传出了接连不断的脚步声,吱呀响动,轻重不一。 魑岳和后无封、克灾孽主、贪秽、剡冥步入,一字围绕着湖边西侧立住。 劫尘和咎殃则带着质辛走到距离天之厉近些的岸边停下。 “大哥!我们来了!” “爹!”质辛一见下午就消失的天之厉直接奔了过去。 天之厉这才缓缓睁开恍然的深眸,扫过几人,垂眸抬手揽住质辛肩头,让他贴近自己腿边:“就在这儿站着吧!” 质辛看见他另一只手中的两个锦缎包袱,不解问:“里面是什么?” 天之厉垂眸低沉道:“石莲和九九转轮器!” 话音刚落,夜空急闪而起一阵浩然佛光,蕴果谛魂、野胡禅出现在了他们身旁。 质辛抬眸看去出声:“果子叔叔,大胡子叔叔!” 野胡禅褐『色』眸底『露』出丝紧绷的凝重,走近俯身将他从天之厉手下抱了起来:“小臭…质辛!吾抱着你,一起等臭老…楼至韦驮现魂!” 质辛点点头,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天之厉转身将一个包袱递到蕴果谛魂身前:“这是九九转轮器!” 蕴果谛魂接过,见他手中另一个包袱,诧异:“石莲?你未将它放入异石中吗?” 天之厉转眸望向泉水中央,撤去了石莲上包裹的锦缎,揽在臂中:“迟早并无区别。子时到前一刻,再放入。” 月光洒向他怀中的石莲,紫『色』越发晶莹。 蕴果谛魂黯然轻叹,解开系带,将状似佛者金首的九九转轮器托在手中,静静望着湖心等待时间流逝。 片刻过后,一道紫光夹杂着其他光痕和一道白光从不同方向若流星般划下,越过灵泉分别停在了岸边南北两侧。 光华散去,大祭司鬼邪和手托水晶骷髅头的缎君衡暗中对视一眼,转向东首而站的天之厉颔首示礼,现身的他化阐提、断灭阐提和净无幻静静立在距缎君衡不远的地方。 质辛见是他们,黑眸一亮,叫唤了声:“他化!断灭!无幻!你们来晚了!我比你们都早!一会儿就能看到我娘了!” 三人抬眸见他眼底的喜悦,心却是异常的沉凝,看向他异口同声道:“魔父!” 又转向天之厉微俯了俯身。 剑布衣和三千就在几人出现的同时,飞身前来,停在了劫尘和咎殃身旁。 漫洒月华照得树影幢幢,曳出三两交叠的人影。众人各有心思,不时对望的眼,带着相同的紧张,等待关键时刻的到来,一时谁也不愿出声,任由无边静寂蔓延。 但愿今夜真能改变一切,缓下哀伤绝望,先治愈天之厉的病。 时辰缓缓流逝, 一刻, …… 三刻, …… 半个时辰, …… “咳咳咳……” 静止许久的凉风又毫无预兆卷起,当即侵袭入体,质辛幕然受凉,不受控制张嘴沉咳了许久。 “咳咳咳……” 咳声中,泉边才此现出了窸窸窣窣的响动,众人僵直良久的身子得了喘息之机。 凝固的气息仿如坠石入湖『荡』起层层松动的涟漪。 “小质辛!”野胡禅眸『色』一震,看着他咳嗽,一时看向其他人求助,有些手足无措。 劫尘正要解下披风。 天之厉已先于她一手解□上披风,一手抱着石莲走了过去。 野胡禅紧张才散了些,急手接过他手中披风,紧紧包住质辛,在他脖颈前系住。 质辛瞬间被包成了一团,只剩下头还『露』在黑『色』披风外。 天之厉帮助野胡禅整好,看向质辛:“还冷吗?” 质辛黑眸不好意思一闪,摇摇头:“爹,我没事,就是不小心吸了口凉气,岔气儿了!” 看着天之厉的黑眸不由自主转向他怀中石莲,『露』出丝急切, “时间还没到吗?” 天之厉收回视线,转而望向天上,弯月位置,还差些,“快了!” 质辛心不由提了起来,手指头搅着,终于张口说出犹豫了一日的心思:“爹,我和你商量一件事情吧!” 天之厉回眸,关心问:“何事?” 质辛抬手按在了近旁的他肩头,黑眸澄亮望着他的眼:“一会儿娘亲魂魄出现了,能不能先让我和娘说说话?爹第133章各种魂魄!” 缎君衡转眸望了眼泉心的一人一魂,回眸扫向他:“吾有种大梦未醒的恍惚感!” 鬼邪点点头:“美梦成真!” 野胡禅抬手搭住他的肩,棕『色』的眼底竟然含了泪,急用另一只手擦擦:“吾就说,臭老秃怎么能就这样消失得干干净净!老天开眼了!省下了我去揍它万百来十个金刚轮,以后再不骂它该死瞎了眼了。” 缎君衡咳了咳,从怀中拿出块绫帕塞进他手中:“大师,用这个吧!” “哦,多谢!”野胡禅也不觉尴尬,拿起直往眼上盖去,紧紧压着,许久后才恋恋不舍的取下,“给你!” 缎君衡摇摇头:“送给大师,大师比缎某更需要!” 野胡禅红着眼,感激颔首,当即又按到了眼上:“我不客气了!” 蕴果谛魂盯着掌心九九转轮器突然沉沉叹了口气。 “大师何故叹息?”鬼邪抱臂靠在身后的树干上,“好似不太高兴?” 蕴果谛魂扫过泉心天之佛魂魄,收回视线:“失落至极,费尽心思想了如此周全的骗人计划,瞬间被至佛摧毁,全成无用功。” 鬼邪轻笑一声:“她是舍不得我们骗天之厉。” 蕴果谛魂掌心做刀状,嗓音一沉:“若再有下次,直接对天之厉下杀手。” 缎君衡手心水晶骷髅头一闪,眸『色』赞同:“好办法,无论天之佛在哪儿,一定会及时赶回。” 沉默了半天的野胡禅突然出声:“臭老秃魂魄是有了,怎么变成活人?” 正说话的三人眸『色』一怔,刷的对视:“投胎!” 不知何时走近他们的劫尘和咎殃咬牙:“等着大哥追杀你们!” 鬼邪『摸』『摸』鼻子,“说笑!”眸光扫过二人后,微微皱住了眉心。魂魄复活,这件事…… 蕴果谛魂看向对面的缎君衡陷入了沉思。 岸边低语声声,自从质辛离开后,泉心却是一时沉默。 天之厉眸『色』幽深复杂凝视着天之佛魂魄,各种情绪急闪,却是说不清心底怒恨爱怨几许,只能紧抿双唇,轻抬起一手顺着魂魄轮廓,抚过她的银『色』发丝,划过她的额,眉眼,鼻、唇,面颊,最终各停留在她双肩。 天之佛魂魄眸『色』涩然,终究低语打破了死寂:“你全知道了。” “嗯!”天之厉沉然出声,“你的封印再次失效,可想知道我们的记忆为何会回来?” 天之佛怔然转向岸边,见伫立的蕴果谛魂,叹息:“吾忽视了他!” “你留下了矩业烽昙!”天之厉望进她眼底,抬手挥功拨开了遮挡阻隔两人的热气:“还有昙儿!” “怎么可能?”天之佛魂魄眸『色』一震,怔怔看着他:“昙儿怎么会?吾明明已经……” 天之厉见她眸底暗藏不敢显『露』的思念,沉声打断她的话:“想知道,自己去问昙儿。” 天之佛魂魄眸『色』一黯然,募得想起一事,霎时白了面『色』惊惧看着他:“昙儿有记忆,这些日子都吃得什么?” “为何问吾?”天之厉深深望进她眼底,强调出声:“有关昙儿的一切,你自己抱着她去问。” 天之佛见他眼底的深情,心头一涩,视线落在了他虚按在肩头的手,不由黯然阖眸,“昙儿,吾愧对你和他们……” 天之厉凝视着她嗓音突然暗沉:“吾会让你复活,愧疚很好,以后有的是时间补偿。吾不会放过你!” 天之佛看着自己方才突然不稳的魂魄,心底已有准备,涩然出声:“有时间,吾一定会!”可惜一切都由不得她了! 天之厉亦注意到她魂魄突生变故,急声道:“复活前这段时日别浪费心神,只需想着以后如何补偿吾足够!” 说罢当即凝出虚空之力凝托她魂身向空中升去:“回去胎藏五封莲!” 天之佛魂体之力不足,无力阖上了眼睛。 缎君衡一看已知是魂魄尚未稳定之故,当即看向鬼邪和蕴果谛魂,“我们再出力,将天之佛魂魄纳入胎藏五封莲!天之厉一人做不到!” 二人颔首,当即飞身至泉心胎藏五封莲之上。 祭司之力,控灵紫术,佛力聚魂,三道沛然功力融合天地灵力直融合进天之厉虚空之力中,天之佛若隐若现的魂魄才又暂时稳住,漂浮胎藏五封莲之上。 天之厉看了眼三人,双掌当即再凝功力,让她魂魄缓缓寄托在五朵石莲上。 天之佛魂魄强撑睁开最后又看了眼他,才不舍阖住,仍由魂魄与石莲融为一体。 谁料,就在最后一刻, 圣灵热泉倏然急剧震变,一股冷气霎时席卷整个泉面,寒气『逼』面而至,顷刻冰冻了泉面,再次冻死了岸边青草。 裂开的巨石陡然通体转黑,急旋而成一滴黑『液』,携无匹骇力直冲胎藏五封莲而去。 鬼邪、蕴果谛魂和缎君衡眸『色』骤变,“胎藏五封莲!”飞身急去保护 天之厉眸『色』一紧,俯身冲去。 黑『液』陡然急『射』而出四道光刃,直『逼』四人命门而去。 四人不躲不避,骤凝聚最强功力,直对光刃而去,就在相击瞬间,光刃却突然化作水滴啪的一声打在了四人面上,沾了满脸水迹。 四人一震,身形越发加快。 没想到诡谲黑『液』终究比四人快了数倍,碰触到胎藏五封莲时,陡然膨胀,仿如翻卷的浪头,霎时湮没了尚未完全融合的天之佛魂魄和五封莲。黑『液』不断翻卷中,包裹着五封莲骤缩小至只有掌心大小的『液』珠,嗖然破空飞离圣灵热泉。 天之厉和鬼邪四人眸『色』紧绷,疾化光追去。 众人只见天际一道惨然异力急闪,黑『液』已消失不见。 反应过来的所有人眸『色』震变,顾不得圣湖灵泉结冰,嗖嗖化作十几道疾光破空而走。 黑『液』飞至被夷为平地的荒神禁地陡然失去了踪迹。 轰然一声,鬼邪和天之厉眸『色』紧凝,不假思索『射』出两道雄浑功力,直破被掩埋的入口,飞身而入。 缎君衡和蕴果谛魂正要紧随而入,入口处陡然『射』出浩瀚强势异力。 二人眸『色』骤变,猛提全身功力护体,浑身气血却瞬间受制,已被异力形成的狂风席卷,昏天黑地中,全身僵直,失了控制,只能无力被其控制翻卷到未知之处。 良久后, 嘭嘭两声剧响贯彻云霄。 二人还未来得及转醒, 紧接着嘭嘭嘭数声接连不断,同样追去的劫尘,剑布衣,咎殃戒被卷到天上,翻空落下。 缎君衡缓缓睁开了眼睛,死劲儿摇了摇头,才清醒, 冰冻的泉水已经恢复正常, 震惊拧眉:“竟然回了圣灵热泉!” 咎殃『揉』『揉』摔疼的腰,心有余悸看向躺倒在地的其他人:“这功力太可怕了!要灭异诞之脉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劫尘眸『色』紧绷站起,若有所思回忆着方才异力:“不是异诞之脉敌人!放心!” 蕴果谛魂扶着树干站起,难以置信皱眉看着她:“异诞之脉怎会存在如此强悍之力!”若非发力之人无心伤人,他们触力瞬间早已灰飞烟灭! 劫尘摇摇头,“吾现在还不能确认。” 而『逼』退所有人的荒神禁地,瞬间恢复一片宁静,夜空之下,损毁之貌悄然无声。 随着黑『液』进入神殿的天之厉和鬼邪身子却是被毫无预兆的异力制住。本该坍塌的神殿内部此时充斥满着一股雄浑之力,完好无损、神圣庄严恍如往昔。 祭台所在,静静伫立着一道虚实难辨的巍峨身影,黑袍之身笼罩在一片灼目异光之中,无言的死寂,弥漫出一片敬畏压迫。 “帝刹!” 天之厉不假思索沉声,『露』出丝复杂望向祭台之影,吐出了一个存在数百万年异诞之脉传说中的名字。上古之神,本已死亡不该存在的神祈,异诞之脉缔造者。 “唤吾神祖!”帝刹不动,背后黑丝霎时冲天高扬,右袖缎袍微抬,掌心中『露』出了横飞而至的黑『液』凝珠,低沉嗓音气震天地:“吾孙!” “帝刹!”天之厉沉眸直视他背影:“你一直活着!” “叫神祖!”帝刹月『色』般的双眸微睁扫向他和鬼邪:“果然没让吾失望,百万年了,终有人敢认定吾存在,吾孙!” 鬼邪眸『色』一诧,他居然全部都知道! 天之厉扫向他手中的黑『液』凝珠:“帝刹,吾要你复活她!” 帝刹收回掌心,垂眸望向黑『液』凝珠:“叫神祖!” 天之厉沉默,半晌后才道:“她何时能叫,吾便何时!” 帝刹左掌横扫一道神力,二人受制的身体霎时恢复了自由,“她,吾会复活,但非因你。” 鬼邪诧异:“何意?”他不是一直都只守护厉族和厉族关系密切之人? 帝刹淡然道:“肮脏的天界,虚伪的天神。她,让吾很高兴!” 天之厉一怔,幕然明了他之话,步子一动,双膝跪地,身后王厉之袍铺地而展,双臂交叠胸前拜身而下:“神祖!” 帝刹阖眸声音无波无澜:“污秽的厉族,亦唯有毁灭!吾很公平。” “神祖!”天之厉沉声:“你永无机会!” 帝刹淡淡勾唇:“过去、现在,吾勉强嘉勉,不过,所谓的未来,现在开始。” 天之厉拜身不起,沉稳出声:“荒神禁地之毁,所有罪责,吾一力承担!” “神祖,吾与天之厉同受!”鬼邪砰然一声双膝跪地,白『色』祭司之袍铺展在地,双臂叠胸同时拜身:“千年前吾沉睡发现祭台异象,暗猜测神祖并不像传说中神身死亡,为证实此事,故未曾阻止天之厉。” 帝刹缓慢转身,横扫雄浑之力,灌注而入二人膝下,天之厉和鬼邪不得不站立而起。 “荒神禁地,重选址,你一人亲手建起!” 天之厉俯首:“是!” 鬼邪刚要出声,帝刹扫向他:“竣工之日,天之厉所藏护之物,重新归位。” 鬼邪眸『色』微变,似是想到了什么,刷的转眸:“你一直未出是此原因?那日重要之物并未毁掉?” 天之厉缓慢道:“此处地脉失衡,已无法承受神力,必须重选址。” 鬼邪急抬头看向帝刹:“神祖,如此而言,荒神禁虽毁,并无损失。不能因此单罚天之厉。要罚,把吾、劫尘他们所有人都加入。” 天之厉当即打断了他的话:“吾确实该罚!荒神禁地应毁,但不该在那日。” 鬼邪怔住,见他眸底『露』出来的确确实实的自责,疑『惑』更甚。 帝刹翻掌收起黑『液』凝珠,淡淡看了天之厉一眼:“心疾该治了!” 话音落下,周身神力顿时一散,整个人化为黑雾消入空气中。 就在消失的刹那轰隆剧响,神殿陷入一片黑暗,重回坍塌之象。 二人急化光出了神殿,回到夜『色』笼罩下的地面。 鬼邪倏然看向天之厉直问疑『惑』:“你早知他活着?毁荒神禁地不止为了让他复活天之佛?” 天之厉负手而立,抬眸望着漆黑夜空:“其中部分目的与你相同,传说是真,楼至也只有他能复活!” 说罢,天之厉收回视线突然道:“鬼邪,你第一次骗吾!” 鬼邪眸『色』一怔,此时承认也无妨了,叹息一声:“方才聚魂『露』了破绽吗?” 天之厉摇头,向双天寝殿迈步而行:“蕴果谛魂说出复活之法那日,你并未食言告之。” “这!”鬼邪诧难以置信:“难道那日你已知晓真相?” 天之厉道:“蕴果谛魂不适合打诳语,且有一事,你该知道,没有人可以骗得了吾。” 鬼邪见他了然眸『色』倏然懊恼,恨不得撞墙,直咬碎一口银牙:“你对天佛原乡了解甚于蕴果谛魂,九九转轮器,佛乡秘籍,根本不值一提,吾居然会忘了这件事!好歹在你伪装进入佛乡时还当了许久你的替身。睡了一千年,吾竟是变傻了!” 天之厉微动袖袍:“方才吾之言有误,你们虽欺骗,倒也不全是。” 鬼邪不解:“何意?” 天之厉回眸看向他道:“荒神禁地毁后,神祖一直没有动作,可能只有一个,你们的聚魂之法,有可取之处,他不会浪费时间于有人去做之事。吾顺势而为,取回了五朵石莲,只等待今夜来临。” 鬼邪皱眉:“你怎敢肯定神祖一定会出现?” 天之厉从怀里拿出了一直贴放在心口的那一截金『色』纱衣:“吾只肯定一件事!异诞之脉王后非她莫属。” 鬼邪眸『色』怔了怔,叹息后转了话题,接着问了方才神殿中之事:“为何你说自己该惩罚?” 天之厉收金『色』纱衣入怀,微微阖眸:“若神祖复活楼至快要成功时,遭人无意破坏,虽不致死,却对她有损伤,日久才能康复,吾该不该惩罚此人?” 鬼邪不假思索:“当然!” 天之厉睁眸沉稳看向他:“吾就是此人!” “你是指!”鬼邪想起了神殿中帝刹的神『色』,半晌后猛然震醒,颤着手直指他,“天之厉,难怪!你赶紧认认真真重建荒神禁地!吾绝对下令不得任何人协助!” 天之厉淡淡出声:“嗯!” 鬼邪看看天『色』:“神祖之事是否让其他人知晓?” 天之厉凝眸:“暂不言之。” 鬼邪听了突然看着他道:“其实看你以后不再为天之佛担心的神『色』,加上今晚『逼』退之力,小妹魑岳他们都能猜到!” 天之厉随即横空飞起,化光急行:“那是他们之事,与你吾无关。神祖未言之意不让说出,并没说不能猜。” 鬼邪一震后,见他好了许多,紧绷沉重多日的神经,终算轻松了些,当即化光追去:“你直接回寝殿看昙儿,吾去圣灵热泉看看小妹他们。” “不必,质辛还在那里。” 133 急掌换心 “天之厉!” 黑色十九和魅生见天之厉从圣灵热泉抱着质辛回来,微横臂当胸俯身行了礼后,抬眸细细凝视着二人的神色。 质辛欢喜从天之厉怀里落地,奔过去激动道:“十九,魅生,我见着娘亲了,她治好病很快就能回家了!” 黑色十九对着他澄亮泛亮的黑眸,嘴唇微抿,俯身按在他肩头:“回来就好!” 魅生看着质辛的眸色转喜,转向天之厉:“昙儿在你们离开时睡得很实,并无醒来。” “早些回去休息,缎君衡在殿中等你们。” 质辛当即仰头笑嘻嘻拉住二人的手:“我去送你们!” 黑色十九和魅生等质辛转回殿中后,才一同化光而走。 “十九少爷,灵狩大,呃,不对,是相爷大人他们看来很成功!” 黑色十九转眸:“义父已收你为义女,叫吾十九,相爷大人义父,称呼以后记住。” 魅生怔了怔,尴尬一抚额头:“哦,习惯了!下不为例!” 黑色十九才道:“天之厉神色平静,义父他们的计划定然万无一失!” 魅生刚要说话,飞驰的身子气息突然不稳,在空中一个趔趄。 黑色十九眸色骤变,急俯冲一手拽住了她的胳膊,却不料用力过猛,魅生急速回身的瞬间,彭得一声,撞到了他怀里。 黑色十九垂眸,“可有事?” “没事没事!”魅生急从他怀里抬头,抬手揉揉他被撞到的胸口:“幸亏你拽吾,要不又掉下去了,没把你撞疼吧?” “无事!”黑色十九看看她撞红的额头,见她眸底的自责,抬起视线,望向远处的缎君衡寝殿,扣着她胳膊的手微紧:“剩下的路吾带你!” 魅生转眸见他凝功相护的手,不好意思笑笑:“吾的功力还是太低,以后得再加强些修炼。” 黑色十九沉眸片刻,转眸看向她出声:“有吾和义父相护,不必再练,你不会有事!” 魅生不假思索摇摇头:“你们总有不在时,吾必须得能自保,不能拖累你们。” 黑色十九收回视线,未在犹豫说出了一直以来隐瞒她的真相:“现在功力已是你身体极限,再强有损无益。” 魅生怔住:“怎会?” 说着想了半天,急看向他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黑色十九垂眸道:“义父指导我们三人习武,你最用功,却无精进,他探查过,原因在此。” 魅生眸色难以置信一震,突然咬唇沉默。 黑色十九扣着的手一紧,强调出声:“你不是拖累。有亲人可护,生命才不虚无,吾和义父很欢喜。” 魅生半晌后长长舒了口气,抬眸看着他一笑:“论安慰人,有时,你比义父来得还厉害。” 黑色十九刷的转眸望进她眼底,不加思索道:“不是安慰,吾的真实想法。” “呵呵!”魅生笑着点点头:“吾相信,别紧张,你向来不会说谎的!” 黑色十九这才收回视线望去,见缎君衡寝殿快到了,紧接着补充道:“你有几日未下厨了?” 魅生笑意一窒,细细算了算:“好像从蕴果谛魂来到异诞之脉后就没动过手了。” 黑色十九问道:“何时恢复?” 魅生道:“怎么了?” 黑色十九垂眸出声:“你可发现最近义父只喝你泡的茶水,没有用过膳食。” “这?”魅生愣住,“每次端出去的饭菜都被用过啊?” 黑色十九低沉道破:“义父的障眼法!” 魅生倏然慌张瞪圆了眼睛:“那他这么长时间一直饿着肚子?” 黑色十九扣着她的手落紧缎君衡寝殿苑内:“嗯。” 魅生见缎君衡在大厅内坐着,急声低呼:“你怎么不早告诉吾?” “告诉你什么?” 黑色十九还未说话,夜色中陡然传出了缎君衡的声音:“到了家门口,还不快点儿进来!” 魅生一窒,紧随着黑色十九的步子进入。 黑色十九看向缎君衡:“吾和魅生想知道今夜发生的事。” 缎君衡拎起茶壶又添满了茶杯,端起便要饮,魅生倏然伸手,一把挡住:“别喝了!” “小丫头!”缎君衡一怔,眸色诧异泛亮,上上下下打量着她:“没想到几日不见,说话声音倒是变大了些!” 魅生看着他戏谑的神色,哼了一声,一把夺过他的茶杯和桌上的茶壶,缎君衡刷的齐声,急手要去夺回。 魅生身子一闪,端起往外走去:“义父,水喝多了,一会儿做好膳食,你吃不下。” 话音刚落, “咕噜咕噜”两声突然应景传出。 缎君衡极为平静收回夺茶壶的手,缓缓入座转向黑色十九:“你饿了?肚子怎么这么响?” 殿内紧接着又是“咕噜咕噜”两声, 黑色十九淡淡扫过缎君衡紫衣遮盖下的肚腹:“如果不是你的,可直接让魅生回去休息,膳食坊做的膳食,下次不吃完,绝不撤膳。” 缎君衡身子突然瘫软一垮,无力抬手支撑鬓角,斜睨向他,半晌后见他毫无心疼之意,沮丧收回视线,无奈坐着叹息:“吾那个又乖又听话的小十九哪儿去了?已经有了一个不孝子,吾的好小十九啊!为父好想你!你在哪儿啊?难道也像不孝子偷偷离家出走,都不管老父在家死活吗……” 黑色十九任由他抱怨,转向魅生还未消失的背影:“做两个人的份儿!” 魅生顿住步子,回眸看了眼大厅内光线下一站一坐的两人身影,笑也不是气也不是:“知道!” 御膳坊的膳食绝对是少有的美味,义父和十九这两人怎么回事! 二人等了不到半个时辰,一阵勾动味蕾的香气募得穿透空气轻轻飘入了大厅。 缎君衡抱怨的声音戛然而止,鼻子不受控制的死劲儿嗅了嗅,垂下的视线急透过支在额前的手,向大厅门口外望去。 黑色十九放下了抱在胸口的双臂,走到桌边能看到门口的位置坐下,双眸毫不掩饰地抬起,望向遥远的星空。 缎君衡斜眼看了眼他,低低笑出声,看门口不就得了,十九! 半晌后, 134 月夜幽会 还是沉肃道:“不能!除非回去看!” 天之佛眸色微黯:“惩罚吾!” 天之厉颔首:“的顽固,必须以牙还牙!” 天之佛侧眸看着他长着短短白胡茬的下巴,突然笑了笑道:“真狠!” 天之厉垂眸淡淡道:“哪儿比得上楼至韦驮!” 天之佛低语:“怨气甚重!吾好像确实做错了事!” 天之厉沉声:“不知悔改,的错误,吾却被神祖罚去重建荒神禁地!” 天之佛募得轻笑一声,斜眸看向他:“明明是毁了他的神殿!” 天之厉垂眸睨向她的面容:“是因,吾是果,因果难分。” 天之佛轻轻笑了笑:“嗯,果报不爽!” 天之厉皱眉:“幸灾乐祸?” 天之佛摇头,柔和笑望向他:“若他不急,等吾复活后,一同去建!” 天之厉望进她眼底:“拜所赐,这五夜见不到,吾去建!” 天之佛双眸一动不动地凝望着他:“那得快些,万一吾不到八十一日便复活……” 天之厉见她如此说,知她定会积极配合复活,冰冷期待许久的心暖了暖,贴近她魂魄的耳边低语几声。 天之佛懊恼急闪,魂魄面颊上竟有微不可见的红意,斜眼一扫,恨恨道:“放心,复活前,再无机会享受吾的自作主张。” “非常好!”天之厉心满意足道:“吾恨的自作主张!” 天之佛叹息一声,看向他:“吾以后再不欺瞒与!” 天之厉不假思索:“不信!” 天之佛咬牙,势必得:“吾会让信,也一定会信!” 天之厉垂眸望进她澄澈清透的双眸:“如此自负?” 天之佛淡笑:“铲除天之厉的自信!” 天之厉凝视着她面上熟悉的傲然笑意,微怔后,眸色幽深中蓄起一抹温柔,微俯身魂魄额上轻轻落下一吻,低哑道:“真的回到吾身边,永远都不离开了?” 天之佛魂魄阖眸,竟似感受到了他唇上的灼热和痛意,重重点了点头。“嗯!” 天之厉抬手接住了她眼底突然滑落的一滴微有些温度的泪,掌心一握,低语讲起了今日下午质辛对三千所为之事。 天之佛听后忍不住睁眸轻笑出声:“这个质辛!聪慧狡黠有之,但稍欠踏实。” 天之厉道:“据缎君衡所讲,那一世他不是这般!刚好相反。” 天之佛怕他完全靠自己力量支撑的胳膊犯酸,当即起身看向他:“秉性万千,细微之处难察。多注意些,们亏欠质辛太多。” 天之厉见她魂魄眸色间现出疲色,低语:“吾懂。回去吧!” “时间还未到!”天之佛强打精神,不舍道:“吾无碍!” 天之厉为退离开身子:“回去!” 天之佛抬眸望去:“六日后此时!” 天之厉颔首:“嗯,若想见质辛,吾那日便把他带来!” 天之佛眸色微喜,凝视着他点点头阖上了眼。魂魄霎时陷入沉眠,无意识盘坐成莲花之姿,莲台收回了散出结界内的金色佛光,石花瓣顿时收缩而笼。 天之厉横立半空,默默凝视着莲台湮没进入泉心之中激荡起一圈一圈涟漪,直到波澜彻底散去,他才旋身离开了圣灵热泉。 一直隐身结界之外的鬼邪突然现身,望着天际疾闪而逝的王厉之气,回眸望向圣灵热泉,惋惜叹道:“吾来得真不是时候,不小心把们的话全听到了!”他绝对不是故意的!不打扰别过二世界,这点儿觉悟还是有的,虽然现他是孤单一! 只不过天之厉的警觉当真如此低吗?按以前,他该能发觉他的存!是因为和天之佛一起就没警觉了还是其他原因?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又比昨晚预定的时间迟了~~~我对不起大家。。看在这么多字数原谅我吧。。不过,我还是会认认真真面壁思过的~~ 135 天厉之罚 第二日,晨光遍洒之际,阿辛住处殿门吱呀一声开启。 质辛刚出门便看到站到门口不远处等待之人,黑眸一喜,“爹!你什么时候来的?” “半刻前!”天之厉深眸刻意扫过将他送出的阿辛面色,俯身抱起他奔来的小身子:“今日取血可疼?” 质辛对着他关心的黑眸,欢喜一笑,摸摸右胳膊,“见到爹就不疼了!” 说罢冲站在门边的阿辛高兴挥了挥手,“姐姐,改日见!” “嗯!”阿辛笑笑,也学着他的样子挥挥手,收回望着他们父子二人的视线,关上了房门。 “我昨晚上想爹和娘了!”质辛挥动的手直接搂住了他的脖子,欢喜看着他絮絮交代:“晚上义父、十九和魅生他们没睡觉时我就睡了,爹说过让我早睡早起的话都记着呢!” 天之厉走动的步子微顿,斜眸对上他欢喜的黑眸:“那是你娘说的!” “呃,”质辛微怔后,募得又笑嘻嘻看向他揪着头发玩儿:“娘是爹,爹是娘,她讲过的不算是爹你说的吗,有区别?爹不是常说娘和你不分你我的吗?”这是咎殃叔叔说的,套用一下应该没问题,爹不可能记得说过的每句话。 后面那句他何时说过?天之厉幽深的黑眸狐疑一闪,见他澄亮贼不溜秋的偷看他的眸色,霎时明白怎么回事,收回了视线,唇角微勾:“是没区别!” 质辛微有的紧张瞬间散去,笑眯眯道:“就是嘛!爹和娘就该这样!” 天之厉摇摇头,关心问道:“今日取血和昨日是否一样?” 质辛小眼泛亮,两只小手当即边演示便详细道:“也差不多,还是姐姐控制针,哥哥拿竹筒。” 说完小脸笑意突然顿了顿,仔细回想方才,质辛又看向天之厉兴冲冲道:“有不一样的地方!” 天之厉黑眸微动,看着他仔细问:“何处!” 质辛万分确定道:“竹筒和针的色泽不一样!” 天之厉诧异:“如何不同?” 质辛身子动动换了个姿势,转眸看向他:“昨日针和竹筒都是银白色,今日的是青色。” 天之厉托在他腿间的手微微一紧,似是想起了什么,抱他贴近了自己心口,深眸若有所思问:“第一日是何色?” 质辛皱眉想了半晌:“金色!” 天之厉微怀疑,看向他再强调问:“当真是金色?仔细想想。” 质辛垂眸,长翘的黑睫毛回忆地轻轻眨了眨,片刻后,猛得抬头惊喜补充:“也不全是金色,姐姐拿出来针时好像还有一点点赤色,就一点点儿,被针上金色的光芒盖住了!那个竹筒也有点儿发赤色。” 赤金,白,青,还有熟悉的气息,难道! 天之厉深眸凝住,转眸一手扣住他的胳膊,急声问:“那个竹筒可是那日他化断灭取回石莲时,在爹寝殿中所见?” 质辛不解他为何突然眸色波澜翻涌,轻轻点点头。 天之厉眸色一怔后,按住他胳膊的手不觉收回,隔着二人紧紧按在了心口。 “扑通,扑通……”替入其中之心平稳规律跳动着,会引起心疾的心绪自有其再无犯过。 那日熟悉的气息他若还只是震惊猜测,现在便足以确定…… “爹!”质辛见他垂眸不语,黑眸一变,急担忧问:“是不是心疾又犯了,我们赶紧回去让哥哥看看吧!还没走远!” 天之厉回神,看着心口突然轻轻笑了笑,当即转移按心的手到质辛肩头,紧紧一搂,“爹无事,不用等到十日了,再过五日我们去见你娘!”语气中竟然透着一丝从未有过的欣然。 质辛难以置信一怔,反应过来募得搂紧了他的脖子,激动问:“真的吗?怎么又突然提前了?是不是娘的魂魄病情好些了?这么早见,会不会影响娘治病啊?” 天之厉看着他晶亮的黑眸笑笑:“不会!” 说罢还觉不妥,当即盯着他的黑眸严肃补充道:“到时别跟她提任何有关昙儿的事情,让她回家后自己去看。” 质辛愣了愣:“为什么?娘想我也肯定想昙儿呀!” 天之厉望进他眼底微笑解释:“我们给她个惊喜!离开这么长时间,昙儿样子已经长得变了些,她能不能认出来还是问题。” 质辛听了突然斜眯着小眼伸出小手直戳他的肩膀:“你好笨呐,爹,只有昙儿一个躺在床上,谁都知道那是妹妹啊!娘那么聪明,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嘛!” 天之厉大手一包他的小手,胸有成竹道:“抱六个像昙儿大小的婴儿放一起,穿同样的衣裳,遮住脸。爹封出结界,让你娘不能靠近,站在一丈外认。” “啊!”质辛一怔,还能这样啊? 定住的黑眸想了片刻后,突然贼兮兮一笑,冲着天之厉竖起大拇指:“爹!你真高明!” 天之厉刻意低沉问:“爹和你娘谁高明?” 质辛不假思索笑嘻嘻道:“当然是爹了!” 天之厉笑笑,微垂头抵住他的额头特别强调:“我们父子二人的秘密,绝不可让你娘知晓!” 质辛笑眯眯点头,拍胸脯保证:“我是男子汉,一言九鼎!” 天之厉抱稳了他乱动的身子,继续补充道:“到时候她若认不出昙儿,我们两个惩罚她。离开我们这么长时间,不惩罚不行。” 质辛一点儿都不反对,当即看向他点头:“对,一定要罚!” 说罢,突然皱了皱眉:“可罚什么好呢?” 天之厉笑笑,望向天际流云:“不急,慢慢想,何时想到何时罚,你罚一次,爹罚一次!” 质辛没想到这次的惩罚是这样,惊喜道:“可以罚两次吗?不是一件错事只罚一次吗?” 天之厉不觉得如此有何不可:“规矩由爹定,罚几次自由爹说了算!” 质辛倏然笑嘻嘻捧着脸看他:“那干脆再多罚几次吧,两次还太少!” 天之厉微挑眉:“哦?” 质辛搂住他的脖子,认真解释道:“我有好多事想让娘陪我做,一次惩罚不够用啊!第一个罚她不能离开我,爹和妹妹,第二个罚她看我练剑,就像婶婶看小四一样……第三个……” 天之厉见他眸底的渴望神色,手臂涩沉紧了紧,露出丝淡笑颔首:“看你娘以后的表现决定!不过爹特许你多罚几个!” 质辛黑眸一喜,啪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世上只有爹最好!嘿嘿嘿……” 天之厉瞥了眼眼他,懒懒收回了视线,这臭小子有娘便忘了爹,和她的话一样不可信任! 片刻后,质辛笑着无意扫过的眼突然一顿,急收手,狐疑扒开天之厉脖颈黑袍斜银领褶皱处。 这是? “爹,你做什么事情了?怎么衣服里会有土啊?”他从没见过爹黑袍上会有杂物,向来都是一尘不染,这是怎么回事? 天之厉垂眸一扫,昨夜选址建神殿留下的。 “吾特意将此置入,考验你之眼力!” “啊?”质辛一怔,准备帮他拍去泥土的手僵住。 天之厉回眸,拨开他的手,轻弹衣领,“你过关了!” 难道这是爹又新想出考验他功力的刁难办法?质辛黑眸微紧张,急忙垂下滴溜溜一转,一定要探查清楚敌情,要不然以后岂不时时都在危险中,爹的考后严训,他尝过一次再也不想了。 “爹,是不是以后都不提前告诉我,就开始考验了?” 天之厉弹动的手突然一顿,抬眸看着他赞赏一笑:“好提议,为父可以采纳。” “啊!”质辛黑眸死死僵住,啪的一把掌堵在了嘴上,满脸痛苦的揪成了一团。他以后的好日子就这么毁在了自己嘴里了吗?小身子瞬间蔫在了天之厉怀里。不行,他一定要想办法扭转乾坤,决不能坐以待毙。 天之厉见他满脸纠结,搂着的手一紧,故意关心问:“想什么呢?!” 质辛极为沉重转眸:“想怎么绝地逢生!爹,你今日千万就别和我说话,要不影响思考!” “可以!”天之厉故作不知颔首,这才提功化光回双天寝殿。 就在一日过去,用晚膳时,走神扒拉饭菜的质辛倏然腾得坐直身子,浑身轻松看向对面的天之厉,哈哈大笑:“有了!” 爹最听娘的话,娘又听他的,只要那日娘别认出昙儿来,一切问题就解决了!他不用担惊受怕的好日子又回来了! 天之厉却仿佛没有发觉他的动静,平静用着膳食。 质辛笑了半天却不见天之厉有反应,狐疑皱眉:“爹,你怎么都不看我?也不问问我有了什么?” 天之厉这才抬眸,夹了青菜放进他碗中:“你早上说,不让吾今日与你说话。” “呃,”质辛夹起魅生刻意教会膳食坊做的青菜塞入口中,含糊不清问:“有吗?” 天之厉瞟了眼他,沉声:“你觉得呢?” 质辛看着他的意味不明的面色,嘿嘿一笑:“那就算有吧!” 天之厉把整盘青菜推到他身前:“全部吃完才能动鸡腿!” 质辛看着特意被天之厉摆放离他最远的鸡腿,金灿灿,油亮亮,忍不住轻轻舔了舔小嘴唇。 天之厉见他盯着鸡腿,竹箸一动不动,沉声:“质辛!” “啊?哦!”质辛偷偷瞟了眼他的黑眸,只得压下眼底亮光,默默收回视线,垂头啃青菜。幸好被魅生做成了鸡腿味!要不然第二恐怖的便是吃青菜。 厉族众人和蕴果谛魂、野胡禅离开异诞之脉后便按照计划分头行动。贪秽、魑岳、剡冥、克灾孽主、野胡禅已急速分散进入苦境各处。咎殃和蕴果谛魂做完二人之事,随后进入了天佛原乡。 “水之厉!”矩业烽昙微诧,转念一想,倏然明白了怎么回事。 咎殃挂着常年不掉的不羁笑容,蓝眸陡然泛出见到猎物的亮光,一抚刘海发丝,脚下却不急切,一步一步缓缓靠近:“许久不见,审座比那时消瘦了不少,可是想吾想的?” 说着垂眸抬手一抚肩叹息:“这里因你留下的痕迹深入骨髓,吾可是没有一刻忘记你啊!” 矩业烽昙以前见他都是直接短兵相接,从不知他竟是如此言语风格,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咎殃见到笑意更甚,募然惊呼出声:“审座居然也会皱眉,原来也知晓七情六欲。” 矩业烽昙负手而立,一展眉心,平静看向越走越近的熟悉蓝色身影:“不必言语讥讽,既为天之佛来,看在她面上,吾不会与你动手!这里是佛乡,勿造口业。” “呵!”咎殃嗤笑一声停步,利眸盯着他,淡淡道:“口业?吾什么都未说!你妄加下罪的老毛病还是没被治好!” 蕴果谛魂见他看见矩业烽昙不掩的怒厉,当即行步立在二人中间:“此次为血傀师之事,不必争执浪费时间!” 咎殃转向蕴果谛魂一字一字咬道:“昙儿险些葬身在他手下!大嫂之死,吾、劫尘之伤,那夜守城死亡之人,若大嫂能复活,厉族可以放过佛乡其他人,但他,罪魁祸首,绝不放过!” 矩业烽昙看向他沉声:“吾自会领该得之罪!” 咎殃刷的转眸,冷声:“好一句领罪,错事做尽,再让你功德圆满,滑天下之大稽!” 蕴果谛魂眸色一闪,接过他的话看向矩业烽昙:“带我们去见血傀师吧!” 矩业烽昙扫了眼咎殃飞身化光而走。 未几,三人来到了囚禁之处。 云沧海和苇江渡一诧,合掌行佛礼:“见过地藏圣者,审座!” 蕴果谛魂微撩佛珠,合十双掌还礼。 在阵法佛骨铸成之牢笼中,骤然响起几声急促凌乱的锁链划之声。 “蕴果谛魂!是你!”蕴果谛魂在他圣魔大战时算计下该是死了,怎会活着? 咎殃按圣魔元史中所载也该死透了,他怎会活着?是没死还是被人又救活了? 蕴果谛魂见他瞬间闪过的难以置信眸色,心有诧异,却还是平静走向牢笼:“血傀师!为恶作孽,你该知会有今日之果!” 血傀师扫向咎殃对上二人:“被佛乡怀疑相助之心,吾不怨,一死而能救苍生,值得,只是看你们现在被厉族愚弄,吾不吐不快,厉族之秉性,定会利用天之佛死亡威胁佛乡,从中取利,进至占领佛乡,你们不得不防。” “说得好!”咎殃看着血傀师笑笑:“不愧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血傀师,厉族心思全被你料中了,以后可如何是好!” 血傀师冷笑一声:“你们之害,若非亲历之人,又怎会明白!” 咎殃当即转向蕴果谛魂:“这句话如何?” 蕴果谛魂颔首:“对错各半。” 咎殃挑眉:“何解?” 蕴果谛魂转眸:“世无绝对,害与利,一念之间。” “这才是大师嘛!”咎殃赞叹后,当即转向血傀师惋惜:“你若不只看圣魔元史,多涉猎些其他书籍,比如《天工开物》了、《水经注》、《房中术》、《诗经》、《金刚经》、《心经》、《楞严经》,呃,最好深入研究其中一种,以你之智,定能成就一方大家。可惜了,临死前只能让你长这么点儿见识,不过也好,死前听地藏王之言,不枉来此世一遭。” 说着突然长叹一声:“毕竟,你是无来世之人,要不吾定然会让地藏王多给你颂两部经,超度一下亡魂,下一世定能生个好人家,不至于为虫为仆,杀女杀女婿再加杀徒弟!”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血傀师心底陡然不受控制盛怒,他们对不起他,通通都该死! “呵呵!”咎殃抚额,“果然是圣魔元史看多了的后遗症!吾都劝你多看些其他书了!” 血傀师垂眸压下心底怒恨,恢复平静后才扫向他,淡淡道:“无用之书,自有无用之人去读。圣魔元史本是祥物,唯有心思不正之人才会引之为害。” 云沧海和苇江渡皱了皱眉。 矩业烽昙陡然厉色道:“至死尤不知悔改!” 说罢不愿再听废话,转向咎殃沉声:“天之厉要如何处置?” 咎殃淡淡道:“先锁住他全部功力!” 矩业烽昙微怔,他本以为只会直接处死。 “云沧海、苇江渡,将他剩下的功力锁住!” 血傀师眸色微变,天之厉,不杀他报仇,他要做什么?“慢着!” 咎殃冷声:“立刻!” 矩业烽昙和蕴果谛魂并未出声,仅平静看着。 云沧海和苇江渡见二人如此,当即连臂合功,一展蓝色袈裟,一动手臂之威龙,沛然功力上手,陡聚强势光刃。 丧失圣魔元史之功,血傀师情急之下只能运使曾为人时的逸踪功力护体,绝不能让他们伤及经脉根骨,否则以后再得际遇,如何翻身一报此仇! 咎殃眸色一闪,忌霞殇的功力果然与他一脉相承,比他之暗藏阴损却是正气浩然。 光刃在二人功力加持下越发强韧,嗖然一声,二人四臂连招,急对牢笼中人射出。 血傀师以守为主,心知躲不过,急旋身,以对自己伤害最小的身势对上光刃。 眨眼间,只闻怦然一声,光刃顷刻没体而入,急速游走奇经八脉,封锁他各处聚功关键部位,最终聚于他之内元中,彻底压制,并无任何阴损之招 夺目光满散去,血傀师安稳无忧站立地上,除却不能运使功力,面色依然如常,眸色中露出一丝阴狠的暗喜,幸得他还有逸踪功力护体。 咎殃嗤笑一声:“其实你刚刚白浪费了力气,这两个大师偶尔脑袋被驴踢了干些糊涂事,一般还是比较规矩的!你完全可以省下功夫等一会儿逃跑!” 血傀师冷眸不语。 云沧海和苇江渡眉心一拧,“施主……” 矩业烽昙出声打断了二人:“无须与他计较!” 大嫂既然仁慈未让你们留记忆,吾暂时可以不跟你们算账!咎殃淡淡扫过云沧海和苇江渡转眸看向他:“把血傀师交给吾和蕴果谛魂,云沧海苇江渡随行。” 矩业烽昙微诧异:“天之厉意欲何为?” 咎殃转向眸色越发带了丝不甘和隐隐恐惧的血傀师,嗤笑了声:“想知道,你可以让云沧海日日回报。说出来会少些趣味。” “开牢门吧!” 矩业烽昙看向云沧海和苇江渡吩咐:“随地藏王去,他有何命令照做!” 云沧海和苇江渡微俯身领命。“是!” 矩业烽昙掌心横空一劈,特有之审判佛光刺目划过牢笼之锁,咔嚓一声,锁断佛骨之牢笼虚化消失。 血傀师一步不动,平静看着几人。 “都不逃走,这么好的机会1”咎殃信步走到血傀师身边,遗憾道:“本来还想看看你追我赶的好戏,原来吾是无福消受。” 云沧海和苇江渡翻掌化出佛光,准备为其上枷。 咎殃停步在血傀师身边,急出声阻止:“不需要!吾相信血傀师在离开佛乡前,定不会中途逃走。” 云沧海和苇江渡见此收起了佛枷。 却不料,下一刻, 扑通一声, 血傀师满眼怒火瞪着咎殃倒地昏迷。 矩业烽昙转眸看向右掌还是手刀之状的咎殃。 咎殃抬脚踢了踢血傀师身体,抬眸望向错愕的云沧海二人,甩了甩右手,勾唇一笑:“吾不信任自己说的话。把他扛上吧,立刻离开佛乡。” 蕴果谛魂这才出声:“走吧!” 矩业烽昙送离几人后,回到了藏经处,继续翻找所谓的复活之法,假亦要假得毫无破绽。 苦境公开亭不远处的道路旁,烈日旷昭之下,本该平静,此时却是哭声恸天,闻者哀伤,听者惨然。 一座被人在路边惊现的棺材大开,并无腐臭之气,内中尸体保存完好,完全还是死时模样,尤能辨认出其模样,本该是死了许久之人却呈现出刚死不久之象,根本看不出任何已死很久的端倪。闻讯早已失踪媳妇和妻子赶来的一名老妇人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男子是死者之夫,已是神智恍惚。 有懂验尸之大夫细细查看尸首,武林人士,普通百姓,各种来来往往之将路途包围的水泄不通。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一名老妇擦着眼泪,不忍再看,“惨呐,惨呐!” 一声不断的叹息,旁边之此起彼伏的怒斥之声不绝于耳。 “这妇人和孩子也太可怜了!惨无人道啊!” 验尸之人查看完毕,望向围观的众人提功发声:“死者为一妇人,一七月大之男婴,妇人被人强行剖腹断骨碎心血尽而死,男婴不足月,一剑穿心而死,母子脐带尤连。” “这是什么人干得!简直散尽天良!” “这是人干的吗!畜生都不如!” “什么丧心病狂之人干的!逮到了非五马分尸不可!” “做出这等残忍之事,我城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已有百年太平盛治,此等恶事若非亲眼所见,怎敢相信!” …… 众人怒气滔天,直恨不得当场逮住将此人就地正法。 一片吵闹声中,突然急出一道尖利震惊之声, “快看,那边草丛里鬼鬼祟祟有人!” “快逮住!别让他跑了!” 一直躲藏在草丛中颤抖的身子急忙堵住耳朵,“别抓我,别杀我,我什么都没看见!不要打我!不要杀我啊……” 一名剑者飞身而过追赶的几人急揪住此人的后颈衣裳一拽,彭得一声落在了棺材前。 众人看清,才诧异:“怎么是个小乞儿?” 小孩儿坐在地上恐惧地蜷缩着身子,颤抖叫喊:“别杀我,我没看见!没看见!” 人群中走出一名道长,从怀中拿出瓷瓶,取出一粒药丸,正要给他喂药。 剑者眸色微拧,横剑一挡:“药给吾!” 道长见他怀疑,也未拒绝,将药放在了他手中:“只是静心之药,这孩子吓着了!” 剑者交予旁边方才验尸的明显是大夫的身具武功之人:“好友,是否有毒?” 那人抬眼一看,接过塞入男孩儿口中,掌心凝功按在他之背心,灌注缓和之力。 半晌后,男孩儿神智才微微好了些,眸底却仍是有恐惧一把楼主了给他喂药之人的腿。 大夫蹲□子,安抚地放在他肩头,温和出声:“别害怕,现在没人能伤害你。” 男孩儿见他眸色柔和,惊惧的眸色微好了些,却在看见那具棺材时,吓得面色苍白,手指死死扣进了此人腿中。 大夫微疼,却仍是耐着性子安抚道:“别怕,这里这么多人,没人敢害你!” 低沉不徐不疾的声音带着一股莫名的安抚之力,男孩儿半晌后突然坠下泪水低低哭泣着:“你带我走行不行,只要你带我走,我就把看到的都说出来,要不然你们离开了,他会回来杀了我的,我不想死!我不要死啊!” 剑者出声:“可以!” 哭泣的老妇人流着泪却是停下了哭声,满眼恨意地忍痛听着。 “我在草丛里睡着,被尿憋醒了,起来撒尿,刚撒完躺下,就听到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彭得一声,有个女人尖叫又哭又吼,大半夜吓得我不敢动,没一会儿突然有小孩儿哭,女人叫喊不要杀孩子,孩子哭了一会儿没声音,那女人最后骂声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也没了声音。再后来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远,我悄悄抬头看了一下路边,那人突然回头……” 人群中倏然几人迫不及待问道:“可看清了?” 那孩儿摇摇头,脑中想起那个眼睛,看不见,却是冷意,心有余悸颤抖道:“那人的眼睛太可怕了,好像穿得是个黑大袍子,还带顶黑帽子,大半夜,我看不清,我不敢看。” 中途说着,他的手都颤抖哆嗦的搂着大夫的腿,大夫抬手拍了拍他的背。 众人见这孩子也可怜,凑了些前帮这家人暂时收敛好棺材。 “老大娘,报官吧!” 老妇人这才反应过来,急颤巍巍起身走到悲伤至极已恍惚的儿子身边,老眼满是泪:“儿啊,你在这儿看着,娘去报官!” 幕然从人群中走出一名热血青年剑者,豪迈出声:“官府是官府,我们也不能放过此人!各位侠士,百姓,诸位若是能提供线索,不妨都说出来!一同缉拿此人,绝不可放过凶手!” “是!是!这名侠士说得对!” “一定要拿到此人!” 人群中已有负剑之人悄然离去,顺着方才男孩儿所提供的线索寻找。 老妇人还未动身,已有官府之人到来,将相关之人带回府衙了解了所有事情后,将验尸结果公布,在女子手中找到了一截黑袍衣角,向各州县下达了悬赏通缉令。 佛门各教派武林正道皆出动,开始根据此基本线索寻找。只不过许多日过去后,仍然没有一丝好讯传出。 夜□临,漫天繁星,黑漆漆的树林深处,掩抑着一处山洞,必经山洞的山路之上,不时仍有乘着夜色行路之人。 本该黑魆魆的山洞此时却透出一丝若隐若现的篝火之光,令死寂的夜色多了丝诡谲。 洞内,咎殃兀自用树枝挑动着正在燃烧的干枝树叶,不时透过火光看着对面昏迷躺在沙地上的血傀师,一身黑袍满是泥土,团纹之上尤沾着暗了的血迹。 偌大的山洞中只有这两人身影,被火光照得闪闪烁烁,暗昧不明。 提供无弹窗全文字在线阅读,快文章质量更好,如果您觉得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高速渡佛成妻[天厉x天佛]最新章节,本章节是135天厉之罚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136 爱恨情仇 是魑岳所伪装!” 话音刚落, “咎殃!”魑岳的声音陡然从外而入,血傀师和咎殃同时转眸。 却见山洞入口处披着白色袈裟的蕴果谛魂徐步而入,手中拎着狩猎而得的三只野鸡,背负一捆干柴,错步血傀师时突然停步:“是否要验明正身?” 咎殃一手夺过他手中野鸡翻掌化功褪毛,“啰嗦,诚意懂不懂,省下废话,直接脱了衣服让他看!” 血傀师早已暗中照着咎殃所说破开了封锁了,恢复功力:“不必!” 魑岳却还是凝功于周身,翻掌一化,褪去了蕴果谛魂的化貌,火红夹杂红色毛领的衣袍夺目而入,额间斜曲入发的橙红色厉纹清晰,分明就是他之身份象征。 咎殃突然斜眸一笑:“佛乡的审美吾实不敢恭维,二哥还是如此英俊些!” 魑岳解□后柴火,翻掌化功,陡然架好了木架子,咎殃将野鸡扔了进去,摧功烤制。 “血傀师,与厉族合作对付佛乡,还是与厉族、佛乡为敌,大哥给三日时间考虑!若要现离开,请随意,或者,等野鸡熟透了,吃过再走?” 血傀师垂眸,蕴果谛魂是遭他算计,此事进行的极为隐秘,除却他无可知,除非圣魔元史透露,咎殃所言或许非虚,但唯有见到圣魔元史方能做准。 天之厉攻打天佛原乡得占天下之心,若天之佛,或许可能收敛,若无,必然再起烽火。他之秉性,根本不会既往不咎,若他有圣魔元史,其中的真正秘密只有他血傀师知晓,答应合作,秘密一日不吐,他便有一日生机。若圣魔元史之事是假,不论天之厉此举有何目的,他也可有一线生机。不答应,观今日矩业烽昙之态度,他定以为蕴果谛魂活着,地藏王与天之佛关系交好,厉族利用这点,与佛乡联手,他必死无疑。 “吾要一见圣魔元史,再决定是否合作!” 咎殃正准备把烤好的野鸡拿下,手突然顿住,大笑一声回眸:“血傀师,只有一个选择,无条件答应与厉族合作!” 本就是试探,血傀师已有他们会拒绝的觉悟,眸光一闪,转身向外走去:“们低估了吾之能为,终有一日,们会主动拿着圣魔元史来求吾。” 咎殃继续抬手扯下了两只烤好的野鸡:“吾期待那一日!” 把一只野鸡扔向魑岳,另一只扔到血傀师身前:“带走!吾对合作者的小小敬意!” 血傀师眉心一拧,右掌顿提功,轰然一声,落下的野鸡肉碎裂成灰,尸骨无存。“心领!”厉族阴险狡诈,莫名之物,销毁干净最为保险。 不到片刻,脚步声消失,也消失了洞中。 魑岳抬手凌空掌飞疾风,把降落的野鸡肉空中翻了几个跟头,才允其落下。 冷热刚好,不烫手不烫嘴。 魑岳张嘴一咬,撕裂一块儿,慢慢咀嚼,微抬眸看向咎殃:“美味!” 咎殃掌心凝着冷气扫了眼空无一的洞口,才回眸笑道:“吾不轻易动手,算今日有口福!” 魑岳垂眸边吃边道:“血傀师不吃太遗憾了,这里有专门解洞里这股清新却剧毒空气的解药!” 咎殃拿着野鸡肉走到不远处的卵石上坐下,微斜身子靠住,不徐不疾咬着:“血傀师能为,岂是能揣测,区区险些毒死大嫂之毒,他岂放眼中!” 魑岳吃了半晌后,看着已有大半成鸡骨头,微动手转到另一半:“咎殃,大哥让带来的这毒是变异前的还是变异后的?” 咎殃一手撕下了一只鸡翅膀:“变异后再变异,比大嫂那次还毒,只有大哥能解。” 魑岳方拧住的眉心顿松开。 咎殃见此笑笑:“放心吧,不必担心血傀师解了此毒,这世上他已无亲。” 魑岳咬了一口鸡肉,突然转眸看向他一笑:“不妨一堵,若当真有亲存,血傀师毒发,知晓解毒之法是否会下手。毕竟只有一名血脉亲,此法会危及她之性命!” 咎殃难以置信一怔,放嘴边的鸡肉忘了咬下去:“还有血脉亲?不是都被他杀光了吗?” 魑岳扔了吃完的野鸡骨架,走到他身边,贴近他耳边密语讲出了贪秽此行意外收获。 咎殃震了好半晌,才不可置信的阖住嘴。好个忌霞殇和鹤舟,们藏得真够隐秘!幸亏贪秽去得时候不对,误打误撞见。 魑岳想起了方才咎殃口中所言问:“为何要说蕴果谛魂之死?” 咎殃便吃边道:“他见到蕴果谛魂的表情跟见了鬼一样,别看他小眼睛闪的快,吾一点儿不落全看到了,猜测一下,竟猜对了。蕴果谛魂亦注意到此处,们合计之后才有了吾上述刻意之言。只得赶紧召来演一场戏!” 原来如此,魑岳起身一拍他的肩,“快点儿吃,吃完进行下一步!劫尘不,不必讲究什么形象!” 咎殃斜瞟了他一眼:“二哥,不懂,独处时的形象才能体现出来此品味。” 魑岳无语,走向洞窟口等他。 说归说,咎殃嘴下速度却是快得令咋舌,三下五除二,咔嚓一声,被他扔掉的鸡骨头碰到地上的骨头,双双粉碎。 看向天际散入山洞的第一抹光线,两急身化光消失。 血傀师一走出洞窟便往候风玄窟疾驰而去,他必须要确认圣魔元史是否当真消失。本是墓地的阴冷之所,此时一片盎然生机,完全非他记忆中的模样。 血傀师眸色冷凝,一掌挥功劈开了进入候风玄窟的通道,飞身而入。 倾颓的石块,结满了蛛网灰尘,四根石柱倒塌崩碎裂。本是放置圣魔元史的地方此时却只剩下了满眼尘泥和若隐若现的属于那道曾经伤他的神力气息。 天之厉!厉族!天佛原乡! 血傀师眸色阴狠,袖袍怒恨挥功,候风玄窟一阵骇心神的震荡,声音停歇后,邪烟一闪,虚化身影消失。就不久后,另一道身影疾驰跟踪而去。 疾驰的血傀师身影直接往芙蓉山而去。 却不料行到中途, 正追缉寻找凶手的众多武林正道,有眸色微变,急身跟踪而去。 “道长,去哪儿?” 身负宝剑的道长,边追边向同时追上他的几道:“方才疾驰那,身着黑袍,沾有血迹,黑袍边有缺损,与们所见那妇手中之物似同,暗中追上一看!” 恰好从另一个方向追踪血傀师而来之黑发手执孔雀羽毛之,观之可见功力之高,见到他们,又急又满眼恨火问道:“可有看到一个身着黑袍,头带官帽,衣上沾有血迹之?” 其他剑者见他神色,不解问道:“可有何事?为何如此怒恨交加?不知们能否帮上?” 道长颔首,指了指血傀师消失的位置:“们正要去追!” 此道一声谢,急旋身追去:“他残害吾逸踪一百七十多条性命!吾于他处访友不想遭此祸劫,弟子豁命传信,终究晚了!” “什么!逸踪!”其中一名剑者眸色骤变,急追上去,“是掌门燕无双?吾之兄弟其中,可有幸存?” 燕无双急追的身子不顿,沉声问:“何名?” 剑者急声道出一名,燕无双黯然,看了他一眼:“吾为师有愧!” 众追上:“可是贵门与他结仇?” 剑者转眸满是报仇之心,看向众沉声:“逸踪向来与世无争,不参与武林纷争,只为救死扶伤之事,吾不信他们会与此结仇!” 群中另有一知晓此门派之出声:“逸踪确实是隐逸于之宗派,究竟为何会引来此杀劫?” 燕无双恨怒:“吾同门师兄忌霞殇有他所需之太始之气!师兄早已隐居他处,他为得师兄下落,大开杀戒,逼杀吾徒,吾只怕师兄凶多吉少!” 突然破空而降身披蓝色袈裟的云沧海,“们方才再说太始之气,诸位何处见过?此气可邪可正,用少许婴儿之血灌注后,便成邪气,祸害命,佛乡欲要消除此气,还请施主们说出。” 天佛原乡之佛光!他所言定然不假,此事严重了。燕无双闻言眸色一变,飞驰追赶的身子微顿,急从怀中拿出信物交予云沧海手中:“大师拿此物去逸踪,吾徒可带去找忌霞殇师兄,若,吾怕师兄出事,太始之气已落入那手中!” 云沧海合掌道谢:“多谢,吾立即可回禀审座,动用佛乡之相助掌门!” 燕无双眸色一凝:“多谢大师好意,佛乡为苍生已多有奔波,如此小事不敢。” “太始之气事关苍生,若当真为那所得,佛乡该出手!吾先告辞!”云沧海化光疾驰消失。 众见云沧海身上佛光浩瀚,眉眼之中凛然正气,显然得道高僧,毫不怀疑相信了他之言,再联系方才所得,难道妇婴儿之死与此有关?急出声看向白发掌门:“此功体想必不弱,们一同随行!” 道长冷声:“只怕他就是凶手,再加上这许多命!吾定要替天行道,绝不能放过此!” “如此心狠手辣之!决不能再放他为祸世!” “快继续追!” 燕无双越发加快了追赶之功:“多谢诸位侠士!” 血傀师继续飞驰间才发现了身后不知何时有追踪而上,阴眸一闪,急身转了向,错开去往芙蓉山的方向,另到一处。 却不料就这时,燕无双陡然豁命提功,先比众快了许多飞身挡住了他的路,恨沉道:“今日吾要为击珊瑚师姐、擎海潮和诸位师兄弟偿命,鬼觉神知!” 血傀师抬眸一看,倏然嗤笑阴狠一笑,好个他莫名失踪的四徒弟,原来这世上还有他徒弟活着,活着不如去死,一个个都想要杀他! “击珊瑚,忌霞殇,擎海潮,哈哈哈,所有的徒弟,所有,通通都该死,敢阻挡吾的路!燕无双,之修为,想要杀吾,痴心妄想!吾好心送一程,下地狱和他们见面吧!” 燕无双怒声:“死到临头,大言不惭,纳命来!”当即一展手中孔雀尾之毛,夺目浩光激荡而起。 身后追赶而来的众听到了血傀师亲自承认之声,心中仅有的一丝存疑亦消散而尽,当即携力相助。 血傀师冷笑一声:“乌合之众,不值一哂!” 双掌骤运邪力,却不料,周身功力运转间,胸口气血却突然一窒,这,功力怎会是,眼前杀伐而来众突然变得有些模糊,血傀师眸色骤变,急聚虚功于掌心,轰然一出。 众见来招狠戾非常,旋身腾空而起避开,同时各提功力旋招应对。 血傀师乘机退身而离。 众避开之后,却不见了他之行踪,皱眉沉声:“竟是虚晃之招!” 燕无双见状眸色突然露出丝意料中的笑意,方才并未避开直接迎招而去,嗖嗖飞出的孔雀尾上之尖毛,凌厉穿透他之虚晃之招,直对他周身射去,这可是特意向阿辛要的银针,无形无声透骨针,血傀师好好享受! 异诞之脉地上宫殿的一处军帐中,质辛趴处理公务的平黑木桌上睡得呼声大作,不时勾起的嘴角边挂着可疑的水渍,缓缓滑落,坠了桌上平铺的一张画有详细宫殿草图的白纸上,微微透过帐篷缝隙洒入的日光透出一丝静谧的安详。 …… “爹!娘怎么还没出来?” 质辛焦急望着夜色下的泉心,皱紧了一张小脸:“她不会是忘记了们要来吧?” 天之厉兀自坐草地上,拉住他的手一拽让他坐自己身边:“们来早了一个时辰!耐心等着!” “啊!”质辛刷的抬眸看向他,皱眉道:“明明说的是这个时辰娘出现的!” 天之厉抬手一摸他的头,凝视着湖心的深眸透着丝急切:“吾希望是这个时辰!” “希望!”质辛愕然一怔,满眼希望破灭得软倒了他腿上:“爹,娘一会儿出来了,告诉她欺负。”的希望,这不是骗吗!居然骗! 天之厉收回视线懒懒看了他一眼:“吾何时欺负了?空口白话,如何证明?娘不会相信,别浪费力气。” “呵呵!” 突来的温柔笑声,惊得二急忙转眸望向泉心。 泉水面上现出一圈一圈的涟漪,正是有物将从水底出现之兆。 “娘!”质辛感觉到了熟悉气息,惊喜大叫。 天之厉想起那日二独自见面之事,眸色骤变,急沉声道:“楼至韦驮!水下给吾待够了时辰再出来!否则,吾立刻带质辛离开!” “啊!”质辛吓得黑眸一变,急忙挣脱了他的手,撒丫子奔到泉水对岸,紧张溜圆了小眼,隔泉而望:“爹,要离开自己走!还要见娘呢!等见了娘再回去!” 泉水的波纹一窒,“为什么?只差半个时辰,吾……” 天之厉沉眸觑着泉水,募得打断她的话沉声:“为什么?做过何事自己清楚。” 坏了!质辛一听顿知不妙,娘这是做错什么事了?爹很生气呀!难道是因为娘亲抛弃他们的事情吗?一想,他只觉得肯定是这回事,急忙趴□子,揪着岸边的草,微探出身子到泉面, “娘,赶紧跟爹保证再也不抛弃和他了!快点儿!这次做的太错了,儿子也帮不了啊!赶紧认错吧,娘,看,爹气得脸都发青了!” 声音虽小,却一字不落的传入了天之厉耳中和泉水中暗藏的身影。 天之厉微动步子靠近泉边,急掌挥出一道功力护住了岸边快要栽倒水里的质辛:“质辛让向吾认错!听清楚了,楼至韦驮!” 泉水半晌后散去了方才的最后一丝涟漪,恢复平静,却是有一丝轻轻的声音继续传出。 “吾已经认过了。” 天之厉淡淡道:“错一次认一次,这次尚未。” 泉水中的天之佛魂魄眸色一闪,轻叹一声:“天之厉,吾真的无事,出去后不会再有担心之事。” 质辛听了愣住,急忙抬头看向泉水对岸:“爹,娘治病中间又出事了吗?” 天之厉抬眸望去:“无事!” 质辛皱眉:“爹,又骗,明明有事!担忧娘亲什么呢?娘刚刚才说!” 泉水中的天之佛倏然一窒,懊恼垂眸,她怎么一急说了出去! 天之厉似是心有所感,转向泉心位置,脑中闪过她这一瞬间的神色,勾了勾嘴角不语。 质辛半晌不见答话,急忙补充道:“爹,就说嘛,说了,才能和一起监督娘亲啊,也不用一个担忧,娘总是不听话,说出来吧,爹忙的时候,一定帮严加看管!” 话音落后,平静的泉心突然泛起一阵剧烈波澜。 天之厉见到,眸光一闪,看着泉心刻意对质辛道:“一会儿回了寝殿,吾告诉到底担忧何事!父子之间的秘密绝不能让娘知晓。” 原来是秘密!质辛恍然明白,不知道又是什么,而且跟娘有关,黑眸嘿嘿一笑,猛点头:“爹,知道了,咱们回去说!” 月光倾洒整个圣灵热泉,天之佛融石莲台之内的魂魄抬眸,见到月色下质辛探出的头和天之厉倒影的神色,只能无奈看着听着偶尔对上两句。 等待中,弯月移动,终于到了子时。 哗啦一声,石莲台迫不及待破泉水而出,立空瞬间,金色魂魄同时显形。 “娘!” 质辛激动腾身而起,向石莲台飞去,见天之佛伸出双手,眸光一窒,募得想起那日穿魂而过,到达莲台时紧急刹住,小身子却还是不受控制晃了几晃。 “幸好停住了!” 暗自庆幸间,质辛欢喜抬眸望去,黑眸却是震得溜圆,难以置信惊呼一声! “娘!” 天之佛一手竟然揽着他肩膀,轻轻稳住了他的小身子,双眸紧紧凝视打量许久不见的他。 天之厉见到一怔,急身掠湖而过:“的手?” 天之佛这才收回视线望向他,轻轻一笑,点了点头:“昨夜右手凝出了实体。” 天之厉深眸凝住,转眸放了她温润泛着白色光泽的手背上,有些不敢相信地抬手缓缓覆去。 天之佛见他手有些轻颤,双眸不受控制一涩,急抬起右手紧握住了他的手。 有力的温热柔软,天之厉陡然翻掌紧紧包住了她的手,望向她魂魄的眸底露出丝从未有过的亮光。 天之佛对着他如此,涩然笑着出声:“他说以后魂魄会渐渐全部凝出,现可以确认吾当真能复活,以后不必再担忧了!” 天之厉垂眸掩饰心底的波动,握着的手却是无意识更紧:“知道能复生那日,吾再无担心,多想了!” 天之佛眸色一凝,刚要对他说话, “娘,只关心爹,一点儿都不关心,是不是不喜欢了!”一声抱怨的清脆嗓音陡然惊起。 天之佛这才发现竟忘了质辛,手心募得抽了出来,面色微红,凝视着天之厉的眸色不自然一闪,急转向质辛。 “只拉爹的手,不拉的!” 质辛扁着小嘴委屈道,仰望着她黑眸盈满了伤心的泪水,眼看就要哭了,嗓音中明显带着轻颤和哭腔。 天之佛急蹲下魂身,抬起右手轻轻擦过他的眼角,温柔笑道:“傻质辛,娘怎会不喜欢呢,娘最喜欢,别哭,这就拉的手!” 质辛见她眸底熟悉的温暖,心头的酸涩才被安抚了下去,伸出两只小手主动抓住了她的手,小脑袋侧着枕上,黑眸凝视她,收回泪水,扁嘴补充:“还有昙儿!娘别忘了喜欢昙儿妹妹!” 天之佛凝眸一笑,手指轻摸摸他的小脸:“娘没忘!” 天之厉走近蹲□子,搂住质辛的小身子,看向天之佛:“吾抱着他,站起来说吧!蹲久了不舒服!” 质辛闻言,微松开她的手急忙点头:“娘,快站起吧,让爹抱着!” 天之佛看了天之厉一眼起身:“爹抱着累了怎么办?” “啊?”质辛愣了愣:“爹会累?爹以前抱一天也没见他累啊!” 天之厉调换了下位置,让他自己怀里舒服些,把压二臂间的头发捋到质辛身侧:“爹不累,跟娘说话吧!” 质辛盯着他的黑眸看了片刻,转眸看向天之佛,一咧嘴角:“娘放心,以后爹抱一会儿,就不让他抱了!” 天之佛抬手摸摸他的小脸:“记住就好!” 质辛欢喜一笑,看着她的实形之手,再看眼虚化透明的身体,笑意又莫名一顿,突然扁嘴叹息一声:“娘的身体要是实体就好了。” 天之佛捏捏他肉呼呼的小脸蛋儿,故意笑问:“为何实体就好?娘觉得现挺不错!” 质辛溜圆了黑眸:“当然是实体好了,这虚魂一点儿都不好!不信问爹啊!”娘怎么会觉得现好? 说着急忙看向天之厉:“娘还是实体好,对不对?虚魂儿什么都不能做!赶紧对娘说!”娘可别犯糊涂,若一直都是现这样!他想让娘抱抱都不行!这得多凄惨啊! 天之厉看着质辛焦急,幽深的黑眸望进天之佛眸底淡淡一笑:“若只是说话,实虚并无区别,但以其他而论,自然实体好!” 天之佛见他眸色暧昧,已明白他所指之意,耳根红了红,急避开焦灼的视线,对向质辛岔开话:“这几日做了些什么?对娘说一说。” “吃饭、睡觉、练剑,陪爹和妹妹!”质辛显然对实体之事更为关心,敷衍了几句后便认真道:“看爹也说实体好吧,所以娘要乖乖治病,赶紧让全身上下都成了实体,好处可多着呢!” 天之厉回眸看着质辛刻意出声:“有什么好处对娘讲出来,要不她还打算维持现的模样。” 天之佛斜眸瞥了眼居心不良的天之厉,咬牙,有多少好处也与没关系! 天之厉深眸闪动,吾自能让们有关系。答应了吾的话,吾记得一清二楚。 天之佛眸色一噎,天之厉眸底闪过丝沉笑。 质辛歪着头探出身子,看向注意力不知何时天之厉身上的天之佛:“娘!听说话!怎么又看爹?” 天之佛眸色不自然一闪,回神看向质辛:“说吧,娘听着。”天之厉见此眸底隐笑。 质辛举起小手比划了个怀抱的姿势,笑嘻嘻道:“娘亲有实体就能抱抱和妹妹。” 天之厉抱着他的手暗暗一捏。 质辛眸色一僵,怎么忘了,当即嘿嘿笑着补充:“还有爹!”只是爹那么大个,娘能抱得动吗?难道爹能像他们一样躺娘亲怀里?说完有些狐疑地回眸扫了扫天之厉全身,又仔细端详了下天之佛的怀抱,好像不能啊! 天之佛见他停住,不知他所想,笑着问道:“是想让吾抱吧?这是对的好处,到底哪儿对吾好?” 质辛一怔,黑眸滴溜溜转了转,却是不答反问:“娘不想质辛吗?” 天之佛点头:“想!” 质辛抬起小手微含住了大拇指,好奇问:“那怎么就能不想?”娘亲抱抱他,他就不想她了,她也一定要抱自己! 天之佛笑笑,抬手抚了下他的额头,故意道:“看到就可以!” “啊!”质辛小眼一愣,咬了咬小手指头,一转黑眸,亮晶晶期待看着她:“难道不是抱抱才能不想吗?” 天之佛摇头:“不抱便可!” 这!怎么会是这样呢?质辛抬起手挠挠脑袋,着急皱揪了一张小脸,急求救看向天之厉,爹,怎么办? 天之厉垂眸对视,用爹的办法? 质辛急忙点头。 天之厉密语,一会儿无论出现什么情况,都不得出声! 质辛皱住的小脸霎时一松,眨巴着亮晶晶的小眼答应。 天之厉抬起另一手,环住他的小身子,一言不发,看都未看天之佛,突然旋身化光便往离开圣灵热泉的方向走。 质辛震得僵了怀里,急出声:“爹!……” 天之厉垂眸密语:“方才答应吾的话!” 质辛张开的嘴募得噎住,吞下了剩下的话。 天之佛一怔,反应过来,转眸望去急声喊道:“天之厉!质辛!时辰还没到,们为何要离开?” 质辛突然明白天之厉的意思,募得趴他怀里嘿嘿暗笑,天之厉贴近他耳边密语几句。 质辛黑眸一亮,当即探出身子,望向泉心委屈道:“娘!要回家,以后不来了,等什么时候有实体回来找吧,现见了既不能抱,又不能亲,反而更想了!” 天之佛一急,也没深思其中缘由,急声道:“娘再过几十日就有实体了,娘也想,一定抱!以后记得和爹来!” 天之厉未想到这么快,眸色一怔,急密语质辛:“问娘具体多少日。” 质辛凝功大声照着问。 天之佛竟没发现天之厉离开的速度也太慢了些,照实告诉了质辛:“等大夫治好了娘的心,得四十日之后。以后一定要和爹来!” 话音刚落,却不料手上顿觉凉风疾拂,天之厉已抱着质辛立她面前。 天之佛怔住,反应过来急拉住质辛的小手,凝向天之厉:“时辰还未到,今夜异诞之脉有未处理完的事吗?为何急着走?” 天之厉见她眸底的着急和不舍,松开一只手包住她紧握质辛的手:“有急事!” 天之佛怔住,眸色连她也未发觉黯了黯,“真的有?何事?” 天之厉颔首,幽深的黑眸凝视她的双眸:“带质辛见。” 呃?天之佛眸色一愣,半晌没反应过来。天之厉凝视着她的眸色一柔。 质辛笑眯眯把她的手抱自己怀里:“娘!乖乖变实体吧!等着娘亲抱呢!” 他们联合起来骗她!天之佛神智一回,幕然气结,无奈好笑盯着笑得欢畅的质辛,又转向天之厉斥道:“无赖阴险!” 天之厉一紧握着她的手,振振有词:“为了儿子,吾不得不为!” 天之佛轻嗤一声,也不计较,凝视他道:“吾本不想让这么早知晓!” 天之厉直接看着她道:“怕吾知晓后度日如年?数着日子过?” 天之佛手欲抽出,却被他握得更紧:“吾不担心!” 天之厉低沉笑笑:“口是心非!”说完后却募得叹了口气。 天之佛抬眸:“为何叹气?” 天之厉凝视她道:“突然间觉得日子漫长了!” 天之佛看着他期待却又不耐等待的神色,竟跟着叹了口气。 天之厉见她眸色诡异,不似预料中:“又为何?” 天之佛募得笑斥:“自讨苦吃,活该!” 天之厉却笑了笑不语。 天之佛当即看向质辛刻意道:“娘回家前严加看管爹,他要是不好好睡觉用膳,饭量比平日减少,偷偷记住,到时告诉娘!” “嗯!娘放心!”质辛不假思索颔首,只是答应后突然疑惑:“怎么知道爹会那样做啊?” 天之佛一呃,天之厉深眸敛笑看向质辛淡淡道:“她自己做过的事情自然清楚!” 天之佛见他意有所指的笑,郁结皱眉,当即否认:“不是为!” 天之厉抬眸自若道:“吾没如此说!” 天之佛见他眸色,分明就不是如此意味,“……” 质辛听了恍然大悟,见她眉心微蹙,急忙关心道:“娘,听明白了,爹刚刚是说,娘确实为爹做过这些事,只不过爹现没跟和说出来。爹说想问题伤脑袋,娘要治病,别多想,已经帮想好了!以后也一定帮管好爹!” 两刷的转眸看向质辛,天之佛郁结无奈,这到底是谁生的?天之厉眸底隐笑,真是他天之厉的好儿子! 质辛见他们注意力全自己身上,高兴笑弯了一双小眼睛。 …… “质辛!质辛!快醒醒!” 劫尘吩咐完建造之事,回来见他睡得一塌糊涂,想起天之厉不到半刻便要到,急轻推他肩膀:“质辛!爹来了!” “啊!爹!”质辛猛得从梦里惊醒,嘴角尤挂着口水,小脸压得红彤彤的:“爹哪里?” 劫尘从怀中拿出绢帕给他擦了擦:“爹还有一会儿才到!耐心等等,这么快就想回去了?” 质辛急忙接过她的绢帕要自己擦:“姑姑,这里一点儿都不好玩儿!” 劫尘红眸带着淡淡的笑意:“吾说过,偏偏不信!” 质辛擦完口水直接把绢帕塞进了怀里,嘿嘿一笑:“就是好奇,想看看咱们住的大房子是怎么建的。” 说着,黑眸无意间垂下,见桌上之物,愣了愣后幕然哭丧了脸, “姑姑!” “怎么了?”劫尘愣住,刚才还那般欢喜。 质辛埋首进胸,只用拇指和食指哆嗦得捏住桌上的图纸递到她面前。 上面沾着他方才睡觉的口水,褶皱模糊,画出的线条基本不清楚了! “做的?”劫尘眸色一变,抬手急接过图纸。 质辛点点头,黑眸颤巍巍抬起:“也不知道图纸怎么就跑到嘴巴下了!姑姑,下次一定不让它到嘴边!别生气!” 话音刚落, 帐篷之中,刺啦一声响起。 质辛突然愣住:“怎么把它撕了?” 劫尘转眸:“这是废图!当然该撕掉!” 啊?质辛愣了半晌,挠头看着劫尘:“那刚才怎么神色大变?还以为姑姑生气了!” 劫尘听到外面渐近的脚步声,起身压下眼底的笑意道:“吾以为自己已经处理掉它了,没想到还,惊讶一番。” 姑姑说谎!她刚才根本就是故意的!质辛盯着她隐笑的红眸,黑眸郁结一闪,突然长长叹了口气,为什么爹娘姑姑叔叔都这么喜欢捉弄他呢?很好玩儿吗? 劫尘给他整理了下方才睡觉乱七八糟的衣裳,抬眸:“爹到了!” 话音落下,天之厉正好进入。 质辛瞬间倒忘了方才的郁闷,急奔到他跟前,自觉拉住了他的手,笑嘻嘻激动道:“刚才睡觉又梦到娘和爹了!” 天之厉垂眸笑问:“吾和娘做了什么?” 质辛欢喜歪头道:“就是那日爹带去见娘的情形啊!一睡觉就梦到,爹,们什么时候再去见见娘呢?” 天之厉道:“等她魂躯融合之日!” 质辛黑眸暗了暗,叹息:“好吧,还得等!” 随着天之佛实体再现之日临近,天之厉带质辛见过她后便将此事告诉了劫尘。 劫尘走过去摸摸质辛的头道:“宫殿已经完成了大半,再有三十日便可竣工!” 天之厉看向她颔首:“吾方才看过!很好!” 劫尘算了算日子:“大嫂应该再有十五日便可魂躯合一!”说罢看向质辛:“再等十五日 137 情深情重 “纳命来!侩子手!” “往哪里逃!” “鬼觉神知!束手就擒,吾留一具全尸!” 血傀师多日奔逃,双眸渐由模糊变成黑暗,已然失明,闻前路风声有异,悬崖!急身一停,骤聚强功于身,冲着追来之冷笑厉色:“燕无双!吾饶一命,却不知珍惜,既赶着投胎,此处便是葬生之地!”话音未落,陡出暗掌。 “小心!”后追之注意到,急声提醒。 燕无双眸色一变,当即拔身而起,避开了他随音发出的毒掌暗功。 “血傀师!”刻意路过的苇江渡眸色骤变,厉声一吼,胳膊盘绕之木龙,顿化真龙,气势汹涌袭去:“厉族竟放了!审座中计了!” 苇江渡!血傀师左耳一动,神色紧绷间,腾空而起避开攻势。 苇江渡怒声:“残害命!厉族,,佛乡一个都不放过!” 随着话音,回抽龙鞭再次裹挟利光狠戾逼命而去。 云沧海不,血傀师紧绷的心神骤松,他一个绝不是自己对手!乘此时机击杀他,以后便无可杀他!迎面斜身击去,穿透金鞭利网,右掌握拳,凶势直对苇江渡之心口击去。 “大师小心!” 燕无双眸色大变,急身卷旋风,窜入其中,掌分孔雀之尾,卷地狂风沙石,嗖然袭向血傀师面门。 风沙掩盖下,熟悉的尾针再次袭来,血傀师第一次大意,纵使看似无声无息,但第二次,冷笑一声,黑色绣龙官袍利甩,侧身过沙避开,意欲同时取二之命。 “同样的招式,愚蠢!” 苇江渡眸色变了变,怎会!急飞身挡了燕无双前面,双臂横胸一旋功力,沛然佛力护体:“快退!他伤不了吾!” 燕无双一手扣住苇江渡后心,突然莫名强逼他撤去了护体佛力。 “大师!”“燕掌门!” 同是追缉之,见他们竟同时撤去全身功力,眸色骤变:“小心!” 苇江渡不解,回眸拧眉。 燕无双横空当立静待血傀师夺命。 就阴狠掌风距面一寸之时,苇江渡难以置信,只见血傀师身子一僵,眸色大变,七窍流出了黑血,整个身子从百丈高的空中直坠地面。 “燕无双!” 怒恨不甘之声破空震耳。 燕无双冷笑一声,双掌顿使绝学,倒转身形如利箭般破空直追,甩开众,逼近血傀师,一掌击向他心口,一掌紧握他之咽喉,提功咔嚓一捏。 “同样的招式,对,绰绰有余!” “不是燕无双!”血傀师心神骤变,眼中,鼻中,耳中,口中不住的溢出着黑血,身子痛楚痉挛,“是谁!” “废经脉之!”燕无双眸色狠戾,掌心莫名寒冰之功直接灌注他之咽喉,心口袭过直掌顿化利爪,噌的一声,穿碎了他之肩胛骨肉,咔嚓一断,霎时血涌如注。 血傀师感觉不出到底是何功力,面色一白,专门依托逸踪,他定深了解许多事,难道是何掌握超脱力量之,不能让他继续下去,否则他功力必废无疑,急出声:“吾以前若有不当之处,还望贵者予补偿之机,愿以此身为贵者驱使,吾一身能为总比成为废对贵者有用!” 燕无双谋得阴冷,掌心毫不犹豫贯穿他另一侧肩胛,勾出骇目惊心血肉,靠近他耳边,边废功边冷冷道:“吾界予之圣魔元史,丢失,毁损,吾该给改过之机?笑话!” 血傀师心神惊惧一缩,额上满是冷汗,痛苦急声:“圣魔元史并未丢失,就异诞之脉,贵者予吾时间,吾定能取回!望贵者……” 燕无双冷声打断他的话:“无用之,吾界机会,已用尽!” 话音落下,燕无双双掌一起,轰然拍向他身间,一掌要毙他命。 就此时,武林正道深怕燕无双出事,急身追到。 “燕掌门,可有事?” 燕无双眸色一闪,取命的手却是一变,改为缉拿他之后颈,看向众:“多谢诸位关心!吾无碍!” 道长剑者见血傀师七窍流血,双侧肩胛骨尽数粉碎之模样,诧异一震。“这?” 燕无双眸底恨意仍未解,却是强压下怒气,力持平静出声:“方才孔雀尾和风沙融合,毒素已进入风沙之中,他避开孔雀尾,反走风沙,中了吾毒,吾再废他经脉,存他部分功力不死,但做报吾门下弟子之仇。” 长和剑者恍然,当即崇赞出声:“掌门高德!” 燕无双冷眸觑向陷入痛苦深渊中的血傀师:“吾若下杀手,与此阴险之又有何区别!” 说罢转向众:“吾仇得报,此交予诸位带去官府处置,为那惨死妇和婴儿偿命!” 众越发对燕无双尊崇,当即落地。 急赶而来的苇江渡,见此结局,话未出,翻掌化出佛枷,捆锁气息沉重的血傀师脖颈,佛力紧束他之双手。“恶因恶果,天理昭彰,阿弥陀佛!此还有功力,以防万一!” 道长,剑者和燕无双转向苇江渡颔首:“多谢大师!” 苇江渡合掌:“为苍生除害,佛乡之责,云沧海回佛乡禀明审座,吾特为此事而来!” 众一怔后幕然反应过来:“可是那位身披蓝色袈裟的僧者?” 苇江渡颔首,转向燕无双:“多谢掌门相助!” 燕无双合掌:“大师客气,吾事已毕,还须回去处理弟子后事!便劳大师和诸位侠士替吾见证此恶果!” 说罢转向有兄弟逸踪的那位剑者道:“之兄弟,吾后遣弟子去告知他之亲属!他之尸首吾会葬于逸踪烈显祠,若他亲想要其回归故土,吾亦可派亲自护送。” 剑者眸色隐痛,抚剑道:“掌门不必再为此操劳,等此绳之以法后,吾会将掌门之言回去告诉姨娘姨父!” 燕无双黯然叹息:“多谢!吾有愧门下弟子。” 说罢,旋身化光消失:“诸位侠士相助之恩,逸踪没齿难忘!” 道长苇江渡等众目送他离开后,即刻押解昏迷中的血傀师往公开亭管辖处的官府而去。 时光游转,漫长的十五日缓缓逝去,与阿辛师父约定的日子到来,天之厉提早一日将质辛送到缎君衡处,昙儿则让后无封看顾一日。 亥时到前半刻,漆黑夜色下破空而降雄浑气旋,天之厉自其中走出,望向月色,直等到亥时到才抬手敲了敲殿门。 吱呀一声,静谧之中,殿门轻轻开启。 天之厉跨步而入,见站桌边之,回身关好了殿门。 师父正伸手入桌上铜盆之中,哗啦哗啦的水声打破了一室安静。 天之厉走近桌旁,深眸若有所思盯着水中他的手。 “是他来了吗?” 突然一声本该入睡的嗓音幕然从卧房传出,紧接着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师父抬眸望去,见阿辛已自披着外袍出现卧房门边,皱眉道:“回去休息!” 阿辛凝向天之厉侧影的眸色一闪,转向师父低声:“等他走了再睡吧!” 师父见她眸底隐藏的心思,眉心皱了皱,举步走向卧房门口,一手扶住她有些虚弱的身子,一手轻覆她腹上,凝出一股温热之气徐徐灌注。 天之厉侧眸一怔,这功力是他曾为刚有孕的楼至用过之招,他怎会对她用此招?难道此招还有其他用处? 阿辛面上的倦色柔缓功力下渐渐散去,师父见此才收起功力,微扶着她向桌边,让其坐下。“静心观视,不得妄动!” 阿辛看他意含警告的眸色,乖乖点头:“放心,就看着!”看一日少一日,因她这意外,本该多些的日子又不得不少了,想着不觉暗叹一声。 片刻后,从他处收回的视线扫见天之厉对他们若有所思的眸色,阿辛叹息的眸色一闪,突然泛起丝淡淡笑意。 师父扫了眼桌上杂物,看向天之厉:“把这些东西收拾走!” 天之厉闻言回思,一言不发打开殿门,把铜盆端到门口放下,又回身用棉巾拭掉桌面水渍。 阿辛抬眸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师父和天之厉。 师父青紫色衣裳袖袍桌面一拂,赤白青黄黑五道夺目光泽霎时铺满整个圆石桌,光泽渐弱后,才看出是五个掌心长度的竹筒,正是那五日取质辛之血所灌注之物。 天之厉走近师父:“何时开始换心?” 师父瞥见突然挺直身子的阿辛,看向他出声:“背对她站着!” 阿辛反对出声:“为何?吾想看!” 师父沉默片刻,转向她淡淡道:“会吓着!” 阿辛一怔,半晌后终于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幕然噗嗤一声笑出声:“师父,之教导下,吾以前靠何为业,可一清二楚。” 师父:“所对之不同,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阿辛知他担心她,笑了笑后认真道:“师父,都没事,也不会有事!” 天之厉却早已移动步子,背对她而站。 阿辛注意到,急凝视他出声:“别听师父胡说啊,不就是换心而已,小事一桩,不会有事的!” 天之厉回眸看了眼她:“师父所言有理,不该看到之事便不必看。” 阿辛怔了一怔,眉心紧蹙瞪向师父,这怎么又是一个!还是父子俩,她有那么不靠谱吗? 师父月色般的眸色微泛波澜后又恢复平静,凝向天之厉:“质辛像,吾很满意!” 阿辛撇撇嘴,趴桌子上:“吾觉得质辛像天之佛,从哪儿都看不出像他!师父别睁着眼睛说瞎话!” 师父侧眸:“不必动气,对身体不好!” 阿辛懒懒支起头看向他:“没有生气!质辛本来就像他娘,天下的儿子大多像母亲。” 师父淡淡收回视线:“于吾是例外。” “哼!”阿辛轻嗤一声,乘方才言谈中变动了身下座椅,恰好能从侧面看到二举动。桌下同时有一只手轻抚腹上,不知这个预料之外的孩子会像谁,第一个就像了师父,这个一定要像她! 师父看向天之厉:“用体内之荒神异力护体。” 天之厉当即释放地下宫殿那日进入体内之荒神异力,浩瀚洪荒之力现出,透明如水般的凝光霎时将他包卷其中。 师父一手拿着赤金色竹筒,一手翻转化光刃,直破天之厉□外的心口。 血肉破裂之声骤然而起,不同于那日,此时竟有鲜红血液紧接着从洞穿的心口流出,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至。 师父急将另一手将竹筒置于心口之下,坠落的血液一滴滴渗入筒壁,光化消失。 足够之后,师父握住跳动心脏的手一紧,天之厉身子微不可见一动,急抬手按住圆石桌。 师父见状,眸色一闪,当机立断切断相连之脉络,取心而出,指尖一碰竹筒,嗖然一声,养于其中的天之厉心脏弹指间归入原处。 天之厉垂眸一看,洞穿的心口瞬间愈合,属于他的心脏有力勃发跳动着,自其中散出一股雄浑异力顺着血脉流动顷刻流转周身,只觉功体蕴生一股热力,天之厉急阖眸,收敛荒神异力笼纳吸收这股要散的热气。 师父将取出的心脏重新置入竹筒中。 片刻后,天之厉收功完成。 师父抬眸出声:“此助功体提升,日日修习,一年之后,方可真正融入,途中若懈怠,不升反折损先前功力。还有一用,吾离开前再告知。” 天之厉颔首:“多谢!” 师父收起桌上其他竹筒意有所指道:“有何计划,全部提前二十日!” 天之厉一怔,不解:“为何?”难道与阿辛有关?她真的怀有身孕? 师父淡淡道:“二十日后自知!” “离开吧!” 天之厉看他把五色竹筒收入一个个锦囊之中,又望了眼阿辛,眸色若有所思一闪,化光离开。 师父走向面色微白犯呕的阿辛,抬手扶住她的腰让她起身靠自己身上:“不听吾言,回去休息。” 阿辛皱眉抬眸:“上次不说没有流血?” 师父垂眸拉紧了她披着的外袍:“血腥味不好闻!” 阿辛一愣:“不好闻方才为何让他流血?难受得厉害!” 师父见她身子有些发冷,还带着紧张夹杂有孕所致的干呕,掌心再运功力:“此次需要!下次不得任性!的身体受不了!” 阿辛倚着他阖眸平复了下不适:“已经好许多了!” 师父俯身将她横抱怀中,向卧房走去:“二十日后必须回去修养!其他一切推迟。” 阿辛靠着他胸口抬眸凝视他:“没想到们第二个孩子竟来得这么快!” 师父垂眸:“吾大意!” 阿辛叹息一笑,倚他胸口:“也大意了,没有,尚缺少一步,他们只能再推迟时间复活了!” 师父将她平放床上,脱下衣物,轻搂住她入睡:“已成事实,无须再想!二子诞下,再继续。” “嗯!”阿辛轻轻嗯了一声,片刻后便入睡。 天之厉从阿辛殿内离开后直接去了祭司之殿。 咚咚咚的敲门声破空响起。 已经入睡的鬼邪刷得睁开双眸,怎会是天之厉? “等等!” 急拿过床内叠放的衣物整整齐齐穿好,鬼邪垂眸扫过胸口周身,再三确认完好后,才向大厅走去。 天之厉负手静立,知他之习惯异于其他几名兄弟,必要穿戴整齐才会见,也便耐心等待。 殿门开启,鬼邪疾步向月色下站立之走去,“天之厉,如此晚,可有何急事?” 天之厉回身:“即刻传令咎殃几加快计划,提前二十日完成!” 鬼邪怔住:“也就是说只剩下二十日了?” 天之厉颔首,肃然看向他:“另还有一事,现开始做。” 鬼邪见此眸色一肃:“何事?” 天之厉看着他一字一句详细说出,鬼邪眸色难以置信后点头含喜道,“吾去安排,一定会是旷世难见之盛!” 天之厉特别强调:“也二十日内准备好,到时若生变动再做调整。告诉劫尘此事她不必再劳心了!建完殿后休息。” 鬼邪颔首:“放心!吾明日将异诞之脉诸事全数交予缎君衡,一心去做此事!说罢又想到一事,问道:“荒神禁地进展如何?” 天之厉道:“还须十五日。” 鬼邪看着他满头白发,和面上那次便出现的皱纹,微皱眉出声:“可能再快些?吾必须尽快恢复的命碑!” 天之厉转向他:“下一层命力几日后散失?” 鬼邪凝重道:“十日后!” 天之厉旋身化光向已经完成大半的荒神禁地而去。“可以完成!” 月辉倾洒下,夜风拂动,飞驰的背影之后,披散的白发间竟若隐若现有丝丝缕缕的黑发。 目送他离开的鬼邪眸色一诧,不可置信间,急聚功于眼,再次望去,黑发自白发中生出,命力回转之象,这怎么可能? 偌大的苦境,某处山洞内坐着三,皆闭目入睡,正是燕无双、道长和剑者。 突然破洞而传入一道银色之光,轰然一声三身前炸裂。 惊得燕无双彭得倒了地上,急睁开眼,揉揉犯困的太阳穴:“什么东西?” 道长和剑者都睁开了眼,望着满洞流光:“异诞之脉传来的消息!” 话音落下,果然炸裂飘散山洞各处的银点中传出了鬼邪的嗓音,一字一句交代清楚天之厉的命令。 三眸色一凝,对视一眼,发生何事了,为何要提前二十日? 燕无双紧皱眉心,怒恨急斥一声:“便宜了那个该死的血傀师!少受二十日的罪!” 剑者看向二:“今日只游街十日,到处死他还有恰好二十日!” 道长出声:“大哥之令,自有其原因,无须犹豫了,们现动手!” 三当即凝功褪去了伪装,燕无双正是一身蓝衣的咎殃,剑者是一身火红衣裳的剡冥,道长则是魑岳。 “咎殃,剡冥,们去与贪秽、蕴果谛魂会面,吾随后和克灾孽主找们。” 魑岳说罢独自化光赶往公开亭街市。 咎殃听提起克灾孽,眸底不觉露出丝笑意,正准备和他离开的剡冥诧异问:“为何发笑?” 咎殃一手搭向他肩膀,拉着他化光而走,“们的好三哥这次伪装了个被剖腹已死的妇,等见了面,定要问问他感受如何!” 剡冥听了向来无甚表情的面色上露出丝微不可见的波动,“剑绫风所伪装之老妇也该详细一问。” 咎殃一怔后募得大笑出声,不可置信盯着剡冥:“五哥!吾还以为永远都那么严肃!” 剡冥转眸:“打血傀师可过瘾?” 咎殃点点头,突然收起笑意极为认真道:“多谢们相让!” “兄弟之间,此言多余!”剡冥一拍他之肩膀:“上次们不,才让和大姐遭劫,燕无双非莫属!” 咎殃想起那事,募得恶狠狠咬牙:“还有那个矩业烽昙,吾真想冲他脑袋揍几拳!” 剡冥出声:“机会有很多,却放过,为何不揍?” 咎殃沉哼一声:“揍他让他舒坦?吃力不讨好的事,绝不是吾之作风。他这种甚有觉悟之,无限宽容,慈悲为怀,才是最佳惩戒手段。” 剡冥赞同颔首:“确实!” 咎殃继续道:“至于血傀师,”说着突然一顿,加快了疾驰速度,“吾不想再废力气说他了!五哥也肯定不想听。” 剡冥淡淡道:“省下力气准备揍他!” 咎殃闻言飞驰的身子突然一顿,蓝眸泛光:“五哥,们去公开亭!” 剡冥看了眼他,不出声,变了飞驰之向,迅疾而去。 咎殃急声笑道:“别忘了伪装!” 时光迅疾而过,又是一夜。笼罩夜色中的圣灵热泉,热气氤氲,子夜时分,浩瀚金光陡然穿透暗色,照亮了整个结界。本漆黑中的一切微露出了本来面目又顺恢复黑暗。 天之佛收纳金光聚体,轻触自己终于凝出的实体,凝眸望向岸边。 月色下满地的树影,漆黑簌簌作响,夜风吹拂着岸草,微微摇曳,冰冷的卵石静立岸头,这些所本该由天之厉的身影占据。 眸色怔住,他还未来?一直未听到岸上之声,她还以为是他刻意不出声,天之佛怔然转眸环视四周,婆娑的黑影,窸窣的叶声,同样的无声黑暗。 他说过会带质辛来,怎会不见踪迹?难道是忘记了?还是发生了什么事不能成行?是推迟了时间吗? 天之佛定定凝视着泉心之月,不时抬眸望望岸边,没有结果的等待中弯月随着时辰缓缓推移,本中天之影,此时业已偏斜。 突然哗啦水声响起,一圈一圈的涟漪回荡。 天之佛急抬眸望去, 却是岸边微小的另一个卵石紧接着滚落水中,他还未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他真出了事? 黯然的眸色中不禁带了担忧,缓缓收回。 半个时辰等待中过去,仍是不见天之厉,这已是每日魂魄该回去的时间。 天之佛觉夜风有些凉意,回臂敛紧身上纱衣,凝望着泉心中她的倒影,不觉启唇低语:“这身体尚是初成,只能再等半个时辰吾就得回去了,若不来也无妨,千万别出事就好。” 话音刚落,泉水中却突然现出了另一道沉霸身影。 天之佛愣了愣,是他!还未及反应,身子已陡然落入强势有力的双臂之中。 “天之……” 身子猛被反转,所有的话音瞬间被吞噬,天之佛眸色震喜交加。 天之厉眸色深沉复杂凝视着她的身体,有喜却也有着与她魂魄想见时压着的暗怒,搂她腰间的手更紧,不容她动弹死死压向自己,紧托她后首按向自己,双唇不受控制狠狠噬咬着她的唇,片刻后才咬着她的唇吐出一股热气, “吾来往了!” 天之佛感觉到他的怒气,眸光一怔后明白过来他的心绪,艰难“嗯”了一声,被迫贴他身上的身子,开始主动贴近。 直到唇被他发狠噬咬得疼得厉害了些,才轻推了推他的胸口,喘息低语:“轻…轻些……” 话音落下,嘴边噬咬的动作顿住,天之佛蹙住的眉心展了展。 却不料,身子陡然被死死一掴,迎来的是更狠更窒息的啃咬。 “不够……” 沉声入耳,天之佛知他是嫌咬得还不够狠,身子不由颤了颤,贴他身上粗重喘息着,天之厉仅死死扣着她的身子。 许久后,连番的痛中竟夹杂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微痒,痛极之痒,又带着一丝莫名悸动,天之佛双唇不禁轻颤,闷哼出声 “……疼…嗯…” 天之厉紧紧阖眸,拉着她的手放了他的心口上,这痛岂比得了他心之痛,发狠的唇继续默然不语的吞噬着她的气息。 天之佛知他之意,手指一颤默默扣紧了他的心口,缓缓睁眸,凝视着他掩藏一切痛苦阖住的双眸,被动地唇突然反转,紧紧含住他的唇边,狠狠一咬,觉他唇疼极,才伸出舌尖缓缓安抚,轻轻舔/吻,良久后,涩然低语, “吾此后只陪着,不再是天之佛。” 天之厉阖住的眼突然睁开,定定望着她的眼。 天之佛边吻边道:“吾只是的妻,楼至韦驮!” 天之厉幽深的黑眸才泛起深丝波澜,陷入她肌肤内的手指松了松 天之佛继续安抚吻着他边伸手过他臂下,于背后搂住了他的身子,半晌后才觉他自见到她的便紧绷僵直的身子放松了下来,担忧的心头这才松下。 却不料下一刻,天之厉凝视她的眸色陡然一深,双臂突然又锁紧了她的身子。 “……唔……” 天之厉双唇幕然贴住她被他咬的通红的唇,吞下了她所有的话,移动托她脑后的手阖上了她的眼,重新拿回主导,一丝一丝不徐不疾的轻轻吻/吮。 天之佛心神一松,放心倚他身上,仰头配合他 天之厉舌尖不到一会儿便大肆抵开她双唇,卷住她的舌,深吸轻弄,不时轻咬又不时深吮。 未几,天之佛身子不由一软,搂着他的双臂失了力道,手指急强撑着揪住他的黑袍,微斜首紧紧贴着他,才能继续与他唇/舌纠缠深吻。 天之厉见她面上情动,凝视她眸色越发暗哑深沉,抵她腰间之手越发扣紧,另一手微移到她身前,轻轻拉开了系住的金色衣带。 衣带解开,金色纱衣霎时随夜风扬开,银白的发丝随衣轻动,融入了住吹来的天之厉白发,一丝一丝深结情缠,散乱着披散围住了二紧贴的身子。 天之佛微压住他胸腹肌肤轻抚的手,微睁开敛着情动的眸,喘息轻语:“还不行!” 天之厉反手一扣她的手紧紧包住,深深一吻她的唇,拉开了二贴着的身子,“吾知晓,不然不会等到现。” 天之佛见他眸色,怔了怔。他不是要,那他要做何? 天之厉紧握着她的那只手,轻轻由脖颈下抚过胸口又到腹部,凝声低语:“那日,用得便是这只手?” 天之佛幕然明白他方才之意,凝望着他暗藏心痛的黑眸,心头愧疚,轻轻点了点头,“吾全告诉!” 说罢,抽出手按他手背上,让他凝出两指。 天之厉凝视着她将他的手指放置她脖下,那日五赦净驱天罚之处,用同样的速度同样的力道,一丝一丝引导着划过同样的位置,停腹前。 天之佛双手同时握住他划过瞬间发冷的手,身子不由瑟缩了下,天之厉黑眸幽沉,急用另一只手微敛她敞开的纱衣。 天之佛重又紧握住他的手,望进他眼底:“都已经过去了,那时并无疼痛,能救们,吾很欢喜。现完完整整,没有一丝痕迹,莫担心。” 天之厉不语,缓缓抽出手,为她系好了身前敞开的衣裳,重新遮住了无暇肌肤。 “还隐瞒了一事。” 天之佛见他深沉盯着她,以不复方才沉重,轻叹一淡笑:“五脏消失!所以实体难全。但现也有了。” “算作实话,还有何隐瞒之事,留待以后全部对吾说清!” 天之佛凝眸:“吾对同样要求。” “可以!”天之厉系好衣裳后,抬手搂住她幕然提功从半空落入散着热气的泉水:“以后就此泉水中见面,实体不比魂魄,需要耗费体力。” “嗯,”天之佛倚靠他肩头,“胎藏五封莲已经全数被神祖凝化,融于此身。” 天之厉垂眸:“五脏皆非原有,可有何不适?” 天之佛对上他担忧的视线笑了笑:“皆好,神祖言五脏仍是从吾原有之上所得少许,用天地灵气灌养而成,并无不适。” 天之厉凝视她问:“心,如何?” 天之佛拉着他的手轻覆她心口,跳动声强韧有力,竟没有了以前她因动情而渐有虚弱的情形。 “五脏之中最好,神祖将其置入时,吾无任何不适。其余四者,泉中养了一个时辰后方好。” 天之厉黑眸露出丝淡笑,贴近她耳边轻语几句。 天之佛难以置信一震,急解开他之腰间黑玉扣,扯开黑袍,抚向他心口。 天之厉压住她的手,深沉低语:“无碍,不必担心!” 天之佛手指轻抚停了那处多出的伤疤凸起上,微沉看向他:“伤疤多了一处!如何解释?” 天之厉凝视她望来的视线,强制拉开了她的手:“非是为此,因何而生,等能回寝殿时,吾再告知。” 天之佛不信,手又覆上去,天之厉身子微僵,轻搂住她的身子,靠近她耳边低哑道:“再不撤手,吾就这里要了!” 感觉怀里的身子突然僵住,手也乖乖拿出。 天之厉沉沉低笑出声,搂着她的手紧紧把她的身子往怀里一扣。 天之佛给他系好腰间黑玉扣,任由他搂着,“没有带质辛来?为何迟到?” 天之厉望向她疑问的眸底:“若带了质辛,方才之事如何进行?” 天之佛睨了他一眼,把全身重量都压了他身上:“质辛又被骗了!” 天之厉道:“不是被吾骗?” 天之佛疑惑:“哦?” 天之厉垂头吻了吻她额际发丝:“是被吾和骗了!” 天之佛一怔,才反应过来这许多时日她竟不知不觉配合了他,无奈笑道:“是主犯,吾为从犯!所有罪责,都是的!” “可以!”天之厉凝视她的无赖样儿露出丝淡笑,才又解释迟到之因:“吾提早去建荒神禁地……” 天之佛担忧这才散去,才松了口气,打断他的话:“吾明白,不用再说了。” 天之厉凝视她的眼:“只要不出事,吾就不会有事,莫担心,让等久了!” 说罢,天之厉又贴向她耳边说出了为何提早去建禁地之因。 天之佛眸色眸底难以置信,片刻后低低笑了笑,“喜事!” 天之厉伸手轻覆她腹上,贴近她耳边低语。 天之佛听了斜眸凝向他,勾唇咬牙:“除非身体康复,否则别想!” 说罢后刻意提醒:““禁地重要,的身体亦重要,否则方才所言之事,便一直等着吧!” 天之厉淡笑挑眉:“威胁吾?” 天之佛淡淡道:“跟学得,此招对付比较好用。” 天之厉见她眸底关心,含笑点了点头:“吾可以答应!” 二一眼吾一语,不时说着,拂照二身上的月色不断变化着,泉心中的月影又变了位置,半个时辰不知不觉到了。 天之厉紧紧搂了搂她后,道:“以后吾都必须晚来半个时辰,晚些再出来。” 天之佛凝眸:“嗯。” 天之厉松开了手:“回去吧!” 天之佛转身刚要化作金光消失,想起什么突然回身,却见到过往从未发现的天之厉的恐惧眸色,难道他每日目送她离开都是如此恐惧担心她再也不会出现吗?神色难以置信一震,这才是他每日必须来看她的真实原因,好确认她真的会活着? 本轻松的心间幕然一涩,天之佛阖了阖眸压下眸底涌起的泪意。 天之厉不料她突然又收拢身形回头,急收起恐惧神色,热气缭绕中她应看不见:“还有何事未言?” 天之佛睁眼摇摇头,缓步走近他道:“日日都是送吾,这次换吾送!不得拒绝,明日吾依旧子夜时出来等!若提早完成,们也可多待一会儿!” 天之厉抬手抚了抚她的面,凝视她眼底的坚决,笑道:“听之言!” 哗啦一声身子陡然飞出泉面。 天之佛凝望着他飞身上岸,横空化光。 天之厉就再要离开她视线中时,又回眸望去,只见泉水中伫立的静静伫立仰望的她。 天之佛紧紧压着心底酸涩,凝视着他一笑,天之厉才放心彻底消失不见。 公开亭,烈日炎炎,本该叫卖声此起彼伏的街市上,此时却是全无一声,只有纷纷攘攘的咒骂之声。 七窍流血一日后,似是毒素流出些,血傀师微微恢复了些视力听力,却不料甫睁开便是囚车之上,接连十日的游行,日日午时日光最烈之时遍游所有街道。 “侩子手!” “打死他!” “恶徒!把他碎尸万段!” ……… 嘭嘭嘭接连不断声响,一块块烂菜叶子直击他而去,中间夹杂有碎小石块。 血傀师头上一疼,只觉血液顺着面颊流下,滑过嘴边,干裂的嘴唇不由伸出舌头舔了舔,仿如饮水,瞬间嘴边全是血泽,仿如吸血恶鬼。 “他居然吸血!” “吸血鬼!” “快打死他!” “他一定吸了那妇的血!” “吃鬼!” …… 嘭嘭嘭又是几块碎石袭来,脸破血流,血傀师解渴之后眸色倏然狠戾望向扔石之。 不大不小的孩子吓得身子一抖,澄亮的双眸却还是强撑着直瞪而对,怒斥:“恶徒!该死!” 押解的兵士这才发现,急忙敲锣大声斥道:“不得乱扔石头!” 话音刚落,破空袭来一块石头,穿透兵差中间,嗖然一声直击血傀师站立的膝弯,痛得他浑身一哆嗦。被捆绑囚车上不得动弹的身子只能颤栗了片刻作罢。 兵差急声:“何?罔顾法令!” 分明是有功力之!血傀师眸色阴冷当即望向石块袭来之处,却只有漫眼的普通群百姓。 突然中断片刻的菜叶子烂果子又开始砸到他身上,血傀师阴冷扫过一个个砸东西之的面孔,数日之辱,他得生之日,一个也不会放过! 一个时辰的巡游结束后,血傀师再次被押进了死牢之中,空荡荡的牢笼中除却他再无他,只有偶尔过路的老鼠吱吱几声,啃噬着地下铺着的枯草。 就夜深静之时,监牢守夜之兵突然全部昏倒。一直闭眼的血傀师募得睁眼。 两个黑衣蒙面如入无之境,急身飞驰而来,单掌化刀,当空一劈,咔嚓一声,牢笼之锁碎裂。 血傀师浑身戒备,仅有的功力也被苇江渡锁住,只能冷眸相实,是借此暗杀他还是? 一个黑衣彭得一声将背负身上之扔了地上。 血傀师看清之时,眸色一震:“血傀师!” 另一个黑衣揭开蒙面之布。 血傀师诧异出声:“山之厉魑岳!” 魑岳一把扣住他的胳膊:“省下废话!” 另一名黑衣扣住他另一只胳膊,急身化光离开监牢,重新锁上了铁锁。 三直飞到郊外才落地,却不料血傀师本已停止的黑色再次从七窍中流出。 魑岳故作拧眉看向他,一掌凝功狠击向他之背心:“中毒之兆!” 血傀师此时视力并不见模糊,却有说不出的针刺之痛弥漫眼中,只能咬牙:“吾之圣魔元史得自它界,此来寻,追究吾丢失之罪,吾便是中他之毒。” 另一名黑衣眸色微拧:“亦不是他之对手?” 克灾孽主!血傀师阖眸忍痛,“元种七厉合手亦不见得是他对手!”最好将此引至异诞之脉,借他之手引起两处之争,他再想办法从中得利。 想到此,血傀师急道:“他言要去异诞之脉寻回圣魔元史,一报们不经其界同意拿取之仇。” “多谢告知!”克灾孽主皱眉:“怎会被羁押进官府?” 魑岳道:“若非他恰好受天之厉命令的搜集苦境信息,们也不会知道被押解。” 克灾孽主道:“为保万无一失,吾命造了之假,血傀师已自尽而死” 血傀师明白当即道:“多谢!” 魑岳撤去纾解毒素功力:“此毒太过霸道!只能暂时压住,其他解法吾不知是否有,但有一 法或许可以。” 血傀师刷的睁开眼睛:“如何?” 魑岳沉默半晌抬眸看向他:“取血亲之少许血置换体内部分血,每隔十日进行一次,直到毒素散尽。此为不伤之法,或可直接用亲之血尽换之血,当时即可解毒。” 说到这儿突然一顿,“可惜已无亲,此法不可用,只能下次毒发前尽快找到解药。” 血傀师眸底冷光一闪,他绝不能死,当即抬眸道:“尚有两名,但吾需要们代为寻找!” 克灾孽助声音突然一冷:“唯有一女击珊瑚,早已死于手下。厉族岂是能愚弄!” 血傀师闻言眸色倏然冷恨。击珊瑚,不配做他之女,为了一个要取他性命的擎海潮,什么该死的正道之心,便要取他性命,她该死,擎海潮是他杀的,他们通通都该死! 魑岳转眸看向他:“三弟不必生气,既然合作,总该互利。” 突然刺痛加剧,血傀师方才情绪波动下痛苦席卷周身,碎裂的肩胛之伤亦隐隐作痛,毒素已有沁心之险,当即出声,“吾之性命们手上,若有愚弄,吾自会毒发而死。” 魑岳出声:“吾要了解之后,再做定夺。” 血傀师忍着毒素剜肉之痛,一字一字恨声道:“击珊瑚死后,吾去毁她之住处,发现她所记手札,其中记载她和擎海潮生有双女。但她们身何处,吾无法知晓。” 克灾孽主一怔后冷眸看向他:“不该死!吾知道其中一女何处,与击珊瑚长得一模一样!” 卷命之痛,透彻筋骨,血傀师顾不得思考其中关窍,阴眸急切道:“快带吾去!” 魑岳和克灾孽主暗暗对视一眼,没想到他会知晓一些,这还是他们通知天之厉后临时又改变的部分计划,两扣住他之双臂当即化光而去。 咎殃的剡冥白日观完游街扔石之后,直接去往忌霞殇和鹤舟住处。 “咎殃,”忌霞殇见到站门口之,“进来吧,吾已等们多日!” 咎殃和剡冥步入,“四哥与所说之事,不知考虑得如何?” 忌霞殇引二所造之隔音密室入座,边倒茶边看向二:“吾可以配合,但她们绝对不行!吾不允她们受到任何伤害。” 剡冥皱眉:“她们?” 忌霞殇看向他不徐不疾道:“她们是双胞胎,贪秽只看到一女,是姐姐擎念潮,尚有一女那日不,是妹妹擎思瑚。” 咎殃沉思半晌起身致歉:“是们考虑欠妥,只顾报仇,忽视此处,还望见谅!本来计划中没有这遭。二哥到后,吾、剡冥、贪秽照原来计划进行。” 忌霞殇抬眸微微一笑:“无妨,吾也曾为武林正义要杀他,同时亦为师妹师兄弟报仇,可惜功力不济,险些散命,托此残命亦凭好友相救,尚有师妹托付之责,才终究隐居。” “舅舅!问过吾和姐姐没有,们绝对要为爹、娘报仇!”突然未料到的年轻女子声音破室而入,忌霞殇眸色骤拧,垂眸望向声源处。 咎殃和剡冥亦同时望去,片刻便觉脚边布料之声簌簌作响。 “咦,这不是舅舅的脚!” 剡冥亦是穿一双火红色镶金边之锦靴,与忌霞殇的暗中望去似有相似。 忌霞殇皱眉盯着桌子下:“思瑚,立刻出来!不得对客无礼,吾这里,” 剡冥望着脚上纤长白皙的手指突然缩回桌布之下,眸色怔了怔。 咎殃一拍他的肩膀,一把拉住愣住的他拽离座椅:“姑娘既此,便从此出吧!” 剡冥回眸看了眼他,咎殃见他神色模样,蓝眸霎时泛亮一闪,五哥还是第一次露出如此模样啊!不知这姑娘如何? 擎思瑚从藏身的桌子下慢慢爬了出来,拍拍湖水色裙裳上的灰尘,急抬起头,恰好正对着剡冥,澄澈干净的眸子黑润有光,带着浅浅的笑容,仿如世外仙子,剡冥双眸不觉定住,定定凝视着。 咎殃见他模样,咳了咳,急拉他的袖子,剡冥后知后觉:“拉吾何事?” 咎殃僵了僵,好他的五哥!有这么看姑娘的吗! 擎思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错身过剡冥时,不觉又回眸一看他坚毅透彻的眉眼:“叫什么名字呢?”他的眼睛,不带一丝杂质,透彻得一见其心,她喜欢! 剡冥收回看着咎殃的视线转向她:“火之厉,剡冥!” 忌霞殇看向她:“过来!为何藏桌下?” 擎思瑚走至他身边,本澄澈的眸突然严肃:“姐姐那日见过贪秽之后,与吾说过。吾早就怀疑舅舅有事瞒着们,便偷偷翻了舅舅的手札,所有事情了解的一清二楚。鬼觉神知,血傀师,吾和姐姐一定要见!” 忌霞殇拧眉:“偷翻?” 擎思瑚撇撇嘴:“也不算,光明正大翻,恰好舅舅不而已。” 剡冥闻言眸底倏然闪过丝微不可见的淡笑。 咎殃从方才起便注意他的神色变化,从来不苟言笑的五哥居然为此事笑了,垂眸端起茶杯轻啜一口,不觉垂眸若有所思。 忌霞殇看着她有些像师妹的脸,无奈一叹,却不出声。 擎思瑚急转向咎殃和剡冥:“们能够确保他不会伤及们吧!” 剡冥颔首:“可以!” 向来爱言语的咎殃自动沉默,仅喝茶,将说话机会给了剡冥。 擎思瑚笑笑转向忌霞殇:“剡冥说能保护们,舅舅就放心吧,吾要看看杀了爹娘之是如何心狠手辣,还是们所谓的外公!” 话音刚落,密室房门突然开启,屋内之望去。 “鹤舟!”、“姐姐!”“贪秽!” 擎念潮走近忌霞殇:“舅舅,吾和妹妹一定不会出事!答应们吧!” 贪秽随后而入走向咎殃和剡冥,转向忌霞殇:“吾可以保证。他已中厉族血毒,功脉尽废,届时们兄弟几皆。她们姐妹定可以安然。” 擎念潮扫过三厉贪秽面上微顿了顿后,走到擎思瑚身边,姐妹俩对视一眼,突然一同对忌霞殇跪下:“舅舅,们知道您担忧,但爹娘之死,身为女儿不能忘却。血傀师们要见,吾和妹妹要用这两张像爹娘的脸,代替他们见证血傀师的下场。” 忌霞殇任由她们跪着,叹息一声:“吾不让们学武,便是遵照师妹和爹嘱托,希望们如平凡过一世,为何还要知晓这些!” 擎念潮和擎思瑚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抬眸看向他:“舅舅和鹤舟叔叔练武时,们偷偷看过。” 忌霞殇和鹤舟诧异皱眉。 擎念潮双眸隐者坚定看向二,吐出了真相:“们的武学吾和妹妹都学了!所以们保护自己没问题!舅舅和叔叔莫要担心!” 忌霞殇凝视着这两张融合击珊瑚和擎海潮面容的脸,暗叹一声,却未答应。 擎念潮性子比之她妹妹更沉稳,看向忌霞殇补充道:“吾和贪秽比试过,百招之内,吾和他是平手,他的功力舅舅心中也有数。”只有如此才能说服舅舅。 贪秽当即看向忌霞殇:“她谦虚了,所欠者对敌经验和内力而已。” 擎思瑚倏然发现她姐姐微微垂下了眼睛,脖颈还有些淡淡的红晕,眸光怔了怔后,直觉看向对面口出赞赏的贪秽,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忌霞殇皱眉:“笑什么?” 擎思瑚边笑边摇头:“没笑什么!” 擎念潮暗中轻拧了一把她腰间,擎思瑚急忙动了动身子。 咎殃瞥了眼贪秽,见他看着擎念潮的眸色有些说不出的异样,跟他以往见了女子完全不同,而且向来不与女子过招的他居然会指点擎念潮!不由抬手抚向下巴,他是为了大哥计划才做此牺牲?还是另有其他原因? 忌霞殇看向还跪地上的两,俯身轻扶:“起来吧!以后不得随意下跪!” 擎念潮和擎思瑚仰头看他:“舅舅答应了?” 忌霞殇颔首:“到时候小心,吾会旁保护们!” 贪秽和剡冥同时看向忌霞殇出声:“们亦,尚有咎殃,二哥,三哥,定不会让她们出事!” 两这欢喜起身站忌霞殇身边:“多谢舅舅!” 忌霞殇无奈摇头,转向三:“走吧,吾已经安排好客房,剩下还需要再周全计划,决不能出一丝纰漏!” 咎殃、贪秽和剡冥颔首,随他和鹤舟走出密室。 擎思瑚自觉落步走近了三厉之中,挨剡冥身边。咎殃拉着贪秽疾走几步,把二落了后面。 擎思瑚好奇问:“剡冥,和贪秽谁得剑术高?” 剡冥微怔,转眸看向她:“吾不用剑,功力四哥比吾高些!” 擎思瑚难以置信:“不用剑?那用什么?”她还以为除了她和姐姐所有都用剑呢! 剡冥如实道:“火轮戬。” 擎思瑚怔住:“那是个什么东西?能不能给吾看看?” 剡冥看二已落后众许多,又扫扫周围精致走廊,“此处太小,吾怕损毁,可有何处宽阔些?” 擎思瑚知他此言已是答应,当即高兴道:“就到舅舅的麒麟苑吧,他和鹤舟叔叔经常那儿比武。” 剡冥颔首:“可以!可以带上佩剑!” 擎思瑚不想他这么随和,欢喜激动道:“怎么知道吾想跟比剑?” 剡冥见她澄亮的眸中全是惊喜,缓缓道:“姐姐说与四哥比剑时,已泄露了想法。” 擎思瑚笑笑,拔下头上簪着的一支珊瑚,翻掌一变,成了青蓝色珊瑚宝树:“吾也不用剑,这是吾的兵器。娘亲遗物!” “世所罕见!”剡冥认真一看,转向她:“时间由定!” 擎思瑚收好珊瑚重新簪回头上鬓间,笑道:“那就用过晚膳后!不能对吾手下留情,把吾当敌打!除了姐姐,吾还没跟其他动过手呢!” 剡冥颔首:“嗯!” “剡冥”“妹妹!” 突然叫唤,二才回神望去,这才发现众已消失视线中, “来了!” 擎念潮留下中途等二,告知忌霞殇临时改变了去另一处,半晌后未等到二,却是见了回返的贪秽,心头闪过丝莫名说不清的淡喜,诧异道:“没和舅舅们去商量?” 贪秽走近道:“吾回来找剡冥。” 话音落后,一时沉默,二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直到剡冥和擎思瑚走过来,“四哥!” “姐姐!怎么就们两个!”擎思瑚诧异急忙搂住了她的胳膊:“舅舅他们呢?” 擎念潮笑瞥了她一眼:“还知道舅舅!他们去了别处,吾和贪秽等们!” 擎思瑚嘻嘻笑笑,道:“姐姐,吾和剡冥用过晚膳后去比武,要不要来?” 贪秽出声:“边走边说吧!” 擎念潮微皱眉:“客刚来,尚未休息。” 擎思瑚光顾着高兴,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看向剡冥:“那算了吧,明日早膳前比。晚上好好休息!” 剡冥摇头道:“无事!” 擎思瑚当即看向擎念潮笑道:“姐姐,来不来?还没回答吾呢?” 擎念潮刚要拒绝,贪秽突然转向擎思瑚:“吾和姐姐都去。和她需要与不同功力之比武,招式才能灵活应用。” 擎念潮知他所言是她们功法要害,默认了他的决定,微肃然看向擎思瑚:“那这几日们与贪秽他们三勤加过招,也可让舅舅安心!” 擎思瑚收起了嬉笑之色,认真颔首:“嗯!” (天津) 138 真相真情 “她与娘部分情形相似,她本无未来命格,这次之死算是彻底断了轮回,也算因祸得福。她现在并不在天地造化中。但有胎藏五封莲之存在,还是她与这个天地的联系,所以所以你爹借你体内血气养其心脉,用死后复生的质辛之血养她其他四脏,同时用他的荒神之力净化胎藏无封莲,复其原躯,将你们二人命脉交织一处,便彻底断了她与这个世界一切联系,从此佛力之束缚将不存。” 说着嗓音突然低了下去,贼兮兮看着天之厉笑道:“所以你以后放心吧,她离不开你!” 天之厉黑眸一闪垂眸,片刻后又问:“那你所指点之长生之物……” 妶幽咳了咳,转眸打断他的话:“那不是长生之物,就是个树根!” 天之厉愣住。 妶幽见他模样忍不住笑出声,半晌后才停住认真道:“它不是普通树根,你把它交给缎君衡,他自知如何使用。” 天之厉见她如此安排,定有用意,不假思索颔首。 帝刹按在质辛额头的掌心灌注神力完成,当即翻掌收功,起身走近天之厉:“质辛魂体尚缺一魂,所以不能生长。你娘方才尚未回答。” 天之厉眸色微变,幕然起身:“该怎么办?” 妶幽按着软榻起身,看向他温和道:“莫急,他那一魂跟着他化断灭转世轮回的母亲,等此人来到异诞之脉,质辛魂魄自会复全,到时质辛那世记忆会随着生长全部恢复。” 天之厉拧眉:“是何人?吾立刻派人去寻?” 妶幽摇头:“不可,只能此人亲自寻来。不必心急,一年内她会来的。” 见他还忧心,妶幽一拍他的肩:“娘不会骗你!”刚说完突然想起欺瞒之事,眸色一僵,当即轻笑补充:“虽然骗了你一次!” 天之厉见此,黑眸闪了闪,转向帝刹:“父王,你们何时离开?” 帝刹出声:“明日子时!” 天之厉意有所指问道:“娘的身体,可否推迟一日?” 妶幽见他神色,已猜出是何事,他秘密中进行之事,笑着颔首:“可以!” 帝刹本无波澜的眸底也露出丝波动,轻嗯一声。 天之厉刚要告诉他们事情详细,妶幽当即笑道:“不必说了,吾知晓,把你准备的所有东西都给娘吧,后日她会在荒神禁地等你!” 天之厉一震:“她可以离开圣灵热泉?” 妶幽淡笑颔首:“复活已经完成,除了功力未复。剩下的时日本为其重塑内元,不拘地点,吾只觉着也没必要再换地方,便还在圣灵热泉继续。你爹那日予你之功亦为此用。我们离开后,用此功助她重塑内元。” 天之厉眸色微喜点点头。 帝刹转眸看向他:“你功力尚浅,费时定久,不可心急。” 天之厉颔首后,走到不远处的置物柜,翻掌凝功,本静止之物沉沉向着左侧移动,当即跨步而入。片刻后手中捧着两尺见方的紫红檀木盒,走近二人:“全在里面。” 帝刹接过,妶幽抬眸看向他笑问:“你的在哪儿?” 天之厉指了指尚未关闭之处:“也在里面,后日娘和父王便可看到!” 妶幽眸光一亮后呵呵笑道:“明日让鬼邪去阿辛寝殿找我们,吾要知道全程怎么回事,若有变动,到时候具体时间让鬼邪会来告诉你。” 见他们要离开,天之厉募得才想起还有一事未说,急声道:“娘,父王,你们帮吾隐瞒一事!” 妶幽诧异:“何事?” 天之厉凝眸道:“让异诞之脉所有人都以为吾心疾尚未好!” 妶幽一怔:“为何?” 天之厉看向她,淡淡道:“所有人都欺瞒过吾,吾为何不能骗骗他们!” 妶幽一愕后,募得轻笑出声:“好,算爹娘补偿你欺骗之错,你想让我们怎么说?” 天之厉走近他们二人低语几句。 帝刹和妶幽一听,怔了片刻才颔首:“可以!” 话音落后二人身影陡然虚无消失。 “帝刹,你儿子这次是真生气了!” “生气就该对惹他生气之人发泄。” “你!楼至、厉儿们以后岂不是被他吃得死死的!” “以牙还牙,妶幽吾妻,这是你告诉吾的。” “吾还告诉过你要听吾的话!” “吾未听过!吾是荒神,你该听吾之言。” …… 双天寝殿内,天之厉在二人离开后,翻掌凝功撤去了他们控制伺人的功力,让其离开。 令质辛和昙儿安睡的神力随着帝刹二人消失散去,天之厉走到床边坐下,凝视着他们,回想方才震惊之事,嘴角不觉勾了勾。 本欲在神祖离开时,让他们以师父和阿辛身份为他和楼至一主此事,没想到事情真相竟是如此! 沉思中,天之厉双眸微微阖上,不知不觉中缓缓入睡。 夜色渐渐流逝,天尚未亮,天际突然惊现数道疾驰而走的光影,不时之后,光影停在了异诞之脉各处郡镇公示碑处。 停留片刻后,光影疾驰离开,又去往他处,本空荡荡的石碑之上多出了一张金色王令昭告天下。 晨起路过的百姓,见昭告内容,难以置信的眸色,片时之后皆化成了欢喜之色。 “快看!” “快快!又有新王令了!” “有什么事?” “王明日要娶王后了!” “什么?” “王娶王后了!” “快告诉大家伙儿!” …… 刚开门的酒楼掌柜听来来往往人言,一震后,回头对伙计道:“去,快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许久后伙计气喘嘘嘘大笑着将事情说清楚。 掌柜难以置信吼猛得一拍桌子,好机会,当即激动笑道:“快去,挂出牌子!王大婚这几日,本店高粱酒一律买两斤送半斤!” “得令!”伙计一喜,急往后房走去。 地上宫殿修缮好的宫殿上,此时已开始布置,红绸夹杂金绸而挂,宫人们急匆匆奔至那处奔至这处。鬼邪坐镇地上重新修缮的双天寝殿指挥,同时亲自负责此殿之布置,各殿负责人不时来此 139 大婚之喜 流光转逝,阳阴交替,布置一日的连绵宫阙终繁星漫天时全数结灯纳喜,祭司之力引异诞之脉万物命力蕴化而成缭绕神纹云气萦绕诸宫阙,于巍峨宏伟的双天寝殿凝出一片庄严圣洁。 高耸入云的宫殿前横列四根兽纹黑玉石柱,顶端傲然的神兽翼翅鹏飞而展,穿透神纹云气似要破空而去,微睁的兽眼睥睨着通往双天宫殿望不到尽头的的白玉石阶。青色兽纹毯直从地面沿着台阶一层一层铺到高耸的宫殿殿门,两侧并列燃烧着熊熊圣火的黑玉石兽雕樽,直到四根兽纹石柱前。蒸腾的火焰燃着圣顿转而成祥和圣气,氤氲整个新建的双天寝殿。 大喜之日的第一缕耀眼晨光破晓之时,火红的朝霞陡然弥漫异诞之脉上空,拂动的清风轻送而来浓浓祥光喜氛。 宁静中,两道异光仿如绚烂华彩破空飞驰而来,顿现直穿过圣火沿着台阶而上现身于殿前神柱前。 “劫尘,没有,们是第一个!” 咎殃张目一望,红霞清风中,除了燃烧的神兽火,再无他,蓝眸亮光中更添喜悦。 劫尘望望尚还紧阖的殿门,红眸含着鲜有的淡笑转向他:“半夜特意起身等待,自然能赶早!” “噗嗤!” 突来一声清脆的笑声,咎殃怔住,怎么有!喜悦的脸一垮。 “质辛!立刻给吾出来!哪儿藏着?” “哈哈!叔叔,反正不是第一个来的!” 咎殃无奈扶额,展眉再四处仔细望,还是只闻声音不见。 “不见不算,若用千里传音,如何算得上第一个?” “才不笨呢,叔叔别想骗!就是第一个!” 劫尘聚功于眼,扫过寝殿四周所有地方,就是不见,淡淡勾了勾唇:“出来吧,是第一个!” “要听叔叔说!” 咎殃见劫尘扫来的视线,无奈摇头:“臭小子!要不是今日是爹娘大喜之日,吾一定挖地三尺找到为止。” 话音落后,寝殿上空天际现出几道异光,咎殃和劫尘诧异抬眸望去。 红霞遮掩之中,七道光华破空而降。 抱着昙儿的缎君衡,拉着质辛手的黑色十九、忍笑的魅生,眸色含笑的他化阐提、断灭阐提和净无幻。 “咎殃,劫尘!”“叔叔,姑姑!”“叔爷爷,姑奶奶!” “们居然藏朝霞之后!”咎殃愕然半晌,才闭上了不可置信的嘴,“借天地之光掩藏身形,隔绝声音!”先来的还不止质辛!他和劫尘岂不是落到了第八个! 劫尘扫过几,走近缎君衡,垂眸对好奇睁着澄亮黑眸的昙儿笑笑,转眸看向他:“有,咎殃和吾发现不了,倒也正常。” 缎君衡笑笑,扫过身边几:“亦非吾一之力,他们助功隐藏,吾只不过略施灵力。方便照顾昙儿和质辛,昨夜们已住到侧殿,无论如何也会比们早!” 咎殃听了认命叹口气,走近十九泄愤般捏了捏质辛得意的小脸蛋儿,咬牙:“算会找帮手!” 质辛歪头避开他的手,得意笑嘻嘻道:“也可以找啊,谁让不找呢!” “找什么帮手?” 又来一声沉力之音,质辛刷的抬头望向声源东方天际,一亮眸色,激动叫道:“贪秽叔叔、剡冥叔叔!还有两个婶婶!” 紧随贪秽和剡冥而来的擎念潮不料他这么叫,面颊微红了红,贪秽眸底却闪过丝微不可见的波动,心头一动,下意识看了眼擎念潮,见她面色,她难道也,难以置信的惊喜划过,他一直以为是他一厢情愿,故才一直未曾吐露于言,没想到原来。 似是感觉到他的视线,擎念潮面色更红,不觉低下了头,贪秽心头一喜,眸色却是力持平静收回了视线。 就要落地时,贪秽见她功力应用仍是不自如,急抬手扶住了她不稳的身子:“小心!” 擎念潮微红着脸点了点头:“多谢!”随着他向咎殃和劫尘走去。 后至的擎思瑚见他们二模样,忍不住噗嗤出了声,贪秽急放开了手,擎念潮回眸嗔了她一眼,擎思瑚急恢复面无表情,却不料落地的脚着力偏斜,募得向地上倒去,“哎呀!” 剡冥眸色微变,急手拉住了她。 擎思瑚借着他的手支撑站稳,尴尬嘿嘿一笑:“谢谢了!” 剡冥松手:“无妨!” 站定的擎念潮见此,眸色含戏谑的淡笑故意盯着她。擎思瑚咳了咳,拉了拉衣袖,整但做没看见,随后直奔质辛而去。 质辛欢喜看着她,伸手想要她抱抱:“婶婶!” 擎思瑚眸色无奈一拧,蹲□子不抱却是一把搂住了他的小身子:“吾好像告过好多次,要叫们姐姐,怎么总是忘记,不能叫婶婶!记住!叫姐姐!” 质辛不假思索点头:“嗯,婶婶!” 擎思瑚一愕,满眼黑线。 质辛小胳膊一搂她的脖子,笑嘻嘻补充道:“没忘记的说的话。可还是喜欢叫们两个婶婶!姐姐没有婶婶好听!”义父说叫婶婶她们就能永远陪他玩儿,唤姐姐的话以后她们离开异诞之脉就再也不回来了,他才不叫姐姐呢。 擎思瑚无语愣了半晌,双手搭住她的肩膀,仔细盯着他的眼睛:“婶婶不是随便乱叫的!不能叫们婶婶。” 质辛欢喜的眸色怔住:“为什么不能叫?” 擎思瑚见他小眼满是疑惑,衬着小脸甚是可爱,忍不住笑道:“婶婶得是叔叔们的妻子,吾和姐姐又不是,记住,要叫们姐姐!” 婶婶还有这个意思,不止能陪他玩儿呀!质辛明白后黑眸一亮,点点头:“知道了!” 擎思瑚一笑,抬手摸摸他的小脸蛋儿,起身要向剡冥他们几走。 质辛突然拽了拽她的裙摆,擎思瑚不解回眸,质辛仰头看她笑嘻嘻嘱咐道:“和念潮姐姐赶紧做剡冥叔叔和贪秽叔叔叔的妻子,就可以叫们婶婶了!” 擎思瑚眸色僵住,他化阐提、断灭阐提和净无幻对视一眼,忍笑垂眸,魔父还有缎爷爷啊! 擎念潮看着质辛笑笑,抬眸看向擎思瑚:“随他叫吧!一个称呼而已。们的舅舅也并非是舅舅!” 擎思瑚冲着质辛做了个鬼脸,返身走回与贪秽咎殃他们站一处。 缎君衡状似无意的扫过贪秽、剡冥、擎念潮和擎思瑚,紫色双眸精光一闪,露出了浓浓笑意,这姻缘之事总需有推波助澜才能早日成就,质辛便是最好选! 咎殃看到他眼底笑意,故意转眸看向贪秽和剡冥意有所指道:“四哥,五哥,们大婚时,可一定要亲自拜谢缎君衡!” 贪秽绿眸一闪,转向缎君衡淡笑颔首:“一定!” 剡冥怔了怔,不知咎殃所指何意,不过他大婚自然会有缎君衡,谢他抚养质辛也该,当即颔首:“该然。” 咎殃和缎君衡见此,对视一眼,无奈轻笑。对剡冥,看来还得加把大火! 就此时,“们居然都到了!” 一声诧异含笑之声传来,魑岳和后无封抱着小四破空而来,见双天寝殿前诸,一扫之后,发现还少两,当即庆幸道:“还好们不是最后!” “二哥!二嫂!” 咎殃、剡冥和贪秽颔首致意。 魑岳和后无封笑了笑,将小四放下,小四当即跑去找质辛玩儿。 “就差魈瑶和克灾孽主!” 话音刚落, “二哥,二嫂!吾来了!”魈瑶急声从西方自己寝殿飞驰而来,落到几身边。 咎殃看向她笑道:“二姐,幸好快,不是最后一个!” 魈瑶哈哈一笑,向已经来的诸打了招呼:“大哥大喜之日,吾怎么也不能是最后一个呀!” 三哥向来不会晚,怎么还没到?咎殃抬眸望向他寝殿所的南方,红霞之中正好飞驰而来一道光影,笑着看向众:“三哥也到了!” 余音尚空中回荡,克灾孽主驰身而至,见众皆到,宏厚的嗓音哈哈一笑:“做不了第一,吾便为大家结个好尾。” 缎君衡见他手中拿着厉族瑞兽,司婚娶时吉顺,含笑出声:“确实是个好尾!” 言语中,劫尘望望天际日光之势,看向众:“时辰差不多了,们恭迎大哥,一同去迎回大嫂!” 众闻声,当即停下寒暄,各就各位。 殿门东侧,缎君衡抱着昙儿为首,质辛紧跟他旁边,他化阐提、断灭阐提和净无幻站立后,黑色十九和魅生紧跟而站。 殿门西侧,劫尘和咎殃为首,魑岳和后无封带着小四随之,克灾孽主含笑紧跟、贪秽和剡冥随后,擎念潮和擎思瑚则随二并立,魈瑶笑笑,自与擎念潮姐妹站立一处。 朝霞掩抑着明朗日彩幅照双天寝殿,紫檀木色的殿门熠熠生辉。 离殿吉时到,却不见殿门打开。 众眸色一诧。 质辛急拉了拉缎君衡的衣摆,澄亮的黑眸不解,皱眉问道:“爹怎么还不出来呢?义父不是说这个时候就能看见爹了吗?” 缎君衡重新抱了抱昙儿,把襁褓多出的一头塞好,垂眸笑道:“再耐心等等,他该是还没准备好!” 咎殃轻抚下颌狐疑扫向沉阖的殿门:“大哥里面还做什么?不就是穿一下喜服,这喜服也没比平日的衣服多什么,需要这么长时间?” 后无封眸底突然闪过丝笑意,转眸看向魑岳。 魑岳眸色不自然一闪,清了清嗓子望向咎殃:“耐心点儿等,大婚要做的事情多得很,等大婚便知并无那般简单。” 咎殃看着场所有瞬间齐刷刷望来的戏谑眸光,蓝眸不自然闪了闪,呵呵一笑,“放心,到时候一定不会让大家等如此长时间。” 不就是穿个喜服,他绝对不会像大哥这么磨蹭,他不想快点儿与大嫂见面,他可是想立马见劫尘! 想着,转眸看向穿着厉族重大盛典时礼服的劫尘。 劫尘似有所感,没有转眸,兰紫色交领锦袍的手却是暗飞一道掌劲儿,直袭他腰间,密语:“专心等着!” 咎殃身子一僵,立即收回了视线,立直身子望着毫无打开迹象的殿门。若非被大哥特意下了结界,里面动静依他们功力还不是听得一清二楚,也好知道进展,只能等着了。 正此时,从修缮好的荒神禁地穿过诸多宫殿上空疾驰而来一红一白两道光影。 “劫尘,咎殃,缎君衡。” “剑布衣!三千!” 元种七厉和缎君衡转身诧异抬眸:“们怎么到这儿了?鬼邪吩咐让们荒神禁地!” 剑布衣和三千含笑落地:“们刚从荒神禁地过来。” 咎殃疾步走近一搭他的肩膀挑眉笑道:“是不是大嫂那边出状况了,快说说,蕴果谛魂、野胡禅和渡如何又出了什么难题?们也好提前准备准备,别被他们弄个措手不及!” 三千噗嗤一笑:“不是天之佛出了问题,是天之厉!” 场所有都一怔:“大哥!”“天之厉!” 缎君衡诧异问:“他出了什么状况?” 剑布衣笑着转向众:“天之厉天尚未亮时就悄然到了荒神禁地!他命吾和三千此时再来告知,让们给殿中的伺解开禁制。” “什么?”咎殃、魑岳、贪秽、克灾孽主、剡冥和魈瑶皆不可置信愣住。 缎君衡和劫尘疾步奔到殿门,轰然一掌推开寝殿。 里面等待伺候的伺全部混混沉沉睡倒地,手中为天之厉准备更衣的东西全洒落一地,新房乱得一塌糊涂,跟强盗洗劫过差不多。 劫尘和缎君衡错愕对视一眼,天之厉这是做了什么? 提供无弹窗全文字在线阅读,快文章质量更好,如果您觉得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高速渡佛成妻[天厉x天佛]最新章节,本章节是139大婚之喜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140 良辰吉时 剑布衣转眸往殿内看了一眼,笑道:“们收拾好后即刻到荒神禁地,大婚行礼吉辰前到便可,吾和三千回去复命!” 众不可置信目送他们两个离开,疾步进入寝殿收拾。 大哥,大嫂虽说已是的,可也没如此娶妻的!天没亮去见新,居然干得出! 荒神禁地神殿之后的祭司之殿,庄严肃穆,特为大祭司居住而建,此时里面却是纳彩绸结,满堂喜庆之色。 “楼至,看看如何?” 妶幽手中寸许长的束发金饰嘎达一声回扣,笑望向镜子中,镂空雕云纹的金发圈牢牢束着从两鬓挽起至头顶交叠缠绕后披散脑后的银色发丝。 “这是祸儿为所制,准备了二十多日。” “祸儿?”天之佛凝视着镜中发饰一怔,回眸望向她:“能让记住,此能工巧匠异诞之脉定非凡俗,这发饰很精巧。” 妶幽笑颜愣了愣,她不知道祸儿是天之厉? 细看见她眸色不似作假,妶幽黑眸哭笑不得,拿着梳子边给她梳发边道:“不知道吗?”臭小子,娘亲给取的名字,居然没告诉她,是有多嫌弃此名! 天之佛诧异问道:“知道什么?不妨直言。” 妶幽梳头的手一顿,看向镜子中的她挑眉笑道:“和天之厉一样唤吾娘,吾立刻告诉!” 天之佛见她戏谑期待盯着她,想起昨夜她所言真相,不自然一笑:“娘!” 妶幽黑眸泛亮,为她分出两缕发丝垂落鬓侧耳际服帖顺着胸前散开:“天之厉可告诉过他的名字?” 天之佛颔首:“嗯!” 妶幽手一顿,问:“是什么?” 天之佛道:“天之厉!” 妶幽轻笑一声,梳顺了她背后银色发丝,走到镜前的石台,取出紫檀木盒中仿如三瓣昙花花瓣相连的淡金色额饰,回眸告知:“天之厉与地之厉、山之厉一样,不过是他的尊号而已。” 天之佛颔首:“吾也曾疑问,他言,他以名字为尊。” 妶幽两手轻捏额饰两端银链,步至天之佛身后,将额坠自然垂至她额前,轻笑道:“相信了?” 天之佛见她眸底压不住的笑意,她笑什么?狐疑点点头:“嗯。” 妶幽望向镜中确定好额饰恰好她眉心之上紧贴发际,不徐不疾道:“他骗了,他名字正是吾所取,并非天之厉,” 天之佛刷的抬眸,不可置信望进镜中她眼底:“既有名字,他为何要骗吾?” 妶幽撇撇嘴,见她眸底是好奇,并无不喜,捏着银链紧贴穿插头两侧发丝,叹口气郁结:“大概嫌弃吾取的名字。” 天之佛急问出方才心底疑问,难道就是她所唤:“他是何名?” 妶幽看向她眸色泛亮:“帝祸,小名是祸儿!” 天之佛一窒,怔住半晌后,回想往事,突然笑了笑:“名字很好,他不该嫌弃!”当初她言他是祸乱、祸首,看来甚有先见之明。 “吾也觉得挺好!”妶幽得意一笑,却是微微皱了皱眉:“就是想不通他为何不喜,居然也没告诉。” 天之佛想起她那时叫他祸首时,他一脸诡异的神色,当即问:“娘为他取此名有何意味吗?” “字面之意!”妶幽凝向她叹息笑道:“他和质辛这般大时,比他祸害了千百倍都不止。吾一点儿办法也没有,那时尚未取名,便干脆取名叫祸,每日叫他祸儿也能解气!” 话虽如此,她眼底的宠溺疼爱却是沉沉浓厚,天之佛笑笑,想起质辛折腾咎殃贪秽的架势,庆幸道:“吾比娘好了些。” 妶幽将捏着的银链绕入金圈缠绕银色发丝几圈,回勾束发金圈上点缀的展翅而飞的神兽口中,神兽竟似活着般阖嘴紧含。嵌入发丝的银链柔软如发丝,与满头银丝融为一体。 “当然,质辛本就比祸儿乖了千百倍!” 再三各个角度都细细看了片刻后,妶幽才满意扶着天之佛的肩膀道:“好了,镜中看看还有何处需要变动。” 天之佛抬眸望去,一怔,抬手抚向了耳际之上鬓间六颗寓意佛珠的金饰,她死前所用,已经消失,怎么可能还存? 妶幽抬手捋了捋被她弄皱的衣领,笑道:“可还满意?” 生生死死,尘世虽断,但她和祸儿结缘便因佛门,她亦不可能一时真正割舍佛门,便留予他们二,当她能真正放下时,便可不再饰用此物。 天之佛眸色波动,回眸看向她:“多谢母亲!” 妶幽笑笑:“既是母亲,何须言谢!” 话音刚落, “咚咚咚!” 一阵不低不高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妶幽察觉熟悉气息,黑眸瞟了眼门边,臭小子,急什么!转向天之佛笑语:“祸儿来了!” 天之佛垂眸看了□上募得起身。 妶幽怔住,急按住她的肩道:“别着急!以后一起的日子多的是,们现不能见。” 天之佛见她误解,耳根微红了红,低声道:“娘,吾去穿上外衣。” 妶幽这才反应过来,见她身上只穿着中衣,方才为了方便未着最后一层喜服便开始梳妆,呵呵笑着收回了手:“坐着吧,吾去拿!” 脚步声渐渐消失,天之佛回眸望向门边,笑道, “娘不让们见面,还是先回去吧。” 敲门声顿止,“过来开门!” 天之佛起身整了整中衣,继续笑语:“娘说不能见面。” 似是听到了咬牙切齿声,传入的嗓音突然低沉:“开门又不等于见面。” 天之佛一呃。 妶幽拿着外衣恰好急身轻步而回,笑斥出声:“回去!开门不是见面是什么!已经容神殿着喜服纳吉时了,不要得寸进尺!回去等着,吉时到后再来接新娘子!” 门外声音一停,片刻后又起:“娘,楼至不是女子!不必讲究新娘子那一套规矩!” 臭小子,那日是谁说要严格按照礼节? 妶幽不假思索道:“嫁给就是新娘子。当然若不想娶,另说,吾正和楼至商量让她随吾和爹回……” 急来一阵消失的脚步声,跟娘斗,还差得远呢呢,妶幽笑着收音,转向天之佛:“站起来吧,吾给穿喜服!” 天之佛起身要接过她手中紫檀木匣子:“吾自己来便可。” 妶幽闪身一避,紧紧抱住木匣子,不容反驳笑道:“哪有新娘子亲自动手的道理,这是吾的事情,站好,别乱动!” 天之佛无奈,微整了整中衣和里衣衣领,站好。 妶幽将木匣子放到旁边被神力控制意识的伺手中,伺受控制打开紫檀木匣,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至,妶幽眸色诧异一亮,这股香气太熟悉了,笑着转向天之佛, 天之佛一怔,见她望来的意有所指眸色,不好意思垂眸:“吾没想到他居然…他何时…” 妶幽盯着她笑了半晌,才不徐不疾取出喜服走近,细致又小心的给她穿戴。“幸亏修行修得此昙香之气,与魂魄灌为一体,吾和帝刹方能那般快收集全之魂魄。” 另一处殿中,房门无声开启。 “如何?”帝刹低沉问道,转眸望向从门走入一身喜服的天之厉。 天之厉淡笑摇头:“果然被父王说中了!娘执拗起来毫无商量余地。” 帝刹翻掌化出一封信。 天之厉怔住,他为何要写信?:“这是?” 帝刹走近将信交到他手中,月色般的眸微露出丝深沉的波澜:“娘身体不能再拖,吾和她为主持完婚事立即离开,隐瞒之事都其中。鬼邪已知,大婚之后,和他一同告知其他。” 天之厉犹豫片刻,才接过收好。 帝刹见他眸色突然凝重,微微露出丝温和:“无须担心,回去中无之境,娘身体自好,她现有孕,吾之荒神之力几乎全数被孩子吸纳,无法维持她之命力。” 天之厉一怔后,幕然反应过来:“那时不以真身见吾,便是为了维持娘之命力?” 帝刹颔首又微摇头:“部分原因,其余答案信中。” 天之厉袖袍中掌心握了握,看向他:“和娘保重,吾早日修成功法,便和楼至去中无之境。” 帝刹微皱眉强调:“不可操之过急!若有事,她不会安心!” 天之厉颔首:“吾有分寸。” 荒神禁地神殿之中,一片神圣庄严的肃穆之中,急来无数道光影。 “蕴果谛魂!野胡禅!鬼邪!渡如何!” 缎君衡用灵力护着昙儿,旋身而现,笑着走向正坐祭台下首的四:“天之厉何处?”元种七厉和其他随即现身。 鬼邪起身见众无语眸色,指着把祭台改为高堂的下首之座椅,轻笑出声:“后殿东寝!们来得正好,还有一刻便到吉时,都入座吧!” 质辛急挣脱十九的手奔过去搂住他的腿:“大叔叔,想见爹娘!带去吧!” 鬼邪笑摸了摸他的头:“一会儿就看到了,现不能见,见了对爹娘不好!” 质辛一愣:“有什么不好?” 鬼邪不假思索严肃道:“他们病还没治好,会影响治病!”这应该能骗过他,这种时候,他觉得天之厉和天之佛应该暂时没有时间见他。 “先和义父坐着,别急。” 质辛郁闷舒了口气:“好吧!” 缎君衡见他哄骗之话笑了笑,抱着昙儿入座,让质辛乖乖坐他旁边,他化阐提、断灭阐提和净无幻、黑色十九和魅生依次而坐,魑岳夫妇带着小四坐下。 劫尘几坐到另一张坐着剑布衣、三千和蕴果谛魂、野胡禅、渡如何的黑玉石圆桌之边。 咎殃特意挤进去坐到蕴果谛魂和野胡禅身边笑道:“这下们是自家了吧?” 野胡禅抬眸望了望天之厉和楼至韦驮进入时的必经之地,粗声一笑:“算是!” 蕴果谛魂和渡如何但笑不语。 咎殃当笑了笑,伸手按住他的金刚轮,故意问:“是否还要用它砸吾大哥?” 野胡禅眸色一肃,棕褐色的眸圆睁:“当然!” 咎殃笑意顿住,劫尘、贪秽、剡冥、克灾孽主、剑布衣、三千所有齐刷刷看向野胡禅。 野胡禅端起身前茶水一口喝干,严肃的眸色扫过众,摩挲着金刚轮:“臭老秃若此被欺负,吾当然还要砸天之厉!” 咎殃大笑一弹他的金刚轮:“吾敢保证,等这铁东西锈蚀消失也用不上。” 蕴果谛魂和渡如何出声淡笑道:“龠胜明峦和善恶归源从此以后不欢迎她去,不过她若去了,们便莫再想她回来。” 众笑意一愕。 魈瑶急抬眸问:“若大嫂自己想去探访们呢?们总不可能挡着吧!” 蕴果谛魂转眸望去淡笑:“此可除外。” 众说说笑笑中,流光其中缓缓流逝。 “吉时到!” 陡然一声长喝穿透众之声,绵延不绝回荡神殿之中,众生既然而止。 站高台之上的鬼邪含笑一挥袖袍,八道雄浑气劲儿急向八方射去,神殿八方伫立的八跟石柱兽首受力骤然喷涌而出八道各色氤氲圣洁之气,恰是与八厉相应的天地灵气,众身处其中仿如置身仙风韶光之中。 “真好看!”小四和质辛惊呼出声,三千和剑布衣睁大了眼睛,他们未来根本未曾见过神殿神兽竟然还有此作用。擎念潮和擎思瑚目不转睛望着,难掩新奇淡笑。 鬼邪周身笼罩而起浩然祭司之力,当即负手一收白色祭袍,交叉双臂于胸前,双膝跪地,微俯身,白色祭袍铺展身后。 劫尘、魑岳、后无封、小四,克灾孽主、贪秽、剡冥、魈瑶、咎殃见状起身,步至他所处高台的垂直地下单膝跪地,凝望高台之上放着的两张王座,同声共贺: “恭迎神祖!” 话音一落,众同时一手按膝,一手按胸,俯首垂眸。 “恭迎神祖!” 雄浑浩荡之声穿透空气,洪亮响彻云霄。 高台之上骤然席卷汹涌气浪,嗖然吹动众衣袍猎猎作响,声未停,破空而降浩瀚银白之光,耀眼灼目,霎时黯淡了白日之芒。周遭气流顿窒停止流动,光力之中渐渐现出两道虚实难辨的巍峨身形,庄严肃穆。 蕴果谛魂、野胡禅和渡如何微眯了眯眼,纵使凝聚全身功力亦看不清高台之上似有似无仿如云气凝成的两道身影。 劫尘、魑岳、后无封、小四,克灾孽主、贪秽、剡冥、魈瑶、咎殃肃然崇敬抬眸,虽看不真切,但算是确认了此二当真存。 妶幽和帝刹扫过几,启唇:“起身回座吧!” 低沉辽远的声音震荡回响,仿佛来自千古的浩然之声。 “是!”几应声而起。 妶幽和帝刹淡笑转向鬼邪眸色一闪示意,坐上王座,站立地的众这才入座。 鬼邪走到立高台一侧,凝功浩然笑颜出声: “吉时到,王,王后入殿!” “吉时到,王,王后入殿!” “吉时到,王,王后入殿!” …… 一声声回响不断,变幻数百声,穿透整个走廊一声紧接一声连绵不绝,震耳欲聋。 靠着他化阐提黑液断灭阐提而坐的质辛急探出了脑袋,激动瞅着布满金毯的走廊,缎君衡怀里的昙儿见满神殿奇彩异氛,睁大了好奇的黑眸,欢喜乱动着肉呼呼的小手,滴溜溜转着。 众齐刷刷期待睁大了眼睛笑意满眼期待望着。 空无一的走廊内骤然现出金光旋绕的黑色闇气,一声一声金玉脆响之声走随着脚步声动心悦。八名祭司手中分托着八个祥瑞金兽缓步向神殿而出。其后再不见他物,却有天之厉和天之佛的独特气息飘扬而出,质辛乘众不注意,募得兴奋从座椅上奔了出去, “爹!娘!”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眸色骤变,魔父,这个时候!急出手要揪住他。 高台上的帝刹眸色一闪,陡抬又臂,收掌一握,质辛身子一窒,疏忽间腾空而起,彭得一身落进了帝刹怀里,妶幽一手捂住了他的嘴,见他愕然愣住的黑眸,急密语:“别乱动,坐爷爷怀里,一会儿就能看见他们!” 质辛怀疑,“真的?” 妶幽颔首:“别都看不见娘的,只有能看到。” “啊?”质辛好奇:“为什么看不到娘啊?” 妶幽神秘兮兮密语:“等娘出来就知道了!” 缓步走进神殿的八名祭司夹道列于高台之下的台阶上,分列两行。骤然运起司祥气之祭司之力齐飞手中瑞兽飞至高台面临八方而落地,吸纳天地八方祥瑞,聚集而成清香飘入乐音传出的走廊之中。 擎念潮擎思瑚好奇厉族婚礼与他们所见有何不同,盯着走廊处眼睛一动不动。 咎殃站起了身子,走到靠近走廊的桌子边,跟黑色十九挤着坐了一张椅子,他得仔细看着,到时候跟劫尘大婚也可以参考参考。 鬼邪见他如此,眸底笑意一闪而过。 小四等得着急,急看向后无封:“伯父和伯母怎么还不出来呀!要看新娘子!” 魈瑶笑逗了逗他:“看新娘子做什么?难道不想看新郎官儿?” 小四小胳膊一动,急道:“看了新娘子就能娶新娘子啊!要当新郎官儿!才不看新郎官儿呢!” 魈瑶捏了捏他的小脸:“的新娘子哪儿?姑姑怎么没看见?” 小四刷的转眸望向走廊,抬起肉呼呼的小手指一指似有脚步声传出的走廊:“新娘子那儿呢!还没出来呢!“等新娘子出来,就能当新郎官儿了!” 魈瑶一窒,忍不住大笑出声:“二哥!完了!” 正喝茶的魑岳噗的一声喷了出来,后无封忍笑急拿出绫帕给他擦了擦。 小四挠挠头,立起身子站座椅上看着走廊:“说错了吗?” 贪秽拽了拽他的小手,低低笑道:“没说错,小四说的很好,改日大伯父问,就说是爹教的!” 劫尘望着走廊,轻啜一口茶水放下,嘴角不觉勾了勾。 魑岳咳了咳,瞪了眼贪秽,转向他一手指走廊:“的新娘子不那儿!也不能当新郎官儿!等长大了,自己去找新娘子。” 后无封抱着小四,看着戏谑的众笑笑,收回视线亲了亲他的小脸:“记住爹说的话!” 小四皱了皱眉,伯父能当伯母的新郎官儿,他为什么不能当?想不通但见后后无封含笑的眸色,乖乖点了点头,娘和爹应该不骗他。 清香乐音交织回绕的走廊内陡然现出圣洁金芒,弥漫开来,横飞而出浩然金光铺道,直到走廊尽头,众亦挺身子,急欣喜望去,只见浩瀚耀眼光芒中,身着冕袍喜服的天之厉横抱着金色立领深衣的天之佛穿越走廊横飞而出,直往高台而去。 “哇!”小四募得惊呼出声,“娘,伯父抱着伯母出来了!” 后无封急手一堵他的嘴,无奈低语:“低点儿声!”一会儿又不知道他会说出什么话。 擎念潮和擎思瑚看着他笑了笑,抬眸继续望去。剑布衣和三千欣喜凝望着。 野胡禅震住,真的是活得臭老秃,惊喜叫了声:“臭…楼至韦驮!” 天之厉转眸含笑望了眼盯着他们两的众,一紧手臂,扣紧怀里的天之佛,天之佛眸色无奈,拗不过天之厉,盖着盖头看不到众眸色,只能妥协被他从侧殿中一路抱着飞出,落高台之上。 净无幻含笑凝视着飞身落高台上的二,靠近断灭阐提低语:“可惜看不到天之佛的模样。” 缎君衡见此,笑语:“以后便可见,不必着急。” 劫尘、咎殃、剡冥、魑岳、后无封、擎念潮、擎思瑚,蕴果谛魂、缎君衡等所有的的视线随着他们二移动全部带着喜悦盯着台上静立的二。 天之厉一身立交领黑袍,胸前交叠的寸许宽的领边红色兽纹云绣其上,衮边暗红缀有山河星辰,黑袍背部银色丝线暗绣厉族展翅麒凰神兽中雄兽。 天之佛金色曳地锦罗衣,头上同色质地盖头缀着银边四角垂落刚刚好遮住了容颜,立起的领□叠,缀有云纹盘扣,银色丝线穿绣背部纱裙而成展翅雌兽,与天之厉冕袍恰好迎面而对,栩栩如生,似要同天比翼而飞。 “真美!”擎念潮素善刺绣,难得见此精致,眸色震惊泛亮。 擎思瑚见她眸色定天之佛身上,以为她说天之佛美,急忙靠近狐疑问:“能看到天之佛?她长什么样儿啊?” 擎念潮摇摇头,回眸好笑道:“有盖头挡着,看不见!” 擎思瑚一手支着头,眼睛泛亮一眨不眨得盯着高台,期待低声咕哝:“吾真想拿下她的盖头!” 剡冥急出声提醒:“可别乱动手!”众闻言笑了笑。 擎思瑚见他当真,呵呵一笑:“吾就想想,这可不敢放肆,新娘子的盖头当然得新郎官儿摘。只是吾好奇她长什么样子呀!只听们说她的事,吾都憋了好几日了!好不容易能见了吧,居然还有盖头!” 劫尘凝望着台上二,听了耳边之言,露出丝微不可见的淡笑。 鬼邪走到静立的天之厉和天之佛身边,从旁边祭司端着的托胖中取出一条红锦缎,缠绕两腰带系住,打了个结扣,将两绑了一起。 质辛好奇激动看看天之厉,又看看盖着盖头的天之佛,想要落地,帝刹一手扣住他的身子。妶幽暗笑:“别急!” 鬼邪退到高台东侧,笑着高喊:“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天之厉深眸凝笑看了眼身边的天之佛跪身前的软垫之上,对着帝刹和妶幽同时叩首。 擎思瑚一怔,指了指头顶之上和脚下,狐疑问剡冥:“天地不是这些吗?怎么对着们的神祖?” 剡冥不假思索低语:“厉族,神祖便是天地!”那时尚不知神祖活着时,都是对着祭台行礼。 妶幽和帝刹眸色含笑,手心各处一道掌力,托起了二。 鬼邪解下他们腰间之红绸带,又换上了另一条金色绸带,退到高台西侧,再次笑呼:“二拜高堂!” 天之厉和天之佛再次跪身前软垫上,这次双臂交叠于胸前,微俯身,天之佛一手微抬一手掀起盖头,眸光望向帝刹和妶幽,二嘴唇同时张开,对着二无言唤了声:“爹,娘!” 妶幽满眼是笑,扫过望着她的天之厉冲着盖天之佛刻意密语道:“楼至,可要好好照顾吾儿,尤其是今晚!别忘了答应吾的话。” 天之佛眸色一僵,见她眼底的戏谑嘴角抽了抽,不自然笑着僵硬点点头。 旁边的天之厉袖袍恰好覆她袖上,见她眸色,手指隔着衣袖轻抚着她衣袖下的手背,一笔一划写着:“答应娘什么了?” 天之佛手上一痒痒,颤了颤,余光闪了闪,微摇头:“没答应什么!” 天之厉勾划的手指一顿,紧紧一握她的手,余光扫去,无声启唇:“不说,莫怪吾今晚不客气!” 天之佛身子瞬间石化,天之厉眸色一笑,抬手轻扶着她的胳膊同时站起。 质辛见他们二暗唇密语,一句也听不到,急回眸看向抱着他之:“爹和娘再说什么啊,爷爷,怎么听不到?” 帝刹垂眸:“爷爷也没听到!” 质辛失望靠他怀里,盯着天之厉和天之佛起身:“哦!”原来爷爷的功力和他一样没有爹娘高,也听不到。 妶幽抬手摸了摸质辛的小脑袋:“吾没骗吧,只有能看到娘!” 质辛被转移注意力,注意到天之佛捏着盖头一角望来的温柔眸色,顿时又乐开了花儿:“娘!” 天之佛点了点头,手指一松,盖头重新遮住了面容。 鬼邪笑着走近站起的二,解下二腰间金色绸带,这次换上了象征厉族的黑金之色绸带。鬼邪把其中云纹雄兽的绸带放天之厉手中,把云纹雌兽的绸带放天之佛手中。 朗声高喊:“交换信物!” 天之佛走近天之厉,双臂绕过他腰间,小心将绸带于他身前系住,天之厉就她要起身时,也不等,乘机双臂环住了她的腰,紧紧一扣。 底下那么多!师弟,好友,天之佛耳根一红,轻推他:“别这样!” 天之厉搂着她边不徐不疾給她系着黑金绸带,边状似无意的贴近她盖头遮掩下的耳边:“没有能看见!”看见也无事。手继续将绸带绕到天之佛腰前,紧紧一系,这才松开了搂着她的手。 两条各渗入他们二三滴血液的绸带贴身瞬间,化作黑色闇气灵力渗入二体内,消失不见。 “天!”擎思瑚震惊,低低诧异一声,“这绸带居然能与身体融合?” 擎念潮亦有疑问,却是忍住惊讶,才未叫出声。 贪秽发现她欲言又止,转眸望向她低语告知:“此绸带用祭司之力炼化草木灵力织就,看似绸缎,实非真物,可化功入体,滴入双方血液后,为姻缘信物,从此后一方若有事,另一方可最快知晓,相守相护之意。” 擎思瑚恍然,突然看向擎念潮嬉笑低语:“姐姐,反正舅舅开始张罗要们嫁,干脆这次异诞之脉寻摸寻摸,看有没有喜欢的男子,就嫁这儿来吧。” 擎念潮心头莫名一动,压下羞涩,一捏她的腰,戏谑笑道:“是觉得厉族规矩和苦境完全不同,好玩儿才动了这心思吧!” 擎思瑚嘿嘿一笑:“好吧,被说中了!” 一直不说话的克灾孽主突然转向贪秽和剡冥道:“改日带两位姑娘多见见吾厉族大好男子,若能成就良缘,倒也是件好事。” 正喝茶的咎殃“噗”的一声把喝得茶水全喷了出来,这是他那个老气横秋沉默寡言不慕男女之事的三哥说出来的话?太惊悚了! 贪秽手心摩挲着茶杯,轻“嗯”一声,厉族好男子,首先得打得过他,大哥二哥除外,三哥和鬼邪表示过他们此生不娶,也除外…… 剡冥怔了怔,转眸见擎思瑚对此事甚是好奇期待,心头有些莫名不快,想不通为何皱了皱眉,转向高台。 鬼邪笑着将地下两个软垫移动位置到两身前,让天之厉和天之佛二分别对面而站,然后才退开身子,站不远处,朗声笑道:“夫妻对拜!” 众说话声霎时一顿,含笑凝视台上。 天之厉和天之佛面对面跪下,双手轻按软垫,同时俯身叩首 妶幽和帝刹凝视着二笑了笑。 天之厉和天之佛起身,鬼邪眸色含笑,再次张嘴, “送入洞房!” 一声清脆的大喊破空而起,鬼邪张开的嘴一僵。 众一怔齐刷刷地望向而来声音来源处,神殿霎时陷入一片诡异的静寂。 质辛兴奋喊完,见天之厉和天之佛不动,愣了愣,急从帝刹怀里落地,奔到两身间,扯了扯天之厉的袖子:“快把娘送入洞房啊!怎么站着不动?” “哈哈哈哈!” 众反应过来,幕得捧腹大笑,好笑望着台上几,畅笑声划破了满殿寂静。 天之佛眸色一窒,透过盖头看着他的小脚,咬牙,帝刹一定是故意松手的。天之厉垂眸笑笑,摸了摸质辛的头。 咎殃急笑看向缎君衡:“如实交代,是不是教的?” 缎君衡轻咳了咳:“吾只告诉了他大婚大概过程,质辛聪慧,懂得适时出击,非教导之功。” 他化阐提、断灭阐提和净无幻愕笑盯着看着高台上的质辛。 黑色十九募得转向断灭阐提眸色温和道:“和无幻婚娶时,吾会看牢质辛!保证不出任何意外状况。” 魅生附和一笑:“加上吾!” 高台上鬼邪急忙跑过去抱起质辛,无奈摇头,看向台下众:“不过送入洞房随后,先恭送神祖!” 众抬眸起身望向高台,天之厉走近掀起了天之佛头上半分盖头,凝向正座上的二:“爹,娘!” 妶幽和帝刹笑笑从座椅上起身,突然散去了满身光泽,妶幽仍是原来模样,帝刹则是帝无样貌。 “伯父!伯母!”劫尘、魑岳、克灾孽主、贪秽、咎殃、贪秽、魈瑶震惊,急呼:“是们!神祖!” 剑布衣和三千一震,诧异看着几叫声,刷的定了现身的二身上。未来历史根本没说他们活着! 七疾步从座位飞身而起,至于高台站天之厉和天之佛身后,难以置信惊喜道:“伯父伯母!” 妶幽凝望着已经许久未见的他们,笑笑:“吾和们伯父要离开了,所有疑问等大婚之后让鬼邪和天之厉为们解答。一会儿婚礼继续,莫受们影响。” 鬼邪当即走近几:“莫要耽搁伯父伯母离开。有什么问题,三日后来找吾。” 劫尘几见他虽笑眸底却敛着严肃,点了点头。 妶幽和帝刹点点头,天之厉飞身下了高台,急从缎君衡手中接过已经睡熟的昙儿,凝眸看向他化阐提、断灭阐提和净无幻:“随吾到高台,见过们的太祖父母。”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难以置信他们竟然都活着,急和净无幻飞身上了高台。 妶幽和帝刹扫向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净无幻,突然合力翻掌化出三道光球,一掌打进了三体内:“们初活阴气太盛,此力助们驱散,以后记住以阿辛教予们之法,炼化此力,彻底驱尽阴气后,们方可如常。” 他化阐提、断灭阐提和净无幻一怔,惊喜道:“多谢太祖母,太祖父!” 质辛这才明白怎么回事,急奔过去拽住二的衣袍:“们怎么要离开呢?不和爹娘们住一起吗?” 妶幽笑笑,俯身摸了摸他的头,“奶奶该回去了!以后和爷爷再来!” 说罢看向天之佛凝重道:“他心疾尚未好,平日要多加注意,若有差池,心疾恐加重,吾和爹若要继续治疗也该是千年之后了。” 天之佛知所有事都进行了一半不得不听,已有心理准备,点了点头:“娘放心!” 场众闻声,眸色微变,大哥的心疾竟没治好! 妶幽把质辛交到天之佛手中,转眸看了眼睡熟的昙儿,这时候能睡着,倒确实是个婴儿了,她也放心,当即转向帝刹:“走吧!” 天之厉幕然抱着昙儿单膝跪地,天之佛随之,和天之厉看向二:“爹娘保重!” 质辛清脆不舍看着二道:“爷爷奶奶再见!”又少了陪他玩儿的了!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净无幻凝向他们:“太祖父太祖母保重!” 鬼邪和所有厉族之全部随着单膝跪地:“伯父伯母保重!侄儿、侄女恭送伯父伯母!” 话音尚未全落,与来时同样的浩瀚之光陡然汹涌而起,帝刹扶着妶幽最后看了眼众,虚化身影瞬间消失。灼目的光芒许久才散去,曾坐着二的高台上正王座间,空空荡荡再无影。 神殿笼罩一片静谧中。台下众凝眸望着高台跪地众,一言不发。 鬼邪扫了眼一时尚未反应过来的所有,当即站起,走到正王座之间,笑着看向其他:“伯父伯母送走了,现继续婚礼!” 七厉压下心底疑团,这才起身。 咎殃当即看向靠天之佛身边的质辛笑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质辛一愣,募得想起来,急转身看向尚还跪地的天之佛,抬起小手把她的盖头放下来:“得盖上,还没入洞房,不能摘了!” 鬼邪一把拉过质辛笑道:“接下来就跟着叔叔,叔叔去哪儿去哪儿,不得打扰爹娘!” 质辛当点点头嘻嘻笑道:“知道,义父说过,今天晚上不能打扰爹娘治病!跟叔叔玩儿后再回义父寝殿睡觉。” 天之佛眸色不自然一闪,缓缓起身。 劫尘走过去从站起的天之厉怀里接过昙儿,笑看他道:“大哥!寝殿们重新又收拾好了!” 咎殃笑着补充:“里里外外们都检查过,所有不该存的东西都清出去了。”该存全部都藏好了。 天之厉眸色淡定自若:“嗯,做得很好!” 鬼邪抱起质辛,笑着提醒:“该送新娘子回新房了吧!新郎官儿!们可还等着闹洞房呢!” 天之厉抬眸看向他问:“不闹不行?” 鬼邪尚未出声,其他齐刷刷看向他异口同声:“绝对不行!” 天之厉黑眸一闪,举起右手露出上面的王戒:“吾命令们不能闹!” 众不约而同笑道:“就是砍脑袋也要闹!” 天之厉叹息一声,当即走向静立众中间的天之佛,隔着盖头贴近她耳边:“他们要闹洞房!吾得想个办法不能让他们得逞!” 天之佛低语:“有什么办法?” “看着!”天之厉低沉笑笑,幕然俯身一把横抱她,嗖的一声,急身神殿外飞去。 “吾先走了,们比吾先到新房,再想闹洞房!” “什么!”众一震,看着已经快要飞出神殿的天之厉,眸色骤变,“快追!” “把大哥给拦住!” 鬼邪笑着急大声吼道:“各祭司给吾关神殿!把天之厉堵住!” 刺啦一声,神殿旁侧的窗子破了个大洞。 缎君衡一收掌心灵力,急道:“咎殃、贪秽,劫尘!从这儿走!这儿离寝殿近!” 嗖嗖几声,咎殃贪秽剡冥劫尘急身飞出,追去的克灾孽主和魈瑶,剑布衣等急返身而回,急从窗窟窿内紧接着离开。不管如何,只要有一先到,便算成功了! 神殿之门急速沉沉阖住。 天之佛靠天之厉肩头,微掀开盖头,见只剩下一条尺许宽的缝便要闭住,回扫已经离开的许多,急笑出声:“快些!” 天之厉单掌一挥,雄厚掌力一扫,殿门轰然又被推开些,狂卷疾风飞离,垂头笑吻了吻她的唇,“是否想让他们闹洞房?” 天之佛一怔后,凝视他笑问:“什么是闹洞房?” 天之厉见她眸底澄亮中确实不知,幕然想起她自小出家修行,黑眸笑笑贴近她耳边细细说着。 关神殿的祭司愕然看着已见不到身影的二,回身望向鬼邪。 鬼邪抱着质辛无奈笑笑:“去收拾神殿吧!”转眸看向未离开的缎君衡:“劫尘他们取近,应该能快些到!” 缎君衡笑着摇摇头:“但愿天之厉别使其他招数!” 野胡禅挠头不解看向二问:“闹洞房是做什么?他们怎么那般兴奋?”蕴果谛魂和渡如何亦同时不解望去。 鬼邪刚要说,他怀里的质辛急高兴解释道:“闹洞房就是脱衣服!把爹的衣服全脱了!” 野胡禅一愕:“只脱天之厉的?” 质辛笑嘻嘻补充:“还有娘的!” “什么?”那么多面前臭老秃不穿一件衣服!这怎么能行!野胡禅眸色骤变,急飞身离开:“蕴果谛魂,渡如何,快去保护臭老秃!” 等他离开后,鬼邪好笑一捏质辛的脸:“臭小子!故意吓唬大胡子叔叔!” 质辛嘿嘿笑着吐了吐舌头。 鬼邪转向未走的蕴果谛魂和渡如何笑道:“添些喜庆而已,这日不必拘着身份,逗乐取笑二,热闹些!” 缎君衡看向二:“至佛死而复生,也该如此闹腾一番,去去阴霾。” 蕴果谛魂和渡如何颔首:“该然。” 鬼邪把质辛放进缎君衡怀中,笑道:“也去热闹热闹!把吾那份儿带上,绝不能让天之厉和天之佛轻易过关!” 缎君衡笑笑。质辛当即一拍胸脯保证:“放心!有呢!” 鬼邪转而肃然看向蕴果谛魂和渡如何:“地藏圣者和吾去押解血傀师!渡如何师太去通知云沧海、苇江渡和尔善多!” 二颔首,当即和他化光离开前往无极之牢。 晚霞漫天,无数道光影穿破云霄,疾驰飞过,抬眸远望,双天寝殿就隐没云霄之中,若隐若现能见飞檐斗角,笼着火红霞光,宏伟威严,缭绕的圣气灼烧而成的火焰更映红了天际。 “别看了,咎殃,快点儿!” “还没看到大哥大嫂影儿啊?” “要么就是超过们,要么还后面,别管这么过,快点儿走!” “们去,吾和三千转回去看看,确认下到底是不是被超过了!” “不会,们比他们早离开神殿!一路也没见!” “大姐应该到了,只要有一到就行!” …… “大姐呢,二嫂,昙儿怎么到怀里了?” “她先行去寝殿,吾照顾昙儿,魈瑶,不必等吾,赶紧去吧!” …… (天津) 141 大婚之夜 剑布衣转眸往殿内看了一眼,笑道:“你们收拾好后即刻到荒神禁地,大婚行礼吉辰前到便可,吾和三千回去复命!” 众人不可置信目送他们两个离开,疾步进入寝殿收拾。 大哥,大嫂虽说已是你的人,可也没你如此娶妻的!天没亮去见新人,你居然干得出! 荒神禁地神殿之后的祭司之殿,庄严肃穆,特为大祭司居住而建,此时里面却是纳彩绸结,满堂喜庆之色。 “楼至,看看如何?” 妶幽手中寸许长的束发金饰嘎达一声回扣,笑望向镜子中,镂空雕云纹的金发圈牢牢束着从两鬓挽起至头顶交叠缠绕后披散在脑后的银色发丝。 “这是祸儿为你所制,准备了二十多日。” “祸儿?”天之佛凝视着镜中发饰一怔,回眸望向她:“能让你记住,此能工巧匠在异诞之脉定非凡俗,这发饰很精巧。” 妶幽笑颜愣了愣,她不知道祸儿是天之厉? 细看见她眸色不似作假,妶幽黑眸哭笑不得,拿着梳子边给她梳发边道:“你不知道吗?”臭小子,娘亲给你取的名字,居然没告诉她,你是有多嫌弃此名! 天之佛诧异问道:“知道什么?不妨直言。” 妶幽梳头的手一顿,看向镜子中的她挑眉笑道:“和天之厉一样唤吾娘,吾立刻告诉你!” 天之佛见她戏谑期待盯着她,想起昨夜她所言真相,不自然一笑:“娘!” 妶幽黑眸泛亮,为她分出两缕发丝垂落鬓侧耳际服帖顺着胸前散开:“天之厉可告诉过你他的名字?” 天之佛颔首:“嗯!” 妶幽手一顿,问:“是什么?” 天之佛道:“天之厉!” 妶幽轻笑一声,梳顺了她背后银色发丝,走到镜前的石台,取出紫檀木盒中仿如三瓣昙花花瓣相连的淡金色额饰,回眸告知:“天之厉与地之厉、山之厉一样,不过是他的尊号而已。” 天之佛颔首:“吾也曾疑问,他言,他以名字为尊。” 妶幽两手轻捏额饰两端银链,步至天之佛身后,将额坠自然垂至她额前,轻笑道:“你相信了?” 天之佛见她眸底压不住的笑意,她在笑什么?狐疑点点头:“嗯。” 妶幽望向镜中确定好额饰恰好在她眉心之上紧贴发际,不徐不疾道:“他骗了你,他名字正是吾所取,并非天之厉,” 天之佛刷的抬眸,不可置信望进镜中她眼底:“既有名字,他为何要骗吾?” 妶幽撇撇嘴,见她眸底是好奇,并无不喜,捏着银链紧贴穿插头两侧发丝,叹口气郁结:“大概嫌弃吾取的名字。” 天之佛急问出方才心底疑问,难道就是她所唤:“他是何名?” 妶幽看向她眸色泛亮:“帝祸,小名是祸儿!” 天之佛一窒,怔住半晌后,回想往事,突然笑了笑:“名字很好,他不该嫌弃!”当初她言他是祸乱、祸首,看来甚有先见之明。 “吾也觉得挺好!”妶幽得意一笑,却是微微皱了皱眉:“就是想不通他为何不喜,居然也没告诉你。” 天之佛想起她那时叫他祸首时,他一脸诡异的神色,当即问:“娘为他取此名有何意味吗?” “字面之意!”妶幽凝向她叹息笑道:“他和质辛这般大时,比他祸害了千百倍都不止。吾一点儿办法也没有,那时尚未取名,便干脆取名叫祸,每日叫他祸儿也能解气!” 话虽如此,她眼底的宠溺疼爱却是沉沉浓厚,天之佛笑笑,想起质辛折腾咎殃贪秽的架势,庆幸道:“吾比娘好了些。” 妶幽将捏着的银链绕入金圈缠绕银色发丝几圈,回勾在束发金圈上点缀的展翅而飞的神兽口中,神兽竟似活着般阖嘴紧含。嵌入发丝的银链柔软如发丝,与满头银丝融为一体。 “当然,质辛本就比祸儿乖了千百倍!” 再三各个角度都细细看了片刻后,妶幽才满意扶着天之佛的肩膀道:“好了,你在镜中看看还有何处需要变动。” 天之佛抬眸望去,一怔,抬手抚向了耳际之上鬓间六颗寓意佛珠的金饰,她死前所用,已经消失,怎么可能还存在? 妶幽抬手捋了捋被她弄皱的衣领,笑道:“可还满意?” 生生死死,尘世虽断,但她和祸儿结缘便因佛门,她亦不可能一时真正割舍佛门,便留予他们二人,当她能真正放下时,便可不再饰用此物。 天之佛眸色波动,回眸看向她:“多谢母亲!” 妶幽笑笑:“既是母亲,何须言谢!” 话音刚落, “咚咚咚!” 一阵不低不高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妶幽察觉熟悉气息,黑眸瞟了眼门边,臭小子,急什么!转向天之佛笑语:“祸儿来了!” 天之佛垂眸看了□上募得起身。 妶幽怔住,急按住她的肩道:“别着急!以后在一起的日子多的是,你们现在不能见。” 天之佛见她误解,耳根微红了红,低声道:“娘,吾去穿上外衣。” 妶幽这才反应过来,见她身上只穿着中衣,方才为了方便未着最后一层喜服便开始梳妆,呵呵笑着收回了手:“你坐着吧,吾去拿!” 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天之佛回眸望向门边,笑道, “娘不让我们见面,你还是先回去吧。” 敲门声顿止,“过来开门!” 天之佛起身整了整中衣,继续笑语:“娘说不能见面。” 似是听到了咬牙切齿声,传入的嗓音突然低沉:“开门又不等于见面。” 天之佛一呃。 妶幽拿着外衣恰好急身轻步而回,笑斥出声:“回去!开门不是见面是什么!已经容你在神殿着喜服纳吉时了,不要得寸进尺!回去等着,吉时到后再来接新娘子!” 门外声音一停,片刻后又起:“娘,楼至不是女子!不必讲究新娘子那一套规矩!” 臭小子,那日是谁说要严格按照礼节? 妶幽不假思索道:“嫁给你就是新娘子。当然你若不想娶,另说,吾正和楼至商量让她随吾和你爹回……” 急来一阵消失的脚步声,跟娘斗,你还差得远呢呢,妶幽笑着收音,转向天之佛:“站起来吧,吾给你穿喜服!” 天之佛起身要接过她手中紫檀木匣子:“吾自己来便可。” 妶幽闪身一避,紧紧抱住木匣子,不容反驳笑道:“哪有新娘子亲自动手的道理,这是吾的事情,站好,别乱动!” 天之佛无奈,微整了整中衣和里衣衣领,站好。 妶幽将木匣子放到旁边被神力控制意识的伺人手中,伺人受控制打开紫檀木匣,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至,妶幽眸色诧异一亮,这股香气太熟悉了,笑着转向天之佛, 天之佛一怔,见她望来的意有所指眸色,不好意思垂眸:“吾没想到他居然…他何时…” 妶幽盯着她笑了半晌,才不徐不疾取出喜服走近,细致又小心的给她穿戴。“幸亏你修行修得此昙香之气,与魂魄灌为一体,吾和帝刹方能那般快收集全你之魂魄。” 另一处殿中,房门无声开启。 “如何?”帝刹低沉问道,转眸望向从门走入一身喜服的天之厉。 天之厉淡笑摇头:“果然被父王说中了!娘执拗起来毫无商量余地。” 帝刹翻掌化出一封信。 天之厉怔住,他为何要写信?:“这是?” 帝刹走近将信交到他手中,月色般的眸微露出丝深沉的波澜:“你娘身体不能再拖,吾和她为你主持完婚事立即离开,隐瞒之事都在其中。鬼邪已知,大婚之后,你和他一同告知其他人。” 天之厉犹豫片刻,才接过收好。 帝刹见他眸色突然凝重,微微露出丝温和:“无须担心,回去中无之境,你娘身体自好,她现有孕,吾之荒神之力几乎全数被孩子吸纳,无法维持她之命力。” 天之厉一怔后,幕然反应过来:“那时你不以真身见吾,便是为了维持娘之命力?” 帝刹颔首又微摇头:“部分原因,其余答案在信中。” 天之厉袖袍中掌心握了握,看向他:“你和娘保重,吾早日修成功法,便和楼至去中无之境。” 帝刹微皱眉强调:“不可操之过急!你若有事,她不会安心!” 天之厉颔首:“吾有分寸。” 荒神禁地神殿之中,一片神圣庄严的肃穆之中,急来无数道光影。 “蕴果谛魂!野胡禅!鬼邪!渡如何!” 缎君衡用灵力护着昙儿,旋身而现,笑着走向正坐在祭台下首的四人:“天之厉在何处?”元种七厉和其他人随即现身。 鬼邪起身见众人无语眸色,指着把祭台改为高堂的下首之座椅,轻笑出声:“在后殿东寝!你们来得正好,还有一刻便到吉时,都入座吧!” 质辛急挣脱十九的手奔过去搂住他的腿:“大叔叔,我想见爹娘!你带我去吧!” 鬼邪笑摸了摸他的头:“一会儿就看到了,现在不能见,见了对你爹娘不好!” 质辛一愣:“有什么不好?” 鬼邪不假思索严肃道:“他们病还没治好,会影响治病!”这应该能骗过他,这种时候,他觉得天之厉和天之佛应该暂时没有时间见他。 “先和你义父坐着,别急。” 质辛郁闷舒了口气:“好吧!” 缎君衡见他哄骗之话笑了笑,抱着昙儿入座,让质辛乖乖坐在他旁边,他化阐提、断灭阐提和净无幻、黑色十九和魅生依次而坐,魑岳夫妇带着小四坐下。 劫尘几人坐到另一张坐着剑布衣、三千和蕴果谛魂、野胡禅、渡如何的黑玉石圆桌之边。 咎殃特意挤进去坐到蕴果谛魂和野胡禅身边笑道:“这下我们是自家人了吧?” 野胡禅抬眸望了望天之厉和楼至韦驮进入时的必经之地,粗声一笑:“算是!” 蕴果谛魂和渡如何但笑不语。 咎殃当笑了笑,伸手按住他的金刚轮,故意问:“你是否还要用它砸吾大哥?” 野胡禅眸色一肃,棕褐色的眸圆睁:“当然!” 咎殃笑意顿住,劫尘、贪秽、剡冥、克灾孽主、剑布衣、三千所有人齐刷刷看向野胡禅。 野胡禅端起身前茶水一口喝干,严肃的眸色扫过众人,摩挲着金刚轮:“臭老秃若在此被人欺负,吾当然还要砸天之厉!” 咎殃大笑一弹他的金刚轮:“吾敢保证,等你这铁东西锈蚀消失也用不上。” 蕴果谛魂和渡如何出声淡笑道:“龠胜明峦和善恶归源从此以后不欢迎她去,不过她若去了,你们便莫再想她回来。” 众人笑意一愕。 魈瑶急抬眸问:“若大嫂自己想去探访你们呢?我们总不可能挡着吧!” 蕴果谛魂转眸望去淡笑:“此可除外。” 众人说说笑笑中,流光在其中缓缓流逝。 “吉时到!” 陡然一声长喝穿透众人之声,绵延不绝回荡在神殿之中,众人生人既然而止。 站在高台之上的鬼邪含笑一挥袖袍,八道雄浑气劲儿急向八方射去,神殿八方伫立的八跟石柱兽首受力骤然喷涌而出八道各色氤氲圣洁之气,恰是与八厉相应的天地灵气,众人身处其中仿如置身仙风韶光之中。 “真好看!”小四和质辛惊呼出声,三千和剑布衣睁大了眼睛,他们在未来根本未曾见过神殿神兽竟然还有此作用。擎念潮和擎思瑚目不转睛望着,难掩新奇淡笑。 鬼邪周身笼罩而起浩然祭司之力,当即负手一收白色祭袍,交叉双臂于胸前,双膝跪地,微俯身,白色祭袍铺展身后。 劫尘、魑岳、后无封、小四,克灾孽主、贪秽、剡冥、魈瑶、咎殃见状起身,步至他所处高台的垂直地下单膝跪地,凝望高台之上放着的两张王座,同声共贺: “恭迎神祖!” 话音一落,众人同时一手按膝,一手按胸,俯首垂眸。 “恭迎神祖!” 雄浑浩荡之声穿透空气,洪亮响彻云霄。 高台之上骤然席卷汹涌气浪,嗖然吹动众人衣袍猎猎作响,声未停,破空而降浩瀚银白之光,耀眼灼目,霎时黯淡了白日之芒。周遭气流顿窒停止流动,光力之中渐渐现出两道虚实难辨的巍峨身形,庄严肃穆。 蕴果谛魂、野胡禅和渡如何微眯了眯眼,纵使凝聚全身功力亦看不清高台之上似有似无仿如云气凝成的两道身影。 劫尘、魑岳、后无封、小四,克灾孽主、贪秽、剡冥、魈瑶、咎殃肃然崇敬抬眸,虽看不真切,但算是确认了此二人当真存在。 妶幽和帝刹扫过几人,启唇:“起身回座吧!” 低沉辽远的声音震荡回响,仿佛来自千古的浩然之声。 “是!”几人应声而起。 妶幽和帝刹淡笑转向鬼邪眸色一闪示意,坐上王座,站立在地的众人这才入座。 鬼邪走到立在高台一侧,凝功浩然笑颜出声: “吉时到,王,王后入殿!” “吉时到,王,王后入殿!” “吉时到,王,王后入殿!” …… 一声声回响不断,变幻数百声,穿透整个走廊一声紧接一声连绵不绝,震耳欲聋。 靠着他化阐提黑液断灭阐提而坐的质辛急探出了脑袋,激动瞅着布满金毯的走廊,缎君衡怀里的昙儿见满神殿奇彩异氛,睁大了好奇的黑眸,欢喜乱动着肉呼呼的小手,滴溜溜转着。 众人齐刷刷期待睁大了眼睛笑意满眼期待望着。 空无一人的走廊内骤然现出金光旋绕的黑色闇气,一声一声金玉脆响之声走随着脚步声动心悦人。八名祭司手中分托着八个祥瑞金兽缓步向神殿而出。其后再不见他物,却有天之厉和天之佛的独特气息飘扬而出,质辛乘众人不注意,募得兴奋从座椅上奔了出去, “爹!娘!”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眸色骤变,魔父,这个时候你!急出手要揪住他。 高台上的帝刹眸色一闪,陡抬又臂,收掌一握,质辛身子一窒,疏忽间腾空而起,彭得一身落进了帝刹怀里,妶幽一手捂住了他的嘴,见他愕然愣住的黑眸,急密语:“别乱动,坐你爷爷怀里,一会儿就能看见他们!” 质辛怀疑,“真的?” 妶幽颔首:“别人都看不见你娘的,只有你能看到。” “啊?”质辛好奇:“为什么看不到娘啊?” 妶幽神秘兮兮密语:“等你娘出来就知道了!” 缓步走进神殿的八名祭司夹道列于高台之下的台阶上,分列两行。骤然运起司祥气之祭司之力齐飞手中瑞兽飞至高台面临八方而落地,吸纳天地八方祥瑞,聚集而成清香飘入乐音传出的走廊之中。 擎念潮擎思瑚好奇厉族婚礼与他们所见有何不同,盯着走廊处眼睛一动不动。 咎殃站起了身子,走到靠近走廊的桌子边,跟黑色十九挤着坐了一张椅子,他得仔细看着,到时候跟劫尘大婚也可以参考参考。 鬼邪见他如此,眸底笑意一闪而过。 小四等得着急,急看向后无封:“伯父和伯母怎么还不出来呀!我要看新娘子!” 魈瑶笑逗了逗他:“看新娘子做什么?你难道不想看新郎官儿?” 小四小胳膊一动,急道:“看了新娘子就能娶新娘子啊!我要当新郎官儿!才不看新郎官儿呢!” 魈瑶捏了捏他的小脸:“你的新娘子在哪儿?姑姑怎么没看见?” 小四刷的转眸望向走廊,抬起肉呼呼的小手指一指似有脚步声传出的走廊:“新娘子在那儿呢!还没出来呢!“等新娘子出来,我就能当新郎官儿了!” 魈瑶一窒,忍不住大笑出声:“二哥!你完了!” 正喝茶的魑岳噗的一声喷了出来,后无封忍笑急拿出绫帕给他擦了擦。 小四挠挠头,立起身子站在座椅上看着走廊:“我说错了吗?” 贪秽拽了拽他的小手,低低笑道:“没说错,小四说的很好,改日大伯父问你,你就说是你爹教的!” 劫尘望着走廊,轻啜一口茶水放下,嘴角不觉勾了勾。 魑岳咳了咳,瞪了眼贪秽,转向他一手指走廊:“你的新娘子不在那儿!你也不能当新郎官儿!等你长大了,自己去找新娘子。” 后无封抱着小四,看着戏谑的众人笑笑,收回视线亲了亲他的小脸:“记住你爹说的话!” 小四皱了皱眉,伯父能当伯母的新郎官儿,他为什么不能当?想不通但见后后无封含笑的眸色,乖乖点了点头,娘和爹应该不骗他。 清香乐音交织回绕的走廊内陡然现出圣洁金芒,弥漫开来,横飞而出浩然金光铺道,直到走廊尽头,众人亦挺身子,急欣喜望去,只见浩瀚耀眼光芒中,身着冕袍喜服的天之厉横抱着金色立领深衣的天之佛穿越走廊横飞而出,直往高台而去。 “哇!”小四募得惊呼出声,“娘,伯父抱着伯母出来了!” 后无封急手一堵他的嘴,无奈低语:“低点儿声!”一会儿又不知道他会说出什么话。 擎念潮和擎思瑚看着他笑了笑,抬眸继续望去。剑布衣和三千欣喜凝望着。 野胡禅震住,真的是活得臭老秃,惊喜叫了声:“臭…楼至韦驮!” 天之厉转眸含笑望了眼盯着他们两人的众人,一紧手臂,扣紧怀里的天之佛,天之佛眸色无奈,拗不过天之厉,盖着盖头看不到众人眸色,只能妥协被他从侧殿中一路抱着飞出,落在高台之上。 净无幻含笑凝视着飞身落在高台上的二人,靠近断灭阐提低语:“可惜看不到天之佛的模样。” 缎君衡见此,笑语:“以后便可见,不必着急。” 劫尘、咎殃、剡冥、魑岳、后无封、擎念潮、擎思瑚,蕴果谛魂、缎君衡等所有的人的视线随着他们二人移动全部带着喜悦盯着台上静立的二人。 天之厉一身立交领黑袍,胸前交叠的寸许宽的领边红色兽纹云绣其上,衮边暗红缀有山河星辰,黑袍背部银色丝线暗绣厉族展翅麒凰神兽中雄兽。 天之佛金色曳地锦罗衣,头上同色质地盖头缀着银边四角垂落刚刚好遮住了容颜,立起的领□叠,缀有云纹盘扣,银色丝线穿绣背部纱裙而成展翅雌兽,与天之厉冕袍恰好迎面而对,栩栩如生,似要同天比翼而飞。 “真美!”擎念潮素善刺绣,难得见此精致,眸色震惊泛亮。 擎思瑚见她眸色定在天之佛身上,以为她说天之佛美,急忙靠近狐疑问:“你能看到天之佛?她长什么样儿啊?” 擎念潮摇摇头,回眸好笑道:“有盖头挡着,看不见!” 擎思瑚一手支着头,眼睛泛亮一眨不眨得盯着高台,期待低声咕哝:“吾真想拿下她的盖头!” 剡冥急出声提醒:“你可别乱动手!”众人闻言笑了笑。 擎思瑚见他当真,呵呵一笑:“吾就想想,这可不敢放肆,新娘子的盖头当然得新郎官儿摘。只是吾好奇她长什么样子呀!只听你们说她的事,吾都憋了好几日了!好不容易能见了吧,居然还有盖头!” 劫尘凝望着台上二人,听了耳边之言,露出丝微不可见的淡笑。 鬼邪走到静立的天之厉和天之佛身边,从旁边祭司端着的托胖中取出一条红锦缎,缠绕两人腰带系住,打了个结扣,将两人绑在了一起。 质辛好奇激动看看天之厉,又看看盖着盖头的天之佛,想要落地,帝刹一手扣住他的身子。妶幽暗笑:“别急!” 鬼邪退到高台东侧,笑着高喊:“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天之厉深眸凝笑看了眼身边的天之佛跪在身前的软垫之上,对着帝刹和妶幽同时叩首。 擎思瑚一怔,指了指头顶之上和脚下,狐疑问剡冥:“天地不是这些吗?怎么对着你们的神祖?” 剡冥不假思索低语:“厉族,神祖便是天地!”那时尚不知神祖活着时,都是对着祭台行礼。 妶幽和帝刹眸色含笑,手心各处一道掌力,托起了二人。 鬼邪解下他们腰间之红绸带,又换上了另一条金色绸带,退到高台西侧,再次笑呼:“二拜高堂!” 天之厉和天之佛再次跪在身前软垫上,这次双臂交叠于胸前,微俯身,天之佛一手微抬一手掀起盖头,眸光望向帝刹和妶幽,二人嘴唇同时张开,对着二人无言唤了声:“爹,娘!” 妶幽满眼是笑,扫过望着她的天之厉冲着盖天之佛刻意密语道:“楼至,你可要好好照顾吾儿,尤其是今晚!别忘了你答应吾的话。” 天之佛眸色一僵,见她眼底的戏谑嘴角抽了抽,不自然笑着僵硬点点头。 旁边的天之厉袖袍恰好覆在她袖上,见她眸色,手指隔着衣袖轻抚着她衣袖下的手背,一笔一划写着:“你答应娘什么了?” 天之佛手上一痒痒,颤了颤,余光闪了闪,微摇头:“没答应什么!” 天之厉勾划的手指一顿,紧紧一握她的手,余光扫去,无声启唇:“不说,莫怪吾今晚不客气!” 天之佛身子瞬间石化,天之厉眸色一笑,抬手轻扶着她的胳膊同时站起。 质辛见他们二人暗唇密语,一句也听不到,急回眸看向抱着他之人:“爹和娘再说什么啊,爷爷,我怎么听不到?” 帝刹垂眸:“爷爷也没听到!” 质辛失望靠在他怀里,盯着天之厉和天之佛起身:“哦!”原来爷爷的功力和他一样没有爹娘高,也听不到。 妶幽抬手摸了摸质辛的小脑袋:“吾没骗你吧,只有你能看到你娘!” 质辛被转移注意力,注意到天之佛捏着盖头一角望来的温柔眸色,顿时又乐开了花儿:“娘!” 天之佛点了点头,手指一松,盖头重新遮住了面容。 鬼邪笑着走近站起的二人,解下二人腰间金色绸带,这次换上了象征厉族的黑金之色绸带。鬼邪把其中云纹雄兽的绸带放在天之厉手中,把云纹雌兽的绸带放在天之佛手中。 朗声高喊:“交换信物!” 天之佛走近天之厉,双臂绕过他腰间,小心将绸带于他身前系住,天之厉就在她要起身时,也不等,乘机双臂环住了她的腰,紧紧一扣。 底下那么多人!师弟,好友,天之佛耳根一红,轻推他:“别这样!” 天之厉搂着她边不徐不疾給她系着黑金绸带,边状似无意的贴近她盖头遮掩下的耳边:“没有人能看见!”看见也无事。手继续将绸带绕到天之佛腰前,紧紧一系,这才松开了搂着她的手。 两条各渗入他们二人三滴血液的绸带贴身瞬间,化作黑色闇气灵力渗入二人体内,消失不见。 “天!”擎思瑚震惊,低低诧异一声,“这绸带居然能与人身体融合?” 擎念潮亦有疑问,却是忍住惊讶,才未叫出声。 贪秽发现她欲言又止,转眸望向她低语告知:“此绸带用祭司之力炼化草木灵力织就,看似绸缎,实非真物,可化功入体,滴入双方血液后,为姻缘信物,从此后一方若有事,另一方可最快知晓,相守相护之意。” 擎思瑚恍然,突然看向擎念潮嬉笑低语:“姐姐,反正舅舅开始张罗要我们嫁人,干脆这次在异诞之脉寻摸寻摸,看有没有喜欢的男子,就嫁这儿来吧。” 擎念潮心头莫名一动,压下羞涩,一捏她的腰,戏谑笑道:“你是觉得厉族规矩和苦境完全不同,好玩儿才动了这心思吧!” 擎思瑚嘿嘿一笑:“好吧,被你说中了!” 一直不说话的克灾孽主突然转向贪秽和剡冥道:“改日带两位姑娘多见见吾厉族大好男子,若能成就良缘,倒也是件好事。” 正在喝茶的咎殃“噗”的一声把喝得茶水全喷了出来,这是他那个老气横秋沉默寡言不慕男女之事的三哥说出来的话?太惊悚了! 贪秽手心摩挲着茶杯,轻“嗯”一声,厉族好男子,首先得打得过他,大哥二哥除外,三哥和鬼邪表示过他们此生不娶,也除外…… 剡冥怔了怔,转眸见擎思瑚对此事甚是好奇期待,心头有些莫名不快,想不通为何皱了皱眉,转向高台。 鬼邪笑着将地下两个软垫移动位置到两人身前,让天之厉和天之佛二人分别对面而站,然后才退开身子,站在不远处,朗声笑道:“夫妻对拜!” 众人说话声霎时一顿,含笑凝视台上。 天之厉和天之佛面对面跪下,双手轻按软垫,同时俯身叩首 妶幽和帝刹凝视着二人笑了笑。 天之厉和天之佛起身,鬼邪眸色含笑,再次张嘴, “送入洞房!” 一声清脆的大喊破空而起,鬼邪张开的嘴一僵。 众人一怔齐刷刷地望向而来声音来源处,神殿霎时陷入一片诡异的静寂。 质辛兴奋喊完,见天之厉和天之佛不动,愣了愣,急从帝刹怀里落地,奔到两人身间,扯了扯天之厉的袖子:“快把娘送入洞房啊!怎么站着不动?” “哈哈哈哈!” 众人反应过来,幕得捧腹大笑,好笑望着台上几人,畅笑声划破了满殿寂静。 天之佛眸色一窒,透过盖头看着他的小脚,咬牙,帝刹一定是故意松手的。天之厉垂眸笑笑,摸了摸质辛的头。 咎殃急笑看向缎君衡:“如实交代,是不是你教的?” 缎君衡轻咳了咳:“吾只告诉了他大婚大概过程,质辛聪慧,懂得适时出击,非教导之功。” 他化阐提、断灭阐提和净无幻愕笑盯着看着高台上的质辛。 黑色十九募得转向断灭阐提眸色温和道:“你和无幻婚娶时,吾会看牢质辛!保证不出任何意外状况。” 魅生附和一笑:“加上吾!” 高台上鬼邪急忙跑过去抱起质辛,无奈摇头,看向台下众人:“不过在送入洞房随后,先恭送神祖!” 众人抬眸起身望向高台,天之厉走近掀起了天之佛头上半分盖头,凝向正座上的二人:“爹,娘!” 妶幽和帝刹笑笑从座椅上起身,突然散去了满身光泽,妶幽仍是原来模样,帝刹则是帝无样貌。 “伯父!伯母!”劫尘、魑岳、克灾孽主、贪秽、咎殃、贪秽、魈瑶震惊,急呼:“是你们!神祖!” 剑布衣和三千一震,诧异看着几人叫声,刷的定在了现身的二人身上。未来历史根本没说他们活着! 七人疾步从座位飞身而起,至于高台站在天之厉和天之佛身后,难以置信惊喜道:“伯父伯母!” 妶幽凝望着已经许久未见的他们,笑笑:“吾和你们伯父要离开了,所有疑问等大婚之后让鬼邪和天之厉为你们解答。一会儿婚礼继续,莫受我们影响。” 鬼邪当即走近几人:“莫要耽搁伯父伯母离开。有什么问题,三日后来找吾。” 劫尘几人见他虽笑眸底却敛着严肃,点了点头。 妶幽和帝刹点点头,天之厉飞身下了高台,急从缎君衡手中接过已经睡熟的昙儿,凝眸看向他化阐提、断灭阐提和净无幻:“随吾到高台,见过你们的太祖父母。”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难以置信他们竟然都活着,急和净无幻飞身上了高台。 妶幽和帝刹扫向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净无幻,突然合力翻掌化出三道光球,一掌打进了三人体内:“你们初活阴气太盛,此力助你们驱散,以后记住以阿辛教予你们之法,炼化此力,彻底驱尽阴气后,你们方可如常人。” 他化阐提、断灭阐提和净无幻一怔,惊喜道:“多谢太祖母,太祖父!” 质辛这才明白怎么回事,急奔过去拽住二人的衣袍:“你们怎么要离开呢?不和爹娘我们住在一起吗?” 妶幽笑笑,俯身摸了摸他的头,“奶奶该回去了!以后和你爷爷再来!” 说罢看向天之佛凝重道:“他心疾尚未好,平日要多加注意,若有差池,心疾恐加重,吾和你爹若要继续治疗也该是千年之后了。” 天之佛知所有事都进行了一半不得不听,已有心理准备,点了点头:“娘放心!” 在场众人闻声,眸色微变,大哥的心疾竟没治好! 妶幽把质辛交到天之佛手中,转眸看了眼睡熟的昙儿,这时候能睡着,倒确实是个婴儿了,她也放心,当即转向帝刹:“走吧!” 天之厉幕然抱着昙儿单膝跪地,天之佛随之,和天之厉看向二人:“爹娘保重!” 质辛清脆不舍看着二人道:“爷爷奶奶再见!”又少了陪他玩儿的人了!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净无幻凝向他们:“太祖父太祖母保重!” 鬼邪和所有人厉族之人全部随着单膝跪地:“伯父伯母保重!侄儿、侄女恭送伯父伯母!” 话音尚未全落,与来时同样的浩瀚之光陡然汹涌而起,帝刹扶着妶幽最后看了眼众人,虚化身影瞬间消失。灼目的光芒许久才散去,曾坐着二人的高台上正王座间,空空荡荡再无人影。 神殿笼罩在一片静谧中。台下众人凝眸望着高台跪地众人,一言不发。 鬼邪扫了眼一时尚未反应过来的所有人,当即站起,走到正王座之间,笑着看向其他人:“伯父伯母送走了,现在继续婚礼!” 七厉压下心底疑团,这才起身。 咎殃当即看向靠在天之佛身边的质辛笑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质辛一愣,募得想起来,急转身看向尚还跪地的天之佛,抬起小手把她的盖头放下来:“得盖上,还没入洞房,不能摘了!” 鬼邪一把拉过质辛笑道:“接下来你就跟着叔叔,叔叔去哪儿你去哪儿,不得打扰你爹娘!” 质辛当点点头嘻嘻笑道:“我知道,义父说过,今天晚上不能打扰爹娘治病!我跟叔叔玩儿后再回义父寝殿睡觉。” 天之佛眸色不自然一闪,缓缓起身。 劫尘走过去从站起的天之厉怀里接过昙儿,笑看他道:“大哥!寝殿我们重新又收拾好了!” 咎殃笑着补充:“里里外外我们都检查过,所有不该存在的东西都清出去了。”该存在全部都藏好了。 天之厉眸色淡定自若:“嗯,做得很好!” 鬼邪抱起质辛,笑着提醒:“该送新娘子回新房了吧!新郎官儿!我们可还等着闹洞房呢!” 天之厉抬眸看向他问:“不闹不行?” 鬼邪尚未出声,其他人齐刷刷看向他异口同声:“绝对不行!” 天之厉黑眸一闪,举起右手露出上面的王戒:“吾命令你们不能闹!” 众人不约而同笑道:“就是砍脑袋也要闹!” 天之厉叹息一声,当即走向静立在众人中间的天之佛,隔着盖头贴近她耳边:“他们要闹洞房!吾得想个办法不能让他们得逞!” 天之佛低语:“你有什么办法?” “看着!”天之厉低沉笑笑,幕然俯身一把横抱她,嗖的一声,急身神殿外飞去。 “吾先走了,你们比吾先到新房,再想闹洞房!” “什么!”众人一震,看着已经快要飞出神殿的天之厉,眸色骤变,“快追!” “把大哥给拦住!” 鬼邪笑着急大声吼道:“各祭司给吾关神殿!把天之厉堵住!” 刺啦一声,神殿旁侧的窗子破了个大洞。 缎君衡一收掌心灵力,急道:“咎殃、贪秽,劫尘!从这儿走!这儿离寝殿近!” 嗖嗖几声,咎殃贪秽剡冥劫尘急身飞出,追去的克灾孽主和魈瑶,剑布衣等人急返身而回,急从窗窟窿内紧接着离开。不管如何,只要有一人先到,便算成功了! 神殿之门急速沉沉阖住。 天之佛靠在天之厉肩头,微掀开盖头,见只剩下一条尺许宽的缝便要闭住,回扫已经离开的许多人,急笑出声:“快些!” 天之厉单掌一挥,雄厚掌力一扫,殿门轰然又被推开些,狂卷疾风飞离,垂头笑吻了吻她的唇,“你是否想让他们闹洞房?” 天之佛一怔后,凝视他笑问:“什么是闹洞房?” 天之厉见她眸底澄亮中确实不知,幕然想起她自小出家修行,黑眸笑笑贴近她耳边细细说着。 关神殿的祭司愕然看着已见不到身影的二人,回身望向鬼邪。 鬼邪抱着质辛无奈笑笑:“去收拾神殿吧!”转眸看向未离开的缎君衡:“劫尘他们取近,应该能快些到!” 缎君衡笑着摇摇头:“但愿天之厉别在使其他招数!” 野胡禅挠头不解看向二人问:“闹洞房是做什么?他们怎么那般兴奋?”蕴果谛魂和渡如何亦同时不解望去。 鬼邪刚要说,他怀里的质辛急高兴解释道:“闹洞房就是脱衣服!把爹的衣服全脱了!” 野胡禅一愕:“只脱天之厉的?” 质辛笑嘻嘻补充:“还有娘的!” “什么?”那么多人面前臭老秃不穿一件衣服!这怎么能行!野胡禅眸色骤变,急飞身离开:“蕴果谛魂,渡如何,快去保护臭老秃!” 等他离开后,鬼邪好笑一捏质辛的脸:“臭小子!你故意吓唬你大胡子叔叔!” 质辛嘿嘿笑着吐了吐舌头。 鬼邪转向未走的蕴果谛魂和渡如何笑道:“添些喜庆而已,这日不必拘着身份,逗乐取笑二人,热闹些!” 缎君衡看向二人:“至佛死而复生,也该如此闹腾一番,去去阴霾。” 蕴果谛魂和渡如何颔首:“该然。” 鬼邪把质辛放进缎君衡怀中,笑道:“你也去热闹热闹!把吾那份儿带上,绝不能让天之厉和天之佛轻易过关!” 缎君衡笑笑。质辛当即一拍胸脯保证:“放心!有我呢!” 鬼邪转而肃然看向蕴果谛魂和渡如何:“地藏圣者和吾去押解血傀师!渡如何师太去通知云沧海、苇江渡和尔善多!” 二人颔首,当即和他化光离开前往无极之牢。 晚霞漫天,无数道光影穿破云霄,疾驰飞过,抬眸远望,双天寝殿就隐没在云霄之中,若隐若现能见飞檐斗角,笼着火红霞光,宏伟威严,缭绕的圣气灼烧而成的火焰更映红了天际。 “别看了,咎殃,你快点儿!” “还没看到大哥大嫂人影儿啊?” “要么就是超过我们,要么还在后面,别管这么过,快点儿走!” “你们去,吾和三千转回去看看,确认下到底是不是被超过了!” “不会,我们比他们早离开神殿!一路也没见!” “大姐应该到了,只要有一人到就行!” …… “大姐呢,二嫂,昙儿怎么到你怀里了?” “她先行去寝殿,吾照顾昙儿,魈瑶,不必等吾,赶紧去吧!” ……… 142 洞房次日 哼了一声:“吾非僧佛,亦非荤腥。” 天之厉张开的唇倏然一顿收回了蓄意反驳,双手用力紧搂着她的身子,万千心绪最终化为了一声低沉轻唤:“楼至!”真的放下了! 天之佛听出他声音中翻涌的喜悦,知他为何缘由,欢喜中不由夹杂丝涩然,缓缓睁开了双眸凝视他的脖颈,嘴角微勾:“吾现怀里,这么近,何必唤那般大声!” 天之厉笑笑阖眸,紧贴着她的身子低叹出声:“就好!” 天之佛抬手按了他心口,头微动倚他肩头,亦阖眸静静躺着。 二不再言语,一片恬蜜的宁静缓缓弥漫卧房中。燃烧许久的花烛就此时才燃烧至最后一丝,火焰渐渐熄灭,冒出一丝悠长缭绕的白烟,盘旋曲折飘向屋顶。 良久后,天之厉晨起动了的欲/念一番意识转移散去,这才松开天之佛翻身坐起。天之佛刷的睁眸亦要随之起身,天之厉急回手按住笑道:“先躺着,吾去拿衣物!” 天之佛转眸扫过地下交叠的冕袍和金色锦罗衣,对上他同样望去收回的视线低低好笑,双手拉着薄被又躺了回去。 天之厉光/裸着身子落地,走向不远处格外显眼拜访的紫檀木衣箱,吱呀开启,取出了其中同样的两套喜服,回身向床边走去,放下她的喜服和中衣后,站床边拿起中衣缓慢穿着。天之佛裹着锦被坐起,伸手拿过中衣展开披身上。 两都穿好中衣后,天之厉突然拿着冕袍一动不动的看向她。 天之佛感觉视线,抬眸望去,见他眸底意思,无奈笑笑,轻系住中衣衣带,跪坐起身,抬手接过他手中冕袍:“背过身站着!” 天之厉缓慢转身,天之佛展开冕袍,把缀玉腰带放床边,一手抬起他左臂,先将左袖袍套入,天之厉自己抬起了右臂,天之佛拉起右袖袍轻缓套入。 “转过来吧!” 天之厉转身凝视她,天之佛拿起腰带,双臂环住他腰间细心紧贴转了一圈,于腰前熟练系住,满意看了一眼,抬眸看向他:“如何?” 天之厉见她眸底明亮鲜动的光泽,心头一动,伸手楼主了她的腰,俯身她唇间一吻:“甚好!” 吻罢拿起旁边她的金色锦罗衣,“吾给穿!” 天之佛笑笑,刚要转身,天之厉出声阻止:“不必!” 话音落后,锦罗衣已展开,天之厉直接双手一动披她身后,渐次抬起她的左臂,右臂极为熟悉地套上袖袍。天之佛刚要站起身,让他系腰带。 却不料他穿衣的一手突然游移到她腿弯间,另一手抵背后,俯身横抱起她。 天之佛一怔急勾住他脖子提醒:“腰带还未系!” 天之厉垂眸对上她不解的眼,扫过露着中衣和部分肌肤的胸口,转首贴近她耳边:“吾喜欢看衣裳半敞的样子!离开时再系。” 热气伴着沙哑声入耳,天之佛心头一颤,耳根不觉微红,放松身子倚他肩边轻点了点头。“嗯!” 天之厉抱着她走近梳妆台,俯身轻放下,走到她身后,双手轻束住所有发丝从金色锦罗衣中撩起披衣外,翻掌吸过妆台上的紫玉石梳,望向镜中半敞锦罗衣和松散中衣之,一下一下轻轻从头顶发根缓慢梳滑至发尾。 天之佛见镜中专注认真的神色,想起那夜绝别分离,如今相守,心头不觉涩喜翻涌,出神定定凝视着。 天之厉微抬眸望向镜中,见她眸色,低沉笑道:“吾这相貌好看?” 天之佛点了点头:“天下无双!” 天之厉笑笑不再言语,继续缓慢梳着。 未几,疏顺了所有银色发丝,长至腿处的银色发丝瞬间如瀑泛着银色光泽披她肩头。 天之佛微抬眸回望停住的天之厉:“不为吾束起来?” 天之厉俯身将梳子放到她手中:“不必了!省得一会儿还得取下。” 天之佛见他眸色暧昧中又有丝意味不明,募得起身搭着他的肩,压他坐下,不徐不疾道:“吾看为了方便,不妨也莫穿外衣!” 说罢当即转到他身后,不看他神色,拿起梳子放他黑灰色交织的发丝,力道轻重得当的缓慢梳着。 天之厉盯着身后笑得开怀之,兀自为她方才之言咬牙切齿。他突然间觉得复生后的她比以前放肆得厉害!都敢不穿衣物威胁他! 天之佛细致梳着,望着他头顶的发丝,眸色突然一怔,昨夜忘了一事,梳动的手一停,眸色不自然闪闪,盯着他出声:“祸儿,帝祸,是的名字吧!” 天之厉全身倏然僵住,微皱着眉盯向镜中之,半晌后才不情愿道:“是!”肯定是娘泄露! 天之佛边梳边皱眉问:“既有名,为何不告知吾?” 天之厉收回视线,沉默了良久:“一定要知道?” 天之佛颔首:“必须!” 天之厉叹息一声:“那时已唤吾祸首,言厉族为祸乱,吾若告诉,岂不让更加乘心如意!” 天之佛噎住,居然是这个原因!不是他嫌弃此名! “吾后来观感已变,为何还不言?” “后来?”天之厉皱了皱眉,垂眸陷入回忆,是什么原因? 天之佛期待凝视他。 半晌后, 天之厉抬眸看向她,见她眸底好奇,如实回道:“忘了!” 天之佛一怔,募得错愕出声:“如此重要之事竟然忘记!” “呵呵!”天之厉不徐不疾解释道:“导致吾忘记之罪魁祸首是。” “哦?”又与她有何关系?天之佛蹙眉:“说来听听。” 天之厉抬眸对上镜中她的视线,低沉笑笑:“吾喜欢听唤吾天之厉!尤其是……” 说着突然收住话音,见她迫切想要知道后半句的眸色,暧昧扫向她微敞开露出肌肤的胸口。 天之佛尚未反应过来,出声问:“尤其什么?” 天之厉收回视线,摩挲着手指上的王戒,低沉出声:“与吾欢好时所唤。” 哐当一声,震耳欲聋。 天之佛手中紫玉石梳落地。 天之厉俯身捡起,回身放进她手心一握,沉笑道:“拿好!” 天之佛见他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咬牙垂眸继续梳头,手募然噌得揪下了他一根头发。 143 秘密揭开 大婚之后第四日,双天寝殿大厅。 等待许久的脚步声终于响起。鬼邪扶着扶手,从所坐处喘了口气抬眸望去。 天之厉不徐不疾向他走近,眸色少了天之佛尚未复活前沉如死水的戾气,冕袍喜服一丝不苟贴合威严身姿,衣摆随着步伐起伏缓动,一头黑灰色发丝未束起服帖披散在肩。 他竟会觉得他浑身散发浓浓的恬淡闲适!这怎么可能?这还是那个天之厉吗?鬼邪不可置信摇头,忍不住戏谑笑道:“居然如此早便醒了!吾本已做好再等一个时辰的准备。” 天之厉走到王座边转身撩王袍坐下,抬眸不徐不疾道:“按他所言确实还需一个时辰,只不过她今日提早睡醒了!” 鬼邪望了眼自他走出便又紧密关闭丝毫不会受大厅影响的卧房,收回视线:“三日已过,天之佛内元如何?” 天之厉微抬起手支住侧首:“一切如他所言,已有聚合之兆,再过三月方可初凝成形。劫尘他们这几日如何?” 鬼邪想起这几日去见他们之模样,无奈摇头笑道:“小妹不甘自己剑术进步太少,处理完诸事第二日便又继续修习去了,咎殃和魈瑶携练。魑岳教导小四。克灾孽主处了处理事情闭殿不出,贪秽和剡冥受你之命继续带着擎念潮和擎思瑚了解厉族。他化断灭净无幻陪着质辛。” 说着突然笑了笑特意道:“缎君衡那日拗不过质辛,把昙儿从后无封那里接到他殿中了。”说到质辛、昙儿、小四时他眼底现出了丝脸他自己都未意识到的柔羡。 他又是如此神色,天之厉黑眸微动,意有所指问道:“静心之术修炼如何?” 鬼邪笑意募得消失,交叉双手放在腿上,长叹一声:“火候尚欠,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修成啊!” 天之厉撤臂微靠在椅背上,不觉以指轻扣了下玉石桌面:“与楼至相较,你之修炼之心有几分?” 鬼邪微怔,反应过来他所指为何,摇头道:“吾比不过她。她自小修行,始终皆是全心,吾到现在也不过半心之数。” 天之厉扣动的手指一顿,扣进掌心,抬眸望向他:“二婶修炼之术尚有另一种,不妨改易。” 鬼邪不假思索摇头,看着他笑道:“吾懂你之意,但,吾之半心终有成全心之日,无非日久些,这丝忍耐吾还是有的。” 突然响起打开卧房之门声响,天之厉幽深眸色微动,缓站起身:“全心之成亦有所克之物!” “呵呵!”鬼邪也听到了声音,见他乐于其中深深享受之神色,笑了几声后转向打开的卧房之门:“天之厉言他是你之克星,你做何想法?” 天之佛敛着金色锦罗衣,极慢迈步走出卧房之门,扫过天之厉看向他淡笑:“相克相生,互为依存,缺一不可。” 鬼邪又看到她身上千年前之势,微笑,挑了挑眉转向天之厉:“这个答案吾很满意,不知你做何想?” “吾也很满意!”天之厉见他眸底戏谑之意,起身走近尚未束发的天之佛抬手搂在她腰间:“怎么出来了?” “方才听你们言静心之术,一时不解。”天之佛见他眸底暗藏未说出之话音余意,耳根微红,将昨日黄昏欢好后仍有些酸软无力的身子紧倚在他怀里,暗语一声,还是有些累。 天之厉眸色一闪,自知昨日失控要她要得多了些,扶着她缓步走向王座座椅坐下,抚在她腰间的手微凝功灌注功力舒缓。 鬼邪蓄意挑拨之言被看破,低声笑笑,又见他们二人一遇春意尤未散的模样,只好垂眸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若非为帝刹妶幽交代之事,打死他都不来此处坐着碍眼。 半晌后,天之佛觉得舒服些,才抬眸望向鬼邪问道:“此静心之术是否与佛门所修清规戒律相似?” 鬼邪想了想,抬眸微微颔首:“相差无几。” 天之佛道:“便是还有几分不同。” 天之厉状似无意扫过他,转眸看向天之佛:“这些无关紧要。只有一点,与你所修之佛宗相似,他亦不可娶妻生子。” 天之佛诧异看向鬼邪:“据你所言,规戒似乎甚全,吾在异诞之脉并未曾有过听闻此术,修行之人可是很多?” 天之厉不待他初生,转眸看向天之佛:“唯他一人,戒律自定!” 这话中浓浓的怨意,鬼邪急出声打断了天之厉的话,无奈笑道:“得楼至韦驮相伴唯你所欲,吾所欲者静心忍性承继母亲术数,自得其乐足矣,莫想联合天之佛再拐弯抹角要吾改变主意。” 天之佛察觉天之厉在腰间揉动的手微顿,见他眸色有丝复杂一闪而过,心底狐疑一闪,暂时压下,鬼邪有何事是他所挂心?方才他所言并非随意而言。 天之厉发觉,手微搂紧了她的腰,垂眸,吾过后告知你,天之佛眸色一凝点头。 鬼邪未见他们二人如此,刻意敲了敲座椅把手,出声提醒:“来来来来,废话省下,我们赶紧商谈伯父交留之事,吾走后,你们想如何都行。” 天之佛一怔,募得才意识到方才他们二人无意识的举动似乎在他人看来暧昧了些,眸色不自然一闪。 天之厉见她如此微微笑了笑,后转向鬼邪:“今夜子时,荒神神殿密灵地,吾和楼至在那里等你们,你将劫尘、魑岳七人和缎君衡带入。” 鬼邪颔首:“吾即刻去告知。还有其他要交代之事吗?” 天之厉道:“把密灵地你移到里面之物上的遮掩雾气除去,用父王留给你之力,其他事照旧由你全权处理。无须顾忌。” 鬼邪一笑:“嗯!” 天之厉目送他离开后,扶着天之佛起身。 “日后但凡遇到鬼邪与孩子在一处,你仔细注意他之神色。” 天之佛一怔,不解:“何意?” 天之厉见她走路间眉心微不适的轻蹙,当即俯身横抱起她,低语问:“还难受的厉害?” 天之佛神思霎时从鬼邪身上拉回,双腿在他臂间不自然动了动,勾住他的脖子轻“嗯”一声。 天之厉突然沉默,缓步抱着跨出双天殿门,飞空穿透留下的通道进入地下宫殿,直往圣灵热泉而去:“融炼内元后,夜里吾暂睡软榻。” 天之佛见他眸色幽深暗含自责,搂紧了他的脖子,贴近他耳边微垂眸低语:“并无大碍。” 说着话音顿了顿,微红耳根,继续道:“吾也想要你。” 天之厉飞往圣灵热泉的身子突然一窒,垂眸凝视她的视线,一紧手臂搂紧她更贴近他胸口低沉笑笑:“我们今夜继续!” 天之佛见他戏谑视线,嗔了他一眼,喉咙动了动,低语:“虽然无碍,但只能一次!不能像昨日!” 天之厉黑眸动了动,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嗯,让你尽兴便可。” 天之佛一噎,他所言倒也无错,不过,还是笑着反驳:“是你尽兴!” 余音犹在,微动双臂搂紧他的脖子,放心倚靠在了他身上。 天之厉抬起望向远处的眸底闪过丝微不可见的流光:“你吾并无区别,都该尽兴。” 天之佛想起他之事尚未问清,又道:“吾为何要注意鬼邪神色?” 天之厉垂眸神色突然带了些肃然:“他见到质辛、昙儿和小四,眸中喜爱之意甚深,与贪秽咎殃几人皆不同。” 他为此挂心?天之佛看向他直言道:“人有别,不可一概而论。” 天之厉凝视她摇头:“此非重点,吾只是不解他既性喜孩子,为何誓不娶妻。” 天之佛微怔,募得轻笑一声:“喜欢孩子,并非定要娶妻。” 天之厉回忆不多几次无意所见,那时全神在楼至复活之上,并未细思,今日见他幕然想起,垂眸看向天之佛:“吾亦想过此可能,但除此外,他喜爱中还夹有歆羡之色。” “这!”天之佛一怔,微皱了皱眉:“人心羡慕之根,他人有而己无。” 天之厉颔首:“既有心炼修静心术摈弃敦伦,本不该有此神色。” 天之佛回想佛门修行之始,看向他推测道:“修行不足之人,并无法彻底摒弃世俗,反可能因执着于此而生出更顽固之执念。” 见他皱眉沉思,天之佛继续道:“此是修行关键,心念处世俗中波折,过之则修为精进,不过永止于此,世俗之心不消。鬼邪并非轻易显露心绪之人,他该正处此时,心绪偶有失他所制,为你所见,常理之中。” 天之厉闻言回思,转眸凝向她:“你切身之言,言之有理。” 此事还有其他不寻常之处,非如此简单,以后再观察论断。 天之佛看向他淡笑:“话虽如此,吾再注意些,或还有其他原因。” 他之心疾,少劳心为要。但关乎兄弟异诞之脉诸事,依他之性,不劳心不可能!她尽快熟悉诸事,以后便可全部接手,让他静休。妶幽帝刹近千年内不能再至,这期间绝不能让他出事。 天之厉见她眉宇间微带动神后的不适之意,眸色微变,急恢复平静俯首吻了吻她的额轻笑:“鬼邪心甘而选,吾虽为王,也不会强加干涉。无须再费心此上。” 方才大意,劳费心神不利内元塑成,日后不能再让她知晓其他事。她若知,定不惜牺牲自己竭尽所能助他。遇事她首选牺牲的永远都是自己!这秉性,不择手段他也要想办法改变!纵命脉相连,她若不变此,他永无法安心。 天之佛见他眸色确实放下此事,倚靠他肩头侧眸凝他问出悬心之事:“吾什么时候能见昙儿和质辛?” 天之厉垂眸淡笑:“想他们了?” 天之佛颔首:“嗯!” 天之厉搂紧她的身子,凝视她低语:“再过五日!等你体内内元聚合之气稳定。” 天之佛只得压下心头惦念,阖眸半晌后又抬眸转移话题问道:“两位好友和师弟如何?我们明日去见他们。” 天之厉一怔,凝视她突然低叹一声:“他们第二日有事先行离开,日后会再来拜访,鬼邪告知吾,与你一起时诸事不萦心,竟忘了此事。是吾之过。”血傀师之事,到时候他只告诉她死讯便可,她终究悲悯为怀,纵使取命也不会像他那般以牙还牙,过程不必让她知晓。 龠胜明峦事务不少,善恶归源也不可多日无人,确也不可能多留。 天之佛望进他眼底,好笑道:“吾又是罪魁祸首!” 天之厉当即摇头,轻笑俯身吻了吻她额际:“吾是罪魁祸首!” 见他眸色这几日全是如此开怀满足,已比那时沉黯好了许多,天之佛心头微松,微动身子紧紧靠在了他肩头微阖眸:“天之厉,吾睡会儿,到了圣灵热泉唤醒吾。” “已经到了!”天之厉见圣灵热泉已至,搂紧了手飞身直落在热泉边的一处巨大卵石处, 这么快!天之佛微睁开泛困的眼,朦胧朦胧看看热气缭绕的泉水。 天之厉帮她褪下了身上锦罗衣中衣,又脱下自己外袍,穿着中衣抱她缓步走入泉中。 天之佛这才反应过来,微怔:“你怎么也进来了?在岸边运使功力便可。” 天之厉抱着直到泉水淹没之脖间停步,轻轻放下,一手环住她的肩,一手搂在她腰间一按压进怀里:“靠在吾身上睡吧,吾在这里一样运使荒神之力。” 方才走动荡起的一圈圈的波纹涌动在二人周围,热气不断蒸腾氤氲围绕。 天之佛见他不待她出声已开始提功,轻打了个哈欠,埋首进他颈窝,缓缓阖眸。“嗯!” 一阵雄浑的光力源源不绝凝转圣泉中天地精华灵力,渗透楼至韦驮裸/露在水中的肌肤。 化光疾驰去通知诸人的鬼邪仔细回想在大厅中天之厉眸色异样,暗忖神思:“他今日突然言要他变化修炼之术,暗示有让他摈弃此孑然独身之意,绝不是随意而言,他为何要突然言此?但凡出言涉及私事,天之厉必是探知部分他们兄弟几人心思,意在提醒亦是关心。他何时显露出异样之色了?难道是与质辛昙儿在一起时?” 眉心微皱了皱,鬼邪叹息一声,只有与他们时他会卸下谨慎之意,以后必须注意此处。 子夜深寂,皓月当空,八道各色光影疾驰而至荒神禁地,如约进入神殿之中。 “大祭司!” 鬼邪闻殿门开启,从站立的祭台中央,回身望向八人:“随吾来吧!” 劫尘、魑岳、克灾孽主、贪秽、剡冥、咎殃、魈瑶、缎君衡眸色带着肃然,几步紧随他身后。 鬼邪双臂微抬,白袍飞卷,骤然凝功,蓄积雄厚祭司之力,灌注而入身边祭台。 沉重的祭台突然散发而出夺目异光。 劫尘和咎殃微怔了怔,这异光与他们二人那日所见并不同。 异光散去后,沉浑之声突然响起,固立在地的祭台顿生惊人之变。 一道黑色光束自祭台内穿透中心摄人心魄照射神殿之顶,咔嚓咔嚓几声,完好无缺的祭台以光束为中心,裂开八道纹路。 轰然一声,祭台分向八方断裂开来,黑色光束倏然汹涌强悍逼面而至。 八人眸色陡震,祭台之下竟然是这? 鬼邪看向祭台下露出的黑色光束笼罩的通道,转向八人:“立刻随吾进入!”此处是天之厉运使王厉之气从被毁荒神禁地移动而至。 元种七厉对视一眼,到底要揭开之秘密是什么?竟会藏在祭台之下。缎君衡见他们几人神色,心底疑惑更深。 九人缓步而至黑色光束尽头,一堵恍如皇极七行宫般阙阗关前的沉厚石壁堵住了去路。 鬼邪挥袖袍拂壁一扫,一股刺目白光滑墙而生。身后八人急提功护住了双眼。 轰隆轰隆,墙壁从中央缓缓露出裂缝,分向左右山体缩入。 直到轰隆声止,白光才散去。八人撤去了护体功力,抬眸望去。 只见一黑一金色背影伫立偌大的切削平整的四方山体之中,洞窟之内毫无一物。 “大哥!大嫂!”“天之厉!天之佛!” 劫尘等八人出声后,当即随着鬼邪迈步而入,四处望去,狐疑问: “这里有什么秘密?”若要言说,也不必至此。王殿之中便很隐秘。 身后石壁轰鸣一声迅速闭合。 天之厉和天之佛回身,静待几人走近。见他们停在身后,天之厉黑眸一动,出声:“走到吾和楼至所站之位侧旁。便能看到洞窟内之物” 这?劫尘、魑岳、克灾孽主、贪秽、剡冥、魈瑶,缎君衡眸色一怔,疾步近前。 就在踏入天之厉所言位置时, 本还有所猜测的元种七厉眸色骤然一变,难以置信凝视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一座座仿如真人的黑玉石雕。 震惊出声: “爹娘!” “爹娘!” “爹娘!” “爹娘!” “爹娘!” “爹娘!” “爹娘!” …… 劫尘见石雕像中她爹将刀刺入她娘心口,另一手中之剑却刺入自己心间,二人对望眸色中深情又夹杂解脱,他们怎么会如此!爹娘石雕为何会被人雕成这般! 红眸陡然沉怒转向鬼邪:“爹娘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岂能任人如此侮辱!这到底是何人所做?” 魑岳、贪秽、剡冥、克灾孽主、魈瑶和咎殃发觉石雕父母全部都是骇人濒死之形,强压心底怒沉,当即望向天之厉问:“大哥!这些石雕……” 天之厉打断了他们的话缓慢道:“这些石雕并非真正石雕,是死后躯体所化。” 死躯所化!七人不可置信僵直,半晌后凝着他沉哑出声,“大哥!我们爹娘都是双双睡于床上命力尽后而死,死时皆安顺,是你与我们一一亲手所葬,葬于原来荒神禁地后之灵脉之中,坟冢犹在。你定然不会忘记” 天之厉微叹,继续道:“莫急,吾随后说清,他们死时何种模样,凝聚成石雕便是何种样子。” 七人彻底僵硬了浑身血液,定定转向石雕。大哥不会欺骗他们。可他们亲手所埋之人又是谁? 鬼邪走近拍了拍僵冷的劫尘肩膀,看向几人肃然道:“这与伯父伯母要吾今日要告知你们之事有关。” 七人力持平静,良久后才缓慢转向他。 鬼邪未直言先出声问道:“那日与天之厉凝形一夜比武你们可还记得?” 七人颔首。 鬼邪眸光一凝继续问:“你们可认出他并非天之厉本人?” 魑岳低沉道:“并无。他没有一丝破绽,完全与大哥一模一样。” 鬼邪眸色当即郑重望进七人紧盯他的视线中,道出了真相:“我们记忆中的爹娘皆是他们体内之滴血凝形,是伯父用他之荒神命力凝聚而成。已便我们能有爹娘陪伴教导长大,好交托异诞之脉到我们手中。他们后来相继之死,并非命力散去,而是伯父撤去了他们凝形。” 说罢不管他们震惊僵直在当场,转向劫尘指着石雕道:“爹亲手杀死娘亲后,也自尽相陪,这才是他们死亡真相。吾当时正在房里照顾刚出生不久的你,你饿了,吾四处寻不到他们,寻到时却看到如此一幕,伯父伯母知晓后封印了吾之记忆。大婚前一日才被他们解开封印。” 劫尘面色突然刷的苍白,“他们为何?” 鬼邪阖了阖眸,回想妶幽详细告知他二人相遇到死的所有事,涩然叹息一声,抬眸:“一言难尽,此事详细内情吾改日说与你知。” 天之厉看信后知晓各种缘由,看向怔愣一时无法相信鬼邪方才所言的几人:“异诞之脉传说你们都知,实际并无神祖,神祖帝刹便是你们的伯父,吾之父亲。” 几人眉头越锁越深。 天之厉接着详细将那夜妶幽所说和信中所留告知他们。 一字一句,沉稳威严之声缓慢回荡在整个山体之中,在场之人越听眸色越变。 话音彻底落下后,包括缎君衡在内的八人全部死死沉寂,面色。 鬼邪接住天之厉顿住的话音继续道:“我们爹娘凝形皆是荒神命力所维持,伯父因命力耗损过多,无法真身而现,便将一半之力封存在中无之境,维持凝形永不动用,另一半则维持幻相在异诞之脉,我们所见便是此,荒神禁地是为复生爹娘和维系荒神之力而建。” 一直还算冷静凝思的缎君衡看向天之厉突然出声:“是不是这十四位前辈已有复生之法?” 天之厉扶着天之佛的手微动,凝向瞬间面色中带了难以置信激动的七人:“是!只不过因楼至出事,母亲有孕,此事必须中断,等她身体好些,会再继续。” 鬼邪看向眸色突然泛红的劫尘,抬手按在她肩头戏笑道:“傻小妹!” 劫尘抬眸望向他,见他一直以来皆是欢笑无限,与咎殃似有相似,却更为深沉,根本不可能发觉,亲眼看到爹娘之死,他分明亲历过传说中之事,心头莫名一涩,按紧了手中佩剑。 鬼邪注意到劫尘眸色,募得看向咎殃吼道:“到吾这儿来,站那么远做何!劫尘需要你!” 劫尘募得僵住,皱了皱眉。 咎殃这才回神,不假思索走到二人身边,方才秘密揭开,眸色微带敬重,对着他们几人中年龄最长的鬼邪叫了声:“兄长!” 鬼邪挑眉笑笑:“这还不错,比小妹懂事多了!好好照顾小妹!” “兄长放心!”咎殃当即出声。 鬼邪又看向几人:“别高兴太早,伯父伯母肯定会暗中进行复活,他们在中无之境,这些形躯之像,在异诞之脉上百万年吸纳足够灵气,复活需要回到中无之境。也就是说,我们谁都见不上。” 一直不出声的天之佛眉心紧蹙,突然抬眸看向天之厉:“异诞之脉到底存世多少年?” 鬼邪咳了咳后,看向眸色突然间不自然的天之厉,又转向天之佛:“不少于五百万年。” 劫尘、咎殃、魑岳、克灾孽主、贪秽、剡冥、魈瑶突然都面色诡异,相视而觑。鬼邪方才话中他们该是父母死前所生,便是传说中百万年前。鬼邪最长,大哥次之,剩下如数而推。只是他们为何记忆中却是几万年? 天之佛扣紧了他的胳膊皱眉:“你已经活了至少五百万年?” 天之厉暗叹一声,抬手当即抚开她的眉心:“五百万年前诞生,几万年前才开始生长。当时吾与劫尘他们都尚小,于世无记忆。那场诛神之杀,神战前夕,爹将我们九人全部用荒神之力禁锢在了无人知晓的玄流虚界,那里时间永远凝滞,我们没有生长,可维持幼小之形而不死。” 其他七人一怔,原来如此。 天之厉继续凝视她补充道:“剩下之事与传说中一样,除却没有复活叔叔婶婶。爹娘后来将我们九人都带至异诞之脉,造出凝形陪伴教导我们成长。异诞之脉原也不叫异诞之脉。” 天之佛凝着他亦叹息的神色,胳膊下意识搂紧了他的胳膊,“何名?” 天之厉摇头淡淡笑了笑:“原并没有名字!是吾据传说所取。”爹以荒神洪荒之力转化造化山水创造了此处,却未取名,这是何因,他也不得而知。 劫尘几人目不转睛凝视着躯体之石。 鬼邪突然看向天之佛:“你可知圣魔元史之来历?” 其他人闻声亦同时看向了他。 鬼邪扫过众人道:“圣魔元史原名诛神净史,便是神战之后五天界无意中遗留世间之物,百万年中几经周转,变为圣魔元史。我们爹娘复活因得了此物所有神力,才能提早许多。伯父因为圣魔大战之事,才发现此物存在,世间诸事有其行运之规,顺便借天之佛之手毁去此物暗中承接其中全部神力。” 劫尘几人怔了一怔,震惊看向天之佛:“圣魔元史何时被毁?” 天之佛见天之厉扶在腰间的手无意识一紧,抬眸见他突然骤起的眉心,安抚贴近了他怀中,看向众人缓缓将毁去圣魔元史前后诸事大致说出。 鬼邪微怔后,募得垂眸暗忖,没想到是剑布衣和三千这两个小家伙!改日去见见他们。 天之厉转眸看向众人:“所有事情便是如此,你们只可在此处再待一个时辰。为此地灵力不散,从此之后不能再开启。” 七人颔首:“是,大哥!” 鬼邪见他望过来之视线,他还未说话,便出声笑道:“放心,吾会将它再沉入地下用祭司之力封印。你和天之佛回去休息吧!” 天之厉颔首,揽住天之佛化光消失。 鬼邪看向几人:“想去看就靠近些去看吧,别在这儿站着!若是想听过去到底发生何事,改日去找吾,吾一个一个给你们讲。原来那么丁点儿小家伙,如今都变得这么大!” 说着还用双手大概比划了下婴儿时几人大小。 劫尘几人见他戏谑之言,不约而同问出声:“你当初有多大?” 鬼邪眸底狡光闪过,见他们好奇,摇头笑语:“吾怎么可能说出!这是秘密,不可说!” 劫尘和其他人对视了一眼,以后一定要想方设法问出。当即不再言,向石化躯体的父母走去。 一旁的缎君衡注意到方才鬼邪迅疾闪过的神色,缓步走近他,状似无意翻掌化出水晶骷髅头,放置他身前,张开五指:“此物名水晶骷髅冥献杯,你那日要观,吾事忙未令你如愿,乘此空闲之机,不妨细看,有何不解,吾定知无不言。” 他是说过要看,只不过缎君衡此时之意,扫过他的视线,鬼邪视线落在了他手上,眸色突然一怔,片刻后转向他敛藏精光的紫眸,不禁涌起丝对他心思精细的赞赏笑意,没想到他竟然能猜出,他到底是何时泄露出去了?过后一定要详细问出。天之厉有此人为宰,与他们二人倒皆算是大幸事。 想到此,鬼邪当即伸手接过他手中之物,边凝神细看边笑道:“此物精巧非常,观之不俗,有幸得见已心满意足。其中之秘,毕竟一家功法之窍,不可外传,怎能让你知无不言。放心,吾自是不会做出此等无礼之事。” 缎君衡扫过正在凝视石雕的七人,转向他颔首:“所言甚是!吾亦做此想,除非未来想法有变。” 他既不愿众人知晓,他虽猜出,自也不会泄露出去。 鬼邪见此眸底笑意微浓,缎君衡此人倒甚是有趣,观时完毕后,才双手捧还水晶骷髅头:“礼尚往来,若对祭司之事有兴趣,吾也知无不言。”深入了解厉族诸事,他处理事务为策拟略方能得心应手,成为天之厉除劫尘他们外的又一重要助力。 缎君衡笑了笑,颔首:“吾便不客气去叨扰了!” 夜空之下,异诞之脉出口处,疾驰而过两道飞离身影许久后进入了苦境境界。 “师兄,我们就这么偷偷走了?”三千转眸望望浓重的夜色。 剑布衣也知如此无礼,只不过不得不为,看向她道:“若向他们辞行,恐中间横生枝节,误了归期。吾已留信,三指族徽荒裔帖也在信旁,伺人到时定能发现。” 依爹和师兄交情,这倒也是,三千微叹息:“只是还未告诉娘爹有肩伤之事。伯父心疾并没有变好。大祭司舅舅为什么不多给我们几日呢!” 剑布衣凝向她微微笑了笑:“有伤之事,劫尘自己发现比你告知更好,咎殃定然欢喜。至于心疾,无法确定此世是否与我们之世有关联,天之厉虽未愈,但现在情形看来好了许多,吾无法推知是否真能影响我们之未来。” 说着一顿,又看向三千道:“吾离开前,大祭司特意嘱咐,天之佛复活七日后子时必须从无尽天峰返回,迟了对你吾皆无益处。不管结局如何,都必须离开。现在走,能提前半日到达无尽天峰。” 三千怔了一怔,抓住了其中关键,募得出声:“大祭司舅舅如此肯定告诉你?” 剑布衣微诧异:“是,为何如此惊讶?” 三千陡然郁结,皱眉盯着他:“我们那些日子担惊受怕,只恐伯母不能复活,这岂不是自己吓唬自己。你要早些说该多好。” 剑布衣怔住,盯着她的眼,半晌后低叹一声:“当时情境,没有胎藏五封莲,纵有他之言,我们仍旧会忧心难安。” 三千细想,师兄所言在理,凝向他变了话题:“回去后定要将这里发生之事与舅舅说清楚,必须弄明白到底这个时空怎么回事,爹娘……” 说到这儿,三千话音突然一顿。 剑布衣见她眸色淡笑中夹杂黯然不舍,抬手微按她的肩,安慰出声:“该散终是要散,将此番经历铭记心中便好。毕竟也不是人人都有如此幸运。” 三千压下心底涩然,阖眸深吸了口气,当即抬眸笑看向他:“吾明白。也只能如此了!现在应当欢喜回去终于能见到爹娘和各位师父了!吾是很想他们,也不知道娘和爹想不想我们!” 剑布衣微笑,不假思索道:“只会比你之思念更重。” 三千呵呵一笑,随意想到什么便脱口说出:“吾还要把爹刚见到我们说的那些话全都告诉娘!” 剑布衣回想起那时,眸底不觉露出丝笑意:“嗯,该然。” “还有以前爹隐瞒吾的事……” “嗯!” …… 一声声对此时空的回忆轻轻飘散入夜风中,本不凉的清风拂面竟带了丝丝的寒凉,皓月静静凝望着夜空下这一默默悄然的别离。 去过密灵力地后第二日,已动揭破心念,鬼邪用过早膳后即刻飞身而至剑布衣和三千住处。 满苑阳光倾泻,花树飞枝,每日此时都会有二人练剑之声。 眸色微怔,鬼邪诧异:“难道今日二人还未醒?” 就在此时,紧闭的殿门突然缓缓开启。 “见过大祭司!” 伺人见到苑中突然出现之人,急俯身双臂交叉胸前行礼,她刚要去给他送信。 鬼邪见她手中拿着信封和三指族徽荒裔帖,这是天之厉予剑布衣之物,如此情形:“你手中之物是怎么回事?剑布衣和三千可在殿内?” “不在。”伺人双手将信和三指族徽荒裔帖捧至他面前:“属下进殿整理之时,在桌上发现此物,信封上书要交予大祭司,属下正要去。” 鬼邪眸色凝住,袖袍一卷,信和三指族徽荒裔帖入手。 信封上竖着行草:大祭司亲启。 刺啦一声,鬼邪当即拿着三指族徽荒裔帖在鼓囊囊的信封口一划。 伺人见此微愕,垂眸,如此重要之物,大祭司竟用来划信。 鬼邪似是感觉到她惊愕视线,想到她心里此时活动,侧眸一笑道:“下去吧!” 伺人走后,翻掌化功收起三指族徽荒裔帖,鬼邪收起笑意,拇指和中指当即一捏信封。 颤开的封口之中露出了里面之物: 一个泛旧的锦囊和一张写满字迹的白纸。 鬼邪掏出其中白纸, 大祭司: 劳烦代吾和三千向天之厉、天之佛与劫尘、咎殃辞行。此信看后请转交劫尘、咎殃。原因吾想你那日取走我们二人之血后已经得到答案,锦囊是大祭司要吾来此时转交你之物。吾亦不知其中是何物……剑布衣 鬼邪一字一字缓慢看着,眸色微失望中倒也又有丝欣悦。虽无为何来此之原因,但身份之事果然符合他验证,只是他们二人竟然如此离开,他还没好好看看这个外甥女和未来的外甥女婿。 良久后,重新将信纸收入了信封中。 鬼邪继续掏出锦囊,一拉束口的锦带,囊口一开, 里面竟又是一张叠放得整整齐齐微泛旧的信纸,而且是他最喜欢的折叠之法。 鬼邪眸色诧异一怔,果真是那个所谓未来的大祭司鬼邪给他之物?这是怎么回事? 不假思索拿出展开,确实是他之字迹!其中到底有何悬疑,不知看完后可能得解。 看信间,鬼邪不知不觉坐在了花树下的石凳上,一字一字细细凝神往后看。 突然吹过一阵晨风,花树簌簌轻响,一朵一朵嫩红小花轻轻随风飘落。有些停在在他头上和肩头,有些顺着他微束的捶腰长发坠地。 满数花枝,花雨围绕,霎时衬得一身金衮边白色祭袍飘逸如飞,俊逸无俦,仿如画中之神。 继续要进来打扫院落的几名伺人,见此一怔,微微绯红了面颊,步子不觉顿住,静静立在苑口。 良久后, 静谧中白袍募得微起动静,坠落身上的花朵瞬间全部飘飞落地。 鬼邪眸色闪着幽深之光,难以置信却又不由得相信,力持平静将信叠好收起再次放入锦囊,谨慎系住收入怀中。 苑门口骤然惊起哐当一声, 鬼邪一怔,他发才看的入神竟未发觉有人,当即微拂衣袍,抬眸望去, “惊扰大祭司,请大祭司责罚!”一个伺人刷的烧红了脸,急俯身去捡起不小心松手的扫帚。 就在手要触到扫帚之事,骤然而来一道柔和光力,托起扫帚进入她手。 伺人一怔,这是见过的祭司之力,下意识望向花树下之人。 “无妨!”鬼邪看着她方才惊慌失措不知想起了什么,露出微不可见的淡笑,当即化光消失,急往异诞之脉出口而去迫切赶往无尽天峰。 人走之后苑内半晌无声,唯有阳光辐照,花朵继续翻飞飘落。 突然一声惊呼, “坏了,时辰不够了,我们赶紧扫!” “着急什么,你们有没有觉得大祭司不笑就美,刚刚那一笑真是……” 另一人忍笑接过她的话:“神魂颠倒是吧!” “呵呵,是!” “别笑了,快点儿打扫,要不时辰到了完不了,误了功法修炼,小心挨师父责骂!“ “可惜大祭司不娶妻!” “哎……” “叹气也没用,赶紧,还有一刻了!” “啊!不是吧!” “都是大祭司害得!” “噗嗤……刚还说大祭司神魂颠倒呢!” …… (天津) 144 归来归去 金芒笼罩下的双天寝殿,殿门吱呀一声缓缓开启。 “呃!” 咎殃见殿内情形一怔,募得退出,狐疑望向天际,灼热的白日已快要到中天,他没看错,这才又翻身关好殿门:“大哥,你们这是早膳还是午膳?” “咳咳咳咳!”天之佛刚喝进一口清汤,早不早晚不晚猛得噎在喉间,幕然爆出一阵剧烈咳嗽,面色憋得通红。 天之厉斜眸一瞥咎殃,当即放下竹箸,抬手在她胸口轻抚了抚。 咎殃一愕,急抬手堵住嘴巴,乖乖站在殿门边再也不动。他也就随口这么一说,没想到会如此严重! 天之佛咳得眼底不受控制泛起丝泪光,边咳边红着面色看向天之厉笑道:“无碍!不小心呛着了。” 咎殃不自然摸摸鼻子:“大嫂,你慢慢吃,吾的事不急。”吾知道你和大哥夜里睡得晚刚刚起床。现在用膳正常,极其正常,你不必尴尬。这不所以吾才来这么晚,没想到还是打扰你们了。 天之厉见天之佛缓过劲儿来,才重新拿起竹箸,看向咎殃:“先到旁边坐下。” 咎殃笑着颔首:“嗯!” 天之厉将旁边一道色泽异常清香的素菜变换了位置,放在她面前:“这是魅生昨日新尝试的又一种做法,吾用过,味道甚好,质辛也很喜欢。” 天之佛眸色诧异道:“魅生?吾记得缎君衡言过,她只下过三次厨。” 天之厉为她夹起放进碗中,“在中阴界时确实。到了异诞之脉后,缎君衡和十九初始不惯这里饮食,她便开始日日下厨。她之手艺确实不俗,不下于膳食坊。” 天之佛夹起素菜入口,轻嚼,霎时唇齿全是诱人鲜味,眸色泛亮看向天之厉颔首,笑了笑:“改日我们去缎君衡寝殿尝尝魅生手艺,这可是缎君衡私藏!” 魅生心思细腻,此味中融合各种药草灵气,该是她费心思特意为她而制,她该一表谢意。 天之厉颔首淡笑:“去接质辛和昙儿那日吧!” 话音落后,再未启音,大厅陷入一片静谧,天之佛不时为他夹起距她近距他远的菜肴,天之厉亦同样,碗碟竹箸轻碰触的声音微微响动于宁静中平添了丝丝缕缕的馨然。 咎殃静静听着,不觉转眸望向殿外辐照而入的金芒,眸色中露出从未有过的轻松笑意。大哥大嫂还是这个样子好!那些梦魇般的时日终于熬过去了! 良久后,竹箸杯盘之声消失,伺人进殿将所有收拾干净又极快离开。 天之厉这才看向咎殃:“说吧。” 咎殃当即收回视线,微动了下蓝色衣袍,坐正身子:“大祭司要吾转告大哥他离开异诞之脉去苦境几日。” 天之厉微皱眉:“何时离开?为了何事?” “不知道!”咎殃摇头:“卯时吾恰在城池巡视,他行色匆匆与吾言后便离开了。” 天之厉问:“他未言要你们相助?” 咎殃见他眸色中担忧之意,笑了笑:“大哥放心,他神色只有急着赶路之意,不似去处理难事。若非如此,吾定已跟去。” 说罢,微顿了顿,扫过天之佛看向天之厉:“剑绫风和静尘沙一个时辰前,已分别送大嫂好友蕴果谛魂、野胡禅和渡如何到龠胜明峦和善恶归源回来。” 天之厉幽深眸色微不可见一顿,转眸看向天之佛:“可要见他们二人了解你好友情形?” 天之佛微摇头,凝向他笑了笑:“日后见面听他们亲口言吧,不急在此一时。他们往返多日刚至,亦该休息。” 天之厉颔首:“过些时日,吾再出帖邀他们。”他边对天之佛说着,另一只手边在袖袍之下边对咎殃暗做了个手势。 咎殃接到,蓝眸一闪,起身看向二人淡笑告辞:“就这两件事,大哥、大嫂,吾先离开了。” 天之厉和天之佛目送他离开后起身,“现在去圣灵热泉还是过些时辰?” 天之佛微整了整锦罗衣:“一个时辰后吧,陪吾出去走会儿,吾想四处看看。” “嗯!” 夜色之下的无尽天峰,别有一股肃杀之感。高耸的山巅之上有一处因外力催损而形成的平地,满地荒芜,寸草不生,凉风不时呼啸而过,飞卷起地上干燥的沙石,露出了下面历经千万年而形成山体的岩石。有一块梭形岩石横空伸出,流云飞雾萦绕,在风下汹涌波动。 漫天繁星静静围绕着弯色,淡淡清辉下静静伫立一道红色身影,衣袍烈烈作响中,抬眸注视着夜空中偏东三纬处,等此处九颗寻常星辰连为一线直对弯月之中心,远在未来的大祭司便可联合众祭司,在此关键一刻运使祭司洪荒之力开启回溯时空之门。 夜空中弯月缓慢微移,渐渐到了亥时,簌簌死寂的风声中, “师兄!什么时刻了?” 一声轻问含糊传出,站在悬崖边上的剑布衣回眸,见睡在巨石前盖着他披风的三千又要醒来,飞身而回俯身将滑落至肩头的红色披风重新盖好:“还有一个时辰到子时,安心睡吧,提前半个时辰吾会叫醒你的。” 三千轻轻打了个醒来的哈欠,睁开眼:“睡醒了!” 见身上是他的披风,心头莫名滑过丝熟悉的暖意,当即扶着身旁岩石站起。 “多谢!” 剑布衣刚要抬手去接披风,三千却突然变了注意,把披风抱在了怀里,明显占有之意。 剑布衣微怔,手顿在了半空。 三千见他神色,呵呵一笑,解释道:“师兄,吾走时换回了从未来时所穿的衣物,你现在穿着这个时空的,这披风就送吾吧,吾好好收藏起来留作纪念。” 见他眉心突然皱了皱,师兄是不是不愿意? 三千蓝眸一闪,当即一把展开披风披在背后,于脖间系了个死疙瘩,双手揪住两边一包身子,看向他笑道:“师兄,吾知道你喜欢这个披风,不过吾总不能脱下你身上的衣物收藏吧,这个你就送给吾,身上的衣服吾不要了,你自己留着做纪念。这样你有,吾有,两全其美。”已经到她身上了,师兄甭想抢回去! 身量之故,红色披风边缘拖在了地上,微随着山风飘扬而起,衬得三千狡黠的蓝眸亮泽生辉,亦自有一丝她特有的活泼伶俐。 剑布衣定定看着,一时忘了言语,见她披风系带方才紧张仓促并未系住,走近抬手。 三千一怔,垂眸看去,系带眼看要被风吹开,募被他的手指按住。 剑布衣专注看着手下系带,细心解开后又极为熟练的一绕一拴,抬眸看向三千嘱咐:“以后莫着急,慢慢系好!这个时空的披风也只有这一个,被风吹走了,吾也再无办法。” 三千脸颊莫名有丝发热,也弄不清楚为何,只想,师兄这是答应了,募得搂住了他尚未放下的胳膊,欢喜道:“这不是有师兄嘛,反正师兄总能发现的,披风肯定飞不走!” 剑布衣胳膊微僵,心头叹息一声,是他又不觉多想了,以后自有人会永远为她操心如此细节之事,故作向悬崖边动步不着痕迹/离了胳膊:“吾不可能随时都在你身边。” 三千不假思索笑呵呵道:“这还不好办?师兄不在时,吾不披披风就是了!” 剑布衣一怔,没想到她如此,微抚了抚额:“三千!” 三千见他眼底对自己关心,连她也未意识到心底的喜悦竟不觉更浓。 言语良久,剑布衣随即抬眸又望向天际。 弯月之位置,又过了半个时辰。最后一星即将要移入太启混沌之位。 三千裹紧了披风顺着他的视线观望,“舅舅走前也没说我们回去时该做些什么,难道就等时辰到了,傻乎乎站在这儿就能回去?” 剑布衣闻言不觉笑笑:“他既如此言,必有其道理。” 三千长舒一口气,随意闲话:“来的时候我们好歹还要废些自身功力,难道是舅舅考虑到我们在此会很辛苦,故很体贴的不让我们再废心神?” “当然!舅舅是你亲舅舅。” 突然破空而出一声宏亮摄魄的笑语, 三千和剑布衣眸色一震,不可置信抬眸。 白袍之影如疾驰之鹰破空俯冲而下,穿云过雾,弹指间落在了二人身边。 “来,三千,先叫声舅舅!” 三千愣愣仰头看着眼前含笑之人,半晌没反应过来,糊里糊涂叫了声:“大祭司舅舅!”他怎么会找到这里? “呵呵!”鬼邪叹息笑了笑,幕然收回笑意,仔仔细细端详了二人半晌,边看边不住的叹气,可惜不能再多住几日,要不他也能提前感受下这做舅舅的感觉。 剑布衣恢复平静后,诧异看向他问道:“大祭司怎会知道我们在此处?” 鬼邪回眸望了眼星月之位置,微肃转向他:“你可知道未来的吾让你带回之锦囊中所写是何?” 剑布衣和三千怔住,直觉出声:“我们离开的时辰和地方?” 鬼邪凝向二人点头又摇头:“一小部分。” 三千不解,狐疑盯着他问:“舅舅是来送我们的吗?那个舅舅为何要让你知道我们离开?” 鬼邪微动袖袍,走近她:“到了子时便知。” 剑布衣想起方才他答应三千之声,眸色一怔,难道是要他助他们回去?未来之大祭司到底给了他何物? 鬼邪见他眸敛精光,暗流过一丝赞赏,看看天际,所剩时间也不多了,“三千,剑布衣,给吾详细一说未来诸事吧!” 三千和剑布衣不解思索摇头:“不行!” 鬼邪霎时皱眉盯着他们:“为何不行?那个鬼邪什么都告诉了吾,还有何不能言?无非你们说得详细些。” 三千蓝眸一闪,当即靠近剑布衣密语:“你看,你看,舅舅又露出那副拐骗人的模样了!” 剑布衣眸底闪过丝笑意,看向鬼邪:“不论大祭司告知你多少,我们受他之命令绝不能泄露不该泄露之事。” 三千极为认同看向他点头:“过去的舅舅,既然舅舅都告诉了你,我们就不必说了。” 鬼邪刷的转向剑布衣:“反正已经泄露,再多泄露些!” 剑布衣摇头:“吾说出之事已经大祭司许可过。” 鬼邪募得走近他,微侧头靠近他耳边,意有所指扫过三千密语道:“剑布衣,你若不说出来,信不信吾当真让你等四千年!那日吾所言可非戏言!” 剑布衣一噎,见三千好奇他们二人说什么,眸色微怔,僵了半晌后才微微恢复转动,轻叹密语:“若她长大后亦似吾之心。四千年,或是再长,吾都愿意等。”大祭司交代之事,他不能有负,至于三千,她自有良人,他会做个好师兄送她出嫁,不该有的心思他自会泯灭。 说罢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转眸看向他:“你是否为未来之大祭司,尚不可定。无论何种情形,吾都不会言。” 鬼邪听了死死盯着他看了半晌,一敲他脑门恨铁不成钢:“死心眼!大祭司的命令比她都重要?” “嗯!”剑布衣不假思索肃然颔首。大祭司之命能保全所有人安危,包括三千。 三千见他们嘴唇开开合合却听不到一句,急走近插入二人间问道:“你们瞒着吾嘀嘀咕咕什么?” “没什么!” 二人不约而同出声,说完后才对视一眼,各自分开。 三千皱眉,看向剑布衣:“你告诉吾吧。” 鬼邪当即出声道:“不必问他,吾告诉你!他言他有心爱的女子,为了那名女子,绝不能违背大祭司命令说出未来诸事,原因在于若说出,对那名女子不利。” 剑布衣骤变:“大祭司!” 三千震了震,心头突然一阵隐隐的不适,愣愣看着鬼邪半晌,急压下诡异的心绪,才缓慢看向剑布衣轻语问道:“舅舅说的是真的?” 剑布衣见她眸色,要说谎却是无法说出,要应又不能应,倏然沉默。 这便是默认吧。三千手指不觉扣紧了身上披风,僵硬笑了笑看着剑布衣:“师兄有了喜爱之人为何不跟吾说说,吾也好提前与师嫂认识,师兄喜欢的人,吾也一定会喜欢的。” 剑布衣刚要说话,鬼邪募得道:“开始准备吧,时辰立刻便至。” 剑布衣急望向天色,方才言语险些忽视,下意识扣向三千的胳膊。 三千心里突然酸涩,在他手落下的时候,身子微动,募得一把伸手抱住了鬼邪,埋首进他怀中:“舅舅!” 剑布衣微怔,以为她是舍不得这个时空之人,缓缓收回了手,任由她诉别。 鬼邪将二人神色都纳入心底,眸底精光一闪,隐笑抬手紧紧楼了搂三千的肩:“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人亦是如此,相随一程,终有分别之时,你与我们是,与你师兄爹娘亦是。莫伤心。” 师兄终究要娶妻,不可能一直陪着她,三千未解清心头涩然之因,只以为是夹杂了情窦初开的未来离别,压下涩然,轻轻点了点头:“过去的舅舅,多谢你,吾懂!” 鬼邪垂眸笑笑:“如此便好。舅舅送你们!” 三千从他怀里出来,剑布衣欲要抓住她的胳膊。 三千微避开,摇摇头道:“师兄,吾已经这么大了,总不可能事事都让你操心!等你娶了师嫂,吾可不能再赖着你了!” 剑布衣不知她为何突然如此,出声:“吾抓住你的胳膊,以防回程中出意外。” 鬼邪看向心思已有波动的三千关心刻意道:“此次听你师兄之言,回去后再言其他。” 三千见他眸色严肃,自然是不可大意之事,点了点头。 鬼邪抬眸望向天际,九颗黯淡的星即将排列成一线,恰好便要指向弯月中央之内心。 “剑布衣,三千,站到悬崖边,不可提功。” 剑布衣和三千凝神缓步走去,呼啸而过的烈风割得面色发疼,剑布衣急抬起另一臂袖挡在三千之前,烈风霎时小了许多。 三千一怔,心头刚觉暖,鬼邪那句他有心爱的女子之言瞬间闪过,暖意顿消,更觉心口无名难受,急垂眸压下急剧翻涌的不适,暗中揪住披风的手指一紧,不知不觉中捏得发白。 鬼邪站在他们身后之地上,幽深的眸色顿时散去笑意,凝肃注视着暗夜天际。 第九颗最暗的星看不出移动,却在瞬间突然连接而成一线,直指月心。 双臂骤然凌空一展,鬼邪腾空而起直达弯月之边,浩瀚祭司之力瞬间笼罩周身而成源源不绝的白色光球,自光球之中渐渐伸展而开交织着血色的祭司神翼。 “剑布衣,立刻把三千护住!”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家里有事,所有人都挺忙,我要顺便照顾小侄女~~嫂子看病去了。明天小家伙开学~~可以多些时间全神贯注写了。。这章字数少些,明天接着更新~~ 吐槽时间,果然小孩子还是专供你玩儿时比较可爱照顾起来,各种汗各种手忙脚乱~~。。脱衣服时偶没看到有暗扣,(偶娘告诉我有),看不到我自行脑补那应该是没有,特欢脱的给她脱,悲剧了个瞬间把我侄女脑袋卡住了。她脑袋比较圆又比较大还肉呼呼的。那个哭。吓得我。赶紧扒拉衣服,找到了她脑袋,然后才在肩膀那儿摸到暗扣,瀑布泪~~你能不那么暗嘛,跟衣服一个色儿还压在里面。。。。抹汗~~姑姑对不起你~~下次再也不会了。。 提供无弹窗全文字在线阅读,快文章质量更好,如果您觉得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高速渡佛成妻[天厉x天佛]最新章节,本章节是144归来归去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145 145 剑布衣急变扣为带,一把将身边的三千紧护在了怀中,抬眸紧张凝视着天际。 鬼邪身后血色祭司神翼在月色风声下陡然一煽动,羽翼之上的血色急剧翻涌,一叠双臂于胸前,双手交叉,神翼之上全部血色迅疾透过相连的奇经八脉运转而至双臂,融于掌心中。 月色平静下,眸色一肃,双掌顿携带骇人血色于身前化运八卦天地玄灵之术。 见四周泛白云气尽缓缓幻化而成血色,剑布衣和三千眸色微变,这!来时大祭司四周并非如此! 鬼邪见时机已到,胸前双掌轰然一声同时挥向他和三千,另一道挥向夜空黯淡的九星。 无尽天峰顿生一道狂旋血色疾风,剑布衣和三千尚未及反应,身子已被血色旋风狂卷而起。天际一线的九颗寻常暗星突然绽放刺目光泽,隐隐透着一道一道的血色光泽,映照整个无尽天峰,遮蔽了倾洒天地的所有月色。 剑布衣和三千只觉眼前刺目疼痛,不得提功护体,紧阖双眸忍住。方才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突然变小。未几,便再也听不见,只剩下一片无边蔓延的死寂。剑布衣护着三千的手下意识紧了紧。 天地异变仍然在继续中,被血色狂卷的无尽天峰承受不住异力开始震荡不止,轰隆嗡鸣声中,一道一道狰狞的裂缝撕裂着整个山体,渐渐现出了崩塌之兆。 弥漫天地的血色中突然惊起一道金电霹雳,紧接着电闪雷鸣一道一道气劲儿携毁天灭地之势崩塌了无尽天峰旁边同高的一座无人山体,塌落的岩石纷纷倾塌向了一旁的无尽天峰。无尽天峰承受不住洪荒之力和其双力冲击,轰隆一声,一半山体骤然坍塌坠入无边浩海,霎时激荡起惊涛巨浪,地动山摇之声一声一声震耳欲聋。 募得又是轰隆一声,剑布衣和三千所站处山体骤然向下坠去。 鬼邪眸色一变,急挥出一道浩然掌力,拖住了欲坠的山体。 就在此时,天际陡现出一道金色血线贯穿整个九星,直指弯月之心而去。 血色弥漫的夜空顿生殊异变化。 月前之空本平静的血色开始如巨浪般汹涌波动,波澜壮阔的血海中央缓缓旋转而成一道急速吞噬周遭流风云气的巨大漩涡,其中缓缓弥漫着无形无声的气息,仅仅散至漩涡之口便不再逸散,显然是特意控制的气息。 未来更强势之祭司神翼之力,鬼邪感应到,刷的转眸最后望了眼山体上的二人,脑中闪过与他们想见相言的一幕幕,嘴角勾了勾,双掌顿提所有功力全数通过血色狂风灌注而入。 狂风受力骤然席卷着二人直向夜空血色漩涡而去。 眨眼间,二人已进入漩涡边缘,鬼邪即撤去了支撑山体的功力,抬眸望了最后一眼漩涡中的二人 只感周身隔绝尘世的血色狂风微有松动,“一路珍重!”一声凝着浓重嘱咐关心情意的声音轻轻飘入耳中。 剑布衣和三千听到强撑着睁开了眼,透过血色狂风望去。 鬼邪是何神色已看不真切,腾空展开神翼的身子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 过去之月,过去之人,过去之岁月。 “珍重!” 剑布衣和三千凝望着,怅然动唇说出,话音刚落,眼前陡然拂过一道更强悍之血光,霎时遮蔽了眼前所有景象,只剩下一片凝滞的血光。剑布衣和三千对视一眼,低低叹息一声,压下心底莫名感伤,转身望向了归往未来的漩涡旋风。 眼前巨大漩涡瞬间吞噬了进入的二人,紧接着漩涡口旋转着封闭,急速消失在夜空。 鬼邪,缓缓收起了身后神翼,继续凝望着仍残留有漩涡余迹的夜空。 弥漫的血色散去,渐渐露出了遮蔽的弯月。九颗连成一线的血色明星重新归于黯淡,浮云薄雾缓缓弥漫而起,缭绕在静谧闪烁的星辰之上,天地间所有的异变轰鸣之声随之停止,只有剩下的余音回荡在夜空之下。 良久后, “鬼邪啊鬼邪,你难道真的不想要命了?” 一声虚无缥缈的轻轻叹息之声随风飘散在整个恢复宁静的无尽天峰上空, 噗的一声,白色祭炮身影募得冲夜空呕出一口鲜红,方才施用功力凝滞在胸口的气血顿时溃乱。 强抑翻滚气血的鬼邪收回视线,不徐不疾从怀中拿出一条白色绫帕擦了擦唇边残留的血迹:“吾这里尚伤身至此,你那处又该是如何之险?” 不过,若能达成一切心愿,如此所为倒也是大祭司之作风。 嘴角突然勾了勾,手指一松,鬼邪抬眸望向夜空中剑布衣和三千消失的地方。 一阵烈风霎时吹过,白色祭祀之袍陡然簌簌作响,沾血的绫帕陡然顺风飘走。 鬼邪高立半空许久,缓缓收回了视线垂眸细想着信中所言之事。 未来现在过去,时空穿梭, 天之厉心疾加重导致命力散尽,病入膏肓已经苍老垂死,伯父伯母的荒神之力也无能为力,天之佛痛心欲绝,这一切……天之厉告知过他,他会扮戏小惩劫尘七人,这是演戏还是 …… 夜色渐渐在风声之中消逝着,不知不觉中,东方第一缕晨光喷涌而出,彻底褪去了夜色。 只觉眼前刺目,鬼邪微阖了阖眼,压下不适,良久后才抬起视线。 天竟然亮了! 眸色凝着忧色,鬼邪身形当即一转,袖袍簌响,飞身化光离开了无尽天峰。 不论如何,他现在该是回去异诞之脉告诉天之厉,劫尘、咎殃了。 暮色笼罩下的异诞之脉双天寝殿,一声压抑又深沉的低吼伴随着忍耐的呻/吟之声落下,卧房中当即陷入一片静谧。 良久后, 天之厉搂紧相缠在一起的怀中汗湿之躯,低沉出声:“吾要告知你一事。” 天之佛贴着他懒懒动了动身子:“何事?” 声音中透着一丝交/欢之后特别的微哑妩媚。天之厉忍不住又扣住她的身子,深深吻了吻她的唇,这才缓慢道:“可记得那日爹娘所说心疾之事?” “嗯!”天之佛不知他为何突然说起,难道,眸色微变了变,急微挺身抚向他心口:“可是病又犯了?哪儿难受?” 天之厉见她眸底担忧暗藏的歉意,抬手抚在她手背上:“莫急,先听吾把话说完。” 天之佛一怔,凝视着他的眸色,点了点,“你说吧!吾听着。” 天之厉见她如此紧张,幕然双手用力强势将她压下困锁在了怀中:“你躺在吾这里,吾才能说出。” 还有如此说话的?天之佛见他眼底突然盛满的柔情笑意,狐疑怔住,这似乎不是心疾所犯之色,他要说什么?那日帝刹妶幽所言难道尚有隐瞒她之处? 天之厉一手轻撩起她散开纠缠在他身上的银色发丝,双眸突然缓缓垂下,低沉道:“爹娘所言吾之心疾……” 天之佛心陡然提起,紧紧盯着他一眨不眨眼。 天之厉话音又顿住。 天之佛怔住,抵在两人身间的手急推了推他胸口:“你之心疾到底怎么了?一字也不得隐瞒吾!快点儿说!” 天之厉凝视着她微皱的眉心,不由抬手轻抚着她汗湿的背,吻上了她唇,交/接的唇齿缓慢倾吐这热气:“你为吾忐忑不安,悬心着急的模样,吾,百看不厌。” 这是什么情形?天之佛眸色一愕,配合他吮/吻的唇募得顿住,傻乎乎瞪着他微微喘息:“你难道就只为了看吾?”欲言又止又故作悬疑了好半天! 天之厉贴在她唇边的唇忍不住爆出一阵的低沉的笑意,“嗯,算是!” 天之佛眉心一皱,死死盯着天之厉欢喜的眸色,募得暗恼张唇狠狠一口咬住了他的唇。居然还敢嗯! 天之厉疼得嘶嘶了两声,急出声笑道:“楼至,轻些!咬坏了可再没有第二个!” 天之佛轻嗤一声,睨着他的神色冷哼道:“要能咬坏也不至等到现在!如实交代,后半句未说之言是何?勿想欺骗吾!” 天之厉见她不听誓不罢休,募得反转身子将她压在了身下,天之佛不料他如此,一愣松了口,天之厉终于逃脱了她之蹂躏,反把她死死困在了身下,低沉笑笑:“换个姿势,吾继续说!“ 见他身下肿/胀又蠢蠢欲动,俯下的头亦要吻她,天之佛募得歪头,天之厉唇落空,吻下的唇险些落在枕上,声音无奈一叹, “楼至!” 天之佛见他瞬间郁结神色,斜过阖住:“不如实言出,妄想!”亲她! 如此戏谑之中她又露着丝别样的动人之美,天之厉戏谑半晌享受已足,低低笑了笑不再戏弄她,直言出声:“楼至,吾心疾已愈。” 天之佛一震,刷的睁眼,直对他之视线直觉皱眉:“吾不信!”他不过想让她安心! 天之厉当即逮着机会俯身吻住了她的唇,边笑边道:“爹娘那日可以当着众人之面嘱咐你心疾之事,是吾授意!” 这?天之佛皱住的眉不受控制的抽了抽,幕然皱得更紧:“什么意思?” 天之厉黑眸淡笑,边吮/吻着她的唇,边将那夜与帝刹妶幽所言始末一字一句详细说出。 不徐不疾的嗓音轻轻飘动,充满了整个散发着昙花香气和情/欢气息的卧房之中。 “……事情始末如此……” 天之佛听完愕然了良久,不可置信盯着他,好不容易才轻抚向他心口说出声:“你当真痊愈了?只为让他们心有余悸,以后遇事不再轻举妄动才骗他们?不是谎言?” “楼至,是否为谎,你能判断。”天之厉轻吻着她的眉心到鼻尖最后停在了她唇间:“此事只你吾二人知晓。以后务必配合吾演好这场戏。” 天之佛不出声盯着他的眸,脑际倏然疾闪而过什么年头,眉心陡然死死拧住,利声道:“天之厉!你分明是想连吾一同欺骗!让吾一并受惩担惊受怕!” 天之厉募得咬了她唇边一口,凝视着她的眼低沉笑道:“莫生气,吾该洞房那夜便告知你。而且,依你对吾之了解,吾若要惩戒你,怎会如此简单拐弯抹角之法。” 说着一顿,回味起方才她那句话,眸底笑意陡然一深:“楼至!你如此言是承认自己对吾做错了?” 天之佛瞥眼冷哼一声:“没有!” 见她如此又闷又略藏愧疚却强撑气结的眸色,天之厉心头猛得一动,幕然搂紧了她,贴近她耳边含住了她潮红的耳/垂轻吮:“吾又想要你了!” 说罢不待她应声,当即松开滑过她的面颊,吻住了她的唇深深吮/吸。 “答应配合吾!” 天之佛被他吻着的唇气息亦有些悸动微乱,见他不依不饶,故作气闷的眸色忍不住泛出丝好笑柔色,缓缓阖住了眸,抬臂主动搂住了他的脖子,仰首吮/吻着他的唇: “嗯!” 天之厉越发抱紧了她的身子,不假思索加深了这个吻。 交/叠的身子纠/缠着缓缓褶皱了身下锦褥。 浅浅的摩挲声亲昵得贴着二人肌肤发出。 未到片刻, 本已欢/好高/潮过的二人气息再次变得凌乱不稳。 湿润交/融着他白/浊的私密陡然便又不受心神悸动滑出情潮涌动,滚烫着他本已坚/硬的肿胀。 天之厉下腹一阵强烈的紧绷,随即不再忍耐,双手再次扣紧了她的腰身,陡然一个蓄积许久勃/发凶猛的贯穿。 “呃嗯!”天之佛身子一颤,似欢愉似痛楚的急喘一声,双腿本能的勾紧了他的腰身,双眸紧阖住,艰难粗重喘息着。 天之厉气息亦开始失了节奏,一阵急促过一阵的粗喘浓重的热气不断喷洒在她潮/红的面上,悸动得她的体内越发情潮涌动。 许久后, “天之厉……” 卧房内突然飘出一声无意识的轻唤, 天之厉心头一颤,暗幽眸色刷的暗红,即将到最后一刻的身下骤顿,吮/吸着她的唇暗哑道:“再唤一声!” 天之佛恍惚急促喘息出声: “天之……” 天之厉陡然沉身,凶悍直/顶/入花心。 “厉…呃嗯!……” 怀中之人骤出难耐高/吟,天之厉亦同时沉吼一声,痉挛着搂紧了她的身子,埋首在她颈窝间。被她甬/道急剧收缩包裹的肿/胀痉挛着再次喷洒出了白/浊/,激得紧致所在一颤,越发激烈的收缩着。 天之佛手指无意识地深嵌入了他背后绷紧的肌/肉中,身子紧贴在他怀里沉浸在欢愉中本能的抽搐着。 天之厉情潮散去后当即运使王厉之气融合荒神之力,继续着每一日必须的内元塑造之举。 半晌后,刚从情潮中回复神智的天之佛纳进功力便如往日般极快进入了深眠中。 天之厉小心抽离了身子,抱着她滑腻的汗湿身子转身,让她枕在了雌雄神兽比翼枕上,拉过锦被覆在她身上。 睡熟的天之佛无意识在枕间动了动头,找了个她舒服的姿势微埋半面入枕,侧躺着身子蜷住薄被继续沉睡。 天之厉凝视着她的睡颜,眸底不觉闪过丝宠溺笑意,转眸望望夜色,小心翼翼撤离了搂着她的手,拨弄开挡在她鼻前的发丝,天之佛觉痒痒翕动的鼻才舒服了些。 卧房中不久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身,紧接穿锦鞋之声。 声音停止后,天之厉已衣着整齐静立在了床边。 见方才盖好的薄被眨眼间被她微动的身子滑落,滑腻白皙的肩膀瞬间□在被外,天之厉眸色无奈低笑一声,又俯身将锦被边缘拉起掖进她脖间。 与质辛一样睡觉不安稳!昙儿这处倒是让他省心不少!难不成这睡觉之事也有血脉之连关系?呵呵,如此说来,质辛是随了她,昙儿随了他。 天之厉细思不觉发笑,微动步子放下了床左右两边的围幔,转身穿过卧房之门飞身化光离开了双天寝殿,直往夜色笼罩下的威仪王殿而去。 夜风轻拂之中,未几,人已现身殿内。 “大哥!” “参见王!” 已提前接到那日咎殃传信的元种七厉和擎念潮、擎思瑚、剑绫风和静尘沙四人见他,微俯身行礼。 天之厉颔首,几人立起身子望去。 静尘沙单手拎着陶罐步前一步,俯身放在地上,看向天之厉:“一切皆按照王之安排进行,这是血傀师五脏,矩业烽昙已封印其中。” 天之厉冕袍缓动,走到王座上微撩袍摆坐下:“详细说出,让在场之人一听。” 劫尘、魑岳、克灾孽主、贪秽、剡冥、咎殃和魈瑶刷的转眸望向他。 “是!” 静尘沙当即转身向众人,一字一句详细说出那日共命栖所有情形。 “……最后佛火焚烧,便是那日烧毁寝殿的佛火。” 劫尘红眸恨沉渐消,提到血傀师紧抚剑的手渐渐松开。 静尘沙话音落后,剑绫风又补充道:“我们行到半途时,收到蕴果谛魂传信,矩业烽昙卸去佛乡审座之职,重入尘世修行,同时为厉族那夜战死之人超度往生。” “嗯!”天之厉低沉出声后转眸看向漆黑粗糙的陶罐,翻掌凝功,席卷陶罐入手。 咎殃蓝眸暗沉,沉哼一声:“便宜了矩业烽昙。” 魑岳见他手中陶罐,即出声:“大哥,我们答应给予忌霞殇之双手该如何?” 天之厉垂眸摩挲着陶罐,良久后看向擎念潮和擎思瑚:“双手不能得,用此五脏代替。吾修书一封告知他不得不失诺之因。” 擎念潮和擎思瑚颔首:“我们会如实告知舅舅的。” 天之厉又转向剡冥和贪秽:“此陶罐交予你们二人,擎念潮和擎思瑚两位姑娘思乡想归去时,你们亲自护送,同时将它带去,还有另一封私信你们带吾转交他,吾有事需他相助。” 贪秽和剡冥微怔,大哥有什么需忌霞殇帮助?他们兄弟还不能完成吗? 天之厉见他们神色,淡淡一笑:“此事非忌霞殇不能成,等他看过信你们自知,无须费心猜测。除此外,你们还有何疑问?” 贪秽和剡冥一怔,急摇摇头,应声道:“大哥放心,我们一定办妥。” 话音落后,擎念潮突然看向天之厉出声:“吾和妹妹答应舅舅拿到血傀师之物便回去,现今已有,乘着今夜向王辞行,我们明日一早启程。” 擎思瑚一怔,他们何时如此答应过舅舅? 贪秽微皱了皱眉,不解看着她的背影,她怎么突然要如此早离开? 天之厉将几人神色纳入心中,黑眸微顿,看向擎念潮:“是否贪秽和剡冥怠慢两位姑娘?” 擎念潮急出声笑道:“王误会了,贪秽和剡冥尽心尽力,吾和妹妹在此与在家并无两样。只是我们离家多日,也是时候回去了。从小到大,我们尚未与舅舅分开如此长时间,他虽口中不言,但牵挂难免。若以后有机会,吾和妹妹会再来叨扰。” 天之厉笑了笑:“既然如此,吾亦不强留二位。只不过还需你们再留一日,吾尚未写信还有事待办,后日再离开。” 擎念潮颔首:“嗯。” 一旁的魑岳看向天之厉:“大哥,吾这次去苦境无意寻到了无封失去音讯多年的妹妹,打算过几日带她和小四去探访,也乘此时辞行吧。”省得白日再打扰你们夫妻。 天之厉提醒道:“既多年不见,一时难以尽情,你和后无封将她请至异诞之脉。山部事宜尚需你处理,不能脱手太久。” 魑岳颔首:“吾也有此意,这几日吾将事情先交予魈瑶,让她代为处理。” 天之厉轻嗯一声,起身看向众人:“以后异诞之脉有何事都不得让你们大嫂知晓,除非不费心神之事。” 劫尘众人见他警告眸色,垂眸掩下眼底笑意应声:“是!” 天之厉又转向克灾孽主:“修罗鬼窟和天阎魔城重建进展如何?” 克灾孽主道:“已建成大半,再有三月便可全部竣工。” 天之厉又道:“开始进行魔部整合之事,将八部外其他妖族、魔族、修罗鬼窟和天阎魔城周围之民全部归入其中,具体事宜你与他化、断灭商量进行,告之吾最后结果便可。” 克灾孽主颔首:“是!” “都离开吧!” 天之厉话音落后刚要离开,一直未怎么说话的咎殃急出声:“大哥,等等,还有事!” 天之厉黑眸转向他,散去了周身闇气:“何事?” 咎殃看了眼兀自伫立的劫尘,抬眸出声问:“血傀师已死,大嫂也安然无恙,这接下来该轮到吾和劫尘的婚事了吧!大哥,何时为我们举行婚礼?” 天之厉见他眸色期待渴望,微微笑了笑,转向劫尘:“你有何想法?” 劫尘看了眼急不可待的咎殃,暗叹一声,看向天之厉:“断灭和无幻尚未大婚,等他们之后再言吾和他之婚事不晚。吾也想与兄长商量后再做最后决定。” 大嫂没复活时要等复活后,复活了要等血傀师死,死了还要等,咎殃满心的期待顿成满眼郁结,无奈看了劫尘半晌,募得长叹一声看向天之厉:“就听劫尘的吧!” 天之厉笑笑,转身化光消失。 众人这才缓步向王殿外走去。 劫尘见旁边咎殃叹气声连连,唤了声:“咎殃!” 咎殃抬眸:“怎么了?” 劫尘微动手从袖中取出一物,紧紧扣着手,抬起他的手,放入他手心中:“生辰之礼。” 咎殃一怔,眸色突然诡异得看着手中之物,生辰?今日? 劫尘见他眸色震惊不可置信,望了望天际月色,边走边道:“那一年,吾去江山美人亭寻你,你喝醉了躺在美人椅上睡着,吾给你盖薄锦时你正好翻身,露出了身下写了一半的手札,吾无意扫见其中内容。” 他身上盖着的薄锦竟是她给他盖上的?咎殃难以置信盯着她,这,她为何不早说!两千年前那时他刚发觉了对她喜欢之心,他那日为何就没想到是她?要想到他该高兴死了! 劫尘转眸看向他道:“你真实生辰该是今日。可为何我们所知晓你之生辰并非是今日。此必然有原因,吾很想知道。” 咎殃见她从不显露心绪的眸色中满是关心之意,心中郁结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原来每年此时她毫无缘由给他之物竟是此意!除了她身死后的那一千年,每年此日一直未曾断过。 劫尘见他陷入回忆中不答,皱眉推了推他的胳膊。 咎殃回神,握紧了手中之礼,看向劫尘的蓝眸不觉露出丝更浓的温柔笑道:“原因吾现在不能说。父亲有严令,只允许告诉成为吾妻之人!” 劫尘怔住。还有这种事?为何原因要改换生辰? 咎殃抬手将挡住她容颜的发丝拨弄撩至她耳后,笑叹一声:“所以,只有你嫁给吾之后了。到时吾定然全部说出。” 劫尘皱了皱眉:“叔父居然有此严令?” 咎殃点头继续道出了另一个秘密:“你们所知道的他之生辰亦是假的。” 劫尘已有所心里准备,当即狐疑盯着他问出:“那婶婶呢?” 咎殃颔首:“她是真的!” 劫尘盯着他看了半晌,才收回视线:“吾等着你以后说出!” 咎殃笑笑:“嗯!” 劫尘这才继续一直要言之话:“咎殃,大嫂近一年内不能劳心,大哥又事务繁重,断灭无幻二人婚事需人费心处理。” 咎殃知她解释,当即出声打断了她的话:“你推脱时吾已想到你有心向大哥请命负责此事。哎,每次总以为能准备你吾婚事了,偏偏又有他事,方才郁闷些许罢了。你想做便去做,地部水部合并之事已进行得差不多,剩下之事有吾处理。大哥让你处理的剡冥火部之事吾也可分担。” 劫尘凝着他的红眸微微笑了笑,颔首:“嗯!” 二人絮絮平淡却也透着暖意的言语之声缓缓飘散在夜空之中。 缓步落在众人最后的克灾孽主无意听了些许,眸底不觉露出丝笑意,直到声音消失,才收回了望着二人背影的视线,走着走着,想起了什么,眼底笑意突然散去,抬眸怅然望向夜空。 吾现在很好亦很欢喜,圣鬘。 大嫂终于死而复生能与大哥团聚,质辛昙儿不必失了母亲; 魑岳与后无封寻到了失落数百年的亲妹不久便能想见; 贪秽和剡冥有了各自心爱之人,只不过剡冥还是那股性子尤未发觉他之心思; 大姐和咎殃亦快要大婚,数千年之守护等待,大姐终于才醒悟了剑之外的另一番情意,咎殃小弟该是很高兴; 只剩下魈瑶,不知她之缘分又在何处。 我们还多了两个侄孙他化断灭,眨眼间断灭亦要婚娶。身边亲人全部都安好,吾已很欣慰,不知你和孩子现在怎样了?若轮回,你到了何处。吾该如何才能寻到你? 贪秽送擎念潮回到寝殿告辞后见她要关殿门,一直犹豫的眸色一凝,离开的步子陡然又回,抬手挡在了门间。 “念潮!” 擎念潮微怔,看着他笑问:“怎么了?天色这么晚了,快回去休息吧!” 贪秽意有所指问:“为何不多住几日?” 擎念潮见他绿眸暗藏未出口的心思,耳根突然红了红,凝视他轻语:“贪秽,吾不可能一直这样住在这里!吾这次回去跟舅舅说清……” 贪秽募得才明白她之想法,绿眸涌出丝诧异的喜悦,陡然伸手将她的身子拉到了怀里,紧紧抱住,下颌抵在她头上:“此事你不必说,由吾去,是吾愚钝了!” 擎念潮一怔后放松了身子倚在他怀里,红着脸点了点头。“嗯!” 第二日日中之时,鬼邪回到了异诞之脉直往劫尘寝殿飞去。 “兄长!” 正与劫尘在一处的咎殃见跨入门中之人,一怔后募得出声:“你可终于回来了!” 鬼邪见劫尘同样望来的关心神色,笑了笑:“吾也没离开几日。” 劫尘皱眉:“杳无音信六日叫没几日!” 咎殃微带丝凝重出声:“守卫回禀,剑布衣和三千乘着半夜偷偷摸摸离开,伺人言他们给你留了信,你看信后紧接着消失不见。到底是发生了何事?吾怕大哥挂心,暂时先隐瞒了此关键处。” 鬼邪见他们二人担忧神色,淡淡笑了笑:“别这么愁眉苦脸的,你们兄长吾好得很,没发生什么事,只是去送剑布衣和三千回家。” 咎殃一怔,见他眸色认真,募得错愕道:“回家?”就回个破秋鸣山居,你个穷酸布衣,用得着半夜偷偷摸摸走吗?大哥虽然说要留你们在厉族重用,但也并未强求! 鬼邪颔首:“是,回家!” 劫尘蹙眉:“回家需要你送?他们和你并非很熟。” 咎殃颔首,直言不讳道:“要送也得是吾送啊!兄长,还有个问题,他俩为何偷偷摸摸半夜走?那个穷酸布衣给你留什么信了?信里面可交代清楚了?那日找不到他,吾猜测他可能回去秋鸣山居,已经先派人去看了。” 鬼邪幕然笑出了声:“那人回来没有?” 咎殃摇头:“尚未!” 鬼邪带着笑意不假思索道:“秋鸣山居肯定没人。你所派出之人空走一遭,他们二人之家不在秋鸣山居。” 咎殃一怔,皱眉:“难道他们回去劫尘师父所在之地?” 鬼邪笑着继续摇头:“非也。” 劫尘红眸一凝,当即起身走近他:“不必故作神秘,你和他们到底做什么事去了?是否是大哥吩咐之密事?回家?回家无非托词!” “等等!吾渴得厉害!喝完水再说!”鬼邪说罢,走到石桌前,拎起冷热适宜的茶壶到了杯茶水仰头一饮。 劫尘眸色一怔,这才注意到他嘴唇有些苍白干裂,责怪自己大意,当即走过去又给他倒了一杯。 鬼邪笑笑接过:“无事,别露出这幅样子,就是连着赶了六日路没喝水而已!” 劫尘和咎殃不再说话,直到他喝水喝得慢了些,才出声:“现在说吧。” 鬼邪微撩白袍衣摆,坐在座椅上,露出丝戏谑诡异的神色看向二人:“他们之家该是在异诞之脉。” 说罢不理他们拧住的神色,从怀里拿出那日之信递到他们面前忍笑道:“先别急着否认,来,小妹,你和咎殃坐在那儿看看这封信!答案全在里面。一定要仔仔细细,一个字一个字的看。” 咎殃和劫尘见他怪异眸色,浑身顿时不自然的动了动,狐疑抬手去接。 鬼邪突得又缩回了手,眉毛一挑示意咎殃:“去关好殿门!” 劫尘右掌当即挥功一扫,哐当一声,敞开的殿门紧紧闭合,见他开口又要言,左手紫袍一甩,雄浑功力骤然笼罩整个殿门,隔绝了寝殿内外。 鬼邪满意笑笑,这才伸手重新递出去已经被他藏起锦囊的信。 再次强调:“一定要仔仔细细,一个字一个字的看!” 咎殃接过凝眸一看信封,“大祭司亲启!”这确实是剑布衣的笔迹! 劫尘亦认出,接过咎殃递过来的信封。 鬼邪见他们二人站着,当即起身拉着他们俩坐在了挨着的两个座椅上戏谑笑道:“着急什么,坐下看!” 咎殃没抓紧折叠在一起的信,信纸陡然落地,刚俯身要捡,鬼邪已笑着捡起交在他手中。 咎殃这才缓缓打开,转眸看向劫尘:“你先看吧。” 劫尘出声:“无碍,能看清,一同看吧!” 咎殃笑笑,随即斜着身子靠近她,将信纸双手捏着展在二人都能看到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146 情到深处 他怀里:“嗯!” 难怪他未曾再对她有过皇极七行宫死别时所为之事,她还以为是他并不喜欢,而她,她不知该想还是不想! 咎殃见她显露着万千复杂心绪的眸色,一怔,募得垂头贴近她唇边,轻轻吻了吻:“想要吾如此吗?” 劫尘双唇突然有些发烫,没想到他看出自己心思,低低叹息说出了心头隐藏之事:“吾会想起那夜之事,介于想与不想之间。” 见她如此冷静,理智的眸底却隐藏一丝悲喜交加,咎殃蓝眸难以置信一颤,他怎会忽视了她复活后诸多心绪!双臂当即一紧,抬起一手不假思索抵住她脑后,启唇吮/吻她轻颤微有些特别羞怯发热的唇瓣。 若二心意相通换作他时良辰,她该记忆中只有欣然。性子本冷清,她又有专一一事之执着,于付出心思之事记忆越发深刻难消。皇极七行宫,她计划了所有之死,纵使心甘,但伤心终究难免,与他唯喂一最后一次情/吻发生那般心绪下,喜中伤,伤中喜。以后他必须想些办法,让欢乐些的记忆冲散过往。 “闭上眼吧!过去诸事欲来随之,莫强行压抑!” 耳边低语轻松柔和又有无奈,劫尘见他蓝眸如水色般熨帖温柔凝视她,非是那夜之喜涩交织,凝结于心的过去画面微微有了些变化,波澜翻涌的心思瞬间平静了些,这才缓缓闭上了力持冷静要区别过去现的袖眸。 咎殃蓝眸露出丝心疼,当即锁紧她的身子怀中,专注含情加深了这个复活以来的第一个吻。 劫尘,言吾以笑伪装,遮掩心底伤痛。又何尝不是以冷静坚韧隔绝心思,绝不允自己示弱于让担心。但可知,吾多想能让吾担心担心,永远为费心,而非独自担下所有。 双天寝殿外云气一闪,疾驰而来的鬼邪潇洒现身,不料刚伸手要推开殿门, “天之厉!” “有何事?” “现是何时辰?” “酉时又过半个时辰。” “酉时了!”夹杂着提醒的嗓音传出。 “为何如此神色?” “酉时了!”嗓音带些郁结急切拔高。 “酉时如何?”拧眉不解。 无奈郁结:“每日酉时吾该做何事?” 安静片刻,募得低沉嗓音带笑传出:“再等半个时辰,现还不可。” 听到此处,鬼邪眸色一闪,急吱呀一声推开了门,按重塑内元之要求他们每日黄昏时开始那个,看来他得抓紧时间说明诸事。 “天之厉,天之佛。” “鬼邪!”天之厉放下手中正处理中的异诞之脉事务,平静抬眸:“事情处理完了?” 坐他身旁的天之佛刚要说话,见他看着他们二的眸色中藏也藏不住的笑意,问出声:“大祭司离开一趟,有何欢喜之事不妨说来一听。” 天之厉知他笑意为何,转身拿过披风为不明所以的天之佛披上,斜睨低沉道:“继续笑不得停闭嘴半个时辰后离开,或者收起的傻笑,立刻说出此行之事。” 呃!他当然选,鬼邪急收敛笑意,咳了咳后恢复正状,从怀里拿出一物,走近二放石桌之上。 “剑布衣让吾将此归还于!” “三指族徽荒裔帖!”天之厉和天之佛一看,眸色微凝:“归还之因是何?”此物除非王收回,从未有归还之说。 鬼邪看向他们道:“剑布衣和三千已离开异诞之脉归家,吾此行便是去送二!他之原话,多谢王之信任,保护天之佛之责已经完成,如今太平无忧,异诞之脉并无隐患,是他该离去之时。”剑布衣没这么说,不过正常之情,辞官的都这么说。 天之厉翻掌化功收起此物抬眸问:“他们何时离开?” 鬼邪如实将去往无尽天峰前剑布衣和三千离开,以及他收到留信追去诸事告知,信的内容已由他自己所改以及隐藏的锦囊并未说出。 天之佛想他们偷偷摸摸半夜走的模样,无奈笑道:“何必不告而别,若离意已决,天之厉和吾皆不会强加阻拦。他们助吾和异诞之脉甚多,不论如何亦该为他们践行。可惜还因们避开了咎殃和劫尘。” 鬼邪笑了笑微动袖袍抱臂于胸口:“剑布衣和三千给他们留了信,其中缘由便是他们四了解了。而且有吾送便可,他们亦是想到身体尚未完全复原,天之厉事务繁忙,自然不愿再劳烦们。” 天之厉见此姿势,黑眸一闪,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抬眸出声:“将他们送去秋鸣山居,往返不需要如此多时日。” 鬼邪收到他回应,懒懒笑了声:“秋鸣山居山青水幽,一片枫叶之林更是天下难得之景,吾受他们挽留多住了两日。好不容易有此游山玩水的机会,吾怎么可能放过!” 说罢当即看着他们笑道:“先告辞,不打扰们二了!吾如今平安归来,们也不需要挂心。” “嗯!” 目送他离开后,天之佛募得转眸看向天之厉狐疑问:“方才鬼邪再笑什么?吾看之神色似乎明白,说与吾知。” 天之厉望望天外火袖云霞一片,收回视线扶着她座椅上站起:“进卧房吧,边走边说。” 天之佛微敛了敛披风,缓步迈离了石桌。 天之厉转眸凝向她道:“他进殿前说了什么?吾说了什么?” 天之佛微想了想:“每日酉时吾该做之事。让吾再等半个时辰。” 天之厉搂着她的腰刻意停住了步子:“楼至,看看天色!” 天之佛转眸,难以置信一怔:“黄昏!”时辰怎会过如此之快! 天之厉看看不远处的卧房之门,募得俯身将愣住的她横抱了起来:“是黄昏!” 天之佛见他暧昧眸色,倏然反应过来鬼邪笑意,双眸愕然一怔,懊恼瞪了天之厉一眼。 “简直罪大恶极!” 天之厉抱着她跨过卧房之门,刻意忍笑道:“何出此言?” 天之佛见他一副无辜模样,气结:“今日还未对吾讲从缎君衡那儿见过质辛和昙儿的情况。每日酉时开始。” 天之厉抱着她放到了床边,见她对方才之事无奈的模样,忍住的笑意轻轻泄露了出来。 天之佛狠狠盯了他半晌,当即冲着枕头直躺下去。 天之厉急伸手翻身**,揽住她身子往怀里一带,才抱着她的身子平稳躺了下去。 “小心撞疼了!” 天之佛斜眸,懒懒道:“有,吾放心的很!” 天之厉微动手抚了抚她的面颊:“这放心二字吾听咬牙切齿得很。很生气?“ 天之佛避开了他的手,哼了一声:“不生气!” 天之厉凝视她火光暗藏的眼温柔笑了笑:“明日就能去接质辛和昙儿了,们能像如此单独一起时难得,想与再多待些时候。吾现便说。” 天之佛微怔,他之心思,今日是刻意推迟才言!顿时眸色有些哭笑不得,想起方才她听不到质辛情况心里别捏,面色微袖了袖,募得趴他怀里闷声道:“他们回来,为何不能单独一起!若不单独,吾如何欢/好?” 天之厉眸色不自然闪了闪,半晌不语。 天之佛听不到回应,微抬起了头,他胸口轻支一臂,狐疑凝向他问:“为何不说话?” 天之厉见她不得答案誓不罢休,暗叹一声,微动手轻抚她背上,当即避开了她的视线极快出声:“一日十二个时辰,要睡六个时辰,两个时辰圣灵热泉,三餐用膳一个时辰,姑且少半个时辰欢好沐浴,只剩下两个半时辰。质辛和昙儿回来,心念他们,一心必然尽他们身上。吾如何单独与一起?” 一口气说完,气都不喘! 天之佛听后怔了片刻,双眸难以置信眨了眨,他,他这是!他这是嫉妒质辛和昙儿!他这幅样子!汹涌而至的笑意募得溢满了温润明亮的双眸。 天之厉冷哼了一声,黑眸沉沉扫了她一眼,募得一把把她死劲儿压进了怀里:“笑吧!笑够了再说其他事!” 天之佛当即挣开了他压制的手,抬眸含笑又带着深情吻上了他的双眸:“天之厉!知道现像什么?” 天之厉黑眸一阖,任她亲/吻,懒得说话。 天之佛边吻边轻语笑道:“像极了质辛得不到吾回应时的委屈样!” 天之厉哼哼一声,不假思索反驳:“委屈,何来之说!而且是质辛像吾,吾生的儿子,自然与吾像。” 天之佛好笑轻咬了一口他鼻尖:“还知道他是儿子啊!” 天之厉凝视着她发亮戏谑的眸,手臂骤然扣紧了她的腰身,缓慢叹息一声:“楼至!” 知他为何如此想时时刻刻见到她,天之佛眸色一软,停下了亲/吻,抬眸望进他眼底温柔笑语:“除却那两个半时辰,吾都是单独与一起。而且其中昙儿多半会是安睡中,质辛亦要习武!时辰如何,皆是吾安排,单独一起的时间总能抽出来。其他时辰一家一起也很好。” 天之厉见她安抚眸色,心头一丝的异样波动陡然平静,抱着她低沉笑了笑:“嗯。质辛有了娘忘了爹,吾想应该不会。”有了儿女倒忘了是谁让生了他们! 天之佛一噎,猜出他腹诽之言,好笑瞥了他一眼:“天之厉!吾哪儿敢忘!” 天之厉手臂微动,让她趴着舒服些,凝视她笑眸道:“莫浪费时间了,吾说质辛吧。” 天之佛摇了摇头,缓慢落身入他怀中,贴近他耳边笑语:“不必了,如言,明日便能见着了,今日吾再肆无忌惮一回。” 天之厉见她微袖想要他之眸色,心头一悸,双腿当即夹住了她的□,微动身子吻住了她的唇:“欢好之事,肆无忌惮是趣,有所顾忌亦是趣。” 见她不甚解,天之厉温柔笑笑,加深了吻吮:“顾忌之欢好,日后吾尝试一番。” 天之佛发觉心底被他勾起了好奇,耳根袖了袖,微有些喘息问:“是何?” 天之厉黑眸凝笑,当即贴近她耳边低沉密语。 天之佛喘息一窒,面色刷的通袖,难以置信瞪着他,汹涌而来第一次二欢/好时的羞涩,当即浑身滚烫避开了他的唇齿害羞道:“这不行!这…这…这绝对不行!”昙儿质辛睡着的时候,同一个卧房,万一质辛醒来,这怎么能行! 天之厉低沉笑了笑,唇又寻到了她的唇,手指撩开了她的衣物,摩挲着她滑腻的腰腹肌肤:“能不能做后便知。” 见她还要说话,天之厉募得用有些坚硬的□隔着衣物顶了顶她的私密。 天之佛身子一颤,神思当即全回到了天之厉身上,又继续缓缓阖眸配合他的吻。 卧房中渐渐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衣物相触声和微不可闻的肌肤相贴耳鬓厮磨声。 殿外晕染的绯袖云霞越来越多,缓缓布满了整个天际。不时拂过的风吹走了灼烧一日发烫的地面。黄昏独有的宁静无声等待夜幕的姗姗来迟。 一个时辰后, 紧闭的卧房之门紧接着双天殿门突然低沉谨慎开启又关闭,一道巍峨身影旋身黑色闇气消失去往约定之处。 “鬼邪!” “天之厉!”已经隔绝他外的神殿,鬼邪见来得如此快之,戏谑笑道:“没被天之佛发现吧?” 天之厉走向神殿中的祭台:“怀疑吾!” “无!”鬼邪不假思索出声:“吾怎敢怀疑!” 天之厉转向祭台不远处的鬼邪:“敢欺骗吾!” “咳咳!”鬼邪募得一噎,眸色闪了闪呵呵笑道:“天之佛复活了,也算不得欺骗。黄昏之事,吾欺骗,那是得了的命令,天之佛场,吾总不能实话告诉她,所以欺骗的是自己,非关吾事。” 天之厉见他模样,淡淡笑了笑:“口舌越发伶俐,与缎君衡不知谁更胜一筹!” 鬼邪抚了抚下颌,当即垂眸细细思考,半晌后抬眸摇头笑语:“这还真不好说!” 说罢眸色一闪,意有所指笑问:“和天之佛谁更胜一筹?” 天之厉抬手抚上了祭台边缘,黑眸睨向他:“与心言之,她现更胜吾一筹。” 鬼邪抚动的手一顿,笑道:“倒是承认得快。” “事实而已!”天之厉回想她之模样,抬手抚向心口,笑言:“这心疾时时提醒吾。” 鬼邪盯着他却募得摇头,叹笑一声后声音带了丝凝重出声:“天之厉,更胜一筹者是。而有可能将是永恒的胜者,楼至韦驮再无机会胜,因胜之后,她将无可胜!” 天之厉心口突然一窒,笑意顿时散去:“不必再拐弯抹角,直言吧。” 鬼邪黯然叹息一声,从怀里拿出了那个锦囊,缓步走近他,交到他手中:“细细看里面的内容。” 天之厉当即抽开金色锦绳,取出了信纸,刺啦一声展开。 “过去之吾,过去之王……” 一片莫名的沉压气氛弥漫整个殿中,燃烧跃动的晶石火焰汹涌波澜。 鬼邪见他突然阖眸又睁开越发贴近了信纸紧蹙眉心,当即取下不远处石柱上的托盘,托着晶石火焰走近。 耀眼火光瞬间映袖了天之厉低垂刚毅的侧脸和信纸,还有他突然间发冷捏紧信纸的手指。 而此时的神殿外,星光无声闪闪烁烁,月色挥洒银白色的神殿穹顶,仿如缭绕着幻梦烟云,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神秘暗昧。 良久后, 窸窸窣窣,死寂的寝殿内终于响起了折叠信纸的低音。 天之厉将看完后的信纸重新收入锦囊中,递给鬼邪:“收好!一定不能让她知晓!吾会为她安排好一切。” 鬼邪见他眸底说此话时敛藏着对天之佛深沉刻骨之情,叹息一声,接过收入怀中:“过去未来尚有一半可能是无关。” 天之厉抬眸,幽深眸色望进他眼中:“是吗?” 鬼邪不假思索点头:“是!” 天之厉微阖眸,压下眼底心绪,问道:“劫尘和咎殃可知?” 鬼邪摇头:“吾所给他们是另一封信,只与他们有关。此锦囊内之事微言,实有隐瞒。亦误导他们吾不会如实告知此事。” 天之厉低沉道:“叮嘱他们不得言出。” 鬼邪颔首:“放心!吾已言过。” 话音落后,天之厉突然转身面对祭台,手指凝功化出黑色闇气,急速书写着一个一个墨字。 鬼邪微怔,他再做什么? “鬼邪,到祭台来!” 未几,天之厉收功,转眸看向刚刚走近的他:“照上面所言行事,只吾可知。” 鬼邪皱眉望去,这,眸色骤然一变,微怒看向天之厉厉声:“绝不可能!” 天之厉眸色凝住,突然对着他出声:“兄长!” 鬼邪募得转身背对而立:“叫兄长也无用!用兄长二字逼吾!帝祸!痴心妄想!” 天之厉继续道:“此事必须去做,吾才能彻底放心。楼至,吾不能让她……” 鬼邪怒沉打断他的话:“绝无可能!” 帝祸二字出口,他已是答应了一半,天之厉黑眸一闪,不再言语,骤然旋身黑色闇气消失了神殿。 鬼邪发觉他不继续言离开,募得恨怒回身,满眼怒气盯着他所站之处,当即挥动袖袍凝功扫去,轰然一声,祭台旁的地面陷下去三尺。 “又是这招!帝祸,以为还是小时候!吾会帮!吾绝对不会帮!简直可恨至极!” 怒声不止,回荡空无一的神殿中 半晌后, 鬼邪突然收起了怒声,沉沉叹息一声,转身再次看向祭台上的字迹,凝神铭记。当兄长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片刻后,鬼邪看完,当即挥功一扫,自己化作黑色闇气陡然穿破神殿离开,祭台又恢复了往日干净。 “来!” “是,大祭司!” “明日将陷进去的地方补上!” “是!” 正飞往双天寝殿的天之厉身子一顿,张开一掌,破空而来的黑气重新归入了他掌中融消。 黑眸凝住回望了眼神殿方向,天之厉当即提功至极致消失。 “鬼邪!吾知 147 真假昙儿 次日,异诞之脉明日高照。 “义父,爹娘来了吗?”质辛守在卧房中熟睡的昙儿身边,见缎君衡从外进来,激动高兴问:“他们走到哪儿了?” 缎君衡摇头:“吾方才去做他事,非探寻他们踪迹。” 质辛失望撇了撇嘴:“哦!” “莫急,时辰还未到!你爹昨日对你承诺,定不会失约!”缎君衡对他含笑说罢,见他面色好了些,回眸望向身后几人:“进来吧!” 质辛见他神秘眸色,彭得一声跳落地上,好奇跑到了他身边。后面有什么呢? 只见十九、魅生、他化阐提、断灭阐提和净无幻还有一名伺人手中各抱着一个婴儿缓步走近。 质辛怔住,刷的瞪大了眼,目不转睛看着几人把孩子放在昙儿旁边,揪住缎君衡的衣摆:“怎么这么多小妹妹!” 缎君衡待他们进入后关好卧房之门,垂眸笑看向质辛:“其中也有小弟弟。你爹让命义父所为,看你娘能否在其中认出昙儿。此事你爹与你也说过。” 质辛恍然,这才回想起那日之事,想到能惩罚天之佛,小嘴突然笑得咧了咧,疾步跑回床边,黑眸亮晶晶盯着几人动作。 六个婴儿所穿衣物与昙儿一模一样,襁褓亦是相同精致布料。连同昙儿在内,七个大小相似的小婴儿并排躺在床榻上睡得安安稳稳。孩子头顶微高起的襁褓一角轻搭,刚好遮住了七个婴儿肉呼呼红润的小脸,远远望去,看不出孩子模样,便是七个相同的襁褓,没有任何不同。 安放几个孩子妥当后,黑色十九、魅生、他化阐提、断灭阐提和净无幻才退离床边一丈开外,伺人走出我房外去做他事。 缎君衡走近床边立住,笑看向几人:“都背过身,不许回头!” 几人知他何意,含笑转身。 见质辛尤自好玩儿兴奋的盯着一个个襁褓,缎君衡笑语:“你也背过去!” “为什么?”质辛一怔,亮晶晶的黑眸闪了闪不解问。 缎君衡当即抬手将其抱住走向几人:“帮吾把他眼睛堵上。” 黑色十九转眸看向质辛:“一会儿便知义父要做何事!” 缎君衡转向质辛:“这件事你定喜欢玩儿!” 质辛黑眸一亮,又有好玩儿的!急从他怀里挣扎着落地,自己抬起肉呼呼的两只小手堵住了双眼,和十九他们一同站好。 “义父,你快去吧!我不会偷看的!” 缎君衡重又回到床边,左右掌微动祭出控灵术掩盖去各个婴儿身上的不同气息,以及他们醒后可能的哭声,小心动手将七个婴儿位置调换,不满意的地方他随手调动,昙儿已不在原位,七个襁褓跟方才亦有不同。 “好了!回身吧!” 质辛小手一撤,迫不及待转身好奇问:“义父,这要怎么玩儿?” 黑色十九、魅生、他化阐提、断灭阐提和净无幻抬眸看向他。 缎君衡慵懒靠在床边,双眸示意床榻:“质辛,站在那儿别动,找找你妹妹现在在何处?” 啊!原来是玩儿这个!这还不容易。 义父这游戏不好玩儿,质辛失望叹口气,抬眸踮脚望去,不假思索伸手指了原来位置:“就在那儿啊!刚刚我专门记住的!就怕那么多小弟弟妹妹弄混!” 缎君衡盯着他的小眼摇头:“义父已给她换了位置,不在此处,重新猜!” 换了!质辛怔住,缎君衡见他不信再次表明此意。 质辛这才急抬眼细细盯着原来处看了半晌,那个襁褓确实是昙儿的啊!狐疑挠了挠头,又转望其他一模一样的六个襁褓。 半晌后, 小眼僵直,质辛急得抓耳挠腮,黑眸来来回回的在七个襁褓上打转儿,布料襁褓一模一样,还根本看不到婴儿的模样。这里面到底哪个是妹妹?他怎么一点儿也认不出来? 又过了许久,心头更急得难受,质辛也不顾许募得奔向缎君衡着急问:“妹妹在哪儿啊,义父,我认不出来。你认不认得出来?千万别把妹妹和其他人混一起,找不到妹妹爹娘会伤心的!” “你放弃了,不打算再认一认?”缎君衡笑问。 质辛摇头:“我不认了!里面肯定有一个是昙儿!义父肯定不会把昙儿弄丢的!” 缎君衡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淡笑:“放心,义父自己所放,自知道在何处。你找不到便好!此法还挺管用。到时候让你娘找。” “真的?” 质辛紧张的黑眸一眨不眨盯着他,缎君衡又点了点头笑语:“义父何时骗过你!” 质辛这才微松了松心神,转向床榻,小眼睛来来回回看着七个襁褓,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嘿嘿得意一笑。他认不出来,娘肯定也认不出来,到时候就能和爹惩罚娘亲了! 缎君衡抬眸笑看向其他几人:“你们试着一寻。” 黑色十九掌心刚要提功,注意到他的灵力隔绝气息,金眸一闪,垂手放弃,抬眸细细扫去,他记得昙儿的襁褓图案团腾神兽是在胸前。 金眸在床榻上一定,黑色十九出声:“从左向右第三个!” 魅生细细看着一个个襁褓中微露出的些许小脸肌肤,昙儿肤色极白,片刻后她转向缎君衡淡笑出声:“从左向右第四个!” 黑色十九当即侧眸:“你确定?” 魅生微怔,对上他的眼含笑点头:“嗯!吾每日照顾昙儿,定然错不了!” 黑色十九一臂横胸,手掌向上托着另一只臂肘,手指不由抚了抚下颌:“还是第三个!” 缎君衡看着二人淡笑不语,从他眼神中根本看不出任何泄露讯息。 他化阐提眸色一闪,定在了从左数起第五个襁褓上面,不假思索伸手一指,“定是那个!吾记得遮脸的襁褓一角唯独昙儿的有丝穗。” 断灭阐提狐疑看了眼他化阐提:“你肯定看错了,吾特意检查过,小姑姑襁褓绝对没有。吾和十九伯父一样,也是第三个!” 他化阐提笑笑:“在襁褓里面,你查过后,吾又查了一遍,特意往外露了一丝。只有亲手所为之人能发现。” 净无幻记得昙儿的一只小胳膊在胸口放着,小拳头握得极紧,怕把她惊醒,所以便未曾强迫将其压向身侧,她之襁褓胸口当高出一截,扫过略微高起那个襁褓,她看向缎君衡笑道:“从左数第一个!” 缎君衡没有任何意味的淡笑一声,五人被他笑得不由对视一眼,他们总不可能全部猜错! 质辛看向他好奇问:“魅生他们说的都不一样,义父,到底谁对呀?哪个是昙儿妹妹?” 缎君衡微动步子俯身将他抱起放到床上:“莫急,吾一个个给你验过。” 质辛猛点头,激动期待道:“嗯!” 缎君衡从左走到第三个,掀开了遮盖的一角襁褓,转向黑色十九和断灭阐提挑眉淡笑:“你们觉得如何?” 二人一怔,走近不可置信出声:“不是昙儿!不是小姑姑!” 缎君衡不徐不疾笑道:“当然不是!你们凝神于襁褓图案,却忘了孩子睡觉并不安稳,方才移动昙儿时她蹬了蹬腿,襁褓松乱,吾重新一包,图案位置已变,其他孩子动弹手腿,图案窜动到了你们所记之处。” 黑色十九微呃,金瞳闪了闪,放下了横在胸前之毙臂,断灭阐提无奈笑笑,居然如此! 缎君衡走到第四个,见魅生期待眸色泛亮,笑了笑,动手露出了婴儿小脸,魅生笑意一僵,顿在了脸上:“这!这怎么可能不是?” 缎君衡淡笑为其解惑:“你之神色在孩子露出的肌肤上,吾已想到你做何考量。你虽日日照顾昙儿,但却忽视了一处,昙儿肌肤隔日会有变化,一日白亮,一日会黯淡些,与寻常婴儿无异,今日恰是黯淡之时。” 魅生怔住:“义父,还有这回事?” 缎君衡颔首:“与昙儿成长有关,无事,不必担心!”荒神压制她体内异力后出现之情形,等她大些自然便无事了。 见他如此说,魅生瞬间涌起眸底的忧色才散去。 质辛对着二人嘿嘿一笑:“你们也猜错了!”不止他猜不出来! 缎君衡眸色无奈一闪,这个小子!随即走到第五个襁褓前,看向他化阐提道:“其实每个襁褓中都有你探寻之穗儿,不太明显而已,方才吾发现昙儿襁褓中锦穗掉落,与他人藏纳在内中不同便塞了进去,没想到其他孩子不老实,刚巧又落下来一个。” 他化阐提呃然,天不助他还是缎爷爷故意而为? 缎君衡眸底精光一闪,压下笑意,转而走向净无幻所指第一个:“你是不是觉得这个襁褓比其他胸口高些?” 净无幻没想到他双眸如此精明,诧异钦佩颔首:“是!” 缎君衡摇头笑笑,微掀开露出孩子脸蛋儿:“也不是!” 净无幻愣住。 质辛见都不是,黑眸不可置信亦傻,急趴向谁都没有提到的第二个,小手一掀襁褓之角。 熟睡的昙儿小脸蛋儿红润,粉嫩的小嘴中不知何时含住了被缎君衡藏起的锦穗,微动着唇无意识吮动着。胸口襁褓平展,根本没有小手凸起。 “呀!妹妹啊!”质辛欢喜直呼:“原来这个是你!”还是哥哥聪明,一下就找到你了! 五人走近一看昙儿模样,错愕无奈一笑。 断灭阐提当即看向他化阐提和净无幻:“这次是小姑姑胜了你们,睡着都能混淆视听。” 缎君衡出声:“还是方才所言,孩子睡觉不稳,自然会动。手又怎可能一直在同一处。” 他化阐提和净无幻笑笑颔首:“以后便知道了!” 缎君衡重新整理好了每个孩子的襁褓调换了位置,看向几人:“天之佛若想要认出昙儿,也非件易事,我们到外面等着!魅生留下。” 魅生笑着点头:“嗯!” 质辛急出声道:“我也要留下!” 缎君衡从床边抱起他笑道:“义父还有事要告诉你!” 质辛哦了一声,转身搂住了他的脖子。 异诞之脉重荫遮蔽的清凉路径上,天之厉和天之佛从圣灵热泉回来直接行经此处,往缎君衡寝殿而去。 相携走路良久,天之佛抬眸看看尚在远处的缎君衡寝殿飞檐,停住了步子,无奈看向身边之人:“你抱吾飞驰去吧!如此走还须半刻之久!” 天之厉胳膊一紧,强留她欲要抽离的胳膊,转眸凝向她:“半刻而已!十数日已等,这一时半刻反倒失了耐心。莫心急,这便算做今日之散步,晚膳后不去,我们陪着质辛和昙儿。” 天之佛一怔,无奈又搀紧了他的胳膊,边走边道:“吾不急,是怕质辛和昙儿等着着急。” 天之厉见她故作平静只神色,眸底闪过丝笑意,一本正经提醒:“昙儿尚小,除非饿了,其他事倒不会着急,她也不懂。” 天之佛知他刻意挤兑她,刚要反驳,却不料脚下突然一个趔趄,天之厉急神另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身子:“小心!” 天之佛顺着他的胳膊才站稳身子,斜眸瞪了他一眼:“都是你害的!” 推卸责任!天之厉护在她腰间的手募得搂着她贴近怀里,垂眸笑语:“吾只是说了事实。这罪名无法成立。不过是你,担之也无妨。” 天之佛懒得看他,随即转身挣开他的手,脚下步子加快,半拉半拽得拖着不徐不疾的他走。 天之厉一把拉回她,“等等!” 天之佛皱眉盯着他:“吾要快点儿见儿子和女儿!” 天之厉笑笑,敛好了她有些凌乱的金色锦罗衣,俯身抱起她嗖然一声飞身而走。 “如此便能快了!” 天之佛怔了怔,见缎君衡寝殿越发近,嘴角不由勾了勾,随即搂住他的脖子,唇当即贴向他的唇一吻:“如此甚好!” 天之厉见她一触即离,皱了皱眉,不满盯着她的唇:“楼至!” 天之佛但做不解,倚在他肩头,斜眸懒懒出声:“何事?” 天之厉沉声:“你不知道?” 天之佛看着他不假思索点头:“不知。不妨直言,只要你说,吾定遂了你心愿。” 天之厉募得转头,张嘴就咬住了她的唇:“吾还是做吧。” 天之佛见他黑眸笑意浓重,闷哼一声,反应过来急紧抿双唇不让他得门而入。 天之厉贴着她的唇亦不强势攻占,见她戏谑眸色,低沉笑笑:“张嘴,吾要亲你!” 天之佛刚要启唇说话,发觉不对,幕然止住摇头,挑眉对望,不容更改示意:“说出你方才想说之言。其他免谈!” 天之厉凝视她含情凝笑之眸,脑中不自觉回想昨夜信中所言,心头滑过丝心疼,不由在她唇边微叹一声妥协:“吾要你亲吾!狠狠亲!” 天之佛好笑出声,未发觉他一闪而逝的异样,随即搂紧他的脖子,启唇吮/吻住了他贴在唇边的唇。 天之厉手臂一紧,唇齿配合吮咬着她的唇,边行边*着她舌/尖灼热的气息津/液。天之佛亦不由得含住他探进的舌/尖轻吮吻弄。 不到片刻,二人胸口气息变得粗重凌乱。 半晌后, 见缎君衡寝殿已在脚下,二人才不得不喘息着分开。 天之厉俯首无意抵着她的前额,见她面□/动发红揪住他的衣裳,喘息着低语:“可惜了!”若再寝殿他们也不必如此忍着。 天之佛见他欲/动眸色,心头颤了颤,急动头避开他的唇,埋首在他颈窝,低笑咬唇:“等会儿再进去!”他们这幅样子绝不能让质辛和缎君衡诸人看到。 天之厉微放松了手臂,让二人贴得不那般紧。 空中凉风霎时穿过二人身间透进衣袍渗入全身各处,缓缓带走了肌肤上情/动后散出的热气。 “义父!你快去看看,爹娘怎么还不到呢?再不来太阳要落山了!” 静谧中一声清脆的不耐声从地面传来, 质辛!天之佛刷的抬眸欣喜看向天之厉,“吾无碍了!你……” “无事了!”天之厉出声打断了她的话,当即淡笑凝功抱着她横空而降。 “再等等,他们说是……” 只闻缎君衡声音突然一顿,再出已是带了浓浓笑声:“不必等了,看外面,他们来了!” 殿内缎君衡怀里瘦小的背影陡然映入眼中,天之佛双眸激动欢喜,急唤出声:“质辛!” 小身子一震,刷的转身,天之厉抬眸望向他俯身放下了天之佛。 熟悉的金色身影,果然是,质辛本要落地奔去的身子突然一顿,脑中突然闪过她消失索取他记忆欺骗他之事,心头一酸,盯着安然无恙的天之佛,小嘴不受控制的颤了颤,黑眸一湿,坐在缎君衡怀里委屈唤了声:“娘!” 天之佛闻言双眸不由一涩,疾步跨入殿内,“质辛!” 见质辛见到人却突然待在在怀里一动不动,缎君衡垂眸笑推了推他:“你娘来了!去吧!” 质辛见天之佛越走越近,就在眼泪掉下来时突然转身埋进了缎君衡怀里,紧紧抱住他一只胳膊:“不去!” 缎君衡微怔,无奈用另一只手轻抚了抚他的背:“你不是每日都跟义父和你爹念叨着要见你娘吗,你爹没骗你,这不是今日带你娘来了!为何不高兴了?” 质辛不说话,脑袋直往他怀里钻。 天之佛缓慢停步在缎君衡身前,缎君衡抬眸无奈看向她笑道:“你来前他欢喜得紧!” 天之佛凝视只能看到后脑勺的质辛,转向他涩然黯叹一声:“吾知他为何如此。” 话音落后,当即俯身伸手插过质辛腰间,强势将他从松了手的缎君衡身上抱在自己怀里。 “我不要你!”质辛急哽咽出声大喊,垂下的头根本看不出神色,身子剧烈挣扎着不想让她抱:“我要义父和爹。” “我要义父和爹!” 天之佛双眸突然一红,心头发酸,手臂越发紧紧搂住他的身子,一手将他垂下的头压进怀里,轻抚着他颤抖挣扎的背,涩然低语:“质辛,娘很想你。是娘错了!娘不该扔下你离开,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做,娘永远陪着你。你不是想让娘陪你学文习武吗,以后娘把自己会的全部都教给你……” 感觉怀里挣扎的动作微小了些,天之佛这才俯首轻轻吻了吻他紧埋着的头,抬眸见走近他们母子二人的天之厉,心头难受,双眸不由得酸楚泛泪。 天之厉停步在她身边,抬手擦擦她的眼泪:“莫如此!” 缎君衡和其他人见此暂时先离开了大厅,留他们独处,到了苑内。 天之佛看着天之厉心疼眸色微摇了摇头,又垂眸边吻质辛的头,边涩哑道:“以后你想做什么,娘都陪你!把以前想做没有做的都补上,还有以后你想到的所有事情。让娘好好抱抱你!别不要娘亲!娘知你又和十九学了新招式,改日娘看看你学得是什么……” 话音未尽, “哇……” 一直哽咽抽泣流泪的质辛突然大哭出声, “娘!” 滚烫落下的眼泪啪啪打进脖间,接连不断的顺着衣领流入心口。天之佛心口一揪,忍着泪,搂紧了他的小身子。“娘在这儿!” 质辛眼底泪珠汹涌不止,抬起小手生气的一下一下拍打她的肩,委屈嚎哭:“……你是坏人!老骗我!……你还不要我……你是坏人!……你是大坏人……” 天之佛听着他撕心裂肺的哑涩哭声,心一痛,强忍在眼底的泪水刷的夺眶而出:“娘是坏人!娘是不骗你了!娘再也不骗你了!” 说着嗓音一哑,天之佛发觉他身子抽搐的厉害,急抱紧了他的身子,边给他擦泪边含泪亲着他哭泣胀红的小脸蛋儿:“乖,质辛,有什么事都跟娘说,莫要一直哭!娘是坏人,质辛不哭了娘让质辛惩罚坏人!”他如此哭法气不顺极可能晕厥过去。 出口的安抚嗓音带着涩不成调的颤抖和担心。 天之厉黑眸一凝,不能再放任如此下去,急伸手将他们母子二人同时搂在了怀里,深深一抱后,才抬起一手轻擦着夹在中间的质辛眼上之泪,一手擦着天之佛眼泪:“你娘做错了事,难道你忘记还要和爹还要惩罚她吗?再哭下去就不能罚了!” 质辛哭得身子一颤一颤,抽噎着微松开了天之佛的脖子,红眼流泪看向天之厉:“惩罚娘?” 天之厉颔首:“对!” 质辛流泪点点头,眼泪倒是少了些:“一定要惩罚娘,她不要我们了!” 天之佛见他终于好了些,心头微松,眼里的泪也止住,抬手轻拭着他发红的眼角,温柔问道:“娘该受罚,质辛说说,要怎么罚娘?” 质辛不受控制的又哭了半晌,才缓缓彻底平静下来,抬起小手抹去眼泪,红着眼带了丝小孩子特有的哭后满足对望她咧嘴:“我要娘先找出妹妹!要是找不出妹妹,再罚娘!” 找昙儿?天之佛双眸一怔,不解看着他:“怎么找妹妹?” 质辛此时才想起缎君衡和天之厉对他言过,她身体还没彻底好,急伸手搂住近旁的天之厉,扑倒他怀里:“爹抱!” 天之佛没料到他突然动作,吓得一惊,手下意识要抱紧他,身子被带得一个踉跄。 天之厉一手稳稳接住了质辛,一手力道柔和扶住了倒向他的天之佛,轻轻往怀里一带。 质辛盯着他们如此,突然想到了咎殃教给他的童谣,黑眸欢喜一弯清脆道:“爹爹力气大,一手抱一个,左手抱乖儿,右手抱娘亲!” 天之佛一怔,看看三人姿势,才反应过来他再说什么,耳根微红了红,对着天之厉低语:“先松开吧!” 天之厉这才收回手,双手保住了质辛,质辛欢喜倚在天之厉肩上,望着天之佛。 天之佛抬手摸摸质辛的小脸:“怎么不让娘亲抱你了?” 质辛眼睛尤带残泪却是欢喜笑了笑:“娘亲病还没好,等以后好了再抱!质辛又长大了,比以前重!娘亲病不好抱不动的!” 天之佛微怔,见他小小的眼里满是关心,心头一暖,不由得伸出手想要抱他:“娘无事!” 质辛不假思索摇头:“爹言娘自己说自己无事一定就是还有事。” 这!天之佛一噎,微皱眉看了眼天之厉,又看向质辛:“那,吾如何可算是无事?” 质辛嘿嘿一笑,搂紧天之厉:“等爹什么时候跟我说娘无事,娘就是真的痊愈!” 天之佛眸色一僵,放下了要抱质辛的手,刷的转向天之厉暗中狠瞥一眼。你对质辛做了什么,他怎么唯你是从? “吾是他爹!”天之厉对上她的视线理所当然出声,随即转向质辛信赖的眼赞赏一笑,好儿子,就得跟爹一条心,所谓父子同心,你娘认栽。 质辛收到激动欢喜一笑,嗯!爹! 天之佛盯着他们父子模样,不由得气结。 殿外众人听殿内不再有哭声,又等了许久才步入殿中。 天之厉转向缎君衡淡笑:“带我们去见昙儿吧!” “嗯,”缎君衡笑应,转身向卧房走去。 天之佛眸色莫名有丝紧张,天之厉扫见,走近她,轻握了握她发凉的手:“走吧,昙儿很好,现在该睡着!” 天之佛下意识握紧了他的手,轻点点头。不知昙儿现在是何情形,那日大婚襁褓包得严严实实,天之厉刻意阻拦,她根本看不到。 就在她踏入房中距离床边刚好一丈时,质辛突然看向她出声:“娘,不许动!就站在那儿!” 天之佛一怔,看看垂下帘幔的床榻,停住了步子:“为何不能动?站这儿做何?” 黑色十九和魅生扫过床榻无声笑了笑。 质辛搂着天之厉脖子,笑眯眯道:“找昙儿妹妹呀!你站在那儿找出妹妹!”你肯定找不到。 天之厉继续抱着质辛走到床边,俯身将他放下,看向天之佛详细道:“床上有七个婴儿,都是昙儿大小,其中有一个是昙儿,你若能认出,我们便抱着昙儿回去。” 天之佛见他神色,双眸愕然一闪,质辛方才所言和房内所有安排定都是他授命所为,这分明就是报复,不由转向床榻:“认不出又如何?”可恶至极,他明知她心切要见昙儿!却还百般设局刁难! 质辛抢在众人出声前激动兴奋道:“找不到娘就得受罚了,爹罚一次,我可以罚无数次!娘你放心,我一定会罚得很轻很轻的!” 这幅恨不得她找不出的样儿,这小子很想看她受罚!天之佛拧眉瞪了他一眼,问:“你为何可罚无数次?一次尚能理解,毕竟一错一惩。你和你爹姑且各自分开,也该是一人一罚。” 质辛牵住天之厉的手,抬眸对上她理所当然笑道:“爹特许的!”我就等着罚娘呢! 天之佛当即冷哼睨了天之厉一眼。 天之厉不在意笑笑,一掌凝功续起强势王厉之气隔绝了整个床榻,在缎君衡灵力上又加了一层结界。她内元凝形稳下,已微有些浅薄功力,不能不防她感应到昙儿气息。 天之佛见他如此,双眸无奈一闪,分明多此一举!当即转向看不到内中的床榻:“开始吧!” 魅生忍笑小心撩起了两侧帘幔勾住。 床榻上并排安睡的七个一模一样的襁褓入目。 这!天之佛本有一些把握的双眸倏然怔住,他们竟然如此做! 质辛见她神色,嘿嘿一笑,她受定罚了:“娘,你赶紧找妹妹啊!一定一定要找到啊!” 天之佛看出他心思,突然收起怔然,自若扫过天之厉停在他面上,微微一笑:“娘一定为你找到妹妹,绝不会让你失望!”吾怎么可能让你们得逞! 呃!质辛被她势在必得的眸色震得一惊,笑意僵住,急拽了拽天之厉手,仰头悄悄问:“娘好像能找到妹妹!怎么办呀?” 天之厉扫过缎君衡精光暗藏的眸,垂眸看向质辛沉稳威仪道:“你娘一定认不出。” 爹和娘都这么有气势,好像他们都觉得自己对,质辛心更纠结在了一起,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这可怎么办? 半晌后,突然想起最关键的一件事,质辛急看向天之佛笑嘻嘻道:“娘,你要是认出了昙儿,反过来惩罚爹!你要是不知道怎么惩罚,可以问我,我知道的。”他得先把那个爹随时随地考察他的事解决掉,如此言,无论娘能否找到昙儿,他都能。 天之佛不假思索颔首:“可以!” 天之厉幕然沉下了嗓音:“质辛!” 质辛哎呀一声,回眸轻拍了拍他的手,笑眯眯道:“爹,你要相信自己,娘认不出的!” 天之厉一噎,黑眸死死盯着他,他的意思分明是,你个臭小子怎能如此墙头草!你从哪儿看出吾不相信自己! 质辛不知他想何,好奇睁大了亮晶晶的黑眸看着他。 天之佛见二人大眼瞪小眼,忍不住轻笑出声,随即转眸望向床榻,恢复平静,凝神一个一个扫过襁褓,脑中回想那唯一一日和昙儿母女相处时的情形。 缎君衡、黑色十九、魅生、他化阐提、断灭阐提和净无幻眸光平静静静等待着。 片刻未到, 天之佛突然收回视线,皱眉看向天之厉:“你把昙儿藏到了何处?她不在床上!” 质辛一怔,募得收回视线,看向天之佛出声告知:“娘,昙儿就在这里!你们来之前我还和十九他们认过呢。只不过我们都没认出!” 说罢,质辛黑眸泛出丝期待笑意:“娘,你要认不出来就别认了,让义父指出哪个是昙儿,我们便能带着她回家。你放心,我和爹一定会轻轻的惩罚你,肯定不重的!” 天之佛皱眉看了他半晌,又转眸扫向几人。 黑色十九、魅生、他化阐提、断灭阐提和净无幻淡笑颔首:“昙儿就在七人之中,我们确实都猜错了!” 说罢,净无幻微笑着将事情来龙去脉详细对她一说。 天之佛笑了笑,还是抬眸看向天之厉万分肯定道:“昙儿肯定不在床上,那七个婴儿中没有她!” (天津) 148 148 (猫扑中文)缎君衡和天之厉迟迟不应答她之言。 卧房微陷入了等待她重新判断的静谧。 半晌后, 天之佛眸色笃定扫过众,道:“吾之答案便是昙儿不此,不再更改。直言吧,昙儿现哪儿?” 缎君衡微诧凝眸和天之厉对视一眼,这才看向她淡笑问:“如何判断得出此论?” 床上七个襁褓相完全按照昙儿襁褓包弄,无声无息,从外看去他可保证万无一失,绝不可能看出内中孩子情形。没有功力相助,全凭凡眼判断,纵使是母亲,要想做到,也几无可能,此前他已试过几。当真是她们母女连心有所感应不成? 天之厉抱着质辛缓步走近,黑眸凝视她:“吾也想知道。” 天之佛抬手轻握住质辛的小手,扫过房内众,低低叹了一声:“昙儿,吾只照顾了她一日。” 缎君衡眸色一闪,破绽难道与这一日有关? 天之佛收回视线看向天之厉:“昙儿那一日襁褓是吾所包。” 天之厉凝视她颔首:“吾知道!” 天之佛微有些涩然笑了笑:“不知道的是,昙儿极为厌恶襁褓。” 缎君衡靠着床边的身子突然挺直,眉心微拧。厌恶?他怎会未发现?他一直以为昙儿很喜欢! 天之佛扫过他眸色,知此不会有注意到,这才转向天之厉,边回忆昙儿的模样,边轻叹出声:“们可注意到包好的襁褓,纵使昙儿睡梦中,不到半刻,也必会被她蹬踢!” 一直听着的魅生愣了愣,下意识出声:“吾照顾昙儿时并未发生此事。”蹬踢之下襁褓必然乱了,可这许多日她敢断言确无此事发生。 缎君衡看向天之佛颔首:“魅生所言确实。” 天之佛转向二微微笑了笑:“们所言无错,因为昙儿虽蹬踢襁褓可发生变化处并非襁褓。” 魅生怔住,缎君衡诧异:“这是何意?” 天之佛松开质辛的手,走向床边,几急转眸望去,只见她伸手摸了七个婴儿所躺之处,回眸问:“们可注意过她身下躺着的床褥?” 魅生皱眉想了想,摇头:“没有!” 缎君衡眸色突然笑了笑:“至佛不妨直言,昙儿有何特殊习惯。” 天之佛凝向众出声:“她襁褓所处,身下床褥一定褶皱,且褶皱之形次次相似,几无例外。”说着她特意用手指空着的床褥上大概划出了这种褶皱。 所有不可置信,刷的转眸看向床榻,七个襁褓所处除了凹陷的轻褶外,几乎可言平展顺滑。 此处,根本不会有留心,照顾孩子时常坐立,床褥上有褶皱再正常不过,谁又会将其与婴儿习惯心绪想到一处。仅仅一日,她竟留心至此! 缎君衡看着天之佛凝神细心模样突然暗叹一声。 天之佛说罢抬眸看了眼七个襁褓,走回天之厉和质辛身边,“将这些孩子送还各自家吧,免得父母悬念。” 天之厉知她担心为何,出声告知:“莫担心,他们父母都缎君衡殿侧殿住着。” 缎君衡当即一笑,转向黑色十九,魅生五:“将这几个孩子和王赐赠之物送去侧殿,明日护送这七户各自还家。” 十九和魅生颔首:“嗯!” 随后五再加两名伺小心抱起熟睡的孩子,轻步踏出了卧房。 见天之厉说完话后盯着她拧眉细思,天之佛抬眸笑了笑:“那一日吾躺着也无事可做便盯着昙儿看,她如何睡觉,睡着了有什么小动作,醒来又是何样子,一举一动都记了心里。孩子成长必有变化,但习惯动作仍不会变,想要如此考验吾,只能败了。” 天之厉不言,却是突然松开了抱着质辛的一只手,乘众不注意极为有力搂了搂她的身子。 天之佛微怔,见他神色,知他已明了她最后那一日为何铭记昙儿的一举一动,心头微涩后,凝视着他和质辛叹息笑语:“都过去了!。” 缎君衡等卧房内孩子都送走,才回身看向天之佛笑道:“现吾可以告诉昙儿何处了!” 天之佛眸色一喜,刚出声,却不料是和天之厉同样问出:“她何处?”、 天之佛一怔,刷的转向天之厉:“也不知道?”这惩罚之法分明是他想的! 天之厉见她不可置信眸色,暗叹一声笑道:“吾只下命让他藏起,并未指明何处。” 质辛听他们所言,想了半晌想不通,妹妹不这里?还被义父藏起来,急挠了挠头,可:“义父,什么时候藏了妹妹,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和一直一起啊!” 缎君衡笑笑,走到置物柜前,手指凝出一丝灵力,射进了平日开拉的空隙处,吱呀一声柜子轻响,柜子缓缓向一侧移动,渐渐露出了其后秘密。 质辛愣住,不可思议瞪大了眼睛:“密道!” 缎君衡笑着颔首:“义父让魅生偷偷从这里将昙儿送出去藏起来了。”异诞之脉每座寝殿都有另外离开的密道,上次异诞之脉遭佛乡攻打,幸亏了此密道,他才能带着质辛魅生极快到达荒神禁地。 天之佛眸色一怔,急道:“昙儿荒神禁地!”也不待他回答,急转身要奔去。 天之厉急一手拉住了她的胳膊:“先听缎君衡言尽!密道中间有转折处可出去!”她只想着快点儿见到孩子,倒忽视此处。 缎君衡见天之佛顿住步子回望向他,笑笑刚要说话, “见过相爷!王!王后!” 一声急促喘息的伺声音突然从外传来,出声之也顾不得礼节,急奔进入卧房。 天之厉和天之佛眸色微凝,双天寝殿司殿!她之神色,“何事如此着急?” 缎君衡眸色一闪,魅生是将昙儿交给司殿,难道是昙儿有什么事? 司殿急看向二出声:“小公主刚饿醒了,哭得厉害!带去的灵兽之血已经喝完。吾来此取!” 缎君衡眸色倏然一惊,不可置信:“她刚饮过灵兽之血不久!再过一个时辰才需再进食!”每日都是如此!怎么会提前还不够喝?是她大了些需要多吃些吗? 原来是藏这里! 天之厉眸色微变,急一手扣紧天之佛的腰,抱着质辛旋身化光边走。 “缎君衡,不必担心昙儿,们回去处理。” “嗯!” 缎君衡见他们急走,神色才松下。司殿擦擦汗,俯身告辞。 “哇……” “哇……” 三刚至双天寝殿上空,便听到一声声扯着嗓子嚎哭的婴儿之声。 质辛一听,急出声道:“娘,是妹妹哭!” 这哭声,天之佛本快要见到孩子的喜悦全部让给了着急,催促天之厉道:“再快点儿!” 天之厉破空直降,落殿前,松开天之佛:“先进去,吾去取灵兽之血!” 天之佛着急颔首,转身直奔殿门彭得一声双手推开,往声音传出的卧房而去。 天之厉直接抱着质辛消失。 又是哐当一声,正哄昙儿的伺急抬眸望去卧房门边,眸色一喜, “属下见过王后!” “起来吧!”天之佛眸色焦急快步到床边,见昙儿她怀里哭得声嘶力竭,心头一揪,急伸手:“们都退下吧!” 伺小心把昙儿放进她双臂间,天之佛手臂一紧,熟练稳稳抱住她柔软的小身子。 哭声募得毫无预兆一停。 昙儿突然睁开哭得挤一起的黑眸,傻愣愣盯着这个新来的又抱住她之。 定定看着怀中已长大许多的小身子,焦急微微散去些,天之佛双眸紧张才卸去,见她一眨不眨看着自己,黑眸含泪却晶亮,她以前哭起来突然停下也是如此模样! 回忆交织着眼前,天之佛心头喜涩交织,手臂不由一紧,忍不住俯身贴她哭得通红的小脸上轻轻眷恋的亲了亲:“昙儿!” “娘的小昙儿!娘终于又见到了!” 昙儿朦胧的泪眸糊里糊涂眨了眨,见她半晌不给她吃的,小嘴一咧 “哇……” 募得又开始放声哭嚎。 她还饿着!天之佛一震,眸色自责,她不哭了,方才她心下欢喜竟也忘了此事,当即坐床边,下意识解开外衣系带,往身侧一拉中衣,露出了因接近昙儿而变色相有了的绵软,一手急抱着昙儿贴近,让乳/尖轻轻进入了她咧开哭泣的嫩唇中。 卧房内又起的哭声戛然而止,昙儿本能含住,小舌头急切一卷包住乳/尖,饿急拼命吮/吸。 天之佛心神这才一松,忽略了被她吮吸的疼痛,抬手轻抚着昙儿的侧脸,露出丝笑意。 却不料, “哇……”的一声竟然又起, 昙儿突然莫名其妙放开了她的乳/尖,更加扯着嗓子放声大哭。 天之佛一怔,她怎么不要?见她哭得撕心裂肺,急重新又把她避开的乳/尖塞入她口中,昙儿小嘴一吮,募得又用舌尖顶了出去。 如此再三,没有一次成功的,昙儿只是继续抽搐着小身子咧嘴哀哭。 这到底怎么回事?天之佛心头发急,急又一次让她的唇含住,她为何不吃自己乳/汁? “吾是娘亲,昙儿,快吃些,吃了就不饿了!” “楼至!” “娘!” 、 天之厉牵着质辛的手带着灵兽之血愣卧房门口,见她满头是汗,胸口衣服凌乱,昙儿还含着她的乳/尖,募得反应过来她做什么,急忙走近。 天之佛急抬眸,满眼焦急看向他促声道:“昙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为何不吃,快告诉吾!这到底怎么回事?她为何一直哭啊!” 着急的嗓音中带着隐隐的哑涩哭腔,天之厉见她着急眸底竟有泪光闪烁,又心疼又无奈,急放开质辛,坐床边,伸手把昙儿从她怀里抱过。 “楼至,此躯是重塑之躯,已非当初刚诞子时,怎会还有乳/汁!昙儿什么都吃不到,自然会一直哭!忘了此事吗?” 眼中涌动的泪水突然定住,天之佛愣愣看着天之厉。 天之厉抱着哭声不止的昙儿横放他怀里,见天之佛半晌没反应过来,无奈笑了笑,一手急给她敛好衣物遮住胸口,俯身将银壶中带回的灵兽之血倒出些,小心给昙儿喂着。 昙儿小嘴一吮/吸,灵兽之血入口,急咕咚咕咚咽着,渐渐停止了哭泣。 天之佛僵住的双眸这才终于动了动,转向天之厉怀里正喝着灵兽之血满足的昙儿,缓缓垂眸看看胸口,不自然抬手敛好还有些凌乱的衣物,她刚才都干了些什么!耳边幕然传来天之厉低沉宠溺的浑厚笑声,一股红热陡然窜起,面上蔓延开来。 “还笑!天之厉!这都是害的!” 天之厉见她恼羞,看看质辛强好奇盯着她胸口一眨不眨眼,边给昙儿专心喂着,边继续笑道:“吾又如何害了?” 天之佛压下面上烧红后,拿过床边叠放的柔帕,重又抬眸看向父女二,抬手轻拭去昙儿眼角残留的泪迹:“若早些取灵兽之血回来,一切都不会发生!当然是之错。” 天之厉喂昙儿的手一抖,刚抬眸要开口要说话,却见她耳根依然红着强他面前肆无忌惮歪曲事实神色,心头瞬间一柔,本要再做戏谑之言的口阖住。 “嗯!吾下次一定快些。” 天之佛见他忍笑眸色,抽搐嘴角哼哼了两声,转眸凝视昙儿进食:“明日让吾喂她!” 天之厉颔首后抬眸笑看她认真嘱咐:“记得是灵兽之血!” 天之佛一噎,咬牙盯着他:“吾想喂她的血!” 一旁皱眉盯着天之佛胸口研究的质辛倏然抬眸:“娘!昙儿妹妹以前就是喝爹的血!刚刚才换成这个,可别再换回来了,要不然对妹妹不好!”义父跟他说的! 天之佛面色突然变了变,眸色震惊看着天之厉,这!嘴唇轻颤了颤:“告诉吾这是怎么回事?” 天之厉见她眸色心痛,低沉道:“一切都过去了!无事!莫挂心!” 她怎能不挂心!天之佛阖了阖眼,她的办法竟然没有用!怎会如此?嗓音突然有些涩哑低低道:“吾想知道,不要隐瞒。像所言,事情已经过去了,可以告诉吾了。” 天之厉扫过泄露秘密的质辛,凝向她,暗叹一声,他本打算一直瞒着她此事:“第二日吾醒来,没有关于的任何记忆……” 一字一字平淡的讲述过往死别之后关于昙儿的所有事情,低沉平稳的嗓音带着特别的熨帖回荡整个静谧的卧房中。 许久天之厉话音落后, 天之佛突然一垂眸,他看不到的地方,方才消失的泪水急速从湿红的眼底聚集涌至眼角,啪的一声坠落她手背上,紧接着一滴一滴坠落不断。 质辛怔了一怔,急顺着床边爬上去,跪坐她腿边,抬起小手要给她擦眼泪:“娘!怎么哭了!” 天之佛募得回神,急抬手擦去所有泪水,才抬眸看向他轻语:“吾无事!” 质辛皱眉,小手指指着她:“娘的眼睛红红的!就跟妹妹每次哭完一样!” 天之厉黑眸一凝,抱起吃饱已经入睡的昙儿转向床内轻轻放下后,回身抚上天之佛肩头,看向质辛道:“妹妹哭是因为饿,娘……” 原来如此啊!质辛恍然大悟,急高兴打断他的话:“娘也饿了是不是?” 天之厉幕然收音,顺着质辛之言淡笑点点头:“是!”这比他的理由好。 质辛急看向天之佛自告奋勇笑嘻嘻道:“到御膳房让他们给娘做饭菜去!“ 天之佛急一手抱住他的小身子:“不必,晚膳时辰快到了,他们一会儿便送来!”另一手暗中掐了天之厉手背一下,质辛看不到的地方斜睨他一眼,分明是饿了! 天之厉见她心绪恢复平静,黑眸露出丝笑意,当即俯身抱了抱他们母子两,头顺便贴近天之佛耳边密语:“吾确实饿了!拿什么喂吾?” 天之佛见他眸色暧昧斜睨向她胸口,耳根微滑过丝红热,咬牙密语道:“自己喂自己去!” 质辛夹他们中间难受,急用手推了推天之厉:“喘不上气了!” 天之厉这才发觉抱得紧了,微微松开手。 质辛觉舒服了,募得想起方才思考许久未问的问题,急睁着亮晶晶的黑眸看向天之佛好奇问:“娘,刚刚抱着昙儿做什么呢?妹妹为什么要咬着这儿啊?” 说着,用小手指了指她喂昙儿的那侧绵软。 天之佛一怔,没想他问这,眸色不自然一闪,为难急瞟向天之厉求助,这怎么告诉他?如实说?还是哄骗?刚刚情急也顾不上许多,他年龄小看到也无妨,只是最头疼的,他的问题太多还让不知如何回答! 天之厉眸底闪过丝笑意,泰然自若挑眉,那就如实说吧! 天之佛见他幸灾乐祸,瞪了他一眼,去说!、 天之厉一本正经摇头,那又不吾身上,自然该说! 天之佛噎住。 怎么还不回答?质辛急出手摇摇天之佛的肩:“娘,还没回答呢!” 天之佛回身,轻咳了咳,收回视线凝向他:“爹说这个问题他能回答,娘把机会让给他!去问爹!” 天之厉不料她如此,黑眸僵了僵,天之佛暗中得意笑看了他一眼。终于扳回一局。 质辛点点头,随即期待看向天之厉。 天之厉眸底精光突然闪过,对着天之佛双眸挑眉笑了笑,天之佛笑意僵住,他又有什么诡计? 天之厉转向质辛一笑:“等下一个弟弟或妹妹来们家时,爹再回答这个问题。只要能等到那时候再来问,爹可以放弃随时考验之想法。” 天之佛愕然,身子僵了当场。 质辛听前一句本失望皱住的眉头,随着第二句幕然舒展开来,当即激动看着天之厉点头:“嗯!” 可不对,虽然没有随时考验,但,质辛骤然又抬眸微蹙眉问:“弟弟妹妹什么时候来们家啊?万一他们不来,岂不是一直不能知道答案?” 天之厉扫过天之佛,搂着的二的手一松,暗中移至她腹间轻轻抚了抚,对上质辛担心的黑眸一笑:“放心!一年左右弟弟妹妹定然来!” 天之佛一把拍开了他的手,咬牙切齿好笑:“做梦!” “什么做梦?”质辛刷的转眸好奇看向天之佛。 天之佛急恢复温柔笑容:“没什么!” 手下却是紧紧掐住了天之厉手背上的肉。胡言乱语!什么一年! 天之厉反手当即一包,控制住了她的手,转眸看向质辛笑语:“娘的意思是,她做梦都想再给添个弟弟妹妹!” “分明是!”天之佛笑意一僵,急反驳:“吾可没做梦!” 啊?质辛不解他们二到底谁说的对,又转眸看向天之厉。 天之厉不假思索笑着颔首:“娘说的对,是爹做梦都想。” 质辛一愣,挠了挠头头,好奇问:“那娘难道不想吗?” 天之厉一怔后幕然轻笑出声,他居然还如此问!当即故作为难摇头:“吾也不知,这答案得问娘!” “哦!”质辛急又再次看向天之佛,搂住她的脖子笑眯眯道:“爹让问!” 哪儿来的这么多问题!天之佛看着质辛天真好奇的黑眸,揉了揉太阳穴,又不愿再说谎话哄他,无奈叹了口气,凝着他笑语:“嗯,娘也想!” 天之厉,是吃定现的吾质辛面前定会不会说谎是吧!居然透过质辛来探吾的话!拐弯抹角,何时学得这一手! 吾是跟学的, 脑中不自觉就飘过天之厉以前曾说过的这一句, 天之佛一僵,嘴角不受控制抽了抽,无力斜睨向天之厉,简直就是吾的噩梦!连意识也要侵占,这都不放过! 天之厉见她爱恨交织的眸色,已猜到她再想什么,转而抱着质辛放地上,扶着她站起,乘机低沉笑着密语:“彼此而已,一点儿也不吃亏,吃亏的是吾。仔细想想,吾身上哪一处没被占尽?” “哼!”天之佛冷哼一声,见他暗自得意,幕然气结抬手勾住他的胳膊,死劲儿捏了捏他的皮肉,得了便宜还卖乖!还不知是谁被谁占尽了! 天之厉低沉笑笑,当即站直身子一副沉稳模样,转向质辛:“到大厅吧,晚膳时辰快到了!” 话音刚落, “咕噜咕噜……” 质辛小肚子骤然配合着爆出一阵响亮叫声。 “嘿嘿!”咧嘴笑了笑,质辛两只小手当即捂住肚子,转身笑眯眯看向二:“义父说吃了饭就不叫了!” 天之佛脑中募得想起那次山洞他肚子叫小脸通红害羞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温柔道:“走吧!跟爹娘一起出去用膳!先走,们随后跟上!” 质辛欢喜点点头,急激动往大厅外跑去,他早就饿了! “开饭了!开饭了!” “爹娘,们快点儿!” 天之佛凝望着他的小背影消失,回眸看向身旁巍峨身影,柔情笑了笑:“们也走吧!” “嗯!”天之厉松开她的胳膊,转手扶她腰间,这才相携着她缓步向大厅走去。 穿透窗户而入的暖黄光芒静静照拂二缓动的身上,曳出了两个紧密交叠不分的身影。 宁静幸福。 曾经充斥的哀伤别离渐渐随着脚步声越来越淡,唯剩下满堂温情。猫扑中文 149 双双对对 “娘!你怎么只吃青菜?给你个鸡腿儿!” 见质辛手中拿着鸡腿亮晶晶的黑眸期待看着她,天之佛眸色闪了闪,扫见天之厉停下竹箸戏谑看着她,轻咳一声微笑:“你吃吧!今日鸡腿儿少,娘不吃了!” 质辛一愣,回眸扫向桌上,尺径圆的瓷盘中还有数十个,难道娘怕自己不够吃?一定是这样!转眸又看向天之佛,把鸡腿又往她跟前递了递,嘿嘿一笑:“爹严令我每日只能吃两个,还多着呢,娘,你吃吧,鸡腿儿很好吃的!” 天之佛僵住,盯着眼前之物,抽了抽嘴角,双眸急速一闪,看着他继续找理由:“你吃,娘不喜欢鸡腿儿上的鸡腿儿味!” 质辛愣住,微愕盯着天之佛,挠了挠头,鸡腿儿上不是鸡腿儿味还能是什么味?最香的就是鸡腿儿味了!难道是像他只要青菜上有鸡腿儿味就喜欢吃了? 这好办,质辛想通了,舒展开眉欢喜一笑:“娘喜欢青菜味,下次就让膳食坊把鸡腿儿做成青菜味的!” 天之佛一噎,急僵硬扯了扯嘴角,还得换个借口,挤出丝笑:“质辛,吾其实是不喜吃鸡腿儿!只要是鸡腿儿,不论何味都不喜!” 这怎么可能?质辛不可置信瞪大了黑眸,惊呼出声:“娘怎么会不喜欢鸡腿儿啊?鸡腿儿这么好吃的东西!” 这!若告诉他她不能吃,他肯定又问为什么不能吃,等她解释了,他定又继续问为什么修行者不能吃,为什么戒律规定不能吃,为什么戒律要规定?为什么她要遵守戒律?……这问下去,永无尽头! 天之佛看着质辛天真黑亮的双眸,抽了抽嘴角,随即夹起一片不是鸡腿儿味的青菜放入他碗中,缓缓解释:“就如你不喜此物!娘不喜鸡腿儿,快用膳吧,饭菜要凉了!” 呃!是这样?质辛愣了愣,仔细想了想才大概明白,便直接把鸡腿儿放进了她碗中,端起自己的小碗,笑眯眯道:“那娘少吃一点儿,我不喜欢青菜但还是会吃的!爹说吃这个不吃那个对身体不好!” 说罢不再看她,不假思索夹起青菜塞入口中,小嘴慢慢咀嚼着咽入肚子里。 天之佛不料他如此,眸色怔住,错愕盯着碗中突然多了的鸡腿儿,手中竹箸一颤后僵住,这要怎么办? 耳旁骤然响起天之厉专门看好戏的低沉笑声。 天之佛眉头一皱,刷的斜眼瞪了眼他,幸灾乐祸! 天之厉毫不避讳的笑着点了点头,密语:“今日吃与否自己决定,不过,为人爹娘该要做好表率!不然以后如何教导质辛?他方才所言食此不食彼对身体不好,你也该明了!” 天之佛僵住,为难收回视线看看桌上碗中的鸡腿儿,又皱眉看看质辛!难道破戒? 过往终非似言语那般易断!天之厉黑眸一闪,乘着质辛不注意,身子靠近轻搂住了她的腰,密语低沉道:“身为吾得那日,你已破了戒!如今你是吾妻楼至韦驮,而非天之佛,那日圣灵热泉所言吾记得清清楚楚。难道你又想要食言?” 说罢即拉开二人距离,继续泰然自若用膳,幽深的黑眸不时扫过她。 天之佛听了一怔,才幕然反应过来自己潜意识中一直仍有的执念,这些已成习惯多时,平日根本不会注意到,若非刻意提到,便一直如此下去了。 天之厉见她神色恍然变化,幽深眸底这才闪过一丝安心,心头微松垂眸继续用膳。 天之佛恰好抬眸,却不料看到了他离圣灵热泉那日已许多日未曾再见的不安神色,一怔后才知他方才为何刻意那般提醒,不由低低暗叹一声,到底如何做才能让他对她彻底安心? 质辛吃完青菜抬眸见她还不吃,黑眸郁闷,急催促:“娘,你赶紧用膳啊!别看爹了,爹又不能当饭吃,要不然鸡腿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天之佛见天之厉对他之言甚不认同陡然皱眉,心底涩忧散去些,微笑了笑,转向质辛:“你爹确实不能当饭吃!吾尝尝质辛给娘的鸡腿儿是什么味!” 质辛急兴奋盯着她:“娘赶紧吃一口!真的很好吃!” 天之厉也停下了手中竹箸,抬眸凝视她动作。 天之佛见他们父子仿如看何稀奇之物的神色,好笑闪了闪眸,夹起鸡腿儿垂眸,启唇轻咬了一口。 几万年来第一次尝此味道,唇齿间有些不同以往之感,天之佛眉心微动,缓慢轻嚼着。 质辛见此黑眸泛亮,小嘴不禁一动,咽了咽谗涎,好吃吧!好吃吧! 天之厉见她吞咽下去第一口后微有些蹙动的眉心,黑眸一凝:“楼至!” 天之佛抬眸诧异笑问:“怎么了?” 天之厉伸手夹住了她竹箸间的鸡腿儿:“你不习此味,初尝一口便可,日后再渐渐多食。” 天之佛一怔,没想到他看出来,盯着被咬过的地方直觉出声:“剩下的怎么办?”不用尽便算是浪费! 天之厉当即夹过放进了自己碗中,对上她为难的眸色低沉笑笑:“吾吃!” 说罢用竹箸拨弄拨弄鸡腿儿,露出她咬过的地方启唇便大咬了下去。 天之佛见他故意如此,心头竟莫名有一丝悸动之感,面容微觉发热,不由细细凝视着他启唇阖唇吃得十分香甜的神色。看他食此倒比她方才所食更觉美味满足! 质辛一愣,震惊着急道:“爹,你不能抢娘的鸡腿儿,你要吃我再给你夹一根啊!” 天之佛这才收回凝望的视线,轻笑抬手轻抚了抚质辛的头:“吾不喜它,只能吃一点儿,饭菜不可浪费,是娘让你爹帮忙吃掉的,明日再记得给娘夹一根!” 呃!原来这样!见天之厉突然睨向他极为不满的神色,质辛眯眼嘿嘿一笑,急忙伸出竹箸又夹了一根放进他碗中:“爹慢慢吃!明日我也给爹夹一根!” “嗯!”天之厉沉声后,这才满意垂眸继续用膳,天之佛看出他故意逗弄质辛,低低笑了笑,端起碗,夹着青菜继续吃着。 半晌后, “娘!这是你最爱吃的菜!” 天之佛笑笑,夹起他放进碗中的青菜:“嗯!” “爹,你不能只吃肉,这是娘最爱吃的菜,你吃点儿!娘喜欢吃,那味道一定很好!你也要喜欢吃!” “质辛!”天之厉陡然沉声,抬眸看他:“吃饱了到殿外玩会儿消食,半个时辰后睡觉!” 他等得的就是这句话!果然还是这个办法管用!质辛黑眸一亮,当即扑通落地兴高采烈往外跑去。“是!” 天之佛和天之厉目送他出去后,不约而同对视一眼,突然皆露出丝无奈又好笑眸色,摇摇头收回视线,各自安稳用膳。 这个质辛!不知昙儿长大又是何性子!若也是如此,有得他们越发费思斗智了! 苦境,贪秽和剡冥顺利护送擎念潮、擎思瑚姐妹回到了住处。擎念潮将天之厉所修书信交予了忌霞殇。 忌霞殇看过擎念潮手中信后,看向贪秽和剡冥笑道:“天之厉客气,要血傀师双手也只因他对师妹两女歹毒心思不除,怒气难消而言。有五脏祭奠师妹妹夫更好!” 贪秽绿眸一凝,颔首:“吾回去转告大哥!” 剡冥走近他所坐之处,放下用功力封印的陶罐:“全在里面。” 忌霞殇凝视陶罐,脑中不由想起他刚入师门时,他悉心教诲之事。 那时师徒之恩,师兄妹师兄弟间一番和乐切磋所学之艺,共思为正道义事,是何等快意浩然。如今,他们阴阳之别,七零八落,活着的只剩下他,心底黯然,不由垂眸轻叹了一声。 世事造化,人心之变,悲喜莫筹。终于死了,却仍只有一片殇然萧索,死去的人再也不可能出现在眼前! 擎念潮和擎思瑚见他萧索神色,心头诧异,走近一人搭住他一肩:“爹娘大仇得报,舅舅该高兴才是,为何要叹气!” 一旁的鹤舟转动着手指间的红色锦囊,轻嗤出声:“你们的舅舅又犯老实人的毛病了,现在正念及血傀师曾经的师徒之恩,为他之死伤心!” 擎思瑚信以为真,眉心拧住,急出声:“舅舅,你忘了是谁险些取了你的性命!” 擎念潮知晓鹤舟平日随性言语,所言纵使半真半假,微拉了拉擎思瑚笑语:“别上了叔叔的当!” 擎思瑚一愣:“上当?” 鹤舟轻笑出声,扫过她们两姐妹:“果然还是吾的小思瑚可爱!小念潮总是不上当,吾的乐趣少了一半!” 擎思瑚当即瞪了他一眼,擎念潮抿唇一笑。 忌霞殇这才抬眸,扫了眼鹤舟看向擎念潮和擎思瑚温和道:“一时想起你们爹娘和诸位师弟了!” 擎念潮和擎思瑚微怔:“舅舅!” 忌霞殇笑笑:“不必如此!吾无事!” 贪秽这才又继续出声:“大哥还有一信要吾转交给你!他特意嘱咐吾告知,收到信时便当着我们几人之面一览。” 说罢翻掌化出信封。 忌霞殇微诧,当着他们几人之面?抬手接过,当即撕开信封,掏出了内中写满字迹的信纸。 “忌霞殇……” 几人静静等待了一炷香的时辰。 “……你若答应吾和楼至代替他们之提亲,便将此信内容读出,让贪秽和剡冥知晓。” 忌霞殇看信后一如既往的平静,扫了眼擎念潮和擎思瑚各自神色。 贪秽绿眸微闪,难道大哥信中所言与她们有关? 若有所思后,忌霞殇起身将信递予鹤舟:“你看看,吾是否该答应!” 哦?有什么事如此难决?鹤舟好奇接过后,细细看去。 片刻后, “哈哈!” 一声极为畅快的大笑声骤然在静谧的房内爆出。 擎念潮和擎思瑚微怔,有何事叔叔如此欢喜? 忌霞殇瞥了他一眼。 鹤舟半晌后才停下笑声,拿着信还给忌霞殇,眸底带着欣慰喜悦道:“老实人,关键时候切莫犯糊涂,小念潮和小思瑚的终身大事,赶紧答应,大喜事啊,为何不答应?贪秽和剡冥如此佳婿,错过实为可惜。” 忌霞殇盯着他看了半晌,鹤舟笑意不改,死劲儿点头。“快答应!别犹豫了!” 贪秽和剡冥不可置信一怔,大哥信里竟然为他们提亲! 擎念潮面色红了红,下意识看向贪秽。 贪秽本就不甚流露心绪的绿眸中也忍不住露出丝惊喜,恰好望向了她,二人对视间,绿眸中一丝潜藏不住的喜悦蔓延。如此他便能更直接言他和念潮的婚事。 剡冥虽不知自己到底是何想法,但心底瞬间涌起的暖喜他却是清清楚楚。 擎思瑚有些愣神地看向剡冥,嫁给他?这!这!这是什么情形? 剡冥觉察到她之视线,回眸一看。 对上他发怔的视线,擎思瑚双眸莫名的更愣,思绪一时拧住。 突然脑中闪过那日双天大婚时她被他无意压在身下那一幕。擎思瑚心彭得一跳,陡然加快,急收回不自然的视线,微转身避开他的视线,摸摸发热的脸颊,这是怎么回事?她真要嫁给他?她为何要嫁给他? 剡冥见她神色,竟似心有灵犀竟也想起了那日之事,双眸不自然闪了闪收回,火红袖袍中手指有些紧张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 鹤舟看着仍在犹豫的忌霞殇,急抬手拍了拍他的肩,眼神暗中示意让他看看擎念潮和擎思瑚的神色。 忌霞殇无奈摇摇头,对着鹤舟点了点头,便照信中所言。 鹤舟这才松开他的肩,含笑看向四人:“天之厉要求将信中内容读出让你们知晓。” 忌霞殇随即转向贪秽、剡冥、擎念潮和擎思瑚笑道:“天色不早了,你们都坐下,不必站着,听完信,便都回去休息!后面之事,吾再安排。” 四人颔首,微有些紧张欣喜入座到与正座相对的侧座上。 忌霞殇坐在正座,双手拿信,最后看了眼四人,开始读信。 “忌霞殇……吾弟贪秽和剡冥品性文武如何,你几番接触定已有所定论,吾不赘言他们此处,只言一事,他们二人倾心于你两名外甥女,吾特意修书为他们提亲,异诞之脉泽部和火部作为聘礼,归于你两名外甥女统领之下,若贪秽和剡冥做出不忠不情之事,异诞之脉定驱逐二人出境,吾虽为大哥,但绝不偏庇!两名弟妹继续统领泽部和火部,吾为他们另择佳婿!” 鹤舟听到此,募得大笑一声,转动着指尖红色锦囊,好笑斜睨着面无表情的贪秽和剡冥。 擎念潮和擎思瑚不料平素肃然的天之厉会如此说,微怔后,不由露出丝笑意。 忌霞殇眸底闪过丝微不可见的淡笑,继续往下读: “上述自是假设,贪秽和剡冥自不会做出此等事。” 原来如此!贪秽和剡冥骤然严肃的面容才微微放松,他们又岂会是那种人!方才还诧异甚了解他们秉性的大哥为何如此言。 “忌霞殇,厉族之人非如苦境。忠之一字,君民家不分,无情无忠于家亲之人,文武高全,吾不用之。” 擎念潮和擎思瑚听到此处幕然出声道:“舅舅,叔叔,这我们深有所感,天之厉和缎君衡、鬼邪、劫尘、贪秽他们处理政务时,日日都让我们参与,厉族各处我们都去了解过。” 忌霞殇看着为厉族言语的二人,眸底闪过丝微不可见的好笑,还没嫁去,心倒已有所偏。 擎念潮心思细腻,发觉他之眸色,耳根微红了红,抬眸看着他道:“这些事舅舅定然知晓,不然当初不会相助天之佛,更不会中途放弃除去厉族之人。” 擎思瑚当即笑着颔首:“姐姐说的对!”贪秽和剡冥在异诞之脉时跟她们说过过去所有事。 贪秽和剡冥眸色不自然一闪,大哥,你前面已说不赘言,现在这居然还拐弯抹角是在夸他们,忌霞殇肯定看出来了! 忌霞殇见擎念潮如此回答,感慨笑了笑,此女最像珊瑚,思瑚性子倒多像海潮,随即刻意扫过贪秽和剡冥继续读: “若愿成就此两门亲事,擎念潮和剡冥、擎思瑚和贪秽之婚礼由你在苦境先行操办。擎海潮和击珊瑚是两名弟妹之父母,剡冥和贪秽应当于此敬两位。回到异诞之脉后,吾再行为他们操办,届时诚望你至,婚事费金多少,吾如数备好。暂以贪秽之衔月金蟾佩剑和剡冥火轮戬为聘。你若答应吾和楼至代替他们之提亲,便将此信内容读出,让贪秽和剡冥知晓。” 擎念潮、贪秽、擎思瑚和剡冥全部僵在了当场。 贪秽皱眉以为是听错了力持平静看向忌霞殇:“大哥信中言,吾所娶之人是……” 鹤舟当即接过他的话笑道:“是思瑚!吾也觉得你和思瑚在一起甚好,实为天赐良缘!” 贪秽眸色骤变,腾得起身转向忌霞殇:“吾要娶之人是念潮,而非擎思瑚!先生是否一时看错?” 忌霞殇怔住,眸底笑意也突然散去,当即垂眸又特意一看,半晌后才抬眸笑道:“天之厉信中所言确实如此,吾也嘱意你与思瑚,剡冥和念潮相合,两月之后便是吉日,吾准备些时日,倒时为你们四人操办婚事!” 见他眉心依然紧皱,将信纸平静递给他:“你可以自己看!” 贪秽盯着信,绿眸僵住。大哥不会写错!忌霞殇也不是大意之人!难道是大哥误认错念潮和擎思瑚,以为他喜欢之人是擎思瑚? 他明日便赶回去和大哥表明!让他重下命令。 忌霞殇扫了眼沉默不语的四人,转身拿起桌上的信封,掏出其中天之厉封印放进去的王戒:“贪秽和剡冥,看到此物,你们改知晓是何意!” 贪秽和袖中手指紧捏的剡冥抬眸,眸色陡然一变,王令一出,永不得更改! 本以为还有所转圜立起身子的擎念潮面色刷的苍白,身子突然晃了晃,她在异诞之脉知此王令之意。 贪秽见到急提步扶住了她的身子:“念潮!” 擎念潮苍白着脸,微避开了他的胳膊,苦涩一笑:“无事!” 贪秽被她避开的胳膊僵住,紧皱眉心盯着她垂下的双眸。 擎思瑚见此心里莫名难受,急看向忌霞殇:“我不喜欢贪秽,姐姐才喜欢,舅舅,我不要嫁!” 剡冥心绪纷乱,面色看去却依然平静,看向她出声告知王令意义:“大哥命令一出,我们必须完成。命令完不成,永不得回异诞之脉。” 擎思瑚本就着急,瞬间误会他告知之意,见他面色波澜不兴,分明对她,顾不得厘清心理感觉,又急又怒:“那你就娶姐姐!你个混蛋!我告诉你,我和姐姐都不嫁!你和贪秽做春秋大梦去!你们的命令关我们什么事!爱回不回去,愿到哪儿娶就去哪儿娶!跟我和姐姐一点关系都没有!” 忌霞殇和鹤舟眸色陡然肃重,信纸骤然被暗怒褶皱捏进掌心,拧眉看向贪秽和剡冥:“天之厉和你们到底何意?念潮和思瑚容不得你们如此戏弄!无诚无心,草率玩弄,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以后也不必再提!念潮和思瑚从此和你们没有任何瓜葛,你们可以离开了!” 说罢,挥功将天之厉王戒打向贪秽:“带回去!” 擎念潮眸色微变,急压下面色的苍白,力持平静看向忌霞殇道:“天色已晚,舅舅教导我们待人以礼,撇开今日之事,在异诞之脉吾和妹妹处处受礼遇,我们也不能失礼于人!” 忌霞殇皱了皱眉,红色袖袍微动,见她深得他君子之风所传,眉心稍展,看向贪秽和剡冥:“回去转告天之厉,多谢他对念潮思瑚之招待。明日用过早膳后你们启程!” 说罢忍怒气捏紧了信纸和信封转身向房外走去,鹤舟看着四人叹息一声,随步离开。 擎念潮看着二人还有几步将跨出房门,方才强装的冷静散去,面色反比刚才更加苍白,微有些轻晃艰难提步跟去,涩然垂眸未再曾看贪秽一眼。 舅舅方才一言既出,已是绝无可能再更改。天之厉此信命令更是板上钉钉,贪秽和剡冥不能违命,他们也不会违,她亦未想要贪秽违命。依令行事,这不可能。不过不娶她们,他们或许可以回到异诞之脉。 却不料, 刚跨出一步,身子骤然被一股熟悉的强势之力控制, 贪秽紧搂住她轻颤发凉的身子压进怀里,垂首吻了吻她苍白涩然的额际,一手提功压制她挣扎的身子看向正要跨出房门的二人沉声道:“念潮已是吾的人,怀了吾的孩子!不管你们是否同意,吾都要娶她!”大哥那里他不能不忠,厉族密法中,他可以用此命与王交换此次违令之机会!在可能需要他之命为事前,他该要尽力提升功力修为,竭尽全力为念潮也为大哥留住这条命效忠! 怀里挣扎的身子闻言一僵陡然停止了挣扎。 念潮绝不可能背着他们做出这种违逆之事,忌霞殇和鹤舟难以置信,骤然停下步子,回身厉色:“把你方才之言重复一遍!” 贪秽一手轻抚向靠在他怀中的擎念潮腹边,抬眸肃然看向二人:“念潮有了吾的孩子!以后她是吾妻。多谢舅父多年抚养!等两月后她腹中孩子稳下,吾带她回异诞之脉,向大哥请违命之罪,迎娶她。” 忌霞殇眸色严厉,募得盯向明显身体有些不舒服轻微犯呕的擎念潮强:“告诉舅舅,他所言是否为真?是不是他强迫于你?” 擎念潮募得阖眸,一滴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微动身子彻底埋进了贪秽怀中,贪秽轻抚她的背安抚:“一切有吾!吾不会让你和孩子受委屈。” 如此依赖的动作,根本不必再言。 忌霞殇眸色瞬间冷沉一片,表面看上去却极为平静。 鹤舟眸色微变,急先发制人一把凝功死扣住忌霞殇的胳膊向外拉去。这个老实人,越平静表示他怒气越大!贪秽,你吃了雄心豹子胆!老实人一般没脾气,对任何人都敦厚为礼,唯独这两个外甥女不能受委屈!你怎么就敢做下如此之事! “你们今晚好好休息!吾和老实人先行一步!” 自听到此消息就傻了的擎思瑚突然被咣的一声关门声惊醒,疾步走向贪秽和擎念潮不可置信道:“你们什么合欢的?姐姐,你有了小孩子怎么不告诉我?” 说着便要伸手摸向她腹部。她和姐姐看过叔叔藏书室中这些书的,有小娃娃就是这么回事! 擎念潮闻言耳根顿时烧红,手指不由揪紧了贪秽身上的绿袍。贪秽搂着她垂眸,沉默不语。 剡冥骤然才从思考中回神,眸色闪了闪,急伸手扣住她的胳膊:“莫打扰四哥和你姐姐!”方才见他们二人情形,难道他许多时日烦躁不稳心思竟是和四哥一样原因? 擎思瑚本被转移的心思骤然又回,想起方才他所言,狠狠瞪了他一眼,死劲儿撇开他的手:“谁让你对我动手动脚!” 剡冥怔住,手下意识一松,擎思瑚不料他当真放开,愣了愣,心头怒气蹭蹭直窜,横眉倒竖气极怒道:“你真是个大混蛋!剡冥!” 骂完后怔住,又想不通为何心理难受生气,胸口憋闷哽住,擎思瑚双眸一红,眼泪倏然夺眶而出,怕被房内三人看见,急垂眸猛踩着剡冥的脚,奔向黑漆漆夜风呼啸的房外。 剡冥眉心紧皱在了一起,胳膊僵在半空,怔怔看着她背影消失。她到底为何生气? 一旁的贪秽突然抬起头看向剡冥沉声:“立刻追去!” “嗯?”剡冥愣了愣,不解他为何这么说。 贪秽绿眸无奈,骤然一掌功力推向他背后:“若想娶她就赶紧追去!” 擎念潮抬手擦去眼底泪水,抬眸看向皱眉的剡冥:“别管她为何生气!你该知道她怎么会高兴!高兴后她自会说出生气原因!你猜不出来的!”思瑚从小便是如此。 话音落后,剡冥已被贪秽掌力推到了门边,募得才反应过来擎念潮话语何意,急忙奔了出去:“思瑚,吾陪你练功!” 擎思瑚急奔的步子骤然停住,嗖然拔下了头上珊瑚,回身咬牙厉色:“吾今日非把你打趴下!” 剡冥见她愿理他了心头舒服些,急随她飞身而去认真道:“你高兴就好!” 贪秽看他们走远了,才彻底散去控制擎念潮身体的功力:“你舅舅性情正直,言必出行必果。方才情形下,吾不得不行此极端之法。他纵使心理反感,也还有转圜余地。原谅吾方才控制了你的声音。” “无碍!”擎念潮发白的面色已好了些,抬眸凝向他轻语:“吾知你想什么,所以才配合你,只是你如此,岂不是让舅舅更生气!” 贪秽从她袖中抽出她常用的绢帕,为她擦去眼角残泪:“吾愿选生气而非毫无希望!” 擎念潮看着他拧眉肃然决断,不知为何方才紧绷的心一松:“舅舅这里尚有转圜,他知你吾如此,迟早会同意我们婚事。只剩下你大哥那里,你也不必为难,舅舅为我们操持婚事后,吾随你回异诞之脉,能与你在一起便可,异诞之脉无须大婚。” 贪秽见她如此果决,绿眸露出丝从不轻易显露的情意,搂住她的肩叹息道:“此事不必担心,吾有两全之策。异诞之脉婚礼必须有!” 擎念潮见他眸色笃定似确有办法,诧异问道:“如何两全?” “这涉及厉族秘法!”贪秽凝视她说着一顿,突然微露出丝淡笑:“等你吾大婚后,吾才能告诉你!目前只有元种八厉、大祭司和缎君衡、大嫂、二嫂知晓。”若现在说出,她定然不会同意, 擎念潮怔住,听出他言外之意,面色微红了红:“哦!” 二人一时无声,片刻后,擎念潮募得抬眸,微红脸问:“吾又没有孕,这怎么办?” 一直思绪甚清的贪秽骤然怔住,定定看着擎念潮半晌。 擎念潮推了推他。 贪秽这才回神,轻咳了咳:“以后再应对!吾印象中大嫂二嫂,三个月前该是看不出来!” 擎念潮微垂眸,不好意思犹豫低语:“万一舅舅请个大夫来,我们必然泄露……” 贪秽眉头微皱了皱,想想道:“明日吾去寻个大夫问清有孕脉象是何,功力或许能造出假象,吾到时候陪在你身边,可以不让你舅舅发现。等我们婚事后,吾再向他赔罪!” 擎念潮微微点了点头,暂时也只能这么办。 夜色笼罩下的异诞之脉,掠过一阵诡谲的窸窸窣窣声,不似衣物不似风吹枝叶,听之带着一丝丝毛骨悚然。 “自己现身,吾把你打残了拖出来,吾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老树妖!” 正站在寝殿顶纳凉观望月色的咎殃,实在对这突然出现的恼人声音不愿再听,骤然站起,双掌凝功,睥睨望向苑内一角。 漆黑的葱茏林花间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一声仿如玉石相击的清朗嗓音传出, “吾不老,至少比你年轻,咎殃!没想到这里是你的寝殿,告诉吾魈瑶的寝殿,或者天之厉的寝殿也行。” 作者有话要说: (天津) 150 150 自己考量。厉族法令严苛,绝不徇私情,魈瑶身为厉族风部之首,未能完成命令必然严惩。” 树魁被她声音中的冷肃惊得面色微变了变,又扫过天之厉,见他面色隐严厉看着魈瑶。心头发怵:“吾已经可弥补长生之物功效,至于腿是吾私事,吾不怪她。” 天之佛抬眸,嗓音平淡却带着隐隐的压迫:“弥补和错是两回事,不可相提并论。严惩错误以为警戒,否则下次行事,再次为错,遗患无穷。至于弥补,并非任何错事皆有机会。这次魈瑶侥幸而已。若是其他性命相关之任务,一错即致命。” 树魁碧眸一震,对看天之佛和天之厉肃然的视线。 魈瑶眉心一皱,走到三中间,挡住了树魁看向二的视线:“隐瞒了吾何事?” 天之厉眸色微松,当即侧眸看了眼敛藏精光的天之佛,本严厉的深眸闪过丝笑意。 天之佛转眸,二视线对上,发觉同样的趣味意思,故作的压迫微微散了些,相视一笑,片刻后各自回眸,恢复正状。 树魁不自然看着魈瑶:“也没什么事!” 魈瑶眉心皱得更紧:“还想说谎,树魁,摸摸的耳朵!” 树魁怔住:“怎么知道?” 魈瑶抱臂:“哪次说谎耳朵不烧?” 咎殃突然笑着插话:“二姐,观察得倒挺仔细!”不知她离开去寻长生之物的时日有多少是与此一起! 魈瑶知他戏谑,懒得看了他一眼,见树魁始终不肯说,转向天之佛和天之厉:“还请大哥大嫂告知!” 天之佛扫过眼仍旧不愿说的树魁,知他为魈瑶想,心底倒觉满意,随即转向魈瑶道:“他左腿经脉凝滞,瘸病之象,便是提早一日取走长生之物所致。且长生之物功效完全后,他之腿永无法复原,大哥方才用荒神之力探知。” 魈瑶一震,身子突然僵硬,难以置信回身蹲树魁身边,一把扣住了他的左腿凝功探去。 树魁错愕看着天之佛望来的眸光,急垂眸看向眸色自责的魈瑶:“吾无事,莫自责,一年以后,长生之物功效全时,吾之腿便可同时复原!” 魈瑶心头莫名不痛快,微垂眸避开他直纯豪不介意的双眸:“何必说谎!” 树魁愣了愣,抬手按她肩头道:“吾没说谎,魈瑶,知吾从不说谎的。大哥方才的荒神之力不是做探病之用。大嫂骗而已。” 魈瑶见他耳红脖子粗,直觉认为他说谎不愿让她愧疚,轻放下他的瘸腿站起:“大嫂绝不可能诳语!大哥更不会浪费时间做无用之事。” 天之佛双眸不自然闪了闪,微垂下,伸手去端桌上茶杯准备一饮。 旁边的天之厉一手扣住了她端茶杯的手。 天之佛斜眸,怎么了?吾要喝茶! 天之厉黑眸闪过丝浓浓笑意,挑眉示意她看看茶杯。 天之佛转眸一看,耳根骤然一红,抽了抽嘴角。 怎么是空的!她刚刚还特意看了眼,有茶水,怎么会突然没了? 天之厉心底发笑,拎起茶壶不徐不疾为她添茶,低沉密语:“当初诳语算计吾时也未见心有愧疚,如今居然自责到心不焉!” 天之佛暗瞥了眼他,端起茶杯轻吹了吹上面热气,密语:“骗天经地义,魈瑶如此信任吾,吾骗她心终难安!” 天之厉皱眉:“吾也信任!倒不见骗吾时有愧疚不安。” 天之佛微露出丝笑意,轻啜一口热茶,继续密语:“确实没有!骗,吾心安理得。” 天之厉沉哼了一声。 天之佛微垂眸温柔缓慢摩挲着茶杯,嘴角勾起,补充:“看的时间都不够用,吾又何来时间愧疚。” 天之厉微怔,片刻后反应过来她所言何意,黑眸不由得闪过丝流光满意,见她喝了一半茶水,微按住她轻动的手,又继续微倾茶壶斟茶。 天之佛手一顿,侧眸含笑凝视他倒完茶,才又和抬眸望向大厅中的二。 树魁无奈看向越发笃定的魈瑶,脸急得通红:“吾真没说谎。魈瑶,相信吾!” 魈瑶见他如此越发肯定他说谎,随即不再和他理论,转向天之厉和天之佛:“他的腿真的复原无望了吗?” 天之厉抬眸看她:“是!他体特殊,除非自身生出愈疗之法,别无他法。” 魈瑶最后一丝奢望瞬间冻结了眼中。 树魁想不通天之厉天之佛为何要如此说谎,急起身:“吾一年后当真可以自愈,们莫骗魈瑶!” 魈瑶刷的回眸:“修得胡言,大哥大嫂不会骗吾!” 树魁一噎,无奈看着她唤了声:“魈瑶!就不能相信吾?” 天之厉看向树魁打断了他的话道:“此次来不止为方才所言之事,还有何要求一并说出。” 树魁幕然才想起,方才心急竟忘了,陡然扣住了魈瑶的胳膊,转向天之厉和天之佛俯身认真道:“请允许吾娶魈瑶!除了长生之物,吾会再送万花之蕊,这两物作为聘礼。长生之物加万花之蕊方能另坏死之躯、坏死之脏腑起死回生,重复生机。” 魈瑶愣了愣个,脑袋一蒙,定定看着旁边郑重无比之。心头突然涌出丝丝理不清道不明的心绪。 天之厉和天之佛早就发觉魈瑶心思不如此之明,对视一眼,默然不语。魈瑶定还有话。 果然半晌后, 魈瑶压下烦乱心绪,回神看向树魁,撇开他的手,皱眉道:“吾有一事要告诉。” 树魁见她眸色并无他预料中的喜悦,微怔,义妹说他如此做女子会欢喜,她为何,微微一笑:“说吧。” 魈瑶见他双眸澄亮质净,微避开了他的视线,本已到口边的话竟突然脱了她控制一变成了:“为何要娶吾?” 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魈瑶募得僵住。她不是要说这句! 树魁不料她这么问,微怔,想了半晌,抬眸凝视她,最终只认真说出了一句:“吾想娶!” 咎殃蓝眸笑意一闪而过,暗暗给树魁竖了个大拇指,不错,简单有力,直击要害!只是树魁,吾觉得今日不会功成。 魈瑶皱眉盯着他的双眼:“这是什么理由?” 这,树魁垂眸又想了半晌,想起那会儿二见面后他说喜欢她,她很高兴,募得抬眸道:“吾喜欢,喜欢吾。苦境他们不是说,两情相悦,便可结为夫妻。吾本来打算等最后一日和一同拿着长生之物回异诞之脉,顺便按着们习俗提亲!” 魈瑶皱眉,突然垂眸沉默,袖中手指不由握紧,良久后拧眉压下心底暗昧不明的心思,不再犹豫,抬眸认真看着树魁:“所言不错,但吾不喜欢,不可能嫁给!” 树魁愣住,见她复杂眸色,不觉抬手轻按了她肩头,微微笑道:“那日说喜欢吾。世间说谎之很多,没有说谎。” 魈瑶陡然放开了紧握的双手,直视他双眸直言不讳道:“吾看出喜欢吾,故为了长生之物骗!” 树魁眸色不改,眸色平静凝视她:“其他时日不知,但与吾一起,并无说过一句谎言。唯独今日才是说谎!” 魈瑶不知他何来的自信,心头烦躁,抬手撇开肩头他的手,嗤笑一声:“吾是从无谎言,惟独和一起时说的全是谎言!” 树魁见她眸色,落下的手当即紧握住了她袖中一手:“魈瑶,觉得说谎便说谎吧,但吾还是要娶!”吾晓得真实想法便足够了。 魈瑶僵住,拧眉死死盯着他,手要挣脱,却被他握得死紧。 咎殃一愕,想起魈瑶说话理所当然就是那样的神色,忍不出露出浓重笑意。二姐啊,费尽心思只跟他说谎,除了长生之物,让相信对他没有别的居心谁能信!反正吾是不信! 一直再未曾出声的天之厉突然抬眸看向树魁:“魈瑶不愿嫁,吾也不可能勉强。给两个选择,拿长生之物回去住所,一年后吾派魈瑶去取;或者,异诞之脉选一处居住一年重修长生之物,魈瑶导致腿瘸之症,期间由她照顾饮食起居,算作吾之惩罚。长生之物由弥补,于腿亦不责怨魈瑶。吾便承之意,此次薄惩了事。除却要娶魈瑶,以后遇上难事若需厉族相助,皆可拿此令牌来异诞之脉,以补偿永生瘸腿之疾。” 翻手化光而出曾经赐予剑布衣的三指族徽荒裔帖,咎殃陡然飞身,从他手中拿过,错身魈瑶停树魁面前笑道:“可收好了,乘着这一年,看厉族有没有其他女子合心意,吾二姐虽好,奈何不喜欢,吾这个做弟弟的只能惋惜。吾还想着有这么个大补品,以后出点儿什么事也不必怕了,断上一手一臂便可完事无忧,可惜。” 魈瑶听了天之厉的话愣住,陡然见咎殃如此说话,下意识回眸一斥:“胡说八道!” 咎殃笑着抬眸:“二姐,树魁本来就是个大补品,能修成长生之物,谁知道以后会有什么,要不是他隐藏得好,早不知被多少大卸八块吃了!”当然这种可能几乎不存。不过吓吓二姐足够了。 树魁愣住,要出声告知实话,咎殃骤然拉着他的胳膊往座椅上坐去。 天之佛忍笑,力持平静看向树魁:“尚未作出选择!” 树魁抬眸看了眼魈瑶:“第二个吧,不过不必魈瑶照顾吾!吾完全无碍。” 咎殃猛得一拍他的肩,皱眉道:“怎么无碍,昨夜刚说二姐走后元气大伤,别想隐瞒,吾忘了说是修养多久才刚好寻来异诞之脉,居然还吾殿内迷路。若无照顾,丢了怎么办?” 魈瑶看看咎殃,知他此次不是戏言,余光扫见树魁为她考虑之色,垂眸向天之厉俯身:“吾遵照大哥之命!” 缎君衡旁忍笑看了这一场联合起来的好戏,随即收敛笑意,拿着木盒走近他:“这里面是长生之物。” 树魁被众接连不断抢话,手中又被递来东西,只好先接过。 天之厉看向魈瑶出声:“带树魁下去,为他安排寝殿。明日带他到异诞之脉各处一观,挑选适合他化相修行之处。修行期间,为他护持。” 魈瑶颔首,转身走向树魁,极其自然夺过了他手里之物:“走吧!”他的腿少负重为好。 树魁见她抬手扶她,心底欢喜,未拒绝,扶着座椅起身,任她扶着极缓慢得一瘸一拐向外走去。 其他四看着二背影,脸上缓缓露出了笑意。 不久后,双天寝殿吱呀一声开启后又闭上,再也听不到二脚步声后, 咎殃转向缎君衡:“二姐居然没有发现大哥给的两个选择有问题。” 缎君衡淡笑:“依照魈瑶现今修炼,方才心思有蔽,诸事疏漏是常理之中。她若要考虑周全,吾反倒该差异了。” 咎殃突然抚着下颌,看着他戏谑:“吾觉得修炼到家了,若是遇到喜欢之,应当不会像二姐这般。” 缎君衡紫眸闪了闪,轻笑转向咎殃:“那定要让失望了,缎某的故事看不到。” 身后的天之厉和天之佛突然异口同声:“为何?” 缎君衡一噎,轻咳了咳,他们如此哪儿像是王和王后,抬眸笑了笑:“已有两名义子一名义女承欢膝下,此生足矣,吾义父面前发过重誓,绝不娶妻。” 天之厉和天之佛眸色微凝,若有所思对视一眼,缎君衡掩饰太好,发誓之言不过让更好相信,伪托之辞而已,他到底隐瞒了何事? 说罢缎君衡笑着告辞,咎殃亦紧接着出声,急追上缎君衡离开的步子。 “跟吾说说,为何发誓不娶妻?就凭缎灵狩的姿色,智谋,喜欢的女子绝对少不了!是不是看不上她们?” “时间太久,为何原因已经忘记,只记得誓言。天下女子各占千秋,各有喜爱者,缎某欣赏万花之美足矣,花花枝最妖娆,占得反损其美。虽占亦有美处,但非缎某所好。” “缎君衡,大大的有问题!吾一定要找出原因!” “呵呵!但愿心想事成!” …… 等二声音消失后,天之佛支着一臂斜靠座椅上,笑瞥向天之厉:“缎君衡之事稍后再言。先说今日,树魁和魈瑶?” 天之厉拿起她喝过茶的茶杯,轻啜一口:“如何?” 天之佛轻笑出声:“不知。造化自有因缘。强行介入,不知是好是坏。” 天之厉放下茶杯,皱眉看她:“等的因缘,吾现还不知和谁坐一起!” 天之佛伸出一手按住他的手背,淡笑:“为何不说厉佛之战是因缘,停战亦是因缘?” 天之厉斜眸,突然低沉笑笑,俯身她手背上一吻:“吾不信因缘,只信自己!” 天之佛面色微红了红,猛得缩回了发烧的手:“还不到黄昏,不得如此!” 天之厉盯着她的黑眸微移,最后停了她头上,眉心突然一眉:“先坐着别动!”当即放下茶杯起身向她座椅边走近。 天之佛笑意愣住:“怎么了?” 天之厉停步她身前,一手按着她的肩,一手摸向她披散着发丝的头顶:“上面有东西!” 天之佛好奇下意识抬眼往上瞟去:“什么?吾梳过头,不可能有东西!”虽然如此,头还是不由微微后仰,好似如此能看到头顶之物,同时抬起一手摸去。 手腕儿突然被宽厚有力的手指握住,眼前骤靠近一个巨大黑影, 天之佛一怔,唇上幕得多了灼热轻吮的唇,手也被他带着搭他肩头。 “因缘需自己创造!” 天之佛才反应过来他此举何意,闷笑出声,刚要启唇反驳, 天之厉手臂一紧,托住她的头便窜舌而入,勾住她的唇吞噬入唇中,轻吮重吻。 天之佛身子不由被他缓缓抱着脱离座椅站起,双臂也搂住了他的脖子,微歪头喘息回吻,忘了要说之话。 天之厉托她腰间的手不由移动到她胸前,隔着衣物轻轻揉捏着她胸口尚未变化色相却一直便有的乳/尖。 衣服的摩擦,再加上手指的轻重缓急不同的揉弄,本柔软的乳/尖渐渐变得坚硬。 天之佛喉间不由自主溢出一丝低低的□,微微阖上了双眸。 突然,哐当一声, “娘!” 天之佛一震,刷的睁开眼,唇一阖,急松开搂住他的手,面色烧得通红垂眸,着急拉好被他拉开的衣裳。他们怎么忘了这事质辛每日练武回来之时! 天之厉咳了咳,松开手先将她挡 151 来人变数 天之厉刷的转向天之佛皱眉:“你和质辛单独见?”是什么人你要避开吾去见? 质辛不假思索笑嘻嘻点头:“我和娘在苦境秘密见的!只有我们两个人,娘还是第一次对我和那个人露出笑!” 说罢觉得不够,当即看向天之厉补充:“娘都还没对你笑呢!”那时爹把他丢给娘就离开,娘也没记忆,自然不可能先对爹笑。 天之佛狐疑看着质辛激动兴奋的神色,回忆他说的这些,在苦境,除了蕴果谛魂野胡禅渡如何,她绝不会轻易露出如此神色,她没对天之厉笑,对质辛和那人笑,这是什么情形?那人是谁?她为何要对其笑?在苦境,她忆起所有事后除了那些时日单独与质辛在一起,到回到异诞之脉前剩下的日子只要有质辛,天之厉几乎都陪在身边。 腰间突然传来熟悉的紧制之感,天之佛回神,不解转向天之厉问:“怎么了?你也帮吾想想,这到底是何人。” 天之厉斜睨她,沉哼一声:“你和质辛单独见过的人,吾怎会知晓。那人不知哪儿合了你的心意,相谈甚欢!”居然对他笑! 天之佛一怔,狐疑盯着他沉如幽潭的黑眸,这话怎么都觉着不对劲儿,今日哪一桩事出了问题? 天之厉收回视线,不再看她凝向质辛:“你娘和他说话很高兴?” 质辛想了想后点头:“比跟爹在一起欢喜!”娘那时虽没记忆,但对他和小金龙不时露出淡淡的笑意。后来爹去了青芜堤,娘的笑容不止少得可怜,似乎还恐避之不及,虽然没避开,但娘对爹的笑少,应该就是不欢喜了! 天之厉搂着天之佛腰的手更紧,骤然眯了眼看向殿外射进来的光芒,周身气息一阵暗沉。 天之佛见此情形,脑袋一个激灵,突然反应过来,他,他这是,他这分明是,急紧抿住口,拼命控制住了汹涌而至的笑意。 片刻后,才忍笑缓慢出声:“你方才所言倒是提醒了吾,那人必然深受吾喜欢,否则吾不会随意露笑。” 话音刚落,质辛以为她猜到了,黑眸倏然泛亮,一手激动搂住了她的脖子,兴奋道:“娘,你很喜欢她的!娘当时虽然没有记忆,但还是你带吾到化外之天见到她的!她也偷偷告诉我说很喜欢娘亲。” 天之佛一愣,化外之天!骤然想起是谁,难以置信一亮双眸:“她真的遵照约定来了异诞之脉?”她当时以为童稚之言,嬉笑而已,做不得真,她是如何来到异诞之脉的?看来化外之天果如记载中所言,不会受到佛身化雨之影响,不然她不会还存着记忆。 天之厉盯着母子二人兀自欢喜,眸色越发暗沉,一把将质辛从天之佛怀里抱起,故作温和问:“他在哪儿,带爹娘去见见!”你胆敢喜欢楼至,居然还敢来异诞之脉! 天之佛见天之厉隐怒,忍笑转向质辛:“你把她带到哪儿了?娘那时还抱过她,快带我们去!娘猜出是谁了!” 天之厉黑眸一僵,嘴角瞬间抿出一道冷痕,还抱过他!另一手本能死死搂住天之佛的腰一捏。你在吾不在的时候还干了什么事? 天之佛抬眸看向他,刻意凝出一抹欢喜的笑意,给质辛擦了擦练武后头上沁出的汗珠:“吾那时没有任何记忆,亦只有她不计较吾身份,各种罪名,不时寻吾在一起。后来吾带着质辛去了化外之天,便召唤了她。” 不时!他到底陪着她多久!绝对不是蕴果谛魂野胡禅,天之厉暗沉思忖,是他没早些寻到她才让她受罪许多!但他!他定要看看是何人,居然让楼至对你笑! 天之佛见他浑身冷气直冒,垂眸压制快要溢出来的笑意,片刻后才力持平静看向质辛:“告诉你爹她在哪儿?”双天寝殿四周没有属于其他人的气息,她肯定不在附近。 质辛搂紧天之厉的脖子,看着天之佛笑眯眯道:“娘你真聪明!她被劫尘姑姑带到寝殿了!” 天之佛刚要说话,天之厉手臂一紧,一手抱着质辛,一手搂着她,迅疾化光而去。 “司殿,派人照顾昙儿!有任何情况立即到地之厉寝殿。” “是,王!” 地之厉寝殿,哗啦哗啦的水声不时响起,伴随着一阵一阵不受控制的咯咯笑声。 “痒痒!姐姐,别挠这儿!” “那儿也不行!好痒!” 伺人看着这个跟质辛差不多大小的小姑娘,小身子肉呼呼的不时闪躲她撩起的水,无奈笑着回眸看向旁边站立的劫尘:“这如何是好?” 劫尘从紧闭的卧房门口走近:“自己洗是否还会痒痒?” 她一路是如何寻到异诞之脉的?怎会衣服乱七八槽,满身黑泥,若非正好巡视城防,发现她凌空乱飞之怪异,恐怕她要见质辛还须费一翻功夫!不知她是否便是大哥所言质辛一魂跟随之人。 小姑娘不好意思嘿嘿一笑,小胳膊捂紧了胸口保暖:“能不能给我个大些的澡盆,我化成龙形自己洗吧!” 劫尘怔住,见她童稚眸光,募得才反应过来她是一条龙所化,急走近床边拿过她身高般的棉巾将她周身一包,轻咳了咳:“带你去温泉吧,最大的澡盆也容不下一条偌大的金龙!” 小姑娘垂眸一看棉巾上沾满了她身上的泥,微缩了缩身子,小声挠头道:“还是别包了,又把它弄脏了!” 劫尘见她一个劲儿的想拉开棉巾,微怔:“你不冷吗?” 小姑娘点点头又摇摇头,靛青色的清澈水眸担忧波光一闪,蹙眉咬着手指:“冷是冷,可姐姐刚才说它脏了就不能擦身体,还是不要包了!我不怕冷的!”她以前没用过这个东西,每次在天泉中沐浴出来,七彩流光下嗖的一飞,水珠全干,好不容易能用用,错过多可惜啊! 见她小脸纠成一团,劫尘看出她心中所想,眸底微不可见的淡笑一闪,将她裹着棉巾一抱:“无妨,脏了再寻一条!”随即向殿后的温泉池走去。 “去寻一件质辛穿的衣物!” “是!” 静谧许久的地之厉寝殿前浩瀚闇气一闪,天之厉带着质辛和天之佛现身。 “咦,殿门竟然锁着?” 质辛挣脱天之厉搂住的手,扑通一声落地,砰砰砰直敲殿门:“我回来了,姑姑,赶紧开门啊!” 收拾好正准备往后殿温泉池给劫尘和小姑娘送衣物的司殿一怔,回头一看殿门,地之厉何时锁住了?疾步走去翻掌凝功一开。 “质……属下见过王,王后!” “劫尘在何处?”天之厉和天之佛跨步进入,却不见人,出声问道。 质辛四处不见小金龙,欢喜眸色陡然发急:“姑姑把她带去哪儿了?” 司殿微俯身回答:“地之厉带她到后殿温泉沐浴,属下正要去送衣物。” 天之厉眉心拧了拧,劫尘带他沐浴?还到自己后殿温泉? 天之佛看出他心底所想,眸底笑意一闪,拽着他的胳膊向大厅走去:“坐下等吧!” 随即看向司殿:“去送衣物!” 质辛听了紧张眸色这才一松,急欢喜拉住司殿的手,笑嘻嘻仰头:“我也要去!” 司殿怔住,见他黑眸发亮高兴,直觉出声:“她在沐浴!”他们这年岁,是不是不该再见了? 天之佛坐下,抬眸:“无碍,带他去吧!” 刚说完,眸色微凝,脑海中突然闪过天之厉告知带着质辛魂魄之人会来之事,眸色不可置信变了变,急紧张惊喜起身:“把衣物给吾,吾带质辛进去!” 天之厉猛得一把扣住了她的手,抬眸皱眉:“一个男子沐浴,你进去做何?” 质辛和司殿一怔,面面相觑,男子?何时温泉池里有男子? 天之佛急垂眸压下喷涌而出的大笑,好不容易压下后,才故作沉默,片刻后抬眸看他皱眉:“劫尘也在里面,无妨。” 天之厉掌心幕然凝功,强势压制她彭得一声坐在座椅上,沉声:“等着!劫尘进去自有她之考量。” 接着沉声命令:“司殿,你带质辛进去!” 天之佛心头虽有戏谑笑意,可亦有证实急切,目送她们二人离开后蹙眉看向天之厉:“吾进去也有吾之想法。” 天之厉侧眸低沉道:“有何想法,等他们出来再谈,和吾等着。里面之人沐浴,进去多有不便!惊扰客人,非是异诞之脉待客之道!” “这!”天之佛嘴角一抽,跟待客之道也扯上关系了!天之厉!你! 无奈又拗不过心底想继续戏谑之意,天之佛只好耐住性子,不吐露真相,慢慢靠在座椅上慵懒阖眸:“虽然吾急切想见她印证一件事,但还是陪你吧!” 天之厉暗哼一声,余光瞥见她嘴带欢喜笑意,心底越觉硌得慌,手背青筋微暴,吾倒要看看什么人,让你这般急切高兴见到! 天之佛闭眸养神,突然启唇微笑:“天之厉,见到她你定会很高兴!” 天之厉咬牙挤出丝暗沉嗓音:“一定高兴!”见鬼的你高兴吾就高兴! 时辰一点一滴流逝。 半刻后, “大哥大嫂!” 劫尘收拾好所有才走入大厅,停步在二人不远处:“让你们久等了!” 天之佛睁眼,见她身后紧跟着玩闹儿进来的两个小家伙儿,淡淡笑道:“无妨!人来了便好!” 天之厉扫过走入的所有人,微在穿着质辛衣物的小姑娘面上一顿,最后定在劫尘面上,皱眉直接沉声问:“质辛所言之人在何处?与质辛在一起之人是谁?” 这!劫尘一愣,质辛刚不是说他们猜出是谁了,大哥这怎么会不知那个小姑娘就是? 劫尘身后的小金龙闻声抬眸,难以置信一怔,那是,那是化外之天见过后好久她都再也找不到的,震惊一喜,猛得激动向她扑了过去:“天之佛楼至韦驮!你居然在这里!我终于找到你了!” 天之厉发觉她身上熟悉气息,来不及细想是何,急一手凝功,将她控制停在了天之佛身前一步。“你是谁?” 小金龙一愣,这是什么人,敢阻止她见天之佛楼至韦驮?眉心一皱,怒气看向制止她的天之厉,这!这是!他的脸!靛青色的双眸难以置信震住,一片血光突然窜过,意识一变,脑中骤然袭来一声声熟悉却又陌生的嗓音, “无渊,这是爹娘画像!娘是天之佛楼至韦驮,爹名天之厉。” “你终于舍得让吾一观了。放心,吾会像记住你一样铭记他们!” …… “又想起你爹娘了吗?” “你吾皆被爹娘所抛,原因却孑然不同。你爹蒙在鼓中,娘为保护你和爹不得不为。而吾,他们嫌弃吾是个蛟不蛟,龙不龙的怪物,就因吾头上没角!” “以后有吾相陪。忘了那些吧,吾该感谢他们,若非如此,你又怎会成为吾妻!” “质辛!你是说吾活该被扔!” “嗯!” “今晚一个人睡去!” “今晚是洞房!” “洞房又如何?” “洞房该欢喜些!” 一时沉默,许久后伴随着叹息轻笑声响起,继而飘出丝声音, “多谢你!质辛!” “分内之事。” “吾很感激娘将你扔在了中阴界!” “无渊你得寸进尺!” “容忍吾得寸进尺与让吾欢喜一样,都是你分内之事!” “吾尽完了,接下来轮到你了,是你自己躺下还是……你!” “哈哈,吾压倒你!” …… “质辛,咳咳,莫再浪费内元,无用的……咳咳……” “你不能死!无渊!你为何要救吾?为何!……” “你怎么哭了!呵,质辛,照顾好他化和断灭,断灭还小……” “他们要你这个娘亲,莫再说话,吾立刻去中阴界找义父救你!” “无用的,咳咳,质辛,吾真舍不得离开你,来世,还找你,吾等着你一同转世,若轮回见着安然无恙的爹娘,还没遇见你,吾便先照顾他们……”耗竭所有力气说尽最后一句话,曾经回荡在耳边一切声音戛然而止。 死寂蔓延,良久后, “无渊!” 一声嘶哑哀伤冰冷咳血而出。 …… “质辛,吾终于找到你爹了!”一声低哑带喜之音突然清晰回荡在整个殿中,一时潸然悲喜。 如此深沉找寻许久的嗓音用清脆的嗓音说出,却是分外之沉重。 天之厉、天之佛和劫尘心微紧,莫名一怔,三双眸子全部凝在了不到他们腰间的她身上。 身后的质辛见她发愣,急跑出来,小手推了推她的身子:“无渊!我爹就在这儿啊!为什么要找呢?我这不是带爹娘来看你吗!” 小金龙募得回神,早已忘了方才自己所为,愣看着质辛惊呼:“你不是在你姑姑后面站着吗?什么时候跑过来了?” 天之厉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对劲儿,皱眉转向天之佛:“她是方才质辛口中之人?你急切想见之人?”他方才都做了些什么! 天之佛颔首,边忍不住笑边出声:“确实,吾失忆时,某日突然来了条小金龙总是不远不近跟着吾,吾看她佛缘甚深,有意渡化,她居化外之天。那日特意带质辛到化外之天,不想她刚好也在……我们分开时,她和质辛做约定长大后会来异诞之脉寻他。” 天之厉盯着天之佛笑脸的黑眸骤然一眯,收回了紧扣天之佛的手,手背上青筋全部散去,低沉密语:“戏弄吾这笔账,晚上和你一条一条清算。” 天之佛笑意突然一僵,见他眸色不怀好意,这才意识到问题严重,他那种欲死欲生的折磨法,心头颤了颤,耳根微红结结巴巴密语:“不,不用了吧!是你理解错了,吾说的都是实话,这如何能怨吾!推卸责任亦不是如此推卸法。” 天之厉睨了眼她,淡淡密语:“做错事须有觉悟,吾对你向来赏罚分明。” 天之佛郁结瞪向了他一眼,咬牙咕哝:“赏罚还不都一样。”下次她也得想个法子在他犯错时一惩。 劫尘红眸一闪,自觉垂眸盯着鞋尖,她确实没有看到他们二人眼神较劲儿,暂时大哥得胜,大嫂落败,不过她觉得大嫂转败为胜指日可待。 质辛拉着小金龙的小手走到天之厉身前高兴道:“爹,这就是我让你猜的人,你叫她无渊吧。” 说罢转向无渊,指着天之厉,笑嘻嘻道:“这是我爹!” 无渊见天之厉神色严肃皱眉盯着她,有点儿带怯,微微往质辛身后动了动步子。 天之佛知天之厉是凝思她身上是否有质辛魂魄之事,微抬手推了推他。 天之厉才回神,面色缓和了下来,看向天之佛颔首密语:“吾刚用荒神之力气息探过,在她身上。” 天之佛紧绷的心神一松,眸色含喜凝视着她,对天之厉密语:“再回答吾一次,见到她高不高兴?” 天之厉拧眉,嘴角却是勾起了丝弧度。 天之佛见他死撑,勾唇一笑,俯身看向她问:“你爹娘可知你来此?” 无渊见她温润柔和面色,早忘了方才怯意,欢喜点了点头又摇头,“我给爹娘留信了。” 天之厉黑眸一闪,她话中有话!意有所指问:“你为何摇头?” 无渊见他缓和下来的面色倒也没那么可怕,反而整个人气势上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又恢复了小孩子的肆无忌惮,睁大靛青色的双眸仰头得意笑道:“爹娘正在修行,我把照顾我的人都迷晕了,一年内是不会醒的,他们出关也要半年后。” 质辛听了瞪大了黑眸,他就不敢这么做!一把搂了搂了她的小身子兴奋道:“无渊,你真厉害!” 无渊嘿嘿一笑,却不料没站稳,圆滚滚的身子募得倒退两步,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质辛直接压在了她腿上。 无渊一愣,愕然盯着傻愣的质辛,两人傻乎乎愕然对望,半天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天之佛和劫尘反应过来,募得大笑出声,急俯身去扶两人。 “摔疼了没?” 质辛和无渊看着两人忍俊不禁的笑容,莫名也跟着嘿嘿一笑。 天之佛和劫尘狐疑对视一眼:“你们再笑什么?” 质辛和无渊笑眯眯冲着她俩咧嘴:“娘和姑姑笑啊!” 孩子的想法某些时候你根本无法理解,天之佛怔了片刻,凝视着二人低低笑了笑,扶着他们站好后,理了理衣物。 质辛拉住无渊的手抬眸笑道:“爹娘,我已经介绍完了,现在可以带她去玩儿了吧!” 天之厉转眸看向无渊:“你家在何处?告诉吾,你们再去玩儿。” 无渊不假思索把她爹娘交给她的话说出:“化外之天东雨龙宫。” 质辛见天之厉凝思半晌却不出声,着急道:“爹,无渊回答完了,我们可以走了吧?” 天之厉见他迫不及待,颔首:“去吧!”还有和疑问改日再继续问。 劫尘看向二人小背影淡笑出声:“记得睡觉前把她送回姑姑这儿!” 质辛离开的步子突然一顿,忘了这件事,骤然拉着无渊的手回眸看向天之佛不情愿皱眉:“我要和无渊住在一起。”他想和她玩儿! 无渊小眼睛看了看劫尘又看了看天之佛,嗫嚅询问道:“我能不能和质辛、天之佛楼至韦驮住?”质辛姑姑也很好,可是她和天之佛、质辛更熟悉些。 天之佛见她盯着自己的眸子泛亮知她小心思所想,笑了笑,刚要说话,天之厉突然出声:“你和质辛住在吾寝殿侧殿,她晚上还要照顾质辛的妹妹,会去看看你们,但不能和你们一同住。” 质辛募得反应过来,当即死劲儿拉着无渊向外走去,嘿嘿笑道:“走吧走吧,我也差点儿忘了,娘晚上要和爹睡觉还要照顾昙儿,你和我睡就行了!我照顾你,爹娘的侧殿很好的,别怕别怕!” “我才不怕!是你怕吧!” “我怎么可能怕,晚上我都是一个人在侧殿睡!” “那你怎么知道你爹你娘在一起睡还照顾昙儿小妹妹?” “我……我……我就是知道!” “你没说出为什么,还是不知道!” “我就不信你知道!” “咯咯,你真笨,爹和娘当然睡在一起了!” “你也没说出来!” “质辛,因为爹娘睡一起所以睡一起了呀!” “啊?” “因为爹娘睡一起才生下我们了呀!” 突然没有了声音,片刻后, “那我和你睡一起是不是会生小孩子啊?” “呃?我也不知道。” “今晚回去问问爹娘就知道了,我们去玩儿吧!” “哦。” …… 天之佛听着二人渐渐消失的清脆童音,脸上现出的笑意越来越僵,刷的转向天之厉:“他要真问,你回答。” 天之厉哼了一声,盯向她沉沉好笑道:“多大点儿,还想生孩子!” 一旁的劫尘满脸黑线,轻咳了咳,出声提醒:“他化和断灭确实是他们两人所生!大哥,莫忘了你已经是爷爷!”虽然是以前之事了。 天之厉眸色微僵,天之佛见到募得轻笑出声。 片刻后劫尘收起淡笑,言归正传问道:“大嫂,她为何见到你要叫天之佛楼至韦驮?而非天之佛?” 天之佛笑眸微凝,回忆了最初识得她,微摇了摇头:“吾也百思不得其解,她第一次见吾便如此唤,从未更改过!” 天之厉抬眸看向劫尘:“异常之举必有原因,此事留待稍后再解。你先替吾修书一封,派剑绫风送去化外之天东雨龙宫,亲手转交龙宫之主,将无渊来此前因后果写清,我们留她住多久皆可,她在异诞之脉一切所需比照质辛,直到他们来接。” 劫尘颔首:“是!” 天之佛转向他问道:“质辛魂魄之事如何解决?” 天之厉道:“父王那日重又嘱咐吾,归魂有两法,一者自行归于原体。” 劫尘红眸微凝:“大哥让质辛和无渊住一起与此有关?” 天之厉颔首:“嗯,饮食起居一处,三月后魂魄或可自归,但若三月仍无动静,便须外力介入。这是第二法。” 说罢走近天之佛,抬手一搂她的腰,看向劫尘:“吾和你大嫂先去找缎君衡,尽快送信。孩子离家,纵使闭关修行亦定有感应之法,否则他们不会那般安心修炼。” 劫尘颔首,目送二人离开后疾步走入书房。 飞驰而去缎君衡寝殿的天之佛转眸天之佛看向天之厉:“吾还有一事要告诉你。” 天之厉凝视她:“何事?” 天之佛若有所思道:“方才无渊突然恍惚,与吾封印记忆后见到质辛出现的恍惚有些许相似。方才她莫名出音,告知质辛,找到了你,分明是多年夙愿得偿。吾怀疑她轮回之后对前世仍有记忆,只有特定情形下会受触动。以后还须对她留心,前世记忆有回归之可能。质辛以后亦不能大意,若他开始生长,也是记忆开始慢慢回归之时。” 天之厉望着远处的缎君衡寝殿屋檐,点了点头。轮回仍不忘之记忆,她能寻到无记忆的楼至定非偶然。这两个孩子,这桩亲事他定要为质辛定下!无渊必须是质辛之妻! 远在苦境的贪秽和剡冥暂时被允许继续留着,这算是不幸中之万幸。 自那夜后,忌霞殇每每见了贪秽便有拔剑碎他万段之怒气,幸好这怒气随着时日推移,大夫证明,渐渐少了些许,孩子已有,杀了人也无济于事,更何况还是念潮心系之人。生米已经成了熟饭,悔之晚矣,还剩下另一个绝不能重蹈覆辙。 擎思瑚的住处从原来较远的园子搬进了他苑内隔壁,除非得到他同意,她和剡冥休想私自见面,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斩断二人牵连,思瑚尚只有连她都想不明的喜欢之感,彻底阻止二人见面只会导致她发觉自己心思,不妨松紧适度,再来釜底抽薪,找人取而代之。 “好友啊好友,你终于舍得透露自己行踪了!居然和鹤舟藏在这么个世外桃源,吾还以为等哪一日幸运或许能见着你坟冢,还能吊念一番,洒上杯水酒。” “久未闻好友之声,今日闻之如沐春风!快请进!”鹤舟戏谑说罢后,和忌霞殇请他进入。 来者掌心瑶玉炎扇啪的一合,微撩艾绿色衣摆,跨步而入,身后仿如其他农家的房门吱呀阖住,穿过一道走廊后,眼前霎时豁然开朗,别有洞天。 “果然,吾之猜测一丝无错!闲云野鹤,霞光拂风,也就这样的地方适合你们居住。” 忌霞殇淡淡一笑:“若吾和鹤舟居陋室,你是否该来一首旷古闻名的《陋室铭》?” “错!” “哦?”鹤舟笑问:“难道要赋《爱莲说》?” “错上加错。长歌一曲《本草纲目》和《分鸳鸯》!” 忌霞殇突然叹息一声:“准备好了便随吾来吧,好友医术吾最信得过。” “为何不先是分鸳鸯?” 鹤舟一把扣住了他的胳膊:“你到底是帮忙还是帮倒忙?我们怎么安排就怎么办!” “帮忙!只是你们两个算计太狠,擎思瑚和吾若两情相悦怎么办?” 走在前面的忌霞殇淡淡回眸:“吾把她嫁给你!” “吾手无缚鸡之力,若被剡冥追杀如何?” 鹤舟不假思索道:“有思瑚挡着!” “啧啧啧,如此而言,必须让思瑚喜欢上吾,为了自己下半生,吾也得喜欢上思瑚。” 鹤舟微微一笑:“好友觉悟向来深得吾心!” 来人突然眸色变得严肃:“忌霞殇,你知吾本来就喜欢思瑚,此事绝非玩笑。” 忌霞殇颔首:“正因为如此吾才写信于你!你亦是思瑚会喜欢的男子。吾教导有误,思瑚接触男子甚少,虽还不至一剡冥蔽目而不见林森,但防微杜渐亦是时候。吾方才所言亦非戏说,两情相悦,吾为你们举行婚事。” 三人边走边说,正式穿过一座拱形的大门之后,霎时都收住了音,直往擎念潮房间走去。 “咚咚咚!”、“咚咚咚!” 一阵不轻不重、不徐不疾的敲门声响起。 “舅舅!” 擎念潮和贪秽停下了说话声,对视一眼,擎念潮重新躺回了床上倚靠在床头。 贪秽见她准备好,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忌霞殇看都不看贪秽直步往床边走去,鹤舟对着贪秽笑了笑,低语:“别理那个老实人!老顽固!” 贪秽淡笑:“无碍,吾懂!” 随后跟进来的人细细盯着贪秽打量了片刻,嘴角突然一勾错身而过:“你是否让擎念潮看过底下那张脸?” 贪秽怔住,绿眸一刹那的难以置信,他居然气息不动,便窥透自己另一修体,他却感觉不出此人功力修为。 “看过!吾最不会隐瞒之人是她。” 哗啦一声,这人手中瑶玉炎扇如风一展,停步回眸若有所思凝视他却勾唇不语,随即收回视线。 “舅舅,劳烦你又来探望。” 忌霞殇微按住擎念潮的肩让她躺着休息,“无妨,吾请了另外一名大夫,此人是吾之好友,医术一绝,吾瘫痪之症便是经由他指点找到一行草治愈。胎脉不稳,他定能帮你护住。” 擎念潮抚在腹上的手一顿,垂眸点了点。贪秽那日隔空凝功微有差错,竟让大夫以为是有落胎之兆,她才不得不多日卧床好生休息。如今这不知是福是祸! 忌霞殇转眸道:“可以了!” 来人随即走到床边坐下。 贪秽当即转步靠近床边,打算故技重施,却不料距离床还有四步远时,脚下步子突然死死定住,再也难前行。他所处空间瞬间已被移形换影之术强行与擎念潮所处隔开,根本施展不出任何功力。 绿眸深处震惊骤变,贪秽刷的转向正要伸手为擎念潮诊脉之人,袖袍中双手不觉紧紧握住。他的功力竟然如此高深! 那人似乎感知了他的视线,嘴角勾起弧度越大,伸出三指轻轻覆在擎念潮手腕间,凝神专注诊断。 贪秽见已开始诊脉,眸色紧绷,顾不得再思,骤然饱提内元,暗运功力力抗此人功力。 却不料, 功力刚行,周身隔绝空间气息一变,所有经脉顿如倒转般为凝滞功力所制。 一声只有他能听到的嗓音飘入, “贪秽,遇上吾便是你的劫难。吾绝不允忌霞殇和鹤舟受人之骗。不必浪费功力了,你破不了的,还是乖乖站着吧。” 提供无弹窗全文字在线阅读,更新速度更快文章质量更好,如果您觉得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高速渡佛成妻[天厉x天佛]最新章节,本章节是151来人变数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152 波折难料 u8更新最快阅读网擎念潮发觉贪秽没有如往日靠近,下意识抬眸,见他额际隐隐真气溃散,眸色暗变,他怎么了? 腕儿间突然一痛, “念潮,贪秽已被吾控制,无法助你乱脉,不想你舅舅和叔叔知晓谎言,立刻收回视线。” 心神一惊,擎念潮不可置信回眸,微阖眼状似休息,余光却紧紧盯着密语传音之人。他控制贪秽是为了要帮助他们二人并非揭露?他是舅舅好友,这怎么回事? 忌霞殇和鹤舟立在床边,并未发现二人有何不同寻常之处。 来人悠闲瞥了眼无法相信的擎念潮,戏谑一勾嘴角,半晌后收回了手,亦撤去了控制贪秽的功力。 贪秽甫得自由,疾步靠近床边,绿眸微垂凝视仍旧阖眼休息的擎念潮,袖袍中手一紧。泄露已经在所难免,他只能重新再想办法,忌霞殇接下来的怒气,决不能让波及到念潮身上。一切本都是他自作主张。 忌霞殇急看向来人问出声:“念潮情况如何?” 来人叹了一口气,本在诊脉前舒展的眉心紧锁盯向忌霞殇:“五感思伤,郁结于心导致气血凝滞,说白了,你外甥女心情不畅,致胎不稳。” 贪秽一震,刷的抬眸,难以置信看向他。他分明探出了真相!难道他要帮他们?他是忌霞殇的好友,这? 忌霞殇眸色一怔,拧眉问:“是何导致她心绪不宁?” 来人意有所指瞥了瞥贪秽,看向忌霞殇认真道:“你不想让念潮嫁他,念潮非君不嫁,这些时日想必你也不常让他们见面,更是分离两处居住,二人虽无夫妻之名,却有其实,两地悬思,念潮心思细腻又敏感于诸人事,不想违背你,亦割舍不得这个贪秽,腹中有爱人之子,时间一久,势必伤怀。” 鹤舟眸色变了变,急一手推了推瞬间僵住的忌霞殇。 贪秽震住的眸色倏然一愕,余光狐疑扫向此人,他到底想做什么? 沉默良久, 忌霞殇扫过贪秽和擎念潮看向他:“吾早已默许他们婚事。否则不会让贪秽出现在念潮闺房中。” 啪的一声,来人打开折扇,凝向他无奈叹道:“你这个人,为何不送佛送到西。想让念潮胎脉稳定,最佳之法莫过于让他们夫妻二人同住。夫君非是仆肆和舅舅探望便能代替。有贪秽时刻照拂,再加你允婚之言,不需药石,病已好一半。是药三分毒,剩下一半吾给用药膳为她补好。” 这!忌霞殇微皱了皱眉,垂眸思索良久,这才转眸看向静静听着几人言语的擎念潮:“吾先离开,改日再来看你。” 说罢转向贪秽沉声:“照顾好念潮,若她和孩子有半点儿差错,吾唯你是问。” 贪秽急压下心底愕然,让他和念潮住一起,可他们分明不是什么夫妻,他到底要干什么? 擎念潮不料听到此言,刷的不可置信睁开了眼,微红了耳根,这,他和贪秽根本没有,如何住一起!这,舅舅好友为何要这么说? 忌霞殇以为他们二人神色是没想到他会同意,也没细思其中怪异之处,转身向房外走去。 鹤舟无奈摇摇头,一拍贪秽肩膀笑道:“柳暗花明,一会儿就去收拾搬过来吧!” 来人等鹤舟也离开后,转步跟去,就在走到门边时,突然又回身,以扇轻抵下颌,戏谑看向拧眉盯着他的贪秽密语:“吾虽不允他人欺骗,但吾自己还是可以骗骗忌霞殇和鹤舟的。此前有孕是假,此后是真是假就看你贪秽能耐了,你该明白,没有孩子,这婚事便一拍两散,好生考虑吾之提议,只要吾在,孩子时间绝不是问题!吾还帮你们。”念潮身子过寒,他再为她开灵药调理一番,三服药下去,只要贪秽敢,若还怀不上孩子,那绝对就是贪秽的问题。 贪秽看出他眼底戏笑之意,他做这一切竟是为了如此!身子难以置信一僵,绿眸不自然闪了闪。他看出他定不会行此无礼之事,竟是做了这种戏弄打算!他们这分明刚出狼窝又陷虎爪! 此人说罢后,转向擎念潮摇扇一笑,轻步向外走去:“念潮啊,吾可是等着这个孩子出生到时候为你接生!何时探出真消息,何时让你舅舅为你们举行婚事。吾向来一言九鼎,定不会违背今日对你之承诺。” 擎念潮面色刷的一红,微尴尬垂眸,暗自咕哝,这算什么诺言,分明是威胁! “忌霞殇,鹤舟,等等吾!” …… 贪秽关好门后坐到床边凝向她:“你可知此人是谁?” 擎念潮抬起微红的脸道:“吾只知道他是舅舅和鹤舟好友,舅舅瘫痪时,吾有一点儿印象,他曾来过一段时日照顾吾和思瑚,当时我们刚能记事,只是不记得他的名字了。” 贪秽微怔,继续问:“他是何来历你可听忌霞殇说过?” 擎念潮摇了摇头:“未曾听过。你若想知道,吾改日去问问舅舅,或者直接问他。” “不必了!无关紧要之事,”贪秽微叹:“吾方才被控制住丝毫用不出功力。他所使功力招式虽简单,内劲儿却与大哥不相上下,绝非一般人可有。苦境有此高手,吾竟未曾耳闻。” 擎念潮见他眸光,轻笑了笑:“吾只记得鹤舟叔叔说他性喜山林,学得一手妙手医术,并不在武林中走动,你不晓也是情理之中。” 贪秽见她面上还带着残留的红晕,随即停下了话,片刻后缓慢道:“他方才所言勿放在心上,若当真被你舅舅知晓也无妨。吾再想其他办法。” 擎念潮见他果决深潭视线,犹豫了片刻红着面低语出声:“其实……那个…假戏真做……有个孩子也……” 贪秽一怔,见她垂下的衣领后脖间肌肤潮红一片,心头一软,不由伸手将她倚靠在床头的身子揽过,紧紧搂在了怀里,贴近她耳边打断了她的话:“你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擎念潮不好意思垂下了眼,在他怀里轻点了点头。 贪秽绿眸微凝,未再出声,仅搂紧了她的身子。中途多了此人,事情如今已有转圜,他不想诸事在她至亲不满意情形下发生,还未到非走这一步的时候。 离开的忌霞殇三人派人去买药后,直接向平日他和鹤舟过招的苑走去。 人还未近,已有阵阵铿锵震耳的兵器交接声隔空传出。 “忌霞殇,这就是你信中所言小思瑚三脚猫的功夫?响声听着绝对是四脚猫,稳得很!” 鹤舟笑了笑:“这句话是吾强制他写上去的!” 来人手中的瑶玉炎扇一顿,不徐不疾道:“不打自招之觉悟最为难得!吾最欣赏的就是你这点儿长处!” “呵!”鹤舟一卷袖袍,负手背后:“与其说不打自招,不如来实事求是。” 来人幕然轻笑出声:“一样的意思,并无区别!” 忌霞殇对二人言语往来不予置评,跨步而入了苑内。 “舅舅!叔叔!” “还有这个!怎么如此眼熟的人!” 擎思瑚一怔,她单独和剡冥在一起的时辰,他们都不会出现,停下了与剡冥的比武,飞身落近三人身边。 “发生了什么事?” 鹤舟走到她身前,扫过收起火轮戬微颔首示礼的剡冥一笑,随即收回视线凝向她:“自然有要事寻你!吾和你舅舅当初既然跟你约法三章,自不会随意破坏。” 剡冥见几此情形,双眸一闪,他言外之意是不希望他知晓此事:“吾先告辞!” 临离开前,看向思瑚:“明日想比何招,传信至吾房中便可。” 来人半掩扇后的眸子精光一闪,嘴角若有所思勾了勾。粗看是擅勇武者,细观却是傲然内敛,心思极其细致之人,情敌不可小觑。 擎思瑚一怔,尚未反应过来他为何要离开,扫过忌霞殇、鹤舟、还有那个说不上名字之人的神色,突觉一股说不出的怪异之感,急下意识反手扣住了他的胳膊:“剡冥!你别走,时辰还未到!” 剡冥身子微顿,回眸看去,见她眸底有莫名的忐忑不安,一怔,步子定在了地上。 忌霞殇眉心微拧:“思瑚,如此太过无礼。” 右掌当即挥出一道掌力,刺啦一声,裂开了她抓住的袖袍。 思瑚震住,死死用力拽住的身子反冲一退,盯着断至最后一丝的衣袍,瞳孔一缩,竟有一丝莫名惊惧急闪,双腿站立不稳一晃,骤然倒向地上,竟忘了使用功力。她怎么会突然间觉得这分开就再也见不到剡冥了? 忌霞殇眼神暗示来人去接住,随即转向剡冥:“改日吾再命人重做一套衣袍。吾已命人将午膳送去你房中了。” 看了他一眼不语,剡冥急身而去扶住了差一点儿要坠地的思瑚,见她慌惧的双眸,眸色一凝,缓慢掷地有声道:“吾留下!” 擎思瑚愣了愣,反应过来,募得散去了心底紧张,一喜借着他的胳膊站好,又恢复了往日的轻松,咕哝抱怨道:“这样才对嘛,我们能见面的时辰本来就不多!”舅舅最近允许他们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了,能不浪费的时间绝对不能被乱七八槽的事情耗去。 剡冥不语,静静听着她连珠炮似的清脆嗓音,微肃重的面色渐渐露出了一丝柔和。 忌霞殇和鹤舟皱眉对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看向来人,眸光意味很是不赞成,暗语道:“依你的功夫怎么会慢?如此好的机会,难道你真打算隐藏功力,以后让思瑚救你?” 来人以扇掩住了一半脸,眸底流光淡笑摇头,暗语:“这算什么好主意!救美也分时机。时机不对,徒增思瑚厌憎。吾的功力要么不使,若使必要达成目的。” 鹤舟无奈摇头,转向剡冥笑了笑道:“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之事。你方才本就不该离开。” 忌霞殇看向擎思瑚,指着来人,问她:“你当真忘记了他是谁?你和念潮以前都见过他的。” 擎思瑚闻言一愣,微皱眉,随即凝眸细细盯着来人上上下下端详,仔细在回忆中搜寻。见没见过不知道,这脸有点儿眼熟倒是可以确定。 来人收起掌中折扇,亦同时含笑带着丝宠溺凝视她。许多年过去,她竟变化如斯,果真女大十八变,不过那个直来直往的性子倒是一点儿没变,以后的日子趣味了。 擎思瑚想了半晌无果,随即放弃看向忌霞殇:“吾只觉得他熟悉。” 忌霞殇见她如此,无奈笑了笑提醒:“你和念潮小时第一次去河里摸鱼,是谁偷偷带你们去的?” 这,一言惊醒本就脑海中深刻些的过往,微模糊的身影渐渐吻合眼前,擎思瑚一震,刷的转眸,难以置信看向来人,惊喜出声:“花叔叔!” 来人满足笑道:“还不错!你和念潮没把吾忘得干干净净。” 擎思瑚骤然拧眉,沉哼了一声:“这后果只能怨你自己。若你自那时离开后时不时再来探望我们,吾和姐姐一定忘不了你。我们那会儿才多大啊!还能记着摸鱼这事你已经该谢天谢地了!” 说罢急回身看向剡冥欢喜道:“他叫花魁!小时候舅舅和叔叔不让我们干的事都是他带我们去做的!” 剡冥见她欢喜,方才因她而起的紧张也瞬间散去,看向名叫花魁的来人,微颔首说出自己名字:“剡冥!” 花魁微笑:“火之厉剡冥,果然是名不虚传!” 剡冥一怔,眸色闪了闪,他竟然知晓他的尊号,难道是忌霞殇他们告知?此人看似没有一丝功力,可与忌霞殇鹤舟结实交好,怎会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若是文雅逸士,又不该如此根骨气韵! “凡人,非凡!” “呵呵!”花魁闻言忍不住轻笑一声:“谬赞!你倒是惜字如金,意思能达,绝不再多一字。这性子不错。吾喜欢。” 擎思瑚见他眸底满是对剡冥的赞赏之意,心里莫名喜悦,自从那日后舅舅对剡冥颇有微词,忍不住满眼都是笑意,一扫压在心底深处的阴霾,高兴道:“花叔叔,反正剡冥还要在这里住着,你们可以多认识一下。” 花魁扫过忌霞殇和鹤舟微拧住的眉心,笑了笑,看着擎思瑚颔首:“很久未在遇到如此趣味之人。而且深得你之心,吾更要好生了解一番。” 还是花叔叔好!擎思瑚余光偷瞟了眼忌霞殇和鹤舟,他们口中所言那些剡冥的问题,根本就不是剡冥的,吹毛求疵,以前还盛赞他,如今一个颠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忌霞殇抬眸一望天际,随即看向擎思瑚:“时辰已到,方才我们占用部分时辰,明日照时延长。今日到此。” 擎思瑚一怔,撇了撇嘴,不情愿看向剡冥:“明日再继续今日没完的比武。” 剡冥颔首告辞离开,却在走出苑门时停步回眸,双眸若有所思扫过忌霞殇和鹤舟,看了眼和擎思瑚站在一起身姿俊逸的花魁,才又飞身化光。此人看着思瑚的眼神根本不像长辈对着晚辈。 待察觉不到剡冥的气息后,忌霞殇看向擎思瑚道:“吾和鹤舟有事离开一月,你姐姐情形不能料理事务,这一月你有事和花魁商量,代舅舅招待好他。” 擎思瑚怔住,眸色突然紧张:“你们要去做什么?去哪里?” 忌霞殇笑笑,轻抚了抚她的肩:“不必担忧,探访山寺而已。血傀师已死,无人再与吾有仇。放心吧。你和花魁将我们住处照看好便足够。” 见她还是不放心,鹤舟笑了笑提议出声:“不妨让剡冥随我们一同去。” 擎思瑚微怔,剡冥的功夫最能让她安心,她怎么没想到这个,舅舅和叔叔功力虽然不低,但多一个人总多层保障。眸色一亮,不假思索道:“吾去和剡冥说!”舅舅他们就交给你了! 忌霞殇手中羽扇一顿,微笑:“去吧!让他今日收拾好,我们明日寅时启程。” 擎思瑚点了点头,化光往剡冥住处飞去。 等她气息彻底消失,不会听到他们声音时,鹤舟才笑着转向花魁:“一个月时间,能不能功成,凭你能为。” 花魁轻阖住瑶玉炎扇,看向二人淡笑:“定不会让你和忌霞殇失望。” 鹤舟挑眉:“自信?” 花魁轻轻一笑:“不,方才一见剡冥,自信倍增。吾本来还忐忑不安,深怕达不成心愿。” 忌霞殇淡淡扫过二人:“言语无用,吾要结果。”w·u8更新最快阅读网 153 质辛魂归 渡佛成妻[天厉x天佛]153_渡佛成妻[天厉x天佛]全文免费阅读_153质辛魂归来自520() 此时的异诞之脉缎君衡寝殿,一阵一阵激动欢喜的嬉笑叫声传出。 “无渊,赶紧过来,这里是义父藏宝贝的地方!我一个一个拿给你看!” “什么宝贝啊?我家也有好多宝贝的!” “咦!呀!拨浪鼓啊!” “咚!咚咚!咚咚!咚!” “哈哈,我家也有!我最喜欢玩儿它了,你义父也喜欢玩儿吗?” “嗯,他一见我就拿出拨浪鼓!应该是很喜欢!” “里面还有什么呢?呀,质辛,这个是什么东西?” “桃木剑啊!你以前没见过吗?” “没有!” “义父说用来驱除邪物的!我还用它练剑!” …… 缎君衡轻咳了一声,看向盯着他的二人,笑了笑:“质辛小时喜听拨浪鼓之音,吾后来随意摇动,发觉某种响下他神色最为激动欢喜,便是跟人心跳声一般的轻重快慢,多番尝试后找到了此规律,每日哄他入睡前吾便用灵力控制拨浪鼓发出。” 顿了顿,转向天之佛道:“心跳声人人不同,你可知他所喜是何?” 天之佛双眸微怔,透过卧房门望向两个翻箱倒柜的小背影,轻叹一声,温柔涩笑:“若猜测不错,该是吾之心跳!他最熟悉之声。” 缎君衡点了点头叹息:“开始吾亦是猜测,后再见你刻意留心,以灵力暗探,才终于确认。” 天之厉暗中轻握住了她的手,天之佛知他何意,转眸看向他,摇头轻笑,吾无碍,只是想起那时质辛情形,酸涩难免。 天之厉这才放心转向缎君衡问:“木箱中所有,可是他化和断灭上次特意去中阴界取回之物?” 缎君衡一笑颔首:“此事吾还要谢你!离开中阴界时,走得匆忙,亦挂心十九和魅生,吾怕此物中途遗落,便埋在了逍遥居地下,打算日后专程回去取。不想后来发生诸事,亦没有时间,耽搁许久,若非你那日让他们询问,吾还不知何时能取回。” “何须言谢!”天之厉转眸透过卧房之门,看向二人间的木箱:“里面所藏珍宝来历是何?” 缎君衡见他们茶杯中水微凉,随即拎起茶壶为二人喝下去一般的杯中斟茶:“十九和质辛小时抓周、习武用过之物。那个桃木剑,吾教导他们二人习武时入门所执。十九先用,质辛再接着用。” 抓周!天之厉和天之佛眸色一怔,不约而同看向缎君衡出声笑问出声:“质辛抓了何物?”苦境百姓间之俗,中阴界竟也有此! 缎君衡微回忆,片刻后看向二人,紫眸一笑:“当时吾那张书桌上放着金算盘,水晶骷髅头,先贤经典,剑,刀……他一开始先抓了吾的水晶骷髅头,不料看到了剑又放下,最后看金算盘金光闪闪,又弃剑取算盘,谁知这时魅生和十九故意拿了一根刚做好的鸡腿……” 说到此缎君衡停住,噙着一抹浓笑凝视二人。 天之佛微怔,见他眸色募得想到质辛最后拿了何物,忍不住轻笑出声:“这个质辛!” 天之厉皱了皱眉,幽深的黑眸中露着丝微不可见的好笑:“牙还没长出,就想吃鸡腿!” 缎君衡笑着点头:“他拿上鸡腿后抱在怀里,不管吾如何逗弄都不肯松手!虽然啃不动,他倒是可以舔舔味道。” 天之厉和天之佛无奈对视一眼,笑了笑继续又问些以前未来得及问的质辛诸事,缎君衡皆一一笑着解答。 离正午尚差半刻时,三人停下了言语。 “缎君衡,去准备吧!” “嗯!” 天之厉说罢和天之佛起身走近卧房。 “质辛!无渊!” 质辛一愣,刷的从跪坐的箱子前回眸:“爹!娘!你们怎么进来了?这里是我们小孩儿玩儿的地方,你们是大人,该和义父玩儿!” 无渊不假思索跟着点头,亮金金的靛青色双眸笑眯眯看着二人。 天之佛见她可爱模样,幕然俯身一把抱住起身,笑道:“吾带你们做件事,做完事后再继续玩儿。” 无渊见质辛也被天之厉抱起,两个小家伙四眸好奇一闪,看向天之佛:“什么事啊?” 天之厉和天之佛随即抱着他们向缎君衡寝殿内的密道走去:“去了便知。” 缎君衡已先自在密道中用控灵术隔出半丈直径的圆周,整个圆周缭绕着紫色灵力,将地面分化成阴阳两极,氤氲至空的灵气如半圆般罩住地面。 见四人进入,缎君衡凝肃道:“把无渊放入阳极,质辛放入阴极。” 天之厉和天之佛照做,质辛和无渊好奇坐在地上,伸着小手不时要去抓不断窜流的紫色光气。“这是什么东西呀?怎么抓不住?” 缎君衡看向二人笑道:“乖乖坐着别乱动,吾一会儿告诉你们是什么。” 质辛和无渊忍着好奇懂事点了点头。 缎君衡对天之厉和天之佛眸色示意,左手当即一转水晶骷髅头,脚踏玄异锻式灵步,密道内陡然紫光刺目,四方八位瞬间拔地而起的浩然天地灵力集聚于圆周之顶。 “幽冥·启阵!” 紫色灵力陡然随声汇聚成一道夺目光柱,直灌二人间阴阳交汇的地面而去。 缎君衡见阴阳太极阵变化,急喝一声:“搜魂定踪!” 双极阴阳紧接着随令而动,本还是地面的所在竟化作而成黑白双云气,如宇宙银河般急速旋转。 质辛和无渊看不出此变化,只见紫色气韵流光溢彩,激动的两双小眼睛一怔,哇的一声高兴大叫:“好美啊!这是什么东西?” 缎君衡眸光一闪,滑过丝淡笑后当即右袍一挥,拂过左手骷髅头, “载营魂兮,归一无离!” 本处于平衡之中的阳极白色气韵骤然笼罩了无渊,阳极与质辛魂体相属,此时阳极最盛,阴极最弱,与无渊魂体融为一体的质辛一魂开始缓慢自其中分离。本清醒的无渊双眼阖住暂时陷入了昏睡,阴极之中的质辛因阴气相克,亦意识昏沉骤然入睡。 虚凝的魂魄在控灵术之下缓缓从无渊天灵而出,一入紫色灵气渐渐清晰。 黑色翻卷而下的发,清俊像极了天之佛的眉眼,像着天之厉的鼻唇,金色黑色相交叠的魔皇之袍隐隐约约透着与天之厉相似的沉稳王者气息。魂魄依然维持着那时质辛强迫分离自己魂魄时的模样。 施功的缎君衡眸色凝住,这多少年未再见到的熟悉模样,心头突然莫名得有些涩然,轻叹一口气,转向了站在魂魄斜后方的天之厉和天之佛:“质辛长大后便是如此模样!他离开中阴界时还……” 话音尚未尽, “义父!” 突然一声低沉震惊的声音募得打断了他的话,质辛魂魄彻底独立于浮空时,缓缓睁开了方才还沉睡的魂目。 义父竟然会找到无渊发现他魂魄在其中之事,质辛魂魄不可置信间本要出声,却见他双眸发红如释重负,过往爱护、抚养、教诲一件件事情翻涌,深藏在心底愧疚骤然弥漫,所有的话一窒,变成了一句低沉涩哑埋藏的歉疚: “质辛不孝,害义父劳神伤心。” 艰涩沉重的嗓音,竟透着一股凄然沧桑,多年之别,质辛!缎君衡双眸突然不受控制一湿,急垂眸,死死压下了闪烁的水光,才抬眸笑道:“你这个不孝子!为何不在信中告诉义父留下一魂?吾若知晓亦不会等到现在才寻到你!” 质辛魂魄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心头更涩,魂魄双手在袖袍中紧紧握了握,才抬眸对上他的视线如实出声:“吾不信冥冥中自有定数。留下一魂方可万无一失找到无渊。其他魂魄转生后,这一魂便可作为牵引,让转生之体与无渊见面。这是义父控灵秘术中一法,吾后来在苦境接触其他秘法,互为融合想办法断绝了被义父发现的可能,本不想让你担心,可仍旧还是被发现了。” 缎君衡见他说起无渊时眼底悲伤,无奈涩叹了一声,凝视他道:“无渊的转世还是叫无渊!吾有办法替你记住,定让你和无渊团聚!如此你可以安心了。你这个不孝子让**心的事也不止一件两件,还有什么一并说出吧,吾全部为你达成。” 质辛魂魄只觉周围灵力仍是在逍遥居,眸色一紧,凝向他沉声嘱咐:“你尽快带十九魅生离开中阴界,莫再待着,宙王从未对你信任过,还时时想取你之命。将魔皇陵夷为平地便可做居住之地,此处隔绝尘世,你和十九他们可以安心而居。魔皇陵下吾埋藏有宝藏,这些信中皆言过,足够你们一生安枕无忧。吾不能尽孝,让兄长加上吾的那一份孝顺你。为中阴界和缎氏一族,你做得已足够!你有抱负鸿愿,但宙王并非良木。若无命,万事皆休,何谈其他!如今吾只想你们平安。你最盼一家人团聚安乐,世事多变,时不待人,及早抽身吧,莫再蹉跎,无亲在侧之抱负亦非义父所求,求得亦无乐趣。吾信中所留之言,义父定要放在心上,莫再固执。” 缎君衡听着心头更涩,他平身最得意之事便是收养了两个儿子还有认了一个女儿:“如今倒换你来教诲为父了!你死了,吾早已带着十九魅生离开中阴界,放心吧,为父固执但还不像十九那么傻。还有什么事嘱咐?” 质辛魂魄一怔,这里并无魔皇陵气息,他们或许住到了别处,眸色微露出丝安心的笑意,低语絮絮: “离开就好!” 话音落后,密道突然陷入了一片沉寂。 半晌后, 质辛魂魄黑眸一凝,眸色突然变得复杂凝向缎君衡,张了张唇,刚要出声,到了口边的话却又突然一窒。 如此足有十多次。 缎君衡叹息一声,知他生怕最终结果失望而生惧怯问不出口,紫眸余光不由看了眼双眸定定凝在他身上的天之佛,问他道: “是不是想知道他化断灭最后情况如何?还有留在魔皇陵的东西是否被你娘拿走?你爹是否解封见到你娘?你娘结局是否如你所知消散天地……” 一事一事全是他埋藏在心底不敢轻言的沉重,质辛魂魄双唇紧绷难以吐出一声,凝重看着缎君衡点了点头。他化断灭唯有一死而已,若爹真见到过失忆的娘,娘后来也死,爹又会如何伤心,中间不知又有多少事发生,该是没有一件可称得上欢喜轻松。 缎君衡看着他急切却又惧于知道的双眸,沉默凝视着他半晌,本还涩然的双眸突然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若想知道所有事情,在离开前再听一次义父的话。先转过身去,背对吾而站。” 质辛魂魄见他笑得欣慰,能见他如此,心里才真正安下,不论如何总算有亲人能安好,如今此时是他们父子最后一丝缘分,让他欢喜便好,缓慢移动步子转身。 披散的银色发丝,金色锦衣,涩然看着他的熟悉双眸;如他所知意识中曾扶着她的黑袍身影,深邃复杂的涩沉黑眸,沉稳威严。 未曾预料过的两人身影突然一点一滴入目。 “爹!娘!” 双眸一震,质辛魂魄难以置信在心底惊唤一声,见身影一动不动,眸光突然恍惚,怔怔如做梦似得望着不远处的两人。 这是真的吗?爹娘真的站在他面前?他竟见到了他们?他曾想象奢求了几百年,本永远不可能成真之事,今日算成真了吗?他们是爹和娘吗?娘活着? “呵呵!” 这一定是在做梦!他怎么可能见到他们在一起?娘的样子分明是有记忆!娘活着和爹在一起,娘为救苍生,怎么可能活着!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质辛魂魄突然收回视线,低沉苦笑出声,缓慢轻颤着抬手抚向疼涩的额迹,紧紧阖住了双眼,压下方才瞬间翻涌而至的泪水。 到如今还为吾如此费心,义父,你从小到大总能给吾惊喜,这一份吾依然喜欢,幻象也很好,吾此生之梦终于得偿。 他来此人世,无缘承欢他们膝下,尚有义父待他如亲子,来世此身已不知在何处。爹娘情深不得相守,他与他们亲缘浅伤,一不得谋面,一聚却终分离。娘亲不存天地,他连求下一世再为她和爹儿子的机会也无。娘爹和他,一生无缘,便真正落了个世世不得再逢。 娘,你的心愿达成了,吾和爹会永生永世平安,可没有你,一滴泪缓缓顺着陷入悲喜交织的质辛魂魄面颊上滑落,你以为吾和爹当真能安吗? 天之佛见他如此,心口一揪,脑中突然闪过千年前送他到中阴界离开时,襁褓中的他没有哭声却暗暗留下的那一滴泪,知他为何如此,双眸募得一红。 “质辛!” 一声出,天之佛募得哽咽,再也难出声,他心中所求,又何尝不是她那时无望的奢求! 娘的声音!她哭了!质辛魂魄身子一怔,悲喜交织的笑声莫名一窒,突然停了下来。却仍是不愿睁眼。幻象也能出声会哭吗?是义父控灵术又提升了? 天之厉抬手擦去了天之佛已经坠落的泪,看向缓缓停下了笑声便要转向缎君衡的质辛魂魄: “缎君衡吾已请到异诞之脉,现今是厉族宰相。你娘死而复生,和吾在一起,你所知道死亡 一切都已过去许久。我们不是幻象,立刻睁开眼,仔仔细细看看你四周。这是缎君衡在异诞之脉的寝殿,而非魔皇陵和任何一个其他地方。” 爹的声音!异诞之脉!义父当真在这里?质辛魂魄移动的步子突然顿住,他尚在娘腹中时,日日能听到爹看到娘时欢喜的嗓音,方才看到幻象的样子,似乎比他记忆中有了变化,他方才所言,紧紧阖住的双眸突然动了动,似有要睁开之像,他一直未曾谋面的父亲到底与他记忆中有何不同? 天之佛见他有所恢复,心底微喜,极力压下心底涩然,继续出声:“质辛,吾拿到了你的头骨,也瞒着你爹完成了计划,本该魂身消散天地,幸得荒神禁地的荒神相助,才得以复活。你知晓吾之意识,该知道吾关于未来的一切都是从幻境灵识得到,与荒神有莫大关系。” 话音落后,天之厉见质辛魂魄面色又有变化,继续低沉唤道:“你在中阴界住处仿双天寝殿床而造的石床吾看过,包括密室地下雕刻的十八座石像!可惜还未带着你娘去看。若你睁开眼,过些时日吾带你娘去看。” 天之佛不料还有此事,看了眼天之厉,暂不做计较,急又看着他道:“你又多了个妹妹,叫昙儿。” 缎君衡幕然插入话:“他化和断灭死后也已复生,是你娘救活,算算日子,这时该从修罗鬼窟到达异诞之脉了。” …… 熟悉的刻骨铭心嗓音此起彼伏不断地述说着一切他知道不知道的事情。 他化和断灭活着!昙儿!妹妹?质辛魂魄听着听着,心神震荡越发难抑制,终究缓缓睁开了双眼。 只见天之佛涩红的双眸一震,募得露出惊喜,嘴唇颤抖张开唤了声,“质辛!” 质辛魂魄怔怔凝视着她,那时她在青芜堤每夜哄初生的他入睡,便是用这种又欢喜又温柔的声音。“扑通扑通……”,还能听到她如今像往日般熟悉的心跳声。 眸色不由顺着她转向了另一旁。 原来爹的一臂是如此扶着娘,他的石雕中有一处不合,爹比他记忆中更要沉稳威严,满身王枭之气,绝非他所有,义父还笑言他像他,如今看来义父诳语…… 微皱的眉头,该是发现他形容的天之厉与他所见有些不合,缎君衡见他终于从渴望与害怕是假的恐惧中走出,紧绷的心神一松,紫眸露出丝欣慰,掌心灵力当即再施,稳稳控制住了整个圆周周遭的紫色招魂灵气。 “质辛,天之厉到底如何,眼见为实,你所见才真正是你爹,义父口中所言只是吾眼中天之厉,与你心境不同,所见自然差异甚大。” 质辛魂魄眸色一动,下意识回眸看向此时满眼欢喜如释重负的缎君衡,明白了他方才一翻苦心,微微露出丝成年后很少露出的欣喜,点了点头,随即又望向天之厉和天之佛。 天之厉见他已心绪平静,才一手搂着天之佛,刻意垂眸扫过她,又抬眸对上他望来的视线:“你娘意识中吾是何模样,吾很好奇。你一直通过她意识感知定然清楚,如实告诉吾,莫学她诳语。” 天之佛看着质辛的眸色突然一僵,手当即暗中了捏了捏他的后腰,天之厉搂着她的手一紧,凝功控制了她的手。下手太狠了! 质辛魂魄眼神极利,早已发现了他们动作,心头忍不住滑过丝笑意,面色但做不知,平静看着二人唤了声:“爹!娘!” 天之佛眸色一喜,轻点了点头。 天之厉抬眸低沉道:“叫爹也需回答问题。”长大的质辛粗看更像他些!不过细看倒还是多像楼至! 质辛魂魄扫过天之佛看向他暗含警告不得如实说出的视线,嘴角勾了勾,细细回思半晌,才看向天之厉道:“娘在爹心中是何模样,爹在娘心中亦同是,并无差别。” 天之厉黑眸一闪,转眸看了眼浑身顿时放松的天之佛,挑眉看向质辛,募得低沉畅笑一声:“所想即所得,这种答案,质辛吾儿,你狡诈了!”这个答案,他定然要想办法得到。 质辛魂魄心头莫名一暖,不由越发仔细地凝视着天之厉,父亲除了似义父那般,原来还可如此。他曾想过各种他们若在一起会有的相处情形,却未想到今日之景,油然而生的父子天性之情越浓,不由笑出了声:“狡诈之说,追本溯源,爹该知道源头在何处。” 阴险狡诈非天之厉莫属,天之佛抬眸一瞟天之厉,不假思索出声:“自然与吾无关!” 天之厉和质辛魂魄一怔,刷的转眸看向她,竟以相同的动作皱眉,异口同声:“不止有关,关系重大!” 天之佛不料如此,错愕愣住,天之厉这么说不奇怪,质辛怎么也觉得有关?狐疑问出声:“狡诈自然只与你爹有关!当年他以阴险狡诈独步整个苦境天下!你深知吾意识,自然明白。” 天之厉骤然死死盯着她,一手指向质辛魂魄,咬牙:“他是不是你和吾所生?”想撇开与吾关系,楼至,你此生莫做梦了!狡诈?你以为你不狡诈!骗了吾多少次! 质辛魂魄认同颔首,凝向天之佛不徐不疾笑道:“爹一人无法让吾诞在世上!自然与娘脱不了干系!吾虽深知娘的意识,但娘那会儿已与爹有了吾,心思自然不同敌对之时。” 天之佛看着他们父子二人连成一气,幕然一噎,眉心锁成了疙瘩,他们这分明是狡辩!急转眸看向正趴在地上昏睡的小质辛,难道他将来长大就是魂魄这个模样? 一旁听三人言语的缎君衡轻笑出声,见天之佛神色,以为她无法将两个质辛联系起来,出声告知:“不必怀疑,质辛小时便是如今模样!等长大后与魂魄一模一样。” 天之佛双眸一僵。 “呵呵!”天之厉低沉满意笑笑,撤去了控制她手的功力,温柔搂住她的腰,意有所指笑道:“质辛如此,我们该欢喜!” 天之佛哼了一声,瞥一眼得意的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细细打量质辛魂魄。 质辛魂魄一怔。 天之佛见他神色不解,募得温柔笑了笑道:“吾记住你今日模样。” 顿了顿转向地上小质辛,继续道:“等你长大,印证缎君衡所言。”她得注意些,不能让质辛总向着天之厉!她对付天之厉一个人还可,对付父子两个绝对心有余力不足! 质辛魂魄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眸色不可置信一震,“这是?”他小时的模样!怎么会有这么个小孩儿在?不,这分明就是小时的他! 缎君衡见他眸色,轻咳了咳,眸色不自然一闪,出声告知:“质辛,吾用你留下之物想办法复活了你,只是控灵术中间出现偏差,肉身只有这般大,因尚缺你这一魂,质辛一直无法生长!” 质辛魂魄刷的看向他,扫过含笑凝视他的天之厉和天之佛,眸底不可置信的喜色渐渐弥漫:“吾若魂魄融体,还是质辛!你们还是爹娘和义父?吾还可以在爹娘身边有义父相陪长大?” 见他此时眸色竟如小质辛激动兴奋,顿时一失方才的沉稳威仪,天之佛和天之厉忍不住笑了笑:“嗯!” 缎君衡见二人趣味眸色,摇头轻笑。你们现在其实和质辛魂魄的样子也无区别。他当然不会说出这种话让他们知晓。 质辛魂魄发现他眼底此意,微收起了激动,轻咳一声,叫了声:“义父!” “哦!”缎君衡幕然回神,看向他:“有什么事?” 天之厉和天之佛早发现他方才旁观,随即和质辛魂魄异口同声:“你难道没发现自己方才的模样也非一国宰相该有?” 缎君衡一噎,施用功力的掌心抖了抖,见他们三人戏谑凝视他,无奈笑了笑。栽在他们手里倒也不枉了。 质辛魂魄收起笑意后不由顺着小质辛看向旁边亦昏睡的无渊小姑娘。这!双眸不可置信一怔,这怎有可能? 无渊,你此世竟和那一世这般大时一模一样! 难以置信凝视了半晌,质辛魂魄双眸才恢复了平静,突然闪过丝柔笑,又看向旁边的小质辛,他得快些回归,等他长大了便去娶她! 想到此质辛魂魄抬眸看向天之厉天之佛:“吾要离开了!爹娘,你们保重!” 天之厉和天之佛看向他笑了笑:“谈何离开,一会儿你就醒了,只不过没有这时记忆而已。” 一旁的缎君衡笑道:“暂时没有而已,等你长大到一定时候,所有记忆都会回归。” 质辛魂魄不料还会如此,眸色一怔后,欣然笑了笑,有记忆他求之不得,他尚留有的许多不知之事便等长大后恢复记忆再询问。 最后缓慢扫过三人,质辛魂魄突然双膝跪下,“爹娘,义父!请受质辛此身一拜!” 说罢分别对着他们三叩首行了一礼。 缎君衡和天之厉天之佛一怔后,幕然明白他为何如此,眸色凝笑,便也不动受了此礼,任由他满足埋藏心底之愿。 质辛魂魄最后起身转向缎君衡道:“义父继续吧!” 话音落后,阖住了双眸,凝神静心,等待融魂。 天之厉和天之佛走近静静凝视着他。 缎君衡颔首,眸色一凝,另一掌灵力轰然一声推向阴阳太极中的无渊和质辛,两人阴阳位置当即调换,无渊居阴,质辛居阳。 “乾坤逆反,魂兮归来!” 咒语一落,灵力下的质辛魂魄缓缓从漂浮的空中下沉。 突然吱呀一声,密道之门缓缓开启。 缎君衡察觉熟悉气息进入,掌心灵力募得顿住,停止了归魂,抬眸望去门口。 为何停住?质辛魂魄不解,睁开眼望去。 天之厉喝天之佛见是黑色十九和魅生推开了门,出声问道:“发生急事?”他们进入前嘱咐过二人若有急事方能进入。 黑色十九望向质辛魂魄,眸底闪过丝浓浓的怀念,见他欢喜眸光,从来不笑的面上竟然凝出一抹极浅极浅的淡笑,随后看向天之厉和天之佛:“方才收到消息,他化和断灭从修罗鬼窟回来,正从双天寝殿急速赶到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明晚10点左右继续更新~~ 渡佛成妻[天厉x天佛]153_渡佛成妻[天厉x天佛]全文免费阅读_153质辛魂归更新完毕!   154 父子之情 天之厉和天之佛眸色一笑,当即转向缎君衡:“稍等,他们见过质辛后再继续!” 缎君衡颔首,笑叹道:“十九魅生一直无动静,吾还以为他们可能赶不及。” 天之厉和天之佛转向黑色十九和定定凝视着魂魄激动的魅生:“去见质辛吧!” 黑色十九和魅生见质辛魂魄望来欣慰安心的视线,默契相视一笑,随即对着二人摇了摇头:“能见他一面已心满意足,无须再言语,以后尚有相聚之日。我们出去等他化、断灭了!他们一听能见到他,豁了命的往过赶,应该就到了!” 话音刚落, “伯父!姑姑!” 两道光影疾驰而至大厅:“魔父一魂在何处?” 黑色十九眸色一闪,当即从密道飞身而至大厅,两手一扣惊喜急切的二人:“随吾来!” “爷爷!奶奶!”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刚进入密道见站在门边的二人,眸色激动,急俯身行礼:“我们回来去双天寝殿见你们,才听司殿告知此事!” 天之厉挥掌一道绵柔掌劲儿托起了二人弯下的身子:“无妨,去见质辛吧!” 他死时还不到腰间沉默寡言的小断灭,如今已,自他们进入便视线定在二人身上的质辛魂魄眸色复杂一凝,欣慰交织着黯然涩喜弥漫心间。 无渊,他化和断灭如今皆安好。断灭孩儿像你,小时尚无之龙蛟圣纹还有象征身份之独角,该是成年后才生出。 “他化!断灭!” 这声音!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闻声刷的转眸望去, 质辛魂魄巍峨屹立在紫色灵力之中,一如那时的傲世威雄,双眸隐隐闪动着憾愧怜惜深沉凝望着他们。 “魔父!”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心头喜涩交织,怔怔看着,突然想起了什么,疾步走近幕然彭得一声,单膝跪地,对上他双眸暂强压着激动,沉稳着嗓音回禀:“孩儿们不负魔父嘱托,顺利完成魔父遗愿。看望天之厉爷爷的心愿孩儿们也已替您完成。异诞之脉与所绘制的图有相似,但也有变化,天之厉爷爷跟图中一模一样。” 质辛魂魄微怔,未想他们竟是先言此事,下意识看向不远处方才知晓此事讶异的天之厉和天之佛,眸底不觉凝出丝深蕴心底的暖沉欣慰之色,凝向二子:“都起来,莫再跪着!”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起身,说罢诸事,这才露出了心底喜悦。 质辛魂魄见二人直愣愣盯着他,眸色微露出丝怜子之笑:“走近些,让为父细观,你们二人变化不小。”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一怔,又走近了几步,不觉出声:“魔父未有变化!” 质辛魂魄笑笑,凝眸扫过蓝金王袍在身的他化阐提,突然沉叹一声,启唇:“这身魔主之袍在你身上,倒比为父多了刚稳王正之气。皆是吾未尽责,让你担下了本不该承担之重担。” 他化阐提眸色一愣,见他眸色隐藏的歉疚,急出声:“孩儿心甘情愿,能让魔父和母后了无遗憾安心离去,吾很欢喜。吾和断灭相互扶持,还有魔父安排留下的诸位长老辅佐,并无多艰难,一切都很好。” 质辛魂魄见他极力不让他担忧愧疚,心底对这错失的时光和陪伴越发愧疚,面上却是微微笑了笑:“你做事,为父很放心,断灭你照顾的也很好。” 断灭阐提突然收回视线看了眼他化阐提,才又看向质辛魂魄:“兄长确实将吾看顾得很好,比魔父还严厉,魔父至少还让我们到苦境随意走动,他是绝不容许吾踏出魔城一步,所有事都他一个人做。” 质辛魂魄见他眸色,轻哦一声,微皱眉看向他化出声:“你兄长当真如此严厉?” 断灭阐提看着他点了点头。不然他也不会偷偷离开化身其他人,否则又要被他抓回去,可惜终究还是兄长技高一筹,将他心甘情愿的逼回去了。那次他能成功离开,他也怀疑根本就是兄长为了完成魔父遗愿所设之谋划,分明是他暗中默许, 质辛魂魄见他眉头一会儿锁住一会儿松开,眸色一闪,看向他,叫道:“断灭!” 断灭阐提幕然回神:“魔父有何事吩咐?” 质辛魂魄皱住的眉头缓缓松开,抬手轻抚着下颌淡淡一笑:“方才听你他化之言,吾慎重想过,为父对你确实太过失职,本不该看你年少和你娘放任你恣意而为。他化后来定为你费心不少。” 这!断灭阐提一愕,不可置信看着质辛魂魄,魔父以前不论何原因总是向着他,这次怎么回事?居然向着兄长? 他化阐提一怔后轻咳了咳,看向质辛魂魄笑道:“断灭并不顽劣,魔父但可放心。他习武天资本聪颖,魔皇陵之事后,他一改往日吊儿郎当,勤加苦修,不久后已能统领训练魔城兵力,很多事吾都倚仗他完成。” 断灭最小,他和无渊再加上他化三人皆有些宠爱他,并无对他化那般严厉要求,才致使他性子顽劣了些,后来变化,质辛魂魄细细凝视着二人回忆轻叹,断灭虽顽劣却也懂事,但他化口中他性子突然大变,定是他死所影响。如今他化比那时更内敛深沉,断灭亦稳重自持,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见他突然定定看着他们陷入回忆,唤了声:“魔父!” 质辛魂魄才募得回神。 他化阐提凝眸出声:“吾和断灭很好,魔父不必自责。” 断灭阐提眸色不好意思一闪,呵呵一笑道:“吾明白兄长严苛之后深意,只不过看到魔父还是想告他一状。他竟然算计了吾一次!” 他化阐提募得斜眸:“若非算计,何来你与净无幻相知及后续之事。” 断灭阐提噎住。 质辛魂魄见此,不觉想到他们兄弟小时斗嘴,断灭开始极为有理,最后总被他化一句逆转局势,断灭气不过只找他和无渊告状,眸底渐渐露出丝笑意:“断灭,为父这次不会再帮你了。” 断灭阐提哦了一声,不假思索道:“吾没打算让魔父帮,若让魔父帮便是承认兄长做得对。”这绝不可能!算计他,这怎么能是对事! 他化阐提看着他笑了笑不语。 质辛魂魄想他化方才所言,继续看着断灭问道:“净无幻是何人?” 断灭阐提抬眸刚要说,他化阐提见他微有些不好意思,轻笑一声,直接出声:“吾未来弟妹,魔父的儿媳。” 质辛魂魄一震,诧异看了断灭阐提半晌才终于恢复平静,轻咳了咳,笑叹一声:“断灭竟亦要娶妻了!” 断灭阐提见他眸底的叹息和诧异不可思议,不自然咧了咧嘴:“是,魔父!” 旁边听着一直不出声的缎君衡见此眸底闪过丝好笑,看向质辛出声:“断灭和他化年龄如今算来与你死时差不多,哪儿还是你死时的少年,你那时已娶了无渊还有两个孩子。或者,你觉得他们二人该何时再娶?” 质辛魂魄一噎,双眸闪了闪,轻咳一声,呵呵道:“义父所言极是!” 见他露出如此熟悉尴尬模样,黑色十九和魅生不由低低笑出了声。 天之厉和天之佛缓步走近他笑道:“过些时日我们为他们办婚事!” 质辛魂魄转向他们,颔首微俯身:“让爹娘费心了!”可惜他和无渊无缘亲眼得见了。 天之佛见他眸色,已知他所想,和天之厉对视一眼,扫过地上昏睡的两个小人,心底已有了计较。 灵光一闪,断灭阐提突得想到什么办法对付他化阐提,幕得看向质辛魂魄:“魔父,兄长一直忙于魔城事务,无心亦无时过问这儿女之事,复活后吾多次对他提及,他依然是那时想法,一心只专注公事。吾和无幻大婚后,不可能时时顾及到他。若能有个大嫂照顾他,你和娘还有吾也可安心。” 他化阐提眸色骤变,暗中凝功打了下断灭背部,急看向质辛魂魄状似无意笑道:“魔父,莫听小弟胡言,吾一人很好,何须他人照顾!况且这种事强求不得,吾自有打算。” 他本无娶妻之心,此生只要处理好所有事务便可。爹娘情深不能相守,多所乱事担忧,不得不牺牲,一生太过艰辛。如今他能为他们创一片安乐净土,让小弟夫妻儿女无忧无虑尽享安乐顺遂,不要再经受忧虑俗世烦扰忧愁,所有的危险艰难有他处理,牺牲也有他,小弟诸亲享受幸福,他便知足,此生再无他求。 质辛魂魄竟从他刻意笑意弥漫的眼中看不出一丝他的真实想法,黑眸闪过丝浓重的愧叹。诸事竟将你磨练至此,为父该欢喜还是该痛心? 微阖了阖眸,质辛魂魄才重新睁开眼凝视他化阐提一笑:“一切随你,为父不做干涉,那时你为遗愿而活,此后,想做何顺心而为。我们有何想法不必考虑。” 这!魔父!你,他化阐提眸色一僵,抽了抽嘴角点头。这话听着真是顺耳!好个以退为进的办法!魔父,你若真让吾顺心而为就不该加最后一句话,你明知吾性情,越说不让考虑,吾反而越要考虑! 质辛魂魄见他明白神色,轻笑一声,随即转向断灭刻意强调:“方才之言以后莫再提,必须让你兄长顺心而为。” 断灭阐提会意,不假思索颔首:“魔父放心,吾一定遵照你吩咐,一定让兄长随心所欲。” 他化阐提噎住,余光暗暗睨了他一眼。 缎君衡见不能再耽搁,看向三人凝眸叹息一声,出声:“该继续了!”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一震,最后抬眸不舍看了质辛魂魄一眼,当即转身又行了一礼。 质辛魂魄凝慰点了点头,随即阖眸。 缎君衡左掌当即凝功一紧水晶骷髅头,右掌化作剑指,点空急化灵咒,咒术成,双眸看向质辛魂魄,口占五字, “锁魂定乾坤!” 右掌一扫,令咒破空而去,霎时直穿紫色灵气,贯穿而入质辛魂魄之中,嗖然一声,激荡而起一阵刺目紫光。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微阖了阖眼。 质辛魂魄应咒陡然坠落,顷刻化作紫色气韵从昏睡的小质辛天灵缓缓渗入体中。 缎君衡紧紧凝视,左掌水晶骷髅头继续引导灵力彻底融合质辛三魂六魄。 密道内其他人静静凝视着。 良久后, 缎君衡见魂魄彻底融合,眸色一喜,翻掌撤去了所有功力,圆周而成的阴阳太极瞬间光化消失,本被隔绝开的圆周内外如今完全相同。望去,一切结束的地上只留下了静静趴睡着质辛和无渊。 天之厉和天之佛凝色一定,疾步走近俯身抱起了二人。 缎君衡看向他们笑道:“一个时辰后二人才会醒来,不妨就让他们睡在吾殿中,你们先回去处理诸事,到时吾派十九和魅生送他们回去。” 天之厉和天之佛颔首,黑色十九和魅生当即走近从他们手中接过质辛和无渊轻步离开。其余五人随后离开密道走入了大厅。 天之厉停步转身看向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一路奔波,你们先回去休息,明日再言。”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收到他眸底暗示,还是要在他处议事不让天之佛知晓,颔首:“嗯!” 天之佛和十九魅生进入卧房给质辛和无渊收拾好床榻安睡,才走近大厅,见天之厉在殿门口等着她,微快了几步笑道:“走吧!” 天之厉当即俯身如往日般伸手要横抱她,天之佛一怔,急手按在了他胳膊上,抬眸看他低低笑了笑:“你不需要再费力了,已近四个多月,内元初成,吾功力恢复了一半,可以自己施功。” 天之厉眉心一皱,募得撇开她的手,不容拒绝一把抱起了她,化光而行:“功力是否恢复与吾抱你没有任何关系。” 天之佛怔住,想了半晌,才抬起双臂搂住了他的脖子,看着他的侧脸狐疑挑眉:“吾功力彻底恢复后,难道你也打算一直抱着吾往来各处?” 天之厉见她略带戏谑的眸色,手臂一紧,募得沉笑一笑:“当然。如此好的亲近机会,吾自然不会放过。” 楼至,吾抱你一次便少一次,一次不落的算上,吾又还能再抱你多少年? 天之佛未发现他深藏心底的不舍凝重,见他神色意有所指,想起那次去缎君衡寝殿接质辛时之事,面上微有些发烧,嗔了他一眼:“以后绝无可能!吾再也不上你的当了!吾有了功力又岂会处处受制于你!” 天之厉睨着她的双眸接话:“上次之事并非强迫你,本是你心甘情愿自动送上,一句之差谬以千里。这种是非绝不可颠倒,除却你吾,尚有天地为证,不得狡辩。” 天之佛见他眸色强势,募得轻嗤一声,身子微动更舒服地倚在他肩头,斜眸:“吾记得你不信天地!怎能用你不信之物来作证?” 天之厉看她满眼笑色,微微一笑,不徐不疾出声:“对症下药而已,对付楼至韦驮此人,必须用她相信之物制服,否则难以撼动。” 天之佛搂着他脖子的手骤然一紧,抬眸觑他,哼了一声:“吾怎有可能这么容易被说服?天之厉!不要混淆视听!” “哦?”天之厉见她绝不可能被说服的模样,黑眸闪过丝宠溺笑意:“既然此法无效,倒也还有一法。” 天之佛手这才微微一松,微露出丝好奇:“说来一听。” 天之厉黑眸精光一闪,娓娓出声:“此法一用,你吾必大战三百回合,实为费神费力。” 天之佛一愕,皱眉看他!竟然是比武!他俩过招,他以为武力胜者便可占理?这怎有可能! 天之厉见她神色,笑了笑,继续缓慢解释:“战时,你神识必然皆在吾身,吾功力贯穿你周身奇经八脉,一掌直击你胸口命门,另一掌袭向你□空门,让你无暇应付,方寸大乱。情急之下,你只能冒险一搏,双掌直袭吾背心命脉,化掌为勾,近身欲控吾,最后结果,吾不言你想必已知。不过放心,战后,你吾皆大汗淋漓,吾必然会抱吾妻你至温泉一沐。” 天之佛边听边在脑中现出二人比武之形,听着他的招式暗拟搏斗之势,可越往下听越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尤其是她应对之举,那种情形下她处于不利,怎还会, “天之厉,吾定然是虚招抽身,觑你弱处……” 见天之厉凝视她的双眸满是深情笑意,天之佛说着的声音突然一顿,不自然闪了闪眸撇开视线,问: “为何如此笑?”一脸不正常! “吾所言之战是已发生过之事,那种情形下,楼至,你确实只会近吾身。” 天之佛见他突然垂头在她唇间一吻,转眸暧昧笑语:“若不信,你再仔细想想!” 他方才言语所指!近他身,化掌为勾,大汗淋漓?这是,脑际激灵灵电光一闪,募得反应过来是何,天之佛不料他暗指二人欢好,面色刷的一红,死死盯着他含笑的眼,咬牙切齿:“天之厉!” “哈哈……”一阵响彻云霄的浓浓笑声自天之厉喉间雄浑溢出,绵绵不惧弥漫回荡在二人飞过之处。 “楼至,再叫一声听听!” “妄想!” “那日我们两人,是不是你被动?” “不是!” 一阵安详的静谧弥漫, “呵呵,楼至,终于承认了是你主动。你若早些点头多好,也可省下吾方才心思!” 天之佛嘴角一僵,这才反应过来他话中陷阱,陡然气结,转头张嘴便是一口,隔着衣服直咬在他肩头。你太可恨了,天之厉! “明日带质辛沐浴,若他问吾肩上红痕由来,吾定如实告知。” 低沉带笑话音又至,嘴角愕然,天之佛双眸一抽,想到他只会比如实言更语出惊人,后背一身惊悸,缓缓松了嘴,冲下急呸呸两声:“怎么衣服上全是土?” 天之厉微怔,垂眸一看,见她唇上还有隐隐约约的痕迹,不由轻轻笑了笑,竟然是凝霜,当即垂头吻住一舔她的唇,舌尖一滑,全部擦去,合于唇中凝功一融,重新含住她的唇,抵舌而入哺进了她喉间,强迫她咽下,笑语:“非是土,只不过味似土而已。这是吾和你在圣灵热泉时,灵气因吾荒神之力影响凝结而成之霜,寻常情形下,不消不融,能补益身体。” 天之佛怔住,难以置信:“补益?” 天之厉颔首:“确有此效。我们倒不必用此物,圣灵热泉更好。不过方才既已入唇,吃了便是。” 天之佛见他万物都该充分利用之眸色,轻笑一声,靠在了他肩头:“你倒会物尽其用,一点儿也不浪费。” 既补益还能亲你,天之厉低沉笑道:“一举两得之事,浪费如此良机,非吾作风。” 天之佛知他何意,好笑瞪了眼他,微松开手,“是不是你荒神之力修炼又有提升?” “嗯!”天之厉出声应后,凝着她的双眸突然露出丝暗暗的叹息和遗憾。若他早些修得荒神之力,往日她所受那些是不是便不会发生? 天之佛未发现,听了后嘴角露出丝笑意,随即不再言语,身子一软,静静倚在他肩头望向快要到的双天寝殿。 “离开如此长时间,昙儿应该没醒吧。” “若醒了,现在定然能听到哭声。” 话音刚落, “哇……” 刚醒来的昙儿嘹亮哭声骤然穿透寝殿,直穿霄汉。 天之佛微呃一僵,抬眸看了眼垂眸戏笑凝视她的天之厉,无力抬着下颌搭在他肩头:“快些,这个哭声,她定然又饿极了!” “嗯!” “吾真想听她叫声娘!” “应该快了,她这几日看着你,小嘴蠕动,是这字的口型。你多教她说几次。” “她已经会叫爹!” “呃,吾以前教过她。” “为何不教叫娘?” “……,这种机会该留给你!”封印吾记忆,还抛弃吾和孩子。吾不记得你,怎有可能教她?就算记得也不会教,敢离开我们你必须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你腹诽!” “没有!” 天之佛拧眉盯着他,狡辩! 天之厉笑看她,当即破空落在双天寝殿门前放下她:“赶紧进去,吾去取灵兽之血!” “一会儿告诉吾方才想了什么!”天之佛看着他急声说罢,悬心昙儿,也不再与他计较,疾步推开了殿门。 天之厉刚要离开,见她又是那日急匆匆的模样,急出声提醒:“别喂她!你是重塑之躯!” 天之佛脚下突然一个踩空,猛得一个踉跄,天之厉一愣,急出一道功力稳住了她的身子,“小心!” 天之佛骤然回身懊恼瞪了他一眼:“乌鸦嘴!快去拿灵兽之血!” 天之厉笑笑,飞身化光而离。 天之佛关好殿门,冲着卧房方向奔去,想起那日,懊恼的眸底也忍不住露出好笑,摇摇头跨进了卧房。 “昙儿,娘回来了!” 缎君衡寝殿质辛和无渊安睡的卧房中,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静静坐在床边看护着。 魅生从门口进来见他们双眸一动不动凝视着两个小孩子,微笑了笑:“你们这么坐着不累吗?起来走动一会儿,他们还有多半个时辰才醒。”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回眸,微微一笑摇头:“不累!” 魅生走近立在床边,扫过质辛和无渊,又见他们模样,噗嗤一笑:“吾看着他俩像你们孩子!”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一僵,轻咳了咳,看向她笑语:“姑姑说笑!魔父还是魔父,等他长大便看起来正常些,至于娘,不知她是否会恢复前世记忆,不论她是否有,**虽非前世,但依然是我们娘亲。” 魅生俯身掖了掖两人肩头薄被,低声笑语:“若你娘没有记忆,突然告诉她你们是她儿子,不得把她吓坏!她嫁你爹瞬间成了两个孩子后娘!”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僵住,倒没有想过此处,想了半晌后不觉对视一眼,兄弟二人突然笑了笑转向魅生,异口同声:“这得看魔父能为,如何让娘甘愿给我们当后娘!” 魅生一愣,噗嗤笑出声,随即万分同情凝向睡得不知所以的质辛,轻摸了摸他的头:“无渊是个小机灵鬼儿,你可得聪明点儿,有那生的智慧,加上现在义父和你爹娘的教导,还有那么多师父栽培,一定要把无渊娶回来!” 正睡着的无渊无意识动了动小身子,小腿一抬,搭在了质辛身上。质辛觉得不舒服,也动了动身子,胳膊无意识搭在了侧身躺着的无渊肩头。两个小身子霎时搂抱睡在了一起。 他化阐提、断灭阐提和魅生一怔,六双眸底不约而同露出了欢喜笑意。 魔父绝对会把娘娶回来的! 苦境,剡冥一路护送忌霞殇鹤舟到了与他们住处相反的另一处灵山之地。只留下了贪秽、擎念潮、擎思瑚和花魁在家,花魁并未时时出现在擎思瑚面前,只在察觉她有事难解决时,才恰到好处不露痕迹的适时出现。 “花叔叔,你简直就是诸葛亮在世,这事舅舅和叔叔都没能解决。” 擎思瑚百思不得其解之事被他轻而易举解决,难以置信,激动得满脸通红。 花魁啪的一声阖住手中扇子,皱眉出声:“思瑚,你又忘了那日你吾约定。” 啊?擎思瑚一怔,见他眸色提醒,呃,哎呀,她怎么能忘了!恍然想起来,嘿嘿一笑,面颊不好意思红了红:“花魁!嗯,下不为例!吾记住了!” 花魁微笑,这才用右手拇指和食指一柄一柄重新打开扇叶,缓慢间,特制而成的扇骨竟然发出清脆的玉石相击之声。 擎思瑚刷的转眸望去,惊讶指着他手中之物:“这是什么所制,声音真好听!” 花魁不说话,将瑶玉炎扇递到她手中笑语:“你自己摸摸!” 擎思瑚不假思索接过,学着他方才的样子轻轻抚摸着,谁料指尖过处发出的又是另一种琴瑟和鸣之绵绵情音,闻之心旷神怡,别有情致,眸色震惊,刷的抬眸看向他激动道:“居然会发出不同声音?” 花魁凝视她泛亮的澄澈双眸温柔笑问:“此扇因人心境不同而生不同之音,往往暴露而出埋藏在心底不为人知不为己知之心绪。思瑚,你可知方才为何触扇时所发之音是琴瑟和鸣?” 擎思瑚一怔,见他温柔凝视她眸底露出的神色,想起那日他所言,琴瑟和鸣,难道她每次见到他心底的波动,竟是如其所言,因为她倾心于他? 难以置信睁大了澄亮双眸,傻愣愣盯着花魁半晌,脑中急速闪着二人相处的每一次欢喜之情,擎思瑚面色腾得一声烧红,见花魁眼底笑柔欢喜更甚,天!她竟然喜欢他!他的表现也分明是喜欢她!一阵羞色席卷而至,擎思瑚心快跳得蹦出嗓子眼了,募得低头,惊慌失措夺门而出。 啪的一声,紧接着咣当一声。 花魁温柔笑笑,凝视她的背影一路飞走,直到看不到了才缓缓收回视线,俯身捡起了从她手中掉落的瑶玉炎扇。 “思瑚,吾等了许久,终算等到了这日。” 155 姻缘之乱 (入夜的异诞之脉双天寝殿笼罩在一片宁静中昙儿在卧房中睡得恬静香甜唯有侧殿中的卧房却还不时传出不愿入睡的嬉笑声 殿门突然吱呀一响熟悉的脚步声响起 “他们是否入睡?” “呃…没…睡…没!” “哦?你先出去吧,吾进!” “是,王后!” 熟悉的脚步声又起,而且越来越亮越来越清晰 卧房内响声骤然惊止, 娘怎么来了!质辛和无渊在床上乱跳的身子一震吓得急掀开锦被,刺溜一声钻进去躺好,把被子拉起蒙在头上阖住小眼做出安睡假象千万别被娘发现这么晚了他们还没睡! 天之佛脚步一直未停却在卧房门边时刻意顿住了步子抬眸向床边望去 床上两人脑袋半露在被下,蜷缩的小身子一动不动,鼻息似有似无,沉沉睡着 可惜,她若忽视错乱的呼吸,外加嘭嘭乱跳的心脏,倒真以为他们是睡着了!眸底浮出丝笑意,天之佛继续提步走近床边轻轻坐下 质辛和无渊察觉她之动作,在被子里的两双小手突然紧张握赚应该发现不了,坐一会儿娘就离开了!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半晌过去,天之佛依然坐着 质辛嘴角抽了抽,黑眸在眼皮底下滴溜溜乱滚,不由得暗暗嘀咕,娘你怎么还没看好呢?我们一点儿都不好看,你还是赶紧回去看爹吧!你可以放心,离开后我们一定乖乖睡觉! 天之佛见被子下蜷缩在一起的两个小身子忍不住一下一下蠕动着,忍着笑意抬手轻抚在质辛头上,状似无意轻声自言自语:“哎,本还想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只有今夜这个机会,没想到都睡熟了,罢了,吾先回去!” “等等!娘!”质辛和无渊一把掀开了被子,腾得坐起,急大唤一叫,激动盯着她着急道:“我们没睡!你快带我们去吧!”晚上这地方,一定是什么特别好玩儿的! 天之佛缓慢收回了手,微抱另一臂,盯着二人,不徐不疾出声:“让娘带你们去吗?吾记得和你们有过协定,每日此时入睡而你们已经接连四日没有按时入睡” 呃!质辛和无渊激动的眸子一僵,傻乎乎看着天之佛的眼睛,半晌没反应过来,娘,娘居然骗他们!两双错愕瞪大了小眼睛,他们自己暴露了?方才还兴奋的小身子募得一蔫儿,垂头丧气耷拉着头 天之佛看着他们二人涅,满眼盎然趣味,忍笑憋着不言语 等了许久不见她出声,二人偷偷抬起贼溜溜的小眼偷偷瞟了瞟天之佛,看她面色如何 天之佛发觉面色突然变得严厉 二人吓得身子一抖,急结结巴巴出声:“娘/天…天之佛…楼至韦驮,我……我们错了你…你别…别生气,气…气坏…坏了身子怎么办!” 话音刚落,质辛和无渊募得一愣,哗的抬眸,急道:“你怎么能抢我的话?” “谁抢了?”质辛和无渊募得皱眉,这还是没抢?没抢跟我说一模一样的话! “我就没抢!”质辛和无渊急辩出声 怎么又一样!两人小眼睛齐刷刷一瞪,小身子瞬间挺得笔直,满眼不服气较劲儿 天之佛眸底露笑,身子微动,倚靠在了床边,继续趣味看着二人只要在他们争执不下打起来前制止便可了 半晌后, “哼!我不和你玩儿了!”质辛和无渊突然异口同声鼻出一声,扭转身子互不再理 天之佛不料这俩小孩儿如此,微愣后无声笑了笑,看来以后二人也不可能吵架! 不知二人后续会如何和好 天之佛继续不出声,静静含笑等待着 又过了片刻,质辛突然闷闷出声:“你不能换句话说,非得跟我一样!我以前就这么跟娘说的!” 无渊小身子一顿,偷偷回头,咕哝:“我只知道这么说艾我都这么跟我娘说的!” 质辛愣了愣,微微转头不可置信侧眸:“你也跟你娘这么说?” 无渊点了点小脑袋 质辛见她望来的视线突然嘿嘿一笑,当即调转身子,挨近她清脆道:“原来我们谁都没抢谁的话” 无渊小嘴唇抿了抿,才点头看着他的小眼睛挠头:“本来就是嘛!” 说着,顿了顿,无渊突然又皱眉:“那下次再被天之佛楼至韦驮发现怎么说?” 质辛一愣,想了想,募得欢喜一笑,笑眯眯道:“我就说娘若生气,爹会心疼的,所以为了爹不心疼,娘最好别生气,她不生气了就不会罚我们了” 无渊小眼睛陡然泛亮:“哎呀,我怎么没想到,下次我也这么跟我娘说!” “还有下次?” 一直不说话的天之佛骤然低沉出声 质辛和无渊一震,身子突然抖了抖,刷的转眸,小眼睛一哭,娘!他们刚刚怎么忘了娘啊 “没有下次了!娘,我们这就睡,你别罚我们啊” 话音落后,两人彭得躺倒,钻入被窝嘿嘿冲着天之佛讨好笑道:“我们睡了啊你别打扰我们!” 天之佛见他们二人涅无奈笑了笑,坐起身子抬手抚了抚两人的小脸蛋儿,随即伸手放入被子中按在质辛仍然圆滚滚鼓起的小肚子上:“是不是晚膳吃多了睡不着?” 咦?质辛急点了点头,小手在被子里抱住了她的手,不可置信惊讶道:“娘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她还能看见他肚肚里有什么? 天之佛笑笑,缓慢轻抚着他的小肚子:“吾是你娘,自然知晓!”依你那般嗜睡的性子,向来只有吃多了才会不安身睡觉和无渊两个人越玩儿越清醒,如何还能入睡! 质辛小眼睛嘿嘿一笑,缓缓躺平了身子,把她的手拉到了肚子上不舒服的地方:“这里,还有这里,娘,你轻点儿给我揉一揉就不撑了!” 天之佛点了点头,细腻的指腹轻轻给他轻揉慢抚 旁边的无渊好奇看着天之佛动作 片刻后,没了质辛陪着玩儿,困意悄无声息袭来,无渊不由轻轻打了个哈欠,见天之佛的脸越来越模糊,急揉揉犯困的小眼睛免礼撑着 天之佛一手轻拍了下她的小身子,笑着低语:“睡吧!” “嗯!”无渊无意识含糊应了一声,终究还是支撑不赚双眸缓缓阖到了一起,小嘴唇一阵蠕动,进入了梦中 天之佛见此,停下了安抚的手将锦被拉至她脖间掖好 质辛感觉肚子里稍微舒服了些,这才睁开眼睛看向天之佛要说话 天之佛急轻嘘一声:“莫说话,无渊睡着了!” 翱质辛一愣,刷的转眸,无渊枕着她自己的一只胳膊半趴在枕头上,睡得浑然不知,他怎么能一个人睡着也不等等他?刚才他闭眼又没...[,] (睡着,郁闷轻撇了撇嘴,回眸看向天之佛:“娘,我也要睡!” 天之佛看出他所想,另一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淡笑低语:“想睡便闭眼睡吧你睡着了娘再离开” “哦!”质辛自个儿拉好被子,当即一闭眼睛,“娘,我睡了啊” “嗯!”天之佛笑点了点头,手继续轻抚着,让他能舒服些入睡,以后晚膳必须控制他用膳,这已连续四夜不能正常入睡了 卧房渐渐陷入一片静谧,偶尔轻微飘出无渊的微鼾声和手锦相触的摩挲声 不到半晌,质辛的呼吸亦开始变得平稳悠长 该是睡着了,天之佛轻抚的手一顿,双眸凝视着他和无渊肉呼呼的小脸一笑,缓慢轻轻抽出了手,重新盖好薄被,轻步走至床边托盘,取走了其中燃光晶石向卧房外走去 卧房顷刻陷入一片黑暗 “王后!” 天之佛走近等在大厅的伺人,将晶石放入她们手中,低声嘱咐:“你们也去睡吧!不必像往日那般,以后留一人看顾即可,一个时辰一换人,皆能轻松些” 几个伺人不料如此,微怔后,微俯身颔首:“多谢王后!” 伺人们目送她离开后,窃窃私语:“王后真好!” “嗯!” “王后气色比前一个月又好多了!” “那当然了,有王每日精心照料,自然身子一天比一天更好” “也不知道王用了什么办法帮助王后炼得功力,王后居然一夜之间功力大增” “要不要明日吾去找王一问?” 众人一僵,这声音!急俯身低语:“见过司殿!” “你先留下守第一个时辰,其余人都去休息吧!” “是!” …… “为何还不走?” “是这么回事,嗯,咳,司殿,那个,明日你千万别去问王吾知道功力一定要勤加苦练才能得到,王后一定费了很大功夫才达到今日境界吾刚刚好奇瞎说,你一定一定千万别问,吾还想继续在双天宫当职” 司殿眸色微怔,见她一副忐忑不安真以为他会去问的不自然神色,微露出丝淡笑:“嗯,去吧!”若去问了后果是何不知晓,但有一条他很清楚,双天宫这个司殿他就不必再当了,他也还想继续当着,好奇就免了 天之佛功力恢复大半,听力奇佳,将侧殿众人言语听了个一清二楚,正要推开殿门的手募得一抖,耳根微红了红,天之厉,都是你做的好事!当即轻推开了房门 “天之厉!质辛和无渊今夜提早睡了!” 话音落后,大厅和卧房内却空无一声回应 天之佛诧异一怔,她离开时他还在卧房中,难道是他故意不出声? 他又打算做何事戏弄她? 天之佛一想此处,双眸好笑闪了闪,急全身戒备,轻推开卧房门继续进入 亮如白昼的房内,放下的半截帘幔挡住了光线让昙儿安睡,看遍了每个角落,卧房内空无天之厉身影 天之佛双眸愣赚他去了何处?自从内元重塑成型后虽不用像往日般必须黄昏时欢好,但时辰也只能推迟两个,方才放心不下质辛和无渊她才离开,他明明在房中等着难道突然有急事要离开? 到底是何急事需要乘夜处理,若是如此,他会在,天之佛双眸一凝,当即转身再次离开了寝殿她去一看,或许能有所帮助 皇极七行宫第一层楼殿中, “魔部已组合完成,修罗鬼窟基本按照大哥最初所言安排,根据他化和断灭所提建议而做之变动以及他事皆记录在此” 说着,克灾孽主翻掌化出一本手札,交予天之厉:“他化断灭选择天阎魔城作为魔部之都,吾已派人重新修缮好,随时都可入住魔部事务已与他们二人交接完成” 天之厉接过手札粗略一览,幽深的黑眸微凝,露出丝淡淡笑意:“他们二人率领之魔兵在明中亦能与你们抗衡那般长时间,从中倒可窥出一二” 克灾孽主笑了笑,挑出其中几条详细一说,出声赞道:“他们之变更,更暗合那部分被整合的魔妖众民所想,事情容易了许多难怪那段时日他们神神秘秘拉着吾伪装深处其中,吾才明白是为了此事我们前些时候重新变更的治理异诞之脉诸民法中仍有几处弊端,必须改变” 天之厉啪的一声合上手札,抬眸看向他:“尽快拟好,召集众人王殿公议” “是,大哥!” 话音刚落,一道兰紫色光影疾驰而至 “大哥!二弟!” “大姐!” 劫尘未曾料到克灾孽主中途归来,红眸微怔后露出丝见到亲人微不可见的淡笑,出声问:“魔部诸事进展如何?” 克灾孽主看着她笑了笑:“已经全部完成吾刚才便是与大哥汇报诸事” 提早一个月完成!劫尘诧异,大哥所给时间期限本就偏紧,若能按时完成已算快,竟然还能提前,红眸一凝,当即道:“明日与吾详细一说,能提早时日完成定少不得良策良才” 天之厉掌心凝功一扫,手札嗖然一声飞出 劫尘见向她飞来,红眸诧异,当即抬手一接 “诸事皆在上面,让其他人亦一观有何疑问和想法,留待王殿公议” “嗯!”劫尘红眸泛亮,当即细心收好二弟这记手札的习惯倒是件好事 天之厉抬眸看向劫尘道:“他化和断灭择居天阎魔城,你可以开始着手准备断灭和无幻婚事此事吾改日告知你大嫂,你与她一同商议,具体诸事还须你费心去办” 劫尘见他深恐天之佛劳心的神色,眸底不觉露出丝并不太明显的笑意,“大哥之命吾记着,放心!” 在大嫂内元彻底完复前,他们绝不会让她为厉族诸事劳心,万一再出意外,不,绝不能再出意外大哥心疾自大嫂复生后便未再犯,定也是因她安然之故,但愿他们一直如此安好无事 “天之厉!” 毫无预兆而来难以置信的声音, “大嫂!”“大嫂!” 劫尘和克灾孽主僵直对视一眼,暗呼不妙,随即抬眸眸望向皇极七行宫入口处缓步进入之人他们怎会未察觉到大嫂的气息?以后有事如何再隐瞒? “劫尘!克灾孽主!”天之佛看了眼二人,见他们二人神色,眸色一凝,边向天之厉走去边道:“吾功力日复,一日强过一日,纵有气息你们亦无法再察觉” 劫尘和克灾孽主一怔,眸色暗转向天之厉,大哥难道也未察觉吗? 天之佛走近天之厉挡住了二人视线,直接抬眸看向他,:“吾还以为异诞之脉一直无事,原来是你下令众人不让吾知晓” 天之厉不答反转眸看向劫尘和克灾孽主:“你们先回...[,] (去,照方才所言做” “是!”话音落后二人对视一眼化光消失 她的神色平静得看不出一丝心绪,天之厉募得抬手搂住了身边的天之佛,叹息一声:“质辛和无渊提早睡下了?”按照前三日情形,他们本还要少半个时辰才能入睡 天之佛抬眸对上他凝视的双眸,淡淡道:“若非如此,吾还将继续被蒙在鼓中” 天之厉察觉她身上带着夜色凉气,手臂又紧了紧,凝功聚热力灌注她周身,轻轻笑了笑:“回去卧房不见人,所以特意出来寻吾?” 天之佛哼了一声:“别转移话题!” 天之厉待她身子暖了许多后,才继续出声告知:“此令仅一年,你内元彻底复原后便撤去算来也不剩几个月了,现在有昙儿和质辛足够你费心劳力异诞之脉万事有吾,费心太多与你功力身体无益吾方才察觉你气息,并未停止言谈便有让你知晓之意” 话音落后,等了半晌,见她神色依旧喜怒不变未有回应,天之厉黑眸微凝,垂眸凝视她双眸,低沉问道:“你是生气吾不让你参与诸事,还是耿耿于怀于吾隐瞒你?” 天之佛微微沉默,过了片刻才抬眸,却是不答反道:“夜深了,回去吧!” 天之厉本还以为她要说何,不料是此眉心一皱,也未再说话,如往日般俯身,天之佛也未拒绝,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身子募得凌空一起,人已在天之厉怀中,只有面色平静清淡地仿如毫无涟漪的潭水 天之厉还未见过她如此,眉心更皱,若有所思凝视她片刻,当即化光急速往双天寝殿而回 这是传说中之夫妻吵架?冷战?方才那般主动自然搂住他的动作,依赖温暖如旧,似乎又不像,那她神色又是怎么回事? “是何人何事惹你不快?” 天之佛垂眸,平静道:“这世上能让吾不快之人,必然是吾在意之人” 天之厉不假思索出声:“这个罪魁祸首是吾?” “自作多情!”天之佛嗓音平静得激不起一丝波澜:“吾何时在意过你?” 天之厉眉心陡沉,募得深沉看了她一眼,手臂一紧,饱提功力,破风疾飞,冷睨着高耸入云的寝殿飞檐,直穿月色云雾 “吾会让你铭记在意吾是何感觉” 天之佛募得轻嗤一声,紧接着清冷出声:“这世上尚无人可强迫吾做任何事” 话音刚落, 突然哐当一声,天之厉抱着她横空直落,当空斜飞一道冷沉气劲儿大开殿门 死寂的夜色中,当当当的声响余音回荡不绝,勾得心神震颤,通体颤栗 黑色闇气之影急速破空而入,殿门又沉咣一声闭合紧封 静谧不到片刻,突然刺啦一声,房内惊传出衣服撕裂之声,一声一声难辨其中心绪 半晌后,突来一声惊喘,羞然失措, “…天…天之厉……这…这是书桌……” “嗯!” “你…你…别…” “不打算继续伪装下去了吗?”手指轻抚光裸玉脊的滑腻之声,低沉哼笑:“楼至啊楼至,吾还未欣赏够你假意怒气时的涅!” “吾……唔……” 话音戛然而止,夜色瞬间多了一丝丝的唇齿纠缠,耳鬓厮磨之音,未几,突然夹杂而起声声浓重的喘息, “……别…这里不…嗯…天…” 低沉暗哑:“这里刚刚好!” “…换…到床……啊” “这是惩罚!”越发浓重的吮吻喘息之声:“你该在意身上之吾,而非身下之物” …… 喘息无助低语:“吾……吾不知该如何……” “莫怕!”吮吻着她红热发烧的唇声不时传出,伴随着低沉暗哑之声:“那本书中其中一幅,便是这桌椅寻欢图,吾今夜一步一步教你!” “什么!…吾…唔…” 声音骤然被堵赚急速席卷而至吮/吻舔/舐肌肤相擦的声音, 暗哑沉笑之声突然又夹杂着喘息声飘荡而出:“楼至,你的心跳加快了!” “胡…胡说!没……没有!” “呵呵! 吾喜欢你的口是心非, 楼至,但更喜欢看你在吾身下动情的样子……” “……啊……你……” …… “天…天之…厉…轻…呃嗯……轻些!” “嗯!” …… 映在窗牖上的二人身影在肌肤厮磨声中渐渐变得模糊,一阵缓缓而起的黑色闇气渐渐充溢隔绝了整个卧房内外,在本就防止昙儿惊醒的床榻结界外又添一重结界 夜色的静谧悄无声息慢慢笼罩了整个双天寝殿,殿内的欢好之声传至殿壁便湮没无闻,脉脉融入了整个月色笼罩下的异诞之脉 一月之别匆匆而过,转眼又多过了五日之久,忌霞殇鹤舟未能如期归来,只有剡冥拿着二人手书之信,于星际暗沉之时风尘仆仆踏月而归 ??响,门还是那个裂了一条纹路之门,门上装饰铁环闪耀着黑漆漆的暗光 剡冥按在铁环上正要用特殊功法敲门的手突然一顿,抬眸望向思瑚房间所在的地方,此法只有她能听见敲门声,这时惊扰,她睡眠不好,一醒再难入睡 双眸欲要见她的渴望微凝,剡冥缓缓放下了手,收回视线四周一望,最后定在了门边,当即不假思索后退走下一节台阶,一撩下摆蹲身席阶而坐 不眠不休终于提前五日到了此处,紧绷心底的思念一松,剡冥眉宇间的疲意才微露出一丝,身子不由后仰靠在了门柱之上,凝望月色的双眸最后闪了闪思瑚的涅不知不觉中缓缓闭上陷入了沉眠 夜色悄无声息散去,晨光悄然破晓而至 “剡冥!剡冥!醒醒!” “剡冥!你要再不醒,吾动手了!” 剡冥还是睡得浑然不知,他何时回来的?他的警觉何时如此之差!若有敌手至,如此必受伤无疑! 贪秽眉心微皱,这才注意到他眉宇间之疲倦,欲要凝功的强行叫醒他的手一顿,无奈暗叹一声,转手按在了他天灵重新灌注功力让他能一直沉睡,随即走下台阶俯身蹲下,将他的双臂往肩上一拉,剡冥整个身子霎时趴向了他背上 “真沉!”贪秽绿眸闪了闪,无奈摇摇头,比那时不知沉了多少倍!双手一紧,当即站起背负他平稳迈步进入住处 等他睡醒了,有些事必须提前告知他,对思瑚,他该有些心理准备,或许那夜他不该点醒他思瑚心思一直不明,她和那个花魁除了前半个月外,剩下之日至今形影不离,时刻相伴左右,神色时有情相悦之羞□形,但念潮问及,她便岔开话题不做答复,只怕此事变数已...[,] (生 “思瑚!剡冥回来了!” “哦!” 擎念潮进屋,见擎思瑚无精打采趴在桌子上,埋头在胳膊间,双眸一怔:“可是身子不舒服?” “无事!姐姐,你自己坐吧”擎思瑚闷闷道:“吾知道他回来了,花魁刚刚来寻过吾,要吾和他一起去见剡冥” 擎念潮眸色一凝,坐下凝视她头顶,意有所指道:“你为何不去?他顾不得休息,昨夜连夜赶回,怕惊扰你休息坐在门外睡了一夜你该知道他为何如此” 擎思瑚身子一僵,趴在胳膊下的脸越发深埋:“吾不敢见他!” 难道她,擎念潮突然暗叹一声,问出声:“思瑚,如实告诉姐姐,你是否喜欢花魁?” 擎思瑚不假思索出声:“当然喜欢!” 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喜悦由衷之意,擎念潮袖中手指微紧,蹙眉问:“那你是否喜欢剡冥?” 擎思瑚嘴唇一动刚要出声, “念潮,原来你在此处,方才贪秽寻你” 一声含笑微诧异之声陡然传入,花魁一阖手中折扇缓步进入 擎念潮一怔回身:“花叔叔!” 花魁颔首,坐到了擎思瑚旁边,看向她:“贪秽面色急切,定找你有急事!他刚在此处找你,你先回去一趟为好,思瑚这里有吾照顾!” 擎念潮见他对思瑚神色,所思所想了然昭示,剡冥和他,无奈看了眼擎思瑚:“吾先离开了!有何事想不通去找姐姐!” 擎思瑚低低嗯了一声 花魁目送擎念潮离开后,掌心当即凝功哐当一声紧闭了房门 “思瑚,难道你打算以后也如此和吾说话?” 擎思瑚趴着还是不抬头:“嗯!” 花魁无奈笑了笑,抬手按在她背上,轻轻一抚:“两情相悦本是极自然之事,这并无何不可告人之处,如此长时日,你居然还害羞胆怯如今剡冥归来已快一日,你该去看他,顺便一问忌霞殇和鹤舟迟归之事你不可能日日都避开他,这一日终究要面对承认了,吾以后和你行事才不必隐隐匿匿吾可舍不得让你吃一丝亏!” 擎思瑚本正常的耳朵刷的烧红,闷闷出声:“花魁,你是个坏人!” “呵呵!”花魁一笑,俯身贴近她耳边:“小思瑚,吾从未说过自己是好人!与你舅舅和叔叔交好,不代表吾就是好人,不然你又怎会喜欢吾?” 话音刚落, 紧闭的房门突然缓慢低沉开启 花魁手抚在擎思瑚肩上,眼中露着浓浓的宠溺笑容,劲装包裹的身子和思瑚紧挨在一起, 剡冥双眸一凝,推门的手微不可见的顿了顿后状似如常的缓缓放下,微启唇,用着往日刚毅缓慢的声音道:“打扰了,一睡耽搁,这是忌霞殇和鹤舟之信!让花魁一览” 说罢,单掌一挥,将手中信扫至桌边,花魁抬眸伸手一收,半空拦截住了信,笑道:“何来打扰之说,快请进思瑚身子不适,故才未能去一迎” 剡冥转眸看了眼趴在双臂间耳根到脖颈烧红的擎思瑚,又看看花魁爱护照顾的涅,耳边凝功尤能听到思瑚熟悉的心跳声,可这加快却非因为他!方才开门瞬间胸口的窒息感骤然加重,面色瞬间出现了不正常的烧红,意识微恍惚,轻摇了摇头,状似无意的收回了视线,交代道:“忌霞殇和鹤舟安好,不必担忧信已送至,吾先告辞” 说罢,双掌凝功缓慢轻轻的关上了房门,一步一步如常迈离她的闺房 直到脚步声消失,一直未曾说话的擎思瑚红着脸嗫嚅出声:“剡冥看见我神色如何?” 花魁笑了笑如实道:“与以往一样” 擎思瑚低低哦了一声陷入沉默,良久后才又无意识的补充了一句:“你先看信吧!我知道舅舅和叔叔平安便好了!” 缓步走回自己住处的剡冥眼前微黑了黑,急抬手扶住了门框, “剡冥!” 恰好来看他的贪秽见他面色不正常的发红,这种面色,怎会?难道!眸色一变:“你怎么会发烧?你去了何处?” 剡冥抬手摸了摸头,倒还不是很烫,抬眸看向他:“四哥,吾无事不是你所想的情形” “不是吾所想!”贪秽沉声,疾步走近扶住他,掌心凝功按在他后颈一按,眸色骤然一努看了眼他,剡冥刚要说话无事,贪秽一掌化刀,凝功砍晕了他,急俯身将他背入房中 “贪秽!剡冥怎么了?” 想起一事还未交托的擎念潮追来却不料看到此番情形,眸色震赚疾步跟入 贪秽急让他平躺在床,当即饱提内元,双掌交叠而起,通纳天地之功,强势雄浑泽属厉功汹涌而出, “云冽江深山河动” 绿眸一紧,当即一掌击出直按他心口,一掌按在他天灵 浩瀚功力源源不断的进入剡冥体内,纾解那股骤然席卷而来的逼心之病 良久后,见剡冥情况稳下,贪秽才收功 擎念潮转向他:“剡冥发生了何事?你为何那般担忧?” 贪秽俯身给剡冥脱鞋,见他鞋底,眸色一震,剡冥!你!难以置信间,吾不该告诉你!缓慢拉过床上薄被给他盖好,这才转眸看向擎念潮,低沉自责出声:“吾未想到小弟对思瑚之情竟然如此之深!” 擎念潮怔赚走到桌边为他斟了一杯茶,拉他坐下:“这是何意?到底发生了何事?我们才离开没有多长时间” 贪秽凝视她道:“方才吾脱鞋时见他鞋底沾有思瑚苑内之泥土,他定然在吾告知他思瑚和花魁之事后去找了思瑚” 这!擎念潮还是不解,微想了想抬眸斟酌道:“纵使亲眼所见二人相处,剡冥亦不该突然现出发烧之症,是与昨夜夜间一夜睡在房外有关?” 贪秽凝眸看她沉叹道:“他并非发烧,只不过看似相同与昨夜也无关系,一切根源皆在他对思瑚之心” 擎念潮联系他方才难以置信之言,震缀“难道他对思瑚寄情已深?”这,这怎有可能?从剡冥对思瑚一言一行根本看不出! 贪秽转眸看向剡冥,绿眸微陷入了回忆,缓慢道:“这是他第二次出此状况第一次是在他爹娘死时,他隐忍不发,我们发现得迟,他功体险些因之废掉三分之一!后来还是大哥耗费内元之功才护住了他之功体这次发现得早,吾之功力勉强可以纾解此症,只不过耗时长些,需要昏睡二十日” 擎念潮面色变了变,骤然转身向外走去 贪秽见她动作,一手扣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拉坐在座椅上,叹道:“不必去,此事与思瑚无关!情之一字,两心相悦而已,思瑚和剡冥如今情形,纵使人力造化,也无机会了吾只是没想到他对思瑚心思竟已深沉至此若知,吾绝不会告知他思瑚之事,让他以后再慢慢发现更好” 擎念潮阖了阖...[,] (眼,压下心头方才波动,见他眸底全是自责,抬手搭在了他手背上:“也不能能怪你,剡冥内敛心神深藏,不显露丝毫,且也不显露于言,你对他之提醒亦不过是诸多猜测后才冒险一赌二十日昏睡,吾和你轮流看守照顾,如此你可放心?” 贪秽凝视她,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吾一人便可,莫忘了你现在还是有孕之身,怎可让你操劳!” 擎念潮一怔,险些忘了他们还在作假中,转眸看向昏睡的剡冥一时沉默 “花魁,舅舅信中说了什么?” 天色入暮时,擎思瑚内心纠结许久,终究还是从趴了一日的桌子上抬头,“你快点儿说!” 花魁缓缓阖住扇子,转眸看她压得红彤彤的脸,轻轻一笑:“既然抬头,想必你已经想好了” 擎思瑚端起身前他一直为她换的温度刚好的热茶,仰头一饮:“但是要比你的想法推后,后日再言,让吾再调整调整心绪” 花魁再为她添满了茶,温柔一笑:“可以!随你心意!至于信中内容,吾只能告诉你一件事,其余你舅舅三令五申绝不允许吾泄露,否则吾将成为他此生再也不见之人,” 擎思瑚一怔,皱了皱眉:“哪件事可以知晓?” 花魁道:“他们要在山寺再住一个月” 擎思瑚愣了愣,募得又无力趴在了桌子上:“我想他们了,怎么还不快点儿回来!” 花魁眸底笑光一闪,又重新打开折扇,为她扇风,沉闷的热气瞬间散去些 “再过半个时辰吾离开!” 擎思瑚斜眸:“太费事了,直接睡吾房中便是!” 花魁突然俯身,以手指一挑她之下颌,笑语:“小思瑚,男女授受不亲!你吾尚未婚娶,还是注意些好!” 擎思瑚身子一抖,腾得从座椅上蹦了起来:“花魁,你现在可以离开了,赶紧让老天降下个男人收了你这个花妖大祸害,别再来祸害我了!” 顿了顿,继续盯着她泄愤道:“吾真是想不通舅舅和叔叔怎么就被你骗了,让你娶我,亏他们想得出来,我怎么可能喜欢你,我这辈子就只喜欢剡冥!” 话音落后房内陷入片时的静谧, “哈哈!”募然爆出一阵畅快笑意,花魁盯着她的面颊一指:“思瑚,你的脸又红了!” 擎思瑚见她眸色洞穿一切的温柔含笑眸色,脸腾得烧得更厉害,急转身背对她:“都是你害的!别这么看着我,你一露出这个眼神,我就知道你又在脑中戏弄我和剡冥!” 花魁笑着摇摇头,阖住了扇子,缓步向外走去:“吾绞尽脑汁让你开了窍,又劝你这么长时间,你依旧还是羞意难挡,无奈啊无奈,这个便是所谓的情愈深,语欲怯吗?居然让吾喜欢的小思瑚瞬间转了性子,真是趣味!思瑚你可得想想如何补偿吾,吾还得去向你舅舅和叔叔好好解释,这分鸳鸯是如何唱成双飞燕的!” 擎思瑚红着脸瞪了其背影一眼,疾步奔去关好了房门 “明明是你心甘情愿接下他们的请托,不过看在你对我这么好的份儿上,吾帮你找个夫君,把你吃得死死的!” 花魁走动的步子突然一顿,回眸啪的一声阖住扇子:“错!吾无龙阳之好!该给吾找个新娘子!小思瑚,不如你就凑乎着嫁给吾吧,剡冥的追杀吾倒是不怕” 擎思瑚哼了一声,转身向床边走去 花魁姐姐所言确实有理,剡冥这个闷葫芦肯定不会先说出喜欢她她去说便是,这种主动的机会,这辈子与剡冥也就一次,她怎能放过?从此以后剡冥这上欠她一辈子 同一时刻夜幕刚刚降临的异诞之脉,双天寝殿殿门低沉吱呀一声开启 “见过大哥,大嫂!” 正商量劫尘呈递上来的断灭和无幻婚事进展安排的二人抬眸微讶:“一路可还顺利?”比他们收到的归期居然早了三日 “一路晴日,比去时路途好走些,所以提前回来了”魑岳笑着解释后,眉心微又有些皱赚抬眸看向二人告知:“吾和无封邀圣鬘天姬到异诞之脉做客她不知得了何铂面上青黑红斑密布,在苦境遍寻良医医治无效,乘这期间,吾想请大祭司一试” 天之厉掌心凝功化出了荒裔帖,挥功扫去:“允其为外族之人医治” 魑岳抬手接过:“多谢大哥!” 夜色笼罩的神殿缭绕在一片夜雾薄云之中,万籁俱寂中一道紫色光影疾驰而至,直穿敞开的神殿之门向后殿大祭司住处飞去,到达殿门前时光影一顿现身 缎君衡看看紧闭的殿门,双眸精光微凝,往日照时来赴约了解异诞之脉诸事,殿门皆开,今夜情形例外,不论鬼邪是考验还是无意,他皆该例外为之,舍去平日之直步而入 “咚咚咚!咚咚咚!” 一阵不徐不疾轻重合宜的敲门声传入 面容微有些发白发冷阖眼休息的鬼邪缓缓睁眼,一时恍惚,敲门声退片刻后又接着响起, “何人?” “缎君衡!” 鬼邪一怔,转眸望向滴漏,幕然才反应过来,又到了时辰,当即穿着中衣坐起,垂眸看了看胸口,幸亏方才休息未取下内中遮蔽之物,当即取过旁边叠放的外袍穿好,凝功压下腹中疼痛: “稍等片刻!” 敲门声顿止 未几殿门低低吱呀一声开启,“请进!” 缎君衡抬眸,见他面色微发白,眸色诧异一凝,当即抬手提灵力,欲要按他手腕儿间,提灵力一探病情他本身有医术,身上却无药味,该是放任自己病情并未医治 鬼邪右臂一卷袖袍,身子急退避开了他的手,轻笑一声:“缎宰相这是要考验吾近身应敌之术?请!” “算作是吧!”缎君衡微微一笑,应声跨入房门,却在前行间,状似无意错身而过他身前,飞动的衣摆轻触到了他之祭司之袍,用缎氏独有之探脉法,隔空暗运灵力一查,心底诧异一怔,他身体怎么有如此冷暗凝滞之气,完全不同于平日之温,这该是致使他脸色发白发冷之因,可这又尚不足以称为是病症 鬼邪并未发觉,抬手凝功一扫,关上了殿门 缎君衡暂时收起心中疑问,放弃了询问关于异诞之脉诸事,淡笑转身:“今日不谈国事,吾特意为私事而来”不论根源在何,他眉宇间之疲倦却是真切,而他未拒绝今夜约见,该是要借谈话忘却此时身体不适 鬼邪指向二人厨之处:“不急,入座再言” 缎君衡微撩起衣摆,席锦垫而坐 鬼邪边拎起茶壶为其斟茶,边不徐不疾出声:“既为私事,定有求于吾,于公于私,吾皆不会拒绝,但这些都是后续,在此之前吾要你先回答一个问题” 他之问题定然棘手,缎君衡接过他递来的茶杯,指尖摩挲了下杯底,片刻后轻轻放置在案桌上,抬眸对望:“可以!” ...[,] (鬼邪一掌托着茶杯,五指合拢,轻握赚看向他一笑:“咎殃曾来寻过吾言说你不娶妻之事,吾要你如实说出原因” 缎君衡抬眸突然笑了笑,自若道:“答案吾已说过,不信亦无法,众人只肯相信他们自己所想之答案,而非吾所言” 鬼邪杯中茶因手指上不断散出的凉气,不到片刻便凉了些,随即五指杯托茶轻啜一口:“众人何想吾无意置喙,吾相信你所言是原因之一,但非根本,精明如你,该知道吾想要什么答案” 缎君衡眸底笑意微顿,沉吟片刻,似是想到了什么,随即端起茶杯轻吹一口气,热气顺着气息不觉向鬼邪方向飘去:“答案吾可以给你,但需要你用相同的答案来换” 鬼邪眸底精光一闪,渐渐露出丝趣味,挑眉看他:“一件私事外加一个问题,而吾只有一个问题,缎君衡,这笔交易是你会如何应答?” 缎君衡见他戏谑眸色,嘴角微勾:“大祭司此言已是答应了吾之要求缎某来日无条件为大祭司做一件事,对应吾之私事” “呵呵!”鬼邪募得轻笑一声,端起茶杯不徐不疾道:“吾最喜欢与聪明人做交易,省心省力” 茶杯这才觉微凉,缎君衡抬手端起慢饮一口,抬眸直视鬼邪:“你又为何发誓不娶妻?吾也相信你应付众人之说辞是其中一因,但根本原因更让吾心生向往” “啧啧啧!”鬼邪双眸倏然一亮,满眼赞叹盯着他的唇戏谑:“依你这张嘴,想要娶妻是轻而易举” “呵呵!”缎君衡轻笑:“谬赞,大祭司之能,若要娶妻也易如反掌” 话音落后,二人四眸相视一笑,各敛精光交换了相同的意思: “一炷香时辰后各自言说” 作者有话要说:后日晚上1o点左右来看更新[] 156 156 九品文学欢迎您的光临,任何搜索引擎搜索“九品文学”即可速进入本站,本站永久无弹窗免费提供精品阅读和txt格式下载服务! 殿内暂时安静下来,只有两人啜茶的唇水摩挲声和浅浅的鼻息蔓延,时辰一点一滴在烟雾缭绕的香灰中逝去全文阅读。 鬼邪收回望着香烛的视线,放下茶杯,抬眸一笑:“缎宰相先请!” 缎君衡轻笑一声,饮下最后一口清茶:“虽言客随主便,但此事例外,还是大祭司先请!” 鬼邪微摇了摇头,直视他双眸:“既然如此,吾便不客气了,吾宿来喜好言事于前,承让。” 缎君衡微动身拎起茶壶,又斟满了二人茶杯:“吾洗耳恭听!” 鬼邪等他放下了茶壶,双眸才看向他一笑,不徐不疾出声:“不娶之原因,自是吾若娶妻,只会毁了无辜女子终身。” 缎君衡袖袍轻动,将茶杯递给他,敛着精光的双眸露出赞同之笑:“吾亦如是。” “多谢!”鬼邪抬手接过,手指又如第一次般紧握住了茶杯之身,“没想到我们倒都有怜花惜玉之心。” 缎君衡笑笑:“不如说如此方能令我们自己心安。” 鬼邪突然五指托着茶杯对缎君衡遥相一指,挑眉戏谑道:“为这样的同命相连,敬你一杯!” 缎君衡抬眸笑对,四指轻托杯底,拇指一扣杯口端起:“此杯可饮,但不是现在,吾为你接下来之言而干。” “哦!”鬼邪淡笑收回茶杯,置于鼻下轻轻一嗅,微阖眸面露享受之意:“缎宰相定知晓,这世上有一种男子,家资巨万,俊逸绝代,外加善解人意,功法高深,拥有世间佳宝无数,可偏偏有一缺陷。” 顿了顿,长睫轻动睁开双眸笑望缎君衡,一字一字缓慢勾唇:“不能人道!” 缎君衡眸色平静看了眼他,收回茶杯,轻啜一口:“以鬼邪之名,天下不乏女子愿与你终身厮守,无须敦伦。” 鬼邪募得轻笑一声:“她愿,吾却不能任由她愿。如此女子,尚分吾有心与无心。前者,吾寄情已深,更不愿让她跟着这残破之身,最佳做法无声无息湮灭她此心;后者,爱慕于吾,吾生之幸,心存敬重,吾自也不能毁其终身。其他女子,得天地造化之半数灵韵,各有其色,亦该珍惜,强取豪夺非可为之。” 缎君衡放下手中茶杯,抬眸看他微微笑了笑:“世间男女若皆如你心,倒少了负心玩弄之辈。” 鬼邪勾唇笑笑:“自然如此,吾答案已毕,该是你之答案揭晓。” 缎君衡缓慢端起茶杯又饮一口,缓慢道:“吾之故乡是无涯之涯,因误闯中阴界触犯禁忌,被判重刑,身体和记忆受创,后流放至中阴界,被缎氏宗主偶遇收养,受命接掌缎氏职守,成为缎氏灵狩。发誓之言,不过在宙王面前所演一场戏。” 鬼邪双眸泛出丝笑意,斜支一臂若有所思定在了他身子腰腹之上:“故事是好故事,可惜与答案而言却太过模糊了些。”难道他受创之处是这里? 缎君衡见他眼底毫不掩饰的将信将疑,微微一笑:“礼尚往来而已,大祭司之谜中谜,令吾颇为费解,不知是真假参半还是尽数为实。相较之下,吾之话中话不过雕虫小技。” 鬼邪募得轻笑一声,收回了视线:“吾接受你之答案。”好个机巧精明的缎君衡! 缎君衡相视一笑,仰头一饮而尽杯中茶,似是想到了什么,握着茶杯的手突然一紧,双眸闪了闪,片刻后放下了空茶杯,抬眸看向鬼邪:“吾有一提议,大祭司可有兴致?” “哦?”鬼邪见他眸色暗藏精光,微微一笑,抬手沾着杯中热茶在桌上随意划动着:“请言!” 缎君衡状似无意扫过他苍白手指上倏然凝霜的热气,收回视线:“你吾皆身有沉年痼疾,至今不愈,想必药不自救。不妨相易,吾医你之谜中谜,你破吾之话中话。” 鬼邪望着他的视线微不可见的闪了闪,见他言语尚未尽,淡淡一笑:“继续。” 缎君衡道:“你吾二人皆不得近身聚使功力探脉,只能依肉眼判出根源所在,然后医治。” 鬼邪划动的手募得一顿,挑眉:“若吾不答应呢?” 缎君衡自若淡笑:“答应与否并不重要。你吾二人心性,无此提议,下一步亦会竭尽所能探个水落石出。吾不过明言,添了一个条件,令此事更具挑战。” 鬼邪笑笑:“暗中本该更有趣味,只不过你吾竭力要隐瞒自身之事,明言相比反更令人期待。” 缎君衡笑着颔首:“所言甚是。” 缎君衡你想要窥探吾之秘,注定要失败,莫以为方才吾大意被你探得之情形能让你知晓什么。窥透吾不愿人近身而量身定制提议,这番心思,不论你目的为何,吾都接下了。 鬼邪拿起茶杯一泼其中茶水,反转倒扣在桌上,看向缎君衡一笑:“闲话已过,该言正事了。” 缎君衡从怀中拿出一张绘制有精图案的纸递到他身前:“断灭和无幻再有几月大婚,吾想请你按照此纹式织就轮廓。” 鬼邪接到手中一览,双眸凝光一亮:“这图暗合灵术阴阳之道,可有何来历?” 缎君衡笑道:九品文学欢迎您的光临,任何搜索引擎搜索“九品文学”即可速进入本站,本站永久无弹窗免费提供精品阅读和txt格式下载服务!“无涯之涯婚娶之护子图,因地界之变,吾一直再寻能锁住灵力之功,不想天之厉和天之佛大婚时见到你祭司之力所成二人喜服之神兽,才发觉你之功力便有此用。” 鬼邪笑了笑,用指腹顺着轮廓之线一重重抚过:“何时要?” 缎君衡道:“大婚前五日便可!” 鬼邪颔首:“如时完成。” 诸事已毕,缎君衡随即起身笑道:“天色已晚,吾先告辞!大祭司不必再送。” 话音落后,转身向门口走去,殿门开启又关闭。 鬼邪眸底笑意陡然散去,因方才言谈而微觉减缓的疼痛骤然加剧,按在案桌的手紧紧握成了拳。还曾白皙干爽的额上瞬间冷汗淋漓。 咬牙阖眸死忍,过了许久,渐觉身体适应了这股痛楚,鬼邪才撑着案桌缓慢起身,紧握的拳头紧压在了腹部,一步一步极慢向床边走去。 这次痛过后它便是彻底死去再无生机,他终于能死心不必再抱任何奢望,从此后潜心修炼静心术,求得心之宁静,尽可能延长几年性命,如此才敢豁命去做事。劫尘和咎殃的孩子长大后便可承继大祭司之位,再替帝祸安抚好天之佛……如此看来,知晓自己死期亦不是件坏事,至少能一件一件妥尚安排所有事情。 离开神殿的缎君衡眉心突然紧紧皱住,乘着夜色边行,边细细回忆与鬼邪的每一言语: “不能人道,绝非虚言,可他口中之人道绝不可能仅指男女之事,他到底要隐瞒什么?况纵只有此意,依他之性,也无必要修炼静心术,人道与这静心术又是否有所关联?” 天之厉那日告知了他一切关于鬼邪的怪异之处,自此后接触他多有注意,如此长时间却毫无所得,定是他发现了天之厉所言,如今在质辛小四昙儿这几个孩子面前亦毫无破绽,深埋得滴水不漏,窥探之事难上加难,他要如何才能让他自露马脚? 同一片月色下的异诞之脉另一处宫殿与花园相接的青石路上,花枝窸窸窣窣。 一道纤瘦人影缓慢在交错的路径上犹豫走着,不时停步四处张望,惶惑迷茫,到底哪条路是回姐姐宫殿的? 想了半晌寻不到路径,见不远处一座宫殿明光闪烁,人影定住,看了半晌后最终做了决定,急脚踏与后无封相似的步法飞身而去,蒙在面上的黑色面纱倏然迎风一起全文阅读。人影急抬手一按,重新遮好了整张病斑横生的面容。她虽对此不甚在意,但吓坏了见她之人却绝非她所愿。 在园中散步的克灾孽主刚好回到殿前,正要跨步而入, “这位…呃…克灾孽主,能否告诉吾魑岳和后无封的寝殿在何处?” 一声已经本已逝去许久却又熟悉的声音骤然破风而入耳中。 小鬘!克灾孽主一震,心头骤缩,刷的急回身。 圣鬘天姬看清他之背影想起那日远远见过,传音后这才刚好在他回身间赶到飞落在他身边,黑色面纱遮得严严实实看不清面容。 面纱!这是二嫂之妹!双眸一怔,克灾孽主已消失许久的生机波动骤然又重回一片沉水幽潭,嘴角凝出丝黯然的自嘲。她早就和两个孩子死去,他怎会以为是她?她连厉族是何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出现在异诞之脉!没想到世间有和小鬘声音身姿竟如此相像之人! 圣鬘天姬见他突然变化的神色和沉凝,怔了一怔,他怎会有股莫名的熟悉之感,不由收回余光,双眸抬起看向了他垂眸的面容。 克灾孽主眉心突然一皱,似是不耐烦,圣鬘天姬急收回了视线,暂时压下了心里而来的感觉,他应该是不知道自己是谁,再次不自然出声:“吾是后无封妹妹,能否告诉吾魑岳的后无封的寝殿如何走回去,吾散步时走错了路,一时寻不到,劳烦你了。” 克灾孽主再没看她一眼,当即转身向魑岳和后无封的寝殿方向行去。 圣鬘天姬愣了愣,反应过来,疾步跟上。他为何不说话? 月色静静照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形,拖长了两道分别错开幽长身影。 克灾孽主将她带至魑岳寝殿门前,亦未进去,一言未发,转身便离开。 圣鬘天姬张开的唇尚未来得及说谢,一怔,看着他萧索背影消失,不知为何突然黯然叹息一声,缓缓收回了视线,一路思索,熟悉感,原是他与她夫君的身形太过相似了。 “小鬘!你终于回来了!” 听到不急不慢的咚咚敲门声,疾步而出开门的后无封打开殿门见是她,这才松了口气:“出去散步竟然没了人影,你去了何处?吾派人寻你却便寻不到。” 圣鬘天姬将散步时穿过了几个花园迷路被克灾孽主引路之事一说。 后无封微怔无奈看她,居然迷路!好笑一声,拉住她的手道:“进屋吧!改日吾再带你将附近路径一走。” “嗯!”圣鬘天姬笑应,迈步而入后,终究压不过心底想法,疑惑看向她问道:“姐夫之兄弟克灾孽主是哑人吗?吾向他问路时,他一言不发。” 后无封摇了摇头,看着她不解轻叹一声:“他 157 喜事心通 第一百五十七章喜事情欢 又过了十数日,黄昏之时,忌霞殇和鹤舟依信中所言如期归来,擎念潮、贪秽、擎思瑚剡冥和花魁算准了时间在门口为二人接风洗尘。 忌霞殇和鹤舟看四人眸色坚定,本要让拆的反倒心意相通越发坚定,分明要与他们作对到底,眉心微拧,刻意扫过花魁,花魁直视二人眸光,一如既往的淡笑扇着扇子,见他们一直不声不响,嗤笑出声: “到了家门口还傻站着,莫不是这两月在山寺受了虐待,神智受损?” 擎念潮和擎思瑚双眸一凝,出声唤了句:“舅舅!” 忌霞殇看向二人轻嗯了一声,随即眸色暗昧不明扫过花魁,错身几人迈步,直往住处走去:“晚上酉时一刻全部到吾房中。” 擎念潮贪秽和擎思瑚剡冥眸色闪了闪,各自对视,转身进了屋一同走去擎念潮房中。他们亦该再计议一番如何应对,今夜无论如何都要表明一切。 鹤舟见他们都离开后,才抬步走近花魁一拍他的肩,戏笑出声:“堂堂花魁,情中妙手,竟然抢不过一个剡冥。吾真不知该不该用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来形容。” 花魁扇子一顿,半掩下半张脸斜瞥他,露出一切尽在掌握的谑笑:“在你身上试试吾的手段便知该不该。” 鹤舟笑意一僵,轻咳了一声:“免了,莫在吾身上浪费,你省下用在别人身上!” “这还差不多!”花魁啪的一声合扇,抬手拎住他按在肩头的手甩开,笑出声:“吾给你了你想要的结果,切莫得了便宜还卖乖。否则花魁出手,鹤舟你承受不了。” “大言不惭!”鹤舟募得嗤笑一声,抬手替他一展方才弄皱的衣物:“吾所言可是分鸳鸯,清清楚楚,一字不差,如今成了双飞燕,你的手段当真是高!” 花魁懒得瞟了他一眼,转身向房内走去:“你那时见吾的眼中每一寸每一时都写的都是双飞燕,你的眼睛比嘴巴可靠。至于忌霞殇,吾那些日子百思不得其解,后来发现诸多怪异之处才想明白,看来也省下吾向他解释为何是此结果了。” 鹤舟还是刻意惋惜的替他叹了口气:“可惜了你对思瑚的一片喜欢之意。” 花魁步子突然一顿,一手搭在了他肩上,侧眸盯着他白皙俊美的脸邪笑:“吾也喜欢你,依我们多年交好,想你定不会辜负吾这片赤子之心。” 鹤舟浑身掠过一身鸡皮疙瘩,急一把拍掉了肩上的手,嗤笑出声:“多少年了,也不见你长进,这副泼皮无赖样儿一点儿没变!” 花魁哈哈笑着收回了手:“谬赞!” 鹤舟看向他这才言归正传道:“先和吾去见忌霞殇,这两月来发生的事该说清楚的你一个字都不能少。” 花魁淡笑:“当然!你们亦妄想少说一个字!” 鹤舟笑着颔首。 酉时一刻,已有所决定的四人相约一同迈进了忌霞殇的房门。 忌霞殇、鹤舟和花魁坐在正对门的桌边,手中各端一杯清茶,静静无言饮着。 擎念潮和擎思瑚对视一眼,转向忌霞殇出声问:“不知舅舅找我们有何事?”先探清楚舅舅这两月来态度变化再做应对。 忌霞殇微仰头饮尽了杯中最后一滴茶水,这才放下手中茶杯,抬眸转向几人开门见山:“你们当真非君不嫁,非其不娶?” 四人见他眸色竟然是平静的温和,关心的询问,与预料差得太过多了些,当即愣了愣。 贪秽和剡冥先于念潮和思瑚反应过来,四眸坚毅对上他审视视线,敛衣一俯身:“还请忌先生成全。” 擎念潮和擎思瑚见他眸色是以往答应她们事情时的样子,难以置信一喜,幕然彭得一声双膝跪在地上:“是,还请舅舅成全我们。” 忌霞殇凝视几人刚要出声,花魁突然噗的大笑出声,扫过地上的擎念潮看向贪秽:“吾让你和念潮怀的孩子怀上没有?吾当时可是说过你们没有孩子就甭想有婚事。” 擎念潮耳根红了红,双眸不自然一闪,旁边的贪秽疾步走近了擎念潮,单膝一跪,扶住擎念潮看向忌霞殇:“还请见谅,吾那日权宜之计欺骗了先生,吾和念潮并未……” 忌霞殇前几个时辰听闻花魁告知真相时,愕然间又觉无奈,紧绷许久担心念潮胎脉不稳的心一松,竟然是假的,害他白白担忧那么多时日。盯着身前跪着的二人视线无奈有有些好笑,双眸不觉露出丝笑意,掌心急托一道雄浑功力托起他曲下的一膝,出声打断了他:“这一跪,吾替死去的师妹和妹夫受了,扶念潮起来吧,既然你明言告知,对念潮之心吾已了解,不怪你们。此事若说来,吾还得向你们二人致歉。” 贪秽和擎念潮见他眸色怔住,为何要致歉?:“此言何意?” 忌霞殇等两人站起身子,从怀中拿出了那日给几人读的天之厉亲笔之信,转向剡冥:“去把思瑚扶起来!吾再给你们一读此信。” 剡冥急步走近,擎思瑚却已迫不及待站起了身子,皱眉看向一脸欣慰笑意的鹤舟和看好戏的花魁:“这信不是那日已经读了吗?” 忌霞殇看了思瑚一声,摇头笑了笑:“还是如此急躁,听完信便可知。” 贪秽绿眸微凝,转眸若有所思定在了那封信上,脑中突然有什么急速划过,眸色一闪,那日忌霞殇让他看信,他相信大哥和他绝不是会弄错事之人,故而未看。今日要重读,难道当真是大哥写的信有问题? 鹤舟手拎起茶壶给原本在空位置摆放的四个茶杯中斟茶。笑看向四人:“别站着了,都过来坐下。” 贪秽回神,这才和擎念潮、擎思瑚、剡冥提步入座,抬眸凝向忌霞殇。 忌霞殇从信封中取出了被他那日揉皱又叠好的信,缓慢展开,双手一捧,抬眸扫了眼几人,笑着收回视线:“一个字一个听仔细,这是那日未读出的内容。” 贪秽绿眸和剡冥一对,果然是信有问题。 “……忌霞殇,贪秽和擎念潮心意相通,两情相悦,你让她相随到异诞之脉的试探目的已达成,吾弟贪秽与她喜结良缘,皆大欢喜,二人已无须再顾虑。但现今唯有剡冥和擎思瑚,蒙昧不知,情智尚未朝向儿女私情,而又有少许互喜之感,吾观之,实情已在心,尚无意识。无意得知他们姐妹曾约同时出阁,吾本可让剡冥和擎思瑚再多时日相处,顺其自然明了各自心思,但吾不可能委屈贪秽和擎念潮一直等下去,故做一计,既能满足她们心愿,也可早日促成喜事,两全其美,忌先生若赞同,便照吾所言配合……” 话音落后,房内陡然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良久后, 擎思瑚下意识看向不可置信才反应过来喜悦的擎念潮,红着脸嗫嚅唤了声:“姐姐,又是我害得!” 剡冥看向绿眸恍然愕然的贪秽不自然闪了闪双眸,大哥怎么会定了这么个计! 山重水复,柳暗花明,乌云盖顶却突然豁然开朗,贪秽尤有些恍如梦中,急从忌霞殇手中接过信,细细全部浏览了一遍,一字一字全部加起来才是许多日喜忧交织之真相,绿眸苦笑一闪,急在桌下轻寻到擎念潮激动轻颤的手紧紧一握,和她同时转向尴尬的擎思瑚和剡冥笑道:“不必如此,此番经历,于我们四人皆大有裨益。” 擎念潮一手拉住了坐在近旁擎思瑚的手继续笑道:“姐姐做过的承诺自然算数,和你一同出阁,怎会抢先,如此结局,最好不过。” 擎思瑚不好意思对着她温柔的笑眸嘿嘿一笑,欢喜重重点了点头:“我也算数,当然和和姐姐一起嫁。” 贪秽随即转向剡冥,端起茶杯对他示意共饮:“吾该感谢小弟不是再过四五个月后才意识到。” 剡冥见向来严肃的他竟然戏谑,双眸微露出丝笑意,不自然闪了闪,僵直着嘴角端起身前茶杯,先干为尽:“让四哥久等了!” 忌霞殇接过信收好,转向贪秽和擎念潮端起茶杯:“做计之事越少人知晓越好,吾自不能告知你们二人,如此戏演起来才更真实些。” 顿了顿,轻笑道:“你们可有埋怨吾这个舅舅迂腐不讲理棒打鸳鸯?” 擎念潮微红了面颊,看向他笑语:“埋怨有一时,但吾回屋后细思知不该如此,舅舅反对自有舅舅的道理,定然是为吾和思瑚考虑,吾不能否认此点。但吾有自己想法,也非不对。所以,不论如何,吾和贪秽会竭尽所能让你同意。” 一旁的鹤舟瞥向贪秽和她戏笑了一声:“你们的办法就是生米煮成熟饭?当时把吾和忌霞殇吓了一大跳儿,险些露馅儿,要不是我们回去计议了一番,险些就要给你们俩先办婚事!” 贪秽和擎念潮一怔,不自然闪了闪眸笑看向二人:“是我们之错。让舅舅和叔叔担心了。” 正端茶杯慢慢啜饮的花魁突然插话道:“何错之有,对付忌霞殇这个老顽固就得用这招,一用一个准儿。” 擎思瑚突然看了她一眼,咕哝出声:“其实舅舅也不老顽固,允许姐姐和吾随男子去异诞之脉。姐姐有了孩子也日日探望,而不是取药去胎。虽然对姐夫冷眼冷色,出言带气,可却默认他时时看护照顾,口里说只准见面一个时辰,结果每天白日六个时辰他们二人都在一起,也没见舅舅把他俩怎么样。” 花魁戏谑看了眼擎思瑚,瞟过忌霞殇和鹤舟,挑眉看向剡冥:“幸亏了这诸多破绽,吾发现忌霞殇、鹤舟所作所为与要求吾帮忙之处处处相悖,这才意识到不对没抢了你的小思瑚,倒时候不许先敬忌霞殇和鹤舟,敬完击珊瑚和擎海潮,便是吾。” 剡冥双眸不自然一闪,颔首。擎思瑚瞪了一眼她,花魁对她一举手中茶杯,笑得越发盎然。 忌霞殇笑着转向花魁:“吾得到天之厉暗计后,想了许久才考虑到借用好友之力。思忖过后,决定不告知你真相。依好友之机敏,不必言明,定也能看出蛛丝马迹,边寻边破,省得好友觉两个月度日无趣。如今好事成双,这杯酒自该敬好友这个大媒人!” 花魁募得掩扇轻笑一声,扫过忌霞殇看向鹤舟:“把你藏在窖中那个多少多少年的陈酿拿出来,吾可不听空口之赞许,连带上次金雨降临时保住你们记忆之事,两坛酒,一滴都不能少!” 鹤舟笑了笑,戏谑道:“若非遇到你,吾简直无法相信一只花妖居然可以喝酒!也不怕被酒烧坏了根枝。” 花魁继续轻啜一口茶水,斜瞥他一笑:“吾不是寻常花妖,酒对吾是最好的养身修行之物,越烈的越好,好友你又不是不知,罢了,当你记性不好,吾再告诉你一次。” 鹤舟无奈摇头笑了一声:“吾再多赠你两坛陈酿,这四坛必须在你回家之后方能用。日后缺酒之时,老规矩,传信,吾派人送去。”这些陈酿,嗅闻及醉人之神,本就特意为他而寻,那日隔开至佛涤尘金雨伤及了他之功体,但愿当真能助他尽快恢复。 擎思瑚见他们神色根本不知道花魁是女的,一激动,急抬起头看向他们便要说,本不注意她的花魁突然飞来一记眼刀,满眼温柔笑意,无声花招传语:“小思瑚,吾忘了告诉你,这个身份秘密就你们四人知晓便可,绝不能告知他们,总得有人把吾当做男子,否则人生太无趣了。你要是说出来,吾立马今夜绑架你逃走,让你的剡冥到哪儿都找不到你!。” 擎思瑚张开的嘴一僵,见她兀自觉得雌雄不清甚是乐趣,实在不解她此想法,狐疑闪了闪双眸,合上嘴点点头。 这密语亦未曾瞒着擎念潮、贪秽,二人颔首。剡冥僵了僵,扫过擎思瑚又看向花魁,轻嗯一声算是承诺。能避开大嫂血液所化今雨,再加她之性情,花魁绝对说得出做得到。 花魁满意笑笑,低头饮茶。 忌霞殇收好信,抬眸看向擎念潮四人道:“吾推迟的这一个月已为你们准备好婚事所用之物,下个月初六便是良辰,为你们办婚事。” 四人不料是此,愣了一愣,他们离开竟然是为了准备这些东西? 鹤舟见状轻笑出声:“好了,都快回去吧!等着婚礼之日来临便是,东西我们都寄放在他处,明日一件一件往回运。” 贪秽擎念潮和剡冥擎思瑚反应过来,惊喜难抑。 忌霞殇抬眸笑看向四人嘱咐:“吾安排好一切,你们记得给天之厉传信一封。” 贪秽和剡冥当即颔首:“先生不言,我们也会做。” 鹤舟见四人仍直愣愣欢喜坐着,不时眸色相对暗递言语,好笑出声:“事情已经交代清楚了,你们都回去吧。贪秽,一会儿收拾东西搬回原地去住,骗了我们这么长时间,新婚前你们几个都给吾少见面!” 贪秽颔首,擎念潮面色微烧了烧,起身低着头疾步离开了房间。 花魁看着四人离开的模样,轻笑一声转向鹤舟和忌霞殇:“吾也走了!婚事安排这劳神劳心的琐事你们慢慢商量,吾累了两个月得好生休息一番,等着喝喜酒了。” 二人笑着颔首:“自然该如此!” 花魁轻摇着扇子缓步离开。 擎念潮和贪秽边走在回廊边无奈,仔细想方才信中,不由望向天际初升的明月,笑叹一声:“没想到事情竟是如此。” 贪秽突然停步抬手揽住了她的肩,凝视她道:“大哥信中虽未明言,但他之用心除了促成剡冥和思瑚之事,还有另外一层。” 擎念潮见他绿眸中深深映着她的身影,双眸一凝,接话道:“可是克制人心之弱,让你吾明白唯有得来不易之物才懂珍惜。” 贪秽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望着她的双眸露出丝微不可见的波澜,深深凝视着她,揽在肩头的手不觉轻动,指腹轻轻抚向她的面颊, 月色下绿眸渐渐越来越深,仿如漩涡吞噬着心绪,一丝浅浅却深蕴心底的情思,擎念潮对望着他的视线,心头莫名有些悸动,本来还含笑等待他答案眼的不由微微移开视线,声音带了丝轻颤,低语:“你大哥还有什么意思?” 指腹划过的肌肤突然一片滚烫,问话半晌却无回应,擎念潮一怔,眼前骤然一个放大的黑影,诧异抬眸望去,唇却突然被落下的黑影紧紧含住。 心头猛得一颤,擎念潮面色刷的红晕密布。 贪秽放在她肩头的手微动移到了她腰间,紧扣住了她的身子压进怀里,垂首深深有力吻吮着她悸动发热的唇瓣:“下个月你就能成为吾的妻子了。” 低沉暗哑的嗓音中带了丝以前从未有过的欲念和渴望,更有如释重负的深情,擎念潮知晓他话中之意,心口一热,莫名带了些紧张的期待和羞涩,在他怀里的身子不禁颤了颤,有些发软,喘息着靠在了他怀里。 贪秽双臂一紧托着她的身子,加深了二人之吻,直到感觉她喘不上气来了,才微微松开,拉开二人距离,见她唇被吻得红肿莹润,绿眸闪过丝心满意足的淡笑,随即凝向她尤带水色悸动的眸:“大哥还要让吾和剡冥明白要如何守护爱惜自己之妻,公私若抵,绝非放弃其中之一,仍有第三条路可选,山重水复自有柳暗花明之时,不论天灾还是人祸,不可自绝生门。妻如己命,惜之当如爱己。” 擎念潮一怔后,回想诸事以及在厉族所见,他们所作所为,心底莫名一暖,轻轻靠在了他肩头,“祸福与共,夫如妻命,妻如夫命,不离不弃,这与守护厉族之信念不谋而合,厉族如己命,兄弟如己命,相惜相重……” 贪秽垂眸对上她双眸,笑了笑:“嗯!我们边走边说。” 擎念潮颔首,和他踏着月色继续缓步走着。 二人身形走到回廊拐角消失不见。藏身在另一处走廊拐角处的剡冥这才放心松开了堵着思瑚嘴的手。 擎思瑚叉着腰喘了半晌气,回眸瞪了眼剡冥,无奈红着脸笑道:“吾又不说话!那么紧张,就算被他们发现了也没什么事,我们又不是故意偷看的,恰巧回来找他们有事嘛。没想到贪秽姐夫和你说的话一样!我才不把你当我的命呢,我爱自己还爱不过来。” 剡冥沉默看着她,突然抬手把她的身子往身边一搂,擎思瑚没反应过来,一怔刚要说话,剡冥募得俯首亲了下去,双唇直接贴在了她的唇边。 擎思瑚一震,脸腾地烧红,脑袋一时空白,看着剡冥暗沉的双眸,结结巴巴颤抖着唇本能道:“你……你要干什么!” 她那日那般大胆偷偷亲他,当时没反应过来被她逃了,剡冥回想间,凝视着她的眸底闪过丝微不可见的波澜,回忆请教花魁时,刻意写给他的步骤微有些笨拙的含住了她的双唇,轻吮了吮:“吾把你当命便可!” 擎思瑚双眸一震,意识微回,感觉唇边跟她一般笨拙的相贴,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悸颤,灼热的气息透过二人唇间传入,擎思瑚腿微有些泛软,本能抬手揪住了他的衣袍,又羞又颤想要避开他的唇。 剡冥以为她不喜欢,微松开,却又见她面色越来越红,本还僵硬的身子柔软贴在他怀里,好像也不是拒绝,双眸怔然一凝,脑中突然莫名的闪欲迎还羞四字,知她是为他情动才如此,心口莫名的发热,当即又俯首寻到贴在了她唇上,手臂紧紧护着她,缓慢爱惜的吻住,这是他未来共度一生之人,他的妻子,胸口发胀暖意悸动,相贴的唇微动,吐出了心底埋藏最深的一句:“吾喜欢你!” 擎思瑚心口一颤,阖住的眼里竟莫名涌起了泪水,每次剡冥用这种又沉又低的嗓音说出,她总有种他好似时刻准备要为保护她而牺牲的错觉,忍不住想哭,双手不由一动搭住了他的胳膊,乘着二人唇微分的空隙,双眸露出一条窄窄的缝,微来开两人距离,鼻子顶在了他鼻子上,垂眸低呼出一丝丝热气,颤音轻语:“我刚刚骗你的!你就是我的命,你要好好活着。我也会好好活着,为你也为我自己,将来要是有了小娃娃,也为他。” 剡冥心口悸动,凝视着她垂下轻颤的长睫,一阵阵她身上独有的香气混合着泥土花枝的芳香入鼻,身子微有些紧绷,手臂一紧她身子,低沉出声:“你说过的话吾都记着。” 擎思瑚莫名被安抚下来,心底只觉一片熨帖温暖,双手忍不住穿过移动穿过他臂下,轻轻半抱住他宽厚的背,低头埋首在他怀中,低低笑出了声。 笑声和热气丝丝缕缕渗透衣物萦绕在胸口,剡冥心口暖张,双臂环住了她的腰身,垂眸低问:“在笑什么?” 擎思瑚笑声微顿,停了半晌后越发抱紧了他的后背:“高兴便笑了。” 剡冥见她满足沉浸在欢喜中,双眸亦露出丝浅浅的波动,不再说话,手臂微微紧了紧,搂着她抬眸望向了廊檐之外的遍洒的皎洁月色。 时光流转,斗转星移,弹指一挥间,三个月过去,期间贪秽和剡冥同一日在苦境迎娶了擎念潮和擎思瑚,天之厉派魑岳和克灾孽主去观礼,顺便带去他们众人之礼,还有部分聘礼以及喜帖,已经挑选好吉时在异诞之脉为贪秽和剡冥二人准备大婚,邀忌霞殇和鹤舟至。 这日,异诞之脉双天寝殿外,日光劫尘和咎殃化光而至轻推开了殿门。 “大哥!大嫂!” 刚看完贪秽和剡冥来信的天之厉和天之佛抬眸,笑了笑:“入座吧,事情进展如何?” 劫尘走到侧旁坐下,抬眸看向二人:“天阎魔城已经布置妥当,断灭和无幻的婚礼日子越来越近,贪秽和剡冥走到哪儿了,能赶得回来吗?” 天之厉翻掌凝功将手中信扫向了她和咎殃:“你们看看!” 还站着的咎殃抢先一把接过,展开急速浏览: “大哥大嫂,贪秽携妻,剡冥携妻拜上……已经启程回返……再过五日便能到。” 哎,长叹一口气,咎殃无力看了眼劫尘,才将信交给她。比他晚明了心意的这些个人都娶妻了,如今一对对一双双回家,这是要活生生嫉妒死他啊!他怎么就这么命苦呢,追妻追了两千年,瞅瞅贪秽和剡冥,这才多长时间就能抱得美人归,大哥帮着五哥,那会儿怎么就不帮帮他算计劫尘? 天之厉似是感觉到他腹诽,突然抬眸看了他一眼,咎殃一愕,垂下了眸,这都能听到?他没有说出口啊!好吧,算你也帮了,江山美人亭那次。 劫尘见他满脸怨气扭曲妒忌,眸底闪过丝微不可见的淡笑,接过信的瞬间手指急速一扣他的手腕儿凝功拉向身旁座椅。 “坐下!” 咎殃毫无准备反应过来时彭得一声已倒在座椅上,刷的抬眸瞪向劫尘,“你…你…” 劫尘双眸直对,清淡至极的红眸中竟蕴着微不可见的情意只专注凝着他。 咎殃心不受控制猛得一跳,微有些惊悸激动,剩下的话早已忘到了脑后,缓缓阖上了唇,心头的嫉妒竟莫名其妙被安抚下来,瞬间烟消云散。 心情舒畅间,见伺人给他们斟茶,咎殃蓝眸一笑,夺过伺人手中的茶壶:“你们都下去吧!” 虽说不能成亲,倒是可以和劫尘多享受些婚前之乐。 劫尘见他把两人的茶杯都斟满了茶,未有丝毫犹豫端起轻轻吹了吹,轻啜一口。、 咎殃一怔,心头高兴间亦有些自责。一路从天阎魔城行来,匆匆未有停歇,他竟然忽视,定是渴急了,当今掌心托住他身前茶杯,凝出冰水之功,还热气缭绕的茶杯瞬间温度散去,冷热刚好。 “喝这杯吧!” 劫尘微怔,转眸,见咎殃手中茶杯,咎殃笑了笑,不假思索伸手夺过了她手中茶杯,将自己的放进她指尖:“这杯不冷不热。” 劫尘手指一握,抬眸微笑看了眼他关心道:“你一路也未饮,莫只顾吾。” 咎殃端起她喝过的茶杯当即又凝功散温:“吾喝这杯便可!” 劫尘红眸一凝,仰头将手中茶水一饮而尽,放下茶杯,这才细细看信。 咎殃尚未喝,拎起茶壶又为她斟满。 天之佛见此眸底闪过丝淡笑,暗中扯了扯天之厉的袖袍。 天之厉转眸看了她一眼,看向咎殃出声:“咎殃,给你大嫂也斟满!” 天之佛一噎,她何时要喝茶!她是让他注意看他们两个,指尖一紧,骤然死劲儿一扯。 却不料, 刺啦一声,衣物撕裂声清晰地回荡在整个大厅四周,久久不散。 “什么声音?” 咎殃蓝眸一愣,刷的转向了声音来源处,正准备起身的动作停住。 天之佛笑容一僵,手指僵直缓慢要收回去。这衣物怎么回事?居然能扯裂! 天之厉暗中翻手一把扣住了她的手拉到了桌下的腿边,紧紧一按,黑眸深处迅疾闪过浓沉笑意,状似平静看向咎殃:“无关紧要,先斟茶吧!” 咎殃狐疑看了眼二人,拎着茶壶走近,抬手小心倾倒。声音明明是从大哥和大嫂那儿传出来的,什么东西被扯裂了? 劫尘抬起的双眸恰好和咎殃暗暗望来的眸色一对,红眸闪了闪,暗中收回视线,手指微不可见一松,仿佛未抓好信纸,信纸骤然从空中坠落。 直到落地,劫尘才急俯身去捡,红眸乘机利扫,透过暗紫金纹垂下的桌布直直望去。 靠近天之厉和天之佛腿边垂下的桌布一角裂开了长长一道,天之佛金色锦罗衣袖叠在天之厉袖袍之上,桌布裂开声? 双眸一怔,劫尘狐疑蹙眉,方才声响是衣袍撕裂声,并不是桌布这种锦缎离开的声音,难道是她听错了?手指一捏信纸随即挺起了身子。 天之厉手拉着天之佛的手暗中微动。被撕裂的锦缎桌布因之一飘动,霎时露出了挡在后面二人交握的双手,手底下是一块儿本不该有的碎裂黑袍。 天之佛五指狠狠捏了捏天之厉的大腿,天之厉面不改色瞥了耳根微红的她一眼,反手强势一翻她的手心朝上,拇指当即嵌入,轻轻从她指间摩挲划过细腻的肌肤,停在手心摩挲打了几转儿又继续滑落到手腕儿,再不徐不疾地厮磨着返回。 一股股□骤然从他指腹划过处窜起,电流般急席心口,天之佛心头一悸,手心不受控制轻颤了颤,僵直着身子急要挣脱,天之厉的拇指骤然紧压,平静等待着劫尘看信,不徐不疾密语:“扯坏了衣物便要有受罚的觉悟,楼至,谁都可有例外,唯独你不可。” 见他手指又开始作怪,手心□不断,难抑惊悸,天之佛面色陡掠起一层热气,急垂下头,端起咎殃斟好的茶红着脸掩饰地轻轻一吹。这个可恨的天之厉!“吾又不是故意的!” “慢些喝,茶烫!”天之厉转眸看着她泛红的脖颈,淡笑嘱咐一句,随即密语:“原因不重要,吾只看结果。” 手募得颤了颤,天之佛一噎,茶杯微晃溅出的几滴热茶落在了她唇边。 天之厉笑意一闪,收回视线。 劫尘看完了信,叠好信纸重新又凝功飞向天之厉身前桌上:“吾去派人将贪秽和剡冥的寝殿收拾一番。” 面色恢复正常的天之佛这才抬起头看向劫尘笑道:“不必了,你和咎殃去休息,吾已让魈瑶和魅生负责收拾妥当。” 咎殃轻笑一声,摩挲着手心茶杯:“瞬间又多了两个嫂子,还真是不习惯!” 正收信的天之厉突然看向他出声:“若是多个妻子,你习不习惯?” 咎殃刚要说不,募得才反应过来,见天之厉刻意神色,呵呵笑着摸了摸鼻子:“那当然习惯,大哥放心,吾习惯得很。” 天之佛扫过突然垂头喝茶的劫尘,感觉出她不自然,了然笑了笑。 天之厉睨了咎殃一眼:“既然是你和劫尘主动提出之要求,婚期只能靠后。断灭和无幻婚事后,便是定了日子的贪秽擎念潮和剡冥擎思瑚,到时再让鬼邪为你们挑选良辰。” 咎殃呵呵一笑:“吾和劫尘不急,等他们都完后我们再办。” 顿了顿,咎殃急又补充道:“四哥四嫂、五哥五嫂的婚礼也交给吾和劫尘负责吧!” 天之厉看了眼抬眸望来要请命的劫尘,知晓他们婚期推迟亦是为他和楼至考虑操劳,黑眸露出丝笑意,颔首:“此事不急,先回去休息。” 劫尘和咎殃笑应,又说了几件准备事宜中之事,起身告辞。 见离双天寝殿很远,肯定不会被听到,飞身回寝殿的咎殃急看向劫尘:“你刚俯身看到了什么?到底是什么撕裂了?” 劫尘如实说出,末了皱眉狐疑看着他道:“吾明明听到是衣物裂开,绝不可能是锦缎桌布!” 咎殃微怔,抚了抚下颌想到什么,幕然轻笑出声:“大哥毁尸灭迹的动作居然如此之快?这可是眨眼之间的事!也不知道这衣服是谁的,谁又是撕衣服的人。” 劫尘见他眸底戏谑,已是有所猜测,红眸微露出丝淡笑:“说出来吧,不知与吾猜测是否相同。” 咎殃转眸凝视她一笑:“撕衣服的绝对是大嫂,只是不知她为何要撕了大哥衣物。大哥定是为大嫂遮掩,怕她尴尬。” 劫尘颔首微笑:“不谋而合,若是大哥所为,他定不会遮掩。” 咎殃回想方才二人平静无波神色,对上暗中所为之事,忍不住大笑:“不知道大哥这会儿怎么和大嫂算账呢!” 劫尘瞥了他一眼:“吾一人先回,你可以返回去看。” 咎殃急摇头,一把楼主了她的腰,劫尘身子微僵了僵,随即放松,见她已比往常好了许多,咎殃心底欢喜,侧眸凝视她戏谑笑道:“吾还是陪你安然些,大哥大嫂那儿,吾去了是个多余的,也不安全。”谁知道他们现在做什么,若不小心打扰好事,他罪过就大了!上次洞房花烛的帐还在那儿记着呢,他绝对不想大哥对此事记忆深刻。 劫尘看出他心思,红眸波光闪了闪淡笑,转眸望向她的寝殿,反手勾住了他的胳膊,二人同时提功急速回到了她之寝殿。 双天寝殿中,目送劫尘和咎殃离开后,强忍了手心酥麻许久的天之佛腾得站起了身子,红脸耳烧,见手仍被天之厉紧紧握着,急斥一声:“松手!”她现在的功力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用功力也枉然! 黑眸浓浓笑意澎涌而出,天之厉挑眉看着她又急又不好意思的神色,手臂凝功一拉,将她毫无防备的身子倒卷勾回了怀里坐在他双腿上,双臂当即在她腰腹前十指交叉,锁住了她双臂和身子,侧俯首一吻她双唇:“刚刚用了几层功力,竟然能把吾的金丝黑袍撕裂?” 天之佛刷的抬眸狠狠瞪了他一眼:“吾让你看劫尘和咎殃,你却让咎殃给吾斟茶!”她早忘了方才是否用了功力,难道无意中提功?否则绝不可能撕裂他衣物的。 天之厉摇头笑了笑,问:“你可知吾惩罚你之真实原因是何?” 天之佛垂眸不看他眼睛,闷哼一声:“不想知道。” 天之厉突然凑近她脖颈间,张嘴贴近白皙细腻的肌肤轻轻一吮:“吾领会你意思看见了他们二人,你却未明白吾之苦心。” 天之佛脖颈一颤,急缩身子避开,却不料这一动,身子骤然更贴近了他怀里,双眸一抽,无力郁结。让她解渴? 天之厉见她当真去想,他的苦心无非,低沉一笑,双腿凝功一动,身下座椅陡然急退,手臂同时急速一转,将天之佛身子换了个姿势,双腿分开,跨坐在他腰腹间。二人私密瞬间隔着衣物紧紧挨着。 天之佛不料他如此,怔了怔后才反应过来,察觉他身下悸动,脸腾得烧红,急回眸看了看紧闭的殿门,红脸瞪他低喘一声,双手急推他身子:“大白日,别这样!万一有人进来!你忘了上次质辛!” 天之厉不为所动,一手继续按住她的肩,一手搂住她的腰,瞬间将她死锁在身上,垂眸凝视她,戏笑出声:“吾只是让你如此坐着,并未要做其他事。你想到何处去了?” 天之佛见他一本正经模样,分明能觉他身下热度,红脸一烧,懊恼瞪着他,片刻后,突然到了什么,盯着他的眸色陡然露出丝笑意,挑眉看了眼他,身子当即紧压着他那处热灼摩挲一动。 天之厉身子一僵,陡然紧绷,暗沉的眸色死死盯着她,咬牙:“你狠得意?” 天之佛认真点了点头,挑眉斜睨着他:“某人口是心非,总要让他尝尝因果报应。” 天之厉黑眸暗哑一凝,陡然扣紧她的身子,贴近她耳边轻呼一口热气:“与因果相比,吾更喜欢乐极生悲。” 天之佛以为他也就与她戏笑一番,却不料,刷的一声,胸口衣物陡然被他扯开,双眸一震,笑意倏然僵红在了脸上,急手去敛衣物,反应过来了他言语之真,结结巴巴道:“我……我们不是就说笑说笑…” 天之厉一掌挥出雄浑功力骤然隔绝锁住了整个宫殿殿门,一手按在她手背上,一手穿入衣物摩挲她肌肤,暗沉凝视她双眸一笑:“本来如此,可有人玩火,吾也只好拉她自焚!” 身子陡然彻底僵在了他身上,察觉身下挨着她私密处的灼热瞬间硬挺,天之佛面色烧得更红,身子不受控制翻起一波一波悸动的潮红。 天之厉发觉低沉笑了笑,当即吮住她的耳垂,摩挲的手指同时游移到她身前腹部,轻柔抚了抚,嘴唇一松,再次含住晕红的耳垂轻轻一咬:“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动静,吾须再努力些!” 天之佛心口颤了颤,垂下手按住他的手,红脸侧眸对望他柔情视线,一手轻抵在他胸口,低语好笑:“何必着急,孩子有与否皆是他与我们因缘,该有时自然会有,强求不得。” 天之厉眸光深处微闪过一丝复杂,随即浓浓一笑遮掩,搂紧了她的身子,从耳际滑动吮吻向了她的唇,低沉笑笑:“因缘还须人力造就,吾若什么都不对你做,我们的孩子该从何处来?”这时有孕,他们二人一同抚养几个孩子,到未来那时,孩子们该都长大了各有一身不亚于他之功力,几人联手便能照顾好她也能以武力控制她,以防她做不智之事。也许她不会做,可他赌不起另外的可能,必须万无一失。 天之佛双唇悸动轻颤了颤,放开了他的手该为搂住他的脖子,淡笑回应吻住了他的唇:“虽是歪理,倒也有理!” 天之厉低沉淡笑,不与她争执此处,当即半褪下了她上身衣物松松垮垮挂在二人相交叉的腰间,双臂穿过她光裸的肩窝下,五指张开托住滑腻的玉背,一手揉起发丝轻托头部,俯首紧紧含住了她之双唇,舌/尖轻吻着舔/舐着慢慢探入了她喉间,彻彻底底的吞噬着她所有的气息和津液。 天之佛在穿着衣物的他怀里轻轻颤了颤,手无意识埋在他胸口,渐渐阖住了双眸微仰头纠缠着他的唇/舌悸动回应着,深贴的二人唇间不留一丝空隙。 大厅轻轻弥漫出一片略带喘息的旖旎静谧,静静拂过宫殿的金芒照耀着一堂之物,曳出二人相缠欢好的身形,在黑玉石铺就的地面上脉脉交叠出一声声情之刻骨。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晚上十点左右更。。(4月19日) 158 心疾再起 九品文学欢迎您的光临,任何搜索引擎搜索“九品文学”即可速进入本站,本站永久无弹窗免费提供精品阅读和txt格式下载服务! 一月后,辛酉日,明朗晴日,惠风和顺,瑞云漫天全文阅读。 青黑色巨石修砌依山而建的魔宫巍峨壁立,层云缭绕其间,青山秀水环绕,一片密布青林花树的青原蔚然而深秀。金芒遍洒,林葱葱,烟茫茫,魔殿在其中宏伟夺目,一块黑玉石牌匾深嵌魔殿殿门前中央,天之厉和天之佛联手凝功所刻“天阎魔城”四字虎踞其上,边缘厉族神兽遨天张翼守护。 今日,正是等待了许久的良时佳日,浓浓鸿禧弥漫整个魔殿,悬挂其上的红绸锦喜色浓艳随风飘扬,两侧厚重殿门大敞而开,一块交织金色兽纹的红毯直从殿内双王座延伸而出殿外,直铺向远处的另一处殿门,金芒映着祥瑞倾洒而入,充斥逸散满殿,氤氲起热闹的喜悦。 “为何不见大哥大嫂?” “大嫂带着质辛和无渊在无幻房里,大哥在断灭房中。” …… “还不到时辰吗?” “还有半个时辰!” …… “树魁,你不是化树修行?怎会有时间?” “吾提前几日在圣灵热泉修行,蕴养精元,可以延期这几日。” …… “这座是谁安排的?” 咎殃来后与几人说笑罢,各自去寻坐处,寻到他的地方后,蓝眸四处一看,幕然大笑出声。 劫尘独自坐着含笑饮茶,她身边空着一个座位,是他的。 魑岳后无封和小四紧挨着空座椅,三人不时说说笑笑,见他视线,小四嘿嘿一笑,唤了声:“叔叔!”他颔首。 贪秽和擎念潮夫妻二人对视笑语最近发生之事,见他动作,抬眸:“为何不坐?” 咎殃摇了摇头,扶着下颌笑道:“一会儿!” 剡冥见擎思瑚头上不知何时沾了树叶,眸色微露出丝波动,抬手给她取下,擎思瑚见他手中树叶,虽知是他刻意让她,仍是忍不住欢喜挑眉一笑:“收起来带回去!这可是吾在天阎魔城打败你的纪念。”也没注意到他。 魈瑶和树魁最末,两人无声坐着,却有一股脉脉温情,低语两句不时抬眸看向众人。 这侧成双成对的,咎殃转眸又看向殿厅右侧, 克灾孽主和鬼邪眸底各自阖眸养神靠着座椅而坐等待良时,黑色十九和魅生默然坐着,还缎君衡的座椅也在这边。伺人不时送上茶水和果盘小点心。 这侧全是悠然独身之人,咎殃趣味满眼这才走回座椅落座后转向劫尘:“你可发现这座椅大有文章?” 劫尘会意颔首,转眸对上他:“并无人安排。” 咎殃一愣,端起身前茶杯轻啜一口,咽下笑道:“难道是他们自己如此坐?” 劫尘扫过说笑的众人,回眸道:“吾早起负责诸事,魑岳和无封带着小四进来后坐在这侧,兄长一会儿要主婚,随意坐到了右侧,贪秽念潮进来便选了左侧,克灾孽主进入站在大厅内看了一眼,竟也坐到了右侧,缎君衡几稍坐后便离开,吾派人写他之名,那座椅便是他的。” 咎殃笑笑,靠在了座椅上:“原来如此!” 话音刚落,殿内金色光芒、黑色闇气雄浑一闪,分别在新娘新郎房中的二人回来。 众人说话声一顿,齐刷刷起身看向王座, “大哥!大嫂!” 天之厉和抱着昙儿的天之佛淡笑扫过众人,微撩衣摆落座。 “都坐下吧!” 鬼邪看了眼二人望来的视线,一笑,看看滴漏,从座椅上起身,走向魔宫殿门,祭司之袍一舞,嗖然冲天横出耀眼银白光球,彭得一声在空中爆裂开来,金银流光顷刻如万丈光芒冲飞四面八方。 “吉时到,迎新郎!” 两行并列而立的伺人,夹着中间金毯而立,手中各执祥兽,如意,麒麟诸物,当即同生共贺:“吉时到,恭迎新郎!” 殿内众人满眼喜悦望向殿门外,天之佛微动手臂,让昙儿朝向殿门坐在她怀里,见她黑眸睁得溜圆,晶亮望着,“啊…啊…”激动喊着,小嘴口水不时流着,小身子在怀里一跳一跳想要冲开她手臂的控制,天之佛一笑,手臂更小心的护着。 “乖乖在娘怀里坐着最新章节!” 昙儿根本听不懂,见殿外又突然闪耀起璀璨流光,黑眸刷的睁大,激动又叫喊:“啊……” 嘴角的口水啪嗒一声溅落在了天之佛手背上。 天之厉侧眸扫见,一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从天之佛袖中取出了随身携带的绢帕,轻轻给昙儿擦了擦口水,顺手一按天之佛手背拭去水渍。 见昙儿嘴角又滑落,赶紧又给她擦了擦,无奈笑了笑,天之厉看了眼双臂护着她的天之佛,黑眸一闪,直接转身将绢帕直接绕着她的小胳膊一系。 天之佛一愣,反应过来他的用意,斜眸好笑:“哪有你这样的?解下来,只给昙儿擦擦口水能有多累?” 天之厉凝向她笑了笑:“是不怎么累,只不过如此用着方便些,再有口水,直接抓着她的胳膊一抹。省下九品文学欢迎您的光临,任何搜索引擎搜索“九品文学”即可速进入本站,本站永久无弹窗免费提供精品阅读和txt格式下载服务!从你身上拿。” 顿了顿,想到了什么,笑出了声:“也许你用她的胳膊擦多了,她自己便知道怎么做了。” 天之佛错愕瞪了眼他,笑斥一声:“昙儿才刚刚能站起还不稳,让她自己擦,尽做白日梦!” 话音刚落, “新郎官儿新娘子来了!” 小四见外面后无封所说的光亮一闪,幕然兴奋大叫出声。 天之佛急从天之厉身上收回视线望向殿门。 两道银光自远处天际横空疾驰而至,轰然一声,光影落地,银光散去,他化阐提满眼喜悦和一身鲜红喜服的断灭阐提现出身形。 众人一怔,齐刷刷转向断灭阐提,狐疑暗忖,新娘子呢?不是新郎官儿去接一同出现吗? 鬼邪见众人神色,勾唇一笑,礼仪有所变化而已,无幻是苦境登道岸之人,适当用些苦境仪式也不无趣味。 身为御者的他化阐提见断灭阐提双手在袖袍中下一时紧握,一时张开,双眸闪过丝笑意,走近站在他身后,望向流云下净无幻梳妆的宫殿:“她一会儿才会出现,你们日日见面,不过拜个堂,和平日也没什么区别。” 断灭阐提一怔,反应过来紧张被他发现了,尴尬笑了笑:“吾知道,可感觉总还是不太一样,等你大婚时便知道了。” 他化阐提淡淡勾唇,不再出声。 天之佛听到他们言语,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着看向天之厉:“你娶吾那日是否紧张?” 天之厉一愣,转眸,见她笑中带戏弄,黑眸闪了闪,不答反问:“你又是否紧张?吾之心境与你一般无二。” 天之佛不料他如此回答,皱了皱眉,暗哼一声,无趣收回了视线。 天之厉眸底笑意一闪,余光瞥见众人视线都不在此,当即一把搂住她的肩拉近吻住了她耳边:“吾彻夜辗转一眠难成,披星戴月急奔到神殿,去某人房间还被拒。居然明知故问,楼至,你居心甚是不良。” 天之佛耳朵一热,急偏头避开他的热唇,抬眸紧张看向众人,见他们视线不在,才回眸红耳暗瞪他一眼。 天之厉笑笑不再戏弄她,正襟危坐沉稳看向殿门。 鬼邪回眸看看殿内滴漏,望向宫殿外绵连起伏的宫阙,再次朗声而出:“迎新娘!” 列在殿门前的两行伺人再次出声:“恭迎新娘!” 断灭阐提身子骤然一绷,双唇紧抿,远目眺望。双手无意识交握在了腰腹间。 他上战场也未如此紧张过!这真是!他化阐提无奈一笑,不再出声任由他去。 众人抬眸望去,只见天际现出五彩祥云,一人一龙自层层浓云中疾行而来。 众人一愣:“质辛!无渊!”婚事进程他们也一知半晓,还以为是新娘子骑龙而至。 质辛坐着化身龙形的无渊顷刻间已近了殿门,黑眸激动看向断灭,凝功一跃,翻身离开龙身。金光一闪,无渊也恢复了人身,急拉住质辛的手和他从半空落下。 断灭阐提见是他们二人,紧绷的的神经微松:“魔父,母后!” 质辛和无渊笑嘻嘻落身在两人身前,不约而同的拍了拍断灭的腿,眨着亮晶晶的眼仰头看他:“儿媳妇就在我们后面,马上就要来了!你可别太紧张了!有为父坐镇,千万别怕啊!” 无渊急清脆笑嘻嘻补充上:“还有为娘我!” 为父!为娘!断灭阐提错愕僵直了身子,还有儿媳妇!这都谁教他们说的话? 他化阐提看着刚到大腿边的二人极力忍住莫名滑稽的笑意,背后一推断灭,暗语:“答应,否则他们两个不会离开的!” 断灭阐提嘴角抽了抽,对上两人亮晶晶的小眼睛一字一字道:“有你们在,吾一点儿也不紧张!” 黑色十九金瞳之中闪过丝微不可见的淡笑,收回视线端起了茶杯,昨日义父教了质辛和无渊一日,效果看来不差。 殿内其他人强压着笑,戏谑看着满脸黑线的断灭阐提。 天之佛无奈一笑,看向两个人道:“质辛!无渊!到吾这儿来!新娘子要来了!” 站在不远处的鬼邪见他们两个还粘着断灭,眉心一拧,疾步走近,一抓二人后背,掌心凝功嗖的一声,向殿内抛去:“接住!” 质辛和无渊愣住,反应过来时愕然看着从空便要坠地,尖叫一声:“爹娘救命!” 天之厉和天之佛笑笑,刚要伸手凝功托住二人,劫尘和黑色十九已飞身而起,一人接了一个。 质辛和无渊急搂住二人脖子:“祭司叔叔太可怕了!” 劫尘红眸闪过丝淡笑,兄长方才分明是故意的,抱着无渊走近高堂之座放下坐在天之佛身边。 质辛急挣脱了十九的胳膊,奔向天之厉和天之佛。天之厉起身一手拎起他放在无渊旁边:“回去再跟你算账!关键时候不使功力!” 质辛见他语气严厉,眸色温和,嘿嘿一笑,他觉着好玩儿嘛,刚要解释,殿外又起异光,激动叫:“儿媳妇来了!” 159 相认识破 (魑岳见她眸中仍有挂念抬手抚在她肩头:“左右无事,吾与你去寻吧!我们也许久未曾独自散散步” 话音刚落 “二哥!二嫂!” 一声暗哑强压复杂心绪的嗓音突然响起 “三弟!”魑岳和后无封刷的回眸却见他面色紧绷泛白,眸色骤变:“发生了何事?” 见他嘴角僵冷瞳孔紧缩,魑岳皱眉急步走近凝功于掌强硬把他僵直的身子扶着坐到旁边座椅上 后无封急倒一杯冒着热气的清茶,递到他手中:“先喝杯茶压惊!” 克灾孽主颤抖的手一紧茶杯,不假思索端起向嘴边灌去 双眸愣赚刚沏好的热茶“三弟……” 咕咚咕咚,克灾孽主恍然未觉急切吞咽入腹 后无封眉心一蹙到嘴的话没了后音,意有所指看向魑岳,三弟今日怎么了? 魑岳对上她凝惑视线微摇头,他向来沉稳,到底是何事让他如此大乱方寸? 后无封暗凝狐疑,拿起茶壶再次为他斟满,见他又要直接灌,急道:“茶烫,稍待再饮!” 克灾孽主手一顿,僵冷眸色外蒙着的恍惚雾气才微有些散去,定定看着冒热气的棕红色茶汤 魑岳立在座椅边,眸色紧凝一言不发盯着他,等他主动开口 半晌后, “你们可知吾为何发誓不娶妻?” 低沉的声音仿如撕裂般沙哑,缓慢从克灾孽主难抑颤抖的嘴边艰难挤出 这?魑岳和后无封眸色凝赚细细审视他神色,这与他异常有何乾? 克灾孽主不待他们出声,抬眸眸望向二人,魑岳和后无封被他眼底突然露出的绝望悲哀震得心头一紧 克灾孽主嘴角凝出丝锥心痛笑,垂眸不再看二人:“吾曾娶过妻,还有两个儿子” 后无封难以置信一愣,观他现在神色,心底有丝不好预感,难道他们不幸,要得他真相,还必须问下去,略一斟酌,刻意问道:“弟妹和两个侄儿现在何处?三弟怎不将他们接回异诞之脉?” 魑岳袖袍中手微动握成了拳,凝沉等他继续说下去 克灾孽主脑中不可抑制回想他们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手指突然又颤得厉害,幸有茶杯在手,紧扣依托才不那么明显,沉默片刻后涩哑道:“全部死在了一场天火中,吾亲手掩埋了他们的尸身” 后无封心头一震,猛倒吸口凉气,见克灾孽主神色募得悲伤,嘴唇动了动,却是说不出一句话这些都是何时之事?从未听闻,厉族众人怎会没有一人知晓他此事? 他的神色,今日刻意来对他们说出此事,事情该不是如此,魑岳眸色一凝,走过去抬手按在他肩上,五指有力一扣:“说出往事吧,知晓来龙去脉,二哥才能决定如何助你” 后无封走到殿前紧闭住了殿门 心思震惊波涛汹涌这许久,克灾孽主才费力压下恢复丝平静,再次睁开了眼,凝向二人:“吾今日便是来求二哥二嫂帮忙的” 不待他们出声,克灾孽主将茶杯放到座椅旁小方桌上,神思反转回到了许多年前:“二哥该还记得大哥被封印之后,我们伪装分散进入苦境武林” 魑岳颔首:“嗯!” 克灾孽主又顿了半晌,转向射入殿内的光芒微眯住了眼:“吾有一次执行任务时遇到了被人欺侮的小簟?br> 小鬘?与圣鬘天姬的小名一样,后无封和魑岳微诧异对视了一眼 克灾孽主未去看二人神色,缓缓回忆道:“她逃婚离家,路遇一武者有沉年不药之珂她治好了那人之病那人见她独身在外,不知从何知晓她离家与亲人断了联系之事,欲强娶她为妻小鬘力不能敌,做计乘他不备逃了出去,那人发现后,带人紧追不舍吾当时行经此路,便顺手救了她” 魑岳微皱了皱眉,三弟并无行侠仗义之好,而且逃婚离家,又和无封之妹一般? 克灾孽主收回视线看向二人,涩黯继续道:“当时我们破除封印计划进行到蛰伏期,正按兵不动吾与她之间诸事乾,情之所至便与她结为了夫妻为了计划方便,我们住在距离海边不远一处林山环绕的村庄里每次执行计划吾都已单独出海为借口,一直并未出任何意外直到那次计划行到一处关键处,吾无法觅得难度出海机会,必须与村中人结伴,一时再无其他脱身之法,便借坠海造成失踪假象,本想处理完厉族之事后即刻赶回,渔人合失踪常有之事,原定时间亦允许,吾做大难不死归来,便可瞒过小鬘……” 魑岳双眸一沉突然阖赚手指一紧,深深嵌入他肩中:“那次比预计拖延了一个月才完成之计划吗?” 克灾孽主轻嗯一声,掩下骤然涌起翻涌起的心绪,沉默片刻平静了些才道:“吾赶回去前两日夜里,村子前后林森被几道雷电之火击中,众人皆在睡中,等发觉时大火早已将村子包围,后来一场大雨才灭了天火吾回去时,只剩下遍地尸含官兵才至收敛尸首,告知吾此事小鬘身无功力,还有两个幼子要照顾,想要逃脱根本没有可能,” 魑岳刷的睁开了眼,皱眉凝视他:“大火焚烧之后面目全非,你如何确定能她们母子一定遇难?” 后无封袖中手指不受控制紧紧握在一起,双眸不受控制紧绷盯着克灾孽主他所言之事和小鬘所言怎会这般相似? 克灾孽主苦涩绷紧了唇,半晌后艰难挤出:“小鬘有一块随身携带的玉佩,不论何时都不会离身,是那年吾赠她之生辰之礼” 顿了顿,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捧在手心:“吾认遍了所有尸体,在怀里护着一大一小两个幼儿的女子尸身上找到了这个,是小鬘每日贴身而放的地方,锦带全成灰烬,因孩子尸身和紧贴,才压住没有掉落两个孩子大小也与一命和隐龙相同,吾把他们葬在面朝异诞之脉的地方,打算等一切妥当后去将他们尸骸接回,如今风平浪静,吾本打算这次回异诞之脉后完成此事” 后无封双眸怔怔定在玉佩上,小鬘曾对她说过此生遗憾却不得不为之事,便是此玉佩,与她描述画出的样子一模一样 她所讲的往事,三弟所讲的过去,如此巧合,其中之死阴差阳错,三弟难道就是小鬘出海死去的夫君,后无封轻颤着手拿起拿个玉佩,指腹轻轻抚摸着其中的“鬘”字,小鬘,双眸难以控制一涩,妹妹,你的夫君根本就没有死,他日日活在姐姐眼前,姐姐却不知 低涩暗哑的嗓音再次响起,“吾不想她受诸事烦扰,兼为吾担惊受怕,便一直隐瞒真实身份,本想等大哥解封后,我们皆回异诞之脉时将她带回,故未曾告予她任何关于厉族之事,只让她以为吾是一般武林侠客” 说着,“呵呵!”克灾孽主突然自嘲沉沉悲声一笑,刷的站起,紧紧颤抖按住魑岳的胳膊,低沉悲促:“吾...[,] 本章共4页当前是第1页1234您可以按rr键和&rarr键翻页 160 160 众人回到异诞之脉一月后,按先前择好的吉日为贪秽擎念潮和剡冥擎思瑚办了婚事,欢悦忙乱中渡过了这几月,不知不觉中信中所写之期渐至。 这日碧空如洗,浮云万里,漫天金辉之下,三道异彩光影携满身金色云气穿过异诞之脉入口,越过防城,直向双天寝殿而去。 天之厉和天之佛抬眸见到天际之光,起身走到殿外圣兽柱边高阶之上迎接。 来人光影浩然一闪现身,其中一者是剑绫风,只见他几步走近天之厉和天之佛,微俯身恭敬出声:“回禀王,王后,属下将东雨龙宫之主和龙后带至。” 天之厉挥手示意,剑绫风退下。 龙王和龙后余光对视,流光一闪,却是没有初见面的寒暄,仅各自正色审视着眼前之人,若有所思。 耳闻中的厉族之王,沉稳霸气,不露雄威却周身气势迫人,摄心于无形之中,苦境兵燹之乱,如此王威之下,倒也不足为怪;只是没想到这王后,当真是天佛原乡曾经之最高象征,虽曾听闻,总不若眼见为实,庄严圣洁之气,相较数千年前他们偶见,丝毫未减反倒更添…… 天之厉和天之佛静静立着,待他们端详尽兴有所定念头后,才转身淡笑出声:“请!” 龙王和龙后颔首致意笑道:“请!” 天之厉揽着天之佛与龙王和龙后似有所商量般,同时迈步,谁也不多迈一步,快慢适中,各纳其策,各显迥异王者之风进入双天宫大厅,落座于中央铺着精致锦缎的圆桌之旁。 伺人为他们斟好茶后,退身关闭殿门离开。 龙王端起茶杯,轻啜一口,省下许多客套之言,看向天之厉和天之佛笑着出声:“多谢厉王和厉后几月对无渊之照料!” 天之厉端起茶杯致意笑道:“此事无须言谢,吾和吾妻绝不能居恩。始因照顾之事皆出自私心。信中已有所表,一者须从她体内取出吾儿质辛之魂,二者有心缔结秦晋之好,龙王和王后定然心中有数。” 事情前因后果,剑绫风带去的信中已经言明,龙后未想他开门见山,轻笑出声:“私心还是施恩,结果并无区别。龙族有恩绝不忘报。厉王既直言,吾与夫君也不必藏私。” 天之佛听出她话中之意,微露诧异笑道:“父母之私,皆为子女,若猜测不错,王后所言必与无渊有关。” 龙王和龙后颔首,眸底靛青色流光波澜,坦诚直言:“厉王和厉后有所不知,无渊生长至现今这般大时再无变化,与信中所言质辛情况一样。还有一从小便缠身之症,一旦入睡,睡眠极沉,陷于沉梦难醒,且常伴呓语。呓语中只有一个名字,便是已经身死数百年的魔皇质辛之名,吾与龙后难勘其因,始终萦惑在心。独有一晚,她安睡无梦,自醒欢喜,我们诧异问及,才知她与天之佛和一名叫质辛之稚子玩乐半日。” 天之佛眸色一怔,急出声关切问道:“后来情况如何?”在异诞之脉,二人睡觉,并未曾听伺人回报有呓语之事,看来果真是魂魄原因。没想到无渊竟还有此事。 龙后轻叹一声,心疼道:“仅那一夜好睡,过后还是梦呓难醒,只不过呓语非是魔皇质辛,变作如今之质辛,偶然会有那日玩乐之事。吾和龙王细思其中或有关联,便在修行出关后去苦境一探天之佛踪迹,却不料苦境和佛乡无人知晓她之存在,此事只能作罢。” 天之佛端起茶杯轻饮,和天之厉对望一眼。他们去寻的时间该是她已出事。 龙王接过话音看着二人继续道:“后有一日,无渊言要去异诞之脉找质辛,吾和龙后方知拟约之事,她亦说出质辛告诉的路观图,我们本答应那日要送她至,不料出事耽搁,吾和龙后不得不闭关,她当我们骗她,独自迷晕伺人,一人离开。吾和龙后察觉,救人在紧要关头,□乏术,只能化出部分灵力一路跟随她到此。” 龙后不觉笑了笑看向天之厉和天之佛:“后没有多长时间收到你们书信,越发证实吾和龙王猜测,便也放心让她一直住着。中间你们不时寄去修书告知情况,吾和龙王也甚放心。得知无渊和质辛神魂现在皆已稳下,不便再继续打扰。便有了此次之私下拜访。” 天之佛听了微微一笑:“若非龙王和王后思子心切,无渊但可一直住下去,吾和夫君必视若亲女。” 此时才注意她一直称呼是夫君二字,天之厉心口一动,别有一番动情之感,浓浓笑意自眼底生出,看向龙王龙后:“吾妻之言亦是吾心,今日女儿,他日儿媳。” 龙王哈哈大笑出声:“此门亲事厉王如此看重,吾若再不答应倒显不尽为父之责。按信中所言,那一世他们阴阳阻隔,无渊今世既然成为吾女,吾必要让她享尽和顺安乐,不受任何委屈。” 天之厉听出他话中之意,笑了笑,以茶致礼:“质辛必是旷世难得之佳婿,龙王和王后只须考虑如何为他们举行婚事便可,无论是何,吾和吾妻皆全力达成。” 龙王和龙后对视一眼,翻掌化出一个锦囊,放到他们身前,笑道:“龙族定亲之规,必在一盏茶功夫内互相交换信物方可成,这是无渊初生时胎血所化元血龙鳞一片。” 天之厉黑眸凝住,抬手按住天之佛之手,皱眉笑问:“此物无价之宝,你吾不知龙族此礼,未曾准备,该以何物为信?” 顿了顿,补充道:“一盏茶功夫,还须快快思出,不然质辛该怨我们坏他好事。这物似乎也必须是与质辛有关。” 龙王耐心等待,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伸手端起龙后未动过的茶杯轻饮。 天之佛龙王如此已是计时开始,瞥了眼眸色笃定她能拿出所有物的天之厉,急起身化光回到了卧房。 眨眼间,半杯茶水入腹,龙王刻意一顿,看了眼只剩下的半杯茶水,这才继续饮着。 天之厉余光看见,眸色亦丝毫不显急切,笑望卧房门口,轻轻摩挲着茶杯,耐心等待。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杯中顷刻只剩了最后一点儿茶水,龙王仿若无人微仰头,手臂一抬,倒竖茶杯,张嘴直对。 最后一丝茶水顺着杯壁缓缓汇聚。 厉后怎还不出现?本与龙王同心的龙后眸底微露出丝紧张,余光紧定在了卧房口。这事本不该为难住他们才是。难道她和龙王估算失误? 眨眼间茶水滑至了杯口。 天之厉面上平静虽不减,坐着的身子却是比方才微挺直了些,黑眸微凝,难道大婚那日他看错了?娘鬼鬼祟祟塞进她怀里的不是那物?他明明可以感知那物气息。 流动三人间的气息随着最后一滴茶水坠落,霎时紧绷。 龙后眸色盯着龙王杯下就要沾唇的茶水,暗叹阖住了眼。夫君,这可真刁难住了! 天之厉握着茶杯的手紧住,微皱眉定在卧房门边。他判断不该失误,难道楼至手中真不是那物? 茶水眼看就要沾唇,龙后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天之厉黑眸一沉。 就在此时 嗖的一声, 一道金光疾出,携逼人气劲儿直穿卧房袭向龙王唇杯间坠下的茶水。 天之厉紧凝的黑眸这才一闪,身子松下,靠在座椅上,端起茶杯轻饮一口,嘴角微动,细细品着茶水香韵。楼至,一显你吾能耐一安亲家之心,当真必要将吾也算计进去?你这居心极为不良,吾该连你隐瞒此物之帐一并算上。 龙王盯着瞬间黏在倒立茶杯口上之锦囊,已能感知其中是何物,大笑一声赞道:“好功力!” “谬赞!”天之佛撩起锦纱帘,缓步跨出房门,走向天之厉身旁坐下:“龙王可满意?” 龙王笑着颔首,凝功于指取下锦囊放入龙后掌心:“夫人收好!”此物该是他们信中提到过的属于魔皇质辛之物。 天之厉拿过桌上锦囊放入天之佛掌心,包着她的手一握。 龙后放入怀中,抬眸笑看向天之佛:“厉后若再不出现,吾便该和夫君背道而驰了。” 天之佛一笑:“此物被吾深藏,深恐遗失,一时未能寻到,幸好未曾让龙后出力相助,坏了龙后龙王情致,吾和夫君倒要愧疚。” 双方各自明了在心,龙后笑笑,将锦囊收入坏中。 龙王和龙后随即齐声看向他们笑道:“等他们各自成年后,再定婚期。带我们去见质辛和无渊吧。” 天之厉和天之佛含笑站起:“他们在缎君衡寝殿中。此人,你们也该一见。” 龙王和龙后眸色一凝,不假思索笑道:“该然,抚养质辛的义父,自然要见,如你们所言他之重,定亲之事少不得他。” 四人当即旋身化光离开了双天殿前。 缎君衡寝殿卧房中,一阵叮铃哐当乱响,质辛和无渊总算选到了一个满意的藏身之处,两人紧紧抱着,躲在黑漆漆的衣柜中。 “义父,一会儿爹娘来了,你就说我们不在!” 缎君衡坐在外厅听见,叹笑一声:“嗯!”算算时辰,按那日天之厉和天之佛给他看的信中所言,龙王和龙后该到这里了。 质辛和无渊不再折腾,自早上就喧腾的卧房终于能安静些许。 良久后, “无渊,别动,小心被爹娘发现。” “哦!” …… “质辛,我想爹娘!” “你不想和我玩儿了吗?” “想!” “那就乖乖别动,他们找不到你,你就能和我继续玩儿。” “可,可是我也想爹娘。” “你爹娘要带你离开我,你又想和我玩儿,这怎么办?” “你跟我回家就好了!” “不行,天佛娘和爹见不到我会哭的!” “呃……那怎么办?” …… 缎君衡等待的眸色倏得露出丝好笑,端起茶杯一饮,质辛,该是你见不到他们会哭吧。 二人还在继续商量,怎么解决这个纠结的问题。 寝殿外是四道耀眼光华一闪,天之厉、天之佛、龙王和龙后现身。 缎君衡眸色一笑,起身步出,先对二人致意后,转向龙王和龙后笑道:“二位圣姿,闻名不如见面。” 卧房内质辛和无渊动静戛然而止。 龙王见他浑身派然卓绝之气韵,面色顿现遗憾,摇头叹道:“有相如此,实为厉王和厉后之福,只不过,吾还是要言一句,缎宰相可有心到吾东雨龙宫为相?” 天之厉看向缎君衡笑道:“东雨龙宫丝毫不亚于异诞之脉,恰好龙王提出,你不妨再做选择。吾和楼至从未有限制你自由之意。” 龙王刷的转向天之厉,摇头一笑:“欲擒故纵,厉王此举欠缺厚道。” 缎君衡笑着看向龙王出声:“东雨龙宫与异诞之脉难分伯仲,缎某在何处皆可达成吾济世之抱负。吾当初择居异诞之脉,其中一因是为义子。质辛在异诞之脉一日,吾便不会弃他而去。” 说罢,袖袍一挥,微俯身:“竟只顾言语,多有失礼,龙王和龙后先请入殿。” 左右逢源,应对得滴水不漏,被拒还觉心头舒畅,龙王眸底笑色更浓,一手轻按缎君衡之肩,转向天之厉:“原来吾差在没有生个好儿子认他做义父!” 天之厉和天之佛边向殿内走,边笑言:“你有个好女儿,不费任何功夫,便可得一义父!” 龙王和龙后轻笑了笑,相随而走,前后走近厅内落座,将已结秦晋之好事情告知缎君衡。 缎君衡一怔,募得才反应过来,没想到天之厉动作如此之快,浓喜溢出眼中,刚坐下的身子便要站起行恭贺之礼。 龙王和天之厉竟不约而同伸手笑按他双臂,令他坐着:“你该恭喜自己!或者你恭喜之后,我们二人再对你恭喜一番。” 缎君衡轻笑了一声:“既如此,吾便收下。” 龙后乘着众人言语四处一望,却不见人影,看向缎君衡笑问:“质辛和无渊是否等不及我们到他处玩儿乐了?” 卧房中质辛听到声音,眉心皱的更紧,搂着无渊小身子的手一紧,小无渊眼底却是有了亮光,激动看着质辛,是娘和爹! 缎君衡双眸无奈一闪,看向四人密语:“质辛怕你们带走无渊,和她一同藏起来了!隐藏脚步声,吾带你们去寻。” 天之厉和天之佛微怔,好笑一声,知质辛小心思,起身随着缎君衡向卧房走去。无渊年少,那几日已看出有思父母之意,也该回去了,不能任由质辛之性。 龙王和龙后对视一眼起身疾步跟上,这个无渊和质辛在一起当真是乐不思蜀了? 五人停步在衣柜前,缎君衡让开,天之厉见缝隙中夹着质辛的衣角,黑眸一闪,看了眼天之佛,眸光示意她安抚质辛,抬手提功散去质辛凝化的结界。 吱呀一声,柜门大开。 质辛小胳膊搂无渊可怜兮兮缩在被弄得乱七八槽的衣物后面,不料被发现,黑眸一片惊骇之光,待看清所有人时,募得反应过来发生何事,泪水陡然翻涌而起,委屈倔强盯着天之佛和天之厉,小手死死揪住无渊的衣服。就不让她走! “爹!娘!”无渊激动叫了一声,急转向质辛要告诉他这是她父母,却不料如此,笑色愣住一顿,不解他为何如此,小手急像以前玩儿一样拍了拍他的肩,小拇指塞进嘴边扯向两边,笑嘻嘻对他做了个鬼脸:“质辛,看我的脸怕不怕?再哭鼻子,晚上老妖怪会钻被窝里吃掉你的!” 质辛仿如没听见没看见,小嘴依然抿得死紧,泪水打着转儿的黑眸还是盯着天之厉和天之佛。 以前这样,他都会笑,无渊愣住,小手缓慢从嘴里拿出,拉住他的小手摇了摇,眉心蹙着:“质辛,你别哭啊!你为什么哭啊!你别哭!你不是说男子汉不哭的吗?” 质辛眼底泪水突然刷的全流了下来,小脸憋得通红,闷声抽噎:“我才不要当男子汉!” 无渊震住,不知他为何哭成那样,见他越哭越厉害,吓得小嘴一扁,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龙后和天之佛无奈心疼又好笑对视了一样,急走近各自抱住孩子,力道适中的轻掰开质辛的手。 质辛小手指根本敌不过天之佛力道,终究被分开,见龙后抱着无渊走向龙王,泪水流的更凶,身子急得抽搐,被搂住的身子在天之佛怀里剧烈挣扎,半晌见挣脱不了,“哇”的趴在她怀里大哭出声:“娘!你…不要…抓…抓着我……” 滂沱泪水瞬间打湿了肩胛,天之佛见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疼无奈,微松了手,轻抚着他的背:“娘不抓你,乖,别哭了!” 质辛见她松了手,小手却突然搂紧了她的脖子,泣不成声道:“我…我不…不要…无…无渊……离开!娘…娘你把无渊帮我抢回来!” 天之佛看了眼抬眸望来的龙后无奈苦笑,随即抱着他的小身子坐到床边,手一下一下轻拍着他的背,侧首边亲着他哭得通红的脸,边低语轻声哄着他。“……无渊回家后还会再回来的……以后你还可以继续和她玩儿……” 一时卧房中只剩下两个孩子的哭声和二人的轻哄声。 天之厉和龙王对看一眼,和缎君衡暂时先离开了卧房。 良久后,无渊被哄得渐渐停下哭泣,趴在龙后怀里,眼角残留泪珠,望向天之佛怀里小声抽泣的质辛,龙后见状抱着无渊走到床边坐在天之佛旁边。 无渊伸出小手摸向质辛轻颤的脊背,清脆道:“质辛,我不哭了,你也不要哭了!” 质辛紧搂着天之佛的脖子一动不动,缓缓停下了哭泣,抬起头,泪眼朦胧看看无渊和龙后,又看向天之佛委屈低语:“无渊真的还会回来吗?” 天之佛对上龙后望来的笑眸,无奈摇头笑了笑,掌心凝功吸过了旁边的棉巾,轻轻擦拭他眼角泪珠:“娘不骗你!你可以问问无渊的娘亲,她会让无渊回来的。” 质辛揪着天之佛胸口衣物,尤挂泪珠的小眼睛可怜兮兮看向龙后:“你让无渊陪我玩儿吗?” 龙后见他委屈带怯的小眼神儿,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一手搂着无渊,声音带笑道:“吾和你娘都不骗你!等你长大了,就可以天天和无渊在一起。”如何能将他和曾经听闻的苦境叱咤风云的魔皇质辛联系在一起? 质辛蹙了蹙小眉头,泪眸看着她不解问:“长大了?现在不能天天在一起吗?” 天之佛笑了笑,垂眸看他耐心说道:“无渊和你一样,要待在爹娘身边才能长大。你看不见爹娘会哭,无渊见不着她爹娘也会哭。刚刚无渊想爹娘想得哭了,和你一起哭的。我们总不能让无渊一直哭吧?” 质辛根本不知无渊方才为何哭,听天之佛如此说,下意识望去,见她小眼睛还挂着泪珠看着他,想了想,对着天之佛轻轻点了点头,虽不情愿却还是懂事小声道:“我不要无渊哭,那还是让无渊和爹娘在一起吧!” 天之佛当即俯首在他小脸上亲了亲,望入他小眼中温柔轻语:“如此才对,真是娘的好质辛!以后爹娘抽时间带你去找无渊玩儿!” 龙后笑着看向质辛补充:“我们也会再让无渊来找你玩儿。” 质辛含泪的小眼睛募得高兴了些,随即坐直身子趴在天之佛怀里,和无渊两个人做鬼脸小眼睛眨巴眨巴互相逗弄着。 天之佛看向龙后笑道:“我们出去吧!” 天之厉和龙王听到脚步声,抬眸,见终于无事了,才起身。 龙王接过龙后怀里的无渊,看向天之厉、天之佛、质辛和缎君衡一笑:“方才所言吾谨记在心,以后若她记忆有变化,定及时写信告知。我们不再打扰了,这就告辞。” 见三人要去送,急出声笑道:“厉王厉后、缎宰相请留步。还让带我们来之将军相送出异诞之脉便可。本是私访,你们若同时出现,百姓定又是一番动静,不必扰民,也省却你们浪费如此时间。” 天之厉见他们意思坚决,笑了笑,掌心向空中挥出一道特殊气劲儿。 未几,剑绫风飞身而至,手中拎着一个包袱。 天之佛看向龙后笑着告知:“包袱中是无渊在异诞之脉这段时间最爱之物,吾全收拾在其中。” 龙后颔首笑道:“吾便不客气收下了!” 见他们便要化光消失,一直不出声的质辛突然冲着他们着急叫道:“等一等!” 话音落后,看向天之佛挣扎道:“娘你先放我下来,我去找一个东西送给无渊。” 天之佛微怔,不知他要做何,松手,质辛落地急迈着小腿蹬蹬蹬地跑进了卧房,众人不解,诧异望去,只闻哐当一声,叮铃哐当的磕碰声传出。 缎君衡眸光一闪,猜到质辛要做何,看向天之厉和天之佛笑道:“他大概是在找那把桃木剑。” 话音刚落, “无渊!找到了!” 质辛激动得从卧房中奔出,握着桃木剑柄跑到龙王跟前,仰头看向他怀里的无渊,踮起脚尖把剑身递到她手里,欢喜道:“送给你吧,我再让义父做一个!你回去一定要好好练剑,到时候我们就能一起背着剑玩儿驱妖怪了。” 无渊惊喜瞪大了靛青色的亮眸,小手紧紧握住剑身,垂眸看向他嘿嘿一笑,露出了两个小酒窝:“我一定好好练剑,下次你得带我玩儿,不能只和小四玩儿。” 质辛松开抓剑的小手,亮晶晶眨着小眼睛猛点头,随后跑回了天之佛身边,拉住她的手。 龙后笑着接过无渊手中剑,随即和龙王,剑绫风一同化光消失在了缎君衡寝殿中。 就在看不见四人人身影时,天之厉本带笑相送的黑眸突然一变,袖袍急动,暗掌按在了身边石桌,暗中提功,强忍着又再次毫无预兆骤然袭来的锥心之痛。这次发作面色如常,唯有体内剧痛,他强忍下,根本看不出。 缎君衡在他身后站着,却不料如此变故,看的清清楚楚,眸色微变,刚要提步,见天之佛突然收回远望的视线,俯身抱起质辛笑看向天之厉:“总算又了却一桩大事。”只能顿住,暗敛担忧。 天之厉黑眸刻意扫过质辛,看向她摇头笑道:“现在谈了却尚早,真正该是多年之后,他和无渊婚事大成,”言语间,袖袍遮盖下的手背已是青筋暴露,指尖暗暗深陷入石桌之内,无裂开数条缝隙。 缎君衡见他这次痛楚似胜过上次,眸底忧色一沉,疾步走近石桌旁,紫袖袍状似无意落在桌上遮住石缝,看向正要说话的天之佛插话道:“不妨带质辛到练武场找十九。”眼神示意她看质辛突然闷闷无趣垂下的双眸。 天之佛一怔,未料到他方才还欢喜现竟又如此,俯首凝视他双眸,低语温柔道:“娘带你去练武场陪你练剑如何?” 质辛沮丧的黑眸一愣,刷的抬起看她,蹙眉挠头:“娘,你有剑吗?”他从来没见娘用过剑啊?没剑怎么陪着他练剑? 天之佛一噎,余光募得瞥见缎君衡和天之厉强忍的笑意,嘴角一抽,看质辛一脸怀疑,懊恼又无奈,死劲儿亲了他额头一口,手臂一紧抱他化金光离开。 “今日让你见识一下娘的剑!”幸亏前些日子天之厉将收藏起的奥义吠陀寻出还给了她。 “天之厉,吾和质辛练完剑直接回寝殿。你与缎君衡处理完事务回去便可。” 天之厉望着他们母子渐渐模糊的背影,眸底笑色陡然散去,靠桌子支撑的身子不受控制晃了晃。 缎君衡急身一掌凝聚功力,推向天之厉背心扶他坐下,希望能缓解他钻心之痛:“天阎魔城是一次,这可是第二次复发?”两次之间,病情不该变化如此之大。期间定有可能还复发过,众人却不知道。 半晌后,痛意才渐渐散去,这次比上次时间长了许多。 天之厉手指松开石桌,沙石坠地声霎时响起。缎君衡收功撤掌,下意识望向声音处,只见石桌边缺了一块,已被他方才掌力皆粉碎成了碎末。 天之厉转眸看向缎君衡叹息:“果然症状瞒不过你。” 缎君衡拎起茶壶为他重新斟了一杯茶,少了平日的揶揄笑意,全是凝重看向他:“这是第几次?” 天之厉接过他递来的热茶杯,看了眼上面蒸腾的热气,淡然出声:“第四次!” 缎君衡收回茶壶为自己斟满,意有所指问:“上两次也未被天之佛发现?” 天之厉吹开了部分缭绕的热气,幽深的眸底暗藏另一层永不会言说之情,眯眼望着射入的金芒,低沉缓慢道:“缎君衡,无论如何都绝不能让她发现。” 缎君衡轻声放下茶壶,拧眉直言不讳道:“病情一次比一次严重,总有瞒不住的时候。天之厉,这点你该比我们都清楚。” 天之厉端到嘴边的茶杯微顿,黑眸敛着复杂沉凝:“那该是多年之后,目前无虞。” 缎君衡眉心一皱:“天之厉,此言与天阎魔城所说大有出入,今日昔日谁为假?谁是真?” 天之厉黑眸刷的抬起,不答反问:“你是否觉得套出吾之言了?” 缎君衡摇头,不假思索出声:“若非你有意泄露,无人可套出你之话。方才所言不过是你想让吾知晓之事。” 天之厉微仰头饮尽茶水,沉放在桌,突然翻掌化出厉族雕刻而成,却尚从未用过的黑玉帝师宝玺,放置他眼前,一字一字凝沉出声:“真假不重要,你无须浪费精力于此,受此印,日后和鬼邪、七厉尽心辅佐教导质辛。” 缎君衡一震,难以置信皱眉紧紧盯着他,他此意,分明是有托孤之意,难道他之心疾,那日劫尘、咎殃和鬼邪神色,心有不好预感,当即凝功于掌心而推回天之厉,沉声:“纵有意让质辛为未来之王,现在也言之过早。无此帝师宝玺,吾依然会精心教导他,他是你和至佛之子,亦是吾子。你该思如何治病,而非安排后事。你与至佛历经千劫万难才有今日,难道你要质辛恢复记忆后才一次眼睁睁看着你和至佛出事?” 发觉自己过于激动暗愤,顿了顿,强制冷静片刻,缎君衡才继续道:“面对苍生,至佛无坚可催;面对你,必一摧即毁。天之厉,你定不想事情发生至此。” 话音刚落, 突然咔嚓一声,手中茶杯震碎,天之厉沉眸压下因他言而翻涌的痛黯,松手散去了满手碎粉,从怀中拿出早已写好之信压在帝师宝玺下,幽深眸色抬起又是一派沉稳威严: “看过信后,再决定是否收下它。此信不得让第二人知晓。” 说罢起身,一步一步深沉平稳地向殿外走去,映着斜射而入的夕阳余晖,一直威仪王气迫人的身影此时竟显出了几分萧瑟黯薄! 缎君衡眸色微有些莫名的恍然,目不转睛地定定看着天之厉缓步离开视线。 霞光万丈的夕阳,纵有壮美耀眼的光辉,也挡不住仍快速流逝的温热。夕阳仍是金日,但内中冰冷已散不出多少热温,终究将被噬人的冷意渐渐吞噬全部,直到一丝光热不留。 天之厉方才竟似这轮将逝的夕阳!怎会生出此感?缎君衡急收回恍惚视线阖眼,抬手凝功揉揉太阳穴。定然是错觉! 良久后, 心绪平静些后,缎君衡才又睁开眼,望去余晖下的桌边,右掌不假思索凝功移动帝师宝玺,左掌一收,信封嗖然入手。紧接着刺啦一声撕开,拿出信纸展开,映着斜射而入的夕阳绯红的余晖,一字字静静往下看去。 将要入夜的清风拂送进一丝丝凉意,一片窒息凝滞的死寂缓缓充斥了整个寝殿。 夕阳余晖也在流光点滴中越来越斜,越来越暗。 良久后, “砰!” 一声沉闷震响突然毫无预兆响起,缎君衡竟似受到惊吓身子不受控制一陡,急摇了摇头,才紧锁着眉头从信中回神,恍惚看了眼被自己无意碰落摔碎的茶杯,捏着信纸的手一紧,掌心顷刻燃起熊熊烈焰。 片刻后烈火燃尽,缎君衡才张开僵直的五指任由灰烬散入风中,另一手僵硬扶着石桌起身,拖着步子缓慢走到天之厉方才坐过的地方,落掌于冰冷的帝师宝玺之上,紧扣五指,满心萧索,恍惚望着夕阳光芒:“质辛会是至佛的好儿子,昙儿的好兄长,厉族的好厉王,无渊的好夫君,他化断灭的好父亲……最后,他还是你天之厉的好儿子!” 静谧中夕阳再偏,照得缎君衡本已悠长的暗影又变得暗了些,长了些。 流光暗转,夕阳终究没留得住,淹没地下,夜色晕染漆黑了各处。 星空下的双天寝殿,吱呀一声卧房门轻轻打开。 坐在床边刚哄昙儿睡着的天之佛抬眸望去,见他已沐浴过的模样,讶异敛着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出声:“今日为无渊之事占去许多时间,现在进来,过快了些。” 天之厉关好门,回身向床边走去:“此言,你似乎不想这般早看到吾?” 天之佛收回视线转向昙儿,微撩垂落的银色发丝别到耳后,轻笑出声:“确实不想,看你不如看昙儿。” 话音刚落,腰间陡然多了一臂,浓笑热气强势袭过耳边,天之佛回眸见天之厉心绪甚好,顺势一靠,慵懒倚在了他怀里。 天之厉见她如此妖娆恣意模样,黑眸微深,又加一臂滑过她另一侧腰,两手交汇在她腰腹前,灵巧解着衣带,侧首轻吻住她耳边:“吾中用不中看。你看昙儿和质辛便够了!” 见她心有所感耳朵微红,笑了笑,笔挺刚硬的鼻尖顺着耳廓滑至她颈侧,微顿,深深一嗅:“如此快便有香气了,楼至,你说,吾该如何解释此种异常情形?” 天之佛紧闭唇不答,斜眸敛着连她自己都意识不到的风情睨了他一眼,见他眸底暧昧笑意加深,面颊陡然飞红,按住他解中衣衣带的手:“再笑不让你解了!” 天之厉反手一动即避开了她的手,继续解着,同时吻吮着她沐浴不久细腻的脖颈,笑呼热气,见她脖子悸动一颤,情笑更深:“吾不解,只能你亲自动手。难为你第一次主动想与吾欢好,这等费神费力之事,还是吾来,你只须享受便可。”吾该让你喜欢上这主动求欢之事,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天之佛被他看出心思,双眸微带丝莫名的悸动颤了颤,面色不好意思潮红发热。 如此欲/情和纯丽的交织,别有一股矛盾却勾人心神的妩媚,心头猛地一跳,天之厉情动当即斜搂着她的身子倒在了床上,双手拉扯解开的衣物散落身侧,露出遮掩下细腻白皙的胸腹肌肤,眸色一暗哑,俯身吮住了她微张的双唇,舌/尖迫不及待探入肆虐翻搅她的情/欲。 不到片刻天之佛已在他身下气喘凌乱,溢出一声声压抑勾人的呻/吟,微有晶莹热汗从额边渗出。 天之厉手指同时顺着她胸腹起伏或轻或重摩挲着,直到她忍不住在他身下难耐轻蹭时,吮吻的唇突然一顿,欲眸凝视她,暗哑出声:“今日你故意那般迟出现要让吾心惊胆战?” 天之佛意识已陷欲中,水雾弥漫睁开双眸,恍惚听清了问话,却不及思考,体内一波一波的情潮,他指腹过处,更是浴火高燃,难受地“嗯”了一声。 天之厉眸色陡然暗了几分,指腹刻意滑过她挺/立艳红的乳/尖,轻轻一弹,又碾压揉弄,俯身再吻了许久,肯定沉声:“锦囊内是质辛头骨,大婚那日,娘偷偷摸摸塞进你怀里之物。” 天之佛难耐轻吟一声,搂住他吻着,想也未想喘息出声:“嗯!” 若非他那日无意看见,也早探得龙族定亲信物之事,她打算隐瞒他到何时! 天之厉眸底霎时漆黑一片,吮吻她的唇齿不由咬了她几口,天之佛不情愿,蹙眉喘息着微避开,在他肩头蹭了蹭,喘息咕哝:“疼!” 天之厉哼了一声,又舍不得真把她咬得太痛,松了齿,方才问话强行压抑的欲念不再压制,解开自己中衣,露出了早已肿胀到极致的灼热,双手抱住腰将她双腿置于他腰侧,轻触了触已粘腻濡湿的密处,一个挺身,直捣而入。 一阵轻舞重弄,直弄的天之佛呻/吟凌乱,喘息难连,身下的锦单也被她无处安放的双手揪得褶皱糜/情,天之厉见此紧绷身子,微泄下了心头邪火,俯身微停下动作,勾起她的臂搭在自己肩头,将她抱起在怀里,一吻她汗湿的额边,吻过鼻尖,滑落至她喘息的唇齿间,微顿,突然低沉深情沙哑唤一声:“楼至!”话音一落,只觉她胳膊突然紧紧搀住了他的脖子,双腿更依赖紧贴他,天之厉心底悸动一软,阖住了满眼深情和复杂,俯身吮含住她喘息吟/哦双唇,强势又带着蚀骨柔情厮磨着,身下亦开始了漫长折磨又温柔的纠缠舞弄。 旁边沉睡的昙儿依然睡得安稳,微有些轻鼾伴随着二人粗重的喘息和耳鬓厮磨声回响在卧房中,微微勾起的粉嫩小嘴在白嫩嫩粉扑扑的小脸蛋儿上噙出一抹恬谧的淡笑,似是做了好梦。 殿外月色脉脉温情凝望着静谧的异诞之脉,任由清风拂送,绿叶簌簌。 良久后, 只闻一声沉闷暗哑的低吼和变了调子的难耐呻/吟骤然响起,双天宫中卧房中所有耳鬓厮磨肌肤摩挲的声音随之戛然而止。许久后,模糊的晶石之光熄灭,整个寝殿陷入静谧的黑暗。彻底进入了安眠长夜。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晚上10点左右更新~~25号~~捂脸奔~~ 提供无弹窗全文字在线阅读,快文章质量更好,如果您觉得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高速渡佛成妻[天厉x天佛]最新章节,本章节是160喜中之伤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161 161 几月后的一日中午,白云密布,只露出些许碧空,金芒笼罩下的双天寝殿殿门如往日般吱呀一声响起。 “爹娘,我回来了!” 质辛从练武场回来小腿儿兴冲冲跑进卧房,却见天之厉和天之佛坐在软榻前悄悄私语,一愣,黑眸顿亮,急奔过去插入两人身间,一手搂一个人的脖子,贼兮兮盯着两人,悄声问:“你们在说什么秘密啊?” 天之佛这才回神,见他亮晶晶的小眼满是机灵古怪,天拿出袖中绫帕轻擦他小脸上汗珠,故作神秘笑道:“现在不能告诉你,黄昏时便知。下午练剑后,勿去他处,早些回来。” 质辛皱眉眨了眨眼,募得放开她的脖子,转向凝视他们母子二人的天之厉,死死趴在他腿上,扁嘴闷声:“娘不告诉我,爹你最好了,你告诉我吧。” 天之佛笑意一僵,愕然盯着质辛的小背,余光扫过天之厉骤然戏笑望来的黑眸,暗哼一声,抬手按在他背上,咬牙温和道:“质辛,你再说一次,娘和你爹谁最好?” 娘这声音和手真危险!质辛小身子一抖,急动小身子蹭蹭蹭的钻进趴在天之厉怀里,小手揪紧他的衣袍,结结巴巴道:“当……当然是爹!义……义父教……教导我威武不能屈!” 感觉天之厉伸手将他抱住,陡然浑身充满力量,刷的抬脸搂紧天之厉的脖子,有恃无恐看向她笑眯眯道:“当然是爹最好!”娘现在又不告诉他秘密。 天之厉看着天之佛抽搐的神色,忽视她警告之色,得意笑了笑,随即贴近质辛耳边,悄然密语半晌。 质辛听了一愣后,小眼睛陡然泛亮,看向天之厉激动道:“我也要准备东西。” 天之厉笑着点头:“嗯。” 说罢和质辛一同笑看向天之佛。 她也不过逗逗他,本已有告知之意,天之佛懒得瞥了眼他们,起身向床边走去。连带上次情欢中套话之事,两笔账了,天之厉,你故意跟吾作对。 天之厉见状抱着质辛起身,走近床边另一手搂住她的腰身,让她靠在怀里,状似无意贴近她耳边密语:“你吾心有灵犀,吾代劳告知,省下再你劳心劳力。” 得了便宜还卖乖,天之佛斜睨他一眼,见他笑意不散反更甚,募得掰开他紧扣在腰间的手,俯身抱起了睡醒的昙儿,满眼温柔亲了她粉扑扑的小脸蛋儿一口。 昙儿刚睡醒的朦胧黑眸认出是她,募得清醒,肉呼呼的小手激动揪着她胸口衣物,清脆欢喜唤了声:“娘……”口水不受控制顺着她粉嫩的小嘴唇滑出。 天之佛轻笑笑,擦了擦口水,不由低头用唇亲了亲她软乎乎的小嘴。昙儿以为是吃食,一怔后,嘴角当即一张,急不可耐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她的唇。 “楼至韦驮!”本还满脸笑意的天之厉整张脸顿时黑云一片,暗瞪她一眼,咬牙切齿出声。 眸底笑/色一浓,天之佛抬头状似无意看了眼天之厉,随即抬手轻点着昙儿的小嘴,心满意足轻语笑道:“原来昙儿觉得吾这个娘亲挺好吃的!” 质辛没发觉二人间诡异气氛,见甚是好玩儿,急看着天之佛兴奋道:“我也要吃娘亲!” 脸顿成了黑锅底,天之厉利眸瞥了眼质辛,手臂急速一转,将他毫不客气扛在了肩上,急身化光离开。 “楼至韦驮!灵兽之血取回前给吾老实点儿!” 咬牙启齿的低沉警告绵延不绝回荡在卧房中,久久不散。 天之佛皱眉堵了堵耳朵,忍不住笑出声,随即轻点了点昙儿发觉不是吃食委屈郁闷的小嘴,收住笑哄了哄她,抱着坐在床边,自言自语:“你爹……” 本打算说天之厉坏话,可一想竟全是熨帖柔情,眸底无奈露出丝温柔戏笑道:“他倒是很好,就是偶尔忘记自己是个父亲,也不知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时间流转,转眼便到了黄昏。缎君衡带着魅生和黑色十九抱着一大包袱急身飞至双天寝殿。 “天之厉,这是吾能搜罗到的所有东西。” 缎君衡让黑色十九把包袱放在大厅特意摆置的长桌,解开,将儒道佛经书、金算盘、刺绣好的绣品、毛笔、笛子等一个个物什拿出,随意摆放。 天之厉抱着质辛一细细看:”足够了!” 质辛黑眸一闪,见没他特意告知的另外一物,急看向魅生:“我的东西呢?” 魅生悄悄看向缎君衡,暗中伸出手指止住他,皱眉苦脸摆了摆手。义父发现了不让。 质辛顿时哭丧了脸,郁闷蹙眉盯着长桌上之物。 黑色十九金瞳内波澜一闪,走近天之厉:“吾抱着质辛看吧!” 天之厉放手,他也正要去拿他物。 黑色十九抱着质辛走到另一侧,离得天之厉和缎君衡远些了,才靠近他耳边悄言密语:“吾瞒着义父替你准备了,一会儿就有人送过来,现在千万别露馅。” 质辛黯然眸色一怔,刷的泛亮,激动看着黑色十九,急捂住嘴,嘿嘿笑弯了小眼睛。 黑色十九见他欢喜,眸底涌出丝淡笑。 魅生见他们鬼鬼祟祟,十九面上竟带着很少见的笑意,缓步走近,拉了拉他的袖子低语:“你们倆笑什么?” 缎君衡余光扫见三人,眸底精光笑意一闪,随天之厉离开了大厅去拿东西。 黑色十九见二人离开,转眸看向魅生,出声道:“你被义父发现监视,吾暗中去做了。” 魅生一愣,反应过来,手募得扣住了他的胳膊,惊呼出声:“你亲手做的?”要不让义父知道肯定不能假手于人。 黑色十九胳膊突然一僵,金瞳一闪,微动胳膊要抽离她的手,收回了凝视魅生的眸光,避开她的视线颔首:“吾观你做过多次,已谙熟于心。” 魅生察觉手下动静,见他神色,愣了一愣,十九怎么了?心底莫名觉得从未有过的些尴尬,缩回了手,“哦!你做了便好,吾刚还自责不能给质辛做出来。” 难道是因为她手碰了他?以前她欢喜激动时偶有此动作,他从未有过异色,虽男女有别,但亲人如此并无不妥,他方才神色和动作,分明是不喜,他这突然变化是为何?难道他心绪不好? 想着,魅生突然垂眸微摇摇头,好笑自己胡思乱想,十九不喜她不再碰便是,人之习惯时有变化,哪儿有那么多原因。 黑色十九听了她的话后,沉默不再言语,似也感觉到二人之间气氛异常凝滞,半晌后又说了一句:“以后无法做之事,吾会替你去做。” 魅生闻言,抬眸,看着他的侧脸,噗嗤笑了一声,“嗯!”果然是她多想担忧了,十九还是那个十九嘛。 质辛楞乎乎地看着二人话后各自移动步子,突然挠了挠头脑袋,皱眉:“十九哥哥,你和魅生怎么站得那么远?你们是不是吵架了?”他每次见他们两个时都站在一起特别近啊。从没这么远过。 魅生一愣,盯着他好笑出声:“吾和十九怎么会吵架!” 黑色十九不发一言,仅对着质辛摇了摇头示意没有。 魅生见他黑眸还是不解看着二人身间距离,似乎她和十九该形影不离,摇头笑了笑,提步靠近了些黑色十九。质辛黑眸这才放心收回视线。 质辛想起还有一个东西没放,先让黑色十九把他放到了桌子上,急跑向桌子中央,从怀里拿出中午用过午膳后翻遍所有东西才找到的最有意思之物。 黑色十九和魅生见他所放,一愣,随即摇头,抓周哪儿有放这东西的,笑了笑,将笑眯眯心跑回来的质辛又抱起,质辛却不料他脚步走动,揉皱了桌上银白色锦缎,上面刚好有一掌心大小的夜明珠一滚,压在了他放的东西上,碰到旁边的雕刻精致的木雕笔筒才停下。 “十九!魅生!你们怎会在此处?” 咎殃和劫尘刚推开殿门见他们两人背影和质辛,诧异出声:“缎君衡定也在这里?” 黑色十九和魅生回身颔首致意:“义父刚和天之厉离开去取东西。” “姑姑!叔叔!” 质辛惊讶看着二人叫道,欢喜道:“你们也来看昙儿抓周吗?”爹娘不是说没有告诉其他人吗?只有他们私下玩玩儿就好了。 “抓周?”劫尘和咎殃一愣,转眸这才注意到大厅内摆设有所变化,狐疑转眸看向十九和魅生:“何为抓周?你们是来看昙儿抓周?” 魅生知异诞之脉并无此俗,笑着一字一句给他们解释。 话音刚落, 天之厉和缎君衡化光拿着东西回来,往桌上一放,见劫尘和咎殃,笑道:“若非急事,过会儿再言。” 咎殃抬眸看向天之厉,皱眉出声道:“大哥啊,如此好事也不通知我们一声。” 天之佛恰好抱着睡醒的昙儿走出,看向二人笑了笑:“吾和你大哥偶然兴起戏玩之事,怎可兴师动众,你们恰好来了,就一同参与吧。” 咎殃摇头无奈一笑,急手化光而出他的蓝色耀眼冰剑,嗖然一声飞剑轻放在桌上:“你们不厚道,吾对这戏闹之事最是喜欢,不通知吾,现在只有这个东西了。” 天之佛抱着睁大晶亮黑眸四处好奇观看的昙儿,走近桌边笑道:“若还有下次,定然先告诉你。” 劫尘红眸淡笑一闪,凝光而出自己紫色佩剑,转向咎殃:“她不一定会拿你之剑。” 咎殃轻笑一声,挑眉看她:“孩子最喜发光璀璨之物,吾这剑蓝光闪闪,她肯定喜欢。” 天之佛看去,桌上散乱放着奥义吠陀,咎殃和劫尘的两把剑,看向天之厉摇头笑道:“灵剑沉重,昙儿如何能拿动?” 天之厉走近她道,:“一会儿施功去除其上重量便可。” 缎君衡看向几人笑道:“东西已经全了,可以开始。” 黑色十九、魅生、咎殃和劫尘满眼笑意期待,又走了几步站在各自之物前。 天之佛俯身将昙儿轻轻放坐在长桌上,昙儿楞乎乎不解见她松开手要离开,小嘴一扁,小手急伸出抓住她的手不松,边流口水便蠕动小嘴:“娘……” 天之佛擦了擦,手包住她的小手,笑着俯身将她转向桌上东西,转移她注意力,给她指着东西笑道:“去拿那些东西,喜欢哪个就拿哪个……” 昙儿尚不能听懂,只不过见了桌上那么多从来没看见过闪闪发光的东西,小眼睛突然泛亮,小嘴激动叫了出声:“啊……娘……” 天之佛一笑,发觉她小手微松,才缓缓抽出了手指,在一旁护着。 昙儿缓缓撑着桌子晃晃悠悠站起了小身子,眨巴眨巴眼睛看看,离她最近的便泛着水晶光泽,黑眸好奇一闪,小脚有些不稳当的跌跌撞撞向它走近,慢慢弯□子,没站稳,扑通一声趴倒在了桌子上,天之佛刚要扶,她自己又流着口水坐起,肉呼呼的小手费力抱起了缎君衡的水晶骷髅头,口水啪的一声打在上面,好奇一闪黑眸后,低头张嘴就去咬。 天之佛一愕无奈摇头,拿起什么都往口里塞! 天之厉笑笑,急“咚咚咚!”用手指有规律的扣着桌子,凝功于掌心催发王戒之光,射向奥义吠陀,陡声阵阵低鸣的剑鸣,叫道:“放下手里东西,到爹这儿来!” 昙儿听到响动,还有眼前晃眼的光,闭了闭黑眸,缓慢抬起头,流着口水看去,楞乎乎片刻认出是谁,小眼睛陡然一亮,见他像平日一般逗着和她玩儿,激动笑迷了小眼,无意识松手放弃水晶骷髅头,转身急趴到桌子上,也不往起站,双眸晶亮盯着他,小胳膊小腿儿一晃一晃地激动向他爬去。 天之厉眸底笑意一深,急俯身对着昙儿伸出手:“再快点儿,过来爹就抱你!” 见她对身边爬过之物毫不在意,天之佛无奈瞪向天之厉:“你别说话,昙儿听见你的声音什么都不管了!” 这声一出,昙儿趴动的身子突然顿住,转动小脑袋好奇看去,见天之佛在她身后伸着手,好像平日已经习惯的要抱她玩儿,登时小腿儿一转方向,咯咯脆笑着向她爬去,“啊…啊…” 天之厉见她突然转了方向,愣住。 一旁的咎殃愕然皱眉,急看向天之厉和天之佛叹笑道:“大哥大嫂,你们两个都别说话,昙儿只认你们了。” 天之厉和天之佛噎住,收了音。天之佛也收回了手。 咎殃当即捏双指入唇,冲着昙儿吹了一声调子洪亮的鸟鸣之声:“快到叔叔这儿来!” 昙儿一愣,还从未听过这种声音,本能停下爬动的身子,转过小脑袋看向声音处,一眨不眨瞪大黑溜溜的小眼睛好奇地盯着他的嘴看。 咎殃蓝眸泛亮,急变换着法子吹着要引她过来。 身子不时蹲下又站起,昙儿的视线也随着他上下移动,咎殃陡然一个凌空倒转身子,边吹边落地,昙儿黑眸霎时瞪得溜圆,激动直拍小手,咯咯脆笑激动一扭一扭小身子地向他爬去,流着口水目不转睛盯着他口边的手指。 质辛见状,瞪大黑眸,原来能这样,急让黑色十九把他放在长桌上,上下挥手,小身子又蹦又跳:“昙儿,别到叔叔那儿去,快到哥哥这儿来!哥哥这儿有好吃的!” 昙儿又转毛茸茸的小脑袋留着口水好奇看向质辛。 咎殃蓝眸一变,急吹大了声音:“到吾这儿来!你哥哥什么都没有!” 劫尘眸色一笑,当即凝功于指,轻划过剑身,骤然光华一闪,鸣出一声清冽悦耳之剑律,同时一起光华霎时盖住了所有人,一闪一闪,耀眼至极。 缎君衡看看平常至极肯定不会吸引孩子视线的论著书籍,笑笑,抬手拿起了旁边金算盘,咔嚓咔嚓,发出金石相击之声。 昙儿见众人都在动作,小袋闹一会儿看向这个,一会儿又望望那个,爬动的身子干脆停住翻动着坐起,小屁股碰掉了身边的木笔筒,夜明珠一滚,小手兴奋乱舞,学着众人激动咯咯笑叫着:“啊……啊……” 众人继续说笑叫动,想近各种办法要吸引她到自己身边,此时见她坐下更是使出了所有功夫。 良久后, 众人脸上的笑意却开始僵硬抽搐。 昙儿一直坐在原处,边咯咯笑边激动叫喊,瞅瞅这个,又看看那个,就是坐在原处一动不动,流下的口水不时沾湿了胸前衣裳。 质辛累得扑通一屁股坐在桌子上,气喘吁吁,满脸通红,皱眉盯着兀自咯咯脆笑的昙儿:“你怎么就不动呢!” 咎殃吹口哨吹得嘴角发麻,急顿住,抬手捏了捏僵硬的肌肉,拜服看了眼岿然不动的昙儿,哭笑不得看向劫尘:“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像闹市中的猴子!浑身武艺都使上了,可惜她是一点儿都不买账!” 劫尘笑笑暂停下了手中功力。 缎君衡还从未见过抓周出现这种情形,扶着下颌淡笑凝视兀自笑得开怀的昙儿。除了方才被她抱过一下的水晶骷髅头,其他东西都没被碰过。 见众人都不动作静静站着,昙儿渐渐停下了清脆笑声,蹙了蹙眉心,委屈环视几人。为何不动了? 几人对视一眼,全都静止站立。既然叫闹声无用,那就试试安静下来。 天之厉和天之佛噙着好奇对视一眼,看她接下来如何。 昙儿嘴角口水骤然鼓起个水泡泡,蠕动了半晌小嘴巴,愣愣瞅着众人半晌见还不动静,无趣打了个哈欠,软乎乎的一只小手抬起揉了揉眼睛,又打了个哈欠,斜躺倒坐着的身子,趴在桌子上,小手无意碰到了桌子上东西,本能一抓,两只小手随即缩到怀里,迷迷糊糊一眨一眨眼皮,又打了个哈欠,压着半张小脸蛋儿闭上了小眼睛。 众人错愕。 咎殃满脸黑线看向天之佛:“她就这么不管我们睡觉?” 天之佛忍笑轻咳了咳,看几人哭笑不得的神色,走到昙儿睡着的面前,俯身看看她,有睡着的轻轻鼻息传出,抬眸看向众人笑道:“把东西都收了吧,确实是睡着了!” 话音刚落, “十九少爷,你要的鸡腿儿!” 伺人端着盘子站在殿门口,抬眸看向殿内刻意正对殿门站着的黑色十九,指了指手中之物。 黑色十九看了眼众人盯着昙儿好笑神色,转身向殿门走去:“拿下去吧,用不着了。” 这厢质辛站起身子,小心避开桌子上的物什,走近昙儿身边蹲下,狐疑不解轻摸了摸她的小脸蛋儿,看向天之佛:“娘,她不是刚睡醒吗,怎么又睡着了!” 天之佛急出手抓住他还要继续抚的小手,笑语:“小心把她弄醒!就跟你一样,她困了便睡了。” 质辛反应过来,急收回了手。 天之佛笑笑转到另一侧,伸手小心翼翼把昙儿从桌子上抱到怀里,这才突然看到了她紧缩在自己怀里的小拳头中竟然握着东西,一怔,惊喜笑看向正收拾物什的其他人:“她手中拿了东西!” 天之厉诧异一笑走近:“是什么?吾怎为注意到她拿东西?” 咎殃和劫尘同样眸色讶异,各自收起佩剑疾步向她走去,转眸好奇定在昙儿身上。 天之佛微动昙儿的小手,托着她的胳拳头,露出了被她紧捏住只露出半截的银色发丝,笑看向天之厉:“你何时剪了吾一截头发放在桌上了?” 天之厉怔住,垂眸细看,见露出的束带色泽,笑了笑告知:“吾并未放头发,这也非是你的头发。” 质辛听见黑眸不可置信一喜,急激动跳下了桌子,奔过去抱住天之佛的腿得意笑道:“头发是我放的!那是果子叔叔的头发!不是娘亲的!”他放的东西被妹妹拿起了! 天之厉眉头倏然皱住,盯向他:“你在何处找到的头发?”昙儿无了记忆,他明明收起来放置在用功力封印的玉石箱内,他怎么可能打开? 质辛黑眸一亮,欣喜晃着脑袋献宝道:“就在爹藏你和娘玉石像的地方呀,那个石锁真好开,我用爹锁箱子时的功力一打就开了!” 天之厉一震,皱眉望进他笑眸,不知该为他这诡异聪慧欢喜还是郁结。他当时带着他收起的所有珍贵之物,没想到封印之力他竟然一看记住。反倒是刻意教他之时,怎么也记不住。 天之佛听了募得转身,皱眉看向天之厉:“你怎会有蕴果谛魂的头发?”这修者之发绝非轻易予人之物。他们间有何事她不知道?天之厉还有事瞒着她。 咎殃想起过去之事,和劫尘对视一眼,忍笑微退开步子,站定后陡然抢在天之厉前出声:“大嫂你还记得封印了大哥记忆吧?” 天之佛转眸看向他:“嗯!你知道这头发来历?” 咎殃忽视天之厉突然射来的利光,继续笑道:“当时蕴果谛魂来异诞之脉,大哥没有记忆却觉他有熟悉之感,把他错认做了是你……” 顿了顿,见天之佛面色有些怪异,忍笑继续认真叙述道:“依大哥对你的心思,把他当做你了,自然是情有所移,这会有些什么事,就不必吾细言。大嫂可以想想当年大哥是如何对你的,*不离十。” 天之佛眸色怔住,嘴角一抽,半晌后僵直脖子回身看向天之厉,阴阳怪调出声:“你当真做了那些事?” 缎君衡抬手抵住鼻下,忍笑轻咳了咳,咎殃是唯恐天下不乱,示意十九和魅生拿着收拾好的包袱暗暗离开回他们寝殿。 天之厉暗瞥了眼咎殃,凝向天之佛自若笑道:“你觉得吾做了那便是做了。” 天之佛一噎,知他戏弄她,瞪了他一眼,天之厉随即笑笑,走近搂住她的腰身,密语:“那些事,吾只会对你这个天之佛做。你刚刚阴阳怪调,分明是故意编排吾。这次过招,平手。” 天之佛哼瞥了他一眼,不再理他,看向劫尘道:“头发之事到底是如何一回事?咎殃胡言,你大哥不说实话,你告诉吾吧。” 劫尘见天之厉也并无阻止之意,对上她的视线直言淡笑:“这头发与昙儿有关……嗓音……未能取回……最后做为诺言,庇护昙儿和质辛……” 劫尘一字一句详细说着那日在双天寝殿中发生之事。 天之佛听完后微微怔住,倏然沉默,垂眸凝视着熟睡的昙儿,半晌后,低低叹息一声,抬眸看向天之厉:“好友对你吾和质辛相助甚多,那时他定以为昙儿和质辛失了吾,才刻意借发做诺,将来昙儿和质辛有事时便可理直气壮寻他相助,不必觉得欠他恩情。以前不知,如今知晓,吾有意送此发回龠胜明峦归还,承诺亦取消。” 天之厉未有犹豫颔首,缓步走到她身后,垂眸看向昙儿:“等她长大后恢复记忆,想起此事,对她解释清楚便可。吾留之也是为此考虑,若真取消,最好该昙儿亲自去做。” 天之佛一笑,未再看他,转身抱着昙儿,拉着一直睁大黑眸好奇听他们言语的质辛向卧房走去。 “天色不早,你和劫尘咎殃处理事情,此事稍后我们再言。” 咎殃和劫尘笑笑,目送他们缓步离开。 就在卧房门关闭声起时,二人却眸色一变,疾步凝功,四掌连招,紧按在站立不动的天之厉背心,低沉担忧:“大哥!” 天之厉抬手凝聚雄浑功力紧按在心口,纾解骤然蔓延的窒息憋闷,不甚明显泛白的面色才好了些,这次发病与上次又有变化,上次仅是疼痛,这次竟有窒息之感,因着他荒神之力压制才比那几次更不明显。 半晌后,天之厉觉窒息感散去,按在心口的掌撤去了功力。 咎殃和劫尘又坚持片刻,稍后撤掌,担忧走到他身前低语:“若非你方才做出暗示,我们根本发现不了,你该让大祭司和缎君衡联手想办法治疗你这心疾,用荒神之力压制不是长久之计,纸里包不住火,总有露馅之时。” “嗯!”天之厉喉间微觉血腥感,轻咳了咳咽进去,缓步走向正座坐下,眸底现出些许疲累靠在椅背上看向二人密语:“先说今日来之事吧。” 咎殃和劫尘见他眉宇间因疾而现的疲色,想起剑布衣所留信内容,心底骤然沉涩,眸觉酸胀,微垂了眸压下,半晌恢复平静后,才凝向他道:“从天阎魔城回来,大哥让我们关心的克灾孽主和圣鬘天姬之事有眉目了,二哥二嫂撮合下他们已经相认,中间波折虽不少,倒也好在圣鬘天姬了解事情始末后终能释然,原谅了克灾孽主。他们出言不需婚事操办,我们想了想,等他们的两个孩子到后,便将认祖之礼办得隆重些,同时昭告异诞之脉圣鬘天姬之位,亦算是正了克灾孽主和她夫妻之名。” 天之厉颔首:“此事传吾命令让魑岳负责。你们二人不必再费心此上。” 顿了顿,抬眸望向他们,凝出丝淡笑道:“再有四月,便到你们对吾所言一年半之期,是时候准备自己的婚事了。楼至再有三月内元全复,到时吾和她为你们主婚。”只剩下魈瑶了。 咎殃和劫尘见他神色如释重负,仿如卸下包袱未来如何都无所挂虑,好不容易压下的酸胀又起,袖袍中手紧了紧,凝视他缓慢出声:“你还记得我们父母死时,你说过什么话吗?” 天之厉凝视他们沉稳傲然笑了笑,一字一字不徐不疾道:“厉族和你们,吾会一肩担下,绝不容任何欺凌。如今厉族繁荣昌盛,你们也各自安好为家,此诺言该算得完成一半。” 见他身上如此熟悉的王霸刚毅之气,一扫方才病疲下的萧瑟之感,咎殃压下心头不适,戏笑出声:“大哥还记着便好,若是忘记了,吾可以随时提醒。”我们所做之诺言,守护厉族和天之厉,亦永刻入血脉之中。你此前从未失过诺,此后,亦决不能失诺。 劫尘手指按紧了身侧佩剑,抬眸看向天之厉密语:“咎殃所言即是吾所想。大哥该珍重自己,不止为我们,还有大嫂和质辛昙儿。” 天之厉黑眸微凝,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他们前面所言,随即笑道:“这四月只须顾虑你们私事,好好为大婚准备。地部和水部合并情况吾已看过,无甚不妥。大婚后,随你们选择,总部留在水、地任何一部,或迁至江山美人亭都可。” 咎殃和劫尘对视一眼,不假思索道:“我们已商量好,还用地部之址便可。”如此大哥有何事皆好照应。 天之厉微阖眸掩下又涌起的疲惫,抬眸问道:“还有何事一并说吧” 劫尘和咎殃摇摇头:“没了,我们告辞,大哥早些休息。” 天之厉目送二人离开后,扶着座椅把手缓慢站起身子,怔然望了眼刚入夜的暮色,阖眸凝功散去因病而起的满身疲惫,再睁眼又是往日沉稳刚枭,王气雄浑向卧房内走去。 天之佛听到门响声回眸,从床边起身走近他关切问:“有何事?” 天之厉搂着她的腰走向软榻坐下,笑道:“两桩喜事!” 天之佛微愣,垂眸细细想了想,抬眸笑看他:“吾猜猜,三弟克灾孽主和圣鬘天姬终于团聚,还能算得上喜事的,应该是四个月后的劫尘和咎殃大婚。” 天之厉幕然乘她不注意吻了她额头一下:“聪明!” 天之佛好笑,歪头避开了他第二次唇齿攻击,双手抵住他胸口低语:“先把质辛抱去他的卧房,他在床上睡着了。再去沐浴。” 天之厉揽住她的肩,凝视她双眸笑语:“不亲你也可以,跟吾一起去沐浴。” 天之佛撇开他放在肩头的手,眸底藏笑不语,起身向床边走去。 天之厉见她没话,这是拒绝了,叹息一声,紧随而至,俯身小心抱起了呼呼大睡的质辛,向另一处卧房走去。 天之佛拿起床头他未注意到的两人干净里衣抱在怀里,缓步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抱着质辛的保护模样,心口一动,竟觉分外动心。眸底不觉露出丝浓浓温柔。 天之厉不料她跟出,回眸戏谑笑道:“回去歇着吧,吾是质辛他爹,自会安顿他睡好。不会让他着凉受冻!” 天之佛好笑瞥了他一眼,提步走到身侧,双手示意怀中里衣。 天之厉才知她意思,无奈摇头凝视她:“吾再回去取便是,昙儿现在醒得时间多,你照顾她折腾了一日,去休息吧。” 天之佛对视他幽深黑眸,微红耳边轻语:“吾也还未沐浴。” 天之厉一愣,盯着她看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意思,黑眸泛亮低沉笑笑,收回视线:“吾以为你方才不言是拒绝。” 天之佛不徐不疾跟着他的步速,戏笑一声:“吾未说让你一个人去,是你曲解。” 天之厉见她欢喜,心底高兴,暂忘了心底紧压的黯沉,低沉笑了笑:“一会儿任你处置!” 天之佛耳边红晕更甚,见到了卧房,急走两步离开他,替他推开房门,天之厉笑笑抱着质辛进入,天之佛暗哼睨了眼得意的他的背影,才紧步跟上。 离开双天寝殿的劫尘和咎殃一直沉默无言,各自敛思,直到回到劫尘寝殿时,咎殃才凝视她说出了一直思考之事:“剑布衣信中所言我们是否要告诉大哥?” 劫尘红眸一闪,不答反问:“告诉以后能有何好处?” 咎殃一噎,怔怔看着她半晌不答,良久后,紧握袖袍中手,避开她视线泄气叹了一声:“让大哥知道他将来会病入膏肓,可能致死,为大嫂质辛和昙儿,该想尽一切办法治病,让他不必再抱伯父伯母能治愈之奢望。” 劫尘察觉他鬓际血脉沉动,垂眸伸手入他遮掩的袖中,轻握住了他青筋毕露的拳头,一根一根掰开:“知晓后,大哥依然会是现今心绪,做当下该做之事。不会有任何差别。心疾非一日而成,心急无用,大哥深知此理。而且他不能让厉族众民知晓他身犯此疾,所以绝不会大张旗鼓寻医。” 咎殃松开了手指,反手包住她冰凉的手,凝视她双眸道:“其实知晓后,为了厉族和大嫂,大哥定然会做最坏打算,提前步排后事。这能算是好处吗?” 劫尘对视他蓝眸低叹一声:“告知其实并无坏处,吾不反对你方才提议。但还是等大哥荒神之力修炼完后后再言。” 咎殃握着她的手走到桌边椅子上坐下,意有所指道:“你的意思,该是等他见过伯父伯母后?” 劫尘颔首,详细解释:“只要见过,便可证实剑布衣所言,大哥才会毫无怀疑的相信此信,我们全心竭力去想办法。” 顿了顿,红眸凝出认真望进他蓝眸中,缓慢道:“到那时,剑布衣和三千的时空问题,该不该有他们,或许便有了答案。那日吾心急,仓促所言,欠缺思虑,兄长又曾告诉吾其他选择,细思下,我们再等等看。” 咎殃见她眸色已有为那日独自决断道歉之意,一怔后募得笑了笑,蓝眸璀璨夺目,情不自禁伸手将她身子揽过紧紧抱在怀里,俯首吻向她额间:“嗯!” 劫尘心头一动,额上被他吻过的地方竟有些发热,微不可见的飞红急速划过颊边,衬着她清冷略显傲洁的面容别有一股水波轻漾的动人之处,心口霎时荡起千层波澜,咎殃蓝眸暗了暗,唇未离额边,缓慢若即若离地轻触着滑过她高翘的鼻尖,落在她唇边,阖眸启唇轻含住吮/吻一下。 不到片刻,咎殃却骤然睁开了蓝眸,神色紧绷发红,急松开搂着她的手,按住狂跳的心口,急匆匆化光离开。 “吾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向来清冽的嗓音中竟带了暗哑。 劫尘睁开红眸怔怔望着他眨眼消失的背影,唇边仍残留着烧红和他唇边清冽的水气之香,不觉抬手轻轻抚下了下唇边,敛眸回味细思。 以前他断不会如此快结束,方才浅尝辄止,毫无预兆匆匆离开,是何因由?突然变化定有与以往不同之异常。 想着想着,劫尘突然垂下了红眸,本还白皙的面色上掠过一层从未显露过的薄红,嘴角勾出丝冷幽却格外动人的淡淡笑意。 十多日后的苦境龠胜明峦,正在千经阁处理僧务的蕴果谛魂听到敲门声,搁笔抬眸:“进来!” 一个身着朴素青色僧衣的僧人推开门,轻步至他公案前,行了佛礼,将手中之信放在他面前:“一名叫静尘沙的剑者早上送来此信,要吾亲手转交圣者。” 蕴果谛魂微诧异,伸手接过:“下去吧,有事吾再唤你!”静尘沙无缘无故不会来信,只可能是天之厉派他传信。 吱呀一声,僧人离开,阁门关闭。 蕴果谛魂触着信封的瞬间,指腹一怔,内中之物,眉心皱住,见信封上空无一字,刺啦一声撕开信封。 露出了一封折叠整齐的信纸和一束银发。 这是他那日与昙儿为诺时所截,蕴果谛魂讶异不解,怎会又送回来?如此送回,是何意思? 暂不动发丝,拇指和中指一夹,蕴果谛魂取出信纸,轻轻展开,映着窗边射入的明媚光线看去。 良久后, 蕴果谛魂眉心不由紧紧皱住,放下信纸压在了桌上,转眸凝在作为取消诺言送回的银发,一手轻按信纸,一手习惯抚在了垂下肩侧的银白佛珠之上。天之佛和天之厉代替昙儿取消约诺,他该答 (天津) 162 楼至有孕 沉默思量许久,垂眸,蕴果谛魂收回手细致折叠好信纸,重置入信封,转身一弹佛指,射出银白佛光开启经阁存放私物之格:“来人!” 方才僧者轻手推门而入:“圣者请吩咐!” 蕴果谛魂铺展佛印信笺,右指提笔蘸墨,不到片刻,书信一封而成:“将此信交给静尘沙。” 僧者双手接过他用密法封印之信封:“是!” 蕴果谛魂目送他离开后,转眸望向窗外窸窣轻动的竹叶,凝神看了良久,突然阖眸轻叹一声:好友,你又令人担忧了。 浅浅的声音飘出半支的窗户,缭绕竹叶久久不散。 又过数日后的异诞之脉,骄阳炙烤,一缕缕热气从地面枝叶蒸腾而起,双天宫天之厉和天之佛刚入座准备用午膳。 骤然感知殿外即来之气息,天之厉平静的黑眸凝出笑意,看向天之佛:“静尘沙从龠胜明峦回来了。” 话音刚落, “见过王,王后,属下回来复命。”来人声音便至。 天之佛诧异泛起喜色,未料到他竟提早两日归来,金色锦罗衣袖凝风扫去,殿门开启:“进来吧!” 静尘沙不料他们此时用膳,以往此时该用过了,怔住,急步进入停在桌前不远处,微俯身,不自在出声:“打扰王和王后用膳,属下之过。” 天之佛笑了笑:“无妨!” 天之厉抬眸接过她的话音,问道:“蕴果谛魂意思如何?” 静尘沙从怀中拿出信封,放在二人身前:“无言无语,只传这一封书信!” 天之厉一凝眸色,拿起信封:“先退下吧!休息两日,三日后再去当职。” 静尘沙眸色一亮,王果然厚道,还有两日休期:“属下告退!” 天之厉刺啦一声撕开信,取出信笺递给天之佛:“你看吧!” 天之佛瞥了他一眼,分明想看,故作姿态,动了动近日莫名酸困的腰微靠向他肩头,就着他的手看去:“一同看吧!” “嗯!”天之厉眸底笑意一闪,伸手环住她的肩,展开信纸放置在二人身间: 吾友楼至韦驮: 来信别透红尘福欢,思往昔所见,相较已有所判,吾心稍安。好友问候,心领诸意。惴惴不安者,乃缘字文尤蕴天之佛负罪法门之感。 世间诸事,言之易,行之难。好友复生对天之厉诸诺,出心必真,但,做到实属不易。好友自认只是楼至韦驮,天之佛不过死前之过去,如此种种,自欺欺人而已。数万年修行所成,要彻底剥除,本不可能,亦非易事,现今言辞之分明,反倒更令吾担忧。 好友一生无愧苍生佛门,独愧天之厉和幼子,如今复生因缘所致,安乐尚能弥此憾疚。目前为止,未再临两难抉择,便无分别天之佛和楼至韦驮之必要,但也因之生出错觉,以为心身已是厉族王后,实未必然。诸法非是,只因无劫,吾可断言,世事再生,好友手段考量,必与昔日出如一辙。如今人伦福乐能影响几分,无法推得。唯有一点,尚不足以阻你行天之佛旧事之实。 好友若疑,回吾一问,天之厉至今可安其心?吾远仍可辨识,日日近身之他,好友一切,悉数更尽于心,其色忧否?其情定否?天之佛,楼至韦驮,此二者,如何对之,望好友细思。今日明言,只为醒示,你们夫妻定要珍重。 截发缔诺之事,后续再议。代吾问候天之厉,质辛、昙儿。 收到好友信前一日,渡如何和野胡禅刚离开龠胜明峦,吾和他们皆安好,勿念。 蕴果谛魂 落定最后一字,心底本有的平静已成翻涌波澜,天之佛怔怔看着,手指下意识抚在了天之厉手背上,紧紧一握,这才是他平日无事却突露莫名不安神色之根源? 天之厉察觉反手一握,包住她的手,另一手放下信,轻抬起她的下颌转向自己,见她神色复杂,暗叹一声,俯首吻了吻她双唇,缓慢道:“一朝蛇咬,十年惧绳,吾曾嗤笑此言,鄙其人心弱薄,却不料有一日成吾之箴。” 顿了顿,指腹抚过她的面颊,露出丝笑意,低沉道:“莫再多虑,此事非吾自除不能消,担忧也无济于事。只要你安好,心病迟早消去。吾叫人传膳吧!”与其否认不如实言告知,如此她才倒可安心。 双眸复杂闪了闪,天之佛轻握住他的一只手,凝视他,贴着他唇边低语:“好友所言,吾会自省。早日看破其情,也等你心病尽消的一日。” 天之厉笑笑,扶着她坐起,抬眸望向殿外:“传膳!” 殿门外等候的伺人轻推开殿门,不到片刻,鱼贯而入的伺人将膳食荤素相间摆放好,知他们不喜人在旁,全部退身离开关好殿门。 霎时一缕缕素食香气夹杂着浓郁肉香,从盘碟之中扑鼻而入,亦如往日般色香味俱佳的可口膳食。 天之厉起身拿起汤匙先为两人各舀了一小碗热素汤。 天之佛笑笑接过碗轻吹凉了,先饮一口润喉。 尚未咽下去,平日最为她所喜的清淡汤味已自先散入鼻喉之间,只是今日这味道,天之佛诧异微蹙了蹙眉,勉强忍着突来的不适咽了下去,怎会变得怪异了些? 天之厉见她微不可见的神色变化,夹起素菜放入她碗中:“汤不好喝吗?”汤应她要求还是往日之汤,并无变化。 天之佛抬眸,见他也饮了汤,并无异样,摇头淡笑:“好喝。”也许是她错觉。 手指微动,拿起汤匙又舀一勺入唇,方才微散下去的不适陡然又起,还是那股味道,天之佛胃里骤有些不适翻涌,胸口憋抽,急拿桌边叠放的绢帕轻拭嘴边难咽下去的残汁,本能张唇轻呼别处气息,绢帕上与她同体的昙香之味入鼻,才觉好了些。 天之厉未见她吐出素汤,只见紧蹙眉心,以为她是不喜,不假思索道:“明日让膳食坊换另一种汤。” “不必!”天之佛摇了摇头,将揉皱的绢帕放下,定是今日身体不舒服,口舌辨味异常,非汤之问题,夹起碗中素菜置于嘴边,看向天之厉笑道:“你快吃吧,汤很好,吾何时喝腻再换不迟。” 启唇轻咬,鲜嫩的菜汁入喉。 怎么又是这股酸呕之味,天之佛方才压下的不适骤然剧烈翻涌,嘴难受一张。 桌上饭菜味道越发浓卷而入,胃里再也控制不住猛得一缩,天之佛刷的白了面色,啪的一声,筷子落地,急掩嘴避开桌子,一手按着桌子,俯身难受作呕。 天之厉眸色骤变,不知她怎会突然如此,急起身将她轻颤难受的身子紧抱在怀里,一掌凝功按在背心:“是不是饭菜有问题?” 天之佛胃腹酸水直冒,呕了半晌,眼底无意识溢出了泪水挂在眼睫,微睁眼想要说话,桌上肉味菜味席卷而入,骤然又来呕感,急避开他胸腹,冲地又继续轻呕。 又呕了片刻,仍呕不出东西,身上力气却瞬间抽干再提不起一丝力气,瘫软倚在他怀里,难受阖眸,紧皱眉心埋在他胸口。 见她背上抽颤紧绷和越来越白的面色,天之厉抱着她的胳膊失了控制轻颤,黑眸紧绷,骤然不顾一切饱提命元之力给她输功。 这种情形,菜和汤的味道,怎么会如此异常?这感觉,吐又吐不出来,脑际猛得一道惊雷,天之佛心口震住,这才反应过来,她这是,抚在心口的手垂下按在了天之厉搂着她腰腹的手背上,忍着好了些但仍在的不适,轻抬带泪的眸子看向神色紧绷的天之厉,发白的面色微带薄红又惊又喜低语:“吾好像有孕了了,天之厉。”她怎么一开始没想起来! 天之厉紧绷的眸豁然怔住,半晌后才反应过来,黑眸骤然越瞪越大,直愣愣死死瞪着她,渐渐席卷而来汹涌喜色。 天之佛见他竟忘了撤功还在耗损内元功力,急手凝功强行拽开他的手。 这一动,加上膳食味道,不料忍下的不适又来,面色又变,天之佛急手掩住嘴,再避开他的身子,难受抚着胸口作呕,额上因这一翻动静渗出了一层薄汗。 天之厉这才从震喜中回神,急撤功从身后抱住她,让她更舒服靠在怀里,抬手替她抚着胸口:“难受得厉害?” 天之佛轻呕点了点头,回手一指桌上饭菜,无力靠在他怀里站起起身要离开,她不能再闻膳食味了! 天之厉募得才明白,俯身小心将她从座椅上横抱起来,走向卧房,急声命令:“来人,撤膳!” 伺人听他话音有沉又促,急步进入大厅。 离得饭桌远了不适大散,天之佛感觉好了许多,急对收拾的伺人出声:“慢着!” 伺人一愣,动作定住,抬眸看向停步在卧房门口的二人。 天之佛回眸看向天之厉,轻抚胸口低语:“吾去床上睡会儿就无事了,你先去用膳。” 天之厉见她面色还有些发白,皱眉:“十日不用也无妨,吾陪着你。” 回眸看向伺人沉声:“立刻撤了!” 天之佛蹙眉,还要说话,天之厉见状骤俯身堵住了她的唇,黑眸底露出叹息,抱着她进入卧房,紧闭住房门才松开她的嘴:“吾以为你身体之故,本已放弃再有孩子了,没想到一来让吾心惊胆战!” 天之佛见他坚决不用膳无奈,如今彻底没了饭菜味道,不适基本散去,靠在他肩头抬眸叹息道:“吾该早些想起才是。方才饭菜端进来,已有些难受,只是未往此处想。直到感觉汤和菜味道都不对,反胃得厉害,开始干呕,吾这才迟钝想起,千年前刚有质辛时亦是这般。后怀昙儿时对饭菜并无异常,只是对你的血有些。质辛时间久了,竟然忘记。” 天之厉边听边抱着她稳步走到床边坐下,一时搂在怀里舍不得放下,随即一手轻抚在她腹上,一手搂着她腰,凝视她低沉遗憾道:“若说质辛,吾仍有记忆。那时你一见饭菜便呕,不闻又无事,三个月未曾用膳,借口是不习惯膳食,吾本以为你这身子无法孕育,未往此处想,见你不用膳确实无恙,轻易便信了你之言。”才错失许多事情。 天之佛听着想起刚有孕时她也不知,后来身体一直异常,被一事惊醒才想到此处时震惊惧怕又喜羞交织的复杂心绪,见天之厉此刻凝视她黑眸突然幽深,那时感觉骤然重回,耳根微红了红,垂下双眸。她当时也不知能像寻常女子般孕育子女! 天之厉见她如此,千年前许多未明的情形电光火石间清明,黑眸紧紧皱住,自责翻涌而起,静覆在她腹部的指腹不由轻轻抚摸,俯首吻向她耳边:“原来你躲避不愿看到吾那几日,是晓得有孕,怕吾从你面上看出蛛丝马迹时。那时吾若知晓,所有震惊恐惧,当陪你一同经受,而非任你独自惊慌。” 顿了顿,凝视她侧脸,记忆急速回笼,骤懊恼暗哑道:“吾那时气怒,竟蛮力强迫你和吾欢好,真是该死!” 天之佛想起他当时怒狂,她避开他好几日不见,当时已知荒神禁地之事,多番心绪纠葛下竟觉无力哀伤,竟第一次觉孤独,轻叹,抬手抚向他刚毅下颌,凝视他低语:“久远之事,何必再提。那些独处时日,吾亦想见你。况且心中有数,欢好不会伤及腹中骨肉,所以才半推半就,否则,你又怎可能得逞。” 天之厉才知千年前她眼底泪水是此心绪,根本不是他所理解之怨恨,叹息一声,募得俯首紧紧含住了她双唇,低沉暗声:“你那时为何不说!……” 天之佛眸底露出丝浅笑,用唇轻轻摩挲着他的唇:“莫再想了。千年已蹉跎,如今我们好好安然无忧的做一次爹娘。” 顿了顿,垂眸凝向腹上,天之佛垂手覆向他手背,一同抚在腹上,笑道:“质辛昙儿,皆因我们命途多舛,九死一生。这个孩子终于不必再经受那般波折。” 天之厉见她面有疲色,这才松开手,让她躺下,拉过床边的薄被盖至她脖间,低沉笑道:“吾也该安心无虞的完完整整当一次父亲。” 天之佛轻打了个哈欠,平躺着一手覆在腹上,一手伸出轻搭在枕边,凝视他轻笑了笑:“自然。” 天之厉一笑,俯身吻了吻她的额边,用手阖住了她强睁的眼:“吾去那边卧房看看昙儿醒了没,睡吧。”难怪她前几日那般嗜睡,征兆竟然早就有了。 天之佛侧首阖眸,微触着掌心,轻嗯了一声。 天之厉起身放下左右帘帷,挡住射入的光线,转身出了卧房。温柔含笑眸色却在房门紧闭的刹那消散殆尽,从方才知晓她有孕骤发一直强压的心疾之痛,凶势回逼,天之厉额上顿惊出一层冰冷汗渍,急一手扶住旁边门柱,紧按着心口,一股一股失了控制的寒白之气从周身逸散,锥心痛楚间竟伴随骇人冰冻之冷。 就在此时,吱呀一声, “大哥!” 一声震惊低呼,推开殿门进入的魈瑶和树魁,眸色骤变,疾步过去,蓄积功力于掌心,魈瑶强按他背部经脉,灌注厉元之功固体。 树魁紧扣他腕间,运转周身气脉树灵之气导顺他体内错乱气血。魈瑶对他说过心疾之事,只是天之厉现在症状,及手下脉象,似乎不止心疾之象。心底疑虑间眉心不觉皱了皱。他身上现在逸散的这股冷气太过异常,并非魈瑶所言心疾会有之症状。 良久后,三人同时撤去了功力。 魈瑶看着面色平复的天之厉,担忧问道:“荒神之力修炼还须多长时间?” 天之厉示意二人同走向大厅桌边,坐下凝向二人:“先说你们来为何事吧。心疾已是有定之事,不必担忧。” 树魁方才猜测尚无法完全确定,也不能冒然唐突,随即压下,拿出那日缎君衡带来的木盒,置于桌上:“长生之物已完全。” “哦?”天之厉黑眸微闪,讶异看向他:“你所言是一年。” 树魁微微笑了笑:“全赖圣灵热泉之效。吾所言一年是用普通泉水灌注,一年保险,圣灵热泉非凡果如所言,用之浇灌修炼时,吾才真切感知,保险起见,吾还是保留了一年之言,提前必然令人喜,推迟便受龃龉了。” 天之厉接过,见他和魈瑶眸底隐藏之色,似看出些什么,笑道:“还有何事一并说出。” 树魁看了眼魈瑶,又从怀里拿出一个锦囊,递到天之厉身前,温和郑重道:“里面是万花之蕊,吾想再次提亲,还望应允。” 天之厉不接,双手交叠在桌上,挺直身子微现王厉之气,转向魈瑶:“意下如何?此锦囊接否,由你决定。” 魈瑶双眸坦然,轻点了点头。 天之厉却仍然不接,收回视线看向树魁:“吾要知晓你如何骗过魈瑶,那个谎言是何?” 欺骗之诺,他怎会知道?树魁和魈瑶一愣,不可置信看着天之厉。 天之厉轻转拇指上王戒,泰然自若道:“吾那日和楼至途径魈瑶寝殿去找缎君衡,恰好听得你们做诺。” 魈瑶和树魁眸底震惊才散去,丝毫未想是其他可能,毫不怀疑信了天之厉所言。 树魁看向天之厉笑道:“这要多谢你那日和王后谎言。吾实言告诉她长生之物炼成之日便是腿正常之时,她偏偏不信;吾言此腿不会康复,她才相信吾这是吐露了实情。” 魈瑶暗扫他一眼:“取巧!” 天之厉笑笑,伸手接过锦囊,转向魈瑶道:“取巧亦是因你心有弱处,才被他人有机可乘。窥心之策,对症下药。” 魈瑶眸色微闪过丝不自在,唤了声:“大哥!” 天之厉随即收起笑意,转向树魁:“此门亲事吾应下。于婚事你有何想法?” 树魁道:“婚事照厉族规矩便可,树族并无婚娶之说。另苦境和异诞之脉各置住处,婚后吾和魈瑶还住在异诞之脉,方便处理风部诸事。树族每年循四季变化有四次特殊节庆,我们须回苦境常住四月。其余时间,住在异诞之脉,吾和魈瑶共理风部诸事。树族事务较少,偶有事,吾回去处理便可。” 魈瑶见天之厉望来询问她的神色,点了点头。 天之厉未再有他言,颔首道:“你们之事便如此定。等劫尘和咎殃大婚后,再拟良辰,为你们准备婚事。” 树魁和魈瑶笑着颔首。 闲话完后,魈瑶才想起来每日此时天之佛应当和天之厉在一起,却不见人,诧异问:“大嫂去哪儿了?” 天之厉眼神望向卧房:“正在里面休息。” 魈瑶见他凝视卧房的黑眸从未有过的发亮璀璨,还有掩都掩不住的笑意,和树魁对视一眼,狐疑问道:“大哥,可是有何喜事,为何如此高兴?” 天之厉回神,轻咳了一声,收回视线,笑道:“你们来之前不久,刚晓你大嫂有孕。” 魈瑶不料是此,眸色一震,刷的放亮,惊喜出声:“吾又当姑姑了!” 树魁从天之厉言语中窥得几许内情,眸色一转,看向他意有所指道:“刚发现便卧床休息,可是身体有异?” 天之厉见他心思如此细腻,微凝出抹赞赏,知他习有别种医术,详细道:“不能闻膳食之味,闻之作呕。” 树魁微一细思,抬眸道:“吾修炼时,曾让魈瑶接下每日树叶上之露珠,融炼而成灵露,赠予吾妹一瓶,还有一瓶,或许能对她之情况有助益。一会儿回去,吾送过来。” 魈瑶急起身道:“大哥,吾现在就去拿!” 树魁扣住了她的手,看向天之厉笑道:“诸事已毕,我们先告辞。” 天之厉一笑:“去吧!” 离开双天寝殿很远之后,魈瑶皱眉看向树魁:“为何匆忙告辞?” 树魁转眸凝向她意有所指道:“天之厉方才症状,以及吾手探他脉象所得,发觉心疾不止心疾,似有什么从他体内流失,是何吾尚不知,而且仅此一次,吾也不敢断言。” 魈瑶眸色一变,皱眉不假思索道:“你随吾来!” 半晌后二人到了水之厉劫尘寝殿,夺门而进入卧房, “大姐!咎殃!大祭司!” “魈瑶!树魁!”正用膳的劫尘、咎殃和鬼邪诧异,见他们凝重眸色,当即停箸,“发生了何事?” 树魁将方才推断和猜测如实言出。 劫尘和咎殃看了鬼邪一眼,眸色陡然凝重,剑布衣信中只言心疾,并未有此:“你想如何做?” 树魁看向三人,直言不讳道:“大祭司和缎宰相亦身有医术,不妨下次天之厉犯病时一诊,此事事关重大,吾一人不敢断言。魈瑶虽告知吾有中无之境荒神之事,但在他进入前,我们也不可能只等,纵最后能治好,中间病痛也非等闲。” 劫尘红眸一转,压下沉忧:“病痛能少一分便是一分。” 鬼邪看向树魁颔首:“吾去找缎君衡详商此事,倒时知会你。” 树魁和魈瑶说罢告辞离开,三人目送他们身影不见后,各自坐回了位置。 鬼邪抬眸看向面色不复先前带喜的二人,伸出竹箸一敲二人碗:“都给吾用膳!大婚前天之厉的事不必你们操心,树魁还只是猜测,等吾和缎君衡证实后再担忧不迟。” 劫尘皱眉看了眼他,拿起竹箸去夹菜。 咎殃轻咳了一声,舀了一勺汤灌入口中,咕咚一声响亮咽了下去。 鬼邪眸色这才满意收回敲打的竹箸,夹起眼前菜入口:“刚才我们说到了何处?” 咎殃出声:“新房布置!” 鬼邪转眸看向劫尘:“你有何想法?” 劫尘摇了摇头,嚼着膳食,淡淡道:“随意!” 鬼邪见她对此细小之事丝毫不在意,打消了要询问她意思的念头,抚了抚额,转向咎殃:“剩下之事也不必再问,一切都交给你,你想如何都可。小妹随意,不挑。需要吾做什么,尽早说,吾也能尽早安排好诸事,给你当下手。” 咎殃蓝眸一笑,颔首:“嗯!” 用完膳后,鬼邪离开了二人寝殿直往缎君衡寝殿而去,却见偌大的殿内无人,随即出声叫道:“缎君衡!” 魅生正守着睡着的质辛看书,听到声音急从卧房出来:“嘘!大祭司!” 鬼邪见此眸色一闪,声音低了下去:“你义父在何处?” 魅生走近低语,给他指了指另一侧卧房:“吾哄质辛睡觉时,义父回了房中,该睡着一刻了。” 话音刚落, “大祭司,入屋一谈吧!” 鬼邪笑看一眼魅生:“吾该庆幸没睡着!” 魅生目送他旋身化光进入了缎君衡房内,双眸诧异闪了闪,义父一般此时早该睡着了,今日怎么迟迟没入睡? 卧房内, 缎君衡一手拎着茶壶,一手轻握袖袍,侧身站在桌边,不徐不疾为两个茶杯斟茶,平日束起的棕黄色发丝此时随意悠然披散至腿弯,因门边带入的风微微飘动,一缕缕热气顺着汩汩流出的红色茶汤悠然逸散,如烟似雾轻饶在他身前。 分明是刚从睡梦中醒来之姿,跨入卧房的鬼邪见此,缓步走近,停步在他右手边,转眸一笑:“打扰你休息,吾甚感不安。” 缎君衡放下茶壶,端起茶杯,递了一杯给他,笑道:“吾若不醒,无人可扰!大祭司非无礼唐突之人,步履匆匆,必有急事。” 鬼邪接过,一握温度刚刚好,该是他睡时泡下,一饮而进,绵醇浓郁之香霎时弥漫肺腑,赞叹一声:“好茶!” 缎君衡轻啜一口,等了片刻看向他:“大祭司现在可觉肺腑间温气绵柔?” 鬼邪颔首:“若猜测不错,该是此茶功效。” 缎君衡笑道:“吾那次发觉大祭司体质阴寒,多番寻找下,按照古制茶之法,佐以吾之心得,去除了大祭司最喜饮的茶中湿寒之气,增添纯灵火阳之热,其味不变,昨日方成,本想今晚送去,既然大祭司来了,正好可以带走。” 大祭司落座,抬眸一笑:“特意为吾所制,此番心意,吾这人情欠大了。” 缎君衡笑了笑,坐下:“此是谢礼,大祭司一次为吾做了六块无涯之涯婚娶护子图,倒是省下以后再求,只是多做了一块。吾此茶不过谢礼。” 大祭司抚着茶杯凝向他笑了笑:“何来多者,缎君衡、他化、断灭、质辛、黑色十九、魅生,刚好六个。依你缎君衡护子心性,哪一个能少得。茶这谢礼,吾收下。” 缎君衡听了摇头,自若笑道:“送予吾那块,只怕无用,反倒坏了大祭司送礼之意。” “咦!此言差矣!”鬼邪反对一声,不假思索笑道:“勿忘了你吾那夜约定,所以必要见你娶妻生子,方能显吾医术旷世卓绝。那块儿绝对有用。” 缎君衡恍然大悟,轻哦一声:“原来大祭司是此意,吾一定妥善保管。” 鬼邪轻笑一声,继续出声:“言正事吧。” 缎君衡幕然笑着打断他的话:“大祭司此言又错,方才所言便是正事。事关你之身体,怎可旁忽视之。” 鬼邪拎起茶壶,为自己杯中添满,看向他不在乎一笑:“相较性命攸关之事,吾居旁侧亦无妨。” 缎君衡怔饮茶的手一顿,放下茶杯,抬眸直视他双眸:“大祭司终于愿意如实告知了吗?这一日比吾预料稍晚了些。天之厉已将诸事全数告知。” 鬼邪并无讶异,淡淡一笑,突然道:“缎君衡,你非是轻易接下帝师宝玺之人,天之厉现在要托孤必有相当理由才能说动你。” 缎君衡见这从无泄露之事被他知晓,眸底无惊诧却是露出丝浓笑,出声问:“你怎知吾接下了帝师宝玺?” 鬼邪端起茶杯轻啜一口,不徐不疾道:“质辛每日练武和习文时间已生变化。虽细小,但其中根究,曾受过此训之人一眼便可看出,你手中定有一份天之厉幼时受训细则。” 缎君衡眸色一闪,听出他话外之音,摩挲着茶杯笑问:“曾受过此训五字,大祭司该为吾详细些一解关窍。” 鬼邪五指当即轻举茶杯,将杯子放置二人对视的眼间,透过缭绕而起的热气凝视他笑道:“厉王有影,吾便是厉王之影,随后才得大祭司这明位,此事只有吾和天之厉知晓,后来多了天之佛,现在加一个缎君衡。吾和他一同受为王之训,不受部众之累,直接听命于他。吾若伪装成天之厉,除却了解他的天之佛、缎君衡你,无人可以识出。” 缎君衡恍然大悟,一饮杯中茶:“原来如此。” 鬼邪笑了笑后,不再言他事,将午膳时树魁之言告知他。 缎君衡听了突然沉默半晌,垂眸饮完一杯茶后才抬眸看向他:“收帝师宝玺那日,天之厉发过一次心疾,吾凝灵力输功时已隐约感觉到树魁所言。” 鬼邪轻嗯一声,意有所指笑问:“为何当时不找吾一商?” 缎君衡回以一笑:“大祭司今日来找吾,也不是为了和吾商量此事。此暗藏之疾,本与心疾一体,心疾若能愈,它便能愈。大祭司听树魁言后该已有此认知。” 顿了顿,端起茶杯示意,看向他:“质辛和未来王影之师,又多一人,吾肩上之担稍轻,吾敬你这一杯!” 鬼邪淡笑对饮一杯:“你如何看出吾来为何?” 缎君衡对视笑语:“你不会无缘无故说出厉王之影如此机密。你与天之厉为事极为默契,质辛文武学业之变非一日之事,你不早不晚偏此时来到,该是质辛之影不久后便会出现。此前你吾该贯通一气,共谋如何教导这两个孩子。” 鬼邪见他全部料中,眸底笑意更浓,却是突然莫名其妙皱眉,风马牛不相及道:“缎君衡,托孤如此哀伤之事,你吾却言笑晏晏,是不是该面壁自思?” 缎君衡轻笑一声,凝视他,极慢极慢出声:“天之厉看到你吾如此欢笑,才最能安心。不止要笑,还要笑得让异诞之脉所有人皆看到。如今正是厉族盛世,王体康泰,哭王者面壁不够,该斩首示众。” 鬼邪募得哈哈大笑,笑声回荡中,缓缓起身,错身走过他身边时,抬手一按他肩:“还叫吾大祭司,见外了。鬼邪二字,除却天之厉天之佛,吾允你直呼。方才所言,该去掉‘如今正是’四字。” 缎君衡淡笑起身,走向藏茶之阁,取出包好的茶叶交给他:“慢走不送。” 鬼邪笑了笑接过,白色祭祀之袍一卷,与天之厉相同的黑色闇气汹涌而出,散去了在缎君衡房内所置,隔绝内外的祭司封印,迈步出门,化作白光一闪而逝。 缎君衡眸色一凝,缓步走回床边,重新脱下外袍,躺在床上阖眸。鬼邪,你吾皆不愿面对天之厉可能的最坏结局,那便倾尽全力合作,让未来导向另一种可能的几率增大。 作者有话要说:明晚1o点左右继续更新~~ 163 咎尘大婚 一月后,申酉日,大祭司据五行天地之数为劫尘和咎殃择选的大婚之期。这日,万里晨光未出,尚有星光闪烁时,双天寝殿殿门吱呀一声低沉响起。 一股夜日交替间的凉风骤然侵袭而入,天之厉急又关闭殿门。 “怎么了?”随后而至的天之佛见他动作,诧异出声。 天之厉转身,走近她重新紧系了她脖间金色披风,右臂撩起他的披风将她包怀里:“风还有些凉,没了功力护体,容易受风。” 天之佛知他担心,当即披风中转身,双臂环住他的腰身,埋首他怀里:“现放心了,们走吧,再晚误了劫尘梳妆。” 天之厉黑眸笑了笑,微提披风将她连头包住,一开殿门,抱着她化光离开。 此时的地之厉寝宫,晶石光耀,照亮了满屋艳红喜色。 “兄长,好了!进来吧!” 鬼邪听到晓得是劫尘穿衣完毕,即从大厅步入卧房, 见她正着淡紫色喜服侧立甚少用的梳妆台边,垂下的袖口和领口处衮着寸许宽的缭绕金祥云纹,浅紫色交领处露着些许深紫色中衣和其下的白色里衣边缘,若隐若现内中并不明显的精致抹胸。颀长的身姿,玲珑的曲线。柔光下拂照下,别透一股柔静深蕴的冷幽之美,与平日劲装利落英姿判若两。 惊艳大愣了半天,鬼邪眸色陡然泛亮,拊掌大笑赞叹:“大美!大美!小妹这一身绝对是风华绝代!” 话音落后,疾步走近,笑意盎然的前前后后端详半晌,直到看得满意后才抬眸看向劫尘,轻按她的肩,叹笑一声:“便宜了咎殃这小子!吾还真舍不得小妹就这么嫁了!” 劫尘暂示意服侍她穿好喜服的伺离开,手指轻抚了下衣物,红眸凝向他微露出丝淡笑,说出了她往日从不会说出的任何心绪:“吾很喜欢。” 鬼邪自得满足放开她的肩,笑呵呵道:“吾亲手制的,不喜欢也得说喜欢,好歹耗费了那么多祭司之力,到现还腰酸腿疼胳膊抽筋。” 劫尘红眸轻笑闪了闪,指向旁边罩着大红锦缎的桌子和座椅:“兄长还是坐下等吧!大哥大嫂估计还要一会儿才能到。” 话音刚落, “见过王、王后!” “起来吧!” 二声音骤然出现静谧的殿外,殿门紧接着被平稳打开。 鬼邪笑看了眼劫尘,走向卧房门边掀起帘帷望向飞身进入的二,诧异:“们来了!” 天之佛从天之厉包着的披风中露出,和天之厉转向卧房,见他探出的半个身子笑了笑:“吾多睡了会儿,比预定时辰晚了些。” 鬼邪待二缓步进入后,放下帘帷,看向天之佛笑道:“再多睡一个时辰也无妨,身体非同平日,不可等闲待之。吾以为们会过些时候再来。” “开头之发不梳,后续梳妆皆不能进行。再晚就误了劫尘吉时了。”天之佛看着他一笑说罢,敛着身前锦罗衣走向披散着如瀑发丝的劫尘,笑道:“快坐下!” 劫尘见她眸色虽清亮淡笑,面色中却难掩途叫醒的困倦之意,出声道:“吾房内睡一会儿再开始吧,吉时还远。” 天之佛摇头,轻拉她的臂,强制按她坐下一笑:“若累了吾不会强撑着,放心吧,快坐好,吾给梳头。” 天之厉解下自己披风后,走近她身后一解,天之佛才反应过来忘记了,对上他黑眸笑笑:“和鬼邪坐那儿等着吧,吾梳完再去歇着。” 天之厉轻嗯一声,拿着披风递给伺,回身走向桌边,接过了鬼邪递来的茶坐下等着。 劫尘只得面对镜子坐好,见镜中天之佛要去拿过妆台上的玉梳,伸手一探反递过肩:“大嫂!” 天之佛轻笑一声,收回手接过:“坐直别动。” 劫尘微动了动淡紫色锦纱裙摆,挺直身子正坐。 天之佛望向镜中她的模样,双手随即将披散她身前的所有发丝撩至肩后,拿起玉梳先从头左侧梳进,缓慢梳动滑至发尾,再紧挨着一寸一寸的如此梳。 劫尘望着镜天之佛凝神,专注梳发,突然想起了什么,红眸一闪,问道:“大嫂,能知道腹中孩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吗?” 天之佛微愣了愣后笑看她出声:“为何如此问?” 劫尘双眸微不自闪了闪,垂下:“略有好奇。”她也不知道为何要如此问。 天之佛见她突然困窘,收回视线,边梳边笑:“吾虽非凡,但于此事却无别,孩子诞下才能知晓。至于昙儿,她腹中便能言语,特殊了些,大哥详细告诉过吾那夜真相,毕竟那段时日非同寻常,不能以她为准。现这个孩子和质辛一样,须怀胎十月才能降生。” 劫尘轻哦了一声,说起质辛,想到他的性子,红眸一笑:“们离开寝殿他没要跟着来?” 天之佛手一顿,无奈笑了笑:“他不寝殿住。那日后,大哥便让质辛一直住缎君衡殿内。一会儿天亮,魅生再带他到这儿来。” 劫尘闻言,脑中霎时回忆质辛那日如往常一高兴激动扑向她,她没站稳险些倒地,吓的尚远处和他们言语的天之厉出了一身冷汗,他会如此做也是常理之中:“质辛不,能稍微轻松些。和大哥离开,昙儿没有醒吧?” 天之佛淡笑颔首:“大哥已取好灵兽之血封印交给司殿,让她亲自看护。等昙儿醒了司殿再送过来。她性子安静,没见到吾也不哭闹,饿了吃饱便无事了。” 劫尘突然低低笑了声,对上镜中她的笑眸道:“昙儿是不哭闹,只不过见到后,霸着绝不放手!” 天之佛每次皆能看到昙儿玩乐时,本欢喜却突然害怕搜寻她的眼神,生恐她突然消失。虽被压制了记忆,那段时日造成的影响却未消除,心底一叹,天之佛对着劫尘笑了笑,最后一梳梳顺她的头发,将梳子交给旁边的伺:“继续给地之厉梳妆。” “是!”伺接过她手中玉梳,熟练的撩起劫尘鬓角柔顺发丝挽着,其余两名伺端着精致发饰木盒才移步靠近站旁边。 天之佛站旁边凝神看着,片刻后,不受控制轻打了哈欠。 劫尘镜中看到,示意伺停下,转头看向她:“去吾床上休息吧,不必陪着吾,有大哥和兄长。” 天之佛轻摇头,笑道:“无碍,打个哈欠而已,困了吾自去。” 正与鬼邪言事的天之厉抬眸,见她还硬撑,眉心一皱,起身不由分说俯身强抱起她向床边走去。 天之佛一愣,没料到他这么多面前,见伺突然垂下忍笑的双眸,还有鬼邪劫尘望来了然的笑意,耳根刷的一红,暗瞪了眼天之厉,乖乖靠他怀里一动不动。 天之厉见她又羞又无奈不敢挣扎的神色,一丝轻笑滑过眼底,一松眉心,停步床边俯身将她轻放下,脱去她的金履,拉过床内薄被盖好密语淡笑:“若自觉些,吾也不必如此。每日这会儿尚睡得深,不困是诳语,和孩子好好睡吧。” 天之佛刚要反驳,她确实不觉得困,却不受控制又打了个哈欠,眼底紧随着莫名流出困泪来,天之厉掌心一吸劫尘房内棉巾,给她擦了擦眼角泪滴:“方才不困,现该困了,睡吧。” 天之佛不料沾床挡不住的倦意席卷,又打了个哈欠,无奈看了眼还梳妆的劫尘,她本想一直陪着,无奈阖眼:“出阁前半个时辰叫醒吾。” 天之厉嗯了一声,起身放下床边勾向两侧的帘幔,遮住了房内晶石照耀而至的光线。 不到片时,便听到了浅浅悠长的呼吸绵延而出,天之厉听到这才从床边走回桌边。 卧房内一时无声,唯有低不可闻的发丝梳动声和发饰轻触声响起。 许久后,确认天之佛睡熟,鬼邪才看向坐定的天之厉无奈笑道:“她身体清楚得很,一旦有孕这几个月功力尽失,休息好至关重要,否则呕吐之状无法减轻。她纵有心,也不该让她来。” 天之厉饮了一口茶,看向梳妆的劫尘:“无妨,劫尘只嫁此次,吾和楼至必然要亲自送她。” 顿了顿,天之厉突然收回视线盯着他:“而且劫尘只有她一个大嫂。叔父叔母不,梳发之事只有她能做。若早日娶妻,楼至便可安然睡到吉时再至。” 鬼邪一呃,干笑两声收回视线,低头喝茶:“厉俗,何必拘泥,稍变便可。”以前说天之佛固执,实则才是顽固到极点,逮着机会便策动试探他,他还有何处有破绽可寻?让他仍然不相信他练功的动机? 天之厉放下茶杯,黑眸深沉密语:“梳头梳寿,其他厉俗可易,于劫尘,此礼必须有。” 鬼邪见他神色轻轻叹息一声,支着下颌看向完好无损的劫尘。 自杀两次,幸亏命大每次都有救,天之厉对这屡教不改的毛病极为生气。好小妹,至于兄长吾,不生气也不欢喜,既然活了,就活下去,上次吾疗伤中没赶上,以后厉族若再出事有吾,乖乖靠边站,省得做出笨事,以后惹吾和天之厉一起生气。 劫尘未听见他们密语,见发丝已被束起一半,与先前已变了丝模样,一时不习惯,看着镜中的视线微怔,不觉抬手轻抚向垂着鬓角垂下的碧玉流苏。 伺手一顿:“可要属下再做变动?” 劫尘募得回神,看着镜中熟悉却也陌生的模样红眸闪了闪,收回手:“继续吧!”与她平日变化大了些,咎殃见了不知能否认得出来。 殿外灰青的天际渐渐变化,越来越来透出丝丝明意,吹拂的风也不再那般凉意逼,悄无声息中带了清晨的清冽。 良久后, 东方天际一缕晨光眨眼间穿透浓云喷涌而出,顷刻流光万里。 时间继续一点一滴流逝,渐渐近了迎亲吉时。 阳光倾泻的的水之厉和地之厉二新房中,满眼大婚喜色中,弥漫着一声声焦急不安的脚步声。 魑岳、克灾孽主、贪秽、剡冥静静立房中一侧,皱着眉头看着房中来来回回踱步的咎殃。“好了没有?” 咎殃走了半晌,觉得鞋还是不合适,拿起旁边棉巾擦了擦头上渗出的汗,转眸又停镜子前,再次仔细打量着他浅紫色喜袍的模样,蓝眸一愕,领口怎么是歪的?刚刚才理好,眉毛一皱,急道:“再等等!” 向来耐心最好的剡冥扶额轻叹一声:“咎殃,已经很好,无须再调整了。” 克灾孽主紧接着劝说出声:“还是以往的风华绝代,放心,不必再弄了。” 咎殃闻言不喜,眸色彻底一垮,刷的回眸看向他:“还跟以往一样?” 克灾孽主不解他为何如此,点了点头再次一字一字强调:“风华绝代!” 咎殃咬牙切齿盯着镜中的自己,往上拉了拉衣领,紧锁眉头:“吾从天不亮收拾到现,居然只是跟以往一样!” 克灾孽主愣住。 贪秽看了看天色,转向咎殃再次提醒:“再不快些要误了吉时。” 魑岳轻咳一声看向他笑道:“吾记得大哥大婚时说过绝不让们等,穿好衣服就去见大姐。” 咎殃一噎,冲着几僵硬扯了扯嘴角,急旋奔入卧房。“再等等!” 剡冥怔住:“他又去干什么?” 魑岳摇头叹道:“没看到他边走边解腰带,该是重新去穿衣服了。这次不知又是对哪儿不满意。” 克灾孽主本以为能动身,又得等半晌,转身走回座椅坐下,无奈道:“这已经是第八次了!” 卧房中,咎殃皱眉三下五除二脱了外袍,急手拉展方才觉得偏斜褶皱的中衣,跟进的伺一旁,拿着他要用到的东西。 几等待中,新房门突然传来咚咚咚的剧烈敲门声。 “叔叔!叔叔!是质辛!快开门!” 站得离门最近的魑岳一愣,急起身去打开门。 质辛仰头见是他,笑嘻嘻跨入房门道:“大叔叔!” 魑岳见身后无,诧异关门:“自己过来的?” 质辛得意笑眯眯点着头往房内走去:“魅生把送到姑姑那儿,本来和爹娘一起。大祭司叔叔和爹娘怕咎殃叔叔还没穿衣服,让过来跟咎殃叔叔说一句话。” 魑岳幕得轻笑一声,望向卧房:“什么话?” 质辛转眸看了眼房内却不见咎殃,眸色一愣:“叔叔去哪儿了?” “这里!”正卧房中穿衣穿了一半的咎殃急出声:“他们让带什么话?姑姑现怎么样了?” 质辛听到回声,黑眸陡然泛亮,蹬蹬蹬跑向卧房,见他穿衣物,笑眯眯道:“真的卧房里还没穿衣服呀!爹娘和祭司叔叔真厉害,居然一说就中,他们还告诉,若是问姑姑,一个字都不能说。” 咎殃噎住,郁结瞪了眼他欢喜兴奋的小脸。 随即拿过伺手中的腰带,边系边问:“他们让带什么话?” 质辛跑过去,新奇伸出小手摸了摸他的深紫色喜服,叔叔穿这个真好看,这才抬眸看向他,学着大祭司的模样轻抚下颌,眯眼慵懒一笑:“要是一炷香时辰内还不出现,劫尘就不嫁给了!” 咎殃重新又穿的黑色锦鞋刚穿一只,手指一顿,刷的抬眸:“什么?” 质辛又学着说了一遍。 一直注意时辰的贪秽,听到两谈话,急转眸看向卧房提醒:“大祭司算好了时间,一炷香时辰后恰好到吉时!” 话音刚落,哐当一声,疾风骤起,一道紫色光影卷风奔飞,彭得撞开殿门化光消失, 扑通一声,毫无准备的质辛被风扫的趴了地上,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伺怔住,机灵一闪回神急忙俯身把他扶起。 魑岳、克灾孽主、贪秽和剡冥无奈摇头,急将被风扫得乱七八槽的头发理了理。这个咎殃! 质辛起身扫见地上还有一只鞋,一愣,叔叔怎么穿一只鞋就离开了? 伺募得才发现,眸色一变,疾步奔去拿起鞋,顾不得质辛,奔出卧房大叫出大厅:“水之厉,的鞋!” 刚要准备离开的四,皱眉看向伺:“怎么了?” 伺见殿外早没了咎殃影子,他的功力根本追不上,急回身看向几俯身:“水之厉只穿了一只鞋就离开了!” 克灾孽主眸色一变,急伸手拿过他手中鞋,笑看向三:“吾去追他,们快些到!” 伺才松了一口气,魑岳回身走到卧房抱起正好出来的质辛,和贪秽、剡冥随后化光去往劫尘寝殿。 追了片刻后,克灾孽主终于看见离开的紫色身影,眸色一松,腾空一提功,当即翻身飞堵了他面前,拎着鞋他眼前晃了晃:“先把鞋穿上!” 咎殃身子猛一顿,退了一步才站稳,看着鞋一愣,募得才反应过来,愕然垂眸看去,一只脚穿着白色布袜,一只脚穿鞋,僵直抽了抽嘴角,伸手接过俯身穿上:“幸亏三哥发现了!” 见他又穿好着急离开,克灾孽主急扣住他的胳膊,咎殃不解回眸,促声道:“快走啊!再不去晚了!” 克灾孽主掌心当即凝功松弛他浑身紧绷的肌肉,笑道:“是急糊涂了!的功力半柱香时辰就能到大姐寝殿!别被大祭司骗了!” 咎殃愣了半天,反应过来,猛得死劲儿一拍额头:“吾给忘了!” 随即心神一松,急抬手捏捏僵硬的脸,又顺顺头发,挺直身子,抚平胸前衣物,笑看向克灾孽主:“再帮吾看看,如何?” 克灾孽主颔首笑道:“甚好!比平日精神俊美百倍,” 咎殃蓝眸一亮:“真的?” 克灾孽主不解思索颔首:“嗯!”其实与方才也一样,并无变化。 此番没了镜子,见克灾孽主神色确实泛亮,咎殃这才放心,顿饱提内元镇定笑道:“们走吧!” 克灾孽主一笑,当即和他化光风驰而去 此时寝殿内,梳妆完毕的劫尘盖着淡紫色锦帕静静坐床边,浅紫色双履镶着金纹放身边。 魅生带着质辛到时醒来的天之佛坐她身旁,看了眼神色观望窗外的天之厉和鬼邪,微动手指,从腰间解下带来的锦囊递给劫尘,低语:“收好!” 劫尘一愣,接过收入袖中捏了捏,雕刻轮廓分明的玉石,似分未分的两块,隔着盖头问:“这是什么?” 天之佛余光又瞟了眼窗口,确认天之厉和鬼邪没看过来,微靠近她密语:“等洞房花烛的时候拿出来看便知。” 盖头下,劫尘红眸诧异闪了闪,到底是什么东西?大嫂这么神秘?“嗯!”手指凝功一动收起。 刚音落下片刻,观望窗外动静的鬼邪幕然笑着回眸看向床边:“咎殃来了!” 劫尘本随意坐着的身子微挺直。天之佛眸底笑意一闪,微抬手隔着袖袍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别紧张!” 劫尘双眸不自然闪了闪,轻嗯一声。 “咚!咚咚!咚!咚咚!”殿门紧随传来一阵有韵律,厉族迎亲时必用自身功力凝聚而出的沉厚敲门声。 天之佛笑笑,从床边站起,出声笑道:“吉时到!新出阁!” 天之厉和鬼邪同时边向床边走去,边问道:“何外?” 殿外传来:“迎亲之!” 鬼邪和天之厉已走到床边劫尘身前,继续大声笑问:“所迎何?迎者何?” 殿外咎殃未曾料到鬼邪和天之厉会突然有此考验,蓝眸一转,若言吾妻,迎者咎殃,他们定出言这里无之妻;若言劫尘,迎者咎殃,他们又推辞,劫尘咎殃两毫无关系;所言劫尘,迎者其夫,他们又说劫尘无夫…… 看来必须把三之关系全部套其中,想到此,咎殃明白他们出言之意,嘴角一笑,出声应道:“所迎汝妹,迎者汝之妹夫!” 盖头下的劫尘眸底闪过丝微不可见的笑意。他若答其他,只怕这门是开不了。 鬼邪笑笑,咎殃这小子,还知道他目的,罢了,不为难了,开门戏到此。 天之厉走到天之佛身边,笑看向鬼邪:“送劫尘出殿吧。” 鬼邪一怔,看向他挑眉笑道:“吾送?不送?” 天之厉颔首,淡笑:“当然是背着送!吾旁边送。” 鬼邪轻抚了抚下颌笑道:“吾就不客气了!” 话音落后, 即走到劫尘面前,转身单膝跪了地上,回眸看着盖头遮盖的劫尘,伸手笑道:“趴到吾背上来吧!兄长再背最后一次!以后这种体力活就让给咎殃了!” 劫尘听了他的话红眸凝住,不知为何心底莫名有些轻涩,透过盖头怔然望着他低伏下的背,低低嗯了一声,才缓慢伸出了手搭他掌心中,身子前倾,另一只手搭住了他肩头。 鬼邪纤长瘦削的手当即包住她的手一紧,收回笑眸,膝盖半起,回手托住了她腰间一扣,感觉劫尘身子伏了他背上,这才稳稳站起,改成双手托住她的跪坐提起的双膝,“搂好吾脖子,别像小时候掉下去!” 天之厉和天之佛笑笑后面微凑手,让他背稳,劫尘搭他肩头的手轻动,像小时一般交叠他脖前,紧紧一搂,下颌搭他肩头,低语:“好了!” 鬼邪承托着身上重量,步子迟迟不动,不由回头看了看盖头遮挡下看不见的她,心底突然暗叹一声,嫁小妹,他该高兴才是,怎么倒有些伤感? 天之厉和天之佛注意到他神色,暗对视一眼,不出言,静静等着。 鬼邪收回视线阖了阖眸,再张开时强迫自己笑了笑,随即背着她缓步向外走去:“以后咎殃要是以后欺负,就来找吾!为兄帮教训他!” 劫尘听出他声音中的莫名低落,心头微动,嗯了一声后,双手紧了紧他的脖子,出声问:“若是吾欺负咎殃呢?” 鬼邪步子突然一顿,不料她会这么问,莫名被她这冷静陈述事实之言话逗笑:“也得来找吾。”小妹这算是再说笑话? 劫尘红眸阖住,搭着他的肩头缓慢道:“找去教训他吗?” “不!”鬼邪继续提步跨出了卧房之门。 劫尘道:“不教训他找做何?” 鬼邪不假思索笑道:“教训!” 劫尘红眸眼帘一动,越发扣紧了他的脖子,全身重量死压他身上,低沉一字字咬道:“兄长,吾是小妹。” 鬼邪轻笑一声:“只是小妹。咎殃既是妹夫,还是吾小弟,这两重关系加起来,比多也比重!” 劫尘臂上幕得凝功勒紧他脖子。鬼邪哈哈大笑一声,微聚功力与她持平抗衡,不然走不到门口就气绝身亡了。 魅生双手捧起床边的深紫色喜履,跟二身后,听到此处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天之厉和天之佛随后缓步,见他们言笑,放心一闪眸光。二比预料中心绪好些。 殿外的咎殃听到鬼邪这般畅快淋漓的笑声,微怔,不觉看了看身后,后来到了的魑岳、贪秽和咎殃。 三随即戏谑笑道:“别看们,们不知道他为何笑!不过,也许是不打算将大姐嫁给了!也知道,大祭司最护着大姐!” 咎殃狠狠瞪了眼几,一群乌鸦嘴!随即收回视线立正身子,走到殿门正中央站定,蓝眸一眨不眨盯着殿门。 片刻后,吱呀一声,咎殃眸色激动紧张一亮,沉厚的朱红殿门缓缓由内开启。 渐开的缝隙露出一袭白袍含笑的鬼邪和身后背着的劫尘。 片刻,旁边的魅生和天之厉天之佛也彻底进入视线。澎涌而出的日色金芒霎时照进殿内,映几身上,分外耀眼夺目。 “大哥!大嫂!”咎殃含笑和殿前众微俯身见礼。 天之厉和天之佛步出,直接走向咎殃笑道:“去吧!” 咎殃高兴点了点头,随即错身向门边站定不动的鬼邪和劫尘走去。 天之厉和天之佛走近魑岳看向质辛,摸了摸他的小脸笑道:“一会儿和叔叔们一块到荒神禁地。爹娘有事先去。” 质辛也顾不得和他们说话,急探身子激动望着殿门口新,敷衍他们道:“哦!知道了!”天之厉笑了笑,稳稳一楼天之佛化光离开。 咎殃稳重走到门边站定,见鬼邪不出言也不松手,蓝眸一闪,凝视他,负手笑道:“吾需要做什么才能顺顺利利接上劫尘去喜堂?” 鬼邪转眸看向魅生手中深紫色喜履,余光瞥向他道:“劫尘尚未穿鞋。” 咎殃一笑,当即跨进房门不假思索拿起两只,走到后面,见她只穿着白色布袜,膝托鬼邪双手上,蓝眸一怔,不由看了眼一直弓着背,小心翼翼背着劫尘一动不动的鬼邪,知他对劫尘之护,心底一动,轻步走近,力道适中给劫尘穿好喜履。 劫尘双足微微不自然有些紧张僵硬。咎殃发觉眸底笑意一闪,随即回身走到鬼邪身前,骤然一撩深紫色锦袍衣摆,单膝跪下,直直望进他诧异怔住的双眸,一字一字低沉道:“兄长可以放心将劫尘交给吾,吾定不会让她受委屈。” 鬼邪听罢笑了笑,随即收起讶异,看着他戏笑道:“起来吧。吾不担心劫尘,倒是怕会受委屈。” 话音一落,魑岳、克灾孽主、贪秽、剡冥四募得哈哈大笑。浓重的笑声回荡殿门前久久不散。 鬼邪笑着背劫尘稳步跨出了殿门,走近咎殃。“过来接着的新娘子!” 咎殃不自闪了闪双眸,蓝眸见众拿他开涮,随即哼哼一笑轻抚鼻子起身,走到他身后,一手伸过她膝弯,一手按她肩头:“松开兄长吧,劫尘,吾接着!” 鬼邪笑笑,前面压着她手臂的双手松开垂下。 劫尘放开了鬼邪的脖子,一手轻按着盖头,身子向后面咎殃靠去。 咎殃双臂一紧,稳稳将她倒下的身子横抱怀里,压下想揭起她盖头一看的冲动,笑道:“吾带去喜堂!” 劫尘轻靠他怀里,倚下的头恰好贴他心口,见他心跳又急又快,红眸闪了闪,勾出丝轻笑:“走吧!” 咎殃当即抱紧她的身子,腾空而起,破光飞向荒神禁地神殿。 质辛黑眸不见了,急看向魑岳催促:“看不见新娘子了!快追!”魑岳一笑搂紧他化光而走。 克灾孽主、贪秽和剡冥紧跟着飞去。鬼邪转身一手扣住魅生的胳膊,瞬间带着她化出白光消失殿门。 荒神禁地神殿,两排祭司从殿门口直站到祭台之下,手中燃着祭司圣火,中间艳红之毯铺道,一派庄严中透着浓浓喜色。 到了的天之厉和天之佛静坐祭台边。缎君衡、黑色十九、后无封、小四、擎念潮、擎思瑚和树魁已提前到了坐祭台下。提前一日回来的断灭阐提和净无幻坐他们旁边,含笑不时期待望向殿门。 刚打理好神殿喜堂一切的魈瑶从神殿后出来,走向天之厉和天之佛道:“可还有什么地方要变动?乘他们没来,吾还可以变。” 天之佛笑了笑:“不必了!已经很好,快去坐着,他们快来了!” 话音刚落, “叔叔和姑姑来了!”小四猛地站起了身子,瞪大澄亮的眼睛兴奋大喊,“娘,快看天上!” 众闻声转眸望去。 碧空云层间,一身紫衣的咎殃抱着劫尘急速成穿过,映着金芒,袖袍翻飞,风华绝代飘逸而来,瞬间飞入神殿,凌空踏着地毯落定祭台中央。 众顺着他们移动笑眸定了祭台上。魑岳、质辛、剡冥、贪秽、剡冥、克灾孽主紧随而至各自入座。 鬼邪放下魅生后直接飞身至祭台上,和旁边的天之厉天之佛对视一眼,当即走到祭台中央摆放的祭鼎,抬起左右掌重叠按上面,骤凝雄浑祭司之力,祭鼎中央突生缭绕云雾,聚拢祭司之力。 半晌后,轰然一声,整个祭台霎时光芒万丈。 咎殃眸色一喜,俯身将劫尘放下,祭台边的两名祭司拿着喜垫铺二身前。 祭台下众祭司转身冲着光芒恭敬单膝跪下:“神厉承瑞,吉时赞贺!” 天之厉扶着天之佛起身,望向咎殃和劫尘笑道:“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咎殃笑扶着看不清眼前东西的劫尘小心跪下,同对着荒神祭台伏身一拜。 祭台下众笑呵呵望着台上二。身后两名祭司他们拜完后扶着二站起。 天之厉和天之佛继续笑道:“新郎新娘二拜高堂!” 二再次对着荒神祭台跪下,这次伏身拜了两次,一拜帝刹和妶幽,再拜他们共同的父母。 鬼邪凝视着他们站起,笑了笑,双掌渐渐撤去祭台上的祭司通神之力。 天之厉转身从祭司托着的托盘中拿起厉族象征黑金之色绸带,缓步走近咎殃,抬手一按他的肩,另一手将绸带交给他:“给劫尘系上吧。为兄很欢喜看到和劫尘最终能成为夫妻。” 咎殃知他眸底深意,微有些欢喜的红了面色,沉沉点头,手指一紧接过走近劫尘,伸出右手环住她的腰,左手捏住绸带一端,左右两端交/于她腰前打了个死结。沾有他血的系带瞬间消失渗入她体内。 天之佛取下另一条黑金之色绸带笑着走向劫尘,轻抬起她的手放入,一笑:“去吧!” 劫尘红眸淡笑,点了点头,手指拿着绸带,透过盖头寻咎殃的腰。 咎殃见她动作不方便,蓝眸一闪,平日已习惯万事为她考虑,也不管众都看着,下意识出手拉住她的手放到腰间,告知:“这里,吾帮!”说着手便要接过自己系。 “住手!”祭台下众骤破声大笑,急叫出声:“咎殃,着急什么!那得大姐自己系!” “就是想洞房,也不能这么着急啊!” 不知谁突然戏谑喊了声,本已低下去的笑意募得又浓。 咎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耳根竟然不受控制红了红,呵呵笑着,尴尬缩回手。 劫尘听着笑声,红眸底不觉溢出丝笑意,随即贴近他的身子绕过绸带,他身前腰带处认真凝视着系住。直到看着它彻底渗入他体内才收回了手。 天之厉和天之佛退回原处,笑道:“新郎新娘,夫妻对拜!” 鬼邪走到天之厉和天之佛旁边,双眸欣慰凝视着缓慢对拜下去的二,悬心许久的一件事终于完成了。小妹这个性子以后有咎殃照顾,他最放心不过。 天之厉和天之佛等他们站起,笑道:“礼成!” 咎殃走近劫尘,看向二,就等他们喊送入洞房。 天之厉却是突然抬眸诡异看了眼他,淡淡一笑,手搂天之佛突然腾空化光。 咎殃一愣,急呼:“大哥,典礼还没完呢!们去哪儿?” 天之厉低沉一笑:“闹洞房!”话音落后,抱着天之佛骤消失了神殿。 片刻后,从二消失的地方传回一声。 “送入洞房!” 咎殃一怔,愣愣看着二消失的所,这什么步骤?眉心一皱,大哥去闹洞房……浑身陡然一个机灵,惊恐瞪大了眼睛,愕然盯着天际,大……哥去闹他的洞房!老天!大哥这是要报他大婚时之仇!他一高兴居然忘了这茬! 身上刷的惊出满体冷汗,咎殃直愣愣打了个寒颤。好大哥,身为厉族之王怎么能去闹洞房?这不止会毁了的英明威严,还会毁了大嫂心目中的沉稳霸气的形象啊!…… 祭台下的质辛和小四见他们还不动,着急催促道:“叔叔,快把姑姑送入洞房啊!们不走,们怎么去闹洞房啊!” 咎殃霎时哭丧了脸,急抬手擦了擦已经坠下来的冷汗,又不能误了吉时,只能硬着头皮,走近劫尘,俯身将她横抱起,化光而向新房飞去。 飞至中途,蓝眸丧气,贴近劫尘盖头下的耳边抽搐嘴角道:“今晚吾要是回不去了,先睡,不必等吾。大哥肯定不会为难。吾没有大哥那神功,造不出个假咎殃奉陪他们。” 劫尘搂着他的脖子红眸露出丝淡笑,勾唇道:“事情尚未定局,不必如此早下结论,到时再说!”大哥应当不会如此为难他们。 咎殃、劫尘到后片刻,从荒神禁地紧随的众便至。天之厉和天之佛已命搬了座椅坐新房门口,其他当即走到天之厉和天之佛身旁,笑看此局,准备一闹。 果如所想,劫尘如上次天之佛般轻而易举进入新房内坐下,只剩下咎殃被众隔绝挡新房门口。 咎殃抬眸扫过一个个虎视眈眈的视线,抽了抽嘴角,最后忘了眼新房窗户,一阖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凝聚心神,只要不是比武力,他一定能顺利通过! 心念一定,咎殃刷的睁开蓝眸,淡笑扫向众,镇定自若出声:“有什么手段都使出来!吾今日一个一个破!这洞房吾是入定了。” 天之厉幽深黑眸抬起,双手一按扶手起身,负手走近,沉稳睨他一眼,笑道:“如此气势才不失水之厉风范!” 咎殃被他如此眼神和气势一压,腿突然软了软,嘴角急忙撤出笑意强撑,紧压住已跳刀嗓子眼的心,定眸握紧了袖中的手,力持平稳笑道:“当然!吾怎能丢元种八厉的脸,成了第一个进不去洞房的。如何闹法?大哥请说!” 天之厉黑眸幽深,只是静静笑看着他不语。 霎时一阵风过,吹得黑色王袍簌簌作响, 所有都含笑盯着四眸交接对视的天之厉和咎殃。 大哥这笑得温和的简直是阴森诡异,咎殃脚底下直冒凉气,一眨不眨的蓝眸笑意开始一寸寸僵住。 就他笑意崩溃前一刻,天之厉放过他,视线转移到他身上,抬手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王戒,勾唇一笑:“以武力拦无甚意义。吾这关只有三个问题,和劫尘同时回答,只要答案一致,便算通过。” 这……这么简单!咎殃难以置信愣住,直盯盯怀疑看着他:“若是不一致呢?” 让质辛靠身边的天之佛笑看向他接话:“不一致也可以过关,只不过,错一次,需要脱一件衣物。” 这简直太简单了!细细审视天之厉和天之佛神色,终于确定他们不是说笑,咎殃不可置信的蓝眸陡然泛亮兴奋,当即阖住长大的嘴,压抑着难抑要破口而出的激动狂笑,半晌后微平复狂喜的心,才启唇看向他们,一脸轻松笑道:“好!”害他刚刚心惊胆战,大哥这关过了,其他就好说了。 天之厉将他神色收入眼中,回眸看了眼忍笑的天之佛:“到吾这儿来吧!” 天之佛起身拉着质辛走过去,站到天之厉身旁,看向咎殃笑着提醒道:“这三个问题由吾、大哥、质辛各问一个。” 咎殃笑着颔首:“嗯。” 一旁看着期待看着的魑岳突然反应过来,看向旁边克灾孽主、贪秽和剡冥:“他的喜服总共有几件儿?” 克灾孽主微怔,狐疑看向他道:“里衣、中衣加喜袍共三件,怎么了?” 听着几言语的缎君衡已经明白其中关窍,转向他们呵呵笑道:“三件儿衣服三个问题,咎殃确实能入新房,不知最后他衣物是否能完好无缺。” 克灾孽主、贪秽和剡冥幕然反应过来,齐刷刷转眸看向面色一脸轻松的咎殃,满眼僵直同情,脑中不受控制闪过他被扒光喜服的模样,三抬手一抹头上陡然惊出的恶汗。小弟,自求平安!这,们也帮不了了! 作者有话要说:哎~~哀莫大于心死,我对这个地方的电和网已经不抱任何美好想象了。。昨晚修改好了,点击发表,啊啊啊啊啊!!破网,你怎么能这么逗我玩儿!居然莫名其妙断网了,明明前半个小时还好好的。。今天早上起来。还是没网。。等到现在,估计来了一会儿。,。我刚发现~~扶额~~~~(>_<)~~~~赶紧更新~~ 不废话了,明晚10点左右更新~~ (渡佛成妻[天厉x天佛]) 164 大闹洞房 天之厉回身,眼神示意魅生,让她按照提前所言步骤动作。 魅生明白笑着点头,走近新房门边。 天之厉收回视线和天之佛对视一眼,二人一同伸手抚在质辛肩头,笑道:“你先去问吧。” 质辛未料他第一个,黑眸惊喜一亮,小手急攀住二人的腿激动道:“是不是什么问题都可以问?” 天之厉和天之佛神色意味不明扫过咎殃,见他面色变了变,才满意一笑转向质辛:“当然,但记住,一定要让你叔叔脱下一件衣服。” 质辛嘻嘻一笑,一拍自己胸脯,信誓旦旦:“爹娘放心,我一定顺利完成任务!” 天之厉摸摸他的头,赞赏一笑。 咎殃嘴角抽搐了下,看向兴奋走近的质辛,挤出一抹平日教导他时惯有的笑:“说罢,是什么问题,叔叔定给你解决。”这问题到底是他自己想的还是大哥大嫂授意? 质辛走近他站定,滴溜溜急速转着黑眸,边挠头边仰头看着咎殃,他有好多问题,问叔叔哪个? 咎殃耐心等着。 天之佛忍不住笑靠近天之厉耳边,斜眸瞟过咎殃,示意他,低语:“质辛肯定能让他脱下衣服。” 天之厉扶在她腰后的手微紧,幽深的黑眸闪过丝淡笑:“吾对质辛向来有信心。” 天之佛见他如此自得,靠在他肩头笑了笑:“以后别总当着质辛的面儿夸他。” 天之厉回眸凝视她一笑,低沉出声:“放心,吾有分寸!” 等了半晌,质辛终于想到,紧锁的眉头松开,仰头好奇盯着咎殃,澄亮的黑眸中满是期待:“洞房的时候姑姑和叔叔要在里面做什么啊?为什么我问义父和爹娘,他们都不告诉我,还不让我看。”他一直好奇爹娘洞房的时候为什么义父要把他抱开,反正都是洞房,姑姑叔叔做的事肯定和爹娘一样。 吹动的风声骤然消失。 咎殃含笑的蓝眸盯一丝丝冻结,质辛那双纯洁亮晶晶的小眼睛盯着他又好奇眨了眨。 嘴角一抽,咎殃满脸黑线,真想一巴掌死死堵住他的眼和口,这个小恶魔!他早该料到他才是最难对付的!什么问题不能问,偏问这个! 凝视对峙僵持二人的众人忍笑尴尬收回视线,暗暗瞟了眼天之厉和天之佛。竖了竖大姆指。支使质辛问这种问题,高招!咎殃衣服脱定了。 天之佛不料质辛问这个,满眼笑意一僵,瞬间化成无奈好笑,微红耳边收回视线,轻揉了揉额边。真是个好问题! 天之厉笑意一浓,另一手隔着锦罗衣覆在她尚未隆起的腹前,轻抚了抚:“你给吾生了个好儿子。” 天之佛啪的一声拍掉他的手,抽搐嘴角:“多赖你的功劳。” 天之厉募得欢悦大笑一声,心满意足楼紧她再次抬眸。 质辛见咎殃迟迟不说,皱了皱眉,着急道:“叔叔快答呀!” 咎殃扫过在场的一个个面红耳赤的哥哥嫂子,小侄子,侄孙侄孙媳妇,满眼凄惨,悲恸揪心,最后看了眼亮眼的质辛,干着嗓子低嚎一声,认命低头,抬手放在腰带上解开,脱下深紫色喜袍,蹲下抬手一摸他的小脑袋,咬咬牙,挤出丝悲壮的灿笑:“吾也不知道要跟你姑姑做什么,把衣服抱着拿回去给你爹娘。等叔叔洞房过后才能知道。” 顿了顿,咎殃突然想到什么,眸底邪笑一闪,借着质辛堵住他的身子,低低密语:“叔叔有个办法可让你知道你爹娘洞房是什么,你想办法和你爹娘共睡一个卧房,连着几晚假装睡着,听到房里响动时,在偷偷从被子缝隙里看。别告诉他们是叔叔说的,不然这个办法就失效了。” 质辛黑眸难以置信一亮,惊喜密语:“真的?” 咎殃做势将衣物放进他怀里,极为正常的笑着点了点头:“当然。去找你爹娘吧,叔叔认败。” 质辛冲着他猛点头,嘿嘿一笑,抱着向天之厉和天之佛欢喜跑去:“衣服拿回来了!”虽没答案,但得到了衣服,完成爹娘的任务,他们一定很高兴。以后试试叔叔的办法。 正要进入新房内,取劫尘答案的魅生微红着脸顿住了步子。 天之厉和天之佛没发现咎殃的小动作,赞赏从质辛手里接过衣服,扔给了身后新房寝宫的司殿。 云白的中衣在日芒下耀眼发光,咎殃抬眸看向天之厉笑道:“第一个吾认输,第二个问题,大哥请说!” 天之厉黑眸一笑,缓慢道:“劫尘最喜爱之物,剑和咎殃,选择其一。用你的功力凝水成字,写在掌心,等劫尘答案出来后,一同公示。” 魅生期待笑着转身,推开殿门走向卧房去拿劫尘的答案。 咎殃一震,面上的笑意诧异顿住。这! 这个问题他从来不愿想,也未想过。虽说劫尘也喜欢他,可与剑比起来,蓝眸微凝,咎殃下意识扫过新房卧房,她从小追寻世上最强之剑,与剑已融为一体,难以割分,这绝非他可取代。 她最爱的,只要不是其他男子,在她心中只占一分,也已是全部,咎殃嘴角微微勾起,这一分于她性情已极为难得之事,若非今日大哥明言,他或许还未细思,此刻明晰更好。他以后更该用十分守护她能自在追寻这九分。 众人见咎殃右指开始凝出水花飞扬的冰蓝功力,眸底期待更甚。 天之佛拉着质辛的手,另一手突然移动搂住了天之厉腰,轻靠在他肩头,天之厉察觉,黑眸幽波一漾,手将她搂得更紧,若有所思笑看着在左手上一笔一划写着的咎殃。 半晌后,新房殿门吱呀一声开启,魅生紧紧阖着双掌凝功走出,掌边闪烁着劫尘功力所凝而形成的夺目银色光华。 天之厉看着咎殃笑道:“把你手心的字飞到空中,让众人一观。” 咎殃左掌当即凝劲儿凌空一转,不假思索张开,盘踞其上的冰蓝之光飞空而起。碧空下骤现尺许大的清晰字迹。 “剑!” 众人仰头,见是是预料中的答案,皆一笑替他松了口气。这关咎殃能顺利通过了。 天之厉扫了眼兀自笑得自若的咎殃,回身看向魅生:“亮字吧!” 魅生应声一分双掌,只见银光夺目急速飞过众人腾空而起。 咎殃蓝眸含笑放松随着模糊一片的银光移动视线。总算能保住这件衣服,大嫂的问题过不了也无妨。 银光飞至剑字旁边突然轰的一声如烟花般绽放,光线万丈,倾洒而下。 “哇!真好看!”质辛和另一处的小四猛地瞪大了眼睛:“姑姑太厉害了!” 清脆童音中,其他人全部噤声,不可思议震在了当场。 碧空下两个字, “咎殃!” 小弟喜欢大姐之深他们都知晓,但大姐对他…… 咎殃难以置信一震,蓝眸定定出神的凝望着这两个字上,负在背后的手指无意识扣进掌心握紧。怎会? 一阵无言祝福欣慰的温馨静谧悄然无声弥漫开来。 靠着天之厉肩头的天之佛微转头,仰眸斜看向他柔声笑语:“又是一个好问题。” 天之厉垂眸一笑,乘着所有人不注意,急速低头吻了吻她的唇:“吾的问题自不能比儿子差。” 天之佛不料他如此,被偷吻成功,面色刷的一红,急避开,余光看向质辛和后面众人,见他们神色在天上功力闪动的字上,骤紧张的心口才一松,继续望去,等待咎殃平复心绪。 半晌后,凝功的字迹渐渐消散。 咎殃才终于回神,垂下无奈亮光闪烁的蓝眸,暗叹一声,再次认命去解中衣袍腰间的白锦系带。好劫尘,吾又得少一件衣服了! “慢着!”天之厉突然笑喝一声。 咎殃手一顿,抬眸:“大哥还有何吩咐?” 天之厉笑着摇头:“不是吾有吩咐,是劫尘尚还有话。听过后再解也不迟。” “魅生,把劫尘吩咐你之言告诉咎殃。” 魅生穿过众人站在他们面前,看向咎殃突然望来略带紧张的双眸,笑了笑,一肃心神,开始绘声绘色重复着劫尘当时冷静的神色,一字一字缓慢道:“剑和咎殃,选择其一吗?剑宿占十分,后咎殃夺其一,只剩九分。如今九一本无别。两难之选,魅生,吾择一舍九。” 说着,如劫尘言语般顿了顿,似在犹豫,魅生依样学着迟迟不再出声。 咎殃力持平静,蓝眸凝着莫名的涩喜,耐心凝视着扮作劫尘的魅生。劫尘遇事还从未出现过这般长时间的犹豫不决。她还想要说什么? 良久后, 魅生终于有了动静,继续学着劫尘的神色动作微垂了眸,突然轻叹一声,缓慢启唇:“把方才所言告诉咎殃吧。此言吾只说一遍,不会再有第二次。” 话音落后,魅生急恢复她机敏伶俐的模样,看着咎殃嘿嘿笑道:“记住了没有?地之厉说的所有话就这些,你要是没记住的话,我可以再重复。她虽然只说一次,但吾可以给你重复好多次的。” 眸底涌起丝丝从未想过难抑的欢喜,咎殃阖眸压下,再抬眸见魅生竟不知何时学了缎君衡的揶揄作风,轻咳了一声,笑望向她出声:“放心,吾一字不差都记住了!” 记住也要让劫尘再说,来日方长,他总有办法。似乎有些明白为何女子爱听此类言语。他原来也爱听,尤其出自劫尘这般冷静之下。 “原来这小子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知是谁突在一片寂静中大笑出声。霎时引得众人哄堂大笑,齐刷刷戏谑盯着咎殃。 咎殃轻笑一声,坦然对着众人,心情欢喜时习惯性的又抬手划过额前蓝白色发丝交织的刘海,露出左额遮掩下的北斗形水晶,折射着金芒之光,璀璨生辉。 天之厉勾唇,深眸看向他提醒出声:“继续脱你的衣服吧!” 呃!咎殃早忘了这回事,笑意一窒,抽了抽嘴角,叹息一声,三下五除二脱下中衣,直接抛向了司殿:“接着!” 司殿腾空而起,笑接住了飞在碧空下的中衣。 “第三个问题!”咎殃抬眸看向天之厉,紧压住被风吹动的里衣,募得戏笑出声:“这个得容易点儿,不然这件脱去,吾就光着身子了,上上下下清晰可见,被你和各位兄长看去无所谓,但有大嫂和各位嫂子,实不太妙。” 好不容易安静的众人低低笑出了声,多是几个女子强忍的笑声。 魑岳、克灾孽主、贪秽和剡冥陡然利眸直射向咎殃,咬牙沉声:“你若敢露出来,直接剁了你!” 天之佛轻笑一声,扫过几人看向咎殃:“这倒不必担心,你脱衣时吾和她们避到侧殿便可。不过,若能省下此事最好。吾的问题很简单,不会为难你。” 咎殃右眼皮不受控制跳了跳,浑身戒备盯着她严阵以待。你和大哥旗鼓相当,吾若相信你的话,到时候被脱光了衣服都没处伸冤。 天之佛见他如此轻笑了笑,她向来不诳语,他不相信其他人还可,居然也不信她? “劫尘安睡几个时辰向来保持一个姿势,中途会有一次变动,吾要问你,晨起前她是何睡姿?为方便,你从左侧躺、右侧躺和平躺选一。与第二个问题同样的回答方式。” 咎殃一愣,紧绷的身子顿松,见天之佛意有所指的笑意,蓝眸笑着微僵,不自在闪了闪。她的问题确实简单。只要早上见过劫尘睡颜,很好回答。 劫尘为修炼剑术,刻意在睡中亦强制控制睡姿,每日都一样,这种修炼之法众人皆知,但睡姿是何,与修炼人所选有关,选定之后便不会变,劫尘并未告诉过他。 不过,咎殃垂眸无意识抬手在心口一按又垂下,幸亏见过一次她的睡颜,这件里衣算是万无一失保住了。 魅生再次推开门进入了殿中。 众人从天之佛身上收回视线,面面相视低笑一声,大嫂这次是故意让咎殃过关了。他和大姐虽未同房而居,但彼此生活二人言语中定然谈过。 天之厉垂首对上天之佛靠在肩头的耳边,低沉出声:“此问简单,但你之目的不单纯。回去老实交代,此问因何而来。你又瞒了吾一事。” 天之佛扫过正在凝功些答案的咎殃笑了笑,转头贴近他耳边,低低一字一字告诉了那日早晨她和质辛撞见的过往。 天之厉听罢,黑眸一闪,看了眼笑意盎然的天之佛,手臂轻抚了抚她腰身,淡笑看向咎殃。贼心不差,贼胆尚欠火候。 半晌后,魅生拿着劫尘的答案走出。 天之佛看向她和咎殃笑道:“一同现出答案吧!” 魅生和咎殃同时张开手心,银光和冰蓝色光芒同时飞升至空。 众人抬眸笑望去。 “平躺!” “平躺!” 天之佛笑笑看向咎殃:“恭喜你顺利通过吾和你大哥这关!” 咎殃欢喜冲着天之佛和天之厉俯身:“多谢大哥大嫂放过吾!”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告诉质辛的话也收不回来,依他们的精明,质辛肯定不能蒙混过关,他可以放心了。 天之厉眸底露出丝意味不明的笑意看了他一眼,俯身抱起质辛和天之佛向新房走去:“尚有魑岳他们关卡。” 咎殃呵呵一笑,满身轻松看向其他人,虽然已经商量好,不过还是要走走过场:“你们要如何闹?” 魑岳、克灾孽主、贪秽和剡冥、魈瑶等其他人淡笑一声,让开了堵住的路:“不必了,直接入洞房吧。” 咎殃哈哈一笑,当即急速提步走入众人之间。 门口两边站立的伺人缓缓推开殿门,天之厉和天之佛先行进入,众人这才簇拥着咎殃热热闹闹拥挤进了新房向卧房走去。 咎殃见夹在众人里面,急凝功快走几步,出了他们包围,欢喜先推开了卧房之门,难掩欣悦望去,寻向新娘子坐的地方。 床边喜红花烛,罗帐翻飞,喜锦花褥整整齐齐叠放在里面,压着艳红厉族雌雄神兽深绣的锦单,映着勾向床柱两侧的帘帷一片喜色盎然,只是, “劫尘呢!”喜色激动僵在蓝眸中,咎殃惊慌大叫一声,疾步奔到床边,失措掀开了被子,没人! 帘帷后面,没人! 床底下,没人! 衣柜中,没人! 桌子底下,没人! 密道,没人! …… 寻遍了卧房所有角落,没人! 劫尘能去哪儿?怎么莫名其妙消失?也没见她走出新房……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咎殃急得满头大汗,蓝眸再次扫过所有地方,没有人,身子不由僵立在新房中,脑袋突然有些空白,怔怔定在了喜床边。 半晌后,脑际陡然一个机灵,猛得才想起后面闹洞房的诸人,对!魅生!刷的回身,紧皱眉头促声:“劫尘去哪儿了?你刚还跟她说话……” 突然见天之厉、天之佛和众人忍笑戏谑看着他,咎殃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不对劲儿,蓝眸一震,电光火石间反应过来,猛得收音。他们!他们这是预谋!难道这也是闹洞房! 急抬起里衣袖口擦了擦汗,咎殃眉心欲皱欲松,直盯盯瞪着他们,无力扶额,他高兴太早了!:“劫尘藏哪儿去了?这关怎么过?” 天之厉淡淡一笑,扫过他看向在场所有人:“我们中有一人是劫尘伪装,找出她,闹洞房便算结束。” 这!这什么人想的破主意!咎殃一愕,紧缩眉头,咬牙切齿抬眸看过一个个含笑望向的人。 劫尘根本没出去,她怎么能伪装混入众人间?难道刚才他们挤着他就是要扰乱他视听,让劫尘乘着那时候混进去?可这得劫尘配合,她竟合着众人闹他洞房! 咎殃额边骤然冒出了恶汗,抽搐着嘴角抬手扶额,无力斜眸继续扫视。 天之厉扶着天之佛,质辛笑眯眯紧靠着二人,那种神色亲密默契绝非伪装;魑岳和后无封小四,方才他们就在他身边,也不是伪装;克灾孽主和圣鬘天姬,夫妻生死重逢,对视间那种情意难伪装;贪秽和擎念潮,看着不像;剡冥和擎思瑚,两人都胳膊那种搀法,更不可能;魈瑶和树魁,二姐的衣服少了些,劫尘应该不会伪装成她;断灭和无幻,那种图纹怎么也不好伪装啊!缎君衡?魅生?黑色十九?劫尘和这三个人的身高都不对,黑色十九半身白骨,不好伪装,而且缎君衡那个狐狸样儿,劫尘那冷凝无波的眼神也伪装不出来。 她到底伪装成谁了?揉了揉太阳穴,咎殃看向天之厉,满眼无奈:“劫尘伪装成男人还是女人了?” 天之厉摇头笑道:“告诉你便无趣了。” 天之佛笑了笑看向他突然补充:“以你对劫尘的熟悉定能找出。譬如她日常习惯动作和穿戴。不必急躁,冷静猜,你定能看出破绽。” 天之厉骤然收回视线,沉声:“楼至!你犯规!” 天之佛轻咳一声,暗抬衣袖,手轻覆在他手背上,指尖滑动着插/入他指缝间,二人之手紧紧交叠,抬眸看他低语:“吾其实什么也没说出来。” 天之厉笑哼一声,送上门来的好处哪有不收之理,手指一紧并拢,紧夹住她的手指,众目睽睽下当即拉到嘴边深深一吻:“姑且算是!” 天之佛一愕,耳边骤来众人压抑的笑声,脸腾得爆红,彭得一声急把脸埋进了他胸口,手死死夹住他的手指,这个可恶的无赖!那么多人! 天之厉低沉笑了笑,对她的投怀送抱极为受用,满意抬手轻抚着她僵直发热的背,余光意味不明缓慢扫过所有人。 众人齐刷刷低头阖眼,忍笑憋红了脸。大哥,我们什么都没看见!你和大嫂继续! “娘怎么了?爹”质辛黑眸一变,惊叫出声,小手急抱住了天之佛的腿,轻晃着:“娘!你是不是难受?” 天之佛耳根骤然红得能滴出血来,质辛小手抱着的腿上越发僵直发硬。 天之厉继续笑着,泰然自若看向质辛道:“你娘累了,靠着吾休息会儿便无事了!你赶紧去监督你咎殃叔叔,看他能不能找到你姑姑。” 质辛见他眸色确实没有担忧,还满脸高兴,爹欢喜,那娘肯定是没事了,毫不怀疑信了,松开手,转眸看向咎殃兴奋期待道:“叔叔,快去找姑姑!”捉迷藏,他最爱玩儿了,叔叔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咎殃一直盯着众人看的蓝眸骤然精光一闪,皱着的眉头松开,眸底轻轻荡漾起丝丝笑容,不徐不疾整了整方才找人凌乱的里衣,直直向众人间走去。 天之厉垂眸看向怀里的天之佛低声笑语:“咎殃猜出来了,抬起头一看吧!” 天之佛已差不多散去了面上红晕,袖中两人未放开的手死死一掐他,听到他口中嘶嘶笑声,这才满意抬起头看去。 咎殃凝着喜悦走到魑岳和后无封面前,作势要去摸后无封的脸,魑岳眸色一变,骤然搂着后无封急退:“这里没有!” “哈哈”咎殃畅快一笑,收回手:“吾没说你和二嫂是啊,二哥你反应大了些!” 后无封轻笑一声,魑岳狠狠瞪了眼他。 咎殃摇头笑着转向克灾孽主和圣鬘天姬:“三哥今日给吾送鞋了,吾放过你们。”圣鬘天姬淡笑,克灾孽主好笑一声:“快去找大姐!” 咎殃错过他们走向贪秽和擎念潮,蓝眸泛亮激动,一眨不眨眼,直直逼近贪秽,抬手亲密一搂他的腰:“四哥!劫尘!” 擎念潮面色微红松开了搀着他的手。 贪秽扣住他的手,指腹压在他命门上,侧眸淡淡道:“咎殃,你要继续下去?” 咎殃干笑一声,无奈摇头松开了他,叹息看向擎念潮惋惜道:“四嫂,四哥没有一丝丝的情趣!你该考虑换一个夫君。” 贪秽懒得瞥了他一眼,松开手,擎念潮微红面看着咎殃笑笑:“恭喜你快找到大姐了!” 剡冥直接揽着满脸期待咎殃会做什么的擎思瑚,走近贪秽和擎念潮:“大姐不在这儿!不必浪费时间。” 咎殃当即竖起了大拇指,看着他们夫妻笑呵呵赞道:“五哥最聪明!” 只剩下魈瑶、树魁、断灭阐提、净无幻、黑色十九、缎君衡和魅生。 咎殃一一扫过他们,蓝眸突然散去戏谑的笑,泛起丝温柔情意,直直向其中一人走去。 断灭阐提和净无幻看着他走过他们,笑了笑:“恭喜叔爷爷!” 咎殃余光一笑:“乖侄孙!” 步子在魈瑶和树魁前顿了顿,“你和姐夫大婚,吾会好好闹姐夫的!” 见树魁僵住的眸色,哈哈一笑,继续向黑色十九,缎君衡和魅生走去。 魅生双眸凝视他,镇定自若淡笑看着他走过来。 咎殃缓慢停步在她之前,满眼柔情抬手:“劫尘啊,让吾好找,终于找到你了!” 话音落后, 魅生见他手搂住的人脸腾得一红急垂头疾步退出了卧房。其他人哈哈大笑着转身迅速离开,为二人关好了卧房门。 咎殃一手托着缎君衡的头,一手托着缎君衡的腰,柔情凝视着她微现薄红的面容,才低语温柔道:“你可让吾好找!快换回来吧!”她倒是用了自己本来的肌肤。 一道银光耀眼而起,缎君衡伪装之貌霎时散去,露出了劫尘本来面容。 咎殃见她一身喜服的新娘装扮,蓝眸瞬间光华四射璀璨夺目,抬手惊艳轻抚着她的面容,凝视她潋滟凝光的红眸,低头吻向了她唇边:“你终于是吾的妻子了!” 心底划过一丝从未有过的暖胀,劫尘红眸一凝,微思,这与那时以剑为伴的感觉似乎完全不同,嘴角微勾了勾,袖袍不由一动,轻回搂住他的腰间,缓缓阖住了眸,唇似有似无的回应着他唇的吮/吻:“吾以后守护你!” 咎殃听了唇突然一顿,蓝眸不觉缓缓睁开,见她似有所觉亦睁开望来的义无反顾的双眸,心头一颤,手骤然锁紧了她的身子压进怀里,埋首进她颈窝中,暗哑出声:“嗯!吾只允你一人守护吾。”你的心愿和我们的孩子,吾来守护。 作者有话要说:鉴于章节内容太长了,分隔开。不然24点又更新不了。。嘿嘿。。再续着今天的多写些后天晚上10点左右继续更新~~ 165 质辛之影 片刻宁静欣意弥漫后,咎殃微松手,抬头凝视劫尘冷幽却含着丝波光的红眸,想起方才,眉心一皱,狐疑问出声:“你和他们合伙作弄吾定有原因,快告诉吾。刚才若非吾机敏,今日这洞房还不知会以何收场。” 劫尘眸底闪过丝微不可见的笑意,和他走到喜桌边坐下,抬眸道:“大婚前大哥曾寻过吾,给吾两个选择。配合他们为难你,你可轻松入新房;或吾自做无事闲人,你则入不得新房。” “大哥!他居然这么干!”咎殃眼角不可置信一抽,正要坐下的身子恶寒僵在半中间,一翻白眼暗咒一声,大哥!威胁劫尘!你竟然能做出这等事!真够阴险狡诈的,劫尘心最软,你专拣软柿子捏,大嫂那会儿骂你骂得真是一点儿没错! 劫尘抬手拨弄了下桌上燃烧的两只花烛,继续笑道:“那次闹洞房,点子由你所出,受惩必首当其冲。” 咎殃抚了抚鼻子,哼哼坐下。还不如说大哥小心眼儿,洞房那不是没闹成,他们也被折腾个半死。除此外,那绝对是给他们春风几渡添了情趣,他怎么就不想想他们的功劳! 劫尘见他神色,见黯淡的烛光又亮了,收回手,淡笑问出声:“你如何认出缎君衡是吾伪装?” 咎殃这才回神,撇了撇嘴,看她双眸,抬手指着眼角一处:“大嫂和大哥那一动作,缎君衡反应不对劲儿。你虽已极力伪装像了他的神色,但他在这种情形下眼角会有个极为细微的跳动,就在这里,你没有。而且你不自在时会本能去抚腰间佩剑,方才你虽意识到问题及时收手,但已足够吾认出。” 竟是她已格外注意的此处!劫尘还诧异是哪儿泄露了身份,本以为他对缎君衡最为不熟悉。没想到,倒令她讶异了,咎殃之细致比她所知更甚许多。 一收眼底并不多的笑意,劫尘探手入喜服袖口,取出一个锦囊,看向他:“尚在吾殿内时,大嫂偷偷塞给吾此物,她当时缩手缩脚,言语颇为神秘,不知内中装有何物。” “哦?”咎殃诧异一挑眉,到了被茶轻啜一口,“现在拿出看看便知。” “大嫂也说让吾进入新房再打开。”劫尘凝眸说罢,伸出两根手指探入锦囊口一撑,束紧的锦绳松开,露出了锦囊内的秘密。 咎殃好奇见她继续动手取出的东西,蓝眸一抽,“噗!”一声猛得喷出了刚入口的茶水。大嫂!你……你居然给劫尘这种东西!你难道是怕她不知道……大哥若知道你举动,你就惨了…… 劫尘看他突然笑得前仰后合,急手夺过他手中茶杯,狐疑皱眉扫过掌心之物:“告诉吾这是什么东西。”这东西有何怪异,值得他如此好笑? 咎殃盯着她不解狐疑眸色,急压下心底不住翻涌的笑意,伸手拿过。 “细细看好了!” 咔哒一声轻响,他双手掰开了□紧缠在一起的两个玉人,抬眸强忍笑看向她:“这是佛教密宗的一件密物-----欢喜佛,一男一女成交/合之势。” 见她眸色一僵,咎殃忍笑,刻意扫过男女玉人一凸一凹的□:“苦境凡人成婚皆有压箱底之俗,便是家中女长辈给出嫁的女子一些刻有春戏图的物件,也有人用欢喜佛,压在陪嫁的喜箱底层,让新娘子自己看。吾猜大嫂是以为你耽于剑术不晓人伦,故才效仿此俗,她最熟悉自是佛之相关,咳咳,做得明显了些。”没给你压在箱底。 劫尘轻咳一声,想着天之佛塞给她后鬼鬼祟祟急缩手的模样,不受控制抽搐着嘴角勾起了丝尴尬至极的笑意,瞥了眼笑得不怀好意的咎殃,一手夺过,重新扣住两个小人装进锦囊中,淡淡道:“既是大嫂所送,收藏好,绝不能轻易让人知晓。” 咎殃见她警告不得泄露出去,一抹鼻子,呵呵笑着点头:“放心!” 劫尘收好锦囊后又从怀中拿出一物,铺展放置在二人身前。 咎殃眸底笑意陡然一顿,顷刻散去,看向劫尘轻叹一声:“你还是拿来了!”他们本已经商量决定让它永远尘封。 劫尘微动信放入他手心,抬眸凝视他:“看吧!那日所言作数,你吾大婚,剑布衣和三千自然不会缺席。” 咎殃盯着已经有些泛旧的信封,抬手轻按了按心口,压下心底一直深藏的黯然遗憾,低低叹笑一声:“看在他秋鸣山居黄金的面子上,吾便再看看信,毕竟还得照着背面的路观图找黄金。” 顿了顿,才抬眸看向劫尘:“你去歇息吧,今早梳妆起了大早,也没睡多久。吾看着花烛,定让它们燃到明日再同时熄灭。” 劫尘见他心绪波澜想要独处的神色,红眸微凝,虽不觉困,却也点了点头起身向床边走去:“我们分房之事切不能让人发现。” “嗯!”咎殃看着她躺在喜床上阖眸才放心收回视线,扫过正燃烧得艳红的花烛,暗叹一声,垂眸再次打开了同一封信。 卧房外,欢笑言语的众人刚走出殿门,正要各自离去, “天之厉!” 一声急声惊呼,带着难掩的惊惧骇然。 大嫂的声音!众人急回眸。只见天之佛眸色惊慌,紧扶着毫无预兆坠向地上抱着质辛的天之厉, “天之佛!小心!” “大嫂!小心!” 见她毫不顾及自己,无功力的身子被天之厉带着倒向地上,等在殿外配合闹洞房的缎君衡眸色骤变,先于众人反应过来,急身飞过去,先手扶住了她。 离得最近的魑岳和克灾孽主紧跟着飞去,急手扶住了眼神空洞似是意识消失的天之厉。 缎君衡确认天之佛无碍心口一松,才放开手。 天之佛眸色惊慌,顾不得说谢,急步又走向不远处被扶着怀抱质辛的天之厉。 被突来变故吓得面色发白的质辛,搂紧天之厉的脖子,“哇”声的一声惊恐哭了出来。 哭声才骤惊回了天之厉意识,见众人了然担忧面色,天之厉知病又犯,眉心微皱了皱,眸色一凝,手臂抱紧了质辛轻拍安抚着,编着谎言:“爹和你娘玩儿个游戏,本想让你惊喜,没想到吓着你了,是我们的不是,莫哭。” 天之佛眸色一惊,急靠近伸手轻抚着质辛的小身子,力持平静,附和道:“是,爹娘想给你惊喜。”嗓音中带着连她也未发觉的轻颤。 质辛听了又哭了片刻,才哽咽着慢慢停下,红眼带泪紧张不安地盯着他们二人:“真的吗?” 天之厉微露出丝笑,一手轻擦了擦他眼角泪珠:“爹何时骗过你!莫再哭了,再哭你娘要心疼了。” 说着,抱他转向走到身边的天之佛,质辛见她眼底紧绷的忧色,小眼睛一怔,急忙停下了抽噎,小脑袋歪着靠在天之厉肩头,低低道:“我不哭了,爹!我不要娘心疼。” “好儿子!”天之厉垂眸凝笑低赞一声,走了两步靠近天之佛,使了个约过只有二人才知的眸色:“我们继续回殿吧!” 天之佛半晌没反应过来他神色何意,等他伸出手揽住她时,陡然一个机灵,发怔紧张的眸色骤然微松了松。他方才竟是再以心疾做戏!放松下来,方才险些将她和腹中孩子置于险地的一幕倏然回卷,心头一悸,天之佛额上渗出丝丝冷汗,急抬手轻按在腹上心有余悸抚了抚。 缎君衡见状暗传密语,天之厉黑眸深处一拧,手臂一紧她身子,凝视她沉声:“以后再遇那种情形,不必管吾,先护住自己和孩子,吾无事。” 天之佛见他眼底自责惊吓到她,抬手覆在他手背上紧紧一按,点了点头:“吾知道了!这次是例外。”他说过以后会不定时如此,只是这次戏比那几次还逼真凶险,她竟险些又忘了……可,他浑身瞬间僵冷,似乎意识也有问题,心疾描述中并无此种情形,她才会一时反应不过来,难道是又临时随意加上的症状?无名的不安越想越加重。 众人见天之佛且松且忧尚蒙在鼓中,暗暗对视,所有忧色只能藏在眸底,一时噤声静看着他们二人。 天之厉见众人等着,暗做了如以往一样让他们封声的手势,口中却沉稳道:“吾无碍,一时戏乐而已,无须担忧,都先离开吧!今日无任何规矩,不必等我们。” 众人故作散去忧色,对着天之厉和天之佛微俯身告辞。 缎君衡看向天之厉怀里的质辛道:“跟义父走吧!继续今日的功课!” 质辛点了点头,从天之厉怀里滑下来,拉着缎君衡的手仰头回眸:“爹娘,我走了!你们不要想我啊!” 天之佛笑了笑,抬手抚了抚他的头:“去吧!” 质辛早忘了方才惊吓,小眼睛滴溜溜一转,又欢喜一笑:“要是想我了,就偷偷来看我,我不会发现的!”说罢嘻嘻看向缎君衡:“我好了,我们走吧!” 缎君衡看向二人淡笑告辞,和黑色十九、魅生化光消失。 天之佛目送几人看不见时面上笑意顿时散去,身子骤觉困乏无力靠在天之厉身上,抬眸看他:“带吾回去吧,吾有些累了!” 天之厉发觉她神色不对劲儿,黑眸暗凝,俯身将她小心横抱起,黑色闇气一闪,消失在了新房。 许久后,天之佛才抬臂轻搂着他,倚在他肩头发怔凝视他的侧脸,低声问:“心疾之计打算进行到何时?” 她凝沉与此有关?天之厉黑眸一闪,垂下不答反问:“为何如此问?” 天之佛恍惚一怔,定定看着他幽深一动不动的黑眸,突然阖眸搂紧了他的脖子,挺身吻上他的唇,伸出檀舌急切抵开了他双唇,带着丝轻颤恐惧不得要领的急切感受他身上温度。 天之厉见她身子竟跟着不受控制的颤抖,心头骤然一缩,知她为何,本平静的眸色复杂一黯,心疼凝视她阖住的眉眼,手臂一紧她的身子到怀里,当即拿回主导一压她僵硬紧绷的舌,开始强势毫不留情的吮/吻噬咬她的唇舌,不让她有一丝喘息的缝隙。 片刻后,觉得他的唇舌间滚烫的愤怒和心疼,熟悉的强势不容抵抗,天之佛心底隐藏的惊惧缓缓被安抚了下来,紧闭的眸底却是突然不受控制莫名一涩。定然是她想多了,他方才瞬间冰冷无温的身体不过是做戏,这样别人扶着他时才会以为是心疾加重。 想到此,天之佛唇舌间的紧绷僵硬才全部放松下来,双臂一紧,仰头眷恋缠绵地回应着他的强势吮/吻。 半晌后,天之厉见她气息有些凌乱,喉间溢着低低难耐不适的呻/吟,担忧黯然的眸色才散去,低沉喘息着微松唇,贴着她发烫发红的唇,暗哑道:“吾想要你了!” 天之佛微睁开了带着水□动的眸,见他眸色满是想要侵占她的欲念,一丝潮热氤氲而起,无意识贴近色相已变的胸口绵软到他怀里,红面低语:“总得回去殿中。” 天之厉又吻了吻她的唇,一把将她死死压在怀里,让二人身子紧贴,骤饱提内元,风驰踏云御风而去,本还含欲的黑眸抬起望向双天宫却突然变成了满眼凝重沉忧。只是如此情形,她尚知是假已心绪波动至此,若以后那一日……他如何能放心? 微阖了阖眸,天之厉凝神聚力费力压下心底汹涌波澜,满眼不容出意外的绝然。他必须安排好一切,有鬼邪和缎君衡,还有质辛、昙儿腹中这个孩子,她会无事的,他们会照顾好她……不论如何,现在绝不能让她知晓,拖到不能拖时再言。她方才心绪分明已是生了疑,等她问方才异状时,必须想办法彻底打消她所有顾虑。 咎殃和劫尘大婚五日后,下午,双天寝殿殿门轻响过后,断灭阐提和净无幻收到天之厉和天之佛传话如时而至。在伺人引导下,直向处理异诞之脉事务的书房走去,见天之厉正凝神翻看手札不时与旁边的天之佛低语两句,遂轻步站立。 天之佛抬眸,见是他们笑道:“快坐下吧。” 天之厉落定最后一字,置笔合上手札,看向他们,微皱眉:“你们明日要回天阎魔城?” 断灭阐提和净无幻一怔,不想他们会知晓,点了点头:“本来打算用晚膳时再和爷爷奶奶魔父辞行。” 天之佛让伺人离开,诧异凝向他们:“为何如此急,比你们原先计划提早了五日。可是天阎魔城出了事?而且这次大婚他化也未至,吾和天之厉忙于劫尘婚事前后诸事,一直未曾细问,他是不是也有事?这次提前可和他有关?” 天之厉端起身前茶杯,轻啜一口,抬眸道:“若有事不要隐瞒,实在棘手难以处理,吾和楼至可以从旁协助你们。” 断灭阐提见他们关心隐忧,叹息一声,微微笑了笑:“兄长格外嘱咐吾不要将他的事说出,省得爷爷奶奶担心,不想还是让你们担心,是吾和兄长的不是。其实也非大事,我们收到姑奶奶喜帖时,刚知晓花魁怀了兄长孩子,她之功体特殊,有孕间身体会极度虚弱,不能离床半步,每日早晨必须躺在刚出之日下半个时辰,饭食之物也与常人不同,需要清晨花露佐以花瓣为食,此花瓣需要特殊功力摘取,必须葆持刚摘下之鲜活,花魁传授此功,派了三四名功力造诣甚高的伺人一同学,却只有兄长学得,他只好留下亲自照顾。昨日收到他来信,花魁身体好些,竟悄然留信离开,兄长欲要去寻。” 天之佛眸色一诧,若有所思道:“可知她为何离开?”树魁之义妹,那日给无幻当媵者之女子,那一日和她相处,她之性情并非拘泥俗法之人,与他化生出这么多纠葛定是他们走后,只是会怀着孩子不让人知晓悄然离开,必想是彻底断了和他化关系,只怕她从未想过要和他有何牵扯。 断灭阐提摇了摇头:“兄长未言,只是吾觉此并非易事。” 净无幻想了想,看向天之佛道:“吾偶然见她和兄长在一起时,二人相处有些怪异。她似乎毫不在意兄长想法,她有孕时会言与吾言孩子如何,能看得出她喜欢腹中孩子,可却丝毫不曾提及兄长,所言未来皆与兄长无关,似乎只喜孩子却对兄长无心。难道这是她离开原因?” 一直听几人言语的天之厉放下茶杯,突然出声:“她和他化有子可是自愿?” 净无幻微一细思她曾和她所言之事,点了点头:“吾听她言过,吾和断灭大婚那日,她一眼认定了兄长,该是自愿。” 天之厉看向断灭阐提:“临行前去魈瑶寝殿一问树魁,他们既是义兄妹,他该知晓她之去处。” 断灭阐提一怔,募得才想起,惊喜道:“幸亏爷爷提醒,吾险些忘了树魁。” 天之佛微皱了皱眉看向三人:“只怕他化去了也会无功而返,还碰得一鼻子灰。” 天之厉见她一副担心孙子娶不到媳妇儿的神色,才第一次觉得她纯粹只是他的妻子,剥离了一切其他事的纯粹,心头一动,不由抬手将她的手紧紧一握,轻笑了一声:“世事多磨,没有一蹴而就之理,他们之事并不比你吾当初情形复杂。他化能为,只要其心在花魁身上,假以时日,她和孩子自然都是他的。” 天之佛见他一脸内敛的沉稳得色,意味不明扫了他眼,哼笑道:“你对他很有信心?” 天之厉笑了笑,不假思索颔首:“嗯!” 断灭阐提见二人间气氛透着一丝丝说不出的诡异,急出声笑着插话道:“奶奶千万不要在此事上劳心,你的身体现在需要静养。吾和无幻这次回去便全权负责天阎魔城诸事,让兄长全心放在大嫂和侄子身上便可。兄长一次不行,多试几次,一年不成,多年也好,总有办法的,你们只需等着吾传喜讯。” 天之佛笑了笑,颔首:“嗯!” 净无幻看向二人道:“除了此事,不知爷爷奶奶还有何事吩咐?” 天之厉意有所指扫过天之佛,看向二人道:“吾想让你们带质辛去天阎魔城住些时日。” 断灭阐提难以置信一震,惊喜出声:“只要魔父愿意,吾当然求之不得!爷爷奶奶放心,吾和无幻一定照顾好魔父。” 天之厉继续笑道:“质辛有你们照顾,吾很放心。到那时魈瑶和树魁也已大婚,厉族纪日八月十五是中秋节,你们一同回来过中秋带着他便可。绝不能提前把他送回。” “嗯!”断灭阐提和净无幻含笑点头。到八月十五左右,奶奶腹中孩子已经稳下,功力重回,魔父再回来便不怕折腾了。而且所有人都在,该是人最全的一次中秋。 天之厉扶着天之佛起身笑道:“我们去告诉质辛,你们回去收拾吧。” 断灭阐提和净无幻笑着起身告辞。 目送他们离开后,天之佛转眸斜挑眉看向天之厉:“你方才说他化之事,什么假以时日便成他的,你分明不完全是说他化。” 天之厉低沉笑了笑,伸手将她身子一转背靠在书桌边,双手搂着她的身子亲密贴在他怀里,靠近她耳边缓慢道:“你所言不差,方才疏忽间想起往事,尚有一半再言吾。一千多年前与天佛原乡对抗,对天之佛楼至韦驮这个宿敌,要么亲手处死,要么她从宿敌二字上抹去。假以时日,不论何种结果,你都是属于吾天之厉的。” 天之佛听了,脑袋在他心口死劲儿一顶,哼哼一声:“你果然从一开始就居心不良!” 天之厉咬了咬她绵软的耳垂,低笑:“吾是你之敌人,居心若良反倒不正常了。” 天之佛耳根一痒,急歪头避开,不料他曲解意思,忍不住笑出声,无奈睨了一眼,伸手环住他腰身:“走吧,吾要见儿子!得有许久见不上了。” 天之厉笑抱着她化光,掌心同时非出一道气劲儿打开殿门,疾驰穿过,光影掠空直往缎君衡寝殿而去。 天之佛本怕他舍不得离开,若无法说服便继续留下,却不料刚一说,质辛双眼陡然泛亮,想都不想就猛点头应承,生怕他们反悔,天阎魔城上此还没玩儿够,而且没有爹娘和义父管束,他化和断灭都听他的,他就可以肆无忌惮,想何时睡何时睡,想何时起何时起,想吃多少鸡腿儿就吃多少…… 天之佛看出他心底所想,嘴角抽了抽,好笑和天之厉对视一眼,看来必须给他化去信一封。 第二日上午,天之厉、天之佛和缎君衡、黑色十九、魅生私服亲送质辛和断灭阐提、净无幻到异诞之脉王都出口, 质辛掀起马车帘帷,雀跃看向众人挥挥手,毫无离家的不舍,笑眯眯道:“你们回去吧!不要再送了!我会想你们的,你们也要想我啊!”这马车怎么还不走?都等了老半天了。 天之厉睨了眼他,你现在模样是恨不得立刻奔到天阎魔城。 质辛见他神色,嘿嘿一笑,急从车窗探出半个身子,又楼了搂他的脖子:“爹,质辛不在,你要照顾好娘亲,就跟你不在时我照顾娘亲一样,要记得提醒娘用膳,穿衣服,不要让娘生病,不要和娘玩儿的时间太长把娘累着,不要让娘抱你,要多陪娘亲出去散步……”呃,还有什么?爹好像以前就这么嘱咐他的,应该没有了。 天之厉抬手一揪他的衣物,强力将他塞回车内:“路上不得探出脑袋!你娘吾会看得好好的,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质辛忙不迭点头,笑眯眯应承。 天之佛走近亲了亲他趴在车窗的小脸,笑道:“听断灭和无幻的话,不得任性。” 质辛点着小脑袋,伸出小手捧住她的脸,啪的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黑眸晶亮:“我听断灭和无幻的话,娘你要听爹的话。” 天之佛颔首笑了笑:“嗯!” 质辛转向缎君衡,嘿嘿笑道:“义父,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缎君衡一笑,轻咳了咳,眼神示意黑色十九,十九眸底闪过丝微不可见的淡笑,将手中不大不小的包袱从车前递入车内,让断灭阐提和净无幻保管好。 缎君衡笑看向质辛:“里面是这段时间你需熟读能诵之书,还有一套剑法口诀,亦要熟记,回来后吾查验,若满意,便立即教你此剑法。” 质辛满眼笑意一僵,愕然傻在了车窗口。平日就没有休息之日,没想到义父连这都不放过他,想着越发沮丧,耷拉着脑袋无力点点头:“哦!”好在还有套剑诀,回来又能学义父的新剑法,算是欢喜之事,这书他就勉为其难小背一下了。 天之厉淡笑扫过缎君衡看向他:“若你义父对你这段时间所学满意,为父教你鬼潮怒焰最初式。” 缎君衡看着他笑声补充道:“这套剑法便是你那日偷看时义父所舞,剑诀定要牢记,一字不可错。” 质辛难以置信瞪亮了眼睛,刷的挺直身子惊喜出声:“你们真的教我?”他都央求过他们多少次了! 天之厉和缎君衡笑着颔首:“绝无虚言。”他现在练就的功体根基,回来便可学这两部武学了。 质辛霎时欢喜,激动看向二人一拍胸脯:“我定背得一字不差,你们准备教我武功吧!” “嗯!”天之厉和缎君衡笑笑颔首。这小子,非得如此才能认真熟记经史之策。 断灭阐提和净无幻看看天色,微探出马车含笑告辞:“爷爷,奶奶、缎爷爷,十九伯父,魅生姑姑,我们走了!你们回去吧。” “一路照顾好自己。”五人笑了笑,退离马车方圆一丈。 啪的一声,鞭落声起,断灭阐提最后看了眼五人,抱稳质辛,放下帘帷。一声震耳长嘶,两匹黑鬃神驹八蹄齐飞,扬尘而去。 五人静静抬眸遥望,直到看不到马车影子时才收回视线。 天之厉先扶着天之佛上了马车,扶着车边转向缎君衡:“你先回去,吾与楼至有事待办,黄昏再回,若有事你全权处置。” 缎君衡知他所言何时,因是厉族不传之秘,会意颔首,转身和黑色十九、魅生腾空化光,一同先回宫殿。 天之厉和天之佛马车则出了威严王都城门,径直驰向东方郊外。不到片刻,马车已在夏末初秋的日下失了影子,只剩下两道蜿蜒逶迤的车撤。 平稳奔驰的车内,天之佛抬眸看向天之厉不解问道:“你打算去何处为质辛寻影?” 天之厉左手拉起薄毯遮住腿盖至她腰腹间,右手搂她入怀,一笑:“何必着急,耐心等等,去了便知。” 天之佛从昨夜问到现在,他仍然不说,无奈垂眸,一手抬起轻抚在了腹上,叹息连连:“吾儿,你爹不告诉你,娘也没办法,你爹让你再耐心等等” 她自从有了这个孩子越发孩子气,以前有昙儿时也未觉如此,天之厉知她无忧无惧毫无顾虑才显露此性,心头一软,揽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垂眸轻笑,将手罩住她的手轻按在她腹上,沉稳缓慢道:“原来是你想知晓,既是吾儿,自不能与你娘一般待遇。” 见天之佛暗瞪他直翻白眼,天之厉黑眸精光闪过,骤俯首袭击她耳边,含住轻轻一吮,天之佛耳边不受控制一红,本能一偏头,天之厉低沉笑了笑,一手凝出浩然结界之气,隔绝马车内外,双唇轻滑过她耳缘移到中央凝笑低语:“东郊八百里外有一嗣才苑,其内皆是厉族各部失去父母之孤,你该大概听闻过。此由鬼邪另外负责,选派良师,因材施教,悉心教导,为厉族培养堪用之才,其中所出,必为厉族精英,质辛之影在其中挑选。” 天之佛一怔,诧异侧眸问:“鬼邪是从元种之厉中所选,吾还以为影必须从他们几人孩子间挑选。” 天之厉笑道:“本该如此,但质辛已到选影之时。魑岳和无封只有小四一子,尚须承继山部,其他人纵使有消息,也同小四情形一般,不能再耽搁。” 天之佛微想了想,抬眸看他:“既然所选是无父母之孤,你吾不妨认其为义子。” 天之厉颔首一笑:“吾正有此意。”多个人牵制你,吾便能更放心些。 天之佛想起什么,急又不解问道:“质辛之影你打算如何挑选?挑选影可有何准则?” 天之厉笑了笑,拉了拉滑落的薄被胳膊一压:“既要认义子,影之首要条件,须能承受吾厉族洗体之功。此为凝聚他原有根骨血脉融吾一滴心血塑成厉元,如此方能初改其体质,日后他再修炼功力,褪去普通凡人之身,相助质辛。” 天之佛不解,骤出声打断了他的话:“你如何确认是否能经受?” 天之厉道:“一滴吾血,点入心脉,人若一切如常,便可选。若现假死,则不可,吾取出此血,假死之像便会褪去,人安然无事。” 天之佛微觉有些疲倦,问到这儿,靠在他肩头的身子微松,阖上了眸:“到了叫吾!其他问题见人后再说。” “嗯!”天之厉拉起薄被彻底盖到了她肩头,微动身子让她更舒服靠在身上。 马车又走了许久,突然驾车之司鞭沉喝一声,绕转缰绳,虽骤然停下看似仓促,却异常平稳,其中缰绳所赞之功力非寻常可言。 一阵阵窸窸窣窣的挖土声传入,夹杂着男女老少攘攘私语的议论之声,听口音,四处皆有,该是到一四道交错望来商旅的村落边缘。 天之厉身子微动,欲要如普通人般挑起帘帷去看,动作虽小心,仍是惊醒了天之佛, “发生了何事?马车停下,到了吗?” 天之厉凝向她朦胧的视线低语:“安心睡吧,吾看看外面是何事,你吾伪装寻常客旅出行,不能动用功力。” 天之佛闻言却募得清醒,轻一揉眼,淡淡笑道:“吾陪你下车看吧!刚睡了会儿好些了。许久未曾观览过异诞之脉。” 天之厉见她对此红尘诸事多了好奇,一丝微不可见的安然笑意闪过,随即小心扶着她走出往马车,先自走下,转身伸手将她抱了下来。 村民中有人注意到路径上动静,抬眸看了看又收回视线。 天之佛望了望堵住整个路径的村民,略带诧异和天之厉同步迈去,诸民中间夹杂有各处过往之商旅,停着好几辆各色华丽或简单的马车,拉货的牛车。 …… “发生了什么事?” “小孩儿一个人埋坟,不让任何人帮!” “哎,可惜了,这么孝顺的好孩子,偏偏命苦,父母同时生病死了。” “小小年纪照顾他生病的爹娘两个月!” “你们不知,这墓都是他自己挖的,也不让我们帮忙,足足挖了三天,那小手都磨出血来了。” 又有人挤进人群,出声:“这是怎么回事?” …… 众人也不知听到没,自说自的话,来人便转向另一处正在说来龙去脉的村民。 “……要说这孩子他爹也真神神道道,还没死前就让这孩子开始挖坟,刚挖好回家,和他娘看他最后一眼就气绝了。俺刚从地里回来,听到这孩子哭声,问了才知是这回事,赶紧招呼乡亲们帮着把尸体装棺材中抬入坟里,这孩子死倔,非得自己埋土,俺们动手,他就哭个不停,直接跳墓里,俺们没办法,只好守着,他从昨个儿白日就开始,刚到这会儿才弄完!” …… 天之厉挺清楚和天之佛对视一眼,手臂微动隔开人群护着天之佛走了进去,抬眸向内看去。 也只和质辛般大小的一个孩子,穿着棕褐色粗布衣垂头站在木碑前,木碑后是不到他半腰的土坟堆,身上脸上脏得全是泥土,眼角仍带着泪,却是不再哭了。歪七扭八的木碑,分明就是随地捡到的干树枝,静立着,空无一字。 天之佛眸色一怔,回眸看向天之厉,却不料他看着这个孩子的眸色是毫无预料的震惊和沉凝的若有所思。“怎么了?” 天之厉募得收回视线,暂示意她一会儿再言,却是沉眸扫过人群,刻意提高了嗓音问出声:“这孩子,可怜至极,嗣才苑的人不是专管此事,怎么还没来吗?” 见声音略带暗责之意,旁边人群中一名劲装女子望向声音处,温和不徐不疾道:“吾在这里,正等这孩子平复心绪心甘情愿随吾离开此处。” 旁边的一个年老村民急看向天之厉替那姑娘解释:“嗣才苑的人确实真够快的,昨日村长刚发出文书,不到下午人就来了,一直陪着这孩子。” 天之厉扫过那女子腰间微露的令牌,收回了视线,道:“吾以为嗣才苑之人玩忽职守,故才语带暗责,姑娘见谅。” 女子眸色依然温和,看向他不徐不疾道:“无妨!吾该再快些才是。”她之功力修为终究还是太低,与苑内其他人相比已算是慢的。 天之厉扶着天之佛意有所指问旁边村民:“可知这孩子父母叫什么名字?木碑上一字也无。” 村民叹息摇头:“平日只听那丈夫呼他妻子六,妻子唤他丈夫五,两人叫孩子一。” 另一个村民接话:“这家人挺好,就是怪得厉害了些,名字叫得跟人不同,才搬来这村子不到一年,所以也没人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他们名字。” 天之厉黑眸若有所思,颔首:“多谢!” 村民呵呵摆了摆手,顺手之事,太客气了。 见堵得马车多了,嗣才苑的女子看向众人温和道:“大家都离开吧,吾在这里照顾这孩子,若有人愿意收养这孩子,可到嗣才苑纳名,若这孩子愿意,嗣才苑也查得你们有此资格,便可收养了。”如每次处理此事般,女子都如此重复一次。 女子说完,人群中好奇观视的商旅陆陆续续离开,有人具体问了嗣才苑位置,驾着马车行去,村民们见日到中天,也该回家用饭,三三两两散去。只剩下天之厉天之佛,女子和不多的几个人。 片刻后,有个头挽着蓝花布巾的老妇人提着篮子走来,靠近了木碑,俯身看向孩子:“一,阿母给你带了饭,先用完再继续给你爹娘守墓吧。” 小孩子抬眸见是他家邻居平日最疼爱他,抬起袖子擦了擦额上坠落的泥汗,无声点了点头,见她蹲下的腰腿吃力,急伸手小心扶着她的腿,低低出声:“阿母,慢些!” 老妇人轻摸了摸他的头,眸色看着坟堆低低叹了一声,将篮子方才地下,嗣才苑女子走近,帮忙拿出了里面的陶罐和两个碗,两双筷子,随即拿出已经带了些泥土的绢帕给小孩儿轻擦了擦小手。 一已记住她陪着他许久,一直都没吃东西,发红的小眼睛看向她,把手里的碗端到她面前,轻语:“姐姐也吃点儿吧!我吃不了这么多的。” 女子见他如此懂事,摇了摇头,温和道:“姐姐不饿,你吃吧!” 老妇人转向她道:“这里还有,吾准备了姑娘的。” 女子见老妇人已经倒出来,盛情难却,出声谢过,端起碗眉目平和吃着。 天之厉轻手一搂天之佛,眼神示意她,暗中一破手指,无声弹出一滴血骤悄无声息穿透孩子心口。 孩子未觉,端着碗坐在木碑前,低头拿着筷子吃去。 天之佛眸色一震,急凝向他密语:“你方才震惊思考便为此事?” 天之厉摇头,密语:“为另一件事,他之根骨奇佳,若非他是普通凡人之身,可与当初尚无功力的鬼邪相提并论,凡人中有此根骨,实为难觅。” 天之佛扫过孤零零靠着木碑吃饭的孩子,看向他若有所思道:“你打算如何?” 天之厉黑眸凝出决断,凝视她密语:“无须再去嗣才苑,便是他。” 天之佛轻叹一声,抬眸道:“该派人查出他父母之名姓,方才村民所言尚有疑惑,一、六、五绝非名字,虽收义子,但他原来之姓不可废弃。还有一者,此人未死便让挖坟之事也有蹊跷,也该一查。” 天之厉轻扶着她的身子,凝眸颔首密语:“这孩子坚韧非比寻常,父母大丧,尤能不惊慌失乱料理后事;听到人劝说,按时用膳,能分轻重,挖坟一夜不倒,全赖此上;心思细腻,知恩图报,本性和教导各居其功。” 天之佛细细端详这孩子侧脸模样,莫名觉得眉眼间有丝熟悉,一时模糊想不起来,听了他的话中断,回眸凝是他接声密语:“他之父母提前安坟,已殊常人,只怕别有说法,教导之法必与此相关。” 天之厉点了点头,不再言语,和天之佛静静等待他吃着饭。 作者有话要说:悲惨停电就不再废话了。。赶紧更新~~~ 明日晚上十点左右继续更新~~ 166 养子之姓 半晌后,小孩子吃完了饭,起身将碗筷小心放入竹篮中,抬着小手轻拉住老妇人的手,泛红的小眼睛仰起看着她,小声道:“阿母,我一会儿跟着姐姐离开这里,一儿不能再陪阿母了,姐姐说那个地方不能随便离开,等我长大了就来看阿母。” 老妇人双眸一涩,抬起粗糙苍老的手轻抚了抚他的头,不舍出声:“以后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在嗣才苑要好好学,阿母等你回来,你爹娘的坟阿母替你照看。”她一生无子,丈夫早死,本见搬来的他们一家人租住了她的房子,这孩子她也喜爱的紧,本来也可养着,可她跟嗣才苑比起来,这孩子到了那里比待在她身边好。 说着顿了顿,老妇人抬起衣袖轻擦了下自己眼角,看向静静等着女子,轻拉着一走近,年迈的嗓音微颤:“还要劳累姑娘以后多多照顾这孩子,他年岁小,不懂事,吾怕大些的孩子欺负。” 女子温和一笑,轻抬手扶住了老妇人颤巍巍的胳膊:“大娘放心,吾会照顾他,而且嗣才苑也绝不会发生这等事,吾便是在其中长大,若有欺负之事,苑首向来严惩,绝不会姑息。” 老妇人难以置信一愣,没想到这笑意暖如春风温和的姑娘竟也是个孤儿,眸底的担忧微微散去些,皱纹密布的手紧紧握了握她细腻指腹略带薄茧的手:“我信姑娘!” 女子笑笑,看向小孩子:“你昨夜答应姐姐的时辰快到了,还有什么事要做,吾带你去。” 一红着眼睛再次转身,对着父母坟冢磕了四个响头,才起来红着小眼睛低低道:“爹死前特意嘱咐我有个包袱要随身带着,还在家里放着,我去取来就和姐姐走!” 女子伸出白皙纤瘦的指尖拉住了他泥脏的小手,俯身抢先拿起老妇人的竹篮,另一手扶着她温和道:“我们一同回去吧。”老妇人点了点头,边走边看着一。 天之厉和天之佛目送他们离开坟冢远些,才举步不远不近的缓步跟着,司马人见状轻扬马鞭驾车在他们后面跟着。 天之佛边走边不由出声:“不知这孩子父母会留下何物。” 天之厉见天之佛好奇甚重,凝眸道:“按先前推断,他之父母不会做无用之事。或有能知晓他们身份之事也未可知。” 天之佛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走在前面的女子察觉后面二人,突然停下了步子,转头对着老妇人和一说了几句,老妇人点点头拉着小孩儿先行离开。 天之佛见状步子微顿,露出丝微不可见的淡笑,凝向天之厉:“我们被人戒备了。” 天之厉看她神色戏谑,黑眸凝笑,将被风吹起的发丝撩至她耳后:“省下我们主动开口。” 女子停步在路中央,负手而立,静静望着二人继续走近。方才在人群中两人便如鹤立,与众人格格不入,问话亦别有目的,根本不是关心好奇围观之人会有之情形,一路尾随,他们意在何处? 天之佛和天之厉走近,停步在距她三步之远处,明知故问道:“姑娘是在等我们吗?” 女子温和一笑,扫过二人,直言不讳道:“两位不妨直言相随目的。” 天之佛笑了笑,扫过天之厉看向她如实道:“吾和夫君想收养方才孤儿,等他拿到包袱便带他回家,姑娘不必带他到嗣才苑,剩下许多周折。” 女子见她语气平和中竟带着浑然天成的迫人气势,分明不是商量,只是告知她一声,眸光微闪,继续平静淡笑:“观二位绝非普通百姓,若家资丰盈,阖府安宁,品性无偏颇,想要收养轻而易举之事,只是还须劳贤夫妻到嗣才苑纳名,待甄选之后,让孩子去府上住几日,若他也愿意,方能最后决定,吾无权擅为此事,既为孩子好,也为二位好……” 话音尚未落,一阵汹涌黑色闇气突然遮盖天地之间,雄浑气劲儿从天之厉身上汹涌而出。 这!这是!女子双眸难以忍受这股冲击,急收音闭眸,提功护体。 仍在不断蓄势的黑色闇气中渐渐显露出了二人的真实面容。 过了半晌,感觉周身不再有逼命压迫感,女子才缓缓睁开了双眸,见面前两人,这怎么可能?王!……王后!眸色难以置信骤变,女子急俯身行礼:“属下见过王、王后!方才不知,无礼处请王降罪!”他们皆见过王后画像,王则是在嗣才苑亲见过,只是他们二人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天之佛颔首笑了笑:“起来吧!。” 天之厉凝眸略带威严,看向她道:“虚礼无用。你若今日才来,必治你之罪。” 女子募得才惊醒他方才是刻意审验,微有些紧张,垂首认真道:“属下谨记王之训诫。” 天之佛出声道:“附耳过来。”女子不解提步靠近,天之佛淡笑对她低语几句:“一会儿照此说。” 女子明白过来,俯身:“是!” 片刻后,女子带着天之厉和天之佛到了孩子住处。恰好孩子拿着深棕色的小包袱斜背在背后,由老妇人带着跨门而出。见二人,老妇人眸色微闪,急拉着女子到一旁:“怎么把他们带来了?” 女子不自然笑笑,出声解释道:“吾方才与他们言语,才知他们从嗣才苑而来,手中拿有苑首之令,特意为收养一儿而至。” 老妇人不料突然变化至此,一时震惊,本已经皱纹密布的额头上眉心骤然皱住,看向孤零零站着,身子单薄的孩子,略有些紧张结结巴巴:“这,这,怎会?一儿,他们,他们对一儿……嗣才苑……” 女子知她担忧何处,轻握住她的颤巍巍的手温和道:“放心,他们是户好人家,苑首亲自核验过,一儿跟着他们定不会受苦,且不比在嗣才苑差,大娘不必担心。” 老妇人暗暗看向二人面色,想从他们神色间看出到底是不是心善之人。 天之厉和天之佛发现,静静任她打量,微有对视间,淡笑颔首,算是致意。 老妇人听着女子一直劝说,才缓缓收回视线,凝向她:“看着倒不像是恶人。” 女子知晓她不知内情,眸色不自在闪了闪,勉强挤出丝笑道:“大娘但可相信嗣才苑,他们绝不会让一儿受委屈的。” 老妇人微点了点头:“我信。” 女子随即道:“大娘若无事,和吾一同去送孩子,他们的马车就停外面的梧桐树下,大娘去看看,也好放心。” 老妇人颔首和她一同 孩子见她们商量事情,眼睛澄亮带着丝无父母后的胆怯,紧张捏紧胸口包袱,直到她们走回,才小心翼翼低声道:“姐姐,我们现在走吗?” 女子蹲□子,平视他怯红的双眸,温和道:“我们不回嗣才苑了,姐姐带你去另一个地方。” 顿了顿,轻抚他的头,让他看向天之厉和天之佛道:“他们要收养你,以后你就是他们的儿子,他们是你的父母。” 孩子震住,小眼睛定定愣看看二人又看看女子,不是去嗣才苑吗? 女子见他没反应过来又笑着重复了一遍。 一儿听了霎时明白过来,小手一紧张,捏紧了胸口包袱系带,微缩双眸小心翼翼看着天之厉和天之佛。脑中募得想起了他爹娘死前几日刻意让他记住的话。 爹娘死后,会有人收养你,若如此,便不要到嗣才苑,跟收养你的人去吧,爹娘只能照顾你到这时候,爹娘愧对你,以后便把他们当爹娘,好好孝顺,切记,包袱一定要给他们…… 天之厉和天之佛见他神色似乎有什么不可思议之事,若有所思对视一眼,他再想什么? 女子见一走神,微动了动他的肩膀:“一儿,我们走吧!” 孩子募得回神,看了眼女子,未再多想遵循他爹娘所言点了点头,沉默着和女子老妇人一同走向二人。 天之佛轻手握住了小孩子之手,柔和看了眼他,另一手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莫害怕。以后吾就是你娘亲。” 一股温热霎时包着他的手,微凉的小手发暖,觉她手软软的,跟娘亲的一样,孩子小眼睛不觉一眨不眨怔怔凝望着她的脸,见她越发温柔怜惜的眼神,每当他伤心是,娘亲都这样看着他,脑中不多的记忆袭来,小眼睛突然不受控制一湿,泪眼委屈哽咽叫了声:“娘亲!一儿好想你!” 天之佛见他如此,想起质辛,暗叹一声,再如何懂事,也还是个孩子,不由想要蹲□子去抱抱他。 天之厉见状,伸手阻止天之佛,俯身将他站着泥土的小身子抱在了怀里。 孩子一震,不料如此,泪眼突然惊慌,小手缩在怀里,不受控制轻颤,见他身上印上了泥土印,有些害怕,战战兢兢,本能求救看向女子和天之佛。 天之厉见他如此模样竟跟那会儿刚寻到的质辛一般,黑眸一凝,微用力轻抚了抚他的背,缓慢道:“吾以后是你父亲,叫吾义父或爹都可。” 天之佛走近,无奈瞥了眼太突然的天之厉,伸手轻拉住他的小手:“莫害怕,他是你以后的爹,衣服脏了就脏了,回去换过就行。” 孩子见天之厉和天之佛眸色温和都没有责备他,搂着他的手像极了那会儿他爹还好时抱着他的力道,身子微微放松了下来。 天之厉这才看向老妇人道:“每年清明扫墓时,吾会派人带他来见你。” 老妇人一怔,不可置信露出丝掩藏不住的淡喜,对天之厉和天之佛又放心了些。容收养之子祭拜原先爹娘,还有派人,他们想必不是太过苛责之人,方才对一儿也是耐心,一儿或许真是入了福窝了。 天之厉、天之佛抱着孩子和女子看向老妇人告辞后,向门扉外梧桐树边的马车走去。 老妇人站在门扉边目送四人上了马车消失,才抬手擦了擦眼角流出的不舍眼泪,转身蹒跚着回了院里。 马车平稳地驰往王都,嗣才苑的女子和车夫坐在马车外,小孩子乖乖坐在马车内一角,偷偷看了眼温和凝视他的天之厉天之佛,低头解下了包袱,抬眸小心翼翼地递给他们,说了他爹娘那时吩咐的话。 天之厉和天之佛一怔,急压下诧异,接到手中。天之厉当即解开了泛旧的包袱,见里面仅仅有一件这孩子穿的衣服和一封并未封口信,眸色一凝,不假思索打开,取出信纸。 天之佛暂先柔和凝视着孩子,不时轻声问他记忆中以往欢喜之事。孩子一开始还小心答着,见她不时赞裳和关心,说着说着,渐渐散去了拘谨,现出了丝孩子该有的活泼。 良久后, 天之厉重新折叠好信纸收入了信封中。抬眸却见孩子靠着天之佛,蜷缩着小身子抱膝睡着,眸色一凝,当即伸手要去抱到他身边,少让天之佛受累。 天之佛急抬手阻止,凝视他摇了摇头:“这孩子睡得不安稳,别动,吾无妨!” 天之厉突然看着她的神色无声笑了笑,翻转掌心一凝功力隔空灌入孩子身内。孩子霎时沉眠,这才继续动作抱过他的小身子放在身边,让他枕在自己腿边,拿过叠放旁边的薄毯盖在他身上,斜视她:“有孕的是你,吾的功力还在。” 天之佛一呃,才反应过来,好笑瞥了他一眼,扫过他身旁的包袱出声问:“你方才放进去的信中写了什么?” 天之厉微收起了笑意,凝视她道:“只有这孩子生辰和出生之地,其他一字也无。” 天之佛一愣,微皱了皱眉,他父母如此留一藏九,到底是何意?随即看向天之厉道:“有他出生地亦算万幸,省下许多麻烦,派人一查能得到。” 天之厉轻嗯一声,抬手轻揽住她的身子入怀,出声道:“回去立刻派剑绫风去办。” 天之佛轻点了点头,依靠着他不再说话。 黄昏时,马车疾驰而入了王都直奔向王宫,天之厉和天之佛发令嗣才苑,调派此女子留下照顾一,在双天宫西侧收拾好侧殿,让这孩子住,一切生活所需都比照质辛。随即私下非正式告知其他元厉此事,正式收义子尚须等确定他名字之后。 回到王宫第二日入深夜后,双天宫殿门吱呀一声低沉响过,一道身影化光而出,直飞向荒神禁地神殿。 鬼邪收到祭司在门外回禀,从睡中醒过来,急起身穿衣,向神殿中走去,见祭台旁站立的天之厉,无奈叹道:“又是深更半夜来!扰人清梦!” 天之厉回身,翻掌化出昨日所看之信:“看看这生辰有何奇特之处。” 鬼邪一怔,劳他费心不明之生辰,募得清醒,接过信打开看去:“可是你收的义子的?” 天之厉颔首:“嗯!” 半晌后, 鬼邪眸色难以置信震惊,抬眸看向天之厉:“四绝命格,这孩子居然是这千年不遇之命。绝父绝母绝妻绝子。这孩子一生下,绝对不出一日就会克死他之父母,将来娶妻克妻,有子克子。” 天之厉并未有多大反应,平静提醒道:“这孩子和现在质辛一般大,他之父母刚刚才去世。” 鬼邪眸色不可置信又是一亮,募得反应过来他话中之意失望暗了下去,重新装好信,遗憾道:“居然有办法避过必死之劫,多活了这么多年,吾倒是想见识一下这孩子父母,可惜死了。” 天之厉知他能解决心底疑问,凝向他将昨日日知悉数告知。 鬼邪听完后见他疑问神色,知他欲问何事,不待他出声,便道:“四绝命格非帝王之气不能压。一、九、五之名,可见他父母舍去真名湮没自己存在,这是要借九五帝王之力压制他之命格。可他们并不具帝王命格,徒有其形只能压制片时,才会搬迁至现在所居,距离王都较近,便可借王都之王气合力压制。可惜随着孩子长大,命格越硬,他们压制不住了只能身死。至于你和天之佛恰好遇见之事,吾想偶然与必然皆有可能” 说到此突然看着他莫名叹息一声:“他之父母倒是用心良苦。” 天之厉眉心微动看他问道:“何出此言?” 鬼邪揉了揉太阳穴,将信递给他,笑道:“懂得运用天命之数,他之父母绝非等闲之辈,所以吾猜了猜,他们或许推算出你和这孩子必然相遇之事也不无可能。所以选择了东郊此处居住。另外,他们其实可以活下来,只要此子诞生时抛弃荒野或是秘密处死,便对他们命数无碍了,精通此道,他们不可能不懂。但择死门,为这孩子安排好后续之事,悉心教导,这倒是对好父母,也是这可怜孩子的福气。至于只留生辰和出生地,是要提醒收养者,若无惧此命格,便可遵循出生地寻出这孩子和他们所有相关事情。若有惧,便放弃收养,嗣才苑是最后归宿。” 顿了顿,挑眉戏谑道:“你可以考虑放弃收他做义子!” 天之厉不置可否接过信收起,睨了他一眼,不假思索道:“他是吾和楼至义子,绝不会变。将你藏起来未说的话说完。” 又被他看出来了!鬼邪无奈摇头,一摸鼻子,笑道:“吾继续说就是。四绝命格虽是至绝,但物极必反,绝处逢生,至绝是生之始。若不被他命格所克,亲近之人反倒可因他添加生机。你做了最精明的选择。”或许有这孩子在他左右,能为他添得生机,那个未来时空不会成真。 天之厉见他神色已看出他所想,淡淡出声道:“四绝命格之事你知晓便可,不能让孩子知道。” 鬼邪淡笑颔首:“吾还须告知缎君衡。” 天之厉轻嗯一声,旋身化光离开。 鬼邪目送他消失后,若有所思走回卧房,质辛之影命格之绝当真是千年难见。八字皆对阴辰,绝上加绝,四绝之处,八方无生,但愿此绝能开生门。你深夜至此,看来此事也是不想让天之佛知晓了,吾便瞒着。 十五日上午,去查探的剑绫风从这孩子出生地归来,直接进入了双天寝殿书房。 “属下见过王、王后!已经全部查清。” 天之厉和天之佛看向他道:“是何情形?” 剑绫风将一个檀木盒放在二人身前:“里面是属下写定的手札,和拿回的证物。王子生父生母皆姓剑,两家祖辈世代精通玄风推命之术,几千年中历代皆有人为神殿祭司,但至后,两家皆衰落,到王子曾祖父外祖父已湮没无闻,再无成为祭司之人。王子生父母在五年前生下此子不久后搬离原住处,迁居到王都东郊之村,一直未曾取名,只有乳名。” 天之厉见他将最主要信息说出,已足够,盒中详细稍后再细观,抬眸道:“下去吧,有事再传你。” “是!”剑绫风退身离开了寝殿。 天之厉打开檀木盒,边取出其中手札边对天之佛道:“既未取名,此事便须你吾负责了。” 天之佛接过证物:“此事仓促难定,想几日再言。” 顿了顿,看向天之厉接着道:“名字定后,正名、昭告天下、拜师不妨一同进行。” 天之厉颔首轻笑了笑,伸手隔着衣物抚向她腹上:“吾亦是此意。此事不急,中秋节后再择良日,尚有一个多月够你用。但莫忘了他,连他的名字也一并想想。” 天之佛见他迫不及待神色,好笑一声,按住他作弄的手:“还早着呢!生下再取也不迟。先为一儿取名。” 天之厉凝视她笑着摇摇头:“一儿和他的我们都须想。提前准备好,有备无患。不知这个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吾多想几个,男女都有,不管你生下是男还是女,都不怕了。” 天之佛见他这般好奇期待眸色,轻笑一声,拉着他一同垂眸去看手札。 冰尘宫外,一道蓝色身影光行而飞,落身入门后,便习惯叫了一声:“吾回来了,劫尘!” 正在处理事务的劫尘继续处理完了最后一事才起身,向大厅走去,见他神色敛思,出声问道:“发生何事?” 咎殃端起茶杯连喝了几杯后,才抬眸看向她道:“给大哥查探我们那个新侄子的剑绫风回来了,吾刚在路上碰到,你猜那孩子姓什么?” 劫尘走到大厅中央的桌边坐下,摇了摇头:“不知,你说吧。” 咎殃叹息一声,落坐在她身边:“姓剑!剑布衣的剑!” 劫尘红眸一转,凝视他道:“姓剑如何?” 咎殃支着额头对望她双眸,边叹边道:“不如何!吾只是听大哥收的义子父母全无,是个孤儿,想起那个穷酸布衣也说他是孤儿。如今晓得这侄子姓剑,又和剑布衣一样,感慨下世间相似的事情总有不少。” 劫尘见他茶杯空了,拎起茶壶又缓缓添满:“多日事忙,尚未见过这个侄子,明日无事我们去看看他。” 咎殃接过她递来的茶杯,摇了摇头,凝视她道:“这孩子父母刚丧,又完全来这陌生之地,心绪不稳定。吾问过嗣才苑照顾的女子,这孩子虽做事稳重,不像质辛那般大小的孩子能做出来的,但还是个孩子,见生人总有些害怕,等他和大哥大嫂彻底熟悉了,我们再寻他们都在的时候去见,别吓着他。” 劫尘募得想起质辛刚被寻回异诞之脉时亦稍相似的情形,这般小的孩子,凝视着手中茶杯,不觉轻叹了一声:“嗯!” 作者有话要说:后天晚上10点左右更新~~ 167 167 时光流转,转眼间到了八月八日,距离异诞之脉中秋节尚有七日。 晨光遍洒之际,双天寝殿中,天之厉将两封信分别交给了剑绫风和静尘沙,吩咐几句后,二人领命退身离开。 “你跟他们说了何事?”吱呀一声,天之佛打开卧房门抱着刚醒来昙儿迈出,向他走去。 天之厉提步向她走近,见昙儿激动欢喜叫着:“爹!”伸手抱过她,逗弄了片刻,才凝视天之佛道:“秘密,过几日便可知。” 天之佛见他故作神秘,淡淡笑了一声:“不说便不说,吾也不那么想听。” 天之厉见她又口是心非,眉眼间流波溢彩,募得俯首吻向她唇边。 天之佛一愣,反应过来耳根募得一红,急挡住好奇盯着他们的昙儿眼睛。 天之厉低沉笑了笑,转而轻吮着她的唇温柔低语:“昙儿现在还不懂!” 天之佛微红了面,避开他幽深的黑眸,伸手用力一抵他胸口,又戏弄吾! 天之厉眸底笑意一浓,含住她的唇又吻了吻才松开,察觉他怀里的昙儿挣扎,天之佛撤去了手,见昙儿皱着小眉头委屈看着他们,好似为何堵住她的眼睛,面色发烧不自在微垂眸,一撩鬓角垂落的发丝至耳后。 天之厉余光瞥见嘴边溢出丝低沉笑意,当即亲了昙儿红彤彤的小脸蛋儿一口,昙儿眉头一松,霎时忘了方才,软乎乎的小手兴奋揪住他垂落的头发拽着,粉嘟嘟的小嘴高兴叫“爹!……” 天之厉笑笑,俯身将她放下,轻掰开她的小手,指向不远处:“去那儿玩儿吧!” 昙儿仰起小脑袋晶亮看看他的神色,才又顺着他的手望过去,见是她昨日玩儿过的小石雕神兽,黑眸一亮,不再看天之厉和天之佛,急动小腿儿向它兴奋走去,摇摇晃晃的小身子随时都能倒下去。 见她如此圆滚滚可爱的模样,天之厉搂住天之佛微有些隆起的腰腹靠在自己怀里,不由勾唇低笑出了声。 天之佛见他把昙儿当成好玩儿的物什,轻拍他的手:“你也成质辛了!” 天之厉知她何意,笑点了点头:“差不多!” 天之佛好笑睨了眼他:“居然还承认!昙儿是你女儿!” 天之厉叹笑一声:“吾晓得。只是现在不和她玩儿,长大了可就没机会了。” 天之佛见他又开始岔话,也不计较,顺着他的意思道:“长大仍旧是你女儿,又变不走。” 天之厉扫过正玩儿得咯咯直笑的昙儿,看向天之佛,皱眉道:“她总不可能一直陪在你吾身边。除非也像劫尘般嫁给元种八厉之人。” 天之佛不料他居然想这么久远之后的事,微呃后,靠着他的肩凝笑望着昙儿:“这还得许多年后。虽说长大成人便可婚娶,但她不至于刚长大就遇到心仪之人。劫尘也是许久才和咎殃修成正果。” 顿了顿,收回视线凝向他笑语:“你吾也是。吾几万年修佛,才在战场上遇见了你。” 天之厉见她眸底深蕴的情意,想起那可能的未来,心头骤掠过一丝针扎般的痛,黑眸却是淡淡笑了笑,俯首吻向她双眸,阖眸暗暗压下痛意:“若非吾强行,你吾又怎会有今日。” 天之佛阖上了眸,待他唇落时,眼皮划过丝悸动轻轻一颤,抬手轻覆在他抚在隆起腹部的手上:“你不止强行,还有阴谋,等吾醒悟时悔之晚矣。” 天之厉闻言低沉笑了笑:“吾只给你醒悟的机会,但绝不会让你有反悔的可能。现在想想,对吾可还满意?” 天之佛见他得意,眸光一闪,拐弯抹角道:“吾若后悔,一切早在封印记忆时便彻底结束了。” 天之厉微紧了紧她的身子,凝视她挑眉低沉道:“何不直言,说你舍不得离开吾!” 天之佛早看出他此想法,抬手一抚他的下颌,勾唇戏笑:“来日方长,一次说完无趣了!” 天之厉急抬手一握她乱动的手,拉下压在怀里,贴近她耳边忍不住一吻:“别乱动,小心引火烧身!” 天之佛眸色一愣,只是摸摸他下颌,这,这也能,虽然有孕后二人是少了些,面上方才散下去的潮红微又现了现,天之佛看着他陡然暗沉的双眸低低笑出了声,乖乖靠着他不动。 半晌后凝视他转移了话题道:“吾已想好了一儿的名字。” “哦?”天之厉对视她出声问:“是何?” 天之佛道:“一儿自生寻常百姓家,入厉王贵胄,吾要他不忘本,与质辛一同为苍生谋福祉。故犬布衣’二字,与帝候相对立,两者皆属于一儿,如生死相统于人,‘衣’由“一”化音而来,一儿生父母怜儿之心,我们替他们延续。” 天之厉诧异一怔,没料到她会取此名,笑了笑:“此名甚好,只是与曾经一名相助异诞之脉的剑客重名。” 天之佛愣了愣,皱眉回忆,募得才反应过来他所指何人,轻扶额边,侧首对望他无奈一笑:“取名时先得衣字,后才加了布字,只觉甚好,没想到有一个剑布衣,大意了,吾重新取过。” 天之厉眸色微凝,笑着摇头:“不必。那个剑布衣在苦境,这个在异诞之脉,也不算重名。纵重名也无妨,吾破封印也多赖他从中相助,对你亦相助甚多,一儿名字再多重意味,聊为纪念他。” 天之佛笑笑,颔首:“那便定了,中秋后择日昭告天下。” 天之厉轻嗯一声。 “哇!……” 突得一声昙儿大哭,惊得天之厉和天之佛断了话,望去, 昙儿小腿儿卡在石雕神兽似展似收的翅膀中拿不出来,急得满脸通红,满脸泪珠,小手气得直拍石神兽脑袋:“呜呜……放…昙儿……” 刚才还好好的,这!天之厉按住天之佛急要动的身子,疾步过去,俯身不假思索握住她的小腿往后轻拉。昙儿瞬间便得了自由。她防磁啊一直向前伸腿如何能出来! 甫得自由,哭声戛然而止。 天之厉刚伸手要把她抱下来,眼角挂着泪珠的昙儿却委屈皱着眉头看了眼他,肉呼呼的小手推开他的手,重新坐了回去,把腿又卡在方才动弹不得的地方。 天之厉一怔,她要做什么? 天之佛见此知她的硬脾气又来了,无奈笑笑,缓步走近天之厉拉住他站起,让他静静看着便好。 昙儿刚哭过发红的小眼睛左看看,右看看,随即小腿向前伸了伸,脱不出,便学着天之厉方才向后退退,被再次卡主的双腿成功得了自由,挂着泪的小眼睛霎时欢喜一弯,激动看向天之厉和天之佛咧开小嘴,咬字不整的缓慢清脆道:“出……出来……昙儿……出……” 非得如此!天之厉看着她泪珠挂在红扑扑像楼至韦驮的小脸蛋儿上,这性子!接过天之佛递过来的绢帕,俯身蹲下轻擦了擦她的泪珠,倒是像了楼至,万事只想自己能独自解决。若换成质辛能巧借他人之力绝不浪费自己一丝功夫。 天之佛微俯身温柔轻摸了摸她的小脸,昙儿随即对着二人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咯咯笑着又收回视线,继续独自玩得不亦乐乎。 天之厉起身扶着天之佛回到原处坐下,边商谈着有关一儿的诸事,不时注意看看昙儿,以防再出方才意外。 八月十一日,苦境龠胜明峦,笃笃有规律的敲门声轻轻响起, “进来!” 一名身披红色袈裟的僧人手中拿着信步入,对着伏案之人恭敬行佛礼:“圣者,一名叫静尘沙的剑者送来此信,要吾亲手转交。” 蕴果谛魂轻阖手中经书,抬眸接过信,看他:“俗家弟子回乡过节之事安排如何?” 僧人道:“已经妥当,圣者放心。” “嗯!”蕴果谛魂刺啦一声打开信,垂眸看去:“下去吧!” 吱呀声响后,僧人离开关上了半开的经阁之门。 蕴果谛魂见内中内容,向来温正刚凝的面容上微露出丝诧异的波动,愣了半刻后,一丝微不可见的淡笑闪过,刚好这几日无事,赴会倒也无妨,一观好友近况。当即收起信起身,微整坐着褶皱的白袈裟,向经阁外走去。现在动手,到那日应当能凝炼而成,顺将那物归还。 同一时刻的善恶归源,咚咚咚的木鱼声中夹杂而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木鱼声陡停,一直斜躺在地上挂着金刚轮沉睡的野胡禅突的睁眼,爆出一声狮子吼: “我呔,哪个吃了豹子胆扰我睡觉?” 渡如何抬眸望去,见是剑绫风缓步而入,笑看向野胡禅:“若想知道楼至韦驮情况,立刻起来。” “臭老秃!”野胡禅睡梦迷糊猛地清醒,一个鲤鱼打挺立在地上,急看去:“她来了?” 剑绫风走近二人顿步笑道:“王后身子不便,不能来探望二位,她在异诞之脉很好,吾此番前来是代王送信!” “哎。”野胡禅眼底震喜散去,叹息一声,这个臭老秃,到了天佛原乡后顾不得善恶归源,到了异诞之脉还是顾不得,可不是忘了他这个师弟!随即恢复了平静,一手按着金刚轮,声如洪钟问道:“天之厉有没有欺负臭老秃?” 剑绫风一笑,将信递给他:“大师放心,王欺负谁都不会让王后受委屈,看信后大师就知道了。” 野胡禅暗哼一声,接过信,展开,见渡如何关切的神色,递过去:“你先看!” 渡如何笑笑,见他强忍想看的冲动,走近站在他旁边:“与吾何必讲究,一同看吧!” 剑绫风乘着二人看信间,细细打量了下善恶归源四周。 片刻后,野胡禅和渡如何对视一眼,各自眼底都有浓浓的欣慰笑意,随即抬眸看向他:“我们会去,你可以回去复命了。” 待剑绫风走后,野胡禅和渡如何各自分头行动,去准备要带去的东西。 八月十一日,天朗气清,异诞之脉天阎魔城, “他化!他化!断灭!断灭!”质辛烦闷狂吼,哐当一声踢踹开魔殿大门,携满身躁急刷的一声飞落,彭的撞在正敛眉沉思的他化阐提怀中。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魔父吗!啊!”啪的一声怒拍王椅扶手,瞪大眼珠子瞪着他。 寻花魁未得结果不得不在八月初回来的他化阐提猛得回神,细思二人间诸事紧锁的眉头急松开,促手扶着他,关切问道:“是谁惹你不高兴了?断灭此时正和无幻在一起。” 质辛拍得手疼,急甩了甩,气结改为猛拍他的腿道:“都是那个臭断灭,一点儿也不乖,只知道跟媳妇儿玩儿,也不和我玩儿!” 顿了顿见他化关心他的神色,微微散去了闷气,可瞬间又想起了天之厉和天之佛,心头酸楚,黑眸一湿刷的滚出泪水,哇的一声趴在他怀里大哭出来。 他化阐提一僵,片刻募得想起小时候照顾断灭的情形,才知他为何哭,轻手搂住了他,在他背上安抚轻轻拍着,明知仍要温和关心问:“魔父为何哭?说出来,吾才能帮魔父。”变小的魔父,除了还有魔父的名,一切都得把他当孩子看。 质辛委屈扁嘴看着他,小身子哭得一抽一抽:“我想爹娘,我要回家!” 他化阐提继续轻拍着他的背,给他擦了擦眼泪,笑道:“断灭和无幻正在该给各位爷爷奶奶准备礼物,等准备好了就回去,吾还以为是有人欺负魔父了。” 质辛泪眼一顿,骤然惊喜出声:“真的?”那几次断灭总骗他说过几天就回,结果就是不送他回家。 话音刚落,外出的断灭和净无幻跨入了王殿,“兄长,吾和无幻已经把礼物准备好,我们何时启程回异诞之脉?” 见质辛在他怀里满眼泪花,一诧急看向他化阐提道:“魔父怎么了?” 质辛泪眼一震,这次是真的了!急激动摇着他化阐提的胳膊促声道:“现在就走!立刻就走!” 他化阐提对着质辛点了点头,看向断灭阐提和净无幻笑道:“魔父想爷爷奶奶刚哭了。既准备好了,下午启程!这次提前回去,给他们个惊喜。” 质辛激动雀跃抬起袖子一擦眼睛,急冲着断灭伸出小手笑嘻嘻道:“快带我去收拾东西!我要回家了!” 断灭阐提不假思索抱起了他,和净无幻告辞离开。 他化阐提目送他们离开,看质辛抱着断灭脖子,和他清脆笑闹欢呼雀跃的模样,因花魁之事阴沉的心绪微松,忍不住露出丝笑意,方才还把断灭骂得狗血淋头,这会儿已经忘了。 两日后,黄昏,云霞漫洒之际,三人和质辛乘着马车到达了异诞之脉王宫。质辛还未等马车停稳便急不可耐奔出,直往双天寝宫飞驰,眼睛放光,激动大喊:“爹!娘!义父!我回来了!” 正在中苑花园散步的缎君衡神色骤变,急化光疾驰向声音处,一把堵住质辛的口,噌的回到了花园。 “一回来就乱嚎,小心你爹立刻将你送回天阎魔城!到时候为父说情也无用了” 质辛嘿嘿一笑,紧紧抱了抱他的脖子:“义父!” 缎君衡也知他思念众人,揉了揉他的头,笑“嗯”一声。 方才也在的魅生惊喜看向质辛:“十九今日还跟吾提你,没想到你今日就回来了!” 质辛欢喜激动道:“十九在哪儿?” 魅生笑道:“在校场向你劫尘姑姑讨教剑艺!” 他化断灭净无幻急追质辛而至,见他没乱跑错,才一松神色。 缎君衡看向他们,笑问:“怎么提前回来了?” 质辛小手摆弄着他垂下的黄色鬓发,撇撇嘴道:“是他化要给你们惊喜,吾这个做魔父的自然得顺着儿子了!” 魅生忍不住噗嗤一笑,他化阐提、断灭阐提和净无幻但笑不语。 说到这儿,质辛抬眸看向缎君衡着急欢喜道:“我要去见爹娘了,义父,你放我下来吧!” 缎君衡余光扫了眼高耸入云的双天宫,眸光一闪,抱着他向自己寝殿走去:“他们有事不在异诞之脉,明日才能回来,你明日中午再到他们寝宫去寻!” “啊!不在!”质辛本还欢喜的眸子一怔,募得沮丧,看着他扁嘴道:“他们去做什么了?” 缎君衡笑笑:“义父也不知道,明日你问他们。今晚到义父寝殿睡。” 质辛撇撇嘴,失望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趴在他怀里。 缎君衡眸底精光一闪,抬手一拍他的小背,故作皱眉:“无精打采,是不是不想看到义父?” 质辛急摇头,小眼睛看向他咕哝道:“我想爹娘,也想义父!哎,可是没见到爹娘,就有点儿郁闷了。” 小小年纪还郁闷!缎君衡好笑一声,安抚出声:“明日他们就回来了!” 质辛点了点头,又挺起了精神,搂紧他的脖子:“我知道了,今晚陪着义父!” 后面的魅生看向他化断灭和净无幻笑道:“随吾来吧,你们的寝室已经提前安排好了!” 距花园不远处的双天寝宫之内,非如缎君衡所言,反倒是一派春意盎然,柔情缱绻。地上凌乱叠放着散落的金色和黑色衣物,黄昏斜阳柔和铺洒进寝宫内。 一声急促难抑的轻吟声回荡在寝宫四处,勾人心神,突地轻叹吟哦声微顿。天之佛面色泛红,按住天之厉在身上游走的手,睁开迷蒙双眸,恍惚沙哑出声:“吾方才好似听到质辛的声音了!” 天之厉被这一动激得浑身肌肉倏然绷紧,吻着的唇泄愤一咬她唇,一把挣开她之压制,死死盯着她暗沉出声:“你居然还有精力想质辛!”□猛一沉一顶,急速几个进出。 天之佛呼吸一窒,刚要说话的唇溢出一声急促的喘息,面上潮红骤然更甚。双眸意识一恍,所有思绪顿被打散。 天之厉暗红的眸色这才满意,放开她的唇,半坐起身子,两手力道适中扶着她微隆起的腰腹,控制着深浅,开始了慢慢的折磨。 有孕的身子反倒比平日更敏感,未有许久,天之佛汗湿无处安放的双手紧紧揪住了身下锦单,微启唇难耐“嗯”了一声,修长白皙的脖子无意识往后一仰,一头银发霎时飘荡,缠绕在身间。 见她胸口红晕莹润泛着光泽随着二人私密相合颤栗着,情汗淋漓的身子亦开始止不住的轻轻颤抖,天之厉眸底欲色一深,俯身半抱起了她的身子,防止压着孩子,深深吻住她的唇,探入舌勾挑戏弄,轻拈慢舞,纠缠着她颤抖情颤的舌尖,身下随着檀口之中的每一次舔舐技巧的舞弄着。 良久后, 天之佛脑际突然一片空白,双臂本能紧紧搂紧了他的脖子,身子一阵剧烈的颤抖痉挛,□甬/道死死锁住了其内坚硬灼热的肿/胀。 天之厉身下急速几次律动,下腹一阵极致的紧绷,低沉嘶吼一声,肿/胀剧烈颤抖着在她私密紧致喷洒出灼热白浊,陡然抱着她的身子一动不再动。 本还厮磨作响的卧房一时陷入无声的静谧。 半晌后,先从情潮中恢复的天之厉抱着她侧躺着,顿提功体进行最后几次的内元重塑之功。 天之佛缓缓从蚀骨的销魂中恢复意识,见他一动不动凝视她的幽深情眸,尤带潮红的面容微微露出丝温柔情意,不由轻抬起无力的手抚了抚他的面,沙哑低唤了一声:“天之厉!” 天之厉眸色笑意更浓,轻嗯应了一声,俯身吻了吻她的唇,继续功力低沉出声:“再过五日,你之内元便能重塑如旧!这六日必须如开始时一样睡够时辰,你安心睡。” “嗯!”天之佛一笑阖眸,安心静静靠在他怀里。 天之厉见她如此慵懒的模样,心头一动,手臂微动拉近了二人身子,边吻着她的唇边柔声低语:“昙儿和布衣在一起玩儿,吾一会儿去看他们,安心睡便是。” 天之佛轻“嗯”了一声,意识微开始困顿,无力眨了眨疲倦的眼眸看他最后一眼,随着他功力彻底撤去,渐渐陷入了沉眠。 天之厉这才起床为天之佛擦拭后到殿后温泉匆匆沐浴,随后穿上衣物去西侧殿看司殿照顾下的小剑布衣和昙儿。 “王!”司殿和那名女子见他俯身见礼。 天之厉颔首:“下去吧!” 正和昙儿玩儿的小剑布衣见他进入,眸色露出丝激动的喜悦:“爹!”他和义母每日都会来陪他,只是今日却不见天之佛在身边,一愣,眸光微黯,看着他低声问:“娘呢?” 天之厉笑笑,看看玩儿得没注意他进来的昙儿,无奈摇头,摸摸他的头温和道:“你娘今日累了,正睡着,明日再来。” 原来这样!小剑布衣黯然的眸色这才欢喜起来,他还以为是不是他做错什么了,义母不来看他了。 天之厉看出他心思,黑眸一凝,这孩子,还是敏感小心翼翼,随即伸手一手将他抱起,笑着向另一旁的昙儿走去蹲□子:“妹妹刚刚有没有哭?” 小剑布衣看着这才抬起小眼睛晶亮看来的昙儿,急摇摇头,凝向天之厉笑嘻嘻清脆道:“妹妹只笑了!我喜欢和妹妹玩儿。” 天之厉笑笑,松开了手:“你们继续玩儿吧。爹坐一旁看着。” 小剑布衣欢喜点点头,直接向地毯上昙儿走去,昙儿咯咯笑着,将小手中的东西递给了小剑布衣。 身后进来的伺人将要处理的事务簿放在桌上,天之厉走回桌边,边处理边陪着两个孩子。 安然静谧中寝殿外的黄昏很快让位给了夜色,圆月挂上,天之厉安置连个孩子睡觉,才回卧房睡下。 紧接着斗转星移,天色又在宁静欢喜中渐明。继而破山而升的明日放射万丈光芒,倾泻整个异诞之脉。 天际第一抹光线透过窗户射进房中之时,静睡中的天之佛缓缓睁开了双眸,帘帷并未放下,见射入房中的光线,心头莫名的生出一股馨暖醺然。嘴角不觉勾了勾,天之佛微动身子准备起床,这才察觉到紧紧揽在腰间的手臂,转眸看去,见天之厉沉稳刚毅的睡颜,眸色不觉定定看了半晌,不由抬手轻抚上他的眉眼,一点一点划过。 沉睡中的天之厉倏然睁开了双眸,将她此时的模样看了个透透彻彻,从喉间发出一声低沉浑厚的笑声,见她要撤手,急手一压,让她紧紧贴着自己的面颊。 天之佛面色微红,笑看他道:“你何时醒的?” 天之厉见她不好意思的模样心底骤然一动,揽在她腰间的手微微加了力道,缓缓摩挲着:“你伸手在吾面上时。” 天之佛身子一缩,急按住他乱动的手,红了耳根看他:“别,吾怕孩子受不住!” 天之厉雄浑沉笑,电光火石间翻了个身子,一臂支着,将毫无准备的天之佛隔着微缝压在身下,嗓音中带了丝初醒的沙哑:“你吾的孩子,岂是凡人之子可比?况且吾每日都很小心的。既把吾弄醒,你就得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天之佛双手急抵在天之厉身前,微红面对视他幽深笑眸,温柔低语:“昙儿该醒了!” 天之厉撩起她鬓角的一缕银色发丝,轻饶在指尖,轻笑:“昙儿醒了与我们要做的事有何关系?她醒了还有司殿照顾着?” 天之佛无奈,抵在他□前胸的手指滑至他面颊轻抚了抚:“明日便是中秋节,今日质辛他化断灭无幻要从天阎魔城回来,我们总不能他们都到了还如此模样吧!” 天之厉一怔,他竟忘了此事,募然恼怒闪过,暗叹一声,泄气狠狠吻上了天之佛的双唇,辗转缠绵,舔舐轻咬,满足了心头那股爱欲,才停下来,凝视着被自己吻得发红的双唇,嘴角露出了丝满足。 天之佛毫无准备,被他吻得气喘嘘嘘,红面嗔瞪,指尖顺势掐了天之厉胸前一把,乘他松开时,急掀薄被,忍笑背转身开始穿衣服。 天之厉抢先一步拿到了天之佛的衣物,笑道:“气坏了你我的孩子可不好!吾给你穿衣。” 天之佛瞥他笑哼一声:“吾没生气!”也没拒绝他的提议。 天之厉已经动手开始熟练地给她穿着内裳,突然想起一事,凝视她笑道:“可还记得你失忆后你我第一次见面吗?” 天之佛笑意微怔,不知他为何提此事,微微颔首。 天之厉道:“那次你的衣物是吾从异诞之脉取来,吾将你染血的衣服一把火烧尽了!” 天之佛知他当时心思,抬手轻覆在他手上,轻轻一笑:“不必再多说,吾都明白”眸光注意到他□肌肤上心口重叠的两道伤痕,不觉转眸凝视,抬手轻轻抚过。 天之厉身子微僵,继续给她穿好了衣物,才紧紧捏住了她滑动的双手,无奈凝视她暗哑出声:“你要再继续如此,吾就顾不得他化质辛是否回来了!” 天之佛急红面缩回了手,看他欲求不满的神色低笑了一声,转身先离开屋子,向昙儿房间走去。“你慢慢穿!” 天之厉见此突然反应过来,满脸黑线,恶狠狠望着她渐渐离开的身影,咬牙:“你故意的?” “呵呵!”天之佛忍不住笑出声,走在卧房门口回眸笑望了一眼床上裸着上半身的他“嗯!”习惯性轻抚了抚微隆的腹部,天之佛笑意转柔对视他恨不得吞吃她入腹的黑眸,笑着离开了卧房。 天之厉目送她得意离开,嘴边无声吐出楼至二字,宠溺眸色中渐生出丝复杂,凝重收回视线缓缓开始穿衣物。 八月十五,中秋节。这夜,皓月当空,皎洁清晖遍洒平日本就热热闹闹的异诞之脉今日更是热闹非常。中秋晚宴摆在了异诞之脉王殿之中进行。 天之佛自早上起床后便待在膳房中未离开,直到黄昏日落时,才神神秘秘走出,天之厉不知她再作何事,见她神色疲累,强制让她回房内歇息,自己则和缎君衡等在异诞之脉,静待团圆宴上众人相继到来。 缎君衡见天之厉暗藏精光的双眼,心头一动,倏然低声问道:“天之厉!这次家宴应当不止往常的人吧!” 天之厉笑了笑:“一会儿人来了你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异诞之脉上倏然闪起浩瀚庄严佛光,缎君衡一怔,佛光散去后,竟然是蕴果谛魂!渡如何!野胡禅! 天之厉走向三人笑道:“你们来了!” 野胡禅看看沛然威严的异诞之脉王殿,倏然哈哈大笑出声:“臭老……楼至韦驮这新家果然比吾那个地方好多了!” 天之佛醒来正好从后殿走出,惊见三人,下意识抬眸望向天之厉,心下已然知道是他瞒着自己所为,惊喜疾步走近:“蕴果谛魂!好友!师弟!” 天之厉眸光一怔,急速回身搀住了她低声道:“慢些!你身子现在非同寻常。这三日几人都不走,叙旧不急在一时!”说罢扶着她慢慢走近三人。 蕴果谛魂见她这般情境,连有的那一半不安也安下,从袖中拿出一小节紫竹递给天之厉道:“你收好!等她佛元塑成后,每日睡前让她服饮,可股元本。” 天之佛一震,急忙推拒:“普降大悲三昧水、无分垢净沐甘霖,千年才练得一小节,不必如此费于吾身上!” 蕴果谛魂淡笑:“没有你,便无今日苍生,何来浪费之言。你该得之,吾那时尚未炼出,近日才功成,必须收下。” 当即避开她的手放入天之厉手中,看向他认真补充道,:“若是不够用,可再寻吾,吾为她准备不少。毕竟她好一意孤行,不知何时又功体大伤,危极性命,让你我等日夜难宁,防患于未燃,总是无错。” 天之厉不假思索颔首:“一定去寻!” 楼至韦驮拧眉咬牙:“蕴果谛魂!以后若谁再污蔑你敦厚,吾定第一个替你惩戒!” 天之厉看向蕴果谛魂笑赞:“果如传言中敦厚慈悲!吾欠你一分人情。” 天之佛张开的唇倏然僵住,转眸死死盯着天之厉。你专拆我台! 野胡禅猛得一拍脑袋,幸好蕴果谛魂提醒,急忙走到二人跟前,从怀里掏出一本薄书,打断天之佛和天之厉的对视:“这是吾偷偷抄录的天佛原乡经藏修体功法,你回去让臭老……呃楼至韦驮看看,应该对她有好处!” 天之厉接过,微微一翻,看向野胡禅意有所指问道:“吾是可否修习?” 野胡禅一怔,不太确定道:“应该可以吧,按理你修习过她的禅定九天,并吾功体之限。” 天之厉笑了笑:“甚好!以后吾与她双修!” 渡如何亦从怀中拿出一个锦囊走向天之厉:“这是吾在善恶归源纠集万万亿恶浊之气凝练而成之丹,清浊本为一体,恰好你之功体对应万浊,借你功体转换之后,再度于她,她本初修行功体便是至纯至善,此可固本培元。刚好可以配合野胡禅之修行经法。” 天之厉含谢接过。楼至韦驮见他们三人神色,她死后到现在他们之担忧,轻叹一声,让你们挂碍了,指向旁边宴桌,凝眸笑道:“莫再站着,快入座!” 三人入座后,等了不到片时,鬼邪,劫尘和咎殃,魑岳、后无封和小四,克灾孽主和圣鬘天姬、他们的儿子孤竹隐龙和儿媳宫月惜灵、以及长子刀悬一命,贪秽和擎念潮,剡冥和擎思瑚,魈瑶和树魁,他化阐提、断灭阐提和净无幻,黑色十九和魅生相继来到入座。 天之佛见人基本到了,笑看向天之厉低语:“你跟吾来!” 天之厉见她神色神神秘秘,略带好奇颔首,扶着她暂时离开王殿向后殿走去。 168 绝望希望 未几,二人停步在后殿内黑玉石桌边,天之佛指着桌上之物笑看天之厉:“把它拿到王殿上吧!” 一个两尺直径的银色圆盘罩着银盖,静静摆放在桌上。 天之厉不假思索伸手端起,看向她问:“里面是何物?方才桌上尚无。” 天之佛微微一笑:“伺人领吾命在合适的时辰才端来,至于何物,一会儿便可知。“ 天之厉见她眸底笑意中暗暗期待,分明如昙儿般做新鲜事时的雀跃闪亮,想到了什么,眸色恍然大悟,突然俯首吻向她双眸:“可是你今日在膳房中所做?” 天之佛微阖眸承接了他这吻,噙着笑轻轻颔首,再抬眸凝视他感慨道:“是,吾今日方知,女子费心准备一家膳食,辛苦实不亚于修武处理事务,看似轻松,确极为繁杂细密,劳累亦不小。” 天之厉伸出一手扶着她的腰身,边往出走边笑问:“你何时学得这炊食之事,吾怎么不知?而且这盘子里也该不是一般膳食。若吾猜得不错,该是应节特有之物。元种厉这万年来过节从不用它,诸节为百姓而制,我们亦甚少过。” 天之佛抬手按在他腰间的手上,斜眸笑看他:“以往不用,以后用,随心罢了。吾想到百姓家中过节皆备此物,既然团聚,不妨也效仿他们做一次,热闹些。吾请了王都内最擅长的师傅学艺,你不在时去学,你在时自不学,让鬼邪和缎君衡从中帮忙。” 天之厉见她理所当然神色,叹息一声,抬手轻抚她微隆起的腰腹:“吾怕累着你和孩子,今日你从膳房出来面色发白疲惫,非刻意限制你行动。风俗虽是一家主妻为此隆重之事,但现在特殊时候,你内元功力复生到关键时候,内外气血经脉冲击,比普通凡人尚不如,越发不能受累。” 天之佛轻摇了摇头,看向他一笑:“放心,吾有分寸,除了之前,后面火候皆是司膳帮吾看着,下不为例!” 说着二人已走到了去往王殿的门口,天之佛抬手轻推开了殿门,和他笑着走入。 殿内正在说笑其乐融融的众人,只是他们回来,微顿话音,抬眸望去。 两人缓步走近桌边,天之厉俯身将手中银盘放在桌上,扶着天之佛坐下。 鬼邪和缎君衡扫过银盘,笑意了然一闪,继续背靠着座椅,各自慵懒斟茶浅斟慢饮。 众人都停下话抬眸望向银盘。 他们离开后被司殿带来坐着的质辛惊呼一声,好奇道:“娘!里面是什么?” 蕴果谛魂微讶看向天之佛,苦境之俗和厉族此处倒是有重合,如此圆盘里面只可能是难道是中秋节饼,难道是她亲手所做? 天之佛望向众人期待的神色,收回视线和天之厉对视一眼,共同伸手揭开银盘圆盖,只觉一股浓郁香气扑鼻而至,众人视线诧异趣味定视在了盘内月饼上栩栩如生的各自,相视而笑,一时无声,满堂寂静。 天之佛见众人趣味神色,笑道:“佳节之际,自不能缺了应节之物,你们画像刻画也不太像,吾第一次做,味道不知如何,若不好见谅。” 咎殃天之厉突然扫去的利色和手指上刻意露出的王戒,轻抚下颌,募得笑出了声:“大嫂做的肯定好吃。” 魑岳后无封等人随声笑着附和、他化阐提断灭阐提和净无幻忍笑出声:“奶奶手艺自然值得信赖。 天之佛发觉,暗中轻拍了下天之厉手背,瞪瞥他一眼,不好吃便是不好吃!何必让他们虚言,能骗得过吾! 天之厉反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轻抚,对视她双眸笑了笑。带着王戒的手当即凝功一闪,急出数道银色气劲儿嗖嗖几声,弹指间划过银盘内,光芒散去,月饼顺着画像纹路整齐裂开。 天之佛觉痒痒抽出了手,转向蕴果谛魂、野胡禅和渡如何歉意笑道:“吾事先不知好友要来,未曾将你们刻上去,只能让你们吃没有纹路的地方了。这是素饼,放心用。” 蕴果谛魂淡笑摇摇头:“无妨,未料到能一尝你的手艺,此行不虚。”天佛原乡最高象征下厨,这在往日绝对不可想象之事,也非什么人都能享受此际遇。 虽是平淡陈述事实,天之佛竟莫名觉得是在戏谑她,一闪而过不可思议,轻咳一声笑道:“虽然你平日不需用膳,但既然来了,不妨多用些,吾下厨也甚少。”好友这应是再说笑?修行为友万年,这还是头一次见。 野胡禅看向二人皱眉粗声一笑:“有东西吃就行!管它长啥样子!” 渡如何笑笑不语。 一旁的质辛见他们都说话,满桌子美味佳肴放着没人动,还有那个一看就好吃的月饼,眉头皱得死紧,为了吃今晚这膳,他中午都没怎么吃饭,小眼睛直泛绿光,盯着不远处的鸡腿儿,小嘴一动,口水直流,肚子突得咕噜咕噜响起。 桌上的人笑谈声倏然一顿,视线望去,见他模样,大笑一声。 天之厉余光看质辛一眼,这小子!摇了摇头,拿起竹箸夹起银盘中天之佛画像月饼,看向众人道:“开膳吧!”众人这才拿起了身前竹箸。 质辛急激动夹了个鸡腿儿,张嘴就啃。 一旁的魅生一愣,尚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咬了下去,急将舀好汤的碗插进他口边挡住鸡腿儿,低声嘱咐道:“慢点儿吃,先喝汤润润,小心一会儿肚子疼!” 质辛看了看她,郁结停下嘴,又偷瞟天之佛,见她望来的皱眉神色,黑眸嘿嘿一笑,乖乖放下鸡腿儿:“哦!我喝。”要是娘没注意到,他倒能省下这汤。 天之佛这才满意收回视线,却不料恰好见天之厉夹着她的画像张嘴便要咬下去,眸色一愣,急出声提醒:“那是吾,你不能吃,你的在那儿,吾这么弄意思就是让自己吃自己的!” 话还没说完,天之厉已毫不犹豫咬住,慢慢嚼着,黑眸淡笑看她一眼,密语:“吾吃的就是你。” 天之佛一噎,伸手到桌下掐了他手背一把。 天之厉眸底笑意更深,慢慢吃完后,见天之佛饮汤,黑眸一转,伸手将自己画像的月饼主动夹到她面前:“礼尚往来,吾很公平!” 天之佛睨他一眼,见他一脸无赖样子,忍笑密语:“吾才不想吃你,自个儿吃吧!” 说罢继续饮汤润喉,不再理会他。 天之厉见状,等她饮完汤,亲自夹起月饼放到她嘴边密语:“快吃,不吃吾就一直夹着。让蕴果谛魂、野胡禅和渡如何看看我们夫妻如何恩爱。”总算过了那段时间不再闻食犯呕,他该想办法让她多吃些。 天之佛眸色一变,微红面色急余光瞥向三人,见他们各自用膳,未注意,才放松瞪天之厉一眼,启唇就着轻咬,拿起竹箸急要自己夹着:“立刻松开!吾已经咬了!” 天之厉低沉笑了笑,这才松开竹箸。 蕴果谛魂、野胡禅和渡如何暗暗舒了口气,各自对视一眼,全是尴尬不自在干笑。天之厉密语却让他们听到的事便瞒着楼至韦驮吧。他不过想让他们借此晓得天之佛过得很好,他们也可放心了。 桌上众人看见的也当没看见,不时谈笑两句,杯盘交叠声中,渐渐明月升高,月色越发清润。 咎殃用膳到半中途,才幕然反应过来,又抬眸四处一看,诧异看向天之厉问道:“大哥收的义子和昙儿怎么都没有来?”难怪他觉着少了人。 天之佛微顿筷子,抬眸看向他:“昙儿白日折腾得厉害,刚入夜就睡着了,吾叫不醒,便让她继续睡着。” 顿了顿,轻叹一声道:“至于一儿,吾和你大哥告诉他要见这么多人,吓得脸都白了,慢慢来吧。依他性子,吾看先定了你们和他的师徒名分再见会好些,有了这层关系再加那一层,他才能慢慢亲近起来。” 咎殃微诧,颔首道:“这倒也是。只是想不到这孩子居然如此认生!” 质辛听到他们说话,急抬眸看过去反驳道:“弟弟才不认生呢!我刚见他,爹娘让我们认识了,他就和我一起玩儿了。” 孩子自和孩子熟悉得快,咎殃故意笑了一声,瞥向他提醒:“是你不认生,记住,千万别欺负你义弟!”这小子,除了大哥刚带回时小心翼翼,后面与众人熟悉了,大家都宠他,摇身一变成通天魔王。 质辛哼了一声,笑眯眯看着他道:“我才不欺负弟弟呢!我要和弟弟、小四欺负坏人!” 话音刚落,一旁嚼着菜的小四刷的抬头,看向咎殃信誓旦旦欢喜点头:“和哥哥欺负坏人!” 闻言,劫尘、咎殃、魑岳、克灾孽主、贪秽、剡冥和魈瑶对视一眼,余光瞟向天之厉和鬼邪,想起他们小时模样,哈哈笑出了声。 咎殃笑着看向质辛和小四刻意逗道:“什么人是坏人?” 质辛暂时放下了鸡腿儿,不假思索看着他,一本正经道:“欺负爹娘叔叔姑姑们,欺负厉族和异诞之脉的人就是坏人啊!” 蕴果谛魂、野胡禅和渡如何眸色闪了闪,余光噙着一抹微不可见的笑看向天之佛。 天之佛见众人齐刷刷望来的视线,微噎咽下了口中汤,转向质辛不知该笑还是该哭:“谁如此告诉你的?” 质辛一愣,指向正淡定自若用膳的天之厉:“爹啊!” 天之佛抽了抽嘴角,似笑非笑挑眉看向天之厉:“如此说来,吾也是坏人对吧?” 他化阐提、断灭阐提和净无幻低低笑出了声。魔父啊!你真的不知道奶奶曾经攻打过异诞之脉和厉族? 众人憋笑边垂眸用膳,边竖起耳朵听着,皆停下了说话声。 天之厉转眸,挑眉看她:“难道你天之佛不是吗?” 天之佛刚要说话,质辛急不解看着二人出声道:“娘当然不是坏人了!爹你胡说八道!” 蕴果谛魂、野胡禅和渡如何忍笑继续听着。 天之厉皱眉转向质辛:“你刚刚才说过欺负吾和你姑姑叔叔、异诞之脉的人就是坏人!” 质辛黑眸怔住:“对啊!” 咎殃突然看向质辛笑出声:“你娘欺负你爹和异诞之脉了!” 啊!质辛一愣,挠头看向天之厉:“娘什么时候欺负你了,我怎么没看见?” 天之厉哼笑一声:“问你娘。”你还没出现,若不是互相欺负也没你! 质辛当真转向天之佛,不解问:“娘?” 天之佛看向他温柔笑道:“你爹欺负了吾,吾自然要欺负回去。” “啊?”质辛小眼睛一瞪,愕然看了二人半晌,皱眉咕哝道:“那娘和爹岂不都是坏人了!”欺负娘亲的人是坏人,欺负爹的人也是坏人。 咎殃哈哈一声笑了出来,冲着质辛鼓掌:“说得好!他俩都是坏人!” 质辛挠了挠头后坐下,抬眸为难的看看天之厉和天之佛,皱眉想了半天看向小四,艰难决定道:“以后我们欺负好人吧!爹娘都是坏人,不能欺负他们。” 小四想了想,欢喜点点头:“嗯!” 桌上的众人不料他得出了这么句话,忍不住哄堂大笑出声。 天之佛好笑看了眼天之厉,以后不能如此误导孩子!天之厉低沉一笑对视,在桌下轻轻握住了她微凉的手指一紧,天之佛缩了缩手,一怕他作乱的手收回来放在桌上。 蕴果谛魂扫过其乐融融的众人,眸底露出丝微不可见的淡笑,轻叹一声,继续用膳,水火不容的厉佛之间竟会有如此一日。 鬼邪恰好见他这眸色,举起手中茶杯示意:“共饮一杯如何?” 蕴果谛魂颔首,一手托着茶杯,一手轻握杯身,端起致意温和道:“请!“话音落后与鬼邪一同饮。 鬼邪淡笑落杯,不徐不疾开始用膳。地藏圣者,这身风骨倒是一如大战之时。 此时的殿外夜空中,无声越升越高的皎洁圆月恬淡静谧照拂着整个异诞之脉,月光穿过殿门倾洒而入,殿内众人继续用着膳,不时传出一声声的杯盘交叠声,言语欢笑声,透着满堂和乐。 用过膳后,众人又闲聊了许久才各自回了自己殿中。天之厉先送了天之佛回去歇着,然后亲自安置了蕴果谛魂、野胡禅和渡如何才回去寝殿。 天之佛听到卧房门开启,从靠着的床边睁开了阖着的眼:“都安排好了?” 天之厉微皱了皱眉,走近坐在床边,看她道:“不让你等,你偏偏等,吾自不会怠慢他们。” 说罢,强行按着她只着中衣的身子躺下,拉起薄被盖至她肩头,俯首吻了吻她的唇,轻抚着她的面,低声道:“睡吧!吾去沐浴后再回来。” 见他要走,天之佛募得拉住了他的手,皱眉低语:“等吾睡着了你再去。” 天之厉见她又是这每夜都会有的神色,刚站起的身子又坐下,脱去外袍,俯身支臂侧躺在她旁边,俯视望进她眸底淡笑:“自从不孕吐,倒是换了另一种情形,如此粘着吾,”说着一顿,拉着她的手覆在她腹上轻轻摩挲戏谑道:“是这个小家伙的原因还是你不想和吾分开?” 天之佛一怔,未曾注意过这种情形,仔细一想,确如他所言,见他眸色自得暧昧,哼了一声,微红面色阖上眼,轻侧头埋进他胸前:“不知道!吾想睡了,别跟吾说话。” 天之厉移动手揽在她肩头,凝视着她的睡颜低声笑语:“睡吧。”以前有昙儿和质辛时他怎未发觉她会如此?这次怀孕后与他独处随着孩子渐大,越往后越孩子气。这段时间看来他得注意些她心绪变化,好好宠着这母子俩!以前经验无用。 天之佛睡了片刻后觉得不舒服,又抬起手,侧转身子向着天之厉,垂放在颈侧,过了一会儿还是觉难受,眉心不禁一蹙,覆在腹上的手无意识轻抚了抚,微掀眼帘,朦胧唤了声:“天之厉!” 天之厉见她睡得不安稳,抬手凝功抚到她腹上,按着她方才动作轻抚摸着,俯首贴近她耳边低嗯一声:“吾在这里!安心睡!”难道是最近肚子里不舒服才会如此粘他? 一股绵柔之力醺然舒展得灌注而入,天之佛隐隐觉得紧绷剧胀着的腹上舒服了些,蹙着的眉心渐渐松开,未几安稳入睡。 果然是这里难受!天之厉眉心微拧,这是为何?去寻鬼邪一问,若不是坏事,明日起来再将此事告诉她,她该是不知自己这种情形。 又过了许久,见她睡得沉了,天之厉掌心凝出一股殊异雄浑之力灌注而入她天灵,防止她中途再醒。功毕后,放下床两侧帘帷,并未去沐浴转身离开了双天寝殿。 正坐殿外观月的咎殃突见一道黑影,掩月疾驰而过,诧异站起身子,惊呼一声:“大哥!” 劫尘在房内听到声音,疾步而出,红眸看向他:“大哥怎么了?你为何突然惊异?” 咎殃抬手一指月下,天之厉刹那消失的身影只剩下最后一丝黑色闇气:“那里!” 劫尘一怔,皱眉道:“荒神禁地神殿方向!”大哥去哪里,难道跟兄长商量事情? 咎殃见她暗思,蓝眸一转,抬手扣住她的胳膊,凌空饱提内元而走:“既有疑问,跟去一看。你早就对兄长保守做事生疑。” 劫尘回神,见身子已被他带至半空,骤提功力,减轻他功体之负,对望他蓝眸,若有所思出声:“依他性情,知晓大哥有病,定然不择手段要逼他治疗,不会这般任由事态发展,吾想不通他为何如此,他对我们所言之理由也过于牵强。” 话音落后,不再言语,二人越发提功纳气,迅疾奔向月色云层下的荒神禁地。去晚了可能会错过些事情。 与此同时,正在寝殿外吸纳最阴纯月精入水晶骷髅头的缎君衡亦看到一前一后错开许久时间,疾驰而过的三人身影,眸色一诧,这几人深夜去荒神禁地,看他们距离时间之隔,劫尘和咎殃定非收到天之厉召集而去,如此,怕有内情,眸底精光一闪,缎君衡当机立断收功息灵,旋身紫光紧随风驰。 荒神禁地神殿殿门低沉恢弘开启,至能通过一人穿过时停止,天之厉携光迅疾而过,飞身落在祭台之前,看向一直等候在此的鬼邪:“可以开始了,你先退到一丈之外。” 鬼邪见他准备提功,急出声:“稍等!” 天之厉功力微顿,看向他问:“如何?” 鬼邪问:“你打算何时回来?” 天之厉凝视他,直言不讳道:“与娘商量好如何治疗心疾便回来,最晚,天亮前定归。” 鬼邪退开步子,放心颔首:“吾好歹得知晓归期,不然没底。” “嗯!” 天之厉收回视线,双掌凝拳,骤起通天入地的荒神之力,轰然击向祭台上之祭鼎,轰隆一声,贯天入地之惊雷紫电霎时包卷人和祭鼎,一阵黑暴龙卷风自祭鼎中央心眼狂扫而起,扭曲着整个祭台上的一道道蓝紫交错的闪电。 鬼邪急提功护体,目不转睛盯着祭台上变化。 天之厉仍在源源不断的向拳上灌注荒神之力,就在此时,黑风中心却突然飞出一道刺目光刃,直射他双拳而去。 “祸儿!” “娘!” 天之厉眸色一怔,光刃乘此间隙突然入拳,只觉浑身荒神之力一窒,再也运使不出,天之厉震住:“为何要控制吾的功力?” 一声强撑着平稳的低哑嗓音传出:“停下吧!你现在绝不能来中无之境!” 天之厉听出她声音不对,跟预先商量好做计的情形完全不同,而且一般沟通之事皆是爹出现,今日为何是娘?心神一紧,急声道:“发生了何事?别瞒着吾!”掌心收回方才释出的荒神之力,只留下部分,足矣二人继续言谈。 台下的鬼邪见此,眸底笑意凝滞,急身而至祭台祭鼎前:“伯母!你的声音怎会变成如此?” 声音力持平静低沉,不答反问:“神殿是否只有你们?” 天之厉紧锁眉头:“是!” 鬼邪回眸一看见神殿殿门未留缝未关,白色袖袍一卷,彭的一声低响,殿门才紧闭上。 天之厉见妶幽迟迟犹豫不出声,她向来不是这种人,担忧顿重,促声道:“有何问题说出,吾和娘一同想办法解决!” 妶幽的略带着沉凝压抑:“你方才诧异为何不是你爹来与你言谈?” 天之厉颔首:“嗯!” 妶幽缓慢道:“你爹自上次与你交谈过便陷入沉眠,至今未醒。” “怎会!”天之厉眸色骤变,“爹出了什么事?” 妶幽嗓音中突然带了丝不易察觉莫名的忧伤:“祸儿,不是你爹有事,是你出了事。” 天之厉紧忧心神一松,不是爹便好,只是娘的声音怎么,眉心皱住,意有所指道:“吾只是心疾而已,娘对此事很了解,莫担忧。” “哎……”妶幽暗哑沉叹一声:“祸儿,莫怪娘和你爹骗你,你的心疾其实并未好,那夜在双天宫所言皆是假话。我们想让你和楼至安稳无忧过些日子,才告诉你已治愈,后来你要我们配合你演戏,我们也愿意,只要你欢喜,让你以为心疾不过惩戒众人之把戏,你便能和楼至无虑多过几年。可到了今日,事态发展超出娘和你爹估计,不能再隐瞒,只能告诉你真相。” 天之厉眉头一皱:“娘?” 妶幽继续道:“你前段日子可感觉到体内命力散去?四肢会瞬间僵冷?” 她怎会知晓?天之厉颔首:“是!” “不必诧异吾怎么知晓。此情形是命力耗竭之症,由心疾引发,这才是真正致命处,心疾只会在你心生喜悦时犯病,并不会致命。命力耗竭却不知何时会发病,每次病生溃散的真气命力都会被你父亲吸收。吾和他医治心疾时发现你有此隐藏之患,而且你爹与你靠近时会觉你命力波动,似要被他吸走,我们无针对之法,你父亲在异诞之脉一日,就会加速你此病早发,娘的身体也是一小部分原因,故匆忙离开。” 鬼邪眸色骤变,想起剑布衣留下之物所言,连妶幽和帝刹也毫无办法的病患竟是这!根本不是心疾! 天之厉黑眸紧凝,前后联系,微垂眸:“爹沉眠定与吾病有关。” “我们虽回到中无之境,但他依然会对你有影响,仅比异诞之脉小了些而已,后来你几个月间不少于三次发病,如此下去,吾和他还未想到办法你已……只有他彻底沉眠进入假死之状,才能将对你影响减到最小,楼至内元已复,以后切记,不要再动荒神之力,它会加速你病发,每发一次,你的命力都要被你爹吸收,直到最后消亡。你爹沉眠后,你的病至少在数十年内犯得次数不多,遇到喜事也莫欢喜,你的心疾便不会犯。” 说着,妶幽的嗓音突然控制不住带了丝颤涩,斩钉截铁道:“记住娘的话,吾想办法,你们父子谁都不能出事!” 天之厉听到此心头波澜却突然风平浪静,本抱着的那丝希望散去,,黑眸底闪过丝复杂:“娘放心,你的话吾谨记在心。尚未来得及问,你给吾生了个弟弟还是妹妹?”不能用荒神之力,也就是以后再无法与他们通言,除非他们来找他,便把都说的说了,他必须尽办法保住生机,多陪她和孩子们几年。 妶幽叹息微从沉凝中逃脱出片时的安宁:“是个女孩儿!” 天之厉道:“吾想听听她的声音。” 妶幽叹息道:“吾已将她封印,和你爹同时陷入沉眠。吾要想办法找到救你之法,现在无法分心照顾她。” 天之厉心底波澜一闪,幕然阖眸压下了所有心绪:“那吾就等她醒了以后再看。娘声音疲惫,定要好生休息。吾明白以后该如何,方才所言都记住了。” 妶幽似是感知他心绪变化,凝涩安抚心疼又唤了声:“祸儿!娘会想到办法替你解决任何问题。” 天之厉忍着喉间艰窒,低嗯一声:“吾等着娘找到救吾之法。吾和鬼邪也会在这里想办法。娘一个人在中无之境要保重。若无这里有办法了,娘定然能够感知到,便可知晓吾无事了。” 妶幽听他声音如此,眼底突然不受控制流出了泪,强压着声音平静果决道:“你和楼至安心,此事不必多虑。” 天之厉阖眸,不假思索“嗯”了一声。 话音落后,祭台祭鼎间的一切异样变化瞬间烟消云散,又回复往日的清明。 天之厉无声阖眸站着,鬼邪沉眸盯着祭鼎,不出一声。 神殿中的气息瞬间冷凝窒息,一股逼人压迫的死寂弥漫各处。 良久后, 鬼邪出声打破了这股令人厌恶的死凝:“伯父伯母走那日,你告诉了吾心疾已好,只做戏惩戒劫尘他们,吾配合你。” 天之厉眼未睁,低沉出声:“嗯!” 鬼邪微转眸看向他的侧脸继续道:“那日吾把剑布衣和未来圣王之传信给你,其实你半信半疑,那夜吩咐吾再去毁掉你的命碑,只不过想让事情真实些,在这两年内,惩戒了他们便可,再让吾恢复命碑,吾仍然愿意配合你。” 天之厉睁眸,喉间沉浑一声:“嗯!” 鬼邪刷的提步走到他面前,直直逼视他:“可惜事情不完全如你所料,吾尚未来得及毁命碑,你的心疾已发,加上剑布衣和未来圣王之信,吾不敢冒险,命碑一直未毁,后来你病情变化,你让缎君衡收帝王宝玺之事,实则为那半信的部分做后事准备,吾还不告诉你命碑未被毁,只为等今日,证实剑布衣信中所言伯父伯母对你之病束手无策,若是假,你吾皆不必担心,吾便立刻毁灭命碑,依然配合你演完剩下的戏便好,你对天之佛所言做戏便真是做戏,皆大欢喜。” 顿了顿,鬼邪嗓音突然冷沉:“若是真……你就要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伯母伯父那般绝然做法,根本就是在赌,寻到救你之法渺然至极。伯母说得含糊不清,不敢明确告诉你时间,她在恐惧她救不了你,更不想你背负死亡威胁过完剩下的日子。你对天之佛之言倒是有个好处,让她一直以为你以后再发病是做戏,这是假戏成真后的唯一一个值得庆幸之处。” 天之厉幽深的黑眸沉稳无波:“你分析的面面俱到!” 鬼邪看着他的眸色陡然一厉:“想不到其他办法治疗前,吾要你用倒溯时空之法,改变过去你和天之佛之间关系,尤其是心疾这里,既然它是诱因,必须切断。一儿既然取名剑布衣,不论是否与那个未来相关,这个方法值得一试,刚好他的命格特殊,四绝绝于诸亲,孤绝于天地,与世间万物联系相对较浅,更容易剥离他与一个时空的关系,吾再去详细研究。” 话音刚落,天之厉尚未发言,神殿殿门突然沉沉开启。 天之厉和鬼邪抬眸,见进入之人,并无诧异:“你们全都听到了。” 劫尘和咎殃眸色各自沉凝,承认不讳:“是!” 缎君衡左掌中水晶骷髅头紫色光一闪,看向二人冷静道:“你们早就发觉藏身外面之人,并未想办法阻止,便是要我们知晓诸事。” “嗯!”天之厉黑眸扫过几人,转身向神殿后鬼邪房间走去:“今晚议定吾之后事。” 作者有话要说:后天晚上十点左右~~ 169 169 鬼邪眉头一皱,看着他沉稳缓慢离开的背影,走向缎君衡,二人若有所思对视一眼,提步并行跟上。劫尘咎殃心底发紧,随在二人身后。 所有人都进入房中后,天之厉停步在中央,掌起黑色闇气隔绝房间内外,负手抬眸,平静看向四人:“此事不得让楼至知晓,若哪一日病入膏肓,再也隐瞒不下去,你们也不能明言告之,全任她怀疑猜测,吾会处理。” 四人眸色一凝:“是。” 天之厉说罢转向缎君衡和鬼邪:“质辛和一儿,以后你们二人好生教导。” 鬼邪微阖眸,凝沉点了点头:“无须你多次嘱咐!” 缎君衡凝眸微启唇,只吐出一字,低沉忠肯:“嗯。” 天之厉转向劫尘和咎殃:“以后顾好你们大嫂,配合吾继续真事假演,该忧还是该伤莫被她发现破绽。” 顿了顿,还要说什么,天之厉微阖眸,抬手轻按太阳穴,想了半晌,才又抬眸凝向四人道:“在近几年之内,命力耗竭之症无碍。唯有心疾,遇喜事则发病,目前可计之事,只有两件,一是魈瑶婚礼,一是未来楼至再诞下我们第三子。铭心之喜,吾要保持心绪宁静,几无可能,吾身旁不可缺人,到时再听吾详细安排,其他事保持心情平静不难。剩下再有事,便是数十年之后,届时再根据情况作安排。” 四人沉默不做声,颔首后继续听着。 天之厉特意又看向鬼邪道:“倒溯时空之法,吾不反对。此事你和缎君衡秘密研究详商,吾自会竭尽所能护住身体。切记绝不能出任何差错,一儿不容有失。后续进展随时密报。” 鬼邪本一直皱住的眉头这才微松,方才听他语气还当他要拒绝他之提议,对视他深眸:“吾出事也不会让他出事。已有上次护送他们二人回未来经验,吾知晓如何应对。” 缎君衡眸色一凝,对着天之厉暂时颔首应承。剑布衣和三千之事随后再详细询问鬼邪。 劫尘抚向身间剑柄一紧手指,紧凝的红眸底决光一闪,看了眼咎殃。咎殃蓝眸对望,知晓她何意,微点点头。与兄长商量。 缎君衡抬眸看着天之厉意有所指道:“此事可要告知魑岳他们五人?” 天之厉摇头,沉稳看向四人:“不必,以后发病时你们借机告知便可,无须再多担忧之人。不到吾死之刻,一切皆有转机。吾现在还未病入膏肓不可救药,不想看到你们自扰。” 说罢旋身化光离开:“都回去吧,安心度日。” 缎君衡、鬼邪、劫尘和咎殃目送他身影消失后,才收回视线。 劫尘看向鬼邪凝沉道:“既然小布衣命格能倒溯时空,吾要知晓还有何种命格亦可以倒溯,兄长定替吾找出。” 鬼邪皱了皱眉,看穿她意图,意有所指道:“未来虽有剑布衣和三千回溯,但不代表你亦要如此做。你该清楚,我们的时空和他们并不一定有关系。” 咎殃蓝眸一闪,看向他道:“未来之大祭司如此做,必有其道理。我们根本赌不起,效仿他是最为保险之事,在此基础上,再想更好的办法。倒溯时空,大哥义子剑布衣和三千缺一不可。”顿了顿,暗叹一声:“纵使这个三千不是那个三千,剑布衣不是那个剑布衣。” 见鬼邪敛眸沉思,劫尘红眸沉凝锐利,果决道:“不必担心吾。你寻到合乎倒溯时空的命格时辰,吾和咎殃必会让三千在此时辰诞生。” 咎殃凝视鬼邪掷地有声道:“吾和劫尘自大婚到今日一直分房,便为等大哥见过伯父伯母。结果既有,应对之法也该有。兄长不必再权衡,一儿去得,三千自也去得。” 缎君衡听到此,转眸看鬼邪神色,眸底精光一闪,不待他出声,抬眸看向二人:“此事吾答应,鬼邪思虑之事非为三千是你们孩子而有亲远之别,吾和他再推衍天时决定。回去吧,我们尽早得出结论,到时通知你们二人。” 话音落后,一直听二人言语不说话的鬼邪揉着额头阖眸,沉“嗯”了一声。 劫尘和咎殃眸色这才一松,微露出丝喜色,告辞离开。 缎君衡抬眸看向鬼邪,意有所指问道:“你再担心什么?” 鬼邪微不可闻的轻叹了一声,睁开眼:“你需要吾解开之疑问甚多,坐下再谈吧。” 说罢刚要向旁边的桌旁走去,身子突然毫无预兆一晃,分明也是难以由他自己控制之状, “小心!”缎君衡眸色震变,疾身而去,一手拽住他坠地的身子,不想用力道稍猛,竟不小心拉得他撞到了他胸口。 鬼邪眸底神色微闪了闪,站稳后,身子状似无意一转而出,胳膊避开他拽住的手,大叹郁闷,无奈轻笑:“多谢!吾堂堂大祭司居然在你面前如此,真是有损威名。”这怀死之处竟开始向腿上蔓延了吗?稍后再引功一查,若刚开始,尚有转圜之机,将其转移到体内他处,其他脏 腑可先死,四肢必须留到最后,三千和剑布衣还须要他之护持。 缎君衡收手,淡笑一声,随他入座:“你不想让天之厉发觉自己伤势,徒增他之忧虑,既引吾为知己,这番小事倒不必隐瞒,你大祭司自然还是大祭司。”他脉象该是受伤,可又好似有些不是。是他多虑还是尚有隐情? 鬼邪募得沉浑畅笑,看向他无奈如实道:“你言语总是令人心旷神怡,闻之有百伤全消之效。吾方才已提功护体,没想到还是被伯母的光刃气劲儿伤及,功力不足,尚须继续修炼。” 缎君衡左掌一动,将手中水晶骷髅头放在桌上,凝向他笑道:“与吾猜测相合。”真真假假无法论定,若是伤,好了便无事,若是其他原因,后续定还会再有征兆。 鬼邪片刻后收起了笑意,对视他言归正题:“方才你之问题,四绝命格可以作为倒溯时空之选,但还有与之不相上下的另一种命格也可,不知你在中阴界可有听闻。” 缎君衡眸色一诧,细细回思,对视他不太确定道:“可是四元之命?吾仅在中阴界王室御书殿万年古书中偶然见过。” 鬼邪勾唇,颔首凝肃道:“是。” 缎君衡微皱了皱眉:“此命只是人为推衍出可以与四绝命格相生相抵的一种命格,但人为推衍不代表便真有。据吾所知,尚未真有此命格出现。” 鬼邪看向他叹息一声:“确如你所言。吾一知晓小布衣命格后便推衍过这一命格。人为是在提前假想多种苛刻静止条件下推衍,并非天道时空运转中必然会有,除非天时地利人和完全符合吾所假想之严苛条件,方可能生出拥有四元之命的孩子。但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缎君衡听到此处,知他话中有话,在他继续开口前插话道:“先将剑布衣留下之物内容全数告知,吾方能更好与你商议。” 鬼邪一怔,他忘了他还不知,淡笑一声,随即一字一字讲述,说到最后,眉心不觉皱起看着他道:“剑布衣留下之物中所言之三千生辰,并非四元之命。吾不知未来的鬼邪为何会让她倒溯穿越时空。非此命格,对其本身损伤甚大,严重者恐伤及性命,不知吾送走后他们能否安全归去。” 顿了顿,鬼邪的嗓音陡然低沉,断然不容商量道:“如今尚在能选择之时,吾绝不能冒此险。天之厉要救,其他人也不能损伤。” 缎君衡听了微垂眸,思索良久才又抬眸直视他:“吾晓得你之意,但微乎其微不代表不可能,可以一试。此事中劫尘会多受些苦痛,其他不言,若要合乎时辰,孩子诞辰必须固定,无论前面是否能如期进行,这里总会出错,只能用非常之法让孩子诞下。” 鬼邪袖中手指微紧了紧,看着他突然轻笑一声:“若劫尘是你之妹,你当如何选择?” 缎君衡直视他双眸,一字一字吐出:“你吾没有选择。天之厉值得你吾厉族所有人为其献命效忠。且此事尚不需献命,权衡之下,若吾妹心甘,吾将竭尽所能保证她安然,将伤害降到最小。” 顿了顿,看向鬼邪道:“你刚说不容商量,后又提出疑问,想必已经和劫尘咎殃做出同样选择。他们无须你心有愧疚,但你仍有愧,吾如此答案,可能让你对劫尘歉疚稍减?” 鬼邪笑了一笑,袖袍中的手指松开,轻扣了下桌面:“这已不重要,吾最该做之事是想办法让劫尘少受些苦。” 缎君衡不假思索道:“若有需要,除却命,其他吾皆可配合你。“ 鬼邪一拂袖,嗤笑出声:“突然又成贪生怕死之辈,刚刚效命的缎宰相去了何处?” 缎君衡对这戏谑语气不生气,微微一笑:“生死皆无妨,只要有其价值。吾之最大价值在生,鞠躬尽瘁。若死,反倒辜负你和天之厉一番苦心。” 鬼邪面上戏谑散去,大笑出声不吝赞赏:“吾甚喜你这自知之明,省下了不少麻烦。”若这倒溯时空之法再加其他办法,仍不能扭转最终结局,他和天之厉死后,有缎君衡和元种七厉同在,他们便可放心了。 缎君衡颔首笑道:“吾对自己最满意之处也是此。” 说罢起身敛袖告辞:“天色不早,吾已知晓想知道的事,改日再来继续叨扰。” 鬼邪站起,笑道:“吾送你,今夜勿要推辞!” 缎君衡咽下了刚到舌尖的话,笑了笑,与他并行而出。鬼邪送到神殿外,目送他紫色身影化光消失不见,才转身缓步回到卧房,若有所思盘坐于床边,合掌纳气,暗探身体内中变化,缎君衡方才并未相信,日后接触只多不少,他必须想办法防止这种突然变故,方才那股疼痛竟比先前腹痛剧烈,初发瞬间腿便痛得麻木,他大意了。 圆月高悬夜空,格外明亮,皎洁月色如白玉般充盈溢流,此时于静谧中望之却莫名让人遍生一股寒气。 飞驰月下的缎君衡双手不自觉地一敛衣物,收回凝望圆月的视线,转向月辉下的自己寝殿。前夜后夜,疏忽间喜忧沧海巨变,让他久等了,缎君衡骤提内元,风驰电掣划空光行。 一声声夜风毫无预兆而起,萧萧轻拂,吹得扬起的紫色衣袂在月色下簌簌作响。 缎君衡不顾,未几,身影已到寝殿飞檐之上,腾空而落,伫身殿门口,双足恰好踏在被光拖长到门外的幽黑人影之旁。“依今夜来观,吾那日有上当之嫌。” 暗影之人低沉出声:“吾自欺,后欺人。” 缎君衡眸光复杂一闪,掌心凝光化出水晶骷髅头,这才抬步跨过殿门门槛,停步在房内之人身旁:“你未自欺,故才能安排后事。吾上当亦不过将事情往最坏处考虑。刻意留在鬼邪处,只为遵你方才暗中之命。” 天之厉低沉一笑,黑眸深沉转向他:“吾事已成定局,暂时无须费神,该费心者是此另外一件事。” 缎君衡见他说完后面色突然严峻,此事定然棘手:“何事?” 天之厉眼神示意指向桌上他方才写好的书信:“打开一观便知。” 缎君衡提步走近,拿起取出信纸,凝眸细细看去。 天之厉负手站着,转眸静静望着晶石之光等待。 半晌后,响起了烈火焚烧书信之声。 天之厉收回视线,看向眸色震惊复杂的缎君衡:“这是吾同意倒溯时空之法的另一个原因。不论吾是否能活下来,鬼邪都必须一死,且绝不能死在吾后。一切进展皆由你负责,有变化随时密告吾,不可让他知晓,否则依他秉性,必功亏一篑。你必须亲眼看到他之死。” 缎君衡握着水晶骷髅头的手指一紧,眸色复杂颔首:“放心,他只能死在吾手中,这期间该秘为之事吾不会落下,否则你的目的无法达到。” 顿了顿,觉胸口沉窒,半晌后平缓些,缎君衡才看向他道:“你如此做,到时候的身体,天之佛……” 袖袍中本张开的手闻声微握成了拳,天之厉阖眸,打断他的话:“遑论他人,若吾是死局,如此做虽少陪她一日,但换得吾死后对她安心。” 顿了顿,天之厉睁开眼平静沉稳道:“不舍不得。一举两得之事,不用详说,缎君衡你也明白。” 话音落后,天之厉化光消失在了缎君衡寝殿中,因他急扫过起的风带得锦缎桌布飘荡了半晌。 缎君衡凝视着他方才站过的地方,沉沉一叹,迈着千钧重足缓步向自己房内走去。你雄心自信保得住别人,却无法确定能否保得自己,往日至佛如是,你亦如是,世事造化果然多爱弄人。 离开缎君衡寝殿半晌后,天之厉乘着皎洁圆月秋寒飞驰回到了双天寝殿,从卧房中拿上干净里衣直接去了后殿浴房。直到洗去一身疲累和夜里的风霜寒气,他才又穿着里衣重新暖意醺然回到了卧房,走到床边,掀开帘帷。 见天之佛在床内侧身静谧安睡,几许发丝凌乱铺在枕上,薄被滑落在她胸口,天之厉翻滚波澜的复杂眸色越发难以宁静,轻手轻脚上床躺在边上,放下帘帷,任其垂落。 天之佛似是感觉到了响动,无意识一动身子,恰好头碰触到了他胸口。 卧房中一片无声宁静,唯有天之佛绵长暖薰的平稳呼吸气息飘出,丝丝缕缕钻入心头。 天之厉意识微有些凝滞静看着她的睡颜,心底波澜竟开始不受控制翻卷而成一丝一丝痛意,不由抬手轻抚向她面颊,无声启唇:“吾会想办法活下去,但愿倒溯时空之法有用,若无,能多活一日是一日,便也可多陪你……” 天之佛突然蹭了蹭他胸口,无意识动唇低低呓语一声:“天之厉……” 天之厉心口痛得一缩,骤避开腰腹将她身子紧紧搂在怀中翻正,垂首深吻住她安睡的双唇,一阵绝望蚀骨的啃噬咬吻。 天之佛朦胧恍惚醒来,迷迷糊糊蹙眉看着身上眸色复杂之人,直到胸口憋闷骤反应过来,也觉得唇上被咬得发痛,急轻伸手推他,含糊闷哼:“吾…疼…” 天之厉这才发现她醒了,急掩下心绪平静凝视着她,微松唇,让她喘息调匀了呼吸。 天之佛微有些困倦伸出舌头舔了舔被咬的红肿的唇,忍不住轻打了个哈欠,双臂从胸口移到他脖颈轻轻抱住,见他神色并无异常,越发不解,狐疑看着他的双眸迷糊沙哑低问:“为何把吾弄醒?居然咬吾,有事一叫吾,吾便醒了。” 天之厉见她这般似睡似醒的模样,心头发痛又情意难息,黑眸底微暗,俯首又紧紧吻住了她的唇,沙哑出声:“明知故问。” 说着一手噌得扯掉隔在二人间碍事的薄被,一手弹指间扯开了她贴身穿的松垮里衣,露出了白皙的滑腻的肌肤,指腹当即抚去。 他未说事,她如何知道?天之佛怔住,发愣看着他的双眸,还未来得及言语,身子却已在他身下赤/裸,紧紧贴着他滚烫紧绷的肌肤还有他顶着她的灼热,这!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天之佛耳根陡然潮红一片,彻底清醒,他把自己咬醒就是要欢好! 天之厉此时一手已直接寻到她□秘处,不同往日的温柔,略带着他难以控制的急躁抚弄揉捏着那处凸/起,察觉她花心微微渗出丝热/液,便停止急不可耐猛得进入一指。 紧/致骤被强势推挤开,天之佛身子一颤,耳根潮红霎时弥漫全身,双眸不由轻颤着阖住,双臂轻搂住了他的脖颈,被迫回应着他强势恨不得吞下她的吮吻。 天之厉紧紧贴着她的唇一丝缝隙也不留,手下一觉比方才稍润放松些,当即撤出,架开她的双腿向两侧,直接寻到花心处,肿/胀微微滑动,沾了些许热液,挺身相就,不假思索一捣到底。 “嗯!”天之佛毫无准备被撑开,微有些涨疼夹杂着麻痒席卷四肢百骸,在他唇齿吮吻间压抑闷哼一声,胸口剧烈起伏着,双手本能一紧他的脖颈。脑际略闪过丝迷糊的迟钝,他为何这般急躁,以前从有过? 天之厉深深凝视着她阖眸情动的面容,身下觉她紧紧包裹他急剧推挤收/缩时,心底的躁动波澜才缓缓莫名平稳了下来,本急不可耐深陷在她紧致中的肿/胀亦一动不再动。 带着焦操噬咬她的唇突然变得缠绵眷恋温柔,天之佛发觉他诸多变化,忍着身上情/潮和被胀开欲动难受,睁开了略带情念的双眸,对上他亦睁开的幽深黑眸,边回吻边喘息低语担忧道:“天之厉,你怎么了?你不对劲儿!” 天之厉唇微顿,一手轻抚向她情潮堆积的面颊,见她唇上齿印,凝眸微露出丝歉疚,低沉暗哑出声:“吾只是想要你。” 天之佛带着薄汗的眉心微蹙,身子微动贴近他,这一动牵引花心也猛得收/缩,痒胀难耐,身子不受控制颤了颤,心头悸动间,天之佛更红了面色,强压下,带了情念的双眸凝视他,轻哑道:“莫想隐瞒吾,你的异常吾都能感觉到。方才急成那般,绝非往日那般温和耐心,到底有何事?” 天之厉见她问不出来誓不罢休,眸色无奈,当即避开了她的腹,□开始舞弄抽动。欲要借此让她忽略。身子一阵技巧的厮磨,天之佛止不住的发颤,喉间霎时轻喘凌乱,天之厉见此眸色才松了松,继续抽/弄着,或轻或重,或缓或急,唇则吮吻舔舐着她的唇,粗喘低语:“你不觉得我们现在谈事,太过不合时宜?” 话音落下,身下配合着一个急顶。 销魂蚀骨的酥麻直从花心深处传至心头,天之佛神魂一悸,“嗯”的不受控制闷吟出声。 再如此下去,真被他蒙混过去了,天之佛急忍着身上难耐不适睁开眸,当机立断一唇他的唇,乘他发疼松开的缝隙从他唇边逃脱,急埋首在他脖颈间,颤着身子粗重灼热喘气:“你…你告诉吾……要不别想……”□不假思索一动,紧/致便要撤离他的肿/胀。 “别动!”天之厉正在关头,一声闷哼,眸色暗红,一手急扣住她的身子制止,沉哑道:“吾说!” 天之佛身子停住:“说!” 天之厉黑眸掩下所有心绪,无奈转头贴近她耳边,缓慢暗哑道:“吾方才做了噩梦,你又带着尚未出世的孩子离开,在共命栖化作胎藏五封莲,吾眼睁睁看着全部过程,身子却被定住动弹不得,叫不出声,救不了你……” 顿了顿,压下嗓音中故作的恐惧和心有余悸低声道:“痛极惊醒,吾方知是噩梦,你和孩子正好好的在吾怀中安睡,意识微有些恍惚……” 竟是如此!难怪她刚醒来迷糊见他神色哀又悲恸,天之佛心底的担忧散去,抬起头,见他一眨不眨凝视她,心头不觉缱绻柔情蔓延,低低笑出了声,抱着他挺起身子,唇贴在他唇边一吻,一手轻抚向他胸口,微动身子:“我们是继续还是睡觉?”此事尚须时日方能彻底根除他心底担心,一时也解决不了。只要她一直在他身边,终究会无事的。 天之厉见她笑得得意,黑眸瞬间暗黑,俯首强势吞噬了她的唇,一手微护她腰腹,身下开始了深夜的厮磨舞弄。“继续!” 夜色正浓,圆月笼罩下同一时候的冰尘宫,灯火通明,私语偶传,未有丝毫入睡迹象。 “劫尘。”咎殃皱眉看着茶杯半晌,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刷的抬眸看向劫尘:“兄长骗了我们。他早把所有事情告诉了大哥,只有我们二人蒙在鼓中。” 劫尘解下腰间紫色佩剑,铿一声轻响放在桌上,看向他:“他的原因在神殿中已经说过。此事无须再想,剩下要等他和缎君衡给出命格时辰。” 说到这儿,劫尘才募得想起,红眸一利,凝肃道:“咎殃,现在可以告诉吾了,你的生辰真假之事到底怎么回事。三千那个生辰真正对应的时间应该是何时?若知晓,或许可以告诉兄长,让他们纳入考量。” 咎殃一震,他竟然忘记了这重要之事,蓝眸惊喜,手指当即凝功在桌上一笔一划写出。 170 好友齐聚 写完后,指尖一顿,咎殃抬眸看向劫尘:“修炼水厉功体之功法,必须先改换自己命体天时。” “这是拟造生辰之因?”劫尘看去,一皱眉头:“说得详细些。” 咎殃坐直身子,凝视她道:“人之体为实,水功为虚,虚实本难以互相交融,欲要修炼成吾现在功体,必须改换天时,化实为虚,此虚指假天时对应的不存在之人。修炼过程中,以意识流转,化引天地间水气凝此不存之人筋骨奇经八脉,最后再与自身实体相融,如此水体与本体共生。这是修炼成水性功体最关键之处,不得此要领,学吾功力,只能徒有剑法之表,难得精髓。” 竟是如此!劫尘微蹙眉,红眸若有所思扫过桌上生辰看向他不解道:“假生辰是随意所选还是有所根据?” 咎殃笑笑,抬起一手放在劫尘面前,张开五指:“年月日时皆以五为准,在真实生辰上向后推迟五年五月五日五时。” 劫尘听了突然想起一事,红眸紧凝,肃然道:“据你所知,未来的那个咎殃可会用此办法?” 咎殃愣了一愣,反应过来她指三千生功力之事,轻笑一声:“我们暂时假设现在未来无关。根据那次佛乡攻击异诞之脉,三千能用你吾功力救治,可见习有水体功力,此法必然要用到,否则她难以成就精纯咎殃水功。” 顿了顿,见她眸色敛思,不止他方才所理解,笑意微顿,收回手:“关于三千还有何疑问不解?” 劫尘抬眸对上他视线,意有所指道:“我们和三千第一次见面时,她告知吾只有十岁,但她之身貌足有十五六岁,当时诧异在心,也不熟悉,吾未曾问询,后诸多事发,竟是忘了问。方才你说出,才终于找到根结何在。” 咎殃听了抬手轻按在她肩头,望进她红眸淡笑道:“不论历史相关与否,咎氏该要遵守的训誓还是要守的。你就是去问三千,她也只会一口咬定十岁。除却共渡一生之人和生她时周围亲人,其他人皆不可告知,这是咎氏之训,于男于女皆适用。知晓的其他亲人也须三箴其口,若庆生只能庆假的。我们小时虽一同长大,但你并不知吾真生辰,便是此原因。伯父伯母也帮着隐瞒。” 劫尘看着他突然微不可闻叹息一声:“明日便去告诉兄长。也许这生辰能符合倒溯时空之需。” 咎殃知晓她所想,望望夜色起身拉着她站起,俯首一吻她的唇:“去睡吧,天色不早了!早膳后吾去说。” 劫尘颔首,二人随即分别向同一个殿中的不同卧房走去,各自盥洗后熄灭了晶石之光入睡。 一夜暂时的安宁,夜风阵阵中,月渐渐落下去,日缓缓自东方蓬勃而出。 劫尘和咎殃因昨夜晚睡,比往日起身迟了半个时辰,各自梳洗来到大厅如往日般共用早膳。正在饮汤中,殿门突然一声吱呀开启。 “劫尘,咎殃!”鬼邪跨步而入,见他们情形,皱眉道:“你们才用早膳!” 咎殃伸手请其入座:“昨夜商量事情,睡得晚了些。” 鬼邪自寻桌旁座椅坐下,扫过桌上膳食,啧啧失望一叹:“吾还以为你们忧思于心,辗转难安,彻夜不眠,现在要么是用过早膳,要么是食不下咽……” 劫尘放下手中瓷勺,红眸精光一闪,出声打断他的话:“所以你现在来安抚我们之心?” “嗯!”鬼邪不假思索应道。 劫尘拿起旁边叠放的紫色绢帕轻拭嘴边,淡淡瞥向他:“你该再早上两个时辰,方算得上安慰,如今日上桑头,只是来尽你言谈之兴。” 鬼邪哈哈大笑一声:“知吾者小妹也。看在这份上,不捉弄你了。” 咎殃出声问:“这般早,可是有急事?” 鬼邪收起笑意,从怀中拿出一个信封,肃然看向二人:“这是吾早就推算出的另一个倒溯时空命格--四元之命。若要让这个时空你们的孩子回去,必须符合此命格。该如何做,内中全部写明,利弊危险吾亦分析清楚,你们斟酌。” 劫尘红眸诧异惊喜一闪,没想到他会如此快,急手接过,取出信封。咎殃从坐的地方起身,疾步走到她身后,垂眸按住她的肩,目不转睛一字字看着。 良久后,劫尘震惊,难以置信看了眼同时诧异望向她的咎殃,所谓的四元之之命竟然跟他们昨夜的真实生辰一模一样。 鬼邪见他们神色,若有所思挑眉:“生辰有何问题?为何如此惊异?” 咎殃转眸对上他的视线,讶异出声:“这当真是四元之命?” 鬼邪不假思索颔首:“千真万确!此事上吾可没有闲情捉弄你们。” 劫尘微收起惊讶,恢复平静,边收信边看他道:“你还记得上次留给吾和咎殃的生辰吗?” 鬼邪不知她何意,颔首:“那个生辰有何问题?” 咎殃回到自己座上坐下,蓝眸凝诚看向他道:“那个时辰并非未来三千的生辰,在它基础上,吾按照咎氏时辰推断法所得时辰与兄长这个一模一样。兄长只须相信吾言便可,不要问吾为何。” 鬼邪见他神色严肃,不是胡言,眉心微拧:“你想要说什么?”咎氏时辰推断法是何无关紧要,他要表达的意思才是重中之重。 咎殃压下心底看信后翻涌的波澜,力持平静,不答反问:“未来和现在三千的生辰若一模一样,兄长有何想法?” 鬼邪倏然沉默,垂眸想了半晌后,抬眸沉凝看向劫尘和咎殃:“若是时空关联,你们该知天之厉结局必是病入膏肓。” 劫尘和咎殃眸色微僵,点了点头,信被揉皱之声突然从手指尖传出,窸窣刺耳。 鬼邪叹息一声,由二人面上转向殿外射入的丝缕金芒,微眯了眯眼:“无须紧张,剑布衣信中并未言天之厉和天之佛是他义父母,这点无法吻合。假如是他未曾写上,确实未来也是义父母,但这还只能说是偶然巧合。我们目前所知并不能毫无破绽证明两个时空相关。想当然认为只要二人信息合上便是相关,这种想法本就属无稽之谈。” 顿了顿,才收回视线转向二人,嗓音带了冷凝:“从此以后,抛弃所有剑布衣和三千对你们的影响,一切按照当下出现的状况解决问题,无须再考虑什么未来现在。我们没有时间浪费在这种无关紧要之事上。未来,只能也必须是天之厉安然无恙的未来。” 劫尘和咎殃见他眸色锐利深沉,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达成此目的,这种情形只会在对所为之事并无完全把握时才会有,心底突生出一片茫茫无措之感,凝视他自始至终沉稳刚毅不变的视线半晌才微稳下心神,颔首沉声:“我们明白。” 话音落后,再无响动,房内气氛一时变得莫名凝滞,沉重中压抑窒息。 鬼邪眸色闪了闪,随即褪去锐利现出惬意,一敛祭司之袍,慵懒靠在了座椅上,轻笑着四处观视:“你们用膳吧,剩下的问题随后再言,吾要好好看看这摆设,自你们大婚后吾还是第一次来。” 轻松自在的笑声尾音丝丝绵绵,如波纹般涟漪荡漾开来,顿有雨过天晴,露凝荷叶的沁人心脾之感。 劫尘这才动了动手指,将揉皱的信展开重新装好放在桌上,和咎殃继续中断的早膳。 一声声的碗箸交叠声打破着房内不时归于沉寂的冷凝,因这烟火生命气息,二人悬在半空的心微有了片时的安宁。四元之命,年月日时,八字生辰,尚在五年之后,他们还须耐心冷静等待五年。 此时的双天寝殿另一处卧房内,天之佛刚喂完醒来不久的昙儿吃早膳,正要抱着她走出卧房,突听到殿门开启声,紧接着三三两两轻重不一的脚步声传来,眸底露出丝诧异惊喜,当即跨出了卧房门槛:“你们来了!吾还以为要等到下午。” 渡如何见她怀抱小昙儿模样,庄严间弥漫着温润柔和,便是她极端硬傲外另一种心性,不觉笑出声,淡了修者的清素寡淡之气:“本打算下午再来,以防影响你歇息,后来天之厉派人告知现在便可,自迫不及待而至。” 天之佛笑了笑:“戒躁修心,好友之修行该因吾破坏殆尽了。入座谈吧,吾现在久站累些。” 渡如何扫过她微隆起的锦罗衣,了然笑笑向桌边走去。 野胡禅一摸光头,见昙儿晶亮好奇的眉眼和她极像,忍不住冲她做了个凶神恶煞的地狱鬼面:“我来看她!跟你没关系!” 天之佛见他口是心非,发生这许多事也丝毫未曾变过,轻笑了笑。 昙儿见他龇牙咧嘴模样没被吓着,反倒瞪大了双眸,兴奋得咯咯直笑。小身子不住在天之佛怀里挣扎,激动伸出肉呼呼的小手要去摸远处他的脸,好似要弄清楚他的脸怎么变成那样。 突然,啪的一声惊响,伸出的小手恰好打在后面突然转身向座椅走去的蕴果谛魂胸口。 不料她这般动作,蕴果谛魂刚反应过来已经撞上,眸色微闪,急转向昙儿小手。 昙儿发觉自己做了什么,晶亮的小眼光华突然一顿,急缩回手,安稳下小身子,蹙眉审视着蕴果谛魂望来的神色,见他眸色刚直,眉心微皱,似是心理害怕,猛然阖眼,一头扎进天之佛怀里,“哇……”得一声伤心大哭。 昙儿神色瞬息万变,野胡禅尚未细看过一个人神色如此变化,一愕后刷的瞪向蕴果谛魂大笑出声:“我呔,你的胸口是有多硬!能把个孩子撞哭!” 蕴果谛魂未出声,双眸若有所思看着昙儿抽噎的小身子坐下,应当不是撞疼了。 天之佛亲了亲昙儿的小脸蛋,轻语哄了她片刻,等她哭声小了,才笑看向蕴果谛魂和二人:“无妨,她是知道方才打到人做错了事,怕蕴果谛魂训斥她,先哭了自然他再下不去口。这招对吾和天之厉已用过许多次。” 渡如何见这孩子如此聪敏反应,轻笑了一声坐下:“万物生自有灵,向来是不拘幼长。” 蕴果谛魂看向天之佛淡笑:“吾回想方才,该是看她手时,不自觉皱眉,神色严肃些,让她生出惧意了。” 天之佛笑着坐下,微动停下哭泣的昙儿,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看向三人:“确实如此。往日若吾与天之厉面色无虞,她犯错之时绝不会哭,我们纠正之后,她也记住,绝不再犯。一旦我们二人面色稍作变化,她必先哭,晓她知道自己错了,吾和天之厉也不责她,便哄哄她不哭。此招百试不爽。” 野胡禅自起身端起桌上茶壶给四人倒满茶,听了她的话沉浑出声:“你和吾同门修行时心最软,偏偏选了个负罪法门,练得脾气又硬又冷,倨傲固执。这到人世没多久的奶娃娃不差,直接掀了你表象,看出你秉性!” 天之佛笑笑,掏出昙儿胸前绢帕给她擦了擦泪:“师弟,她名字是昙儿。” 渡如何接过野胡禅递过去的茶,看向天之佛笑道:“吾提前告诉过他,他不记。” 野胡禅端起茶杯咕咚咕咚牛饮,瞬间喝干一杯才看向天之佛:“要吾记也行,把禅天九定收回去,宁死吾也不练!吾的功夫正好用,质辛和她,” 顿了顿意有所指瞟了眼桌下她腰腹间:“还有他,你随便选一个教,活着全部都教,禅天九定自有承继者,不必非得吾传下去。” 渡如何看向野胡禅好笑道:“你心知肚明,禅定九定必须习过佛法身受佛力灌体之人才能修持,质辛昙儿和未出世的孩子不可能出家。” 野胡禅咚的一声放下茶杯,皱眉:“俗家弟子或是在佛门中受佛力醺染便可,让他们去哪个佛门……” 说着想起什么募得一顿,哈哈粗笑着看向蕴果谛魂:“你的龠胜明峦便是好地方,让臭老秃将孩子送去,他们在里面修持差不多了就能练禅天九定。” 蕴果谛魂对上他视线笑道:“龠胜明峦是儒释道三教共修之地,并非全部是佛门,也非是吾的,吾不过为首,不可胡言。” “我咧,”野胡禅皱眉摸摸锃亮的脑门:“啰嗦,是不是你的没关系,这个所在有你看顾,最安全就是。臭老秃孩子在你那儿她才能安心!” 天之佛见他如此关心,口硬心软的师弟,笑了笑道:“禅天九定吾会传给三个孩子,但你也须继续留着,修不修随你。” 野胡禅端起茶杯一饮,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野胡禅所言也不无道理,蕴果谛魂放下手中茶杯,看向天之佛道:“建造龠胜明峦初始目的本为对抗厉族,其质气正直刚圣,虽已过千年,微有淡之,但众人对异族排斥仍不浅,彻底消除有待时日。若你当真需要,吾在其内之地藏净地可暂让出,内中佛力深厚,不亚于青芜堤,吾可亲自教导佛法,令他们早日达得修炼禅定九天之境界。” 天之佛颔首笑道:“届时需要再与好友详商。吾本嘱意青芜堤,后考虑到他们年龄尚小无人照顾,只得打消此念头。” 野胡禅粗声提醒道:“你可以带着他们去青芜堤,善恶归源也可。” 天之佛无奈笑了笑,不语。若无天之厉同去,他绝不会允许她踏入苦境一步。 蕴果谛魂见她眸底虽无奈却是掩藏不住的欣然,想起天之厉对她之强硬,心头放心,垂眸抬起茶杯慢饮。几次三番死里得生,天之厉对她已是恐惧至极,这几个时辰见面言语所得,天之厉潜意识中对此显然尚未散去。去不去苦境无关紧要,她安然无虞一切好说,他们三人得空便可来探望一番。 渡如何暗踢野胡禅一脚,瞥他一眼,胡言乱语,夫妻之间哪个能经久不见!这修行之事没有几年难成。你以为楼至韦驮还是出家人! 野胡禅登时跳脚,皱眉不解看她:“为何踢吾?” 渡如何一僵,双眸不自然闪闪,却见天之佛望来的欣然温和眸光,呵呵笑了笑:“没坐稳,一不小心踢住了。” 天之佛见昙儿伸出小手想要学他们拿茶杯喝水,抬眸示意伺人倒了两杯温清水,小心端在她嘴边喂,余光笑看渡如何:“好友,诳语得多少次诵经行德方能消障?你该谨记,不可大意。” “哈哈!”野胡禅骤然爆出一声畅笑,声如洪钟,指腹笑得颤,一摸金刚轮:“我呔,臭老秃!我服了你!” 蕴果谛魂轻轻笑着,看向面色微僵无奈的渡如何,拎起茶壶为她斟满:“喝茶吧。” 昙儿小眼睛晶亮,见他们都笑,也跟着歪头避开天之佛手中水杯,咯咯清脆笑着,小身子忍不住在她怀里跃动。 天之佛怕她突然碰住肚子,微挺直身子,一手搂着她的小身子,一手护在腹前,笑看向野胡禅:“善恶归源现今如何?” 野胡禅百无聊赖看着她道:“一切如旧,唯一变化,少了个臭老秃!我咧,也不用再听魔音穿耳!” 渡如何谢过蕴果谛魂,看向天之佛叹息道:“戒照旧破,不过耐性多了,能待在善界中一日不离。偶尔会顾念吾苦修,从集市上包几个鸡腿儿带回给吾,弄得善恶归源到处都是鸡腿儿味。” “我咧,”野胡禅双眸圆睁,促声正经道:“师太,既然知道,你就该知恩图报!下次睡觉时,莫再敲木鱼,那木鱼声比臭老秃训诫的魔音好不到哪儿去。” 渡如何端起茶杯轻啜一口,不假思索应道:“等你何时不往回拿鸡腿儿,吾便在你睡觉时打坐,在你醒时敲木鱼。” 野胡禅猛得端起茶杯又灌一杯,冲她粗声混道:“怎有可能!” 渡如何咽下了口中茶水,扫向野胡禅:“可不可能不重要,你照旧开荤,吾照旧木鱼梵声,互不相扰。” 天之佛知晓野胡禅嫌善恶归源闷,故意如此倒腾,见他们二人相处倒是比与她在一起时平和许多,也放了些心,看向野胡禅笑道:“午膳时让膳房给你做些肉荤,昨夜宴上一点儿荤腥也不曾碰,你之心思吾明白。以后不必刻意掩饰让吾放心,以前诟病你破戒,是恐你不行正途,如今想来过于执着。你之本心不诟,一切随缘便可。” 顿了顿,见他眸色瞬间泛亮,精神抖擞,红光满面,天之佛笑意更甚:“吾偶尝一次鸡腿,不习其味,此后便未再尝试,想来你对荤菜之喜与吾对素菜之喜同样。厉族荤菜样式繁多,与苦境各有千秋,午膳前吾问问天之厉,吩咐下去,定让你在异诞之脉这几日一一尝过。” 野胡禅眸色霎时激动,畅快笑着一摸光头:“爽快!臭老秃,你要早日醒悟,吾也不用坐那数甲子的地牢啊!” 天之佛笑了笑:“因缘际会,现在不早不迟,一切刚好。” 蕴果谛魂和渡如何微讶看向天之佛,意有所指问道:“你动了荤腥?”虽然已与佛门无关,修行高深后平日也不用膳食,但她极端洁癖对荤腥之厌恶绝非一般可言。 天之佛微垂眸凝向怀中嫌她不注意自己的昙儿,勾了勾她嫩白的小手指,逗弄片刻,见她红扑扑的小脸蛋儿瞬间因她雀跃激动,心头一软,缓慢柔笑出声:“执着极端,彼时为苍生,今昔为私心。吾对天之厉种下之恶因,必该由吾终结。他之恐惧余悸,吾心知肚明,该为之事,吾向来不惧为之。荤腥一动,好处良多。” 蕴果谛魂见她果决温和神色,莫名想起昔日她为佛乡最高象征时之情形,收起讶异,一字一字道:“今日方真正能确定你是彻底放下了。” 天之佛抬眸笑看他:“好友与吾并肩修行佛法多年,该信任吾才是。” 野胡禅暗哼一声,仰头又灌茶一杯。最不能信任的就是你。 渡如何看到野胡禅不赞同神色,垂眸饮茶,这次她倒是赞成野胡禅。 蕴果谛魂亦端起茶杯,放置在唇边,看向她道:“吾只相信你彻底放下。其他还须再看。” “哈哈!”殿门外突然接着蕴果谛魂话音传出一声雄浑沉笑,吱呀一声殿门开启。 昙儿听到声音小眼睛一亮,急转向声源处,激动跳着身子叫唤出声,“爹!” 天之佛手臂急加力护住她,微郁结睨向光影中缓步而来的天之厉:“你在外面听了多久?” 天之厉沉笑走近,伸手抱住要扑向他的昙儿,天之佛松手:“刚到而已!” 天之佛看他眸色似乎如此,可直觉他不是,碍于蕴果谛魂他们在场,暂时压下,笑看他:“蕴果谛魂之言有那般好笑?” 天之厉抱着昙儿坐在她旁边,扫过蕴果谛魂看向她道:“吾不过再笑蕴果谛魂言出吾所想,往后对你之监督,便非吾一人之力。”见昙儿挣扎着想动,天之厉小心让她倚靠着肩膀站在怀中,昙儿兴冲冲地在他腿上跳着。 天之佛暗掐了把他的腿,面上却笑看他一眼,起身拎起茶壶为几人斟茶。 蕴果谛魂见时辰差不多了,从怀中拿出一个信封,放置在天之佛身前:“你们收好!” 天之佛和天之厉眸色笑意微凝,这还是那日他们写给他的信封:“再还回来是何意?” 蕴果谛魂扫过晶亮黑眸突然好奇望向他的昙儿,看向他们:“既是与昙儿之约,等她自己能做决定时,再和吾亲自解诺。你们虽为她父母,但有些决定终不能代替她。” 野胡禅皱眉,缔诺之事他知晓,只是这解诺,不赞同看向天之佛,严肃道:“此事必须得昙儿亲自做决定,我们这些个大人欺负话还说不全的奶娃娃太过分了!”就跟你自作主张关吾一样! 说着转向蕴果谛魂突然咧嘴粗声笑道:“你果然还没糊涂,这事做得好!我野胡禅以后挺你!”决不能助长臭老秃气焰! 天之佛见他眸色就知他再想什么,无奈轻笑一声:“师弟!此事怎可同日而语!” 野胡禅暗哼一声,看向她不徐不疾道:“确实不能比。此事对昙儿诸多好处,有个蕴果谛魂大债主,想何时讨债何时讨,哪儿像吾求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吾当时要有这么个大债主,也不必在牢里困住。”昙儿侄女儿,你这好处叔叔誓替你保住,绝不能让你娘一手遮天。 渡如何忍笑垂眸,野胡禅,你不觉你现在像是讨债的,楼至韦驮可不就是你的大债主! 蕴果谛魂看着天之佛一笑:“野胡禅言之有理,你不必再推辞。吾虽身无长物,自忖应付昙儿未来要求并无困难。不必替吾忧虑,吾所有之,昙儿想要,自不吝啬。” “好!”野胡禅哈哈一笑,猛得一手沉拍在他肩上:“就是要这么爽快!” 见野胡禅动作大大咧咧,乱动挥舞,昙儿好奇的小眼睛激动一亮,学着他的模样小手啪的一声用力拍在天之厉肩膀上,清脆叫了一声:“好!……” 天之佛听得啪一声,心肝儿一颤,已有不良预感,刷的转向昙儿。 昙儿本还晶亮的小眼睛瞬间全是泪花,紧蹙眉头,小嘴委屈扁着,本能抬起发麻发疼的小手可怜兮兮伸向她:“……呜呜……吹!” 天之厉见她这副模样无奈又心疼,抱着她小身子靠近天之佛。 天之佛忍笑轻包住她软绵绵的小手放在嘴边亲了亲,又吹了口气,一手轻抚着她的小脸:“乖,好了,不疼了!” 蕴果谛魂见昙儿模样,看向愕然怔住的野胡禅道:“以后不可在孩子面前大动手脚,这般大恰好是最爱模仿你吾动作时。” 野胡禅乖乖收回手,不自在摸了摸光头,狐疑看他:“你怎么知道?”刚说完,突地想到什么,双眸骤瞪得溜圆,直盯盯逼视他:“你难道也跟臭老秃一样有孩子,还偷偷藏起来了?” 大厅内所有声音瞬间消失,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 渡如何、天之佛、天之厉和昙儿齐刷刷看向蕴果谛魂。 一者愕然,一者忍笑,一者戏谑,一者晶亮的小眼睛不再哭仅是随着大人好奇动作。 蕴果谛魂轻咳一声,看向野胡禅笑着打破满堂诡异气氛:“勿要想歪,吾知晓楼至韦驮怀有质辛回到佛乡后,她不方便做一些事,吾代其搜集苦境相关育子之书册,偶有涉猎,故才知之。”他当时还以为她会永远将质辛留下,本已打算告知渡如何和野胡禅,他们二人是最能信任者,未想到后来事情那般演变。 “哦!”野胡禅恍然大悟:“吾还以为你也生了一个!” 蕴果谛魂微愕,面上的笑意有些僵住,无奈淡笑着摇头。他有些能体会至佛当年为何关他之感了。 渡如何无语又暗暗踢了野胡禅一脚,看向他低语:“除却佛门戒律,你难道不知地藏王是男的?” 野胡禅皱眉,摸了摸光头,回看向她认真道:“不知!那时师兄只说在天佛原乡有个同修好友叫蕴果谛魂,吾知道她修行变相,这同在佛乡修行,而且是好友,定该是跟臭老秃一样。吾还一直诧异他的声音怎么不像臭老秃那样,反倒像男子。原来如此。” 渡如何错愕一噎,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她从来不知他逻辑竟是如此!这难道还要楼至韦驮告诉他蕴果谛魂是男的! 天之佛双眸不自然闪了闪,耳根微有些发红,无奈笑看了眼野胡禅,这个师弟! 天之厉幽深黑眸中带着浓浓笑意,暗中握住天之佛的手指安抚一紧,欣然密语:“你师弟也是赤子之心!有此师弟,你吾之福气。”今日在场三人,皆是未来值得嘱托之人。 天之佛哭笑不得颔首。 蕴果谛魂对他再说出何话也不做诧异了,原来刚才口出狂声根源在此,看了眼无奈的天之佛,摇头笑着垂眸饮茶。 天之厉看向蕴果谛魂,笑着收起桌上信封:“既然如此,吾再替昙儿保管。” 蕴果谛魂淡笑颔首:“本该如此!”说罢和渡如何野胡禅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起身道:“时间不早,我们先告辞。楼至韦驮得闲再来。” 天之厉抱着昙儿和天之佛笑着颔首,起身,将他们三人送出殿外。 “你何时回来的?”见他们身影看不见后,天之佛挑眉斜看他:“勿想骗吾。” 天之厉笑了笑,收回视线凝视她:“你说让野胡禅遍尝厉族荤才佳肴时,吾已派人传话了,今日午膳便可为其上几道。” 天之佛笑了笑,抬手搀住他一臂:“去侧殿看看质辛和一儿,边走边说。” 天之厉一手重新抱稳昙儿,让她用小手搂住他的脖子,缓步走着,看向天之佛道:“昨日他们方至异诞之脉,今日休息适应一日,明日再在殿内邀他们和你吾用午膳,你觉如何?” 天之佛颔首:“如此安排最为妥当,按你说的做便可。” 天之厉凝视她继续道:“你带昙儿去探望他们必须带着伺人,不能孤身前去。若路上有何意外,还可照应。” 天之佛见他神色容不得一丝闪失,为让他安心,凝笑点了点头:“嗯!”已过孕初,她功力恢复,意外倒是绝不会发生。 二人说话间已近侧殿,伺人见他们携手而至,微俯身推开殿门,等他们进入后才又关闭。 “爹娘!”“爹娘!” 质辛和小剑布衣急停下正在比试的木剑,嘿嘿笑了笑,异口同声清脆道:“你们怎么来了?” 昙儿一见他俩就松开了天之厉的脖子,挥舞着小手,欢喜兴奋叫:“哥……哥……” 天之厉俯身将她放在地上,任她小身子晃晃悠悠向二人走去。 小剑布衣急蹲□子松手把剑放到地上,怕她过来碰住。质辛见他动作才反应过来,随即照做。 天之佛和天之厉见此对视一眼,如此最好,一儿之细腻恰好可互补质辛聪慧间的考虑不周,二人各方面互相补益,相互影响,相得益彰。 等他们和昙儿玩在一起后,天之厉扶着天之佛走到不远处的桌旁坐下,看向伺人道:“吩咐膳房将午膳摆在这里。” “是!” 伺人离开后,二人边笑看三人玩闹,边私语商量事情。中秋节过后重要之事,一是择选日子为一儿正名和拜师之用,另外一件便是魈瑶和树魁婚礼。 171 正名拜师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中秋节过后第三日,蕴果谛魂、野胡禅和渡如何离开异诞之脉回到了苦境。第五日,他化阐提、断灭阐提和净无幻亦拜别天之厉天之佛启程返回天阎魔城,热闹团聚了几日的王宫暂时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随后的两个月,一儿因着质辛和小四一同陪伴,同玩中渐渐熟悉了整个王宫生活,拘谨胆怯的性子不知不觉中散去,恢复了些孩子该有的活泼好动。天之厉和天之佛见此情形,定下了一个月后的戊戌日举行正名拜师礼。在此期间先为魈瑶和树魁在异诞之脉办完了婚事。 日复一日流转,渐渐到了到了为小剑布衣正名之日。这日晨风刚起时,银红黄绿紫白交织的数道浩然光影突然从各个方位出现,破空风行万丈光芒铺展的碧空,飞向悠然浮云缭绕下的皇极七行宫,嗖嗖几声,疾穿入口向地层最深处阙阗关而去。 阙阗关内,元种八厉八块命碑依然威仪矗立在八个方位,在八盏天光明灯照射下庄严肃穆,无声的神圣肃静蔓延充满各个角落。 突然嗖嗖声起打破了一堂凝肃,疾驰而至的九道光影破空而降,光波平静的明灯骤射出夺目光泽,直射来人心口,命碑命体相连,顿生璀璨光华笼罩八块命碑。 未几,耀光缓缓散去,露出了命碑和其后的尊贵身影。 天碑圣位,只有身着圣穆白袍的大祭司鬼邪和紫袍气度恢弘的宰相缎君衡静立其两侧。 地碑尊位,侧身而立一身淡紫劲装略显冷幽的地之厉劫尘。 水碑尊位,蓝衣风华,水之厉咎殃绝代而立。 火碑尊位,熊熊烈焰中火之厉剡冥刚稳敛神静待。 山碑尊位,山之厉魑岳负手正对天碑凝神以待神圣之时。 泽碑尊位,泽之厉贪秽收精纳明,肃穆略带丝阴硬而立。 风碑尊位,风之厉魈瑶勾爪横胸平静等待。 雷碑尊位,雷之厉克灾孽主平稳刚正,双眸悦服恭敬直对天碑圣位。 众人刚立未几,阙阗关中央骤起浩瀚金光夹杂着雄浑黑色闇气翻涌而起。 九人略退一步,单膝跪向天碑圣位,齐齐俯首,低眸敛敬: “恭迎吾王!吾后!” “恭迎天之厉!天之佛!” …… 一阵阵恭迎之声如洪钟轰鸣,震耳欲聋回响在阙阗关各个角落。 连绵不绝的回荡声中,浩瀚巍峨光气缓缓散去,天碑圣位后,天之厉和天之佛庄严威仪现出身形。 “起身!” 九人闻声才停下口中敬声,齐齐起身,一同抬眸望向天碑圣位。 天之厉转向旁边大祭司鬼邪,眸色庄重,沉浑出声:“将一儿带去八碑中央。” 鬼邪颔首,转向紧紧牵着天之佛手的一儿,伸手:“随吾走吧!” 天之佛察觉一儿紧张,垂眸凝视他澄亮依赖的双眸,安抚低语:“别怕,按照你爹的吩咐动作便可,还有大祭司帮着你。” 一儿这才微松了松紧绷的身子,小眼睛散去些紧张,轻轻点头:“嗯,娘!。” 天之佛笑笑,松开拉着他的手。 一儿转身看向鬼邪,将小手放在了他伸出来与男子比略显瘦削的手中。 鬼邪拉着他缓步走向八块石碑直射出命体之光华交汇的正中央,站定。 听闻多月的一儿容貌,才第一次清晰显露在日月星交汇而成的光芒之下。 这……这…这是大哥义子!咎殃心神震荡,难以置信瞪大蓝眸,腾得急迈出一步,倾身直盯盯扫过一儿的小脸,一毫一寸,一丝也不放过。 那眼睛,那眉毛,那鼻子,那张乌鸦嘴,那黑发中夹杂的一丝丝基本不会被注意的红毛……这分明是穷酸布衣,分明就是缩小版的他啊!这简直太不可置信了! 狂喜激动陡然翻腾而起,咎殃急抬手按住狂跳的心口,热切狂喜继续目不转睛的盯着一儿。真是天助我也!好你个剑布衣,欠吾的一切,终于能十倍百倍在你身上讨回来!哈哈哈哈…… 一儿莫名得脊背发冷,不自在动了动身子,想要甩掉这股不舒服,可这如芒在刺的感觉不少反倒越来越强,好像有人拿东西戳着他脊梁骨,实在难受,刷的回眸,蹙着小眉头扫过身后,突见咎殃分外泛光热烈的蓝眸,他为何一直看他?狐疑愣了一愣。咎殃骤扯开嘴回以灿烂阴险至极的一记大笑,小眼睛一震,吓得惊慌一缩,急收回视线,身子不自觉一抖紧挪步贴近鬼邪。 鬼邪正等待天之厉下一步命令,见一儿身子瑟缩,收回视线垂眸关切低语:“莫要害怕……” 一儿见他神色暖意醺然,嗓音磁性中竟带着丝好似天之佛的柔软,惊慌的小眼睛霎被安抚,心神骤松,轻摇了摇小脑袋清脆道:“我不害怕。” 哈哈哈哈!咎殃无声咧嘴畅快大笑,哼哼,剑布衣,你也有今日!今个儿真是扬眉吐气的好日子,一会儿回去他得好生庆祝一番! 劫尘也注意到一儿和剑布衣相似,敛思在心,余光下意识去看咎殃反应,见他这般,微蹙了蹙眉,得意狂喜到忘形!又将鬼邪那日所言忘到了脑后! 天之厉一一扫过在场众人,最后看向一儿,沉稳威仪出声:“生天地父母,姓自祖传,名寓亲心,其重其爱,终身不辜,一生不负。” “吾儿,跪承御名。” 一儿下意识看了看鬼邪,鬼邪笑笑,俯身告知,一儿聪慧明白,小手交叉抱于胸前,双膝轻轻跪下正对天之厉和天之佛,上身前伏在地。 天之佛从怀中拿出用掌心大的黑玉石雕刻好的名帖,递给天之厉,天之厉交予缎君衡,缎君衡微俯身接过,走向中央,蹲□子,放置在一儿眼前。 剑布衣三个字虬结有力,是天之厉和天之佛共同凝功一笔一划雕刻而出。一儿见过他们写的字,认了出来,黑眸激动一喜,是爹和娘刻的,余光不由从前方偷偷瞟向二人。 天之佛注意到,知晓他小心思,冲他温和一笑,微微摇了摇头,眼神示意他不可乱动。 一儿不料被发现,小脸霎时发红,不好意思收回视线,乖乖跪着不再动,静聆父训。 天之厉直视他小身子继续低沉缓慢道:“你之祖以剑为姓,今日剑因你而尊,未来之你,会再开剑氏万年之荣;吾今赐你布衣二字为名,让你牢记,布衣帝候本是一家,王族荣耀在厉族昌盛,要以厉族天下为己任。” 顿了顿,肃穆嗓音微变得温和些:“剑布衣三字,以后便是你之名字,谨记此三字所赋予你之意义,吾和你母后期待你在此上再造自己辉煌。” “是,父王母后!”一儿清脆出声,但只听懂他以后叫剑布衣,其他东西不甚明了,便认认真真默默将天之厉所言一字一字记在了心里。 缎君衡让一儿一观黑玉石后,便又拿起,站立在他身边,指尖凝功将天之厉训示一字不差得刻在光滑的背后。 天之厉见缎君衡刻完,才转眸看向一儿:“名礼已毕,起身吧!” 鬼邪俯身扶着一儿站起,缎君衡将手中黑玉石名帖放到他手心中,凝视他双眼肃然道:“按照上面所写,一字一字读给你爹娘听,日后铭记在心。” 一儿微怔,看了眼他,小手接过捧住,抬眸对上天之厉和天之佛望来的温暖关心眸光,心口暖胀,小脸不觉泛起丝快乐的红晕,也不看石头上的字,小眼睛含喜凝视他们,一字一字清脆出声:“我之祖以剑为姓,今日剑因我而尊,未来之我,会再开剑氏万年之荣;父王今日赐我布衣之名,是要我牢记,布衣帝候本是一家,王族荣耀在厉族昌盛,要以厉族天下为己任。剑布衣三字,以后便是我之名字,谨记此三字所赋予我之意义,父王和母后期待我在此上再造自己辉煌。” 天之厉和天之佛不料他竟可以过声不忘且翻转话语,如此天赋记忆聪慧,微诧中露出丝淡笑颔首:“保管好此名帖,切不可遗失。等你长大后,其中含义自明。” 一儿郑重点了点头,不假思索将黑玉石塞进了怀里,紧紧抱住,看向二人:“我记住了,爹娘放心!” “呵呵!”天之厉和天之佛见他如此可爱模样,淡淡笑出了声:“嗯!” 咎殃直盯盯看着一儿的一举一动,谐谑笑着摸了摸下颌,倒是想不到那个呆头呆脸的穷酸布衣小时这般趣味。 缎君衡重新回到天碑圣位左侧站定,鬼邪依然和小剑布衣立在中央等待进行下一步。 劫尘、咎殃、魑岳、克灾孽主、贪秽、剡冥、魈瑶见天之厉望来的眸色,七面色一肃颔首。 天之厉收回视线,凝向小剑布衣身上温和道:“以厉族天下为己任,必须身兼文武之才,今日吾要你再拜七名师父。” 小剑布衣眸色惊喜,急激动点头。质辛哥哥每天都会教他他学过的武艺,他也想像哥哥那样,到时候就可以和哥哥一起保护爹娘、妹妹了。 天之厉沉稳淡笑,扶着腹间已高高隆起站得有些累的天之佛,示意鬼邪将他领到劫尘命碑前:“以后她就是你的大师父,跪下,行拜师礼。” 劫尘红眸凝光,一如既往的清冷注视着眼前孩子。 小剑布衣见她神色虽冷冷淡淡,可莫名觉得亲切,反没有像一般人般觉她不可亲近,双手紧抱着胸口,扑通一声跪在青石地上,伏□子:“布衣拜见大师父!”激动下忘了控制力道,这一跪,骨头直接磕在了青石上,小剑布衣低撕了一声,面上激动一窒,暗暗咬着小嘴唇,轻挪了挪腿。 劫尘眸色一闪,垂在身侧的右掌凝银光一转,飞出一道绵柔气劲儿托出他的膝盖,托起他身子的同时,穿透他膝盖纾解减缓疼痛。“以后不必再对吾下跪!吾会将毕生功力皆传授你,勤加修练,勿被聪慧所误。” 小剑布衣膝盖上的疼痛渐渐散去,小眼睛注意到她掌心中暗发却让他看得到的透明光气,知晓是怎么回事,瞬间更喜欢上了这个大师父,认真对上她清冷的双眸点了点头,清脆道:“布衣谨遵大师父教诲。” 劫尘红眸底闪过丝微不可见的柔和颔首。 鬼邪带着他继续走向山之厉魑岳,天之厉发话,他同方才一般向地上双膝跪下:“布衣拜见二师父!” 魑岳在他还没跪地时掌心飞出一道光托起了他半跪的身子,笑道:“方才受伤,不必再跪。修炼功力只会比方疼痛多千百倍,日后练武须心细如尘,观清楚周围情况,冷静为事,不可受心绪影响,失察导致自己受伤。” 小剑布衣回想方才确实是他太过兴奋所致,知晓这已是教导开始,欣喜郑重颔首:“布衣谨记二师父教导。” 随即走向克灾孽主跪下伏身而拜:“布衣拜见三师父。” 克灾孽主亦如他们般掌心凝功托起他的小身子,凝视他双眸面带和煦笑意:“虽要尽量避免受伤,但伤也是好事,无须恐惧,要视受伤如等闲。以后练就金刚铁身,不惧疼痛,受伤尤能如常挥洒功力,如此方能达更接近至强。” 小剑布衣听懂了前半句,后半句似懂非懂,小眼睛微带着疑惑点了点头:“布衣铭记三师父训示。” 鬼邪领着他继续走到泽之厉贪秽身前照旧跪下出声:“布衣拜见四师父!” 话音落后,却并未受到功力托起,也无任何让他站起的声音,剑布衣小眼睛诧异闪了闪,为何四师父不让他站起来呢?不得令,只能不解的继续跪着。 泽碑后的贪秽负手,绿眸敛光带着丝冷硬静静定视在背上。 阙阗关内霎时陷入一片安静,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不声不语的二人身上。 天之佛眸底了然笑意一闪,天之厉满意赞赏贪秽做法,和她对视一眼,静静等待时间流逝。 随着时间推移,小剑布衣觉膝盖越来越沉,越来越麻,本被劫尘纾解的疼痛不止出现,还开始加重,疼得小眼睛一红,额头上开始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急紧紧咬住牙关,咯咯的咬牙声细细密密传出,在死寂的阙阗关中格外清晰。 贪秽绿眸一闪,左掌凝功飞出掌力托起他双膝,右掌凌空一卷,绿芒射出急速穿透他奇经八脉,瞬间纾解了他膝上麻痛。这才启唇冷凝出声:“布衣,敌人不会怜悯你受伤与否,不会给你任何喘息的时机,忍受不了伤痛,一有懈怠,你只有死路一条。受伤不是借口,该做什么还必须做。在吾眼中,没有受伤和不受伤之分。吾传授功力,只会比方才更严厉。” 小剑布衣抬起袖子擦了擦流出的眼泪,听得他话严厉,他也同样给他纾解疼痛,心里明白他也是为自己好,抬起发红的小眼睛看向他不假思索点头:“布衣绝不忘四师父教导。” 贪秽见他眼底坚韧不屈,刚毅决心,欣然颔首。 剡冥见鬼邪带着他走过来,微收火焰,提前稳厚出声:“直接带他去见魈瑶,略过吾,不拜也是五师父。” 鬼邪照做,剑布衣边向魈瑶走去,小眼睛边偷偷回眸不解看着剡冥望向他的视线。五师父为何不让他拜呢? 未几到了魈瑶面前,剑布衣冲着她跪下:“布衣……” “等等!抬起头来!”魈瑶出声打断他的声音,剑布衣不解抬眸,魈瑶轻笑道:“先转过身去拜你五师父。” 小剑布衣眼睛一愣,魈瑶知他不明白,也不解释笑道:“既然要认吾做师父,便照吾吩咐。” 小剑布衣眨了眨眼照做,转身冲向剡冥的石碑便要拜倒身子:“布衣拜见五师父!” 剡冥双眸闪过丝微不可见的波澜,凝功托住他拜了一般的小身子,凝视他望来诧异的小眼睛:“受伤时不必继续打,打不过撤退便是,保住自己,方有未来取胜之机。就如方才,你可以略过吾,当吾不存在,便可少拜一次,减少你的疼痛。” 小剑布衣眸色讶异一亮,对哦,他怎么没想到!剡冥见他领会,赞赏勾了勾嘴角:“去拜你六师父吧!谨记今日为师之言。” 小剑布衣欢喜点点头,“是!” 魈瑶在他拜前出功控制住他的身子,轻笑出声:“你方才已拜,不必再拜,叫吾一声六师父便可。” 小剑布衣动弹不得,小眼睛凝向她温和的视线,只能清脆尊敬出声:“布衣见过六师父。” 魈瑶笑着撤去功力:“凡事不可拘泥一定之规,就如这拜师,要灵活变通。不必总做无用之功。” 小剑布衣似懂非懂闪了闪晶亮的黑眸,“布衣一定记住六师父的话。”等以后他就能彻底明白师父们说的话了。 最后一个咎殃早就等得着急了,见他还不往他旁边走,急做出了个他自认为最和蔼亲切的笑容出声叫道:“快到七师父这儿来,别在那儿呆待着!”刚才失策吓着他了,这可不行,得让他觉得他亲切温和最好接近,以后他才好报仇啊! 小剑布衣听到他的声音,突然伸手一把紧紧牵住了鬼邪的手,鬼邪不知他为何如此,笑了笑,包住他略显干瘦的小手,向咎殃石碑走去。 小剑布衣走到距他石碑比其他人远处便停住了步子,极快看了眼满眼泛光的咎殃,直接跪下俯身,低低道:“布衣见过七师父!”这个七师父看着他为何眼冒绿光啊?就跟质辛哥哥每次饿了盯着鸡腿儿一样! 咎殃见他那恨不得离他八丈远的模样,皱了皱眉,想到了什么,突然笑出声从石碑后走近他蹲□子,直接伸手扣住他的小肩膀,见他肩膀缩了缩,笑意更甚,一把将他的小身子提着站起,立在地上,平视他略带慌张不解的小眼睛,笑呵呵道:“吾可是你所有师父中最好说话的,以后想练功就练,不想练就不用练,生病了不用练,受伤了不用练,不高兴的时候不用练……总而言之,一句话,何时你高兴就何时练,何时你想练就何时练,吾的功夫玩着就练成了,练成了你想怎么玩儿怎么玩儿!” 小剑布衣不可置信愣住,还能这样?爹娘也说要勤加苦练功夫才行啊?一时间反倒忘了惊慌,怀疑看看他,又回眸看看其他师父。 “哈哈!”阙阗关内众人见此爆出一阵大笑,戏谑看向咎殃:“你别蒙骗布衣了!” 咎殃哼了一声,摇头看看那几人,大笑出声:“吾可没骗他,吾就这么修炼成的。” 说着右掌凝功化出一阵水汽,一时间二人间蓝光冰花耀眼,晶莹闪烁。 “哇……”小剑布衣眸色陡然一亮,小嘴不禁张开,惊呼一声,满眼惊喜,一眨不眨眼好奇看着烟花般似绽放的蓝光。 咎殃心情莫名的好,反倒忘了他要捉弄的目的,笑看他像极了剑布衣的眼睛:“好看吗?” 小剑布衣欢喜对上他深潭般的蓝眸,不假思索猛点头:“好看!我也要学!” 咎殃哈哈大笑:“吾当然会教你!” 又让他看了片刻,五指合住,散去掌心蓝光,咎殃将最后凝结而成的拇指大小的雪花冰块放入他小手间,嘱咐道:“吾送给你的礼物,别看它是雪花,温度适宜,还不会融化,收好!” 小剑布衣欢喜点点头,小手急紧紧合住抱在胸口:“谢谢小师父!” 咎殃见他小眼睛泛亮璀璨,心情莫名得好,这才松开手,噙着掩都掩不住的笑意回到了自己石碑后。等到鬼邪带着他走向天之厉和天之佛,才想起方才化蓝色冰花的目的,笑意突然一窒,猛得一拍脑门,暗咒一声,他真是个棒槌!这什么记忆!他不是要小冻一下那个穷酸布衣吗?怎么还给了他凝晶雪花! 劫尘见他郁结神色,红眸底闪过丝微不可见的淡笑。 鬼邪牵着小剑布衣的手最后停步在缎君衡旁边,天之厉黑眸一凝,这才看向众人吩咐道:“不必另外为布衣安排时间,他与质辛一同教导便可。” 七人齐刷刷看向他颔首。 “正名和拜师已毕,散会!”天之厉沉声说罢,暗中示意一眼鬼邪和缎君衡后,小心搂着天之佛化光离开了皇极七行宫。鬼邪和缎君衡二人会意带着小剑布衣紧随离开。其余七人这才先后化光消失。 劫尘拉着咎殃行到半途,暂时停下了身子,破空而落在了一处人迹罕至的所在。 “怎么不走了?”咎殃不解,看看四周,除了树就是草,狐疑看向她:“有什么事要在这种地方说?” 劫尘走到不远处一块露出草地的石上坐下,一拍身边空位:“坐下再说。” 咎殃莫名其妙跟过去,没有坐石头,直接撩起下摆席地而坐在她正对面:“如此好说话。” 劫尘凝视他蓝眸,开门见山道:“方才在皇极七行宫中你很欢喜?” 原来是这事,咎殃狐疑散去,忍不住露出了灿烂浓笑,蓝眸泛亮,兴奋对着她的双眸道:“大哥大嫂义子分明就是剑布衣小时候啊,那张脸化成灰吾也认得,简直像得不能再像,没问题,他绝对就是穷酸布衣!” 劫尘红见二人头上树飘落绿叶,指尖飞出一道剑气,射穿树叶钉在了另一棵树,望进他蓝眸底:“世上两人相似大有可能,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兄长那日所言甚有道理,你勿要再抱两个时空相关的奢望。他只是大哥义子,这个时空的剑布衣,我们的侄儿兼徒儿,勿将他和未来的剑布衣当做一人。” 顿了顿,眸色顿肃冷凝道:“咎殃,处理不好你们间关系,心无法静下来,势必会影响你对他之教导。倒溯时空过程本就危险,回到的过去又是战火纷繁,若他功力不足,会危急他之性命,莫说还要成事。此事马虎不得,我们七人必须将毕生所学有效率的全部交给他,让他尽可能多学,你这里决不能出错。” 咎殃一怔,满腹热情狂喜顿被冷水浇灭,无力收起了笑意,沉沉叹息一声:“劫尘,你为何要如此快打破吾的美梦?” 劫尘见他模样是已经想开了,微仰头静望向浮云悠然的碧空,冷肃出声:“梦本就是浮云,存在才是真实。” 咎殃不料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这根本不是她会干的事,郁闷微散了些,喉间不觉溢出几声轻笑,蓝眸轻轻抬起静静凝视着她,不再言语。 劫尘身子靠双手支撑后仰,若有所思望着天空,一动不动。明媚日光之下,颀长仰起的白皙脖颈由恣意飘散在石上的银色发丝衬着,仿如珍珠般闪烁着晶莹剔透的细润光泽。 咎殃看着看着心头不觉一动,蓝眸渐渐有些动情,身子缓缓站起轻步靠近劫尘,俯身将她凝思失神的身子搂在怀中,俯首吻住她的唇,不知不觉向旁边如茵的草地上轻轻倒去。 劫尘回神间身子已躺在草地上被他压在身下,察觉紧贴的身子间他的情动,不料他毫无预兆会如此,耳根掠过丝微不可见的淡红,缓缓阖上了双眸,轻移垂在身侧的手搭在他肩头,略微被动回应着他带了欲/念不似平日温和的深吻,半晌后感觉他手指解开了她胸口两个盘扣,睁开了微带水波的红眸,一手按住他的手,侧头轻避开他的唇,低低喘息出声:“再下去你会更难受,就停在这里吧。”婚后二人虽偶有亲密,但也都点到为止,今日他似乎有些忘情了。 咎殃沉叹一声,懊恼挫败强迫自己转首埋进她颈窝中,粗重喘着热气强压体内奔涌狂来已经蓄积而起的欲/望,暗哑闷哼出声:“吾会死的!” 劫尘感觉得出他身上逼人的热气和抵着她的欲/望,身子一动不敢动,深怕触动他,透过树叶缝隙望向天际的红眸闪过丝别无选择的波动情意,随即阖住,轻松开双手搭在草地上,缓慢淡淡出声:“以前你也没死,依旧活得风生水起。” 咎殃强迫自己移开放在她胸口的手到身侧,支着草地腾得翻身,和她并排躺在了草地上阖眸平复着欲/望:“以前你尚未嫁给吾,没有念想。如今成为吾妻子,有了念想,却是不能洞房,这个太凄惨了。” 顿了顿越发觉得是,嗓音满是怨愤:“还得再等四年多,天下是再也找不出像吾这样悲惨的了。” 劫尘缓缓收回视线,静看他纠结的侧脸,嘴角微勾,轻嗯一声:“如此说来,你确实是挺凄惨。” 咎殃见她认同,心里好受了些,继续泄懑道:“不是确实,绝对是!” 劫尘系住了胸口前盘扣,抬起双臂枕在头下,阖眸,彻底在草地上放松舒展身子缓慢出声:“或者该说,毫无疑问是。” 咎殃听她嗓音中少了该有的劲道,意识到不对劲儿,刷的睁开眼,皱眉看向她:“你在敷衍吾?” 劫尘睁眸,斜对上他波光闪烁的蓝眸,不答反问:“敷衍与否重要吗?” “当然!”咎殃皱眉瞪着她,不假思索道:“重要!”蓝眸睁得溜圆探究细细审视她神色。是真是假一看就知! 劫尘淡笑一声,挺身拔地而起,凌空一个转身,淡紫色锦袍簌簌作响,甩去沾在身上的草叶后稳稳落地,轻拂垂在肩头的头发至背后,垂眸望他:“现在应当没感觉了。我们回去吧!” 咎殃怔住,感觉?什么感觉?见她双眸淡笑扫过之处,募得才反应过来,她刚是故意转移他注意力!哈哈笑了一声,这办法确实管用,尤其是劫尘使起来浑然天成,他真是忘得一干二净,当即飞身而起,双手拍去衣裳上草叶,走近揽住她正提功的腰身:“你别凝功,吾带你回去,顺便享受一番护花的乐趣。大哥老爱这么带着大嫂,想必别有一番情趣。” 劫尘红眸瞥了他非得如此的蓝眸一眼,轻叹一声,卸去满身功力,靠在他怀里:“走吧!” 咎殃笑笑,扣紧她的腰身,一闪雄浑蓝色光劲,心满意足带她消失在了这片草地。只留下被二人压扁的草丛无声倒着,承接接着阳光照射投下的斑驳树影。 缎君衡寝殿外,从皇极七行宫离开的天之厉和天之佛化光而至,二人刚跨步进入殿内片刻,鬼邪和缎君衡即带着小剑布衣到达,缎君衡转身走入被他用灵力隔绝的书房,正在识记书册的质辛也没有听到开门声,继续拿着书默诵着。 缎君衡眸色满意一闪,与那时在中阴界时倒是完全不同,走到书桌边停步,伸手一按他手中书:“质辛!” 质辛被吓了一跳,急抚着瞬间惊悸的心口,抬眸惊呼:“义父!怎么是你!吓死我了!” 缎君衡一笑松手:“你爹娘在外面,随吾来。” “娘!”质辛惊喜一震,“真的是娘?”见缎君衡不假思索颔首,惊喜大叫一声,急扑通跳下座椅,冲向向书房外。自从娘的肚子明显隆起来,爹就把他发配到义父这儿了,每天能见娘的时辰少得可怜,最近更是几天都没见娘了! 天之佛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笑着抬眸望向书房门口。 “娘!”质辛刚到门口先激动唤了声,见天之厉皱眉扫过去的警告神色,疾奔的身子猛得一顿,嘿嘿笑着急速小迈着步子走过去。 小剑布衣见好多天没见的他,挣脱了鬼邪的手,惊喜清脆唤道:“哥哥!” 质辛这才注意到另一旁的他,小眼睛诧异一喜,激动泛亮,先过去拉了拉他的小手:“你怎么也来了?”说罢拉着他的小手,欢喜走到坐在座椅边的天之佛身旁,歪头依赖靠在她胳膊边,小脑袋蹭了蹭她的胳膊:“娘!我好想你啊!” 天之佛抬手笑摸了摸他的头:“娘也想你!” 质辛高兴见到她眼底笑意挡都挡不住,更她说了半晌话,小眼睛又好奇看向她比以前大了的肚子,小心翼翼伸手去摸:“这个是弟弟还是妹妹啊?好像又变大了,娘!” 小剑布衣也满眼好奇直盯盯看着,刚要伸手想起天之厉说的话急缩了回去。爹说会把肚子里的弟弟妹妹碰坏的! 天之佛笑了笑,对上他们两双好奇晶亮的小眼睛道:“吾也不知,这得再过两个月才能知道。” 质辛又摸了摸后才满足收回手,看向她欢喜问:“昙儿妹妹呢?娘怎么没有带她一起来?” 天之佛握住他和小布衣的小手笑道:“她还睡着,不到日上三竿是不会醒的。” 天之厉看看天色,示意缎君衡和鬼邪可以开始了。 缎君衡颔首,左掌化出水晶骷髅头,逸散出雄浑灵力将殿门关闭隔绝殿内外。 天之厉看向质辛和小剑布衣威严出声:“你们先去大厅中央,正对正座站着。” 质辛和小剑布衣一怔,微有些诧异,不解看看他们四人,天之佛松开二人的手笑语:“听你爹的话,去吧!”二人对着她点了点头照做。 本还温馨充溢的殿内气氛突然变得有些肃穆。 等他们二人站定,天之厉看向鬼邪和缎君衡道:“你们二人入正座。” 鬼邪和缎君衡也不推辞,错身过坐在偏处桌旁的天之厉和天之佛,轻撩起袍摆转身落座,正身凝眸直对质辛和小剑布衣。 天之厉凝向狐疑的质辛和小剑布衣:“从今日以后,他们二人是你们共同的文武学业师父,见他们如见吾,以后你们生活起居学业时间全部由他们严格安排。行拜帝影之师重礼,九拜九敬为止。” 质辛早在几年前就如小布衣般拜过一次元种七厉为师,见天之厉眸色肃重,和小剑布衣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抱臂于胸,双膝跪地俯身伏地,尊敬出声:“质辛/布衣拜见帝影师父!” 天之厉凝视他们肃然出声:“起身再拜!” 质辛和小剑布衣照着站起来,重新又跪下俯首:“质辛/布衣拜见帝影师父!” 天之厉继续道:“起身三拜!” 质辛和小剑布衣再次站起,又一次跪拜下去:“质辛/布衣拜见帝影师父!” “起身四拜!” 跪地声又响起:“质辛/布衣拜见帝影师父。” …… 一声声命令紧接着一声声跪地叩首敬礼声清晰回荡在缎君衡寝殿中。 鬼邪和缎君衡正襟危坐,余光扫见威严肃穆的天之厉和不明真相凝笑温和看着孩子的天之佛,扣在座椅扶手上的手不觉复杂一紧,面色平静中敛着一丝难以发觉的凝重凝视着正在一次次跪拜的两个小身影。 质辛,你能早日担负起异诞之脉重责,才能减损你爹命魂精力损耗,尽可能延长他之命数,布衣,便要在这可能延长的有限时间内回溯时空改变部分进展。你们二人绝对不能让我们失望!你们父亲和母亲的未来,全都寄托在你们二人身上了! 天之厉凝视着二人最后低沉出声:“起身九拜!” 质辛和小剑布衣忍着膝盖不适,稳住身子站起,再次恭敬跪下伏身:“质辛/布衣拜见帝影师父。” 鬼邪和缎君衡颔首,淡笑:“都起来吧!” 质辛这和小剑布衣紧绷的身子一松,一屁股坐在地上,挤眉皱眼揉揉微麻发疼的膝盖,觉得好些了,才互相扶着胳膊站起来。 天之厉、天之佛、鬼邪和缎君衡见此赞赏满意一笑。 二人慢慢走到了天之厉和天之佛身边,质辛狐疑抬眸看着天之厉,问出了方才心头疑问:“什么是帝影师父啊?爹?” 天之厉等鬼邪和缎君衡走来坐下,才凝向质辛和小剑布衣道:“帝影师父即帝师和影师。”说着伸手一指缎君衡:“这是帝师。”又一指鬼邪:“他是影师。” 质辛皱了皱眉,看看缎君衡又看看鬼邪:“帝师和影师是什么啊?不都是师父吗?难道他们两个做的事不一样?” 天之厉黑眸看向质辛和小剑布衣笑道:“这个问题吾要你们两人共同回答,十年之后告诉吾帝影之关系,此问题迎刃而解。” 鬼邪见他们满眼疑惑,轻笑一声,大概说了一句:“现在要言其实也无区别,你们以后会一同受吾和缎君衡教导。十年后自然知晓答案。切记一事,拜吾和缎君衡为师之事不能告知任何人。” 质辛和小剑布衣见要保密,虽不知为何,还是郑重点了点头:“是,师父!”爹和师父都那么说,这问题就暂且记在心里,等着十年后再解决。 天之厉见天之佛面色和身子现出疲累,凝向她低语:“吾送你回去。” 天之佛颔首,靠着他手支撑缓慢站起笨重的身子,天之厉看向质辛和小剑布衣道:“吾和你们母亲先回去了,从现在开始听你们师父安排。” 质辛和小剑布衣见天之佛疲倦却强撑关心笑看他们的神色,急对着天之厉懂事点了点头:“快回去吧!爹你要照顾好娘亲!” 天之厉笑了笑:“你们照顾好自己,不要让你们师父多操心!” 二人不假思索点头。“嗯!” 话音落后,缎君衡撤去了殿内灵力结界,天之厉小心抱着天之佛化光离开,天之佛靠在他肩头,抬手轻抚着高高隆起的腹部,眸光微有些疑惑不解。 作者有话要说:(*^__^*)嘻嘻……后天11点左右更新~~哎。。为自己无奈叹息一声~~ 172 浴泉情重 《渡佛成妻[天厉x天佛]》172 浴泉情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73 173 一月后,辛酉日,明朗晴日,惠风和顺,瑞云漫天。 青黑色巨石修砌依山而建的魔宫巍峨壁立,层云缭绕其间,青山秀水环绕,一片密布青林花树的青原蔚然而深秀。金芒遍洒,林葱葱,烟茫茫,魔殿在其中宏伟夺目,一块黑玉石牌匾深嵌魔殿殿门前中央,天之厉和天之佛联手凝功所刻“天阎魔城”四字虎踞其上,边缘厉族神兽遨天张翼守护。 今日,正是等待了许久的良时佳日,浓浓鸿禧弥漫整个魔殿,悬挂其上的红绸锦喜色浓艳随风飘扬,两侧厚重殿门大敞而开,一块交织金色兽纹的红毯直从殿内双王座延伸而出殿外,直铺向远处的另一处殿门,金芒映着祥瑞倾洒而入,充斥逸散满殿,氤氲起热闹的喜悦。 “为何不见大哥大嫂?” “大嫂带着质辛和无渊在无幻房里,大哥在断灭房中。” …… “还不到时辰吗?” “还有半个时辰!” …… “树魁,你不是化树修行?怎会有时间?” “吾提前几日在圣灵热泉修行,蕴养精元,可以延期这几日。” …… “这座是谁安排的?” 咎殃来后与几人说笑罢,各自去寻坐处,寻到他的地方后,蓝眸四处一看,幕然大笑出声。 劫尘独自坐着含笑饮茶,她身边空着一个座位,是他的。 魑岳后无封和小四紧挨着空座椅,三人不时说说笑笑,见他视线,小四嘿嘿一笑,唤了声:“叔叔!”他颔首。 贪秽和擎念潮夫妻二人对视笑语最近发生之事,见他动作,抬眸:“为何不坐?” 咎殃摇了摇头,扶着下颌笑道:“一会儿!” 剡冥见擎思瑚头上不知何时沾了树叶,眸色微露出丝波动,抬手给她取下,擎思瑚见他手中树叶,虽知是他刻意让她,仍是忍不住欢喜挑眉一笑:“收起来带回去!这可是吾在天阎魔城打败你的纪念。”也没注意到他。 魈瑶和树魁最末,两人无声坐着,却有一股脉脉温情,低语两句不时抬眸看向众人。 这侧成双成对的,咎殃转眸又看向殿厅右侧, 克灾孽主和鬼邪眸底各自阖眸养神靠着座椅而坐等待良时,黑色十九和魅生默然坐着,还缎君衡的座椅也在这边。伺人不时送上茶水和果盘小点心。 这侧全是悠然独身之人,咎殃趣味满眼这才走回座椅落座后转向劫尘:“你可发现这座椅大有文章?” 劫尘会意颔首,转眸对上他:“并无人安排。” 咎殃一愣,端起身前茶杯轻啜一口,咽下笑道:“难道是他们自己如此坐?” 劫尘扫过说笑的众人,回眸道:“吾早起负责诸事,魑岳和无封带着小四进来后坐在这侧,兄长一会儿要主婚,随意坐到了右侧,贪秽念潮进来便选了左侧,克灾孽主进入站在大厅内看了一眼,竟也坐到了右侧,缎君衡几稍坐后便离开,吾派人写他之名,那座椅便是他的。” 咎殃笑笑,靠在了座椅上:“原来如此!” 话音刚落,殿内金色光芒、黑色闇气雄浑一闪,分别在新娘新郎房中的二人回来。 众人说话声一顿,齐刷刷起身看向王座, “大哥!大嫂!” 天之厉和抱着昙儿的天之佛淡笑扫过众人,微撩衣摆落座。 “都坐下吧!” 鬼邪看了眼二人望来的视线,一笑,看看滴漏,从座椅上起身,走向魔宫殿门,祭司之袍一舞,嗖然冲天横出耀眼银白光球,彭得一声在空中爆裂开来,金银流光顷刻如万丈光芒冲飞四面八方。 “吉时到,迎新郎!” 两行并列而立的伺人,夹着中间金毯而立,手中各执祥兽,如意,麒麟诸物,当即同生共贺:“吉时到,恭迎新郎!” 殿内众人满眼喜悦望向殿门外,天之佛微动手臂,让昙儿朝向殿门坐在她怀里,见她黑眸睁得溜圆,晶亮望着,“啊…啊…”激动喊着,小嘴口水不时流着,小身子在怀里一跳一跳想要冲开她手臂的控制,天之佛一笑,手臂更小心的护着。 “乖乖在娘怀里坐着!” 昙儿根本听不懂,见殿外又突然闪耀起璀璨流光,黑眸刷的睁大,激动又叫喊:“啊……” 嘴角的口水啪嗒一声溅落在了天之佛手背上。 天之厉侧眸扫见,一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从天之佛袖中取出了随身携带的绢帕,轻轻给昙儿擦了擦口水,顺手一按天之佛手背拭去水渍。 见昙儿嘴角又滑落,赶紧又给她擦了擦,无奈笑了笑,天之厉看了眼双臂护着她的天之佛,黑眸一闪,直接转身将绢帕直接绕着她的小胳膊一系。 天之佛一愣,反应过来他的用意,斜眸好笑:“哪有你这样的?快解下来,只给昙儿擦擦口水能有多累?” 天之厉凝向她笑了笑:“是不怎么累,只不过如此用着方便些,再有口水,直接抓着她的胳膊一抹。省下从你身上拿。” 顿了顿,想到了什么,笑出了声:“也许你用她的胳膊擦多了,她自己便知道怎么做了。” 天之佛错愕瞪了眼他,笑斥一声:“昙儿才刚刚能站起还不稳,让她自己擦,尽做白日梦!” 话音刚落, “新郎官儿新娘子来了!” 小四见外面后无封所说的光亮一闪,幕然兴奋大叫出声。 天之佛急从天之厉身上收回视线望向殿门。 两道银光自远处天际横空疾驰而至,轰然一声,光影落地,银光散去,他化阐提满眼喜悦和一身鲜红喜服的断灭阐提现出身形。 众人一怔,齐刷刷转向断灭阐提,狐疑暗忖,新娘子呢?不是新郎官儿去接一同出现吗? 鬼邪见众人神色,勾唇一笑,礼仪有所变化而已,无幻是苦境登道岸之人,适当用些苦境仪式也不无趣味。 身为御者的他化阐提见断灭阐提双手在袖袍中下一时紧握,一时张开,双眸闪过丝笑意,走近站在他身后,望向流云下净无幻梳妆的宫殿:“她一会儿才会出现,你们日日见面,不过拜个堂,和平日也没什么区别。” 断灭阐提一怔,反应过来紧张被他发现了,尴尬笑了笑:“吾知道,可感觉总还是不太一样,等你大婚时便知道了。” 他化阐提淡淡勾唇,不再出声。 天之佛听到他们言语,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着看向天之厉:“你娶吾那日是否紧张?” 天之厉一愣,转眸,见她笑中带戏弄,黑眸闪了闪,不答反问:“你又是否紧张?吾之心境与你一般无二。” 天之佛不料他如此回答,皱了皱眉,暗哼一声,无趣收回了视线。 天之厉眸底笑意一闪,余光瞥见众人视线都不在此,当即一把搂住她的肩拉近吻住了她耳边:“吾彻夜辗转一眠难成,披星戴月急奔到神殿,去某人房间还被拒。居然明知故问,楼至,你居心甚是不良。” 天之佛耳朵一热,急偏头避开他的热唇,抬眸紧张看向众人,见他们视线不在,才回眸红耳暗瞪他一眼。 天之厉笑笑不再戏弄她,正襟危坐沉稳看向殿门。 鬼邪回眸看看殿内滴漏,望向宫殿外绵连起伏的宫阙,再次朗声而出:“迎新娘!” 列在殿门前的两行伺人再次出声:“恭迎新娘!” 断灭阐提身子骤然一绷,双唇紧抿,远目眺望。双手无意识交握在了腰腹间。 他上战场也未如此紧张过!这真是!他化阐提无奈一笑,不再出声任由他去。 众人抬眸望去,只见天际现出五彩祥云,一人一龙自层层浓云中疾行而来。 众人一愣:“质辛!无渊!”婚事进程他们也一知半晓,还以为是新娘子骑龙而至。 质辛坐着化身龙形的无渊顷刻间已近了殿门,黑眸激动看向断灭,凝功一跃,翻身离开龙身。金光一闪,无渊也恢复了人身,急拉住质辛的手和他从半空落下。 断灭阐提见是他们二人,紧绷的的神经微松:“魔父,母后!” 质辛和无渊笑嘻嘻落身在两人身前,不约而同的拍了拍断灭的腿,眨着亮晶晶的眼仰头看他:“儿媳妇就在我们后面,马上就要来了!你可别太紧张了!有为父坐镇,千万别怕啊!” 无渊急清脆笑嘻嘻补充上:“还有为娘我!” 为父!为娘!断灭阐提错愕僵直了身子,还有儿媳妇!这都谁教他们说的话? 他化阐提看着刚到大腿边的二人极力忍住莫名滑稽的笑意,背后一推断灭,暗语:“快答应,否则他们两个不会离开的!” 断灭阐提嘴角抽了抽,对上两人亮晶晶的小眼睛一字一字道:“有你们在,吾一点儿也不紧张!” 黑色十九金瞳之中闪过丝微不可见的淡笑,收回视线端起了茶杯,昨日义父教了质辛和无渊一日,效果看来不差。 殿内其他人强压着笑,戏谑看着满脸黑线的断灭阐提。 天之佛无奈一笑,看向两个人道:“质辛!无渊!快到吾这儿来!新娘子要来了!” 站在不远处的鬼邪见他们两个还粘着断灭,眉心一拧,疾步走近,一抓二人后背,掌心凝功嗖的一声,向殿内抛去:“接住!” 质辛和无渊愣住,反应过来时愕然看着从空便要坠地,尖叫一声:“爹娘救命!” 天之厉和天之佛笑笑,刚要伸手凝功托住二人,劫尘和黑色十九已飞身而起,一人接了一个。 质辛和无渊急搂住二人脖子:“祭司叔叔太可怕了!” 劫尘红眸闪过丝淡笑,兄长方才分明是故意的,抱着无渊走近高堂之座放下坐在天之佛身边。 质辛急挣脱了十九的胳膊,奔向天之厉和天之佛。天之厉起身一手拎起他放在无渊旁边:“回去再跟你算账!关键时候不使功力!” 质辛见他语气严厉,眸色温和,嘿嘿一笑,他觉着好玩儿嘛,刚要解释,殿外又起异光,激动叫:“儿媳妇来了!” 天之厉手一松,回到原处坐下,抬眸。 只见金毯之上紫光灵气铺洒,直从殿门绵延至高阶前顺着一阶一阶低至平地。 断灭阐提眼睛一眨不眨凝视着高阶边缘处越来越浓的紫气,额际竟然渗出了紧张的汗珠,他化阐提哭笑不得,推了推他的胳膊:“放松些!” “嗯!”断灭阐提口中敷衍答着。 渐渐轻重不一的脚步声从看不见的台阶上传来。 他们来了!断灭阐提双眸闪了闪,急垂下看了看自己喜服,拽了拽这儿,揪了揪那儿,还觉不满意,急看向他化阐提:“如何?还有没有哪儿要动动!” “呵呵!”殿内募得传出咎殃笑声还有众人忍不住嘴角泄露而出的浅笑。断灭阐提耳根微红了红。 他化阐提力持平静压下笑意,伸手装模作样拉了拉他袖子,上下一扫,收手,眸中刻意露出夸张的满意:“很好!去吧!” 断灭阐提微动了动胳膊放松,这才放心再次转向高阶。 浓重紫气中突然飞舞而起千姿百媚的各色花瓣,一股从未闻过的清雅香气扑面而至,沁人心脾。 他化阐提双眸微诧,这股香气!昨夜他处理完诸事,在走廊外散步时,好似闻过,非是天成,人力而为。 花雨缭绕的紫气中,一身凤凰缀金鲜红喜服的净无幻盖着盖头走到了高阶上,身边一名紫色锦罗衣半遮面的女子作为她之媵者双手轻扶。缎君衡双眸含笑,权当净无幻之长辈亲人走在她身边,亲送她出嫁。 三人缓步向殿门前站立的新郎断灭阐提走近,绚烂花瓣氤氲紫气随身而行,并立之伺人在三人走过时皆半蹲身,遵礼齐声共贺:“恭迎少君夫人!” 遮在盖头下的净无幻面色微掠过一丝欢喜的红晕,身边作为媵者的紫衣女子微不可闻地笑了一声,低语:“无幻,你方才心跳加快,脸肯定红了!” 净无幻一听她戏谑面色更红,幸亏有盖头盖着。 好不容易安静片刻后,声音又起, “头千万别动,小心盖头掉下来,你的断灭就在前面,再有五十步就到了!莫急着看,以后能看一辈子呢!” 净无幻又被她说中心思,脚下突然踩到不平处,红着脸紧张下猛得一个趔趄。 “呵呵!”紫衣女子压抑的笑声也听得出极为欢畅和由衷之喜悦:“还有四十步!你的新郎官儿可比平日那个……” 话音突然顿住,净无幻一怔,下意识低语问:“那个什么?” “呵呵!”低低的戏笑声又传入,净无幻知又被她逗笑了,面色红了红。 “断灭很好!他旁边的兄长……”紫衣女子不知该如何形容,抬眸细细看着,本来还戏谑的双眸,见他突然望来的双眼中一闪而过的内敛柔光,莫名一窒,募得收回了视线,不再说话。 缎君衡听着二人言语,余光发觉紫衣女子突然的异常,双眸顺着她方才视线所及处望去,恰是为断灭操持一切的他化阐提。精光一闪,若有所思噙着一抹笑意收回了视线。一个随性逍遥洒脱恣意,一个内敛深沉重情重责,若有后续,质辛和断灭或该欢喜了。 他化阐提暗推了推紧张凝望三人的断灭阐提,提醒:“去迎新娘吧!” 断灭阐提募得回神,看了眼含笑的他,微抖擞了心神,微笑以示,迈步向三人走去。 等他停在三人面前,紫衣女子戏笑看了他一眼,“不伸手如何接新娘子?。” 断灭阐提尴尬闪了闪双眸,照着她所言做,紫衣女子笑了笑也不再为难,将净无幻纤白的手郑重轻放在他掌心,凝向他笑语:“携手共度,祸福与共。断灭小子,以后不得欺负无幻,她若受委屈,吾这个做义姐的绝不放过你!” 她何时与无幻结拜?见她对无幻之心真诚铁胆,断灭阐提手一紧,握住了无幻的手,凝肃淡笑点了点头:“义姐但可放心!”随后再问无幻是怎么回事。 缎君衡从怀中取出让鬼邪帮助所成之礼,走近二人,将手中灵力便织的锦绣护子图盖在二人互握的手上,两角一拴,抬眸凝视二人笑语:“护体护魂,早得贵子!今日之后,你们要夫妻同心,互相体贴,包容相依。” 断灭阐提和净无幻听了前半句双双红了耳根,等他说完,两人手互相握得更紧,郑重颔首:“缎爷爷教诲,吾和无幻谨记。” 缎君衡笑了笑,手轻轻拍了拍断灭的肩膀:“和无幻进喜堂吧!” 断灭阐提颔首,脚步微动,站在了净无幻身侧,扶住她的腰,一手握着她的手,侧眸朝向她遮着盖头的耳边低语:“吾扶着你。” 净无幻心底欢喜紧张,轻嗯了一声。 察觉她手发凉紧绷,断灭阐提知她紧张,双眸不觉露出丝笑意,他本来紧张急跳的心瞬间竟平静下来,搂在她腰间的手保护似的环住,淡笑低语:“莫紧张,有吾在!” 心底骤然涌过丝暖流,净无幻垂眸看着地上二人并列相行的步子,嘴角勾起,又嗯了一声。 鬼邪见他们走到距喜堂十步时,笑声说停,二人停步。 一侧伺人移动步子让开路,顿有四人抬着金色雕樽铜盆走入,铿然一声放在净无幻和断灭阐提身前,四人离开,鬼邪祭司之袍一卷,掌心顿现烈焰,挥向铜盆,一遇其内氤氲圣气,霎时燃起熊熊烈火,耀眼灼热,浓艳的火焰翻滚蒸腾在二人腿前。 鬼邪负手一立,抬眸笑看:“跨此火界,阴阳归一!”跨过之后便能驱除他们复活后身上存在最后一丝死气。 断灭阐提和净无幻淡笑,手指交叉一握,同时迈起右脚,跨过尺许长的烈焰,落在另一侧,再同时跨过了左脚。 触到二人的火焰霎时变作夺目火风缭绕拂过,哗然一声,缠绵二人身上的死气在火焰下化成黑雾散入了空中。 紧随二人身后的缎君衡欣慰一笑,离开金摊从另一侧路径化光急进入喜堂,紫衣女子继续跟在净无幻身后,随步而行,等他们走到殿门前时,他化阐提移步跟在了断灭阐提身后。 紫衣女子双眸亮光一闪而过,余光审视暗瞥了瞥他,这几日忙着陪无幻准备婚事所需诸物,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如今一见,倒是比无幻所言更甚一筹,趣味的他化阐提,她似乎有了继续在异诞之脉留下去的理由,除了帮那个瘸腿的义兄之外。 他化阐提走近才发现,花雨中雅香是无幻身边媵者散功而发,双眸微凝,开始安排中媵者该是劫尘,怎会变成是她?此人是何来历?难道是因和天厉爷爷、天佛祖母熟识之故才临时做了调换? 鬼邪笑声又道:“新郎新娘进入喜堂!” 断灭阐提和净无幻同时跨入,缓步走到了天之厉、天之佛和质辛、无渊所坐之处停住步子,他化阐提和紫衣女子紧跟站在二人身侧,准备一会儿拜堂时服侍二人动作。 擎思瑚戏笑看了剡冥一眼,低语:“花魁姐姐是女子,这下你再无怀疑了吧!” 剡冥双眸微闪了闪,淡笑颔首,纵使后来知晓她是女子,可无论如何他也不觉得花魁像个女子,身形分明就是男子。 擎念潮和贪秽对视,眼底笑意一闪而过,随即抬眸又淡笑凝望着堂内新郎新娘。 质辛和无渊看不见净无幻面容,黑眸着急一闪,扑通一声落地,想要去看。 天之厉和天之佛笑眸无奈一闪,掌心当即提功,一把将他们吸回了座椅上:“乖乖坐着!” 被他们功力控制动弹不得,质辛和无渊一愕,只能定在了座上。 黑色十九和魅生看见眸底闪过丝笑意,看来他们可以省心了。 鬼邪走到喜堂一侧,朝向二人而立,转眸看看滴漏,收回视线笑道:“吉时到!” 众人视线齐刷刷全定在了二人身上。 “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花魁将他们手上所系之锦帕解开,断灭阐提和净无幻松开了手,转身朝向荒神禁地方向跪在锦垫上俯身拜下,花魁扶着净无幻小心站起。 鬼邪继续笑道:“新郎新娘二拜高堂!” 天之厉和天之佛四眸温和凝着淡笑,质辛和无渊也觉好玩儿,兴致勃勃看着,早忘了被天之厉功力控制之事。 断灭阐提和净无幻正对他们四人而跪,俯身拜了三拜,抬眸对上他们各自不同的视线,一个一个望过去,尊敬唤道:“爷爷!奶奶!魔父,母后!” 天之厉和天之佛颔首一笑,质辛拉着无渊的小手当即激动笑嘻嘻道:“儿子,儿媳妇,赶紧起来吧!”这时候应该如此说,义父是这么教的。 喜堂一静, “哈哈,” 一阵阵笑声爆出,众人瞅着他俩人,一旁的小四见他们玩儿的开心,急看向后无封撇嘴:“我也要像质辛哥哥那样有儿子儿媳妇!我也要玩儿!” 后无封一噎,愕然笑了笑,魑岳回眸一拍他的脑袋,忍笑出声:“把你功力练好了再说!” 小四一愣,狐疑皱眉:“难道练好了功力就有儿子儿媳妇了?” 满脸笑意的咎殃募得转眸看向小四一本正经道:“当然!功力好了你去抢个媳妇儿然后把她关起来,就能有儿子儿媳妇了!” 小四双眸一亮:“真的?” 咎殃点头一脸无害:“叔叔何时骗过你!你爹就是这么娶到你娘的,未来就能有儿子儿媳妇了。” 声音虽低,喜堂内众人却是听得分明,呵呵笑出了声。 断灭阐提和净无幻眸底闪过笑意站起身子。 一旁的后无封不自然闪了闪双眸,垂眸搂住小四,手轻抚了抚他的衣物,面色微有些发热。 魑岳眼刀一记利扫向他,咎殃见到哈哈笑得越发灿烂,边笑边道:“敢做就要敢当!二哥你可不能否认自己做过的好事。还是你后悔娶了二嫂?” 魑岳嘴角一抽,微噎了噎,不与他一般见识,收回视线,转向垂头耳根微红的后无封和一脸好奇的小四,缓慢出声:“不后悔。” 劫尘红眸淡淡一笑,端起茶杯放入咎殃手中:“喝茶吧!”抬眸看向继续进行的婚礼。 鬼邪继续道:“新郎新娘再拜高堂!” 断灭阐提和净无幻转身朝向缎君衡所坐之处,蹲身便要下跪,缎君衡笑眸一震,腾得站起身子,他怎不知步骤中还有此,急抬手制止二人:“吾怎是高堂,万万不必拜吾!” 天之厉转眸看向他:“缎君衡,此礼你理所当然该受,高堂之中缺你不可!” 天之佛看向他化阐提笑道:“去扶你缎爷爷坐下!” “嗯!”他化阐提走到他身边,笑语:“缎爷爷坐下吧,你难道要一直如此僵持让婚礼中断?如此似乎对新人不吉利。” 缎君衡一怔,无奈笑了笑,急放开了手坐下。受了二人三拜。好个他化,晓得他心思弱点,专捏此处。 鬼邪再道:“新郎新娘夫妻对拜!” 天之厉和天之佛笑看着二人行礼又站起。 鬼邪笑道:“礼毕!”顿了顿突然回眸看向质辛和无渊:“接下来是什么?” 质辛和无渊哈哈一笑,清脆冲着二人喊道:“送入洞房!” 天之厉这才收回了功力,两人黑眸一喜,急扑通一声落地奔向小四兴奋道:“快走,我们闹洞房去!”小四当即落地,三人拉着手凝功化光奔往新房。殿内其他人暂时安坐不动。 断灭阐提听了身子一僵,双眸不自在一闪,缓慢俯□子,花魁扶着耳根微红的净无幻走近趴在他背上,抱住他的脖子,断灭双手反扣住她身子,起身背起新娘缓步向殿门外走去,他化阐提和花魁在后面跟着相护,一路要背往新房不能落地。 黑色十九和魅生暗暗对视一眼,起身紧跟着向外而去,不知那三个小鬼要怎么闹,他们得看着,差不多了赶紧把他们带走。 天之厉扶着天之佛刚要起身,本还笑望断灭无幻背影的神色莫名一变,面色刷的苍白,身子微晃了晃。 “天之厉!”天之佛笑眸骤然变色,急一手反扣扶住他的身子:“你怎么了?” 天之厉阖眸压下心口已经消失许久的锥心之痛,面色微好些才睁开凝视她笑了笑:“无碍,一时未站稳。” 天之佛轻哦一声,见他神色已恢复了正常,微蹙眉心收回视线,他方才模样怎会是无事? 喜堂内本变了脸色的众人见他突然手指王戒凝光暗示,急从他面上收回视线,压下了担忧,恢复笑色。方才是心疾发作时的模样,大嫂并未见过,不能让她看出异常。 鬼邪眸底未曾预料到的震惊忧色一闪,强压下,负手看向众人笑着提醒:“这会儿断灭和无幻该快到新房了,你们再继续待着,洞房就别打算闹了。” 天之厉已很少有怒悲焦思之心绪,平日亦心情顺畅平和,不该如此快犯病,这不是做戏演出来之症状,他方才眸底的震惊不是做假。难道当真会与剑布衣他们所言之未来天之厉一样?天之佛可以帮助他安抚,但现在他绝不信会是此结果,未到后来谁都不能妄下定论,回到异诞之脉必须寻他一谈。 众人压着担忧笑笑,看向天之厉和天之佛:“我们先去了!” 话音落后急身化光而走,咎殃急出的笑声回音仍响彻在魔殿之中:“决不能让断灭这小子轻易进去!” 离开魔殿甚远,见不会被天之厉和天之佛发现,鬼邪、劫尘、咎殃刻意在飞过一处寝殿时以其他借口先停步随后再去,待其他人离开后,面上笑意倏然散去。 想起剑布衣信中所言,劫尘和咎殃四眸凝重看向鬼邪:“大哥心疾又显,方才症状,你隔空用祭司之力探脉,是加重了还是与以往一样?” 鬼邪对上二人视线,凝沉出声:“一样,但吾不能保证以后依然如此。” 劫尘心底一紧,凝眸出声:“那日你言,大哥此疾不会如剑布衣所言未来的天之厉般病入膏肓,以后若加重也仅是加重,应当不会威胁到性命……” 咎殃眉心一皱,蓝眸转向她:“兄长只言有五成可能。现在与未来若相关,大哥堪忧;若与剑布衣的未来无关,我们便能安心,而且这里大哥无事,未来剑布衣时空的天之厉也能无事。” 鬼邪对上她望来的双眸颔首。 劫尘红眸突然垂下,沉默半晌后看向咎殃:“能否证实时空,只有从三千和剑布衣能否出现和出现时辰着手,如此等着时间自己应验太被动。大哥若心疾未发,我们可以等,但现在,等只是错失先机。” 咎殃突然垂眸:“你有何想法?” 劫尘红眸果决:“不问未来,只观当下。彻底断绝一切可能与未来相关的因素,我们本不该受剑布衣信之影响。异诞之脉的未来只能由现在决定。” 咎殃见她决绝眸色,已然想到她所想是何,低低苦笑了一声:“我们的孩子不是三千,也不必有一个叫剑布衣的徒弟,如此便可达成,这是你的决定。” “是!”袖袍中手指骤握成拳,劫尘避开他涩沉的视线,冷凝道:“大婚之后,你吾分房,过了三千生辰再合住。” 蓝眸倏然紧紧阖住,咎殃当即转身化光驰向断灭和无幻新房。 劫尘刷的抬起红眸,见他身影越来越模糊,心口有股窒息的难受,急阖了阖眸压下,片刻后再睁眸,满眼坚决看向鬼邪:“此法可有用?剑布衣信中所言的不确定太多,我们赌不起,任何可能致大哥命危的存在都要现在摒除。” 鬼邪双眸凝住,刚要出声 “好!” 一声暗哑的嗓音突然从咎殃飞去的所在低音回送。 双眸一怔,劫尘心底五味杂陈,微微垂下了看着鬼邪的双眸。咎殃,吾知你对与剑布衣和三千重遇之期望,但,我们别无选择。 鬼邪叹息一声,抬手轻按在她肩上:“办法虽然可行,但你考虑好当真要如此做吗?” 劫尘收起黯然,抬眸点了点头。 鬼邪凝视她:“不必如此仓促做决定。天之厉情形还须再看,也许这次只是偶然突发,以后不会再犯。剑布衣字里行间言外之意,尚有另一种解释。我们这个时空可以有三千和剑布衣为名的人存在,只要与他所处时空诸多时间不符,也可达成你之目的。未来的鬼邪刻意告知三千生辰,吾百思不得其为何,方才一想,用意或许在此,不必你那般极端,只要错乱时间便可。” 双眸微怔,三千和剑布衣都会存在,仅仅只是非那个时空的他们,劫尘默然半晌抬眸看他:“吾会认真考虑。” 鬼邪凝视她又出一句:“还有一法,你们可以不收元种八厉子女外之人为徒,牵一发动全身,剑布衣是无父母之孤儿,此一变,历史或许也可证明是无关。” 劫尘点了点头:“如何做吾再与咎殃商量。” 鬼邪见她神色凝沉,抬手抚了抚她的肩,叹笑:“欢喜些,我们去闹洞房吧,此事不能让他化断灭和无幻知晓。” 劫尘看着他点了点头,强挤出丝淡笑,鬼邪笑笑,扣住她的胳膊二人同时旋身化光。 众人离开的魔宫之中,天之佛本欲再问天之厉方才情形,却见本还激动四处观望的昙儿不住打着哈欠,只能暂时压下,轻扶着昙儿的小背,轻声哄着。 昙儿小手紧紧揪着她胸口的衣物,眼皮无力缓慢的一眨一眨,强撑着又迷迷糊糊看了她最后几眼,再也支撑不住,小嘴张开打了个哈欠,脖子一软,歪头靠在她怀里呼呼入睡。 睡着了小手仍紧抓着她的衣物不放,天之佛凝视她依赖贴着她的小身子,嘴角不由勾起丝温柔,低头轻轻亲了亲她绒发微乱的小脑袋,回眸尤带着柔笑看了他一眼:“总算睡着了,或许是今日热闹些,她折腾到现在才犯困。” 天之厉手指轻抚了抚昙儿红扑扑的小脸蛋儿,笑了笑:“走吧,送她回房中,吾也该告诉你方才是怎么回事。” 天之佛眸中笑意顿住,点了点头,一手托着她的小屁股,一手按着她的肩,小心抱着起身。 天之厉解□后黑袍披风,披在昙儿身上,系带绕过天之佛脖颈后系住,母女二人被包得严严实实,天之佛看了看身前拖地的披风,踢了踢,无奈斜眸:“吾怎么走路?万一踩住岂不是要摔倒?” 天之厉见披风紧裹母女二人模样,笑了笑,“吾未说过要让你走路,抱好昙儿。” 身子一俯,双臂当即将母女二人横抱而起,紧紧扣在怀中。 天之佛急搂紧了昙儿,天之厉笑凝向她无奈的双眸:“如此便不必担心了!” 周身黑色闇气一旋,天之厉抱着母女二人消失在了魔殿,只剩下满堂喜绸红缎映着射入的金芒璀璨生辉。 回到暂时在天阎魔城居住的寝殿,天之佛将昙儿放在床上盖好薄被后,抬眸看向静立凝视她们母女的天之厉:“现在说吧!” 天之厉走到她旁边坐下,抚向她的手背,对视笑语:“那是心疾发病时之症状,吾临时所想,此场合才能同时为他们所见,故现其象,未提前告诉你,让你担忧了。” 天之佛双眸一愣,募得想起那夜他刻意要她答应的事,出声:“做戏?” 天之厉另一手按在她肩头,笑着颔首:“吾安然许久,也该是时候犯病了。这心疾之罪魁,他们难辞其咎,再加劫尘自尽之前事,众人多次不顾己命救吾,这等事决不能再发生。这次定要让他们引以为戒,再遇难事不得隐瞒吾自作主张,更不得舍命。” 天之佛见他眸色对心疾之事淡然,突然抽出被按住的手轻轻环住了他的肩,倾身一靠,下颌搭在他肩上,手滑落抚在他心口:“心疾犯时除了方才症状还有什么?你一直未曾告诉吾,乘着现在说吧,一字也不许隐瞒。你若不言清,以后像今日一样突显症状,吾不知该如何配合。吾不想每次见你如此都担惊受怕。” 脸发白站立不稳,这种情形若非是他刻意做戏,也只有在功体内脏受重创伤及根基时才会现出,她当时还以为是此。 天之厉双臂微动,揉皱了衣物轻搂住她的背,含笑的黑眸却在望向她身后并排挨着的鸳鸯戏水枕时,缓缓散去了笑意,露出丝深藏其中的黯然复杂。 片刻后,启唇戏谑出声:“你在心疼吾?” 天之佛被他说中了心思,抚在他心口的手指用力一抓:“你想听吾言心疼你直说便是,还拐弯抹角。” 天之厉收回了视线微垂复杂凝视着她纤瘦的后背,低沉笑语:“如此你吾可以多说几句话,而非一问一答,很快结束。” “歪理!”天之佛低斥一声,抓在他心口的手一松,温柔抚了抚:“结束是另一话题之开端,怎会是结束。” 天之厉头微动让唇贴近了她耳边笑道:“吾该理解为你与吾有说不完的话。” 天之佛斜眸瞥了他一眼,懒懒出声:“是你与吾有千言万语,永远说不尽。” 天之厉见她非得言语上占他上风理所当然的慵懒模样,心底一软,双臂凝功将她身子一抱凌空回转横坐在了他怀里:“言之有理。” 天之佛看二人姿势,无奈闪了闪双眸,只能把手臂垂在身前,侧眸瞥他:“你很喜欢如此说话?” “嗯!”天之厉凝向她颔首,双臂当即环住了她的腰身笑道:“若非还须见其他人,吾倒是愿意一直如此抱着你,去哪儿都抱着。” 天之佛不料他如此说,一愕后,见他当真跃跃欲试,耳根一红,笑斥出声:“天之厉,你真是个无赖!厉族之王,沉稳威仪的大哥,吾该让劫尘他们一见你这模样!” 天之厉搂腰握住她身前一手,贴近她耳边低沉笑道:“你吾二人夫妻趣事,怎可让他们知晓。” 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幕然对着她耳边轻呼一口热气,温柔笑语:“让他们知晓也无妨。为了公平起见,吾该同时修书一封,特意告知蕴果谛魂、渡如何和野胡禅,他们的好友楼至韦驮与吾欢好时是何诱人模样。” 天之佛身子僵住,啪的一声打开他的手,红脸嗔了他一眼:“以后一个人去睡!” 天之厉见她满脸恼羞,重新握住了她的手,低笑:“你是吾妻,吾理该夜夜相陪,怎能让你独守空房,寂寞思吾。” 天之佛一噎,斜瞥他哼了一声:“吾有昙儿和质辛,没时间想你!” 天之厉笑了笑后收住,认真凝向她双眸,低沉道:“吾可以告诉你,但你不得因之而自责。” 天之佛说笑眸色一凝,双手包住了他的手轻点头。“嗯!” 天之厉微回忆,启唇缓慢出声:“那次吾发现你取劫尘心脏时,是心疾初发,其实此前知晓他们几人之死,已有前兆,吾未放在心上……后来寻不到你,再次加重……你死之后,吾无记忆……心疾……” 一字一字的平淡叙述,恍然如梦的过去,她所知晓和不知晓的,全部清晰, 天之佛听着,心头发涩,不由垂眸,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吾养你心脏时,父王亦同时想办法治好了吾之心疾。” 天之厉说罢,垂眸凝向垂头看不出神色的她,却已能猜到,双臂一紧,叹息一声:“你又食言!吾以后该如何相信你不会再诳语?” 天之佛抬眸,力持平静看着他的黑眸道:“吾并未自责,是你多想了!” 天之厉见她双眸发红,唇上残留齿痕,幕得低头吻向了她双眸:“不要告诉吾,你眼睛又红又湿是被沙子迷了!” 天之佛本能阖住了眼帘,任他吻着,当即掩饰轻打了个哈欠,咕哝出声:“困了却不能睡觉,眼睛又红又湿常理之中!” 天之厉吻着的唇一顿,按压在她手心的拇指突然轻轻摩挲:“你这是提醒吾该尽一尽为人夫君之责?” 天之佛刷的睁开眼,见他眸色暧昧,咬牙瞥了他一眼,身上突然有些酸软无力,本还清醒的神思有些倦怠,不由打了个哈欠。 天之厉凝视她低语:“困了?” 天之佛颔首,微揉了揉眼睛:“怎么突然犯困了!” 天之厉抱着她移动到了床头,将她身子往昙儿旁边轻轻一放,俯身给她脱了鞋,拉过叠放的薄被盖在她和昙儿身上:“困了便睡会儿,刚好能陪昙儿。吾在旁边看你们睡。” 天之佛疲累打着哈欠笑了笑,侧身一手轻搭在了昙儿身上:“不必陪我们,你去看看洞房闹得如何了,他们应当不会真为难断灭无幻吧?” 天之厉落地,重新给她掖了掖薄被:“劫尘他们知晓分寸,吾和你那次他们是故意为之。” 天之佛想起最后十四人之结局,嘴角微勾起丝笑意,最后看了眼天之厉笑眸,身子放松,收回视线阖眸,彻底陷入了锦褥中,不再说话。 不到片刻,卧房一片静谧中便响起了绵延平稳的呼吸声。 天之厉黑眸笑意散去,露出丝复杂,撤去了掌心暗运致她困倦的功力。 定定凝视母女二人睡颜半晌,天之厉才走到床头两侧放下了围幔,挡住殿外射入的金芒,向殿外走去。 众人未太闹腾,便放过了断灭,让他顺利进入了新房。黑色十九和魅生带着质辛、无渊和小四去了天阎魔城其他宫殿玩乐。 魑岳、贪秽、剡冥各自先回殿中送回后无封、擎念潮和擎思瑚,又按着当时天之厉王戒暗发出的指示回到了喜堂中。克灾孽主、魈瑶、劫尘、鬼邪和缎君衡则直接而至。 天之厉抬眸见所有人都到齐,才从王座上站起平静道:“心疾之事,务必瞒住她,她不知此症状是心疾。” 几人颔首:“大哥放心!” 天之厉见他们个个面色沉忧,淡淡一笑:“不必如此忧心忡忡,吾日后控制心绪,心疾便无大碍,而且尚有祭司之力可以调治,等荒神之力修炼有成便可去中无之境,父王和娘有办法医治,此前隐瞒住你们大嫂便可。” 魑岳、贪秽、剡冥、克灾孽主、魈瑶一怔,募得才想起他正在修炼荒神之力,紧绷的神色微微一松。 劫尘和咎殃见众人神色,暗中对视一眼沉默不语。 鬼邪看了眼几人,笑道:“吾的祭司之力在他练功成就前足够用,伯父伯母不能到异诞之脉,天之厉可以去中无之境。” 缎君衡余光扫见劫尘和咎殃异常,微皱了皱眉。众人皆信天之厉所言,唯独他们两个神色,并无轻松,反是一直的紧绷,他们知晓些什么? “只有此事,都离开吧!”嘱咐完天之厉负手化光回到了寝殿。 魑岳、贪秽、剡冥、克灾孽主、魈瑶随之离开。劫尘、咎殃、鬼邪稍比几人慢了些而离。 缎君若有所思望着三人消失的背影,缓步跨出了魔殿之门。 平日他们三个向来不会同时而行,鬼邪独来独往,唯有劫尘和咎殃同进同出。今日三人如此,仅仅是巧合?还是另有他因?劫尘咎殃眸色之异,鬼邪一反常态,恐怕与天之厉心疾关系不浅,方才情形,他们三人极有可能该隐瞒其他人些事情,而天之厉是否知悉亦不得而知。回到异诞之脉,他必须寻他们三人一一详询。 魑岳回到殿中见后无封眸色着急,在殿内来来回回焦急走动,诧异走近:“发生了何事?” 后无封募得回神,才发现殿内多了个人:“你终于回来了。小鬘又不知道走哪儿去了!” 魑岳微笑了笑,想起她上次所言:“迷路也无妨,如今白日,各殿皆有伺人,到时可将她送回。” 后无封一愣,才想到这儿,募得好笑一声:“吾怎么忘了这事了!上次迷路是晚上。”本来欲带她进喜堂参加断灭无幻婚事,她却坚持自己亡夫守寡之人,在苦境风俗而言对新人不祥,告知她她要观览之处便离开了,她刚才回殿去那里寻却不见人。 174 174 第一百七十四章 他们怎么如此急叫天之厉,天之佛方才是累极自我封闭意识休息,不想刚回复就听到这般,顾不得自己只着里衣,手急速掀起帘帷,却不料刚掀到一半,突然被沉力压住,怔了一怔,边缘骤见天之厉手指,同时传来低沉之声:“惊醒你了,先穿好衣物,是鬼邪出了事,吾即刻带他去荒神禁地,不久便回。稍后让缎君衡给孩子和你探脉。” 不是他有事!天之佛听到熟悉沉稳的声音,恰好抬眸透过未遮住的半面帘帷见天之厉急匆匆背负昏迷的鬼邪离开的身影,莫名突来的惊慌不安彻底散去,紧绷的心神一松,“缎君衡,稍等片刻。”随即收回手指,拿过叠放在床头的衣物开始穿,帘帷轻晃了晃恢复静止。 “嗯!“帘帷外的缎君衡应声后片刻,随后出声告知事情始末,嗓音中微带丝不容易发觉的此种情形下他之身份该有的担忧:“对不住,方才失态,惊扰到你了。吾竟不知鬼邪有如此病症。方才他和吾进房刚走到天之厉身前,面色骤然苍白,意识消散间急叫一声天之厉就昏倒,该是只有天之厉能救他之症,没想到他有病竟隐瞒吾。” 天之佛自那日听伺人言说后晓得了二人关系,二人也对她和天之厉直言不讳,易地而处,明白他忧心,边穿衣物边温和道:“无妨,吾本未睡着。或许这些时日你们忙于教导质辛和布衣,他身体受累才致昏迷,天之厉定不会让他出事,安心。” 缎君衡沉默片刻后轻叹一声:“但愿如此。” 半晌后,天之佛穿好了外衣,靠在床头,揭开薄被,仅轻盖着两个孩子和她的下半身,“可以了!” 缎君衡这才撩起帘帷勾在床侧,见天之佛和她身边襁褓中睡得安然的两个孩子安好,先恭喜了一声。 天之佛笑着颔首,小心抽出两个孩子软绵绵的小胳膊在襁褓外,抬眸看他道:“他们在腹中时有胎动,吾竟也未曾觉察到是两个孩子,一直以为胎动是一个孩子。” 缎君衡暂时收起了担忧心绪,恢复平静,俯身以一指按在其中一个孩子腕间:“吾和鬼邪探脉也只探到一个,而且脉象异常,似乎是孩子身体有缺之预兆。吾和他怕你们担忧,便一直隐瞒未告知,打算等孩子生下后临时应对。” 顿了顿,抬眸看向天之佛,露出丝淡笑,轻声叹息:“没想到是龙凤双胞,我们根据脉象最先排除的便是双胞这种可能。” 天之佛不料他们竟是探出过和她一般的情形,笑了笑,对视他,说出了她也隐瞒之事:“你所言吾其实已经知晓。两个月前吾已察觉到孩子异常,有你所言之担忧,只不过孩子已成,担忧也无用。便未告知你们,亦瞒着天之厉。” 一顿,转眸凝向两个孩子小脸,忍不住满心柔软,轻语继续道:“生出第一个孩子时,吾见他康健无事,悬心之事总算放下,却不料还有一个。” 缎君衡收回手谨记这个孩子脉搏情形,又按在另一个孩子小手腕儿上,看向她一笑:“这是大喜事。”天之厉情况不知如何了。 天之佛笑了笑:“多谢!” 缎君衡探完脉后,收回手如实告知:“两个孩子都康健,根本没有那时的残缺脉象,你可以放心。” 天之佛如释重负:“这就好。”随即伸出手腕放在枕边让他一诊。 缎君衡轻笑一声,伸出一指继续,尚未诊便看向她道:“你身子并无大碍。只须修养百日便好。” 天之佛叹息一声看着缎君衡道:“这是安心脉,安某人之心。吾自己身子自己清楚,那时因质辛和昙儿落下的痼疾早随死之身消失。此躯复生并不受其影响。可惜他平日知此理,如今情形却固执非要万无一失。” 缎君衡细细感知手下脉象强弱变化,也好天之厉无事后详细交代,笑看天之佛道:“关心则乱!天之厉自不想你出任何事。” 天之佛见他虽笑,眸底隐忧却未散去,眸色一凝,暂时变了话题宽慰出声:“天之厉既然能带他到荒神禁地,定已是有应对之法,莫过于担心,鬼邪定然无碍。” 缎君衡暗叹一声,颔首:“有天之厉,吾很放心。”他此番做戏应是没有破绽,天之佛总算全部相信了。 此时的荒神禁地神殿,一片凝滞的死寂,晶石明亮的光芒带着丝莫名的冷然。 躺在床上失去意识许久的鬼邪终于渐渐回醒,见床边黑袍掩身的模糊人影,低沉皱眉出声:“鬼邪!” “这次犯病比上次会醒时间长了些。”站在床边紧锁眉头的天之厉见他终于醒了,紧绷的心神骤然一松,周身涌起丝微不可见的黑色闇气,随即在银光淡闪中回复真身:“天之佛并未发现。情急下吾取自己心头血冒险幻化你变成吾之模样,你逼出它回复真身吧。” 话音尚未落尽,床上骤起雄浑黑色闇气,自其中急射一滴鲜红,利箭般直逼鬼邪之身。鬼邪一卷袖袍,将血纳入掌心。这股力道,他确实无事了。 散去鬼邪模样的天之厉如未曾犯病般翻身坐起,未再耽搁,起身下床。 鬼邪抬眸对上他望来的视线,将方才和缎君衡暗中密语交换的说辞告知他,以防一会儿露馅儿。 天之厉黑眸凝住,颔首后问道:“犯病到现在过了多长时间?” 鬼邪嗓音微凝重,如实告知:“一刻。” 天之厉眉心微皱,比以往时间长了许多。走到他身边顿步,沉默片刻后又继续向外走去:“回去吧!” 鬼邪见他若有所思,紧随步而去将方才所想说出:“联系这几次情形,命力衰竭极有可能后续症状就是昏死不醒。以前虽然发病,但过不了多久便无事,今日延长到一刻。吾猜测,以后犯病若无意外,便是时间延长。” 天之厉步子倏然顿住,抓住其中关键,冷沉回眸皱眉:“昏死?” 鬼邪暗叹一声,颔首:“你方才无意识后躺在床上,僵如死尸,若非尚有余温,当真与死无异。所以吾言昏死。若是昏睡,除了不醒外,你应该状如睡着才对。” 顿了顿,见他敛思回想犯病,眸色紧凝,继续补充道:“你犯病刹那急速僵冷,仿如一具死尸。等你彻底无意识后便如吾方才所言,身体僵,但冷意消失,恢复体温。” 天之厉袍中手指微僵,神色看去却并无多大波澜,抬眸看他继续冷静问:“吾要知道,十多年之后再犯病,是否仅仅昏死时间延长,症状仍然是此。” 鬼邪微怔,垂眸想了片刻,对上他凝沉视线:“吾也期望只是此症状,瞒不住时,便可欺骗天之佛仅是心疾复发引起之昏睡。但若是通体僵冷与死一样,她触手一摸便知轻重。吾不能保证此情形最坏会发展到何种程度,除了昏死,所有的症状也只有以后发病才能再加判断。” 话音落后,房中气息微有些凝滞,天之厉收回了视线,负手立着不动。 二人无言半晌,鬼邪觉压抑窒息,通体不快,咔嚓咔嚓动了动胳膊手关节,轻笑一声,抬手轻按他肩:“未来有何情况,到时再应对,合你吾缎君衡三人之力,要瞒天之佛亦非难事,至少在剑布衣倒溯时空前能够瞒住,此后纵然泄露,对她而言,尚有等待的希望,一半生一半亡,并非必死之局。对你亦如是。” 顿了顿,望进他看不出心绪的眼底,一字一字道:“帝祸,不要辜负伯父伯母和为兄一片心意,你只要与天之佛五个孩子欢乐度日便可,想做什么做什么。其他问题,吾、缎君衡和劫尘他们会处理妥当。若以后证明是虚惊一场,你再多放我们休息些年月算是补偿。” 天之厉听了突然低沉一笑,抬眸对上他之视线:“此事吾心中有数。吾若太过撒手不管异诞之脉,只怕先引起楼至怀疑。因时应对便可。回去看吾两子吧,你尚未见。” 顿了顿,飞身化光消失,浓浓笑声回荡在夜空明月之间,“这次长得像吾些。” 鬼邪听了此言,想着他飞身瞬间的寄托神色,笑意却是一窒,沉叹化光追去。长得像你,却不是你。你以为日日看着像你的孩子她便能稍解悬思悲恸?你该没有忘记当初独对昙儿和质辛时的心境,天之佛比你也好不到何处去。 帝祸,若未来当真是最坏结果,吾和缎君衡会稍作改易使用天之佛曾对你所为之法。 我们会让她记得你,记得她是厉族和天佛原乡多年征战后的一场和平交易,是你用来绵延后嗣的人选,她和你各取所需。为了天下苍生,她定会安安稳稳在异诞之脉和孩子们住着,如此她才能心如止水度日。纵使宫内传出你对她深情之事,也并无不妥。我们对她之敬意亦是为你之喜才有,而所有你们曾做过之事,留存之物,她在此协议心态下自会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一切都是在你强迫与苍生之间衡量后作出的选择。她之极端性情,责任之心甚强,一旦认定此念便不会轻易更改。终此一生她便不会因失去你而可能出事。 夜空光行半晌后,归来的天之厉和鬼邪在双天宫外落地。 伺人见是他们俯身:“见过王,大祭司!” 天之厉和鬼邪皆恢复了平静神色越过殿门向卧房走去。 天之佛听到声音,看向坐在远处座椅上等待的缎君衡道:“鬼邪无事了!” 缎君衡笑了笑,面色上隐藏的担忧才真正散去,心底却是沉了下去。如此长时间,天之厉此次病情定是又生变故,不知又严重到何种程度了。 见天之厉进房后直接向自己走来,天之佛扫过面色如常的鬼邪,看向他关心低语问道:“鬼邪是何问题,为何会突然昏厥?” 天之厉坐下抬眸看她,因方才略沉的心微暖了些,下意识伸手握住了她温热的手笑道:“并无大碍。他那时虽从神殿底破封出来,但千年前旧伤并未完全痊愈,劳累仍旧会损伤心神。最近教导质辛和布衣费神,旧伤犯了才导致昏厥。吾方才借用荒神禁地地脉之力打通他淤滞的血脉,日后注意些,待伤全部愈合后便无事了。” 天之佛清楚千年前鬼邪封印疗伤之事,未曾多想其他可能,毫不怀疑信了天之厉,心神放松道:“无事就好。”千年前的佛厉之战止息许久,没想到鬼邪至今还受其累。 天之厉笑笑,握紧了她的手,温柔扫过安睡的两个孩子后,凝向她低沉问:“现在身体感觉如何?” 天之佛微动身子,重新换了位置靠在床头看向他轻摇了摇头:“无碍,方才歇息了半晌已不觉得累了” 天之厉细看她神色,微皱眉,回想上次,不太相信低沉道:“吾记得生昙儿时……” 天之佛叹息一声,拉着他的手放在怀里,用双手包住,淡笑打断他的话:“今日与彼时之身已不同,怎可相提并论。” 说着想起了什么,看了眼远处正私欲的鬼邪和缎君衡,挺身靠近天之厉低声低语:“你忘了吾那次心急喂养昙儿无乳之事了,这身子比那时好数百倍不止” 天之厉见她眸色带着不好意思,皱住的眉头渐渐松开,黑眸溢出丝浓浓笑意,轻抚她肩头:“但还是要好好休息。生了两个孩子,对你身体元气终究耗损大些。安心休养方能补回。” 天之佛点了点头:“吾知晓,自然不会让身体落下问题,你不必这般忧心。” 话音刚落, “天之厉,天之佛,”鬼邪和缎君衡言谈过后,走到床头插话道:“吾再给两个孩子探一次脉。” 天之佛知晓他想做何,收回凝视天之厉的视线看向他笑着点头。 天之厉起身退离床边,将位置让给他,方便诊脉,走向缎君衡出声问道:“你方才探得的脉象结果如何?” 缎君衡笑了笑,如实将方才结果和中间隐瞒他的脉象猜测全部一字不瞒的告知。 天之厉听到中间微皱眉,到最后不觉低沉笑出了声,眸色一片为父特有的沉稳之情望向床上襁褓中的两个孩子。“若有一日他们殊异显出,吾定告知你们。” 缎君衡笑着点头:“吾也期待这一日。” 鬼邪凝神坐在床边,细细给两个孩子把着脉,二人话落后半晌,他才无奈收回手抬眸看向缎君衡哭笑不得:“你方才告诉吾的脉象确定没有任何问题?” 缎君衡见他神色已经晓得了最终结果,淡笑颔首。 鬼邪扫过期待结果的天之佛和天之厉叹息一声,无奈笑道:“我们果真是被他们二人误导了。吾一直探得的脉象都是女孩儿的,缎君衡探到的是男孩儿。一两次尚可为巧合,次次如此,必然是他们两个刻意为之。至于为何会有所缺损,说不定亦是他们戏弄之故。等二人将来能言语出声时定要一问。” 天之佛和天之厉对视一眼,笑着颔首:“当然。否则如何晓得他们不同寻常在何处。” 缎君衡又将探得的天之佛脉象详细告诉天之厉,天之厉才彻底放心。随后和鬼邪同时离开。一路上,鬼邪告诉了缎君衡天之厉这次病情,又将不久前生出的改变天之佛记忆的想法一并说出。 缎君衡听了沉默片刻,才看向他肃凝低瑟道:“这是别无选择之法。若未来当真死局,天之佛痛不欲生,吾不反对。吾之控灵术再佐以你习得的功法便可以办到,记忆绝无恢复的可能。但也还须详细考量,必须面面俱到,无漏洞可催。随后我们再逐条推衍,将结果与天之厉商量,他曾经历过,心有体会,更能看出漏洞。” 顿了顿,又说了一句:“提前做好如此打算,有备无患。好过到时慌错无招。” 一阵夜风突然拂过,吹得不远处的树叶簌簌作响。 鬼邪暗哑着嗓音叹息一声,“是啊!”不觉转眸望向明星闪烁的夜空,眸底一片冷凝,不再言语。 缎君衡默默随着他的步速缓步走着,见他平日周身无懈可击此时因心绪波动露出空门,眸光一闪,暗中凝出灵力,仿如空气般的透明灵力瞬间入骨入魂入体,急速悄无声息探查。这许久的接近终于让他觑得如此机会了。鬼邪行事谨慎全备,根本不会轻易露出破绽。 微凉的夜风仍在不停歇的吹着,月辉拂了并行的两人一身寒气,风声中隐隐回荡着紫色相袍和白色祭袍无意碰到的窸窣声。 良久后,见鬼邪神色又复精明,缎君衡震惊难以置信收回了探出部分情形的灵力。 他竟是!异诞之脉竟然无人知晓他的真实身份!这怎么可能!连劫尘和天之厉居然也被蒙在鼓中!他的身体,远比天之厉所知晓的情况严重得多,他是会死,可天之厉根本不知致他死之因,纵使未来救他,也是治标不治本,再过轮转他仍然会是死,急压下蒙雷翻涌的波澜,缎君衡力持平静看向他分明比男子更柔和的侧脸,一闪眸光,先出声打破了宁静:“明日放质辛和剑布衣休息一日,你不必再一早便来。正好天之厉在天之佛面前言你劳累至昏阙,也算顺事。” 以后觑得时机必须尽快再探一次,半死之躯?他难道现在真已是半死之躯?到底是何导致他半死? 鬼邪闻声突然笑了笑,收回视线看他:“吾怎么不知他们要休假?” 缎君衡微微笑了笑对上他:“已连续几个月勤训,也该让他们休一休,劳逸结合。恰好有此喜事,一举两得。吾想你亦是如此想法,便代为做了决定,已经告知了质辛和剑布衣此事。” 鬼邪见他如此谙熟人心精明安排时间,戏笑一声:“劳逸结合实不该从你口中说出。你可是一点一滴都不会让时间荒废之人。” 顿了顿,轻抚下颌笑道:“你已言告诉了他们,为人之师,总不能言而无信。吾如今是别无选择,只能答应了。” “彼此彼此。”缎君衡轻笑一声:“学劳休逸,休劳学逸,你那日提议吾可是一字不曾忘。” 鬼邪哈哈笑了笑:“如此恭维吾收下,先行一步,告辞!”话音落后,一敛白色祭袍,迎风化光,嗖然划破夜空,直回荒神禁地。缎君衡,用吾身份之秘,换得你病体根由似乎是吾亏了。不过,吾既敢让你探出便有万无一失的把握你永远没有机会言出。吾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你的病竟是如此,当真棘手,难怪你束手无策。 缎君衡目送他离开后才微微露出了心底压下的波澜,望着月色下的夜花静草轻叹一声,若有所思缓步而归自己寝殿。好一个鬼邪!好一个大祭司! 双天寝殿内二人离开后,伺人收拾了房内所有杂物,摆放好需要之物关好卧房门离开。 天之佛怀孕后到后来就觉肿胀的胸口此时越发厉害,熟悉的湿润粘腻感又袭来,见房内无人了,才开始脱下方才穿上的外衣中衣,只剩下了新换上的里衣,胸口果微有些渗湿,跟生昙儿后隔日才至完全不同,淡笑摇了摇头,转身去抱旁边睡着的一个襁褓。 天之厉发觉,坐下看她动作,低沉问:“怎么了?” 天之佛先不答,垂头轻拉开胸口里衣,露出一侧发胀的绵软,将微湿润的乳/尖轻塞入孩子睡着无意识蠕吮的小嘴中,孩子本能的开始轻吮。 胸口恍如隔世的熟悉涌动感夹杂着不深不浅的疼再度而来,天之佛眸色微怔后,想起了和昙儿相处的那仅有的一日,指腹不觉轻抚了抚孩子吮/吸力道尚不大的柔嫩小嘴边,眼底叹息中渐渐露出了丝丝温柔笑意,没想到昙儿还能再有弟弟妹妹。片刻后才看向天之厉微红耳根道:“这次比昙儿那次早。似乎也多些。” 天之厉一愣后才反应过来,见她另一侧那个所在亦微湿的里衣,黑眸微闪了闪,凝视她喂着孩子的模样,心头一软,不觉露出丝温柔笑意,突然乘她不注意时抬手微动她里衣露出绵软,轻轻按住湿润的另一侧乳/尖:“这样就没事了!” 天之佛身子一僵,愕然,骤好笑瞪了他一眼,一臂稳稳抱着正在吮/吸的孩子,腾出另一只手道:“把孩子抱过来!” 天之厉低沉笑了笑,松开指腹,见上面沾了乳/汁,对着她的视线突然放在唇边微启唇,似在轻尝,天之佛不料他如此,面色刷的一红,避开他灼热的视线,红脸催促:“孩子!” 天之厉这才含笑俯身,抱起孩子小心放在她另一臂间,调整好姿势,让孩子舒服含吮住她的右侧,孩子柔软的唇亦本能开始力道不甚大的吮着。见他手腕上轻系着的蓝色绢帕,晓得这是第一个生下的男孩儿,看向天之佛指着左侧襁褓:“这个是女孩儿。”以后还须给他们包不一样色泽的襁褓,现在长得差不多,除非打开襁褓,否则根本认不出来。 天之佛转眸左右细看看两个孩子,笑着低应:“嗯!”女孩儿头上胎发比男孩多些。 话音落后,二人不再说话,卧房内萦绕起丝丝温馨的静谧,仅微微低传出孩子的轻吮声。 天之厉坐在床边静静看着母子三人,将多余准备好的枕头叠放在她托着孩子的手臂下和腰背后,不时在天之佛需要他帮忙时搭把手。过了两刻后,女孩儿睡梦中蠕动着小嘴吐出了乳/尖,撇开头,不想再吃,天之佛试图再让她吃些,试了三次后见她都是如此,才放弃,看向天之厉轻声道:“先把她抱着去休息吧。” 天之厉笑小心抱起她到怀里,用房里准备好的干净棉巾,擦了擦她小嘴边微溢出的乳/汁,见她嘴边不再往出溢才轻手放到了床中央。 又过了片刻后,另一个孩子也出现了这种情形,天之佛微动身子,细致弄好,才放心将孩子放在另一个孩子旁边。 天之厉撤去了枕头放在不远处的软榻上,看向面上又露疲色的她低声道:“睡吧。” 说罢扶着天之佛躺下,给她和孩子盖好薄被。 天之佛躺着阖眸眸道:“赶紧给孩子想名字,总不能一直孩子孩子的叫。” 天之厉上床躺在了宽敞的床边放下帘帷,和她将两个孩子护在中央,阖眸道:“吾已想好,改日说与你知晓,再做决定。” 天之佛微怔才知他那日不说用意是想让她想,分明是将决定权全部让予她一人,心底柔暖,阖眸勾唇,低语应道:“嗯。”他取何名便用何名吧,他定然会取出他们两人皆满意之名。 天之厉听到她睡沉后睁开眼看了她最后一眼,才放松心神安然入睡。 折腾喧哗了将近一夜的双天寝殿终于安静。而此时距离天亮已不到半个时辰。 夜风不断的吹拂着,湿雾随之氤氲缭绕,默默中随着渐出的日光化作点滴露珠挂在了花瓣绿叶之上。 天空大亮时,入睡仅一个个半时辰的天之厉便在每日起床时辰如常醒来,看看睡得安稳的母子三人,笑了笑,轻缓穿衣离开床榻,稍作洗漱整理,穿上黑金色外袍离开了卧房去看另一处卧房睡觉的昙儿。 他走进去时,伺人正在给睡得糊里糊涂,还未彻底清醒的昙儿穿嫩绿色外罩纱衣,如常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昙儿还打着哈欠的小嘴一顿,刷的睁开小黑眸,急望向门边,见是天之厉,眸光欢喜一亮,清脆叫了一声:“爹!” 伺人加快系好了最后一处肩窝下的衣带停手,俯身见礼:“见过王!” 天之厉见她一张小脸越长越像天之佛,粉扑扑的小脸衬上那双黑溜溜的眼睛,机灵可爱,笑起来倒是像些自己,哈哈一笑,王袍窸窣作响间沉笑伸出一臂,一把将她的小身子抱在了怀里,随即便向空中轻抛了抛。 昙儿高兴激动得咯咯直笑,剩下的一丝迷糊也被抛得无影无踪,直刺激清脆叫喊:“…抛……抛……昙儿……”衣服上的小衣带被凌空飞舞,小身子也在空中翻了好几个小跟头。 天之厉抛够了次数起到筋骨气脉通畅后才停止,昙儿脸兴奋得通红,肉呼呼的小手急搂住他的脖子直喘气。 天之厉笑笑,本要继续抱她离开卧房,见没穿鞋,又坐下,接过伺人人递来的小布袜和锦鞋,反转她的小身子坐在他腿上,右臂环住她肩头,配合左手极为熟练的穿着。 昙儿如每日欢喜激动后这才想起少了一个人,微蹙了蹙眉,抬起晶亮的小眼睛不时期盼瞅瞅门边,怎么不见娘呢? 看了好半晌,天之厉都穿好鞋袜了仍不见人,心头一酸,莫名被抛弃的恐惧害怕之感袭来,瞬间散去了小脸上的激动,小嘴颤抖一扁,便滚出了一滴滴泪珠,哇的大哭出声:“娘不要昙儿了!娘!你在哪儿?” 天之厉一怔,见她瞬间哭成了泪人,晓得因天之佛死前抛弃她之事,她竟对此甚为敏感,心疼抱着她起身,安抚轻拍着她的小脊背,凝视她小眼睛道:“你娘正睡觉,爹带你去看,别哭,你娘怎么会不要你呢!” 昙儿见他不是骗她,哭声陡然一顿,只有眼角还挂着泪珠,红着泪眼一眨不眨盯着他,哽咽抽泣道:“娘睡觉?娘没有不要昙儿吗?” 天之厉眼神示意伺人,伺人端着温清水给昙儿擦拭洗漱了下哭花的小脸,他才抱着昙儿向他们住的卧房走去:“一会儿见到你娘不要出声。” 昙儿小眼睛仍然泛着哭红,小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可怜委屈歪头在他脖颈间,点了点小脑袋。 天之厉抱着她走到床边,一手勾起床两侧帘帷,因天之佛生子用特殊结界隔开的卧房内柔和偏暗的光线才射进去些,淡淡辐照出了床内睡着的天之佛和两个襁褓中的小婴儿。 昙儿看到天之佛在幕然精神百倍,欢喜咧嘴挺直了身子,刚要叫娘,想起天之厉嘱咐,急一抬肉呼呼的小手堵住了嘴巴,小眼睛机灵一眨一眨,这才注意到她旁边两个小家伙,刷的好奇兴奋瞪大了眼睛,小娃娃!急探出小身子向床边,一眨不眨小眼睛看着他们半晌,这是从哪儿来的呀?昨天还没有呀!蹙眉想了半天,实在想不明白,才急看向含笑凝视她的天之厉,低声好奇问:“娘的身边怎么睡着两个小娃娃啊?比我还小呢!他们从哪里来的呀?”说着肉呼呼的小手比划了一下长短。 天之厉见她年岁尚不足三岁,可一副鬼灵精心智较早懂事的模样,最近又发现她身上似有荒神之力缓缓回归之象,笑语编着似真似假的话:“那就是藏在你娘亲肚子里的小弟弟和小妹妹,你不是问什么时候能见到他们和他们玩儿吗,昨天晚上他们想和你玩儿就偷偷出来了。”或许这种快速生长的心智与荒神之力回归也有关系。 啊!昙儿惊喜激动瞪大了眼睛,急看着天之厉兴奋道:“我要到床上去找弟弟妹妹!” 天之厉见她声音提高,急一手堵住她的小嘴,笑着低语:“嘘!” 昙儿露出两个小酒窝机灵咧嘴,晶亮眨着眼,猛点头。 天之厉这才俯身将她放在床边,按着她的小肩膀,直直看着她欢喜的小眼睛,低语嘱咐:“只能坐着看,不要出声,不要摸你娘和弟弟妹妹,让他们睡觉,等睡醒了再和你玩儿。” 昙儿愣了一愣,蹙眉看看睡得不知道动静的三人,直觉低语问:“娘和弟弟妹妹什么时候醒呢?” 天之厉笑着摸摸她的小脑袋低语嘱咐:“你娘昨天晚上要照顾小弟弟妹妹,一晚上没睡觉。我们起床的时候她才睡着。得睡很长时间。千万不要吵醒她。” 昙儿微怔,小眼睛抬起看看天之佛紧闭的双眸,想想自己累了瞌睡的时候,低低哦了一声,当即搂住他的脖子懂事小声笑眯眯道:“我不会吵醒娘的,等娘亲和弟弟醒了我再和他们玩儿。” 天之厉亲了她粉扑扑的小脸蛋一口,笑语:“爹出去做些事,一会儿再回来。帮爹坐着看好他们。” 能帮爹看娘和弟弟妹妹,昙儿欢喜猛点头,当即乖乖坐在旁边,小手放在怀里,笑嘻嘻看天之厉:“我就这样坐着看,爹去吧!” 天之厉转身向外走去,却不料刚走到卧房门边, “哇……”一声嘹亮的哭声毫无预兆响起。 怎么醒了?天之厉急顿步,回转身子,却见昙儿毫无准备吓得腾得站起来紧贴住床头,眸色紧缩直愣愣看着哭得“哇哇”的襁褓,黑眸无奈一笑,疾步回到床边。 昙儿看小孩儿哭得声音越来越大,心里难受,不知怎么着也跟着哭了起来,也不再害怕了,又蹲下了身子靠近婴儿,小手小心翼翼的摸着他的小脸,像她每次哭时天之佛安抚她一样:“弟弟你别哭呀,你哭我也想哭!” 天之厉已经走进见昙儿模样,一手安抚轻拍了拍她,见天之佛本能睁开眼,另一手以手指轻点在孩子嘴边一试,凝向她低语:“孩子饿了!” 昙儿也见天之佛醒了,泪眼顿时一停,委屈高兴叫了声:“娘!” 天之佛撑着床坐起身子靠在床头,见她模样,已晓得怎么回事,轻擦了擦她眼角的泪珠,温柔道:“娘在这儿!是不是娘没和你爹去看你,刚刚哭了?”边说边俯身抱起了哭得厉害的女婴,轻解里衣。 昙儿听她的声音心底委屈瞬间就没了,泪水也止住,点了点头,黑眸重回晶亮看着她清脆道:“我不知道娘昨天照顾弟弟妹妹,知道后就不哭了。娘要好好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明晚十点左右 175 175 天之佛笑笑,收回视线,轻抱襁褓孩子到胸前吮住左侧乳/尖,哭声顿止,孩子饿慌一卷小舌急包住柔软急不可耐吮/吸,浓重急喘的婴儿鼻息喷洒在她绵软上,天之佛微动身子抽出些柔软,怕她过急呛住,孩子一慌,刷的睁开委屈的小眼睛看她一眼,小脑袋猛得追去,死劲儿含住不放,咕咚咕咚急吮吞咽着。 “呵呵!”在旁观静看的天之厉忍不住轻笑出声,抬手轻按在了她肩头。 天之佛微蹙眉忍着被吮的轻疼对望他一眼,又收回视线柔笑凝视着孩子蠕动的粉嫩小嘴。不由抬手用指腹轻抚她的额心,半晌后想起了什么,转眸去看旁边另一个孩子,见他翕动着小鼻子还睡得安稳,轻笑收回视线,这两个孩子觉饿时候看来是不同。 昙儿自她开始喂孩子就好奇瞪大了眼睛,直愣愣盯着她胸口和小婴儿的嘴,娘这是做什么啊?弟弟嘴边怎么有白白的东西?看不清楚,蹲着的小身子急凑近斜探出小脑袋,娘那里怎么鼓鼓的?跟她的不一样,下意识抬起小手按了按小胸口,实在急于知道,好奇看向天之佛问道:“娘,你和弟弟再做什么呀?” 天之佛见她晶亮懵懂的小眼睛,闪了闪双眸,也不纠正她,淡笑出声:“她像你一样饿了,娘正喂她用膳。”现在告诉她,尚好解释,省下以后再言。 昙儿一愣,反应过来惊愕张大了小嘴,伸出小手不可置信地指着她胸口:“娘那里竟然有吃的?”见天之佛颔首,急好奇惊激动问:“是什么东西呀?跟我们吃的饭一样的东西吗?” 天之佛笑眸一窒,缓慢眨了眨,这一时也解释不清楚,便顺着她现在能理解的程度来吧,点点头:“跟饭一样,你妹妹吃了就不饿了!” 昙儿黑溜溜的小眼睛猛得一亮,仰头兴奋道:“我也要吃,我不吃早膳了。娘你记得喂完妹妹就喂我!”原来娘那里有吃的啊!娘真坏,居然一直藏起来不让她吃! 天之佛微僵,见她神色抱怨,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顿时头大,求助看向天之厉挤眉弄眼。你帮吾解释一下,让她打消念头。 天之厉沉笑一声,对上她视线挑眉密语:“她既想吃,让尝尝便是。她才被喂过一日,你乘此机会弥补一下。” 天之佛一噎,暗瞪他一眼:“胡说八道!” 天之厉笑笑,抬手轻抚在昙儿小肩头,眼神示意扫过她胸口:“但凡用过膳食,必会觉乳/汁之味乏薄。昙儿觉得不如膳食之味,自不会再有此念。今日若不满足她,日后定时时惦记。到时再烦你,必然要达到她目的。她可不是质辛,哄两句能说通。这叫釜底抽薪,保你无后顾之忧。”乘她尚小解决,若是到了质辛问同样的问题时那般大,他绝不会允许如此而为。 天之佛暗哼一声,见昙儿还跃跃欲试兴奋盯着想让她答应,轻笑点了点头。此法对昙儿确实是最为有效的办法。 昙儿高兴笑弯了小眼,急迫不及待地盯着孩子吮/吸吞咽的小嘴,见她吃得香甜,忍不住口水直流,抿紧了小嘴。好妹妹你快点儿吃,吃完了姐姐我就能吃了。 良久后, 渐渐吃饱的女婴吮/吸速度慢了下来,又过了片刻后,小嘴慢慢停住,卷着的小舌头懒懒松开,滑脱了口中柔软乳/尖,翕动的白嫩嫩的小鼻子沉入了睡梦。 天之佛温柔笑笑,小心抱着她放回原处,抬手敛好衣物。 一旁好不容易等到的昙儿怔住,小手拽住她的袖子,急呼一声:“还有我呢!” “等一下!”天之佛笑言,继续敛好这侧,轻拉开靠近她小身子的一侧觉得肿胀不适渗着乳/汁的绵软。 小昙儿眸色欢喜一亮,小身子急坐趴到她怀里,张粉嫩的小嘴唇含住,刚才妹妹就这样。 天之佛忍笑,抱稳她的身子,手指轻按了按肿胀的绵软,昙儿着急期待抿着唇一吮。 一股交织着昙花香气的奶香味骤然滑进口中。这个味道?昙儿期待激动的小眼睛猛然一怔,怀疑砸吧砸吧小嘴,好像有一丝丝甘甜,可淡淡的好像又没有味道,这甜得也太淡了,妹妹吃得那么香,难道就是这个味道?不会吧?蹙着眉心抬眸和天之佛天之厉对视一眼,见他们温柔含笑凝视她,急收回视线,一定是方才太急了,又一动小嘴,吮进一口,舌头这次耐心的细细品了品。 还是那样淡到没有的甘甜,居然就是这种味道?好像还是饭菜的味道更多些,昙儿滴溜溜转了转小眼睛,松唇坐起小身子,肉呼呼的小手乖巧的学着方才天之佛的样子给她拉好里衣,笑眯眯道:“娘,我还是用早膳吧。这个留着给弟弟妹妹吃。我要是吃了,他们就不够吃了。” 天之佛见她鬼灵精的小模样,忍笑颔首,重新敛了敛里衣系好衣带:“嗯!” 天之厉挑眉得意看向天之佛,效果如何?天之佛好笑瞥了他一眼。 “娘!弟弟妹妹吃什么啊!” 突来一声不可置信的清脆声音。天之厉、天之佛和昙儿诧异一震,急转眸望向卧房边,惊喜出声:“质辛,布衣!”“哥哥!” “爹!娘!”质辛和小剑布激动叫了一声,见昙儿扑通一声急落地没穿鞋奔向他们,急欢喜奔过去抱住了她的小身子,兴奋道:“妹妹!” “义父和大祭司临时决定放他们一日假休息,用过晚膳后,我们再来接他们。” 房外紧接着传来了黑色十九和魅生的声音,天之厉和天之佛高兴笑应:“你们回去吧!”二人笑对一眼,告辞离开。 天之厉和天之佛看向和昙儿抱成一团欢喜的质辛和剑布衣笑道:“你们两个用过早膳没有?” 质辛和剑布衣这才平静下来,拉着不到他们肩头的昙儿笑嘻嘻回到床边,看向他们高兴道:“义父让我们陪爹娘一起吃,我们一起床,就被十九哥哥和魅生送来了。” 天之厉当即转向天之佛低语:“吾去去便回!”天之佛笑着提醒:“把他们二人爱吃的菜肴全部都做上。” 天之厉笑嗯一声,转身向外走去吩咐伺人去膳食坊传话,随后向放养灵兽的后苑走去。 质辛和小剑布衣这才趴向床边,好奇看着两个襁褓里面的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孩子,小心伸出小手摸了摸:“这就是弟弟妹妹吗?” “嗯!”天之佛笑笑,告诉他们哪个是弟弟,哪个是妹妹。 质辛和小剑布衣一眨不眨眼看了半晌,突然不约而同抬眸,满眼亮光看着她崇拜道:“娘好厉害啊,一下子就生了两个弟弟妹妹!” 天之佛见他们不解此人伦之事,满眼小孩子会有的惊奇,轻笑一声。随即拿过床内叠放的外衣轻披在肩头,继续看着三人。 昙儿没穿鞋被天之厉走前抱在了床上,见他们两人说话,急激动插话脆生生道:“我以后也有妹妹了,你们再也不能说我没妹妹,而且比你们还多一个弟弟!” 质辛和小剑布衣哈哈一笑,笑眯眯看着她道:“你说的不对,我们可是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你还是比我们少一个!” 两个?昙儿小眼一愣,狐疑看看床上的两个襁褓,蹙紧了眉头,伸出肉呼呼的小手一指不服气道:“你们哪儿来的两个妹妹?这明明就一个妹妹,一个弟弟呀!” 这个笨蛋妹妹!质辛无奈一翻白眼,伸手捏住她的小胳膊,好笑出声:“你也是我和布衣的妹妹啊!加上你不就是两个妹妹了!”居然忘了自己! 昙儿一愣,小眼睛眨了眨,看看自己,又看看床上的小襁褓,她也是妹妹?蹙了蹙眉,晓得质辛说的对,可不愿认输,偎依进天之佛臂间紧趴着,瞪着他们反驳:“我才不是你们妹妹!哥哥胡说八道!” “呵呵!”天之佛无声暗笑,轻搂昙儿软绵绵的小身子到怀里,继续看着兄妹三人言语。 质辛和小剑布衣对视一眼,急低声咕哝两句,随即笑嘻嘻看向昙儿:“是哥哥们胡说!妹妹说的对。”反正你还叫我们哥哥! 昙儿见他们认输,紧绷沮丧的小脸才现欢喜,歪着小脑袋高兴道:“不说谎才是好哥哥。” 质辛和小剑布衣不假思索笑眯眯点头:“妹妹说的对。” 天之佛无奈笑着摇头,这两个小鬼! 质辛和小剑布衣说罢后,这才看向天之佛叽叽喳喳说着这段时间他们所学的东西,见天之佛眸光发亮赞赏看着他们,四眸当即一喜,说得越发激动详细,还不时走到卧房中央给她和昙儿演示一下武艺,偶尔故意摔个大跟头,直逗得昙儿咯咯脆笑。 良久后,早膳准备妥当,司殿按着天之厉吩咐传入卧房。 质辛和小剑布衣这才停下演示擦了擦额上的汗,主动抱着昙儿下床,推辞了伺人伺候,小心替她洗干净小手,才洗自己的,最后拉着她走近被锦罗帐隔开距床远处的桌旁,同时凝功于小手掌,将她托起落在高过她身形的座椅之上,这才飞身而起平稳落座。 昙儿见他们功力居然能这样,惊讶瞪圆了小眼睛,急激动出声:“我也要学哥哥飞!” 质辛和小剑布衣轻咦一声,看看她小胳膊小腿儿,学着缎君衡常有的动作,扶着下巴摇头笑语:“不行,你还小!得长到我们这么大时才能学。” 那么大?昙儿蹙眉看看他们高出自己一头的身形又瞅瞅自己,募得沮丧趴在桌子上:“我还要多久才能像哥哥们这么大啊?” 小剑布衣急伸小手轻拍了拍她的小肩,笑嘻嘻安慰出声:“别着急呀,妹妹多吃饭很快就能和哥哥们一样大了。” 质辛对着她望来的渴望小眼睛点点头,再三强调:“一定要多吃饭才能长大!要吃得饱饱的!”说着笑拍了拍他鼓起的小肚子示意,要吃成这样! 昙儿小眼睛一亮,多吃饭就能长大?急激动点头:“我一会儿就多吃!” 话音刚落,伺人们上齐了膳食。 三人停下话,质辛和小剑布衣推辞了要伺候的伺人,各自动手舀汤,刚取好灵兽之血从外回来的天之厉吩咐司殿照顾昙儿用膳。 司殿刚要动手,却见质辛已经给昙儿舀好润喉的清汤,小剑布衣也把瓷勺放进了小碗中笑眯眯关心道:“妹妹先喝汤!” 昙儿欢喜点头,见他们两个都自己喝,看向伸手的司殿摆了摆小脑袋,兴奋跃跃欲试道:“我也要自己喝!”说着小手握住勺子就舀起一勺,直接塞入小嘴中。 虽是洒了半勺,倒也还有半勺进了口中。司殿笑笑收回手,静站在旁边见他们有何需要再插手照顾。 走向床边的天之厉,接过伺人提进来的尺许高的银壶和黑玉之碗:“退下吧!”随即坐在床边,倾壶倒满一碗刚取出的灵兽之血,尤带着灵兽的体温,递给天之佛,笑道:“你的早膳。” 天之佛望了望远处的三人,接过仰头不徐不疾喝了下去,一股暖意霎时自腹内升起,直灌四肢百骸,阖眸凝功吸纳入内元,她才抬眸看向天之厉温柔道:“你去陪孩子们吧。” 天之厉再次提壶添满:“不急,你喝完再去。” 居然还有?天之佛诧异看了眼银壶,又继续饮着,看他轻语:“一次一碗便足矣,这么多浪费了。” 天之厉见她饮完后,将最后剩下的一些全部倒入玉碗中,看她坐在床边吞咽的模样,眼前骤浮现生昙儿后她也是如此温润笑着饮下,未过一日,便封印他记忆自戮而死,心头莫名发涩,嗓音微沉瑟了些:“前十日必须如此,能让你身子恢复得好些,以后再减至一碗。” 天之佛饮完后将黑玉碗递给他,不觉打了个哈欠,眸色带了倦意凝向他笑语:“质辛和布衣难得回来,他们多日未见你,也想得紧,吾这身子没办法和你陪他们。你多陪陪孩子。吾再睡一会儿。” 天之厉放下银壶和玉碗,扶着她缓慢躺下,盖好薄被,俯首轻吻了吻她眉心,低语:“睡吧。” 天之佛阖眸嗯了一声,未几便睡沉,天之厉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放下了床两侧帘帷,才向远处的圆桌旁走去。 “爹!”质辛和小剑布衣见他,正嚼着饭菜的嘴一顿,急催促道:“快用膳吧,都凉了!” “嗯!”天之厉落座在昙儿旁边。 昙儿自己吃得糊了一脸饭渍,小嘴塞得满满的,听到声音,急鼓着脸蛋儿冲他含糊不清唤了声爹,随即垂头继续津津有味吃着。 天之厉被她花脸模样逗得一笑,看向司殿让她先退下,才开始用膳。 半晌后,本该停止用膳的昙儿今日竟仍在往嘴里塞东西,嘴里还不时打着饱嗝,天之厉一顿竹箸,皱了皱眉,看她已经吃得圆鼓鼓的肚子,伸手阻止她小手再去拿:“吃饱了吗?” 昙儿小眼睛一愣,不知他为何阻止她,鼓着两个腮帮子点头。 吃饱了还吃?天之厉眉头皱的更厉害:“还能吃下去?”她向来吃饱了以后,看见再想吃的东西都不会吃! 昙儿见他神色,眉心一蹙,继续嚼着口中膳食,摇了摇头,含糊不清出声:“吃不下去了。” “吃不下去为何还要吃?”天之厉放下手中竹箸,见她难受,急抬手摸了摸她鼓囊囊的小肚子。 昙儿艰难咽下了口中食物,看着他突然学着大人般长叹一声,轻摸小肚子:“多吃点儿才能快快长大呀!” 天之厉不解拧眉:“你快点儿长大要做什么?” 昙儿骤蹙了眉头,闷闷不乐扁嘴,看着他道:“我长得像哥哥们一样大才能练武呀!我现在太小了。”说着小手按在自己头顶,跟还在用膳的质辛和小剑布衣委屈比了比。 天之厉听了皱眉扫过质辛和小剑布衣,继续轻抚着昙儿撑得难受的小肚子出声,冷凝出声:“谁告诉你长大了才能练武?” 昙儿本要说是质辛,可见天之厉直盯质辛的双眸,小眼睛愣愣眨了眨,扫向死劲儿埋头吃饭的质辛,哥哥和爹两个人怎么了?改了主意,摇头出声:“我不记得了!” 质辛被天之厉身上迟迟散发的冷气逼迫得一噎,急喝了口汤才咽下去,迟早要被爹揪出,刷的抬眸看向天之厉认真道:“我以前就是比妹妹大时开始练武,爹你也是那时才教我的。我没有说错呀。” 天之厉目的达到,面上严厉散去,继续抚着昙儿肚子,看他突然一笑:“吾并未说你说错。你又不打自招。” 什么!老爹!质辛错愕瞪大了眼睛,紧绷的神经一松,懊恼皱眉:“你又玩我!” 小剑布衣在旁边用碗挡住了半边小脸,低低笑着。哥哥每次都能被爹捉弄到! 天之厉瞬间又收起笑意,看他一眼,沉稳道:“何时你能不自招,吾便停止。”这毛病何时能改?说罢看向昙儿不解晶亮的小眼睛,继续抚着她的小肚子,笑了笑道:“你娘的功力不必长大再练,到时让她传授与你,爹先教你功法口诀。以后不必吃那么多!” 昙儿惊喜睁大了双眼,急点头:“嗯!” 质辛见他变脸之快,翻翻白眼,认命一声长叹,继续低头用膳。自从妹妹一岁后,爹你对我这个儿子是越来越凶残,连义父也严厉起来,你们两个难道商量过?以前那个疼爱他的老爹和义父去哪儿了? 不久后用完膳,天之厉暂停了今日所有公事,带着他们三人去殿外散步,随后亲自提功过招,查验二人近日所学,对仍有的缺漏处稍做指点。和偶尔才醒来的天之佛陪着几个孩子一起欢欢笑笑度过了他的生辰之日,到晚膳后和来接黑色十九和魅生一同送回了二人。 入夜后的冰尘宫内,咎殃转动着茶杯,看向怔然凝视晶石的劫尘,许久后终于忍不住问出声:“为何从大哥那里回来后就闷声不语?” 劫尘红眸一闪,收回视线对上他狐疑的视线,叹息一声:“你在当时便已经心绪翻涌,吾只不过推迟回到殿中而已。” 原来如此,咎殃轻叹一声,指尖啪的一扣空茶杯在桌:“大哥和质辛小布衣、昙儿在一起时欢喜,却又不得不克制自己心绪,他那个样子,吾在一旁看着就难受。” 劫尘红眸一时轻恍,定定看着差杯中缭绕而起的热气:“能难受是好事,只怕……”以后连难受的日子都没有了,她怎会如此悲观,急摇头甩去了脑中不乐,转眸看向他变了话题:“大哥上午派人唤我们隐在一旁,便是为防止万一发生,还好没有。大嫂刚诞子还需静养,我们十日后再去看她和两个侄子,中间不必打扰她。” “嗯!”咎殃晓得她未完的话音之意,压下心底沉郁,笑了一声,抬起蓝眸望进她眼中又启话题:“剑布衣天资甚佳,这些时日根基已有,恰好我们所宣言出去的他之生辰也是假的,吾打算下月初开始教他水厉剑诀。” “确实可以开始了,”劫尘收回视线,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吾亦有此意,那便与你同时教授他地厉剑诀。按照他的天资,到四年后便可初步掌握,到时吾生孩子休息的前后百日,正好让他用来重复精练,不浪费任何时间。若能靠他自己透彻通悟,此后剑法便可突飞猛进。” 咎殃见她计划如此长远,一笑出声:“到时吾除了照顾你,自会替你督他练剑,不必忧心此事。”二人又继续说了良久,才各自回房入睡。 天之佛诞下这对龙凤双子第三日,天之厉便下昭整个异诞之脉九部,减免族民赋税三年,同时传信告知了在苦境的蕴果谛魂、野胡禅和渡如何。 一月后二人为两个孩子举行了弥月喜礼。他化阐提竟是带着花魁和孩子,净无幻也怀了五个月身孕特意从天阎魔城回来。天之厉和天之佛诧异惊喜,一问究竟,才知花魁所生之子怪异至极,自生下就不生长,试过所有办法都无济于事,她情急下只得寻到他化阐提再想办法。谁料进入天阎魔城一日后,他们什么都未做,孩子便开始生长,他化阐提觑得时机与花魁协议,在孩子长大前,她只能留在他身边。花魁虽是为了孩子而留,但期间二人发生一切皆有可能。天之厉和天之佛身经诸事,高兴见此好预兆,一直为他化悬了许久的心才暂时放下。 如此祥和中,日复一日,一晃眼间便又过去了四个月,期间对天之厉所选出的名字,天之佛仅说了看法,尚未最后决定,他已觉不满意,自行否掉,重新再选,这一耽搁便至今,两个孩子的名字迟迟未定下。 这日黄昏,天之厉终算又想好两个名字看看天色,按照每日时间从书房出来走向卧房,见天之佛正坐在床边喂其中的一个孩子,走到铜盆处净手,随后才走到她身后坐下,笑语问:“孩子什么时候醒的?今日似乎醒得早了!” 天之佛见孩子着急吮/吸总是呛住,用食指和中指轻合压了压右侧绵软:“刚醒不久。” 天之厉见此抬起指腹隔着襁褓轻抚了抚他的小胳膊,哼笑一声:“又没人跟你抢,你娘都是你的,何必这么着急!” 天之佛指尖轻捏着柔软控制急速流涌的乳/汁,回眸看他莫名红了耳缘低语:“也不是孩子着急,是那儿来得急,他来不及……” 天之厉见她如此神色,心头莫名一动,低沉笑着贴近她耳边轻吻打断她:“吾逗逗孩子而已。每日最后都是吾帮你,怎会不知这原因。只是没想到吾那日一语成谶,两个三儿不止能吃得饱,还绰绰有余。”说着,鼻子不觉深吸了吸她身上诞子后一直萦绕的昙香味,眸色微暗,抬起手轻搂住了她的腰,以指腹打着转儿有所暗示的摩挲着。 耳边和腰间顿来痒痒,天之佛晓得他心思,心头竟莫名跟着一颤,急动头避开他的唇,红面轻斥:“别作怪!” 天之厉手指一顿,当即搂着她温热的腰身固在怀中,吮着她的耳朵一咬暗哑出声:“已经四个月,可以了!” 天之佛听他这欲求不满的嗓音,倒忘记了痒痒,莫名的笑出了声:“四个月又如何?” 天之厉眸色一沉,搂在腰间的手直接滑动罩住她另一侧发涨的绵软,力道适中握住,伸出食指隔着里衣摩挲轻压着凸起柔软的乳/尖,轻吮她耳垂,骤有颤抖的乳/汁渗透里衣:“不如何!”一会儿就让你笑不出声! 天之佛心头猛得一悸,手抱着孩子又不能动作,急红面嗔他一眼:“好歹等吾喂完孩子……”你才比孩子着急! 天之厉沉声笑了笑,这才松开她的耳垂,心满意足松手:“早说多好。” 天之佛收回视线,暗哼一声:“得寸进尺!” 天之厉自得笑了笑,耐心凝视着孩子锦绣吮/吸的小嘴等待。 正吃得香浓的孩子却突然睁开了黑溜溜的双眸,澄澈懵懂看了眼二人,蜷着拳头的小手无意识抬起按在天之佛绵软上,随即又阖眸继续蠕动小嘴吮着。 这小小插曲,天之厉抬起指轻摸了摸他发边,看着天之佛侧脸笑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天之佛双眸一闪,不假思索笑道:“等他吃饱后,你就离开。不许打扰我们母子三人休息。” 天之厉哼笑一声,又搂住她的腰身:“还想过河拆桥!” “哦?”天之佛好笑挑眉:“此言何意?” 天之厉笑看她不徐不疾道:“若非吾每夜打扰你,他们从何而来?如今来了,想把吾撇到一处,自然是过河拆桥。你说是不是?还是说,这个过河拆桥的另有其人?” 天之佛募得好笑出声,收回视线笑斥:“纯粹谬论!” 天之厉但笑不语,只有黑眸直直笑盯着她。 半晌后,孩子吃饱停下了吮吸,天之佛才小心翼翼抽出乳/尖。见上面仍一点一滴溢出坠落奶白色的乳/汁,天之厉像往日般伸出一指轻轻按住,阻止其往出溢。 天之佛俯身轻放好孩子,坐起身子看向眸色已经变暗的他心头微颤,不觉面色发红:“吾自己来吧!”回手便要推过他的手指。 天之厉手指顺势一动,反压她此手紧固怀中,加重吮吻她耳边,暗哑出声:“另一个孩子喂过了吗?” 天之佛晓得他要替她弄出剩余乳/汁,红面垂下了眸,却见里衣凌乱垂落在他指尖紧按的乳下,浑身掠过丝热气,嗓音不受控制一哑:“嗯。” 天之厉当即滑动着手到她肩头扯下了还挂着的另半边里衣,瞬间露出了她赤/裸的上身,只剩下里衣松松垮垮的垂挂在腰间。诱人挺立的白皙景致,眸色暗沉,天之厉身子微有些紧绷,唇当即顺着她耳侧一寸一寸吻下去,乳/尖边的食指亦同时一动和中指夹住,力道合适的揉按着,一滴一滴的乳/汁急速自上面流出滑过他手背坠落在地。 蚀骨的惊悸自胸口耳边瞬间销魂了四肢百骸,天之佛“嗯”得闷吟一声,双腿发软,天之厉眸色陡暗,手臂一紧反转她正面在怀,蹲身一扣她膝弯,竖抱而起,走向身后挂着紫色锦缎的床壁上分开她双腿环住他的腰身,双臂一托她臀下,天之佛见他这般动作,从未有过,浑身轰的一烧,面色通红:“天……天之厉……” 天之厉暗沉出声:“搂紧吾的脖子!”当即俯首启唇含住了她胸口乳/尖,揉弄吮/吸,时重时轻,带着丝淫靡的吸/吮啧啧有声吞咽着多余剩下的乳/汁。 完全不同孩子吮/吸的酥麻,天之佛身子颤抖着搂住了他脖子,天之厉还在厮磨吞吮。 又疼又痒还带着丝莫名舒服的惊悸盘踞在胸口紧紧不散,天之佛难耐闷“嗯“着仰起了头紧紧靠在床壁上,双手指尖轻颤着无意识插入了他发丝间。她头上凌乱披散的白发散落在了二人一身。 作者有话要说:明晚十点左右更新~~ 176 176 射入卧房内的黄昏橘红光芒不知何时已悄然变成了暗灰色,继续脉脉斜洒在卧房里,照着散落一地的凌乱衣物,和静谧摆放的雕花灯柱以及绫罗纱帐。暗暗淡淡,看不真切颜色。 许久静谧,一阵微不可闻的肌肤厮磨声又打破了宁静,彻底散去情潮的天之厉起身,横抱起主动埋首依赖入他怀中的天之佛低沉温柔笑了笑,移开置物柜穿行密道向后殿温泉池而去。共同沐浴后,又赤身抱着亦是光着身子的她返回,重新找了衣物各自穿好。 天之厉系好腰带后,看她阖眸,软着身子别有一股慵懒风情倚坐在床尾,坐下,一手指梳理着她披散而下的半干发丝,一手从后面温柔患搂住她的腰身往怀中一带,天之佛顺势轻倚在了他肩头,天之厉一吻她侧面,低沉出声:“时辰差不多了,去用晚膳吧,吾抱你出去。” 也不待她出声,便自顾自的穿过她伸直平放在床上的膝弯下,横抱站起。宽松的穿上她身上的金色锦罗衣霎时飘散而落,衬得她美丽至极。 天之佛头倚靠在他肩头,一手下意识便习惯的放在了他胸口,见快到卧房门边了,轻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低语:“放吾下来吧,吾自己能走。” 天之厉垂眸,见她不想让伺人们看见,俯首吻了吻她唇边,低沉笑了笑:“没有人,放心。而且,吾既然抱起来了,便无中途放下之礼。昙儿现在在劫尘那儿,由她监督背记禅定九天之诀,今晚也打定主意不会来。你吾更不必忌讳。” 说罢指尖凝功,飞出一道雄浑气劲儿,散去了他进入卧房时结出的结界,跨门而出。 天之佛举目一看,确实没人,眉心却不由得蹙了蹙,想到什么,募得好笑出声,挑眉盯着他笑道:“老实交代,昙儿是不是你刻意安排送去劫尘那儿的?” 天之厉抱着她继续向用膳的桌旁走去,到了后才俯身放她坐下,凝视她笑语:“巧合而已,刚好劫尘来向吾汇报诸事,昙儿见到她便赖着不想让她离开,吾顺应女儿心意,便让劫尘带走了。昙儿自己跟吾说晚上要跟姑姑睡,不回来了。” 顿了顿,天之厉黑眸戏谑一闪,贴近她耳边低语:“也许是昙儿深知她爹娘几月来不易,刻意离开了让你吾放肆一回。” 天之佛一怔,骤红了耳根,好笑瞪他一眼,反手一拽他坐在了旁边椅子上:“纯粹胡言。” 天之厉笑笑,抬眸望向殿外沉声下令:“传膳!” 听到命令,伺人通知,已经准备好膳食的膳食坊不到片刻便将菜肴全数摆放在了二人眼前,又按他们不要人伺候的习惯离开。 天之厉吃着,才想起要跟她说孩子姓名之事,微停箸,抬眸看她笑道:“吾又想好两个名字。” 天之佛咽下了口中素汤,颔首笑语:“说来听听。” 天之厉凝视她道:“儿子叫帝之厉,小名便唤他厉儿;女儿叫帝之佛,小名佛儿。” 天之佛一怔,微蹙眉看他:“这名字怎么听着耳熟?” 天之厉哈哈轻笑:“叫吾一声听听。” “天之……”天之佛不假思索叫出声,刚说一半,反应过来,幕然笑出声,顿住,看向他挑眉:“天之厉……帝之厉?你倒是会省事。” 天之厉笑道:“吾名帝祸,不算重名。之厉向是八部尊号,尊贵不可亵渎,若孩子自身无此气势,难压尊号之贵,寻常不可轻易为名。恰好那日在皇极七行宫阙阗关庆满月时,吾见他们不须我们凝功护体,便可承受八厉八种纯元混沌之力灌体之贺。一时动念,不如以此为名。” 顿了顿,抬手轻抚向她面颊,望进她眸底,温柔笑道:“至于佛儿,既然有了帝之厉,不妨就取名帝之佛。你吾以天之厉、天之佛敌对身份而成就今日,恰好孩子又是双胞一对,共生于你腹中,统于吾姓之下,寓你吾历经艰辛相守异诞之脉之意,不论如何你都必须在吾宫殿好好活着,守着吾。” “你守着吾才是!”天之佛当即笑斥一句,见他笑眸深幽暗隐情意,心头微动,抬手拉下他的手紧紧一握抱在怀里,叹笑道:“这两个名字吾很喜欢。若厉儿长大成人,吾叫他帝之厉或是之厉,估计会像再叫你,你不介意便是。” 顿了顿,天之佛挑眉戏谑着放眼一扫宫殿四处,收回视线凝向他笑语:“你大可放心,吾一定会守着这个宫殿好好活着,至于你在不在都守着。”反正你白日去处理事情,也不再殿内。 天之厉哈哈一笑,反手扣住她的手拉起来在唇边一吻,眸色隐藏了认真,戏笑出声:“一言为定,可得帮吾顾好双天宫,别无人看管,荒芜成废墟。” 天之佛未看出他隐藏神色,抿唇也戏谑笑着颔首:“吾在,足以保护双天宫不成废墟。” 天之厉笑笑继续凝视她道:“以后吾若叫女儿全名帝之佛,该也有叫你之嫌。无论敌对还是后来,吾恨怒你到极点时,最喜冷斥你天之佛解恨。只是对女儿吾可就舍不得了,看来还是叫佛儿好些。” 天之佛冷哼一声,收回手夹了他不喜的素菜递过去:“生气也该怒叫帝之佛,把女儿宠得骄纵,吾到时唯你是问。在昙儿身上不错,值得嘉勉,这菜立刻吃下去。” 天之厉为难看看素菜,又看她威胁神色,他若不吃,今晚有他好受,无奈妥协艰难“嗯”了一声,举箸接过皱着眉头放入口中。 天之佛见到他每次都这个模样,故作的冷凝散去,闷声轻笑着垂头继续用膳,柔和了声音:“不喜欢也该吃些。” 天之厉紧缩眉头瞥她一眼,沉声:“很好笑?”天之佛不假思索点头,喝着汤笑“嗯”出声。 “天之佛楼至韦驮!” 天之厉解恨一字一字全叫了她一声,实在难以下咽,急垂眸端起汤一饮才顺利送入肚中,掩在碗后面的黑眸却一闪而逝翻涌的复杂,和隐瞒了的另一半取名用意。 千年前你暗有了吾的孩子,却未以佛功诛杀腹中,并取名质辛。这“质辛”二字暗压“之心”谐音,你要将孩子送到中阴界,只能以质辛这孩子为质赋于屠刀之下的寓意迷惑宙王,隐藏对吾之情,“之心”是吾,吾第一次知道孩子名字时便已明了,封印时虽想到你定有苦衷,吾不恨你。晓得孩子和他的名字后吾才开始痛心疾首的恨你之苦衷。 如今,这最后一胎双子,吾便自私些用来寄托自己心意。佛儿其名,是你,如此未来吾在出事前,便能比原来多唤你几声。至于厉儿,你唤他有唤吾之感,他和佛儿若像吾,未来你看着他们或许能好受些,想起今日对吾之承诺,不至于做出不智之事。你之性情虽是玩笑之言,却也会当真铭记在心,绝不违背。但愿吾今日之举能尽量减少未来之险。 用完晚膳后,二人派人看顾着两个孩子,在殿外散了会儿步,直到夜色彻底降临月色悬空,才返回殿中收拾入睡。 最可能引发心疾导致命里耗竭犯病的事情皆已经过去,自此后除了在两个孩子学会叫爹一时激动险些犯病外,天之厉几乎皆心绪宁静,平静和乐与天之佛看着五个孩子渐渐长大。 四年间质辛和小剑布衣的个子便一节一节的往起窜,不到十岁的两个人已长得快到天之厉胸口,质辛的记忆也渐渐的恢复到了复活前十岁左右的情形,鬼邪和缎君衡依然暗中静心教导二人,二人也没有辜负所望,文武功法皆比天之厉、鬼邪和缎君衡预料中高出许多。兄弟二人互学互长,行文走武配合十分默契,比当初的天之厉和鬼邪有过之而无不及。昙儿亦变成了七岁的小姑娘,越长大越像天之佛,比质辛相貌尤甚,只不过一睁开遗传自天之厉的幽潭黑眸,便露出了融合天之厉和天之佛二人性情的精灵慧黠和浑然天成的傲然。厉儿和佛儿这对双胞胎则是古灵精怪,直折腾得宫殿内外不得安宁,跟妶幽口中所言过的天之厉小时足堪相提并论,最是令天之厉和天之佛苦笑不得。 龙凤胎诞下第二年年初,净无幻和断灭阐提的孩子出生,是个结合了二人长相诸多长处的男孩儿,亦格外机灵可爱,但凡他们到了异诞之脉,因三人年龄相差不多,便成了双胞胎叔叔姑姑的玩儿伴。 第二年年底,魈瑶和树魁亦喜得一女,孩子像极了树魁,乐得平日不喜形于色的树魁见人便是一个大笑脸。他维持了几百万年的性子突然一变,吓得花魁险些认不出来,嘲笑了她这个义兄足有半年,后来总算习惯,也就接受了。 良久后,一阵粗沉的喘息和暗哑沉吼,天之厉再次□泄在了天之佛体内,随即轻放在下她的腿,从背后紧搂她陷入情潮颤抖轻喘的身子入怀,阖眸把头搭在她肩窝处静静躺着,一动不动。 静谧中,射入卧房内的黄昏橘红光芒不知何时已悄然变成了暗灰色,继续脉脉斜洒在卧房里,照着散落一地的凌乱衣物,和摆放的雕花灯柱以及绫罗纱帐。暗暗淡淡,看不真切颜色。 时辰一点一滴的在静谧中流逝,许久过后,卧房内才又响起了一阵微不可闻的肌肤厮磨声。彻底散去情潮的天之厉起身,横抱起主动埋首依赖入他怀中的天之佛低沉温柔笑了笑,移开置物柜穿行密道向后殿温泉池而去。共同沐浴后,又赤身抱着亦是光着身子的她返回,重新找了衣物各自穿好。 天之厉系好腰带后,看她阖眸,软着身子别有一股慵懒风情倚坐在床尾,坐下,一手指梳理着她披散而下的半干发丝,一手从后面温柔患搂住她的腰身往怀中一带,天之佛顺势轻倚在了他肩头,天之厉一吻她侧面,低沉出声:“时辰差不多了,去用晚膳吧,吾抱你出去。” 也不待她出声,便自顾自的穿过她伸直平放在床上的膝弯下,横抱站起。宽松的穿上她身上的金色锦罗衣霎时飘散而落,衬得她美丽至极。 天之佛头倚靠在他肩头,一手下意识便习惯的放在了他胸口,见快到卧房门边了,轻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低语:“放吾下来吧,吾自己能走。” 天之厉垂眸,见她不想让伺人们看见,俯首吻了吻她唇边,低沉笑了笑:“没有人,放心。而且,吾既然抱起来了,便无中途放下之礼。昙儿现在在劫尘那儿,由她监督背记禅定九天之诀,今晚也打定主意不会来。你吾更不必忌讳。” 说罢指尖凝功,飞出一道雄浑气劲儿,散去了他进入卧房时结出的结界,跨门而出。 天之佛举目一看,确实没人,眉心却不由得蹙了蹙,想到什么,募得好笑出声,挑眉盯着他笑道:“昙儿是不是你刻意安排送去劫尘那儿的?” 天之厉抱着她继续向用膳的桌旁走去,到了后才俯身放她坐下,轻笑一声:“巧合而已,刚好劫尘来向吾汇报诸事,昙儿见到她便赖着不想让她离开,吾顺应昙儿心意,便让劫尘带走了。昙儿自己跟吾说晚上要跟姑姑睡,不回来了。” 顿了顿,天之厉黑眸突然戏谑一闪,贴近她耳边低语:“也许是昙儿深知她爹娘几月来不易,刻意离开了让你吾放肆一回。” 天之佛一怔,骤红了耳根,好笑瞪他一眼,反手一拽他坐在了旁边椅子上:“纯粹胡言。” 天之厉笑笑,抬眸望向殿外沉声下令:“传膳!” 听到命令,伺人急传话膳食坊。已经准备好膳食的膳食坊不到片刻便将菜肴全数摆放在了二人眼前,又按他们不要人伺候的习惯离开,一时静谧的大厅中回荡起了浅浅的杯盘交叠声音。 天之厉吃到中途,才想起要跟她说孩子姓名之事,微停箸,抬眸看她道:“吾又想好两个名字。” “哦?”天之佛咽下了口中素汤,期待看他:“说来听听。” 天之厉搁置竹箸到碟边,笑看她:“儿子叫帝之厉,小名便唤他厉儿;女儿叫帝之佛,小名佛儿。” 天之佛闻言微怔了一怔,好似听过,陡蹙眉看他:“这名字怎么听着耳熟?” 天之厉凝视她回想的眸,轻笑出声:“叫吾一声听听。” “天之……”天之佛不假思索叫出声,刚说一半,幕然反应过来,恍然蹙眉笑看他挑眉:“天之厉……帝之厉?你倒是会省事。” 天之厉笑了笑,继续详细说出了取此名之缘由:“吾名帝祸,尊号天之厉,也不算重名。以‘之厉’后缀向是尊号所用,尊贵对应命力不可亵渎。若孩子自身无此气势,难压尊号之贵,向来不轻易为名。恰好那日在皇极七行宫阙阗关庆满月时,吾见他们二人不须我们凝功护体,便可承受八厉八种纯元混沌之力灌体之贺。一时动念,不如以此为名。” 顿了顿,不由抬手轻抚向她面颊,望进她眸底,温柔深沉道:“至于佛儿,既然有了帝之厉,不妨就取名帝之佛。你吾以天之厉、天之佛敌对身份而成就今日,恰好孩子又是双胞一对,共生于你腹中,统于吾姓之下,寓你吾历经艰辛相守异诞之脉之意。所以,不论如何你都必须在吾宫殿守着吾。” “你守着吾才是!”天之佛听他得意忍不住笑斥一句,却又见他眸色深幽微露出了丝暗隐情意,心头微动,抬手拉下他的手紧紧一握抱在怀里,对视他双眸:“这两个名字吾很喜欢,就定下它们吧。只是,若厉儿长大成人,吾叫他帝之厉或是之厉,估计会像再叫你,你不介意便是。” 顿了顿,天之佛又抬眸笑着一扫宫殿四处,收回视线凝向他戏谑道:“吾一定会守着这个宫殿,至于你在不在都守着。”你以后若是要远去他处处理事务,吾定然不跟着,你就是求吾,吾都不去,只守着这宫殿。 天之厉听出她化外之意,哈哈一笑,反手一扣她的手拉到唇边一吻,眸色隐藏了认真,逗笑出声:“一言为定,可得帮吾顾好双天宫。若吾远出,莫无人看管荒芜成了一片废墟。” 天之佛未看出他隐藏神色,抿唇笑着颔首:“放心,吾在足以保护双天宫完好无缺。” 天之厉笑笑继续道:“以后吾若叫女儿全名帝之佛,该也有叫你之嫌。那时吾恨怒你到极点时,最喜冷斥你天之佛解恨。只是对女儿吾可就舍不得了,看来还是叫佛儿好些。” 天之佛见他眸色,暗哼一声,收回手夹了他不喜的素菜递过他嘴边不容拒绝道:“生气也该怒叫帝之佛,把女儿宠得骄纵,吾到时唯你是问。在昙儿身上不错,值得嘉勉,这菜立刻吃下去。” 天之厉为难看看素菜,又看她威胁神色,好像他要不知晚上没好果子吃,无奈一笑,妥协艰难“嗯”了一声,皱着眉头张嘴。 天之佛塞紧他口中,收回竹箸,见他每次只有他们二人时吃素菜都这个模样,故作的冷凝散去,闷声笑着垂头继续用膳,顿柔和了声音:“不喜欢也该吃些。” 天之厉听她笑得开怀,紧锁眉头瞥她一眼:“看吾难受很好笑?” 天之佛不假思索点头,笑咽了一口汤:“嗯!” 天之厉咬牙瞪她:“天之佛楼至韦驮!”见她笑得更厉害,实在难以下咽,急垂眸,伸手端起桌上的汤一饮,片刻后才顺利送入肚中。掩在碗后面的黑眸亦同时一闪而逝翻涌的复杂。 千年前她暗怀他之子,却未以佛功诛杀腹中,并取名质辛。这“质辛”二字暗压“之心”谐音,她要将孩子送到中阴界,只能以质辛这孩子为质赋于屠刀之下的寓意迷惑宙王,隐藏对他之情,“之心”便是指他。第一次知道孩子名字时他已明了。封印时他晓得她有苦衷,才无愤恨。唯独再晓得孩子和名字后才开始痛恨她之隐瞒。 如今,这最后一胎双子,他便自私用来寄托他之心吧。佛儿其名,便是为她而取,如此在他出事前,还能比原来多唤她几声。至于厉儿,她唤着有叫他之感,他和佛儿若像他,未来她看着他们或许能好受些,亦想起今日对他之承诺,不至于做出不智之事。她之性情虽是玩笑之言,却也会铭记在心,绝不违背。但愿吾今日之举能尽量减少未来之险。 话音和笑声余音散去后,二人不再说话,专心用着膳。不久用完膳后,二人派人看顾着两个孩子,携手到殿外散了会儿步消食,直到夜色彻底降临月色悬空,才返回殿中收拾入睡。 时至今日,最可能引发心疾导致命里耗竭犯病的事情皆已经过去,自此后除了在两个孩子学会叫爹一时激动险些犯病外,天之厉几乎皆心绪宁静,平静和乐与天之佛看着五个孩子渐渐长大。 随后的四年间,质辛和小剑布衣的个子一节一节的往起窜,不到十岁的两人已长得快到天之厉胸口,质辛的记忆也渐渐的恢复到了复活前十岁左右的情形。鬼邪和缎君衡依然暗中静心教导二人,二人也没有辜负所望。文武功法皆比天之厉、鬼邪和缎君衡预料中高出许多。兄弟二人互学互长,行文走武配合十分默契,比当初的天之厉和鬼邪有过之而无不及。 昙儿亦渐渐长大变成了七岁的小姑娘,相貌越长大越像天之佛,比质辛尤甚。只不过一睁开遗传自天之厉的幽潭黑眸,反倒又不像了天之佛,略像些天之厉,别有她之灵傲之秀。厉儿和佛儿这对双胞胎则是古灵精怪,自会走路了便折腾得宫殿内外不得安宁,跟妶幽口中所言过的天之厉小时足以相提并论,最是令天之厉和天之佛头疼,二人对他们做下的事时时苦笑不得,虽然如此,倒也不拘束他们的性子。 龙凤胎诞下第二年年初,净无幻和断灭阐提的孩子出生,是个结合了二人长相诸多长处的男孩儿,亦格外机灵可爱。但凡他到了异诞之脉,因三人年龄相差不多,便成了双胞胎叔叔姑姑的玩儿伴。 第二年年底,魈瑶和树魁亦喜得一女,孩子像极了树魁,乐得平日不喜形于色的树魁见人便是一个大笑脸。他维持了几百万年的性子突然一变,吓得花魁险些认不出来,嘲笑了她这个义兄足有半年,后来总算习惯,也就接受了。 义兄妹二人时常通信,花魁偶尔带着与他化阐提的儿子去异诞之脉探望树魁,回去后便跟他化阐提说树魁与他女儿在一起的诸多糗事,亦特意留心告知他天之厉和天之佛、质辛、昙儿、双胞胎的情况。见向来对他之事无动于衷的花魁无意识做了这些事,他化阐提眸底不时露出丝微不可见的淡笑。花魁不解,被他笑得莫名其妙,询问过许多次,他化阐提皆不明言所笑为何,只做玄虚道,等她何时不再问此原因,便知他为何而笑,花魁晓得他性情说一不二,既然不告知便永不会说,只能忍耐着等他们儿子赶紧长大,她便能带着孩子离开天阎魔城。 因擎念潮和擎思瑚初时不适应异诞之脉地气水土,一直未曾有孕。到龙凤胎诞下三年后,她们二人才适应,也就在这年年底,贪秽和剡冥前后相差不到两个月皆做了父亲,不同的是贪秽喜得儿子,剡冥喜得女儿。 克灾孽主和圣鬘天姬则不打算再要孩子,不时将小孙子接到异诞之脉一住便是半年多,有时候逗弄一翻其他人的孩子。小孩子们见他们二人格外宽容,任由他们恣意玩乐,不像自己爹娘那般严厉,也乐得到他们那里玩闹。 魑岳和后无封则一直未再要孩子,二人打算等小四能自理自己之事后,再要第二个孩子。 双胞胎诞下第四年,咎殃苦巴巴怨念看着众人逗弄孩子的苦日子终于熬到了头。叔叔、叔爷爷都当够了,照鬼邪所推算出的四元之命诸时间,按时搬回了二人曾经的新房,与劫尘度过了这推迟近五年的洞房花烛夜。 禁欲近五年的后果就是咎殃缠着劫尘日日春宵,劫尘也半推半就,一方面为了能怀上孩子,一方面二人婚后情意更笃,比婚前更甚,劫尘略还有些不表露出的羞意和不习惯,咎殃也是发现了这,才越发打定主意要主动纠缠。劫尘那性子,没个一两年厮磨,不会轻易接受并享受这夫妻之趣。不过她虽接受难,但一接受,便是另一番情致。 过了一个多月后,劫尘微有些饮食无趣,向来勤于诸事的她日日贪睡不起,简单用过午膳后,便要睡上一个时辰,面色亦不复先前康健。初时劫尘用功力压着,后来压不住症状越来越厉害,等到功力散去,被咎殃那日深夜发现时已如此有了十日,看劫尘这般,他是又气又心疼,气自己大意也怒劫尘独自强撑,急披衣起床,顾不得外面正暴雨肆虐,急匆匆飞奔向荒神禁地神殿,捣醒了正睡得香甜的鬼邪,拉着他马不停蹄回到了冰尘宫。 鬼邪湿淋淋一进卧房看到劫尘面色苍白模样,火气忍不住直往头顶冒,又是隐瞒有事不说!皱怒了眉头,张口欲斥。 咎殃见势不妙,也晓得鬼邪脾气,急拉着他胳膊,紧张急促道:“一切都是吾的错,是吾大意没照顾好她,你要骂就骂吾,先息怒,赶紧给她诊脉吧!” 鬼邪皱眉一看浑身湿透的他,暂压下了怒气,冷凝出声:“你先去换身衣服,” 咎殃神经紧绷,这才发觉他和他都湿透了,何时他淋得雨?随即看向鬼邪稳了稳心神道:“吾的衣物兄长也能穿,先随吾换过衣服再诊脉吧。” “不必!劫尘身体要紧。”鬼邪眸色一闪,说了原因,骤提功蒸发掉衣物上和身上的水迹,一股白气冒出后,直直向床边走去。 咎殃见状也不换了,凝功一蒸身上雨水,疾步走到床边站在鬼邪身后。 躺在床上的劫尘才微微抬起红眸,看向恨不得揍她一顿的鬼邪,有气无力低唤了声:“兄长!” 鬼邪一听她声音,骤然心疼,这个小妹!真是气死他!冷哼了一声,坐下,微缓了面色:“伸出手来!” 劫尘手才从薄被中探出,露出一段白皙纤瘦的手臂,只着着里衣。 鬼邪伸出两指按下,见她身上温度微凉,另一手又把薄被向她手腕前拉了拉,只露出他手指诊脉的地方,抬眸看她低沉道:“闭上眼睡吧,吾查出来告诉咎殃。若是大病,吾再叫醒你。” 177 劫尘诞子 咎殃见她强撑着还想听,皱了皱眉,急身走到床头坐下,直接伸手覆在了她眼上:“睡吧!” 眼前一黑,劫尘也懒得动弹缓缓阖上了眼睛。闭眼也依然可以听见他们之言。 鬼邪看了眼咎殃和劫尘不再说话,垂眸凝神诊脉。 咎殃收回手,身子略有些难以控制的紧张绷直,一眨不眨盯着他。 殿外的电闪不时闪烁着房内物和人影,雷鸣轰隆震天。暴雨仍在肆虐,打得地面和殿顶噼里啪啦作响。雨水自自殿檐汇聚成流下,成了一道道雨幕,悬挂在殿门和窗外,因电闪投射进房内,凝成了一片朦胧光华中若隐若现的雨影。 许久后,鬼邪收回了手。咎殃见他面色带着丝微不可见的淡喜,狐疑一眨眼,这才动了动僵直的身子,不由转头望了眼窗外,仍然是疾风骤雨,压抑的心绪却莫名有了些松动,暗呼一口气,重新转向鬼邪凝眸问:“兄长的神色,劫尘的病是不是并无大碍?” 鬼邪挑眉直盯盯地看了他半晌,眸底淡淡的笑意才渐渐显露出来,起身轻拍了拍他的肩,戏笑出声:“小子,不赖嘛!” 咎殃被他笑得有些毛骨悚然,不觉抖了抖肩膀,避开他的视线看向闭眼的劫尘:“兄长直言吧,她到底怎样了?” 鬼邪见劫尘突然睁开了眼望向他探寻,不再逗他,收起戏谑,凝肃看着她嘱咐道:“以后注意些身体,有了孩子别再如往常般废寝忘食练剑。这个孩子因你那几天功力压制,胎脉有些不稳,静卧休息两个月。可以散步轻动,以不累为宜,明日让咎殃到吾那里取药。” 话音落下,卧房内陡然陷入一片死寂。 良久后,咎殃才迟钝反应过来,腾得蹦起身子,震惊看向鬼邪,强忍着喷涌而出的激动,不受自己控制的结结巴巴惊喜叫道:“兄……兄长是说,劫……劫尘,有了吾的孩子?”而她那些症状不是得了什么重病?只是有喜的反应? 鬼邪被他傻乐的模样逗得一笑,好笑出声告知:“已经有一个多月了。等着再过八个多月当爹便是,以后别再到吾面前抱怨羡慕别人。”顿了顿,警告道:“照顾好劫尘,她要有什么问题,唯你是问!” 咎殃蓝眸亮光闪烁,不假思索冲他点头应承:“兄长放心!”说着急回身惊喜看向劫尘,见她还未回过神来的难以置信,也不管鬼邪在场,猛得俯身对她额边便是一吻,望进她红眸中兴奋大笑道:“我们有孩子了!”他可终于能当爹了! 劫尘募得才回神反应过来,余光瞥见鬼邪站在旁边戏笑看着他们,耳根微掠过丝薄红,对上咎殃狂喜得忘乎所以的视线,淡淡闪过丝欣悦,垂眸冷静提醒道:“兄长还在,你收敛些。先去问问他这个孩子时辰如何。” “在也无妨。”咎殃不假思索哈哈一笑,“吾高兴!”见她想坐起谈话,伸手小心翼翼扶着她坐好靠在床头,看向站着的鬼邪笑呵呵道:“快坐下,你站着吾和劫尘说话还得仰着脑袋,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鬼邪见他乐得嘴都合不上,摇头笑了笑,撩起衣摆坐在床尾,正对二人,收起笑,平静道:“有何事问吧。” 咎殃亦暂时压下雀跃波澜的激动,凝向他认真问道:“这个孩子与四元之命所需要的各段时间对应如何?” 劫尘立即抬眸,凝肃看向他等待答案。 鬼邪轻动了动方才探脉的手指,微暗眸色,凝视二人直言不讳道:“晚了七日。”顿了顿,又继续补充道:“这也属正常,何时有孕非人力可定。不可能完全按照所有预期推算的时间达成,这情形比吾预想中已好很多。” 劫尘听了垂眸沉思片刻后,又抬起看向鬼邪问出了一直隐藏于心的问题:“四元之命是否是无关男女?当时你只说了四元之命,却并未说对男、女有无要求。” 咎殃一震,刷的转眸皱眉看向鬼邪。他怎会忽略了此处!如此意味着是男孩也可。 鬼邪晓得他们之意,眸色一凝,望进二人微有些紧绷的眸底,轻轻颔首:“男女不重要,只要是四元之命便可。” 咎殃袖中手指无意识动了动,轻轻缩进了手心,突然转向劫尘笑出了声:“不知道男孩儿生出来会是何种模样,也许像你多些,就如质辛和大嫂般。若是女孩儿可能像吾,不过,吾倒是希望孩子多像你些。” 劫尘闻言收回视线,微闪红眸,看向他平静勾唇道:“现在言之过早,等生下来方能知晓,像谁都好。” 鬼邪见他们确实已对剑布衣和三千之事能冷静处理,满意笑了笑,起身:“你们休息吧,吾先回去,以后有何需要注意之事吾会提前告知。” 二人一愣,急抬眸看他阻止道:“外面还下暴雨,殿内有卧房,明早再回去吧。” 鬼邪摇摇头,淡笑看了劫尘一眼:“你难道忘了吾之癖好?”说着转身向外走去,飘回一句严肃警告:“劫尘,以后不得再隐瞒病情,这个孩子会不稳完全是你自作主张之故。” 劫尘怔了一怔,望着他背影消失,不由自责垂眸,抬手轻按在腹上,低沉应道:“吾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会发生。” 咎殃安慰轻握了握她的手,轻语:“吾去送他。” 劫尘点了点头,咎殃起身急追出去,直到雨雷之下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时才转回卧房坐到敛思的她身边,叹息一声,抬手覆在她手背上,低语道:“以后我们注意些便好,兄长既然能放心离开,说明孩子无事,别担心。” 见她神色还未好转,咎殃晓得她心思一时好不了,只得赶紧变了话题,好奇笑问:“兄长有何癖好?” 劫尘微怔后,才抬眸看向他,平静说道:“他自小就不喜欢与人共睡一榻,也不喜欢住在别人殿内,纵使此房间只有他一人。” 咎殃一愣,募得呵呵轻笑出声:“这倒也不能算癖好,有如此爱好之人不少。若非是自己之物,居用总觉不自在,除非逼不得已别无选择时才勉为其难。” 劫尘被转了思绪,渐渐好了些,凝视他的红眸中微露出丝淡笑:“所以吾才未勉强他,暴雨对他而言根本不足挂齿。” 咎殃见她说着犯困,强迫她躺下,笑道:“比起一夜休息不好,这暴雨确实不算什么。你先睡吧,吾去沐浴,把身上雨水寒气洗洗。其实孩子是男还是女都无妨,三千之名也不是只有女孩儿能用,你以后不要多想此事。到时生下什么就是什么,只要是你生的,吾都喜欢。” 劫尘听他话音泄露之意,躺下后,仰眸看他,意有所指问道:“你想给孩子用三千为名?” 咎殃一怔,轻笑了一声:“想想而已,用也可,不用也可,吾随口一说。在孩子生下前还有许多时间仔考虑,定然能找个更好的名字。” 劫尘红眸微闪了闪,沉默片刻,想起了什么,抬眸刚要说,见他要松手离开,骤抬手一拽:“等等再去。” 咎殃回身,笑问:“还有什么事吗?” 劫尘眸底闪过丝淡淡的笑意,凝视他道:“有一事,吾忘了对你说。你可知三千的名字是何人所起?” 咎殃见她突然又精神了些,蓝眸好奇一闪,坐下,抬手抚向她面颊,直觉问:“未来的咎殃还是未来的劫尘?” 劫尘微微摇头,笑道:“都不是。” 咎殃手指一顿,不是?诧异挑眉笑道:“给孩子起名字的机会,咎殃和劫尘肯定不会让给别人。为人父母的心思吾现在略有体悟,吾是肯定不会让。未来的他们应该也是同样的想法。” 顿了顿,扫向她薄被掩盖下尚什么都看不出来的腰腹,继续道:“这名字必须得我们起。” 劫尘对上他今夜异常发亮的蓝眸,红眸闪过丝淡笑,如实托出:“三千那时与吾无意中提及,是她大伯母在她生下那日所取。” 咎殃一愣,不可置信蹙着眉头:“大伯母?就是未来的那个大嫂?” 劫尘凝眸颔首:“嗯。” 咎殃见她眸色藏着深意,蓝眸现出丝认真望进她眸底,关心问道:“你提起此事可是有何想法?” 劫尘淡笑出声:“未来的他们是如何想的吾不知道。但吾现在想让大嫂给孩子取名。无论所是何都可以。” 咎殃震住,定定看着她的红眸半晌,见她确实不是说笑,募得扶额叹息一声,想到了什么,伏低身子,凝视她笑道:“是不是想验证一下大嫂会不会取名为三千?”顿了顿,眸底突然泛起丝亮光:“若当真如此,倒也趣味了。剑布衣如今不是剑布衣,三千也不是三千。但都存在了。” 劫尘轻笑出声:“时空如何已无意义了,往者不可谏,如此而为不过想纪念离开的他们。也许大嫂并不会取名为三千。”顿了顿,凝视他方才已经赞同她提议的蓝眸,继续道:“吾一时有感而言,不必当真。孩子名字还是你想吧,你更精于此道,取好告诉吾一声便可。” 咎殃突然俯身轻轻吻向了她的唇,蓝眸勾出丝浓浓笑意:“不必,交给大嫂取吧,是否为三千也不重要,但吾还是愿意一赌,如今有些迫不及待想知道大嫂会取何名字。若是三千,我们只能叹笑世事巧合之妙了。”她晓得他心头剑布衣之遗憾才做此提议,他亦让她心满意足便好。以后再有了孩子他再取。 劫尘对视他幽笑的蓝眸,贴着他的唇微动,低缓轻语:“你明日便去告知大哥大嫂。也好让大哥对倒溯时空之事心中有数。至于大嫂,让她有充分时间去想。” 咎殃低低一笑,离开唇滑至她鼻尖一吻,起身掖好她脖间薄被:“前提是我们好歹得生出个女儿。再去期待大嫂取名三千。好了,睡吧,再说下去天就亮了。以后教导质辛和小布衣吾代替你去,安心静养。如今一切都按照你四年前的安排,吾只要在旁监督看着他们重复你的剑法便可。” “嗯!”劫尘微颔首,缓缓阖上了双眸。未几便沉沉入睡。 殿外的暴雨不知何时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在夜色中滴滴答答叮咚叮咚响着,咎殃等她睡着起身,才注意到这不甚清晰的雨声,莫名觉得舒心,嘴角不由勾出丝笑意,取出干净的里衣看了床内安睡的她一眼,向后殿温泉池走去。 天之厉和天之佛第二日就惊喜知晓了此事,天之佛不想占了此为人父母取名之乐事,可咎殃和劫尘竭力要求,只能无奈笑着应下,但愿所取之名能合他们之意。二人当日顺便欲发令告知其他人此喜事,咎殃急出声阻止,笑言他自己去说。 从此以后的几日,在宫殿中路径上,便总能看到咎殃与众人不期而遇。魑岳、克灾孽主、贪秽、剡冥、魈瑶、树魁见他面泛和劫尘大婚时一样的狂激喜色,似是猜到了什么,已经过了五年才得喜,暗替他高兴在心,面上却不约而同选择视而不见,不管他露得如何明显就是不问原因。 最后咎殃实在憋得难受,揪住他们便激动大叫一声:“吾当爹了!”憋了许久的众人才当着他放声狂笑,咎殃骤反应过来被他们联合起来耍了,怒狂大笑得揍了几人,众人只守不攻,亦算是为他欢喜,让他揍得尽兴。回去他将此事告诉了劫尘,劫尘自怀孕后清冷的性子竟然变得温和,喜笑皆现于色,当场笑得险些岔了气,咎殃无语,不过见她因孩子孕吐心绪好了些,便也时常故意出些笑话,让她多笑笑。 怀孕这几月,其他人便乘着劫尘醒来时去看看她,咎殃不在时陪着她探讨一翻剑术,省得她不能练剑发闷,偶尔将新创的剑法演示给她看,让她指点,亦想办法破解,故虽是不再处理诸事和动功练剑,倒也过得趣味。 到了孕期最后两个月时,魑岳、克灾孽主、贪秽、剡冥、魈瑶皆抢了咎殃的教导时间,同时顶担下劫尘之日,将他轰回去陪她,咎殃见众兄弟姐姐如此帮着他,脸上笑开了花。 日子继续在欢喜宁静中过着,鬼邪和缎君衡到了最后一月时日日来冰尘宫查看劫尘和孩子情形。 比之提前两日黄昏晚膳后,咎殃正扶着肚腹高高隆起的劫尘在殿外散步,见远处火红色的云层间疾行而至两道紫银身影,笑看向劫尘:“兄长和缎君衡又准时来了。” 话音刚落,二人周身光芒一散,已站在了两人跟前。 鬼邪看看劫尘气色,淡淡笑道:“不错,听吾的话了。”说着看向缎君衡:“我们先进去。”缎君衡看向劫尘和咎殃笑笑颔首致意后和他进入大厅内坐下。 咎殃继续扶着劫尘又散步走了两刻,才扶着她缓慢回到了大厅内坐在旁边垫了软垫的座椅上。 坐在另一旁的鬼邪一拂祭司之袍,射出一道刺目的雄浑祭司之力隔绝了殿内外。随后和缎君衡分别细细为劫尘诊了脉。 劫尘看回到座位上的二人神色,一派相似的平和带笑,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红眸一闪,只得主动出声问道:“孩子如何?” 缎君衡微微笑了笑:“果然是为母之人,其实你该先问问自己的身体如何。” 咎殃一怔,腾得挺直了身子,急问出声:“劫尘身体有问题?” 鬼邪轻笑一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看他道:“缎君衡何时说过劫尘身体有问题,不要胡乱猜测。有吾这个兄长和缎君衡在,劫尘身体自不会出事。你这模样,吾还真得考虑一下,是否劫尘生子时让你呆在她身边。” 咎殃急恢复平静,尴尬摸了摸鼻子,笑呵呵道:“兄长放心,吾那日一定冷静陪着她。”手指却是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她的手,劫尘发觉,眸底闪过丝微不可见的淡笑,轻轻抽回了手。 鬼邪笑笑,片刻后恢复了宁静,看向劫尘郑重交代道:“孩子和你身体都无事,期间你按照吾吩咐饮食休息控制恰到好处,孩子不会太大,也有助于你诞下。吾和缎君衡按照计划后日丑时一刻来给你灌注融合药力的内元之功,让孩子有动静,本来他正常是还须十日左右的。我们随后将此功力暂时传予咎殃,中途让他在旁注意控制,等到后日早上卯时三刻让孩子如时生下。” 劫尘望向二人关心眸色,平静颔首淡笑:“吾知道。” 咎殃压下莫名的紧张,看向鬼邪和缎君衡意有所指问道:“你们传功和吾自己用功力融合药力哪个更好?” 缎君衡微怔后,笑着如实告知:“你自己功力融合最好,如此药力更精纯,劫尘所受疼痛会减少些,对身体恢复亦最佳。但吾怕你到时候心绪受扰,控制不好,生出纰漏。我们隔着纱帐传功,可以防止此情形发生。” 咎殃一怔,所有的紧张不安突然全部消失,蓝眸微微严肃看向二人:“无事,吾去炼化药力,你们可以放心。劫尘这次本就比寻常情况伤体,不必因此外力差强人意再伤一层。” 劫尘皱了皱眉,转眸看向他:“听兄长和缎君衡之言吧,传功便可。不过是康复日子长些,再修养便是。至于疼痛,于吾而言,这世上并无什么疼痛。只有生和死,不必放在心上。” 咎殃蓝眸倏然一沉,看她神色微露出丝严厉不容反驳:“这次听吾的。” 劫尘从未见过他对她如此模样,红眸一怔,还想要说什么,动了动唇,却是一字没有说出。就在此时,腹中孩子突然毫无预兆的用力踢了她一脚,劫尘身子微僵,眉头顿皱在了一起,急抬手轻覆在隆起的腹上安抚的触摸着。 咎殃见她动作,才发现他刚才着急凶了些,暗咒自己一句,他怎么回事!一会儿再认错吧。先没对她说话,当即转向鬼邪和缎君衡道:“明日午时等劫尘休息的时候吾就去找你们二人。” 鬼邪和缎君衡若有所思对视一眼,才最终决定,看向他凝肃点头:“既然你能保证万无一失,此事由你来做最好。” 咎殃眸底微微露出丝笑意,颔首:“嗯。” 鬼邪和缎君衡又交代了二人一些事情后,撤去了结界便笑着告辞离开。 等看不见二人身影了,咎殃急看向一直垂眸不说话抚摸腹部的劫尘,蓝眸闪了闪,俯身凑近她耳边低语笑道:“你生气了?” 劫尘这才转眸看他,微蹙眉道:“为何说吾生气?” 咎殃见她面色如常,一愣,直接老实说了出来:“吾方才对你严厉了!” 劫尘看着他忐忑不安的模样,眸底露出丝淡笑,伸手按着座椅边要站起。咎殃急出手要扶,劫尘看了看他的胳膊,轻声道:“换另一个吧!你这个有伤。” 咎殃蓝眸诧异一闪,急呵呵笑着掩饰,不假思索扶住笑道:“吾怎么不知道自己有伤。” 劫尘见他不承认,笑意突然散去,挑眉淡淡问:“没有伤吗?” 咎殃不假思索点头:“当然没有,不过你如此关心为夫,吾倒是欢喜得……” 突然“咔嚓”一声,劫尘凌厉一转身,反锁住咎殃的胳膊压在他背上,骤打断了他剩下的话。沉冷睨着他厉色道:“没有伤?到底有没有伤?” 肩头痼疾被触动,锥心痛楚顿钻心直刺,咎殃面色刷的苍白,止不住的冷汗一滴一滴坠下啪啪的打在了地上,急凝功去纾解,哆嗦着嘴唇结结巴巴颤声道:“快松手!胳膊要断了!” 劫尘不松,浩然功力压制着他欲反制而起的功力,红眸锐利,冷凝道:“不承认就一直维持这个姿势,吾有的是耐心。”手指骤一扣他腕间经脉,正是牵引他痼疾之处。 “劫尘!”咎殃疼得哀嚎尖叫一声,“你谋杀亲夫!”脊背上也开始疼得冒冷汗。 劫尘冷哼一声,淡淡出声:“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死了,自有人顶替。” “什么!”咎殃愕然瞬间眼珠暴凸。 劫尘见他疼得额间青筋暴跳,还是死犟嘴不承认,心头怒火急升,眸色骤然更冷,指尖毫不心疼加了力道,死死一按。 一股撕心裂肺的疼骤穿透肩头和心口,咎殃“啊”得尖声大嚎一声,眼里倏然涌出了泪花,抽痛着身子结结巴巴颤声道:“有……有伤,劫……劫尘,你快松手,再下去真要了吾老命了。” 劫尘这才松指,旋身将他的胳膊转回胸前,缓和了面色。 在大厅内收拾的众人全是咎殃从二人原来殿内静心挑选过的,见此情形,急忍笑垂下了眼。 咎殃急一手抹去留下的痛泪,生怕被她看见,又转身去揉按肩头,嘀嘀咕咕道:“真是疼死了,不知道你生孩子有没有这么疼!”他可真舍不得她也这么疼! 劫尘看他蓝色背影一心只让她无忧,心头无奈叹息,一手轻动安抚着腹中剧烈动静的孩子,缓步靠近,一手按在了他肩头揉按的手上,低语:“吾来吧!” 咎殃身子微僵,怕她再问,急松开了手,让她动作,回眸见她蹙眉心疼,骤欢喜呵呵笑出了声:“就是点儿小伤,本来要等它慢慢痊愈便可,谁知还是被你发现,揉一揉就无事了。” 劫尘眉头皱得更紧,利眸盯着他向蒙混过关的双眸:“今晚给吾讲清楚,这伤是怎么来的。否则吾不介意再让你痛一次。” 咎殃一僵,有痼疾的肩膀无意识一颤,干巴巴笑道:“吾可以告诉你,但还是等孩子生下,你过了百日后再说。到时保证一字不差的说出来。”千年前的战事还是别让孩子在肚子里听了去好些,打打杀杀多凶残,吓坏了他的孩子。 劫尘听了未有犹豫颔首,沉默片刻后,却突然抬眸望进他眼底,挑眉意有所指道:“生完孩子后,你就更不是吾的对手了。” 咎殃一僵,嘴角控制不住抽了抽,无语看着眼底露出丝笑意的劫尘。这是□裸的威胁! 劫尘淡淡笑了笑,收回视线定在肩头,舒经活血后的指尖当即熟练点过几处穴位,凝功继续熟练揉按着。 咎殃发觉她根本不像是第一次做此事,而且揉按下竟迅速好了,急抬眸诧异问:“你手法怎会如此老练?” 劫尘见他眸色微露享受之意,淡淡轻笑,不答反问:“舒服吗?” 咎殃猛点头:“相当舒服,比上次三千按的还舒服。” 劫尘对上他视线,淡笑说出了实情:“每次暴雨之际,你夜里都会因这里痛睡不踏实。刚好吾有孕中间两个月,几乎夜夜暴雨,你睡梦中会无意识去揉肩,吾夜里饿时醒来见你动作,突然想起六年前大哥大婚时剑布衣戏弄你,三千给你揉肩之事,当初吾已有怀疑,日后留心却没见你肩痛过,还以为是错觉,便又放下了。” 顿了顿,轻叹口气,指尖微换另一层功力,继续道:“没想到这再发现是如今。吾凝功探过你的肩伤,沉年痼疾,至少有千年。便以你功体为基础,自研了这揉肩之法。夜里给你揉过后,你便能安稳睡着。” 咎殃怔了一怔,没想到竟是如此!突然抬手按住她肩头揉按的手,蓝眸闪过丝光亮,低沉道:“娶了你是吾此生最幸福之事。” 劫尘眸色平静一闪,淡“嗯”一声算是回应。 咎殃见她如此,无奈失落叹道:“你应该回吾一声,嫁给吾是你此生最欢喜之事。” 劫尘红眸看他自娱自乐,笑意淡闪,又“嗯”了一声,这次嗓音比方才微大了些。 咎殃募得欢喜哈哈一笑,觉肩膀已经不疼了,让她停下,抬手扶住她的腰身,笑道:“走吧,吾送你回去歇着。只要你方才不是生气就好。” 劫尘抬眸看他,如实道:“吾从未见过你怒气腾腾,方才模样,诧异了些。” 咎殃一僵,撇撇嘴看她:“那不是被你气的。” 劫尘淡笑摇头:“兄长和缎君衡所言并无错。” 咎殃刚要说话,却见劫尘面色突然变了变,腿一软靠在了他怀里,吓了一跳,急紧紧抱住,促声问:“怎么了?” 劫尘手指紧紧扣在突然急剧收缩的腹部,额上骤渗出了丝丝冷汗,喘息低低道:“腹上突然疼得厉害。” 咎殃眸色骤变,急俯身将她身子横抱起,冲着大厅内正指点人收拾的司殿急声下令:“去缎君衡寝殿请大祭司,地之厉突然肚子疼!快点儿!” 司殿看了眼劫尘面色不自觉痛苦的模样,眸色一变,急飞身化光:“是!” 缎君衡寝殿,鬼邪正和他查验质辛和剑布衣今日所,骤来司殿急切声音打断。 “大祭司,地之厉突然肚子疼!水之厉让吾来请你!” 鬼邪一怔,暂叫质辛和剑布衣停下了默写,急出了书房,见缎君衡眸色有虞虑,急在收拾东西,旁边站着冰尘宫司殿,皱眉急道:“到底怎么回事?” 司殿重复了咎殃的话,也把自己看到的情形说出。 鬼邪想到了什么,面色陡然变得青白,与缎君衡面色如出一辙,嗖然一声化光凝出祭司令,拧眉交给缎君衡:“吾先去看……” “快去吧!”缎君衡接过,打断了他的话:“吾知道做什么。” 鬼邪咬牙暗咒一声,一把拽住司殿的胳膊,飞身化光而去。 “义父,姑姑怎么了?”质辛和剑布衣也听到了方才动静,急跑出来看向缎君衡问道。 缎君衡神色急恢复了正常,看向二人平静道:“可能是你姑姑快要生孩子了,你们回去继续未完的任务,剩下的时间都自己安排,晚上吾不回来。” 质辛和剑布衣一震,募得惊喜道:“我们又要有小弟弟了!” 缎君衡微露出丝笑意:“还不知道。吾一会儿离开去看看,若有消息,回来告诉你们。” 质辛和剑布衣懂事急笑眯眯点头,带着少年特有的嗓音道:“义父放心。我们又不是小孩子。” 缎君衡笑笑等二人回房后,嘱咐了黑色十九和魅生两个人看顾他们,随即化光疾驰去了荒神禁地神殿,召集那五名司育的女祭司,同时到鬼邪房内取得了催生之药,急匆匆赶往冰尘宫,眸色若有所思回想着方才诊脉时的情形。就怕有这种情形,所以这催生药若改变运功之法便可有延迟之效。只是方才探脉查看时,劫尘根本就没有胎动孩子欲要诞下之迹象,怎会突然腹痛?那司殿描述却像是临产之兆,若当真是,这比推后更难控制,劫尘所要承受之痛将增加数百倍。 天色在二人急匆匆而行冰尘宫后渐入夜幕,所有寝殿火光皆熄灭安然入睡,唯有冰尘宫在明月高悬下依然亮如白昼,进进出出的伺人替换着一盆一盆的清水。 冰尘宫内,咎殃正扶着穿着宽大中衣的劫尘坐在床上,不时接过伺人递来的棉巾给她擦着头上渗出的汗。 主祭给劫尘检查后,先将结果告知了不远处站立的鬼邪和缎君衡。 鬼邪微沉凝的面色才放松了些:“你先带着其他人离开,听到吾命令后再进来。” 主祭颔首,让众人准备好要用的东西后暂先退出了卧房。 缎君衡扫过亦听见结果的咎殃和劫尘,看向他问:“这药用还是不用?若要用,现在必须让咎殃去吸纳药力。” 鬼邪若有所思看了他一眼:“吾再想想。” 靠在床头忍着腹中一阵一阵收缩痛楚袭来的劫尘,微微睁开了双眸,看向身边的咎殃,拧眉,断断续续道:“你……你去吸纳……吸纳药力吧,吾无事。你扶吾躺下,才刚开始而已。吾躺着睡会儿,攒些力气。” 咎殃点了点头,俯身小心让她疼得轻颤的身子小心睡下,拉好薄被盖好。 劫尘阖住了眼忍着间歇渐渐缩短的疼痛,手在薄被下暗暗揪紧了锦褥,咬牙忍着疼痛一声不哼。 咎殃走近正在犹豫的鬼邪,又忍不住回眸看看劫尘情况才收回视线,凝向他认真道:“兄长不必如此为难。吾去吸纳药力,若劫尘情况到时需要用药力延迟或催生,吾便使用。若冥冥中乐意成人之美,也许这个孩子自然诞在那个时辰,吾便等孩子生下后自己卸去,总是有备无患。这件事出不得一丝差错,我们做完全准备便好。” 鬼邪看向他和缎君衡道:“你们该明白变中求定之难,以前所想是劫尘情况稳定,可按照药效,固定时间。可现在她已经待产,身体情况随时都在变化中,不能完全由我们把握。错之一毫便是谬以千里,所以这行药之时机极端重要,已非我们先前所商量之□形。咎殃不谙药理,掌控药效上会有问题。” 咎殃一怔,他不能?皱眉:“兄长的意思该如何?” 鬼邪没有回答,却是转眸深沉直直盯着缎君衡。将你那个办法告诉咎殃。 缎君衡对上鬼邪的视线,见他豁出去不惜己命之神色,沉沉暗叹一声,天底下还有比他更不要命之人,沉默良久后,转向咎殃凝肃道:“原来之法不可用,吾这里还有一法。最万无一失之人选是鬼邪。他与劫尘同出一脉,可用此引血牵魂之法,暂让他与劫尘成同体所感之情形,劫尘疼痛几分,他便疼痛几分,劫尘诞子到何地步,他便会同时经历。他精通药理,如此便可以在最合适的时候凝功催药,即使不在卧房内也无妨。到时候纵使天之厉和天之佛在,也不怕泄露秘密让天之佛知晓。” 咎殃听了眸色一震,面色不受控制变了变,直愣愣看向鬼邪。和劫尘同受生子之痛,还要忍痛施用功力!劫尘现在之痛已是浑身颤抖难忍,到那种时候不知是何种极致痛楚,鬼邪要保持清明,平静无事做出判断,这是何等难事! 鬼邪见缎君衡终于说出来了,哈哈一笑:“这还差不多,就依此法行事。”说罢看向咎殃笑道:“去看劫尘吧,一切有吾处理,你安心等着做爹便是。” 咎殃眉心一拧,盯着他张了张嘴:“你……” “咎殃!”鬼邪出声截断他之话后,微动一臂敛袖负于身后,浑然天成一股傲睨之势,望进他眸底淡淡笑道:“吾是大祭司鬼邪,吾之能耐你很清楚,如此小事尚不需要担心成这样。去吧,安心照顾劫尘。” 咎殃在鬼邪凝视下,只得返回了床边。心头却莫名有些惴惴不安,不由又看了他一眼。若此法当真如兄长所言对他无事,他们为何不一开始便采用,而是等到这毫无办法时才用? 鬼邪见他照顾着劫尘,这才放了心,收回视线看向缎君衡一笑:“现在开始引血牵魂还是再过些时辰?” 缎君衡盯着他满眼喜色,忍不住皱眉:“再过些时辰吧。你先随吾到侧殿一会儿。” 鬼邪笑了笑,紧步离开,下令让主祭和另外四名女祭司进了房中。 二人进入侧殿后,缎君衡翻掌灵力凝出了结界空间,抬眸看他道:“牵血引魂之法除非了是用了药力后,会对劫尘产生跟先前所言一样的疼痛。若劫尘顺利按时辰诞子,不用药力,对她而言此法也不过跟穿脱衣一样。” 鬼邪轻抚了抚下颌笑看他道:“正因为如此才应该使用此法,这般做,吾才能真正放心。” 缎君衡意有所指直视他道:“你很清楚此法之害,吾以前都说过。” 鬼邪放下手,轻拂过袖口上不知何时沾上的树叶,淡笑斜眸看他:“会让吾承受一次不诞子的诞子之痛,再损伤些细微经脉,外加一丝丝命魂之力。这些都无妨,日后不过再修养上一千年,病便无事了。千年不过弹指一挥间,吾有分寸,此法尚伤不了吾。”任何办法对死人都无用啊! 缎君衡不再跟他打太极,紫色袖袍一挥,转身背对他向射入月光的窗户走去,淡淡道:“今日劫尘会觉产子是你为她把脉时,用功力暗中扰乱了她之宫元气血。” 鬼邪笑了一声,靠在身后座椅背上,抬眸看他月色下的紫色背影,供认不讳道:“你既然发现倒省下吾再告诉你了。吾本也未打算瞒你。” 缎君衡继续出声,问道:“便是为了逼吾行这最后一步?” 鬼邪笑了笑,立直身子,提步走向他旁边,斜眸看他侧脸笑道:“偶尔败在吾算计下一次,也不算什么,莫伤了和气,以后你吾还是要继续合作的。” 顿了顿,继续道:“此法既能保劫尘分毫不伤,又能保天之厉万无一失,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吾最喜欢这种鱼与熊掌兼得之事。” 缎君衡见他如此,倏然转眸挑眉看他:“吾记得当初所言,损伤的不是细微经脉,而是周身所有经脉;命魂之力会散失一半,你所说的一丝丝简直是人间美梦。修养一千年能病好,更是无稽之谈。这一千年只有三分之一的可能会好,剩下的可能便是终身如此,再也难愈。” 顿了顿,状似疑问收回视线,淡淡道:“吾是否该为你隐瞒劫尘咎殃和天之厉所有真相?” 鬼邪哈哈一笑,走近一拍他的肩戏谑道:“夫妻同心,你现在在众人眼中可是吾鬼邪的未婚之人。” 缎君衡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眸底闪过丝意味不明的复杂光芒,淡淡笑出了声,回眸直视他笑眸:“好一个夫妻同心,替你隐瞒可以,但条件是,你因今日而得之病,必须每日让吾用控灵术治疗,风雨不得间断,你来吾寝殿,或是吾去神殿皆可。劫尘诞子后你若受不了,吾不介意如咎殃般在众目睽睽下将你抱回寝殿。” 鬼邪不假思索颔首,哈哈笑道:“一言而定!你没有机会的。”若当真严重,他或许必须借助他之力方能保存命魂之力,至少在剑布衣和三千倒溯时空回来时需要他之助。 缎君衡撤去了灵力,推门而出:“吾现在为你引血牵魂。” 鬼邪笑笑几步赶上,并立走在他身旁,一同向劫尘和咎殃卧房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后天十点左右更新~~ 178 楼至赐名 咎殃和劫尘见二人进入后,眸色一凝,让五名祭司先退下,若有所思看着他们轻松一切尽在掌握的四眸。他们避开他和劫尘到底说了什么? 缎君衡看出他眸底的疑问,眸色微闪,走到床边,看向他出声淡笑道:“吾和鬼邪商量如何以损伤最小的办法引血牵魂。一会儿开始后,你定要用功力控制住劫尘的身子和胳膊,尤其是胳膊和手不能乱动。” 咎殃不料他看出了他想法,不自在轻咳一声,笑着点了点头:“你们放心施术。” 缎君衡转向鬼邪,一指劫尘正对面的床边:“你到她旁边坐下,右手五指与她右手五指相贴,指对指,掌心间不得留下一丝缝隙,再以你祭司之力将你们二人之手与外界隔绝。” 忍痛留着汗的劫尘听此言红眸一闪,见鬼邪望向她的安抚眸色,缓缓伸出了手。 鬼邪当即坐下,伸手一按她手掌,骤凝祭司之力将二人双手凝固禁闭在一处凝结所有气息与隔绝外界的空间内,对上她隐藏担忧的视线淡笑:“为兄倒是能经历一次女子诞子之痛,如此机会实为难得,也不是任何人皆可享受。” 劫尘忍着痛皱眉看了他一眼,下意识转向缎君衡问道:“这对兄长可有损伤?”他既与兄长两心相悦,自不可能放任兄长有损伤而行险。咎殃的猜测或许该只是臆测。 缎君衡左手凝出剑指,俯身看向她淡笑,“除了要承受你所承受的痛苦,再有之损伤就是耗损他一丝命魂之力,此后他会稍微虚弱些而已,并无妨。吾回去照顾两日便可痊愈,也算不得是损伤。一会儿吾施功会有冷痛之感,你忍住,切不可以功力相抗。”对劫尘和咎殃与其隐瞒,不如虚实交织说出些,反倒可彻底消除他们怀疑。 劫尘心神这才微松,看了眼无奈暗瞪嫌她不相信他的鬼邪,点了点头:“可以开始了!” 话音尚未落尽,缎君衡眸色一肃,指尖骤凝出雄浑紫色灵力化作五道尖利光刃,嗖然一飞,急穿结界,眨眼间穿筋透骨刺入了二人指尖,一瞬间便穿透连心之脉,勾出十道不同血线融而为一,又一瞬不顿的分化五道各自归入指尖。 劫尘有所准备仍是痛得闷哼一声,骤咬紧牙关,紧皱着眉头忍着。这痛竟然盖过了现在的临产之痛! 咎殃见她身子止不住的轻颤,蓝眸一紧,只能紧紧按住她颤抖的胳膊。 鬼邪心疼她,可也没有办法,急看向咎殃沉声道:“控制好,千万不能让她的手乱动,否则还要再受一次!” 咎殃见他面色如常,未有丝毫痛苦之色,震讶一闪,急颔首:“放心!”劫尘疼成如此,兄长竟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缎君衡左掌紧接着凝功化出水晶骷髅头,剑指点引化咒,击点其上七窍灵穴,凌空一飞,“去!” 水晶骷髅头骤腾空而起,七窍处飞出七道紫色鬼火阴气,直灌鬼邪和劫尘二人天灵而去。见此,缎君衡急又功提双掌,挥袍一接,纳入掌心,急按二人天灵,灌气引魂。 一道道紫色烟气紧紧盘旋缭绕三人身上而生,随着时间的推移还在不断加强。疼痛也因之一丝丝加重。 咎殃蓝眸发紧,只能双臂不断加持力道和功力,将劫尘越来越痛苦的身子控制在怀中。 鬼邪依然面色如常,只一眨不眨眼地注意着劫尘,见她紧咬的唇齿间全是齿印,心头一疼,却别无选择,微垂眸暗叹一声, 缎君衡细细凝视着二人变化,掌心继续加强灌注阴力。 半晌后,只见鬼邪和劫尘紧贴的掌心间爆冲而出一股缭绕飞旋的绿色火焰,眸色一凝,缎君衡急喝一声:“咒灵锁魂!”双掌骤一沉按,劫尘和鬼邪的身子不约而同瞬间凝固,那一刻的痛沉和平静紧紧定格在了二人面上。 缎君衡同时回掌撤功,翻卷袖袍轰出一道紫色光球,猛击向绿气缭绕的二人手上:“牵血引魂!分!” 话音尚未落尽,轰然一声光耀刺目,逼退了二人指尖光刃,二人手掌被外力强制一分,鬼邪身子骤被弹得向床后倒去,劫尘却是无虞,只似如释重负的软了身子靠在咎殃怀里。 咎殃见鬼邪眸色分时是意识空白直直向地上坠去,惊呼一声:“兄长!”;’ 缎君衡飞步急俯身扶住了他的身子在怀,另一手卷袍接住了坠落了的水晶骷髅头,看向咎殃和劫尘平静解释道:“牵血引魂正常情形,马上便无事,无须担心。” 咎殃眸色这才微微一松。 片刻后,鬼邪意识渐渐清明,发觉身子在缎君衡肩头靠着,又见咎殃和劫尘还未散去的眸色,晓得发生了什么,笑了笑坐起身子:“无事。” 顿了顿,突然特意看向正在皱眉忍着腹中剧烈疼痛的劫尘,故意皱了皱眉,一手指向她腰腹,一手按在他身上同样位置,似是有什么重大发现,惊讶道:“果然其疼非凡,比假想之中疼过不止百倍。” 劫尘忍过了袭来的又一波疼痛,才微睁开了眼,发白着脸看脸看了鬼邪一眼,粗喘低语:“受不了就别忍着。”说着眼神示意瞟向缎君衡。 鬼邪轻笑一声,收回手指,也垂下了按在腹部的手指:“现在疼痛对吾如隔靴搔痒。”说罢一走向旁边的缎君衡:“到大厅吧。”缎君衡转身和他出去,主祭和四名女祭司进入。 劫尘看着鬼邪如常稳步离开后,转首埋进了咎殃胸口,揪紧了身下锦褥,手背上青筋鼓动,疼痛咬牙闷哼着,主祭进来后细细查看了她情形,抬眸看向紧张的咎殃道:“才刚刚开了些,到真正生产还早,吾方才吩咐做了些膳食,一会儿让地之厉用些。” 咎殃继续擦了擦她头上的痛汗,皱眉颔首:“嗯!” 大厅内,鬼邪和缎君衡静坐在中央的石桌上饮茶,静静耐心等待。 缎君衡不时抬眼看看他神色。 鬼邪放下手中喝了一口的茶杯,挑眉笑看他:“你想知晓吾疼不疼明言便是,吾定如实说出,不必如此揪心挂念。” 缎君衡见旁边伺人倏然红着脸垂眸,淡淡收回视线,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吾未挂念,不过看你能撑到何时。” 鬼邪轻笑一声,微动身子斜靠近他,抬手轻按住他的胳膊,阻止他继续喝:戏笑出声:“你当真很想把吾抱回去?” 缎君衡胳膊微动拂过他的手,抬眸直视他双眸,勾唇一笑:“不是想,而是不得不,吾别无选择。最后你定然撑不下去,为了不泄露不该泄露的东西,你必然要求助于吾,吾只好勉为其难动手。” 鬼邪哼笑一声,坐直了身子,拎起茶壶准备为他添茶:“东西可以乱吃,话可千万不能乱说。” 缎君衡一饮而入,放下茶杯的同时抬手按在茶壶壶把上,凝功一拽,轻而易举从他手心夺过,眸色一闪,转而先为他斟茶:“吾来吧,你坐着便可,这茶壶也不轻。” 鬼邪看了眼自己已经微有些脱力的手,淡淡一笑,收回轻支着额头正对着卧房方位,阖上了双眸,不再说话。 缎君衡反手给自己斟满,听着房内劫尘渐渐粗重的喘息声还有主祭不时告知咎殃情况的声音,抬眸望了眼鬼邪状似平静的面色,心头闪过丝莫名复杂,无声暗叹一声,缓慢收回了视线,转向茶杯,静静凝注着上面缭绕直上的热气。 浮风飘散,夜色在等待中渐渐越来越深,凉气无声笼罩了整个王都宫殿,缭绕云烟飘渺在高悬的明月之边,静静拂照着脚步声声的冰尘宫。 树影婆娑间,一夜疏忽过去。 天色乍明之际,鬼邪维持了一夜的身形微微一动,缓缓睁开了眼,迷蒙间只见一道模糊的紫色身影和一块干净沾湿尤冒着热气的棉巾。 “擦擦脸吧!” 视线缓慢顺握着棉巾的手,胳膊移动,最后抬起定在了缎君衡平静凝视他的视线上,微微恍惚一愣。 缎君衡还是头一回看到他如此散去精光算计的不清醒模样,一丝微不可见的波澜闪过,又将棉巾递近些许:“天已经亮了,擦拭一下吧,吾刚浸湿。劫尘刚刚开骨五指,继续等待。” 鬼邪微微清醒,伸手接过,擦了擦额头上不知何时渗出的汗珠,交还给他,挑眉意有所指问:“吾怎会睡着?” 缎君衡接过不答,回身走向不远处特意让伺人摆好的铜盆,再次将棉巾浸入,伺人急要接手,缎君衡看她一眼微摇头,继续摆弄,出声吩咐其他事情:“你去吩咐膳房准备吾和鬼邪的早膳,另去卧房内询问主祭劫尘需要吃些什么。” 话音刚落,主祭恰好从房内走出,伺人疾步过去,主祭凝眸吩咐了几句,伺人颔首,转身离开了大厅去膳房。 缎君衡拿着重新浸湿的棉巾走回,交到鬼邪手上:“天热,你留着用。” 鬼邪也不推拒,放在了手边,抬眸若有所思看他,极为肯定出声:“你用灵力控制吾入睡?” 缎君衡微微一笑,拎起已经换过清水的茶壶给他倒了杯温水:“可是做了好梦?” 鬼邪听着水声汩汩突然笑了笑,抬眸看他:“吾若说做梦,岂不显得你缎君衡控灵术太过无用。虚无混沌,好过一场黄粱美梦。”缎君衡放下茶壶,对上他之视线淡笑:“先喝水,你吾再言事。” 鬼邪收回视线,抬手轻托住茶杯,刚抬至嘴边,手指微不可见一颤,眉心蹙了蹙,又抬起另一只手同托住茶杯,才稳住送到唇边,垂眸一饮。 缎君衡见到,眸色一闪,启唇出声如实告知:“此控灵术虽能让你一夜无感觉,但后果便是压制时辰的疼痛与现在的疼痛双倍而至。过了这相同的时辰便又如常。推算劫尘情况,再过几个时辰,你再继续和她同感也不会误事,故吾自作主张。” 鬼邪压了压腰腹上狂狼翻涌的不规律的收缩疼痛,抬眸看他挑眉:“哦?此法你先前并未说过。” 缎君衡淡淡一笑:“此法可当是助你,也可说是变相折磨。端看你如何理解,吾不告诉你的原因你便心中有数了。” 鬼邪募得轻笑一声,牙齿忍痛轻轻一咬杯边:“告不告知,吾都是如此肆无忌惮走这一步。你之私藏于吾并无影响。”缎君衡笑笑:“正因对你意义,吾也没有了说出之必要。” 鬼邪皱眉笑看了他一眼,手指紧握着茶杯平放在桌上:“原来要让吾自己说出原因,你可是越来越懒了。” 缎君衡笑了笑。见他已过了双倍痛苦来袭最疼的时候,颔首算是默认,停下了话音不再说。 半晌后,膳房送来了早膳,二人开始慢慢享用。 鬼邪自始至终面色如常,若非动作比平日缓慢许多,当真看不出他正忍耐着非同寻常之痛。 缎君衡见他只用近身之菜肴,眸色一闪,用膳到一半时,起身将远近菜肴互换了位置。 鬼邪笑了笑:“受此番疼痛能得你尽心照顾,倒也不枉。来日不知是何人能有幸享你这精心心意。” 旁边等待的伺人忍不住低低笑着出声:“当然是大祭司了!” 鬼邪哈哈一笑,转眸看了这名伺人一眼。 伺人被他带着丝邪肆的笑眸震得心猛得一跳,腾得烧红了脸,急垂下双眸,不好意思盯着脚尖,咕哝低语:“属下失礼了!” 鬼邪继续笑着用膳,偶尔在垂首喝汤不为人注意时轻轻蹙一蹙眉头。 缎君衡一直不说话,等这名伺人平静后抬起脸,才抬眸看着她微微一笑:“你不过说出了事实,并无失礼。大祭司一时昏昧才说出了颠三倒四之言,不必理会。” 伺人不料今日竟然同时见到两人对他笑,大祭司妖邪勾魂,缎宰相之笑,却是带着丝狐狸邪魅的摄魄精明,温和入骨三分,脸又忍不住掠过丝薄红,不由微微退了几步,站得离二人远些,才觉得周身的压迫之感散去,大着胆子看着二人笑出声:“大祭司和宰相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精心照顾自然是只有另一人才能享得。” 顿了顿,特意转向缎君衡,笑嘻嘻道:“属下觉得大祭司方才应该是想让宰相你明言,你的照顾自然只有他能享受。” 说罢不管鬼邪陡然射来的利眸,急俯身道:“属下去卧房看看地之厉用膳的情形。” 缎君衡笑着颔首:“去吧!鬼邪抬眸看向笑意盎然的缎君衡,皱眉咬牙笑道:“你很高兴?” 缎君衡摇头,淡笑出声:“咎殃殿内留下的宫人皆趣味的厉害,与咎殃那张嘴如出一撤。至于吾照顾你,在众人眼中你吾二人关系,自然是理所当然的。” 鬼邪刚还要说话,腹内突然闷沉袭来剧痛,啪的一声,手中竹箸掉在了地上,急手一按桌子,蹦极了身子,额上瞬间渗出了满头冷汗。 缎君衡眸色微变,急起身走到他身后,按掌赞力纾解他身上疼痛。 卧房内紧随之传出一声略微带喜的沉稳之音:“宫骨已开八,各就各位注意。听吾下一步命令。” 鬼邪双眸紧凝转向卧房,双掌掌心当即凝功暗催,隔空飞出一道透明光力飞窜破空而入劫尘腹中,携带着药力控制了劫尘腹中的肌肉骨骼变化和孩子的动静。片刻后,他身上的疼痛便陷入凝滞状态,一直维持在方才情形,再无增加。这才微松了心神看向缎君衡叹息:“可以了,撤功吧!” 缎君衡就近他身边落座,下意识拿起旁边棉巾,递到他手中,平静道:“还是提前了!” 鬼邪接过,皱眉看了眼饭菜,因疼痛在身,没了胃口,出声问他:“你吃饱了没有?” 缎君衡知他何出此言,不假思索转眸吩咐伺人撤了用了一多半的膳。 鬼邪紧蹙的眉心微松开了些,微动身子站起,用了个舒服些的姿势背靠在桌边,转眸看他密语:“意料之中,如此更好,可调控余地尚有,吾可以徐徐为之,顺应劫尘身体情况,慢慢让孩子出生。若是到了最后关头才差,对孩子和劫尘便会造成损伤。”说完后,骤然阖住了眼停音,一手在袖袍中轻轻握成了拳忍着又袭来的一波疼痛。缎君衡见此皱眉看他:“为何不坐着?” 半晌后,鬼邪才从唇间溢出丝微不可闻的笑声:“站着比坐着舒服,疼痛可以减半,不如你也站起来试试。” 缎君衡笑笑,他这殊异于常人的办法,片刻后收起笑,望向卧房道:“还照原计划,深夜丑时三刻,劫尘开始生时再派人告知天之厉和天之佛。”鬼邪颔首:“嗯。” 劫尘和腹中孩子就这样在主祭诧异不明的控制中渐渐渡过了上午,中午,下午,黄昏,直到子夜。主祭从未见过这种情形,□指之间会竟间隔如此长时间,生怕是她身体和孩子有问题,急凝神小心的注视着每一丝变化,其他四名女祭司也丝毫不敢懈怠。 入暮的夜渐渐近了丑时,夜空一片漆黑,无月无星无任何一丝光芒,往夜曾拂动的风今夜亦凝噎沉寂无影,暗黑中的树梢飞檐只有一股莫名的肃杀死寂,没有一丝生机。只有冰尘宫透出的昏黄光线逸散在夜色中,微微打破了凝沉。 丑时三刻,一声紧绷许久期待的声音终于响起:“地之厉,水之厉,可以了!” 鬼邪翻掌撤去了部分药力,只留下一小部分为保险之用,紧紧盯着卧房的双眸露出丝微不可见的波澜和压抑的淡悦,身子微晃了晃立稳,按着腰腹缓步从桌子边向卧房门边走去。 缎君衡皱了皱眉,急步跟上,伸手欲扶,鬼邪发觉陡停下了步子,回眸微白的脸上露出丝淡笑,缓慢柔和出声:“等吾当真倒下了再动手也不迟,你坐着吧,吾无事,吾靠近点儿等着这个小外甥诞生。”说着继续缓步拖着步子靠近,身上不自觉逸散出掩都掩不住的丝丝期待和喜悦。 缎君衡眸色微凝,若有所思凝注着他喜悦却莫名显得单薄萧瑟的背影,缓缓收回了手。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竟跟那时他无意间捡到十九时一模一样,同样的喜悦,不少于喜悦的同等寂寥。在这个孩子身上她除了寄托回溯时空的希望外,还又寄托了些什么,可是与他当时相同的心境?自从几年前探出部分秘密后,他再无机会进一步探查,这次她受伤疗愈,是千载难逢之机,一切或许便能水落石出。 双天寝殿,正在熟睡的天之厉听到一声有规律有急事才用的暗语传声,清晰尖利入耳,幕然睁开了清明的双眸欲抽出搂着天之佛的手,不料天之佛还是醒了,下意识望向他,低语问:“怎么了?” 天之厉无奈笑笑,抽回了手,坐起,按住她的身子低沉温柔道:“继续睡吧,吾看看是什么事。”随即起身落地,边穿衣物边问话:“发生何事?” “大祭司言,地之厉诞子!” 天之厉穿衣的手一顿,天之佛躺着的身子腾得坐起,披散着发丝里衣,怔愣对视一眼,刷的转眸看向大厅方向,提到了声音:“重说一次!” 殿外禀报的人一怔,急又重复:“地之厉诞子!”王怎么可能没听清楚? 二人这次才听清楚,天之厉急加快了穿衣动作。“下去吧!” 天之佛急翻掌一凝功,席卷过自己衣物到床上,边穿着,边难以置信的惊喜看着天之厉道:“竟然比预期早了这么多日!” 天之厉系好腰带,翻掌吸过了妆台黑锦缀金纹绸带随意束住了披散至腰后的黑发,见天之佛刚穿上金色罗衣,又吸束发金扣和紫玉梳在手走近床边,让她转身,用梳子梳着她如瀑垂在床上的银色发丝,带着浓浓笑意道:“这种事情自然没有那般准,你生厉儿和佛儿时也提前了。” 天之佛穿好了衣物,见他还仔细梳着,回眸一按他的手:“像你一样随意束起来便可。” 天之厉指尖笑拂过她的手指,展开金扣,咔嗒一声扣住:“就差这一步了!” 天之佛无奈笑笑,急转身穿好鞋和他简单盥洗后向卧房外走去,吩咐伺人照顾好睡在侧殿中的三个孩子,飞身化光向冰尘宫疾驰而去。 半晌后破空直落在冰尘宫前,见敞开的殿门内进进出出的伺人,疾步向宫内走去。 伺人深夜猛一见二人身影,震惊急俯身:“见过王、王后!”鬼邪和缎君衡听到声音,转身望向夜色下的门口,见两人随意简单穿戴匆匆而来,急颔首示敬。 天之厉和天之佛并列迈步而入,扫过紧闭的卧房看向他们笑问:“情况如何?” 鬼邪叹口气,无奈笑道:“可能还得两个时辰!” 缎君衡指向旁边座椅笑道:“我们入座继续等着吧。” 天之厉和天之佛笑着落座,问了问先前的详细情况,鬼邪和缎君衡配合着隐瞒了药力之事,其他全部都照常说出。 卧房内,咎殃已经听到二人声音,紧绷的身子一怔后微俯身贴近正听着主祭交代用力的劫尘耳边低语:“大哥大嫂来了!” 劫尘粗重无力喘息着,在剧痛过去片刻后,微微睁开了汗湿的双眸疲惫寻到他紧绷的蓝眸挤出丝淡笑,沙哑低“嗯”一声,话音尚未落尽,腹中陡然又是一波痛楚袭来,劫尘来不及阖住的唇嘶哑着嗓子闷哼一声,指尖骤死死嵌进了他胳膊中,咎殃根本感觉不到疼痛,急楼紧了她的身子,脸上也全是汗,按在她背心处的掌心一紧继续灌注着他的内元之力,助她缓解疼痛。 劫尘急紧闭了唇,埋首在咎殃臂间,咬牙一声不吭的继续跟着腰腹间的收缩用力。 大厅内的四人听到那声痛嘶,倏然皆停下了声音,齐刷刷望向卧房。天之厉黑眸一闪,莫名想了了五年前天之佛诞下双子时的情形,他出了一身冷汗,眸底笑意一闪而过,收回了视线。也不知在里面的咎殃会如何。 天之佛面色有些诡异,她当时难道也这般痛楚出有声音吗?随即拽了拽天之厉的袖子,天之厉对上她视线笑问:“怎么了?” 天之佛密语说了刚才心里所想,直盯盯看着他问:“是不是?” 天之厉在桌下覆在她手背上一按,但笑不语。 天之佛眼神示意他,暗瞥了眼神色在卧房的鬼邪和缎君衡,那他们岂不是也如今日一般全听见了? 天之厉低沉笑了笑,握紧了她的手,密语:“你们母子平安,听见也无妨。” 天之佛莫名有些发窘收回了视线继续转向卧房等待着。 鬼邪面色如常带着期待静静凝视着卧房,桌下的手交叠在剧痛如房内劫尘般至极的腰腹间紧握成拳紧紧抵着,指尖深嵌入掌心血肉中尤未觉,谨慎体感着她体内之变化,暗暗以祭司之力牵引药力缓缓运转,再有不到两个时辰便大功告成了。 旁边的缎君衡眸色紧凝小心注意着他的情况,最后一段关键时候了,千万不能出了纰漏。 大厅一时无声,陷入了等待的紧张静谧,只有伺人的窸窣脚步声不时回响在卧房和大厅之间,偶尔夹杂着主祭平稳告知劫尘该如何做的声音和孩子的情况。 一点一滴的时间在静谧中缓缓流逝,殿外夜色无声中渐渐由漆黑变成了灰青色,又随着轻轻仿如吹拂的晨风继续变化着。 良久后,东方天际骤射万丈橘红色光芒,蓬勃铺展开一层层耀眼云霞。 一片晨光的安宁静谧中, “哇……”的骤响一声清脆嘹亮的婴儿啼哭声。 等待了许久的四人腾得全站起了身子,满眼激动喜色看着卧房,终于生了! 鬼邪暗暗松了口气,按着腰腹的手轻颤着垂下按在桌子上支撑着刚经历和劫尘般极致痛楚的身子,双眸不由离开卧房转向旭日明媚的天际,定定恍惚看着,轻启了双唇,卯时三刻,四元之命,终于成了。 天之佛收回视线,无意见鬼邪神色,诧异笑问出声:“鬼邪,你怎么了?” 鬼邪幕然回神,对上她视线,欢喜笑了笑:“一时激动,让你见笑了!” 天之佛笑笑,转眸又看向了卧房门口,等着主祭和四名女祭司出来后进去。 缎君衡看鬼邪情形,暗暗皱了皱眉头,缓步靠近静立在他身后,鬼邪察觉回眸笑看了他一眼,挑眉示意,恐怕你今日不能得偿所愿了,缎君衡看了他一眼,淡淡收回视线,能不能半个时辰后便知。 卧房内,生了将近两天的劫尘精疲力竭强撑着精神靠在咎殃怀里,等主祭给她收拾妥当换身干净衣物穿好,又歇息半晌睁开眼望去,却见咎殃双眸发红紧紧盯着她,挤出丝疲累至极的淡笑,请抬手去摸他眼睛,沙哑低语:“怎么了?”咎殃募得紧紧搂住了她的上身,埋首在她汗湿的脖颈间,嗓音暗哑低涩道:“没事!”他是高兴又害怕的! 不远处一名女祭司正在收拾包襁褓的的孩子还在“哇哇……”哭着。 劫尘轻搭着头在咎殃颈间轻叹一声后,缓缓转眸望去,红眸满是疲惫的关心,低哑问道:“孩子可还好?” 咎殃这才回神,忘了这事,急用袖口抹了抹眼角,扶着劫尘靠坐好在自己怀里,看向女祭司道:“把孩子抱过来吧!” 女祭司将正好包好的孩子小心抱起,走到二人身边,放到了劫尘怀里,笑语:“恭喜两位部主,是个小公主。” 孩子一到劫尘怀里,哭声倏然顿住,突得睁开了一直紧闭的小眼睛,一双遗传至咎殃的的澄澈蓝眸迷茫又困惑地看了二人一眼,骤然紧闭住,咧开粉嫩的小嘴,“哇哇”得又开始放声大哭。 咎殃看着孩子怔了一怔,刷的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看着女祭司,强抑激动再三确认:“是女儿?” 女祭司笑着颔首:“嗯!”咎殃急看向劫尘,手激动得直颤,望进她眼底,强压着嗓门一字一字涩喜出声:“是女儿!是女儿啊!“劫尘听他嗓音高兴地发涩,红眸露出丝从未有过的激动波澜,深深点了点头:“是女儿!” 咎殃一把将她们母女二人小心搂在了怀里。 劫尘对上他激动难抑泛红的蓝眸笑了笑,随即垂眸静静凝视着怀里哭得惊天动地的孩子,也不哄,只拿着指腹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任由她哭着。 咎殃好不容易压下心底汹涌得狂喜波涛后才松开了二人,重新坐到劫尘身后,忍不住伸手轻轻覆在一丁点儿大的孩子身上,满眼波澜喜色,怕吓着孩子低低出声:“好女儿!真是爹娘的好女儿!……”还没出世就这么懂爹娘的心思! 主祭笑笑吩咐其他祭司和伺人收拾好了房内一切,转身离开了卧房。 天之厉、天之佛、鬼邪和缎君衡才笑着缓步进入。 咎殃和劫尘抬眸,诧异唤了声:“大哥大嫂!”咎殃急起身欢喜向四人走去。 天之厉、鬼邪和缎君衡缓步走近停在床不远处和咎殃说笑。 天之佛则走近床头坐下,前倾身子看去,狐疑笑看劫尘:“怎么让孩子一直哭着?” 劫尘不好意思笑了笑,凝视孩子,低语:“吾就是想听听她的声音,孩子哭一哭也好。” 天之佛笑了笑:”这孩子嗓门儿比佛儿厉儿当初还大!” 劫尘见她眸色喜欢看着孩子,抬眸看她笑语:”大嫂要不要抱一抱?” 天之佛急摇头,凝视她淡笑道:“切不可,孩子刚生下本对外界极为陌生,一直哭有种可能是害怕,对你最熟悉,能安心些。吾等以后她大点儿再抱。” 似是为了验证她的话,劫尘怀里的孩子哭声渐渐变小,襁褓中的小身子还主动向她怀里滚了滚,蠕动了下小嘴唇,安安入睡。 劫尘见此笑了笑,对上天之佛的视线低语:“她居然还会配合大嫂。” 天之佛伸出手指轻摸摸她的额心,孩子小脑袋陡然无意识蹭了蹭她的指腹,见她那可爱模样,天之佛和劫尘皆忍不住低低笑出了声。 劫尘募得想起名字之事,看向天之佛淡笑问道:“大嫂名字想得如何?” 正说话的天之厉、鬼邪、缎君衡和咎殃骤停下了话音,全部看向天之佛期待笑道:“不知是何名字?”天之佛扫过四人看向劫尘笑道,“吾想了两个,如今这是个女孩儿,为男孩儿所取的名字便无用了。” 咎殃几步走到床边,坐下,看了眼劫尘,蓝眸暗含期待,急不可耐盯着天之佛笑道:“大嫂可别卖关子,快说吧!不论什么我们都喜欢!吾和劫尘可是自晓得有孩子就等上了。” 179 名字喜忧 天之佛扫过安睡的孩子,才凝向咎殃和劫尘笑着详细道:“那些时日与你们闲话,吾听得出你们寄予这孩子的期望。不过,孩子终究是孩子,你们的期望也只是你们的期望,两者不相背,但也不相融,在这尘世中各自有其独立于自己的世界,若以后因缘合和,两者或便可融而为一。” 顿了顿,下意识望向天之厉,对上他深沉专注笑看她的视线,想起二人诸事,心头微动,相视一笑才收回视线,抬手轻抚了抚襁褓中的孩子,继续道:“尘世之中,万物各自独立存世,但又彼此相关,因缘互生。一花为一小世界,一叶亦是一小世界,以千为一计,集一千小世界,为一小千世界;集一千小千世界,为一中千世界;集一千中千世界,为一大千世界。诸大千世界相融,万物葱荣,生生不息,最终成就三千大千世界,亦或别称三千世界。” 咎殃和劫尘眸色一紧,身子不由绷紧憋住了气一眨不眨眼地紧紧盯着她,心头控制不住的一点儿一点儿加快了跳动。已经说到这里,大嫂要取的名字…… 天之佛抚着孩子的手一顿,抬眸对上咎殃和劫尘紧绷压抑着狂喜的眸子,一字一字笑道:“‘三千’,吾为孩子取名‘三千’。茫茫世界,三千为数,旷达天地,纵横古今。孩子本身是三千世界,亦是三千世界中一小世界。此种真意,吾不明言,还须孩子自己以后体悟。吾之私心,愿孩子悟得后,能以此胸怀对己对人。” 话音落后,整个卧房突然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只剩下众人微不可闻交织的呼吸声。 天之佛怔住,耐心等了半晌,可几人仍是没有任何反应,忍不住一笑,抬眸扫过几人,狐疑问道:“这名字可是不妥?若是不合适,立即再改。你们为何却一言不发?” 咎殃死死压下心底的颤抖激动,力持冷静些了,才看向天之佛似乎一个机灵回过神来,蓝眸泛亮惊喜呵呵不好意思笑道:“大嫂见谅,这名字太好了,吾听完有点儿激动,忍不住便去想‘三千’这两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倒忘了和大嫂说话。” 劫尘亦慢慢平复了波澜翻涌的心绪,抬眸凝向天之佛斩钉截铁道:“就用这个名字。三千到底真意如何,以后吾和孩子再一起领悟。” 咎殃急点头,兴奋哈哈笑道:“当然少不了吾。” 天之佛看着二人激动的眸子,松了口气,喜欢就好,心满意足一笑:“顺其自然便可。” 床不远处的鬼邪和缎君衡若有所思对视一眼,又各自收回视线凝向劫尘怀里的孩子身上,但愿这真的只是巧合,剑布衣和三千,不过是名字与未来那两人相同却并无关系的孩子。 天之佛说罢起身走向天之厉笑道:“我们先离开吧,劫尘和孩子需要休息。改日再来看她。” 天之厉颔首后望向咎殃凝眸道:“好好照顾劫尘和三千,若出纰漏,唯你是问。教授两个孩子之事这四个月全部交给魑岳他们,你不必去。过了四个月后再开始。” 咎殃见他刻意嘱咐,蓝眸僵硬一闪,大哥,吾有这么不靠谱吗?起身走近他们无奈笑语:“嗯,吾送你和大嫂离开。” 天之厉和天之佛异口同声淡笑拒绝:“不必了。”说着转身向外走去。 走到冰尘宫外时,天之佛便要提功化光离开,天之厉眉头一皱,翻掌一按内转骤将身子往怀里一拽,俯身便将她横抱在怀,天之佛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笑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天之厉垂眸凝视她皱眉,无奈沉笑道:“七年了,你还是记不住,吾说过要抱你,就必然次次不落。” 天之佛倚在他怀中对视他双眸温柔一笑,轻叹出声:“下次记住。走吧,厉儿、佛儿要醒了!” 天之厉暗哼一声,抱着她凝功飞身而走,一路上双眸都盯着她不放:“你已经说了七年的下次。” 天之佛一噎,眼底笑意僵了僵,随即呵呵一笑,满眼浓笑定定凝视他,微蹙了蹙眉狐疑嘀咕:“有七年了吗?” 天之厉黑眸一拧,手臂死死一箍,啊的一声惊呼,天之佛胸口骤被压紧贴在了他胸膛上动弹不得,天之厉恶狠狠瞪了她一眼,咬牙低沉道:“吾一日一日数得清清楚楚。” 天之佛蹙着眉头松手,无奈一手笑推他胸膛,一手揉了揉胸口:“撞得吾生疼。”随即状似无意看着他笑道:“吾不觉得过了七年,似乎与你如此一日都未过而已,并不觉时间流逝。” 天之厉手臂这才微松,眉头松开,黑眸底涌出浓重笑意,抬眸望向远处的双天寝殿宫檐,淡淡出声:“那便永远停留在这一日。” 天之佛见他脸上掩都掩饰不住的心满意足喜悦,双眸一闪,倚在他心口无声笑了半晌:“嗯。” 二人无声片刻后,天之佛才想起一事未问,急又抬眸看向他的侧脸笑问:“方才在房内吾说了三千名字,为何你们都突然噤声?” 天之厉听了沉声一笑,对上她狐疑视线提醒道:“与布衣有异曲同工之妙。你可还记得剑布衣的他那个小师妹的名字?” 天之佛怔住,蹙了蹙眉,就那个长得像劫尘的小姑娘,她的名字,募得反应过来,扶额好笑出声:“吾这是怎么回事,居然又起了一个相同的名字!” 天之厉凝视她笑笑:“相同便相同吧,咎殃和劫尘也喜欢,无妨。而且三千这名字确实很好。” 天之佛笑了笑,靠着他不再说话。 冰尘宫内,鬼邪和缎君衡目送二人离开后,才走近床边看向劫尘笑着告辞:“我们也该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劫尘见鬼邪直盯盯笑凝视孩子的甚是喜欢的神色,红眸一闪,突然移动身子将孩子抱起放进他俯下的胸口,抬眸郑重道:“抱过后再离开吧。” 鬼邪微怔,垂眸看了眼孩子睡颜,呵呵一笑,不假思索摇头:“方才天之佛所言,吾记得清清楚楚,好歹吾是她的亲舅舅,对她不好的这种事可绝对不能干。 劫尘眸色诧异一闪,微蹙了蹙眉,对上他的视线:“她已经睡着了,无妨。” 站在旁边的咎殃一伸手拍在他俯□子的肩膀上,笑着出声:“兄长好不容易生了次孩子,既然体验,还是全部过程都经为好,生完孩子哪有不抱之理。” 鬼邪身子在他掌下微不可见的轻晃了晃,咎殃也没察觉,鬼邪眸色一闪,哈哈笑着轻避开他的手,退离孩子一步:“吾的体验没有孩子安心重要,让她安安稳稳睡吧,三日后吾再来抱她也不迟。”说罢,也不理咎殃和劫尘神色,笑转向缎君衡:“我们走吧!两日没睡,回去好生睡一觉。” 缎君衡淡淡一笑,转向咎殃和劫尘告辞,随即与他并行离开。 劫尘等他们离开卧房门关闭后,才抱着孩子小心放回床内,咎殃扶着她躺下休息,将薄被盖好,坐在床边凝视她意有所指怀疑道:“兄长方才似乎有些异常。” 劫尘皱了皱眉,轻嗯一声:“若是往常,依他性情,定然方才情形下会抱孩子。”她抱着孩子靠近他暗凝功力探查,同受的生子之痛对他并无影响,与未牵血引魂前一模一样,可他为何不抱呢?难道真是大嫂所言原因? 咎殃见她敛眉略带疲倦凝思,蓝眸懊恼一闪,暗咒自己一声,什么时候说不好,偏偏现在问,急抬手掖了掖她脖颈间薄被,宽慰笑语:“莫再想了,兄长不抱自有他的原因,并不是什么大事,他定然是听了大嫂的话才改了性子。你好好休息一刻,过会儿还要喂孩子。” 劫尘看了眼不时抿着吮动小嘴唇的孩子,莫名暗叹一声,从他脸上收回视线点了点头,阖眸静神歇息。 咎殃随后放下了床头帘帷,暂时先离开了卧房,吩咐伺人到膳食坊传膳,自己亲自到后苑内取灵兽之血,为劫尘补养身子之用。 冰尘宫外不远处的路径上,离开的鬼邪和缎君衡缓步而行,并未走出多远。 一直不说话的缎君衡走到回廊拐角处,恰好能遮挡住冰尘宫视线的所在,突然出声问:“你方才为何不抱三千?” 鬼邪已料到他会问,只是迟了许多,呵呵轻笑一声,不看他继续缓步走着:“吾还以为你不打算问了。不过,问也一样,吾已说过答案。” 缎君衡似是料到他会这么说,听后面色平静如常,仅转眸淡淡看了他一眼:“你的身体现在如何?” 鬼邪步子倏然一顿,斜眸对上他的眸子哈哈大笑出声:“到现在还惦记着。从这里走回你缎君衡寝殿没有丝毫问题,你可以省下你力气了。” “哦?”缎君衡直直望进他流光溢彩的眸底缓慢低沉问道:“当真没有任何问题吗?” 鬼邪不假思索笑着颔首:“毫无疑问。” 话音尚未落尽,缎君衡突然暗卷袖袍,乘他不注意一记手刀斜劈落在他命门。鬼邪眸色震惊一变,本已忍痛到极限的身子失了控制一软,骤清醒倒向地上,咬牙切齿吼了一声:“缎君衡!你!卑鄙!” 缎君衡皱眉,伸手一托他身子,急往怀里一带,同时俯身,另一只手穿过膝弯下俯身将他横抱在怀,腾空化光急往自己寝殿。见鬼邪还满眼莫名恼怒,缎君衡垂眸看他平静出声:“吾卑不卑鄙,你认识第一日便了然在心,不必说违心之言。而且吾也并未说过,非得等你倒下才能抱你回去。” 顿了顿,冷静凝视着他双眸继续道:“即使说过也无妨,只要能让你倒下去,吾亲自动手也可以。而且这一到你必然沉睡两日不醒。” “你!”鬼邪暗恼狠狠盯着他还要继续说话,奇经八脉却倏然逆转,陡爆发的内创逼得喉间一阵气血翻涌,刷的白了面色,急爆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震耳揪心。 缎君衡手臂无意识一紧,将他已受创的身子紧往怀里一扣,冷静眸色中微闪过丝波澜,让他靠在怀中。 鬼邪咳得胸口生疼,也忘了计较此事,紧接着一股血气喷溢至喉间,控制不住,急转身向外呕了一口骇目惊心的鲜血,却又引发喉间咳嗽越发厉害,一声声嘶哑剧响,震得身子也失禁的跟着颤动。 缎君衡眸色一紧,周身骤逸散出雄浑灵力萦绕二人压制住他暂有些凌乱的命魂之力,同时死死压制他的身子,让侧首紧贴在他胸口,动弹不得,如此他的创伤之体疼痛能减少些,否则动静越大,创伤反噬越厉害。 鬼邪咳嗽间喉间又蓄了一股窒息的伤血,急皱眉看他一眼,欲要向外呕出。 缎君衡望进他复杂强要让他松手的双眸底,平静严肃道:“衣物脏便脏了,无妨。” “咳…咳咳……”话音尚未尽,一声夹杂着嘶声震天响的咳嗽已经爆出,缎君衡胸口霎时染了一片血红,印在紫色的浸泡上骤然黑红骇人。 翻涌凝滞的气血因这呕血好了些,咳嗽声渐小,鬼邪看了看他胸前惨不忍睹的衣物,咳嗽着抬起指腹一抹沾血的嘴边,轻颤着胳膊放在眼前,看看他的衣物,再看看指腹间的血,苍白的面上微露出丝戏谑的苍白笑容:“咳…这血……咳咳……血的颜色,印着碧空金芒……咳咳咳……倒真是好看……咳咳……可惜了你的衣服!” 缎君衡垂眸望去,继而对上他苍白面上发光明亮却已是强撑到极致的双眸,心底波澜不受控制大了些,一时蒙昧,无意识压下这股异样之感,“嗯”了一声,缓慢一字一字出声:“是很好看。” “呵呵!”鬼邪轻声苍白笑笑,哎的叹了一口气,缓缓阖上了疲惫的双眸,头一动,无力坠在了他胸口,抬起的胳膊也同时失了力道软坠在自己腿上,瘫软昏迷在了他怀里,脸色和露在外面的肌肤瞬间变得青白一片。 缎君衡越发牢扣紧他的身子,骤爆冲内元急速飞驰往自己宫殿急奔。他明知此牵血引魂之法的可怕之处,越到极限时辰,他若越平静,反倒爆发越是是严重,可他仍然兵行险招,极端压制,方才咎殃小小一点儿力道便能让他支撑不住,已是濒临到极限,他太低估了此法之损害!他若是此过程中多让让疼痛释放,而稍稍压制,他倒或许真的不必抱他回去了。可惜他的性最终还是行了这极端之法。 正在大厅内静站立的魅生,见他们终于回来了,本还激动欢喜,却见鬼邪仿如死人般的情况,眸色骤变,急颤声问:“他怎么了?” “按吾留下的信中做好准备了没有?”缎君衡急促说着,眸色肃沉顾不得看她,急横抱鬼邪马不停蹄地向密室奔去。 魅生急点头,眸色一紧跟去用灵力打开了密室门:“都准备好了!” “下去吧,质辛和剑布衣回来,让他们休息两日,就说为庆祝他们姑姑生子,你送他们回去。你和十九该做何做何,吾和他后日出来,不得泄露今日之事!” “是!义父!” 话应刚落,哐当一声,密室之门紧紧闭住。 除了质辛死时那一次,魅生还再未见过缎君衡如此仓促着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怔怔看着闭紧被灵力封印的密室之门半晌,才皱着眉头收回视线,静待了片刻,一颗心七上八下,始终平静不下来,只好来来回回在大厅内踱着步子,不时抬眸焦急望向殿门外。 义父和鬼邪只是去看顾劫尘姑娘生子,怎么两天没见就变成现在这般模样?十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他在还能更多帮上义父的忙。鬼邪你可千万别出事,否则义父该怎么办? 密室内,脚步急响,缎君衡匆匆横抱鬼邪进走到摆放的软榻边,片刻不耽搁俯身小心将他身子平放在上面。 软榻旁边放着足以容得下两人共浴的大木桶,里面装满了寒气逼人的冷水,隐隐约约可见底部平铺的寒冰。 缎君衡转身急走到桶边撩起袖子,哗啦一声探手进去,一股带着寒冰之气的冷意嗖然刺骨穿透经脉而入,眉心微拧,还不够冷,掌心当即凝功饱提内元逸散出丝丝真气降低寒冰之温。 软榻上的鬼邪依然昏迷着,凌乱如瀑的黑发散乱在身下,白色祭袍上亦沾着点点星星发暗了的血迹,对周遭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片刻后水冷得极端刺骨,缎君衡才收手回到软榻前,见他如此模样,一丝复杂自眸底闪过,阖了阖眼,又睁开不假思索俯身,伸手到他腰间解开了坠玉腰带,白色祭袍一开散向两边,露出了内中交领穿着的金色中衣和若隐若现的里衣。未有丝毫停顿,继续凝神专注解着中衣系带,直到只剩下了贴身的丝锦白色里衣,手指才在系带上微顿了顿,抬眸扫过他平躺如男子的胸前,凝向他无知无觉的面容,轻叹一声,无声启唇,得罪了! 指尖一动,系带顿开,里衣失了束缚松松敞开,褶皱着轻轻滑落向身子两侧,胸口紧紧缠的一圈一圈尺许宽的白色丝锦清晰入目。她隐藏了数万年不为人知的秘密终究被人得见。 缎君衡眸色冷凝未有丝毫亵渎之意,到此起身先脱了自己沾血的外袍和中衣,只剩下白色里衣走到她身前,不假思索轻扶起她上身靠在怀中,不敢耽搁片刻功夫褪下她所有衣物,暂未动胸口裹缠之物,转而小心横抱起她□的身子飞身哗啦哗啦两声落进冷水之中,坐在寒冰之上。桶中水一阵阵剧烈晃动,霎时湮没至二人脖颈间。 鬼邪身子昏迷无力支撑自己,缎君衡未有犹豫凝凝肃将她抱坐在他怀中,一手圈着她腰身固定她身子,一手寻到她胸口裹缠丝锦的开端轻轻一圈一圈环绕解着,最后一圈落下时,冷水霎时侵袭比他处略微温热的心口而去。 昏迷中的鬼邪骤无意识爆出一声声咳嗽,嘴角紧接着不受控制溢出了一滴滴的鲜血,缎君衡眸色不动,翻掌吸过桶边的棉巾垂眸凝视她小心擦拭着,再无其他提功疗伤动作。 冷水中的寒气也一点一滴极快地渗透足心、掌心、肩窝、心口肌肤急速钻入鬼邪受创奇经八脉,五脏六腑。鬼邪身子在他怀里无意识颤抖着,缎君衡手一紧,让她越发贴近他的身体,能让他身上的热度更多地传到她身上。缎君衡为了替她疗伤也一同经受着这股寒气逼身,绝不能以丝毫功力护体。 见她嘴角仍然在无声不间断地溢着血,缎君衡绷紧的眸色才微微轻松了些,另一手继续拿着棉巾擦拭着缓缓溢出的血迹。 鬼邪体质属寒,必须利用这与她体质相似确更为霸道的寒气把受创经脉中的凝淤彻底逼出来,寒气无形可穿透经脉中任何所在,不会有漏网之处。如此后方能开始疗伤。若现在疗伤,凝淤仍在奇经八脉中,纵使稳住也后患无穷。至于溃散凌乱的命魂之力,此经阴灵融合的寒气恰好有助于紧锁凝固,稍后他再做导顺。 如此等待吐出凝淤之创伤间,时间一点一滴缓缓过去,已经被他控灵术隔绝的密室只能听到外面的声音,外面却不会知晓里面发生何事,缎君衡静静注意着鬼邪面色缓慢由青白变成了初时发作的苍白,口中吐出的血亦减少,已是凝淤渐尽之象,紧绷的心神无意识慢慢放松。 时间流逝着,疏忽间未觉已过了一日时间。 黄昏至夜色彻底降临时,听到了质辛和剑布衣回来的欢喜之声,却未见到他和鬼邪有些沮丧。魅生照着他所言告知后二人才高兴了让黑色十九和魅生送他们回了双天寝殿。 鬼邪苍白的面色到这个时辰才渐渐恢复了正常,木桶外的地上已经无声落了三条沾满血迹的棉巾。 缎君衡见她凝淤散尽,眸色一凝,微动手,让她身子靠着肩头,双掌随即纳水画咒,翻波起浪,平静轻涟的睡眠陡然如飓风般于中央凝成漩涡,一道道水流夹杂着紫色灵气自漩涡中生出,骤飞直绕鬼邪周身而去。 缎君衡吐纳间顿饱提内元,急速释放自身纯灵之体所修的强势紫色灵气,引导越来越多的灵气飞腾而至,瞬间便如蚕茧般将他和他护持下的鬼邪一圈一圈飞旋包裹其中。本还偏暗的密室中霎时自竹桶激射而出一道道刺目的紫色寒光之气,正是融合了缎君衡纯灵之体灵气的霸道寒冰之光,若无他亲自护持,鬼邪创伤暂时平稳后,又会被此它所伤。 缎君衡双目紧凝,一动不动地注意着鬼邪面色身体变化,据此谨慎小心翼翼控制己身之灵气,以防她身体承受不了,对鬼邪的正式疗伤才刚刚开始。 双天寝殿,黑色十九和魅生送到质辛和剑布衣后就离开了。天之厉和天之佛不料他们二人回来,惊喜至极。 晚膳时,一家人共坐在大厅欢欢喜喜准备用一顿全家宴。 厉儿、佛儿见两个哥哥回来,最是激动,本来每日用膳必要挨着天之佛坐,见了他们立刻抛弃天之佛,兴冲冲的坐到了二人之间。 天之佛备受冷落,懒得瞥了眼两个跟小时质辛一个毛病的小家伙,只能跟天之厉二人坐在一起。本来也打算坐到剑布衣和质辛跟前的昙儿见她神色,激动眸色一怔,犹豫了下,又回转步子走向她和天之厉笑道:“爹娘,我坐在你们旁边吧。” 天之佛轻笑一声,见七八岁的她小眼睛掩饰不住想望去另一边,摇头笑道:“去坐你哥哥们旁边吧,吾和你爹终于能单独坐坐了。” 昙儿被她发现心思,不好意思伸出小胳膊搂住了她的脖子,埋在她肩头带着丝女孩儿的羞色,撒娇道:“娘!平日都是弟弟妹妹占你们中间,我好不容易有机会了。” 天之佛笑抚了抚她站着,刚跟她坐下一样高的小身子:“去吧!质辛和布衣不回来时你攘攘着要去看他俩,如今回来了,别在吾和你爹这儿浪费时间。” 昙儿抬起头看她眸子欢喜,不复方才郁闷,可有些拿捏不准,娘粉饰太平的功夫跟爹一样炉火纯青,她都被骗过好几次了,实在确定不了她心里到底如何,又不想她难受,直愣愣地对着她的双眸,犹豫蹙着眉低声道:“那,那我找哥哥?” 天之佛不假思索笑着颔首,拉下她搂着脖子的手:“再不去你弟弟妹妹该饿得哭了!” 话音刚落,本还和质辛、剑布衣叽叽喳喳逗笑的二人,竟然听到了,募得一皱小脸,眼泪肆意,同时扁嘴,眼泪汪汪看向昙儿委屈摸着肚子:“姐姐!” 已经十三四岁质辛和剑布衣一呃,这俩小鬼儿每次都配合娘逗昙儿,面面相觑,无奈摇头,转眸笑道:“昙儿,快过来吧!坐下就能开膳了!” 昙儿也知道他们两个做戏,哼笑一声,募得转身过去捏了捏他俩的小脸蛋儿,密语威胁:“再骗姐姐,不带你们偷偷去找哥哥了!” 厉儿和佛儿一僵,小眼睛眨了眨,急收起泪意,嘿嘿冲着她咧嘴笑嘻嘻认错道:“姐姐!” 昙儿哼哼一声,忍笑看他们可爱的小脸一眼,点头算是接受了他们认错,又眨巴眼睛做了个暗号,以后还带你们去。制你们两个小鬼还不是轻而易举。 厉儿和佛儿陡然欢喜,猛点头回应。爹娘管得严,只有姐姐能带他们去了! 昙儿随即走到剑布衣旁边,欢喜坐下。 天之厉笑着出声开膳,几人才停下了说笑声,质辛和剑布衣和昙儿先帮厉儿和佛儿舀好了汤,照顾他们抓好竹箸喝了些才开始自己用膳,兄弟姐妹五人逗弄说笑,其乐融融。对面的天之厉和天之佛笑看着,见厉儿和佛儿吃得也比往日快些多些,放心收回了视线,开始用膳。 用到中途,天之厉暗暗轻搂了搂她的腰身,转眸盯着她沉笑密语:“被人冷落的滋味如何?” 天之佛见他虽笑确实满眼隐藏的深沉幽怨,想起了最近确实是照顾孩子忙了些,忍不住垂眸轻笑出声,密语笑着回道:“吾未被冷落,这不是还有你陪着吗。你若是受了冷落,吾陪你弥补回去。” 天之厉本是说笑,却不料她如此认真暗藏深情回语,心头急速滑过丝黯然复杂,吾陪着你,已经过去了七年,再有四五年……本还含笑的深眸一窒,缓缓垂眸饮清汤,压下心底方才波澜才凝向她双眸低沉一笑:“吾喜欢弥补二字。” 顿了顿,眼神暗示扫过她全身上下,密语暗沉道:“今晚你得任吾处置。” 天之佛见他今晚似乎要生吞活剥她的色狠眸色,心头微微颤了颤,面上陡掠过丝热气,不由微红面避开他的视线,不假思索密语道:“不行,吾要量力而行。”只不过一个月她照顾孩子忙累些,二人没有欢好而已,他的眼神儿也不必这般吧……这绝不能答应,还是如此说保险点儿,不能让他拿住她的话柄到时候威胁她。 天之厉见她暗转的眸子已猜到了她想什么,眸底霎时笑意翻涌。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到时候你都会求着吾的。量力的力不过是吾之力,量吾之力来求吾,楼至,你的话令吾期待今夜了。 天之佛隐隐似听到了他的无声笑声,暗瞪他一眼,懒得理会,继续认真用膳。 桌子对面孩子们此起彼伏的笑声不时传来,回荡在整个大厅中,暖意融融,别有一番令人心思宁静的温馨和乐。二人用着膳,脸上也忍不住露出笑容来,不时抬眸笑看看他们,也不按着往日规矩禁止言语。 直到良久后,天之厉和天之佛都用完了膳,抬眸却见他们还没用完,眉头一皱,天之厉才抬眸看向几人沉声道:“快点儿用膳,今晚允许你们和质辛、布衣睡一个寝殿,东侧殿已经收拾出来了。他们有两日休息,足够你们用。” “真的?”厉儿和佛儿顿停下了声音,刷的抬头,眸色泛亮激动大叫:“爹最好了!” 天之佛看了眼分明是早就安排好的天之厉,难怪质辛和布衣刚回来时他消失了片刻,今夜也是预谋,哼笑一声,转向几个孩子催促道:“别光高兴,赶紧吃!” 质辛、剑布衣、昙儿、厉儿和佛儿这才停下话,暗暗激动对视,今晚等爹娘睡着后就可以大闹侧殿了!蒙头急忙快速扒拉着饭菜。 半晌后,五人同时吃完,天之厉叫人撤了膳,和天之佛陪着他们在殿外笑乐散步了许久,直到夜色深了,才送五人到东侧殿洗漱后歇息,昙儿和佛儿睡一张床,厉儿缠着质辛和他要睡一张,已经打算好了第二日再和剑布衣睡一张。 天之厉和天之佛看睡在三张床上乖乖躺着的五人严肃嘱咐:“不许乱闹,早点儿睡。明日也不许去冰尘宫找你姑姑和叔叔,后日再去。” 五人睁着眼睛望向他们不假思索笑眯眯点头:“嗯!” 天之厉和天之佛取走了卧房内燃着的晶石,离开了卧房,房内霎时漆黑一片。 安静中,天之厉和天之佛的脚步声越来越小,渐渐消失。 “布衣哥哥,散步时你中间偷偷回去,拿到晶石了吗?”厉儿低低出声。 剑布衣少年特有的嗓音低笑回道:“拿到了!” 不远处的佛儿骤然嘿嘿清脆笑生了声:“等爹娘睡着了,我们就用功力点燃。” 质辛低低逗笑她一声:“你和你厉儿哥哥点。” 佛儿一僵,骤蹙了眉头,小手趴在昙儿怀里,委屈道:“姐姐,哥哥又欺负我!” 和质辛睡着的厉儿小嘴一扁,哼哼背转了身子死劲儿拉薄被卷在身底下,不理质辛:“哥哥欺负人!”明明知道他和妹妹没有功力嘛。 昙儿楼了搂佛儿肉呼呼的小身子,忍笑低语:“放心,姐姐帮你!” 质辛霎时身上只剩下了一半薄被,脸胳膊都盖不住,被子还在往厉儿那拉,见小弟如此,急一把扯住薄被,低低笑道:“哥哥逗你玩儿呢,快把被子松开,一会儿我点。” 旁边床上的剑布衣趴起身子,凝功于眼笑看向脸都皱成一团的厉儿道:“大哥不点,还有二哥我在呢。” 厉儿听了他的话这才欢喜松了手,小身子往床里一滚,被他卷在身上的薄被露了出来,质辛故作夸张冷得嘶嘶一声,急将薄被拉过来盖住身子,凝功散去体温,颤声道:“我……我今晚要冻死了,你就没大哥了!” 厉儿一震,怎么会冻死?不盖薄被也很暖和嘛,小手急小心翼翼摸了摸他的胳膊,吓得小眼睛一僵,怎么跟冰库里的冰一样!小身子急一滚,钻到了他怀里,小手臂死死搂紧他的脖子道:“哥哥别死,厉儿身上热,给哥哥暖!” 质辛忍笑颤声:“真……真是……好……好小弟!”过了片刻,见厉儿冷得还是打哆嗦,怕真把他冻着,急散去了功力,凝功为他驱寒,呵呵笑着一拍他的小肩膀:“好了,我没事了!” 厉儿小手冻得冰凉,哆嗦打了个喷嚏,直到质辛驱功才好了些,嘿嘿清脆笑着:“哥哥不死就好了!” 剑布衣看出他是使用功力,满眼笑着不语。 一旁的昙儿突然出声:“大哥,二哥,我们明日偷偷去看姑姑叔叔和小妹妹吧!” 佛儿抬起晶亮的眸子看她小声道:“娘和爹才刚刚说不让。” 质辛、剑布衣和厉儿不假思索异口同声:“出了事有我们顶着!” 昙儿欢喜一笑,搂着小佛儿,捏捏她的脸:“还有姐姐呢,没事!爹娘是怕影响姑姑休息。我们偷偷的不要打扰咕姑姑叔叔和小妹妹就行,看一眼就离开。” 佛儿这才鼓着胖嘟嘟粉扑扑的小脸嘻嘻笑道:“爹娘发现了我也不怕。只要小妹妹不哭就行。” 卧房门外,天之厉和天之佛面面相觑,挑眉戏谑密语:“你的好儿子和好女儿!” 一旁立着两个晚上守夜的伺人垂眸忍笑。 天之厉和天之佛笑了笑后,向伺人做了个随我们来的手势,一同轻步到了殿门外。 伺人俯身:“王,王后有何吩咐?” 天之佛淡笑道:“晚上任由他们玩闹,不闹得厉儿和佛儿哭起来便可。平日严些,偶尔放肆一两回也不碍事。” 天之厉深眸一凝,补充道:“不得让他们出了卧房,若是出了,便照以往规矩严管让他们回去入睡。” 伺人颔首:“是,王、王后放心。” “回去守夜吧!”伺人领命回去。 夜色下的双天宫前霎时空无一人,只有月色、满地银辉和一片夜风中的簌簌叶响。 天之厉慢慢转向身边的天之佛,一手搂住她的腰身,一手撩起她鬓边随风飘动的银色发丝,黑眸深幽望进她眸底,低沉暗哑出声:“现在只剩下我们了!” 天之佛听出他的意思,被他看得身上不觉掠过丝热气,心头微动,不出声掰开他的手,对视他双眸红面低声道:“总得回房吧!”转身回向他们殿门走去。 天之厉一言不发,静静伫立,邪肆笑望着她月色下的背影,就在她要推开殿门时,一挥黑色王袍,翻掌提功,黑色闇气汹涌而生间,光闪身形,一把搂住她的腰身紧锁入怀,飞身腾空,化光而消失在了夜色中。 天之佛吓了一跳,急抬眸看他:“你带吾去哪儿?” 天之厉垂眸低沉意有所指一笑:“今夜换个地方,到了便知。” 天之佛一震,见他要放肆而为的眸色募得反应过来,望望茫然夜色和他眸色暗指将要去的地方,霎时爆红了一张脸,结结巴巴哑了嗓音:“天……天之厉……” 天之厉低沉笑笑,贴近她耳边一吻一吮,暗哑轻语:“你会喜欢的!” 霎时拂过的夜风吹进了这声情声蜜语,天之佛心头莫名一颤,红着脸有些紧张地埋首在了他怀里不再出声。 天之厉笑笑,遥望巍峨绵延起伏的山峦,越发提功加快了飞驰,引得风云急剧从身边退却。 静谧良久后,夜风中突然又飘过散低的声音, “吾绝不会喜欢。” “哈哈……” 顿了顿,低沉之音飘来,“这句话吾听过许多次……” “……”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晚上十点左右更新 这是为六一儿童节写的贺文。。 我的微博也有, 呵呵,祝大家六一儿童节快乐~~ 180 180 话音消失后不久,二人飞驰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山峦中,再无踪迹。 静谧的月色拂照下,夜色渐渐逝去,天际快要明之际,浅浅淡淡的青灰色薄云轻轻飘散在空中,掩抑着即将要喷涌而出的光芒。 双天寝殿东侧殿殿门吱呀一响,一个小身影鬼鬼祟祟站在门口探出脑袋,看了看主殿紧闭的殿门,还睡着!眸色一喜,急回头看向身后的四个小身影低低道:“快走!爹娘还没起床!” “嗯!”剑布衣眸色一喜,急抱起厉儿飞身化光,质辛见昙儿抱佛儿有些吃力,伸手接过,三人一同化光离开了双天寝殿。 厉儿和佛儿兴奋抱住剑布衣和质辛的脖子,望着还在云层远处的冰尘宫,着急激动催促道:“哥哥,再快点儿!” 质辛看了剑布衣一眼示意,二人当即再提功风驰而走。 昙儿一愕,反应过来时二人已经超出了她一大截,急叫一声:“哥哥,等等我啊!”她现在功力已到极致,根本再快不了啊!体内的荒神之力她还不知道怎么用呀! “昙儿,我们再外面等你!你慢慢来!”风声中传回一句安抚的笑声。 昙儿气闷,看着已经在云霄中消失不见的四人身影,蹙了蹙眉,撇嘴抱怨:“什么哥哥嘛!老是这样!”只能耐着性子,遥望远处,用现有功力飞驰而去。 等她到时,质辛和剑布衣已经拉着厉儿和佛儿的手,站在冰尘宫旁能隐身的石柱旁等着。 厉儿和佛儿忽闪紧张晶亮的小眼睛仰头看她终于到了,松了口气,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关心道:“姐姐,我们还以为你走丢了!” “没事!”昙儿喘着气笑摸了摸他们两个小家伙可爱的小脸蛋儿,还是弟弟妹妹好!随即转向质辛和剑布衣,又紧锁了眉头,暗暗咬牙切齿。等她以后把娘的功力全学到手了,非得让他们追她一次!可恨! 质辛看她眼神就知道她想什么,笑呵呵走过去拉住她的胳膊哄着向石柱后拽去:“别生气,哥哥下次等你便是,快躲起来,小心被叔叔发现!” 话音刚落,骤传来殿门开启的吱呀声,昙儿眸色一变,顾不得气闷,急奔到了石柱后。 质辛和剑布衣急提功纳气瞬间隐藏了五人气息,暗暗探眸向殿门口望去。 只见先后出来四名伺人,随后咎殃跨步而出吩咐她们一些事情后,飞身向饲养灵兽的后苑而去。 质辛眸色一亮,果然跟他预料中一模一样,爹那时就每日现在给娘去取灵兽之血,随即回眸看向身后四人低声嘱咐:“叔叔去取灵兽之血了,等那四个伺人照叔叔吩咐离开,我们就进去,我和布衣用功力将其他伺人控制。切记,我们偷偷看一眼赶紧离开,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我们到过这里,也不会传到爹娘耳朵里去了。” 昙儿、厉儿和佛儿急激动笑眯眯点头。剑布衣掌暗提功走到质辛旁边,准备和他打头阵。 质辛又转眸继续观望,四名伺人未几离开,急低声道:“布衣,进入!” 剑布衣颔首,按照昨夜商量好的对策,先行疾步虚化身影而去。质辛眼神示意昙儿一会儿看他眼色,疾步飞纵到达殿门,见里面几名伺人正在收拾,又凝功感知一下卧房内情形,晓得劫尘还睡着,当即和剑布衣翻掌凝功,嗖嗖射出几道透明气劲儿,透过门缝直袭向伺人昏睡之穴。本还清醒的伺人渐渐打着哈欠全部瘫软倒在了地上。 昙儿看到质辛回眸点头一笑,才欢喜拉着厉儿和佛儿的手急匆匆跑过去。质辛和剑布衣用功力控制住声音,轻轻推开了门,让他们三人先进去,二人才再贼兮兮进入轻手关好殿门。 质辛和剑布衣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卧房门,照旧让迫不及待的昙儿、厉儿和佛儿先进去,未关门,紧随而去,以便一会儿离开时容易。 五人蹑手蹑脚,满眼紧绷激动期待缓缓靠近了帘幔遮住的床边停住。 厉儿和佛儿小手捂着嘴,忽闪着亮晶晶的小眼睛,仰头兴奋盯着帘帷。马上就可以看见姑姑和爹娘口中说的小妹妹了!不知道小妹妹会是什么模样? 昙儿站在他们旁边,垂眸凝向二人再次强调伸出一个指头,做出噤声的手势,二人猛点头,姐姐放心!质辛和剑布衣笑着走到厉儿和佛儿身后。 昙儿向来动作轻灵,昨夜便商量好让她掀帘帷。 四人期待得看着她小心掀着,昙儿的小手莫名的有些紧张激动的发颤,急伸出另一只手按住,双手往起掀。 一片紧张期待的静谧中, “质辛,布衣,昙儿,厉儿,佛儿!”劫尘低沉的嗓音突然从床内毫无预兆飘荡而出。 五人瞬间僵在了当场,厉儿和佛儿反应过来小眼睛吓得一缩,急拔腿就要跑,怕他们跑丢了,质辛和剑布衣回神急按住。 昙儿手指僵硬一松,掀起一半的帘帷坠了下去。 纤长的手指几乎同时凝光探出,昙儿还没反应过来,帘帷已经被劫尘接在手中掀起,飞挂在侧旁的银钩上,一双锐利却也温和的红眸噙着一抹了然一一扫过她和其他四人,挑眉淡淡道:“你们想见吾?” 五人不自在闪烁眼睛抬眸,嘿嘿干笑着,僵硬唤了声:“姑姑!” “嗯!”劫尘面无表情应道,随即看向床白最矮的厉儿和佛儿压下笑意故作冷凝吓唬道:“刚刚你们若是逃跑了,吾立刻派人告诉你们爹娘!” 厉儿和佛儿小眼睛吓得一颤,急嘻嘻笑着趴到床边,探出小手拽住她盖着的薄被,忽闪着晶亮的小眼睛讨好笑眯眯道:“厉儿,佛儿最喜欢姑姑了!姑姑你一直都最疼我们,别告诉爹娘嘛!我们以后再也不这么偷偷干了。” 昙儿不好意思红着小脸看向她道:“我们以为这样不会打扰姑姑休息的,没想到还是把姑姑惊醒了。姑姑千万别告诉爹娘,我们马上回去!爹娘现在还睡着,只要你不说,他们不会知道的。” 劫尘眸底微不可见的淡笑一闪而过,未应声却是转向剑布衣和质辛淡淡严肃道:“这是你们两个出得主意?” 姑姑的声音变成这样,那她就不是以姑姑的身份再跟他们说话了,质辛和剑布衣眼睛暗暗一闪,刷的挺直身子站好,直视她点点头乖乖道:“是,大师父!” 昙儿、厉儿和佛儿见劫尘突然如此严肃,在旁边滴溜溜转着眼珠子两两对视后齐刷刷抬眸看向她,异口同声道:“还有我们!不止是哥哥想的。” 劫尘见他们五个豁出去要共进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神色,脸上的冷肃再也绷不住,眉眼一笑,呵呵轻笑出声,转身将沉沉睡在床内的三千小心抱起放到床外侧,抬眸笑看五人:“走近看吧,你们站得难么远如何看得到。” 质辛和剑布衣紧张的小眼一愣,募得才反应过来她是故意吓唬他们,还以为姑姑又打算乘机下令惩罚加长他们练武的时间,提到嗓子眼的心一松,下意识抬手擦了擦额头瞬间渗出来的冷汗,抬眸翻笑着缓步走到了床边。姑姑自从嫁给叔叔后,越来越会作弄他们了! 被昙儿抱起坐在床边的厉儿和佛儿本是家里最小的,见了比他们还小的,当即四眼泛光,激动抬起便想要去捏三千粉嘟嘟的小脸。 昙儿看他们动作已晓得二人要做什么,吓了一跳,急伸手一手抓住一只肉呼呼的小手,笑斥低语道:“不能捏妹妹,妹妹会疼哭的!只能轻轻的摸一摸” 劫尘眸底笑意闪了闪,略有些感慨静静看着眨眼间已长成小姑娘的昙儿。那次若非她在大嫂腹中救了几人,他们和她只怕凶多吉少。从还在大嫂腹中起到现在,便一直都是个体贴的孩子。只是心智早慧对她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懂事过早,总是比其他人少了丝孩子无忧的欢乐。 厉儿和佛儿无趣蹙眉看了眼昙儿,撇撇嘴,见她眸色肃意威胁一闪,小身子一缩,这才乖乖将小手爪子改放在三千胸口上,小眼睛委屈看向睡得安稳不知的三千小妹妹,语重心长委提前提醒道:“小妹妹,你以后见了昙儿姐姐一定要绕着走,她太可怕了,总是威胁我们。” 昙儿一愣,募得抬手在二人跪起的小屁股上一人一巴掌,好笑道:“胡说八道!”厉儿和佛儿见她着急了,才嘿嘿一笑,缩回手揉着小屁股:“姐姐最好!” 昙儿哼笑一声,转而看向襁褓中的小三千,伸出小手轻摸了摸她露出在襁褓外紧握着的小拳头,低低笑着出声:“大姐姐一定会很疼爱你的,别听那两个小哥哥小姐姐胡说。” 话音刚落,睡着的三千突然微动了动小拳头,紧握着的小手无意识微微张开,毫无预兆将昙儿摸她的一根手指头包进了手心。 昙儿一怔,眸色骤喜,刷的抬眸看向劫尘惊喜道:“妹妹听懂我说话了!” 一旁的质辛轻嗤一声,伸手怕了拍她的肩膀提醒:“先别高兴,跟你睡觉会翻身子一样,那是小妹妹随意动的,跟你说的话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你怎么知道?”昙儿怔住,急回眸瞪向她,蹙了蹙眉反驳:“你又不是妹妹!” 质辛哈哈一笑,挑了挑眉,撇撇嘴指着她眯眼笑道:“你像三千妹妹这么大时,吾也对你做过这种事,你那时捏住我不止一根手指头,而是两根!”说着故意伸出食指和中指在她眼前晃悠,“看懂了没有,是两根,哥哥我也保证要保护疼爱你这个小妹妹呀,娘也在场。” 昙儿见他神色还有那股那得意样儿,眉头欲皱欲松,心里却是已有几分相信,可就是不想让他得意,骤哼了一声,不在乎笑嘻嘻道:“不就比我早生了几年吗,还好意思说保护疼爱我,你天天就知道欺负我!要不是我让着你,没有告诉爹娘,你早被揍了好几次了!” 质辛一噎,回手瞪大眼睛指向自己冤枉至极:“你让着我!我怎么不记得欺负过你?” 昙儿冲着他咧嘴龇牙得意一笑:“对!就是我让着你。”顿了顿,滴溜溜一转眼珠子,直直仰头望进他眼底,一口气不停极快机灵道:“我来数数,娘生下弟弟妹妹那次,你骗我多用膳就能长高,害我一直吃,肚子差点儿撑爆了,害我难受了一晚上,我可是没告诉爹是你说的,虽然是爹自己发现的;还有我过生辰那次,你……” 质辛听她又开始一件一件详叙,顿时脑袋一个变两个大,一晕,急举双手痛苦紧皱着脸投降:“好妹妹,哥哥认输!你说的都对!是我欺负你,别再翻旧案了!” 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与生俱来的可怕记忆力,她居然能清清楚楚记得从娘肚子里到现在每天发生过的每一件事,时间地点来龙去脉分毫不差,他做过的所有坏事就更不在话下。还好昙儿嘴严实,绝不会泄露给爹娘知道,跟他这个哥哥站在一边,可他也经不住经常这么被吓唬呀。现在姑姑还在,姑姑知道,就等于爹娘知道…… 剑布衣见昙儿古灵精怪把他制得服服帖帖,眉眼一弯,忍不住呵呵笑出了声。 劫尘见他们兄妹暗中眼神交流,红眸一闪,滑过一丝了然怀念的笑意。这几个小鬼,都学会了互相帮着隐瞒打掩护,难怪大哥大嫂说他们总觉得有时候这几个孩子神神秘秘。不过,大哥却忘了,他们和大哥小时候也一样啊。 剑布衣笑着探眸向襁褓望去,可离得远,襁褓遮了婴儿的半个脸,看不真切,乘着昙儿还和质辛说话提步向床头走去。 刚停步俯身,一直熟睡的三千却突然张嘴打了个哈欠,毫无预兆缓缓睁开了蓝光璀璨的小眼睛,见眼前有个红色人影,眨了眨眼睛,微微清醒,迷迷糊糊间瞬间眸光泛亮,溜圆了蓝眸新奇直呆呆地看着眼前人影。 剑布衣不料如此,愣了一愣,反应过来急看向劫尘惊喜道:“妹妹醒了!” 说完后重又收回视线露出丝他这个年龄孩子特有的好奇研究一眨不眨看着小三千的眼睛,居然跟小师父一样是蓝色的,真好看! 劫尘垂眸看去,见三千不哭不闹的好奇盯着剑布衣看,不知发现了什么,小嘴欢喜叫唤“啊……啊……”两声,诧异一闪眸光,这倒怪了,但凡醒来她必然是哭着,昨日加夜里隔一个时辰就醒来一次。 剑布衣见她小眼睛一直盯着他胸口微微泛着光闪烁的小金扣,满是好奇激动,呵呵一笑,指尖不假思索凝功断了线,拿下扣子,看向劫尘道:“我把这个小扣子给妹妹玩儿,姑姑。” 劫尘晓得他心思细腻,是提醒她一会儿记得拿走,怕三千吞到口中,眸底赞赏笑意一闪,点了点头:“嗯!” 剑布衣欢喜一笑,俯身小心掰开了三千的小指头,把金扣塞入了她手心中,三千小眼睛亮晶晶一闪,小手一紧,本能抓东西,却是将他的手指头也一并紧紧握在了拳头内。 剑布衣怔了怔,小眼睛一亮,露出丝好玩儿,轻握了握她软绵绵肉呼呼的小手,低低笑逗着:“三千妹妹!”见她高兴,又继续逗弄了片刻,才小心抽出了手指。 厉儿、佛儿和昙儿、质辛听三千被他逗得咯咯直笑,急凑近围站在旁边。三千见瞬间多了那么多人,蓝眸更加晶亮,激动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 众人正说笑间,“发生了何事?你们怎么都在地上睡着?”咎殃皱眉诧异询问的声音自大厅边传来。 “属下……属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属下好像莫名其妙就晕倒了!” “莫名其妙!”咎殃骤冷了声音,沉声道:“何人如此大胆敢在吾宫里放肆?” 质辛和逗弄三千的剑布衣面色突然一僵,微红着小脸不好意思看向劫尘,低低道:“是我们做的,方才忘记把她们弄醒了。” 小三千刷的从厉儿和佛儿脸上好奇转向剑布衣和质辛,一眨一眨灿蓝色的小眼睛,泛亮有神盯着。 劫尘瞥了二人一眼,转向向卧房门边淡笑出声:“咎殃!先进来,伺人之事稍后再言。” “你醒了?”咎殃诧异声紧接着脚步声响起,骤又不可置信:“卧房门吾出去时关得好好的,怎么也是开的?” 话音落后,一腿飘荡起蓝色锦袍跨门而入,紧随着他蓝色身影进入。 “叔叔!”质辛和剑布衣面色如常乖乖站着,四眸笑呵呵看向他冲唤了声。 昙儿和厉儿佛儿听到声音才抬眸望去,欢喜叫道:“小叔叔!” “呦!你们五个!”咎殃一震,讶异惊喜一笑,疾步走近:“怎么这么早来了?” 质辛和剑布衣对视一眼,叔叔还没反应过来,四眸机灵一闪,让开了床边位置,质辛急步过去笑接过他手中拎着的银壶:“我们来看姑姑和妹妹,我帮你拿。” 剑布衣急忙搬了把椅子放到床边,面带尊敬道:“小师父坐吧!” 咎殃哈哈一笑,赞赏的拍在两人肩头:“不差!还知道孝敬吾呀!” 质辛和剑布衣得意对视他,呵呵一笑:“虎师无犬徒!是叔叔教的好!” “好!好!为师的好徒弟!”咎殃继续笑赞,按在二人肩上的手却是突然凝功一沉,死死将二人向地上压去,顿时满眼狰狞笑意阴险笑道:“吾的好徒儿,好侄子,无事献殷勤,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老实交代或者严刑逼供,给你们机会自己选一个。” 质辛和剑布衣毫无准备陡然被压得腿一软,眸色一变,急凝功又挺直了身子,嘿嘿笑着,乖乖低头老实认错:“外面的伺人是我们俩用叔叔的功力弄晕的。” “有长进!”咎殃鼻哼一声,这才松手放过二人,睨着他们阴森森笑道:“敢用吾的功力对付吾殿里的人!” 质辛刷抬起了头,直视他,一本正经严肃认真道:“叔叔此言差矣,这不叫对付,叫切磋武艺。你不是说过,你殿里的人都经过你训练,既然同是你教,吾用你的功力就是切磋。” 剑布衣也缓缓抬眸看向他,小眼睛眨了眨补充道:“若今日是我和质辛被她们打昏迷了,只怪我们学艺不精,以后该努力精进,绝对不怨她们。小师父说过被人打败只怪自己,怨不得他人,这句话我和哥哥都铭记不敢忘记。” 咎殃抽了抽嘴角,看二人机灵应变的模样,哼笑一声,挑眉戏谑道:“所以那些伺人昏迷是她们的错,与你们二人没有关系?” 质辛和剑布衣不假思索点了点头,后想起什么又摇了摇头,笑眯眯看着他大言不惭道:“有关系,是我们打败了她们。” 咎殃骤冷哼一眼,懒得理他们,一把扯过质辛手中的银壶转身倒出灵兽之血,递给眸底隐着笑意的劫尘笑道:“先喝吧。” 等劫尘接过后才又斜眸睨向二人勾唇邪笑道:“打败功力比你们低的人毫无意义,四个月后,吾要考校你们,若能用吾功法在吾手下过上一百招,今日之事便作罢,若不能,我们师徒再好好联络下师徒情意。” 质辛和剑布衣面色一僵,抽了抽眼角,急对视一眼,暗转眼睛思谋对策,想了片刻后,眸光一亮计上心头,急看向他讨价还价道:“再加上姑姑的功力可不可以?我们融合姑姑和你的功法跟你过上两百招。若不能打成平手,我们任由小师父处置。” 劫尘端着瓷碗的手一顿,咽下喉间灵兽之血后,扫过咎殃突然有所算计的蓝眸,和他暗暗交换了意思,转眸看向二人淡笑:“可以!”若能融合他们二人的功力在咎殃手下过两百招,质辛和布衣倒是比她预先所想功力进步要大,四个月后看看他们到底如何应对。 质辛和剑布衣眸色一喜,这才松了口气。交换使用姑姑和叔叔功力,两百招内绝对能和叔叔打成平手。 五个人随后又在房里陪着小三千和劫尘咎殃说了会儿话后见天色大亮,快到天之厉和天之佛每日醒来的时辰,急向劫尘和咎殃告辞,二人保证不泄露天之厉天之佛晓得今日之事,才心满意足的欢喜返回。 双天宫主殿殿门仍然关着,五人亲眼见后紧张的心松下,急匆匆刺激又高兴的回到了东侧殿,就怕他们突然今日提前醒了,幸好没有。 天际升起的旭日金芒渐渐遍照异诞之脉各个角落,双天寝殿倒影在地上的暗影慢慢随之缩短,掩抑在一处山洞禁地口的郁郁葱葱的绿叶上得朝阳轻抚,触在上面透明圆润的露珠上折射出一道道七彩晶莹光芒。 婆娑的树影落在地上,成了斑驳的深幽树荫,遮挡了晨起的光线射入洞内禁地,除了偶尔铺展着翅膀的飞鸟声,整个山洞四周一片悠然幽谧,树荫之下缓缓延伸而入洞内深处,光线越来越暗,也越来越静,只有浅浅悠长的湖水涟漪声和似有似无的绵延轻吸声回悠。 穿过狭长的甬道,千回百转至了深幽的洞窟禁地,仿如世外桃源之境,正是仿造青芜湖而建的除非有王厉之令才能进入的禁地。天之佛复活后在咎殃重新基础上又做了整饬变化,如今之境缭绕云雾,湖水粼粼,清澈静幽,已胜过青芜湖景致十数倍。 湖水一如往常静静荡漾着涟漪,一圈一圈漾至昨夜垂落着两件白色里衣的湖边卵石上,里衣不远处的如茵地上随意散落着一件金色纱衣,凌乱散开,半边被散落的黑金色衮边王袍凌落霸道压着,缠绵紧贴在一起,一瓣一瓣纯白的昙花花瓣肆意飞洒落在上面和草地各处。 一片宁静中,青芜湖旁的纯白花树下突然又轻轻响起了肌肤和肌肤的厮磨轻抚声。 许久后,一声难受压抑的呻/吟声又忍受不住似欢愉似不适的低低响起,喘息声和肌肤相触声渐渐增大。黑色披风半数凌乱褶皱得裹缠在呻/吟潮红弥漫的白皙肌肤上,压在二人身下的金色披风早已被二人肆意恣情的汗水和纠缠滑落的爱\液浸湿,继续纠缠的身子再次褶皱了两件已被蹂躏至极致的交叠的衣裳。 良久,金色披风随着上面白皙身子的紧绷颤抖而止不住的悸动,直到沾着汗液的黑色披风无声滑落缠绵轻落在上面,所有引人入胜意乱情迷的声音才渐渐归于宁静。 天之厉从情动中回复精神后,见天之佛承欢一夜的身子无力依赖软在他身下,满面的晶莹潮红和勾人摄魄的风情情动,黑眸又暗了暗,忍不住俯身又轻轻一下一下吻着她汗湿紧闭的眉眼,轻抬手怜惜的抚摸着她鬓角的凌乱发丝,暗哑凝情沉沉低唤了一声:“楼至!” 声音中的情动如丝缕般穿透耳边瞬间紧锁住了胸口,天之佛心头悸动颤了颤,缓缓睁开了水雾情/潮弥漫地双眸,无意识露着丝丝缱绻幽情静静凝注着他的双眸。天之厉心头难掩情动,忍不住俯身又深深吻住了她的双眸,天之佛一颤眼帘顺势轻轻阖住,等他兴尽,无力软软动了动头依赖地贴近他脖颈间,披散在披风上散开的银色发丝无力微微一动,低哑着嗓音带着丝微微的沙哑轻语:“吾连抬手搂住你的力气也没有了。” 情愫弥漫的声音不过陈述事实,却莫名的委屈又带着丝可怜兮兮,天之厉心头倏然软得化成了一潭水,手指顺着她的胸口轻抚着穿过她背后到另一侧轻扣,紧紧抱起向他胸口一压,转手吻住了她的耳边,缓慢退出了还在她体内的□,勾缠出丝丝二人交融在一切的爱/液,天之佛身子控制不住一颤,又忍不住颤了颤,天之厉发觉低沉一笑,紧紧抱着她的身子翻坐在他怀里起身,垂眸凝望进她情动未散的眸底,一手轻抚着她垂落在二人间的柔软发丝,暗哑出声:“吾抱你回去休息!” 天之佛见他眸底情念也未散尽,仍控制不住望向她呼吸时轻轻起伏的胸口,心头莫名有些悸颤,红着耳根微避开他的视线,转看了眼远处水雾中缭绕散落的衣物,低哑轻问:“衣物怎么办?” 天之厉顺着她的视线一看,两人里衣已经浸入湖水中一半湿透,只有随手扯落在草地上的交叠的外衣尚可穿着,黑眸暗光一闪,回凝向天之佛双眸,抚着发丝的手向下一滑,紧搂住她赤/裸的腰身摩挲着压贴在他同样赤/裸的怀里,低沉一笑:“不如就这样回去?” 天之佛僵住,惊吓刷的抬眸,才见他眸底戏谑之意,骤哭笑不得皱了皱眉,懊恼低语急斥:“天之厉,你真可恶!” 天之厉见她居然当真的神色,喉间溢出声沉沉浑厚的笑意,一紧她的身子紧紧抱在怀中,贴近她耳垂吮/吻着温柔暗哑出声:“吾怎么舍得!” 话音落后,右掌骤抬,据纳雄浑黑色闇气,轰然挥出,直射不远处摆放的石床,正是天之佛为质辛而制的那张。低沉暗响一声,石床下隐藏的暗格骤然滑出,露出了天之厉不知何时藏放在内的二人衣物。手掌一收,两身衣物骤然随着雄浑功力飞向天之厉掌中。 “吾早有准备!” 天之佛没想到她当初所制用来给质辛存放食物花露和衣裳的地方,被他放了衣物,愣了一愣,回神诧异问:“你何时在里面放了衣物?” 天之厉将衣物放在黑色披风上,放过她潮红的耳垂,先取过天之佛的里衣,笑凝向她道:“将石床搬至此处时。” “吾先给你先穿。” 天之佛讶异笑了笑,身上还是酸软没力气,倚在他怀中点了点头,天之厉先抱她到引至圣灵热泉的湖水边沐浴了下才给她穿好衣物横抱放到石床上,随后穿上他的衣物,看了看沾染二人体息的披风和其他衣物,黑眸淡笑,掌心凝功一一粉碎,瞬间不留任何痕迹。处理好一切,便抱着天之佛凌空化光而行,在用早膳前回到了双天寝殿。 在殿外玩闹的五人抬眸见他们从外归来,不可思议看看紧闭的的殿门,瞪大了眼睛,“爹娘!”叫完后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儿,难道他们早就醒了?一时愕然惊吓噤声,他们不会知道他们偷偷溜去冰尘宫吧?以爹娘总是出其不意晓得他们做过一些事情的能耐,极有可能,五人急面面相觑对视一眼,瞬间达成共识,今日乖乖的,绝对不要在爹娘面前乱晃! 天之厉和他怀里的天之佛看他们极力掩饰模样,晓得五人已是去过冰尘宫,被他们撞见本还微有些尴尬的心思霎时一散,温和出声嘱咐:“洗漱一下,准备用早膳。” 话音落后,二人便推开殿门回到了殿内。 “啊!”五人紧绷的神色一松,急长长舒了一口气,抖了抖身子,才满脸轻松一同向殿内走去。爹娘的表情似乎不像是发现了此事。只是爹又抱着娘去哪儿了?难道今日早上起的比他们还早? 除了第一次撞见天之厉抱天之佛,五人新奇激动围观,起哄欢呼了许久,弄得天之佛一个大红脸要拒绝天之厉抱,结果被天之厉严威警告,五人才乖乖噤声,他便继续状若无人的抱着她进出,五人后来看得多了也习以为常。见着爹娘情意深厚,渐渐大了些还有部分前世记忆的质辛已朦朦胧胧懂些这是什么,偶尔会想想他那个也已长大的小未婚妻无渊,得再过几年等她十五岁了二人就能见面,这是爹和龙王定下的,也不知道无渊变成什么模样了。 回到大厅后五人自己洗漱后入座等着早膳摆上,质辛见昙儿、厉儿和佛儿不解猜疑神色,垂下的黑眸底精光暗暗一闪,余光偷瞟了瞟对面坐着的天之厉和天之佛。爹现在的这个神色,肯定是又带娘去仿青芜堤建的禁地了。他好歹还在青芜堤生活了四个月,弟弟妹妹却是没见过,今日反正要避开爹娘,不如偷偷带他们去禁地玩儿,他们还不知道这个地方,顺便查探一下爹娘在那儿做什么了。有什么秘密要一大早瞒着他们偷偷干? 欢乐的休息时间总是过得极快,还未觉转眼间便又过了一日,到用过晚膳后,黑色十九和魅生如时来接质辛和剑布衣回缎君衡寝殿休息。二人未见到缎君衡,诧异问询,黑色十九以他有事与鬼邪在荒神禁地神殿蒙混了过去,向来十九从不说谎言,质辛和剑布衣毫不怀疑的信了,自己到后殿沐浴后回房入睡,明日早起还要继续习武。 等他们二人睡沉了,黑色十九才和魅生关好卧房门离开,进入大厅如前一日般坐下凝神等着,不时望望隐藏在暗墙后被灵力结界的密室。 殿外夜色渐渐越来越深,明月高悬至中天,漫长等待中到了子夜。 “也不知义父和鬼邪在里面如何?”魅生不眠不休等了两日,不觉犯困,右手放在桌上支着头,打了个哈欠,从密室边收回视线看向黑色十九:“我们接质辛前你跟义父灵力通话,义父说什么了?” 黑色十九微怔,他竟忘记告知她了,金瞳微闪凝向她如实道:“一切都好,明日卯时日出之时便可出关。” 魅生眸色骤喜,急坐直身子看了看外面天色,激动回眸对上他视线道:“还有不到四个时辰了!”比义父一开始告诉她的早了些! 黑色十九颔首:“嗯!” 虽是高兴,困意袭来魅生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笑眸底微蓄起丝丝泪意,急抬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还有不到四个时辰,等义父和大祭司出来给他们做一顿膳食再去睡。义父两日两夜未用膳,再加上为大祭司疗伤,身体定损耗了不少。 黑色十九见她还要强撑,微皱了皱眉:“困了去睡吧,吾等着便可。义父和鬼邪已经无事,不必担心。” 魅生刚要说话,又控制不住张嘴打了个哈欠,等这股困劲儿过去,才抬眸看向他摇了摇头笑道:“吾不困,就是打打哈欠而已,睡不着。你一个人等着也无趣,吾还能陪你说话,一起等吧” 黑色十九见她想等,不亲眼见到缎君衡和鬼邪出来不放心,金瞳微凝,不再劝说:“嗯!” 魅生觉得困意厉害时便起身给二人杯中添茶,黑色十九看出她心思,平日不怎么喜饮茶,今夜却是她倒一杯他喝一杯,魅生便勤起添茶,笑意浓浓诧异看他:“怎么喝了这么多?” 黑色十九未说实话,对上她明媚笑眸,金瞳敛着沉稳,淡淡道:“白日饮得少,今夜渴些。” 魅生毫不怀疑当真,急又拿了一个茶杯倒满,放到他跟前,关心道:“多喝些,喝完了吾再去泡。最近天气燥热,以后白日记得多喝。” 黑色十九端起微凉了的茶杯一饮,点了点头:“嗯!” 魅生见他一杯杯饮了,心底莫名欢喜满足,除了关注密室动静,便是注意他是否喝完茶,以便及时添满。 继续的深夜等待中,晶石柔和的光芒下,二人再无言语,仅是喝茶倒茶,无声的重复着同样的事情。 慢慢有一丝丝浅浅淡淡的温馨宁静萦绕在二人之间,黑色十九本就话少,静静饮着茶,静静看着魅生斟茶的动作,见她每次看到他饮茶后都泛亮满足的眸色,不由得想起用完膳食后她看着义父和他的神色,也是这般,从中阴界到异诞之脉再到现在,许多年来一直都是如此。 想着想着一时不由有些怔然,魅生也是自小没有父母,和他一般,能有亲人陪伴在侧,为亲人所需要,日子便充实,人也有了踏在实处的牵挂,她的快乐满足,是否也同他一般,因为有义父和他、质辛众多亲人陪在身边?想之间,不觉无意识把所想全部问出了声。 魅生听到他的问话,猛然一愣,她还从未想过这个问题,黑色十九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微有些不自在垂下了眸,端起茶杯喝茶,魅生发觉呵呵笑了笑,拎着茶壶给他喝完的茶杯边添茶,边想了想笑语:“也许是吧,有亲人在身边,吾能时时看着他们都安好无虞,还可以照顾他们,便心满意足,再无他求。” 顿了顿,突然想到什么,笑眸微有些沮丧,抬眸望进他双眸底,皱了皱眉叹息一声:“义父那日找吾,说吾年龄是时候嫁人了,正和大祭司抽时间张罗着寻觅适合的厉族男子,已经找好了一个,让吾过些时间看看满意与否,再相处些时日。义父和大祭司都很满意,此人想必应该不错,可吾根本没有这个心,跟义父说了好多次不嫁人,义父总是听不进去。” 黑色十九根本就未听缎君衡说起过为魅生寻觅适婚男子之事,心头骤不受控制泛起丝说不清的莫名不适,端着茶杯的手无意识一紧,微蹙了蹙眉,许久后才喝完茶,压下心底不解的情绪,抬眸凝眸静静望进她郁结的眸底,缓慢低沉问:“为何不嫁?” 抱怨完后,魅生心绪好了些,不料他如此问,蹙了蹙眉,狐疑好笑道:“你刚刚还说跟吾所想一样,这会儿怎么如此问?吾是绝对不会离开义父的,嫁人必然要离开,吾才不嫁,永远待在义父身边,照顾你和他就好。等你娶妻后肯定要离开单过,只留下义父了,大祭司也是个男人,生活上肯定不细致,吾就照顾他们两个。天下对吾最好的只有义父了,吾才不离开他。” 见黑色十九突然皱了皱眉,才揶揄笑呵呵道:“十九,别生气嘛,当然还有你和质辛他们所有人了,只要你们需要,吾都愿意照顾你们呀。” 黑色十九见她以为他要娶妻,不知为何突然抬眸凝视她认真解释道:“吾未生气,皱眉是因为吾从未想过娶妻。吾也做计一直留在义父身边,若你不嫁人,便一直陪着你和义父。以后多了鬼邪,我们便一同照顾他们便是。” 魅生微微一愣,听到他说不娶妻永远留下,心底泛出丝连她也未意识到的满足欢喜,眸光不觉得泛出了异常明亮的光泽,一眨不眨看着他激动兴奋道:“那我们以后就想办法说服义父。他现在逼着让吾嫁人,以后肯定会说让你娶妻,我们让他永远打消此念头。” 黑色十九第一次见她这光亮足以令日光失色的璀璨眸色只对着他,眸底尤能清晰看到他的影子,心头滑过丝从未有过的异样,金瞳内无意识涌起丝波澜,对上她的视线微微勾了勾嘴角,低沉应道:“嗯!义父最疼我们,定然有办法说服。” 魅生激动一笑,见他杯子了空了,急伸手夺过,指尖无意识碰到了他略带薄茧的手指,也没在意缎君衡平日教她之男女之妨,二人虽是兄妹,到底非有血缘关系,有些地方还是要注意些。 片刻倒倒满后魅生又欢喜给他递过去,眸光泛亮笑道:“快喝吧,喝完下一杯就能换茶了。” 黑色十九颔首,用另一只手去接过,方才被她碰过的这只手放在桌上无意识握了握。 二人就如此说说笑笑又过了两个时辰,魅生终究是撑到了极限,黑色十九如厕离开的瞬间功夫回来,便见她趴在桌子上阖眼打着轻鼾沉沉睡着,轻轻叹息一声,义父说她是倔强的小丫头一点儿也没错,轻步走到桌边,眸色一凝,化剑指一点她身上睡穴,未想许多,俯身轻轻横抱起她送入了房间,脱下鞋给她盖好薄被后才轻步离开,重新坐在大厅中等着。两个时辰后再把她叫醒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禁地一夜,放入未来出的书中那个双天情欢的番外系列见。这里省略无数字~~~暂时脑补吧~~【泥垢!!】(*^__^*)嘻嘻…… 明天晚上十点左右更新~~ 181 身份离别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夜色静静流逝,两个时辰慢慢过去,天际无声无息现出一丝丝晨曦独有的明色。 寝殿内吱呀一声沉响,黑色十九腾得起身,急看向密室,却见缎君衡面色发白尽现疲色,眸色微变:“义父!”嘭的一声衣袖不小心拂落桌上的茶杯,顾不上看,疾步向走出的二人而去:“吾帮你抱着他!” “不必!”缎君衡沉声摇了摇头,抱着只包裹他紫色锦袍仍昏迷的鬼邪身子避开:“若不想让他追杀,就别乱动手,速去将为父床榻褥被重新换过,再多加一床锦被。” 黑色十九皱眉看他:“为何追杀?你面色不好,不能继续抱着!”急手还要去接。 缎君衡见他着急糊涂,压着喉间寒气,沉沉咳了一声,再次避开他的手,立住微有些不稳的身子,凝视他提醒道:“鬼邪有怪癖,不喜旁人碰触,速照为父说的去办。吾无事,耗损了些内元之力而已,还抱得动。” 黑色十九怔了一怔,见他眸色严肃,似无论如何都不容鬼邪此癖被触犯,能皱了皱眉,凝功褪下黑纱手套,掌幻化白骨之手运提三界鬼力急按他背心,低沉道:“吾助你些元气。”掌心骤蓄雄浑墨绿鬼力急速钻心而入,流导奇经八脉,片刻后见他面色好些了才回掌收功,疾步奔向他的卧房。 缎君衡身上微觉丝丝暖意,望着黑色十九身影消失,发白的面色上露出丝淡淡笑意,摇头轻叹了一声:“傻小子,你以为三界鬼力什么都能疗愈吗?”自言自语刚落,背心被他灌注进去的鬼力全部又逆反逸散而出,方才以灵力暂时收纳鬼力控制的面色又重复苍白,只着着松垮中衣的身子微有些不稳地抱着怀中之人向卧房走去。 黑色十九亲自动手铺好床榻后,缎君衡俯身放下鬼邪,拉起锦被将鬼邪连人带衣盖住,随后坐在床边,转眸看向还立着的黑色十九嘱咐:“今日不见客,任何人来皆推辞,就言为父受寒生病修养,你先离开吧。” “嗯!”黑色十九见他要睡,颔首,转身离开关好了房门。 缎君衡挥掌凝出结界封锁了卧房门,确定无人可随意而入后,这才收回视线,起身转向昏睡中的鬼邪,重又掀开被子,起身小心褪去了包裹着的紫色锦袍,瞬间露出了给她松松穿上的里衣。外袍只是要掩盖她里衣根本掩饰不住的女子身形,眸色一凝,轻放下锦被盖好她全身各处,又将另一床锦被也展开轻覆在上面,转手放下了床两侧深紫色的绸缎帘帷,转身走到不远处的软榻上盘腿而坐,不假思索提掌按纳灵气游转经脉周身,欲要逼出因护持她而侵入身体的寒气,以及疗愈时所受的暗创。 又过了两个时辰后,魅生迷迷糊糊睡醒,一见天色,倏然清醒,懊恼一拍脑门,急落地奔向大厅,见黑色十九面色平静轻松坐着,急出声问,方知二人已经无事正在卧房休息,这才松了口气。本想要给他们做些膳食,可又不知二人何时能醒过来,生怕再错过他们醒来的时辰,便整整一日都坐在大厅等着,不时看看卧房处是否有动静。 夕阳快要落山时,卧房内终于传出了缎君衡的声音。 “十九!” 魅生眸色一喜,急起身奔到卧房门边高兴出声:“十九和质辛、布衣一同去练武场了,还未回来。义父有什么吩咐?要不要吾现在去给你们做晚膳!” 话音落后,缎君衡声音没有,倒是紧接着传出了鬼邪带笑的声音:“你义父找十九就是要找你,去吧!记得做上吾最爱吃的那两道菜!” 魅生一愣,募得反应过来,她还以为只有义父醒了,不假思索欢喜出声:“你和义父好好歇着,吾这就去,做好给你们端进去。” “呵呵!真是个好姑娘!”鬼邪轻笑一声赞道,顿了顿,又暗昧含义不清的意有所指道:“一会儿记得敲门,若是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吾不负责,你义父也不会负责。” 魅生听出他言外之意,微红了红脸,“嗯”了一声,疾步离开:“吾一定记得,没有大祭司的命令绝不进去。”他们虽同是男子,但这房中却也应该如同她所知晓的男女夫妻一般,她确实该注意些,义父毕竟不是独身之人了。 鬼邪听着她急匆匆不好意思离开的脚步声,挑眉看向坐在桌边穿戴整齐览书毫不介意的缎君衡影,笑了半晌后掀开锦被,微敛睡觉时散开的里衣,慵懒斜靠坐在床边,一手玩弄着披散而落的发丝:“虽是疗伤,但,当真有将吾衣服全部都脱掉的必要吗?该看的不该看的,缎君衡你可是全部都看到了。” 缎君衡翻书的手一顿,转眸平静凝向她意味不明的眸色中,直言问:“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依你的意思该如何?” 鬼邪见他这镇定自若的眸色忍不住哈哈一笑,片刻后才微微止住,眸底陡现怨憎直直射向他双眸,边笑边无奈叹息:“吾的意思,你吾既是夫妻,脱了衣物,总该从内到外再给吾准备一身新的才是。这是你份内之事,到此刻你却还蒙昧不知。如今吾这衣衫不整的模样,下不得床,出不得外,更见不得人。精明如你,怎么就会犯了这种错误?” 缎君衡似已料到她会是如此反应,眸光一凝,对上她视线如实道:“吾本有意回神殿去取你之衣物,但不知你将它们放在何处,只得作罢。” 鬼邪一愕,无力扶额,斜眸好笑看他:“果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何必如此麻烦。去拿你的衣物,里衣,中衣,外袍都要,你身形比吾高健些,衣服宽松,定然不会泄露。” 顿了顿,想到了什么,眸色顿亮,满眼盎然勃勃趣味笑意,“众人看到吾穿着你的衣物,根本不会去注意吾身形如何,只会猜测你吾做了何事,让一个有各种怪异癖好的大祭司穿上了你之衣物,吾再带上一丝丝慵懒的餍足疲倦,此模样是多么引人遐想,如此便安全万无一失了。” 缎君衡转眸看了她戏谑的神色一眼,放下书册,淡淡一笑:“妙法,言之有理。”话音落后,起身向置放衣物处走去。 鬼邪看着他俯身打开了紫檀木柜,轻吹了下指尖上滑落的发丝,一眨不眨眼盯着:“善用人心,能省下许多麻烦,今日你缎君衡偷了懒不愿费心,吾只能勉为其难一献拙计了。” 缎君衡从中挑了他平日最喜穿的云纹紫色外袍,又拿了从未穿过的里衣和中衣,捧着放到床边,抬眸看她笑眼,淡淡笑道:“万事都有代价。以后便会传出你吾活色生香的艳事,各种版本应有尽有。佐以下餐,该是能增些饭量,若有雅兴,不如伪装去王都最大的酒楼一坐,全当放松。”说罢不待她回答,便身离开回到桌边,换了位置,背对床榻而坐。 鬼邪见他举止淡淡笑意一闪而过,也不放下帘帷,直接褪□上里衣,拿过床边新衣一件一件不徐不疾穿着:“既是你邀,绝无推辞。” 顿了顿,想到什么,望向他背影,挑眉出声:“吾醒到此时,你皆不言吾真身之事,是吾身体不足以引起你之冲动,还是不足以引起你之好奇,或者两者皆有?” 缎君衡淡笑一声,不徐不疾道:“冲动确实有,好奇却无。”顿了顿,继续补充道:“你真身如何,于吾并无区别,鬼邪依然是鬼邪,故无必要去问。你既隐瞒,自有原因,愿意说时你自然会说。吾答应合作,便视它如己密严守,静待以后你主动告知。” 鬼邪呵呵笑了笑,穿好里衣中衣,见地上唯独只有她的白色锦靴拿出,穿好落地,拿起紫色外袍穿上,向桌边走去,坐下,抬眸直看他挑眉笑问:“冲动的结果如何?可对吾动手动脚?” 缎君衡对上她的视线,淡淡笑了笑,不答反问:“你想听到什么答案?” 鬼邪抬手轻扣着桌面,不假思索看他道:“吾要知道冲动的结果,也好决定下一步该如何对你。” 缎君衡放下书册一按,笑看他直言不讳道:“冲动的结果自然是动手,至于动手的结果,却不尽如人意。吾本想乘这次机会能将你之病情探得一清二楚,可惜还是没有进展,什么都没有探到。” 鬼邪手指一顿,看他挑眉一笑:“你早知吾会逼你使用牵血引魂之法,便提前做了准备,将计就计。可惜你运气不好。吾毫无反手之力的情形下,都无法探得结果,以后便难上加难了。” 缎君衡笑笑,轻手阖住书册:“与其说运气不好,不如说你搏命以抗。” 说着抬眸平静看向她:“为了不让吾之计策得逞,你在极端压制牵血引魂痛楚时,暗藏了功力掩盖身体痼疾,灵力进入如石沉大海,无法探到任何情况,只是晓得了你还藏有此后招。该是吾之计策早先被你发现,也提前有了因应之策。” 鬼邪笑着突伸一手按在他手腕间,缎君衡欲抽出,她手指紧紧一扣,抬眸笑看他道:“确如所言。不过此事已过,我们不必再言。接下来,吾该为你疗伤。此事唯一令吾愧疚之处,便是暗藏功力无意伤了你,吾不知此力竟会与你灵力相斥,昏迷之后,亦无法控制,遇到你灵力探查,仿如缝入侵者,必然全力以抗护主。” 顿了顿,细细端详他看似正常的面色,片刻后收回指尖笑道:“你为吾疗伤时,定然是将疗伤之灵力同时用作了探查,才会让吾之功力逆窜而入你内元蛰伏,不明就里之人看不出其中端倪,所以等待你的十九也没看出。你在吾睡觉的时候自行逼过,但单靠你无用,须吾从旁以内元之力相引,只不过……” 说着鬼邪一顿,略有些犹豫看着他。 缎君衡对上她之视线,不假思索笑问:“只不过如何?直言便是,只要能逼出,吾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你。” “好!”鬼邪哈哈一笑,眼睛从他面上缓慢向下移动,扫过他全身各处后又重新对上他平静如常的双眸,一字一字戏谑出声:“吾施术时,你身上不能着任何衣物。” 缎君衡突然呵呵轻笑出声,直直望进她趣味盎然的眼中笑道:“你这算是报密室共处之仇?” 鬼邪笑着供认不讳:“是!”吾再最后确认一次你之痼疾,便可着手炼药了。 缎君衡笑了笑,颔首出声:“可以!” 鬼邪笑赞一声,抬手轻拍了拍他的肩:“敢作敢当,甚好。吾便一次将内力从你体内逼得干干净净以作回报。” 话音刚落,“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义父,大祭司,晚膳做好了。”魅生清澈响亮的嗓音紧随之而来。 鬼邪收回了手淡笑坐正,缎君衡抬眸,翻掌凝功一扫,撤去了结界:“进来吧!” 吱呀一声,魅生提着精雕深红花木食盒推开门进入,见鬼邪和缎君衡安然无事,静静坐在桌子旁,眸色欢喜,几步进入,将食盒往桌子上一放,鬼邪欲要起身帮她一同往出拿。 魅生急手一避,细细看他面色,是正常的,不是两日前的青白,笑了笑道:“你伤才刚刚好,和义父坐着吧,吾来便可。” 说着将最上层的两碟还冒着热气的菜肴端下,放在他面前笑道:“这是你爱吃的菜,今日你受伤一个人吃,不用给义父。” 鬼邪哈哈一笑,看了眼眉心皱住的缎君衡:“你养了个好女儿,吾也跟着享福。” 魅生被他夸得不好意思,微红了耳根,又取出其他菜肴放在二人中间:“这些你们一同用。” 最后端出一碗熬好的驱寒药汤,放在缎君衡面前关心道:“十九说义父从密室出来时咳嗽,吾按着义父以前写给吾的万能方子抓药熬的,义父你趁热喝下。” 见缎君衡眉心突然皱得更紧,魅生笑道:“这次药没有黄连,不苦的。”说罢便离开了卧房,让二人快些用膳。并未像往常一样监督他喝药后才离开。 缎君衡瞅着魅生身影消失,急起身去端药碗:“你要做什么?”碗边上突然多了一只手紧按,缎君衡看向鬼邪拧眉带笑了然的双眸,轻咳一声,解释出声:“这是风寒之药,吾之伤体皆是因你功力而起,无须喝药。” “是吗?”鬼邪看着他挑了挑眉,指尖一扣碗边,凝功从他手里夺过,启唇轻抿一口,舌尖细细回味后慢慢咽下,片刻后眸色陡亮,随即端着碗起身,放在他唇边,凝视他无奈的双眸呵呵笑道:“药方高明的补益之药,并非治疗风寒。药虽无嗅,但吾还有舌头。你可莫辜负了魅生的一片心意,趁热喝吧。” 缎君衡见她今日非逼着他喝下去,暗叹一声,只能抬手接过药碗,微蹙着眉心阖眼,仰头憋气咕咚咕咚极快一饮而入。 鬼邪见他喝完如释重负的睁开了眼,呵呵笑着坐下:“原来你也有害怕之事。” 缎君衡苦笑了笑,将碗放到了离他最远的地方:“若非你今日亲见,吾必然是不会让你知晓的,太过影响吾英明的宰相形象。” 鬼邪笑着举箸用膳:“彼此彼此,吾也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缎君衡见他要去夹那两道菜,眸色一变,急手凝功,调换了他们和其他菜的位置:“你现在的身体不能用它们,先忌食一年,看恢复情况未来再说。” 鬼邪怔了一怔,皱眉直瞪他:“当真?不是报仇?你方才皱眉就因为这个?还是嫉妒魅生说这两盘才只是吾的?” 缎君衡笑了笑,摇头道:“奇经八脉损伤,伤及实经血脉,此物不利于其恢复,你身体虽与寻常之人不同,但也不排除此种可能,谨慎为上,不可大意。” 鬼邪看着香气扑鼻的菜肴沉叹了一声,只得郁闷收回手,先饮了清汤,转向其他菜肴慢慢吃着。 缎君衡垂眸淡笑举箸从两盘菜中夹着放入口中,鬼邪暗暗瞥几眼,无奈咬牙,强逼着收回视线,只当没看见。 一时卧房内安静下来,只有二人各自用膳的轻响声。 许久后,缎君衡微停箸,突然看向鬼邪出声问道:“吾给魅生选得那个男子你觉得如何?” 鬼邪一愣,咽下了口中汤,仔细想想那日所见,点了点头:“甚好,只是怕魅生无心。你难道看不出来她不想嫁人,而且她明里暗里已经表示过多次,她只愿意陪在你和黑色十九身边。” 缎君衡听了突然皱了皱眉,无奈叹息一声:“你如此说提醒了吾,还有十九,他也该娶妻了,得给他也开始张罗,吾不能任他们不想便不做。” 鬼邪一怔,见多少大事难不倒的他满面愁容,笑了笑,揶揄道:“这爹看来不是好当的,尤其还碰上一个不愿意嫁人的女儿,外加一个不愿意娶妻的儿子。” 缎君衡闻言微微笑了笑,散去愁容,对上她戏谑眸光道:“吾总有办法的。” “难呐!”鬼邪不假思索摇了摇头,替他叹息一声:“依魅生和十九的性子,倔强得很,恐怕你得费一番心力。而且这姻缘之事,强求不得。” 缎君衡笑笑,抬手从鬼邪最爱吃的那两盘菜肴中夹起菜放入口中,咽下去后道:“但不求一定不得。” 鬼邪正要继续夹菜,脑中突然一个念头闪过,刷的抬眸看向缎君衡眸色泛亮道:“吾有一策。这问题也好解决,魅生不愿嫁,十九不愿娶,根结都在你身上,他们不愿因之离开你这个义父。既然如此,不妨让十九娶了魅生,继续住在这寝殿,倒可一举两得,你也卸下了为父之责,他们也能陪在你身边。” 缎君衡怔住,皱眉直愣愣看他:“十九和魅生?” 鬼邪笑了笑,颔首:“你以前若没想过,从今以后可以考虑一下,二人并无血缘关系,就如劫尘和咎殃。在你眼中虽然都是子女,但他们之间除却亲人之情,再加上另一层关系也不是不可能。” 顿了顿,细细想了想多次与他们二人相处时的情形,看向他意有所指提醒道:“十九和魅生极有可能早暗有情愫在心,只不过仍有姐弟这层身份隔着,不曾往其他方面想过,而且日久形影相处,极容易也混淆亲人之情与男女情愫,若当真如此,你吾不妨推波助澜打破这层窗户纸。” 缎君衡半晌才从她言语中回过神来,垂眸想了想,才抬眸看向他恍然大悟笑道:“吾日后注意些,十九和魅生,吾倒是忽视了,若当真如你所言,吾乐见其成,莫说推波助澜,直接父命严令,办婚事都可。” 鬼邪笑笑,不再说话,继续专心用膳。 天色快要入幕时,鬼邪才从缎君衡卧房离开,缎君衡送她到殿门口密语嘱咐:“你之伤尚未痊愈,吾虽日日给你疗伤能让情况稍微好转,但你也该注意,不得再让命魂之力有损。” 鬼邪眸色微闪,挑眉一笑:“以后疗伤如何进行?” 缎君衡会意笑笑:“每日半刻便可完成,自不会像这两日般。” 鬼邪哼笑一声:“像也无妨,吾再将为你的疗伤日程延长些便是。”话音落后披散着发丝便飞身化光离开。 缎君衡左掌握着水晶骷髅头目送她离开,直到淡灰色的天幕下看不见她身影后才缓缓收回视线,莫名轻叹了一声,返回大厅。鬼邪她做了数万年男子,早已意识如男子一般,而不知女子为何物,今日醒来晓得密室之事后她的所有言行举止,皆非刻意或掩饰而做,分明便是她最自然之态,她分明就是将自己当做了男子。一个男子与一个男子而处,再正常不过。 想着想着,已经走到密室门口,缎君衡眸色一凝,压下莫名翻涌的复杂思绪,撤去封印结界步入。里面的东西还是他亲自动手处理为好,她的秘密现今他知道便足够了。 回到荒神禁地神殿的鬼邪无视众祭司的问礼,疾步匆匆回到了自己殿内,直到站在镜子前,看到里面那个披散着满头发丝的柔和面孔才慢慢宁静了下来,轻轻伸手抚向镜子中的人,良久后突然低哑着声音颤声带着丝莫名的恐惧说了一句:“你是女子。” 话音尚未落尽,鬼邪骤然紧紧阖住了眼,双手手指死死扣着镜子两侧边缘,指尖瞬间绷紧得发白。这一定不是真的!缎君衡告知那两日之事,她竟只觉得是一个男子与一个男子共处,并无不妥,而非觉得这是权宜疗伤之事,男女□相对,也无须龃龉。她是女子,可为何?为何她所想不是后者?为何不是?为何却是前者?这一切究竟是为何?她明明是女子!是女子!…… 咔嚓咔嚓一声,指尖下的镜子骤裂开了一道道骇人裂纹。女子该是如何模样?劫尘那样?还是魅生那般?还是后无封的样子?或是该像魈瑶一样?她为何不知道该如何做一个女子?为何?为何她不知女子会是什么心思,一切为何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男子?女子!什么是男子?什么是女子?…… 痛沉纷乱难解的思绪一点一点的凌迟着心绪,鬼邪苦涩低沉勾了勾唇,许久后缓缓睁开恍然的双眸,静静凝望着碎裂镜子中的自己,不由松指放开镜边,用刺入碎片留着血的指腹轻轻勾画着镜中邪魅失魂的面容,一直现世的男子模样,启唇喃喃自语着:“你知道自己是女子,却不知道如何做一个女子,小妹虽冷,仍是女子的冷艳,你再温柔,也永远让人觉得只是个温柔的男子,而非温柔的女子,这才是女子和男子的区别,一个已成了男子的女子,这才是你,一个再也做不回女子的女子……” 话音尚未落尽,“啪”的一声,一滴泪水突然无声从恍然的眼角坠落,静静打在了镜前的青石地面上。 鬼邪怔怔,抬起沾血的指腹凝功轻轻按住酸涩的眼角,死死压下了剩下的泪水,恍然阖住了双眸,任凭记忆倒转。过往发生过的一幕幕急速的翻涌着。 房内陡陷入一片死寂的窒息。 许久后,一声仿如来自远古的低沉幽叹突然从鬼邪口中溢出,缓缓睁开了眼,看着镜中模糊碎裂的影像渐渐清晰,鬼邪突然莫名低沉笑了笑,所有的一切既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何须伤感,何须难受,何须自怜……呵呵,男子便男子吧,已当了这么多年男子,继续当下去便是,男子还是女子,与她早已没有了区别。 一丝莫名说不清的淡淡失落和怅惘突然自心底泛起了微波涟漪,鬼邪收回手轻按了按心口,低沉笑意渐渐变成了丝艳魅至极的邪柔淡意,轻叹了一声,这种未知的感觉,是什么?以前似乎从来没有过,细细思了半晌,终究是理不清这莫名其妙的情绪,鬼邪放弃,既与未来倒溯之事无关,便该是无关紧要,想不通便任它遗忘吧。 翻涌的心绪渐渐恢复平静,最后看了眼破碎的镜子,鬼邪转身去取了自己衣物向后殿温泉池行去。天之厉安然的日子越来越少,她也是时候该和缎君衡做些安排了。 日子在平静祥和中依然如往常般过着,辗转间又是一年过去,所有孩子皆又大了一岁。众孩子间最小的三千也会扶着东西开始跌跌撞撞的走路,咎殃一件急喜不自胜的迫不及待收了这个还不会说话走不利索的自己女儿做徒弟。既然要拜师,必然是同时,魑岳他们几人不得不一同聚到了冰尘宫,由劫尘抱着三千给行了拜师礼。 质辛、剑布衣和小四、昙儿等一众孩子便有了个时刻都有可能会哭的小师妹,几人在咎殃训练时便要偶尔身兼哄孩子之责。他每次都要带着小三千到练武场铺块儿毯子,放在地上让她自己爬着玩儿,等她哭了,便是几人休息之时。但凡三千哭了,咎殃绝对不管,反倒是让几个孩子去哄她,美其名曰训练中的一部分。几个孩子无奈照做,轮流去哄,剑布衣和昙儿最是拿手,他们两人一哄,过不了片刻,三千便不哭了,甚至比咎殃还管用。 直看得咎殃诧异不解,时时对劫尘嘀咕,你家女儿不会是这么小就看上剑布衣了吧?劫尘错愕,好笑瞪他,也不知道他整日都想什么。咎殃还是觉得怪,后来虽口中不说了,却是将难以理解放到了心里,等三千长大了去问问她。 五月后的一日晚上,天之佛在侧殿照顾厉儿和佛儿入睡后回到了卧房。 房内已经沐浴过穿着中衣的天之厉和昙儿正坐在床边随意闲话,多是昙儿高兴欢喜说着今日发生的事,天之厉笑听着,偶然插话说几句。 听到脚步声,二人同时停下了声音望去,昙儿嘴角忍不住酸涩轻颤了颤,强撑着笑问:“娘,弟弟妹妹睡了?” “嗯!”天之佛走近床边坐下,转向昙儿笑道:“怎么不说了?方才吾听你们说得欢喜,继续说吧。娘和你爹一同听听,今日和质辛他们做了什么?” 温柔关心声音入耳,昙儿想着以后许久再也听不到,本还强忍着心底不舍和天之厉笑言的眸色再也忍不住一红,陡蓄起了泪珠,伸手紧紧搂住了天之佛的脖子,低低哭唤出了声:“娘!” 天之佛心头一紧,眸色也忍不住有些发涩,和天之厉突然也变深沉明显不舍昙儿离开的黑眸对视一眼,急伸手紧紧回抱住她也才八岁大的小身子到怀里,低哑强撑着温柔问:“想说什么就说吧,娘在。” 昙儿趴在她肩头,一颗一颗的泪珠急速滑落坠向她肌肤上,天之佛手指只能紧紧抱着她,低声安慰着,许久后她才微停下了哭声,哽咽抽噎道:“我好想你和爹,我还没走呢,就想你们。” 天之厉眸色一沉,突然起身离开了床边走向窗户边,负手而立,望着窗外皱眉一言不发。 天之佛强压着心底不舍,轻抚着她的发丝凝视着她,低低凝涩道:“我们也会想你。” 昙儿一听刚止住的眼泪突然又流了出来,紧紧把头埋在她肩头低声哭着。 孩子一声声不舍伤心哭泣入耳,天之厉心头发紧,骤然回眸凝向天之佛,低沉暗肃道:“明年再送她去,昙儿还小,也不急在一时。” 昙儿听了突然抬起泪眼,擦了擦眼泪,强睁着发红的眼睛看向他道:“爹,我没事,我就是会想你和娘亲,可想你们也要学艺啊。不学佛法我就不能开始学娘的禅定九天,我想早点儿学娘的功夫。也许等我去了那里就好了,你们不是说果子叔叔很好吗,他肯定会照顾好我的。我知道爹娘担心我,可我已经够大了。” 天之厉皱了皱眉,暗叹一声,又走回床边,翻掌凝功吸过远处盆上的棉巾,给她擦了擦哭红的眼睛,低沉道:“明天爹和你娘一同送你到苦境龠胜明峦。” 昙儿一怔,眸底骤然泛亮,难以置信,反手搂住他的脖子,惊喜道:“爹真的去吗?” 天之厉见她心情变好了些,烦躁难安的心也好了些,回手一搂她的小身子,笑了笑:“去,让你鬼邪叔叔和缎君衡协助你哥哥处理事务,吾和你娘一同去。” 天之佛眸色诧异一凝,抬眸看他,确认道:“你当真要去?” 天之厉松开昙儿脱了鞋上床,笑看她不假思索颔首:“嗯。”随即看向昙儿笑道:“天色不早了,睡觉吧,还有什么话路上再跟吾和你娘说。” 昙儿急欢喜点了点头,穿着里衣急走到床最里面展开钻进薄被中,一眨不眨眼欢喜看着还无动作的天之厉和天之佛,清脆催促道:“爹娘,你们快些躺下啊!” 天之佛笑看了她一眼,脱下外衣,解下束发的金饰,躺在了中央,紧挨着她。昙儿嘻嘻一笑,急拉起她薄被的一边,滋溜溜滚了进去,直接钻入她怀里,伸手一搂她脖子,像极了她的双眸却是突然古灵精怪地笑眯眯看向皱眉的天之厉,得意一笑道:“今晚我要和娘搂着睡,爹你不许和我抢娘。” 天之厉低沉哼笑一声,放下两侧帘帷,熄灭晶石躺在了床外侧,阖眸低沉道:“你每夜都是如此,也不是今夜和吾抢。”三个月前商量决定要将她送往龠胜明峦,便让她每夜都在他们卧房睡,如此也许能让她心绪好些,不至于太想念他和楼至。 天之佛见他们父女二人每夜都要来这么一出,好笑一声,伸手将薄被拉着盖好昙儿的肩头,昙儿蜷着小身子急欢喜又贴近了些,满足的将小手塞在她怀里,黑暗中的小眼睛仍旧一眨一眨地明亮盯着她。 天之佛夜能视物,见她如此,像小时候般伸手搂住了她的小身子入怀,低声道:“娘搂着你快睡,明天醒来再看。” 昙儿嘿嘿一笑,又对着天之厉说了声:“爹,我睡了!”天之厉沉“嗯”一声,这才乖乖阖住了小眼睛,死劲儿又往天之佛怀里钻了钻,感觉到她熟悉的软软暖暖的身子,才安下心开始入睡。不到一会儿便已经有些迷糊,软绵绵的小手无意识一动往她怀里伸去,天之佛发觉她又往她胸口摸去,眸底宠溺淡笑一闪,抬手轻按抽出,重新搂了搂她的身子,亲亲她的小脸蛋儿,这个孩子,睡觉爱摸她胸口的这个小毛病还是没改。 昙儿迷迷糊糊又唤了声娘,天之佛低低应了,她才又安心的在她怀里蹭了蹭后窝在她臂弯间沉沉睡着。 许久后,一旁的天之厉转身,抬手隔着被子轻搭在她们母女二人身上一搂,贴近天之佛后颈,低沉问:“孩子睡着了?” 天之佛轻嗯一声,睁眸凝视着眼前的小脑袋,强压下的涩然,低声叹道:“以后她每年才回来一次,为了更好修行,我们也不能中间去看望她打扰。” 天之厉听她声音发涩,搂着她的手臂一紧,暗声低语道:“昙儿性子也不知道跟了谁,打定主意坚决不改。学你的禅定九天本也不急在一时,就是长大了再去修得佛礼足矣,不过是耗费时间比现在长了些。她却偏偏要现在去。” 顿了顿,无奈道:“那日吾和你都大意了,说话也没注意到她进来,结果禅定九天修炼要先习佛全被她听见。” 天之佛低语:“孩子想去学艺,你吾也不能阻拦。” 天之厉幕然沉叹了一声:“既然如此,只能忍忍了,谁让我们生了这么个性子的女儿。想她了,就给蕴果谛魂去信问问情形。有蕴果谛魂在,倒也放心。吾唯一担心是怕她想家,其他诸事昙儿自理皆无问题,吾很放心。” 天之佛睁眸凝视着昙儿安睡的睡颜,详细算了算轻语道:“第一年她会想的厉害些,到了以后也许就慢慢好了。只是如此一过就是十五年,每年回来一次,也只有十五次。回来也住不了几日,又要离开。”说着说着,嗓音又不受控制涩了涩,叹息道:“不止孩子想我们,孩子现还在身边,吾已经开始想了,以后要不在了……” 天之厉见她心绪难宁,随即掀开她的薄被伸手让她的身子贴在了怀里,一手支着头深眸凝视着微微打着轻鼾的昙儿,掩下了心底复杂,安抚她出声:“等她十五年学成后便可回来异诞之脉,到时又能日日和我们在一起,说不定她天资聪慧,能学得快些,便可早些回来,十五年眨眼间便过了。”但愿她能快些学成,他还能再多见孩子几面,他的日子也渐渐越来越少了…… 天之佛听着未来心绪微好了些,想起方才她模样,低低叹息道:“要让昙儿看到吾这样,她得更哭得厉害了,吾忍住些。” 天之厉闻言低沉笑了笑,搂在她腰间的手轻移到她面上,以指腹抚了抚:“不如你待在异诞之脉,只吾一人去送。” “不行!”天之佛急出声,刷的睁眼,对上他戏谑的双眸,皱眉好笑道:“吾得亲自把她送到蕴果谛魂手上才放心。” 天之厉俯身吻了吻她的面颊,笑语:“吾也能把她送到蕴果谛魂手上,回来告诉你便可。” 天之佛见他故意挤兑她,心绪被转移,微微好了些,淡笑:“你是你,吾是吾,在昙儿心里,谁也不能取代谁。你难道没看见她方才听到你也要去送,有多高兴。” 天之厉哎的沉叹一声,转看向昙儿睡熟的小脸:“吾的女儿比异诞之脉事务重要,吾先放放交给鬼邪他们,和你送她去。而且,吾也不放心你去苦境,本就打算去,提早已经做好安排了。没说出来,也是想在今日让昙儿有点儿意外惊喜。”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晚上十点左右更新,若有推迟,在晚上11点还没有见到文的话。。大家就顺推到第二日早上九点左右来看。 182 进入佛门 第一百八十二章进入佛门 天之佛轻笑阖眸,嗯了一声:“确实是惊喜。我们也睡吧,明日一早便要启程。” 天之厉轻嗯一声,卧房随后再无声音,许久后听着天之佛在他怀里睡熟,他才小心松开了搂着她的手,回到自己位置,阖眸安心入睡。 殿外夜色渐渐深沉,缓缓升高的明月静静照着整个云雾缭绕的双天宫,无声无语,唯有偶尔拂过的夜风吹得花苑的昙花缓缓盛开,飘散出一缕缕的淡淡香气。 夜色在香气的浓淡消散中慢慢逝去,晨曦缓缓而至,淡淡清透的薄光穿透高大的窗户射入,曳出了卧房内一道道不甚清晰的物影。 到了既定的时辰,天之佛先从睡中清醒睁开了眼,看看怀里昙儿睡得香甜的模样,温柔一笑,小心翼翼松手放开,起身穿衣,后叫醒了天之厉。二人都穿好洗漱收拾妥当后,见天色不能再等,天之佛才俯身用手轻轻抚摸着昙儿的小脸蛋儿,笑语叫道:“昙儿,醒醒,该起床了!” 昙儿睡梦中嫌她的手搔得痒痒,蹙眉转了转脑袋,不搭理,小手糊里糊涂拉起被子盖在了头上继续呼呼大睡。 天之佛见她包成一团,轻轻笑了笑,伸手拉下被子,又继续叫了半晌,昙儿这才才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糊里糊涂揉着犯困的眼:“娘,我还想睡。” 天之佛笑笑,直接把被子掀开,俯身将她抱在怀里亲了亲她的小脸:“一会儿路上睡,收拾一下用过早膳,我们便该启程了。” 昙儿还迷糊着撒娇哼哼两声,转头埋在她怀里死劲儿蹭了蹭,含糊不清咕哝两声:“娘给我穿衣服,我不想自己穿。” 天之厉抬手抚了抚她糊里糊涂的小脑袋,笑看向天之佛示意,转身离开了卧房去提早传膳。 天之佛将她从怀里拽出来,盯着她耍赖已经清醒的双眸,笑道:“乖乖站好,吾才能给你穿!” 昙儿急听话照做,一动不动笑眯眯看着天之佛。 天之佛笑瞥她一眼,起身站在床边,先将青白色襦裙给她穿上,又将嫣红色纱衣交领穿在其外,于腰间中央中央系一条花色丝带,垂下些许至膝弯处,细细整好后笑抱着昙儿坐到床边:“好了!” 昙儿自己穿好了锦鞋,笑眯眯拉着天之佛的手坐到梳妆台前:“娘给我梳头吧!” 天之佛拿过梳子,按住她的身子坐正,将她撒乱的黑色发丝捋至背后,边细细梳着,边看着镜子中像极了自己的小脸,除了发色与天之厉相同外,她最是像他,好不容易压下的不舍又翻涌了起来,暗叹一声,对上镜子中她明亮的双眸嘱咐道:“以后到了龠胜明峦得自己束发。” 昙儿懂事的点了点头,见她不放心眸色,小眼睛一弯,笑眯眯道:“娘,我会自己束发,你别担心。除了这几日,以前也都是我自己束的啊,娘怎么忘记了?” 天之佛微怔,确实都是一直是她自己,她多担心了,哎,笑了笑,压下不舍,继续道:“这就好,佛门清苦,比不得在家,你须忍耐,不可心生抱怨。” 昙儿轻嗯一声,一眨一眨澄亮的眼睛认真听着。 “龠胜明峦虽说有蕴果谛魂在,但遇到事情娘还是希望你能自己处理,实在处理不好后,再向他求助指点,但也不能让他代劳,还须自己去做,” 昙儿点了点头,突然后仰靠在她腿边,仰头对上她垂下的双眸认真道:“我知道娘的意思,我会自己慢慢长大的。爹娘和果子叔叔不可能一直陪着我,什么事都替我解决。” 天之佛抬手轻抚了抚她的面颊,宠溺淡笑:“懂就好。坐好吧,娘给你束发。” 昙儿听话笑嘻嘻坐起,天之佛取过花色丝带简单系住中央发髻,顺着垂落在背后的另一部分发丝垂下。这才拉着她去洗漱了离开卧房到大厅用膳。 天之厉见她们母女二人说说笑笑走出,双眸不由来来回回在她们脸上看着,等她们入坐用膳后,对坐到旁边的天之佛密语低笑道:“昙儿真是越长越像你了。不知你小时是否就是她之模样。” 天之佛手中竹箸微顿,笑声密语回道:“吾小时如何早忘记了,其实昙儿不笑的时候像吾,若是笑起来更像你。” “当真?”天之厉诧异一愣,扫了眼正认真用膳的昙儿挑眉淡笑密语:“下次昙儿笑得时候吾再仔细看看。吾只觉她不论是何神色都像你,还未注意过。” 天之佛笑了笑,抬眸看看天色,凝向他密语:“快用膳吧。” 二人随即不再说话,昙儿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用着膳,也没听到二人你来我往的密语。 良久后用完膳,天色又比起床时亮了些许。三人净手后起身向殿外走去,准备离开异诞之脉。 却不料殿门打开启后, “爹娘!” “昙儿!” “姐姐!” 本该在练武场练武的质辛和剑布衣,还有本该睡着的厉儿和佛儿在殿门口一个挨一个站着,抬眸欢喜一眨不眨眼不舍得盯着殿门口的昙儿。 “大哥!二哥!厉儿!佛儿!”昙儿一震,惊喜急松开天之厉和天之佛的手,奔向几人,不可思议激动道:“你们怎么都在?”爹娘不愿影响他们几个练武学艺,故只在前两日一家人用了膳,下令不让他们来送,现在他们不该在这里啊! 质辛和剑布衣见她欢喜,偷偷瞟了眼天之厉和天之佛,见他们并无生气,急贴近她耳边欢喜道:“我们诓骗小师父,说要对练,打着打着消失在练武场,急忙跑过来了,幸好你们还没走。” 说着质辛从怀里掏出以前昙儿问他要过却没给的小匕首,塞进她手中:“把它带着,也能当兵器用,以后若是想大哥,就掏出来看看。你不是问吾它的来历吗?这是吾那时当魔皇时用过的,他化和断灭一直给吾保留着。不过大哥现在没记忆,等五年后你回来,吾就全部想起了。到时候给你讲讲魔皇质辛的丰功伟业,看大哥是如何跟叔叔们自相残杀的。这种秘辛他们又都不说,只能靠大哥自己想起来了。” 还自相残杀呢!昙儿被他戏谑逗乐的模样逗得一笑,可笑了没片刻,双眸突然一涩,红了眼睛看他,低低唤了声:“大哥!” 质辛被她想哭又忍着的泪眼模样弄得心里一阵难受,哎的轻叹一声,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肩膀:“别哭,大哥在异诞之脉等着你,吾和布衣会照顾爹娘的,你一个人在龠胜明峦要照顾好自己。你每年还能回来一次,到时候我们陪你切磋武艺,看你在龠胜明峦学得怎么样。” 昙儿咬着唇忍泪点了点头:“嗯。” 剑布衣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尺许长的画轴,放在她手心抬眸凝视她安慰道:“这是吾晓得你要离开就开始画的,里面有爹娘和所有人,若是想念我们,就打开看看。以后我每年画一幅,你回来的时候记得带上旧的,与我交换。你每年也长大,大家都有变化,就让画代替我们陪着你。” 昙儿听到此看着画轴,泪水刷的不受控制流了出来,两手抓着东西,只能用手背急擦了擦,泪眸带笑抱怨:“二哥,你真讨厌,害我哭出来了!” 剑布衣面上强颜的笑意也装不下去,暗叹一声,低语嘱咐道:“去了那儿照顾好自己,在外不会有人像大哥二哥这样让着你,要小心保护好自己,纵有爹娘好友在,但也有他顾及不暇之时,人心难测,别让人欺负了去,你好好的,我们就放心了。爹娘有吾和大哥,不必挂虑。” 昙儿边擦着泪边点头:“我知道。” 一旁的佛儿和厉儿见还轮不到他们,又看昙儿哭得伤心,想着以后见不到她,心里难受,突然跟着也哭了出来,委屈拽着她的胳膊:“姐姐!你别只和哥哥说话,不理我们呀!” 昙儿泪眼见他们两个一模一样肉呼呼的小脸,可爱皱成一团,噗嗤一声带泪笑了出来,先将东西交给剑布衣拿着,伸手同时将他们两个搂在臂间,一人脸上亲了一口,从袖中掏出绢帕给他们擦了擦泪:“姐姐会想你们两个的,以后要好好吃饭,乖乖睡觉,听爹娘的话。不许惹他们生气。” 厉儿和佛儿小嘴一撇,忽闪着小眼睛嘟脸看她,咕哝委屈道:“姐姐又教训我们!” 昙儿紧紧搂住他们的小身子,低声泪笑道:“以后想听姐姐教训还听不上呢!” 厉儿和佛儿吓了一跳,急抬眸着急看她道:“姐姐不是每年都回来一次吗?回来的时候我们就能听上了呀。” 昙儿见他们两个可爱模样,心头涩然微散了些,笑道:“你们很想听吾教训吗?” 厉儿和佛儿蹙了蹙眉心,对视一眼后,艰难看着她做了决定,低低道:“只要姐姐你能回家就好,要不然没人带我们去偷偷看哥哥们了。” 昙儿皱眉,哼瞪了他们一眼:“原来是想吾带着你们做坏事。” 厉儿和佛儿不好意思嘿嘿笑着点了点头。无意扫见剑布衣手中的小匕首,厉儿才想起来,急挣脱她的胳膊,从鼓鼓囊囊的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锦囊递给她,晶亮的小眼睛看着她小声道:“这里有你爱吃的梅灵果,姐姐你带去吃。” 昙儿诧异一怔:“怎么会有这么多?”梅灵果有增强功体之效,熟后不坏,爹娘每日都限制,一日只能吃小小的一颗,若一日超过三颗,便会伤体,这一锦囊足有五十多颗。 厉儿见她不可思议,眸色泛亮得意小声道:“是我每天没吃攒下的,魑岳叔叔和贪秽叔叔说龠胜明峦什么都没有,跟异诞之脉不能比,我想着肯定也没有梅灵果,姐姐你带去吃,我在家以后还有的。” 佛儿见此也才想起来,急也从怀里拿出来同样的一锦囊放在她手心,小手抬起擦着她眼角的泪:“还有我的!我和三哥哥一起攒的,姐姐,有这么多梅灵果,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他们两个正是最馋的时候,经常偷偷吃她偶然不想吃攒下的,不料他们竟然忍了五十多日没吃给她攒了这么多,昙儿看着他们二人极力想让她高兴的小脸笑着忍住了眼泪,又紧紧搂住了他们的小身子不说话, 厉儿和佛儿见她身子还是一颤一颤的,肯定还在哭,以为搂紧她就能不哭了,急伸出小手抱紧了她的脖子:“姐姐,我们搂着你,不要哭了。” 昙儿片刻后松手放开他们,擦了擦眼泪,见他们皱眉担心,捏了捏二人肉呼呼的小脸笑了笑:“好了,不哭了,姐姐要走了!明年再回来看你们。” 二人一眨不眨眼盯着她,小手紧紧拉着她的手,急强调道:“明年一定要回来啊,姐姐要说话算话,不许骗我们!” 昙儿笑点了点头,“嗯。”说着返身走向了天之厉和天之佛身边。 质辛和剑布衣走近将匕首和画轴交给昙儿后,抬眸看向神色平静的天之厉和天之佛认错道:“我们一会儿回去自己领罚,爹娘和妹妹路上保重。” 天之厉沉嗯一声,看向质辛道:“异诞之脉爹就放心交给你和鬼邪缎君衡了,多听他们二人教导,与布衣小四和你叔叔们合作处理诸事。” 质辛眸色一肃,认真道:“爹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旁边的剑布衣凝眸也点了点头:“我会按照师父所教导配合大哥做事,爹别担心。” 天之厉看看已近十五岁的二人,沉凝的眸色溢出丝赞许:“嗯。” 天之佛看向委屈望向他们也想跟去的厉儿和佛儿,笑了笑,走近抱住二人亲了亲他们的小脸蛋儿安抚道:“娘不在的时候记得听你们劫尘姑姑的话,已经拜了师父,就不能擅自中断,跟着他们好好练武,不可偷懒,娘送完你们姐姐很快就回来了,昨日你们都答应了娘。” 厉儿和佛儿虽不情愿,可答应了她,只能委屈点了点头:“娘你一定要快点儿回来啊!我们会想你的!” 天之佛笑着颔首:“嗯!” 一旁的天之厉过去抱了抱二人,才抬眸看向空无一人的宫殿神柱旁出声:“劫尘,咎殃,现身吧!” 质辛和剑布衣怔了一怔,小师父!眸色骤变,刷的抬眸看去。 一身紫色锦衣淡笑的劫尘和满脸阴森戏谑笑容的咎殃现身,向天之厉和天之佛走去:“大哥,大嫂!” 天之佛将厉儿和佛儿拉着笑放到了劫尘手中:“将他们送来怎么却自己藏起来了?” 劫尘拉住二人的手,淡笑:“吾见质辛和布衣,已经想到他们是偷偷过来的,咎殃必然会跟来,不如隐身,让你们道别,顺便等他来。” 天之厉看向分明是故意放水的咎殃,也不拆穿,出声笑道:“回去处罚他们两个吧。” 咎殃点点头,扫过满脸不可置信的质辛和剑布衣,哼哼一笑:“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说罢看向昙儿笑道:“叔叔就不去送你了,赶着回去惩罚你哥哥们,要是龠胜明峦那帮人敢欺负你,回来告诉叔叔们,我们去拆了那里。” 劫尘红眸笑意一闪,附和点头:“你叔叔所言极是,不必委屈自己。” 昙儿见他们二人疼爱自己,嘿嘿笑了笑,走过去伸手紧紧抱了抱劫尘:“姑姑记得多跟三千妹妹说我,不要我回来她都不认识我。” 劫尘回手抚了抚她的小背,嘱咐道:“好好学艺,到时候回来和姑姑过上几招。你娘的禅定九天吾到现在都破不了,从你这里看是否能找出破绽。” 昙儿撇了撇嘴,也晓得她是要让她不止承继娘亲功夫,还要青出于蓝,确实笑嘻嘻抬眸仰头看她,故意皱眉:“姑姑居心不良!外加以大欺小!” 劫尘见她一点就透,红眸底笑意一闪,轻抚着她的肩膀,叹息一声,:“去了照顾好自己,姑姑们会让异诞之脉越来越强,好做你后盾,若龠胜明峦内之人敢欺负你,姑姑和你叔叔们绝不轻放。和你爹娘走吧,天色不早了。” 昙儿笑着点了点头,对着她和咎殃俯身行了一礼拜别。 天之厉伸手将昙儿往怀中一抱,和天之佛最后看了眼几个孩子旋身化光消失,向异诞之脉进入苦境的边界而去,那里已有一辆神驹马车再等着。 目送二人离开后,劫尘先行带着厉儿和佛儿回了冰尘宫,三千也快要睡醒了。 咎殃却是负手走近质辛和剑布衣,前前后后上上下下扫视过一遍后,抬手轻拍了拍他们二人的肩膀,挑眉赞叹道:“不差,越来越长进,都学会欺骗师父了!” 质辛和剑布衣身子僵住,呵呵对着他干笑一声问道:“师父你打算怎么罚我们?” 咎殃哼笑一声,将早就已经想好的惩罚之法不假思索说出:“上次你们在吾手下过了两百招,打成平手,今日吾要你们融合魑岳、贪秽、劫尘、魈瑶、剡冥、克灾孽主的功法,不拘剑招还是拳法,与吾打成平手方停。吾看看在多少招内你们能达成此目的。” 质辛和剑布衣还以为会如何,没想到是这样,幸亏他俩无事时便让缎君衡和鬼邪从旁指点融会贯通,心底暗喜,面上不动声色,略微露着丝如临大敌颔首:“师父一会儿容我们思考一刻如何进招再开始。” 咎殃蓝眸一笑:“可以!”二人功夫进步极快,完全出乎他们意料,这又过了些时日,再考校一下如今是何情况。一手当即扣住一人肩膀,带着向练武场飞身而去。 十日后,苦境,儒释道三教共修之所龠胜明峦,无数座高耸入云的塔楼宏伟屹立在重岭环绕的中央高山之上,万里云雾缭绕,难以一窥全貌,仿如重重仙境神秘莫测。 汹涌翻滚的云层间,突现疾驰奔腾的一辆黑色马车,如流星般破空划过,腾云驾雾直奔龠胜明峦入口而去。 马车消失良久后,“咚咚咚!”一阵轻敲门声在峦主圣殿殿门外响起。 “进来!”正在处理峦内事务的蕴果谛魂微顿手下佛笔,抬眸看向推门进入的峦内传递消息的使者:“何事?” “见过圣者,”使者敛眉俯身:“山门使者来报,有一辆马车停在山门,点名要拜访峦主,并要立刻见到。驱车之人功体高强,使者不敢大意,特来禀报。” 蕴果谛魂眸色一凝,搁置佛笔至砚台边缘,意有所指问道:“车主可还有其他言语?” 使者摇头,如实道:“只是一展武力后,叫使者传话,并无逞武硬闯。” 蕴果谛魂眉心微皱,以武为胁,倨傲却又留有余地,又言拜访,是何人?随即从蒲团上起身,双手一整白色袈裟,将桌上象征身份的金色毗卢宝冠戴上,向殿外走去:“带路!” 未及片刻,进入龠胜明峦必经之处的圣门前飞驰而至两道浩然圣光。光芒散去,蕴果谛魂庄严现身,使者站在其后,指向许多拜访马车中不远处,正喷着鼻息的黑色马车出声:“就是那辆!” 蕴果谛魂穿透云雾望去,眸色诧异怔了一怔,随即平静收回视线看向使者:“去接待其他访者,此人吾处理。” 使者颔首告退。 蕴果谛魂飞身化光,金色圣光嗖然一声穿透云雾。 驾车之人只觉眼前刺目光华瞬闪,帘帷荡起又飘落下来,回神间手中竟多了一块直达圣殿的峦主之令,一声刚毅沉稳之声传出, “直接进入,遇阻现令牌。” “走吧!”驾车人听到车内另一声命令,才飞鞭高扬,啪的一声,神驹长嘶一声,四蹄齐飞,腾空驾雾而起。 马车内,却是一人独对三人,一片诡异的静谧无声。 许久后,一声清脆的好奇询问声才打破了这股凝滞:“娘,他是谁?怎么随意就坐进我们家的马车里了?你们也不把他撵出去?” 蕴果谛魂诧异盯着天之厉和天之佛的双眸才闪了闪,扫过说话的孩子,略一推算,淡笑凝视她,准确出声道:“你是昙儿,今年八岁。”自那次中秋节后,龠胜明峦诸事繁杂,他再无去过异诞之脉,与他们也只是偶尔书信往来。 昙儿一震,难以置信惊呼出声:“你怎么知道我是昙儿?还知道我今年八岁?” 蕴果谛魂见她出落得和楼至韦驮越来越像,倒应了小时候面相,眸底一丝淡淡笑意闪过,转向天之厉和天之佛笑道:“自你们大婚后已经过了许多年,昙儿竟也长这么大了!你们来为何不提前传书告知一声,吾也好做些准备。” 天之厉和天之佛笑了笑:“提前书信,定无今日惊喜。” 蕴果谛魂淡笑:“好友来访已是最大惊喜,无须他法添其喜悦。” 昙儿观他们言语间气氛,又联系一直所知,突然反应过来什么,难以置信问道:“你就是果子叔叔吗?” 蕴果谛魂不知她为何震惊,温和出声:“是!”此次独带昙儿来,难道是有意让她承继禅定九天之学? 昙儿未曾想到他是这般模样,忽闪着明亮的眸子急转向天之佛耳边惊讶低语:“原来欠我三件事的果子叔叔长这样啊!”大哥又骗她! 天之佛笑了笑,轻拍了下昙儿的肩膀:“不得如此无礼。” 昙儿嘿嘿一笑,笑眯眯搂着她的胳膊低语:“吾就是觉得叔叔也长得跟叔叔们一样年轻好看,怎么是无礼啊,娘!”果子叔叔根本就不是老爷爷呀!爹娘光说他的事情也没说长什么样子,结果就被大哥有机可乘说谎骗她。 天之佛好笑无奈摇头,略带了丝严肃道:“一会儿进了佛门之地,不可胡言乱语。” 昙儿见她眸色不似说笑,一愣后微有些害怕,小声问道:“怎么就算是胡言乱语了?娘?我不能像在家一样说话吗?” 天之厉见此一把将昙儿抱起坐在腿上,紧紧一搂:“别听你娘的话,有爹在,今日想说什么说什么。” 随即对天之佛密语:“莫吓着孩子,先让她适应些日子再说。” 蕴果谛魂亦听到了密语,看向天之佛告知道:“圣殿已经搬至三教交汇处的刻镜纹图,并不独在佛门之内,而且在佛门内也无妨,只在吾圣殿,不碍事。” 天之佛见他们二人皆有今日宽纵昙儿之意,笑了笑,察觉马车进入了圣殿界限,不再言语。 未几马车停在了圣殿前,蕴果谛魂先下车,退下圣殿周围伫立护守的三教之人,才让天之厉、天之佛和昙儿下车。为防止有一日天之厉天之佛来拜访,他便定下如此规矩,每逢接待三教其他重要来者便让众人皆退下。退下的教众也习惯此事,对黑色马车登堂直入,未有任何诧异。 蕴果谛魂见三人进入后,吩咐驾车人暂将马车停到了他圣殿后的修禅之地,才随后进入,却不料刚推门又听到了跟方才马车中一样的惊讶好奇之声。 “这里真的跟魑岳叔叔和贪秽叔叔说的一样,什么都没有啊,爹娘,我们要坐在哪儿呀?难道坐地下?”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晚上十点左右更新 183 183 第一百八十三章 “当然是坐椅子上。”蕴果谛魂淡笑一声推门,白裟一拂,数道佛光嗖然扫过空荡荡的白玉石地面,现出一张青玉石桌和四张檀木佛椅,看向天之厉和天之佛牵着的昙儿温和道:“去坐下吧,以后回去告诉魑岳和贪秽,若要见房中之物,须先修得地藏菩提大愿功方可,此功须遁入佛门潜心修行万年方有一得。” 昙儿不料被他听见了,微红了小脸急不好意思藏了半个身子到天之佛身后,她大概知晓一点儿当初魑岳和贪秽曾在龠胜明峦待过之事,但前因后果不明,紧紧拉着天之佛的手壮胆,一闪一闪双眸笑嘻嘻瞟向他:“我回去一定跟叔叔们说,原来龠胜明峦什么都有,是他们功力不如果子叔叔,才没有发现。我得催他们赶紧再提升功力,不可固步自封。” 蕴果谛魂淡笑颔首,见她伶俐敏黠,颇有慧根,微敛袈裟搭在臂间,看向天之厉和天之佛伸手示意:“入座谈吧。” 天之厉皱眉看了眼昙儿,低沉好笑道:“你方才是长蕴果谛魂士气,灭魑岳和贪秽威风。” “爹!”昙儿嘿嘿笑着撒娇叫了一声,晶亮着眼睛对上他的视线直言不讳道:“不敢承认自己不如人才是灭威风。你赶紧回去让叔叔们练功,都被果子叔叔笑话了。” 这可真是他的好女儿,天之厉哈哈一笑后,看向蕴果谛魂道:“请!” 话音落后,二人同时向距离门边五步略高出地面两层台阶三丈见方的圆周白玉石台面迈步而上,走到石桌边坐下。 天之佛拉出昙儿躲藏的小身子,见她眸色还有对蕴果谛魂功力现物的疑惑,边拉着她向桌边走去,边笑着解释:“这房内的所有东西皆受佛力所感,已与蕴果谛魂地藏王愿力融为一体,息息相关。平日不用,多是化作愿力而存,用时再凝愿力为实体。你叔叔们没有此愿力,自然无法凝物。” 昙儿一怔,细细想了想大概明白了什么意思,双眸一亮,急看着天之佛认真询问道:“娘你知道的这么清楚肯定有原因,别只跟我说你和果子叔叔是好友,还有魑岳叔叔和贪秽叔叔,他们为何会在龠胜明峦,我想知道的清楚些,你全告诉我好不好?” 天之佛笑了笑,拉着她坐在天之厉旁边,和天之厉望来的黑眸对视一眼,才笑看她小脸:“可以告诉你,但必须等十五年后你佛法有成之时。在此之前,抛却俗心杂念,一心修佛。”到那时她大些,对诸事有自己的判断,也能理解其中复杂关系。现在说出她也不能完全懂。 又是这句话!娘爹叔叔们都是这种态度,想问都问不出来,昙儿郁闷哎的叹息一声,不过,想起什么,灵机一闪,急支着头笑眯眯看她商量:“娘,我要是提前修行佛法有成,不必等十五年也行吧?” 天之佛眸色微凝,暂未出声,十五年是最短期限,只怕她十五年根本不可能修成,纵使她天资聪颖。 旁边的天之厉眸底一丝复杂闪过后,看向她期待的双眸,沉沉笑出了声:“可以。吾和你娘自然盼你能早日回去,不必再回转龠胜明峦,若能早成,你娘不讲,吾也亲自给你讲当初发生了何事。” 天之佛笑瞥了眼他急切盼孩子归去的神色,居然不惜挤兑她,随即转向昙儿认真温和嘱咐:“若能早成固然是好,但不可操之过急。此事有蕴果谛魂安排,十五年不过让你有些许根基。并非已经通达,若十五年不够,须增几年亦有可能。根基稳固为重中之重,日后修炼禅定九天方能得心应手。若躁进,不止佛法不成,也有损以后修炼。” 昙儿见她这也是答应了,欢喜一笑,懂事点了点头:“娘放心!”说罢又看向天之厉笑眯眯道:“爹也放心,我一定让你和娘的心愿都达成。” 天之厉笑了笑,才收起随意之色,肃重道:“爹和你娘的心愿不重要。不必顾虑我们娘想什么,你只需专注佛法即可。至于提早、准时还是推后都无妨。提早便提早说,若是推后,爹承诺你,十五年到后依然会将旧事全部说与你知晓。”倒时若是用着鬼邪和缎君衡所提议之法,也必须要告诉这几个孩子所有事。 昙儿一怔后惊喜瞪大了眼睛,急点头,她就怕推后不能知道。募得抬手搂住天之佛的胳膊,轻晃着嘻嘻笑道:“我不止要听爹说的,娘你也要给我讲,虽是同一件事,但你们两人观感肯定不一样。”到时再加上质辛哥哥的,就听得比较全了,更能接近事情本原。不知道果子叔叔愿不愿意讲给她听,若加上就最好了,以后问问。 天之佛笑点了点头,抬手按住她乱晃的小手:“可以。” 对面的蕴果谛魂一直无声静听三人言语,到此时基本可以确认,随即看向天之佛和天之厉出凝眸声道:“你们已经决定了?” 天之厉和天之佛笑笑,抬眸对上他双眸道:“人已带至,自然无虚。具体说来,此事尚是昙儿自己所做选择,也非我们二人决定。”说着天之佛将那日二人所言被昙儿偷听到之事全部说出。 蕴果谛魂细细听着,听完后扫过昙儿看向二人轻笑了一声:“看来昙儿之佛缘较深于其他人,既然决定,吾日后便尽心引导,你们放心。” 话音落后,房门外传来敲门声,蕴果谛魂微扫佛功,吱呀一声开启后,一名身披素色袈裟的僧人端着古朴简单的茶壶和茶杯而入,放置在桌上后又转身离开。 蕴果谛魂起身亲自为三人斟了煮制莲花后而得的清茶。 天之厉接过,看向他道:“吾和楼至后日天亮时返回,厉儿和佛儿尚小,离不开她。按照我们几年前商议过的,昙儿一年一回,一回五日,吾明年此时派人来接她。” 蕴果谛魂一怔,没想到他们如此匆忙,轻叹一声,看向天之佛笑道:“吾本打算多留你们几日,顺便派人去善恶归源请野胡禅和渡如何过来一会,既然担心那两个孩子,吾也不做挽留了。日后若有机会,定要再来。” 天之佛笑了笑拂过热气,轻抿一口香茗:“师弟和渡如何不若你事务多,每年皆会去两次异诞之脉见吾,二人在善恶归源也甚好,这次行程紧,吾便不见他们了。” 蕴果谛魂见说到离开,本还对四周欢喜好奇的昙儿突然小嘴紧抿,双眸有些发红,双眸微闪看向天之佛笑道:“舟车劳顿,今日就先说到此,具体事宜我们明日再详细商量,吾已派人收拾了厢房,稍后你们先去休息,这两日你不妨和天之厉伪装,带着昙儿在龠胜明峦四处走走。数甲子又过,此地与那时大有不同。” 天之佛也注意到了昙儿神色,放下茶杯,手状似无意的放在桌上,轻握住她的小手安抚握住,道:“吾也有此意。” 天之厉听出他话中泄露的问题,眉头微皱,看向他意有所指道:“血傀师和楼至双管齐下,世间已无人知晓旧事,更无人能识得吾和她。如此伪装便吾意义,你方才刻意提醒,还有下车时遣散众人之举绝非偶然为之,可是又有何发现?” 蕴果谛魂本也没打算隐瞒,看向他和天之佛的神色微微严肃了些:“吾一开始也如你之想法,但上次从异诞之脉回来后才发现事情有变。新任的儒释道三教各教执和其下曾经过旧事的功力高强之人,对佛厉旧事仍有记忆,从他们询问之情形,吾可断言其记忆真假参半。真者,是厉族诸事,包括征战和后来你被封印熄灭兵燹;假者,则是佛乡,当初与厉族对抗的佛变成了佛乡审座矩业烽昙。” 天之厉眸色微沉,不假思索肯定道:“会变成矩业烽昙定然与楼至自裁之佛雨有关。所以诸人与她有关的记忆定然是假,除非由你地藏王之大愿力或者她之佛力亲自动作,否则此记忆不可能恢复。” 蕴果谛魂颔首:“是!” 天之厉见他神色凝思,不由抬手摩挲着茶杯边缘,继续回忆道:“当初血傀师以圣魔元史篡改苦境所有人记忆,楼至才因此受迫害追杀,若非厉族所有人皆蛰伏在异诞之脉,恐也受波及。如此看来,他篡改人的记忆时间有限,并非如楼至所为般是永久。故经过旧事的人恢复了关于厉族的所有真实记忆。而没经历过的因历史久远,并不知厉族之存在。” 蕴果谛魂点了点头,看向他道:“你之猜测全部正确,故吾才要你和至佛伪装,万一被三教教执和这些人看到,徒增麻烦,关键是对昙儿也不利。虽记忆中有和平协定在,但若见你如此公然出现在龠胜明峦,难保其不生分别心,厉佛之战中,他们皆有亲人亡故,虽是战之罪,但也难免私愤难平,若晓得昙儿和你关系,恐有为难。” 见天之厉突然皱眉转向正认真听他们说话的昙儿,蕴果谛魂眸色一凝,继续道:“昙儿虽承继你之厉族血脉,但亦有至佛血脉掩盖,他们之功力只能发现她与他们相异,但不会发现她是厉族之后,你们可以放心。这两日你们伪装陪昙儿熟悉环境,无人会想到你之身份。” 天之厉收回视线看向他,眉头皱得更紧:“几年前我们所商定让昙儿单独随你修行,你亦顾虑龠胜明峦中诸人可能对异族之排斥才做此决定,这般而言根本就无须顾虑。可现在所言,你有意让昙儿融入佛门随众,为何做此变化?可是单独修行有问题?” 蕴果谛魂刚要解释,天之佛募得才想起来,急抬手按住天之厉胳膊,如实懊恼道:“此事是吾之疏忽,竟然忘记告诉你了。是吾要求蕴果谛魂如此做的,当初我们三人粗略商量过后,吾随后细思不妥,便又与他商量决定还是随众修行。本要告诉你,结果那夜你有事处理,吾早睡了,以后竟忘记,一直以为告诉了你。” 一旁的昙儿也看向天之厉,暂忘记了二人要离开的不快,晶亮着双眸清脆出声附和天之佛的话:“我也是这么想的,” “胡闹!”天之厉陡然面色一沉,厉色呵斥,说完后见昙儿吓得身子一颤,才发觉他严厉了,微缓和了声音:“此事以你安全为重,不可任性。” 昙儿还从未见过他对她露出如此神色,缩着身子急落地紧贴在天之佛身边,双眸害怕发红委屈唤了声:“娘!”爹怎么突然这么凶?她哪儿做错了? 天之佛伸手将她抱到怀中,安抚搂住,擦了擦她眼角的泪哄得她不害怕了,才凝眸看向天之厉道:“孩子不知此事轻重,你别吓着她,如今正在商量。” 天之厉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茶,才彻底散去了面上的严厉,凝视她道:“正因她不了解,才更要小心行事。吾不允她出一丝意外。当初战场厮杀,双方死伤必然,和平协定暂成息战之势到最后吾被封印,厉佛之战才算终结。两境之斗虽止,但私人仇恨不可能消除,有记忆之人,虽过了千年,但私心如何,蕴果谛魂纵是峦主也不可能尽数知晓。事实或并非吾所想,但最坏情形无出其外,暂做俗家弟子虽众修行,必然会与三教之人接触,会发生何事,你吾皆不可预料。” 昙儿依赖倚在天之佛怀里,也听出了些他方才生气的关键在何处,小眼睛闪了闪,看向天之厉清脆道:“爹,我不让他们知道我是厉族之人就好了,果子叔叔刚刚不是说我不会被发现吗?只要我不说,他不说,就不会有人晓得此事,你担心的事也不会发生,没有人能欺负我呀。我在家单独听娘讲述佛法时觉得一个人修行也有不足,若是能和大家一同修行,便可弥补,若是你不放心,我还可以跟着果子叔叔独修,一半时间独处,一半时间跟大家一起,也可早些修成,就能日回去陪你和娘了。” 天之厉对上她丝毫未经俗世沾染澄澈晶亮的眸子,眸底复杂一闪,缓慢道:“爹无须你快,独修若十五年不成,三十年,四十年,一百年也无妨,你想学,吾和你娘不阻止你,但必须确保你万无一失。否则,吾宁可你永远待在异诞之脉,不会禅定九天。” 说罢看向天之佛沉眸不容商量道:“只能独修,其他不必考虑。否则,吾和你在此盘桓三日,当拜访蕴果谛魂,时间到后立刻带昙儿回去。”他已心疾难料,不能再让昙儿有任何一丝可能的危机变数,他承受不起,她更承受不起。 昙儿感觉得出他这次不同往日的严苛,一阵紧张,生怕他真带回去,急看向天之佛:“娘!”怎么办? 天之佛安抚轻拍了拍她的背,见他皱眉沉凝的神色,暗暗轻叹一声,他对龠胜明峦内正道诸人不信任,或许是对整个苦境亦如此,除却两境之事,她曾所受追杀也是致此结果原因之一,能对蕴果谛魂信任已是难得之事,随即妥协轻点了点,天之厉眸底忧色才散去,天之佛淡笑看向蕴果谛魂,不再坚持方才所言:“照我们第一次拟定之法,昙儿便劳你以后多费心了。” 蕴果谛魂笑了笑,拎起茶壶给二人添茶:“你与天之厉决定便可。不论哪种,吾定保昙儿安然。” 昙儿偷偷看天之厉彻底散去威厉的双眸,放心眨了眨双眸,趴在天之佛怀里疑惑垂下,默默不再说话。这里有爹说的那么严重危险吗?果子叔叔和娘似乎和爹想法不一样,在家独修问题甚多,娘也与她说过,可进入佛门,爹不同意,娘也随了爹的心意,否则她真要被带回去。以后她难道真的要只跟着果子叔叔独自修行?她体内尚有被爷爷压制的荒神之力,再过一年再多恢复些,便可初步开始融炼,与禅定九天佛法修行能同时进行,到时保护自己不成问题。她知道爹担心,但是不是有点儿担心过甚了?独修本来问题就很大,跟娘解决不了,跟果子叔叔也一样啊。 天之厉端起茶杯轻饮一口,无声片刻后,抬眸看向蕴果谛魂直言不讳道:“龠胜明峦,鱼龙混杂,吾只信任你。”顿了顿,握着茶杯的手指微紧,扫过天之佛和她怀中的昙儿,有所避讳,对视蕴果谛魂低沉冷凝道:“楼至失忆时,追缉她的人中从一般教徒到三教各部负责人皆有。” 天之佛本未曾过去之事放在心上,如今想来恍如隔世,未料他提起,愣了一愣后,淡笑出声:“当初记忆重洗,血傀师所言之事亦皆是吾做下,唯独因果被其置换,而且那时各种不利证据全部指向吾,他们如此做也并无错,不过被血傀师误导而已。遑论因果,做下的事终究是吾做下,该偿还吾……”说着一顿,想起过往诸多伤心别离,轻摇头叹息,凝视天之厉温柔低声道:“过去因果已终结,如今吾生只有与你之因缘,过去种种不必再提。” 若过去因果当真终结,他之心疾和命力衰竭之症便不该存在有未来之虞虑,过去终究不可能如他们愿不留痕迹,天之厉握着茶杯的手指微紧,垂眸压下心底复杂凝重,怕被她看出异常,随即轻放下茶杯转眸看向蕴果谛魂笑道:“既是闲话,自然无话不谈,蕴果谛魂既得吾信任,便值得坦诚相待。” 蕴果谛魂晓得他是告知他永远都不可能信任龠胜明峦之原因,眸色一闪,会意笑了笑看向天之佛:“事出有因,才有今日他言语之果。” 天之佛笑笑,不再说话,见昙儿听他们三人说话听得出神,端过她的茶杯递到她手中柔声提醒:“快喝,凉了。”昙儿回神,嘿嘿笑看她一眼,接过仰头一口喝了。 话音刚落,殿门外传来一声:“圣者,房间已经准备好。” 蕴果谛魂笑着起身,看向天之厉、天之佛和她怀中的昙儿道:“吾先送你们去休息。” 天之厉颔首,从天之佛怀里接过昙儿,随着蕴果谛魂向圣殿相连的另一处专为峦主待客而设的殿走去。 天之厉和天之佛尚未出圣殿门便凝功化作了其他人之模样。昙儿见他们如此慎重,越发对隐瞒的过往之事好奇。但愿荒神之力快点儿多恢复些,虽不能知道全部事情,但好歹渐渐能晓得娘孕育她到后来发生的事。再过几年大哥成人记忆恢复,她也不用等十五年爹娘告知就能知晓一方面的往事。等十五年后,听全了爹、娘、大哥和果子叔叔他们每个人口中的过往,便能更好了解爹娘过去旧事。 蕴果谛魂安排好三人后便回到了圣殿继续处理诸事,到晚膳时为了方便,也不拘客套之事,直接去了三人房间一同用膳,一为与天之厉天之佛聚谈,二也为让昙儿渐渐熟悉他,她虽在天之厉和天之佛等诸人口中耳闻他,但终究还是初见之生人,他也须了解她之性情,以后引导渡修佛法方能对症下药。 用过膳后又坐了不久,黄昏逝去,夜幕降临,蕴果谛魂告辞离开回到圣殿,仅仅沐洗却未入睡,仍然点着圣石天火,手执一册佛卷坐在处理事务的白玉石桌前静静细览。 殿外的夜色随着时间流逝渐渐深沉,圆月无声高悬在了夜空,如水清辉静静洒在这个云气缭绕的龠胜明峦,曳出万塔之影,静谧中弥漫着一股独有的庄严肃穆。 深夜将近丑时一刻时,圣殿外响起了不徐不疾的沉稳脚步声,未有多久停在了门口。蕴果谛魂眸色一凝,放下书册:“进来吧,门未关。” “她刚睡沉。”天之厉推门而入,关好殿门,向白玉石桌旁走去:“让你久等。” “无妨,”蕴果谛魂拂袖一扫,白玉石桌另一侧现出另一张蒲团,“至佛非可等闲待之,既不让她知晓,必须处理的面面俱到,否则极易被她窥破个中问题,最后生疑。”晚膳后他送他至门外,暗语示意今夜之会,到底为何事? 天之厉撩起衣摆席坐在蒲团上,看向他:“所以必须让你知晓一事,配合吾未来行事。” 蕴果谛魂见他平静神色,看不出任何讯息,出声问道:“是何事?既与至佛有关还不让她知晓,不妨直言,为她好之事,吾定不推辞。吾要晓得全部才能毫无破绽的配合你,否则难以瞒过她。” 天之厉抬眸看向他,开门见山道:“吾有心疾。” 蕴果谛魂怔了一怔,微蹙眉,他提到此事,不让至佛知晓,心疾不是并无大碍?心底莫名开始有些不受控制的发沉,直直紧视他:“当初大婚时,吾听到的情况是你心疾未愈,只要注意便无事?” 天之厉黑眸闪过丝笑意,颔首:“你倒是记得清楚。确实如此,却也并非如此。” 蕴果谛魂皱了皱眉:“何意?” 天之厉收起笑意,眸色平静看着他缓慢道:“心疾后来引发吾身上另一种病症,此症足以在十多年后取吾之命。” 蕴果谛魂一震,半晌后才猛然明白他话中之意,瞳孔微缩,这怎么可能?按在书册上的手指不由一紧,对上他无波无澜的视线,紧锁眉头低沉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天之厉见他虽震惊却是镇定理智,不愧是与楼至曾并列佛乡天地的地藏王,眸底赞赏一闪而过,直言不讳道:“心疾令吾不可有心绪变化,后来引发之命力耗竭之症正一点一滴耗尽吾的命力,事情得从他化大婚那日说起……” 一字一字不徐不疾的讲述平静回荡在圣殿中,一次一次的发病,到那夜中秋后荒神禁地妶幽的告知,质辛帝师的安排,天之佛诞子时险些的泄露,近几年暂时的安然,再多几年的再次犯病,以及未来的病入膏肓…… 一字一句毫无隐瞒,天之厉话音落后,只剩下余音渺渺,圣殿内陷入了一片死寂,暗夜的静谧中无声的窒息压迫在整个殿内。 许久后,蕴果谛魂才压下心底波澜,力持冷静看向天之厉,沉声皱眉:“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将昙儿留在身边?你明明知道……” 天之厉想起昙儿笑起来确如楼至所言像他的小脸,心头复杂,沉声笑了笑,对上他的视线道:“吾在楼至眼中是身体康健之人,送昙儿来此是正常之举,纵使让她在这里待上百年千年都无妨,吾和楼至可以在异诞之脉耐心等待她佛法有成归来。若吾做出有悖自己本性之事,横加阻拦,依楼至之精敏,事情定然隐瞒不住。”顿了顿,转向不远处的圣石天火微眯眼,低沉缓慢道:“若此事能永远不被她发现,当真有未来那一日,见不上昙儿也无妨。” 蕴果谛魂垂眸压下眸底波澜:“所以你今日无论如何都不允许昙儿随众修行,是要杜绝一切可能的危险?” 天之厉收回视线,平静看向他道:“吾未来几乎已成定局,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死人当活人医,结果如何,不可预知。若吾出事后,昙儿再出事,楼至将如何?吾不敢想也不愿出现此局面。龠胜明峦或许并无吾所言那般不堪,但吾别无选择。如今无法在异诞之脉将昙儿护在羽翼下,只能顺势而走,让你费心帮吾此事。昙儿性子太过倔强,与楼至如出一撤,慧黠之下,想定的事轻易不受人左右,你要加倍小心,她完全有在你眼皮下仍按照自己意愿做事之能耐。” 蕴果谛魂对上他明显亦是托孤的神色,也不做安慰之言,不管他未来结果如何,他能做到之事便尽力助他无后顾之忧,不假思索颔首:“吾谨记,她性情如何,今日已初见端倪。你还有何安排?现在告知吾此事,定不止护得昙儿安然一个打算。” 天之厉叹笑一声:“楼至有你为友,过去之幸,亦是未来之幸。吾要你的做的事未来再告诉你,现在言之过早。” 顿了顿,收起笑意,眸色凝沉又看向他问道:“矩业烽昙挂冠离开后去了何处,你可有他踪迹?” 蕴果谛魂不知他此言何意,眸色微诧异一凝,如实道:“他现在修行历尘到达了西宁藏乐地,为何突然提起他?” 天之厉对上他视线,拂袖按在白玉石桌上,淡淡道:“他既然在赎罪,吾再给他一次机会。”见蕴果谛魂想要问是何事,如实出声道:“现在暂先不必过问,日后你便会知晓。” 蕴果谛魂转眸看向殿外月光照进房内的清冷光线,轻叹一声:“吾皆可配合你。另有一件事,吾本要隐瞒,但现在,或许对你有益。天佛原乡深阙最后做出决议,为矩业烽昙留下了审座之位,如今只是一名代审座在处理事务,只要他愿意归返佛乡,无论何时回去,都可复得原位,继续领导天佛原乡。吾随时都可以与矩业烽昙通联系,你若需要,可以提前知会吾。” 天之厉听了黑眸微垂,细思一时沉默,良久后才抬眸看向他不徐不疾道:“确实是好消息,对吾益处甚大,多谢你今日告知。” 蕴果谛魂收回视线看着他偶尔显露出的一丝义无反顾和绝然,突然想起了曾经在天之佛眼中亦见过如此神色,向来刚毅平静的眸底翻涌出丝复杂波澜:“你是不是要……” 作者有话要说:后天上午9点左右~~ 184 历劫之急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天之厉低沉一笑,平静打断了他的话:“吾要做什么不重要,你只需知道,吾经历过的一切绝不会再让她经受。” 顿了顿幕然想起了什么,眸色微沉,凝肃望进他眼中,“今夜之事,绝不可泄露让任何人知晓,包括昙儿。以后你吾书信秘密往来,不可让她发现,若是发现……” 蕴果谛魂放在胸口念珠上拨弄的指尖一顿,对视他不假思索道:“放心。即使以那三件事为要求,吾也缄口不言。” 天之厉意有所指低沉道:“只要昙儿提出要求,不违背渡化苍生之愿,你必须答应,这是承诺,你现在对吾之诺已是违背当初之言。” 蕴果谛魂凝眸对视:“事有轻重。” 天之厉一笑,双眸落下定在了合住的经书上,见掌心大小的金色“律”字被无意压在他指腹下,眸色一凝,缓慢道:“你当知佛法修为越高者,破戒所损修为要重于一般僧人。而你地藏王不止要损百年修为,还要自设佛狱受惩百日。” 蕴果谛魂手指轻动,移开书册,垂眸看向露出的“律”字:“至佛以命渡得苍生,吾自也能舍修为渡得你和她出忧痛。戒律若是阻止渡化苍生之愿,便违了定它之意义,有不如无。非常之时,可以违背它,再领受惩戒无妨。” 天之厉眸底沉笑一闪,伸手将经书移向他,以指一点“律”字:“须好好引导昙儿学此戒律,不要提出不该提出之要求为难你,吾不想看到同盟者因此利益受损。” 蕴果谛魂转眸望去定了片刻,重又抬眸对上他之视线:“昙儿不一定会发现,也不见得会提要求要知晓事情,吾不会让此事发生。” 天之厉眸色微凝,低沉道:“她身具有被封印的荒神之力,随着长大,力量逐渐恢复,要知晓一些事情很容易。这会成为你吾难以预料的意外变数。异诞之脉在吾掌控之中,任何变化吾心中有数,但昙儿在这里,须靠你杜绝任何可能……” 蕴果谛魂轻叹一声,眉心微皱了皱打断他的话:“天之厉,你并未对吾坦诚相告,吾要了解昙儿到底为何成了变数。照你先前所言不足以说明昙儿是变数,而且你白日和至佛对吾所言有漏洞。” 天之厉突然沉默,垂眸凝思半晌后才出声:“漏洞在何处?你又看出了什么?” 蕴果谛魂微扶案桌起身,凝光垂眸,定在他身上肃声道:“那日昙儿会发现你和至佛谈论禅定九天必先修佛法,分明是你刻意而为,以你和至佛的功力修为不可能发现不了她。但至佛毫不怀疑的相信,该是你使了手段误导她。吾不知你当时用了何种办法,也不必知道,现在关键是,昙儿,她到底有什么问题,竟然让你也将她排布在了计划之中。” 天之厉低沉一笑,缓慢起身微整褶皱的衣袍,平视凝沉他:“上午闲言碎语中你都能觑得蛛丝马迹,吾选择信任你果然无错。昙儿的问题,是她身上的荒神之力,近几年正一点一点逐渐恢复,到今年便是迥异过往的一次折点。两个月后,她所拥有的此神力,在吾发病时,足以轻易探知吾病症,不论她在异诞之脉何处。病症重新爆发就在近几年内,至于何时何地,吾无法预知,只能提早将她送到此处,防范未然。吾虽有荒神之力可与她对抗,但不能随意动用,否则病情会更快加重恶化。有限敢使的几次吾只能用来隐瞒楼至,无暇应付她。” 说着顿了顿,微负手,移开视线望向远处的圣殿之柱,别无选择凝重道:“若让昙儿感知出吾命力耗竭,莫看她小,但好奇探究心重,聪敏异常,不知所以然誓不罢休,除非她自己证实,否则绝不会相信吾言语。时刻有个孩子注意你一举一动,防不胜防,吾身体有恙之事极易泄露,她如此年龄不该有愁闷,而且也不懂掩饰隐瞒,楼至见到听到定也会生疑,如此吾前面费劲心思所做安排功亏一篑,要再想隐瞒绝无可能。吾或许还能活十几年,不必让她和孩子们处在一片阴云中。未来等到再无办法隐瞒,也就到了进行开始吾方才所言的计划时。” 蕴果谛魂不料事情竟是如此,眸色微凝,看向他的侧影,暗叹了口气,若非至佛死时散尽了一身荒神之力,此时又将是何种情形? 天之厉话音落后,二人各自敛思,殿内暂时安静了下来。 良久后,蕴果谛魂出声提醒道:“昙儿中途每年还有五日在异诞之脉,你并无法保证此时不犯病。” 天之厉听了并无继续想对策,反是平静收回凝视天火的视线,隔着案几转向他:“这是吾现在要你做的第二件事,最近几年内,每年让昙儿回一次,但是要改变时间,吾会在病症犯过后,暗中给你去信,你让野胡禅此时送昙儿回来,并附信告知楼至为何变了时间,信中该如何写,你定心中有数。白日吾当着楼至面与你说的时间不作数。” 蕴果谛魂听出问题,骤皱眉看他:“最近几年?” 天之厉颔首平静道:“吾无法预知再发病是何种情形,有多严重。不过,但凡病皆由轻到重,数年前发病也依循此理,故现在所言是按常理推断。最近几年发病应当次数少,也不严重。但过了这四五年的未来,病情必然会加重,间隔时间也会越来越短,纵使吾去信告知你,也无法保证昙儿他们回到异诞之脉时,吾不会再次犯病。” 顿了顿,一丝复杂黯光闪过,果决沉稳望进他眼中:“到那时,吾要你将昙儿留在龠胜明峦,永远不要让她回家,除非收到吾通知你进行计划之信。如何让楼至和昙儿都认为如此安排合情合理,还欣然对之,便劳你费心去想办法。” 蕴果谛魂拈着胸口念珠的手指一紧,眉头拧成了一团乱麻:“你当真要如此做?事情尚未到那时,病情不一定严重到连十五日都不能间隔的地步。” 天之厉看他不赞同神色,突然轻笑一声,微凝黑眸,低沉道:“一切都有可能,今夜告知,你可提前做安排,若将来应验,便依今夜所言行事。若不是,于吾而言是意外之喜,昙儿还可再多回几次异诞之脉,吾能再见见她。至于楼至,吾早在许久前就布下了毫无破绽的心疾假象,这几年也不定时假意犯病,劫尘他们配合无间,无泄露之虞,未来病情若加重到不合心疾情况时,吾再稍使荒神之力继续欺瞒楼至。若剑布衣时空回返后,此病仍然无救,也足以拖到吾死之时再让她知晓真相。” 心口骤然涌起一丝憋窒,压抑难消,蕴果谛魂听完他的话不忍收回了视线,避开他平静却绝然的眸色,定定看向圣石天火,沉默良久后,一阖眸,在闪烁的火光中沉叹出声:“吾答应你!” 天之厉,若病无救,你的计划就是让昙儿到时,回去见你最后一面知晓真相吗?十多年的分别,十多年的期待,她未在你身边,一朝欢喜回家,竟是死别,你让她看着你死去如何自处?这十年的不见不亲,以距离时间生疏关系,是你不忍说出的这一切举动背后的最根本原因之一,可你当真以为如此便能淡了你们间的父女亲情,让昙儿不觉失父之痛吗? 要密谈之事已经说完,天之厉见他沉思,也不打扰,低沉出声告辞后转身向殿外走去。 偌大的殿内一时只有脚步声和衣袍窸窣声,飘落的余音渐渐沉寂恢复了深夜该有的安静。 天之厉掌心轻抬,五指一合,一道黑色光劲儿嗖然飞出,瞬间散去了隔绝殿内外的黑色闇气,吱呀一声开门,就在跨步时。 “稍等!”一声似猛然回神的刚毅声音骤破殿传来。 天之厉脚步一顿,回身平静望去:“还有何事?” 蕴果谛魂对上他之视线凝肃道:“吾要知晓其他安排的全部进展。”顿了顿,眸色微闪出丝希望,又继续道:“或许佛乡和龠胜明峦能找到办法,吾竭能一寻。如你所言,未来一切皆有可能。” 天之厉见他神色一片庄重肃穆,往昔此容色是配合楼至要杀他而后止,如今却是为救他,叹笑应了一声颔首,掌提功力,顿化光消失在了殿门口。“多谢!” 低沉余音随着他不见飘散在夜风中,未留多久旋即湮没不闻。殿门口只剩下了倾泻而入的月色,尤有一丝丝圣气随着清辉缭绕。 蕴果谛魂眸色紧凝,一拂白裟,一道圣耀佛光飞出,殿门一时受力光闪,吱呀一声阖住,收回的视线不由怔怔落在了天之厉方才坐过的蒲团上。他以为所有事情都已过去,异诞之脉和苦境,天之厉和至佛,厉族和苦境诸族,终于能风平浪静,没想到竟发展至此,艰难才得的安宁又要打破,这场劫难,若过不了,一切又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圣殿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衬着夜色多了丝暗沉。 良久后,蕴果谛魂才熄火了圣石天火,垂眸凝思,踏着刚毅缓慢的步子回到殿东侧的房中入睡。 天之厉回到卧房,掀起帘帷静静看着熟睡的天之佛和昙儿半晌,不由俯身轻吻了吻二人面颊,见她如昙儿一般蹙了蹙眉,露出丝交织着万千心绪的复杂淡笑,才褪了衣物上床搂着她的身子,撤去控制二人沉睡不会醒来的荒神之力,阖眸入睡。 第二日,天之厉和天之佛按所言伪装出适合的身份,带着昙儿遍览龠胜明峦,行到西侧释教统辖之处,见有许多男女幼童被父母带着在禅院寺院各处盘桓,亦如他们般,也有不少年轻女子男子在寺院内进香询问事情,昙儿好奇睁着眼睛一个个看着,跟异诞之脉所见完全不一样,不时激动惊呼两声。 天之厉和天之佛见此,走到不远处名叫禅肆阁的亭中坐下,放手任由昙儿在他们视线内的寺院内独自观览。 眼前各个不同佛法法门修者清净或立,或行,或言,俗世诸人来来往往,穿行。 天之佛静静凝望着这恍如隔世之景,唇间不由溢出丝轻轻叹息。 天之厉余光见她陷入回忆,收回注意昙儿的视线,无人注意此处,骤轻搂住她的腰身,低沉笑问:“想到了什么?” 天之佛回神,急压下他的手,睨他一眼,无奈笑语:“佛门重地,别动手动脚。吾不过是想起初在他处修行时亦有今日之景。” 话音刚落,“娘!爹!” 天之厉和天之佛停下话音,望向声音处。 昙儿兴冲冲从远处大叫着跑进厅内,身上的衣带飞舞,直奔过去钻进了天之佛怀里,好奇仰头不解道:“这里今日为什么这么多人啊?而且也不像娘讲的是庙会啊!” 天之佛一笑,还以为她怎么了,从衣侧取出绢帕擦了擦她头上溢出的汗珠,贴近她耳边低声道:“娘已许久不理佛事,今日亦非吾所了解之特殊时日,无法回答你。日后等你在此待久了便可知晓。” 昙儿哎的叹了口气,本还想从她口里知晓的期待眼神一暗,趴在她胸口咕哝一句:“好吧,那我以后知道了回去告诉娘。”刚说完募得才想起来,急又看向她笑眯眯道:“果子叔叔一定知道!” 天之佛一笑,伸手拿下了她头上不知何时沾上的树叶,摇了摇头,凝视她低语嘱咐:“你果子叔叔事情多,以后像这种小事切记不要去打扰他。在这儿待得久了,你慢慢就会晓得,不必如此着急。” 昙儿撇了撇嘴,也知她说得对,小眼睛无奈一闪,趴在她怀里蹭了蹭嘀咕道:“那就听娘的话吧。” 天之佛笑抚了抚她的头,看向天之厉:“我们再到他处看看。这里变化之大,与吾所见已是大不相同,若非看到名碑,险些认不出来。” 昙儿一听还有其他的地方去看,又高兴起来,从天之佛怀里出来,晶亮看向天之厉伸出一只小手:“爹,拉住!” 天之厉笑握住,和天之佛一人拉一只,走出了禅肆亭,才凝功带着她向儒教辖地而去。 借着本身功力之强,往来各处皆是眨眼之事,三人不到一日粗略游看完了各处,昙儿记忆极好,所走过的路线有什么东西全部记得清清楚楚。天之厉和天之佛带她如此快观览便也有此意,对此地熟悉了,她对陌生之地的不适便能很快散去,而且今日匆匆忙忙,有许多胜佳奇景奇物都未细观,也让她初到一地的激动多维持些,后日早晨离开,便不至于太过伤心。 晚上等昙儿沉沉睡熟了,天之厉转身搂住了天之佛的身子,贴近她耳边低沉出声问:“释教佛门今日是何日子?” 天之佛早知他要问,只是没想到一直拖到现在,一笑,启唇低语:“是招收佛门弟子之日,你该注意到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入中央高塔之上的大雄宝殿。里面所列之男子女子,男童女童,皆是诸法门主持无意中而遇得的有缘佛门之人,日后他们一同带发修行,接触各部法门佛法佛事,半年之后,会有一场佛法历劫,通过此劫后,便可知自己根性与何种法门更近,最后选定一种法门可受戒为三宝弟子,也可继续为俗家弟子认真修习。近根性之法门能更好通达佛法奥义,得大功德,修成正果。法门虽不同,但殊途同归。” 天之厉眉心微皱,搂着她的手轻移到了她肩头一按:“你当初就是如此选择了背负万罪的修行法门。” 天之佛微动身子,小心不弄醒昙儿,对上意味不明的黑眸狐疑点了点头:“吾之根性近此法门,为何皱眉?” 天之厉见她蒙昧神色忍不住沉沉一笑,将她的身子往怀里牢牢一锁,吻向她唇边:“这法门倒是与你冷硬极端,决绝固执根性极配,该出手时绝不手软。” 天之佛一愣:“是吗?” 天之厉收起了笑意,凝视她沉沉叹了一声:“是!” 这声音似乎有些咬牙切齿,她让他很头疼吗?天之佛微微笑着闪了闪双眸。 天之厉见她故作不知,被下的手指缓移至她心口,细细感受了片刻规律的心跳声和她身上的暖热才启唇,再出的低沉嗓音多了丝叹息:“你对谁都不手软,对吾如此,对自己亦如此。” 顿了顿,天之厉眸底露出丝强势,望进她眸中,低沉笑道:“除此外,皮相下此心尚有的别种极端,倒是让吾欲罢不能,迥别上述。那时早窥破你根性,吾便早拟正策。如今,你躺在吾怀里了。” 天之佛小心放开搂着昙儿的一只手覆在他手背上转过轻轻握住,回想往事,暗睨他一眼:“不择手段的正策,阴谋。” 天之厉笑吻了吻她的唇,深深凝进她眸中,低沉出声:“既然识破,为何还要入瓮?” 天之佛无奈一叹,手指重又将他重按在心口:“是某些时候令你痛恨至极的根性所害。吾真成也是它,败也是它。” 天之厉见她眸底暗隐地情意,心头微动,微沉头压住她的唇轻轻摩挲吻着,不再说话。 天之佛不料他突然如此,察觉出了他气息欲/念浓重,心头微颤,轻轻阖住了眸,启唇让他舌尖探入,手指一紧按住了他抚在心口的手,缠绵轻轻回吻着。 天之厉眸色陡暗,骤压紧她的唇,不留一丝缝隙,深深吞噬吮吻着她的气息。卧房内渐起浅浅的轻喘声。 此时的殿外夜风绵绵,月色静静斜照入整个卧房,无声无息落在垂落遮挡的帘帷上,从中飘出的气息渐渐开始变得开始有些凌乱粗重。 天之厉见她面色淡飞薄红亦是动了情,一阖双眸,吮/吻的唇骤顿,离开她的唇,落身枕旁,紧埋在她披散的发丝间沉沉呼吸,平复着身上欲/念。 天之佛起伏着胸口,红面睁眸看了□旁的昙儿,见她睡得依然深沉,才放软了身子,倚靠在他绷紧发热的胸口。 许久后,二人都平静了些,天之厉才又出声问出了尚未完的话:“既然知晓今日是情形,为何骗昙儿?” 天之佛轻叹一声:“昙儿性子你也晓得。你吾已做决定让她独修,便不能再提任何众人共修之事。今日之情形,她之欢喜激动,只当是别人来此游览,若晓得是众人共修,只怕独修时时时惦记着,越发想了解众人共修是何情况,心有杂念,独修时不能静心。” 顿了顿无奈蹙眉:“也是你吾大意了。数年过去,吾也忘记龠胜明峦释教今日有此盛事。那会儿已带她进去了,若仓促离开,反更让她有探索之心,只能如此认真敷衍,她便会渐渐淡忘今日所见,不生执念。” 果真与他猜测一般,天之厉笑嗯了一声。随后二热又闲话了一些杂事,才阖眸入睡。 第三日,蕴果谛魂放下了手头所有事务,陪了天之厉天之佛和昙儿整整一日,将拟好的大概引导昙儿之法和二人做了商量,天之佛细看过,将几处不合适的地方微做调整,最后定了下来,后续再根据昙儿修习变化调变。 禅定九天本是天之佛在负罪法门基础上所创,故昙儿欲练功,必须深解此法门。蕴果谛魂为佛乡地藏圣者,所修持法门是舍身发慈悲渡化大愿,对恶横以渡化,看似与天之佛负罪法门斩罪恶于微末间极端相左,其中艰难不易却是殊途同归,故是引导昙儿修习佛法除她之外的最佳之选,恰好亦能借助龠胜明峦圣气。 蕴果谛魂安排昙儿住在了他平日修持法门的地藏净地,就在圣殿背靠着的一座山峦之中,四周层林掩抑,流水潺潺,一座清净简单的竹屋坐落在溪水之旁的空地上,一应简单生活所需皆有,一缕一缕的圣气缭绕在四周,云烟遮蔽下,寂静无人,不时灵禽飞过,回荡起一声一声的悦耳啼鸣,幽深空灵响彻整个山谷。 天之厉和天之佛昙儿送来时,昙儿看清四周情形,没有一个人啊!瞪眼错愕紧拉住了天之佛的手,急低声怯怯问:“娘,就我一个人在这里住吗?”这深山老林,好是好,可也太可怕了! 天之佛垂眸见她害怕,安抚笑了笑:“蕴果谛魂还有三名亲随他之僧尼也在这里,他们陪你一同修行,蕴果谛魂亦会时常来此住。” 昙儿这才放了心,她还以为就让她一个人住,不由看向一旁的蕴果谛魂,一眨一眨晶亮的眼睛问:“叔叔只住在圣殿不来这里住吗?那你要怎么教导我佛法?” 蕴果谛魂凝向她淡笑:“两处皆住,随事情需要变化而定,至于教导吾会回到此处,过几日吾会安排,不比担心。” 昙儿小眼睛内微微泛出丝喜悦,彻底放松了下来。有她心里觉得熟悉的人在就好。 蕴果谛魂随即吩咐尼女将紧挨他房间旁的另一间竹屋收拾出来,便是昙儿这十五年在此地的住处。这日晚上天之厉天之佛没有回圣殿旁的客房,陪着昙儿在此住了一夜,先让她习惯一下。 三日疏忽而过,次日早晨天亮时,天之厉和天之佛带着昙儿和蕴果谛魂用过早膳后启程离开,蕴果谛魂将二人送至龠胜明峦十里之外才走下马车,天之厉看出昙儿神色闷闷不乐,眼睛发红,留下她们母女在车上,缓步先下车与蕴果谛魂闲言。 天之佛看向依偎在怀里自早上便一言不发的她,暗叹一声,压下不舍,带笑道:“下车吧,送娘到此就可以了。明年这会儿回家就能见吾和你爹,要认真随蕴果谛魂修习佛法。还记得娘昨夜嘱咐你的话吗?” 昙儿对上她关心的眸光,闷闷点了点头:“记得!”随即紧紧搂住她的脖子,埋头在她怀里又是不说话。 天之佛见她如此,心里也难受,一时不知道再说什么好,只阖眸伸手静静抱住她的小身子在怀。如今她还是如此小,再过一年,便又长大些,一年一年,越来越高,她是再不能如此抱她了。 许久后,昙儿听着她心跳声,想起昨夜答应了她的事,死死压下了心口酸涩,才抬眸看向她红着小眼睛低低出声:“娘抱我下去吧。” 天之佛强颜一笑:“嗯!” 天之厉和蕴果谛魂见她们二人下车,停下了话音。 天之佛抱着昙儿走近蕴果谛魂,俯身放下,让她站在他旁边,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听你果子叔叔的话。娘和你爹这就走了!” 昙儿本以为她能忍住,结果一听走字,心头一颤,双眸不受控制骤涌起了泪水:“娘!” 天之佛见她如此模样,喉间骤然哽涩,双眸微微红了红,用指腹轻擦了擦她眼角,强颜笑脸哄道:“昨夜跟娘说好的不哭,怎么哭了?” 本还在眼底打转儿的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昙儿急抬起小手擦着,她答应娘了,她,幕然垂头紧紧咬着唇,压抑着低泣出声:“我……我不哭,娘……娘和爹走吧,明年我就回家看你们。” 天之佛见她小身子一抽一抽的,心里难受,眼中竟似有泪光闪烁,抚在她头上的手微紧了紧,天之厉眉心一拧,若让昙儿看到她这副模样,哭得更走不了了,随即伸手将她的手拉了回来,看向蕴果谛魂道:“昙儿便交给你了,我们告辞。” 蕴果谛魂颔首一笑:“路上保重,昙儿在吾这里你们放心。” 天之厉最后看了眼昙儿垂头伤心落泪的小身子,胸口微窒,黑眸底闪过丝为父的心疼,不由抿紧了唇,也不敢再跟她说话,只怕她哭得更厉害了,果决强拉着天之佛转身上了马车。 “啪”的一声马鞭扬落,静谧的山道上骤起嘹亮的马鸣长嘶,神驹之身被雄浑沉霸的黑色闇气笼罩,前蹄骤腾空而起,瞬间化作光球消失在眼前。只剩下了地上残留的车痕,在晨光下清晰入目。一丝带着泥土清新的清风拂过,微微吹动起了地上的沙土飘飞。 昙儿听到马鸣声才敢抬起流着泪发红的小眼睛静静望着它消失,边看边擦着眼泪,娘刚刚眼睛也红了,看不到她哭应该就不会伤心了,都是她害的,她要不哭娘刚刚也不会难受。 蕴果谛魂看不到马车奔驰的身影后收回视线,转向旁边流泪的昙儿,用天之佛留下的绢帕给她擦了擦眼角,拉住她的小手:“随吾回去吧!” 昙儿止住泪红着眼睛仰头看他,点了点头:“嗯。” 蕴果谛魂将绢帕递给她收着,握紧她的手骤提元功,周身佛光一闪,带着她化光消失回向龠胜明峦。这日蕴果谛魂未开始讲授佛法,只让其坐在身旁,拿了经书给她看,他则处理诸事,闲暇时给她讲几个佛经之轻松典故,问问她方才读经所得。 见他如此温和,昙儿竟觉得他平静说经时的模样有点儿像天之佛给她读经,熟悉感一强,不知不觉间渐忘了分别的伤心,小眼睛随时都要看到他在视线内,微微恢复了些那日刚来的活泼机灵,不时问些古灵精怪却又甚有趣味的问题。 蕴果谛魂见此,放下了心,每见她发问,便停下手中之事,对上她好奇晶亮的双眸一笑认真解答,他还担心会需两三日才能好些。 晚上蕴果谛魂亲自将她送到了地藏净地休息,等她收拾洗漱躺在床上后,却也并未离去,而是凝功化出一个蒲团席地而坐。 昙儿阖住要睡的眼不时睁开,害怕睡不安稳望向房内之人。 蕴果谛魂发现,果真是至佛特意嘱咐过他的情形,抬眸对上她的视线温和道:“安心睡吧,吾今夜就在这里,不离开。” 昙儿低低嗯了一声,才又阖眸。 本以为如此她能睡着了,没想到直到深夜她还在辗转,睡不安稳,迷迷糊糊间总是突然睁开眼不安恐惧望向他,蕴果谛魂暗叹,眸色一凝,垂眸想了片刻,才从蒲团上起身走向床头坐下,伸手轻覆在她一只小手。如此可有用? 有人在的暖热气息毫不间断的传入手间,昙儿小手下意识一紧抓住了他的两根手指头,能够确认身旁熟悉之人在,心里莫名的惊恐缓缓被安抚下来,她后半夜才渐渐安稳,安心的沉沉入睡,小手却并不如睡熟的人般放松,一直紧紧抓着他的手指头。 蕴果谛魂眸色一松,放了心,未收回手就如此任她握着,阖眸就此进入了禅定。 此时正回奔异诞之脉的马车内,天之佛掀起马车围帘望向龠胜明峦的方向,夜色越来越深,眸底自入夜便有的担忧竟也随之加重。 天之厉眉头一皱,一把将她拉离窗边紧扣在怀里,拉着薄毯盖住二人身子:“你已经看了不下五十次!要一直看到天明?” 天之佛靠在他肩头,对视他叹息一声:“吾忍不住想看。昙儿也不知道能不能睡着,已经后半夜了。吾特意将此事告诉了蕴果谛魂,这两日看昙儿对他也算熟悉了,有他相陪,应当能睡着吧?”她离开异诞之脉去共命栖自裁恰好是夜里,没想到她纵被压制荒神之力和记忆也还无意识铭刻此事,竟受了影响,一到夜里若无令她安心之人相陪便难以入睡。 天之厉见她眸色对昙儿愧疚,手臂一紧,安慰道:“过去之事勿再想。至于昙儿现在能不能睡着,你吾已到此地,想也无用。而且昙儿这种情形终归要慢慢改掉,此次或许是一个契机,蕴果谛魂也可能有办法,让她夜里无人陪伴能安睡,渐渐忘却你那夜抛弃她所造成之恐惧。” 天之佛哎的暗叹,不再说话。 天之厉凝视她明显还担忧的神色,眸色一闪,低声问:“苦境可还有想去之处,若无,便加强功力驱车,明日便可回去,厉儿和佛儿也该想你了。”来时为了让多陪昙儿两日,才放慢走了十日。 天之佛想起临走前两个孩子委屈神色,看向他摇了摇头:“回异诞之脉,他们还从未离开过吾这么长时间,吾怕他们见了吾立马就哭了!” 话音落后,天之厉掌心凝功飞出一股浩然黑色闇气直袭神驹金色瞳孔,神驹受咒,长嘶一声,骤然加快了奔驰之速,在月色下风驰电掣急行而去。 半年后一日,龠胜明峦蕴果谛魂因前一日有事住在了圣殿,晚上昙儿便由熟悉了的尼女陪着,晨光熹微时,按照定好的时间从圣殿飞驰而至地藏圣地,准备引她做每日佛法功课。 蕴果谛魂刚在净地现身,向来性情平稳的尼女惊慌失措从昙儿竹屋内奔出来,急道:“圣者,不好了,昙儿不见了!” 蕴果谛魂眸色微凝,皱眉:“不见了?” 尼女眸色紧张,看着他着急自责道:“吾被昙儿不知用什么法子给弄昏睡过去了,前日和昨日圣者有事未来地藏净地,她应该前日就不再了。吾刚刚查看过两个同修还在昏迷中,我们昏迷了两天两夜。” 蕴果谛魂眸色微变了变,冷静问:“她有没有留下蛛丝马迹?” 尼女一怔,猛得想起,急奔回房中取出了一物拿给蕴果谛魂:“这是吾在她床上看见的。” “装佛门历劫通行令的法囊!”蕴果谛魂眉心一蹙,她怎会有此东西? 尼女面色变了变,想到了什么,震惊道:“难道她去参加历劫了?” 蕴果谛魂想到了什么,眸色骤变,急化光飞奔释教。已经过去了两日,历劫早接近了出结果之时,其中法门多种,可有些法门绝非她能学,如此严格历劫,若选中受佛力加持根本无法改变法门。这个昙儿!他万般小心还是出了纰漏!但愿还赶得及阻止。 尼女着急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直合十双掌,紧皱眉头急急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好昙儿师妹,你连俗家弟子都算不上,只是学佛法为用,可别历劫选到众相凡窟的神祭法门!那是专供佛修者突破肉体诱惑之法门,虽与其他法门殊途同归,皆达成佛之道,可对你不为修佛啊!圣者一定要赶到!若赶不到,你也千万别选上这个法门。 185 历劫现身 第一百八十五章 释教万佛殿,各大法门主持端坐在大殿内,已经历劫归来的部分弟子站在殿中,静静等待密关中尚还在历劫的剩下之人。 就在此时,天际突现一道浩瀚佛光,庄严恢弘中比往日却是带了丝急切。 众主持诧异一震,急起身敛裟恭敬以待。地藏圣者自龠胜明峦建立起便从不到万佛殿参与佛法历劫,只在开始前总安排诸事,今日怎会出现? 刚历劫的诸弟子也随着诸主持而举动,只不过还从未见过如此情形,略带丝强抑的好奇和期待,一眨不眨眼望着越来越近的佛光,这是何人,怎么诸位主持师父全部以尊礼朝见? 疑惑间,大殿中瞬间佛光耀眼夺目,片刻后,光华散去,地藏圣者,龠胜明峦峦主蕴果谛魂金身庄严现身。 诸主持急垂眸,双掌合十,齐声尊语:“见过地藏圣者!” 众弟子震惊,他们今日居然就见到了峦主,按释教佛门规矩,须他们修行一年后方可见到,难以置信激动,急合掌以拜,“见过地藏圣者!” 蕴果谛魂眸色暗藏急切,极快扫过殿内所有人,见众弟子已有出来的,却并无昙儿,心底更紧,为了不至于引起诸人对昙儿关注,面上只能力持平静转向不远处的释教教执,正常询问:“佛法历劫进展如何?” 诸主持虽诧异却也各自又回到了位置恭敬静听他言语。 释教教执从蒲团变绕过案桌,手执念珠走向殿中央所站的他,法指轻指殿内立着的弟子,道:“历劫进行顺利,比往年时间短,已近尾声,现在只剩下两名弟子尚在密关中,其余皆已选定法门。这两名弟子便是众相凡窟神祭法门和另一隐秘法门的有缘之人,吾估计时辰,也快要出来了。” 蕴果谛魂从方才诸人所站位置已大致看出,听到此更确定,眸底急切陡然变成了肃紧,还必须确认昙儿是否当真在此,急凝肃直视他,状似关切佛门弟子问道:“今年比往常男弟子多,剩下两名是女弟子还是男弟子?让吾一览名字。” “是!”释教教执不假思索翻掌挥功,射出一道佛法金光,金光在半空中缓缓凝出两个名字。 “帝昙儿,皇绝音。” “圣者,是两名女弟子。” 果然!居然还敢使用自己本名!昙儿你是聪明还是胆大包天!蕴果谛魂眸色募得一沉,向来刚毅敦厚的眸色严肃看向释教执,不容商量沉声冷色道:“立刻中断佛法历劫!” “这!”释教教执眸色一震,自有龠胜明峦还未出现过这种事情,诧异不解问道:“可是有何不妥?还请圣者明示。” 四周诸主持震惊眸光全部集在了蕴果谛魂身上。地藏圣者怎会下如此不合情理之令? 蕴果谛魂掌心凝功一闪,胸口佛珠啪啦一声震响骤缠在了臂间,肃清直毅看向释教执:“原因吾后续再告知你,立刻照做。” 释教执见他神色凝重,事情似乎棘手,不敢耽搁,急颔首,化光向控制密关的佛关而去。难道是皇绝音身份有什么问题吗?划割苦境的四帝国之一,东境皇秦帝国皇长女,她自请欲入佛门,可龠胜明峦是连接尘世和世外之地,教法苦境天下,无境之别,她的身份引出何问题了,让峦主明知中断法事是对佛法不尊之举也要中断? 蕴果谛魂双眸依然紧凝盯住万佛殿的密关出口,尤未放松,手指无意识紧捏住虎口间搭落下的佛珠,紧紧不动。 诸人等待中,殿外突然席卷而起一阵邪肆狂风,吹得风烟缭乱,浓云汹涌飘动,本还明朗的天地瞬间间一片昏暗,只有佛幡烈烈作响,呼啸颤心。 万佛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毫无预兆天象突变,紧接着耀眼紫电霹雳狰狞划破了整个暗空,惊雷随之而至,轰隆轰隆,震耳欲聋,一声一声如修罗鬼声直穿殿门骇心阴森而入。 诸主持对此并无所感,淡扫过后平静坐着,视线紧掩下对地藏王不解的疑惑,等着释教执出来。 弟子们中有年龄偏小的却被天象惊得恐惧害怕缩成了一团,莫名的惊雷死寂中尤能听见他们战战兢兢颤抖的熹微响声。 蕴果谛魂纳入耳中,转眸望了眼这从未见过的诡异天象,心底莫名一沉,微蹙了眉心,手指随即松开念珠,一拂白色袈裟,几道佛光嗖然飞射而出,哐当一声关闭殿门,阻隔雷声,殿内莲花盆内佛光飞入,燃起了圣石天火,整个黑漆漆的万佛殿中瞬间亮如白昼,光芒闪烁在万尊佛身上,照耀得金碧辉煌,重回了方才的庄严肃穆。 雄浑圣气瞬间压下了异变天象的阴森邪肆,小弟子渐渐不在害怕。 一道银色光影片刻后急身而出,飞至蕴果谛魂身前停下,直对她摇了摇头,凝肃出声:“吾去时,佛关舍利已显示二人分别选定了法门,各法门高僧舍利佛力加持已近完成,无法中断,再过两刻两人便可出来。” 蕴果谛魂心底一沉,眉头骤然死死皱住。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他竟还是来晚了,昙儿,你若是选了神祭法门,你让吾如何向你爹娘交代! 袖袍中的手指顿紧,蕴果谛魂只能解下臂间的佛珠紧紧拨弄着,缓解绷紧担忧的心绪,眉头紧皱思索着最坏结果他该如何解决,缓步向正台释教执的案几旁走去。未几停步,拂袖挥功,一个白金色的蒲团现在旁边,撩起袈裟坐下。 释教执见他如此,心底略有些悬空绷紧,眸色随步而去,地藏圣者今日心绪波动大了,如今事情已成定局,不论他担忧的是何事情也只能后续再想应对之法。 众相凡窟的神祭住持巫阳神女听其如此说,带着格外的魅惑勾人心魄的轻笑出声,倚坐的斜榻的身子随即妖娆轻动,媚如无骨柔柔坐起,长睫如羽微涟,缓缓睁开了双眸,并无淫靡之色,直透出一片澄澈清透的圣洁双眸看向释教执,沉吟一笑:“等了许久,终于选定了,不知可是吾嘱意的帝昙儿,她之容色根性缘法绝对是神祭最佳之选,修行比吾将更胜一筹,早日达得圣修之界,千年难得一遇此佳人,若入吾法门之下,吾可是要想细细引导她。” 不由得想起那日在林间巧遇她,巫阳神女面上笑意突然变得妖娆诱人,白皙纤指不由轻抬抚向面上的黑紫色面纱,一下一下拨弄着上面的莲花金饰,叮铃叮铃,一声声清脆的铃兰脆响在殿内荡起层层涟漪。 殿内被其色所迷的众历劫弟子陡然被叮铃声震醒,重回清明,这才反应过来方才他们被其所魅惑,不由得脸一红,各自敛藏不同心思急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其中一名男弟子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随即才定心垂眸,暗下决心。若是能得一夜与她,倒也值得,可惜若非修佛到中圣五禅天无此资格,为此一夜,他也该摈弃一切杂念潜心修到。 释教执看向巫阳神女的眸色圣洁清明,平静道:“缘法非由你吾定,出来便知。” 蕴果谛魂听到她的话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抬眸转向她,皱眉问道:“你何以知晓帝昙儿?” 言语间自有一股圣洁庄严正气,刚毅逼人,巫阳神女自心而生一股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折服肃敬之意,收起了面上轻笑,敛眸尊语如实告知:“那日吾在林间散步,巧遇一个女孩儿,与她对谈,并不知名字,是方才释教执告知峦主才知晓。” 蕴果谛魂敛下诸多心思,拂袖凝功向她飞过一物:“这可是你之物?” 巫阳神女接过,她所发出的装通行令锦囊,诧异看向蕴果谛魂:“圣者怎会有此物?”这些东西应该只在弟子身上。 蕴果谛魂联系她言语和此物,突然想明白了一事,心底陡然暗暗一沉,收回视线阖眸,沉沉压下心绪,才力持平静出声:“此物是你给了你嘱意的帝昙儿?” 巫阳神女还以为出了什么问题,见他只是如寻常般问询诸事,而且不看她了,身上那股气势逼人感顿少了许多,微露出丝笑意,颔首:“那日吾看她服饰是俗家弟子,对谈间,不料她小小年纪佛法造诣实为不俗,但却不知佛法历劫之事,吾怕是诸位师兄事务繁忙,难免有所忽略。几千年前吾亦是被如此忽略,幸得现在已入天佛原乡为佛的主持神女发现,才有今日之佛修。便将一佛法历劫通行令交予她,告知她时间来参加。不为效仿,只是不想有缘之人与我佛错失。” 蕴果谛魂听了,面色平静轻点了点头,心底确是一片沉紧。知神女一片善心仁念,只是诸事,昙儿她!募得暗叹一口气,难道是她命中之一劫!偏偏他有事,让她有隙可乘离开,又早不行晚不行恰遇到神女,神女又恰有那一段旧事公案,自感怀旧缘,多所因缘际会皆造成今日之结局。 罢了,再想什么也无济于事,木已成舟,只能等待结果,若昙儿当真选了神祭法门,也被神祭法门所选中,绝不能让巫阳神女带走,她身上加持的历代神女舍利功德佛力,现在先无关紧要,不论如何,必须将她留在他身边,至于修行法门,以后尚有时间,他定要找到办法解决。 两刻后,一直静谧的密关处突然浩瀚雄浑佛光闪耀整个万佛殿,吱呀吱呀的响声震耳回荡在殿内各处。 巫阳神女坐直了身子,眸色含着期待喜色:“终于能出来了!”、 所有人都抬眸望到了密关处。 蕴果谛魂停下了拨弄佛珠的手指,紧锁着眉头沉眸望去 186 严惩不贷 (猫扑中文)第一百八十六章 自佛光中缓缓走出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眸色皆含着肃穆喜悦向释教执的方位走去。请记住本站的网址:。直到彻底离开了佛光范围,二人模糊的视线前才骤然变得清晰。 案几后面盘腿莲花坐着此行要拜见的释教执,并排坐着不怒却宝相庄严法重的蕴果谛魂。 果……果子叔叔!昙儿欢喜一窒,双眸不可置信瞪得溜圆,他……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下午才回来吗?按她推算时间,小手猛得一颤,他提早回来了!眸色害怕一缩,脚步顿慢半截,急向旁边的女子身后移去。完了,他能追到这里一定知道她做了什么,看他那眼神,比爹那天的还凶残。他真的生气了吗?她其实也什么都没做,只是来参加了下佛法历劫,虽说独修,可没说不能来参加历劫啊,历劫了她也不一定要共修。爹说什么事不能都听他们安排,得自己思考,她自己选择了,他为何要生气啊?他肯定想不到她选了个什么法门,他知道一定会高兴的。 虽是如此想,昙儿还是被他一直盯在她身上的视线逼得继续藏。 被她紧拉着手藏在身后的女子,微诧异温和一笑扣紧她的手,停下了步子,回身凝向她关心低语:“昙儿妹妹,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一直往我身后靠?” 昙儿苦皱着脸,急冲她眨巴眼,着急低语:“我惨了,音姐姐,你快让我藏藏!把我堵住!” 话应刚落, “帝昙儿!” 蕴果谛魂阴风冷沉的声音,昙儿吓得身子一抖,僵在了皇绝音身旁,止不住的战战兢兢抬眸偷偷一瞟一瞟,她也知道不该弄昏师姐和各位师兄,可叔叔,你不是说过只要我完成功课就可以自由行动吗?除了方才原因,我已经完成功课了,你不能生气!你生气是不对的! 蕴果谛魂双眸紧盯在昙儿身上低沉说罢,见她重新慢慢挪着步子,才又转向另一名年轻女子出声:“皇绝音!” 皇绝音见昙儿小脸皱成一团,惊异一笑,她这是怎么了?只不过被人叫了名字,此人到底要做什么,而且这个声音她前期修行时并未听过,竟然会让她如此害怕?手急安抚顺着将她藏在身后,紫眸微蹙不解抬起,望向声音来源处。 蕴果谛魂面色刚毅严厉看向皇绝音和昙儿,一敛白色袈裟起身离开蒲团,看不出喜怒低沉继续出声:“你们二人既已选定法门,先去见诸位主持,勿停在那处坏了佛礼吉时。” 他!他是!宝冠,捶腰银发,面容刚毅,手中银色绕胸卍法佛珠,他难道就是这半年时间修佛众人口中说过的龠胜明峦峦主,是久远厉佛大战,魔佛大战传说中的地藏圣者,皇绝音紫眸猛然间不可置信震住,他,他竟然是如此年轻模样,双眸骤难以置信一眨不眨紧紧盯着他的面容。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存在吗? 昙儿为何要怕他?昙儿看着他的神色模样,他看着昙儿的眸色,突然想到了什么,皇绝音骤蹙了眉头,刷的回眸望向身后的昙儿,心底莫名微沉,难道她莫名其妙害怕是和他有关?她的神色分明是认识他!早在于她认识前就已经认识了这个传说中天人般的地藏圣者,她怎么可能会跟他有所牵连,她怎么能认识他? 难道,昙儿是他的,佛门连神女都可有,以昙儿的容姿,虽年纪尚小,但长大后也足以看得出是风华绝代的美人,连她身为女子,在皇室见多了诸种美人,也自叹弗如,难道地藏圣者有意于她? 想着,皇绝音脑中骤浮现出方才一眼中蕴果谛魂的庄严身姿和刚毅面容,以及昙儿和她共行在密关中之事,她们一路行走,她对任何法门皆目不斜视,只专心而行,直到到了神祭法门代表物藏放的洞口时强性非要进去,不与她同入另一个洞窟,似乎她知晓里面是什么,眸色不受控制一凝,难道今日所为分明就是他们已经计划好,昙儿深知那里是神祭法门所在,一旦成为神女, 佛法修为只要在五禅天之上便可与神女*试炼。 蕴果谛魂虽然已成佛乡圣者,不与凡人相类,还须紧守佛门戒律,唯独神女此条符合佛门规矩,若昙儿再过七年长大成了神女,他们二人便可暗度陈仓,行诸人间夫妻之事,以他峦主身份,要将昙儿一神女独自控制为他所有,轻而易举,无人会怀疑。如此他就能名正言顺占有她。他刚刚望向昙儿的神色,势在必得强势还有各种复杂,根本不是一个长者该有,她在帝国皇宫内见多了如此。皇绝音余光扫过正台上静立的蕴果谛魂,心口莫名滑过丝不适,他的神色分明已经是对昙儿有别于他人之心绪,如此捷足先登,手指突然不受控制捏紧了她的小手,昙儿疼得嘶了一声,诧异看向她:“音姐姐!” 皇绝音看向昙儿本还带笑的眸色微闪过丝微不可见的复杂光芒,随即恢复了温柔笑意,眸底似在惊异自己怎会用力,状似无意自责,顺其自然地向她道歉。昙儿不疑有他,完全相信了。 皇绝音暗藏的眸色才又深深波澜涌动看向蕴果谛魂,微俯身柔和嗓音应他前面之话:“弟子皇绝音遵圣者之命。” 见蕴果谛魂颔首,眸色虽然广纳殿内,却实际只在昙儿身上,皇绝音的眸底募得闪过丝复杂松开昙儿的手,告知她,她要去拜见不远处的法门主持,佛衣下的手指微动紧成拳,缓步向不远处的住持走去。按照昙儿在密关中所言,与她是几乎同时来到龠胜明峦的,若她和他关系当真,她就只迟了半年而已,仅仅半年!地藏圣者,名峦峦主,她该叫他蕴果谛魂!你既不是传言中高高在上渡出红尘外的峦主,也居然动得世间凡情,你动情不该对昙儿。吾绝不会放过你,帝国内皇储之争,吾韬光养晦暂做弱势到此,不过权宜暂避红尘之计,待到合适机会再一举夺得皇权,没料到在这佛门会有此际遇。一眼入心,吾既看上,便要铲除一切障碍,绝不允许任何人抢属于吾之物。 皇绝音眸底暗光一闪,垂下恭敬行步的双眸眸底一转紫眸,露出丝最为人喜的笑意,停步在她所选法门前,俯身撩起素色俗家弟子衣摆伏身合掌拜向身前主持:“弟子皇绝音见过众相凡窟主持巫阳神女。” 巫阳神女略有些遗憾扫过立在殿中央死死垂头的昙儿,笑笑,看向第二嘱意的皇绝音,紫色神女纱衣香雾一扫托起她的身子:“无须多礼。入吾法门,便要摈弃世俗之见,全心修持,以此法门求证佛道。你年岁已足,资质容貌皆是上品,吾五百年难遇之有缘之人,不必随众,吾收你为近身弟子,法号依然用你之名,弃去原来之姓,摒弃红尘,赐号绝音神女。” 皇绝音敛眸,合十双掌恭敬俯身:“弟子谨遵师父教导。” 殿内其他主持眸色微凝,皆转向皇绝音身上,观其身上缘法。巫阳神女这是有意引导此女为将来接替她主持之位候选,在巫阳神女功德圆满进入天佛原乡时,她便是下一任神祭法门主持。 巫阳神女见她聪慧领悟,已经过尘世之淬炼,她倒也有昙儿难以企及之处,遗憾之外倒也是另一种喜悦收获,眸色圣洁凝光,手指一拈莲花法印,嗖然红光轻闪,一朵拇指大小的火色莲花飘飞而至她额间,诱人光华一闪,莲花绽放额间,飞眸顾盼别有胜于巫阳神女的妖媚动人。 巫阳神女见此满意一笑,皇绝音恭敬收回双掌,敛裟步至她身后,她是今日唯一一个被定为主持弟子之人,才有资格立于此主持身边,立定后静静抬眸望向殿内中央身形较小的昙儿,余光瞥向蕴果谛魂望向她身上的紧凝视线,眸底暗光一闪而过后,顿变成明媚关切神色一眨不眨凝视着。 昙儿紧张一直盯着脚底板,就是不抬头,将整个殿内所有人都当做摆设。刚才偷偷看了一圈,也没见有她选中的法门啊,她要向哪个主持拜过,而且果子叔叔在这儿,一定不会让她拜,那日爹娘和他拟定下独修,他必然遵守,她也没必要再费心抬头细看寻找。 蕴果谛魂沉眸看着她身上隐隐所受加持的佛力涌动,负手一言不发。既不是她选了神祭法门,剩下之事便交由此佛法历劫佛仪结束后再言,此事由释教执主持。 释教执和殿内其他住持紧锁着眉头,看着昙儿身上佛力对应的法门,一时不知该如何办。 其他弟子弄不清楚住持们意欲何为,抬眸敛下好奇不解静静等待。 整个万佛殿陷入一片无声的静寂。 等了许久,昙儿忍不住已两日在密关点滴未休息的困意,轻轻打了个哈欠,抬手揉了揉眼睛,余光偷偷瞟向四周环坐的诸人,蹙眉不解,果子叔叔和其他人怎么还不说话,全一脸为难的看着她? 时间在等待中又过了半晌,一旁的释教执想了许久不得办法,只得转眸肃然凝向蕴果谛魂问道:“还请圣者指点,帝昙儿选上并无住持且已经凋微的法门情形,该如何处理。此法门在佛法历劫前,吾本已经关闭相诱之洞窟,不知她如何又能选上,但既选上,便是根性与此相近,而且受了佛力加持,必须修习此法门,可无人通晓引导,此法门也仅仅只有她一人,吾不知该如何处理更为妥当。” 蕴果谛魂这才扫过昙儿身上熟悉至极的慈悲佛力,对上他询问的视线,微陷入了回忆,敛眸轻叹出声:“负罪法门,自前任主持不曾修成而圆寂至今已有万年,吾修佛法时,尚曾与住持明法辨禅,不料竟已逝去如斯岁月,经书谈辩之地尤在,人已不存。”释教执有错乱的厉佛记忆,他只能将错就错。 顿了顿,眸中现出一片庄严凝光,收回思绪,郑重望进释教执眼中道:“负罪法门修行本就艰难,万年间无人应缘此法门,如今既现有缘人,便是负罪法门再次重扬之际,当初住持圆寂之遗愿,虽隔万年,但吾也该助他实现。帝昙儿,此后为吾座下之弟子,吾亲自教导。” 释教执问他也是知晓只有他能解读负罪法门佛法,本考虑他处理龠胜明峦事务繁忙,深怕为其添扰,尚未说出是否他可收做室外弟子,不料他如此直接应许还是正式弟子,诧异一震后惊喜,合十双掌竖于胸口,越发尊崇,俯身行佛礼:“圣者渡愿,我佛慈悲。” 说罢看向茫然立着的昙儿庄严缓慢道:“近前来,拜见圣者,此后你便是圣者座下之俗家弟子。” 昙儿愣了一愣,刷的抬眸急扫过眼蕴果谛魂,又看了眼释教执,蹙眉直言道:“我不是三宝弟子,也不做俗家弟子,我只跟着蕴果谛魂修行负罪法门就成。”做了弟子就得像师姐他们那样叫师父,她才不要,她喜欢叫果子和果子叔叔,没想到选了跟娘一样的负罪法门,正好与她此行目的一致,还是跟着果子叔叔就好了。 释教执见她直呼地藏王名讳,眉心一皱,沉声厉色:“不可无礼,必须做俗……” “无妨!”蕴果谛魂看着昙儿倔强绝毅神色,骤抬手阻止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转眸庄严看向他平静道:“负罪法门本就难得有缘之人,她既如此,无碍顺其心意,若强拘门内外之别,倒着了实象,非是佛法本义。入门与否,皆在未来之缘法,顺其因果流转,自有法成。”昙儿本就非三宝弟子和俗家弟子,今日如此情形倒是名正言顺了。 释教执微怔后,眸色清明顿悟,合掌颔首:“谨遵圣者之意。” 昙儿眸色顿喜泛亮,难掩心底欢喜兴奋望向蕴果谛魂。 蕴果谛魂随即向昙儿庄严肃穆训诫:“日后随吾居住地藏净地,潜心修行,虽非佛门弟子,但随吾修行期间,仍需遵守法门戒律,若有触犯,严惩不贷。” 昙儿急激动点头:“是!果……蕴果谛魂!”难怪娘叫他蕴果谛魂,好像这名字叫着也挺顺口,以后她不如就叫果子叔叔蕴果谛魂,叫叔叔总觉她是个孩子,如今有了那许多荒神之力,她比师姐都厉害,她才不是孩子。 神女之后的皇绝音不料事情如此,眸底光色骤拧,素袍中手指一紧,笑意中现出一丝看不出的暗沉不悦,阴沉沉扫过蕴果谛魂和昙儿。他分明是有意偏袒她,昙儿对他之心绪现在尚是孩子之依赖,可日久相处,未来长大难保不对蕴果谛魂生男女之情,二人又无师徒名分,蕴果谛魂之神色中现在早已多了尘世之息,她大后之旷世绝容,定然会引其生别种心绪。 男子皆一样,佛门也好,尘世也罢。尘世帝国佳丽如云,佛门亦要容貌绝丽女子为神女试炼,而且日日相对,蕴果谛魂对她之容貌亦绝对不能逃脱,或许他之修行得道高明不会,但她要的是绝对,彻底斩断任何可能。这世间她想要的必然要得到,皇秦帝国皇位,龠胜明峦的人。 帝国内的探子见她以神女为居,不过娼妓而已,自会令大皇姐放心放松警惕,若非为此,她绝不会选此神祭法门。如今已选,她该用尽自己神女身份,思索何时从何处下手,皇位到手时间而已,人也一并到手。 诸位弟子皆出来选定法门,佛法历劫至此已是结束,释教执散佛会之令下后,按照往昔规矩,曾经共修的诸弟子要互相拜别。昙儿本未和众人同修,也就在密关中时皇绝音携手巧过了数道关卡,皇绝音多番照顾,此经历,让她对其心生亲近,领蕴果谛魂之命谢过巫阳神女赠通行令后,便于皇绝音道别。 “昙儿妹妹,日后你若得闲,定要多给吾写些信,吾方才问过住持,诸法门间书信不受限制,告知吾你跟随地藏圣者修行之近况。”皇绝音说着笑了笑,一按她的小肩膀,附唇至她耳边神秘兮兮低语:“只有你佛缘深厚得峦主亲自引导,定有其高明之处,也让吾能从你信中学得一二,早日功德圆满,成就佛身。吾也将自己修行情况告知于你。你问过吾神祭法门是何,密关时吾也不甚了解,日后便可亲身经历,定详细述于你知。” 昙儿眸色一亮,好奇期待急点头:“我一定都告诉姐姐,姐姐可不能哄我!”神祭,她以前在佛法书中见到过这两字,可娘总是不告诉她到底是什么,果子叔叔也闭口不言,这下不用他们,她也可以知道了。 皇绝音一笑,伸手搂了搂她刚到她胸下的小身子,柔笑低语:“一言为定!若是了解日深,吾可能会顺带给你画些图,结合文字去读方能了解。” 昙儿诧异怔住,惊呼好奇道:“还有图?” 皇绝音淡笑:“可能而已。”说着微皱了皱眉,想到什么,顿了顿,急摇头,按着她的肩收回方才的话:“没有图,方才是吾胡言乱语,莫要当真。” 昙儿见她这神色,分明就是爹娘有什么要隐瞒她时才会露出的,急拉住她的手,期待泛亮眸子靠近她俯□子的耳边道:“姐姐别骗我了,我知道一定有图,到时候一定画给我看,我也会把他教我的佛法和每天做什么,画出来给姐姐。” 皇绝音还是不答应,直到昙儿多次缠着非如此不可,眸底暗凝笑光一闪,才无奈笑看她点了点头:“好吧。到时候要记得按照吾信里面的吩咐做,别被发现,记得藏好。” 昙儿急点头应允,笑嘻嘻道:“嗯!” 见已有其他法门弟子随着各自师父离开,皇绝音嘱咐关心了昙儿照顾自己,日后修佛休息时约定了见面地点,才告别。 昙儿满眼喜色走到万佛殿外,见蕴果谛魂站在雨水浸湿的青石高阶边等她,急高兴奔了过去,下意识伸出小手拉住他的手,见近旁总有人走过,只得仰头笑眯眯道:“蕴果谛魂,我跟姐姐道别完了,我们走吧。”爹娘嘱咐有别人时千万不可叫果子叔叔,让叫地藏圣者,可怎么怪怪的,她还是喜欢叫蕴果谛魂。 蕴果谛魂看了她一眼,也不计较直呼姓名,反手一包她的小手扣紧,望了眼暴雨过后霓虹贯日的天际,带之飞身化光消失。 云烟朦朦,圣气缭绕间,二人穿云破雾而回。 尼女见他完好将她带回,悬了许久的心终于放下,急奔过去忍不住抱了抱安好无恙的昙儿,才轻松急拉她一同入屋。 蕴果谛魂将事情始末详细说出,尼女方知是怎么回事,没想到有神女这一段,通行令竟是如此来的,说罢后见天色差不多快到用午膳的时辰,尼女离开去膳房做斋饭。 蕴果谛魂这才看向昙儿,解下斜挂在胸前的念珠轻放竹桌上,问:“在密关之中情况如何?你是如何选到负罪法门的?”本不存在备选洞窟之中,却被选到,若非释教执大意忽略,便是昙儿真有其缘。 昙儿见他眸底并无方才在万佛殿中的沉严,一片平静,想是他对此事不生气了,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松了下来,眸色恢复了丝活泼,兴致勃勃详细道:“一开始我和他们一同进入,那些都挺无趣,便一直走……后来,我和音姐姐走到了两个洞窟前,一个洞口黑乎乎,但是里面有香气,还有一个洞口宽敞明亮,能听到里面有不断磨东西的声音。我和音姐姐商量,进哪个,她先说要进亮的,我不想跟她一样,只能选香气的,便约定在洞外见,她坐下揉了揉走痛的腿,我就先进入香气的洞窟中了。” 说着眸色霎时晶亮一片,激动看着蕴果谛魂道:“没想到里面竟然有一件缀满佛经中说的璎珞宝珠的袈裟,我好奇本想伸手摸摸,可想起姐姐定然没看过,急叫她进来一同看,她比我还欢喜,我本想都没想伸手去摸,她怕我危险,急拽了我一把让我藏在她身后,先俯身去拿了衣物。衣物居然一闪光,跟姐姐身子融为一体了,幸好音姐姐没事,吓坏我了。我好奇问她另一个洞窟里面是什么,结果里面只有一个铁杵,她不喜便离开了,我也不喜欢铁杵。” 蕴果谛魂眸色一闪,暗叹一声。那时他心绪难宁,考虑有疏漏,只担心她会选中神祭法门,却未想依昙儿根性,根本不可能去选此法门。 昙儿继续看着他兴冲冲道:“我们离开后继续顺着卍字法印指引走。”顿了顿,回忆间突然皱眉不解看着蕴果谛魂道:“山洞里面怎么会有人的尸骨呢?跟缎叔叔给我看过的假的水晶尸骸一模一样,脑袋,人的腿和胳膊,而且全部都是黑色的,在心口上插着一把剑。我看它们可怜,就违反佛法历劫规矩,用功力埋了,结果拔下剑时,那剑跟我融为一体了。音姐姐还奇怪我在哪儿做什么,她居然看不到骨头和剑。” 她竟然是如此选定负罪法门!蕴果谛魂眸色诧异一凝,手指一扣桌上佛珠,微垂眸细思后,才又抬起对上昙儿询问的双眸,解释道:“此骨便是负罪法门之选,你后来受佛力加持应当已经明白。那骨之可怖绝非你方才语言所描述,诸人见之多所丧胆,绝非生出怜悯,该是你心只有善念,不觉它恐怖。此骨也非任何人皆可见,与你有缘,方能见到,让你受负罪法门佛力加持。也算是意外之喜,日后修持佛法和禅定九天便可受其大助。” 这尸骸本是他和至佛建好龠胜明峦后,为释教法门之选而由她亲手所放入之物,藏于一洞窟中。后厉佛大战,中断法门之事,直到后来负罪法门在龠胜明峦断绝,此便永远未曾用到,没想到它竟沾染佛气数千年自生灵气。本是十恶难赦之骨,因昙儿今日埋葬怜悯之举,他便算是偿还完了宿世罪孽,可以投身六道轮回。 当初此人满身罪孽,后深重剧毒,求生不能,死却要受此痛数百年方能,唯求死,至佛不假思索以奥义吠陀斩杀此人,将其罪孽引致自己身上,渡此人超生,他魂魄受渡,祈愿以骨骸为此用,以偿还他已转嫁到至佛身上之罪孽。因罪深重,尸骸恐怖修罗,选定负罪法门者埋骨之日才是他重入轮回之时,若一直无人,他之魂魄便一直束缚在骨骸中不得自由。那剑是至佛以自身佛力融合前些负罪法门圆寂高僧舍利而成,代替了当初刺入他心口的奥义吠陀。 昙儿恍然大悟,眸色骤喜泛亮:“原来如此。”其他的不重要,还是能助能早些修好佛法练禅定九天,她就能回去看爹娘了。 诸事已经了解清楚,蕴果谛魂突然毫无预兆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儿,骤凝浩然佛力,在竹桌四周凝出一道封闭毫无缝隙的四方佛光牢笼。 这!“果子叔叔!”昙儿震住惊呼一声,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见他眸色平静深严看着她,莫名生出一股不良预感,四堵佛光之墙越筑越高,嘴唇不受控制一颤,急看他问:“你要做什么?这些是什么?” 封印已成,蕴果谛魂收掌,眸色平静看了她害怕的双眸最后一眼,哗啦一声拿起念珠起身,缓步穿透结界走向门边,微顿步,背对她平静无波道:“此此历劫之事有惊无险。但你罔顾吾和你爹娘之命,险些铸成大错,禁闭三十日小惩为戒。三十日内有你师姐陪你,吾不会再来,每日功课必须完成,只能在此佛牢之中行动。若知悔改,以后不如此擅作主张隐瞒吾,三十日后吾至,若不知,再延。” 话音落后,毫不心软,未有片刻停留,飞身化光消失。 昙儿被突然的变故震得一蒙,果子叔叔离开了,他……他要惩罚她!他不理她了!后知后觉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三十天不来看她!理由还是她不听他们的话!站在桌子大小的佛牢里,愣愣恍惚看着门边轻飞的纱帘,爹说过不能全听他们的话,得自己判断事情,果子叔叔怎么能胡乱说她做错!参加佛法历劫她没错!他怎么能以这理由惩罚她!她只做错一件事就是昏迷了师姐和两个师兄,其他的都没错!通通没错!双眸突然委屈一红,眼泪顿时涌出直在眼眶里打转儿。 她没错,可叔叔罚她不来看她,果子叔叔怎么能这样不讲理!他明明答应爹娘要好好照顾她的!怎么能蛮不讲理惩罚她!越想心里越难受,昙儿惊见佛光缩得越来越小,果子叔叔要让牢笼多小锁着她!心底骤悲怒交加,狠狠咬唇忍着泪水彭得一声急冲向佛光,她要撞开它!她不要它变小!她要离开这里!她要回家!身子骤被弹回了座椅上,昙儿泪眼一怔,眼泪刷的掉了下来,她出不去!她撞不开!她要回家!她要见爹娘!急手一抹眼泪,哽咽伤心又无助站起,昙儿又蛮力狠狠冲向佛光,佛光陡然炽盛一闪,小身子彭得又被弹了回去,哐当一声撞在座椅边上,彭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无助莫名害怕流着泪,泪眼见她越撞就越强硬的佛光,再也忍不住心里委屈和见不到他的害怕,“哇……”的一声趴在腿上嚎啕大哭出声。 一声声撕心离肺的伤心哭声飞传到住屋外,久久不停。 已经回到圣殿的蕴果谛魂,察觉周身与佛笼相连的佛力变化,已能感知地藏净地发生了什么,脑中莫名闪过她以前出现的哭泣恐惧模样,不由微蹙了眉心,紧握住手间佛珠向白玉石桌旁坐下轻放,见旁边摆放着今日看过后本要给她讲述的佛经,微怔后,轻叹一声,平静收回了视线,转眸打开三教递来之事簿,凝神细览,提笔处理。昙儿如此性子,此次之事不严惩,其后后患无穷。他不能姑息。 许久后,地藏净地的哭声渐渐变得沙哑,变成了一声一声剧烈的抽泣呜咽:“爹!娘!…昙儿好想你们……” “呜呜……我好想回家……爹娘!你们快来接我啊!……呜呜……” “姑姑叔叔……他欺负我…………” “我讨厌你……呜呜……我才不要听你的话……” “呜呜……我没错…呜呜…你胡说八道……我再也不听你的话了……” 已收到蕴果谛魂传音吩咐的尼女在膳房便听到了她悲愤哭声变成了哽咽打嗝,正在下面的手一颤,哎得叹了一声,也心疼她,喉间发涩,急加快动作,无奈喃喃:“小师妹,圣者不发怒则已,一发怒绝不会心软,你这次也太让他担心了。到现在你还是觉得自己没做错,快不要说了,若让他听见,又要再加惩罚如何是好……”她快些煮好面端进去,安抚安抚她,这哭得嗓子都已经快哑了!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 十日后清晨,惠风和畅,异诞之脉王都宫殿,一封信匆匆由信使令递入双天寝殿。 “属下见过王,王后,龠胜明峦蕴果谛魂来信。”猫扑中文 187 双天之忧 第一百八十六章 正在与天之厉说话的天之佛眸色一震,骤反应过来,急掌吸过信封,也不坐下,指尖一捏,刺啦一声便撕开,取出内中厚厚的五张信纸迫不及待去看。都过大半年,蕴果谛魂才终于来了一封信。 天之厉见她着急成如此,心里也激动,一丝笑意闪过,转向信使:“你下去吧!”随即起身走近她,轻搂住她的身子向旁边座椅上带去:“蕴果谛魂信中说什么?昙儿如何?” 天之佛顾不得看他,任由他动作,视线紧凝在信上,满眼是日日期盼终于得偿所愿的大喜极快浏览:“吾正在看!” 天之厉扶她坐下,按在她肩头,垂眸紧凝一眨不眨眼看向信中笔墨。如此能和她同时看,也看得仔细些,昙儿离开已经六个月又二十三日,不知这孩子怎么样了。 双天寝殿顿陷入了一片宁静,只有一张一张换信纸窸窣纸声。 许久后, “这孩子!”一声无奈又心疼的低沉叹息在殿内响起,天之佛蹙眉抬眸将信递给眉头紧锁的天之厉:“你再仔细看看。她居然去参加佛法历劫。吾那日小心不引起她之好奇,没想到能遇上巫阳神女,还是出了纰漏。” 天之厉皱眉接过信坐到旁边座椅上,却是未看直接压在案几上,肃凝看向她:“众相凡窟神祭法门是什么?巫阳神女又是怎么回事?” 天之佛头疼,揉了揉侧首,对视他,沉叹详细出声:“此法门通过其下弟子使用各种**诱惑手段,来诱使其他佛修者与其行**之事的法门,可助修佛者突破**诱惑之魔障,也同为试练考验之意,若能通过此**之劫,修为便可更进一层,神女若能渡化佛修者,自身功德修为也同样多一层。其中主持以神女为号,巫阳神女是此法门住持,其余修者皆以祭子为法号。” 天之厉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她的眸色幕然一沉,厉色阴沉沉道:“昙儿差点儿就选上!佛门弄得这什么乱七八槽的法门!” 天之佛不知他为何如此大怒气,昙儿此事,按他性情不该如此,微愣后,只能抬手覆在他手背上安抚道:“冥冥中自有安排,昙儿也没选上,现在安好,反而选了吾久远前所设之负罪法门,是因祸得祸,勿要动怒。” 顿了顿,眸色凝出丝淡笑,凝视他道:“若非她既不是俗家弟子和三宝弟子,也不为修佛济苍生,此法门也无碍,与其他法门不过殊途同归,七情六欲人之业障,此法门便专为考验人最根本之□而生,其中弟子之修艰难也不亚于其他诸法门。” 天之厉越听面色越黑,骤反掌一把紧扣住她的手紧紧发狠握住,额际青筋暴跳,暗眸阴沉沉盯着她,紧抿双唇死在强忍怒气。 天之佛眸底笑意一怔,抬起另一只手轻包住他的手,不解斟酌问道:“你怎么了?为何突然如此生气?” 天之厉眉头皱成了一团死结,许久后,才咬牙切齿沉声道:“你也曾如此试炼过?” 天之佛一怔,见他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反应过来后,盯着他的眸色微微僵了僵,他再介意此事?不是为昙儿之事?张了张唇,欲要说什么,却一时未厘清头绪该从何说起,便一句也没说出来。 天之厉见此知道她默认,怒火腾得直烧到了头顶,只能强压,暗沉咬牙:“说!何时与何人试炼的?”他竟然不知佛门还有如此混蛋法门! 这片刻功夫,天之佛总算理清了头绪,眉心一蹙,狐疑盯着他打量了片刻,见他她若再不说,下一刻就要怒火烧了她的神色,僵硬的眸色微微抽了抽,他怎么就会想到这里?眸底忍不住露出丝笑意,双手紧贴在他手心手背,温柔唤了声:“天之厉!” 还笑!天之厉眉头锁得更紧,翻掌凝功,一把将她从椅子上拽起转押到他怀里,一股闷气憋在心口,死死搂住,暗沉沉盯着她,阴冷出声:“很好笑?” 天之佛闻言笑得更甚,身子一时有些轻颤,许久后才忍住笑,凝视他爱怒交织的眸色,无奈轻叹一声,微动头,将唇贴在他唇边轻轻吻了吻,凝情低语:“你多想了。吾无情障和欲障,没有必要受此试炼,仅负罪法门数万年修行,功德圆满,到得天佛原乡。神祭法门只是为生了欲障、情障等魔障之修佛者而设。” 顿了顿,双眸不由望进他眸底,戏笑出声:“或许吾该经此试炼,也不至于后来因你……” 话尚未说完,唇骤被天之厉死死压下的唇堵住,发狠又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深情用力啃/咬吮/吻着,天之佛心头一软,轻轻阖住了眸,抬手搂住他的脖子,启唇回应。 天之厉紧紧压制她的身子,恨不得全部揉进怀里,半晌后听得她喉间低低轻吟出声,面色微有些情动发红,这才算心满意足发泄够了,松唇放过她,黑眸深沉凝视,以指腹轻轻摩挲着她被吻得暧昧发红的唇,低沉缓慢出声:“若是有,今日便不会如此轻易放过你。” 天之佛靠在他胸口缓了片刻身上被他勾涌起的情潮,彻底恢复平静后,才蹙眉看着他好笑道:“明明是你想歪了,怎能算在吾头上。若当真神女、祭子必须与任何修佛者都**试炼,反倒坏了此法门之意,莫要误解此法门。” 天之厉抚摸她面颊肌肤的手指一顿,冷哼一声:“坏不坏吾不关心,你与之无关,吾的女儿与之无关,它坏也无妨。” 天之佛无奈笑了一声,微动身子欲离开他腿上落地,天之厉手臂一紧,将她困在怀中,看向她低沉道:“只有你吾两人,坐着便是。” 天之佛看看被他侧抱在怀的姿势,腰被他手指扣着要挣脱还须费些力气,跟他拼功力,一时发懒,便又软了身子靠在胸口,笑看他道:“一会儿腿上血脉受阻,勿想让吾帮你揉捏。” 天之厉看她一眼,取过案几上的信,放在二人身前又细细看了一遍:“不需要。” 天之佛最后接过他一只手递来的信重新收好,看向他忍不住又叹息一声道:“昙儿现在还在受罚中,她那个倔性子,也不知何时能明白蕴果谛魂罚她之意。” 天之厉双眸一凝,望进她眸底平静道:“错了便该罚,吾虽心疼,但也赞成。若非此次有惊无险,你吾和蕴果谛魂又要多一件棘手之事,而且对孩子也不利,她这胆大不知利弊的性子是该让蕴果谛魂拘束一番,你吾未来方能放心。” 天之佛叹息点了点头,扫过信封看向他出声:“好友信中已是避重就轻,只怕昙儿这半年令他头疼的不止这件,但愿她能以后不受罚了。” 天之厉突然毫无预兆露出丝沉笑,凝视她道:“以昙儿的性子,你此愿或许还须她再受惩几次方能达成。” 天之佛一愣,蹙了蹙眉,暗哼瞥他一眼:“你还盼着她受惩不成!” 天之厉无奈凝视她笑叹出声:“吾不过实事求是罢了,昙儿此时年纪尚小,纵使这次懂了,下次难免再犯,多犯几次错也属正常之事。若她不犯错,吾反倒要担心了。蕴果谛魂要罚便惩罚,他懂得拿捏分寸,自会恰到好处,既能拘束昙儿又不会损她之性情,吾很放心。” 天之佛心里亦晓如此,只是,忍不住担心看向天之厉道:“吾是怕她一个人哭。性子太倔,想不通万一哭昏过去……” 天之厉笑搂她安慰道:“放心便是,蕴果谛魂安排了尼女注意开导,前十日皆无碍,昙儿也慢慢寻思此事,到往后自更不会出事。如今我们安心等着,多半年已过,再过几个月,便能见到她了。” 话应刚落,“咚咚咚”响起了敲门声。 天之厉眸色一凝,松手让天之佛落地做回旁边座椅上:“进来。” 殿门吱呀一声,鬼邪和缎君衡面色如常迈步而入,走近二人笑声问礼:“天之厉,天之佛!” 天之厉指向对面的两张座椅:“入座谈吧!” 天之佛见他们神色虽与平静无异,可总觉得有股说不出的怪异之感,双眸闪了闪,暂压下疑惑,出声关心问道:“质辛和布衣最近情况如何?” 缎君衡落座后,转眸看向她如实道:“一切都好,文武进展皆算神速。只是质辛心绪有些不稳。” 天之佛怔住,眸色顿忧,身子挺直急看向他:“质辛?” 天之厉微皱眉看他:“发生了什么事?” 缎君衡眸色一凝,轻叹出声:“今日吾和鬼邪来便为他之事,接连五日他皆心绪低落,吾问他发生何事,他欲言又止,遣布衣,十九和魅生都去问过,他也照旧不说。吾细思之下,想起再过几年他便到弱冠之年,此时该正是记忆开始恢复之时。这五日只怕是他恢复了过往的部分记忆。但是恢复的到底是哪些,是什么时候,他不说,我们也不知晓。” 鬼邪看向天之佛意有所指道:“若是按照他成长的时间恢复记忆,此时心绪低落,只怕恢复的是你送他到中阴界之前和送去后这一段的记忆。” 缎君衡转向天之佛和天之厉暗叹道:“当初天之佛离开中阴界后,吾收养质辛带回逍遥居,整整有一个月时间他不哭不闹。饿了,困了,皆不像寻常孩子般哭。吾去喂他时,他才会吃些,若不喂,他便不会哭着要食,宁可一直饿着,对吾和任何接近他的人都眼露戒备害怕伤心,直到一个月后才开始有丝婴儿的模样,对吾稍有信任和依赖。他这记忆若恢复的若是这时和之前,只怕这低落还会持续一段时间。虽然复生后自小有你们相伴,但终究过去也是他的经历,此时旧记忆占据上风,暂时压制了复生后这些时日的相伴高兴心绪。” 天之佛心头一丝复杂闪过,不由收回放置在座椅扶手上的手,交握在腰腹间,垂眸沉默不语。 天之厉见她心底自责和愧疚仍然在,眸色微凝,若非此次缎君衡说质辛之事,他还以为你她已经能放下了,一皱眉头看向缎君衡道:“让质辛回来与吾和楼至住几日,可有助于他心绪恢复?” 缎君衡眸色微松,笑了笑颔首:“质辛当时心结出在天之佛身上,虽然在她腹中知晓她之苦衷,但晓得和理解是一回事,被迫分离时依然会悲伤痛心,让至佛多陪陪他,应该有用,也可尽快让他恢复。” 天之厉先看了看天之佛微缓和好受些的神色,才又看向他道:“一会儿吾和楼至去接他回来。” 缎君衡笑道:“他现在在练武场,不妨中午停练时你们去。” 天之佛这才抬眸看向他,轻叹一声:“照你所言吧,吾和天之厉也只小时候接送过他几次,后来他大些拒绝,已有许多年未再去练武场。吾和他这次提前去,顺便看看他和布衣几个孩子练武情形。” 一旁的鬼邪眸色一闪,似想起了什么,笑了笑道:“吾倒是还有一提议,你和天之厉陪他时可以用用。” 天之厉随即转眸看向他:“何法?” 鬼邪笑道:“那十八座石像,吾已和缎君衡从修罗鬼窟运回异诞之脉,天之佛复生后,你带她刻意到修罗鬼窟看过一次,但质辛却不知此物,不妨带着他一同去看看。可以只看其中一座,以后随着记忆恢复增多,再一座座都看过去。” 天之厉脑中石像之影急速闪过,黑眸一凝,颔首:“确实能安抚他心绪。” 天之佛想起了什么,黯然的眸中微亮,转向天之厉道:“确实是好办法,我们也总算能实现他之心愿了。” 天之厉想起她当时看到石像满眼痛泪锥心涩楚的模样,黑眸深沉一凝,笑了笑:“想要何时去,将质辛接回来,你和他商量定时间。” 天之佛心神微松点了点头。 此事办妥,鬼邪和缎君衡便也放心,出声笑道:“可还有他事?若无,吾和缎君衡便告辞。” 天之厉眸色若有所思一闪,不说话盯着看了二人半晌。天之佛余光见他面色已猜出他想要说何事,眸底淡笑一闪,转向鬼邪和缎君衡。 二人被他们看得诡异,鬼邪狐疑看向天之厉出声:“有什么事让你如此为难?” 天之厉扫过他和缎君衡,眸色带着意味不明的浓浓期盼,低沉一笑道:“并非难事。只不过是你和缎君衡私事,有缎君衡在,吾本不便过问,但却想知道。你们二人关系为吾所知到现在已快要近十年,何时准备举办婚事?” 188 记忆恢复 第一百八十七章 鬼邪和缎君衡愣了一愣,不料他问这,下意识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轻咳一声,看向天之厉笑道:“吾和缎君衡已商量好不须此礼,现在已经很好,我们与寻常夫妻亦无异,不必要锦 上添花。而且,如今也无心此事,等未来教导好质辛和布衣也许突生兴趣,再准备也不迟。” 天之佛轻笑一声:“质辛和布衣也不急在一时,不必因他们二人而有所耽搁。” 缎君衡余光淡扫过鬼邪神色,若有所思一闪后,对上天之佛的视线,微微笑道:“他们只是一小部分原因。婚事暂不在我们计划之内,但如鬼邪所言,未来再言此事。” 天之厉晓得他们暗藏之意,眸光微闪,笑了一声,直望进二人眼中道:“办与不办,何时办皆是你们自由,吾了解而已。不过,若要办,必须尽早,莫要等未来吾不抱希望,其他人望眼欲穿之时,我们的耐心皆有限,若过了此限,不排除将你们绑进新房之可能。” 二人嘴角一抽,鬼邪见天之佛亦望来的兴致盎然之神色,哈哈一笑:“既有此威胁,我们回去定好好商量。难怪咎殃魑岳他们每次看到吾和缎君衡在一起,都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原来是这个原因。”袖袍中的手指却是微微紧扣住了座椅扶手,他分明是在暗示,若未来死局,他想在死前为他们二人举行婚事,可她注定只能让他失望。天之厉,你不知吾的日子也不剩多少了。 天之厉见二人已经了然,笑了笑起身:“有你此言,众兄弟自能耐心等待。吾和楼至去练武场,我们同行吧!” 鬼邪和缎君衡起身一笑:“嗯。”二人等天之佛站起走到天之厉身边后,才一同离开了双天寝殿。一路上说些质辛和剑布衣详细情况,走到一处林子分岔口,才双双分别,各自向目的地走去。 缎君衡边走边看向一脸沉思的鬼邪问道:“方才并行时,探得天之厉脉象如何?” 鬼邪回神,眸色凝出丝复杂对上他的视线,低缓道:“康健照旧,但已不似半年前那般,脉中有些许弱象。” 时间越来越近,缎君衡蹙眉轻叹一声,看着她低沉道:“以后我们该注意了。” 鬼邪见他凝思,出声问道:“你有何提议?” 缎君衡凝肃说出了思量:“以后每日皆须瞒着天之佛为他探脉,根据吾和你数年前记录下的发病和发病后的脉象推断之前脉象,应稍微能做些参考,虽不能完全测准何时病发,至少大概时间能有所把握,我们也好应对,做好防备,不被弄个措手不及。下次发病不知会如何凶险,我们不得不小心。” 鬼邪点了点头,当即决定看向他:“此事有你去做。你每日皆去王殿议事,一直由你一人探能更好些掌握情况。要觑准时机,暂不必让天之厉知晓此事,等脉象变动太大时,再明告诉他,彼时便须我们一同注意了。在发病前这段时间你专注此事,其他诸事交予吾。” 缎君衡颔首:“嗯!” 鬼邪见肩头不知何时又沾上了路径两旁树上的枝叶,抬手一拂,两片树叶翩然飘落,静静凝视着它沾落地面后,才又抬眸看向缎君衡:“还有一事,我们是否要现在告知剑布衣倒溯时空之事,包括天之厉的身体情况。若要告诉,发病前这段时间便是时候了。” 缎君衡诧异凝向她:“你想让布衣与我们一同合作?” 鬼邪不假思索颔首:“除此外吾要现在开始让他练就些许祭司之力,为未来行倒溯之术时护体之用。但是时间紧迫,若照一般练法,到了合适的倒溯时间也无法练就,除非能将他身心潜藏之力引发出来。身吾可外力提升,但心却需他自己方能办到。” 顿了顿,看向缎君衡叹息出声:“此是最根本原因。吾当初本想在倒溯时空前几日再告诉他,后来一想,又觉不妥。布衣性子虽沉稳冷静,但突然间知晓天之厉大病外加离乡背井,只怕心绪波动太剧烈,不如现在告诉,让他心中有数。除了我们能为他做好的一切,他也可根据自己需要安排。” 缎君衡听了直视他突然露出丝好笑:“你已说得如此别无选择,再问吾意见已是多此一举了。” 鬼邪收回望向路径的视线,见他满眼分明他无用的神色散去了些凝重,叹道:“并不多余,悬心之事总要有人与吾分担,日子方能过得轻松些。吾实在是不忍心将事情这般早告诉布衣,他本就不甚活泼的性子,只怕知道后更加凝沉。” 缎君衡听出了他言外之意,皱了皱眉:“你想让吾无事时开导他?帮你善后?” 鬼邪见他如此懂得她之心思,倒是省下了她再多费唇舌,露出丝笑意颔首:“开导他既要担心天之厉,也要不担心天之厉,要让他像你吾如此正常度日,轻松自在做该做之事,而不是自乱阵脚。十年后吾要见到一个能与那个剑布衣不相上下的布衣。此事非你莫属,十九和质辛都是好孩子,吾相信他经你有所要求的刻意教导,定能达成吾所愿。” 缎君衡叹息一声皱眉看他:“为何你不亲自引导?” 鬼邪无奈一拍他的肩:“顿察人心,因势利导是你之专长,若不利用便是浪费。你做了此事,吾便可多些时间来继续推算天象,找出送布衣和三千倒溯时空的最佳时间,吾之艰辛不亚于你,切勿因任务轻重与吾争执。” 缎君衡抬手拂下她的手,看她一眼,收回视线望向路径,边行边不徐不疾道:“吾没有相比之心,只不过你之性情,若不如此问,你还要隐瞒吾已开始推算天象到何时?” 鬼邪一愣,募得抽了抽嘴角:“中计了!” 缎君衡微顿步看向他:“何须夸张,已经看出吾之意思,才言语详细,不正是你之作风?” 鬼邪收起故作惊讶神色,叹息轻笑一声:“沉重中之趣味而已。” 缎君衡轻摇头看了她一眼,继续前行:“不同寻常的趣味。” 鬼邪习惯性抬手抚着下颌笑了笑:“吾之与众不同也非此一项,多它不多,少它也不少。” 缎君衡听着她笑声不受控制皱了皱眉,骤转眸凝肃看她:“趣味也好,其他也罢。吾可以随时随地奉陪,但你不该对吾有所隐瞒。推衍天象需耗费你命体之力,劫尘生子时你所受之创一直都在,如此情形下,稍不注意身体便伤上加伤,不能儿戏视之,过去幸好无事。以后推衍天时吾必须在场。你若未来倒下,无人可以再进行此倒溯时空之事。” 鬼邪见他神色,笑意微顿,眸色一闪后垂下抚着腰间佩饰,片刻后又抬起笑看他:“可以,吾今日告诉你便有此意。” 缎君衡这才松开了眉心:“去吾寝殿疗伤还是到你神殿?” 鬼邪想了想,抬眸看他道:“到吾神殿吧,正好带你一观监天司观星台。” 缎君衡不假思索颔首,二人随即凝功化光直奔荒神禁地。 与鬼邪和缎君衡分开不久后,天之厉抱着天之佛化光而至背贴青山的练武场入口处,俯身将天之佛放下。 就在此时,一声厉色冷利的嗓音从练武场传出。 “质辛!这是第三次错误!若是战场上,你已死了三次!” “大师父!大哥他……” “住口!退下!无人会听死人之借口!” “布衣,你听师父之言退到一旁,吾无事。” “大师父,今日若此招不能胜你,吾不休息。” “起招!” 话音落后,一声刺耳骇心的兵刃铿然相击声骤又震耳传来,平静的练武场陡现功力相对而起的银白色气劲儿冲爆。 随着剑声越来越急,越来越猛,冲爆冲击震得脚下地面开始轰隆作响。 听了许久二人招式,天之佛叹息一声,看向天之厉:“质辛今日招式犹犹豫豫,有气无力,该出不出,该收不收,剑势已逊劫尘一半,不出百招必败。” 话音尚未落尽,铿得一声,剑身脱手直插入地声震耳响起。 “吾剑再进一毫,你当场丧命!将剑捡起。”劫尘冷厉声又起,紧接着嗖然一声剑带风动,天之佛感知周遭气流变化,知她收回了剑,眸色复杂一凝,抬手挽住天之厉的胳膊,看他道:“我们隐身进入吧,不能让他看到你吾二人。” 天之厉黑眸微沉凝视她低沉道:“质辛方才本可轻而易举胜了劫尘,心绪之扰便方寸大乱,曾经叱咤苦境的魔皇绝不是如此,未来记忆全部复苏后,吾信他会恢复那时模样。但现在,吾不能因未来会那般而纵容他。他此刻之弱点,只有克服才能精进。我们如此进去便是,不必隐身,我们存在若也能影响他出招,这便又是一个弱点。他该克服的弱处只能他自己想办法,我们所做的一切不过锦上添花而已。” 天之佛微怔,搀着他胳膊的手指一紧,暗叹,颔首:“走吧!” 天之厉抬手轻抚了抚她的手背,微微一笑:“你该相信质辛,他之韧性必能过了劫尘这一关,时间而已。他外容虽从大人变成了孩子,又长到这般大,但秉性从未变过。”他的时间已不允许质辛慢慢成长,该有的强压也不得不让他现在就背起了。若非他如今情况,质辛和布衣、厉儿佛儿本不必这般小受强功之训。 天之佛笑笑轻叹:“吾了解,进入吧。” 天之厉嗯了一声,随即和她穿过重重阵法结印的林障,听着刺耳的剑声和一次次的败战声缓步走着。 练武场内,剑布衣双眸一眨不眨,盯着正在过招的质辛和劫尘,手心直冒冷汗。大师父的招式戾气越来越重,大哥败一次,她便强一层,这可如何是好?若往日,大哥一次便能轻而易举突破,这几日他…… 太过专注,剑布衣没有发觉人靠近,肩膀上突然毫无预兆传来一阵钻心之痛,他才幕然回神,眸色一利,急掌本能护体回攻。何人如此偷袭?他竟然未发现! 天之厉见他修为,眸底赞赏笑意一闪,身不动,反掌一锁,轻其身子反押控制:“布衣!” “爹!”剑布衣眸色一震,他刚才攻打他!身子陡然僵住,这才注意到旁边还站着的天之佛,面色一阵五彩巨变,尴尬唤了声:“娘!”他们偷袭他! 天之厉松手笑道:“功法有长进,不差!” 剑布衣见他眸中关心欣慰,心里欢喜急站直身子,乖乖走近,凝视二人惊喜道:“你们怎么会此时来?” 天之佛笑叹一声,示意他练武场中尚未发现他们的质辛,嗓音微带了丝沉重:“为你大哥。” 剑布衣这才想到定然是缎君衡去找过他们,见天之佛眸中的担忧,扫过衣裳被剑气割裂的质辛,心底的不知所措露出,看向天之佛和天之厉凝眸道:“两位师父都告诉爹娘了,我就不详细说了。也不知大哥发生了什么事,吾背着师父私下问他,也保证绝不泄秘,可他仍是不对我说。吾又不知该怎么帮他。” 顿了顿,眸色中闪过丝犹豫,急掩饰下,将到嘴边的话又压了下去。还有一个情形,他答应大哥未告诉缎君衡和鬼邪,可该不该告诉爹娘? 他刻意要掩饰的神色,天之厉眸色一凝,深沉望进他眸底:“你大哥还有何事,不要隐瞒吾和你娘。” 天之佛也发现了他的犹豫,看向他温和道:“莫要像小时候般替你大哥掩护,他可是又做了什么事?你不说,吾和你爹才更担心。你们兄弟同心是好事,但有些事说了我们才能对症下药。” 顿了顿,抬手按在他肩头道:“若娘猜的不错,是不是也与你大哥最近恍惚有关?” 剑布衣下意识看了眼又被打败的质辛,见他突然望来发现了天之厉和天之佛的震惊神色,急一个囫囵挺身而起,翻掌吸取过剑,又继续主动攻向也明了的劫尘,眸色一闪,大哥别怪我食言,随即转眸看向二人叹息一声道:“大哥这几日半夜睡觉总是睡着后就流泪。我那夜无意夜起听到他哭声,点灯一看才见他并是没有醒来,但流泪不止,我担心又看了好长时间,却不见泪止住,没办法叫醒他,问他原因,他只说我不明白,不让我告诉爹娘和师父,怕你们担心。师父们是发现他神思不对才意识到问题,此事吾未告诉他们。” 天之厉见天之佛面色发黯,伸手轻搂住她的腰身,轻语安慰。 剑布衣看她如此,陡然自责愧疚,有些不知所措急急看着天之佛道:“娘,你莫伤心,我……” 天之厉抬眸见他着急,抬手拍了拍他的肩:“你娘非是因你伤心。你若再自责,她便真要为你伤心了。一会儿和质辛随我们回双天宫,吾告诉你部分过去相关质辛之事,你娘因何伤心你便明白了。” 剑布衣见天之佛掩下黯然急又看向他的关心神色,怔了一怔,急散去自责,点了点头:“嗯。” 天之佛平复心绪后看着他温和道:“质辛之事,吾和你爹已有办法,这几日他留在双天宫,暂时你一人在缎君衡寝殿住,每日到了练武时间他会回来和你一同练。照顾好自己。” 见对质辛有办法,剑布衣心神一松,露出丝欢喜:“我知道,娘和爹要保重身体,不必挂虑我。” 这孩子从小就懂事让人省心,天之佛欣慰笑笑:“莫在说此了,我们看质辛和劫尘比武吧。” 剑布衣欢喜一笑,走近二人身边,并立转眸望向远处尘沙弥漫的练武场。 质辛因二人在场,脑中过去记忆散去了些,募得才欢喜天之佛还好好的陪着他们,一时心绪恢复,狭长的双眸中锐光如电,手中剑急速挽着剑花,不时直攻劫尘,偶尔抽剑回身,以退为进,以守代攻。 劫尘见他越挫越勇,紧凝的红眸中才闪过丝满意,剑势陡然一转,凌厉中越发冷利,嗖然一声骤腾杀气,斜身提剑,一声骇人龙吟,飞身直刺他命门。 质辛提剑直穿过她周身浑然气罩,觑到她毫无破绽的剑招中一丝气罩微弱处,眸色一利,突然右手飞剑,凝光一化剑指,冷厉直对劫尘冷剑,左手同时接剑,飞功在掌,携千军之势,直刺她那一点弱处。 眨眼二人招对,轰然一声剑气爆冲,霎时尘土飞扬,遮天蔽日,紧接着一声刺耳龙吟自沙尘之中穿透而出,响彻云霄。 大哥方才临场不该变招,若不然必胜,剑布衣脸色着急无奈一暗,手指握紧了练武用的剑,居然就如此又败了!这也太可惜了!下一次大师父招式相同,可又要加功力了。 天之厉和天之佛见他急得满头是汗,眸底笑意一闪:“胜负非你所想,此次是质辛胜了!” 剑布衣一怔,急抬眸看向二人诧异道:“大哥胜了?” 天之厉回眸看向他意有所指引导道:“一会儿等他们过来,你再详细问你大师父,为何质辛会取胜。此前,先想想你的应对招式和质辛的区别。” 剑布衣眸色一凝,点了点头。他和大哥的招式区别?他们一同学招,他好似从未想过此。 远处弥漫的尘沙不久后渐渐散去。 一身蓝衣的劫尘指尖夹着半截断剑,质辛刺向她命门的剑少了尺许长的剑尖,剑身堪堪被她撇开错过命门。 质辛右掌剑指却是直直指在她命门,她的剑虽在他命门前,却是比他慢了一瞬。 劫尘眸底淡笑一闪,铿的一声扔掉了手中断剑,撤功回招,将剑收回剑鞘:“此剑招有所突破,甚好!明日重新换一把剑。” 质辛摸了一把汗,总算胜了,刺啦一声撕下下摆,俯身捡起断剑连带剑身包住,看向劫尘无奈叹道:“姑姑,这不公平,你和叔叔们的剑全是世上绝无仅有的神兵,我手中这把普通之铁,怎么也经不住你们那样摧折!” 劫尘红眸闪过丝笑意:“你们若能用普通之物胜我们神兵,方可证你和布衣之超越。如今让你和布衣用铁剑,再过一段时日,便该换用木剑。” 质辛一怔,不可置信看她:“当真?” 劫尘不假思索淡笑颔首:“吾和你叔叔们已经商量好。”说罢拍了拍他已经和她差不多身高的肩膀,凝眸关心道:“去见你爹娘吗,方才布衣未言之事,定然与你最近练剑心神不专有关,尽快调整,勿受其乱。” 质辛被她一说记忆又闪,眸色微黯,轻叹一声,对上她关切的红眸点了点头:“让姑姑担心了。” 劫尘淡淡一笑,又安慰拍拍他的肩,收回手,二人继续边说边走,未几到了练武场边缘用做休息的亭廊之中。 “爹!娘!”“大哥!大嫂!” 天之厉和天之佛看了眼眸色隐藏喜色的质辛,转向劫尘笑道:“方才招式你刻意露了弱处。” 劫尘抱剑立在二人身前,红眸淡笑:“以前为训练他们眼力刻意如此,今日却是没有,质辛也将吾气得够呛,怎会再轻易放过这小子。不过,质辛和布衣今日之剑术皆很好。”顿了顿,补充道:“质辛本不该得吾此言,碍在他不是一次得胜,但最后有其剑法突破,姑且算弥补此不足。” 天之厉和天之佛了然一笑:“不是最好!” 一旁的剑布衣想不通,急看向劫尘出声问道:“还请姑姑明示,大哥之招是如何取胜的。” 质辛骤一手搭在他脖子上,笑眯眯道:“不用问姑姑,吾给你说。” 剑布衣见他心绪好了些,也替他高兴,伸手拉下他的胳膊:“你和姑姑言语各有其妙,先问姑姑,你吾回去还可再切磋。” 质辛叹口气:“好吧!” 劫尘看向剑布衣详细解释道:“你之剑法胜在沉稳内敛,招无虚发,行招剑气不露,周身看似空门尽露,实则无一处显露,剑招威力皆在双方招式相对瞬间爆发,其威势不可挡。故你方才胜吾所用是稳胜不败之招,取胜虽要拖些时间,但必胜无疑。” “至于质辛,剑走偏锋,气势雄浑,如雷霆万钧,更是以诡异多变寻险取胜,方才你认为质辛不该换招之处,若是你使用,不换确实可以取胜,因你之行剑轻稳不易为人察觉,且人剑合一周身毫无空门。但质辛却不能,他若不变招,必败无疑。他之剑势之猛让那招空门皆露,即使变招后亦有五分败象,但妙在他同时以假乱真,声东击西,诡异剑招和剑指同时配合,便弥补了这五分不足,必然取胜,他之剑法胜在能以最少耗时,达成胜利目的,但有五分可能会败。同样,你若使他之招式,也不能取胜,你之气势和诡变不足。你们二人招式各有所长,皆合本性。质辛若非今日剑法中突破了他之局限,方才纵使胜吾,再吾眼中也不过失败,生死存亡只有一次,没有人会像吾给他无数次机会。” 质辛见劫尘刻意警告他,压制他,是让他不可自得骄傲,铭记在心,面上却还是忍不住撇了撇嘴,双眸一转,看向剑布衣低声戏笑道:“你说姑姑这是夸我们呢?还是贬我们呢?” 剑布衣瞥了他一眼,淡笑:“同步进行。” 劫尘说罢转向天之厉和天之佛笑道:“今日比试便到此,他们已突破吾此招,再来,便是以吾更强之招式对练,让他们再行突破。你们可以带质辛和布衣回去了。” 话音刚落,“哇哇……”的熟悉哭声从林障中由远而近传来,劫尘眸色一怔,眉心陡然一皱,三千怎么哭得如此声嘶力竭?咎殃到底怎么照顾孩子的! 剑布衣和质辛一愣,面面相觑,三千小师妹和小师父怎么来了!师妹这声音似乎哭得伤心了些! 天之佛看向劫尘道:“快回去吧,咎殃既抱着孩子来,定是没办法让三千止哭。” 话音落下,咎殃已抱着哭得脸憋得通红的三千化光而至,急满头大汗无奈道:“劫尘,你快哄哄三千,哭了半天了,吾和殿里的人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三千看见劫尘,“哇哇”哭得声音更大,“娘……哇……扣……” 劫尘皱眉化光收起了佩剑,走近从咎殃怀里接过已经快两岁的三千,取出她胸口塞着的绢帕轻轻擦了擦眼泪,走动低声哄着。 许久后却见她仍然再哭,声音却是有些沙哑了,开始抽噎打嗝,嘴里哽咽唤着:“扣…娘……”什么扣?劫尘心里发急,眉心紧皱,却是不解,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一旁站着的天之佛见她流泪的蓝眸不时委屈盯向剑布衣胸口闪光的金扣,又听她含糊不清的哭声,一怔突然反应过来,看向心急火燎的劫尘提醒道:“她是不是要扣子?” 劫尘皱眉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三千:“扣子?” 咎殃一愣,扣!是扣子!三千嘴里一直叫的是这个东西?猛得一拍脑门,他笨死了,反应过来,急奔到剑布衣身边,噌得扯掉了胸口扣子:“改日重给你件衣物!” 剑布衣愣神反应过来时,扣子已经不见,领口突然散开,急抬手一按。质辛见到哈哈一笑。 咎殃拿着扣子急放到了三千小手中,三千小手一紧,瞬间止住了哭声,对着劫尘和咎殃露出丝孩子特有的欢喜满足,随即不再理他们,一个人垂头玩弄着手中扣子。 咎殃苦笑,愕然盯着这个爱好与众不同头疼的女儿,哎得长出了一口气,擦擦头上急出的热汗,一屁股坐在亭廊边上,看向劫尘无奈道:“吾才想起她哭前就是一直再玩儿剑布衣给她的扣子,好好的就大哭起来,一直喊扣,吾没明白是什么意思,要不是大嫂提醒,也没想到这层。竟是因把扣子弄丢了,才一个劲儿的哭,幸好布衣身上都是的扣子跟那个一模一样。累死吾了!” 天之佛笑笑看向劫尘和咎殃:“三千的性子与劫尘有些像,抓住一个东西,便一直都是这个,近两年了,她也没对其他物什有兴趣,这一样的扣子不妨多准备些,只要不看住别被她吞进口中便好。” 咎殃看了眼在劫尘怀里玩儿得不亦乐乎的三千,又下意识看向越长越像未来剑布衣的那个徒弟,头疼揉了揉太阳穴,他一定是欠了叫剑布衣的,不然三千为嘛要看上个他身上这没点儿看头的扣子!劫尘好歹是从小到大只爱剑,他和劫尘的女儿不能爱扣子呀,扣子能做什么? 质辛从跟昙儿佛儿性子迥然不同的三千身上收回视线,笑着推了推剑布衣:“没想到三千妹妹这么喜欢你的扣子,到时候回去把你以前穿过的衣服上的扣子都剪下来,给妹妹送去玩儿。” 剑布衣见三千独自玩儿得兴致勃勃,看向质辛颔首:“以前不知,既然知道了,吾回去便剪。” 随后二人走近逗着三千玩了会儿,等咎殃和劫尘走后,才和天之厉、天之佛回到了双天宫。 进殿后,天之厉和天之佛直接将二人带入了书房坐下,看向落座在对面,掩藏黯然的质辛凝眸问:“告诉爹娘,你记起了什么。” 189 再次犯病 第一百八十九章 质辛闻言一怔,片刻后才缓缓抬眸,见二人并列而坐,隐着关心自责凝望他,心头发暖间面上渐渐黯然散去,却控制不住发怔,恍然定定对望着。 千年前尚在娘腹中时,他们二人便像现在般,经常坐在书房同样的位置。一切变化自娘去了荒神禁地后发生,爹被重伤封印,她又独自忍伤回到青芜堤生下他,随后将他到中阴界……他在义父身边长大,再离开中阴界,到苦境统领魔族自号魔皇助爹破封印,遇到无渊与她成婚,生下他化断灭。再后来,无渊先死在了他面前,他又在娘、果子叔叔,魑岳叔叔围杀魔族下死在了他化断灭眼前,只留下他们继续他的遗愿。爹终于成功破了封印,义父又不惜一切代价将他复活,却是变成了记忆混乱的孩子之身,被爹在罪墙寻到救回,爹掩饰着对娘的思念小心疼爱的照顾他,他们终于得了娘的消息,爹急带着他去寻被人追杀的她……到如今他们一家人终于在了一起,他承欢二人膝下长大,圆了死前求之不得的奢望,还多了亲他敬他的弟弟妹妹…… 他该告诉他们,他想起了数百年前身为魔皇的所有事吗?想到这儿,恍惚神色微微清明,质辛下意识看了眼旁边担心紧盯他的剑布衣,他这身体如今尚不足十四岁,本以为记忆会慢慢恢复,没料到竟是一夕间全部回归,数百年的记忆和文识功力,不足十四岁的身体,若是让爹娘和布衣知晓,只怕以后是享受不上十四岁该有的一切,他们定不会将他当做孩子看,布衣的正稳性情该是敬重更甚,反倒失了现在同龄兄弟间的轻松戏闹,双眸轻轻一闪,收回了视线,他还是继续当个十四岁的孩子吧。 心念定下,质辛望向天之厉和天之佛,不好意思一笑,恢复了往日的活泼挠了挠头笑嘻嘻道:“都是我的错,害爹娘担心了。我已经没有事了。其实事情也没什么。就是前几日莫名记忆回来,突然间那么多过往,我有些恍惚隔世之感,总觉得不真实,无法和现在对接起来,一直思考,这才导致几日看起来迷迷糊糊,还有那么一点儿忧郁。义父和鬼邪伯父、十九兄长、魅生,布衣多番探问,我想着说了他们也帮不上我,记忆意识之事还须靠自己厘清,便未告诉他们。今日在练武场突然见到爹娘,瞬间醒悟,不管怎么样,那些都是我,过去和现在终于能共同融合在意识中了。” 见天之佛凝视他的眸底掩藏愧疚,质辛心头微涩间满是欢喜,过去牺牲换来今日一家人团聚,一切都值得,暗暗心满意足一笑,直直对上她视线,无奈暗叹一声,紧蹙着眉头纠结道:“娘,你要是再愧疚下去,儿子我就大不孝了。我的记忆恢复到被送去中阴界由义父收养几年以及之前的事情,对你在荒神禁地知晓了什么一清二楚,所以在中阴界并未怨你不要我,除了有时候会思念你外偶生抱怨,几乎都是无忧无虑欢乐的,而且因娘此举,我才能遇到义父,十九和魅生,他们对我都很好,你也了解。” 天之佛被他故作夸张的神色逗得露出丝淡笑,他如此心绪便是真正都解开了,这才散去了忧色,直视他温和嘱咐道:“以后再有记忆恢复,不要一个人钻牛角尖,吾和你爹在这儿,想我们了就回来。”顿了顿,觉得不妥,又改了主意看他道:“还是以后每七日回来一次。”他记忆不断恢复,如此她和天之厉也能了解他之情况。 质辛微怔了一怔,十四岁的年龄,此时对娘这话的回应好像应该是,不好意思带着尴尬的笑皱眉,看着她嘀咕出声:“我都这么大了,还想爹娘,再被娘命令每七日回来,这让义父、十九、魅生、小弟小妹知道了,还不笑话死我!” 天之佛骤皱眉,盯着他好笑一声:“再大也还是吾楼至韦驮和天之厉的儿子,回来看我们天经地义,何来笑话。” 天之厉见质辛如此也放了心,倚靠在座椅上,抬手按在书桌上一扣,抬眸看他沉声道:“你娘的话照做,没有商量的余地。” 质辛一噎,皱眉懊恼看着天之厉。爹,自从娘回了家,你就从来没有向着我过。 一旁的剑布衣见三人神色低低笑出了声,他也晓得他的记忆还要恢复之事,了解天之佛和天之厉用意,随即看向质辛笑道:“你照爹娘的话做便是,若是需要,吾也可以陪你回来,丢人便一起丢吧。” “别!”质辛刷的转眸急看向他,瞪大眼睛伸手一挡:“你可千万别,你要这么干了,我又多一条胆小如鼠的名声,这不得让厉儿和佛儿笑话死我这个大哥,这辈子都甭想翻身了!” 剑布衣哈哈一笑,对上他惊恐万千的眸色,颔首:“那就随你大哥吧,若是需要,跟我说一声,我一定配合你。” 质辛这才对着他满意点头,又瞟了瞟天之佛和天之厉不容妥协的神色,无奈吐了口气,皱着眉头不情愿道:“有一对功力打不过的爹和娘,我哪儿还有其他选择,只能屈服在你们的淫威之下了。” 天之厉骤沉哼一声,黑眸暗拧盯着他:“既然知道,就收起你乱七八槽不该有的杂思,专心练武。” 质辛嘿嘿一笑,急点头,见天之佛眸色带着温柔笑意凝视他们父子,心念一转,陡笑嘻嘻起身对着天之厉拱手:“儿子唯父亲马首是瞻,下一目标,先打过娘亲。再下一目标,与父亲打成平手。” 天之佛被他模样逗得笑意更甚。 天之厉冷哼一声,黑眸深沉看他一眼,淡淡下令:“言辞含糊。吾要你五年之内与你娘打成平手,第六年胜过你娘。八年后可在吾手下过千招而不败。此后你再为自己定,需要多少年可以与吾战成平手。” 质辛双眸刷得瞪得溜圆,瞬间满头冷汗,僵硬着身子看他,眉心控制不住直跳:“爹你一定是跟我在讲笑话。娘数千年修为,我才多少年,六年后要胜娘,简直是天方夜谭,可能性微乎其微,我不被娘打趴下就算好了。”他现在虽随着记忆恢复复苏了体内数百年前的功力,复活时还吸收了厉元佛元以及义父灵力,可尚未完全与此体融为一体,这身体还须他转运那世功力运转煅造,加上此生与爹和各师父所学,要与娘战成平手也该是十年之后方有可能,胜她需要更长时间,爹的时间太短了。 天之厉瞥他一眼收回视线,不徐不疾抚着大拇指上王戒道:“你体内暗藏有吾之厉元和你娘佛元,还有缎君衡给你之灵力,充分将其化为己用,再加上未来恢复的魔皇之功力。” 顿了顿,又抬眸直视他,深沉道:“这几年只要你不懈怠,六年胜你娘并非没有可能。你之潜能有多少,爹比你更清楚。吾之令既出,便无再更改之理。做到最好,做不到也要想办法做到,这是你的问题。”楼至疼爱孩子,他如此说,她为了能让质辛顺利通过,必然会这几年不精进功力,而且过手之时即使全功而上,也会留有余地,不至于太过挫败质辛,让他稍胜后,他便能继续信心百倍精进功力,八年后与他过千招不败,方能真正的与楼至打成平手,到时他死,有其他人和质辛联手,这是除了他计划外的另一重保险,便可万无一失。 天之佛见质辛一脸为难不敢应此战帖,双眸微微一闪,天之厉此举不过是激将法让他全心练功,尽快适应以后再恢复的记忆,平手还是胜过她都无关紧要,假以时日,他要达成此目的并非难事,只是现在不妨让他有些信心,她这几年不修功力,到时再留下余地,随即看向质辛轻笑出声:“相信你爹之言,无须顾虑,五年后过招,你之修为必然能与娘战成平手,你有此能力。” 见她和他一脸你一定能做到的神色,质辛有些怀疑地看看他们二人,故做出了这个年龄会有的反应,回手摸摸身上,缓缓垂下双眸状似思考,暗中却紧紧蹙了眉心。爹说这话时一闪而过的神色不对劲儿,似乎有些隐隐的迫切和算计,他为何要这么急着想看他胜过娘? 半晌后, 天之厉看向他沉声道:“考虑得如何?” 想不通疑问,质辛只得暂时压下,闻言抬眸看向天之厉撇撇嘴,状似无可奈何妥协出声:“我答应你们,定全力以赴。”这几年的修炼,时时有超出预料外的文武收获,正好借此机会,看看他是否能再有所突破,复活后的这具身躯尚如只开采表面的荒地,他也该彻底了解它到底有多潜藏之力,能让他短时间内到达如何修为高度。爹方才会出此言,必然也有此考虑。 天之厉看着他已快十四岁的身量和周身已有的些许气势,欣慰间眸色复杂一闪,质辛如此,他能放心了,满意凝视他沉稳出声:“如此方有吾子该有之魄力。” 质辛嘿嘿一笑,带了几分跟小时候一样的神色。 天之佛不由得感慨轻叹一声,眨眼间他竟也长这么大了,眸色一柔凝视他淡笑出声:“你把回忆起来的部分事情告诉布衣,吾和你爹稍做补充。” 质辛笑点了点头,走向早已等待许久想听的剑布衣,抬手一按他肩膀笑声挑眉提醒:“在我说之前,记住不要被我的话吓着,也不要怀疑我所说的每一个字,毕竟爹和娘都不是普通凡人,当然,我也不是。” 顿了顿又盯着他笑眯眯补充道:“你也不是!” 剑布衣愣了一愣,被他逗得忍不住笑道:“大哥言重,只言片语我也从各位师父口中听过些,只是沧海一粟,各自凌乱,难以成事,我有心理准备。” 质辛哈哈一笑,收回了按着他肩的手:“好兄弟!”随即回到自己位置坐下,直视他收起了笑意,认真凝肃道:“布衣,这事得先从持续了千年的厉佛大战说起,你也知道我们所在地是异诞之脉,还有一处叫苦境,爹和娘当初互为劲敌……” 剑布衣一眨不眨眼盯着他,凝神细听。 质辛一字一句说着他深铭于心了解的事情,为了不至于泄露他记忆全部恢复的事实,刻意隐瞒了一些往事,只将他现在记忆阶段能知道的事情详细说出。 听到他眼中二人时剑拔弩张,时平和的相处,天之厉和天之佛不约而同闪过丝不可思议的惊意,对视一眼,微有些好笑又莫名的叹息。有些事他们根本没有印象,而且身处其中和今日再看相比已变却另一番心境了。 质辛见他们竟似听故事般眸露淡笑和惬意,眸底暗暗闪过丝欣然,心底发暖,跟剑布衣说得越发兴致勃勃。 剑布衣越听眼睛不可置信睁得越大,震惊紧紧盯着他,余光忍不住得时时瞟向天之厉和天之佛,生怕错过一字。爹和娘他们竟然是那样关系! “……后来你大哥我就成了中阴界灵狩缎君衡的义子,与十九在逍遥居住着几年。”质辛说到这儿长舒了一口气,笑看剑布衣道:“今日到此为止,以后的我还没想起来,想起来再告诉你。” 一切事情竟然如此,难怪娘眼里方才对大哥那般愧疚,大哥半夜之哭,定是送入中阴界后思念而致,剑布衣边听边思,见质辛此时满眼欢喜笑意,不由怔怔看向眸色平静的天之厉天之佛。大哥口中所言过往轻松好似是说别人之事,可爹娘和他深处其中之艰难,血雨腥风,绝不可能是如此。 质辛见他眸色呆滞,傻乎乎发愣,晓得他是因何,心底轻叹,面上故作大笑,伸手一拍他的肩戏谑道:“傻愣做何?” 剑布衣猛然才回神,看向他轻摇了摇头,细想方才故事的眸中仍露着丝还在回味的心不在焉:“没什么。” 天之厉和天之佛笑笑翻掌化出信封放在桌上,看向他们道:“这是蕴果谛魂的来信,有昙儿的消息。你们看看,看完后我们用午膳。” 质辛一震,反应过来,骤激动惊喜,急手吸过了信封:“妹妹怎么样?有没有被人欺负?” 剑布衣怔了怔,先压下了回味,腾得起身走近和他一起看。 一字一字看到最后,二人的眉头都皱到了头顶。按果子叔叔所写,昙儿这分明是差点儿惹下大祸!可有些地方含糊不清,法门之选怎么就成了大祸? 见他们看向她想要问话,天之佛起身淡笑:“走吧,先到大厅等厉儿和佛儿,他们也快回来了,我们边等边说昙儿之事。” 二人欢喜点了点头,起身随着天之厉和天之佛出去。天之佛随后将龠胜明峦所知道的事情详细告知,他们才知此事祸从何来,心疼昙儿可也此事也必须处罚,独身在外,龠胜明峦又是那种晓得厉族之过往的情形,若让人晓得她身份,有人暗中报私仇,她之危险可想而知。而且那个神祭法门,昙儿她要选上,蕴果谛魂若无办法,爹和他们就是把她押回异诞之脉也绝不能修!幸好她不是。此次一惩,让她明白,以后也才能小心行事。 用过午膳,稍作休息,下午二人又一同去了练武场,黄昏时质辛回双天宫,剑布衣独自一人回了缎君衡寝殿,刚入大厅,却见平日此时不该在的鬼邪和缎君衡坐着,诧异走近微俯身行礼:“见过两位师父。” 鬼邪白色祭司之袍飞射一道气劲儿,殿门吱呀一声闭上:“起来吧!” 剑布衣先凝视二人高兴告知:“大哥已经没事了,明日和爹娘看过石雕后就回来。” 缎君衡伸手一指他们对面座椅,笑道:“天之厉已派人告知了。你先坐下,吾和鬼邪有话要单独告诉你。” 剑布衣微怔,影师父的神色有些凝重,不知道是什么事,颔首入座。 鬼邪拎起茶壶倒了被温水,端着放到他面前:“不烫,先喝一杯。” 剑布衣端起不假思索仰头喝了下去,每日练完功只有他要喝一杯,鬼邪师父说这是特别为他熬制的汤药,还瞒着缎君衡师父,今日他怎么会让他知道? 鬼邪见他放下茶杯后,才凝视他平静道:“你往日问过此汤药做何之用,为何只有你饮,质辛不饮,今日吾便全部为你解答。” 剑布衣眸色诧异一亮:“嗯!”师父终于愿意说了。 缎君衡收起了面上笑意,看向他轻叹一声道:“在说之前,你先要了解过去的一件事,方能理解。事关重大,定认真听。” 剑布衣怔住,过去什么事竟然牵扯到现在的汤药?眸色一凝,认真点了点头:“师父你说吧。” 缎君衡微微回忆后,才凝视他缓缓道:“你定好奇质辛为何会有所谓的恢复记忆之事,从吾和鬼邪只言片语,你只大概了解是他的年龄有问题,记忆跟此相关。那几日见你想问却又咽了回去没问,吾跟鬼邪商量后,决定将此事前因后果详细讲出。” 剑布衣想不到是此事,眸色惊喜一闪,急将中午质辛讲述之事说了出来:“吾听到他被师父你收养了!” 缎君衡微愣后轻笑一声,端起茶杯轻啜一口:“他说得太少,在天之佛有孕前的事都是他从别人口中和天之厉天之佛言语回忆中存在的,并不详细,厉佛之战前因后果,吾会给你说得清清楚楚。” 剑布衣眸色大亮,急期待道:“那师父你定要重新说一遍,我认真听。” 缎君衡笑笑放下茶杯,接过鬼邪递过去的另一个茶壶,轻斜斟茶,暗红色的茶汤汩汩从茶壶嘴中流出,快满时才放下茶壶,透过杯子中冒着的热气看向他娓娓出声:“两千多年前,苦境由皇秦一统为帝国,皇氏一治九百年,到末期朝政败坏,式微,天下大乱,群雄竟起逐鹿,各方势力皆欲取其代之。后来几番势力更迭,最终成四强相争之势。此后的苦境继续战火不断。恰在那时天之厉率领的厉族以异族之势睥睨横空而出,数十年间便横扫苦境,占据了半壁江山,后四股势力暂时放弃相争,联合共抗厉族,也因天之厉夺占苦境之手段杀伐血腥,再加之是外族,一直隐遁不参与俗世权力纷争的天佛原乡现世,天之佛为起最高象征领导,最终形成厉佛对抗之势,这就是质辛对你说的厉佛之战。双方僵持征战了一千年,厉族未再占苦境一分一毫,但天佛原乡也未能将厉族打退,直到后来那战……” 剑布衣不知他为何说着停下了,眸色一急问:“那战怎么了?”爹和娘之敌对根源竟是如此而来,大哥所知有限也不甚清楚,此时他算是明白了。 缎君衡顺了顺气,又喝口茶水,才看着他继续道:“这里就接上质辛对你说的事情了,此战如何不重要,只是它最后导致了天之佛进入异诞之脉……” 娘为何要进入?剑布衣眸色一紧,急前倾身子,睁大眼睛紧盯着缎君衡。 缎君衡细细说着接下来的所有事情,整个殿内只有他的声音飘动回荡。 殿外无声斜射而入的夕阳静静拂过三人身上,在地上曳出了三个幽长的黑影。 鬼邪不时为他添着茶,将缎君衡说得不足的地方稍作补充,进入异诞之脉后的事情也是缎君衡听别人所言,他虽更清楚,但说起故事来,还是缎君衡擅长,他锦上添花便是。先让布衣大概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除却他对双天的亲情之外,再多一份体味旧事之感,方能更好激发他内心之能。为他和三千倒溯时空而专门编写的史册,不知咎殃他们几人进展如何了,日后再独让布衣学记此史册,必要他倒背如流,改日和缎君衡再去咎殃他们那里查看。 讲述中,殿内的光线渐渐变暗,夕阳快要落山之时,缎君衡刻意略去了一些事情才终于讲完,说到了收养他时,微顿话音,轻叹一声,凝视他道:“你爹娘和大哥的事情便如此。这以后的事你已经成了二王子,也都知晓。” 剑布衣眸色一时带着丝听完过去的沉凝恍惚,轻轻点了点头,任由心头波澜翻涌,静坐在桌前默然无语,无意识垂眸陷入了沉思。异诞之脉,苦境;厉族,天佛原乡;天之厉,天之佛,最后的魔皇质辛……爹,娘,大哥,他们的过去竟是如此生生死死,娘和大哥险些便永远不存于世…… 缎君衡和鬼邪眸色对视一眼后又收回视线转向他,各自端起茶杯慢慢饮着,等待他慢慢平复心绪。 良久后,想起旧事只是了解另一事的基础,剑布衣骤从思考中回神,抬眸凝向他们问道:“爹和娘的旧事说完了,师父们今日要说的另一件重要之事是什么?” 鬼邪轻放下手中茶杯,凝眸看他:“方才旧事中的你爹心疾来龙去脉可还清楚?” 剑布衣一怔,单独说爹的心疾,帝师讲述中,不解蹙眉问:“爹的心疾因叔叔姑姑和娘而起,最后被爷爷控制住了,师父为何要如此问?” 鬼邪凝视着他沉叹一声后摇了摇头,不由抬手轻按在他肩头,拍了拍:“接下来要听的关于你爹的事,谨记在心,绝不可泄露于任何人知晓。” 剑布衣见他和缎君衡突然变得沉重的神色,心里一无由来一紧,浑身微微些绷住,蹙着眉头强迫自己开口问:“爹发生了什么事?” 鬼邪缓缓收回了手,紧凝眸色,沉默半晌静静望进他眼底,整个殿内莫名凝聚起一股死气凝滞。 许久后剑布衣才听到他暗哑,难掩沉重的嗓音:“你爹因心疾之故,现在看似安然无恙,但至多只能再活十五年,最短不到十一年。” 哐当一声,剑布衣手中握着的茶杯坠落,脑中突然一片空白,怔怔苍白着面色恍惚看着鬼邪,师父们绝不会编造谎言骗他,那就是爹真的会死,可,爹怎么会死?爹明明身体康健,还跟他和大哥经常过招指点他们,他的心疾也根本不碍事,他好好的怎么就会濒临死境? 刺耳的茶杯碎裂声回荡在殿内久久不散。 缎君衡见他身子僵冷,神色太过震惊一时神思尽失,暗叹一声,急起身走近,安抚轻拍拍他的肩,唤道:“布衣!” 半晌后, 剑布衣才晃过劲儿来,腾得站起,发白着脸强抑恐惧和窒息的胸口钝痛,红了双眸看向鬼邪颤声道:“师父你刚才才说爹的心疾被控制住,只要平日注意,并不会损伤他的身体,而且他要有心疾,娘那么精明关心,早就知道了,可她根本不知道,证明爹肯定没事。爹他不会死的,他怎么可能会死?” 见鬼邪和缎君衡的神色并未因他的质问轻松,反倒越发凝重涩沉,剑布衣心头一窒,一股凉气钻心而至,眸底倏然泛起了痛涩泪意,只能强忍着不流下死死盯着他,师父不亲口说出来龙去脉证明爹的病情,就一切都是假的!爹一定不会死! 鬼邪一手挥功强迫他坐下,压下心底波澜后,才紧眸看向他冷凝道:“事实如此,再痛苦你也只能接受,我们已经背负真相多年。你娘不知,是因你爹下令,我们皆不可泄露让她知晓,你姑姑叔叔全部都知晓此事,唯独你娘和你们几个孩子不知。让你和质辛拜我们为师,便是你爹安排。质辛未来要在他死后承继王位,你便是王之影。如此早送厉儿和佛儿学武,也是要他死后,你们兄弟几人合力制住你娘,防止她痛心疾首下做不智之时。” 爹每次都要抱着娘往来各处,将他们几个赶到一边,时时和她在一起,竟是因为他快要死了,跟娘过一日便少一日吗?爹每次看着他和质辛功力长进后的欣慰眼神,不是赞许,竟是他终于能放心未来有人制住娘,能安心离开这世间了吗?过往所有看似正常的事情如今竟是另一种真相,剑布衣心头一痛,强忍在眼底的泪水刷的夺眶而出,想到什么,急抬手紧紧抓住鬼邪的胳膊,泪眼死死盯着他,颤声哽咽:“师父一定有办法救爹的是不是?你今日告诉我真相,是不是我就能救爹?有什么办法能救爹,师父你说,我立刻就去做。我绝不能让爹死的!” 鬼邪看着他的泪水,喉间微压抑难受,微阖了眸,轻叹一声,片刻后才睁开眼,将缎君衡递过来的棉巾,递给他,一字一字沉声道:“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是吾厉族男儿,先将眼泪擦了。等你冷静下来吾再说办法。” 剑布衣泪水一顿,也不接棉巾,急抬起袖子胡乱一擦,泪眸带着丝绝望中突来的希望光明急声道:“师父请说,我已经冷静了。” 鬼邪手指一紧棉巾,放在他身前桌子上:“你还不平静,无须急,先听吾一说你爹病症具体情况,随后吾再告知你办法。” 剑布衣强压着涩痛急点了点头,又擦了擦眼里不受控制不住流下的泪水。 鬼邪将第一次发病到现在的所有情形都告诉了他,只言是心疾加重之故,并未告诉他其后隐藏的命力耗竭之险。见他听完后神色平静些,才又继续说出了以倒溯之术穿越时空改变历史的办法,以及从今以后他要为此行,必须做的一切艰难之事和练功之严苛要求。 剑布衣听了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毫不犹豫点头,红着眼睛看着鬼邪不假思索涩哑道:“只要能救爹,我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敢去做,再多艰难困苦也不怕。师父不必担心,我以后就是不睡觉不吃饭也会练好你的祭司之力。” 鬼邪轻点了点头,满意露出丝淡淡的波澜,凝视他道:“你懂就好,短时间内要达到吾要求的功力之艰辛非同寻常,吾不会宽纵你,纵使痛苦也要忍着。吾一直给你喝的汤药,便是为提升你身体至最佳练功状态之用。” 剑布衣毫不犹豫点头道:“师父尽管加强训练,我不怕吃苦,我……”说着喉间不受控制一哽,本来止住泪的双眸倏然又湿,嗓音一时沙哑,带着丝哽咽垂眸擦着泪:“我就怕我救不了爹。我已经失去了一次爹娘,好不容易有了义父义母关心照顾我,现在爹竟然,我不能再失去一次爹。以前小,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了。这次就是要我的命,我也一定要救爹,我不能看着娘痛心,不能让弟弟妹妹没有了爹,不能失去爹。” 他平日并不会说出这么多心绪,缎君衡见他伤心到此才将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心微微涩沉,轻叹一声,凝视他道:“有此决心便好,日后吾和鬼邪会加强对你之训练,要将我们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切记此事保密,现在还不是让质辛知晓的时候。” 剑布衣抬起袖子急擦干了眼泪,才对上他的视线:“师父放心,我不会让大哥知道的,也不会让娘知晓。” 鬼邪凝视他继续道:“吾和缎君衡今日让你知晓,还有一层用意,你爹犯病就在这一两年内,若遇突然情况,正好你在身边,要懂得想办法配合我们瞒住你娘。” 剑布衣发红的眸一怔,急点了点头:“我明白。” 诸事已经交代妥当,缎君衡微露出丝笑容,淡了方才殿内弥漫的沉重,凝视他温和道:“去后殿沐浴换衣物吧,一会儿我们用晚膳。不要让魅生和十九看出来你哭过,吾和鬼邪训练了你许久时间如何掩饰真实情绪,这不是难事。明日便开始进入为倒溯穿越时空做准备中。” 剑布衣点了点头,随即起身向自己卧房走去拿换洗的衣物去了后殿。 鬼邪目送他消失不见后才收回视线,斟了杯茶递给缎君衡,凝沉出声:“对布衣,吾很放心。” 茶已不热,缎君衡接过便启唇开饮,喝了一半,才对上他的视线:“吾也放心。”沉稳内敛,方才情形虽伤心却还不失睿智,能极快调整,发觉鬼邪话中无意泄露的信息,直接切中要害问他救命之法,言语虽激动,在这年龄却也无可厚非。 鬼邪听了仰头一口气饮完了杯中茶,轻放在桌上,看着他叹息一笑:“不要继续说此事了,膳前说些喜事,省得一会儿膳后消化不良。” 顿了顿,蹙眉想了想,淡笑出声:“比如十九和魅生的婚事你打算何时办?那日我们使了一计,让十九去相女子,让魅生去相男子,恰好见到就是彼此。两人倒也没让我们失望,经此算是开了窍,转眼这过了快两年,两人也算日积月累,情义深厚,能办婚事了吧?” 缎君衡听着突然出现在耳中的两人的脚步声,看向鬼邪刻意提高了声音,淡笑:“此事不该由你提出。吾要看看那个傻小子何时亲口说。他要不说,这事拖着便是,等哪日魅生等得不耐烦了,吾再给她重新找一户好人家。” 脚步声微出了一丝停顿,鬼邪哈哈一笑,放松身子靠在座椅上,一手摩挲着扶手,转眸眯眼望着殿内射进的最后一丝余晖:“吾糊涂了,不该提醒你。只是若十九不说,总不能让魅生开口,姑娘家面薄,你吾只得再考虑是否要找个愿意开口的男子,招赘也未尝不可。” 缎君衡但笑不语,也靠在了座椅上,饮完了手中茶放下茶杯,闭眸养神。 半晌后,眸色内敛的十九和面色微微发红的魅生同时推开了殿门进入,见二人皆是养神模样静静坐在余晖下,一凝眸色,出声道:“义父,大祭司,现在传膳还是等会儿?” 缎君衡不睁眼,不徐不疾道:“等布衣沐浴完。” 黑色十九金瞳一闪,骤拉着魅生走到缎君衡身前单膝跪下,缓慢低沉道:“还请义父为吾和魅生主持婚事。” “呵呵!”鬼邪微睁眼露出条缝,斜望向缎君衡:“快睁眼吧,别装模作样了。” 缎君衡无奈轻叹一声,睁眼瞟向她:“何必揭穿!十九以后成了婚,吾便不能像以往般揶揄戏弄他了。” 黑色十九金瞳微僵,魅生垂头低低笑出了声。 鬼邪轻笑一声,眯眼对着他道:“缎君衡,没有了十九,未来有小十九,不可目光如此短浅。” 缎君衡一怔后,突然呵呵笑出了声,转眸看向跪地的二人,紫袍微动,射出两道灵力托起:“起 来吧,下个月最后一日便是吉日,就那天吧。” 鬼邪刷的彻底睁开了眼睛,故作不可置信轻抚下颌大笑戏谑道:“原来你早就找好了日子。” 缎君衡见魅生脸红,十九还是一脸的面无表情,只有眸底有一丝淡淡的波澜,摇头轻笑一声,看向鬼邪:“做儿子的犯傻,吾这个做父亲总不能跟着一起犯。吾还得为女儿考虑啊。” 鬼邪一笑收回视线,挺起了身子,玩弄着桌上的空茶杯:“此言有理。” 二人说说笑笑继续等剑布衣出来后才传了膳食,席间,剑布衣面色如往常,并无任何异样,鬼邪和缎君衡满意一闪眸光,赞许收回了视线。 一片安宁温馨中,五人共用了晚膳,鬼邪未待多久回了荒神禁地。 深夜丑时,明月高悬时,紧闭的殿门吱呀一声响起,缎君衡跨出殿门望了望夜色,眸色一凝,当即化光飞驰去了荒神禁地。 监天司观星台,**于神殿最高处的山巅之上,风声簌簌间,白色衣袍翻飞,一人负手**,仰望点点星光浩如烟海的夜空。察觉周围风行细微变化,人影才收回了视线:“你来得倒是准时,一点不早,一滴不迟。” “天时严苛,非同儿戏,吾若无此能为,便不敢自荐协助你。”话出的同时,缎君衡亦从夜空飞身而降至鬼邪身旁。 鬼邪淡笑扫了他一眼,重新望向了银河浩瀚的夜空,收起笑意,肃然微动双掌,提自身内元命体之力散于周身,自掌心霎时聚升而起两滴精元之血腾飞入空,反转直射入她之双眸,本还普通的眸子骤翻卷起一片翻涌的血色波澜,如炬直望夜空诸星宫之位。 送剑布衣和三千回去完全是未来时空之血引,她只需提功送一程,此时要寻倒溯开启通道之星位却是毫无头绪,找出星位方才能推衍对应送离之天时。“空间之漏洞,时间之漩涡,洪荒之虚无,血眸观之,有中寻无,无中生有,倒溯之位。”未来之鬼邪留给她的这几句话,究竟是如何映照天象的? 缎君衡则立在她三步外,右指引水晶骷髅头雄浑灵力,调运控灵术,暗固住她周身正逸散的内元之力,只留下血眸破障必须之数,将其余重新疏导回转她体内,源源不断再次补充消耗掉的元体之力。双眸紧凝,注视着她的神色和身体变化时,亦同时观望天象思索未来鬼邪所留之言。 此时的神殿之内,监天司九九八十一名祭司盘坐于地,共赞功力,形成一个半圆形的透明功力气罩,隔绝观星台周操风行雾动,立于其内的鬼邪和缎君衡若在真空,耳边身边无一丝外物干扰。 夜色在寻找中渐渐深沉,夜空星月位置已悄然缓慢发生了变化,鬼邪血眸亦紧凝随着微动。 气罩外的风声拂动间,一个时辰无声无息过去。 又是如以往般没有任何进展,又继续凝神观天等了一个时辰,鬼邪收回视线,翻掌撤去了所有功力,血色弥漫的双眸霎时恢复清澈。 缎君衡见她面色并无异常,灵力探体后也再无伤,才散去了灵力:“如何?” 鬼邪摇了摇头,暗叹一声,凝沉看向他:“五日后的同一时刻再来。想要有进展,还须勘破那个大祭司所留之言到底是何意思,回去吧。” 话音尚在夜间回荡,二人身影已共同离开了撤去气罩的观星台,被强行阻滞的风力又恢复了先前路径,夹携着凉气簌簌吹动着雾气飘飞。 随后的日子亦如既往的平静,昙儿受罚时渐渐也想明白了她错在何处,比先前更懂事,肆无忌惮的性子收敛了许多,但要去何处,必先告知所有人人一声,蕴果谛魂来信一封告知天之厉和天之佛她之近况,二人也放了心。 终于过了半年后,昙儿第一次回异诞之脉,身量比离开时高了一颗头,比同岁的女孩儿高出许多,眉目间也多了丝不染凡尘的冰雪净透,不言语时安静如清润的白玉小仙子,直把质辛看得不可置信瞪大了眼,他家的妹妹居然改性了,越发带着厉儿和佛儿逗笑戏弄她,直到把她惹毛了,才又恢复了以前兄弟姐妹在一起的嬉笑模样。住了仅仅五日,再不舍,天之厉、天之佛和质辛,剑布衣,厉儿、佛儿也只能亲自将她送上马车,直送到看不见车影后,才回宫。 随后的两年间,质辛、剑布衣和小四成人,天之厉、天之佛为质辛举行了册封为异诞之脉太子之礼,为剑布衣和小四举行了册封王主之礼。期间事情比天之厉先前所预料要好许多,接下来的两年内他皆没有犯病,了解内情的众人虽安然,却对以后的日子越发小心,不敢有丝毫大意。 这日中午,艳阳高照的双天宫,穿云化光而至一个与天之厉身高相似的身影,穿着黑金色锦袍的身影现身殿门前,不假思索推开了紧闭的殿门,直直向书房走去:“爹,娘,司殿说你们找我?” 无人回答,质辛不可思议一愣,皱眉看着紧闭的书房门摇了摇头,以前都会出声应他的,爹和娘今日这是在做什么呢?如此专注听不到他的声音?眸色一转,想到了什么,暗暗一笑,只能抬手又敲了敲门,万一打扰了他们可不太好。 敲门声刚落便传出一声低沉无力的声音:“进来!” 不是他想的,爹的声音今日怎么如此异常?以前不是这样的,质辛诧异一怔,淡笑推门进入。 却不料书房内的情形,笑意一窒,眸色骤变,恐惧大叫一声:“爹!你怎么了!” 天之厉瘫倒在座椅上,两股鲜红从耳窍缓缓滑出,顺着脸颊滑落沾湿黑袍,一股股真气急速溃散,听到声音,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僵冷身子寻到他模糊像他的身影,沉沉低声道,“质辛……”紧接着低吐出五个字,垂危双眸放心一阖,昏死了过去,身子向椅子下直坠。 面色一片青白,恍如色如死人。 “爹!” 质辛惊恐大叫,面色刷的一白,急飞奔过去,腿却不受控制发软,一个踉跄,彭得带翻了身边灯架,险些倒地,顾不得疼痛,急手恰接住他坠倒的身子一抱转背上,哐当一声,夺门化光直奔荒神禁地。 爹怎会浑身冰冷像死人一般?让他找鬼邪,他难道知道爹为何会这样?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爹怎会毫无预兆变成这样?娘为何不和他在一起?司殿明明说是爹娘要见他! 质辛消失后,被他踢开的书房门和殿门哐当哐当震耳响了许久,才慢慢恢复宁静,只剩下刺目的烈日金芒射入房殿内,继续炙烤烘熏着死寂无人的整个双天寝殿。平日本该在殿内殿外随时能见到的伺人皆不见踪影。 传话后紧随质辛回来的司殿,气喘吁吁看了看大开的殿门,轻笑摇了摇头,见书房并未什么声音传出,也无诧异,天之厉和天之佛应该是在密告质辛太子什么事,随即走近从外紧紧关闭了殿门:“王子从小到大都是如此急,只要王和王后传话,从来都不记得关殿门。” 190 病体加重 第一百九十一章 等了十数年第二次从化外之天来异诞之脉的无渊,本和质辛在他的寝殿青东宫相坐闲话,中途收到司殿传话,质辛离开去见天之厉天之佛,她无事便走出殿门,倚靠在飞檐凉影下的石柱边,遥望云雾中的整个王宫,却见其中疾驰的黑光,眸色一愣,诧异挺直了身子:“质辛!他这会儿怎么不在双天宫?他怎么背个人,那是荒神禁地的方向,他背上的人,怎么看起来好似……” 天之厉!他怎么会背着他爹?无渊眸色陡震,疾步走到庭院中,他为何要背天之厉?他那般强大让质辛背,除非,是他自己不能行动,他出了什么事?怎会不见天之佛楼至韦驮?若天之厉出事,定然会是她带他行动,纵使让质辛背,她也会跟着,可,她现在去了哪儿?天之厉他难道是真出事了?眉心一紧,无渊顾不得细思,急化金光腾空紧追质辛而去。 荒神禁地神殿。守卫在外的众祭司见天际遥遥而至之威仪身影,微俯身:“见过太子殿下。” “立刻让神殿内所有人退下,传命大祭司在他殿内等吾,无吾命令不得出现。” 质辛紧凝护体气罩护着身后昏死的天之厉,力持冷静千里破空下令。爹最后吐出的两个字,隐瞒。必是要隐瞒所有人,最关键是娘! “是!”众祭司恭敬应声,各自退下,其中几人照命去传令其他祭司知晓。 眨眼功夫,还曾人影攒动的神殿空无一人,肃寂之中透着一股肃穆庄严,只剩下敞开的神殿之门。 质辛确认无人后,急负着天之厉破空而降,光影嗖然直穿殿门。 片刻后无渊才赶到,见空荡荡情形,已猜到是质辛命令,心头一沉,紧锁着眉头急穿而入。 质辛遥见祭司殿殿门开着,掩藏的恐惧才显露出来,急奔飞进,紧声颤抖道:“伯父,爹出了事!” “将他放到床上,四肢平放。” 早已站在房内等候的鬼邪却面色平静看了眼天之厉情形,让他将他背到床边,小心抱着将天之厉放在了她的床上。 这一路四肢僵冷过后,昏死的天之厉身上体温微微恢复了些,质辛移动他四肢时察觉,发白的面色微微好了些,急又继续让他平躺好后,鬼邪取过了准备的锦被直接盖在了他身上,坐下即伸手按在他手腕上探脉。 质辛见他什么也不错,只让天之厉像睡觉一般躺着,眸色紧张,发白的面色一拧,急道:“伯父,爹……” “别说话!”鬼邪急出一声,提功暗运祭司之力垂眸凝神感知他之脉象,“有什么疑问吾一会儿再解答。” 质辛眸色一紧,袖袍中的手只能担忧颤抖着握成了拳,压下滚到舌尖的诸多话,浑身僵直紧紧盯着鬼邪神色。片刻想起房门开着,黑袍一挥,急飞一道光力直冲殿门。 殿门受力吱呀一声就要闭合,突外面相对飞驰而至一道龙鳞之光,彭得相撞抵消了门上之力。 “无渊!” 质辛诧异一怔,紧锁的眉头更紧,她怎么会在此处? 话音尚未落尽,一道光影疾驰而入,凝功关闭殿门,直接现身,见他面色发白还有残余的恐惧,眸色一紧,急问:“发生了什么事?我见你背着天之厉……” “嘘!”质辛骤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无渊话音顿住,眉心一皱,顺着他手所指的地方望去。 鬼邪依然给床上的天之厉把着脉象,另一手同时以光力记录着所感知之情形。天之厉体温虽复,面色却仍是死人般的青白,耳中鲜红已经停止继续流出,先前的成了黑红,干涸在耳下两侧,远看似一具耳窍流血死去的尸身。 无渊瞳孔一缩,急手一把拽住质辛,刷的回眸惊恐看向他,紧张密语:“爹发生了什么事?怎会如此?”竟变成生命力仍在的一具尸体! 质辛喉间紧涩,紧紧盯着天之厉,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去了书房便看到爹成了这个模样。” 无渊发觉他胳膊止不住的轻颤,心口倏然发闷窒息,前一世他每到无尽天峰看着封印的巨石像,便是如此神色,手指一颤,滑落紧紧握住了他冰凉的手包在掌心,不再密语说话,转眸看向床边的天之厉,静静陪他等待鬼邪诊断结果。她该庆幸去年见到质辛回家后,她恢复了前世记忆,才能体味他现在有口难言之恐惧和痛苦,才能陪着他。天之厉到去年仍安然无恙,身体也不像有病,功体如此强悍之人,怎会突然病得如此严重? 质辛手上微觉她手上温热传来,紧拧的眉心一怔,才意识到自己手心之冰冷,欲要扯开手怕冷着她,无渊皱眉瞟他一眼,又握紧,干脆另一手直接攀住了他的胳膊,和他紧紧站在一起,也不在乎此世的两人尚未成婚。 质辛收回视线看了眼坚决的她,冰冷僵硬的心头微动,担忧眸光骤有一瞬恍惚,那时她也是如此陪着他去看爹的封印,二人亦伪装成过往僧者站在青芜堤外看封印记忆的娘,如今转世她依然能如此陪着他…… 无渊见他又露出数百年前那种涩沉神色,心头酸胀,仰头紧望进他眸中,轻手环住他的身子密语:“爹会好的,莫要如此,大祭司的探脉结果还未出来。” 质辛强迫自己低“嗯”了一声,重又紧绷着双眸,怔怔望向床上的天之厉和鬼邪。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随之推移,见鬼邪仍在探脉,天之厉也未有好转,质辛心不受控制地开始一丝丝向下沉去。方才进来时伯父看到爹的神色,一点儿都不意外,反还有一股这日终于到来的意料中之镇定,更是熟练平静的处理。这种种迹象,都指向一个事实,爹之病绝非第一次犯,他对他们隐瞒了病情,而伯父却知道的清清楚楚。 按照爹的处事方式,义父定也是知情人。他临昏死说的隐瞒,为何要隐瞒?何种病情值得他如此小心翼翼瞒着娘?这种情形,质辛想起了什么,眸色瞬间僵冷发颤,千年前娘就对爹做过,那时将她寻回家,她临到死前都一直是如此,对爹,对他,对所有亲人,最终不惜封印他们的记忆,只为不让他们痛苦。若他的猜测属实,现在爹做的这与娘如出一撤的事情,他的面色突然白了白,过去的十多年间所有可疑的事情瞬间全部回转脑中,爹让他那般小拜帝师,习文练武严苛到近乎残忍,最后又逼他战胜娘,逼他跟着他处理厉族事务,逼他记住娘的所有弱点,逼他……所有的这一切只可能是,爹的病很严重,已经严重到……心头窒息一痛,质辛骤阖眸压下汹涌涌起的痛楚,撇开头对向他处,不敢再往下想。 良久后, 鬼邪撤功凝重收回手,盖好揭起的薄被,起身看向一动不动站着的质辛和无渊,垂下双眸,沉叹道:“随吾来吧,你爹要醒来还须两刻左右。吾先解答你的问题。” 鬼邪刚要走,“等等!”一顿步,抬眸看向出声阻止他的无渊,“有何事?” 无渊对上他疑问的视线,低声问:“大祭司洗漱的地方在哪儿?天之厉脸侧血迹需要清理一下。” 质辛猛才惊醒,要隐瞒娘,爹沾血的衣服也要弄干净,即看向鬼邪暂先压下了心底波澜凝重道:“爹现在的情况,我能不能脱下他的外袍清洗?” 鬼邪已知他要做什么,点了点头:“吾本怕你着急,打算先解答问题再替他清洗,既然不急,就先清洗吧。” 质辛急不假思索走到床边,小心翼翼掀起薄被,解开天之厉腰带,又坐到床头,半托起他靠在腿上,轻抬起一只他僵硬无感的胳膊,脱下一边袖子,再照旧脱另一只袖子,最后从托起的背下轻抽出衣裳,才彻底脱下,又细细看了看他中衣,并无血迹放心后将外袍叠好放在床头。 鬼邪转眸看向无渊道:“你随我来。” 片刻后,无渊端着一盆温热的泉水走到床边,质辛不等她动手,已拿起棉巾在其中沁湿,俯身谨慎小心地轻轻沾湿血迹再一下一下擦去。 无渊不知他方才为何要言脱下外袍立刻清洗,见他擦血迹,便将铜盆放在了床边的地上,转身拿起外袍问鬼邪何处可洗,便亲自带着离开。展开衣袍后闻到了上面散发的血腥气,无渊眸色一紧凝思,质辛目的应该是要洗去血迹,他的神色分明是要自己动手,如此亲力亲为,还有方才神殿空无一人,似是有意不让人知晓天之厉现在之事,鬼邪要回答质辛的诸多疑问,也是神神秘秘,天之厉的病只怕内情甚多,还隐瞒着许多人。 质辛专注擦完血迹后,正要起身去拿衣袍,却不见了,怔了一怔,一直站着看他动作的鬼邪出声:“无渊已经拿去亲自洗了,你坐着吧。” 质辛抬眸一看,这才注意到无渊不在房内了。 鬼邪扫过被他擦洗的干干净净的天之厉,沉凝看向他:“是现在说,还是等无渊回来说?” 质辛起身走近他:“等她回来吧,她的性子既然知晓,势必要问个水落石出,我也不打算隐瞒。”顿了顿,不再犹豫,抬起双眸凝沉看向鬼邪:“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此事只有无渊知道,爹娘我也未告诉。” 鬼邪看他突然变得有些不像他这个年龄的眸色,心底袭来一丝怪异之感,皱眉不解:“何事?” 质辛骤扫十八岁尚未到弱冠之青涩,周身露出了一直内敛的魔皇王者之气,紧凝狭长沉稳的双眸黯然复杂直视他:“两年多前吾就已恢复了曾经的所有记忆,比爹娘、爷爷奶奶所估计的时间都早。而无渊,吾未料到因吾一魂曾寄在她身上,以至于她之记忆复苏会受吾影响,十五岁那年她如约到异诞之脉与吾见面,吾小心不露出那一世的情意,想着她无记忆也好,打算重新再和她开始,不料她回去后便彻底恢复了前一世的记忆。所以才未阻止她晓得父亲的情形。” 话音刚落,“伯父!”鬼邪听完一时震住的眸色骤望向走出的银白色身影。 无渊拿着洗净用功力烘干的衣袍,走到床边交给质辛,低声道:“你给爹穿上吧。”质辛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转身而去。 无渊才又抬眸凝向鬼邪,露出不属于十七岁女子历经磨难坚毅却清透的赤诚眸色:“此生吾虽尚未与质辛成婚,但因上一世之关系,吾仍该叫你一声伯父。此声伯父,还希望你勿将吾当做外人,爹出了何事,吾不可能让质辛一人独自承受,爹的事直接关系娘亲安然,质辛和爹娘好不容易才得这一生团聚,那世艰难绝不能再现。若须吾做什么能对爹娘好,伯父尽管言,无渊绝无二话去做。” 鬼邪听了,扫过压抑着害怕小心给天之厉穿衣的质辛,心头莫名涌起丝苦味,眸色一时发胀,微眯了眯压下心底波澜,才露出丝淡笑,重新冷静望向无渊:“你是质辛认可之妻,便是吾之侄媳,从知晓你存在那一日,吾便一直如此看待。”顿了顿,沉叹一声,微沉重了眸色凝视她:“不必担心你帮不上忙,未来事态发展,会有需要你的地方,纵使你和质辛未成婚,吾也绝不会客气。” 无渊被他看出心思,也未觉不妥,深怕他拒绝的眸色一松,颔首:“伯父如此言,吾便放心了。” 二人言谈间,质辛穿好了衣袍走近他们,凝沉看向鬼邪:“爹既让吾知晓了他身体情况,必也未打算再瞒,伯父言辞莫要有任何隐瞒,吾要了解所有的真相。” 鬼邪扫过床上病症更严重的天之厉,收回视线望进他像极了天之厉的黑眸底,抬手一按他的肩,缓慢沉沉说了句:“以后,你要开始多替你爹分担些事务,他的身体比我们十几年前预料的要严重得多,不可让他再费神了。方才脉象之衰竭……”顿了顿,鬼邪黯然收回了手,转身缓步向谈话的密阁走去,一声压抑的叹息片刻后低沉飘回,“八年,他之身体连那时估计最短的八年也支撑不到了,质辛。” 话音刚落, “质辛!” 一声惊慌的嗓音惊惧而起。 无渊急手扶住了质辛瞬间冰冷轻晃的身子,骤变的眸色紧紧盯着他僵窒的瞳孔,着急促声道:“你冷静,莫自己吓自己。一定有办法的,我们还有八年,八年的时间一定能想到救爹的法子。伯父他们十几年前知道此事,定已有办法在进行。” 质辛骤阖眸死死压下眼底痛涩,借着她支撑站直了发软的身子,袖袍中紧握的手却仍是止不住的剧颤,许久后,才苍白着面色僵直全身睁眸望向床边,眸底一片暗红,强启唇艰难挤出四个字:“吾很冷静……” 良久后,她才又听到沉颤的一声,“吾不冷静的模样你难道忘记了吗?”无渊见他嘴唇止不住的颤抖发白,心头一涩,双手急扣紧了他的胳膊,一下一下沉沉点头:“吾记得,质辛,吾记得……” 质辛充血的眸死死盯着仿如死人的天之厉面容再闭唇不语,许久后一阖,强挣开了无渊扶着的手,无渊一急,却见他再睁的眸色全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果决,刷的转身不看她,一步一步绝沉踏进了密阁,眸色一湿,心里发痛急飞身追上。质辛,你怎能又露出这样的神色!爹未来定不会像娘过去那样死去的! 吱呀一声阁门在她进入紧关,片刻后,一声低缓沉凝的嗓音才在密阁中缓慢响起。 “质辛,无渊,他之病由根源在心疾,至于心疾因何而生,让质辛稍后讲给你听。” “嗯。” “质辛,你爷爷所谓的心疾控制确实是控制住了,而且他后来再犯的心疾,除了一开始的两次因喜悦引起,其他也再并非是心疾,真实是它引起的命力耗竭之症,它会一点点吞噬他的生命,你爷爷奶奶也束手无策。你爹早就骗了你娘……” 一声声低沉暗哑的详细讲述,全是骇人心神的恐惧真相,鬼邪紧眸盯着质辛和无渊,开合着双唇,一点儿也不隐瞒,全部如实道出。 无渊听到他化和断灭的情形时,眸色忍不住泛起丝丝酸涩,可又怕错过天之厉病情关键处不敢细思,急压下,继续认真记着,中间有不明白天之厉事情经过之处,暂皆先压在心底,不时担忧注意质辛的神色变化,见他自始至终的沉绝冷静,还有沉稳直切要害的发问,心底忐忑难安,质辛,你万万不可做出糊涂之事,上一世吾能渡命救你,这一世,吾已没有了此能,你不能抛下吾…… 鬼邪对视着质辛绝毅凝决的眸光,一字一字详细回答,从天之佛复活后这十几年,隐于暗中的真相一点一滴全被挖掘而出。 质辛眸色越听越暗,越听心越沉,直到后来倒溯之术穿越时空之法说出,他黯然冷绝的眸色才微露出丝松动,理解了为何布衣后来会跟他分开训练的根本原因。无渊听到此,发涩的双眸急阖了阖急压下紧绷到极致涌起的泪意,双手激动轻颤着紧握在了袖中。有办法,还有办法,他的那招她不愿看到,那招她看三次已足够了。 良久后,密阁中讲述的最后一丝尾音缓缓散尽,鬼邪紧抿双唇深沉凝望着面色看不出心绪的质辛。 无渊见他最后神色变成如此,已知他有所定念在心,也不是她最恐惧最不愿看到的,绷紧的心神彻底放松了下来,轻颤的手指心有余悸地轻搀住了他的胳膊。 鬼邪等他心绪真正彻底平复后,才叹息一声转身向外走去:“你爹快醒了,我们出去吧。” 质辛发觉无渊颤抖,急转眸凝向她残留泪光紧看他的双眸,一怔,才想起方才他的神色定是,抬手轻搂住她的身子入怀,轻吻向她额间,低沉自责道:“对不起!” 无渊垂眸轻摇了摇头,压下心底涩然,沉思半晌才又抬眸凝向他涩沉道:“吾无妨,吾虽不愿,可也不能放任爹未来垂危,万不得已之时,你可以使用那招,但只能使用两次。”顿了顿,好不容易平复的心绪突然又波澜涌起,瞬间湿了双眸,哽涩死死盯着他道:“吾要你活着,娘不能失去爹,吾也不能失去你,你就当吾自私自利。吾一定竭尽所能和你救爹,但绝不允许你使用第三次。” 质辛突然露出丝淡笑,抬手轻擦了她眼角流下的泪水,望进她眼底,轻点了点头,沉凝出声:“吾答应你,此生吾对你做此承诺。”也许根本不必他使用第三次,布衣能救爹的,若是他也不能,第三次,第三次未来他自有定夺,爹不能死,无渊,他也绝不能再让她伤心,那一世她已用自己的命换了他的,自私的是他,从来不是她…… 无渊见他做出了前世无论如何都不愿做出的承诺,晓得他言出必行,前世答应她的事情都做到了,毫不怀疑地信了,真正彻底放了心,泪眼露出丝欢喜:“嗯!” 质辛双眸一闪,随后放开她,等她心绪好了些,又说了一事,二人达成一致才紧随等在密阁外的鬼邪向卧房走去。 “天之厉!” “爹!” 三人绕过屏风见阖眸却站在床头的负手而立的黑袍身影,眸色激动一喜,急道:“你无事了!” 天之厉这才睁眼,凝向眸色突然明显波动复杂对视他的质辛,沉眸皱眉训戒道:“吾还站在这儿,纵使吾不在了,也不必要伤心,你和无渊安心过你们二人的日子,替吾照顾你娘便足矣。一会儿回去记住不要让你娘看出端倪便好,你掩饰心情的功夫尚欠火候,谨慎注意。” 顿了顿,转向无渊凝眸意有所指道:“你也一样。鬼邪定告诉了你们所有事,他的讲述必偏重让质辛了解全貌,你未经过诸事,所听定有蒙昧不解之处,还想知道什么直接问质辛。” 刚说完突然又加一句密语沉声道:“无渊,质辛日后便交予你照顾,不可让他出一丝差错,必要时武力制服,日后吾教你一法,专为克制他功力之用。” 无渊一震,见他眸色并无异常,可这句话分明是似乎知道了什么,对上他对质辛关爱的慈父视线,心底不由一痛,强压涩楚点了点头,平静出声:“爹放心,吾掩饰的功夫已有两世,娘不会发现的。” 两世!天之厉闻言骤皱了眉,见她和质辛不符年龄不同往常的神色,气韵,电光火石间想到了什么,拧眉直视二人沉声道:“你们二人隐瞒了吾何事?” 质辛复杂望进他眸底,不答反问:“爹看吾和无渊掩饰的功夫如何?娘有几分可能发现真相?” 无渊眸色一紧,爹若晓得他们在密阁中所言,便不该有方才那一问,难道他所言只是下意识担忧怕质辛做出什么事,本能提前做好的防备措施? 鬼邪见天之厉听后紧皱的眉头凝思间缓缓松开,缓步走近出声:“你所料不差,质辛和无渊早在两年前就彻底复苏了过往记忆。” 他一直未发现,一直和楼至当他依然是十几岁的孩子,质辛到今日才告诉他,天之厉抬眸深沉定在了他和无渊面上,他的心思,不过是想在他和楼至身边过着正常孩子成长该有的日子,他和楼至的遗憾,千年前错过,本以为复活后他们所有人都可以如愿,事实却,突然叹息了一声,天之厉走近抬手放在他肩头,沉力一按,沉稳威仪望进他眼中:“恢复了,你在爹和娘眼中也还只是十八岁,永远是个孩子。吾和你娘能从小看着你一点点长大,也想一直看下去,过去吾和她错失,如今,你不该剥夺我们这心愿……” 质辛见他眸底全是不能实现对他承诺的愧疚,喉间骤哽,眸色微红,低沉唤了声:“爹!” 一声已用尽了全身力气,音落,质辛心口哽塞窒闷再也难以成声,只能顿了顿,微垂眸死死压下心底翻涌的波澜,半晌后才重新抬眸,冷静望进他眸底,一字一字掷地有声果决道:“你的病静养少劳心神才能延得时间,让布衣有充足时间回到过去改变一些东西造得生机。吾是为让你安心陪着娘才说出真相,不是要你自责遗憾。过去的魔皇是吾,在你们身边长大的孩子也是吾。厉族事务吾如今有能力担起,也能协助你做任何事。以后有事都必须告诉吾,吾时常在爹娘身边,有个万一,比姑姑叔叔们更方便处理。” “布衣该为了倒溯时空全心准备,不能再让他分心。以后我们兄弟配合,这个时空交给吾,过去那个时空就是布衣之责。吾信小弟能为父亲寻得生机。未来异诞之脉所有后顾之忧吾全担下,爹放心陪着娘亲和厉儿佛儿,弟弟妹妹还小,需要你们照顾。而且吾协助处理事务也依然是在爹娘身边,你们可以看着吾是如何一日日变化,魔皇之过去和爹娘陪伴的现在,才是真正的质辛。” 天之厉听了微露出丝淡笑,眸底闪过丝欣慰放心波澜,收回手,沉笑道:“厉族事务只能慢慢交予你,操之过急,不合常理,吾也不能完全脱手,否则才会令你娘生疑。” 质辛见他是答应了,以后便可了解他的所有计划和他的身体情况,微松了口气,颔首:“吾知道,一切过渡都会水到渠成。” 说罢后看天之厉神色突然变得恍然,微怔凝眸低沉问道:“爹在想什么?” 天之厉回神,视线缓慢定在他面上,细细端详着,片刻后才轻叹一声,露出丝波澜缓缓道:“吾想起你最后一魂回归时,你娘因我们父子合手戏弄她,戏言要验证你长大后是否与魂魄模样一般,若是,她或许认定未来吾和你会再联手对付她。” 质辛一怔后,眸底微不可见的黯然一闪而过,强颜平静淡笑道:“如今看来,娘的预料也算是准了。” 天之厉淡笑了笑后,转向鬼邪眸色一凝低沉问:“此次病发情况如何?” 鬼邪将探得的情况一字不瞒的说出,说到最后眉心紧皱,凝沉道:“现在只有一件事不能确认。你耳窍流血是因使用荒神之力所致,还是命力耗竭之故,或是两者共同作用下而现。若是第一和第三者,不使用便无妨;若是后者,此病便又添一种症状。吾最担心是后者,未来之病症只怕变数更多,越发难料。” 质辛眸色一紧,皱眉不解转向天之厉。妶幽奶奶已然警告过爹不可再用荒神之力,他为何还要用?荒神之力对此病除了坏处还能有何用处? 天之厉听了面色平静,微一思索抬眸直视鬼邪冷静道:“无法定夺,只能等以后再犯病。只要不是只有吾和楼至在一起,轻易便可验证。” 质辛眉心突然紧皱,想到了什么急抬眸看向天之厉问道:“司殿传命是爹娘要见吾,为何吾去了书房只有爹?” 天之厉对上他担忧的黑眸,淡笑了笑,不徐不疾道:“此前突感到病发,你和无渊在青东宫距离双天宫最近。吾用荒神之力压制病情的最大极限间,你可以赶到。即刻便做计让司殿传令,同时密语她派人折返,言你大姑姑有急事要立刻见你娘,她便先随伺人一同去了冰尘宫,离开不久,吾察觉耳窍开始出血,最后一刻等到了你。” 质辛听了眉心未松,眸底担忧更甚:“娘如此去,劫尘姑姑并未有急事,怎会不露馅儿?” 正在给几人斟茶的鬼邪手一顿,转眸看向质辛,替天之厉回答了此问:“放心,你姑姑那里不会出纰漏。我们两年前已考虑了你爹犯病的任何时间和地点,不同情况皆有应对之策,你姑姑便是计策中一环。将你之青东宫和布衣之梦王宫建在双天宫不远处,便是专为应对那里发病的情形。我们本不打算让你这么早知晓,但情势迫人,后只能将你也纳入应对策略中。”微顿轻叹一口气,鬼邪继续斟茶收回了视线接着道:“你仔细一想自己和布衣的习文练武时辰,便可知我们之安排。” 质辛一怔,时辰?他和布衣后来有了各自宫殿,习文练武便未曾在一起,除了少有的休息之日与爹娘相聚,一日间根本不会碰面,他的十个时辰,布衣的十个时辰,有他绝不会见布衣,布衣口中所言他的时辰,他们二人,骤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质辛刷的抬眸看向鬼邪紧声道:“吾和布衣的时间交错相连,不论我们谁去进行功课,必有一人待在自己寝殿中,只要爹何时犯病,便可找到我们任意一人,吾竟然迟钝未曾细思你和义父这安排之用意。” 鬼邪眸底满意一闪,端起倒好的茶一杯杯递给在场之人,最后才端向质辛:“现在了然也不晚,此次你娘未发现,我们有惊无险度过。以后再开始其他计划,喝茶压压惊,日后需要做什么,吾再告诉你。” 质辛扫过平静饮茶看不出一丝有病的天之厉,眸色沉重一闪,才又看向鬼邪,轻点了点头,随即启唇,呼出了一直压抑在心口的窒闷之气,茶杯中的热气霎时迎风飘散。等温度差不多了,他才专注一口一口的慢慢品着,任由茶特有的苦涩弥漫整个唇齿间后才给其自有滑落喉间,冲散胸腹中一直盘踞的僵冷。 因此事残留面上不该有的神色,在轻啜茶水的吞咽中渐渐消弭。天之厉耐心等待质辛和无渊彻底平静后,挥功将茶杯归还桌上,才凝向他们:“我们该回去了。” 鬼邪接过二人的空茶杯,目送他们身影消失后才下令让众祭司各归其位。 冰尘宫,一名伺人端着新沏的茶水轻推开殿门,走入卧房替换两刻前的茶水。 扫见她腰间夹杂黑色的锦带,刚说完质辛和剑布衣情形的劫尘红眸一闪,大哥终于无事了,紧绷暗忧的心神一松,微顿话音,起身笑接过伺人手中茶壶给天之佛斟茶:“这是咎殃新又从苦境带回的美人茶,大嫂尝一尝。” 天之佛微怔后,狐疑诧异道:“美人茶?” 劫尘无奈轻叹一声,对上她的双眸解释道:“此定不是原名,咎殃最喜将苦境带回之物改名换姓,吾也不知它原叫何名。此茶汤色嫣红,他言似女子桃红面,故名美人茶。这味道吾不喜,倒是三千极爱。咎殃每饮,三千见着,必然他喝多少,她也要喝多少,否则绝不甘休。” 天之佛垂眸望去,微冒着热气的茶汤果如所言,似盛开之嫣红桃花,层层粉晕,**涟漪,色极美之,笑了一声回眸看向劫尘:“难怪三千喜爱,她从小便对色泽绚丽之物较为钟情,见之爱不释手。”说着想起了什么,笑意微浓,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众师兄弟中,她只爱与穿红色锦袍的布衣一起练剑,或许也是此因。唯独一个例外,大概昙儿不在异诞之脉,你又多言她之事,她难免好奇,才对一身素白的她多亲近。” 劫尘无奈一叹:“孩子心思,有时实难揣测,三千如今快四岁了,吾对她时变的性子经常毫无办法,无法只能严厉以对。方才要不求助大嫂,还不知如何收场。” 天之佛扫过床上已经睡得香甜的三千,温和笑笑,转回看向劫尘:“方才你太心急了,三千性子上来只会与你对着干,你越严厉,她越对抗。” 劫尘刚要说话,殿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话音一转,恢复了平日的冷凝出声:“何事?” “王派属下来问宫主,事情是否处理妥当了?” 劫尘红眸一转,突然露出丝微不可见的淡笑,看向天之佛:“大哥言外之意该是处理妥当,就立刻让大嫂回去。” 天之佛见她眼底压抑不住的了然笑意,不自在轻咳一声,端起茶杯垂眸继续喝着。 劫尘说罢不假思索笑道:“回去复命,王后立刻便回。” 天之佛急抬眸要阻止。 劫尘已看向她淡笑:“大哥如此着急让大嫂回去,定是有急事,而且还有质辛等着,改日得空闲,吾再去找大嫂详说方才未完之事。” 说罢也不等天之佛出声,已起身做出送客之意,催促她快些离开,直到看她化光离开消失不见身影才散去了眸底淡笑,黯然涩窒转身,沉重迈步回了殿内,这次犯病的时间竟从十多年前的两刻延长到了一个时辰!大哥的病怎会加重至此!他们的预料最坏本只是半个时辰! “他以后清醒的日子只怕比以前所想更少了,大嫂,你该多陪陪大哥!” 烈日下的双天宫,殿门一启,一道金色身影飞驰而入。 “天之厉!质辛!” “娘!” “你终于想起回来了!” 正在饮茶的父子二人同时抬眸看向天之佛,面色喜沉各异,出口的声音也数倍增添了各自神色的欢喜和暗沉。 天之佛瞥了眸色不喜的天之厉一眼,好笑一声,缓步走近他身旁坐下:“吾本打算再坐片刻便回,结果你派人去叫,小妹那般冷清的性子也满眼全是戏笑。” 天之厉哼了一声,也不管质辛在场,给她整了整匆忙归来凌乱的纱衣:“吾要见你何须遮遮掩掩!勿说劫尘,异诞之脉所有百姓在场,吾照叫不误。” 天之佛一噎,皱了皱眉,哼笑一声:“吾有何需要遮掩,不过为顾全你在他们眼中大哥威严形象。” 天之厉手一顿,抬眸凝视她沉笑出声:“亲人面前何须形象。” 一旁的质辛垂眸饮茶强忍笑意但做未听到二人言语。 只不过气息的些微变化仍是让天之佛感知到,募得才反应过来质辛还在场,方才只顾口舌之快,双眸状似淡然一闪,笑撇开天之厉的手,自己整理衣物:“将质辛叫来要说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 质辛这才抬眸不解看向天之厉。 天之厉眸底笑意一深,翻掌化出一封信:“这是早上吾在王殿收到的信,你们一看便知。” “蕴果谛魂的信!”天之佛眸色惊异一喜,急手接过打开,“昙儿不知道怎么样了!已经一年半没回来了。” 一旁的质辛眸底复杂光芒一闪,见天之厉扫向他的提醒视线,只能垂眸饮茶掩下,再抬眸露出同样的惊喜看向天之佛笑道:“娘快些看!我也看看妹妹有没有又犯事。” 191 病变计变 第一百九十一章 天之佛见他神色,正在浏览的视线一顿,抬眸将信递过去轻笑出声:“你先看吧,娘一会儿再看。” 质辛微愣了一愣,惊喜急伸手去拿信,就在触到信纸边缘时,天之佛拿信的手却突然向另一处偏去。 天之厉皱眉扫过他,转向天之佛却是变了神色,温柔笑道:“你看完再让他看,此次蕴果谛魂笔迹之后有昙儿亲笔。” 天之佛还未说话,质辛见他那般向着天之佛,撇撇嘴,收回了手,端茶放到嘴边戏谑看着天之佛叹息道:“娘赶紧看吧,爹和妹妹可都是想让你先看到。” 话音落后即端着茶杯起身,离开桌子,故作悠闲,不徐不疾在大厅内四处转悠“我好长时间没回双天宫,乘着这时间看看有无变化。” 天之佛见他刻意作怪,轻笑了笑,收回视线垂眸细细看去。 大厅内暂时恢复一片安静,只有信纸微动的窸窣声。 良久后,质辛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满眼期待转悠回到桌子边,见天之佛满脸无奈又宠溺的笑意,诧异一怔,急好奇趴近笑问:“妹妹信里写了什么?让娘如此欢喜?” 天之佛,将信递过去,好笑出声:“你直接从倒数第三行开始看。” 质辛急放下茶杯,伸手接过信纸,展开,视线直直落去。 “……爹娘,恕昙儿不孝,我不能回去留下继续修行的原因师父已经说清,我就不赘述了。师父让我传书寄情,我攒了这么长时间的话,要写能写许多,想了想,最终凝为一句话来表达我此时对你们的复杂心绪。 正是,此时无声胜有声,此时无字胜有字,见字如见人。爹娘定会能从中领会女儿的心情,便不赘言了。昙儿敬上,爹娘康健。最后一句,等我过了果子叔叔的考校就能回家了,爹娘别太想我。” “这个懒鬼!”质辛盯着信上的字哈哈笑斥一声,不由得想着她当时写信时的得意模样,眸色笑意难掩,这才从开头一字字看去:“也不知道果子叔叔为何会变了昙儿的归来时间。” 天之佛笑叹一声,略露出丝思念忍不住又叹一声看向天之厉:“蕴果谛魂说时间难定,根据他信中所言正在修行之佛法,还得再过许久才能回来。” 天之厉笑笑,端起茶杯递到她手中:“信中也看得出昙儿在那里心思定了,深有自得其乐之意。她好,你吾想念便压一压吧。” 天之佛笑点了点头,启唇饮茶。 质辛看完后放心将信交还回去,天之佛又重新收好,天之厉随即便让他去请无渊到殿内和他们一同用推迟了的午膳。质辛和无渊离开后,天之厉和天之佛回卧房小睡了片时。 听到耳边睡沉的声音,本先于天之佛睡着的天之厉却突然睁开了黑眸,小心起身复杂看了眼她,转身向书房走去,凝功挥指,凌空书就一封光影密信,化作指尖大小般的三指族徽荒裔帖。 眸色若有所思一闪,天之厉骤抬右掌,饱提内元,一股雄浑的黑色闇气自掌心急速生出化作黑气人形,如真人般立于他身前俯身。 天之厉将密信和一道佛力一掌打入人形心口,等它们彻底与黑气融为一体才沉眸密语:“龠胜明峦,蕴果谛魂,速去。” 话音落后,黑气骤如云烟般消散在书房中,只剩下了书桌旁负手独立的身影。 莫名沉寂良久后,身影才微动,天之厉刚要转身离开,却无意扫过了桌上不知何时掉落的几根银色发丝,该是方才犯病前她和他坐着时留下的,眸底不觉凝出一丝淡淡的温柔,天之厉小心翼翼捻起,拿出怀中时刻贴身放着的一个香囊,取出里面这十多年已经收集到的一小缕发丝并入,才又重新装入,看着她那年他生辰向擎念潮学做的凡间香囊,轻抚的指尖一紧放入怀中,笑了一声,随即迈步平静离开书房。还有不到八年,等到了那一日,应该会有大拇指那般粗一缕坠落的发丝,既坠如身死,便可代替她陪着他了。 回到卧房,见天之佛睡颜平静安宁,天之厉抬手轻抚了抚了她的面颊,见她蹙眉转身,温柔笑笑才撤了手,转身小心上床,静静阖眸。 五日后,龠胜明峦,圣殿刻镜图纹,一道黑色闇气外裹着浩然佛力破空而至,直穿紧闭的殿门现身而立在白玉石案几前,心口清晰闪烁着逼人的元厉之功。 蕴果谛魂见此,本还平静的眸色一丝复杂涌起,放下手中之笔,翻掌一拈佛指,一道佛力直击黑气,心口密信顿抽离被吸入他掌心,黑气人形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三个月前所写之信日前已用,楼至相信。病症加重,改变原计划,不可让昙儿回来,半年之后再议。” 蕴果谛魂看着手中光信,眉头震惊骤皱在了一起,加重?该是比他预料中严重之意,到底变成了何种情形?此病怎会如此棘手?推迟昙儿归家,他只能继续增加考校她佛法的难度,以昙儿好强的性子只有如此她才会过不了安心留下,继续功课。 十日后的一夜,明月依然如旧明亮高悬,整个异诞之脉一片宁静,皆在沉眠的安睡之中。 双天宫内,一片黑暗中,正在沉眠的天之厉却突然睁开了眸,急身小心坐起,一掌凝功挥向了旁边熟睡之人。天之佛鼻息微顿,陷入了至少两个时辰内不会醒来的沉眠。 刚做完一切,天之厉撤功的手倏得僵冷,眸色一紧,一刻也不敢耽搁,急掀开帘帷扶着床柱落地,拖着已经开始一寸寸僵冷不受控制的双腿,踉踉跄跄奔向了不远处的软榻,还未来得及如常坐下,命元真气顿从周身溢出,身子一瞬彻底僵直,还紧绷的双眸无意识一阖,彭得一声,人已昏死倒在了上面,半截身子未落稳又继续滑落仰面躺在了地上。 斜射而入的月光静静无声拂在青白面色的身影上,两滴鲜红在清晖中紧接着缓缓从两侧耳边流出,一瞬不停的滑过脖颈,啪的无声坠落在发丝凌乱的黑玉石地上。 床榻上的天之佛蹙了蹙眉,轻翻了个身子,转向了床内侧,依旧沉沉睡着。 夜色一丝一丝无声消散,耳侧的鲜红仍在一滴一滴的缓慢坠落。 半个时辰后,滴血才自行止住,天之厉青白的面色却依然是如死人般毫无生气。 倾洒在他身上的月光渐渐变淡,卧房内一如既往的一片安宁静谧。 一夜终究逝去,天色乍明,晨光熹微时,卧房内床 192 192 “心确实安下来了。但做噩梦,吾确实做了一梦,但是怎样的梦已想不起来了,或许如你所言。” 说罢转眸望了望窗外,轻推推他半固着她身子的手,轻笑:“我们起吧!天色不早了!” 天之厉笑点了点,起身松垮着凌乱的衣袍落地,横抱起她香汗沾染的身子向后殿浴池走去。 许久后沐浴过后,二人重新穿了衣物整饬妥当来到大厅,等几个孩子来了一同用膳。 等待间,哐当一声,双天殿门被从外撞开。 “爹,娘!”已经十岁的厉儿和佛儿见二人已经坐着,兴冲冲从外面奔入,“师父说我们今天学的快,比以前早了一刻让我们回来!” 天之厉挥掌一扫功力,殿门吱呀轻声阖住,皱眉看着长得相似较像他的二人:“下次不允再如此撞门进入。” 厉儿嘿嘿一笑,直接跑到了天之佛身边,伸手抱了抱她,骤暗暗撇嘴对着他侧影做个鬼脸,随即趴在天之佛耳边藏不住心事低低道:“娘,我告诉你个小秘密,不告诉爹。” 天之厉斜眸瞟他,暗哼一声,转眸看向比他慢了一步抢到天之佛的佛儿露出丝为父的笑意:“你哥哥有什么秘密?” 佛儿急跑到他身边,趴在腿上,仰头晶亮眸子兴冲冲道:“我昨天晚上梦见你和娘了,先说梦,一会儿再我再跟爹说秘密。” 天之厉见她珠圆玉润的小脸上满是激动的红晕,想是自早上练武便忍在心里,低沉一笑,凝眸认真对着她视线,温和关心问:“是何梦?梦里爹和你娘做什么呢?” 天之佛听完厉儿秘密,眸色微怔愣着闪了闪,见佛儿开始说梦,暂时压下讶异,一手轻搂着厉儿的身子,急转眸笑看向父女二人。 佛儿见天之厉和天之佛笑凝视她,心里欢喜,眸子越发发亮高兴道:“就是我们所有人都坐在一起用膳,有大哥,二哥,大姐,三哥,我,爹就像平时一样给娘夹菜,有一碗单独为娘熬制的素汤,我们都喝肉汤。”说完一顿,微蹙蹙眉,想了想,即又看向三人急笑着补充道:“还有无渊姐姐,他就坐在大哥身边。” 话音刚落,一旁的厉儿骤带着小孩子特有的机灵古怪看她嬉笑出声:“你是不是昨晚上睡觉饿了,怎么又就梦到了用膳?自从无渊姐姐来了异诞之脉,你天天梦到我们一同用膳,就没梦过别的。一会儿记得多吃点儿!” “三哥哥胡说!”佛儿小脸上笑意一顿骤皱成了一团,气闷哼一声,蹙眉瞪他:“我才不是饿了梦见用膳呢。” 两人年纪一同,最是容易斗嘴,小时是变着法子的调皮捣蛋,如今一变,到了最是坚持自己主意的时候,两三句话不对,便是一场口舌之争,看这势头不对,天之佛笑笑,急提前插话道:“准备用膳吧。” 天之厉又详细笑问了问佛儿的梦,才转移了她的心思,随后笑问:“现在可以告诉爹秘密了吧?” “什么秘密?”恰好和无渊到此来用膳的质辛听到,边推门边望向大厅内几人,笑道:“等我们进去再说。” “大哥!无渊姐姐!” 厉儿和佛儿笑嘻嘻问候一声后急闭紧了嘴,各自回到了自己位置上,垂眸生怕他们看出来秘密是他们偷听来的。 天之厉见二人如此,眸色狐疑一闪,眼神示意看向天之佛密语:“刚才厉儿和你说了什么?” 天之佛淡笑密语回道:“一会儿用完膳再告诉你。” 天之厉见她眼神儿意有所指看了眼质辛和无渊,眸色微凝,什么秘密?难道和他们二人有关? 质辛见厉儿和佛儿神神秘秘贼眉鼠眼,轻嗤一声,肯定又没做什么好事,也不再探问秘密之事,转而和无渊对着天之厉和天之佛恭敬问候后才入座。现在正是剑布衣练功时间,因着和质辛是每日错开,兄弟二人便只能轮流陪着天之厉和天之佛用早膳。 天之厉这才命人传膳。少半个时辰后,众人言笑晏晏用完了膳,厉儿和佛儿还要和跟着克灾孽主和贪秽练功,先行离开。 质辛和无渊等撤了膳,暗中四眸对视,主意一定,二人同时起身一同向天之厉和天之佛单膝跪下恭敬道:“还请爹娘成全我们一事。” 天之佛看他们神色已知是何事,再加上方才秘密,轻叹微笑了笑,挥出一道佛力托起二人:“有何事站着说便是,不必如此。” 天之厉了然于心,眸底凝光一闪,只若有所思看了眼神色略有丝不好意思的无渊,便收回视线。天衣无缝或者本就是由心而发的神情,只怕此事是她知晓他病情后才做得决定。 质辛收起了平日的戏谑,凝眸认真对上二人视线:“我想请爹娘替我向无渊正式提亲,为我们定下婚期,最迟在明年年底完婚。” 天之厉露出丝此时该有的笑意看向他,不徐不疾道:“你尚不足弱冠,无渊也还不足十七岁,再晚两年也无妨。无渊,吾和你娘早已用你之头骨定下,只要她不反悔,你迟早都可以娶她。” 质辛微噎,轻咳一声,露出丝尴尬笑看着二人道:“爹娘明知吾实际有多少岁,这不足弱冠之说,实在汗颜。他化和断灭都已经娶妻生子了。” 天之佛晓得他记忆已恢复到知晓他化断灭与他的关系,睨他一眼,好笑出声:“你的这身体才刚长到十八岁。而且,龙王、龙后定也不会同意无渊这般小年龄嫁给你,我们之岁月本不可如凡人般推算,再将无渊留在东雨龙宫几百年亦无不可,此必须要他们二人同意方能成事。” 天之厉接过话音看他不假思索凝声道:“将心比心,若是昙儿和佛儿,吾定不会同意她十七岁便出嫁,无论如何也要留在身边几百年再说。” 质辛蹙了蹙眉,眼珠子一转,笑看他和天之佛道:“妹妹是妹妹,无渊是无渊,这不能比。我当然不想妹妹早嫁,留妹妹在爹娘和我们身边一千年也行。但无缘,我愿意早点儿娶。” 天之厉听了微敛眸,沉思片刻后才又沉稳望进他坚定的眼中:“你当真想娶?” 质辛眸色认真,不假思索点头:“是!” 天之佛眸色一闪,扫过他看向一旁不说话,微微脸红却也认真凝视他们的无渊温和笑问:“你意下如何?” 无渊状似压下心底羞色,凝视她认真道:“此事是我和质辛商量后才决定来说的。我愿意现在嫁给他。至于父王和母后那里,再过 193 团圆病发 第一百九十三章 劫尘和咎殃细看二沉重神色,联系方才所言,想突然到了什么,眸色一变,急声问道:“可是大哥又出了事?”不然他们不会无缘无故提前时日。 鬼邪叹息一声,对上二瞬间绷紧的眸子如实说出了今日早上发生之事。 “七年……七年……”咎殃听了一时发怔,面色控制不住微有些发白,定定看着鬼邪和缎君衡,口中喃喃自语:“不足七年…………” 缎君衡眸色暗凝,抬手轻拍了拍他的肩:“不必如此悲观,布衣归来后,七年便可能变成永生不死。” 咎殃回神,凝视他,苦笑轻叹出声:“吾了解。” 劫尘垂眸扫过史册,红眸一沉,重又看向鬼邪和缎君衡果决道:“忧虑无用,吾和咎殃会完成。需要提前多久?” 鬼邪凝眸出声:“今年年前一个月前交给吾。” 劫尘和咎殃紧眸不假思索颔首:“没有问题。” 缎君衡乘着三说话间,拿起他们审核过的史册翻看,纸业哗啦哗啦响着,片刻后突然停住,眉心死死紧皱。 咎殃见他如此神色,怔了一怔,当即出声问:“可是有何问题?” 缎君衡若有所思看了眼鬼邪,又垂眸拿起她手下的史册继续翻看后,才抬眸沉凝直望进她眼中问:“当初是如何对他们交代诸事的?” 鬼邪不知他对史册为何如此神情,拧眉问:“有何问题?” 缎君衡略一沉吟,暂未回答,随即极快挑了几处过往大事浏览过,展开标记放桌上,以手一指,沉叹抬眸直视三:“为何历史全部符合过去所发生的真实事情?” 历史符合史实有何问题?劫尘和咎殃诧异怔住,见他神色,皱眉不解问道:“若不符合,如何让布衣和三千恰当时候出现,改变其中要素影响大哥未来病情?” 鬼邪蹙了蹙眉,凝沉看他:“此言何意?” 缎君衡将史册拿,起轻抬起她掌心放入,沉重阖眸,叹息一声:“未将吾当时之言放心上,吾也大意,竟完全放心让主持此事,未再过问。” 鬼邪皱眉看了看他手指所指的地方,沉默片刻后才又抬眸拧眉看他:“吾还是不解。历史相符为何会有问题?正如方才劫尘和咎殃所言,剑布衣和三千必须准确无误的出现该出现的地方,否则什么都无法改变。” 缎君衡轻摇了摇头,凝视他一字一字缓慢道:“吾告诉过皇极七行宫,命灯被劫尘藏匿之事,当初天之厉命剑布衣彻查,若他知晓历史,不会是那般真正的紧张和担忧,因为涉及到七厉之命,吾当初总觉他神色微有些不同寻常的怪异,后来晓得倒溯时空之事,回想他之诸事,才猛然惊醒他们分明就是不知道历史中有此事;再有天之佛被血傀师从罪墙带走,天之厉后对吾谈起,言当时剑布衣悲恸欲绝之神色根本就是以为天之佛身死,若他知晓历史,便不会那般伤心,应该是想法设法诱导天之厉立刻去寻找天之佛,还有后面许多发生的事情……” 鬼邪不等他说完,皱紧了眉头,插话道:“这些正是因剑布衣和三千不知晓详细历史事情才导致,吾必须杜绝。吾实不解未来之时空,为何会出现历史不详之事,不论是何种时空情况,若他们晓得诸事,此时的天之厉也不会心疾那般沉重,那时的建议根本不利于事。” 一直听二言语的咎殃突然皱紧了眉心,凝向缎君衡若有所思问道:“方才言语历史不该真实,那该如何才对?” 缎君衡转眸看向他,不假思索道:“真假参半而写。与剑布衣结识甚早也最熟悉,再巧妙的伪装言谈举止之间也会露出蛛丝马迹,以前或许不知,但现晓得他是倒溯时空而来之,他那些不同于常的地方便清晰,但凡此处便是历史事件触动他之时,而他会参与的事情也必然也只为改变历史,这些事情就是要史册中真真假假渗透的地方。” 顿了顿,又凝眸转向鬼邪:“依所见也并无错误,但忽略了一事,完全符合历史虽是好,但一个关键问题是,们这个时空与剑布衣他们所处尚不能确定是同一个。若们的布衣和三千回到过去,极有可能到的是另一个时空之过去,历史定会出现不同,他们去后不可能很快确认时空,让他们严苛按照史册上所言去做,诸多的不合只会更乱阵脚。而且此事是按照未来那个鬼邪之法进行,们便只能按照他所言进行诸事。他既给了剑布衣和三千一个真假参半的历史,吾也必须照做。否则牵一发动全身,整个们复制依照其而行的倒溯时空之举便会改变,如何确保未来能安全接回布衣和三千?救一命而损两命,天之厉若知晓,绝不会同意。莫忘了当初他心疾突然爆发之起始,一半是七厉之死。若既定时间接不回布衣和三千,那个鬼邪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他们会灰飞烟灭那个天时不容许其存的时空,暂不论成功与否,这对天之厉是丧子和失去侄女之痛,而且还是因他,对他之病无异雪上加霜。” 说着眸色一暗,再出的嗓音沉重低徊:“鬼邪,是否敢冒此危险?吾今日能想到之事,天之厉必然可以。这史册查看后他会亲自再看一遍,为的就是保证布衣和三千万无一失,他信任吾,才前期编写时全权让们负责,若等到那时让他看出重新编写,时间便又浪费了半年,吾和他都等不起。” 鬼邪眸色一沉,直直盯着他一言不发。 三千和布衣尸骨无存!咎殃和劫尘面色骤然一变,突然彭得一声坐了椅子上。 缎君衡沉叹一声,转身向射入金芒的窗户边走去,直到贴着床边才立住,眯眼定定看着光线下的投影,负手背后静静等待他们细思此事。鬼邪她百密一疏,太过责全求备,面面俱到,反倒只揪住细节出纰漏会坏了整体布局。 良久后, 劫尘和咎殃想明白,对视一眼,急起身看向缎君衡,不再思索做了决定:“不论为大哥还是为三千布衣,史册都必须重编,们再去找魑岳和贪秽他们几,如今有了事无巨细的真正历史,再依照剑布衣和三千旧事参假做虚并非难事,们边审核边改,到年底可完成,推迟一个月。” 缎君衡回身,暂未应话,看向仍然敛思的鬼邪,凝沉道:“意下如何?” 鬼邪扫过静静堆叠的三十多本史册,暗沉一叹,抬眸对上他之视线复杂道:“吾考虑欠妥,照所言去做。” 缎君衡点了点头,又看向劫尘和咎殃凝声道:“们现便开始着手改查看过的史册,修改后直接送到吾宫殿,这最后一次验看由吾和鬼邪亲自进行。” “这!”劫尘和咎殃一怔,微紧眸看向二:“为何改变原拟计划?们诸事繁杂,时间根本不够!” 鬼邪突然笑了笑,看着二道:“无妨,时间总还是有的,真假参半之历史,吾和缎君衡若不亲自一字一句审验过,无法安心。” 缎君衡颔首算是回答。 劫尘和咎殃见他们坚决神色,知此事已是板上钉钉不可更改,眸色无奈,暗叹凝视他们出声:“们二保重身体,这半年耗费心神,非同以往,勿要病倒了。” 缎君衡和鬼邪微微笑了笑:“病倒之事绝无可能发生们身上,不必挂心。” 说完告辞离开,留下二继续查看史册。元种七厉轮流进行此查看之事,皆不是他们教授几个孩子功力之时进行。 随后的日子时光流转,半年尚未觉,已如白驹过隙般逝去,渐渐近了异诞之脉年关。 无渊异诞之脉住了一个月后回到化外之天。质辛悬心的提亲之事,两个月后收到了龙王和龙后亲笔答复,二老毫无龃龉,爽快答应。只不过提出要求,未来适当时候让成婚的质辛和无渊到东雨龙宫长住一段时间陪伴之事。天之厉和天之佛将心比心亦理解他们心中所想,唯一一个女儿小小年纪出嫁,为父母之心难免想念,毫不犹豫答应了。 期间天之厉再无犯过一次病,经缎君衡和鬼邪探脉,稳定未有先前犯病前的那种波动,便又写了一信与蕴果谛魂,密告可以让昙儿回来,一者也近了年关,虽是为厉族百姓而立下之年俗,但神宫王族也偶会仿照已经变过许久的风俗一尽乐事,加之天之佛想念日甚,算上这半年已算整整两年未见孩子,天之厉也不忍她强忍思念,微冒了险一行此事。这半年不犯,应当是暂时先稳住了。 距离年关尚有五日之时,蕴果谛魂派身边信任之送昙儿回了异诞之脉,到达时已近黄昏,阔别两年之后众终于又见到了昙儿,晚上便全家坐一起先用了顿团圆膳。 只是昙儿一直不解为何多动的厉儿和佛儿晚膳时竟成了哑巴,和她一句话都不说,实忍不住,用膳到中间,转头看向旁边的质辛蹙眉笑着低问:“大哥,弟弟和妹妹怎么了?为何一句话都不说?以前饭桌上他俩常是吵闹得不可开交。” 一旁坐着的剑布衣听到扫过埋头用膳的厉儿和佛儿,眸底精光一闪,笑了笑。 天之厉和天之佛笑笑,各自夹了菜肴放进对方碗中,含笑扫过桌上五个已经长大许多的孩子,一时感叹时间之快,继续无声用着膳。 质辛和布衣眨眼间皆到了十八岁,布衣尚比质辛小几个月。昙儿过了年便也十三岁了,厉儿和佛儿那时还是襁褓中之婴儿,竟也变成了十岁的孩子。质辛和昙儿长得像她,厉儿和佛儿却着实如当初接生的司育主祭所言,像了天之厉,唯独不同是三个儿子的眼睛皆随了天之佛。昙儿的眉眼本一开始以为是像她,随知现长开却是像了天之厉,因着隔绝于世,蕴果谛魂精心照顾下修习佛法,再加地藏净地钟灵净土,如今比上次回来更多了美丽清圣之质,遗传至天之佛的面容本就妩丽非凡,虽只十三岁,却已出落得亭亭玉立,清透耀眼如纯白莲花瓣上晶莹剔透的露珠。 质辛咽下了口中之汤,诡异笑看昙儿一眼,不徐不疾道:“他们一改本性,必然有原因。” 昙儿见他神色分明知晓,蹙眉急道:“大哥快别麦关子了!要再不说去问二哥。” 质辛骤放下手中汤匙,笑看她道:“别,说便是。小弟小妹只是想考考两年没见他们是否能分辨出来。没发现他们黄昏接的时和现的衣物不一样吗?” 昙儿一愣,回眸去看,厉儿和佛儿抬起一模一样的小脸冲她嘿嘿一笑,停下了一模一样的动作。 昙儿蹙了蹙眉,她还以为换衣服不过随意为之,没想到竟是如此。 质辛转眸看向厉儿和佛儿,对昙儿笑道:“说说哪个是小弟,哪个小妹,本来要等到膳后再让辨别,不过既然问了,现开始也行。” 厉儿和佛儿坐昙儿正对面,身高相同,模样相同,胖瘦相同,连眨眼的小动作都相同,身上此时是一模一样的衣物,头上是相同的发髻,活脱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剑布衣,天之厉和天之佛闻言都停下了用膳,转眸含笑看向昙儿。 厉儿和佛儿则笑眯眯坐直了身子让她看。 昙儿见众分明就是早商量好了要戏弄她,撇撇嘴,蹙眉好笑看向天之厉和天之佛咕哝道:“爹娘,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们居然联合弟弟妹妹整蛊!” 天之佛轻笑一声,放下手中竹箸:“若能猜出来,换弟弟妹妹各为做一件事,这是厉儿和佛儿提前答应娘的,吾和爹这才允许他们如此做。娘信能看出二,他们必然会为做事。娘如此可是偏向啊。” 质辛和剑布衣随即看向她异口同声笑道:“不止小弟,小妹,们二也回家期间,为做一件事,只要说出还合理,哥哥们定竭尽所能去做。” 昙儿哼笑一声,冲着二努努鼻子:“反正大哥二哥也居心不良。” 顿了顿,骤露出丝势必得的胸有成竹,戏谑看着四自若笑道:“们的事情做定了。” 剑布衣和质辛但笑不语。厉儿和佛儿自小便一直互相模仿对方,根本不易察觉,他们也没有认出来,昙儿不家这两年,他们也有变化,更是难认。 昙儿仔细又看了看厉儿和佛儿,不到片刻,眸光一亮,哈哈一笑,伸手指着靠近天之厉而坐的孩子道:“这个是厉儿。”然后移动手指紧挨着指向靠近剑布衣的孩子,笑意盎然道:“这个是佛儿。” 其余四尚未公布答案,厉儿和佛儿倒先等不及了,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珠子,惊呼一声。惊喜道:“大姐,怎么这么快猜出来了?们可是试过,大哥二哥都没找出来啊!” 剑布衣和质辛不可思议,皱了眉头狐疑看向昙儿。这怎有可能?连一刻都不到! 昙儿呵呵得意笑看了眼二,探胳膊过剑布衣,一摸佛儿粉扑扑的小脸蛋儿嬉笑道:“小妹,左侧耳内有一颗红痣,恰耳内靠外的地方,但也不容易被发现。姐姐上次回来和后殿沐浴给洗澡时看到的,还告诉了娘亲,娘原来早就知道了此处。” 厉儿和佛儿一震,倏然间泄了气,小脸一皱,委屈看着昙儿郁结道:“居然这么被发现了!” 厉儿又看着佛儿叹气补了一句嘀咕道:“真不该和姐姐洗澡,上次让和洗,偏不,非得和姐姐洗,这下泄露了吧!” 佛儿骤瞪他一眼,提高了清脆的嗓门:“都长大了,才不和洗。要洗也和娘姐姐一起洗。” 厉儿听罢突然哈哈清脆笑出了声,小手一拍她的肩膀:“又不是不知道,娘要和爹一起洗,才不会和洗,就和一起洗吧,们俩反正从小都一起洗的!然后让娘给们搓澡。” 天之厉和天之佛不料他俩说出了这话,一怔,眸色忽闪了闪,见质辛和剑布衣垂下不好意思听见却但做没听见的模样,暗咳一声,好笑一敲厉儿的头,出声:“用膳吧,改日给姐姐做事。” 昙儿见天之佛耳缘发红,眸子一怔,急关心出声问:“娘,的耳朵怎么红了?” 天之佛正夹菜的手微不可见一顿,状似自若地夹回了碗中,才笑看她道:“无妨,天气热而已,赶快用膳吧。” “哦!”昙儿放心,这才笑笑垂眸继续喝汤,用了片刻后,猛然回神,意识到不对,余光狐疑瞟了瞟天之佛。这天气虽然是热,她和娘都有功力护体,而且娘的功力比她还厉害,怎么她没觉得热,娘倒热红了耳朵? 天之厉暗中动脚轻碰了碰天之佛,天之佛急一脚回过去。别作乱! 天之厉和暗中瞥向他警告无奈的天之佛对视一眼,一丝沉笑顿自眼底滑过,天之佛见此无奈抱怨嗔他一眼。都是上次逗弄吾被厉儿和佛儿听见了!天之厉见此笑意更甚。 一家随即继续说说笑笑用过了膳,撤膳后又闲话许久,过了半个时辰入夜后,昙儿急看向天之佛期待欢喜道:“今晚要和娘一起睡!” 天之佛还未出声,天之厉眉心已微不可见的皱了皱,昙儿见此心底暗笑,骤起身一把搂住了已经要答应的天之佛脖子,趴她肩头得意笑看向天之厉继续道:“们都两年没见了,娘今晚是的,爹去其他地方睡,明晚再把娘还给。” 一旁的佛儿和厉儿见状,急看向天之佛兴奋道:“们也要和娘睡,正好姐姐,们也能陪着她!” 昙儿骤蹙眉,故作恶狠狠,忍笑瞪了眼两个小家伙:“什么地方都有俩,真会和抢。” 厉儿和佛儿骤嘻嘻笑唤了声:“姐姐!”一脸的讨好无害。 昙儿被他俩至今还是跟以前一般的可爱模样逗得一笑,勉为其难道:“不过爹娘的床挺大,能放下们两个,姐姐就发发善心收留们。” 厉儿佛儿瞬间笑弯了小眼。 天之佛见天之厉暗哼神色,笑伸手桌下按按他的手,微微示意做了只有他们夫妻二才知道的手势,笑道:“到西殿原来孩子们的房间去睡。” 天之厉会意反手紧捏了捏她的手又回了一个手势,扫过三个孩子,眸底这才深光一闪,嗯了一声:“吾去质辛殿中休息,正好吩咐布衣和他事情,们好好睡。” 天之佛笑点了点头,目送天之厉、质辛和剑布衣离开殿内,直到看不见也色中的三后,才含笑带着三个孩子向后殿浴池让他们各自沐浴。 殿外此时已经夜色更重了些,天际漆黑一片,无月无星,夜风也凝噎无动。 “爹!”“爹!” 两声着急震惊的嗓音急从距离双天宫很远的地方回荡夜色中。 剑布衣和质辛眸色骤变,急凌空直追,双双急手拉住身子支撑不住从空坠落的天之厉:“们送去神殿,娘和弟弟妹妹都没发现。”方才他们要扶着他,可他怕娘还殿门前看着,一直要撑着已经开始僵冷的身子要远再说,可没想到竟然眨眼间就吞噬了他所有功力。 天之厉微点了点头后,最后一丝意识消散,发白的面色瞬间青白,昏死了过去。 质辛浑身紧绷,沉凝看向剑布衣紧声道:“速去通知义父,吾带爹去神殿。” 剑布衣眸色紧张,一把将天之厉放了质辛背上,化光急走。爹最怕的事还是发生了,本以为半年身体稳定,好不容易将昙儿接回来,可却是如此模样。上次那般短时间间隔病发已严重到两个时辰,这次时间拖长,只怕三个时辰也难以回醒,万一时间加长许多,昙儿向来早起,明早见不了爹该如何隐瞒她? 正后殿温泉池给佛儿沐浴的天之佛心头突然一悸,顿觉胸口憋闷,急抬手轻抚,眉心无意识蹙了一起。怎么又是半年前那股不安心痛之感?难道是她复活后,这颗天之厉所养而成的心脏,还有些许问题? “娘!”正温泉池中站着自己沐浴的昙儿见她神色,怔了一怔,透过水汽急问:“怎么了?可是心口疼?”师姐天生有心悸的毛病,每次犯病都像娘现的神色,娘复活过,五脏重塑,难道是心脏有毛病?可以前没见娘这样啊? 旁边的佛儿才反应过来,也吓了一跳,急抹了把脸上的水,小眼睛紧张看向天之佛:“娘!” 天之佛回神,放下了抚心口的手,轻将棉巾继续擦洗着佛儿的小身子,笑笑看向二:“娘没事,继续洗吧,厉儿已经洗完卧房中等着,们再不回去,他该急了。” 方才变化转瞬即逝,昙儿见她神色好了,未再怀疑,笑笑,蹲下了身子哗啦一声进入流动的温泉中,仍有水波涟漪萦绕四周,不时拍打着水花边洗边玩儿。 天之佛继续帮佛儿擦洗,透过水雾凝视她身子的眸底,却是莫名的渗出了一丝隐忧不安,心口的窒闷之感仍然,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次或能不当回事,可时隔许久又起,她不能大意了,一会儿等孩子们睡熟,她必须乘夜去一趟荒神禁地,让鬼邪一诊,若无事最好,若有事也可防微杜渐,询问妶幽和帝刹此症该如何弥补。他们当初已言五脏俱好,或许百密一疏,终究会有些许纰漏。白日若去定会又引得天之厉担心,确认是病,再告知他,若不是,省下虚惊一场。 两刻后,昙儿和佛儿沐浴完,天之佛才和他们回了卧房,三个躺床上,叽叽喳喳一直说着不睡。 昙儿将她龠胜明峦的事情,一件一件详细讲给她听,天之佛忍着心口悸闷,含笑温柔凝视着她,静静听着,不时出声问两句,晓得了昙儿之好友皇绝音之存。 厉儿和佛儿一旁睁大了眼睛好奇听着,不时出声打断,激动问着他们感兴趣的事情,昙儿都耐心地给他们讲清楚。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三个才犯困,忍不住打着哈欠,厉儿和佛儿先支撑不住睡了过去,昙儿又说了会儿,眼皮一耷拉,含糊不清吐了两个字,迷迷糊糊沉沉阖住了眼。 天之佛笑意收住,将薄被给他们三盖好,轻手下了床,放下帘帷,穿上纱衣,正要迈步去熄灭晶石,心口突然一阵剧烈之痛,急手扶住床柱,面色微微白了白,另一手紧按心口死死压了半晌,疼痛才缓缓逝去。 天之佛眸色紧凝,无声轻喘了口气,让憋闷的胸口顺畅,才走向灯柱托盘取下晶石,一片黑暗中缓步离开了双天宫,飞身化光向荒神禁地神殿而去。今日看来又添了新症状,上次并无疼痛,幸好今夜天之厉去了质辛青东宫中安歇。 194 震惊真相 第一百九十四章 、 漆黑夜色,肃杀无声,此时的荒神禁地神殿一片凝窒,没有丝毫声音响动。 许久后,一声压抑至极的凝涩嗓音再也忍不住,暗哑飘出:“爹吐血之状,没有丝毫办法止住吗?” 站床边,正俯身一把一脉的,鬼邪和缎君衡回眸看他一眼,沉叹,随即又转回视线,紧定嘴角仍一滴一滴溢血的天之厉身上,轻摇了摇头。“同耳一样,只能等它自行停止。” 质辛双眸微阖,死死压下担忧才复睁开,另一个袖袍中的手指顿紧握成了拳,静谧的房中响起了,微不可闻的骨节咔嚓声。 隐忍不发的剑布衣端着铜盆出来,见质辛忧沉一动不动站着,手还天之厉下颌用撕下来的衣袖接着耳中和口中同时流下的鲜血,双眸发胀,心头□,只能摆好一块湿棉巾,递到他另一手中:“大哥,用这个吧!” 质辛才微动身子接过,见他望来的眸色凝忧却亦想安慰他,眸底挤出丝淡淡的苦笑,摇头低哑出声:“吾无碍。”随即转身,小心垫棉巾,他接着鲜血的手背和他脖颈之间,手谨慎缓慢抽出。 嘴角一滴一滴的血液,毫不停留地,自天之厉耳中和嘴角滑出坠落,洁白之上瞬间点了三点凝红,眨眼间扩散晕染相连成一片。 半个时辰后,流血终于停住,染红一片的棉巾已经换了三块。 质辛、剑布衣、鬼邪和缎君衡见到微松口气,继续做着各自该做的事情,却是没有说话。 只有片刻后哗啦哗啦几声清晰清透的水响,打破了房内的无声肃抑。 “用这块重新给爹擦擦!”剑布衣拿起新盆中摆好的棉巾递给质辛,再出的嗓音少了方才压抑到深渊的沉重。 质辛头也不回的接过,俯身小心沾湿擦着他嘴角、耳边和面颊上干涸的血迹,剑布衣站旁边不时沁湿新的干净棉巾给他替换着。 许久后,脉象趋于每次犯病后的平稳,不再能从中探出病体情况,鬼邪和缎君衡才收回了手指,起身微动有些僵硬的手臂和双腿。 质辛擦拭干净后,将最后一块棉巾递还给剑布衣,看向二凝眸问:“爹的情况如何?” 鬼邪和缎君衡见剑布衣清理房中沾血之物后,端着铜盆消失了房中,走到床旁边座椅上坐下,凝向他叹息一声:“莫急,先坐下,布衣出来后,一同说与们二知晓。” 质辛见他们神色比上次更黯沉,沉下的心已有所觉悟,僵冷垂眸轻点了点头,直接坐床边,拉起薄被给平躺的天之厉盖好,又掖了掖脖颈间露出的缝隙,以为其身子保暖。 未几,吱呀一声泉池阁门开启又关闭,剑布衣迈步返回与神殿直接相连的卧房内,直直走到床头,站质辛旁边。 缎君衡放下手中记录好的天之厉病状手札,才抬眸沉凝二缓慢道:“心先安下,不可着急,冷静听吾讲……” 讲字音尚未落,鬼邪察觉了什么,眸色不可置信骤变,腾得起身,急手一把挡他嘴上,缎君衡震住,皱眉不解看他,却见她疾色焦急示意质辛和剑布衣。 质辛和剑布衣会意眸色震惊,惊惧一紧,急身按照他指示化光疾奔密阁消失。 只闻刺啦一声,刺耳的衣裳撕裂声清晰传出,紧随而至戏谑暧昧地情趣声和爱抚吮/吻声,“听讲?不如吾亲自动手。” 这声音?刚散去佛力,毫无准备的天之佛陡然怔了当场,愣愣蹙了蹙眉,这是,脑中突闪过丝什么,缎君衡方才的话,鬼邪的回对,再加上这深夜,二关系,陡然全部连了起来,天之佛眸色不自闪了闪,正要敲门的手一犹豫,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或许是她想歪了,这二说话向来戏谑揶揄甚多,凝眸仍有些不太确定,又继续凝注听着。 心念未已,骤然急传一声缎君衡压抑的闷哼喘息,“那……那里…不可!” “呵呵!”沉笑暧昧声,“不可吗?” “偏偏那里是吾最爱!” 这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调,若方才还不太敢确定,此时,天之佛略一寻思,面色陡然发热,眸底闪过丝尴尬不好意思,急转身向神殿举行祭祀之礼的殿堂而去。等他们事毕后再回去。这个时辰似乎晚了些,她本以为应该不会撞见如此情形。 衣裳摩挲声和耳鬓厮磨声依然源源不断传出,间或夹杂一声声难耐的男子轻/吟,天之佛听得清清楚楚,眸色不自僵了僵,骤提功加快脚下步子,几乎是飞身到了殿堂内。 不知离开后殿多远时没了任何声音,天之佛也未去想,只是这偌大肃穆庄严的神殿中,静谧安然毫无顾虑听不到一丝声音,她眸底的尴尬才散去,无奈轻摇头笑了笑自己,来得真不是时候,随即找到一处坐下,阖眸静坐等着。 一个时辰后,估计时间差不多,天之佛睁开双眸重新又回到了后殿殿门前。 见无方才声音,一片静谧,放心一闪眸光,随即抬手准备敲门。 手尚未落下,殿门却突然吱呀一声自己开启,露出了站中央一身白色中衣,披散着乌黑青发略有慵懒带着温笑意的鬼邪。 “让久等了!” 天之佛诧异一愣,微露出丝不解之色。 鬼邪彻底大开了门笑道:“夜深露重,进入再谈。”等天之佛进去后,他才又徐徐紧闭了房门,收敛眸底心绪,将一股凉意紧阻了房外。 内中暖意淡象袭,床边帘帷垂放,脚踏上一双紫色相履,灯柱托盘上燃着暖色晶石,盈光一闪一闪,照亮了整个房内,耳中随有穿衣窸窣声传来,天之佛见一派温馨静谧之景,眸底淡笑轻叹一闪而过,找了处距离床最远的座椅坐下。 鬼邪亲自斟了茶,凝功降到适宜入口之温,递到她手中,淡笑:“先去去夜行至此的脏腑凉气。” “多谢!”天之佛笑接过轻轻饮入唇中,又缓缓吞咽下去。 鬼邪乘着她喝茶间,笑着解释了方才所言之因:“刚来时吾和缎君衡已经知晓,只不过……”说着一顿,有所隐讳,用了个不用言语大家必然都了然于心的笑色表示,才又继续道:“故才未让那时进入。事毕后,们二也未入睡,便一直等着,刚听到脚步声吾便及时下床开门。” 天之佛轻放茶杯到桌上,微微笑了笑,看他道:“之常情,是吾深夜打扰了。” “之为事,分寸拿捏极为精准。深夜至此,必有不得已。”帘帷微掀,露出一丝摊开散乱床上的深紫色薄被,缎君衡笑看她说罢,披着紫色锦袍落地穿履,身后帘帷自然垂落,重又遮掩住了床内之情形。 天之佛笑意微散了些,等他穿好相履走近,和鬼邪坐她对面才凝了嗓音道:“一为诊病,二为暂时隐瞒天之厉。恰好他今日歇了青龙宫,吾方有此机会,不然吾有何动静,必然瞒不过他。” 鬼邪笑意顿住,微露出丝不解凝视她:“有何病?” 缎君衡带笑的眸色亦是暗中一变,诧异看她:“自从复活后,身体便是百病难侵。”顿了顿,微皱眉心,突然肃了眸色:“能让以病相称,定非同小可,大意不得。” 鬼邪闻言,散去了不解,骤不觉严肃了双眸,凝注她补充道:“先将认为的病症一言,吾和缎君衡随后为诊脉。” 天之佛点了点头,收起笑意对上二视线,一五一十将前不久和第一次心口所出现的症状详细告知,没有丝毫隐藏。说完后又将当初天之厉当初安抚她的话说出,因为那时她确实是有他之言心安了下来,或许这也可让他们考量。 鬼邪和缎君衡听罢,眸色状似平静敛思,心底却是不受控制沉了下去,全是雪上加霜的震惊沉重。天之厉那日对他们所言之猜测,本只是闲言,没想到今日竟再次得到了证实,如此推算,她面色发白,心头最窒息难受站不稳身子,应当就是他口呕鲜红时。 又想到了一事,鬼邪和缎君衡心底倏然荡起惊涛骇浪,骤皱紧眉头,暗沉对视一眼,双双急飞出一根银丝,缠绕她腕间开始诊断。四眸全都是微阖,状似凝神探脉,底下却掩藏着难以控制,不可置信的汹涌波澜。 天之佛只不过与天之厉心心相印,已痛成那般模样,依照厉族之融血同心术,天之厉所承受之锥心刺骨痛哭要强过她千百倍。他们一直只能诊断病症情形,却无法知道病自身所感,他竟然还是隐瞒了此一真相,他们本以为他此次不会再如此做。 越想鬼邪心里越闷声一股对天之厉的暗怒急火,缎君衡则是满心无奈沉叹。 一般诊脉时间到了,鬼邪和缎君衡却还是没有撤回手,唯有紧皱的眉头能看出丝对她病情的端倪,天之佛见二神色,眸色平静一凝,心底已略微有了丝底,继续静坐等待结果。 鬼邪和缎君衡早将结果谙纳于心,却是沉思一直不撤手。微睁的眸间余光互相对视,交换着各自心思,她病症完全是因天之厉而起,身体康健无碍,可此次机会可成为改变一些事的契机,决不能放过。 敛思间,二余光不由皆瞟了眼帘帷垂落掩藏的床榻,回想起那日天之厉与他们二之言。 “若吾之猜测属实,楼至日后必会再犯,而且会随吾之病加重而严重。一旦如此,依她性情,纵后来会告知吾,但也必先暂时隐瞒,暗中一寻们二诊断。” “既有此忧,不妨早拟应对之策。” 沉默良久后,天之厉低沉毫不犹豫地嗓音响起。 “心口疼痛,只能牵扯到心,唯一可做文章的就是她这颗由吾体重塑的心脏,而且她也必会先想到此处。们便言此心有问题,从脉象上看尚有些缺处,需要借用药力和祭司之力合功治疗,徐徐为之,虽以后再犯可能加重疼痛,但此正是心脏生长之前兆,多年后便可安然无恙。只要她相信,此后便可万忧全消。吾再犯病,她纵使心口痛,也不会怀疑到他处。” 顿了顿,意有所指继续道:“此事还有另一个好处,以后她会全力配合们治疗。记住到时定要为其开药,药方随着病情时刻变化,不要让她窥出药方问题,养体为主,千万莫伤了身子。该如何做们心中有数,吾不再多言。” 似是想到了什么,沉叹凝重之声紧接着而起:“想要……” “是!”话音未落,天之厉已沉眸与他们对视,了然接过了话头,“一直困扰们的最关键一步,恰好借此迎刃而解。若无意外,未来所有皆可安枕无忧。” 许久后,他们才各自沉凝出声。 “嗯!” “用药可以放心。” …… 鬼邪和缎君衡想到此缓缓睁开了双眸,微露出丝沉凝但也带着笑撤去了银丝,翻掌收功于体。 天之佛见此神色,放下了卷起的衣袖,淡笑出声:“吾是否可以理解为,此病虽重却也难不倒二位。” 鬼邪和缎君衡笑颔首:“是!” 天之佛微松口气,直言出声:“不妨详细言之,让吾心中有数。明日好告知天之厉时,不必让他因吾含糊不清而忧。” 鬼邪笑点了点头,将方才脑中回想起的,天之厉所言一字不差又有所补充,天衣无缝重说了一便。 天之佛凝神听着,一字也不愿落下。她说清楚,省下天之厉明日再来询问。 卧房低徊平静的声音回荡间,三都未注意到的帘帷泛起丝微不可见的涟漪,轻敞开的缝隙中,一双印着苍白面色的虚弱黑眸强撑着,紧凝注视着桌边天之佛身影。 鬼邪和缎君衡接下来说的所有情形,全都是他们半年前所商定之言,天之厉见天之佛毫不怀疑信了,紧张的双眸才微露出丝轻松,压抑着喉间仍的血腥之气,放心阖了阖眸,稍微调息紧绷的心神,随后继续睁开,直直定她不时变化的侧容上,一动不动继续看着。 鬼邪和缎君衡轮流说完了病症和治疗办法,天之佛微沉思,片刻后问出了心底疑问:“为何病越治疗反而会加重?” 鬼邪哈哈一笑,凝功将茶壶飞至桌上,让天之佛自己斟茶:“吾就知会问到。” 天之佛瞬间散去了疑问,凝出丝淡笑,耐心道:“还请详述。”原来是后续才解。 鬼邪一指她心口,露出丝无奈逼不得已的神色,才认真说出了一直隐瞒她的事:“这颗心脏是天之厉所养。他曾对吾说过,心脏生长时会有奇痛,越到最后疼痛越剧烈,这也意味着心脏将要完全长成,之情形便是此,当初心脏他体内并未完全长成,所以接下来之痛便须承受了。” 天之佛一怔,骤前倾了身子,皱眉紧盯他:“当真是他所言?” 鬼邪和缎君衡不解她何意,不假思索颔首。 天之佛眸色突然一沉,紧咬银牙:“好个天之厉!”居然又骗她!他那时告诉她是没有任何感觉!互相承诺之再无隐瞒,他竟先食言! 帘帷后的天之厉听得出她咬牙切齿和其中的心疼,苍白的面色上露出丝复杂的温柔笑意,笑意未持续多久,突被心口不受控制掠过的无力沉涩紧紧掩埋,天之厉阖眸压下,重有睁眸凝望,听着三说话。 鬼邪和缎君衡见她神色大概也猜到了什么事,压下沉重,眸底闪过丝浅浅笑意。 等她从情绪中平复,鬼邪才继续凝视她继续道:“当初伯父和伯母不得已匆匆离开,又要让复活,应是造成心脏不全之因,幸好也不是大问题,吾和缎君衡保证十年让安然无恙。”此时间内,一切便会尘埃落定。若他无事,也许七年左右的心便可无事;若他出事,一切终结,的心也会无事。 天之佛闻言轻笑出声:“能好便无妨,数百年也不是问题,吾非不信们,只是一时被天之厉气着了。” 缎君衡淡笑一声:“天之厉应是怕担忧。” 天之佛轻叹微笑:“吾晓得。日后吾定积极配合们治疗,早日去掉此疾。”时间长她倒无妨,只是怕他一年一年担心。如今十年是必然之事,只能让他继续担忧十年了。 帘帷后天之厉看出了她眸底泄露的心绪,嘴角一抿,挤出一抹穿心透骨的冷苦,缓缓阖住了沉眸,掩下心底瞬间翻涌的波澜。不论未来发生何事,她以后都该如此一直笑着,无忧无痛。 说完,天之佛笑对二告别,阻止他们相送,转身离开了房间。 鬼邪和缎君衡目送彻底消失视线中,再也感觉不到她的气息后,瞬间散去了脸上的笑意,关好殿门一脸沉重回转。 “质辛,布衣,出来吧!” 二从密阁中急步走出,眸底带着丝似信非信,狐疑皱眉紧凝二急问:“娘的情形是真是假?” 鬼邪和缎君衡刚要说话,一声低沉暗哑之声从帘帷之中传出。 “假!” 四刷的抬眸看向缓缓掀起的帘帷,眸色一松,轻舒口气道:“终于醒了。” 天之厉轻咳了咳,抬眸看向四平静问:“这次病情如何?” 以往醒来便会褪去的苍白,这次仍紧紧纠缠面上。质辛和剑布衣注意到,袖中手指紧了紧,不语转向鬼邪和缎君衡要听答案。 鬼邪对上天之厉视线,眸色一凝,直言不讳出声:“延长至三个半时辰,耳唇出血,身体不再是往日僵冷后温热,而是冷热各盘踞左右两侧,交替而现。虚弱明显,面色苍白不消,现应也有感觉。” 天之厉站起抬眸望了眼他房中滴漏,已近寅时,见鬼邪只说了一半,走到方才天之佛坐过还带余热的座椅坐下,沉声道:“不必隐瞒,把剩下的话说出来。” 鬼邪沉叹一声看向缎君衡:“说吧!”说完转眸定定凝向燃烧的晶石。 缎君衡凝眸看向天之厉,暂未说最后结论,先说了其他一事:“今日方可确定,身上所出之血是何。” 质辛和剑布衣眸色一紧,急道:“是什么?” 天之厉抬眸看他,启唇说出了答案:“与溃散的真气一样,亦是吾之命力,每出血便是命力减少。” 顿了顿,沉眸直望进他眸底,出声平静问:“吾之命此次后缩减到几年?” 缎君衡刚要答,质辛想到了什么,眸色一紧,疾步奔向他沉凝问:“爹身体冷热交替巨变可也与命力变化有关?” 缎君衡叹息一声,苦笑抬手轻拍了拍他肩膀:“既然想到了,吾先说此,若非今日他症状明显,吾和鬼邪也仍然找不到致命原因所。他的体温已不是口中寻常的冷热。热为灼热,烫手灼痛,冷为极寒,刺骨透心,此确实是命力急剧外散所导致。” “热为爹命力元阳之气,冷为他阴魂之息。命阳溃散,导致他体内阴阳失衡,阳越散,阴越重,此又逼迫阴魂中仅有的阳气释出,以维持他身体之平衡。但如此之下,魂体的阴气越发多,到最后便是所有命阳全部丧尽,只剩下了阴气森森的阴魂。如此距身死朝夕之间而已。爹魂体和命灯融合一起,命灯之力现也为其延命,但终究会随命阳消散,无法护得魂魄周全,至阴之魂承受不得世间任何外物,失去天之厉本体命阳,瞬间便消散。它本是依附命阳而生,只能随命阳消失而消失。这便是冷热剧烈交替之故,如今,爹体内命阳和阴息都尚能维持,恶性循环的平衡。” 剑布衣眸色一凝,急道:“那现将命灯与爹功体分离,保存下命阳……” 缎君衡轻摇摇头,叹息看他:“傻小子,爹现的命阳根本不够用,抽出也不会自生,最终仍然要靠此命灯续命。” 质辛急声道:“那就阻止爹命力外散!” “又一个傻小子!”缎君衡转眸看他一眼,摇头沉声道:“依然无用。譬如繁树之根已死,树必死,除非树根能自活,否则,做何都是枉然。让布衣回到过去就是希望能改变其中一条致死原因,让爹体内因其而得的果发生变化,自造生机。” 说完缎君衡转眸,对上天之厉视线,缓慢低沉道:“已经缩短至五年。” 质辛和剑布衣眸色骤变,心底顿沉到了深渊。倒溯时空要成行还需要至少六年半! 天之厉突然收回视线,轻握起楼至用过茶杯,拎起桌上已经微凉的茶壶,斟了一杯茶,垂眸细细品着:“一下缩短了两年?” “是!”鬼邪收回望着晶石视线,转向他凝沉道:“双窍出血加真气溃散,之身体急剧衰弱。” 话音落后,天之厉未出声有任何看法,仅沉默细细品着茶,质辛和剑布衣眸色绷紧,各自敛着沉思凝视着他平静到极致的背影。如今基本是死局,这该如何是好? 鬼邪和缎君衡无言,下意识望向旺盛的晶石之火,一眨不眨眼盯着,暖光入神,心口才散去些窒冷不觉那般憋闷。 所有都不言不语,整个房内顿陷入一片凝滞的死寂。 片刻后,鬼邪、缎君衡、质辛和剑布衣眸色突然紧凝闪了闪,下意识转向仍不徐不疾喝着茶无动于衷的天之厉。他定也发觉了,既然不动,该是有何打算,他们只需配合,也无必要再隐藏回避了。想到此,随即各自走向桌边其他座椅坐下。 天之厉饮完杯中茶水后,轻放桌上。 杯桌相扣声刚落尽,紧接着一声吱呀响起。只见两扇沉厚的暗红漆门被从外缓缓推开,露出了去而复返的金色身影。 天之厉这才抬眸,毫无闪躲的深凝对上她震惊骤变的视线,起身走去,抬手轻搂住了她不可置信怔住的身子:“楼至!” “?”天之佛定定看着他片刻,又皱眉转向桌边坐着的质辛和剑布衣:“们?” 天之厉刚要说话,天之佛才反应过来,刷的收回了视线,紧锁眉头,暂压下其他莫名翻涌的心思,凝忧盯着他的脸,抬手轻抚上去:“为何会如此苍白?发生了何事?们怎么都会这里?们何时来得此处?” 195 病后情深 第一百九十五章 天之厉轻叹一声,握住她放面上微凉的手一紧,温笑拉着向房内走去,殿门身后吱呀一声关闭:“为何会去而复返?先入座,吾再详细解答的疑问。” 天之佛被半强迫只能耐心坐下,扫过桌边四,再次看向他拧眉道:“先回答吾之疑问。” 质辛和剑布衣故作被发现的尴尬,露出丝不好意思垂眸,低低唤了声:“娘!” 鬼邪和缎君衡轻咳一声,端起茶杯掩饰性的缓缓饮着。 天之厉对上她视线,叹息笑道:“们为而来。就坐到神殿中等待的半个时辰后而至。” 天之佛怔住,这怎有可能?意有所指看了眼质辛和剑布衣,狐疑看他:“为何吾没发现们?” 天之厉拎起茶壶倒了杯茶,凝功一热,递给她,笑道:“吾和质辛、布衣很远发现之气息后,便掩藏了们各自体息,从别处进入。神殿不止一条到达后殿的路,也知晓。” 天之佛接过,蹙眉看他,又继续问道:“如何是为吾而来?” 天之厉笑了笑,不再隐瞒,如实言出:“和今夜来的目的一样。” 鬼邪和缎君衡此时总算明白他再做何计策,眸底精光闪过,骤轻笑一声,接过了话头,这才抬眸看向天之佛提醒道:“天之厉和同心相连,之症状如何瞒得过他!” “这?”天之佛一楞,想到了什么,双眸骤转,定他苍白的面上,放下茶杯,抬手一抚:“这便是因为感应而导致?” 天之厉略一犹豫,拉下她的手紧紧包掌心,笑笑:“莫担心,再过片刻便好了。只要无事,吾便可无事。” 顿了顿,眸底微露出丝错失的遗憾,凝视她道:“可惜吾今夜不宫内,才留一独自忍受病痛。半年前或许是因症状轻微,吾心并无所感。这次青龙宫第一次觉,本打算回去看,可不到片时便止,怕打扰和孩子们独处,故又放弃了念头,后来突然严重,吾不放心,立刻起身,质辛和布衣发现吾之动静,强要跟来,们到达双天宫时已不见了踪影。依为事,此事定想要先隐瞒吾,必然深夜到荒神禁地找鬼邪诊断,们三即刻便至。既不想吾知晓,吾本打算装作不知,等日后相告,故才换道未与照面。”幸好方才听到了她房中之言。 说完无奈看她,叹息了一声:“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天之佛未料到如此,定定看着他仍发白的面色,片刻后紧凝担忧转向鬼邪和缎君衡,不解道:“吾心疼痛早来此前便已经消失,为何天之厉还会受影响到现?” “这……”鬼邪略一犹豫,余光看了眼天之厉,状似再征求他之命令,是否要说出一直隐瞒她的秘密。 天之佛发现转向天之厉,眉心一蹙:“又隐瞒了吾何事?心血相融还有何是吾所不知道的?” 天之厉见她今夜不知誓不罢休的神色,叹笑一声,看向鬼邪平静道:“说吧。” 鬼邪点了点头,凝向天之佛缓慢道:“这同心感应之事,实质有两种。” 天之佛怔了怔后想到什么,眸色震惊一凝,还有一种难道…… 鬼邪平静道:“所知只是双方相同,另一种是一方弱一方强,这由互融心血的双方共同决定。复活后,天之厉和心血再次互融,便是此种,千年前的中毒之融是前者。现今情况,疼痛一分,他便感应十分,他疼痛十分,只能感知一分。” 天之佛脑中许许多多的过往骤奔涌而至,反手一把将他的手死扣掌心,手背上筋脉轻鼓,紧皱眉心死盯着天之厉,暗声咬牙,“!” 天之厉笑笑,抬起另一只手桌下轻覆她手背上轻揉,强迫她平静放松:“只要无事,吾就无事。疼痛让吾能确定之安然,心可安。比之不安,疼痛不过隔靴搔痒,于吾并无大碍,不必如此生气。” 天之佛暗恼不由冷怒了眸色看着他,紧抿双唇一言不发。 天之厉无奈只能握紧了她的双手等她自己气消。 缎君衡见二神色,眸色暗暗一闪,继续看向天之佛告知道:“们事毕后,恰好天之厉和质辛、布衣到来,他对们说了所感应到的诸种情形,并暗中用荒神之力做媒介与妶幽帝刹暗话,告知此情形。原来这全部二预料之中,他们将早已准备好的方子和治疗办法告知他。以前他们不将心脏真相告知,便是不想们担心,毕竟这症状十几年后的现才会发生。吾和鬼邪答应了天之厉不将他们此的消息告诉。” 天之佛听罢强迫自己阖了阖眸,暂压下心底对天之厉的揪心气结,转而蹙眉盯着鬼邪和缎君衡,打断了他的话:“所以们方才是对吾做戏?” 鬼邪和缎君衡略不好意思点了点头,致歉出声:“还请见谅!” 天之佛闷结心口,沉叹一声,无奈恼恨瞥了眼天之厉:“与们无关,天之厉才是罪魁祸首!吾若不回来险些被他蒙混过去,明日吾再告诉他,分明是让他看好戏。” 天之厉见她口中怨气重重,低沉笑笑:“介意吾揣着明白装糊涂?” 天之佛沉哼一声,拧眉看他:“是何心知肚明。” 说完看向噤声的质辛和剑布衣,沉声:“们也跟着他胡闹!” 质辛和剑布衣余光偷偷瞟了瞟天之厉,尴尬呵呵笑着,“爹娘互相都为对方考虑,才导致现之事。娘切莫生气。以后爹若再想相同的事,们绝对不瞒着,要么事中,要么事后便立即告诉。” 天之厉手中茶杯状似无意,却是铿得一声震耳沉沉放桌上。 天之佛见此心头闷气微微散去了些,这才扫过他,看向质辛和剑布衣露出丝微不可见的淡笑:“有此觉悟最好。” 质辛和剑布衣嘿嘿一笑:“娘不生气就好。” 天之厉继续拎起凉了的茶壶倒水,斟满茶杯后才凝眸看向天之佛:“还未说为何中途回返。” 天之佛见他眸底对质辛和布衣倒戈的不满,哼笑一声:“吾寻思他们二之言,发觉其中一句关键处尚有疑问,只好返回询问,谁料逮着了夜半意欲为贼的们父子三。现真相既明,疑问也方才之言中有了答案。” 质辛和剑布衣眸色一愣,急惊呼一声:“娘,怎么能说们是贼呢?” 天之佛扫过嘴角抽搐的天之厉,哼了一声,对上二视线淡淡笑道:“贼者,贼眉鼠眼,做事偷偷摸摸,生恐被发现。方才吾进门时,们之神色当真与贼无异,甚是生动,回去可回忆照镜,一切不言自明。” 质辛和剑布衣僵住,瞟了瞟天之厉,看向她直觉问道:“爹也是吗?” 天之厉皱眉瞥他们两眼。 天之佛泰然自若看了眼他,不假思索道:“爹是成了精的老狐狸,奸诈狡猾至极,若能被吾看出蛛丝马迹倒奇了怪了。只不过……”说着一顿。 “只不过什么?”质辛和剑布衣不料她停下,心被鼓动得老高,急忍笑好奇问。 天之佛直直望进他眼底,一字一字咬牙笑道:“这也改变不了他今夜为贼的事实。” 质辛和剑布衣愣住,余光瞟天之厉僵住的面部肌肉,噗得一声喷笑出声,觉得不应该如此,急紧闭了嘴压抑着笑声。 鬼邪和缎君衡眸底霎时满是欢乐笑意。 天之厉眸底暗沉,表面却一番平静自若瞥了她一眼,见她高兴也不计较,转向鬼邪和缎君衡道:“事情已经都弄清楚,们也该回去了,们休息吧。” 鬼邪和缎君衡笑笑起身:“嗯!” 天之厉直接拉着天之佛起身离开,质辛和剑布衣稍后和散去笑意的鬼邪和缎君衡凝重点了点头,密语言说些日后要注意之事,才紧随二离开。 众身影消失后,鬼邪收回视线,转看了一脸正直精明的缎君衡,凝重的眸底突然忍不住露出丝沉沉笑意:“没想到模仿伪装的功夫也不亚于厉族啊!” 缎君衡知道她指方才欢好之声,轻咳一声,淡笑出声:“彼此而已,撕衣服的功夫和相配的声音也不差。”说着一敛身上白色祭司之袍,继续笑道:“一会儿回去吾须借外袍一用。” 鬼邪闻声想起了什么,一笑,走到不远处的置物柜前,小心从内取出一件叠放整齐的紫色衣袍,走近他笑道:“何须借,这里尚有数年前一件的外袍,现物归原主。” 缎君衡一怔后才想起,看着崭新被她精心保管的衣物,不觉凝出丝笑意,“若非提醒,吾已经忘记此事了。” 鬼邪笑看他:“放吾这里与放那里一般,不必担心衣物有任何损坏。”顿了顿,笑道:“夜色已经很深了,这里尚有另一处卧房,不妨去那儿睡,明日天亮再回去。” 缎君衡笑了笑,接过她手中外袍:“今夜便叨扰了。” “无妨!”鬼邪转身带他走去,边走边笑:“以前吾已叨扰过,未来不知何日还要继续打扰。提前施情,来日才好心安理得。” “呵呵!”缎君衡笑了笑,压下因她故作轻松而越显沉重的压抑,继续道:“吾会心安理得安眠,不必挂心。” 鬼邪回眸看了眼身后跟着的他,笑笑不再说话。 缎君衡却是她看不见的地方,眸光突然暗了暗,若有所思紧紧凝视着她的背影。天之厉命数已臻尽头,缩短的命数,若未来当真无法,他们只能想办法加快找到时空之眼,冒险一搏,提前送布衣倒溯时空。 鬼邪情形也与天之厉也差不多,按天之厉那时信中所言,时间对她也越来越少。她刻意阻挡下,如今他还是无法探得另一半病情,根本无从对症下药,而鬼邪后续对他再无动作,言语之中偶有透露,能治疗他之药正提炼中。听到此消息他却并无喜欢,反倒涌起毫无缘由的不安,到底它因何而起,他是百思不得其解,以后他必须不择手段加紧动作了。 神殿殿外高阶之上,刚走到此处的质辛和剑布衣突然停住了步子,看着走前面,夜色下双双而行的天之厉和天之佛背影,眸底闪过丝复杂沉涩,不由对视一眼后各自压下心绪,出声笑道:“爹娘,们稍等!” 天之厉和天之佛诧异停步,回身看向离他们甚远的二笑道:“何事?快些走吧,早些回去休息,还有一个时辰天就亮了。” 质辛疾步一行停二身前,轻笑出声:“吾叫住们就是为此事。” 说完刻意凝向天之佛笑嘻嘻道:“娘是要回双天宫还是到吾的青龙宫?吾和布衣打算去他的梦王宫歇着,那里离这里最近。青龙宫若不去,就让爹一住着,他已交代完们事情了,们回不回去都无关紧要。” 天之佛笑笑:“哪里都是休息,们先回梦王宫吧,不必挂心们。” 质辛和剑布衣看着二微俯身,笑道:“爹娘告辞!”话音尚未落尽,已化作一红一墨两道光影划破夜空而消失。 天之厉望不见了收回视线,转眸盯向天之佛,挑眉问道:“想要去何处?” 天之佛望望漆黑的天际,不徐不疾道:“猜猜。” 天之厉沉声一笑,骤俯身横抱起她牢牢扣怀中,垂首轻吻了吻她唇边:“之答案只能是吾心所想。便遵从晚膳时所提议。” 天之佛笑笑,未注意到他眼底一抹流光,倚靠肩头阖眸轻叹:“随!回去吧。”心血相融之事过后再跟他算账! 话音落后,二化光消失,疾风电掣,穿破夜色而行未几,便落身了双天宫之前。 天之厉抱着她,不假思索走近,孩子们小时住过的东侧殿,殿门吱呀暗声开启后又缓缓紧闭。 天之佛不料一路竟开始犯困,听到声音懒懒睁了睁眼,轻打了个哈欠。 天之厉眸光淡笑一闪,直进卧房,将她放床上,轻手给她解着衣裳:“一会儿再睡!” 天之佛又打了个哈欠,揉揉眼:“还有何事要说?” 天之厉但笑不语,将她身上所有衣物都脱完,拉起薄被一盖,脱去了他身上衣物掀起薄被钻了进去。 两赤\裸的身子霎时紧贴一起,天之佛咕哝了两声,下意识钻进他怀中埋首:“还有一床薄被,偏偏要跟吾挤,明天再说吧。” 天之厉低沉一笑,伸手轻抚她滑腻带着丝夜色凉气的后背:“不挤如何温香软玉怀。” 指腹过处,一丝一丝瘙\痒酥\麻掠起,天之佛脊背本能一颤,躲了躲,困倦中忍不住带了丝压抑不住的笑颤:“别,痒痒!” 天之厉一手却是紧扣着她的腰身,她也动弹不到何处去,一手继续她背上,腰间,各处耐心地抚弄摩挲着。 天之佛再发困也明白了他想做什么,急打精神,一动身子翻动直接趴他怀里,搂住他的脖子,急吻上他的唇,小鸡啄米似得轻吻两下后,双眸温柔对视,低声笑语:“让亲亲,搂着吾睡吧。昙儿佛儿厉儿想搂还搂不上,天色太晚了,明夜们再如此。” 敢情她这是打发敷衍小时候质辛常用的招数,天之厉被她一逗,低沉笑出了声,随即一手抬起搂紧她赤\裸的腰身,一手按她后首。手向下一压,同时仰头启唇顿吞噬了她唇齿间的所有气息,“吾没质辛那么好哄!尽兴方可止住。” 天之佛见他满脸孩子般的不甘愿但还会是答应了,眸色一软,笑启唇任由他强势探舌而入纠缠厮磨,主动回应,缓缓阖住了眸。不到一会儿二气息都变得有些凌乱,一声声轻嗯闷吟压抑不住从紧贴的唇间溢出。虽说还是要被吻\抚厮磨得气息凌乱,但也还好,比起欢好已是费时甚短,两都能多睡会儿。 良久后,所有声音缓缓消散,天之厉凝视着亲吻间怀中睡熟的天之佛,眸底露出了丝凝重。她以前几夜不睡亦无如此困倦,每次欢好他皆暗运功力封锁精元之脉,避免再让她有孕,此可以排除。那今夜异常,难道是因对他病症有所感应后才造成之症吗? 只能日后再做验证,天之厉一时难以确认,搂着她的身子一动,侧身而躺,重新动动,让她更舒服得睡怀中,拉好薄被,吻了吻她发顶,阖眸入睡。 夜色宁静中渐消,一个时辰过去,天际露出了熹微的晨光。 记挂着卧房内的三个孩子,早起若不见她定又失望,天之佛沉睡到既定时间兀自睁开了眼,见天之厉从未有过的疲倦睡容,隐隐显露着一丝虚弱之才有的面色,诧异怔了一怔,霎时清醒。 他怎会如此?往日早起她观察得见的睡容绝不是如此,突然想到了什么,天之佛眸底闪过丝凝沉叹息,定是昨日她心症而影响,忍受疼痛亦是耗费体力之事,她已痛成那般,强过她不知多少倍的天之厉所承受又是何种疼痛?他到底比她要增强多少? 睡梦中的天之厉眉心皱了皱,手臂下意识又将微动的天之佛搂紧。 她复活后,二重新进行心血互融之术,他竟是暗使了这手段,晓得他是对她自裁之事心有余悸,想能以后早些发现她心思变化,被方才他下意识紧搂的动作弄回神,天之佛双眸涩笑一闪,不由抽出手以指腹抚他眉心,轻叹温柔低语:“使手段之事吾不计较就是,吾现安然身边,以后也不离开,又有何事挂心,让睡不安稳愁眉心?……” 天之厉眉心她指腹安抚下渐渐弭平舒展,天之佛心神一松,含笑小心轻拉开他搂腰间的手,见他蹙眉还要搂,急凝功将旁边一个大枕头,加了些许她的体温塞进他手下,他之眉头才松开。 天之佛轻手穿上衣物,披散着银色发丝小心跨过他下了床,将两边帘帷放下,最后笑看他将枕头当做她搂着安稳的睡容一眼,转身离开回到了主殿卧房。 三个孩子都还睡得沉,天之佛放心躺了床最外侧,阖眸打算浅睡片时。 又过了半个时辰,昙儿最先醒过来,小心穿衣间,厉儿和佛儿也睁开了迷迷糊糊的睡眼,两刚要说话,昙儿急以手点唇笑“嘘”了一声,清透的眸光扫向旁边,竟不知不觉睡熟的天之佛,暗示:“娘还睡着,不许出声!” 厉儿和佛儿急抬手堵住了小嘴,眯眼嘻嘻一笑,转而蹑手蹑脚地坐起,拿起各自衣物小心穿着,随后三都小心翼翼下了床,离开卧房洗漱完去了要去之处。 沉睡间一个时辰毫无感觉逝去,天之佛缓缓睁开眼时,卧房内已经晨光明亮铺满,见笑嘻嘻盯着她晶亮的三双小眼睛,不觉露出丝诧异温和笑容:“们何时醒的?” 昙儿笑道:“一个时辰前。娘是继续睡呢还是起床用膳?已经和弟弟妹妹吩咐膳房准备好早膳了,就等娘和爹。” 厉儿摸着脑袋笑眯眯道:“给娘打好洗漱用的水了,娘起来就能洗漱。” 佛儿急激动补充道:“是和哥哥一起舀的后山泉水。” 天之佛支撑着坐起身子,抬手笑摸了摸二的头,随即穿上外衣,用二打的水洗漱了,和他们坐到大厅等天之厉。 昙儿想了想,终究压抑不住关心,双眸不解看向天之佛,低低问道:“爹昨日晚上不是说要住大哥的青龙宫吗?为何早上去寻他,他和大哥都不,伺也没见爹和大哥离开。” 天之佛眸色一闪,笑了笑:“或许有事伺尚未起来时,他们便去处理了。早膳时辰他们会回来的。” 昙儿这才放心,继续耐心等着,过了不多因她回来才可休息两日的质辛和剑布衣到来,昙儿诧异不见天之厉又问,质辛收到天之佛眸光示意,呵呵笑着说他处理事情,一会儿就到。她也毫不怀疑地信了。 倏忽间时辰差不多了,天之佛见天之厉还不出现,眸光暗暗一闪,他不会还睡着吧,随即起身明言去质辛所言那处找天之厉,实则离开大厅闪身去了侧殿。 晨光倾洒,明媚朗照,帘帷却依然垂着,仍旧保持着她离开前的模样。 天之佛无奈一笑,果然,疾步走到床边,将帘帷向两侧一撩各自挂起,温煦光线霎时照亮了整个床上,清晰有沉沉睡着的天之厉和搂他怀里的枕头。 天之佛见此忍不住温柔笑出了声,坐床边伸手摩挲他的脸,出声唤道:“天之厉,醒醒,该用早膳了!” 一声刚落,“啊!”得一声惊叫,天之佛反应过来时身子已被突然睁眼的天之厉压身下。 听不出喜怒的暗沉嗓音霎时回荡耳边,“是将枕头塞进了吾怀中?” 天之佛被他口中喝出的热气弄得耳朵痒痒,忍不住笑颤了身子,对上他紧皱的眉头,轻笑低语:“终于醒了。吾起的早,怕惊醒,手边又无其他东西,只好让枕头权且代替吾一时。” 天之厉沉哼一声,皱眉望进她笑眸中:“枕头和天差地别,吾就是睡着也知道。” 天之佛笑笑:“不一样也无妨,吾确实靠它顺利离开,没有惊醒。” 天之厉懒得扫了眼旁边的枕头,才道出了真相:“吾故意装着不受惊扰!” 天之佛叹笑一声,对上他俯视的双眸,身子被死死压着动弹不得,只得抬手轻柔一推他光裸的胸膛:“赢了,下次吾不放枕头。快起吧,孩子们都大厅等着,就差便可传膳了。” 天之厉见她面容光芒下润泽圣洁,眸色略有些动情,忍不住俯首一吻她开合言语的唇,直到她气息凌乱,面色绯红,喉间溢出低低呻\吟时才放开,满意摩挲着她被吻得艳红润泽的唇,沉声一笑:“小惩!下次再敢塞枕头,严惩不贷!” 天之佛胸脯起伏着片刻才平复下来,面上仍带丝情\动的薄红,无奈对上他的深眸,伸手一抚他的面颊,温柔笑道:“既然惩罚过,该放开吾了,孩子们都饿了!” 话音尚未落尽,“们不饿!爹娘们继续!”房内突然传进了两声嘹亮清晰的兴奋童音。 厉儿,佛儿!天之佛和天之厉一怔,刷的转眸望向窗户边。 “笨蛋!谁叫们出声的!” “们忘了!” “爹娘听见了!” “完了!” “笨,快跑啊!” 还有昙儿!天之佛回眸傻愣愣直盯着天之厉,面面相觑片刻,见他眸底突然涌出的浓浓笑意,骤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脸腾得一红,急手一推他胸口,懊恼急声:“都是害的!被孩子们听见了!” “哈哈,”天之厉开怀大笑出声,凝视她不好意思的双眸,半晌后才收住笑,俯首吻了吻她的唇,暗哑道:“厉儿佛儿尚不懂,昙儿似懂非懂。只是听到声音,无碍,不会知道们做何的。”说完见她羞色微好了些,才笑着起身,不再压着放开了她,不徐不疾穿衣。 天之佛急无奈红着脸坐起,整了整被他方才伸入胸口爱\抚扯开的衣物,又走向梳妆台旁,理理乱了的发丝。但愿他们真不懂。 天之厉收拾妥当洗漱后,见她面色还带着不好意思的浅红,又笑着耐心等了片刻,彻底恢复正常容色后,二才携手回到了大厅。 厉儿和佛儿自知被发现了,饭桌上出奇的规矩安静,认认真真用着膳食,都不敢抬眸看天之厉和天之佛。 昙儿则不时抬眸用余光偷瞟着二,忍不住心里痒痒,好奇闪烁着眸光。爹娘刚刚做什么呢?那些话虽然也是他们平日说的,可总有股说不出的怪异,还有娘的声音也变得乖乖的。这肯定不能去问爹娘,等回去龠胜明峦,问问绝音姐姐,她比她知道的多,她向来不会拒绝她的任何问题,不像果子叔叔,有些问题她一问,他就以这不需要她现知道为由拒绝回答。 这日午膳后,劫尘和咎殃将三千,暂时交给她只愿意跟着的剑布衣看顾,拿上从魑岳、克灾孽主等处全部收好的史册去了缎君衡寝殿。 “这是全部史册,已经弄完了。”咎殃说罢,劫尘一本一本详细让缎君衡先大概过目分册所代表的历史时期。 缎君衡浏览过后,放了一半心,笑看二:“这半年辛苦们了!” 咎殃哈哈一笑后突然叹了口气,凝视他道:“何来辛苦之说,虽然忙得昏天黑地,但吾心里踏实。不至于听着大哥每一次病发,空荡荡不知所措。” 缎君衡轻叹一声,淡笑:“所言极是。” 劫尘不见往日来都见之,诧异看他问道:“十九和魅生去了何处?” 缎君衡笑笑:“吾让他们去神殿让鬼邪探脉去了。成婚许久一直未有子嗣消息,魅生自责,十九本不将子嗣放心上,但怕她自己钻牛角尖,便也让鬼邪一诊,好安她之心。” 劫尘一怔:“是何原因?” 缎君衡叹笑一声:“魅生曾是不足月生下被丢弃垂死的弃婴。十九又曾是半身白骨之躯,虽然后来吾寻遍天下奇方让十九血肉再生,也助魅生后天弥补不足。但终究日短,现二各自气血都只够维持自身生机,尚不足以凝胎成聚新命体,或许鬼邪有法子,与吾之法双管齐下,假日时日能解决此问题。” 咎殃想到了什么,蓝眸闪过丝笑意,一手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戏谑道:“确定不是因为想要孙子才害得二着急?” 缎君衡怔了一怔,轻咳一声,淡笑摇头:“这……自然不是!吾并未说过。” 咎殃撇撇嘴,戏谑道:“确实未说过,但对见到的孩子露出了不该露出的神色,以十九和魅生的孝心,见如此,自然会铭记心。” 缎君衡愣了一愣后,骤恍然大悟,蹙眉好笑自己道:“一言惊醒梦中,原来症结此,是吾大意了。” 话音落后,缎君衡关闭殿门,以灵力封印后,详细将昨夜发生之事全部告诉了劫尘和咎殃。 “只缩短到五年!”咎殃震惊重复了一遍,皱眉紧紧盯着缎君衡:“六年半的倒溯时空之法,这怎有可能!” 缎君衡看向他凝沉道:“吾和鬼邪会尽快找到时空之眼,若到时无法,只能舍弃三千,独让布衣倒溯回去。五年之后,三千实际年龄才是刚过十一岁。” 劫尘听了顿陷入沉默,垂下的红眸中是惊觉自己错误,形成诸多疑点而困扰许久的问题,良久后才抬眸看向咎殃冷凝问出:“可知未来那个三千到底是多少岁?”正好借此时机,与他们探究清楚。 196 旧地重游 第一百九十六章 咎殃愣了一愣,这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不知她此问何意,蓝眸一闪,凝视她道:“她口中说自己十岁,按照咎氏族法推测实际十五岁。这也是看她身量后所得出之结论。” 劫尘突然转眸看向缎君衡,意有所指蹙眉问道:“觉得三千现看起来像多大?” “这!”缎君衡微怔后,略一寻思,直言不讳出声:“九岁,她身量诸孩子中算是长得快的,与魈瑶女儿九岁时的身高一般。” 劫尘凝视他继续道:“今年三千才刚到六岁。吾看着三千突然意识到,当初对未来的三千之结论有问题,身量并无法确切代表年岁,她有可能并非十五岁。” 咎殃皱了皱眉,看她:“的意思是,三千口中所言的年龄也有可能是假的?那们所推知的年龄岂不是根本无用?” 劫尘点了点头,转眸看向他道:“未尝不是。三千完全可以说一个错误年龄,此对她并无任何影响。与们相处时,她并未亲口说是十五岁,一切都是臆断。另们推知的年龄以她错误年岁推得,巧合是兄长推出的四元之命,这两者之间也无何需要讲究之处,四元之命才是关键,三千的年龄对错并非紧要。至于推知的年龄有用无用,不必计较,或许未来鬼邪是怕兄长推不出四元之命,才留此后路,让推得。” 顿了顿,略一沉吟,又继续道:“自从们的三千开始生长,此疑惑便盘踞吾心头。今日缎君衡之言,三千的年龄或许并不是问题,十一岁还是十三岁穿越都无影响,们依然可以让她说自己十岁,” 缎君衡听了敛思片刻,随后抬眸凝视二道:“吾和鬼邪顾虑时间不够,会导致三千年龄太小,对她不利。们既不担心此,如今形势所迫,便依然将三千纳入考量,提前时间倒溯本对布衣极为危险,若少三千命格相辅,其危便又重一层。吾和鬼邪后来细思,未来鬼邪要两倒溯,该是要利用二命格间的因缘关联,来形成命力保障,有三千,布衣的安全也就多一层。” 劫尘微松一口气,平静道:“三千年岁虽小,但所知所懂却超出她年龄,虽不至如昙儿那般殊异,却也是同样的早慧,行为处事上倒不必担心,吾很放心。” 缎君衡轻叹一声,凝肃对上她暗含果决的视线道:“吾和鬼邪会竭力护持布衣和三千安全。不会让他们任何出事。和咎殃安心。” 咎殃笑了笑,又与他闲话些许时间,随后和劫尘出声告辞。 二快回到冰尘宫时,咎殃想到了什么,突然严肃了神色,凝向劫尘:“自大哥开始犯病缩短寿命,突然对三千平日训练不同寻常的严厉,是否早就想到了今日?” 劫尘回眸看他,点了点头:“大哥病已经发生预料外的变化,所以未来任何情况皆有可能出现,早作打算最好。缎君衡和兄长不言,却已暗中下了决议,要舍弃三千倒溯时空,与吾那时的猜测相合。但为了大哥和布衣安危,三千绝不能置身事外。已经有提早时间倒溯的打算,若少她,大哥之病能否得治,便是除时间外的另一个变数。他们定是考虑三千年龄小,处事安全上无法自保,所以吾必须让孩子有不凡剑术和判断决定是非之能,如此才能说服兄长和缎君衡。” 顿了顿,叹息继续道:“三千承继吾地水双元,要修习吾功力轻而易举,吾决定放弃让她学习其他之功力,有限时间内专精吾功法。” 咎殃垂眸想了片刻,才又抬眸凝视她提醒:“所想并无错,只是,吾是怕对孩子太过严厉了。” 话音刚落,从冰尘宫外专门开辟出来让三千练武之处传来了进退得当的舞剑声,劫尘垂眸望去,凝视着那个小小勤奋练习的身影上,眸底心疼微闪过后,平静道:“她既是吾之女儿,便该能承受严厉。” 顿了顿,又补充道:“吾皆经受过她正受的一切,她之根骨和天资尤胜于吾和,严厉对她有益无害,不必担心。” 咎殃见她说话时眸底闪过地一丝波澜,晓得她也心疼,可心疼归心疼,行动上绝对丝毫不含糊,哎得又叹了一口气,飞身靠近,一搂她的腰身,破空而降:“严厉便由来吧,吾适当宠宠她。” 劫尘不假思索轻“嗯”一声,说完后想起了什么,看向他冷静补充道:“记得晚上给她手上涂伤药,吾用爹娘当时配方所制成的那个,勿要涂错。” 咎殃见她是不忍心看,怕自己心软,轻笑了笑:“放心吧!以前每日也是吾做的,不用日日提醒。” 话音刚落,“爹,娘!”三千余光扫见二,眸色骤然一喜,急唤了一声,手中剑招微顿。 劫尘却是皱了皱眉,红眸微肃,利色看她:“屡教不改,加惩半个时辰!” 三千本还想念欢喜的双眸一僵,倏然有些委屈红了眼睛收回视线,一声不吭地继续练剑。 咎殃蓝眸一闪,急拉着劫尘向房内边走边皱眉道:“孩子两日没见,看见才高兴,何必这么严厉,此次惩罚算了,错误慢慢改就是,她也不是有意要犯。” 劫尘眸色一冷,看他一眼:“练剑时不论发生何事皆不能走神,她已犯了不下三次,吾往日宽纵,才导致她难记此教训,今日必须改,不必再说。”说罢一拂袖,哐当推门,提步而入。 咎殃嘴角一抽,脚步顿慢了半步,回眸看了眼偷偷掉泪的三千,叹息心疼,只得密语安抚:“爹又从苦境带回一物,晚上偷偷给看,不告诉娘,认真练剑,指不定娘过会儿什么时候考校,若是通过了,这半个时辰的惩罚就没了。” 三千听了泪眼微顿,边舞剑,边抬起余光急瞥他一眼,见手势暗指,正是他早就说过的妙绝之物,一丝浅浅惊喜自泪眸中涌起,欢喜暂代替委屈占据心头,泪笑轻点了点头,才又继续凝神练剑。 咎殃见她小身子回抽利剑利落干脆,又刚中蓄柔,变化自如,深得劫尘剑法和他剑法融合之妙,蓝眸放心心满意足一闪,收回视线进了殿内。下午让布衣抽出片时和她切磋一番,她有此心既久,正好被劫尘罚了,能与剑布衣过招该是会欢喜些。 未过几日到了年底,异诞之脉一片团圆喜乐之景。元种八厉各自皆是一家团圆而渡,鬼邪因着和缎君衡关系,便一同宰相殿过节。他化阐提带着花魁和儿子,断灭阐提带着净无幻和孩子年前两天回到了异诞之脉,整个王族大年初一这天聚到一处,自有一番欣欣和乐。年关一过,所有又都又长了一岁,最高兴的自然是被严加训练,好不容易能休息的众多孩子们。 质辛和剑布衣皆成了十九岁,昙儿已有十四岁,厉儿和佛儿也一变成十一岁。 有个一直困扰他化和断灭孩子的问题,这新的一年开头仍然没有答案。为何爹爹们对着一个比他们还年轻的叫魔父,也就是他们的质辛爷爷,怎么算他都不可能生得出来他们的父亲啊。好奇询问,所有都以相同的答案,他们年龄小为由拒绝回答,要等以后过了十八岁再言。无奈下,二只能继续压着好奇,偶然以看质辛训化他化和断灭为乐,原来这世上还有能大得过他们爹。以后有委屈就能找质辛爷爷,爹爹们他手下那叫一个听话,让往东,他们绝对不敢往西,呃,不过,质辛爷爷还不是最大的,他天之厉太爷爷手下也瞬间成了乖儿子,所以异诞之脉最大的是天之厉太爷爷,最好办的就是犯了错找他,每每想到此,二都忍不住露出丝贼兮兮的暗笑,太爷爷最宠他们,他搞定爷爷,爷爷轻松搞定爹爹们,有了这个大靠山,才是真正的安枕无忧啊。 欢乐团聚不久,过年后的第三日,他化和断灭一行因不能久离,便启程回返天阎魔城。 到了第六日又是别离之日,昙儿家待了总共十日,将那一年所误下的五日一并补上,因此提前回来,到了大年初六才走。 见众站异诞之脉出口举目凝视她,站马车边上的昙儿无奈叹笑一声,又飞身回去,急笑道:“爹娘,们都回去吧,这般模样好像今天见了,以后就见不着似的。别如此,以后还会回来的。” 天之佛忍着不舍强颜一笑,伸手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衣裳:“这七年龠胜明峦记得给们写信,自己照顾好自己。” 昙儿凝视她露出丝欢喜却也不舍的笑,不由像小时候般轻靠她怀里,看了眼眸色沉凝的天之厉,又伸手搂住她戏谑嘱咐道:“娘和爹异诞之脉定要保重。吾和果子叔叔商量好如此,虽说七年见不到爹娘,但能比原来计划提早两年,愿意忍受。七年后定能学成归来,以后便可永远陪伴爹娘左右。和爹万不可太想了,到时候女儿回来,肯定时刻不离地缠着爹娘,可别嫌弃。” 天之佛无奈笑叹一声,轻抚了下她的脊背,垂眸凝视她笑道:“决定之事,只要合理,吾和爹向来不会阻拦。回了龠胜明峦不必挂心异诞之脉,吾和爹会时时给蕴果谛魂去信,便可知这里情形。” 天之厉一直不出言,只幽深双眸深沉凝注她们母女二,等他们言尽后才对上她清透不舍的眸子沉稳道:“吾和娘等着七年后回来。” 昙儿见他眸底暗藏的关切,轻点了点头,想到什么,突然露出了丝小时候的鬼灵精模样,笑嘻嘻盯着他戏谑出声:“爹再也不用担心晚上跟抢娘了!” 天之佛好笑一声,手指宠溺轻点了下她的脑门,昙儿嘿嘿一笑。 天之厉扫了眼天之佛,淡淡闪过丝笑意,宠溺凝视她低沉道:“爹让而已,若真枪,尚不是吾的对手。” 昙儿戏笑撇了撇嘴,随后走近搂住他的脖子,紧紧一抱:“抱了娘,不能落下爹。和娘等着,七年以后,一定如约归来,到时候们再抢娘,看谁厉害。要验证一下娘的禅天九定再加荒神之力,是否能比过爹。”说着双眸暗敛精光,偷偷瞟了眼天之佛。大哥告诉了爹娘的往事,难道爹真的是用武力征服娘亲的?爹到底是有多暴力啊? 质辛注意到她的神色,微微不自垂下了双眸,佯装咳嗽了一声。昙儿小妹,未来若知晓真相,切不可怨大哥,们讲故事时选址有问题,爹也不知怎么就突然出现站暗处,虽也不能说是武力征服,但如此爹听见应该高兴,们就让他欢喜吧。 一旁的剑布衣扫见质辛故作出来的轻松神色,心底却是忍不住滑过丝沉涩,眸色复杂一闪,才又继续露着不舍却也欣然的笑意送别。若能骗自己一切都是如此温馨和美该有多好,等昙儿七年后回来,一家欢喜团聚,会如此次过年般和乐……可现一切都只未定之天…… 天之厉等昙儿松开了手,才望进她眸底沉稳淡笑:“吾等着那一日,自不会对手下留情。” 昙儿撇撇嘴,骤笑眯眯比划了一个用奥义吠陀的剑招:“才不要爹留情呢。” 说完后,才看向厉儿和佛儿,见他们紧皱到一起的同样的小脸,哈哈一笑:“小弟,小妹!姐姐走了!” 二无奈蹙着眉头叹息,先是大哥二哥,再是爹娘,为何每次他们都是最后? 昙儿早看出他们心思,精光一闪,作势转身,同时笑道:“们若是无话,姐姐就上马车了!” 厉儿和佛儿眸色一变,忘了沮丧,急道:“等等!” 昙儿顿步,挑眉慧黠一笑:“说吧。” 厉儿和佛儿对视一眼,随即看向她认真严肃道:“七年后们两个都十八岁了,姐姐到时候别认不出来。” 昙儿见他们担忧这,顿时笑意满眼,走近,如小时候般同时捏了捏二小脸,笑嘻嘻道:“放心,这次若是认不出来,罚姐姐为们各做三件事。” 厉儿和佛儿急抬手揉揉发痛的脸,蹙眉认真盯着她,扁嘴异口同声:“第一件事,姐姐以后别捏脸,们都长大了,脸上的肉早没了,一点儿都不可爱。”怎么所有都爱捏他们的脸?他们脸上粉扑扑能嘟起的肉定是被这么捏没的。 昙儿和其他闻言忍不住大笑出声,昙儿笑了半晌后,极力忍住,点了点头:“等以后再说,事情得未来输了才作数。” 说完,看看天色,对着天之厉和天之佛微俯身告别,转身上了马车,就马车要离开时,突然想起了什么,昙儿急从车窗探出脑袋,笑看向剑布衣嘱咐道:“记得多照顾三千妹妹,她胆子小,没了,兄弟姐妹间以后也只爱黏着!” 剑布衣笑笑颔首:“放心!” 话音尚未落尽,“啪”的一声,马鞭冲天震响,只闻一声高昂震天的长嘶,浩然佛力和黑色闇气汹涌一起,马车顿消失了入口处,只余下停放过的车辙印迹。众凝眸遥望,马车光影越来越小,直到丝毫看不见后才收回视线,凝功化光回返王宫。 新一年的头三个月,如白驹过隙,眨眼而逝。期间鬼邪和缎君衡忙里偷闲,仅用一个半月便将史册查看妥当,暗中递交天之厉过目,他用了一个半月,将其中少有的几处不合理之处略作修改,三个月最后一日重新传回了二手中。 四月开始第一日中午,乌云汹涌而聚,窒闷压顶,不时响雷震耳,霹雳惊心。缎君衡殿内书房中,一立,一坐,一斟茶。 “这就是与谈起过之史册。”鬼邪斟完茶,走近书桌旁分递二,看向坐着的剑布衣凝声道:“两年内务必将其中内容倒背如流,烙印心。剩下的时间需要让三千进行同样之事。” 剑布衣对上他严肃的眸光,点了点头:“师父放心,吾一个字都不会记错。” 缎君衡满意笑笑,放下手中茶杯,扫向桌角摆放的一高的史册,微俯身拿起第一本放他身前,翻开第一页:“接下来三个月,吾和鬼邪为详细一讲史册中内容,随后只能靠独自背诵。” 话音落后,静谧的书房中紧接着响起了不徐不疾的娓娓讲述声, 缎君衡一直站他身旁,翻动着书页,按照事情发生的时间,讲着经过精心设计,真真假假的每一行文字。剑布衣专心致志细细听着。 殿外不知何时轰隆一声,酝酿了许久的暴雨终于倾盆而至,为燥热憋闷的午后添了些许清凉。 鬼邪等缎君衡讲述发累后,便替换而上,抓紧时间轮流进行。 随后的日子,异诞之脉表面一如既往的太平安宁,暗中已经进行许久的计划仍旧瞒着天之佛推进。天之厉渐渐放手一些厉族事务,让质辛开始处理,这过程进行的水到渠成,亦未让天之佛生疑。 六个月渐渐流逝,日子不徐不疾近了质辛大婚之期,天之厉和天之佛提前将无渊所有亲族一众请到异诞之脉,为他们大婚做准备。按照厉族王族之俗,必须荒神禁地神殿为礼,龙王龙后知晓天之厉身体真相,龙族虽也有自己俗礼,却并未多计较,一切顺了他们提出之安排,只是时间上稍做变动,比其他亲族又提前了五日来到了异诞之脉,亦未泄露分毫秘密让天之佛知晓。 大婚当日,天朗气清,柔风轻送,碧空祥云之上,圣气缭绕,青龙宫装点一新,便是质辛和无渊新房。 距离黄昏还有半个时辰时,等待荒神禁地神殿的众,终于见了一身喜服的质辛抱着无渊飞身而落高台上。 异诞之脉自从劫尘咎殃后,许久未再曾有如此盛大喜事,时光流逝,转眼间添了许多孩子,比那时更是热闹非凡,知晓真相的众压下心底沉重,露着满脸欢笑,凝望着台上端坐的天之厉和天之佛和一对新,龙王龙后坐下首第一尊位上,其他龙族亲眷和厉族众分坐一起。 一声吉时到的嘹亮之声响起后,鬼邪继续庄严肃穆的主礼之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两声六叩首,质辛和无渊对着天之厉和天之佛,行了最隆重之跪拜礼。 天之厉和天之佛含笑欣慰凝视着二,见质辛满眼喜色,不时压抑着深情凝视盖头下的无渊,小心翼翼扶着她的动作,了然笑意加浓,心中曾有的遗憾亦此中渐渐弭平。 “夫妻对拜!” 声音落后,质辛眸底欢喜更浓,和无渊身后祭司轻扶下缓慢跪下,相对庄重而拜。 无渊似心有灵犀,起身时刻意比质辛稍快,恰好垂眸透过盖头对上了他完美配合仰望上的深情笑眸,虽是二世为婚,耳根却莫名地羞色红了红,双眸一闪,佯装无碍地站好。 二刚站好,鬼邪笑启唇继续道, “送入洞房!” 话音尚未出,又有比他快了一步,鬼邪好笑皱了皱眉,和众一同转眸看向声源处。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面色尴尬,急各自堵住了他们孩子的嘴,抽搐嘴角僵笑着对应众视线不自点头。 花魁旁边笑得花枝乱颤,直看向长得像他化的儿子眸含赞赏笑语:“好儿子!” 净无幻莞尔一笑,眸底亦是相同的意思,只不过没有花魁那么肆意外露。 龙王和龙后看看自己女儿前世所生之子,宽厚笑笑,提前来得这几日早已与他们熟识,也颇为喜欢他化和断灭,质辛和无渊见此心底甚是欣慰,经过龙王和龙后同意,让他化和断灭拜认了他们为外祖父和外祖母。 “现世报,来得挺快!”咎殃旁戏谑盯着台上的质辛,让小子小时不干好事!这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质辛轻咳一声,扫过台下笑得乐不可支的众,瞥了眼缎君衡,见他眸露戏谑笑意,无奈苦笑叹口气。遇不淑,小时都是义父误导,他才犯下了“大错”,幸好只是对爹娘,不然今日他们还不知要如何讨报旧仇。 鬼邪笑声提醒定住的他:“快入洞房啊!还愣着干什么!难道不急着看新娘子?还是对无渊之色已经厌倦了,毕竟看了两世……” 话音尚未落全,噗嗤一声低笑从盖头下传出打断,质辛嘴角一抽,这大伯父身为长辈怎可如此戏弄他!无奈笑着俯身直接抱起了无渊,凝功化光直往青龙宫而去。 一群大小不一的孩子们争先恐后激动追去,他们还是第一次闹洞房。其他拘着长辈身份不好太过放肆,随后才不徐不疾跟去,只是一到新房门口,便立刻露出了放肆邪绪,摩拳擦掌,霍霍直向质辛。当初可是都被他这个小东西狠狠折腾过,如此回报他的良机怎能错过! 神殿内,龙王和龙后也为婚事操持许久,如今终于尘埃落定,疲累渐露。天之厉和天之佛与二笑言几句后,便派照顾他们回去寝殿休息,随后携手缓步走出了神殿。 渐至黄昏的天际一片云霞缭绕,如烟似梦般火红动,微有晚风拂过,衣袍涟漪起浅浅的簌簌声,霞云亦随之轻卷而行。 二漫无目的走着,不时抬眸望望云色夕阳,偶想起了什么,无言相视一笑,直到行至一处,看似荒芜却别有一番情致的湖水之旁,天之厉突然停住了步子。 “为何不走了?”天之佛一怔,笑抬眸不解问他。 天之厉扫过空无一的湖岸瀑布后面一座精致的竹楼,看向她凝眸,意有所指道:“可觉此处熟悉?” 天之佛愣了一愣,不解他何意,转眸顺着他移动的视线缓缓凝望着。 一湾湖溪,三面青山相笼,卵石小径掩印葱茏草木间,左侧湖岸倚山,瀑布气势如鸿,飞流直下。水幕之后的洞窟,黄昏光芒直射而入,若隐若现一座平阁竹楼,从他们所站之处无路可去,除非功力高强穿越天险而入。 “是否还记得?”天之厉见她面露疑惑,敛思,眸色一闪,又问了句,“吾将旧景改了一半。” 天之佛反应过来后,脑中回到过往发生此处之事,一时面上各种颜色交换,嘴角不受控制一抽,瞪着他启唇半晌,懊恼暗咬银牙:“居然是……” 说完又压不住心底诧异,微带着丝咬牙切齿的叹息补充道:“与那时不太一样了。” 天之厉见她神色复杂中带着情意,情意中又蕴着懊恼和无力,恰最合过去与此刻交织的心绪,刻意忍心底的笑意忍不住露出,伸手一搂她的腰身:“无意走到此处,若不旧地重游便枉费了此行。” 天之佛看他得意似还回味,眸色一抽,骤撇转身子避开他之手,恼哼道:“要去一个去!” “还生气?”天之厉许久未见她如此骄嗔模样,眸底笑意一炙,却是压抑着未笑出声,重新将她往怀中一带紧搂,凝望进她闷气暗生的眸底,轻语道:“当真不去?已经过去许久了,还记吾此仇?” 顿了顿见她挣扎着要避开他深双眸,一手轻抬起下颌,对视她恼意仍的双眸,温柔一笑:“吾记得说过早忘记了此事,才敢带旧地重游。此处吾终生难忘,自那之后便划为禁区,重新建造了一番,无可入。” 天之佛晓得她确实说过此话,可,余光又瞥了眼那个可恶至极的瀑布,要不是它,她怎会,无奈一闪眸光,哼瞪他一眼,专揪他前后言语不搭之处沉哼出声:“原来并非无意走到这里,是有意为之!” 197 一病不起 第一百九十七章 话音刚落,身子陡腾空而起,天之佛一惊,反应过来时已被他紧横抱了怀中,急抬眸瞪他咬牙:“天之厉!” 天之厉哈哈大笑一声,顿饱提厉元,横抱她穿云破湖,用护体气罩护住二直穿气势汹涌的万古瀑布而进。 还曾模糊的竹楼霎时清晰,一滴滴坠落的清泉滴答声,回荡偌大的洞窟中。 天之厉不假思索抱着她进入竹屋内,走到床边才如了天之佛心愿放下,一笑:“到了!” 天之佛皱眉暗哼,余光确实暗暗瞟着竹房内之物,简单的一张竹制桌子,两张椅子,窗户直对瀑布,客观其外景致,再就是她坐着的这张铺了锦褥的突兀卵石之床,敞亮明朗,也无湿凉之气,甚至带些适宜舒服的暖意,并不似其他洞窟。这洞窟之温度是他所言改变后导致吗? 天之厉早发现她神色,笑意不减,撩起衣袍坐下,一手轻搂住腰身带她到怀中,贴近她耳边摩挲着低沉道:“现所坐这张石床,便是千年前那块卵石制成。吾命将其从洞窟此处撬了出来雕制,床的位置也是当初卵石的位置。” 天之佛见他眼底亮光,无力扶额,放软身子靠他肩头,阖眼叹息一声:“这里完全就是吾噩梦的开始!” 天之厉低沉一笑:“那就是吾之美梦。”说着启唇含住了她耳垂轻轻一咬:“睁眼!不然……”话音一顿,唇舌熟练巧妙地滑动吮/弄,勾动她之情\念,直接用行动表明了她若不听话便要做之事。 天之佛一惊,刷的睁开眼,急撇头避开唇,无奈斜眸看他,见他戏谑,皱眉无奈又叹了一声:“当日不该强硬夺了吾之佛身。”微顿,才又继续道:“许久吾都心有余悸。” 天之厉闻言笑意微顿,回想间眸色不由一深,抬手抚上她温润圣洁的双眸,低沉叹道:“不如此,永远都只是佛乡的天之佛,是到异诞之脉伺机想杀吾的天之佛。前两者皆非吾所乐见。只要成为吾的天之佛便足够。而起,那时已有自己未意识到的变化,夺占恰是最好时机。不过,当时形势,也恰逼吾怒火蒸腾,一切都水到渠成而已。” 微顿,眸色不觉露出丝温柔,天之厉笑望进她眸底,带着丝隐藏许久的期待问:“现告诉吾实言,当时心悸除了害怕,可有惊慌,可有再也无法欺骗的真心?” 天之佛不料他今日坦言当初心绪,微怔后想着他的询问,细细回想后,闪了闪眸光,身上微掠过丝浅薄的红晕热气,骤垂了眸闷哼一声:“不知道!”她当时从昏迷中醒来竟不是先怒恨他污了佛体!而是不正常的茫然无措! 还嘴硬!天之厉见她白皙泛着嫣红的耳垂色泽微深,眸底笑意一深,望着二身下第一次欢\爱过的石床,恍然如梦间心头一动,忍不住紧紧搂住了她的身子,垂头轻吻着她发顶,天之佛听着他胸口如雷鼓动地跳动,眸底看不见的淡淡波澜一闪,恍然轻叹一声,懒懒倚着他一动不动。 竹楼内无声弥漫出一片宁静温馨,相称着外面轰鸣震耳的瀑布声,越发柔情缱绻,情深醺然。 半晌后,洞窟微有些不太明显的晃动,紧接着 “楼至!” 突然一声惊惧急叫,撕裂了房内所有安宁。 只见天之佛面色惨白,浑身颤抖发寒,天之厉眸色骤变,一手急凝功按她背心,眸色紧张护住她瞬间痛不欲生的身子:“忍住!” 天之佛牙齿不受控制咬得咯咯作响,眨眼间渗出一身冷汗湿透了全身衣物,苍白着面色,强挤出丝艰难地痛笑:“无……无事!”手指却是抬起揪紧了心口死死按着,身子不由控制的颤抖,一滴一滴地冷汗“啪啪”地打他手背上。 天之厉紧锁眉头,骤抱她起身:“吾带去见鬼邪!” 天之佛咬牙埋他怀里,汗湿着发丝急摇摇头。“扶……扶吾躺……躺下。”忍忍过去就好了,药方昨日刚改,没有必要再换,去了鬼邪也只能是让她忍着,哪里都一样。 天之厉见她身子已自寻要无向床上躺去,看似手她影响惨白的面上眉头一皱,只得暂撤去了毫无用处的纾解功力,照她的话做。 “大哥!”正拿着通行令寻到此处的劫尘和咎殃推开房门,见此情形,眸色骤变,急奔近道:“大嫂又犯病了?” 天之厉见他们面有另一重的凝重着急,一手紧握住天之佛的手,看她忍痛地眸底竟也看出了相似的意思,微蹙的眉心欲问,眸色一沉,出声问:“发生了何事?” 劫尘疾步走近坐床边,凝视他急声道:“和咎殃边走边说,吾留下照顾大嫂!” 天之厉略一犹豫,手指一紧,本能看向天之佛,天之佛忍着心口凌迟般的痛出颤抖抽出了手,意思是让她快点儿去!劫尘和咎殃面色严峻,绝非一般之事,她之症并无大碍。 劫尘急代替了天之厉输功的手,暗凝功力接替他。 “吾稍后便回!”沉声说罢,见天之佛苍白睁了睁放心安抚他的眸子,天之厉凝重点了点头,掩下担忧,急旋身化光和咎殃飞身出了竹楼,哗啦一声,直破瀑布,腾空而走。 “大哥!” 咎殃喉间哽紧,蓝眸一绷,急手扶住飞行至一半已经再无法强撑昏死过去的天之厉,转身横肩一背,破空直飞荒神禁地神殿之后殿。 “缎君衡,快!” 留守下的缎君衡一扫天之厉情形,神色紧绷一变,急帮他把天之厉扶躺床上。 “他何时犯得病?” “刚刚!” 缎君衡顾不得其他急手探脉,紧锁眉头查看天之厉的外部情况。 咎殃急掌一吸不远处的棉巾,手失了控制惊慌擦着他口中,耳中还有鼻中喷涌而出的鲜血,直到片刻后五窍中出血变成了点滴而落,悬到嗓子眼的心才落到了实处,身子微松,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次竟然鼻中开始出血,还是急喷而涌! “幸好吾和劫尘正好去寻他,半路收到他暗传的厉元令,不然再大嫂面前多撑一会儿,出血要比这更加凶险。” 顿了顿,咎殃蓝眸黯然凝视着死般的天之厉,暗哑了嗓音:“伯母所说,每使用一次荒神之力,他的病情便会越发加重……” 缎君衡点点头,一言不发紧抿着唇,眉头再越来越清晰的脉象中皱得更加纠重。 咎殃见手中棉巾已经被鲜血沁透,另一手又吸一块替换。为了预防天之厉发病,鬼邪特意房内一处堆叠了许多此物,所有都知晓位置何处。 瀑布后竹楼内,两刻后,天之佛心口的锥痛之感微有减缓,相较方才不久,已是缓解了些许,额头上冷汗不再滴答滴答往下落。颤抖的身子又过了一刻才渐渐恢复平静,只是面色依然带着苍白,惊悸窒闷感仍紧紧盘踞心口。 “劫尘,扶吾坐起吧。” 一番疼痛折腾,天之佛四肢充斥着诡异不寻常的乏力感,强撑要起无果,不得不出声求助。 劫尘放下手中擦汗的绫帕,小心俯身将她扶坐靠床头,见她手指仍抚心口按着,压下翻涌担心天之厉的心绪,凝眸关心问道:“现感觉如何?” 天之佛轻摇摇头,平静对上她的视线露出丝苍白的淡笑:“不须担心,除了还有些憋闷惊悸,并无大碍。这症来得凶猛异常,中间偶有加重,但过后散得也极为快。此次过后应是心脏又长了些许。” 说完见她眉心微蹙定她面上,想到可能是自己面色还不好,天之佛继续安抚她道:“等憋闷惊悸过去,面色该才能恢复正常。” 劫尘本是思索天之厉和她身体的对应情形,闻言佯松一口气,清冷的红眸中闪过丝放心,坐下凝视她道:“大哥有所感应,便也可放心了。” 天之佛想起上次犯病时他的情形,笑意微收,凝视她叹息一声:“大哥此时恐怕要比吾严重些。” 劫尘见她眸中深藏着心疼,压下真实心绪突然笑了笑:“大哥心甘情愿,大嫂不必担心。” 天之佛苍白着脸微露出丝淡笑,想起方才她和咎殃急匆匆之色,凝眸问道:“发生了何事,和咎殃怎会那般紧张?” 劫尘面上笑意一顿,倏然凝肃了嗓音,说出不久前发生之事:“质辛和无渊刚进入洞房后,们正要离开,却不料破空而飞一道火色流光,竟是陨石飞纵,最后落了异诞之脉东方,王宫受震,晃了片刻才止。” 天之佛怔住,突然蹙了眉心:“不久前吾和天之厉所感到之震动竟是因此而起!” 劫尘肃重颔首:“们此处震荡若此,陨石坠落处定受灾严重。质辛和布衣已经速速赶去安定民心,魑岳他们五各回各部了解情况,吾和咎殃的辖部西方,便未离开,留异诞之脉配合满足他们之需要。后派的去了双天宫,却不见和大哥,们只好动用厉元之力这才急寻到此处。大哥恐怕稍后难回,这会儿应该快到灾区了。” 天之佛听了眸色一紧,急掀起薄被欲要下床,劫尘眸色一凝,急手一按:“大嫂要去何处?” “灾区!天之厉定然会陨石坠落处!”天之佛急看她促声道,“不知灾情如何?” 劫尘红眸紧张一闪,见她本能还是会为苍生担忧,更怕她知道天之厉真相,微肃了嗓音出声阻止:“大嫂不如留异诞之脉和们统筹安排。之症还未彻底好,到了灾区对憋闷和心悸并无好处,若再突然严重,反让大哥分心。族民重要,也重要。异诞之脉,他才能全心无忧处理诸事。况且有质辛和布衣,兄长也去了,他们完全能协助大哥。” 天之佛怔了一怔,动作微顿,知她所言理,方才一动,心口憋闷间竟又重现出丝痛意,这身体去了也只能增添麻烦,微阖了阖眸,才抬眸叹息看她道:“好吧。” 劫尘见她说话突然有气无力,眉心一蹙,急起身扶住她落地半截的身子:“可是病症加重?” 天之佛刚要否认,心头那丝丝浅痛骤突成锥心之痛,本恢复的面色刷的更白,出口的话竟成了一声痛吟,坐着的身子一晃,险些坠下地去。 劫尘眸色骤变,急一把扶住,见她额头紧开始渗出冷汗,心底一沉,急凝功按她手腕经脉纾解功力。大哥此次病症到底又加重到了何种程度?大嫂根本不似那次兄长告知她的的表象,这明显中途反复,难道大哥的病症也出现了反复? 荒神禁地神殿后殿中,一声惊惧急呼, “缎君衡!不妙!大哥又出血了!” 已经诊断完毕刚端着清水出来的缎君衡一震,急身奔至,交水到咎殃手中,掌心急运灵力,牵丝入脉,诊断突变的脉象。 天之厉鼻中,两侧耳中,嘴中本已止住片刻的血液重新开始一滴滴地流出,未几青白如死的面上已经血迹晕染,揪心骇。 咎殃蓝眸紧绷,手止不住一颤后,急强迫自己稳住,却还是放铜盆落地时没抓稳,哐当一声,飞溅出许多冷泉之水,沾湿了衣摆和鞋袜。 “咎殃!”缎君衡沉重急看他:“冷静!” 咎殃蹙眉阖了阖眸,死劲儿压下心底颤悸,沉“嗯”一声,才又睁开眸,紧凝俯身,将三四块干净的棉巾同时沁湿,床头弯腰,一下一下擦拭接着坠落的血滴。 他视线不及之处,缎君衡微动身子,棕色发丝顺着肩膀滑落,无意遮住半张脸,恰好挡住了咎殃能余光看见的神色。 又过了将近两刻,发丝后的缎君衡,眸底涌出了从未有过的惶恐担忧,天之厉的情况极为不妙!前不久诊断所得之结果全部推翻无用,现下才是其掩盖下的寒心骇胆真相。 “血止住了没有?” “没有!”咎殃头也不抬,只僵直的手指擦拭血迹。 “大嫂!”竹楼内,劫尘见天之佛艰难呼吸,面色突现青白窒息之色,急叫大声唤醒她渐昏之神智,心头一缩,骤收分散之双掌,叠合按向她胸口,饱提内元至最高,强灌功力助其纾解。 足足过了两刻后天之佛呼吸才顺畅了些,面上时隐时现的青白色也悄无声息褪去,而曾苍白的嘴唇上此时却是怪异的青紫一片。 劫尘见此异常,忐忑难安,压抑着心头波澜,暂撤了功力,力持冷静问道:“现可还难受?” 天之佛轻手按着心口,抬眸对上她关心的视线,拧眉轻叹一声:“唯余心口憋闷,虚空惊悸,可能是这二者导致心慌不安,其他都好。”募得想到天之厉,一丝浓忧涌过,她如此之痛,不知他那里可安好? 劫尘袖袍中手指紧了紧,大哥到底怎么了?垂眸力持冷静转身,拿起放旁边的绫帕递到她手中,温和道:“擦擦汗吧!” 说完盯着她的嘴唇,眸色一凝,意有所指道:“大嫂可知现嘴唇青紫?” 天之佛正擦汗的手一顿,想了想,抬眸看她浅笑安抚道:“应当是正常症状,心脏不好之唇色皆不正常。吾刚刚犯病,会如此常理中,莫担心。” 劫尘略一寻思,佯装信了她所言,凝眸颔首。 两个时辰后,黄昏早已让位暗夜,漫天繁星闪烁,清月高悬,是难得的明朗清透之夜。 期间天之佛症状未再反复,胸口憋闷和心悸也渐渐消散,劫尘才放心允许她从竹楼离开。走到瀑布前时,劫尘饱聚内元之力,用特异厉族功力震开了远古就蕴藉天地灵力的瀑布,天之佛和她才顺利飞出,直往双天宫而去。 青龙宫无渊、他化和断灭一得消息,急将这段时间收到的灾区情形,和遵照吩咐处理的事情告知劫尘。天之佛和劫尘了解后才稍微有了底,暂放下了心。 “血止住了!”咎殃发白紧绷的面色终于动了动,双腿发软发僵坐床头,怔怔转眸看向缎君衡:“后来这次足足流了两个时辰,虽然中间时断时续,滴落缓慢,可如此出血法,大哥就是有多少血都不够用!” 缎君衡听了沉吟不语,直到手下脉象因血不再留真正稳定下半个时辰,收功撤掌后,才抬眸看他,满眼的沉重难纾:“流血中唯一可欣慰之处是,血并非全是血,有三分之二是他的命力。因此他体内厉血足以自生再供,不会出现缺血之象。其他情形,们无能为力,只能靠他自己撑着。” 咎殃闻言阖眸,许久不说话后,沉叹一声,彭得一按床榻,睁眸起身,端着一盆扔下的沾血棉巾去处理。 缎君衡起身动了动久坐僵直的身子,未几咎殃返回,默默地处理着后续,销毁清理天之厉身上,一切可能引起天之佛怀疑的残迹。 缎君衡本以为咎殃会询问病情,却不料他一直不言不语,眸色沉凝一闪后,心底暗叹压抑。向来耐不住一刻安静之,突然变得沉默寡言,只怕他已能感知此次天之厉病症之沉重。 一切妥当后,二无言对坐桌边,一杯一杯饮着茶水,不时抬眸看看床上昏死的天之厉,随后再收回视线,盯着各自手中茶杯。茶壶中无水了,轮流去添热水,却是忘记了换茶。足足三个时辰,茶水最后变得与清水无异,咎殃和缎君衡亦恍然未觉。 整个后殿一片毫无生气的死寂,时间流转间已经超过上次的四个时辰,按照往常的规律,足够五个时辰后,咎殃手中茶杯一顿,下意识凝眸看了眼床上。 天之厉依然盖着薄被昏死沉眠,被他送来躺下是和模样,现仍是,没有丝毫改变。 “耐心等着吧!”缎君衡轻啜了一口茶,抬眸对上他听到话音后望向他的视线,沉叹一声,缓缓道:“往日规律不可用,今次犯病已是大变,何时醒来只能听天由命。” 咎殃握着茶杯的手指一紧,微不可闻地从口中挤出声“嗯”。 时间暗夜的等待中缓缓流逝,渐起的晨光悄无声息驱散了最后一丝夜色。坐了一夜的咎殃和缎君衡眸色越来越沉。 突然咔嚓一声刺耳响声,缎君衡轻叹一声,从茶杯上收回视线,凝向咎殃关心问:“可有割伤?” 咎殃淡淡摇了摇头,松开紧握的手,已成了碎末的茶杯一缕缕如细沙坠落,印着斜射而入的光线若隐若现有透明的关泽,是制被中参杂得极硬晶石之故。 缎君衡眸光一凝,放下茶杯,动了动僵直的身子站起,走到床边,取下灯柱托盘上的晶石熄灭,转眸看向天之厉,见他毫无转醒迹象,复杂一叹,心底压抑不住竟升起一股沉沉窒息的无力感。 此次他到底何时才能醒来? 双天宫书房内,一夜未睡的天之佛心头莫名的不安虚空越来越重,处理了手头事务后,眸色一沉,起身留下一封信放书桌上,乘着劫尘回殿去看三千的空隙,派留下照顾她的无渊去做他事,随即当机立断旋身化光消失。 片刻后,劫尘和无渊几乎同时回来,却只见信不见,刺啦撕开急览,眸色骤变,顾不得自责,急眸看着无渊促声道:“所有事情和他化断灭处理!派他化去告诉缎君衡这里情况,吾去追!” 还来不及回答,劫尘已经紧张飞身离开,无渊双眸绷紧一凝,质辛不知道爹又犯了病,若娘去了一问,岂不是泄露!但愿姑姑能提早一步赶去。转念一想,或许质辛机警,能有所窥破,可以扭转局势,可又是一个谎言,众未通气,岂不是会轻易泄露?心头还是不安,无渊不由窸窣捏皱了手中之信,控制不住急跳的心,焦急书房内踱着步子。 一刻后,荒神禁地,他化阐提飞身急至。 “缎爷爷,叔爷爷!” “怎会来此?”咎殃诧异一震,想到了什么眸色一紧,急问:“可是灾区诸事棘手?和断灭解决不了,劫尘不吗?” “不是此事!”他化阐提急将不久前才发生之事告知,说完后扫过床上不知何时才会醒过来的天之厉,心底不受控制的紧紧一沉。 缎君衡眉心一皱,沉叹一声,凝视他道:“回去吧!做最坏打算,若天之佛从灾区返回,暂先想办法让她不要寻天之厉,用其他事情转移她注意力。能拖多久是多久。” 他化阐提懂得他们言外之意,压下心底翻涌的波澜担忧点了点头。 咎殃想到什么,蓝眸一凝,袖袍中手指紧握,扫了眼床上天之厉,看向他化阐提沉声道:“留下,吾回去。吾和他一同离开的,有些理由也好编造。” 说完,转身出了后殿直奔双天宫而去。异诞之脉事务他化断灭几总不是太熟悉,劫尘不,还须他主持。缎君衡现绝不能让他分心,大哥必须有他看顾,众才能放心。 陨石坠落之附近,晨光大亮,碧空浮云,清风微拂,一身崭新喜服的质辛负手站临时搭建的高台之上,沉稳凝注着各处情形。众皆能看到他之身影,除却有事吩咐离开片时,他便未离开他们视线,天下皆知昨日是太子大婚,明白他不顾大喜之日来此,欣慰间莫名的安心,越发敬重这位太子和厉王。 陨石分散成诸多掌心大的碎石块散落各个山涧,形成了一个一个大小不一的烧灼深坑。远处一座青山因陨石而燃气的怒火肆虐,大批未受伤的兵将和百姓剑布衣指挥下,一同切断距离火场十里处的树丛带,以舍弃部分丛木为代价,阻断火势。 骤然天际横飞而至一道光影,质辛眸色诧异一震:“娘!”,眸色不觉又向她身后一望,怎么爹没有来?爹怎会放任娘一个到此?蹙眉收回了视线。 “情况如何?”天之佛凌空已经环视过一圈,却不见天之厉,只能飞身而现,暂先压下,凝眸问他灾区情形,似乎没有预料中那般严重。 质辛舒展了眉头,凝视她详细告知:“吾来时,城守言陨石坠落中爆炸,故才威力减少许多,吾、布衣和伯父亲自去一观,确如所言,而且碎片多坠倒深山中,伤及的百姓比预想担忧的少,统计后是五千四百三十一,多是受伤,并无死亡。吾已经命城守亲自去安置。另外是摧毁了一座山,大概十万亩林森,目前只能预估这些。” 顿了顿,眼神示意她看向那座火势熊熊的深山:“这座山尚不可知,布衣正率领诸将阻断火源,等火灭了,方能再细细统计损失了什么。” 说完,微犹豫后还是看着天之佛凝声道:“鬼邪伯父抢救过濒危的受伤之后,就只身去了那座火山之中。” 天之佛眉心一皱,沉声问道:“他可告诉原因?” 质辛蹙着眉心摇了摇头:“只说他要去哪儿,吾问,他说等他回来再告知。” “王后!” “是王后啊!” 劳累至极轮换休息的兵将和百姓,无意抬眸见高台上矗立的二,震惊激动,纷纷起身双手交叉胸前,俯身行礼:“吾后,厉圣!” “吾后,厉圣!” 一声声拜礼声响彻云霄,回荡碧空浮云之间。 天之佛停下言语,转身,一处处扫过敬拜的众,才微抬袖袍致意。 众声音这才停下,方才喊过的余音却依然轰隆震耳,袅袅不绝,其中有些将士已有功力,敬拜之时声音中便参杂了内元之功。 等声音落尽后,天之佛才收回视线,见质辛不曾提起天之厉,压下心底莫名不该有的不安,凝视他问道:“爹灾区何处?” 198 198 第一百九十八章 质辛一怔,刚要回答天之厉并未来灾区,可见天之佛暗藏的神色,到了唇边的话一顿,狐疑暗拧了眉心,娘的地方爹必然会,怎么现娘问爹哪儿?爹难道瞒着娘离开异诞之脉?娘到此来寻找,是有告知她爹到了灾区,还是她巧合来此探寻灾情同时询问? 可这根本没有可能,爹绝不会对娘隐瞒行踪,除非他别无选择,如今这种情形,突然想到那唯一可能,质辛心底骤一沉,眸光急敛,佯装露出丝无奈的遗憾,直对上天之佛的视线,笑叹一声:“和爹就差了两刻。来前不久爹刚离开。”说着,狐疑笑问:“娘和爹路上没有照面吗?” 娘如此混沌不明的情形,定是爹犯病还荒神禁地,极有可能姑姑叔叔他们欺瞒说爹到了灾区,纵使不是,如此应答,方能万无一失。娘回去后,若爹还未醒来,姑姑叔叔也好继续隐瞒,若爹无碍便万事大吉。 天之佛诧异一愣,皱了皱眉看他:“刚离开?” 质辛颔首,详细道:“爹挂心娘,灾区情况稳定下后,便急赶回,留吾继续坐镇灾区。娘也知道爹有意锻炼吾和布衣,他如此做,该也是有意放手让们全权处理灾区事务。他,吾和布衣难免会有倚靠之心。” 一字一字皆毫无漏洞,天之厉心思确如他如此,路上未遇到,也有可能是他另行别路,或临时发生事情有所耽搁,才并未直回异诞之脉,天之佛略一思量,轻叹一口气,眸底闪过丝未寻到的莫名失落,随即凝视质辛道:“灾区要如何安置,放手去做便可,和布衣注意安全,娘先回去。” 质辛听着她的叹息,心底复杂,面上强做平静,笑着颔首:“娘不必挂心,吾和布衣会处理好的。” 话音尚未落尽,天之佛身影已经化光消失。 “质辛!” 视线还未来得及从天之佛消失的地方收回,质辛猛被一声叫唤吸引了视线,急看去,诧异震住: “姑姑!怎么难民中?” 劫尘凝眸急身腾空而至高台,急速将事情来龙去脉告诉他。 质辛眉心一蹙后,微松一口气,果然是他先前猜侧,幸好他当时未大意坏了大事。 劫尘见他神色,紧张的心神微松,看来他做了正确应对,随即出声详细问:“吾到时她已和言谈,现身不妥,故才藏身难民中。如何对她说爹情况的?” 质辛不假思索将始末道出,说完后,本还放松的眸色,不觉带了丝沉重凝视她:“娘未怀疑虽暂时躲过一劫,但姑姑现下还须赶紧回去!爹一夜过去还未醒来,这段时间也不能保证必醒。最坏是她回去见不到爹,需要继续隐瞒,了解双方情况,更好圆谎。” 劫尘沉叹颔首,嘱咐了他些话,不敢再耽搁片刻,急身化光追去。 许久后,日芒夺目照耀下的双天宫上空疾飞而至一道浩瀚金光,庄严光芒散去后,天之佛奔向殿门。 天之厉急于回来看她,必然会走最近的路,纵有耽搁,如此长时间也该处理完毕,她一路上小心注意,皆未见他和随众身影,定然是回来了。无渊和劫尘,他能知道她行踪,也不会着急。 思量未已,哐当一声,天之佛莫名带了丝自己未意识到的急躁,略有些蛮力猛推开了殿门,日芒霎时倾洒而入,照得整个大厅明亮清透。 哐当哐当的余音回荡不绝,天之佛见大厅无,怔了一怔,急躁间心里莫名一紧有些憋闷难受,恍然片刻才反应过来,急转身匆匆向书房步去,他回来应该是里面处理事情才对,怎么可能待大厅! 大厅中一声急似一声的仓促脚步声,惶惶促响,天之佛几乎是纱衣急动地跑到书房门前,见房门紧闭,心里躁闷突然加重,眸色皱恼,急伸手又是哐当一声猛推开房门。 “天之厉!” 当即便是一声急唤,出去的声音绵绵不绝回荡偌大空荡荡的书房内。 连无渊,他化,断灭也不,整个书房中没有一个! 天之佛恍然怔住,心口烦躁莫名微散,却是泛出了比之更甚针扎般不得安宁地虚空难受,绷紧急切的身子有些无力发软,彭得靠了门上,茫然抬手一按胸口揪紧了衣裳。天之厉是没有回来吗?质辛不是说他回异诞之脉? 茫茫然思绪凝滞,半晌脑袋一片空白,天之佛未曾意识到绷紧的思绪因之微有些松动,一丝冷静思绪才得喘息,迷茫地神色渐渐恢复了些平静。她从早上到现怎会莫名其妙的方寸大乱?是她考虑欠妥,他没有回来,也许是回返途中留下一直处理事情,她虽留意可也未曾任何犄角旮旯都一一凝注,错过他仍是可能之事。方才也是她着急大意,竟未曾想到城守处一问他是否看到天之厉回来。 想着想着,天之佛心口难受憋闷才算微有些缓解,用尽周身力气黯黯叹了口气,收回怔然看着书房的视线,摆脱倚靠的房门,垂眸转身,纱衣疲惫一扬,打算离开书房去青龙宫。无渊和劫尘应当那里,异诞之脉事情还需去处理。 转动的脚刚动一小步,腰身突毫无预兆一紧,天之佛一惊,这力道,未及细思,身子已被一双强硬有力的胳膊牢牢搂了怀中,一声沉沉浓情的雄浑笑声骤传至耳边:“行色匆匆,找什么?” 背部被他胸腔浑厚的笑声震得轻动,天之佛陡然回神,“天之厉!”一股蓬勃暖流骤安抚下了忐忑不安的心,急抬眸,扭身欲转。 天之厉沉笑着微松手,等她转过身子,见满眼是压不住的想念和对他的莫名忧色,心底复杂一黯,黑眸却是笑意更浓,骤搂紧她身子压向怀中,一手抚其面颊,爱溺轻轻摩挲半晌,忍不住吻了吻她张开欲说话的唇,才笑着解释:“吾刚到宫前,便见匆忙推开殿门。出声叫唤,充耳未闻,好不容易追上,又急奔书房。” 天之佛听着不由皱紧了眉头,眸色复杂盯着他直直看了半晌,良久后,终于压抑下了心头莫名翻涌的波澜,急伸手穿过他臂下,背后一环,阖眸垂头,紧埋他心口,深深叹了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暗哑出声:“总算见到了!” 万千复杂难言的心绪皆蕴了这一声叹息之中,天之厉听了眸色复杂一闪,手臂越发搂紧她的身子深嵌入他怀中,下颌轻搭她头顶,温柔又带丝自责叹息道:“吾难得见不久前情形,一时私念作祟,想一观紧张吾之神色,才无声无息尾随后,未尽力唤。却未想昨日犯症和吾分开,必然挂心吾之情况,是吾之错。” 说完又补充了句:“莫担心,吾仅是痛些,面色白些,并无大碍。” 天之佛闻言微怔后,他怀里摇了摇头:“吾不是怪,只是心中不安,见安然便无事了。” 天之厉这才垂眸,让她抬起头,凝视她温柔问道:“当真无事?” 天之佛轻点头,略一思索,将诸多莫名心绪归结到了她之心症上,凝视他平静道:“吾怕受吾心影响尚未安好。昨日之症状多变又诡异,不同于上次,不亲眼看看的情形终究无法安心。” 说完,想起一事,继续问道:“吾王宫不见,去灾区寻,质辛说提前一刻离开,怎会比吾晚归?” 天之厉笑了笑,微动手该为侧身搂着她道:“先进书房,坐下吾再详细言。”她看不见的地方,带笑的眸中却是沉凝复杂一闪。不久前他化和缎君衡听到他咳嗽声,才急从桌边起身,走向床边看他。眼前竟是一片模糊,他抬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视线许久后方才清晰。二等他神智彻底清晰后告知她之事。他不敢耽搁,急赶回双天宫,幸好正赶上她回来。她方才所言,质辛该是无意中猜测到诸事,配合了劫尘。一会儿再派通知咎殃他们不必再想办法圆谎了。 天之佛点了点头,缓慢随着他的步子重新迈入。 未几,二坐书桌后的不远处的榻上,天之佛抬眸看向他道:“现说吧!” 天之厉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稳妥收回思绪,凝视她笑道:“当时吾从灾区返回时走了另一条路。走此可顺便一观几个时辰后的各部受灾情形。后来回到双天宫却不见,又去昨日待过的竹楼,还是没,只好到青龙宫,最后到冰尘宫见到劫尘、咎殃、无渊、断灭和他化几,了解了昨夜情况,这才知道去灾区寻吾。”说着微顿后才叹息继续道:“好吾这次返回时,回来了。” 见他眸色无奈,也是四处着急寻她,天之佛一怔后,想想他们两个急色匆匆错过的模样,心神彻底松了下来,忍不住失笑出声:“早知如此,吾就待双天宫哪儿都不去了。” 天之厉沉声一笑,抬起的她的手紧握掌心,不假思索道:“幸亏不知,吾方能一览匆忙着急之色。” 天之佛一愣,看出他暗自欢喜心思,好笑瞥他一眼,抽回手:“再无下次!” 天之厉见她突然故作一本正经,大笑一声,幕将她身子一抱,旋转放坐他膝头一搂:“会不会有口说无凭,等以后实事验证才作数。” 天之佛一惊,看这卧房中二戏闹常有的恩爱叠坐姿势,急推他蹙眉好笑:“书房重地,让看到多不好!” 天之厉笑笑,不放过她,反倒一把搂得更紧,同时飞出一道掌力,殿门受劲紧闭,一道黑色闇气急速自生,游动盘踞四周。来须叩门,他解,方可进入。 “如此便能安心了。” 天之佛见他如此,皱眉笑叹一声,因着先前急寻不见,倍增了几分想亲近之意,也未再拒绝,遂放软身子,靠他臂弯间,将方才门口抱她时,他同时飞功送入的折报摊开,捡取其中标着红色印记象征十万火急的折子拿近,展开放他面前。 见她这般模样,天之厉骤乘其不注意偷吻向双唇,本是要戏弄,却不料唇齿相纠缠间一发不可收拾,直将她吻得气息凌乱低低呻/吟,才心满意足作罢。随即一手搂着她,一手凝神批阅,不时和她商量折中之事如何处置更加妥当。 浅浅专注地交谈声绵绵回响着,两交叠的身影,被倾洒而入的日芒静静拂照印玉石地面上,无声萦绕出一片缱绻柔意。 时辰一件一件事务中缓缓逝去,灾区之事发生后,事务一时多了起来,到午膳时,劫尘又将分类收到的折子一并送来,天之厉和天之佛一刻不耽搁,急行处理。咎殃和缎君衡等其他则负责极快传发出去,集中调度兵力运送所需之物。 等灾区之事都处理妥善,只需质辛和布衣他们诸施行后,已经过了两日两夜。 这一晚夜色漆黑,星月全无,只有拂过地夜风吹来一阵阵的凉息,天之佛照顾陪伴厉儿和佛儿一个时辰,等他们二各自都睡了,才从侧殿回转主殿。 刚走到书房门边,一声不同许久前的气息声传出,天之佛怔了一怔,他里面做什么?狐疑一闪眸光,推开门进入。 书房内因着燃烧的晶石亮如白昼,书桌上新批地折报笔墨尤未干,敞开放着,它旁边天之厉一手支着侧首,一手握着朱笔端坐,身子一动不动。垂下的黑发遮挡住了面盘,看不到神色。 天之佛见他如此,诧异怔住,动都不动,对她进来毫无反应?难道是,反应过来是何,讶异眸色霎时露出丝温柔笑意,急轻步走近坐他身侧,小心侧撩起他的黑发至背后确认看去。 只见天之厉双眸紧阖,鼻息微动,睡得昏沉不晓外事。呼出的气息略有些沉闷和粗重,墨迹未干,该是不久前刚刚睡着,只是常理初睡不该如此深沉。 天之佛微动身细凝,才发现他面色竟是不同寻常的极致疲倦,带着笑意的眸色陡然一怔,不由蹙了蹙眉心,无论从劫尘他们口中,还是她亲眼所见,他以前都从未出现过如此疲态。他们非是凡,他之身体绝不会有此情形才是! 这是为何?略一寻思,天之佛只能将此跟她的心症影响联系起来,鬼邪那日所言的二关联,怔住的神色叹息一紧,轻放下了撩着头发的手,被控制的发丝又轻轻垂落。 那日犯过后,她夜里处理事务也觉少许疲累,略作休息片刻才能缓过劲儿来,他须承受比她严重许多之症痛,这两三日有灾区之事悬心未解,他定是压着强撑,今日晚膳后处理完,也就放任症状席卷,想到此,天之佛凝视他的眸光闪过丝心疼无奈,掌心当即暗提佛力,一道金芒如针般从掌心飞出,直刺入天之厉眉心消失不见。 天之厉手臂突然无力一垂,整个身子失了支撑向书桌上倒去。 天之佛急手一接,揽他整个沉重的身子入怀中,骤见向来沉稳威严的他,此时一副无声无息只能任由宰割的模样,心疼的眸色莫名松了松,露出丝温柔,急抬手将压二身间的头发拂到他身后,侧俯身,一手伸到他垂座椅下的双膝处,一手垫他肩窝处,双掌凝功蓄势,起身平稳将他轻而易举横抱而起,稳步走出书房直向卧房而去。 “吾真期待醒来,晓得吾如此抱过后的神色!”刚跨入卧房,凝视着他睡容的天之佛想到什么,眸底精光一闪,忍不住低语戏笑出声,脑中骤浮现他可能会有的面色,眸底笑色越发浓重:“轮到安心睡了!其他事吾处理!” 未几,二已到床边,天之佛俯身小心放下,脱掉了他的衣物和鞋履,只留下里衣,才起身向后殿的温泉池走去。 安静片刻的卧房吱呀一声响过后,天之佛端着一盆温热的清泉水和棉巾回到了床榻边。 片刻后便闻哗啦哗啦水响,天之佛拿着沁湿的棉巾俯身,轻手从额头开始一点一点地细心擦拭着,因着她佛力纾神,他根本不会醒来,只不过,还是会皱皱眉,见此情形,天之佛手中棉巾一顿,淡笑闪闪眸光,可能是她动作重了,又放轻些。擦拭完脖颈后,重新又沁湿棉巾再将脸和脖颈擦了一遍。随后脱下他里衣,换了几次水,将他全身上上下下分毫不放过,都细致温柔地擦拭过,才停下手中动作,拉过薄被给他盖好,端起铜盆回到了温泉池,如此清爽他也能睡好。 正站池中沐浴间,突然想起了什么,天之佛撩动泉水向身上的手指一顿,眸色一片热气水雾中微怔闪了闪,方才抱他,似乎比以前轻了。往昔虽是无意与床第欢好间过手,可也能感知他轻重,确实是轻了许多。每日他饮食用膳也都正常,甚至还多,怎会出现这种情形? 边沐浴边想,浴完后都未想出缘由,天之佛只得暂时压下,哗啦哗啦缓步从温泉池中迈着台阶走上池岸边,拿过准备好的干净棉巾擦拭浑身滑落地水滴。 片刻后,衣裳窸窣声一响,天之佛走到纱帐外的软榻边,穿上里衣,未系衣带,以手轻敛住,返回了卧房。 见天之厉睡得安稳平静,眸色放心一笑,熄灭晶石,放下帘帷,轻举上床,拉起盖他身上的薄被一侧侧身躺入,下意识伸手轻搭他胸口,能感觉到他有力地心跳声,才安心阖住了眸。 未几,静谧幽暗地卧房内多了一声绵延悠长的呼吸声,衬得天之厉沉重粗暗地鼻息声越发沉粗。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恰好是每日二的晨起时辰,天之佛先醒了过来,睁开眼却见天之厉还睡得深沉,想他是累急了,轻打了个晨起的哈欠,眸光温柔一笑,也未惊扰叫醒,小心坐起,系好了凌乱的里衣,穿上其他衣物下床洗漱,然后到书房中将昨夜随意散放的折子整理了一番。 早膳时,厉儿和佛儿坐桌边无力趴着,眼冒绿光直直盯着卧房门,肚子里不时配合得咕噜咕噜作响,娘进去叫爹,怎么这么久了还不出来? 抱怨未已,脚步声响起,两腾得急坐直身子,却见只有天之佛一,诧异一怔:“爹呢?” 天之佛笑笑,走到桌边坐下:“们先用膳吧,爹这几日劳累,还睡着,该是醒不了。” 厉儿和佛儿眸色骤喜,急激动拿起勺子竹箸,舀汤夹菜,狼吞虎咽得直往嘴里灌:“ “终于能吃了!饿死们了!” “慢点儿吃!”天之佛看二模样,失笑急道:“小心噎着!” “嗯!”二含糊不清应着,手下口中动作却是不慢,反倒越来越快。清脆急促地杯盘交叠相撞声霎时清晰回荡大厅四周。 不久后用过早膳,天之佛代替天之厉处理了一上午异诞之脉诸事,天之厉仍然未睡醒。 到了午膳时,厉儿和佛儿眼巴巴可怜盯着卧房门,双手不时揉着饿得发扁地肚子,直唉声叹息,师父训练他们是榨干了所有力气,他们一刻也再饿不起,娘和爹若再不出来,他俩就该饿晕了。 又等了片刻,终于见到了天之佛身影,厉儿和佛儿见她无奈淡笑的神色,急异口同声问:“爹还没醒吗?” 天之佛轻摇头:“还睡得沉,用膳吧!”说罢见他们萎靡不振的模样,笑叹一声坐下:“饿坏了吧!” 两猛点头,也顾不得回答,又是一番狼吞虎咽。半晌后感觉肚子没那么饿时,才扫过卧房,抬眸看向天之佛露出了满眼的羡慕出声:“们要能像爹一样,躺床上大睡几天几夜该多好!” 天之佛咽下口中汤,笑看说话的佛儿:“哦?为何?” 佛儿忍不住叹了口气,可怜兮兮唤了声“娘”道:“每日早上起床时都瞌睡得厉害,那几个时辰根本不够睡。真想哪日躺着就别起来!” 厉儿刚喝进口中的汤噗的喷了些许出来,失笑看她:“躺着起不来的那是死!” 佛儿见他笑得欢畅,骤然恼火暗烧,皱眉怒道:“又拆台!这是夸张!夸张懂不懂!跟说话真累!” 厉儿见又把她惹毛了,心底暗笑,面上却是收了笑,一本正经点头:“这次懂了,下次三哥定注意。” 佛儿一噎,蹙眉委屈看向天之佛懊恼道:“哥哥总是这么欺负!他明明懂的意思,故意装不懂,那几日他还跟抱怨说觉不够睡呢,刚刚说的就是他的原话!” 天之佛伸手一拍厉儿肩膀,蹙眉压着笑意道:“下次不许如此!” “是!”厉儿嘿嘿笑着点了点头,急埋头吃饭:“谨遵娘的命令!要是娘因此不高兴,爹会揍的!” 天之佛看他一副鬼灵精模样,好笑一闪眸光,转眸看向佛儿,摸了摸她的脑袋,温柔笑道:“还有八日就可休息,到时候娘不早上不叫,想睡多久睡多久。”各体皆有差异,她之时间也不能以一对众,佛儿和厉儿不若质辛,极是嗜睡,既然如此便是他们身体需要,她以前忽略了此处,日后对他们时间安排上稍作调整。 佛儿不料她如此,一怔,娘对时间要求绝对格外严厉,以防他们懒散,所以绝不会允许他们不按时做事,只是现,猛然才反应过来,惊喜瞪大了小眼睛,不可置信问:“真的?” 天之佛笑点点头:“快用膳吧!” 佛儿早忘了方才和厉儿的不快,急激动看他低低道:“娘居然答应了!” 厉儿眸底也全是喜色,兴冲冲点了点头。 天之佛看着二神色,唇边却是不由得暗叹了一声,不由转眸向毫无动静的卧房看了一眼。如此沉睡,也只有极其耗损了身体精力后才会出现。可是这段时间为质辛和无渊婚事太过操劳再加上受她心症影响导致?不然还有何事会耗损他之精力? 时光流转,一日很快逝去。 晚膳时,厉儿和佛儿见传膳后,天之佛让直接开膳,微怔:“娘不去叫爹了吗?” 天之佛看看卧房,下午她去看,依然睡得深沉,叹笑摇摇头:“们用吧,爹今日怕是醒不了了!” 厉儿和佛儿以为她是怕饿着他们,急道:“们不饿,今天下午是文习,还能等着。要不娘去看看爹,也许他醒了!爹已经两顿没用膳了!” 天之佛笑拿起勺子,为二舀了清汤:“不必了。爹若醒了,再让膳房重做便可。” 199 天厉之危(一) 第一百九十九章 平静安然中,时辰一转到了夜里入睡时,天之佛如前一晚,为天之厉擦拭过身子沐浴后上了床,细凝他依然疲倦脸的面色,不由低声一叹,支头枕侧卧的身子轻靠近,俯首一吻他微阖的双唇,才重新抬眸定定凝视,以指腹轻舒展他不知何时皱紧的眉心,自言自语道:“已经睡了一日一夜,前段时间之累吾能感知,可忍受的心症之痛有多严重,却一无所知。这沉睡多半是因后者所起,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摆脱其后遗之疲倦?明早是否能醒来?还是需要再多睡两三日?” 恍然说罢,天之佛心头骤滑过丝说不清的虚无,又是那日相似的感觉,眉心不由蹙了蹙,收回了抚他眉心的手,凝力按了按胸口,感觉才微微散去些。心症为何总引起这股虚无茫然之感?每次主症状散去后,这股感觉便会时不时的盘踞,时间长短,何时出现毫无规律可言。 夜色渐深,难解其中根源,天之佛暗叹,不再想,最后凝眸看了眼天之厉,垂下手臂侧躺了下去,如昨夜般将一手搭他胸口,一下一下的心跳声回响她掌心下,心口的虚无慢慢散去,天之佛不知不觉阖眸,倚他身边宁心进入了夜梦。 次日,晨光乍起,无数道清明透亮的光线倾洒进入卧房,拂照轻垂的金色锦帷上,映出了斜斜的窗栏暗影。 一片静谧中,响起了窸窣声,天之佛微动身子,缓缓睁开了眼睛,下意识便去看身旁的天之厉,见还未醒,眸光一怔后,心底莫名又是一声叹息,他过会儿会醒,还是要像昨日再睡一天? 想着也不可能得到答案,照常收回按着他胸口的手,起身穿衣。 早膳,午膳,晚膳,皆是如前一日,天之佛每每去看,他都未醒,只能和厉儿佛儿先用膳。 两日两夜沉睡,尚属正常,直到第三日,第四日……第七日,再也无能保持毫不怀疑他出了其他变故的冷静。 劫尘从冰尘宫用过午膳后,急来到双天宫,扫了一眼大厅桌上之物,心底复杂,进入卧房,见天之佛定定坐床边,一动不动恍然看着天之厉的睡容,压下心底波澜,急走近,轻抬手按她肩头:“大嫂先去用膳吧!”她已经三日三夜未用过一点儿水米了。 天之佛这才回神,注意到房里多了个,轻叹一声转眸看向她:“吾不饿。厉儿和佛儿那儿用过没有?” 劫尘红眸压着担忧,平静点了点头:“嗯。” 天之佛放了心,又重新转向天之厉面上,薄被下双手一直紧紧握着他的手,低哑缓慢问:“缎君衡和鬼邪何时能从灾区回来?”她若料到天之厉会沉眠这许多日,他睡着的第一日,缎君衡请行去灾区便该让他为他一诊。 劫尘顺着她的视线,凝向天之厉,袖袍中的手指微紧了紧,力持平静道:“吾收到信,他们说灾区突发其他事务,推迟到今日黄昏才能到。” 顿了顿,她肩头的手一按,转凝视她安慰道:“大哥只是一直熟睡,虽是不醒,可身子气脉内元并未有其他不妥,大嫂莫自己吓唬自己。大哥身体非寻常之理可以推知。七日沉睡也算不得什么。”说着想起什么,眸色微微一闪,继续道:“那时怀有昙儿,也曾数十日沉睡,并不是身体出了异常,因着沉睡,身体自修,反倒比刚到异诞之脉时好了许多。大哥如此,亦有可能是功体自修,需要依靠沉眠方能见效。他该是来不及告诉恰好亦劳累至极,就不知不觉入睡。终有醒来的时候,到时候们再详细询问他。” 天之佛听了沉默许久才回眸,对着她轻叹一声,强让自己面色不那么忧思重重:“吾无碍,莫担心。” 劫尘见她故作轻松,未再出言相劝,仅颔首后道:“吾先离开去处理事情,不必担心异诞之脉事务,陪着大哥便好。” 天之佛轻点了点头:“去吧!”目送她离开后,又收回视线,紧紧凝他面上,控制不住脑中思绪纷杂,欲要厘清其中纠缠,却越发凌乱交错,难以清晰,眸底的忧色渐渐深沉。 黄昏时,双天宫殿门吱呀一声响起,几声轻重不一的脚步声相继回荡而传,直直向卧房疾步,随即又是吱呀一声打开了房门。 天之佛静默了许久的面色陡露出丝剧烈的波动,腾得起身,急转眸看向进入之,难以掩饰心底急切,紧声道:“快来看看天之厉!” 话音刚落,眼前突然发黑,身子失了控制一晃。 “娘!”质辛和剑布衣眸色骤变,急叫一声,飞身直奔扶住了她的身子:“怎么了?” 天之佛靠他们支撑才站稳身子,紧阖了阖眼,片刻后觉眩晕散去才缓缓再睁开,一片黑乎乎的模糊渐渐变得清晰,看清了二担忧眸色,挤出丝微不可见的淡笑,安抚温和出声:“莫担心,吾无碍。可能方才站得急了,气血难以及时上涌而致。” 同到的鬼邪和缎君衡已经站床边为天之厉诊脉,听她之言,微蹙了眉心:“像方才般一直坐着有多长时间了?” 天之佛微怔,不知他们何意,如实道:“三日而已!” “三日!”质辛和剑布衣眉心一皱,直盯着她急促惊声道。 鬼邪和缎君衡这才展了眉心,缓慢出声,实际是安抚质辛和剑布衣:“天之佛坐得时间太长,又起身急,不是犯心症。” 天之佛见鬼邪和缎君衡诊断时的面色是真正的平静,心里莫名安了下来,转眸凝视他们二叹笑道:“吾只觉片时而已,是劫尘来找吾闲言才说有三日。们一路急赶,去给鬼邪和缎君衡搬座椅,们也坐着歇会儿。” 质辛和剑布衣看她真无事了,也听到二之言,才放了心照她的话去做,司殿亲自进来为四斟了茶。 半晌后,探完了脉,鬼邪和缎君衡平静收回手,凝向眸色还有忧色的天之佛,长舒一口气,淡笑道:“们都想多了,收到劫尘之信时还以为是何严重之症,脉象一切正常,他只是沉睡而已。为质辛婚事劳累和感心症是诱因之一,但还有其他原因,们现无法探知。不过,不必因此担心。” 说完,互相对视一眼,似商量,片刻后才凝视她继续笑道:“们只能大概估计,再睡五日左右他能醒来,不排除比这长的可能,只需耐心等待便可。等醒来再问他为何会熟睡,他之功体殊异,必然有们不可知之处。” 天之佛最为信任二,见他们如此说,不加怀疑信了,连她也未意识到绷紧许久的心神一松,面上终于露出了六日来第一次彻底轻松的笑容:“既有此言,吾便放心了。他这几日突然如此,让吾措手不及,才有些心神不宁。” 鬼邪和缎君衡温和笑了笑:“之常情,关心则乱。” 天之佛这才平静,笑了笑,转而耐心询问了四灾区相关情况。说完后鬼邪和缎君衡告辞离开,质辛、剑布衣则留下和天之佛共同用了分别许多日的晚膳。入夜后,她终于能躺床上安然入眠。 夜渐渐深沉,到了丑时,一片静谧的王宫连绵宫阙之上,突现一红一黑两道急行身影,向着黑黢黢看不见的夜影中而去。 未几,咚咚咚的响声敲碎了深夜的宁静。 “进来吧!” 吱呀一声,推开门,质辛和剑布衣疾步而入,眸色紧绷急走向正坐桌边的鬼邪和缎君衡旁坐下:“爹到底是什么情形?” 鬼邪和缎君衡放下了手中茶杯,看向二,本还平静的眸色一转沉肃:“这次沉睡完全就是犯病!” 质辛和剑布衣眸色骤变,不可置信:“怎会?” 鬼邪沉凝道:“无须诧异,该庆幸此次犯病是昏睡,否则事情便泄露了!” 缎君衡凝眸直视二道:“此次病发也显然未引起娘通感,也算是不幸中大幸。” 质辛和剑布衣暂先压下紧张不安,沉凝了眸色,力持冷静问:“为何这两次犯病挨得如此近?” 缎君衡暗叹一声:“没有为什么,病就是如此而已,会这般犯很正常,只不过症状几乎全部出乎们预料。”顿了顿,才又紧凝眸光直射进二眸底道:“这次竟然完全是另一种情形,可这同前不久的病症一般棘手,甚至更不好解决。” 质辛一震,急皱眉问:“不好解决何处?” 鬼邪转眸凝视他,低沉道:“无法知晓爹会何时醒来。吾只能确认一件事,他要醒只会比吾和缎君衡告知娘的时间更长。” 剑布衣好不容易平静下的眸色变了变,心口微有些窒息:“这是因何造成的?” 缎君衡接过话头道:“如同往常,仍然是命力衰竭。此次衰竭已到中段的极限。” 剑布衣袖袍中手指一紧:“未隔几天连犯两次,爹的生命可受影响?” 鬼邪和缎君衡突然沉默,收回了视线,紧锁眉头盯着茶杯,半晌不出声,质辛和剑布衣被他们这神色弄得心骤提到了嗓子眼,只能忐忑不安等着。 又过了片刻,二才低沉了嗓音,转眸凝视他们二缓慢低沉道:“已不足三年!” 质辛和剑布衣脸刷的一白,哐当一声,手一颤,握着的茶杯募坠落,碎了一地:“还须五年倒溯之法才能进行!” 200 天厉之危(二) 渡佛成妻[天厉x天佛]无弹窗 第二百章 鬼邪和缎君衡不再说话,仅拎起茶壶,重新拿了茶杯放二身前,斟满茶。房内一时陷入了肃凝的死寂。 良久后,剑布衣才压下心底难受和翻涌波澜,直看向鬼邪凝沉嗓音不假思索道:“倒溯时空是否能这三年内进行?吾已经准备好了,可以随时开始。” 质辛刷的转眸,复杂看向鬼邪。 缎君衡皱了皱眉后,向垂眸不语饮茶的鬼邪看了眼,才又凝向剑布衣暗叹,轻摇了摇头:“绝无可能,时空之眼尚未找到,吾和鬼邪最快也还须三年半一点一滴排除,方能寻出蛛丝马迹……” 话音刚落,“可以!”一声斩钉截铁的沉声骤打断了缎君衡声音。 鬼邪说罢后饮尽了杯中最后一滴茶,抬眸沉凝看向剑布衣,轻放下茶杯再次重复道:“三年后可以进行。” 缎君衡一怔,皱眉不解凝视他沉声道:“此言何意?”她和他一同寻找时空之眼,是何情况两极为清楚,提前这么快根本没有丝毫可能,还是她隐瞒了些什么事? 质辛和剑布衣本还黯然带丝绝望的眸色一怔,骤惊喜急看他问:“当真?” 鬼邪凝眸先看向缎君衡解释道:“不必为此诧异,吾亦是不久前才有了突破,打算这次回来再详细告知,没想到天之厉犯病如此急,尚未来得及说。” 缎君衡听了微舒展眉心,未想到会有这般突然的进展,凝眸直视他平静道:“既然如此,正好布衣和质辛都,一次说出,他们也可知晓。” 鬼邪颔首转向着急的质辛和剑布衣道:“这次该感谢陨石之祸,们算是因祸得福,它指点了吾时空之眼何处。” 缎君衡微蹙眉心,端起茶杯,暂压下因他此言而涌起的万千疑问,耐心听着。 鬼邪继续道:“若以陨石诞生之地为基准而言,陨石离开的刹那便可理解成是它之现。它脱离本体穿透宇宙而行时,那里的时间依然再前进,但相对诞生它的那刻早已成了未来,这是过去与未来之对。陨石随后一?瓶沾┬械酱镆斓觯斯倘哉舅谋咎蹇创墒憧煽闯梢桓龃庸ヒ恢毖有轿蠢吹幕勾嬷铮馐且恢纸馐椭ā? 当然它身上的时间必还有其他解说之法,但吾方才所言便已经足够。们可将吾言逆反而推。陨石由异诞之脉到本体,相当于从未来返回过去,由此而言无形中暗合了倒溯之术的原理。们之过去和现相当于陨石的本体和异诞之脉,剑布衣便是那颗陨石,先要把他送回过去,再将他接回来。这陨石穿透异诞之脉上空的那点便是时空之眼,布衣不论离开还是回来都要走此处。” 说着一顿,转向缎君衡意有所指道:“未来那个鬼邪所留下之言,‘空间之漏洞,时间之漩涡’,该就是指陨石穿透上空瞬间而形成的缝隙气旋。陨石本是洪荒而形成之物,们所住之地上空亦属洪荒而成,缝隙气旋则是虚无之物,这便是‘洪荒之虚无’真意;‘血眸观之、有中寻无’是指要吾根据陨石坠落之地所显露的信息,推衍出它穿透上空的位置,再让吾用血眸于上空中寻找;最后一句‘无中生有,倒溯之位’,陨石和其所成之讯息本不存于异诞之脉,根本就是无中而得之物,们通过它找寻到缝隙,倒溯之术的时空之眼,算是无中生有。” 话音落后,房内一时无声,见三皆陷入沉思,鬼邪暂先端起了茶杯缓慢饮着,耐心等待他们理顺思绪。 良久后,缎君衡眸底露出了微不可见的喜色,凝视他道:“不论所言正确与否,们都该一试,如今也已别无选择,或许此确实就是未来鬼邪箴言的正确解释。推衍陨石破空之处不算难事,吾会尽快解决。这些时日集中精力修养练功,血眸使用极其耗费内元之力,推衍出之后,吾便必须抓紧时间寻找。” 鬼邪不假思索听了他的劝告,点点头:“嗯。” 质辛和剑布衣绷紧的心神微微松了松。 鬼邪喝完杯中茶,转眸看向三继续又说了一事:“此陨石之用还不止如此,吾已将所有坠异诞之脉的陨石,都命运回荒神禁地,三日后便可到达,到时交给神兵殿打造。” 质辛一怔,募得想起他灾区的不同寻常之举,皱眉问他:“一开始进入火山,以及后来伯父独自灾区各处奔走,难道就是为寻分散的陨石?” 鬼邪对上他视线颔首,详细道:“大婚那日,吾看到陨石电光火石间顿悟未来鬼邪箴言,到后处理了重伤之便着手此事。能引起大火的陨石碎块最为珍贵,效用也最大,吾不能让其火中损失能量,必须尽早搜罗回来。” 剑布衣不解凝视他问道:“送到神兵殿,可是要利用其打造兵器?”陨石尚有此用处吗? 鬼邪轻“嗯”一声,转眸看向他道:“倒溯时空须有一件应手兵器。吾一直都寻找能符合体质之物做兵器原料。未料到天降此陨石,恰好蕴含时空之力,质体也是需要之物,倒溯之后,有此兵器能让如虎添翼,更好成事。” 剑布衣一怔后,眸底露出丝惊喜,急颔首:“只要能助于成事便可,什么兵器都可以。” 缎君衡未料到会如此,眸底微闪过丝波澜,轻叹一声道:“如此而言,果真是祸中之福。” 话音刚落,自方才便一直凝思某事的质辛眸光一凝,终究做了决定,抬眸看向缎君衡凝沉道:“义父,虽说能提前倒溯时空,可对布衣之危险还是比正常进行严重。按照吾那日对说过的话做吧,不必再犹豫,如此才能保证布衣安全,而且有百利而无一害,现时机已到,不必再等。” 鬼邪和剑布衣听了眸色一震,眉心骤皱,凝向二沉声道:“们有何事隐瞒?” 质辛不待缎君衡说话同意与否,凝眸对上他们视线,一字一句详细告诉了许久前秘密说过之事。 听完,鬼邪和剑布衣眉头虽展,面色却仍有些凝重:“此法当真不会损伤之身体?” 质辛不假思索颔首:“义父可以作证,们不必抱有怀疑。” 二四眸直接转向缎君衡。 缎君衡端起茶杯,饮尽了杯中茶水后,轻叹一声,扫过质辛,才抬眸看向他们道:“吾可以控制他不出事,这次绝不会放任他恣意妄为。而且这次有所变动,损伤更不会有。” 说着转眸只凝了鬼邪脸上道:“本来今夜吾已有意最后说出此事,让质辛五日后施行,没想到想通了时空之眼箴言。如此而言,算是双喜临门,布衣有足够的时间。” 鬼邪眸底波澜微闪,想要露出笑意确不可得,许久后微阖眸,低低叹了一声:“暂时绝处逢生罢了。” 话音落后,四皆沉默,不再说话,未再坐多久,拟定了办法,质辛和剑布衣起身告辞,各自回到了自己宫殿。 五日缓慢过着,天之厉昏昏沉沉睡着,天之佛因有鬼邪和缎君衡之言心绪宁静,耐心等待。只是见他身子总是维持同一个姿势,被她小心翻动成何样,便是何样,从来没有变化,加之心头控制不住挂念,除了用膳时离开,每日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卧房内,每隔半个时辰便为他翻转躺着的姿势,不至于一直压迫一处。处理一些事情也都卧房内进行。 第六日早上,用过早膳,天之佛正准备返回卧房,殿门吱呀一响,见鬼邪和缎君衡进入,随即停步,暂留了大厅。 鬼邪和缎君衡直接走进她笑道:“们来为诊脉,查看一下的心症变化,看是否需要改药方。” 天之佛不料是此事,还以为有何严重之事,才让二同行至此,一怔后淡笑出声:“十几日前刚刚改过,吾身体无碍,不必如此挂虑。” 鬼邪轻笑一声:“如所言,那已是十几日前的事。事关心脉,一切谨慎为上,若天之厉醒来问询情况,吾和缎君衡却无最新情况应答,岂不是辜负了他一片信任。也知,越往后,越要注意心症细微变化,以前的诊脉时间不可用,从今日起改用新的。” 缎君衡补充笑道:“那日吾和鬼邪给探脉后回去考虑了几日,决定还是要变更。听表述,症状较前次严重了许多,出乎吾和鬼邪所预料之情况。还是频繁些诊脉更能把握住心脏变化,们才能有的放矢。” 天之佛听他们所言有理,眸色一凝,轻点了点头,叹笑:“们随吾来吧!” 缎君衡见她要往卧房而去,心底暗喜,松了口气,省下他们再劝说另换地方,眸色却是一闪,微诧异问道:“去书房?” 天之佛笑笑回眸:“万一中途天之厉醒来,吾有什么想私下问询的便无法暂时隐瞒。” 鬼邪轻笑一声,随步而去。 三向后而入,书房门闭上的那一刹那,三条影疾步悄无声息从敞开的双天殿门进入,直奔卧房,随即便是一阵雄浑,不会被发现的黑色闇气汹涌封印了整个卧房。 “他化,断灭,照吾昨日所言去做。” “是,魔父!” 话音落后,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一站而成直线,并列质辛身后,不假思索饱提内元,将体内所蕴有的不多天之厉血脉之气全部凝聚到内元之中。 他化阐提当即提右掌按断灭阐提背心,断灭阐提又一掌按质辛背心,骤将内元聚纳的气血命力全数提涌灌注右臂,随即急速传导而行,由两身上统一汇聚到质辛体内。 质辛眸色紧凝注视着昏睡的天之厉,双掌各运雄浑功力急速吸纳进入的命力,将其与从厉儿、佛儿体内吸纳的命力融汇而聚,同时压制自身佛元,仅催发厉元气血命力至极限,徐徐吞噬着三命力进入自身厉元。 整个卧房内霎时爆冲而起夺目耀眼的暗绿气旋,一缕一缕急速自质辛心口飞窜而出,直钻床榻上的天之厉心口而去。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虽疏导命力结束,却也不敢撤去功力,仍然凝聚全身真气为此时周身都是空门的质辛护持。 良久后,最后一缕命力彻底融入了天之厉体内,质辛才微有些面色发白地沉声下令:“撤!”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同时和他撤去全身功力,见质辛站立不稳,眸色骤变,急步一把扶住了他:“魔父!!……” “无妨,扶吾到床边坐下!” 质辛沉声平稳说罢,靠他们支撑坐下后靠床柱上,虚弱阖眸休息了片刻才睁眸,见他们担忧紧张,苍白着脸微微露出丝淡笑沉稳道:“不必担心。命力瞬间离体,身体一时难补亏空,今次耗费大了些,面色发白正常,一刻后就好了,吾阖眼休息会儿,替吾注意他的情况。”这具新躯体容纳过去魔皇之力仍未完全,没想到竟会显露症状于外,过去绝不会有此情形。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这才微微放心,点了点头,起身立床边,凝神注意着昏睡之的情况。 片刻后,天之厉面色上的疲倦渐渐消失无踪,他化断灭见到,眸色骤泛出丝诧异惊喜。恢复竟会如此之快!比魔父和缎爷爷所预估的情况提早了足有一刻。 又过了一刻,质辛身上的无力和苍白皆全部散去,恢复了完全无虞之状,虽然内中厉元已有虚弱,须精心蓄养损失的厉元血脉之气十年方能恢复,但表面上看来却毫无异样。 “魔父!”他化和断灭见他醒了,眸色一喜,急问:“现感觉如何?” “一切如旧!”质辛不假思索淡笑出声,却是隐瞒了真相。 他化和断灭见他确如所言,毫不怀疑信了。 质辛起身走到床头,袖袍一卷,撤去了封印结界,俯身细细凝注天之厉的情况。 两刻后,薄被下的身子微现出了动静,沉睡了将近半个月的天之厉缓缓睁开了双眼,见眼前三双紧凝担忧的眸色,和有些刺目的光芒,又阖住了眼,骤启唇,有些沙哑着嗓音,缓慢低沉问出了心底最挂念之事:“娘可有发现?” “没有!”质辛眸色骤喜,强忍着激动,见他欲要坐起,急靠近伸手小心扶着,让他靠坐了床头,低语告知:“爹放心便可。” 说完了,才反应过来他此言因何而出,一怔,急转眸凝视他关心问道:“爹也知道此次是犯病?” 天之厉接过他化阐提用功力凝热的温水,轻饮润喉后,才颔首直视他道:“相似却加强的烈火焚身之感并无改变。” 顿了顿,继续平静道:“既然未泄露让娘知晓,可知此次外表现应该是如平常的昏睡,此次症状与往常又不一样了。” 质辛见他忖度毫无偏颇,眸色沉凝,轻点了点头:“确如爹所言。” 天之厉饮完杯中水,将杯子递给他化阐提,再次直视质辛问道:“此次情况如何?吾昏睡了多久?” 质辛眸色一闪,略一犹豫,终究是未加隐瞒详细告知了这些时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他隐瞒也逃不过爹的法眼,与其被他拆穿,不如直言相告。 天之厉听了骤一皱眉,略带了丝隐忍不发的沉怒暗沉道:“命力转移?” 质辛见他眸底不赞同,毫不退缩直对他之视线,凝声道:“是,吾保全自己无事的基础上,抽出了可以利用的所有命力,可为爹续命两年;厉儿和佛儿年纪尚幼,命力不足会损根基,吾以谎言骗过他们,只敢不损他们身体的情况下各抽取一年,如此再多续两年;他化和断灭有少许符合爹所需之命力,两相合可得半年,所有相加,便可为爹续命至七年半,义父和伯父所需时间是五年半,如此便有充足时间,一切都可按照原先万无一失的计划进行。” 顿了顿,见他面色突然变得严厉,急又继续出声不让他打断:“做此决定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命力本可以逐年相续到七年半,但如此,的病逐年仍会犯,且也是一次次加重,会是何症状难以预料。而聚合们所有之命力一次全数灌注,可以有所控制。接下来的两年半内,不会再犯病,如常一般;到了第三年开始犯,但病症只会停留这次昏睡情形,连续三年皆一样,每年昏睡一次。从此之后再犯病,才是从昏睡慢慢加重,但此时布衣已经倒溯穿越时空,可能会有预料不到的转机,爹的病不犯亦有可能。” “义父和伯父骗了娘,说可能是劳累和独特功体自修而造成这些时日昏睡,她毫不怀疑相信。吾如此做,对爹身体、布衣安全和隐瞒娘有百利而无一害,他化、断灭、厉儿和佛儿身体并不受影响,吾耗损多了些,但修养一年便可无事。爹可放心,言过之话谨记心,吾一定不会像姑姑们那时一般牺牲性命,纵使不为自己,也会为了爹娘亲和无渊珍惜性命。” 天之厉面上厉色才微微散去些,嗓音却依然有些硬沉严厉警告:“已耗损了所有可续之命力,再施为一次便折了性命,厉儿佛儿如此小摧折半数命力,未来也不可再用,他化断灭皆用到了极限,再使一次都是有死无生,至于昙儿,未来绝不可让她知晓此命力转移之法。记住今日所言,否则……”微顿,本和缓了的心绪想起什么陡然又厉色道:“立刻以荒神名义立誓!” 荒神之誓一发,从此便受荒神之力制约,他们再无可能轻举妄动,见他眸色突然露出自绝生机之威胁,质辛、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喉间一哽,眸色惊慌变了变,急单膝跪地,垂眸强压下眸底酸胀,一字一字低沉缓慢出声:“帝刹吾祖,授力制命,此生此世绝不再为天之厉帝祸续命,亦不让帝昙儿知晓命力转移之事。” 话音刚落,天之厉骤提功力,双掌飞射而出三道加了咒言的雄浑荒神之力,嗖嗖三声直刺三心口,一只厉族神兽光影他们胸口一闪,顿又融于肌肤消失不见。此时荒神禁地神殿的祭台,急一闪相同咒言光华后又恢复了往常模样。 质辛、他化和断灭只觉心口一阵灼烧,缔誓已成。 天之厉面色才彻底散去了严厉,平静低沉出声:“起来吧!” 质辛死死压下心底涌起的难受窒息,才缓慢起身力持平静凝向他,暗哑道:“吾让他化去暗示义父他们,娘片刻后就会回来。” “去吧!” 目送他化离开后,天之厉起身穿衣,深眸示意断灭和他坐不远处的座椅上,做出该有的来突然探望见他醒来的模样。 片刻后,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焦急由远而近,天之厉正系腰带的手微顿,缓步转身,带着丝了然猜出是谁的神色看向门边。 哐当一声门大开, “天之厉!” 天之佛急唤一声,见他清醒含笑抬眸,眸色骤然全是激动惊喜,可看房内还有断灭和质辛,只能压下翻涌剧烈的心绪,稳步走了过去,强压着声音的激动,凝视他缓慢道:“终于醒了!” “让担心了!”天之厉见她眸底波澜竟有控制不住的泪光闪烁,复杂暗叹一声,微动步子挡住了其他视线,抬手轻擦过,笑笑,才拉她向不远处的座椅走去:“吾刚醒不久,恰好他化断灭和质辛来见,见和鬼邪缎君衡书房内诊脉,便未打扰,直接进卧房看吾。吾估计时间差不多了,才让他化去唤。” 天之佛微阖眸压下激动,长长轻舒了口气,一直盘踞紧张不见他醒,终究无法彻底松懈的心神一松,面色才真正如往日的温润平和,一丝无忧的笑容现嘴角,轻叹一声凝视他道:“脉象早就诊断完,鬼邪和缎君衡只嘱咐一些后续要注意之事而已,该直接让他化来找吾。吾也可早看到醒来安心。” 天之厉厉笑笑,桌下轻握住了她微凉的手,转而看向跟随而入的鬼邪和缎君衡,沉稳问道:“诊脉结果如何?” 鬼邪和缎君衡笑笑大概告知:“心脏又比犯症前好了些,比们预期的要好,详细情形便让天之佛后续再对说,们现不夺之好。” 天之佛听二略带戏谑,失笑摇了摇头,随即凝视天之厉问出了众都关心的问题:“昏睡中除了劳累外,可还有什么异常感觉?” 鬼邪和缎君衡眸色一闪,佯装关切提步靠近,坐了桌边。 质辛和他化断灭则露出了已经听过的了然,眸底带着替他的高兴。 天之厉看向三笑道:“吾已听质辛说了们的判断,与真实情况相差无几。吾之元功修炼数万年,所遇瓶颈无数,每次突破皆有提升,唯独不同每次突破的办法。此次之法是昏睡,这次也只突破了部分,还须日后再继续。” 鬼邪和缎君衡微怔后,露出诧异之外的大喜:“可喜可贺之事!” 说完后,鬼邪想起了什么,皱了皱眉,才懊恼抚着下颌看向天之厉好笑道:“吾也混沌,未将此事与突破瓶颈相连。不过,也怨不得吾未想到。这还是第一见通过昏睡之法来突破瓶颈,当真出乎预料。吾回去必须记厉族功典之上,以为后了解,而不至弄出这十几日担忧。”说着,眼神示意他,意有所指笑瞥了眼天之佛。 天之佛看出了他眼神,眸色一闪,对上天之厉笑看她的幽深黑眸,但笑不语。 缎君衡乘此间歇拉了拉鬼邪袖子,又凝光微示意质辛、他化断灭,随即笑看向天之厉出声:“吾和鬼邪先告辞,灾区后续之事下午再来详述。” 天之厉笑笑也不留,颔首。 质辛和他化断灭当即起身,笑眯眯看他们二道:“们也离开了。” 目送几都离开后,天之厉飞射一道光力,彭得关了之门,笑凝视天之佛道:“这臭小子还算有眼力,知道吾现想看和说话的是,不是他!” 天之佛一呃,好笑摇了摇头。 天之厉叹息一声,伸手搂住了她腰身往怀中一带,转眸凝视她道:“当夜事发突然,吾来不及通知便昏睡过去了。” “嗯!”天之佛平静听完后,起身拉开他搂腰间的手,强迫他站起向大厅走去:“吾刚才已吩咐司殿传膳,还有何言先用过膳再说。” 天之厉笑笑应了她所想,随步而去,坐大厅内,等司殿传齐膳食安稳用过后,天之佛才放心看他笑道:“现说吧!” 天之厉懒懒靠了座椅上,拉过她的手放入怀,斜眸睨向她笑道:“方才最关键之一说完了!” 天之佛见他如此模样,好像还没睡够,皱眉失笑:“之二是何?” 天之厉这才收起了懒困之意,认真凝视她道:“两年半之后吾还会再开始昏睡,连续三年,每年一次,昏睡时间十五日。中间这两年半是融炼提升功力之用,随后的三年是此元功阶段最后一次瓶颈,提升之后便不会再出现此种情形。吾提前说出,以防到时又担忧。” 天之佛怔了一怔,不由重复道:“两年半之后吗?” 天之厉凝眸露出丝淡笑颔首:“随后吾再告诉众。” 天之佛不知为何忍不住叹息一声后,才凝视他露出丝笑容:“有此言便好,吾至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至于措手不及。看着安睡妥当,却一直醒不来,那几日当真是煎熬。” 天之厉眸光闪了闪,突然靠近,撩起她鬓角垂下的银色发丝轻轻缠绕手指上,一本正经笑道:“此次是吾之错,想要吾如何补偿?” 201 病起病变 u8更新最快阅读网第二百零一章 天之佛见他暧昧神色,失笑,抬手一按他的手指,解开被缠绕的发丝,起身向书房走去:“并无错,不需要补偿。” 天之厉哈哈大笑一声,急起身疾步追上她,一把搂住她的腰身紧锁入怀,才不徐不疾走:“何必如此着急,慢点儿。” 天之佛无奈笑看他一眼,只能任他半搂着放缓步速,和他缓慢跨入书房,入座后二才恢复正色。随后她将这些时日处理过的事务一件件详述于他知晓,天之厉则坐旁边静静听着,最后笑语,异诞之脉没有他,也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天之佛好笑看他一眼。 不久前离开的质辛、剑布衣、鬼邪和缎君衡回到各自住处后,便即刻派秘密告知其他天之厉安然无恙的消息,众心中石头终于能稳稳落地。 此后的两年半内,天之厉确如预计再未犯病,天之佛的心症也因此不再出现。鬼邪和缎君衡为了更天衣无缝,不时改变探脉时间,嘱咐天之佛要注意些事情,只通过诊脉结果调整药方,如此方能不让她将心症和天之厉的变化联系起来。二同时出现问题的次数多了,每次的巧合,终究难免会有让她心生怀疑的可能,如此即使天之厉不犯病,她心症仍有所变化的假象可将此种可能彻底排除,保险万无一失。 此后又安安稳稳的过了一年,眨眼质辛大婚已过三年半。厉儿和佛儿已经成了十四岁的少男少女,昙儿亦成了十七岁的女子,再有不到四年便可学成归来,质辛和剑布衣也都到了二十二岁。 时光无声静静地流逝着,一切安详,直又到了天之厉病发之时。 “娘!”质辛推开殿门,见她正抱着天之厉横穿大厅,微怔后,疾步靠近:“爹开始昏睡了吗?吾来吧!” 天之佛刚要拒绝,质辛却不管,已强从她手中接过天之厉的身体,三步并作两步便跨进卧房。 天之佛只能撤去了功力,随后跟上,等他把天之厉放到床上后,为他解下王饰,任一头发丝随意披散,又脱了他的鞋履和外袍,拉过薄被轻轻盖上。 做完这一切,天之佛才起身看向他关心问道:“午膳时间,不和无渊用膳,找吾和爹可是有急事?” 是爹察觉自己近要犯病,才秘法急传他至,质辛眸色微凝压下了真相,对上她的视线轻叹一声笑道:“吾和无渊今日提早半个时辰用的午膳。她想去地下宫殿一观,吾昨日答应她今天中午抽出时间去,从下午到以后三日都不青龙宫,所以提前来告知和爹一声,以防有事寻吾和她,吾一会儿回去便离开。” 天之佛眸色微松,笑了笑,还以为他有什么大事:“去吧,有事吾会另寻他。到异诞之脉三年多了,也只剩下地下宫殿无渊没去过。” “可是,”质辛犹豫看了眼床上昏睡的天之厉,“爹……” 话尚未说完,天之佛失笑打断了他的话:“无妨,最近异诞之脉也无什么事,不可能这几日就突然诸事齐聚,和无渊放心去,这几日娘替处理事情。” 质辛这才微笑了笑:“那吾走了,娘可是要记牢爹特意无数次交代过的话,这是昏睡,十五日以后醒,别再担心。儿子吾又是做过保证要照顾好,不然他起来发现面露忧色,唯吾是问,总不忍心让爹惩罚儿子吧?” “滑头!”天之佛皱眉笑斥一声:“吾记着呢。耳朵都快被爹磨出茧子来了。” 质辛不由呵呵一笑,刻意扫过天之厉才又看向她道:“爹还不是担心!” 天之佛失笑睨他一眼,无奈摇头道:“快去吧,无渊等急了。别跟吾耍嘴皮子!们不必挂心这里的事,吾会处理好的。” 质辛笑点点头:“嗯!”说完轻步转身离开,轻手带上了房门。 天之佛等他身影消失后才收回视线,转回坐到床边,凝视睡熟的天之厉,眸底微露出丝笑意,不由抬手轻抚了抚,这次仍然是带着疲倦的睡容:“安心睡吧,吾不担心!” 质辛离开后却并未回转青龙宫,反是急身化光直往荒神禁地神殿后殿而去。 “伯父!” “质辛!”鬼邪停下手中竹箸,抬眸见他神色,已了然于心,自心底不受控制沉叹一声:“三年半居然如此快就过去了,这次犯病后,下一次便明年的同一时刻。娘反应如何?”说完抬手示意他入座。 质辛坐下后,才凝眸看他平静道:“娘这次很欢喜,跟看爹平常入睡一般,不会起疑。” “这就好!”鬼邪说罢,传声下令:“再添一副碗筷!” “伯父不必!”质辛出声阻止:“无渊还宫里等吾用膳,吾刚从双天宫出来,先将情况告诉和义父一声,们改日去暗中为爹探探脉象。” 鬼邪收回了命令,凝眸看向他道:“缎君衡那里吾去说,不必去了。既然无渊还等着,赶紧回去,娘那儿撒了谎,回去想想怎么圆。” 质辛嘴角微抽后,沉叹一声:“怎知吾撒了谎?” 鬼邪淡淡露出丝笑意,不假思索道:“若不撒谎,如何解释用午膳的时间突然出现双天宫?” 质辛认命看着他点了点头:“吾得回去赶紧先堵住膳食坊众的嘴,再和无渊统一口径,继续用膳,侄儿告辞!” 鬼邪颔首:“快去吧!” 这十五日天之厉昏睡果如第一次般,无甚变化,这也让鬼邪和缎君衡放了心,每日天之佛皆如往常般精心细致照顾,丝毫不假手于。 到了第十六日清晨,天之佛用过早膳后便回到卧房,坐床边等待。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到了那一年他化去书房叫她的时辰,天之佛见毫无动静,坐着许多未动的僵硬身子才微微一动,嘴角边无意识轻轻叹息一声,满含期待的双眸中淡淡闪过丝急切的失落,怎会未醒!意识到自己之心绪,天之佛眸色一凝,忍不住伸手轻抚天之厉面上,低语:“十五日已经到了,吾已十五日未曾说话了。” 天之厉仍然睡得昏沉,对她的话无动于衷。想自己自言自语的情形,天之佛轻叹失笑,轻语一声:“一个睡沉的怎可能听到吾之言?”是她太过着急了,他只是说时间为左右,并未准确到此刻必然会醒。 想着,抚摸的手指一顿,天之佛淡笑缓缓抽离。 手指刚离开一寸,突然毫无预兆抬起的一只手又将她的手按下,压面上。 “睡沉的确实听不到,醒来的却能晓得偷偷摸摸做何。” 天之佛猛然怔住,垂下的眸刷的抬起瞪天之厉面上:“何时醒的?” 天之厉这才不徐不疾睁开紧闭的黑眸,露出一抹浓沉至极的深笑,一眨不眨眼地凝视她错愕惊喜的双眸:“说第一个字时。” 天之佛见他满眼偷听到什么的得意,蹙眉强压下喜悦,噌得抽回了手:“醒来为何不睁眼?” 天之厉怎会让她轻易逃脱,反掌一拽,便将她胳膊拉住,不料用力大了些,彭得一声,天之佛毫无准备未及反应,瞬倒了他怀里,天之厉见她额头胸口碰得通红,大笑起身,一手同扶着她坐起,轻轻揉着她额上:“睁眼便无之私语可听。” 天之佛骤皱着眉头斜睨他一眼,拍下他的手,自己抬手轻揉,强装的郁结终究压不过喜悦,无奈笑看他:“快起吧,洗漱后吾吩咐膳房传膳。“ 天之厉笑笑,拿过她准备好叠放床边的衣物,不徐不疾穿着。随后二才共同去了大厅。 这一年内便仅犯此一次,完全提前预计之内,知晓真相的所有都松了口气。暂时又能安然一年,但隐隐压心头的阴霾终究让日子多了些忐忑。 一年后,天之厉又再次书房处理事务时昏睡。已许久未曾感觉到的心悸就她俯身欲抱他时,突然袭来,天之佛正用力的胳膊一软,不受控制失了力道,心口难受难忍,只能暂先放弃,抬手胸口轻揉了半晌后这股感觉才散去。 等将天之厉安置妥当,天之佛急离开了双天宫直奔荒神禁地而去。 正嘱咐诸祭司事务的鬼邪,见她飞身而至,眸色诧异一凝,随后看向身边道:“先下去做吧,一会儿吾再继续吩咐剩余之事。” 说完后看向天之佛温和笑道:“们进后殿再谈。” 吱呀一声,殿门身后关闭后,鬼邪先让天之佛入座,斟好茶后递给她,问:“发生了什么事?” 天之佛端起茶杯,看向他如实道:“四年多未再曾出现的心症方才突然又起。吾记得们那是交代有所感便来此处,不敢耽搁就来了。”说着详细讲了方才感觉到的情形。 鬼邪眸底震惊暗光一闪,这怎有可能?命力转移所带来之功效难道竟开始失去?急压下心底汹涌波澜,伸手为其探脉,状似寻常的关心问道:“天之厉可知道来此处?” 天之佛笑笑:“来此片刻前他又昏睡,吾将他安排好才来的。” 话音落后,二不再言语,直到鬼邪静心凝神诊完脉,才平静中露出丝笑意看她道:“恭喜。如今这心脉情况,只怕用不了九年便可恢复。” 天之佛一怔,不料如此,眸底骤涌起丝惊喜:“当真?”如此天之厉和孩子们也可少替她担心一年。 鬼邪一笑:“吾何必欺骗!” 天之佛心神一松,喝完了杯中茶起身笑道:“既然如此,吾便放心了,不再打扰,告辞!” 鬼邪起身相送她身影消失后,本还带笑的眸子一瞬沉凝,当机立断化光去了缎君衡寝殿。 “天之厉病情有变!” 缎君衡不料他一进门便是此言,正翻书的手一顿,抬眸一震:“是何情形?” 鬼邪走近他也未入座,只紧缩着眉头将天之佛所言过的情形详细一说。 缎君衡眸色一紧,当即合书起身:“必须立刻去探脉!” “吾来告知便是此意!”鬼邪话音落后,二急化光往双天宫而去。 天之佛刚回来看过天之厉,又到书房落座不久,突然见二同时进入,诧异一笑,看向鬼邪:“可是有何急事?方才荒神禁地便该一说,何必如此来回周折。” 鬼邪叹笑一声:“让见笑,吾方才稍有迟钝,忘记了一事。” 缎君衡笑看他一眼,看向天之佛如实道:“他去寻吾告诉了之症状,吾提醒他,天之厉昏睡中定亦有同感,不知是否会影响他突破武力瓶颈,他一时疏忽,故才急来探脉确定。” 天之佛笑意微顿,她竟也忽视了此处,眸色一凝,确实该一诊,轻点了点头:“们随吾来!” 鬼邪和缎君衡进入后,借着探脉,各自以暗功不探查天之厉周身情况。 天之佛站不远处的床尾,凝视天之厉一如往常般只有疲倦的面色上,眉心不觉蹙了蹙。若是痛悸百倍,他纵使熟睡面色亦会发生变化,可如今没有,是不曾受她影响,还是身体可能有问题? 探脉间,鬼邪和缎君衡眉头暗暗皱了皱后急又松开,恢复一片平和之态。 良久后,二才撤去了手。 “如何?”天之佛看二平静轻松,看来是无事,只不过还是忍不住着急问道:“可有问题?” 鬼邪和缎君衡笑笑:“们杞忧天了,反引担心。脉象跟往常一样,无碍。” 说完,鬼邪又补充笑道:“定是此次心症轻微,而且也没有疼痛之感,他才不会受影响。” 天之佛总算露出丝淡笑,轻叹:“如此便好。” 缎君衡轻咳一声,微微笑道:“也无他事,吾和鬼邪这就告辞。还请见谅,让虚惊一场。” 天之佛摇头淡笑:“无妨,确认之后众都好安心。吾送们。” 等看不见他们二后,天之佛重新进入了殿内书房,安心处理异诞之脉事务。 不久后回到缎君衡寝殿的二却是面色一片不得其解的凝重。 “脉象确实有些许加重,可体内命力流动却怪异,比质辛他们命力转移后的情形还好。”若有所思说罢,缎君衡拧眉看向鬼邪:“这种情况,如何看?” 鬼邪本启唇要说,可刚张嘴又皱眉想到什么,稍理了理思绪,才对上他的视线道:“其一,不论天之厉的变化,端看天之佛会有感应,他之病是加重;其二,依照他症状不变的情况,极有可能是命力的强盛缓慢弥补了脉象上的沉重,两者暂趋平衡,所以才依然是沉睡。” 顿了顿,沉叹一声,凝视他的视线变得有些暗沉:“下一年犯病会是什么情况又成了变数,若依然像此次一般,倒不必担心,毕竟命力足够,可这命力的突然变好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既然变好,为何天之佛还会感到心悸?” 缎君衡暂时难以下定论,想了半晌后,只能看向他道:“疑问留下,等天之厉醒后才能了解他对自己身体变化的感知,到时候再做论断安排亦不晚。而且这次沉睡的时间是否变化也可以作为参考。” 鬼邪轻嗯一声,凝向他看到:“只能如此,吾先回去,神殿还有许多事未完。”说完转身出了殿门,旋身化光消失。 眨眼间,沉睡的十五日过去,又到了该醒之时。这次天之佛刚走到卧房中准备坐下,不料天之厉便睁开了眼直直看向她,如此不早不晚刚刚好,反倒让她怔了半晌。 “吾按时醒来,不欢喜?” 带着沉笑的声音落下,天之佛才募得反应过来,见他幽深黑眸全是戏谑,忍不住笑了笑道:“震惊过度,忘了喜悦。惊喜总该恰到好处才是,过犹不及。” 天之厉笑笑起身,这次却是未有动作,仅落地后边站着不动,沉声平稳道:“更衣!” 天之佛皱眉失笑,睡了十五日起来便寻她开心,笑叹走到床边拿起中衣细致缓慢穿着,最后给他穿上了外袍,一展腰带从腰后绕至前面垂眸专注系着。 天之厉见她垂头温柔更衣模样,心头一动,她系好要起身时,不由伸手一抱她腰身牢牢搂进怀中,天之佛微怔,抬眸看他迷神的幽深双眸,狐疑轻推他胸口:“怎么了?” 天之厉猛得回神,想起自己方才,沉声一笑,忍不住俯首轻吻了吻她温润圣洁的双眸:“无他。色不迷自谜而已,入色障了!” 天之佛噗得失笑出声,阖了阖眸,待他尽兴,才重抬眸凝视他笑道:“吾还以为睡糊涂了!”顿了顿,见他满脸黑线,急又改了话,忍着笑道:“不对,是还没睡醒!” 天之厉紧紧一扣她腰,听她嘶嘶痛呼,才微松了松,欢畅笑道:“吾就是没睡醒也认得!” 天之佛笑笑搀着他的手臂向大厅走去,用过膳后又如往日般处理事务。 第二日深夜,天之厉用功力让天之佛睡沉,便飞身去了荒神禁地神殿后殿,去见等那里的缎君衡和鬼邪。 天之厉进门后便平静看向二,开门见山道:“此次病症情况如何?” w·u8更新最快阅读网 202 真相泄露 第二百零二章 鬼邪对上他的视线,直言不讳说出了前一日和缎君衡的猜测。 说罢后凝声问道:“这十几日沉睡中可有何感觉?” 天之厉听了并无诧异,似乎一切都是预料中之事,平静望进他眸中沉稳道:“与上次昏睡一般,并无多余感觉。” “这?”鬼邪微怔,他竟然会没有感觉?眉心不由皱皱:“可天之佛有了感应。这无法解释。”他醒来时也是按照正常时间,按常理天之佛这不该有感才是。 天之厉听了同时看向二,不徐不疾道:“如何解释已不重要。顾虑该明年之后再开始,吾体内流转之命力尚充盈,纵有细小变化,也可以撑到明年之后的下一次犯病再改变病症,这完全不必担心。” 缎君衡听了转向鬼邪凝声道:“吾亦做此想,不论脉象如何变化,命力充盈才是关键,此病症只要命力足便不足为虑。” 鬼邪负背后的手微动,抱了胸前,想了片刻,抬眸直视天之厉皱眉道:“如此当然最好,但那仅有的一丝变数仍然是无法排除。吾不敢百分之百保证下一次犯病仍是昏睡。若是便好,否则,天之佛极有可能发现。上两次发病沉睡的时间一模一样,她自然初犯病时便会守身旁,无论什么理由都不可能让她离开,这是最大的为难之处。” 天之厉脑中闪过天之佛温润面容,看着他突然,露出了一丝淡淡恍然的笑容,叹息道:“下次犯病一年后,到时候布衣也该倒溯穿越时空,距离吾彻底命竭命剩下不到两年。不论结果如何,她陪吾到此,心已足矣。发现便发现吧,不必再隐瞒,们也不必再为此事耗费心力。这一年将心思须要全部放倒溯之术上,保证布衣安全。” 鬼邪和缎君衡未料到他竟是做了如此打算,眸色一震,骤锁紧了眉头:“难道要……” “是!”话音还未落下,天之厉收起笑容,骤沉声截断了二之言,眸色一片波澜不兴,静如止水般望进二眸中道:“吾心足矣。也因鬼邪方才提醒,变数随时可能存,不妨决定此事,们便不必再惧任何变数。时间也不能再往后拖了,无论从何而言,们都承担不起变数,计划实施也需要时间方能万无一失,现的命力可以保证。但不能保证再发病以后不会缩短寿命,吾之计划也需要时间方能进行得天衣无缝。” 说罢不看二反应,当机立断转身,化光消失。 鬼邪和缎君衡见他分明来之前,已做好了如此决定,这也不过是告诉他们一声,并非商量,急看向他离开的背影,张嘴欲唤,可嘴张开的瞬间却是一僵,定定紧绷着心神,莫名有些茫然沉重,似有什么堵嘴边,堵住了所有要出口的话。他们要说什么?他们还能说什么?安慰阻止根本不可能,让他推后也只是苍白无力拖延之办法,根本无济于事。 良久后,卧房内响起一声低沉徘徊的沉沉叹息声,缎君衡收回了视线,和鬼邪复杂的眸色对视一眼:“计划该提上日程了,开始准备东西吧!”说罢也向她告辞,穿行过暗沉夜色,回了自己寝殿。 鬼邪又忍不住叹息一声,无力垂眸关好房门才返身回去。她最近叹息得太多了,以后要改一改这个毛病。 五日后,天之厉下令让鬼邪和缎君衡将此决定秘密告知众,一片阴霾渐渐笼罩了整个王宫知晓秘密的众间,不隐瞒了心头却越发沉重。 半年后,双天宫殿前宽敞的高阶上,一声声兴奋激动之声甚嚣尘上,回荡缭绕的白云碧空间,久久不散。 “爹!怎么能偷袭娘!” “呵呵,学着些,”沉笑声夹杂着二双掌轰然抨击声,震耳欲聋,“这叫兵不厌诈!” …… “娘!小心!” “爹!不能打娘心口啊!” “背上更不能打!” “别打娘肩膀啊!” …… 天上二战得难舍难分,金色浩瀚佛光和黑色闇气“轰轰”爆冲,天地亦开始颤栗,本还明朗的晴空不时被功力遮得昏暗一片。厉儿地上看得刺激兴奋。佛儿却是心惊胆战,看了许久实是忍不下去了,猛地收回视线。 “三哥,不敢看了,爹太狠了,居然都不对娘手下留情,他怎么能那样,娘都中招好多次了!娘该多疼啊!” 厉儿正看得激动,闻言募得嗤笑出声,暂先收回视线笑她:“就是偏心,爹也中招很多次了,娘不也没手下留情!爹也疼啊!” 话音刚落, “这里怎么了?” 本还自己宫殿中待得好好的咎殃、劫尘,质辛和无渊,因为宫殿位置距离双天宫近,注意到了二过招间已经很克制压抑着的气劲儿,诧异莫名,二怎么突然间对打,一时好奇,急忙从各自宫殿疾奔而至。 “姑姑,叔叔!” “大哥,大嫂!” 厉儿和佛儿惊见他们出现,诧异欢喜一叫,“们怎么来了?” 咎殃仰头眨巴着眼,盯着天际,失笑问道:“爹娘再干什么?怎么开打了?” 质辛和无渊不明所以仰头皱眉看了片刻,转眸狐疑凝向他:“爹娘发生什么事了?” 厉儿看着四摇摇头一摊手:“们也不知道,和佛儿刚从练武场回来就见爹和娘战得昏天暗地。谁也不手下留情,已经被对方击中无数次。” 说完,觉得还欠了点儿什么,认真凝视劫尘和咎殃笑着补充道:“们刚好看到的是爹把娘的束发莲花金冠打掉,然后娘……” 佛儿眸色刷的一亮,急接口兴奋告诉他们道:“娘可真好看!尤其是头发散下来时!” 咎殃闻声突然想到了过往的什么情景,噗的哈哈大笑出声,戏谑扫过天上仍拼斗几乎是平手的二,又收回视线晶亮了蓝眸急兴奋问:“接下来是不是爹被娘一招打中了?” 厉儿和佛儿一震,诧异瞪大了眼睛,惊呼好奇:“叔叔怎么知道?”他刚刚才来。 咎殃扶着下颌一笑,不徐不疾道:“秘密!等长大就知道了!” 劫尘眸底闪过丝淡淡的笑意波澜。 质辛和无渊对视后,凝眸淡笑,又转而望向天际。 厉儿和佛儿被四笑得莫名其妙,不明所以,挠了挠头,暗暗思忖:“这里面有什么秘密啊?全都一个个故作神秘。” 片刻后,质辛收回视线笑看二问:“娘的莲花金冠掉何处了?” 佛儿笑道:“捡起来放回他们卧房桌子上,大哥就不必操心了。” 话音刚落,陡然一阵劲风袭面,天际已经打斗了许久的天之厉和天之佛,各自收功,发丝飘扬破空而降。 “们?”诧异一怔后,见四并非有事要禀的神色,笑笑:“们怎么来了?” 咎殃扫过大汗淋漓的二,戏谑笑道:“被们天上狂斗时的功劲儿吸引来了。吾还以为们吵架了,口中相斗不解气,必须真刀实枪上!” 天之厉瞥了他一眼。 天之佛轻咳一声,自若淡笑:“一时兴起而已,切磋一下们各自功力情况,已许久未如此。” 佛儿和厉儿刚顾着和几说话,没看到结果,急插话问:“爹和娘谁赢了?” 天之厉不假思索道:“娘!” 天之佛心里懊恼分明无胜利喜悦,可又不能让几看出来,只得带着丝无奈的淡笑:“吾!” 质辛和无渊、劫尘和咎殃不可置信微愣。这不可能,天之厉的功力比天之佛高出许多! 厉儿陡蹙了蹙眉,狐疑不相信看着二,竟将众心里的猜疑直接说了出来:“上次记得是爹胜了娘亲,现打成平手,这不可能短短一年之内,娘亲就有反超爹之架势啊!” 质辛募得反应过来什么,眸色一闪,急手一堵他的嘴,笑呵呵看向二道:“爹娘进房收拾吧,既然过招也完了,没什么可看的。们就不打扰了。”娘方才的神色有一刹那的诡异,其中定有内幕。 说完拉着他和无渊便飞身化光而走,一声清晰的唤声幕得又从云层中穿行而至:“佛儿,随们来!”佛儿一怔,莫名其妙急身追去。 劫尘和咎殃急压抑下笑,力持平静微俯身告辞:“大哥大嫂,宫里还有事,们先回去,改日有事再来。”话音落后匆匆急闪而逝。 整个双天宫前霎时只剩下二,一时安静。天际因功力而聚合改变的云层,渐渐飘散,重新露出了遮掩的碧空。 天之厉幕然转身一把将因比试香汗淋漓的天之佛扛了肩上。 天之佛不料他如此,一怔后面色刷的一红,身子悬空无着力点,急不好意思懊恼锤他后背:“放吾下来!吾答应的是房里才让如此!” 天之厉闻言步子反倒停住,回首垂眸,对上她潮红略带羞意的双眸沉笑一声:“吾只记得是被打败后,可以为所欲为。” “可恶!”提到此事,天之佛急懊恼嗔瞪他:“分明是故意败的,根本没尽全力! 天之厉沉声一笑,凝视她不徐不疾笑道:“没说不可以如此。还有一条,甚是冤枉。吾根本没有答应只房中。” “吾说完条件,答应了!” “吾不记得,既非记忆,必然吾没有答应过!” “……”天之佛面色通红噎住,“明明答应的!” “证据!有证据吾立刻放下来。” 天之佛眸色一僵,话逝无痕,哪有证据!骤气结,张嘴隔着衣物一口咬了他背后,可又怕咬疼他,合唇瞬间又控制不住松了力道,跟挠痒痒没什么两样。 天之厉见她如此哑口无言,沉声得意笑着,继续扛着她无奈放软的身子步入房中,直向后殿温泉池而去。 殿门和泉池门沉沉关闭后,一声咬牙切齿的嗓音无力从温泉池中飘出,“下次吾定要留证据!” 刺啦一声衣服撕裂,紧接着哗啦一声,落水声,沉沉暗哑提醒笑声飘荡而起:“下次再言,现该专心些沐浴……随后好好服侍吾……” “做梦!” “哦?” …… 许久后,一声求饶急喘声,夹杂着绵软无力的低吟声传出:“吾……吾错了!” “晚了,楼至!” 随后房内再无说话声传,却是多了辨不分明的诡异声音,细细去听也听不出来,飘扬温泉池四周各处,衬得空无一的外殿越发静谧。 殿外天际的云霞渐渐全部恢复了原来情形,映耀眼金芒之下,别成一番美丽景致。 半年后,双天宫,夜晚,书房。 “天之厉!”开门声刚起,天之佛见方才还处理事务的趴书桌上,虽然已晓得是何情形,仍然是习惯性地叫了一声,果然是又开始沉睡了,轻叹笑笑,没想到日子这么快便到了,随即走近如往常动作,小心将他抱回卧房后,传了司殿进入。 “王后有何吩咐?” 天之佛放下了一半帘帷,转眸看向她道:“去告诉鬼邪和缎君衡,天之厉开始沉睡。” 荒神禁地,鬼邪和缎君衡听到司殿之言,暗暗松了口气,“回去吧,告诉王后们明日去探脉。” “是!” 殿门吱呀关闭后,鬼邪才露出了真实心绪,沉叹一声凝向缎君衡:“幸好仍是昏睡。” 缎君衡饮了口手中茶,阖眸复杂沉叹:“如此最好,至少计划不必这么快施行。” 随后天之厉昏睡的日子皆如往常般平静安宁,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天之佛面上喜色也越来越多,众的心皆安下,至少此次不会出问题,再有事便是下一次了。 可惜谁也未料到,就十五日这夜子时,天之厉将要醒的前夜,哐当一声刺耳巨响,震碎了荒神禁地后殿之门。 碎裂声绵延不绝飘荡房内,一道金光急闪而进。 “鬼邪!” 天之佛满身鲜血,横抱着天之厉现身卧房内,苍白着面色,一动不动僵冷着身子望向床边,声音带着不正常的平静,一字一字缓慢道:“他七窍流血,面色青白,四肢僵冷,死无气息……” 被震醒急从床上下来的鬼邪,看她如此模样,眸色复杂疾步而去,欲要接过天之厉的身体,却见她手指青筋毕露,冰冷无温,深深嵌入了天之厉身体内,她用十层功力也拽不出,心头一涩,急压眼底酸胀,利色看她沉声道:“楼至韦驮!放手!” 天之佛苍白的面色似是受到惊吓般怔了一怔,定定无措看着他。 “放手!”鬼邪眸色一紧,急又提高了嗓音着急担心看着她沉声命令:“楼至韦驮!” 天之佛手指这才微微松动,鬼邪发觉一手急抱过天之厉旋身将他平放了床上,急又回身去看天之佛情况,却见她口中竟瞬间溢出了鲜血,身子晃了晃,眸色骤变,疾步而去,一把扶住了她:“楼至韦驮!” 天之佛刚才瞬间发黑的眼前渐渐恢复了清明,见他担忧眸色,抬手轻擦了擦嘴角血迹,轻咳着定定望向了床上还流着血的天之厉,再出的嗓音还是如刚才般令恐惧地平静:“吾无事,救他吧!” 鬼邪心头莫名紧绷,眸色一沉,“嗯!”随即小心强迫扶着她坐到不远处的软榻上,袖袍一卷,疾发祭司令。 “来!去请缎宰相速到此地。” “是!” 天之佛一动不动,定定看着鬼邪坐床边熟练地给天之厉把脉,一直平静无波的眸底倏然轻轻滑落一滴泪水,啪地一声,和嘴角又滑落的鲜红落了沾血的衣裳上,再无踪迹。 良久后垂眸看看自己沾血的手,天之佛静静抬起衣袖擦了擦嘴角,平静继续凝望着七窍连绵流血的天之厉,见血染红了他枕下锦单,突然浅浅露出丝温柔笑意。双眸再无泪出定定看着,一片正常的清明,比方才初至时还为清明。 宰相寝殿中,缎君衡穿衣急身奔出了殿门。 “速去青龙宫通知质辛,王、王后出事,荒神禁地后殿。” “速去梦王宫通知剑布衣……” “速去冰尘宫通知水之厉和地之厉……” “是!” 几道影急分从宰相殿离开,直奔各处。 “太子,王、王后出事……” “梦亲王……” “水之厉,地之厉……” 一片暗夜中,几座宫殿刷刷的骤亮如白昼,片刻未有,五道身影眸色豁命提功,心慌紧绷,急往荒神禁地疾奔。 203 父女同危 紧了拳头,浑身紧绷担忧的看着他们。 片刻后,昙儿仍然是毫无转机,天之佛看着垂死功体溃散的昙儿,脑中突然一片空白,已经无泪的眼底的竟然开始一滴滴地落下血泪,定定看着她仿如天之厉般青白冰冷的面容,喉间血涌,功力陡然一乱,抱紧她的身子怀中剧烈摇晃着,嘶哑着嗓音恍惚叫着:“昙儿!醒醒!醒来看看娘啊……怎么能和爹一样不要娘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是说七年后学成归来陪爹娘吗?怎么也像爹一样言而无信,怎么能今夜回来,怎么能这样回来见娘……” 早已她输功神思恍惚时,替昙儿输功把脉的缎君衡眸色骤变,眼神示意劫尘和咎殃,二会意,急手一点天之佛灵台之穴,功力大乱悲恸至极的天之佛身子已到强撑的极致,骤昏迷了过去。 缎君衡一把从她怀里夺过血色模糊的昙儿,急看向满眼涩红的质辛厉声道:“快去禁地取石床!再晚就来不及了!” 质辛一震,嗖然急化光而去。 劫尘急俯身抱起了已经心体皆伤的天之佛奔向另一处卧房,丝毫不敢耽搁为其输功导顺大乱的气血和内元功力。 鬼邪顾及天之厉身体,不能动作分神,只扫了一眼缎君衡小心用灵力护怀中的昙儿,陡然怒沉一闪眸色,龠胜明峦蕴果谛魂,竟是如此照顾昙儿的吗!心思刚动,手下脉象动感应受扰,鬼邪只能急压下怒火,强迫自己敛神继续探脉。 咎殃袖袍中的手指捏得咔嚓作响,满眼怒恨,火冒三丈,房中来来回回踱着步子,昙儿到底龠胜明峦发生了什么事?怎会变成如此?一条命只剩下了三分之一?大嫂方才急痛攻心,未能准确判断,反应还以为是昙儿已经垂死,才那般豁命去救,却是伤了自己。蕴果谛魂当初是如何承诺的?既食言,勿怪吾找龠胜明峦算账。 剑布衣刚摸过昙儿身体的手指仍僵冷得颤抖,只能听着缎君衡吩咐做些该做的事才能微微压下惊慌。 未几,质辛强压着恐惧,急身化光而回,砰然一声,偌大的石床放了房中。 “义父!快!” 缎君衡急手小心将昙儿身子平放上面,一掌更加雄浑的控灵之力当机立断挥向她腹部,一股紫色诡异灵气急钻而入。石床也同时感应,喷涌而出护子蓄生佛气,层层叠叠将昙儿急速包裹其中,床体也从青石竟变作了佛光金色。 半晌后,彻底稳下了昙儿情形,缎君衡才敢收掌,紧凝的神色微松,沉叹一口气,这才惊觉身上衣物已经全部都湿透了。 质辛见他使出了控灵术中轻易绝不会用的断命锁魂之招,本担忧昙儿惊慌的眸色一紧,急问:“昙儿情况如何?义父为何用此招?” 咎殃和剑布衣刷的转眸看向他。 缎君衡眸色沉凝,紧锁眉头看了眼三:“昙儿此伤伤及根本,已是强弩之末,外力强行救治只会加重她之伤体。现只能先让情况稳定下来,日后再逐日缓慢内外结合治疗。” 他口中说得轻松,咎殃早看出他神色,绝非这般简单,陡然怒沉一掌,拍碎了旁边椅子:“让吾知道了是哪个作死的伤了她,非把他碎尸万段不可!” 质辛和剑布衣定定看着已经是十九岁女子的昙儿,脑中浮现着五年半前走还嬉笑戏弄他们的模样,如今却是鲜血满身,旧血新血夹杂,看时间超不过一日,只能阖眸强压怒火。 缎君衡这才顾得上看向担忧凝望这边的司殿,出声问:“昙儿是怎么回事,将事情说清楚。” 其他刷的转眸紧凝看他。 司殿压了压惊慌,才力持平静详细道:“王和王后离开后,吾听王后命令收拾卧房,随后不放心大厅等待,却不料昙儿公主浑身是血奔回了双天宫,那时已经是支撑到了极限欲要昏迷,属下受惊吓,也不敢耽搁,只赶紧将她抱来此处。一路上她也只有喘息的力气,吾晓得她有话要对王、王后说,只能拼尽一身修为暂时护得她最后一丝清明。” 质辛眸色一沉,当即下令:“去传今夜异诞之脉入口处的守将!” “是!” 话音落后,质辛才又看向缎君衡极力压着心底狂风巨浪,需要处理此事方能略恢复丝平静道:“方才还有一问,义父尚未回答。” 缎君衡一沉眸,沉默片刻后才抬眸看向等待答案的三,直言拒绝:“那一招做何用,现不能说,等天之佛平静后,吾告知她再做定夺。到时是否说出由她决定。” 质辛知他出此言便绝不会说,转眸看向昏死的昙儿,满眼暗沉,也未再强迫。 “守将见过太子殿下!” 质辛闻声抬眸看向他,沉声问:“昙儿入异诞之脉时,是否便是现今模样?”眼神示意她看向石床上的昙儿。 守将看后强压心底震惊,急如实回道:“比那时严重,身上血迹并未有现这么多,而且皆是暗红的旧血迹。属下欲要跟随护送,昙儿公主下令不让吾跟上,吾只能暗中很远跟着,等看到她进入双天宫后才返回。” 剑布衣眉心一皱:“是说她直到到达双天宫身上皆是旧血?” 守将点了点头。 咎殃蓝眸一紧,噌得看向司殿:“昙儿进入宫殿时所见为何?” 司殿略一回忆,不假思索道:“便是现模样。” 缎君衡沉叹一声,看向三,当机立断出声打断了问话:“不必再问,为何会如此,等天之佛醒来便可知晓。” 质辛、剑布衣和咎殃皱紧了眉头,到底是怎么回事?下令让司殿和守将退下。 缎君衡则向劫尘和天之佛所的卧房行去,不知她现情况如何。 又过了一个时辰,天之厉情况终于稳定了下来,鬼邪这才收掌回功,撩衣下地,见缎君衡还未回来,让他们三此注意天之厉和昙儿情况,疾步而去。 刚要推门,却见天之佛恢复了平静缓步而出,脸上和手上昏迷中被劫尘细细擦拭过已无血迹,唯独一件圣洁的金色纱衣依旧是血色刺目。 劫尘不放心,强力一手扶住她的胳膊,天之佛也未再拒绝,任由她动作,直到了石床和床中间的空地上,天之佛发白着面色看了眼暂时无事的昙儿,已经平静了许多。缎君衡方才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她,眸色静静一凝,看向所有缓慢道:“所有事情,吾猜测到的,未想到的,今夜全部要有个答案。” “先从天之厉讲起。 204 为女愤怒 第二百零四章 夜色越来越深,天之佛见昙儿一直不能像无事般安稳沉睡,只得坐石床边,移动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抬眸看向劫尘和质辛几:“们都回去休息吧,这里无事,不必担心,明日天之厉醒来吾派告知们。” 质辛和剑布衣眉心一皱,不假思索反对唤了一声:“娘!” 劫尘和咎殃略一犹豫,看看天之厉和昙儿状况,又见天之佛神色,沉叹一声,颔首:“大嫂务必注意身体,不可再倒下。们先回去,明日再来看。” 说完后旋身化光消失。 天之佛又继续看着质辛和剑布衣平静道:“多向姑姑叔叔相习。们有自己该为之事和要担当的责任,一切照常进行便可诸事顺畅,莫因一事牵连影响,导致诸事皆乱。这里已经无碍,们留下无用,有吾便足够,都回去吧。” 顿了顿,直觉她说得还是隐晦,又直视二补充道:“厉族接下来就交给质辛。布衣,爹的未来便寄托身上。们各司其责,全力以赴,不必分心其他事上。” 质辛和剑布衣怔了一怔,她沉静幽深眸光之下,只能压下心底难受轻点了点头:“是,娘!” 目送他们离开后,天之佛平静转向了鬼邪和缎君衡凝眸道:“们也去休息,天之厉由吾看顾足矣。们身兼多职,已经劳累许久,不必再守着,等他醒了,吾派通知们。” 鬼邪和缎君衡对视一眼,微点了点头,随即向另外的两处卧房走去,房内未几只剩下了他们三,弥漫着深夜特有的凝寂。 天之佛先松开昙儿的手,平静去看了看天之厉的情况,随后才又返回石床边,翻身躺上面,将仍然无法安睡的昙儿轻搂怀中,双眸垂下定定凝注着她的发顶,一动不动。胸口不时飘来她微弱呼出的气息,感觉她气息偶然的紊乱时,天之佛双眸才微现丝闪动,抱着的手臂一紧,轻声安抚说着:“娘这儿!”让她冷窒的周身多了一丝丝生机。 天色流转,未几到了清晨,一夜未眠的天之佛看昙儿她怀中终于慢慢睡稳,心神才微微松开,小心起身走近床边,见天之厉仍然未醒,眸色怔然一凝,便端起床边的铜盆去了后殿温泉池取水,片刻后回来,沁湿棉巾,轻手一点一点小心擦拭着昙儿青白面上沾染的血色。 鬼邪和缎君衡醒来后,派修缮了昨夜被损毁的房门,椅子,厉族其他这才听到此消息,纷纷担心来看,天之佛告知他们情况后,平静下令让他们各自回去,各司其职。深夜被质辛用功力控制沉眠的无渊也是这日才得了消息,急忙赶到,强留下想要照顾昙儿。 天之佛本也要让她回去,见自己一身血污,募得想起什么,抬眸凝视她道:“吾回双天宫片时,这段时间帮娘照看他们。” 无渊晓得她要做什么,压着心底波澜,急颔首:“娘放心去吧!” 双天宫,卧房中,未用多长时间返回的天之佛站衣柜前俯身,静静取出了一套干净整洁的内外衣裳,转身走进了后殿温泉池。 水雾缭绕之中,垂眸定定看着身上粘腻的血衣,天之佛缓慢抬手解开衣带,衣裳窸窣一响坠落地,紧接着哗啦哗啦水声响起,天之佛稳步踩着石阶进入了泉水之中,本还清澈的水面瞬间晕染开一圈一圈血色,凝固的血腥味陡充斥了整个泉池,血色随着涌动看不出流淌的泉溪缓慢地向外流动着。许久后红色才渐渐淡去。 天之佛披散着头发矗立水中一动不动,直到鼻端血腥味淡了许多后才缓慢睁开紧闭的双眸,平静拿起漂浮水面的棉巾,抬臂一下一下擦拭着肌肤上仍然残留的血迹。她穿着精神依旧干净庄严些,他和孩子们看了也才能安心。 半个时辰后,确定再无露下之处,天之佛才放过了已经被擦拭地发红的肌肤,洗干净了发丝上沾染的血色,缓慢走上泉岸,穿戴一整后,干了发丝,回到卧房梳妆台,取了平日简单束发的金缕玉扣,静静凝视着镜中自己仍带苍白的面色,一手执梳,凝眸轻轻梳着满头发丝,直到柔顺披身后,才将鬓角两侧各捋一缕挽至脑后合拢,咔哒一声,用玉扣束好,最后捋顺了垂身前的发丝,寻到每年都为不回家的昙儿所制的一套衣物,紧抱怀,飞身化光回到了荒神禁地后殿。 “楼至!” 天之佛身影刚出现殿门边,闻声怔了一怔,步子无意识一顿,恍然定定凝望着站石床边,不知何时醒来的身影,一时心绪复杂竟忘了言语。 天之厉无悔静静凝注着,她澄净平静如一弯幽潭的双眸,心底复杂一叹,一言不发,等待着她出声。 半晌后,天之佛脚步才微微动了动,抱着衣物的手指一紧,收回视线,缓慢跨过门槛,平静如常出声:“何时醒的?” 说完后,慢慢走到他身边,将手中衣物放石床上,才抬眸凝视他静静沉稳道:“吾全都知道了。”说着抬起一手轻按住他手臂:“何必隐瞒吾呢?吾知晓后会像一样,照常过们该过的日子,绝不会如所担心的那般惶惶不可终日,想要陪吾一同经受诸事,吾又何尝不是?” 无渊和鬼邪想他们夫妻定有私欲要说,默默离开房间关好了殿门。 “吾若知晓了,那一夜叫醒吾,吾便不会傻蒙着被骗;生厉儿佛儿那日也不必让鬼邪伪装成;第一次流血,便能亲自为换衣擦洗,而非被使计调往劫尘处,不会再最危险的时候却独于世外……” 天之佛话音说得平静无波,仿如再言别的故事,钻入心头,却全是心底难言的委屈怨责,天之厉见她说着说着双眸泛红,陡伸手,一把将她刚沐浴后尤散发着泉清水香的身子紧紧抱了怀中,一手紧压她的头心口,不让她再继续说下去。 良久后,天之厉才缓慢移动靠她头顶的下颌,紧贴向她耳边,低沉叹了一声:“吾不该隐瞒。如今知道了也不晚,吾以后好好享受的照顾。鬼邪把一切都告诉吾了,昨夜答应质辛和布衣的话,定要做到。未来吾会无事的,莫担心。” 天之佛阖眸压下突然涌起的酸涩,片刻后才低低“嗯”了一声。 射入殿内的日光静静拂照紧抱一起的二身上,片刻后天之厉手指轻抚着她身后发丝,她脖间深深嗅了嗅,不由落下一吻,轻轻吮吻片刻,才缓慢低沉道:“比吾身上的血腥味好闻,知道吾最爱闻身上的味道,还好不是一身血腥,晚醒一时也算是福气。” 一言似真似假的轻叹瞬间松散了一房死寂。 天之佛听此言已晓得他看出她的心思,平静轻推开他的胸口,抬眸时露出丝淡淡温柔,一手轻抚向他唇边:“喜欢闻以后日日让闻,吾做主将异诞之脉厉族事务都交给了质辛。从此以后们想要如何都可,不必再受任何拘束,也不必再想任何杂事。” 天之厉笑笑,就着她掌心呼出口热气:“正中下怀。”随后一手轻抬起拉下她的手,搂着她重新转向了石床,本还笑意的眸又一片冷暗的死沉:“只不过,还须为昙儿所受委屈讨回公道后。” 天之佛听得出话中之痛和怒恨,暗叹一声,微放松身子倚他怀中,覆他搂腰间的手上,定定凝视着昙儿,缓慢道:“一切等孩子醒来再做定夺。受伤如此沉重,而且是由各种功力导致,恐怕当时混乱围战,是牵连甚广的大乱。蕴果谛魂和们书信只怕是要中断,无法从他那里探得消息。” 顿了顿,继续道:“他亦是重伤昙儿的之一,却也是最不该有此行径之,此举太过异常。身体刚好,不宜远行,吾已修书一封让送去善恶归源,让师弟先去打探发生了何事。” 天之厉知晓她劝他冷静行事,勿要冲动怒行,眸色一沉,默然不语,良久后才低沉缓慢道:“下午吾立刻动身去龠胜明峦,不会动手,可放心。尤其不会令蕴果谛魂为难。这里照顾孩子,她现心体皆虚弱太过,最是需要之时。” 天之佛垂下了眸沉叹一声,她根本不可能阻挡得了他此行,他这神色和语气早就已经做了决定,方才不过告知她一声:“勿要冲动!保重自己,吾和昙儿等回来。她腹中孩子的父亲是何,也顺便一探,将相关消息带回。昙儿虽是恨痛,却必然还会关心,。了解了来龙去脉,们也好宽慰她。若非绝路,便从中想办法让他们续缘;若是绝路,则彻底断绝,让昙儿真正死心,她方能真正重生。” 天之厉许久后才沉“嗯”一声,转眸凝向她道:“吾合力将石床带回双天宫,放们卧房,也方便照顾,吾这一去需要些许时日方能回来。照顾好自己,昨夜吐血之事,勿要再发生。” 天之佛淡淡露出丝笑容,点了点头,随即凝功于掌,暗化佛力咒语,为了不让石床缩小,便须天之厉旁以功相击,激发它本身保护内中孩子的功用,侵入功力越强,它的保护也就越厉害,也可防止移动过程中出现缩小,中断对昙儿周身的养护。 二几乎同时摧功,哐当一声,雄浑气劲儿敞开房门,石床缓慢平稳从地上平飞而起,直直向殿外飞去。天之厉护尾,天之佛护首,出了神殿后,便凌空穿越疾驰而行。 无渊看到他们离开,和鬼邪告辞一声,暂先回了青龙宫告知质辛诸事。 一刻后,双天宫中,将石床安置妥当后,天之厉暂先离开卧房,天之佛命司殿进入,取了温热的泉水,放石床上,将昙儿扶起抱怀中,小心褪下她一身血衣,接过司殿递来的棉巾轻手擦拭着,溅落滴下的血色水滴嗖然一声,竟如水汽蒸发般被石床化为护体真气,继续缭绕床边。 一个时辰后,天之佛和司殿才小心为昙儿擦拭干净,换上了干净些的衣物,重新扶着她躺下,司殿收拾妥当后离开了卧房。 天之厉这才进入,见天之佛身上又是一身血色,走近,凝视着她面容,抬手轻擦向她面颊上沾上的血迹,叹息一声:“吾走后再重新去洗洗,万一昙儿出乎众预料早醒,看着如此,心里又是何等难受。她性子表面看着倔强非常,心却是极软,最看不得吾担心。” 天之佛轻点了点头,对上他的视线:“们去用午膳吧,用过后吾送离开。” 天之厉颔首,看了眼睡得安稳的昙儿,眸底厉光冷沉一闪后,又散去,和天之佛缓步离开步入大厅。被天之厉封设石床上又一重护体黑色闇气,因他离开后,这才显形。 半个时辰后,用过了膳,天之佛吩咐撤膳,二无意识都吃得比往常多了些,天之佛见天之厉如此,放了心。天之厉见她至少能不被诸事影响不顾身子,也安下了心。 天之佛送天之厉飞身而至异诞之脉入口时,见等那里的几道影,一怔,当即落地。 “们怎会此处?” 劫尘、魑岳、克灾孽主、贪秽、剡冥、魈瑶、咎殃静静立着,抬眸直视他们平静道:“为大哥效命。”依大哥为事,醒来必会亲自往苦境事发之地一探,生怕错过,他们一得他醒的消息便急赶至。 天之佛未料到如此,轻叹一声,凝视七道:“此去不是动武,只探听消息,多无用。昙儿定也不想们因她之事卷入风波。而且厉族八部也离不开们。若事实明确,昙儿枉受此劫,吾绝不会放过此事中任何。她之委屈,吾亲自为她去讨。绝不会任罪魁祸首逍遥事外,届时若需要,定不客气请们一同动手。”昙儿性子虽有时会犯些小错,但绝不会生事,此次重伤之事,复杂之处还须亲至才能明了。 天之厉凝沉扫过七,微抬手指露出王戒,冷沉道:“都回去、异诞之脉待命,该作何照旧。若事实另吾不喜,自会传令们。修罗场上谁都妄想逃过厉族之报复。” 说完,袖袍一卷,当即化光离开。 七见他用王令强令,这便不再是以兄长身份言谈,半分容不得商量,眸色紧绷一皱,只得微俯身:“是,谨遵王命!” 天之佛直看不到天之厉身影了才飞身返回了双天宫。 三日后深夜子时,龠胜明峦,圣殿,黑漆漆的夜空无星无月,一阵阵夜风呼啸,竹影婆娑映苍白的窗户上门上,摇曳间莫名带了丝沉重窒息。 一道若隐若现的影透过门缝越来越近地映殿内地面上,暗沉的脚步声无的殿内外透着一丝丝冷意。 房内一声早已预料到的声音低声而飘:“终于来了!” 话音刚落,殿门吱呀一声沉沉开启,露出了带着黑色兜帽,看不出喜怒的天之厉面容。 “蕴果谛魂,别来无恙。” 205 天厉之怒 第二百零五章 “入座吧!”蕴果谛魂说罢,一如往常坐玉书桌后,平静对上天之厉视线,静待他走近。脸上带着丝微不可见的苍白,若不细观根本不可能看出,殿内的光刻意被其压暗了许多,纵使天之厉也不会轻易发现。 吱呀一声殿门身后关闭,天之厉回掌一道雄浑气劲儿隔绝了殿内外,沉步走近书桌,脱下了漆黑兜帽披风,啪的一声落地,露出了整个身形,轻撩起衣摆席地而坐,地上摆放的蒲团微陷下去些。 “昙儿为何会出事?可知她为何会有身孕?为何会被重伤?让她有了孩子那是谁?” 一声低沉,异常冷静的询问声,开门见上回荡整个圣殿中。 蕴果谛魂听到昙儿名字,面色控制不住隐隐又白了些,急凝功压下喉间血腥,重回平静后才抬眸对上他的视线,凝眸不答反问道:“昙儿情况如何?” 天之厉见他神色也已知晓昙儿有孕之事,眸光无意扫见他手掌下昙儿写下的佛经手札,微抬一手按桌上:“昏迷不醒,身受重伤,需要时日修养。她已自顾不暇,腹中孩子危旦夕。” 蕴果谛魂另一只垂放腿上,拈着佛珠的手指无意识一紧,眸色却是正常闪了闪后,才凝视天之厉道:“她无性命之忧便好。” 说完,顿了片刻,才继续出声毫不隐瞒地道出了他所要的答案:“她会出事皆是吾大意所致。吾重伤她是不争的事实,已经酿成恶果,结局如此,缘由并不重要。孩子……” 说着微阖了眸,嗓音变得有些低暗:“是吾的。” 彭得一声巨响,二中间玉石桌和上面之物陡被一掌拍成了碎粉,天之厉怒手厉色凝功,骤成光索,嗖然一声缠住了蕴果谛魂脖子,只要五指一收,气息顿绝。 蕴果谛魂坐着一动不动,手指急动将掌下经书手札救了下来,放坐禅的双腿间,任由他满腔怒气席卷。 “吾要真相。不是一厢情愿的领罪。该仇之处吾绝不会轻饶了。非是罪,也不必替领受。” 蕴果谛魂沉咳一声,缓缓睁开了双眸,平视他怒意暗沉的双眸平静道:“真相已有些许眉目,吾还调查中,但不能打草惊蛇,尚未有结论,暂无法告诉。吾破了戒,昙儿有了孩子,这也是事实,真相有没有,是何理由都不重要,已是发生不能泯灭之事,吾也不必否认。不必惩吾加重自己罪业,吾自惩足矣。日后真相大白,斩除罪业后,吾会再详细告知。若还能信任,便继续耐心等待。” 说着一顿,双眸无悲无喜一片慈悲越发静如止水,凝视天之厉道:“至于昙儿,吾有负们所托。此生之罪,当受佛力透骨之罚,不成地藏王大愿……” 话音尚未落尽,天之厉突然撤去了掌心功力,回身坐下,沉眸望进他眼底打断了他的话:“不必再言,吾便信了这次有足已熄灭吾怒火之苦衷,错也非是一之错。方才既有决断,日后便再与昙儿毫无关系。立即手书一信,彻底斩断与她这番纠葛。” 啪的一声,腿间放着的手札,被他袖袍无意识一拂,不小心坠了地上,蕴果谛魂轻咳着垂眸捡起,眸光扫过上面她所题写的“地藏王本愿经,昙儿所悟”十字,掌心顿生一把熊熊烈火,毫不犹豫将其烧成了灰烬,压下突然又失控涌起的血腥,平静出声:“吾亦是此意。” 话音落后,坐直身子,一扫袖袍吞噬了地面上碎粉,重新凝功再现一张完整无损的玉石桌。上面纸墨笔砚俱全。 天之厉散去了全身怒气,此时一片平静,先于他抬手磨出了墨汁。 蕴果谛魂用功力拂散了掌心烧成的灰烬,片丝不存后,才提起佛笔,铺展佛签,提笔蘸墨,静静看着金白色圣洁的纸面不假思索落笔。 “……从来是错,不可妄执自毁。吾为师,为天佛原乡地之圣者,从未有所盼之凡念欲心。吾几月迷障,做出破戒之事,魔妖乱世自修不足之故,真相日后细心查知,所受之累,来日为师自报,事情真相大白天下,之骂名亦消。另,吾那日一掌,仍未能将腹中罪业斩落,记住此罪业绝不能留,必须再下手。此罪由吾妄造,吾自受惩……” 天之厉一动不动沉眸盯着着他笔下写出的每一个字,复杂的眸底一片深沉,难以看出此时再想什么。 少半个时辰后,蕴果谛魂停笔,几页平和中带着修者对众生之苦,慈悲怜悯之情的书信写成,等墨迹彻底干了之后才慢慢折叠好装进信封,递给天之厉。 天之厉化光收入怀中,抬眸平静看着他沉冷道:“昙儿之事到此为止,等日后消息。今夜之事,吾会如实告诉楼至。若到时候真相查明,必须等厉族一同动手。为苍生除害,厉族要为昙儿报仇!” 蕴果谛魂略一犹豫,最终轻点了点头:“可以!但要伪装成苦境之,不能以厉族身份行事。” “嗯!”天之厉同意后,突然面色现出了另一番神色。 蕴果谛魂见此熟悉情形,眉心一皱,那日他与他深夜密谈时便是如此神情,意有所指道:“不妨直言。” 天之厉凝视他低沉平静道:“吾离开后准备施行计划,矩业烽昙是时候回来做他的审座了。给们半年时间,按照吾之计划安排好一切。半年后,吾会对楼至动手。” 说完翻掌化出一封信,放他身前:“信中详细写有计划内容,不可泄露。” 蕴果谛魂垂眸看了眼信,又抬起直望进他沉如深潭的眸中,皱眉不解问:“为何要如此早?” 天之厉转眸望向燃烧的圣石之火,微眯了眼:“吾之病又出了变化……”随后他详细将这次病情讲述出来。 半晌后,话音才停住,又收回视线凝向蕴果谛魂道:“从今日开始,若无救,吾便只有不到两年寿命,半年时间吾和楼至可以安抚好昙儿,还剩下的时间便为了计划。这是推测寿命会缩短的情形下所做最合时之决定。吾要的是万无一失。最坏结果,若吾死后,才找到真相,依然可以去寻质辛,倒是他便是厉族之王。” 蕴果谛魂未再问,本还平静的双眸微有丝紧凝,伸手收好了信,低沉出声应道:“嗯!”那夜昙儿赶回凶险之景,该是惊吓到了看到的所有,至佛会露出那般神色,必是极其严重,天之厉今日前后所言难以对上,似有隐瞒。本以为他之病情因命力转移好了些,没想到竟严重到这种程度。 天之厉抬眸看他平静继续道:“这半年吾不会再来信,和矩业烽昙安排好传信便可,吾收到第二日动手。” 蕴果谛魂对上他的视线,道:“矩业烽昙已有言,必然全力配合。绝不会误事。” 天之厉颔首后沉默片刻后,随后又凝视他道:“将昙儿这里留下的一切东西收拾好,吾明日带回异诞之脉,已回,东西也该随之而回。” 蕴果谛魂正挑动火苗的手指微不可见的无意识一顿,眸光平静凝视着突然受力不足闪烁的火苗,才又几无中断的继续动着:“嗯。” 话音落后,天之厉拿起兜帽披风,起身向外走去:“晨光初起时,吾到地藏净地去取。” 蕴果谛魂不料他离开,微怔后诧异出声:“要去何处?不妨直接去地藏净地休息。” 天之厉走到门边才一顿步,道:“去教众口中血腥屠杀那夜之地。”说完不假思索开门化光消失,离开了圣殿。 蕴果谛魂一震,一时心绪又动,强压的喉间血腥再也压不住,骤沉沉咳了两声,玉石桌上霎时溅落了些许鲜红,当即拂袖拭去。眸色复杂一凝,扶着玉石桌微稳身子站起,紧随向外走去,站夜空下仰头看了黑漆漆的夜空,旋身化光去了地藏净地。 他居然提前到了龠胜明峦,已经暗藏其中了解大概情形,不久前他神色虽怒,掌心来势也猛却并无伤他之意,不然依照他之性情,晓得昙儿之事,必不会这般平静,缘由竟是此。 地藏净地,本已经入睡的尼女听到隔壁房中有响动,心神一惊,幕然清醒,腾得起身,急穿衣奔去。 “师父!” 却不料房内是蕴果谛魂,眸色惊喜一震,步子顿了门边,双眸紧紧凝住,一时忘了言语。自从师妹出事后,师父便再未回过地藏净地,现他收拾师妹的东西,难道是找到师妹了吗?刚想到这儿,骤黯然垂下了眸,那夜震惊可怕的情形急速眼前闪过,骤心绪复杂握紧了拳。他知道师妹有孕还为缉拿一掌重伤了她,怎有可能去找她?龠胜明峦排除通缉她之令亦是师父亲颁,所有皆看到了师妹那般残忍屠戮教众。 想着尼女抬眸,心头窒闷看向蕴果谛魂的背影,也不管是否大不敬,突然彭得一声跪了地上,直直看着他,酸涩说出了一直想说的话:“吾不相信师妹会杀。她对师父是有男女之情,可也有分寸,从未想过要去做破坏师父修行之事。那些不该那般恶语辱骂她,师父更不该伤她,更何况师妹还有了的孩子。那夜师妹的神色全部吾脑中,师父可曾注意到她看到自己杀时的震惊不可置信和痛苦,吾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儿,还望师父能再彻底清查。吾一直想告诉师父,可师父却未再曾回此处。” 蕴果谛魂许久后才停下手中动作,回身沉眸看她,一掌飞功托起了她的双膝:“事情如何已有定论,吾之决断不容任何怀疑,此事不须们过问。” “进来将所有她用过的东西封存,此屋从此封闭,任何不得再入。” 尼女一震,见他神色庄严肃穆,不可侵犯之威仪,分明是不容任何昙儿曾使用过的东西留存之意,封印后便要一把火烧尽,心底一酸,微垂了眸:“是!” 蕴果谛魂负手立房中,一动不动监视着她收拾,中途见她意欲藏起衣物,翻掌一道功力便阻止了,尼女虎口霎时受了伤,也不敢再为,一件一件的全部收进了箱子中,最后被蕴果谛魂用功力封印。等待明日焚烧。 晨光将起之时,坐昙儿房内的蕴果谛魂掌心暗运功力,将地藏净地的几名僧和收拾完回房休息的尼女控制。 天之厉才从藏身之处现身进入。 蕴果谛魂指向身边两尺见方的木箱,凝眸看向他道:“全里面。” “嗯!”天之厉应了一声后,俯身单手将其托起。 蕴果谛魂翻掌化出,这几日转化功德而炼化成的三节竹节灵水,包包裹中,递给天之厉道:“此物回去让昙儿一日三饮,身子可早日康复。” 天之厉接过,看了眼他无悲无喜的慈悲平静双眸,随即出声告辞,旋身化光消失。 蕴果谛魂站门边目送他离开,最后看了眼空荡荡什么都无的房间,无波无澜的眸中看不出任何心绪,双掌凝功,吱呀一声关闭了房门,以雄浑佛力永久封印了此间。 206 斩断情根 第二百零六章 五日后的中午,艳阳高照,灼热炙烤,正是众午睡时辰,异诞之脉双天宫殿门悄然开启又关闭。 坐石床边凝注昙儿情形的天之佛听到响动,眸色一喜,急起身走向卧房门口吱呀打开了门:“回来了!” 归来的天之厉恰好走到门口伸手,见此,眸底温柔一凝,颔首:“进房再谈。” 天之佛这才注意到他左肩上扛着的木箱,微怔后,让开路径,让他进入,随步而行:“箱子里是什么?” 天之厉俯身轻将箱子放石床边,看了眼依然沉睡的昙儿,才凝向她低沉道:“昙儿地藏净地用过的所有东西,吾全部带回来了。从此以后,她与龠胜明峦再毫无瓜葛。” 天之佛听他话音沉凝,眉心微拧,将他拉至床边坐下,走到不远处的桌上斟了杯茶端给他道:“龠胜明峦发生了什么事?” 天之厉接过饮完后,才凝视她道:“做好心理准备,事情出乎吾之预料。” 天之佛见他如此,心底略有些沉下,轻点了点头,坐他身边:“说吧。” 天之厉先将他自己探得的情形详细讲述,随后才说出了那夜和蕴果谛魂所探,最后伸手轻握住天之佛抓着茶杯的手,严肃望进她眸底缓慢道:“昙儿所孕是蕴果谛魂之子,个中缘由日后查明真相后,他会来信一一详述于吾知晓。” 天之佛一震,眉心骤紧皱了一起,不可置信看着天之厉拧眉再三确认:“蕴果谛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根本不可能……昙儿也绝无可能……”这怎会如此? 天之厉已料到她会如此神色,继续平静道:“昙儿出事那日,有孕之事便龠胜明峦为众所知,只不过一切罪孽都归咎到了她身上,并无去责蕴果谛魂。他自己自惩之后,龠胜明峦众仍尊其为地藏圣者。依他之修为和品性,绝不会做出此事,吾初闻也不相信,但见到他后确认,事实如此。他毫不隐瞒承认,吾调查和他所言部分情形,此事必然有问题。” 天之佛看着他张了张唇,眸色紧凝想要说什么,可脑中一片乱麻,根本厘不清头绪,随即垂眸沉眸。 天之厉从她指尖抽出茶杯,凝功飞放回桌上。 半晌后,天之佛沉叹一声,复杂心疼扫过昏睡的昙儿,才又凝视他问:“蕴果谛魂如何决断?” 天之厉若有所思向石床上沉睡的昙儿看了眼,凝向天之佛,翻掌化出一封信放她紧绷的掌心:“此信是他亲笔所书,彻底斩断孽罪孽事。” 说完微顿后,望进她眸底的神色顿时肃然沉凝:“蕴果谛魂非,昙儿亦非吾,如今与过去时世不同,让他和昙儿成就姻缘根本没有丝毫可能。若是战乱,尚可借由停战和平之协议,逼他就范,纵使他未有凡俗之情,亦如当初,此法不失为一计策。但,蕴果谛魂根性,比当初的而言,更加刚毅绝硬,绝不会动七情六欲。如今昙儿情形,只怕对他寄情已深,但对的是他,再加上这些事情,昙儿除了一片伤心之外,吾不做他想。事实也确如吾所料,当时吾一提出斩断之意,本也有试探之意,他不假思索平静写了此信。虽然发生过此事,他与往日们所见并无变化,正定自持庄严依然。” 话音刚落,突然传来一声沙哑低涩的嗓音, “爹!娘!” 天之佛一怔,骤激动刷的转眸,腾得起身,急奔向石床边,见昙儿睁着双眸一片心如止水也有丝思念凝望着他们,做势要坐起,心底微诧又似了然一叹,她这神色与那夜恨痛神色极端相反,这沉睡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急伸手轻压住她的肩阻止,柔声嘱咐:“继续躺着,身子经不住大幅度动弹,否则腹中孩子难保。” 昙儿听到孩子如止水的眸色疾闪而过一丝怔然慌乱,想要坐起的身子急听了话瞬间僵直一动不敢动。“孩子可有事?” 天之佛见她如此,眸色沉凝一闪,看情形,这个孩子她想要保住。 走到石床边的天之厉也当然看了出来,黑眸一凝,俯身凝视她,低沉出声问道:“吾和娘方才之言,是否听见了?” 昙儿微怔后,缓缓睁开双眸,对上五年半未见的关心双眸,见他毫无责备,心底一酸,眼中露出丝想念酸涩,轻点了点头后,沙哑着声音唤了声:“爹!” “嗯!”天之厉听后眸色一凝,和天之佛共同坐了床头,凝视她沉稳道:“既然听见了,也省下爹再说一次。孩子,吾和娘会竭尽所能为保住,安心养病,不必担心。等孩子生下来,亲自抚养。厉族不是苦境,没有会轻视于。莫因苦境待了这么多年便忘记吾厉族之俗。每一个母亲厉族皆受爱戴和尊敬,每个孩子都会得到所有厉族族民的保护。不必愧疚担心,纵使无此风俗,只要爹娘,绝不会让受一丝委屈。” 说完后不由露出丝温和凝视她道:“时间竟然过得如此快,这么快就要做母亲了。” 天之佛听着也露出了丝温柔笑意,抬手轻抚向她面颊道:“吾和爹不会责怪,事已如此,便宽心以待。过去之事不必再想,孩子绝不会有事的,虽未脱险,但有吾,爹,大伯父,还有缎君衡,定让他安然无恙。” 昙儿晓得他们安抚她,心底酸涩又暖意醺然,微微露出丝苍白的淡笑,望进二眸底低语道:“让爹娘担心了。吾已经想明白了,无论对谁都再无恨了。” 说着顿了顿,嘴角勾出丝更大的温润笑意平静道:“爹方才说师父安然,如此便好,吾的愧疚也能减轻些。爹不必迁怒师父。孩子之事和诸多变故皆是吾连累了他,是吾害他坏了数万年修行,害他破了戒律。吾不该对他妄动情心,会有今日都是咎由自取,与任何都无关。当日情形紧迫下,他重伤吾,亦是常理之中,是他身为龠胜明峦首领该为之事。吾若要恨也该恨吾自己,连累了他。不必师父出言断绝,吾亦有此心。这十多日虽昏昏沉沉,但诸多事情回转,思绪也渐渐清明了。这场孽罪是吾自造,早就该斩断。” 那些时日他是真是假已毫无意义了,一切都是她一时执念。当初明了自己对他心意时,不也从未有过要坏他修行之念。那日会痛恨他冷血无情下手伤她,是她妄动心魔,怎可怨恨他,这根本违背了她之初心,不管有没有记忆,三教那些都是她动手杀的,一切错,都是她,师父动手惩罚理所应当。幸好未受她连累,他一切安然便够了。如今她回到异诞之脉,苦境如何便再也与她没有关系。这个孩子,她该感激那些偷来的时日,如今梦醒了,她会好好抚养他长大成的。等孩子安全长大了,她再回苦境暗中调查她为何会对杀之事毫无记忆之原因,那日逃出若非绝音姐姐相助,只怕她和孩子都难安然离开,日后再专程道谢。 说完,似乎心底的重担落下,昙儿凝向天之厉露出丝释然的静淑:“爹帮吾一个忙,将果子叔叔那时的头发派归还,替吾取消那三件事。吾不会要求他做任何事,他对爹娘和们皆有恩,此恩德已经难报万一。吾不该再贪得无厌,这三件事取消便当是们报答心意之一。” 天之厉笑了一声,不假思索颔首:“可以。” 天之佛见她确实是想通了,心神微松,笑了笑:“饿不饿?娘为传膳去?” 昙儿微怔后,露出丝红晕不好意思看她道:“娘说不让吾动。只能麻烦娘像小时候一样喂吾吃饭了。” 天之佛温柔轻笑一声,像小时候般摸摸她像极了自己的面容:“不必害羞,再大吾眼中还是个孩子。娘喂天经地义。” 昙儿轻咬了咬唇,清透纯净的眸子不自微垂,红脸低了声音:“娘还得伺候吾洗漱。” 天之佛笑笑,捋顺了她的头发:“就把当刚生下时照顾,此事娘甚为熟练,不用担心。” 昙儿听得她温柔嗓音,不觉抬起了双眸,定定凝视着她面容,低语唤了声:“娘!” 天之佛一笑:“有什么事?” 昙儿低低笑笑:“没有,就是想叫一叫。” 天之厉随即拿过天之佛手中之信,看向昙儿道:“此信还要看吗?爹可以为读。” 昙儿看见了信封上熟悉的字迹,笑意微顿后,又再次凝出,淡淡轻笑摇了摇头:“不必了。既然是斩断过往之信,师父性子吾也深知,言辞虽不至于太过冷绝,但也会平静无波的陈述事实教导吾,让吾做出该做的正确选择。” 顿了顿,转而望进天之厉眼中平静道:“爹看过信,若吾猜得不错,他定也说了让吾斩落腹中孩子,如此能彻底断绝吾对他之绮念,让吾认为他冷血无情,但他和娘一般,实是天下最慈悲之,此意是为吾好,吾明白。但他是他,吾是吾。别之事无法强求,也不能控制,吾只能随缘。但事关自己,吾能掌控,便只会遵从自己心意,这孩子只是吾的,吾不会抛弃自己的孩子。爹知晓信中内容,定也知晓吾会做此决定,才仍宽慰助吾保住孩子。所以这封信不看也罢,烧了它吧。” 天之厉眸色赞赏一凝,掌心当即蓄积而起熊熊烈火,噼里啪啦,熟悉的墨迹瞬间眼前化为灰烬。 “不愧是吾天之厉的女儿。” 昙儿笑笑,依赖看向天之佛:“还是娘的女儿。爹娘非凡俗,女儿虽无们之伟,但也绝不会是自伤自怨之。诸事吾做,无论对错好坏,结果吾都会一肩担起,该担之责吾绝不逃避。” 天之佛失笑,抬手轻握住了她微凉的手:“如此言,娘便彻底放心了。” 天之厉突然沉声笑笑,扫过天之佛看向昙儿道:“吾当年说过之性子随了娘,果然一点儿都不差。” 天之佛笑瞥了他一眼:“吾倒是觉得她这顺心而为的性子随了!既有目的,不论要承受多少,也所不惜。” 昙儿笑看着二来往言语,如此熟悉亲切的情形,忍不住面上笑意又多了些:“吾是爹娘生的,自然综合了们二身上一切。” 说完后,转向天之佛笑语道:“娘去传膳吧,吾有些饿了。现吾是两个,饿着了吾没事,把肚子里的小家伙饿着就惨了。吾记得娘当时有了弟弟妹妹可是一饿就用膳。” 天之佛笑点了点头,当即起身离开,走到门边才想起什么,停步回身看向天之厉笑道:“刚回来未用膳,先出来用过膳,再回去陪昙儿。” 天之厉看向昙儿嘱咐道:“爹去了。再阖眼休息一会儿。膳食传至还须片刻。” 昙儿笑点了点头,轻阖住了双眸,天之厉这才起身离开,关闭了卧房门。 吱呀声落下后,啪啪的几声泪水坠落声低低房内响起。昙儿又缓缓睁开了双眸,方才还是一片平静带笑的眸底此时全是再也忍不住的泪水,定定恍惚望着射进房中的金芒。她已想明白了,可为何想起他心还会作痛?若无那些时日情动共处,是不是她现就不会如此难受了? 双天宫外,亲自去传膳的天之佛走着轻叹一声,沉凝道:“天之厉,昙儿还吾面前强撑,们离开,她便能哭了。” 天之厉转眸凝向她,伸手轻搂住她的腰身继续走着:“能哭假以时日便会无事。昙儿比吾预料得情况好,没想到如此快想明白了,心里难受难免,以后让质辛、布衣、无渊、厉儿和佛儿抽时间陪陪她。让她少想过往的事情,渐渐会好的。” 天之佛忍不住又叹息一声:“但愿如此。” 天之厉继续凝视她道:“过几日等她心绪稳定下后,吾再一问那日发生的所有事。看昙儿是何情况,蕴果谛魂后来给吾之信中所言是一方面,三教之所言又是一种情形。多方综合方能更好找出其中问题。” 天之佛不假思索颔首,眸底凝着一丝沉凝看向他:“只怕此次事情是有心为之。” 天之厉沉嗯一声,看向辐照身上的金芒,微眯了眯眼,淡淡道:“若当真如此,此以后便是厉族格杀之。”昙儿所受之难,必要他万倍痛苦偿还。 207 绝决用药 第二百零七章 随后的日子中,天之厉问询清楚昙儿发生的事情,发觉其中问题,分派剡冥和克灾孽主潜伏进入苦境东部皇秦帝国了解相关情形,又派魑岳和贪秽伪装而入龠胜明峦,暗中调查此事中的所有相关之,寻找事件蛛丝马迹,此全部隐瞒着蕴果谛魂暗暗进行。厉族行事与佛家行事截然不同,或许能比他早一些勘破真相。 半年后的一日,晨光熹微之时,双天宫东侧殿的房门悄然开启。 “姐姐!” “进来吧!” 佛儿站卧房门边听到声音,才笑眯眯推开门进去:“姐姐醒了!还以为仍然睡着!” 经过半年调养的昙儿微好了些,可以如常般落地走动,却仍是不能妄动功力,见佛儿欢喜走近,笑了笑:“既然答应了娘,吾自然不能食言,以后都要走动走动,也好让身子早日康复。” 佛儿见她穿戴整齐,急笑嘻嘻欢喜挽住了她的胳膊:“一会儿就练武场边的走廊里散步,吾和三哥他们练剑。要是走累了就坐下看们,等用早膳的时候再一起回来。” 昙儿点了点头,亲密笑拉着她向外走去:“只能如此,若非吾身体不便,定要与和三弟过过招。” 佛儿本想要问她龠胜明峦学了什么,话到嘴边急又咽了下去,说过多少次了,她怎么总想问,不自闪了闪双眸后,余光恰好扫见了她肚腹,当即逮住就好奇关心笑问道:“姐姐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昨夜伯父和缎君衡为诊脉爹娘又不让们场。” 昙儿笑意微顿,见她想着法儿找问题关心她,心底一暖,凝视已经十七岁的她轻叹告知:“若正常,该再有七个月便可诞下。可惜吾身体大损,现只能先抑制封印他之生长,等一年半彻底复原后,再解除封印,让他成长,所以要见他,该后年了。” 佛儿陡一蹙眉头,不可置信看她惊呼:“那岂不是还得将近两年!” 昙儿轻颔首:“伯父和缎君衡说如此对吾和孩子好。封印是爹用荒神之力下的,等吾身体好了,自己便可解除。” 佛儿狐疑看她好奇继续问道:“也就是说孩子一直姐姐肚子里,听姑姑他们说是十个月,那这样算下来,岂不是要比小心翼翼多两年。” 昙儿见她愕然难止的神色,轻笑一声:“是!不过如常般而已。也没有什么须要刻意注意的地方,两年很快便过去了。” 话音落后,姐妹二继续说说笑笑,散步走去了练武场。 等到早膳时,厉儿和佛儿共同凝功带着昙儿飞身返回了双天宫,打开门却不见每日此时等大厅中的天之厉和天之佛,三微诧,叫了声:“娘?爹?” 话音落后,从卧房内传出了天之佛的声音:“们三先用膳,们有事,不必等着。” 紧接着又闻身后急传而来了匆匆步履声,三诧异回头看去,看清来,惊喜笑唤出声:“伯父!” “们练完了?”鬼邪疾步走近他们含笑关心问了一声。 “嗯!”厉儿和佛儿应声后,却见他走去的地方,又听天之佛之言,没有爹的声音,正常此事爹应该大厅等着他们用膳,突然想起了什么,面上笑意微窒,伯父的神色,难道娘那日说过的爹的病又犯了? 昙儿尚不知此事,因她身体情况,天之佛一直未曾告诉,此时见二神色,狐疑怔了一怔:“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如此严肃?们有什么事瞒着吾?” 鬼邪闻言前行的步子微顿,让神色一片宁静,才回眸看了她一眼笑道:“现别急着问,和厉儿佛儿先用膳。吾进房和娘商量些事情,等们从卧房出来后再详细告知。有些事他们也说不清楚。” 昙儿本只是猜测而言,却不料当真有事,眉心一蹙,可见他神色带笑,又不像是发生什么大事的严重,也未深想,又舒展了眉头,轻点头:“嗯。” 厉儿和佛儿急也恢复了平静,拉着昙儿向桌边走去,压下心底担忧看向去寻鬼邪,回来的司殿:“传膳吧!” 卧房内,鬼邪进入后,疾步走到床边坐下,以手探脉,看向天之佛道:“这次犯病时他做什么?” 天之佛正为他擦拭七窍血迹的手微顿,转眸平静看向鬼邪低语回道:“吾和他正座大厅等他们三回来用膳,一瞬病发便昏死过去。” 说完后,收回视线,双眸静静凝视着天之厉的面容,又继续小心翼翼擦拭着:“这次症状和上次完全一样。七窍流血,僵冷,青白面色……昏死,倒是没有再加。” 鬼邪收回视线,凝眸出声:“半年未发病,现今如此情况,是好事!” 天之佛轻嗯一声,见手中棉巾已快渗满血迹不能再用,出声吩咐旁边的伺:“重换一块儿。” 伺早已准备好的棉巾递到她手中,片刻后接过了满是血迹的棉巾,俯身端着泉水已经发红的铜盆向后殿走去处理,再换干净的水回来。 虽然万分小心,床上二共眠的枕上依然沾了许多血迹,天之佛也未意,只专注继续看着天之厉的情况。 一时二再无言语,晨光倾泻的卧房内一片莫名轻窒的静寂 天之佛平静熟练的做着,这只是第二次照顾犯病天之厉的事情,鬼邪沉眸凝神探着脉象。 少半个时辰后,殿外传来了厉儿和佛儿的声音:“娘,们去练武场了。姐姐累了,说她先回东侧殿休息。” 天之佛平静回道:“去吧!先撤了膳,吾和爹过些时候再用。” 昙儿的声音响起:“娘,用过膳后记得和伯父传吾。吾也该了解下,这不的六年异诞之脉发生了什么事,刚刚伯父说要告诉吾。” 天之佛眸光一凝,看了眼鬼邪后出声:“回去好好休息,吾若要说便去找。” “嗯!” 听到三离开,殿门关闭的声音响起后,天之佛才看向鬼邪凝声道:“现告诉昙儿可会对她不好?为何方才会刻意说出?” 鬼邪沉叹一声,对上她的视线平静道:“天时已到,布衣再过五日就要先进行倒溯穿越时空之术,若不告诉她,们如何解释此事缘由?开启时空之眼会天象大变,而且就神殿观星台进行,所有都会清晰看到布衣消失,们不可能隐瞒得住。恰好今日天之厉犯病了,便当做契机说出吧。至于担心她的身体,这倒不必,布衣此去必然能再造生机,而且近眼前,不过是天之厉病了,等着布衣寻回祛除病症的药这么简单,吾当初便是如此所言,没想到还是将事情想得复杂了。” 天之佛微怔,见他如此明言说出,她并未意识到,直觉看着天之厉情况便觉病情沉重,轻叹一声:“让见笑了!” “关心则乱,之常情!”说完后,鬼邪眸色暗暗一闪,意有所指凝视她道:“正好也有十五日未曾探脉了,这些时日心症可有再犯?” 天之佛摇了摇头:“没有。” “嗯,等天之厉情况稳定后,吾再为探脉。”鬼邪说完垂下了眸,眉心微皱了皱。这次她竟并未有感应,天之厉与上次同样的症状,她也该出现相似的感应才是,这可意味着他的病情又有了什么变化? 两个时辰后,时断时续的七窍流血症状才彻底消失,身体内变化也趋于稳定。 天之佛眸色微松,最后清除了他面上沾染的残余血迹。 鬼邪收回诊脉的手,凝向天之佛道:“最后确定此次病情还须看他清醒过来的时间。” 天之佛颔首:“吾知道,先回去,等醒了吾再通知。” 鬼邪叹息一笑,看她道:“莫只关心天之厉,倒忽视了自己。方才说过要为探脉。” 天之佛一怔,轻叹起身,放下了床两边帘帷向不远处的桌边走去:“就这里探吧。” 片刻后,鬼邪探完笑看她:“进展良好,吾回去再改改药方,这次的恐怕会苦些,提前告诉一声。” 天之佛淡笑:“无妨,能医好心脏便可。” 话音落后,鬼邪起身告辞离开。 天之佛看了眼床,出了主殿,向东侧殿走去。 “娘!” “醒了。” 昙儿支着床边坐起,凝向走入含笑关心的天之佛点了点头:“吾听见门开的声音,还有娘的脚步声,就醒了。” 天之佛轻叹走近坐床边凝视她道:“是不是惦记鬼邪早膳时说的事?” 昙儿被她说破了心思,也不反驳,凝眸点了点头:“是!” 天之佛叹笑一声:“随吾去看爹,娘再详细告诉诸事。” 昙儿不解为何说事情要先看天之厉,眸色一闪,也未出声问,轻嗯一声,落地穿鞋。今日还未见爹,正好一见,或许可以听他们二一起给她讲。 随后二返回了主殿卧房,昙儿见床上帘帷挡着,诧异一愣,猛得反应过来,看向天之佛一笑:“爹原来是还睡觉啊,难怪今早只听见娘的声音,却不见他说话。” 天之佛轻抬手撩起床头帘帷:“细细看看爹面色,再一触他之手。若察觉什么,不要惊慌,娘稍后为细说其中缘由。” 昙儿见她眸色严肃认真,怔了一怔,心底疑惑突起,轻颔首照做,转眸向床内看去。 见天之厉面色青白似死,手心僵冷冰凉,一瞬间又突然灼烧似火,昙儿眸色惊惧一震,脑袋骤然一片空白,僵立了原地,爹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如此?他昨日还好好的。 天之佛发现她变化,放下了帘帷,当即抬手轻抱住她僵硬的身子,安抚温和道:“娘方才提醒过,莫害怕,爹无事。” 昙儿猛得才回神,急一手搭住她的胳膊,望进她眸底紧声道:“爹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是受了重伤还是怎么了?” 天之佛松开她,反手拉住她的胳膊走到软榻边,强迫她坐下,平静凝视她道:“爹过些时辰就醒了,先冷静下来,吾才能开始讲。” 昙儿阖眸死死压下了心底汹涌波澜的担忧,想天之佛既然如此平静,应该无事,片刻后才好了些,睁开眸看她道:“吾没事了,娘说吧。爹既然没事,为何会面色体温那般异常?那时小弟和小妹的神色变化难道是因为知道此事吗?” 天之佛轻叹一声,凝视她,将天之厉的心疾和命力耗竭情况来龙去脉详细缓慢说着,全部按照当初鬼邪和缎君衡所言几乎不差的告知,还有后来她询问天之厉而得的情况,说到最后,抬手亲包住她轻颤的手露出丝淡笑道:“莫如此,再有五日,二哥就要进行倒溯时空之术,回到过去,便可改变一些东西,让爹现耗竭的命力从根源上重得生机。未来的剑布衣和三千能平安归去,而且鬼邪言送他们时,二是成功完成了任务回去,此次们完全依照他们之法进行,必然是此结果。鬼邪和缎君衡向来行事谨慎稳妥,若无此把握便绝不会出必然之言。” 昙儿听得满眼是泪,虽有后面这些话,可忍不住心底仍是难受,咬唇压抑半晌,终究压不住,眼泪还是落了下来,随即紧紧凝视着天之佛,沙哑哽咽道:“当真能没事吗?” “傻孩子!”天之佛从她袖间抽搐绢帕,给她轻擦了擦眼泪,温柔笑道:“娘还会骗不成,快别哭。如今只是等待便可,时间到了,爹的病自然就无事了。” 话音落后,昙儿才想起她所言时间,接过绢帕擦干净了泪水:“吾没事了,伯父和缎宰相,爹娘都能信得过,吾更无怀疑,而且大哥就是缎宰相救活的。娘还未用早膳,用过再继续回卧房守着爹醒吧。” 天之佛笑颔首,起身和她坐到了桌边,让司殿传膳。 随后二一整日等卧房中,直到夜幕降临时,天之厉才醒了过来,见昙儿突然眼睛发红直盯盯的看着他,恢复正常面色的脸上露出丝叹息,坐起身,看向旁边的天之佛问道:“告诉她了?” 天之佛点了点头。天之厉看出她是有所隐瞒病症的告知,叹息一声,凝向昙儿笑道:“爹无事,不必担心,只是沉沉睡了一觉而已。” 顿了顿,抬起一手摸向脸,补充道:“据娘说面色青白像死,那夜把她吓着了,的胆子比娘小,应该吓得更厉害。” 天之佛陡然皱了皱眉,一手拍向他手背上失笑道:“胡言乱语!吾何时被吓到了,想要哄女儿也不必拖吾下水。” 昙儿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底还带着泪,急抬手擦了擦:“爹,又惹娘不高兴了!“ 天之厉见她不难受了,心底复杂一闪后,眸色越发凝出丝疼爱之意,沉稳笑道:“无妨,高兴就好。比娘重要。” 天之佛撇嘴,侧目看了他一眼。 昙儿低低笑出了声,天之厉才又扫过她,转向天之佛笑道:“暂时的。” 天之佛好笑一声,毫不乎道:“永远也无妨。女儿吾心中也比重要。” 天之厉一噎,昙儿忍不住哈哈笑出了声,轻手搂住天之佛的胳膊,一手搭天之厉肩膀上,凝视他们二笑道:“爹娘吾心中最重要便可。吾们心中排第二就行。” 天之佛见她打趣他们,失笑摇头,拉开她的手站起,看向天之厉笑道:“们去传晚膳。” 天之厉笑颔首:“去吧。” 目送她们二离开后,天之厉含笑的双眸陡然全部都是复杂暗凝,微阖了阖眸后才又睁开,恢复了一片平静,看不出任何心绪,掀开薄被穿衣落地。 用过晚膳后,天之佛派告知了鬼邪,他来一看后放了心。 夜色深沉后,天之佛心神紧绷了一日,幕然放松,躺床上未几便天之厉怀中沉沉入睡。 天之厉掌心一凝功,将她控制不会醒来,才小心移开她的身子,翻身坐起,穿衣离开了双天宫。 荒神禁地后殿,一道黑色光影雄浑而入。 “鬼邪,缎君衡!” “天之厉!” 鬼邪和缎君衡见他出现,眸色一凝,放下了手中茶杯,起身。 天之厉将身后殿门紧闭封印,才走近,深眸凝视二低沉问:“要用的药准备得如何?这几日该进行计划,蕴果谛魂那里已经妥当。” 208 倒溯之术 佛紧绷的身子一松,轻靠了他怀里,收回视线凝视他低语叹道:“吾知道,只是他突然如此离开,而且一去许久,了无音讯,心绪难宁而已。” 天之厉闻言微皱了眉心,这才想起有一事未告诉过她,沉声自责笑了笑道:“们也并非是对布衣情形无法了解。他到了过去会过去的每日为们传光报平安,便可确认他之安危。鬼邪和缎君衡想尽办法,才寻得此策,昨日告诉吾,吾忘记跟说了。” 天之佛不料如此,眸色霎时放松了些。 天之厉沉叹一声,笑看她道:“以后鬼邪收到后就派来告知,们安心等待便可。” 话音落后不久,鬼邪和缎君衡派祭司来传话。 “启禀王、王后,缎宰相言大祭司耗力太甚,需要休息,让属下来告知一声,他已经照顾大祭司安歇,具体情况明日再去王宫殿汇报。” 天之厉凝眸颔首:“嗯。” 说完看向众道:“都回去吧!明日早朝听报。” “是!”话音落后,元种七厉各自飞身化光返回宫殿。 质辛和无渊,见昙儿、佛儿厉儿要跟着天之厉和天之佛走,急叫住了他们笑道:“今夜到大哥大嫂殿中去住吧。” 三眸色一怔,见质辛眨眼睛暗瞟天之厉和天之佛示意他们,幕然反应过来,笑眯眯一闪眸光,随即停步看向天之厉和天之佛道:“爹娘,们跟大哥走了!们回去吧!” 说完也不待他们答应,便护着昙儿紧随质辛和无渊飞身离开。 还曾影婆娑的山巅霎时只剩下了二,偶有清风拂过,绿叶窸窸窣窣作响。 天之厉俯身横抱起天之佛笑道:“儿子越来越有眼色了!” 天之佛失笑,已经习惯,下意识轻搂住他的脖子,挑眉看他:“好像是吾一个生的。” 天之厉皱眉一笑,当即化光而往双天宫返回。 “今日没打扰们,可以放肆而为。” 天之佛见他眸色突然深沉,身子一僵,想起昨夜才被他折腾厮磨了一夜,他们许久未曾那样,身子现还有些不自,避开他的视线,红面低语:“吾现还不舒服。” 209 楼至喝药 第二百零九章 天之厉本就是要让她暂时忘了布衣离开之不舍伤心,见目的稍达,继续戏弄沉笑吻向她微垂的面颊,摩挲着:“吾有分寸。” 痒痒直透过肌肤传至心头,天之佛面上热气不受控制更多了些,不能如此下去,否则真不可收拾了,急埋首他心口,死死挡住脸不让他碰触,暗哼咕哝道:“口是心非。之分寸早就吾这没有意义了。” 天之厉闻言哈哈大笑一声,见到了双天宫,破空直落后,向殿内走去:“总要试过方才知道今夜是否有,过去不可作为今日之判断。” 天之佛一噎,莫名被他这无赖模样逗得失笑,随即抬起头,忍笑缩回手轻锤了他胸口一下:“全是的理。” 天之厉笑吻吻她的唇,直接抱她去了浴室沐浴,随后又照旧横抱着出来放床榻上。 二这次没拿里衣,天之佛还光着身子,肌肤上泛着刚沐浴过的红晕,急拉过薄被盖好包得严严实实,看也不看他,急朝向床内紧贴着墙壁而睡。 天之厉见她如临大敌的模样,忍笑,放下两侧帘帷,躺下,一手连被子带揽住凝功轻而易举扯进怀中,紧紧搂住,吮吻住她发红的耳朵,一手轻扯动着薄被,温柔又带着丝无奈的叹息有气无力道:“吾刚刚才病愈不久,有对吾说过,以后要好好照顾吾的,今夜似乎比往常冷了些……” 这声音委屈好似她做了什么坏事,明知他是做戏,天之佛懊恼心头还是忍不住一软,担心他若真着凉了,懊恼咬了咬唇,松开了薄被,闭着眼转身,将被子熟练地分了他一半,天之厉见她模样,心底一动,温柔伸手爱怜将她光\裸的身子抱怀中,紧贴他肌肤上,发觉她身子突然发烧一缩想要退开,手臂一紧,阖眸埋首她颈窝中低沉温柔一笑:“睡吧,吾怎么舍得再让身子难受。昨夜是吾放肆了些,自罚五日不能再碰。”说罢躺下了身子,将她彻底搂入怀里。 天之佛闻言一怔后,微睁开了眼,见他懊恼无奈,抿唇一笑,凑近轻吻了吻他的唇:“奖励的。” 天之厉将她头压胸口,轻轻摩挲着她的肌肤,低沉叹道:“确定不是施舍吾的?” 天之佛失笑,双手轻抵他胸口,阖住了眸,闻着他身上沐浴后的清爽味道,不觉启唇轻吻了吻他跳动的心脏处,柔声低语:“不是!” 天之厉手急压住她乱动的头,无奈沙哑道:“再动下去,吾真的就没分寸了。” 天之佛这才放软了身子,一动不动贴他怀里,乖乖忍笑:“嗯!” 一时莫明的安宁温馨萦绕二之间,谁也未再出声打破这份宁静。 许久后,卧房内回荡起了两微不可闻的平稳呼吸声,绵延缠绕一起,二已不知何时静静入睡。 两个时辰后,荒神禁地神殿后殿中,缎君衡见鬼邪终于从体力不支中清醒过来,凝视她道:“现感觉如何?” 鬼邪彻底睁开了双眸,见他神色凝忧,轻咳一声,压下自运使祭司之力便不断涌起的血腥,笑看他:“不过一次损耗祭司之力太多而已,不必担心。” 说完想起了什么,收起了戏谑,认真看他道:“等布衣回来,吾便可以为治疗痼疾了,若到时天之厉也无事,这便是双喜临门,到时吾的做戏也不必要再继续。” 缎君衡心底莫名感觉一闪,见她要坐起,俯身去扶,道:“此事不急,等身体彻底康复后再进行也可。这一次耗损如此严重,接他们回来时也绝不比这轻松,还有三千一次,之身体需要尽快调养。吾之事并非急不可等。” 鬼邪控制不住地咳嗽笑笑,觉得有些累,靠床头阖眸又歇了半晌。才睁开眸凝视他说出了心底之事:“吾现最不敢确定之事,是布衣的过去和们现时间如何对应。对他之倒溯之术,一溯两千年。这一去是天之厉和天之佛刚认识开始征战时,要等到们历史上的二大婚,时间之漫长,非吾可以想象。” 缎君衡将薄被拉起盖她腰腹间:“这是吾一直不解之处,三千可以直接倒溯到二十多年前,事情已近发生的时候,为何布衣必须回到两千年前。那个鬼邪所告知们的内容中也未说原因。” 鬼邪轻叹一声,看向他道:“或许答案未来便可知,或许永远不知,但都无关紧要,只要他们能平安归来,扭转天之厉结局便足矣。” 话音刚落,鬼邪气血又受扰动,急将手掩唇边沉沉剧烈咳嗽了几声,才平复下来,眼底微带了丝咳嗽引起的水雾,双眸发红无奈笑道:“看来明日须吃几幅治咳嗽的凡药了。” 缎君衡注意到她正常,却实际佯装放被子上的手,眉心微不可见的蹙了蹙,随即恢复平静,看他笑声回道:“吾多年不曾煎药,这回终于又有了用武之地。” 鬼邪不假思索笑道:“那就交给了,配药煎药吾才放心。”刚说完,虚弱至极的身子不受控制倦意又席卷而来,不由打了个哈欠。 缎君衡看她道:“继续睡吧!布衣回报平安的间隔有吾注意便可。” 话音尚未落尽,鬼邪掌心中突然现出一点红光,随后又消失不见,二一怔后,露出丝喜悦放心:“终于安然到达无尽天峰了!” 缎君衡看向她一笑:“现可以睡了。剩下的吾注意,将手露出来便可。” “那就再辛苦一夜。”鬼邪轻颔首笑道,随后躺了下去,阖眸未几便安心进入了梦中。 缎君衡眸底笑意一散,等她睡沉了,翻掌灵力一控制,翻开了她紧扣薄被边缘的手。见薄被上那处和她手心中全是殊异与平常的血迹,眸色一沉,这是心力之血,向鬼邪看了眼,沉叹一声,又小心让她的手归于原位。倒溯时空之术,果然不出天之厉所料,能加快她之死亡。 三个月后,冰尘宫殿外,一声惊慌尖利嗓音骤然惊起。 “伯父!” 正房内带笑和劫尘言语的天之佛眸色骤变,腾得起身急身奔出殿外,见天之厉昏死七窍流血,被咎殃扶住,疾步过去抱怀里,“快去寻鬼邪!” 咎殃紧眸颔首,急飞身化光离开。 劫尘走出殿外,见三千被吓得面色发白,走近将她揽怀中,急看向天之佛:“快将大哥带进卧房,不必回双天宫了。” 说话间,天之佛已横抱起他直奔二卧房而去。 劫尘带着三千疾步跟进,吩咐伺急拿棉巾和要用到的清水。 天之佛刚要把天之厉放床上,心口突然一阵锥心刺骨之痛,面色刷的一白,手臂和腿竟有些吃力发软,眼前微黑,身子不受控制晃了晃。 “大嫂!” 劫尘眸色骤变,疾步一手扶住天之佛,一手急托住天之厉。 天之佛这才劫尘帮助下稳住身形,掌心急凝功苍白着脸平稳放下了天之厉。 劫尘见此晓得是二又有感应,小心紧扶着天之佛站立难稳的身子坐了床边,冷凝看向伺吩咐:“去给天之厉清理血迹。” 说完急手翻掌提功,紧按天之佛背心,灌注纾解之功力。 已经十三岁的三千紧张站旁边看着,见天之佛满头是汗,募得才想起,急转身沁湿一块棉巾,走近床尾,小心给她擦着不停渗出的汗珠。不时看看昏死流血的天之厉,又看看眼面色苍白,却依然忍痛担忧凝向他的天之佛,像极了咎殃的蓝眸底一闪而过丝说不出的难受,暗自抿紧了双唇。 未几,两声急匆匆的脚步声从外而入。 天之佛见鬼邪和咎殃来了,一手紧按着心口,转向劫尘苍白面色紧皱眉心,虚弱低语:“扶吾去软榻坐吧。” 劫尘只得暂停功力,一手扶住她的胳膊,却不料她竟然控制不住的颤抖,眸色一紧,掌心当即紧扶,让她半个身子倚靠她身上,缓慢走过去。 鬼邪坐床边诊脉,余光看了眼天之佛情况,眉心微皱了皱后收回视线,凝神注意天之厉情形。 一个时辰后,天之佛心口疼痛也才彻底消失。 伺见她走近,躬身而退。 天之佛接过棉巾坐下,面色仍带丝尚未散去的发白,凝视天之厉,小心擦拭着。 又过了半个时辰,七窍流血止住,鬼邪收回了诊脉的手。 天之佛擦拭净后,凝眸看向鬼邪问道:“此次情况如何?” 鬼邪轻叹一声,凝视她道:“比上次严重了些,但好症状上并无变化。出血也未增多。” 天之佛听了转向天之厉面上,怔怔看着,沉默片刻后,才又看向鬼邪继续问:“这次需要多长时间才能醒过来?” 鬼邪眸色微凝,对上她的视线缓慢道:“可能要比上次昏死长些,但会多长,吾无法确定,们耐心等吧。” 天之佛点点头,想起这是劫尘房内,凝眸又问:“昏死间,可否将他带回双天宫?” “不可!”鬼邪不假思索出声,扫过天之厉重又看向她道:“外部症状虽然稳定住了,但他体内命力流动仍然不稳。” 劫尘凝眸看向天之佛道:“吾和咎殃去侧殿便可,大嫂勿要客气。和大哥就此休息。吾吩咐去们殿内拿需要的东西。” 说完不待她回应,便已自离开,到了大厅吩咐伺去办。 咎殃笑走近天之佛:“大嫂安心此住着。” 天之佛轻叹一声,看向他露出丝无奈淡笑:“打扰们二了。” 咎殃急笑道:“若这是打扰,吾和劫尘求之不得。” 三千眸色一喜,伸手拉住天之佛的手,欢喜道:“也可以帮伯母照顾伯父的呀!” 天之佛转眸看向身量已经像是十五六岁的三千,见她心里急切想要能帮上她什么,伸手一抚她肩膀,笑笑:“吾若需要,定第一个唤,爹和娘靠后。” 三千欢喜点了点头:“嗯!” 入夜后,冰尘宫如往日般到了时辰全部熄灭了晶,住主殿内的天之佛因要照顾天之厉,稍晚了两刻。 终于全部都睡了,一声低语轻响起后,吱呀一声殿门开启夜色中,一道身影急速化光直往荒神禁地而去。 “咚咚咚!” “咚咚咚!” 鬼邪正要熄灭晶石,听到声音,还有熟悉的气息,眸底诧异露出丝温和淡笑,挥袖一扫,门开启:“进来吧!” “舅舅!”影刚入,便先有礼唤了声。 “坐到这儿来。”鬼邪指着身边的座椅,看向三千,笑道:“怎么这么晚到吾这儿来?该不会是偷偷来的吧!” 三千不好意思笑了笑,走到座椅边坐下:“舅舅向来都能猜对。” 鬼邪笑坐下,凝视她问:“找吾何事?赶紧说完了回去睡觉。小心爹娘发现。” 三千顿收起了笑意,认真看着他问道:“什么时候才能倒溯时空呢?布衣师兄已经去了好长时间了。们不是说等他离开后就能送去吗?” 鬼邪眸色微凝后,淡笑:“为何如此着急?时间还未到,到了自然就要送去,舅舅不能泄露天机与知晓。” 三千闻言一怔后,眸色微有些黯然,凝视他道:“今天大伯父犯病,伯母那般疼痛还要忍着,爹娘也担忧,……心里难受,要是能早些到达过去,也可以和师兄早点儿改变,让伯父的病快些好起来。大家就都好了。” 鬼邪轻叹一声,抬手笑按她肩头:“有此心便足够了,舅舅只能告诉,距离送回去的时日快了。这些日子和爹娘好好相处。尤其是娘,她就是嘴硬,不像爹有什么想法都挂嘴边。” 三千听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早看出来了,舅舅放心,以后会寸步不离地缠着娘的,等她腻歪了,回到过去开始几月,她该是先不会那么想。” “鬼丫头!”鬼邪笑斥一声,起身叹道:“得到想要的大概答案了,快回去吧!们从小严苛训练,就是为了送倒溯时空,不会取消的,没有,无论从何而言,师兄都独木难支,不利于计划,必不可少。” 三千见他点破了自己心思,不好意思红了脸,起身,凝视他点了点头:“嗯!” 众谁也未料到天之厉这次昏死,竟然一睡就是一个月,就接近三千倒溯时空时的一日晨光熹微时,才缓缓睁开了眼。 见天之佛穿着里衣坐床内,一动不动恍惚凝视他的神色,低沉嗓音唤了声:“楼至!”她这模样分明是也一夜未睡! 天之佛猛得才回神,见他正神思清明静静凝望着她,眸色激动一喜,急道:“终于醒了!” 天之厉轻“嗯”一声,看了看渐亮的天色,掀开薄被一角,眼神示意她道:“和吾躺一会儿再起床吧!” 天之佛不料他突然如此,微怔后,见他眸色,看看天色,不忍拒绝,未多想,笑笑,便躺身而入。 天之厉当即伸手,揽住她的腰身,往怀中一带,紧紧搂住,一手不由轻抚着她的面颊,望进她眸中,沉叹一声:“吾这次又睡了多久?” 天之佛顺势放软了身子倚靠他怀中,放松了无意识紧绷一个月的心神,低声笑语:“到现刚满一个月又多一个时辰,再加三刻。” 时间精确到如此,她方才模样,难道这每一日她是如此一刻一刻数着等待,她到底有多久未曾入睡!天之厉眉心一皱,眸色复杂一闪,手臂当即一紧,轻吻了吻她的额头,越发将她搂紧怀中,无奈沉叹一声:“让担心了!” 天之佛见他如此神色,怔了一怔,不解笑问:“为何皱眉?” 天之厉黑眸一凝,手指嵌入她的腰身中,沉声问道:“有多久未睡?” 天之佛一愣,见他是不满此处,他怎会看出?轻咳一声,微垂了眸不乎笑语:“也未有多久。” “没多久是多久?”天之厉眸色一沉,不假思索沉声继续问。“可以骗吾,劫尘和咎殃必然不会。或者更想要吾从他们那里听到答案。” 天之佛还是不答,只抬眸又重凝向他,双手轻抵他胸口,轻叹一声凝视他软语低道:“吾日后补回来如何?” 天之厉皱眉,直接深沉看着她问:“一日?” 天之佛眸色一闪,见他非得要知道,无奈叹气。 天之厉继续道:“两日?” 天之佛还是不答。 天之厉搂着她的身子,深深望进她眼底,不厌其烦缓慢继续:“三日?” “四日?” “五日?” “六日?” “七日?” “八日?” …… 一声一声越来越沉暗的嗓音飘起卧房中,始终未有另一声回应。 …… “二十三日?” “二十四日?” “二十五日?” …… “一个月又一个时辰加三刻!” 天之厉说到最后,眸色暗成了一片,眉头拧成了死结,死死盯着天之佛。 天之佛见他不得答案誓不罢休,看看他沉怒暗藏的眸色,好像她做了什么错事,眸色一闪,心头不受控制一颤,骤阖了眼,直接埋头他颈窝,手指轻动搭他腰间,叹息一声:“莫生气,是最后一个。吾以后一定补回来。看不到醒来,吾睡不安稳,即使睡着也全是噩梦,还不如醒着照顾,看些书册打发时间。” 天之厉听了沉默不语,薄被下的手指却是缓动脱着她身上的衣物,天之佛以为他想要欢好,一怔,急手一按他的手,刷的睁开了眼,微红面不自看他急低语:“别!这里是劫尘和咎殃寝殿!回去再。” 天之厉看她微发白的脸色,因着羞意才多了丝红润,暗叹一声,一手拉开她的手,一手继续脱下了她身下最后一件衣物,将她光\裸的身子紧搂怀中,低沉贴近她耳边低沉道:“吾如今醒了,安心睡吧,睡一觉,们再回去。” 天之佛愣住,见他本还暗怒沉凝眸色突然露出丝温柔沉笑,反应过来,脸不受控制腾得更红,懊恼嗔他一眼:“故意的!” 天之厉淡淡一笑,将她因动离开的身子,又搂进怀里,吻向她双眸,强迫她阖眼:“睡吧!” 二肌肤相贴,天之厉身上的温热一丝丝传入,天之佛微凉的身子渐渐也变得暖热,莫名觉熨帖的舒心,竟感觉到了一个月来从未有过的困意,头微动,贴近他的头,轻打了个哈欠,不由微睁开眼,恰好对上他静静凝视她的眸光,抿唇无奈笑了笑,轻嗯一声,再次阖住了眼,放心入眠。 天之厉黑眸复杂一闪,又恢复平静,平静凝视着她的睡颜,手指轻抚着她披散而下的发丝,发觉她身子似觉舒服,无意识越发慵懒放松,眸底微露出丝淡笑后,手指动作越发轻柔。 一个时辰后,站大厅内的劫尘和咎殃,听到卧房内有每日起床的响动,才走近门边,轻敲了敲门:“大嫂,们先离开去地水部处理事务,早膳让膳食坊做着……” 话尚未说完,殿门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打开。 劫尘和咎殃怔了一怔,抬眸望进去,眸色骤然惊喜:“大哥!醒了!” 天之厉平和颔首,对上二视线缓慢道:“大嫂还睡着。” 劫尘微愣后反应过来,迈步而入,扫了眼床放下一半的帘帷,轻叹一声,才又看向天之厉凝眸道:“还是得大哥醒来才有办法。自从犯病,大嫂一直没有休息。吾怎么劝都无用,把三千、昙儿和厉儿佛儿弄来劝也毫无用处。” 咎殃避嫌一直站门口,看着二说话,话音落后,才看向劫尘出声笑道:“让大嫂安静睡着吧,别说话了。有什么事随后再言。” 劫尘随即看向天之厉道:“就让大嫂一直们殿中睡着,不必移动。吾和咎殃先离开了。” 天之厉颔首,目送他们离开后,才又关闭了房门,洗漱后,静坐床边,若有所思一动不动凝望着睡梦中平和面色的天之佛。 不久后用了早膳,午膳,晚膳,天之佛也仍然沉沉睡着没有醒来。 足足睡够了五日五夜,到了要送三千倒溯时空前的三个时辰才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大伯母!” 天之佛轻打了个哈欠,又阖阖眸才清醒,看三千欢喜松口气的眸色,见四周无,又是晚上该入睡的时间,一怔,露出丝温润笑容,刚要起身,想起薄被□子寸缕皆无,不得不一直躺着,凝视她笑道:“这个时辰了,怎么还未去休息?” 三千看见她方才欲起又躺下的动作,嘻嘻一笑,走到床尾,将从双天宫拿来的一套新衣,放她身边:“伯父让伯母穿这身衣服。已经睡了五日五夜,今夜是吾倒溯时空回到过去的时间,还想着伯母要是再不醒来,就不能送吾了。” 天之佛一震:“五日五夜?” 三千笑点了点头,转身走到帘帷后面,看不到天之佛的地方:“嗯,伯母穿衣服吧,站这儿,看不见的。” 天之佛收起诧异,今日确实就是倒溯送三千之日,急展开衣物穿着:“还有几个时辰?” 三千满眼喜悦道:“三个时辰。吾特意跟舅舅要了一个时辰,回来看看大伯母。一个时辰到了,还没醒来,刚本来就要离开了。” 顿了顿,继续道:“幸好伯母醒了。大伯父和舅舅他们都观星台。”说完疾步向后殿走去。 天之佛眸光一凝,急穿好了衣物,落地穿好锦鞋,三千恰好端着一盆温热的清泉水走出,放雕花木托架上,“大伯母洗漱吧。” 天之佛见她又要去拿棉巾,急手阻止,温和笑笑:“吾自己来。快去坐着,这些事该吾照顾才是。” 三千嘻嘻一笑:“小的时候,大伯母经常照顾啊。这要离开了,做一次孝敬伯母。” 天之佛笑看她一眼,急捧水湿面。 片刻后,收拾妥当,天之佛走近三千将她揽肩一搂,笑道:“吾抱去。” 三千不好意思红了脸,咕哝:“都这么大了!” 天之佛宠溺凝视她的面容温柔一笑,当即揽住她的身子,飞身化光向观星台而去。 两个多时辰后,漆黑的天际再现许久前的漩涡白光奇景,时空之眼将包裹祭司之力的三千急速吞噬而入,眨眼间时空之眼连带着便光闪消逝,夜空重回一片漆黑。 “劫尘,哭了!”咎殃不舍叹息地收回视线,却见从来面色清冷的劫尘眼角落下一滴强忍了许久的泪水,果然不出所料,当即拿出绢帕擦向她眼角,安慰道:“算算这时间,三千到了过去,该不久后就能见到过去的们,别担心,还能有布衣陪着。” 劫尘接过绢帕,垂眸一擦,淡淡道:“吾不担心!” 嘴硬!咎殃腹诽一句,蓝眸闪过丝波澜,刚刚三千要走前最后抱那一时,就快要哭了,还嘴硬,不好好跟女儿温和说两句话,又是严肃嘱咐,幸好女儿跟吾一样,早就看穿了的口是心非。 “回去吧,耐心等着,们这里只须等一年,他们就会回来了。” 劫尘将绢帕交还给他:“吾不担心,多想了。”说完,也不理他,当即旋身化光离开。 咎殃无奈,看着她消失的紫色身影,沉叹一声:“心绪不宁,必然是担心所致。向来心里不痛快时,才会如此不想说话,只想一个安静。现就是如此故态复萌,如何骗得过吾?” 自言自语说罢,凌空而起,化作蓝过,破空划过,急追而去。女儿最后一句嘱咐吾照顾好,要是她回来变消瘦了,非拿吾下刀不可,不过不用她下手,吾先把自己剁了。也不知道她耳边悄悄说了什么。他当时一定脑袋抽了,为嘛听了三千的刻意嘱咐,要当那么一瞬的破烂正君子,不偷偷凝功听听。 哎,说什么都晚了。除非劫尘说,否则他是怎么都不可能知道了。等三千回来,大哥病情好转,他们便可以考虑再要一个孩子,三千长大了,太不好玩了。 天之厉和天之佛站远处,遥望着二先后而离去的身影,轻叹收回了视线。 “一年。” 天之佛一怔,抬眸看向天之厉不解问:“何意?一年怎么了?” 天之厉对上她的视线,俯身横抱起她化光返回双天宫:“未来前,鬼邪和缎君衡告知们,从现开始算起,一年后,三千和布衣便可平安归来。一直担心布衣,现时间有谱,可以稍微安心了。” 天之佛不可置信惊喜:“当真?” 天之厉沉声一笑挑眉看她:“吾为何要骗?” 天之佛霎时笑意满眼,叹息一声:“只是有些欣喜而已,并非怀疑的话,本以为还需要许久。” 二又随意说了不到几句,已到了双天宫,天之厉直接横抱着她飞身进入了殿内。 “天之厉,后日是生辰,想要如何过?” 正要放下天之佛的天之厉一怔,失笑诧异看她道:“生辰?”随即算算日子,一笑:“若非提醒,吾都忘记了。” 天之佛轻笑出声:“忘就忘了,记着吾的就行。吾替记住。” 天之厉见她戏谑中带着丝温柔情意,沉声笑笑,松手让她平稳落地站直:“让质辛和无渊回来和们一同用膳便可,不必大肆操办。” 说着一顿,凝视她喟叹一声:“缺了布衣,不然孩子们便全了。” 天之佛笑看他颔首:“那就还是如往年一样。不过,等布衣回来后的那年生辰,得听吾的,吾想给如何办便如何。” 天之厉不假思索笑着应道:“好!”双眸却她转身向卧房中步去的时候,笑意一顿,露出了深蕴心底的复杂沉窒,那一次的生辰,不会记得的,纵使记得,到那时,他也再不需要生辰了。 天之佛快走到门边,却不见后面脚步声,诧异回眸,见他只一眨不眨温柔凝望着她背影,垂眸看看自己身上,哪儿有不对劲儿,不自一笑狐疑问:“怎么了?天色不早了,收拾收拾,该休息了。” 天之厉缓步走近,抬手一揽她的腰身,笑道:“没什么!酒不醉自醉而已。” 天之佛一愣,会意,微红面失笑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仅半靠着他肩膀,二缓步进了卧房。 夜色渐深后,本已睡了五日五夜再无睡意的天之佛,仍然抵不住铺天盖地席卷来的困倦沉沉睡去。 天之厉停下了话音,垂眸定定凝视着睡怀中的她半晌,渐撤掉了手中运使的荒神之力。 良久后,双天宫殿门吱呀一声暗响,天之厉跨步而出,化光消失。 此时的荒神禁地神殿之中,一片庄严肃穆,沉寂无声。 鬼邪、缎君衡垂眸伫立高台上的祭鼎两边。质辛、无渊,昙儿、佛儿和厉儿眸色难掩莫名的不安焦操,忍不住神殿内缓缓踱着步子。 劫尘和咎殃站门边,眸色敛着说不清的神色,不时望望看不见一颗星的夜空。魑岳和后无封,克灾孽主和圣鬘天姬站一处,却也仅仅是偶然凝沉对视,一言不发。贪秽和擎念潮,剡冥和擎思瑚,魈瑶和树魁静静坐祭台下的座椅上,阖眸等待。 片刻后,一道雄浑黑色闇气拔地而起,紧接着神殿殿门沉沉开启,天之厉巍峨身影横空而入。 “随吾进秘殿!” 鬼邪收到他的命令,早已打开了秘殿,此时就等他,当即抬眸,袖袍一扫,撤去了挡祭鼎后迷雾,露出了一道敞开的通道。 天之厉飞身进入后,其余众当即凝功相继跟随,还曾影幢幢的神殿不到片刻空无一,通道之门最后一个进入后紧紧关闭。 夜色沉沉,方才荒神禁地外还吹拂的一丝风也渐渐停住,消失不见,夏夜莫名晕染起一片死寂的凝滞。 一个时辰后,通道开启,天之厉眸色平静又如来时般,无声无息返回了双天宫,只留下了身后随后走出来的一声声沉重复杂脚步。 安慰送走泪眼朦胧的佛儿和昙儿,鬼邪恍然看着漆黑的夜色半晌,才收回视线,转向缎君衡涩沉叹笑:“他可真会选日子,居然要提前他生辰。” 缎君衡负手缓慢步出神殿门槛,轻叹一声,最后看了他她一眼,飞身离开:“去准备吧,就后日。” 时光一点一滴游走,一日眨眼过去,到了天之厉生辰之时。 这日天朗气清,日光明媚,碧空万里,整个王宫一片祥和瑞云之气笼罩,竟比往日多了丝清圣之气,漂浮的风中也带了丝沁心脾的幽泉之香。 双天宫内,质辛、无渊、昙儿、佛儿、厉儿一大早便来了,满眼喜悦,早早坐大厅内等待,五双眼睛不时望向紧闭的卧房门,不时又收回摇头笑笑。 见佛儿本还带笑的眼睛突然发红,昙儿眸底笑意一凝,伸手轻将她搂怀中,压下心头酸涩,密语安慰:“今日是爹的生辰,开心些,这是们送给他的生辰之礼,一定要万无一失。那夜答应了他,绝不可食言。” 佛儿急擦了擦忍不住流出的泪水,阖眸,点点头:“嗯。” 片刻后便睁开眼,露出丝灿烂期待的笑容,凝向昙儿笑道:“这样如何?” 昙儿放开了她的手,赞赏一笑:“姐姐说过的伪装之术,们兄妹五里面是最好的。” 话音刚落,卧房之门吱呀一声,缓缓开启,露出了其后刻意穿着新锦袍的天之厉和天之佛。 五欢喜一笑:“爹娘!” 天之厉和天之佛缓步走出,入座,看向五笑道:“今日怎来得如此早?” 质辛好无渊一笑:“爹的生辰,自然得早点儿。” 说完后,昙儿、厉儿和佛儿一同与他们二起身,离开座椅,并列一排,微俯身恭贺:“恭祝爹生辰之喜,福泰乐圣。” 天之厉沉稳笑道:“都起来吧!” 五重新入座后,天之佛随即看向司殿笑着出声:“传膳吧!” 不到片刻,膳食全部上齐,最后上了一盅药汤,司殿亲手端着放了天之佛身前桌边。 每日用膳前,她都要先喝药,天之佛抬眸,见六个含笑,全部都盯着等她喝完药开膳,笑了笑,端起温度正好的药盅,叹息放唇边:“何时才能不喝这药啊!” 天之厉沉声一笑:“何时的心症不再犯,何时停药。” 话音尚未落尽,天之佛笑瞥他一眼,收回视线,微仰头不徐不疾喝着。 质辛、无渊、昙儿、厉儿和佛儿,压下心底难受,一眨不眨眼含笑凝视着她一口一口吞咽着。 天之厉见她快喝完了,拿起竹箸,夹了特意为她准备的一种气味鲜甜的朱果,等她放下药盅后,温柔笑放她口边:“吃吧!鬼邪这次给换的药甚苦,吾闻着都觉难以下咽。” 天之佛眉心微蹙着苦笑,当即启唇一咬,清香的灵甜之味霎时弥漫口中各处,如往日般瞬间驱散了直哽喉的苦涩。 厉儿旁低低一笑:“原来娘吃药也能怕苦呀!” 天之佛一噎,微囧失笑。 质辛、无渊、昙儿、佛儿当即看着哄堂大笑。 天之厉眸底笑意一闪,却是看向厉儿不徐不疾道:“明日加练一个时辰。” 厉儿一僵,双眸瞪得溜圆:“爹,不能公报私仇!” “哈哈!”质辛、无渊、昙儿和佛儿幕然笑得更加开怀。 质辛急替天之厉补充笑道:“这叫吃得苦中苦,方为上!小弟,不可曲解父亲良苦用心。” 厉儿撇撇嘴,鼻哼一声:“大哥,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 质辛轻咳一声,笑道:“今时不同往日,大哥觉悟了爹的一片爱子之意。” 无渊、昙儿和佛儿忍不住捧腹继续笑着,直有些上期不解下气。 天之佛好笑看着他们几,拿起竹箸提醒:“快用膳!” 五当即停下话,笑看她异口同声:“遵命!” 天之佛无奈笑摇了摇头,都这么大了,还跟小时候一般淘气,和天之厉笑对视一眼,开始用膳。 半个时辰后,用完膳,天之佛刚要笑着出声让撤膳,眼前影突然变得模糊,传入耳中的声音也听不真切,意识渐渐消失,心底莫名不安恐惧,只本能急唤了声:“天之厉!”眼前顿黑,身子一软,向桌上倒去。 天之厉伸手轻接住,小心将她的身子横抱怀,凝视着她昏死过去的面容,抬手一抚,贴近她耳边温柔低语:”吾这儿!” 说罢紧紧一搂,收起所有情意,平静看向眸色突然涩胀的质辛、无渊,昙儿、佛儿、厉儿,绝然沉声:“立刻让鬼邪和缎君衡进卧房!” 厉儿、佛儿和昙儿眼睛一湿,急转身去唤。无渊留下让司殿继续处理大厅。 质辛袖袍中手指一紧,压着眸底酸楚,紧跟天之厉身后进入卧房,强撑着勇气雾气的双眸凝视着他背影,一会儿还须他旁助力。 鬼邪和缎君衡刚踏入房门,坐床边凝注天之佛的天之厉直接命令:“立刻动手!” 质辛压下眼底湿意,急将周身功力提升到极致,一掌运使佛元内力,一掌运使厉元元功,重重雄浑笼罩床榻四周,将三包围其中,与外界隔绝。 鬼邪提纳最极端之祭司之力,缎君衡祭出最强势之控灵之术,天之厉则使出了只能再使用一次的荒神之力,三股恢弘汹涌功力凝聚交汇于床前,成为一道发丝般纤细的光力,直钻天之佛天灵而去。 天之佛面色平静仿如正常入睡,身子放松平躺,只有天灵处和眉心处相通相应闪烁一点金光。 剥离抽改记忆的光力仍持续地施为中,光力还毫不犹豫地吞噬着天之佛的一切记忆,时间推移,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质辛双掌支撑着结界,双眸强忍着难受定定看着天之厉,听他一字字无声念着天之佛该有的记忆,随着荒神之力深植而入天之佛脑中,回忆着他所知晓的这些未改变前的事,再也忍不住心头胀痛,双眸一红,喉间一哽,骤酸涩落下泪来,难受低低垂下了眸。 再有一刻,一切便要按照爹的生辰心愿实现了。那个疼爱他们的娘亲再也不会存,那个深爱他的娘亲也再不会回来。过去成了一场只能他们独自暗默忆起的梦境,再无那个最重要的可以相和。 210 楼至苏醒 u8更新最快阅读网第二百一十章 又过了一刻后,钻入天之佛天灵的光力渐渐变淡变弱,直至最后一丝,质辛、鬼邪、缎君衡和天之厉同时撤掌收功。 却不料,撤功刚毕,天之厉突然口吐鲜红,身子站立不稳一晃。 “爹!”站其后面的质辛眸色骤变,急奔过去扶住他。一旁的鬼邪和缎君衡这才发现,眸色一紧,急掌心蓄功,一者按他前心口,一者按他背心,纾解打通淤窒命脉间的郁积气血。 片刻后又吐出一地稍暗红的血液,天之厉胸口窒息之感才好了些。鬼邪和缎君衡撤功,质辛急小心翼翼扶着他坐床边。 “义父,伯父,爹这是怎么了?” 缎君衡扫过阖眸暂提功力运转奇经八脉的天之厉,看向他道:“他之命力本就缺损,荒神之力使用会加快命力耗竭,现虽不是犯病的时候,但平日隐隐损耗之下,气血命元难寄,便会损伤心肺,一时周身血脉全部急涌而至,吐血必然。现已经无事了,不必担心。” 话音刚落,天之厉收功,睁开了眼,看向担忧的质辛,平静道:“吾无事。去做该做的事情,不必这里浪费时间。” 质辛微颔首后,想起什么,扫过天之佛,才又凝视他问道:“娘何时能醒过来?那日吾问,说到了今日才告诉吾。弟弟妹妹也关心此事。” 话音尚未落尽,听到敲门声的鬼邪去打开了房门,无渊、昙儿、佛儿和厉儿轻步迈进,走到天之厉身边,看他情况安好,又扫过安然无恙熟睡的天之佛,紧绷担忧的心神一松,才又凝视天之厉等待答案。 天之厉凝眸看向他们五,沉稳平静道:“十日后黄昏,她若醒了,吾派传们。抽改记忆之法,对娘身体有些小损伤,十数日昏睡有利于她恢复。” 昙儿听了张了张唇,看见天之厉说话间无意识看向天之佛的眸底一闪而过的那一丝深情复杂,骤又闭上,压下喉间酸涩,轻拉住佛儿的手,看着她和厉儿露出丝平静笑容:“们回去吧!十日后再来。不要打扰娘休息。” 佛儿和厉儿怔了一怔,本也还想问的问题,见她凝眸轻摇头,咽了下去,轻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质辛和无渊微俯身向三告辞后,随步而去。 鬼邪看向天之厉,凝眸道:“这十日,必须要好生休息。天之佛身体恢复需要的药,吾亲自熬好端来。” 天之厉转眸看向天之佛点了点头:“嗯!” 鬼邪和缎君衡这才告辞离开,天之厉传清理了房内血迹,关闭卧房门后,走近床边褪去了天之佛身上衣物,拉过薄被给她盖好,随即便坐床头,取下她头上束发的金饰,微动枕头让她躺得更舒服些。 十日后,黄昏,红云火烧,碧空似染血,自山峦夕阳处羽毛般铺叠展开,倾洒地面的余晖无声斜射入卧房内。 天之厉手中端着一盅药汤,坐床头,舀了一勺嘴边轻吹微凉后,小心移向昏睡的天之佛唇边,凝眸微动,轻抵开她的双唇和贝齿,将药汤一点一点慢慢滴入,随即将勺子放回药盅,手指轻夹她下颌,让她无意识中将含口中的药咽了下去。 这才笑了笑,继续舀起第二勺,照旧而为。 就垂眸舀第三勺时,天之厉心口突然重了毫无预兆袭来的冷怒一掌,喉间一腥,急提功稳住了身形。却是稍晚瞬间,哐当一声,药盅坠地碎了一地,滚烫的暗褐色汤药全洒了手上。 天之厉似未有所觉,擦了擦嘴边流出的血迹后,抬眸望向床上醒过来的天之佛,紧绷十多日的心神一松,凝视她关心放松叹口气:“终于醒了!” 说罢沉了嗓音对外命令:“重新去煎药送来!” 天之佛光裸着身子裹紧薄被,见他竟毫无防备的中了她之掌,眸底微诧一闪后,又恢复厉色,冷利看他沉声:“言而无信!枉为厉族之王!”他怎会对她方才那掌毫无闪躲?依他功力根本不可能中招? 天之厉看她如他所期望抽改记忆后该有的模样,心底放松,眸色平静凝视她一眼,压下心底情意,起身走到不远处的木架前,拿起棉巾擦干净了手上和身上药渍,净了手,才返身回去,从置物柜中为她取了里衣中衣外裳,走到床边,放她手边,抬眸看她缓慢道:“心症突然复发,昏睡十日,吾不可能任由着衣而睡。吾是言过不经同意,绝不尚自近身,但,” 说着一顿,深眸望进她眸底,一字一字沉声道:“吾已有了四个孩子,厉族佛乡之争,已经千年久远前之事,不论当初因何入吾厉族,成吾之。时至今日,难道依然要将吾排斥外?” 天之佛募得又被提醒数次被强夺身子之事,只觉肮脏不堪,面色刷的一片苍白,强压满眼怒火,骤阖眸,不再愿与他多言,冷怒一声:“出去!” 天之厉见她手指捏着薄被青筋暴露,浑身气怒轻颤,是她心绪大恸模样,本欲如往常般伸手将她搂怀中安慰,刚抬,怕此举更让她愤怒,眸色一凝,又放下,只将衣物稍微移近,转身离开,平静声中却是由不得他控制带了柔和:“孩子们担心数十日,一会儿来看望,尽快穿上收拾好。” 卧房门吱呀一声关闭,天之佛刷的睁眼,发白着面色看向身边他拿来的衣物,冷恨屈辱一闪,骤抬手凝功按去,刺啦一声,所有衣物瞬间碎成了粉末。随即包着薄被落地,无意识竟踩到了地上脆裂的药盅碎片,一阵钻心疼痛袭来,天之佛微蹙了蹙眉,心底怒躁却是因之莫名稍微平静了些,不由垂眸,见脚底下流出的鲜红,并不觉痛,竟有种洗涤净身上污秽的忏罪之感,一时发怔,定定默然看了半晌,直到血腥味浓重彻底平复了翻涌的心绪,才抬眸,带着扎入皮肉的碎片走向置物柜,打开重新取了衣物,返回床边,忍着心头厌恶,一件一件穿着这厉族为其准备的衣物。 刚穿好,房门便吱呀一声打开,霎时一股清晰的血腥味飘散。 天之厉一震,寻味看去,骤见她穿着衣物光脚站地上,脚下全是血印,她到底做了什么?眸色一变,急身疾步直奔过去:“楼至!” 天之佛闻声,掌心骤蓄浩然佛力,转身防备,冷眼看他:“又想如何污化吾,来侮辱佛乡?” 天之厉步子距离她三尺外的地方募得停住,只得压下心疼,余光见床上的衣物碎片,沉眸一凝,扫过她双足,转而收回视线,疾步转向不远处的放置珍贵物品的紫檀阁,轻抽出一个小抽屉,翻掌撕裂了不远处的纱帐,隔手指和其中的一个陶瓶间,将其取出,凝功飞向天之佛急促道:“吾未碰触。处理一下伤口。纵使恨吾,也不必损伤自己身体。想要杀吾,更该身子康健,能打得过吾方有可能实现。吾说过会放离开,只要能胜过吾或是杀了吾。” 用轻纱包着的瓷瓶到达天之佛眼前时,轻纱一松,坠落地,只剩下瓷瓶继续飞近。 天之佛冷眸厉色一闪,掌心功力骤利,本欲震碎瓷瓶,却不料天之厉说出此番话,心念一转,眸色凝住,当即变了主意,转而接住瓷瓶,收回视线,背对他坐床边,将血肉模糊的足抬起,冷静凝视着,抬手一片一片拽出了插入其中血淋淋的碎片,一股鲜红霎时被带出。眉头连皱都未皱,天之佛拔出瓷瓶的木塞子,对着伤口倒出了些许淡紫色粉末,本还流血的伤口瞬间止住。 天之厉站床边不远处,静静望着她快处理完伤口的孤寂背影,袖袍中手指一紧,虽早已料到她之性子会如此,可当真看着却又是无奈深沉的痛心。如此情形,他该彻底放心了。再过三个月,等他的时间到了,她便可真正解脱,若……便放她去现记忆下想去的地方,去见她愿意见到的。 “来!” “参见王、王后。” “将地上的东西收拾干净!” “是!” 天之佛处理完伤口,刚穿上布袜和锦鞋听到如此称呼,皱眉回身,冷视天之厉压下不喜,力持冷静道:“明日下令所有称呼吾天之佛。” 话音刚落,“娘!”“娘!”“娘!” 三声惊喜激动的嗓音从卧房门口传来,昙儿、佛儿和厉儿一见她安然无言,眸色泛喜,急步进入,高兴走到了她身边:“终于醒了!” 天之佛见他们一脸凡俗之思亲之情,可这全是天之厉给她的耻辱,好不容易压下的怒厌骤然自心底叠生,一皱眉心,心头屈辱怒火压都压不住,骤转身不再看他们,袖袍一扫背至身后,冷沉出声:“吾是天之佛!与们没有任何关系!” 昙儿、佛儿和厉儿虽早已知道她会变化,可当真面临本还温柔宠溺他们,却突然变得如此冰冷无情的天之佛,心头还是控制不住一涩,所有的欢喜都化成了眸底酸红,咬唇忍不住又低低唤了声:“娘!” “出去!”天之佛嗓音骤然一冷,毫不留情冷斥驱赶:“吾不想看到们!以后没有吾之传唤,不得擅自出现吾面前。” 佛儿从未见过天之佛如此模样,吓得面色一白,本只是发红的双眸泪水刷的涌了出来,急胆怯伤心望向不远处的天之厉,哽咽唤了声:“爹!” 昙儿红着眼睛轻抱住了佛儿,拉了拉怔住伤心的厉儿的袖子,挤出丝欣慰又酸涩的笑容低语:“天之佛不想看见们,别让她难受,们也看到她安然无恙了,离开吧。” 佛儿看看天之佛冷意无情,又看看旁边的天之厉眸敛愧疚关心凝望他们三个,心里替他难受伤心,又想着以后不能见天之佛,心里难受暗唤了声“娘”,微止住的眼泪霎时过眶而出,一把撇开了昙儿的胳膊,捂泪泪眼,转身哭着跑出了卧房。 昙儿怔住,转眸看向天之厉叹气一笑:“爹,吾去看妹妹,她还是这个脾气,一会儿就好了,别担心!” 说罢,急拉着厉儿离开,就跨出主殿的那一刹那,却忍不住下意识回眸,看了眼宽敞明亮大厅间的石桌,十日前,娘还温柔戏笑地看着他们兄妹几说笑,为爹过生辰,强忍的难受钻心而起,发红的眼里也忍不住涌起了泪水,随即刷的收回视线,跨步离开,阖眸任由泪水滑落。 厉儿看到,紧抿了双唇,抬手一拉胳膊,止住她的步子,从她袖子中取出绢帕替她擦泪:“大姐,娘那会儿说有孩子了哭不好,别哭啊。娘现这样,挺好的。至少她再也不会伤心难过了。爹每次生病,她都日夜不宁,夜里还会一个落泪,白天见了所有依然满脸平静笑容。” 昙儿闻言突然睁开了眼,泪水顿住,接过他手中绢帕一擦,紧眸震惊凝视他急问:“怎么知道娘夜里一个落泪?们都不知道?” 厉儿微垂眸叹息一声,压下心里难受,才又抬眸对上她的视线,详细说出了来龙去脉:“这事佛儿也知道。也晓得们感官异于常。但们只知道们醒着时有此能力,其实,不论醒着,还是睡着,或是昏迷昏死,任何情形,们都能感知别所感受不到的东西。只不过睡着这种情形,得醒来后特意凝功去回溯。那日吾和妹妹闲来无事,就试着回溯了一下,没想到竟然感知到了娘亲夜里守着爹暗自落泪。” 顿了顿,厉儿有些想不明白,不解凝视她问道:“明明鬼邪伯父和缎君衡已经说爹的病,二哥和三千妹妹回来后就一定会好,为何娘还会独自一个哭呢?她还是不放心爹的病吗?” 昙儿微怔后,想了想,眸光一闪,暂压下心底突然涌起的莫名不安,看向他道:“们知道了爹的病后也还会担心和哭,娘该也是一样的。” 厉儿听了沉思半晌,似还有疑问,可又想不出来,只得暂时压下,看向她道:“们去找佛儿吧,以后若娘真的不想看见们,们就偷偷去看她。大姐别再伤心哭了,娘现记忆被抽改,可她还是娘亲。知道娘一定不想们担忧伤心的,只不过是没有了记忆。为了已经不的那个娘亲,们也该高高兴兴的,这样她才没有离开们。” 昙儿见他自己也难受,却仍想着法子要安慰她,心里酸胀间又暖意醺然,破涕一笑,用绢帕擦去了最后一滴泪水,收入袖中,抬手轻按了按他的肩:“吾没事了走吧。去爹娘最爱一同去的善恶花树下,佛儿定然那儿,们一会儿再一同去找大哥大嫂。” 厉儿露出丝笑容,轻点了点头,姐弟二平复下了翻涌的心绪,急步而去。 卧房内,听到三彻底离开后,天之佛冷厌的眸中,却又不受控制闪过丝微不可见的愧疚,袖袍中手指陡然紧握,一皱眉,阖眸压下。他们纵使出自她体,可依然是厉族血脉,一如所有厉族的奸诈阴险,是可能为乱天下的祸害,更是天之厉污化她侮辱佛乡铁铮铮的事实,质辛是第一个,他们是一次又一次的。当初的和平协议中并无诞下子嗣,她本心存渡化,却不料他竟使了阴险邪佞之术,如此破除她修持的无色佛体。既不可渡化,厉族没有天之厉便不足为惧,天下可永久为安。 天之厉缓步走近她,负手看着她侧脸,天之佛也未曾有任何抗拒动作:“纵使恨吾,也不该迁怒孩子,他们也是的血脉。” 天之佛冷笑一声,厉色看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几个孩子,全部都是算计之下的产物。若哪一日厉族再入侵苦境,与佛乡对上,便是用来威胁的利器。厉族非吾族类势必杀之,不如吾亲自动手取他们性命,免得来日成利用对象。” 天之厉看着她怒冷难掩的双眸,心里温柔欣慰闪过,面上亦不觉露出丝温柔笑容,平静凝视她道:“他们是吾和的孩子,吾死也不会让他们受一丝伤害。想杀了吾为苍生除害,吾却并未视为敌。” 说完转身向外走去,缓慢嘱咐道:“昏睡十日,先用膳吧,杀得有力气。” 天之佛等他离开房门,卧房内他的气息消失的无影无踪,怒厌心绪才恢复了平静,向大厅走去。见天之厉坐桌边东侧,她的座椅竟然并排放他身边,眉头一皱,转而走向了西侧,和他距离最远处坐下。 天之厉平静看了她厌恶神色一眼,抬眸看向眸色复杂盯着他们二的司殿,沉稳出声:“传膳!” 司殿急收起不该有的神色,颔首离开了大厅去膳食坊。二无言无语,一片死寂凝滞气息中用过晚膳,天之佛自始至终未与天之厉说一句话,直接回了卧房。 一个半时辰后,天之厉从书房回到卧房,见天之佛躺床上满脸疲倦睡着,眸色一凝,她还会日日觉疲倦再睡三日,身子方可真正彻底恢复,随即放轻了步子,走近床边木架解下了外袍腰带。 一难以抵挡困意已经床上睡着的天之佛,仍然是听到脚步声,猛然醒了过来,见他动作,骤支着床坐起身子,冷眸清醒看向天之厉,见他继续脱衣物,随即垂眸,落地,向卧房外走去。 天之厉手指一顿,一掌雄浑功力控制住了她的身形,凝视她道:“要去何处?” 天之佛欲要提功相抗,可竟似失去了所有功力,他控制下提不起一丝,当即眸色更冷,看也不看他,直望着门口,恨不得立即离开:“这里只能留一。,吾走。”如何杀他从长计议,但绝不再与他共处一室。 天之厉骤翻掌一收控制功力,将她身子直接倒卷到他怀中,紧紧一扣,一手捏住她的下颌,平静凝视她瞬间无悲无喜的双眸,俯首轻吻向她唇边:“认为吾该放离开?” w·u8更新最快阅读网 211 父女夜谈 (猫扑中文)第二百一十一章 天之佛猛得撇头,功力不济动弹不得,只能避开他的唇,冷声厌恶道:“可以离开!” 话音刚落,身子骤被松开,还曾强势欲要侵占的压迫气息突然消失,天之佛微怔一闪而逝,反应过来急退几步,浑身戒备冷睨向旁边的天之厉,眉心却是不自觉蹙了蹙。请使用访问本站。若以往他不会如此轻而易举放过她!今日怎会? 天之厉垂眸将已经解了一般的外袍重新穿好,这才抬眸最后平静看了她一眼,转身向卧房外走去:“安心休息,这一个月内,吾不会碰。” 天之佛眉头皱得更紧,直到他从门边已经消失许久才收回了冷厌的视线,一掌挥功,哐当一声,紧闭了房门,转身走回床边,放下两侧帘帷,褪去外面纱衣,侧躺若有所思阖眸。一个月后既无法避开,便是取他性命的一次机会,何时如何动手还须思量。除此外,她靠近他会功力受制是因这十几日昏睡心症所致,还是他用了什么手段永久如此,须先确定此事。 昙儿和佛儿厉儿从质辛寝殿中回到侧殿,等佛儿和厉儿睡了后,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看看夜空明亮圆月之色,已经子时,脑中不受控制闪过那时和蕴果谛魂龠胜明峦渡过的同样的夜色,一手不由轻抚向尚未隆起的腹部,再加上今夜天之佛的情况,酸涩难抑,眸色一红,突不受控制涌起泪水,反应过来她又想过去,急抬一手擦了擦,暗自咬唇,涩斥自己,别再想了。 许久后翻涌的心绪才慢慢平复下来,不由叹息了一声,又睁眸,定定看着射入房内的皎洁月光,良久后,阖眸睁眸,还是睡不着,随即披衣而起,缓步离开卧房向殿外走去。 整个王宫漆黑一片,只有静静映照间的如水月光,和一抹从主殿书房,映殿外青石地面的晶石光芒。 昙儿门边怔了一怔,又走出几步,下意识向主殿的那处卧房一望,漆黑一片,又看了看书房,眉心一蹙,想到了什么,将披着的衣裳穿好,草草系住衣带,走向主殿门口,轻手推开殿门进入,直向书房走去。 “爹!” 正翻看过去手札的天之厉一怔,抬眸看去,见像极了天之佛的昙儿眸*言又止,定定立门口看着他,露出丝关心笑容,诧异问道:“已经子时,怎么还未睡?进来吧。” 昙儿点了点头,关好房门,走到书桌旁坐了他身边天之佛经常坐的座椅上,抬眸凝视他问道:“这么晚了,怎么也没睡?娘睡了吗?” 天之厉对上她关心的视线,温和一笑,颔首:“一个半时辰前就睡熟了,不必担心。难道是因此睡不着?” 昙儿看着他心满意足欣慰的眸色,张了张唇,避开他审视关心的视线,转眸恍然望向他手中的札记:“是!” 天之厉眸中笑意微凝,平静转眸,凝视着她的侧脸肯定道:“想蕴果谛魂。” 昙儿微怔,不料他一言即中,直觉要出口否认,天之厉已经又低沉出声:“不必否认,是吾的女儿,心里想什么,吾一清二楚。” 昙儿垂下的眸色突然又红了红,再出的嗓音微打带了丝哑涩:“爹,这么长时间了,吾还是忘不了他,吾知道不该这样。可……可吾真的喜欢他。就跟爹喜欢娘一样。” 说着眼底已有水雾弥漫,抬眸难受看向天之厉迷茫哽咽道:“娘也喜欢爹,为何蕴果谛魂就不能喜欢吾呢?娘是佛乡的天之佛,依然可以喜欢爹,他为何就不能喜欢吾?” 天之厉深眸一凝,抬手轻将她哭泣颤抖的身子像小时候般抱了怀中,她看不见的地方黑眸凝沉一闪,等她哭声渐渐小了,安抚轻拍了拍她的背,才低沉缓慢道:“答案,依之聪慧,心中已有,爹不做劝导。既忘不了,记着便是,不必强迫自己。” 昙儿听罢微怔,一直郁结盘踞心口的疙瘩突被疏通,心中难受稍减,低低嗯了一声,这才从他怀里抬起头,微有些脸红不好意思,抬手擦了擦眼泪:“吾忘了,爹那时就一直想着娘。” 天之厉见她平复,担忧散去,凝视她笑道:“只有娘忘记吾,吾纵使忘记了也还给她留个空白。不像娘,一忘就彻彻底底,每次都把吾当做仇。” 昙儿噗嗤一笑,还泪红的双眸凝视他,边忍着酸涩边笑道:“上次是娘所为。这次是爹自作自受,不能怨娘。她可是想寸步不离守着,照顾,是不让。如今爹得偿所愿,不该抱怨。” 说着一顿,眼神示意卧房方向,忍着涩笑,看向天之厉道:“娘真的也不想看见爹?” 天之厉沉声笑笑,合住了手中手札,无力叹息一声,点了点头:“确切说是被娘赶出来了。她说有吾,没她;有她,没吾。” 昙儿压下心底酸胀,看着他平静笑意弥漫的双眸,挤出丝笑,抬起一手轻轻抹过泪意又要溢出的眼角:“爹可以把娘赶出来,自己待着,娘还算仁慈,给了选择的余地。” 天之厉不假思索笑着摇头:“吾离开更好,娘习惯了一处,不喜欢变换地方。何况,她必须住那里。如今已经厌恶吾了,们的卧房估计是她唯一习惯喜欢之处。” 昙儿撇撇嘴,失笑看他:“爹还不如承认是舍不得娘受一丝委屈。别绝不允许他们给,更不能给娘不快。就算娘不久前才打伤了。” 天之厉皱了皱眉,带着丝笑看她:“怎么知道吾被她打伤?” 昙儿募得叹息一声,凝视他道:“们进来前看到司殿拿着打碎的药盅出门,爹那般功力,居然能让它碎了,想必是娘醒来打了个措手不及,而根本也没有还手之意,就那么乖乖坐着让娘打,不受伤才怪。” 说着一顿,突然露出了丝好奇,戏谑看他笑道:“被娘打疼吗?生不生气?” 天之厉哈哈一笑,抬手一按她的肩,“鬼灵精!”随即带着丝父亲特有的宠溺眼神笑道:“唯有高兴,疼倒是不疼。娘昏睡刚醒,力道也并无多大。若她不打吾,吾倒该担忧了。” 昙儿抬起一臂,支桌上,侧头看他笑了笑:“吾看娘就是打得再重,也依然觉得不疼。” 天之厉但笑不语。 昙儿募得想起方才看到的手札,眸色一凝,收起笑意认真凝视他确认问道:“刚刚看的是娘十六日前所写的手札?” 天之厉颔首看她笑道:“睡不着,总得找些事来做。娘记忆中没有它们存,吾给她整理一下收藏好。” 昙儿晓得他是借看她的手札想念而已,眸色一闪,压下喉间哽塞,沉默片刻才又继续露出丝笑容道:“其实可以强硬点儿留下。不必顾忌现娘的心情,想要怎样便怎样,反正娘也不是的对手。” 说着想到了什么,突然眸色泛亮,笑意满眼凝视他戏笑道:“娘虽然记忆被更改,但她依然是她,性情心性一丝未变。现还对娘这么好,万一娘再喜欢上怎么办?该对她无情点儿,最好冷酷残忍些。” 天之厉似是早已想过这个问题,平静一笑看她:“如所言,娘依然是她。那么吾不论做什么,她都还会喜欢上吾。无情和好结果都一样。吾有分寸,这种事情不会发生的。” 昙儿轻笑一声,接过了话头:“所以还是选择对娘好些,这才不违背的本心。再说也舍不得对娘不好,虽然娘对挺狠的。” 天之厉也不觉得被她说出心思有何不妥,温和笑着看她颔首:“娘的狠是吾自作自受。” 说罢看看天色,抬手拍了拍她的肩,关心看着她笑道:“天色不早了,回去休息吧!不要熬夜,对和孩子都不好。” 最后的这句话是娘每夜安抚照顾她入睡前,都会细心嘱咐一遍的,昙儿听了本还笑着的眸子又忍不住一红,急垂下了眸,片刻后才抬眸凝视天之厉道:“吾睡不着,还因为娘今夜没来陪吾,没跟吾说话,蕴果谛魂只是一部分原因。” 说完急又一笑补充道:“吾只是告诉爹事实,可不许愧疚。不然以后吾有心事,遇到问题,再也不告诉了。” 天之厉平静一笑颔首,收回按她肩头的手:“回去吧!爹送!” 昙儿也未拒绝,见天之厉站起,直接抬手就双手挽住了他的胳膊,死死一搂,欢喜看他带着丝幸福的回忆笑道:“真想回到小时候,吾那时身量还不到爹腰间,那样就能挂爹胳膊上继续吊着荡秋千了,把娘吓得站旁边寸步不离护着吾。” 天之厉用另一手打开了门,跨步而出,笑看她:“小时候淘气不亚于大哥。大哥就让娘不省心,本以为是个女孩儿,可能会好些,却不料性子比他还淘。” 昙儿撇撇嘴,得意笑看他一眼:“有佛儿妹妹性子稳重便可。” 天之厉沉声一笑,摇头叹了口气,回想他们小时候,又气又笑:“佛儿?她和厉儿比们二有过之而无不及,表面乖巧,实质都是混世魔王。” 顿了顿,看向她笑道:“只不过佛儿比胆子小些,性子也温稳些,不像般固执。她是见势不对就收,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昙儿呵呵一笑,跨出殿门的步子一顿,歪头看他笑眼问:“俩有一个相同。” 天之厉笑问:“是何?” 昙儿这才继续迈步,边走边望着闪烁明星的夜空,咧嘴一笑:“都是爹娘的女儿嘛,都让们俩看着很头疼,却还乐看们折腾。” 说完,回眸对上他幽深宠溺凝视她的黑眸,想起一事,松开一手,指向自己眼睛笑道:“娘说小时候眼睛看着像她,长大后却原来是像爹。虽然其他地方像她,可她说眼睛才是她最喜欢的地方。” 天之厉晓得她如此言之用意,沉沉笑了笑,推开了侧殿门:“进去吧,好好睡。” 昙儿笑点了点头:“爹也早些睡吧。主卧房虽然没了,还有另一个卧房能睡,吾这下回去一沾枕头就能睡着。” 说完,敛衣进入,最后笑看了他一眼,让他不要担心,转身关闭殿门。 天之厉负手立门口,深沉黑眸静静凝注着她卧房的方向,直到半晌后耳边传来她安稳睡着的声音,微松了口气,眸底暗藏的担忧才散去,转身轻步回了书房。 一个时辰后,书房的晶石被熄灭,黑夜下的最后一丝为之光消失。天之厉凝眸跨出书房,却是并未向旁边的卧房而去,而是直接走到了他和天之佛往常共住的卧房门前,掌心功力一闪,卧房门毫无声音不会让任何察觉动静的开启,随后又缓缓关闭。 卧房中轻轻响着天之佛绵延安稳的呼吸声,天之厉看着帘帷遮挡的床,隐藏了自身所有气息靠近。 随即射出一道暗藏黑色闇气穿透帘帷缝隙,控制了天之佛,让她沉睡不会对外界变化觉察。 天之厉这才放心抬手掀起床位的帘帷,坐下,微掀起薄被,露出她受伤的双足,轻放他双腿上,仔细查看后,眉头皱了皱,当即点破掌心,溢出两滴元厉之血,分别渗入她两足足心,又怕被她明日发现,又以一道功力暗抑制血液急速复原之力,让其能悄无声息顺着正常血肉的自愈时间起作用。比之,能她受伤的足完好如初,而不会留下任何伤痕。 做完一切,天之厉心中有底后,小心又将她的足放回薄被中,静静坐着凝视着她安稳无忧的睡颜半个时辰,想起昙儿的担心,眸色一软,温柔笑笑。她是可能再爱上他,可他又怎会让这种可能发生,不止他不允许,时间也不允许了。随即转身,放下了帘帷,让其如他进来前一半模样,走到卧房门口,快要关闭房门时才撤去了控制她的功力,开启的房门又悄然关闭。 第二日,每日的早膳时辰时,天之佛如时从卧房中走进大厅,却见石桌前只坐着天之厉一,眸色微怔后凝住,沉默走近坐对面后,终究忍不住,冷沉出声:“他们呢?” 天之厉见她面色已不复昨日的苍白,带着丝红润,眸色放心一闪,平静道:“昨日下令,不允许他们擅自出现面前。他们不想生气,自不会任性而为。一会儿同样传膳到他们殿内,不必挂心。” 说罢看向司殿:“传膳吧!” 司殿颔首,正迈步要离开。 “慢着!”天之佛突然抬眸清冷无波看向她:“传吾令,让他们三个以后用膳的时候必须出现这里。”勿要怪吾利用们,如此做天之厉才会放松些警惕,等杀了他,才是对们好。 司殿一怔后,募得激动,惊喜急颔首:“是!”公主和王子听了该有多欢喜!王后看来还是对他们有感情的。 天之厉听了,凝向天之佛无悲无喜的双眸,意有所指问:“为何改变主意?” 天之佛不看他,说完后阖眸坐了座椅上冷肃道:“两处传膳,奢侈浪费,厉族之弊,吾既此,自不会由他们为之。” 话音刚落,三个轻重不一的脚步声从门外跨入。 “爹!” “娘!”音刚出,“佛儿!”昙儿急沉声喝止,见天之佛皱住眉头,突然睁开的冷眸满是厌恶,急拉着怔住面色发白的佛儿微俯身:“天之佛见谅,妹妹不懂事,请勿生气。”手指暗暗握了握佛儿的手安抚她。 佛儿对上昙儿暗中望来的关心眸色,这才压下了心里难受,轻点了点头,对着石桌满是思念之情,低低唤了声:“天之佛!” 一直未说话的厉儿也跟着出声:“爹,天之佛!” 天之厉扫过不发一言的天之佛,温和看向他们道:“入座吧!” 三本要按照往常而坐,可动作间见天之佛不喜的冷厌眸色,皆黯然了神色,自发选了靠近天之厉,距离她最远的地方。 膳食不一会儿全部上齐,如昨日般,司殿端着一盅药汤放了天之佛面前。 物是非,昙儿、佛儿和厉儿脑中不由得想起十六日前的情形,压下心里骤涌起的涩然,抬眸静静等待她吃完药开膳。 天之佛皱眉盯着药看了半晌,天之厉凝眸,起身将放着朱果的盘子推近她身边:“昏迷中又换了药,味道更苦涩些,吃完药再吃此果,可去除口中苦涩。” 天之佛倏然冷眸转向他:“先喝!”她周身功力受制,溃散殆尽,是否有可能是此药中被他加了东西有关?厉族奸诈,没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天之厉听了不言,见她眸底戒备不信任,拿起自己勺子舀了一勺,不假思索吞咽下去,抬眸平静凝视她道:“现可以放心用了。” 天之佛这才垂眸端起,缓慢喝了下去。此法似乎也无用,他若有解药,随后再吃了便可无事。可她之心症,没有此药,便会疼痛犯病,断不可停药,否则时时疼痛,要杀他连力气亦无。 天之厉和三个孩子等她放下药盅才拿起竹箸,所有都无言无语的用着膳食,只有杯盘相触的沉闷响声偶尔回荡大厅中,微动起一丝压抑的波动。 两刻后,天之佛用完了膳,先自擦拭了嘴,也不等其他,便起身敛衣回了卧房。 石桌上还用膳的昙儿、厉儿和佛儿不约而同停下了动作,抬眸定定目送她背影消失,房门紧闭。 天之厉抬眸提醒三:“快些用!” 三才不舍收回视线,垂眸默默用着。 又过了一刻,所有都用完膳,天之厉才命收拾。 天之厉随后嘱咐厉儿和佛儿真正习文练武后,让他们离开,便起身去书房,厉儿猛得想起一事,本已走到殿门的步子一转,急奔回去:“爹!等等!” 天之厉停步,回身看向他关心问:“还有何事?” 厉儿微微露出丝笑容,从怀里拿出一个掌心大包裹细致的黄绸,递给天之厉欢喜密语道:“里面是吾今天早上床缝里发现的娘的头发,一定是二十多天前生病那几日,娘去照顾掉落的。幸好是掉了床缝中,伺们打扫才没发现,以前掉落别处的全都被伺们扫走了,要不是发现及时,每一次都抢救不及。” 天之厉笑了笑,伸手接过:“向来心细。去吧,别误了练武时辰。”那次他发现了他搜集头发,也未问他缘由,便经常替他留心,这个孩子看起来说话做事马马虎虎,却是是几个孩子中心思最细腻的。 厉儿颔首,疾步奔了出去,等外面的佛儿咕哝抱怨。 “跑回去又做什么呢?” “吾和爹之间属于厉族男的秘密,就不必知道了。” “以为想知道!快点儿,要晚了!” “别急呀!时间足够用,现去练武场刚刚好,不早不晚。” “就掐着时间去!娘都说过这毛病好多次!” “哈哈!佛儿,不可偷换言语,娘可没说这是毛病,记得她是夸这能耐来着。” “胡说八道!” …… 天之厉站书房门口听着他们二的声音越来越远,眸色一恍,面上露出丝淡淡笑容,推开书房门跨入。他们两个都是胡说,那一日他和楼至不过随口一说,让厉儿再早些,让佛儿稍微晚些,并未让他们有所改变。 此时卧房中的天之佛却是盘腿静坐软榻上,眉心紧皱,冷厌收回了望向殿外的视线,阖眸默念负罪法咒。小小年纪便狡诈胡言,难脱厉族劣性。若非天之厉强迫威胁,她那日又何必虚与委蛇,与他们言谈! 随后一切发展皆如天之厉所愿,平静无波的日子天之佛无情厌恶中一点一滴流逝。虽是难受,但每日昙儿、佛儿和厉儿最高兴的便是三次与他们用膳的时候,天之佛眸中的厌恶也一日日消减,最后一成无情无绪,再也从她眼中看不出任何一丝真实心绪,只有无视他们的冷漠不相干。 天之厉也却如所言,从未再碰过她,连卧房中都很少进入,若非必要绝不去打扰。猫扑中文 212 212 第二百一十二章 一个月后,夜幕降临之时,双天宫卧房门吱呀一声响起又紧闭。 沐浴过坐软榻上诵读佛经的天之佛面色平静无波,仿若未闻,继续诵读着,一声声梵音回荡卧房内。 刚启唇要读下一句,手中书册倏然被夺,天之佛这才有了动静,抬眸转向身旁之冷声:“佛经还吾。” “啪”的一声,佛经应声落了不远处的石桌上,天之佛眸底厌怒一闪,刚要起身去拿,身子突被蛮横沉压了软榻上,丝毫动弹不得。 耳边沉暗之声继而响起:“吾说过一个月后,楼至!” 深眸微凝,天之厉平静抱紧了她无力柔软的身子,贴近她耳边一吻,低沉缓慢道:“吾伺候沐浴,回来安歇。今夜吾会留下。若恨吾,想杀吾,今晚便是良机。吾不会防备的。” 说完静静凝视着她的面容,黑眸露出了这一月来一直隐藏的眷恋情意,片刻后才抬起眸,稳步向后殿温泉池走去。 天之佛见他如此不同寻常的模样,心底略闪过丝怔异,眉心不由蹙了蹙,发觉她正想他为何如此,骤厌烦冷燥阖住了眸。 温泉池中,天之佛一言不发冷清推脱了他,从承欢中恢复力气的身子,里面静坐了片刻,便自己为自己沐浴。 直到回到卧房,二也一直未再说一句话,天之佛兀自上了床榻,躺最里面阖眸熟睡。天之厉上床后,当即便伸手将她连带薄被搂怀中,天之佛挣扎不出,放弃未再动。 天之厉凝眸幽深看着她的背影良久,等她睡熟的声音传来,温柔复杂吻了吻她的发丝,唤了最后的一声“楼至”,才阖住了万千心绪闪过的眸,沉沉安然入眠。 卧房内陷入一片诡异却略平衡的静谧,恢复了夜色该有的宁静。 深夜后,却是突然有了轻微动静,暂打破了卧房平静后片刻后,又重回一片静寂。 第二日,天明,质辛和无渊前一日收到天之厉命令,让他们今日早晨来一同用膳,故早膳前两刻便提前来到。厉儿佛儿和昙儿随后入座,本还言笑的五,见天之佛面色平静独自一从卧房中走出,眸色微闪了闪,收起笑意,起身带着如往常对娘的尊敬微俯身:“天之佛!” 天之佛亦如往常只看了他们一眼,庄严肃穆的双眸中看不出一丝心绪,仍旧默然入座。 五已经习惯了,各自对视一眼,等她坐好后才坐下,等待天之厉出现,便可开膳。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到了时辰,天之厉却还未从另一侧卧房中出来。 质辛抬眸望向房门紧闭的那处卧房,眉心不由皱了皱。爹素日习惯,无论什么事都极为守时,什么时辰做什么事都有章法,除非出现意外情况,现还不来,难道,募得想起了可能,质辛眸色一紧,腾得起身,疾步向卧房奔去。 无渊、昙儿、佛儿和厉儿一怔,见他眸色,募得也想到了同样的事,突然全紧张起身,疾步追去。 天之佛见他们所去方向,双眸平静一凝,扫过主卧房,淡淡阖上了眸。 哐当一声门开启,“爹!”质辛急叫后,却见卧房空荡荡没有一,怔了一怔。 “大哥!爹呢?” 身后紧追来的四见此,紧张的眸色微松,却是狐疑更甚,爹一大早去哪儿了? 爹若有事去他处,必然会通知他的,不可能如此无影踪,悄然消失。质辛皱眉一想,下意识看了眼石桌旁静坐的天之佛,又看看对面紧闭房门的主卧房,这个房间的被褥皆未被动过,爹娘昨夜是否合睡一处了? 想着,质辛不假思索便直奔主卧而去。 无渊、昙儿、佛儿和厉儿见他一言不发,紧抿双唇,只能又跟上去。 天之佛质辛错身过她时,睁开了眼,平静看着他推开房门进入。 静谧的双天宫中, “爹!”突爆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吼声。 质辛声音中带着丝从未有过的恐惧。昙儿面色刷的一白,大哥向来对爹的事上稳重,如此慌乱,想到什么,本要追去进入的腿竟突然发软,“大姐!”厉儿和佛儿眸色一变,急手扶住了她。 质辛声音中带着丝从未有过的恐惧。昙儿面色刷的一白,大哥向来对爹的事上稳重,如此慌乱,想到什么,本要追去进入的腿竟突然发软,“大姐!”厉儿和佛儿眸色一变,急手扶住了她。 深眸微凝,天之厉平静抱紧了她无力柔软的身子,贴近她耳边一吻,低沉缓慢道:“吾伺候沐浴,回来安歇。今夜吾会留下。若恨吾,想杀吾,今晚便是良机。吾不会防备的。” 说完静静凝视着她的面容,黑眸露出了这一月来一直隐藏的眷恋情意,片刻后才抬起眸,稳步向后殿温泉池走去。 天之佛见他如此不同寻常的模样,心底略闪过丝怔异,眉心不由蹙了蹙,发觉她正想他为何如此,骤厌烦冷燥阖住了眸。 温泉池中,天之佛一言不发冷清推脱了他,从承欢中恢复力气的身子,里面静坐了片刻,便自己为自己沐浴。 直到回到卧房,二也一直未再说一句话,天之佛兀自上了床榻,躺最里面阖眸熟睡。天之厉上床后,当即便伸手将她连带薄被搂怀中,天之佛挣扎不出,放弃未再动。 天之厉凝眸幽深看着她的背影良久,等她睡熟的声音传来,温柔复杂吻了吻她的发丝,唤了最后的一声“楼至”,才阖住了万千心绪闪过的眸,沉沉安然入眠。 卧房内陷入一片诡异却略平衡的静谧,恢复了夜色该有的宁静。 深夜后,却是突然有了轻微动静,暂打破了卧房平静后片刻后,又重回一片静寂。 第二日,天明,质辛和无渊前一日收到天之厉命令,让他们今日早晨来一同用膳,故早膳前两刻便提前来到。厉儿佛儿和昙儿随后入座,本还言笑的五,见天之佛面色平静独自一从卧房中走出,眸色微闪了闪,收起笑意,起身带着如往常对娘的尊敬微俯身:“天之佛!” 天之佛亦如往常只看了他们一眼,庄严肃穆的双眸中看不出一丝心绪,仍旧默然入座。 五已经习惯了,各自对视一眼,等她坐好后才坐下,等待天之厉出现,便可开膳。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到了时辰,天之厉却还未从另一侧卧房中出来。 质辛抬眸望向房门紧闭的那处卧房,眉心不由皱了皱。爹素日习惯,无论什么事都极为守时,什么时辰做什么事都有章法,除非出现意外情况,现还不来,难道,募得想起了可能,质辛眸色一紧,腾得起身,疾步向卧房奔去。 无渊、昙儿、佛儿和厉儿一怔,见他眸色,募得也想到了同样的事,突然全紧张起身,疾步追去。 天之佛见他们所去方向,双眸平静一凝,扫过主卧房,淡淡阖上了眸。 哐当一声门开启,“爹!”质辛急叫后,却见卧房空荡荡没有一,怔了一怔。 “大哥!爹呢?” 身后紧追来的四见此,紧张的眸色微松,却是狐疑更甚,爹一大早去哪儿了? 爹若有事去他处,必然会通知他的,不可能如此无影踪,悄然消失。质辛皱眉一想,下意识看了眼石桌旁静坐的天之佛,又看看对面紧闭房门的主卧房,这个房间的被褥皆未被动过,爹娘昨夜是否合睡一处了? 想着,质辛不假思索便直奔主卧而去。 无渊、昙儿、佛儿和厉儿见他一言不发,紧抿双唇,只能又跟上去。 天之佛质辛错身过她时,睁开了眼,平静看着他推开房门进入。 静谧的双天宫中, “爹!”突爆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吼声。 质辛声音中带着丝从未有过的恐惧。昙儿面色刷的一白,大哥向来对爹的事上稳重,如此慌乱,想到什么,本要追去进入的腿竟突然发软,“大姐!”厉儿和佛儿眸色一变,急手扶住了她。 昙儿稳住了心神,抬眸看向二刚要出声,骤被质辛又来的声音压住。 “无渊,厉儿,快去叫伯父和义父!” “嗯!”急应一声,无渊和厉儿顾不得细想紧眸,飞身化光离开。 昙儿看向手指瑟瑟发抖的佛儿,脸色还有些发白,力持冷静道:“姐姐无事。爹也应该无事,们进去看,该是往常的病又犯了。” 佛儿压下不安和嘴唇忍不住的颤抖,急扶着她小心进入。 天之佛本还平静冷肃的双眸微怔了一怔,往常的病?天之厉何时有病?她怎会不知?心头突然袭来丝针扎般的疼痛,不由抬手轻按,皱紧了眉头。她做的事情并不会立刻致命,只会慢慢吞噬掉他的命力,表面看不出任何症状,质辛方才声音为何会那般惊恐? 鬼邪和缎君衡未几便急身而至,看了眼面色发白,阖眸忍着心痛的天之佛,心底更沉,疾步而进入了卧房,对身后进来的二急道:“照顾天之佛!” 无渊和厉儿听到,发现,眸色变了变,疾步过去关心喊道:“娘!” “吾是天之佛!”天之佛刷的睁开了冷眸,紧按心口站起,凝功贯通奇经八脉,强忍着穿心透骨的痛,身形不稳地向卧房走去。天之厉到底是何情形,她必须心中有数,否则后续她之计划无法进行,绝不能让他们提前收拾了,欺骗她。 无渊和厉儿喉间难受,只能疾步跟她身后,小心护着,见她快到房门前一个踉跄向地上坠去, 二眸色骤变,急手一扶:“小心!” 天之佛身子这才稳住,冷眸皱眉看了他们一眼,挣脱了他们的手,便继续扶着门框跨入,直接抬眸向床边望去。 只见佛儿和昙儿满眼是泪僵立床旁,伤心痛苦。质辛、鬼邪和缎君衡眸色沉重,凝床上一动不动。 天之佛看不清床上的情况,又扶着墙壁拖着疼痛下发软的腿向前迈了几步,床上一切才清晰映入眼中,苍白的脸瞬间失去了全部血色,怔怔不可置信僵凝了床榻上。 鬼邪和缎君衡定视查看了天之厉的情况半晌,才敢下手去处理。 “质辛,脱下他上身衣物。” 一旁的昙儿急擦了眼泪,红着眼睛看向他们,沙哑道:“吾来吧,吾比大哥手轻细致。” 鬼邪凝眸看向她,点了点头:“小心!” 缎君衡走近,和昙儿一同动手,就脱下沾满血迹的里衣后,露出了刺他心口的一根极其细的金针。 这是!昙儿和佛儿的眸色都是一变,不可置信刷白了面容,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暮然间夺眶而出,喉间哽住,转眸看了眼表面看来依然清冷无情的天之佛,急抬手堵了嘴边,压下了快要溢出的酸涩哭声。这一套金针是爹送给娘作为生辰之礼,用来将善恶之花从树上取下不沾凡俗之气,作为炼制花露之用。爹明明知道娘改变记忆会对如此,为何不做防备? 鬼邪小心以手按压天之厉心口四周,眸色一凝,当即掌心蓄力,以与天之厉同源的黑色闇气包裹金针,缓缓抽出,铿然一声,飞射而入床边木柱,从心口而出的血瞬间全被止住,只剩下了七窍之中仍流血。 “可以移动他了!” 质辛一抹发红的双眸,走近:“吾把爹抱起,们收拾。” 说完,俯身将整个身体都血泊中的天之厉小心横抱起,向另一处的卧房走去,就路过并无什么痛苦平静的天之佛身边时,质辛双眸一红,垂下了眸,步不停,稳稳跨出了房门,直走到大厅时,才流出了泪,凝视着再次犯病的天之厉,沙哑低语:“娘像爹期望的一样,没有任何心绪波动。微有的震惊也只是没有料到爹是如此模样的诧异。” 鬼邪和缎君衡吩咐无渊、昙儿留下来收拾干净全是鲜血的床榻,随步而出,和质辛进入了另一处卧房。 厉儿怕天之佛出问题,一步不离地紧跟她身后,见她又向质辛他们待得地方走去,只能紧步跟上。 天之佛一瞬的恍惚后便又恢复了平静,忍着心口疼痛,立床边不远处,一动不动,无悲无喜地看着质辛给天之厉擦拭七窍中不断流下来的血迹,司殿不断换着一盆一盆的血水,鬼邪和缎君衡依然各诊一脉,探查此次病情。 两个时辰,血止,稳定下,所有都微松了口气。 质辛等鬼邪和缎君衡收回手,才紧眸问道:“爹怎么样?” 鬼邪阖了阖眸,暂未回答,而是转向不远处的天之佛,凝眸平静问:“早上醒来时,天之厉可有状况?” 天之佛眸色平静一凝,摇了摇头如实道:“没有!”她虽欲制他于死地,但也不必要诳语。 鬼邪收回视线,凝沉看向质辛:“进入时血是什么情形?” 质辛压下心底难受,对上他的视线道:“爹身下的血都是鲜红色,应该是刚犯病,几乎所有的血都是从心口那支金针处流出。爹七窍中所流之血点滴而已。并不多。” 缎君衡摇了摇头,若有所思看了天之佛一眼,沉眸凝向质辛道:“并非金针之故。没有心口此金针,爹所流出之血只能从七窍中而出,到发现,也会流出今日之多。只不过有心口金针存,才多部分从那里流出来。” 顿了顿,见昙儿和无渊、佛儿收拾完进来,才又继续凝视他们道:“此金针若再近三毫,爹于命力耗竭上便会再添一慢性夺命之症。今次算是因祸得福,他命力耗损这二十多年,体内脏腑已生了变化,心脏比寻常有所萎缩,故此没根而入的金针才未达到目的。方才只是犯了病,并无异常,都不必担心。” 天之佛见他刻意说出此话给她听,眸色平静一闪,抿紧了唇不言不语。心底却是思绪繁杂。他之病,是命力耗竭?怎会出那么多血?方才床上该有他身体几乎三分之一之气血,损失如此多血,这到底是什么病? 昙儿一怔,急道:“那爹现命力情况如何?命数可又缩短?” 鬼邪和缎君衡略一沉吟,看向关心望向他们的几,沉叹一声:“缩短半年。只剩下一年。” 顿了顿,才强迫自己露出丝笑容,看向他们道:“正好布衣他们还有五个月就能回来,一切就有转机了。” 佛儿听了,微微垂下了眸,低声道:“万一二哥和三千妹妹徒劳无功呢?” 鬼邪、缎君衡,质辛,无渊、昙儿和厉儿眸色皆已凝,突然沉默不语。 良久后,鬼邪抬手轻拍了下她的肩,安抚淡笑:“一切等他们回来才能知道,不必如此悲观。” 一旁的天之佛却是眸色不可置信怔住,眉头不由皱了皱。天之厉病情是命力耗竭,毫无缘由消失不见的剑布衣和三千竟原来是为他去找救命之法。他们方才所言,剑布衣和三千不一定能找到,若找不到,天之厉一年之后必死。早知如此,昨夜她根本就不必动手,等一年后,他死,一切便尘埃落定;若他活着,再另用此法也不迟。 想到此,已经了解了所有情况,天之佛冷淡扫了眼床榻上昏死的天之厉,转身离开了卧房到大厅,出声传膳,其他伺受命,急照命行事,不一会儿膳食齐备,又派将部分膳食移进了质辛他们所的卧房,独自一坐大厅。 鬼邪和缎君衡看看摆好的饭菜,看向质辛他们几道:“们先用膳吧!天之厉这里时刻须要一个守着,他何时能醒,无可知,们轮流替换,不可全部都一同守着。” 质辛、无渊、昙儿、佛儿和厉儿点了点头,入座用膳。 用到中途,昙儿微顿竹箸,凝向质辛道:“大哥就不用来了,还要和伯父义父处理厉族诸事,吾和大嫂,弟弟妹妹四轮换。” 质辛沉叹,对上她的视线,点了点头:“嗯!爹若醒了,定要通知吾。娘那里也要们费心照顾。” 无渊、昙儿、佛儿和厉而颔首:“放心吧!” 话音落后,四极快安排好了各自轮换照顾的时间和诸多事情。 鬼邪和缎君衡见他们处理有条不紊,轻叹凝向床边昏死的天之厉,天之佛如所料,可安心了。只等布衣和三千回来,的生机全部都寄托他们身上了。 大厅内,天之佛见端来放桌前的药,眸色一凝,未有任何犹豫端起来一饮而尽,随后平静独自用着膳食。一年,她会慢慢耐心等着。缎君衡他们都知道金针是她所为,却并无要追究之意。这必是受了天之厉命令,不论她做了什么,都不得怪罪。如此,对她而言,全是利处;天之厉,若这次病不死,来日便是死的诳妄自大上。 这日深夜后,众全部都安睡了,只剩下双天宫另一处卧房内还闪烁着光芒。天之佛自己卧房凝佛力于指,按着千年前约定好的暗号,凌空急速书写一封光信后,化为一道光点,当即以卍字法印为咒包裹融合。 “龠胜明峦,蕴果谛魂!” 梵音密咒轻响过后,光点嗖然透明隐于空气中,随即穿透门缝,飞出双天宫,横空直向异诞之脉出口处飞去。 光点彻底消失视线中后,天之佛透过门缝看了眼对面卧房斜射而出的光线,听不时响动的脚步声是昙儿的,眸色微凝若有所思后,淡淡收回视线,返回重新换洗过褥垫的床榻,脱衣平静入睡。 213 清醒后事 第二百一十三章 光点疾驰,刚行到青龙宫处,突被一道半路杀出的雄浑气劲儿,强行吸纳,坠落而止。 “娘写了什么?”无渊关闭殿门,和拿到密信的质辛返回大厅石桌旁坐下。 质辛指尖一捏,一道与天之佛相似的佛力闪过,光点顿现出了光信原形,一行行字自右向左并列闪烁空中。 “天之厉病入膏肓,一年为期,死生可定。若死,苍生之幸,天下再无忧患。吾罪体诞子,遗留厉族,四子秉性纯善,偶有不当亦是遵天之厉命令而行,祸首既死,诸患可除,以质辛为王,无侵扰之忧。余愿归返佛乡,终生于青芜堤修行,望好友与佛乡现领导审座矩业烽昙相商,撤去天之佛称号,隐遁埋名,容吾回转苦境。四子深念母恩,顾忌吾苦境,更不会擅动干戈。若有干戈,尽可以吾为质,消除兵燹战祸,以慰天下苍生。 可否归返,日后权佛乡与厉族交涉。吾有此心,聊言让好友知晓,若天时地利皆至,望好友相助周全,若无办法,不必来信,吾便知意。何时有法,可再来信告知,吾静心等待。” 一声轻叹信中内容全部清晰入目后,轻响而起,无渊抬手轻覆质辛紧按着石桌的手,凝眸一闪:“娘没了记忆,会做此事极为正常,如今她身似历史上和亲之,和平协定便是那一纸和议,爹若死,她必然想要回归旧土,和弟弟妹妹也确实如她所言,绝不会发兵苦境,如此天下得享太平,她的任务便算完成,厉族本非现的她会留恋之处。” 质辛合掌收起了光信,沉凝低垂的双眸这才抬起,看向她轻叹一声,平静道:“吾并非因此不乐,们进书房吧,现该按照爹以前吩咐的重新给蕴果谛魂去信一封,是该告诉他娘现的情形,让他心中有数,也好将拟定的应对策略再加斟酌。” 无渊凝眸点了点头。 一个月后的黄昏,日薄西山,鬼邪和缎君衡一同来到双天宫,探视天之厉病情。 天之佛卧房中见他们来,眸色若有所思一凝,跨出了房门,随步而去。若想要知晓天之厉身体情况,他们的时刻定不能错过。 正照顾天之厉的昙儿见天之佛步入,眸色诧异一怔后,骤露出了丝压抑不住的酸涩惊喜,爹自从犯病后,娘除了那日踏入过此处,便再未涉足,冲着她微俯身嗓音唤了声:“天之佛!” 天之佛闻声,清冷的眸子闪而过丝意味不明的波澜,复又消失不见,平静向她看了一眼,第一次出声应道:“嗯。” 说完,便将视线转向床边,静静等待鬼邪和缎君衡的诊断结果。 昙儿又是一怔,眸底的喜悦陡然压制不住翻涌而起,片刻后微平复激动后,才平静走近了床边。 二静静等待半晌后,鬼邪和缎君衡收回了手。 昙儿急凝视二出声道:“现已经过了上次爹犯病醒来的时日,爹情况怎么样?” 鬼邪对上她担心的视线,暗叹一声:“脉象和初犯病时诊断一样,并无变化,这种昏死沉眠还得持续一段时间。” 缎君衡见她眸色一黯,走近凝视她安抚道:“吾和鬼邪以后每日轮流来探脉,爹若有什么变化,随时可知,不必担心。” 鬼邪随即意有所指扫过她的腹部,凝视她嘱咐:“虽已功力封印,他暂时一年多内不会生长。但毕竟是有身之,不可忧思过甚,对和孩子皆无好处。若有难过想与言时,去找劫尘和魈瑶姑姑,几个婶婶也都可,不可一独自钻牛角尖。伯父吾是个男子,若还觉尚可与言之,也随时可以来找。” 昙儿见他们如此言,微微放了心,又听鬼邪关切声音,忍不住露出丝笑容,点了点头:“伯父放心,吾会遵照的话去做的。” 一旁的天之佛早知昙儿有孕,只是未曾婚嫁,这一月来异诞之脉王宫,从未听提及过是与何身怀有子,这事天之厉也知晓,却独独隐瞒了她,看鬼邪和缎君衡神色,该是知情,未及细思,便转向鬼邪凝眸问道:“昙儿腹中孩子是何之子?天之厉不曾告知吾。” 昙儿闻声一怔,双眸骤垂,不由得又想了蕴果谛魂,面色不受控制微白了白,双手有些局促的腹前交握。 鬼邪余光瞥见,暗叹疼惜一闪,当即起身,走近安抚轻按她的肩一沉,挡住了天之佛审视望过去的视线,平静看向她如实告知:“是何不重要,孩子只是昙儿的。不必以苦境风俗来衡量此事,厉族之内未婚有子并非不可。厉族多有不愿婚嫁,但愿有子之女子,男子于此而言无关紧要,有婚育子或是无婚育子,皆受厉族德法保护。们觉此事再正常不过,天之厉也是因此才未向提及。” 天之佛一怔后,收回了视线,竟是如此。 鬼邪等昙儿面色恢复正常,才移开了身子,又叮嘱她一些事情,和缎君衡告辞离开。 他们走后片刻也未再多待,天之佛得了天之厉情况消息,不假思索便迈步离开。 昙儿走到门边目送她身影消失卧房后,才不舍收回视线,凝眸返回床边坐下,继续注意着天之厉情况。 十五日后,深夜间,双天宫内突然响起一阵阵急促震耳的脚步声。 正睡梦中的天之佛被惊醒,骤翻身坐起,细听脚步声中,竟有鬼邪和缎君衡的,眸色一凝,当即穿衣落地,疾步离开卧房,穿过大厅向另一处卧房。他们俩来此必然和天之厉有关。天之厉又有什么状况?绝不可能是醒了,若醒了不会如此动静。 卧房门并未关上,天之佛直接迈步而入,见眼前情形,皱眉怔了一怔后,骤恢复平静,找了处能清晰看到所有进展的位置站定。 “七窍流血前还有什么症状?”鬼邪诊脉间,抬眸凝沉看向守夜的厉儿:“所有情况都说出来。” 厉儿紧眸摇了摇头,凝视他道:“什么症状都没有,好端端的七窍就开始突然出血,赶紧让司殿和佛儿去叫们。” 鬼邪眉心皱了皱,不再说话,凝神细细诊断脉象。昏死中又出血,这,怎会是这种情形?但愿病症不是又出现了什么不该有的变化。 正擦拭血迹的佛儿看向厉儿低声道:“再去拿些棉巾去,不够用。这次出血比上次厉害。” 厉儿颔首后疾步去拿。一旁的司殿沁湿了棉巾叠放床边,又去后殿端了一盆清水,两盆水轮换着用。 本还站着一动不动的天之佛心头突然又出现了那日的疼痛,急抬起一手按住心口,一手就近扶住了石柱,轻颤着身子站着,顷刻间面色便已是苍白一片,额上全是渗出的冷汗。 厉儿刚取了棉巾回来,骤见她如此,面色一变,疾步过去,也不管她是否会生气厌恶,一把扶住了她的胳膊:“娘!”强迫半抱般拉地将她扶到了软榻上坐下,提掌便是源自天之厉亲传的雄浑黑色闇气,按她背心,助其纾解疼痛。 天之佛疼痛间添了恼意,却是疼得没有其他力气分神,咯咯作响的咬牙忍着,只闭紧了双眸任由他动作,片刻后意识竟有些痛彻心扉的恍惚,身子突然一阵阵的抽搐发冷,再也支撑不住,软躺了软榻上,趴着颤抖着。 厉儿一震,从未见她出现过这种症状,急看向床边:“伯父!娘不好了!” 鬼邪抬眸望去,眸色一凝,骤收指停止为天之厉诊脉,急起身奔向软榻旁,凝功于掌,一团烈火顿生掌心,当机立断扣住她的手腕,边灌注祭司之力疏通她痉挛到一起的气血,边探诊她之心脉之象。 缎君衡紧眸看了他们一眼,继续收回视线诊断着天之厉。 佛儿司殿处理着依然还不断涌出的血迹,天之厉犯病以来一直青白的面色一瞬间突然变成了灼热逼的火红色。 佛儿眸色一变:“爹面色变了!” 缎君衡刷的抬眸,望过去,火红色只停留了一刹那,便视线中消失不见,再次恢复了原来情形,等了半晌后,才未有变化。 缎君衡眉头霎时皱成了死结,怎会出现这种情况?以往他外观症状出现变化,必然会伴随着脉象变化,可自他进屋到现,天之厉的脉象依然还是如十五日前,根本没有一丝的改变,包括方才那一瞬。 这一变化后又过了半个时辰,天之厉七窍流出的血才慢慢止住。 佛儿松了口气,擦拭干净最后的一丝血迹后,抬眸关切望向软榻前。 天之佛的症状亦几乎是同时散去,厉儿拿着沁湿的棉巾为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片刻后她才缓缓睁开了恍惚的双眸,见像极了天之厉却也带着她神韵的厉儿担心凝视着她,一直冷厌的心底莫名闪过丝说不清的复杂心绪,又轻轻阖住了忍痛后疲累的眸,有气无力低沉说了句:“吾无事。” 厉儿擦拭汗珠的手一顿,怔住凝视她的双眸微微露出丝不可置信的淡喜,急轻“嗯”了一声。 鬼邪撤去了凝功诊脉的手,起身走向站床边的缎君衡,皱眉道:“天之厉情况怎么样?” 缎君衡沉叹一声,扫过关切望来视线的佛儿,看向他凝沉道:“他的脉象,自始至终没有变化,可中间突然面色如血通红。而且,” 说着一顿,视线意有所指望了眼被厉儿扶着坐起的天之佛,随后收回看着他道:“她的情况今次很严重,方才探脉应该有所察觉。同心相应,天之厉绝不该是脉象没有变化。” 鬼邪听后沉默了半晌,才抬眸凝重望进他眸中:“病情只有严重这一个可能。们一个多月前探出的一年时间只怕是不能保证,但又缩短多少,探不出脉象变化,也不能依据其做推断。” 佛儿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眸色一紧,急道:“那该怎么办?爹这次未醒,便又紧接着犯病,能推断出他大概什么时候可以醒来吗?” 厉儿和天之佛也走近了床边,二各自敛着不同的心思,抬眸凝视着鬼邪和缎君衡,等他们的答案。 二无言,良久后,对着三摇了摇头,平静道:“刚犯病时或许可以推断,如今,做不到。也只有唯一一个办法,耐心等,等天之厉醒。虽不能推断一年还剩多少,但至少不会少于半年。” 佛儿和厉儿对视一眼,见他们说时并无着急之色,沉着冷静,如今也别无他法,只得选择了相信。 天之佛又走近了两步,定定看了天之厉片刻,想到了什么,突然抬眸看向鬼邪,冷凝若有所思出声:“吾方才心痛是因为心症发病,还是与被他强迫而行的心血互融之术有关?” 鬼邪凝眸看向她,缓慢道:“主要是心症。但方才情况,心血互融会有些许影响,加剧之痛苦;同样,心症的痛苦也会加重天之厉症状。” 天之佛皱了皱眉,骤抿紧了唇,周身顿带了丝浓浓暗怒厌恶,再未看天之厉一眼,转身向外离开。 厉儿和佛儿看着她如此,怔了一怔后,黯然叹息一声。与自己生平最厌恶的敌心能互有所感,换谁身上都会觉得如鲠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娘碍着鬼邪和缎君衡场,隐忍怒气不发,已经是为苍生的记忆下,足够委曲求全了。 鬼邪和缎君衡确认她离开回到了卧房,才凝向厉儿和佛儿安慰道:“莫将她现做的事放心上。” 厉儿和佛儿急摇了摇头,露出丝平和懂事的笑容:“们明白,娘现这样挺好。若非如此,这近一个半月,她又该是寸步不离,丝毫不休息的守爹身边了,没有能劝得动她。” 鬼邪淡淡笑笑,意有所指扫过缎君衡,轻叹凝视他们道:“们今晚回去休息吧,吾守着。” 厉儿和佛儿一怔,不解他为何如此,急道:“们守着就好,伯父回去休息吧,有什么情况们会及时通知。” 缎君衡淡笑走近,轻抬手拍了拍厉儿的肩:“必须回去,们得养精蓄锐,还有以后的日子需要守。天之厉今夜病情突生变化,吾和鬼邪不放心,这连着三日便由吾和她轮换守着,确定他稳定下来后,们四再开始。不必要做此无意之争。还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去吧!” 厉儿和佛儿见他们沉凝眸色,不容再商量,心下不放心看看天之厉,半晌后才妥协垂下了眸,叹口气:“若是爹有什么情况,伯父们一定要告诉们。” 鬼邪和缎君衡不假思索颔首:“必然之事。” 目送他们离开后,二又低语密谈片刻,缎君衡才离开了双天宫。 鬼邪转身关闭了卧房门,走回床边,抱臂靠床柱上,一动不动凝视着昏死的天之厉,随着时间推移,眉心无意识地紧紧蹙了一起。为何她心总似悬半空,这还是自他犯病以来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难道是疑问这次病情无法掌握之故? 疑问难解,日子便悄无声息的等待中过了三日,并无发生任何鬼邪和缎君衡担心的情况,天之厉依然青白着面色昏死睡着。第四日后,无渊、昙儿、佛儿和厉儿又恢复了往日的轮换照顾。 王宫笼罩一片难以说清的雾霭之中,众除了处理厉族事务,最主要之事便是等待天之厉苏醒。从未有过如此长时间的昏死,难免让所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剑布衣和三千再有几个月便可归来,切不要这之间出了问题。 一个半月后,夏夜的一个黄昏, “爹!终于醒过来了!”静谧安宁的双天宫中骤然响起一声欢喜叫声,一瞬间冲散了这三个月来的沉沉暮霭。 天之厉看着激动眼睛竟然发红的昙儿,复杂的眸色掩下了深沉的心绪,露出丝宠溺关切笑容,刚支着床坐起,身子竟似受不了这番动静,骤爆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烈咳嗽。 昙儿一怔,急走近抬手他背上轻拍着:“爹,怎么样?” 天之厉压下喉间血腥和盘踞的了然于心的窒息,才抬眸凝视她沉声一笑:“无妨,不必担心。” 昙儿见他面色与往常醒来一样,已经是完全病退后的康健情形,甚至比那次醒来神采还好,想起以前听质辛说过他醒来也咳嗽,这才放了心,微微一笑:“就先坐着吧,别急着下床,想要看娘也不急这一刻。吾给倒水去,先喝些润润嗓子再说话。昏睡期间,娘和们都很好。” 说完,转身欢喜出了卧房。 天之厉眸底的笑容渐渐消散,凝成了一片虚无的沉凝眸色,平静无波地定了地面上斜射而入的夕阳余晖之上。 片刻后,昙儿的一声欢喜之声传入,“司殿,快去告诉所有,爹醒过来了。” 紧接着便是轻快至极地脚步声,她每次欢喜便会出现这种步伐,天之厉凝固的双眸微动了动,才从夕阳之上移开,重新露出丝温和凝向卧房门口。 昙儿进来便看见他的神色,自发理解为他想看到天之佛,了然笑了笑,急将托盘放桌上,斟满一杯清茶,端到他身前:“吾刚刚跟司殿说话的时候,看到门缝中娘的衣物一闪,她听到了。” 天之厉见她慧黠笑眸,沉声笑了笑,接过茶杯轻啜一口:“帮爹做件事。” 昙儿一愣后笑道:“爹吩咐就是。” 天之厉暂时未出声,饮完了杯中清茶,递给昙儿:“再倒一杯。” 昙儿也不急,急先斟满后再次递给他,耐心欢喜等着。 天之厉这次只托着杯底,看她沉稳道:“去传令,召质辛、厉儿、佛儿、鬼邪、缎君衡、劫尘、魑岳、克灾孽主、贪秽、剡冥、魈瑶、咎殃、小四、黑色十九速来此见吾。” 昙儿见他眸中露出丝肃穆的威仪,怔了一怔,爹难道想了解他昏死这期间异诞之脉发生的事吗?爹既然如此做必有他之原因,也未再深思细思,点了点头,便离开卧房,分派伺到各处传令,她则去了青龙宫亲自告知质辛。 天之厉目送她离开后,撤去了贯通周身的荒神之力,恢复正常的面色霎时成了一片青灰色,没有一丝生机,靠坐的身子有些不适微动了动,披散地发丝顺着肩头滑落,外面遮掩的黑发散开,露出了内中瞬间出现的一缕缕白发。 一片寂静的大厅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就声音快到卧房门边时,天之厉虚弱疲惫阖住的双眸倏然睁开,沉寂静静向卧房门边望去。 天之佛刚要迈步进入,却触不及防见他黑眸中复杂的思念和不舍,清冷的眸子一怔,心头突然涌起丝说不清楚的涩痛,只觉憋闷窒息,步子不由顿门口,急抬手紧按心口,蹙紧了眉心。 片刻后,突然紧阖了眼睛,将天之厉隔绝视线外,腾得转身疾步离开了门口。就跨入她和天之厉曾经的卧房后,心口窒息难受到极点,天之佛双眸失了控制一红,恍惚怔怔看着梳妆台镜子中的自己,揪紧了心口,干涩发红的眼中却是良久流不出一滴泪水。她刚刚看着他为什么会那么痛苦?他只不过睡了三个月,头发怎么会变白?他的神色,他的神色是怎么回事?…… 想着,天之佛似突然做了场噩梦惊恐回醒,骤死死阖住了眸,双手紧按住额侧首,用力摇了摇头,良久后,才冷厌自言自语:“他快死了,吾只要等着……” 担心她,强撑着强弩之末的身子跟来,站门边的天之厉见她如此,紧绷的眸色一松,露出了放心神色,才又转身,利用荒神之力代替已经消散殆尽的命力支配身体,悄无声息返回了卧房中。 片刻后,脚步声和轻松的说话声双天宫殿外响起,不久声音便清晰进入了大厅内。 “也不知大哥一醒,就着急们所有有何事?” “呵呵,咎殃叔叔,马上就见到爹了,到时候一问就知道,别浪费头脑这事上。” “厉儿!明天加练两个时辰!” 噎住没了声音,良久后才嘀咕出声:“怎么跟爹一样公报私仇!” “哈哈!”众哄堂大笑。 214 天厉之死 第二百一十四章 笑声霎时充满了整个大厅,众皆进入卧房片刻后声音才渐渐低了下来。 卧房内,天之厉又用荒神之力暂掩盖了自己身体的真相,坐床头,看着全部来齐的众,沉稳平静出声:“质辛、昙儿、厉儿、佛儿、鬼邪,们五先到大厅中,吾随后再传们。” 五一怔,鬼邪眉心微蹙了蹙,见他病并无碍的神色,心底总有种说不出怪异之感,却也没有发问,仅点了点,和同样有疑问的质辛,其他三个走了出去,坐大厅。 劫尘、魑岳、缎君衡几本略微轻松的眸色,因他这一句话,不由敛起了一丝凝重。有什么事要他们五回避?尤其是鬼邪? 房门吱呀一响紧闭后,“缎君衡,用之功力将卧房与大厅隔绝。”天之厉不假思索下令。 缎君衡微怔,眸光一闪,掌心骤起控灵隔界之法,紫色浩然光气形成一道殊异屏障,房内再出的说话声没有一句可以传出大厅。 劫尘先凝向天之厉出声问道:“大哥有何要紧机密之事吩咐?” 其他几眸色也变得严肃,认真等待他发话。 天之厉却是抬眸平静看了他们一眼,突然抬起掌心撤去所有维持假象的荒神之力,露出了已经全白的了发丝和形容枯槁的苍老垂死之像。 “大哥!” 劫尘、魑岳、咎殃、克灾孽主,贪秽、剡冥、魈瑶眸色骤一变,震惊瞪大了眼睛,倏然绷紧的嗓音中带了丝不受控制颤抖的恐惧:“……的模样……怎会……” 缎君衡心有不好预感,急皱眉走近床边,翻掌凝功便扣紧他放薄被外的手腕儿,心不受控制地提到了嗓子眼。 天之厉扫过面色大变的众,沉咳一声,最终平静定了缎君衡面上,早已晓得自己情况,却是未直言,说了一句“等他结果出来。” 卧房内气氛一时窒息,众神色全皆紧张急看向缎君衡探脉的手指上,大哥他的情形分明是…… 片刻后,向来对诸事淡定自若的缎君衡探得了真实情况,瞳孔骤然一缩,满面沉痛,不可置信震震定天之厉面上,手指一时僵冷,艰难挤出了几个字:“怎……怎会如此?天之厉!” 天之厉平静对上他的视线,低沉缓慢道:“命力已经耗尽。” 劫尘脚底莫名窜起一股凉气,面上所有的波动倏然一寸寸冻结。 缎君衡骤阖了眼,僵冷的胳膊啪的一声,无力从床上垂落身侧,有气无力踉跄着步子,退离床边,沙哑艰涩恍惚出声:“有什么话现都说了吧,以后再没有机会了。”事情竟是以如此进展来讽刺他们汲汲营营二十多年的准备吗?原来它从来就未给过他们以挽救的时机! 话音落后,卧房内死凝一片,全是冰冷窒息的恍然。 面色发白的咎殃突然回神,骤奔了过去,一把揪住缎君衡的肩头,双眸紧绷急促道:“大哥胡说八道!也一定诊错了!重新再去一诊,布衣和三千还没回来,大哥要出事也该他们回来无果后,再出事。一定是被大哥现的模样吓着,紧张弄错了!快再去诊一遍……” 缎君衡任由他发泄着,等他说得嗓音沙哑,再也吐不出一句话时,才缓缓睁开了无光黯淡的双眸,抬手轻按住他放肩头颤抖冰冷的手:“吾也希望是自己弄错了!” 咎殃蓝眸突然一痛,一把挣脱了他的手,双手袖袍中紧握成拳,面部绷紧发白地垂下了眸。 魑岳、克灾孽主,贪秽眉头紧紧皱了一起,一动不动凝沉看着天之厉,紧抿地唇间已印出了一丝丝血印。 剡冥僵硬着身子,面色发白,一时意识蒙昧空白,定定无神地看着床边。 魈瑶眸色发红一湿,急抬手轻按了眼睛上,掩饰擦去了已经忍不住涌出的泪。 劫尘手指紧抓着佩剑剑柄,手背上青筋毕露,发白的脸上全是冷凝严峻。 众没有再说一句话。 天之厉突然又爆出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沉沉咳嗽,募得冲地吐出了一滩骇心神的鲜血,卧房内顷刻充满了刺鼻的血腥味。 离他最近的咎殃急从怀里,拿出惯用的汗帕欲要让他擦拭,天之厉深眸抬起看了他一眼,轻摇头,随后平静注视着众道:“此种结局意料之中,吾不想看到任何露出不该出现的面色。接下来所言们全部记住,以后照做。” 八虽不情愿听到这本就似遗言的话,袖袍中的手指紧握成拳,只能压下心头窒息的痛涩,肃然了面色,对上他的视线,同时彭得一声单膝跪地:“是!” 天之厉见他们如此,眸底欣慰放心一闪,出声让他们都站起后,又忍不住咳了咳有些疲累地阖住了眼,缓慢启唇道:“鬼邪曾经拿了未来剑布衣留下的两封信给吾看,一封是未来的天之厉亲手所写。信上的内容们后来都知道了,是吾病入膏肓,需要剑布衣和三千倒溯之术挽救。” 缎君衡绷紧的眸色一凝:“确实如此。” 天之厉微睁了眼:“不知晓其中秘密的们都会如此认为。” 劫尘七眸色震惊一闪,不可置信皱眉道:“还有何秘密?”大哥竟然隐瞒了他们! 天之厉彻底睁开了眼,转向八,凝沉道:“只有同样身为天之厉的吾能发现内中秘密。那些字迹看似墨迹,实质是用了荒神之力与天之厉自身之血写就,一旦再遇吾气息,字迹便会散去,现出其下隐藏的真实内容。” 缎君衡似是猜测到了什么,面色骤变紧凝:“是何内容?” 天之厉看向几如实道:“那个天之厉,不妨说就是犯病后的吾提醒过去的吾。吾之病必死无疑,死期到来时吾会有感,倒溯时空之术无用,不过是为了救鬼邪之命和稳定过去之时空。过去的那段时间中,必须要有剑布衣和三千两。他们是以未来之的身份充当过去应当存的,否则历史便会出现改变,影响其后的发展。鬼邪身患绝症,们都不知晓,若非吾看到此信,也还被蒙鼓中。若是他正常病重到最后,必然散命,毫无生机。利用倒溯时空之术,四次耗费他大量元力,可使体内病症提早爆发,急性情形下方有生机可觅。” 一旁的缎君衡倏然明白了天之厉过去给他信的真实目的,眸色一紧,手指霎时扣紧了头骨之身。 天之厉话音一顿,转向缎君衡凝沉问:“救治之法准备得如何?” 缎君衡压下心底复杂,扫过看向他震惊的其他,才对上他的视线,肃然轻点了点头:“万无一失。鬼邪之命,吾必然可保住。” 劫尘面色发白,紧绷着心神看看缎君衡,又看看天之厉,没有料到重要的两个一同都出了事,喉间一窒,难受复杂唤了声:“大哥!” 天之厉听到声音,凝向她露出丝安抚的沉稳眸色,低沉笑道:“鬼邪不会出事。吾和缎君衡暗中计划这许久,一切皆进展顺利,等布衣和三千回来,缎君衡便可为其转死为生。” 劫尘眸色陡然一红,嘴唇止不住的发白颤抖着垂眸:“大哥呢?” 天之厉沉咳了一声,才抬眸凝视她平静道:“劫尘,吾要和其他一同辅佐质辛,成就另一个厉族之王。” 劫尘喉间哽住,咎殃面色发白,蓝眸间已隐有泪意波滚动。 卧房内久久没有说话,许久后,魑岳和克灾孽主、贪秽、剡冥、魈瑶猛得单膝跪下,垂首阖住发红的眸,沙哑沉声:“是!大哥!” 劫尘和咎殃这才直直跪地,忍着眸底泪意,庄严肃穆看着他低哑出声:“谨遵王命!” 天之厉压下喉间还不断翻涌的血腥,颔首,眼神示意让他们站起,歇息片刻后,才又凝视他们继续道:“吾会同意鬼邪的倒溯时空之术原因便此。此事布衣和三千归来前不可泄露让他知晓。” 几压着心头震惊和沉涩,不假思索颔首:“嗯。”鬼邪他有病为何要隐瞒他们?大哥却是隐瞒了一切,一直都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只不过他们面前做戏,什么倒溯,什么训练几个孩子,都不过是想要让他们安心! 天之厉说完后,平静凝向缎君衡轻叹:“去传他们进来吧。” 几暂收起了脸上难以控制的凄伤之色,全部离开了床边,安静站了另一旁,看着缎君衡撤去结界走出了大厅。 “义父!”“缎君衡!”“缎宰相!” “天之厉让们都进去。” 欢喜笑声响起:“终于轮到们了,也不知道爹跟们说了什么秘密。居然不让们听。” “进来便知道了。” 故作的平静声音落后,缎君衡带着几进入,还未走入,先便传来了佛儿高兴的叫声,“爹!” 天之厉听到声音,灰白的面色上露出丝淡淡笑容,“嗯!”静静等待他们走入。 鬼邪和质辛、昙儿、佛儿、厉儿怎么也不会料到他们面前的,是如此判若两的天之厉,眸色骤变,几疾步奔了过去,惊恐震惊道:“爹,怎么变得如此?” 鬼邪眉头一紧,极快扫过房内几,发觉他们面色虽掩饰可仍然有一丝痛伤,心头一沉,一步拽住了缎君衡,沉声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质辛、昙儿、厉儿和佛儿走近这才注意地面上的血,这熟悉的血气息,看着天之厉的眸色更加害怕担忧,急声问:“爹,到底怎么了,这血怎么回事?” 天之厉刚要说话,喉间血腥压抑不住,骤又冲着地面已经发暗的血迹上又吐出一滩。 “爹!”昙儿和佛儿的面色刷的一白,急手扶住他,拿起袖子帮他擦拭嘴边的血,“伯父!快来看爹到底怎么了?” 被拽住胳膊的缎君衡抿紧唇,看着鬼邪复杂恐沉的双眸半晌,闻声才微转动了双眸,抬手轻推开她的胳膊,沉涩一字一字道:“想的一点儿也没有错,鬼邪,去听听他有什么事情要做。吾无能,也无能,们都没有回天之力。他撑不了多久了。” 说完,将方才探得的已经濒临死亡的脉象情况全部说出,还有天之厉知晓自己死期之事,隐瞒了倒溯时空之术是为她相关诸事。 啪的一声,胳膊恍惚坠落打了身侧,鬼邪震惊间,痛极攻心,突然气血大乱,面色一白,强撑了二十多年只为救他业已强弩之末的身子竟一瞬生了变故。 “鬼邪!”缎君衡面色惊变,急将她失了控制坠倒的身子接怀中,感觉她身子疼痛颤抖,完全就是她坏死之躯犯病时曾经隐瞒他的症状,也不顾场许多,一把掰开她的下颌,将胳膊让她咬住,另一手抱起她的身子向不远处的软榻放下。 劫尘红眸一涩,本迈出慢了一拍的步子又暗暗收了回来。 质辛、昙儿、佛儿和厉儿听着缎君衡之言,脑中突然一片空白,恍惚怔怔看着天之厉,片刻后,四红着眼睛,苍白的面上不约而同露出丝悲恸的笑意,凝视他不相信笑道:“爹这是又要考验们能不能识破的伪装术吧……” 话还没有说完,天之厉出声打断了他们,抬手按了质辛和厉儿俯下的肩膀上,望进他们眸底,凝沉不放心嘱咐道:“以后定要照顾好自己,还有们娘亲。不必伤心。爹,只能到今日了。” 一直以来的希望,一直以来的准备,原来都是假的,根本就是爹他一手操弄只为让他们安心的手段吗!根本自开始爹就知道他必死无疑!真相原来竟是如此!本还想自欺欺的佛儿双眸一湿,再也忍不住,泪水刷得夺眶而出,募扑了天之厉怀里,哭叫道:“爹……爹……” 天之厉心头不舍,沉涩定定凝视着她,宽厚的手安抚轻轻拍拍她的背。 质辛扶着泪流满面身子僵冷的昙儿,强迫她坐了床边,看着天之厉垂落的满头白发和苍老枯槁的面容,胀红着黑眸,和悲恸强忍泪水的厉儿,撩起衣摆双膝跪了下去,涩哑着嗓音一字一字痛心道:“请父亲教诲,孩儿谨遵。” 昙儿抬起袖子骤擦去了所有泪水,红着眼睛站起走到质辛旁边,也双膝跪下,咬牙压下涩痛:“女儿谨遵父亲教诲。” 佛儿听了他们三声音,骤抬起红肿的双眼,泪水滂沱伤心怨恨看了眼深沉凝视她的天之厉,锥心痛楚袭来,急捂住耳朵死劲儿摇着头:“不要听!不听!不听!……” 说到最后,只剩下一声声打嗝的抽噎。 房内的其他见此,心底酸涩哀伤,不忍再看,垂下了眸。 软榻上的鬼邪缓过劲儿来,缓缓睁开了眼,缎君衡见她眸色一片冷静,心下微松:“如何?” 鬼邪口中还有血腥味,反应过来是什么,急松开唇,见他手臂被她咬得血肉模糊,眸底自责一闪:“多谢!”随即坐起,看着床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佛儿,和跪拜的三,不假思索走近将她悲恸颤抖的身子搂怀中,强迫她微微安静下来,低沉涩哑道:“爹没有多少时间了,当真不愿意听他最后的话吗?再这样下去,他依然是死,连个念想都没有。还是想让他离开后不放心吗?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们五个和娘。佛儿,已长大了,让他安心。” 佛儿眼底泪水一顿,颤抖着手指突然抓紧了他的胳膊,鬼邪发觉她这动作,已是哭得快要晕厥,眸色一紧,掌心急疏导一道功力,佛儿噎喉间的哭声才又出来,鬼邪随即半搂着半扶着她颤抖的身子,走到了昙儿身边。 天之厉本要让跪拜的三站起,奈何力不从心,全靠荒神之力支撑最后一丝命气,再不能运使其他功力,否则立刻毙命。 质辛看出他关心他们神色,酸痛的心头一缩,启唇道:“爹,听完之教诲,们会全部站起来。就让们跪着吧。” 佛儿闻言,留着泪看了鬼邪一眼,轻轻挣开了他扶着的胳膊,直直彭得一声跪了下去:“爹,受女儿三拜!” 说罢,忍着心头悲伤,嘭嘭嘭地对着他就是三个震耳的响头。 天之厉听着心疼,见她仅三下磕破了额头,眉心皱住,心绪波动间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片刻后才打起精神,深沉凝视四沉声道:“记住吾平日教诲便足够,莫让吾黄泉之下担心。若是未来布衣和三千回来,勿让布衣自责,将吾此言转告他,有子如他,吾很满意。” 质辛、昙儿、厉儿和佛儿听得此事,心里又是一酸,急抬手擦了擦眼泪颔首。 天之厉说完后,翻掌化出一道提前写好的黑玉王令,看向质辛嘱咐道:“收好它,若是日后娘提出要回返苦境,将此道王令拿给她看。” 质辛颔首,虽有疑惑也未问,肃然双手接过,化光收好:“爹放心。” 天之厉微歇了片刻,才又转向厉儿道:“现去书房打开暗格,取出里面的两件东西。平日见吾放过。” 厉儿微怔后,急颔首,奔去了书房,不一会儿就带着一个四四方方的黑玉锦缎包裹返回,放床榻上。 房内所有视线都不解凝了此物上。 天之厉转动眸光,定定凝视此物上半晌,才咳嗽着说:“帮吾打开!” 黑色绸缎应声被解开,散落床上,露出了其中的两样东西。 所有的眸色还是不解皱紧了眉,急凝神看向天之厉,怕他还有什么交代。 厉儿、昙儿和佛儿却是眸色一变后,想到了什么,骤僵硬定了天之厉面上,心头针扎般的伤痛又增,泪水募得从眼中涌出。 天之厉凝眸转向厉儿和昙儿、佛儿道:“锦囊由厉儿保管,手札由昙儿和佛儿保管。吾入葬时,将两物放入吾棺木中,不可遗落。” 厉儿、昙儿和佛儿压下眼底泪意,死劲儿点了点头。爹收集了那么多年娘的发丝,他说的替娘保管这些手札,原来竟是为了这一日……他们怎会那般愚蠢,若是早日看破爹的心思,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一日了…… 鬼邪和缎君衡见他们神色,业已猜出可能是有关天之佛的东西,定定看着生命力越来越少的天之厉,复杂痛心垂下了眸。 天之厉又抬眸望向不远处的鬼邪,露出丝默契的笑平静道:“必然知道吾死后,该如何做。厉族有,吾很放心。日后,质辛便交托于们了。至于心中疑问,吾为何方才不让和缎君衡他们一同听命,日后缎君衡会告诉答案,吾死后,去问他。” 鬼邪凝沉对上他之视线,看着他如今残烛模样,脑中闪过以前元种厉族共同征战,他一幕幕枭雄沉霸的过往,悲从中来,心头胀涩,袖袍中手指一紧,沉沉颔首:“吾从未让失望过,也从未让吾失望过。” 天之厉沉声笑笑,交托完了这一切,忍不住沉咳了咳,最后向众看了一眼,面色上露出了疲惫收回视线:“们都退下吧,让她来此。告诉她,若想要回去苦境,立刻来见吾。” 质辛、昙儿、佛儿和厉儿急抬手擦了擦泪,收拾好东西,小心抱怀中起身:“们这就去叫娘!” 鬼邪、缎君衡、劫尘、咎殃、魑岳、克灾孽主、贪秽、剡冥、魈瑶相继而出,却是都不约而同的站了大厅内,负手而立,静静凝望着卧房方向一动不动。 听到质辛传话,天之佛面色清冷无波从房中出来,见众,也无太大讶异,冷静一扫他们看不出心绪的眸色后,迈步进入了卧房。 天之厉见她停步床边甚远处,眸色看到他现的模样时微怔有一瞬的震惊,沉咳了咳,低沉道:“为了回到苦境,现也该坐到吾身边来。” 天之佛冷厌眸色一闪,袖袍中手指紧了紧,才迈步走到床边,感觉他身上气息,瞬间僵硬了身子,暗咬银牙压抑住心底不喜,直挺挺坐下,冷沉道:“说吧!” 天之厉平静凝视着她冰冷无情的双眸,不由伸手想要轻触她,天之佛一怔,身子幕然一躲,想要站起,天之厉手更快,已将她身子压制了怀中,紧紧扣住,天之佛厌恶,掌心骤提功力欲要挣开他,耳边突来一声沉咳,蓄起的功力陡然一窒。 “一刻后,不必动手,吾便会死。” 天之厉双手搂她腰间,如以前那样搂着她,见她身子僵硬,本还有光彩的眸子她看不见的地方温柔一闪后,平静轻叹一声,疲惫缓缓阖住:“吾死入葬后,去找质辛,他会送回苦境。” 话音落后,天之厉又微睁双眸,最后藏着情意看了一眼铭刻心她的侧脸,才眷念阖住,搂着她身子的双手轻轻微动,悄无声息撤去了已经支撑到极限的荒神之力。 天之佛没有想到他竟会如此答应了让她回去,不可置信一怔,刚要说话,却发觉他身子突然变得僵硬,心跳声也消失不见,眉心骤蹙了蹙,身子却是未再动,彻底散去了功力,双手抵二身间,任由他搂着。他又再耍什么把戏?他怎么可能轻而易举放她离开?是否又是他要攻打佛乡苦境的计策?以为掩饰心跳声故作死之僵冷便可骗过她,一刻,她便忍受他这一刻,有什么阴谋绝不会让他得逞。 卧房内霎时陷入一片安静,只有射入房内的金芒静静拂过二搂一起的身子,清晰地映着一滴滴的鲜红从紧闭的双眸中无声流出,滑过冰冷青白的面颊,坠落天之佛身后的床榻上,一点点干涸变成了暗红色。 215 盖棺入葬 第二百一十五章 等大厅内的众听房内再无说话声音,以前所能感觉到的王厉之气再无一丝,骤阖住了涩胀的眸,嘭嘭嘭数十声全部单膝跪了地上,沙哑着嗓音低沉唤了最后一声:“恭送大哥!” 昙儿、佛儿、厉儿脑中突然一片空白,恍惚望着卧房门,泪水刷的夺眶而出啪啪的坠落,地面上霎时湿了一片。 质辛刷的睁眼,胀红着眼睛,哀泣看向旁边的缎君衡沉哑道:“现可以解开对吾功体之锁了。” 缎君衡看着他苍白的面色,沉涩一叹,抬手轻拍拍他紧握成拳的手背,收回视线,不假思索沉眸拒绝:“天之厉入葬后。” 说完站起,扫了眼跪着的众,与他同时的站起的鬼邪对视一眼,当机立断向卧房中走去。 天之佛听到房门吱呀开启声,抬眸望去,眉心微皱了皱:“天之厉未传们。”还不到一刻,他们没有天之厉命令怎能私下进入! 缎君衡和鬼邪掩下心底沉痛,对上她蒙鼓中的双眸,又移开,凝躯体已经冰冷静坐搂着她的天之厉,袖袍中手指嵌入了掌心,再次凝哀对上她的双眸,缓步走近,沉声:“他已经死去有半刻,永远不会再传了!” 天之佛见他们神色突然恸哀,怔了一怔,他们的话,天之厉,他方才明明是说一刻,募得反应过来,天之佛下意识竟一手抱住了天之厉的身子,转头皱眉看他的侧脸急唤了声:“天之厉!”他说是一刻后才能见分晓! 缎君衡和鬼邪走近沉涩提醒:“可以离开了,们要开始处理后事!” 尸体的僵冷!眼下已经停止出血,只剩下痕迹的血泪!天之佛恍如未闻,怔怔定视着他眼下的血痕,本以为他是做戏阴谋的心骤不受控制席卷一阵穿心之痛,触摸他腰背间的手一颤,似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她还未来得及去探究瞬间抽空,再也没有厘清的机会,天之佛苍白的面色上突现恐惧无错,本能一把抱紧了他冰冷的身子,意识怔愣间,竟像往常情意缠绵时那样手指紧紧扣锁,胸口相贴,转头轻轻吻向他冰冷的脖颈和苍白的发丝,无意识做着昔日她曾做过的事,似想要留住什么。 鬼邪和缎君衡见一滴泪水,从她恍惚突然哀死的眸中流出,溅落天之厉脖颈里,心头一震,她怎会?不该会有如此情形,紧凝的眉心一皱,现她的意识有问题,不能让她再受刺激。 二当即沉凝走近,鬼邪急伸手覆她颤抖冰凉的手一按,看她似乎压抑着一丝怒气沉冷道:“天之厉终于身死,该高兴了,到如今难道连他的尸身也不放过吗?纵使恨他,以他为苍生之害,看他深爱一场,立刻放手!若他的身躯有何损伤,吾绝对不惜一切代价,纵使违背他之遗命,亦要处置!” 缎君衡掌心已经蓄起雄浑功力,向来平静温和的面色上一片冷厉,沉眸直对她厉色道:“立刻放手!勿要怪吾不客气!”说话间,利掌已逼近她之命门。 天之佛只留了一滴泪水的双眸一片干涸的血红,恍惚望着他们怒冷的眸色,只觉耳边嗡嗡作响,刺耳疼痛,却是听不清一个字,眼中突觉针扎般的刺痛干涩,恍然收回了视线,阖住眸轻轻倚靠天之厉肩头,手臂一紧,唇慢慢移动贴他耳边,低低无意识依赖说了一句:“天之厉,吾累了!” 骤有一声温柔宠溺的声音低沉耳边响起,尤带着一丝温暖的热气:“累了就睡吧,吾陪着!” 天之佛苍白的面色上自从记忆被改变后,再未有过的温柔笑意一闪而逝,轻“嗯”了一声,彻底放松了身子,头轻倚他肩头,交颈相依。二垂下的银色发丝因着这一动,垂落叠缠了一起。 余音尚未落尽,彭得一声,天之佛紧搂着天之厉的双手突然无力垂下,面色死白一片,一股股黑血骤从她平静安详抿住的嘴角流出。 “天之佛!”鬼邪、缎君衡震惊,面色骤变,急手动作,可仍旧是慢了一步,一时从未料到的变故震得二面色发白。 顾不得细想到底发生了什么,鬼邪抿紧了唇,急手掰开了天之佛已渐渐冰冷的手指,缎君衡则小心推开天之厉环住她的手臂。 鬼邪一摸天之佛心口还有余温,紧绷眸色突然震喜,痛心一红,急看缎君衡:“天之厉处理!”说完急身抱着她向荒神禁地飞奔而去。 “娘!”大厅外骤然传来质辛、昙儿、佛儿和厉儿凄厉恸悲的惊恐大喊。 “大嫂!”劫尘和魈瑶面色刷的苍白,急身带着佛儿和厉儿追着鬼邪化光而去。 质辛和昙儿尚要处理天之厉之事,只能压下恐惧和其他进了卧房。 缎君衡已用控灵术将天之厉坐着僵冷的四肢平展,轻平放了床上。 质辛和昙儿定定看着床上毫无生机之,僵立了门口,不敢再跨进一步。 走近床边的元厉五沉默,凝注着床上之,一动不动。 半晌后,立床边的魑岳一手顿扣紧了床柱,转眸望向门边沉黯道:“质辛,去取圣灵热泉之水,为爹沐体。” 质辛怔了一怔,反应过来他是要让他做什么,涩哑“嗯”了一声,收回视线,苍白着面色走了出去。贪秽绿眸一凝,不放心他,随即提步跟了上去。 缎君衡转眸凝向强忍着泪水悲恸还有担心恐惧的昙儿,压下心头黯涩,低沉缓慢道:“去秘库中取爹早已为自己准备好的寿衣,应当跟他最珍视的东西放一起。秘库的进入方法只有娘和们几个知晓。” 昙儿一震,急擦去了泪,红眸震惊看他哀伤哽咽道:“爹怎么会为自己准备寿衣?” “大哥行事,必然都已全部考虑到。”克灾孽主收回定定看着天之厉的视线,阖了阖眸,鼻息中沉声微动,片刻后才又睁开血丝密布的双眸,走近她沉哑道:“去吧。一会儿沐体后,还需要们兄妹几为他穿上。”大哥已知自己必死,所有事情便早已安排妥当。如今异诞之脉不会因他今日突然的……,想着克灾孽主喉间微哽,不愿用那个字,只抬手负背后,转眸望向金芒灿烂的窗边,他不后,异诞之脉依然会毫不受影响的正常进行所有事情。 昙儿幕然被提醒,也明白了所有事情,看着克灾孽主的背影,想着天之厉做的一些她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原来竟都是为了今日,好不容易忍下的泪又涌出,急抬手掩住双眸,转身哽咽着向天之厉和天之佛的卧房走去:“吾立刻拿来。” 卧房门吱呀一声开启,昙儿怔怔停步了房内的软榻前,小时候,爹经常会抱着她坐这儿玩儿……泪眼一恍,骤然全是不受控制席卷而来的记忆,昙儿急阖了眸,稳下心神,缓缓轻颤着伸手,凝功扫过,探向软榻上露出的一个密处按钮。 “哈哈,不愧是吾的女儿,如此快便找到了。认清楚这个按钮,记住,只要按下,便可见吾和娘藏起来的宝物。” 三岁的她激动大叫:“宝物全是的!” “哈哈,爹带进去,别让娘发现,一会儿边看东西,边给讲故事!” “哇!爹最好了,最爱听故事。这是爹和的小秘密,一定不告诉娘。” “好!” 好不容易压下的泪水又落下,昙儿睁开了眼睛,泪笑凝视着眼前按钮,指尖一颤骤沉沉按了下去。 面前遮挡的黑玉石墙壁一抖,骤没有一丝声响向两侧缓缓移动。 片刻后停住,昙儿看着明亮如昼的里面的东西,抬起袖子死劲儿擦去了所有眼泪,跨步而入。 另一处卧房中,已经从地下宫殿,取回圣灵热泉泉水的质辛,正给天之厉小心擦拭着。 魑岳皱眉看向贪秽密语:“他怎会全身都湿透了?” 贪秽扫过刚被强迫烘干周身衣物的质辛,绿眸胀沉一凝,片刻后才又看向魑岳密语沉叹:“他取水的时候神思恍惚痛苦,掉进了水中,里面哀嚎痛哭,幸好吾跟去了,不然……” 缎君衡凝注他身上的眸光沉黯却也沉决一闪,毫不后悔。他是怨他控制了他,不能使用那最后一次为天之厉续命,可天之厉又怎会让他再使用。他宁可自己现就死,也不愿以质辛之命安危为赌注,延长那最终仍不会改变结果的半年之命,当初让他们三发誓便为预防天之厉今日。 质辛沉默抿紧了唇,垂着头痛红着眼睛,转身换了块沁湿的棉巾继续擦拭着。 两刻后,才擦拭妥当,质辛将换过的干净薄被轻盖了天之厉冰冷的身上。就为他捋出苍白枯槁的发丝时,脑中闪过不久前还黑的发丝,手指一颤,眼泪再也忍不住,啪啪落下,不愿让身后众看见,急抬手擦了擦。 魑岳、克灾孽主、贪秽和剡冥看见,凝眸沉黯,微动步子,全部走向了离床最远的窗边,垂眸负手无神盯着随意一处,抿紧了唇。 半晌后,吱呀一声,房门开启,昙儿抱着一个金檀木匣子,红着眼睛走近床边,看向站着的缎君衡沙哑道:“爹确实已经准备好了。”说着将木匣子双手捧给他。 缎君衡伸手接过,放床边,嘎达一声打开锁扣,揭起木匣盖子,露出了里面黑锦为底,金锦衮边,云纹透明暗线缀满黄泉地狱之景的王袍,和金锦中衣、里衣。 一直不说话质辛抬起了眸,凝向他沉涩出声:“义父,吾来吧!” 缎君衡见他神色微好了些,眸光一凝,将木匣子向他身边微推:“嗯!” 说完看向窗边的四:“们过来稍作指点,让质辛和昙儿动手便可。” 四颔首,走近,先指点他们按照特殊手法穿上了里衣,再穿中衣。 就穿外袍时,“等等!”两声着急吼声从大厅传来,房门紧接着哐当一响大开。 质辛和昙儿手一顿,望去见是厉儿和佛儿,急出声问:“娘怎么样?” 佛儿和厉儿红着眼,气喘吁吁哽咽庆幸道:“暂时无碍了!” 缎君衡和四都暗暗松了口气。 佛儿和厉儿边说边疾步走近床边,见他们已经穿到最后一件外袍,急抬手擦擦眼中泪水:“大哥,大姐,剩下的们为爹穿吧。伯父看娘情况稳定下来,就让们赶回来,怕误了这里的事。幸好们还没穿完。” 质辛和昙儿涩叹一声,将展开的衣袍交到二手上。“们教们怎么穿,刚才叔叔们刚教了们。” 厉儿和佛儿点点头,听着他们说的一个个步骤,小心细致地配合穿着。 佛儿最后将与天之佛衣物同样材质的金色腰带穿过他身下,于腰腹间扣住了两端玉扣,怔怔凝视着雕刻着绽放的昙花和厉族神兽的玉扣,发觉自己眼泪又掉落,急松开腰带,抬手一擦,若是打湿了玉带便不好了。 缎君衡转身走到床边,对着天之厉尸身一俯身后,弯腰打开了他躺着的床下一处不为知的暗格,取出里面包卷好的黑金色卷轴,缓缓展开。 质辛、昙儿、佛儿和厉儿、魑岳、克灾孽主、贪秽和剡冥看着卷轴背面上的王诏二字,眸色一震,大哥何时留下了此物?随即垂眸,俯身单膝跪地。 缎君衡扫视过其中内容后,这才凝沉抬眸看向场的所有,沉声宣令:“天之厉令,众垂听。” “吾王厉圣!” “……吾死之日,向龠胜明峦和善恶归源报丧,遵厉族之俗,一个时辰后归葬皇极七行宫天命碑下,之亲送葬,不者不扰。明日帝质辛立即登基为王,喜丧同告天下,一切从简,不得延误。吾儿质辛,忘却父悲,担厉族天下,异诞之脉不可无王,吾速葬汝即继……册帝昙儿为昙亲王,帝之厉为厉亲王,帝之佛为佛亲王,魑肆为肆亲王,三千为千亲王……入王殿共同辅佐新王……” 一字一字的宣告低沉回荡卧房中,许久后,缎君衡停下声音,重新缓慢卷好了卷轴,余音又过了半晌才归于静止。 魑岳、克灾孽主、贪秽、剡冥和咎殃回想起了数万年前他们受册封时的情形,当初众兄弟尤一起,五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竟是各自红了眼眶,骤又收回视线,单手抱胸,俯首压下哀悲,雄浑沉声:“谨遵王令,共荣厉族!” 说完后五又继续道:“吾等代子遵令!” 质辛眸色发红,过了片刻才闭紧了双眸,涩哑出声:“遵父令!” 昙儿、厉儿和佛儿颤抖着唇许久后才出了声:“遵父令!” 几站起来后,佛儿颤了半晌嘴唇,终于抬眸还是看向缎君衡泪眼道:“娘虽然无事了,可正昏睡中,伯父说至少也要十日方能醒来。” 缎君衡晓得她话中之意,沉叹一声,扫过他们四个凝声道:“葬期不可改,天之佛……” 顿了顿,突然握紧了掌心诏令,负手转向了床边,俯身对着天之厉垂眸肃穆承命:“缎君衡谨遵王令,安定旧事,辅佐新王,泉安吾王。” 佛儿骤趴了昙儿怀里,压抑着哭出了声,昙儿垂眸搂住了她的身子,一滴一滴落着泪,密语哽咽着安抚:“娘出了如此变故,爹也未曾料得。这葬礼……” 说着一顿,才又继续道:“若娘带着病体,爹定然是希望她不要参加他的葬礼。莫要伤心。而且娘没有了记忆,参不参加葬礼都已无区别。” 质辛压下了心底痛涩,向床上看了最后一眼,抬手轻拍了下佛儿的肩膀,等她抬起泪眸看向他时,凝眸沉哑道:“佛儿,去通告各宫,为爹服丧!一个时辰后,皇极七行宫归葬。” 佛儿急擦了擦眼泪,哽咽嗯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卧房。 昙儿怔怔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质辛沉涩了嗓音:“佛儿,让她现去做些事情,该能好些。” 昙儿听了收回视线,低哑出声:“吾明白。” 质辛这才力持平静看向缎君衡和其他五:“义父,叔叔们,们回去准备吧。一个时辰后皇极七行宫便可,命碑天葬,须提前用功力打开命碑下之门。爹的棺木,由们四负去。” 缎君衡颔首:“吾去写信,通知龠胜明峦和善恶归源,该告知蕴果谛魂准备了。天阎魔城吾即刻以灵术通告,让他化和断灭以功力风驰赶至。” 魑岳、克灾孽主、贪秽、剡冥和咎殃关心凝视他们三个出声:“让魑肆他们几个来帮们。皇极七行宫有们七开启命碑足够,不必拒绝!” 说完,当即化光消失,各自回去准备。 质辛这才转向缎君衡,点了点头:“义父去做吧。龠胜明峦这里爹接下来的计划,就从现开始铺排。” 缎君衡抬手轻拍了拍他的肩,刻意凝视厉儿和昙儿语重心长道:“从此以后,不再是孩子了,不可让爹泉下不安。若是愿意,可以与们大哥一样,唤吾义父!吾看着们从小长大,私心已把们当做与质辛一样。” 说完温和一敛衣袍,走出了房门,当即旋身化光消失。 厉儿和昙儿听了本已止住的泪又流了出来,朦胧目送他的身影消失不见后才收回了视线,质辛沉涩一笑,咽下喉间哽塞,张臂将他们二往臂间一环:“有个义父照顾,爹能放心们三个了!” 昙儿和厉儿抬手擦着泪,哽咽低语:“嗯!们不会让爹担心的。” 两刻后,王宫一阵阵丧钟震耳声中,缎君衡寝殿书房门被吱呀开启。 脚步声匆匆停了书桌前:“剑绫风和静尘沙见过宰相!” 缎君衡将刚刚书就的两封书信,分装进两个信封中,分递给二凝沉道:“一封亲手交给蕴果谛魂,一封交给野胡禅和渡如何,不得有误。” “是!”话音落后,二收好信,满眼沉重,离开宫殿化光急行而去。 缎君衡紧随他们之后离开,眸色沉凝,急身化光去了荒神禁地神殿,本要直接赶往后殿,却见一个祭司张望着他即将飞至的方向,当即破空而落,凝沉问:“大祭司何处?” 祭司面色一松,急道:“宰相请随吾来!”说着一手祭奠司祭之力,打开了神殿东南侧的一道异门,“走这里进入!” 未几,祭司将缎君衡带到一处紧闭全是药味的殿门前:“大祭司和王后里面。” 缎君衡轻嗯一声,见他离开后,哐当一声便急推开门进入:“鬼邪,天之佛情况如何?” 216 新王旧情 己来便可!” 缎君衡沉叹一声,却未停手,继续凝注功力揉着,直到血液流通,才起身,凝视他:“无妨。走吧!” 无渊、厉儿、佛儿和断灭缓慢起身,鬼邪照顾他们纾解了腿部血流,这才一同返回各自宫中,沐浴更衣。 王宫云山之间,本还是漆黑一片的各处殿宇,接二连三皆黑暗中亮起了光芒,霎时驱散了些许夜色沉黑。 青龙宫,冰尘宫,魑后宫,雷圣宫、泽秽宫……一个个伺端着入朝须要之物,开始步履匆匆进进出出。 良久后,天际欲晓,天际渐渐露出了鱼肚白,无数道各色光影骤然从各个宫殿飞身而出,直肃穆而行向雄伟威严的厉族王殿。 第一道晨光照亮异诞之脉时,一声声恭贺新王登基之声霎时从王殿中震耳响起,回荡云霄王殿四周久久不散。 “恭迎吾王!” “恭迎吾王!” …… “平身!” …… “颁吾诏令……先考帝祸尊为厉族圣王,天之厉独为尊号,吾母楼至韦驮尊为厉族圣后,享天之佛尊号……册缎君衡为帝宰,鬼邪继任厉族神圣大祭司,地之厉劫尘与水之厉咎殃继任地水二部宫主,山之厉魑岳继任……大赦天下……” 双天宫内,坐卧房中正为天之佛净面的昙儿听着响彻云霄的诏令声,一顿手中棉巾,一滴一滴的泪水骤从本已微复平静的双眸中垂落,哽咽苦涩低唤着:“爹……”先考…… 一直昏睡的天之佛眉心突然无意识蹙了蹙,似是睡得不安稳,昙儿发觉急擦拭了泪水,小心把滴落她手背上的泪水擦去。 见她面色一如昨日般还是苍白没有血色,昙儿涩然一凝双眸,心疼俯身,重新换了条棉巾继续轻柔为她擦拭着脖颈间,低低絮语哽咽道:“娘快些醒来吧,即使还是恨们也好。吾害怕像爹那样一直睡着……” 说着一顿,喉间微哽,昙儿压了压心底难受,才又泪眼定定凝视她面上:“只要醒来,无论怎么样都好……吾愿意整日看娘生气不理们,就是想杀了们也行……” 一声声压抑心底的恐惧轻轻回荡卧房中,久久不散,昙儿不停的说着,昏睡的天之佛却是沉沉昏迷着,没有一丝任何回应。 三日后,黄昏,龠胜明峦地藏净地,蕴果谛魂独自立竹屋窗前,满眼沉凝黯然,紧凝着手中信纸,如此已有一日一夜,未曾移动半步,绯红色的余晖静静穿透窗户射入,晕染了一层霞色他白色的袈裟上和信纸墨迹上。 夜色降临月光笼罩时,纱衣窸窣一响,蕴果谛魂才终于微动了下步子,无意识捏紧了手中信纸,走向房门,吱呀一声推开,清冷的月色霎时倾泻而入,拂照了他满身。 蕴果谛魂缓慢迈步而出,停竹声婆娑的院中,不由抬眸定定凝向天边圆月,向来刚毅沉厚的眸中露出了丝从未有过的复杂。 许久后,窸窣一声惊破了沉寂的夜色,蕴果谛魂从月上收回视线,不由抿紧双唇,望了眼昙儿曾经住过的竹屋,随即垂眸,手指微动,细致叠好信贴身收好,旋身化光离开了龠胜明峦,直穿过紫竹源,前往韦驮修地去见天佛原乡的新任领首。 七日后黄昏,昙儿为昏睡的天之佛哺水后放下帘帷,放心离开卧房,向殿外走去,去寻厉儿和佛儿,圣灵热泉每日用来为天之佛沐浴的泉水今夜便要用罄,须他们二明日再去取。 刚走到他们暂时还住着的侧殿门边,一声纠结的叹息传出,佛儿的声音,她又有何事郁结?昙儿一怔后眸底闪过丝关心,便要推门进去,却不料又一句话紧接着传出,浑身僵冷,瞬间苍白了她本还平静的面色。 “三哥,说们现告诉姐姐,果子叔叔十日后来呢,还是隐瞒她,等到时候来了再说?” “这,不必纠结此事。后来又专门回去问了大哥一声,他的意思,想瞒着大姐,最好果子叔叔的这几日,想办法将大姐带到别处,不要让他们见面。虽说事情不能怨果子叔叔,大姐也说释然了,可也看得出来,大姐分明是强撑着而已,们一提果子叔叔,她的面色就不对,如今爹出了事,好不容易她对听到果子叔叔反应淡了,不能再让她受刺激了。再过三日娘应该就醒了,果子叔叔必然要到双天宫与娘见面。大姐又住宫里,万一见了,到时候是何场景,想都不敢想。” “果子叔叔肯定没事。是怕姐姐出事,她的身子也才又比半年前康健了些,腹中孩子还依然不稳妥,若受刺激,一个不小心,的小侄儿出了事,那可就不好!” 217 楼至寻物 第二百一十七章 昙儿听到此处,阖眸压下心底波动,抬手轻抚抚面颊,感觉有了丝血色,才睁开眸,平静吱呀一声推开了殿门。 “何如此大……”厉儿和佛儿皱眉一斥,最后一字尚未出口,待看清了立门口夕阳下的影,怎么会是!面色一变,募得噤声,僵硬着身子站起,不自看她,结巴道:“姐……姐姐!怎么来了?”她不会刚刚一直门外站着,方才他们说的话岂不是全被她听到了? 昙儿见他们惊慌失措,露出丝淡笑,迈过门槛,平静走近,凝视二语重心长道:“果子叔叔要来探望娘亲是好事,何必隐瞒吾。们也有许久未曾再见他了,来了必然要好好招待。他教导吾佛经功法,除却娘亲关系而生亲近外,还有另一层不挂名的师徒之谊,若吾避而不见,显得厉族失礼,反倒不为好,爹虽故去,但爹之教导却不能忘,们该一尽地主之谊。” 顿了顿,轻喘口气,不觉笑出了声,坐二中间,让他们也坐下,才又继续道:“们担心吾受刺激?这倒多心了。吾是曾喜欢过他,但一切已经过去了,再见着他只会恍然如梦,如见一个过去的故。” 见他们二疑惑,昙儿耐心解释笑道:“此心绪就如看着们小时曾经去过的一个地方,许久不见,长大后再见,便会有恍然如梦之感。” 佛儿见她这神色,当真跟无事一样,完全恢复了记忆中以前她从未有过情爱之事的样子,诧异怔住,伸手轻拉住了她的手,关心唤了声:“姐姐?” 昙儿一笑,对上她关心的眸光,抬手按她手背上紧紧一握:“以前让和厉儿担心了。爹故去后,吾想通释然了许多事。果子叔叔此事便是其一,这最后一丝心结也迎刃而消。放心吧,现对吾最重要的,就是大哥、大嫂,娘亲,、厉儿和所有的亲都安好。” 说着一顿,眸底无意识露出丝幸福,不由垂下手轻抚腹上温柔轻语:“还有他能安然降生。” 自她那夜血淋淋回到异诞之脉到现,这还是第一次露出这种足以融化世间所有悲伤的幸福笑容,厉儿和佛儿看着,心理莫名竟似有丝丝暖意弥漫,难以置信惊喜一怔:“姐姐!” 昙儿抬眸,挑眉一笑:“怎么?” 佛儿激动一喜,眸底竟忍不住泛起了泪水,突然伸手将她紧紧一搂:“的姐姐终于又回来了!” 昙儿噗嗤一笑,抬手环抱住了她,余光瞥见厉儿激动泛红欢喜的眸子,一转手臂也将他揽臂间:“吾从来没有消失!只不过睡着做了一场梦而已,梦醒了,吾就该起床洗漱,吃饭,然后再抱抱们,去做醒来时该做的一切事情。” 片刻后,昙儿才松手放开了他们,佛儿急抬手不好意思擦了擦眼泪,厉儿又出言戏谑道:“这么大了还哭!难怪娘总说们四个的眼泪全都攒到一个身上了!” 佛儿鼻哼,擦泪的手一顿,自若瞟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谁那晚哭成那样!枕头全是湿的!” 厉儿噎住。 昙儿晓得他们二故意如此想要冲散些最近压心头的阴霾,失笑出声:“快别磨嘴皮子了!吾有事要们两个去做。” 厉儿和佛儿当即恢复正色,认真看她:“姐姐请说!” 昙儿笑道:“圣灵热泉的泉水快用罄了,明日早膳后,们再去地下宫殿取些。” 二急颔首:“嗯!” 昙儿起身笑着告辞:“别无他事,们做自己的事吧,吾还要回去照顾娘!” 说完转生门边走去,就要迈步离开时,突然又停住步子,回眸笑看向二:“改日代吾去告诉大哥一声,让他别那么担心。吾还是他原来的那个妹妹。果子叔叔就是果子叔叔,们尊敬的果子叔叔,可不能怠慢。” 厉儿和佛儿鬼灵精一笑,不假思索出声:“遵姐姐之命!” 昙儿这才离开,身影未几消失了二视线中,厉儿和佛儿面面相对,直直对视,半晌后,同时收回了视线,叹息一声:“不相信姐姐彻底释然,但确实好多了!大哥不必担心!” 佛儿和厉儿眉头当即皆皱成了一团,哼瞪对方咬牙:“谁让和说一样的话!” 厉儿一甩袖子,便向外走去:“去找大哥!” 佛儿也几乎同时疾步而出,两同时挤了门边,厉儿陡然停步,侧目瞪她:“跟着做什么?” 佛儿暗哼,看他一眼:“去守灵!” 厉儿嘴角一抽,骤阖了眼,退后一步,让出了门口位置:“先走!” 佛儿心气陡然一顺,抬手轻拍了下他的肩:“找完大哥赶紧来,皇极七行宫等着,不然就跟爹告状。” 说完,跨步一出,当即旋身化光,嗖然破空,直飞向耸立云气夕阳间的皇极七行宫。 厉儿这才睁开眸,走到门边,本是斗嘴戏闹神色望着夕阳下她消失的地方,不由一恍,扣紧了门柱,呢喃出声:“佛儿,说若是今晚不去,爹会不会像往日般知晓做了错事后,训斥一顿?或是再加练几个时辰功力?” 轻若浮羽的低涩嗓音飘出,霎时被突然吹起的清风带走,消散了夕阳下,却无一丝回音。 厉儿苦涩一抿唇,抬手一按心口,缓慢收回视线,走出关闭殿门,腾空化光赶去青龙宫。 二离开后,主殿门吱呀一声响起,缓缓从内向外打开,昙儿从厉儿消失的地方收回视线,捏紧了手中拿着的一个白绸锦囊,倚靠门边,不由又转向夕阳下的皇极七行宫顶端,恍惚红着双眸。爹,这是属于他的最后一件东西,吾一直珍藏,纵使不为要求也舍不得还给他,如今吾真正能放下,那时和娘的心愿也能实现了。吾和他之间最后直接相关的一物,是时候物归原主。 三日后,晨光乍起之时,一声轻咳突然回响静谧的卧房中。刚穿好衣物落地的昙儿一怔,刷的急转眸看向声音处,骤然惊喜急唤:“天之佛!” 天之佛缓缓睁开的双眸又阖了阖,片刻后才又睁开,怔怔恍惚看着她良久,一言不发。 昙儿不知她怎么了,眸底笑意微凝,骤俯身凝视她关心道:“昏睡了十日,今天刚好是第十天,可是哪里不舒服?” 天之佛闻言,恍然的眸色渐渐清晰,十日前发生的一些事情骤然翻转脑际,不由皱眉凝视着她,低沉沙哑问道:“天之厉呢?” 昙儿一怔,眸色骤黯,张了几次嘴,才克制住心底酸涩,缓慢低语:“爹已故去,那日昏睡后一个时辰,便已被归葬于皇极七行宫。” 天之佛听了,十数日前剧烈波动的心神竟是分外平静,并无什么感觉,眸色仅一凝,定视着她眼睫上挂着的泪珠,许久后微皱了眉心,才低沉说出一句话再次确认:“他当真故去已经入葬?” 昙儿听得她声音虽然一如既往的无情无感,却是少了一丝冷意,或许是因为她记忆中最厌恨之死去的缘故,抬手一擦眼泪,压下心底涩然,点了点头:“嗯!” 天之佛此时才后知后觉发现了她穿着素色丧服,衬得她本就消瘦的身子越发单薄,眸底闪过丝佛者的慈悲怜悯,竟是没有了以往的厌恶,低沉安慰一声:“死者已矣,节哀。现双身,不可太过悲伤。”说完后收回视线,支着床微软坐起了还有些无力的身子。 昙儿闻言一怔,抬眸时她已转了视线,转手拿起衣物平静穿着,心底温热间虽觉欣慰却仍旧是控制不住阵阵恸涩,只能一动不动凝视着她,才能稍让心里舒服些。 天之佛余光扫见她之依赖思亲之神色,微垂下了眸,也未出声,继续穿好了平日的金色纱衣落地,与她天佛原乡时的穿戴一模一样,并未像王宫内的其他般穿着素色丧衣。 昙儿等她洗漱完后,心绪才平复下,随即关心凝视她道:“吾去吩咐膳房添上的膳食。” 天之佛放下手中棉巾,扫了一眼她尚未隆起的腹部,凝向她难掩丧父之悲的双眸,平静道:“歇着吧,吾去便可,十数日卧床,吾顺便要出去走动片时。”天之厉纵使是苍生之祸,观这孩子神色,却也看得出其或不失为一个好父亲,如今既死,也再无祸患,天下清平,她再无所求,亦无甚可执恨,这几个孩子,她回到苦境前,无妨平和以对,虽无亲子之情,却也并无何芥蒂。 昙儿看得出她眸中的慈悲,完全是夙愿得偿后的平静清圣,也未推拒,压下酸涩,轻点了点头:“吾去派告诉他们醒来的消息。” 天之佛凝眸轻嗯一声,转身出了大厅向殿门外走去。 昙儿紧随而出,吩咐司殿分派到各殿传讯。 质辛、无渊、佛儿和厉儿一听到消息,便急赶而至。见天之佛和昙儿正宁静坐大厅,面色平和,比十数日前还好,伺正一个个传着早膳,紧绷了许久的担心终于松下,齐齐俯身:“天之佛!” 天之佛抬眸一一扫过四,见质辛一身王袍,想起了方才昙儿所言第二日登基之事,一闪眸光,平静收回视线:“入座,一同用早膳吧!” 四微怔后,难以置信露出了一丝激动,急应声,各自走近入座。娘竟然比那时对他们好了许多。 用膳后,天之佛竟也平和地询问了质辛些最近时日王宫发生的事情,质辛皆详细为她说了,又问了些厉儿和佛儿的情况,两激动有欢喜,事无巨细地一件件说着,足足谈论了半个时辰,才起身离开。 天之佛一如往常独自回了卧房,便紧闭了房门。 昙儿无法进去,凝眸一闪后,待大厅,便飞身去了荒神禁地神殿后殿。 恰好鬼邪和缎君衡都,见她来了,露出丝长辈特有的宽厚笑意:“过来坐吧。天之佛的情况如何?” 昙儿轻叹一声,走近桌边坐下,凝视他们道:“她听到爹确实故去的消息后,变得很平和,对们几个好了些,今日和大哥他们闲话了许久,对吾出言关心,不过也只是佛家的慈悲怜悯。”说完微顿了顿后,又将他们相处的细节,一点一滴都不遗漏,详细地讲述出来。 话音落后,鬼邪拎起茶壶为她倒了杯温热的清茶:“天之厉一死,硝烟尽消。对修得佛位的天之佛而言,最是正常。她之目的从来都是铲除天之厉,对罪祸之,手段极端冷厉,绝不姑息;但对与此无关之,她却是真正慈悲的佛者。天之厉活着时,们亦受此祸延。她虽心知肚明们与天之厉不同,甚至还有她的血脉,但若与们稍有情分,便对她铲除天之厉极为不利。” 昙儿苦涩笑笑,微凉的手指捏紧了茶杯:“伯父说笑了。” 鬼邪放下茶壶,转眸凝视她:“她醒来是如此,们都可放心了。” 昙儿轻点了点头,垂眸慢慢喝着茶,随后三又说了些其他事情,她便返回了双天宫。 往日的午膳时间过了快两刻,昙儿、佛儿和厉儿等着心底莫名不安,也不知道房里发生了什么事,骤起身用力咚咚咚地敲打卧房门:“天之佛,该用午膳了!” 话音刚落,传出了一声沉眠刚醒的动弹的声音,手指一顿,三诧异怔住,娘睡觉? 思量未已,房内便传出一声沙哑迷离的嗓音:“吾须再歇息一个时辰,们用吧,不必等吾。” 三面面相觑,倏然绷紧的心神骤然松了下来,这才去传膳。 黄昏之时,一道急光破空而行,眨眼间便出现了青龙宫。 质辛和无渊正书房言事,突然听到殿门未经通报开启声,熟悉气息传至,眸色一怔后,急起身走出书房,见走近的身影,眸色露出丝喜悦:“天之佛!” 天之佛收回了环视大厅的视线,转向质辛和无渊凝眸平静道:“吾来找们是为一事。” 质辛无法从她眸中看出心绪,眸光一闪,不徐不疾道:“先入座再谈吧,有何事,吾都会尽力去做的。” 天之佛颔首,和质辛像大厅的黑玉石桌走去,无渊亲手为三斟了茶。 质辛双手将茶恭敬端着,放她面前,才抬眸凝视她道:“派来传吾,吾去的宫殿便可,不必如此亲行一趟。” 天之佛见他眸中对她以母亲的尊敬,眸光平静一闪,直对上他关心的视线平和道:“吾久不走动,恰好借此机会活动一番。” 说完,眉心不由蹙了蹙后,才凝视他说出了此行来意:“吾要们为吾向佛乡要一物” 质辛和无渊一怔,不解凝眸问:“是何物?” 天之佛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才凝视他们道:“此物应当是一滴血凝成的血晶,吾昏睡这几日到现,一直觉莫名不适,能感觉到心口少了此血晶护心,以前并无此感,该是昏迷这段时间彻底耗竭了。现王宫各处行走,吾甚觉吃力,功力亦有所不济,不似从前。吾忘记它是如何得来,但既为护心,应当是千年前初来异诞之脉时便佛乡所有,靠此来让吾适应厉族环境。们已向佛乡报丧,必然会有至,不妨再修书一封,乘此机会让他们将血晶带来。” 话音落后,质辛急压下心底突然涌起的汹涌波澜,力持平静,凝视她道:“吾即刻便办。是否还有其他事,吾一并做了。” 天之佛微仰喝下了最后一口茶水,放下手中茶杯,才抬眸看他,平静道:“天之厉死前,告知吾,他给留下一道王令,会送吾回苦境。依照天之厉之为事,定不会如此轻而易举放吾离开,故让向佛乡取血晶,吾方能毫无后顾之忧继续待厉族。现,吾要看那道王令。” 质辛微凝眸看着手中茶杯中冒出的热气,片刻后才凝视她道:“爹给吾所下命令现并不允许看。但吾可以为违背此令,前提,须答应一件事。” 天之佛不料天之厉还有此命令,皱了皱眉,晓得他不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一凝眸光,未有犹豫颔首:“可以!” 质辛直直望进她眸中:“以后允许吾、昙儿、佛儿和厉儿唤娘!和爹共同诞下们兄妹几,是们娘亲,这一点无论如何皆无法改变。” 见她面色突然变得冷沉不明,顿了顿话音,质辛眸光一凝,继续平静道:“吾知晓心中,一直认为们是污秽,是爹污化用来侮辱佛乡的肮脏存。但们心中从来都只是娘亲,无关厉族,无关佛乡,无关和爹是仇还是其他关系。吾希望能抛开所有身份,抛开所有立场,不要再为们几归类。们仅仅是生下的孩子。们之间的关系很简单,是娘,们是孩子。” 说着垂下了眸,沉涩缓慢道:“若无法接受吾此言,不妨将们当做是苍生一员,用此法来渡们一程,就当做是怜悯们。直到离开异诞之脉回返苦境。到时候们便再无瓜葛。吾和弟弟妹妹绝不会再去打扰。今日早膳,应当也看出来了,对佛儿和厉儿稍微语气温和了些,他们便很欢喜。爹已不,看到安然站们面前,是他们亦是吾最高兴的事情,虽然并不喜欢们。” 天之佛握着茶杯的手微紧,垂眸皱眉,良久后才散去了面色上方才突然蓄起的冷意,抬眸平静直视他:“将王令拿出来吧!” 质辛紧握的掌心霎时松开,露出丝激动的欢喜笑意,一改方才的王者沉稳威仪:“吾这就去取!” 天之佛似未料到他还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诧异怔了一怔后,才想起来应声:“嗯!” 坐一旁的无渊却是微微拧了拧眉心,转眸若有所思望向质辛走入书房的背影。 未几,质辛便拿着王令走出,双手捧向天之佛,道:“就是此物!娘可打开细观。” 天之佛听到他的称呼仅皱了皱眉,却是并未露出厌恶之意,抬手接过王令卷轴便解开系带,一寸一寸横着展开。 “楼至,从吾死之日算起,再留异诞之脉一千年。一千年后,让质辛送返回苦境,便再与厉族,与异诞之脉无关。厉族任何不得干涉之行动,不得再去侵扰之清净。” 短短的几句话,却是透着一股熟悉的血腥味,是天之厉用血所写。天之佛看完不由紧锁了眉头,却仍算平静缓慢卷起了王令,递还给质辛:“收好!一千年之后,吾来辞别之日会毁掉它。”禁锢厉族一千年,比她所预料已经好了许多。 质辛接过,见她如此平静接受也并无诧异,关心凝视她道:“这一千年,异诞之脉之内,娘想去哪里都随意。” 天之佛平静摇了摇头,起身看着他淡淡道:“吾只待双天宫。虽然厌恶,却是最熟悉的地方。再有三个月,厉儿佛儿和昙儿的亲王殿建成,他们便会搬离,双天宫足够吾用。”说完转身离开了青龙宫。 质辛和无渊起身,走出目送她身影消失云霄间后,才收回视线。 无渊意有所指看着他猜测道:“爹给留的遗言中并未说娘不能现看王令吧?” 质辛轻叹一声,垂眸对上她狐疑的视线,点了点头:“确实没有,吾不过借此时机逼娘就范。昙儿、佛儿和厉儿每次唤她天之佛时,心中之难受,吾看得清清楚楚。吾可算是两世为,也爹娘身边最久,对此能稍微释然,但佛儿和厉儿他们还不到十七岁,昙儿中间更是十数年不爹娘身边,能唤她一声娘,就算是她没有记忆,他们也该是高兴的。吾这个大哥现能为他们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无渊凝眸微靠了他肩头,转而望着双天宫的方向,一叹:“吾明白。” 质辛沉默和她站门口望着那里半晌,才收回视线凝视她道:“晚膳先用,吾现必须去找伯父和义父商量一件事。” 无渊微怔,对上他的视线问道:“可是娘口中所言血晶之事?” 质辛凝沉颔首:“娘所要的血晶应该不是血晶,她言语间微露不确定,定也不知道是什么,才会如此形容。吾猜此物只怕跟爹的死有关,还有娘的昏迷,亦脱不开关系。这些异常,尚有不明之处,吾不能下定论,须找他们。” 无渊见他神色忧色甚重,心不由跟着一沉,松开了搀着他胳膊的手:“不必挂心吾,吾用过膳就去皇极七行宫守灵。和伯父义父全心处理娘的事。” 质辛凝眸点了点头,将王令交到她手中,当即化光消失。 双天宫,从青龙宫返回的天之佛刚从空而落,却是刚触地时双腿不受控制一软,彭得一声未站稳摔倒了地上。昙儿、佛儿和厉儿此时被劫尘有事叫去,伺也被她不喜遣退到了别处,整个双天宫空无一。 天之佛恍惚怔怔看着摔倒的地面,想要站起身上却是没有一丝力气,只能躺着,缓缓转眸望向铺散着绯红色火烧云的天际,任由一滴滴超出体力而流出的汗珠自发白的面上静静坠落,也不抬手去擦。 良久后,一丝淡淡平静的涩然波澜突然慢慢自眼底泛起,天之佛歇息这些许时间,感觉身上有了力气,才一手紧按着窒息感尤未缓解的心口,一手扶住旁边的神兽石柱,艰难站起,一步一步扶着并列相间不远的石柱,缓慢向殿内走去。 218 楼至佛乡 第二百一十八章 荒神禁地后殿内,质辛飞身一至便急推开殿门。 正站桌边谈事的鬼邪和缎君衡见他神色匆匆,暂停下了话音,凝沉问道:“发生何事?” 质辛顾不得喘息,疾步走近,对上他们的视线,皱眉低沉道:“娘不久前让吾代替她向佛乡寻要一物,根据她口中形容是一滴血凝成的血晶。” “血晶?”缎君衡诧异一凝眸色,不解皱眉:“详细说来。” 质辛颔首,紧接着将不久前天之佛说过的话给他们复述了一遍。 鬼邪听罢,想到了何种可能,眸色微凝出丝出乎预料的凝沉。 缎君衡见她神色,当即出声询问:“此事有何想法?” 鬼邪沉叹一声,抬眸凝视二直直望来的眸子:“她言心口缺了防护之物,这只是抽象具化形容而已。们该知道厉族心血互融之术,是各将两一滴心血取出,互置对方心头。” 质辛一震,倏然明白他话中之意,锁紧了眉头急出声:“伯父可是指,娘所言缺的是爹的那一滴心头血?” 鬼邪略一犹豫,凝视他,点点头又摇摇头:“是也不是,厉族内从未出现过一方死,另一方心头血会消失之情况。但娘对诸多感受的形容,分明是爹那滴血不心头之感。曾有中途取出过此血,便会出现她所言之感。但无前事可以证明娘所说情况,是因爹而起,吾不能确定。现所言也不过假设。” 质辛皱紧了眉头,沉眸半晌才又看着他凝沉不解道:“爹之死,为何会有可能牵引那滴血也消失?” 鬼邪犹豫不言,眸色低垂沉思。 缎君衡想了想,抬眸凝视质辛意有所指道:“心血互融之术能成,是因那取出的一滴血仍然与本体相连。爹之死是因命力耗竭,既然相连,命力耗竭到尽头,那滴血必然也要被耗尽。” 鬼邪听到这儿,抬眸看向质辛,接过了话头微皱眉道:“这是他之合理推断,因果似乎确实该如此,但事实,还是吾方才所言,只是假设,不解,吾亦有怀疑之处,一时难下定论。数万年来,并无这种事情异诞之脉发生过。一方死后,那滴心血会依然存慢慢与宿体融合,活着的一方不会有任何异感。” 缎君衡略一沉吟,转眸看向了她:“所言只是一般厉族族民和修得功体之官员。元种八厉并未遇到过现今这种情况。而且,该明白,他是天之厉,没有任何的情况可以作为推断他和天之佛心血之术的根据。他们二心血互融之术,本就极端异于常。天之佛现会出现的症状,亦可能就是合理之存。” 质辛袖袍中的手指突然一紧,眸中涌出了浓重忧色:“不管是否为此可能,娘的身体出现了问题确是事实。她说自己功力不济,心口不适,不知道以后还会出现什么症状。”爹定然也如伯父般未曾料到心血互融之术会出现这种情况,若知晓如此,他该早提前解除了后患。 鬼邪闻言一肃眸色,陡抬眸凝视他果断道:“暂先让昙儿继续住双天宫,不要搬去新落成的亲王宫,天之佛不喜伺身边伺候,碍于今日条件交换,加之她现平和的心思,定不至于将昙儿赶出去。天之佛行动之地不出双天宫左右,有昙儿,可以时刻发现她之变化。” 质辛颔首后,骤然灵光一闪,凝向二道:“吾还有一法想用。娘今日虽明言她身体出现的问题,但功力到底减少多少,却并未详述,应当是对们皆有防备忌惮才不说。蕴果谛魂和娘交好,如今娘一门心思都佛乡,对于这生死至交,绝不会有防备之心,他可以轻而易举近娘之身,探得她身体真实情况,正好不久后他便会到,可以一行此法。若能探得结果便好,若不能,也无妨。们日后再慢慢了解。” 鬼邪不假思索颔首:“此法可用。” 缎君衡随后又看向质辛道:“娘之心症日后不会再出现,吾和鬼邪已做计乘蕴果谛魂他们来之日,一诊她之脉,告知她心脏已全,日后再无此病,让心症之计尘埃落定。顺势也可一探她身体情况。” 质辛听着眸色不由黯了黯,轻叹一声:“爹时,还可强迫娘接受们诊断。如今……若非如此,们根本不必这般费尽心机才能得一近身探脉机会。” 鬼邪沉涩一叹,抬手轻按他肩头拍了拍:“犯糊涂了,质辛,若是爹还安然健,今日的一切便都不会发生。何必还要探脉呢?” 质辛一怔,恍然间才反应过来,骤苦涩阖眸勾了勾唇:“是!” 话音落后,鬼邪看看天色,强硬拉着他坐到石桌边:“今晚晚膳和们一起用,恰好义父也。” 质辛微怔,急出声要拒绝,鬼邪却抢先一步,凝沉了眸色,不容拒绝道:“吾是伯父,现听吾的,别想着立刻从吾这里离开,不用膳就到皇极七行宫守灵。这些日子都干了些什么,吾一清二楚,若明日还以各种借口欺瞒无渊,自惩不用膳,吾不介意以后日日将逮到神殿来用。” 质辛眸色一僵,急道:“莫告诉无渊!”微立起的身子不得不又坐下。 缎君衡入座后,倒了杯茶端他面前:“喝吧。爹是九泉之下担心,吾这九泉之上担心。再如此下去,吾又该对继续已经停用许久的‘不孝子’三个字!” 质辛默然,微垂下了眸,却是接过了他手中茶杯。 鬼邪看着他已消瘦了的侧脸,黯叹一声,沉声即道:“传膳!” 六日后,黄昏,厉儿和佛儿因为要处理质辛吩咐之事,未回转双天宫。到了晚膳时辰,只有天之佛正和昙儿两静坐大厅沉默用着膳。 晚膳进行了有平日的一半时间,一直不说话的天之佛突然夹了一盘菜肴中,昙儿从不用的菜放她碗中:“有孕,此物多吃孩子和皆好。” 昙儿看着碗里多出的菜,正咀嚼的双唇一顿,抬眸带丝不可思议,怔怔向天之佛看了一眼,未及多想,下意识便点了点头。 天之佛无悲无喜对上她之视线,任由她眸底的激动惊喜平复后,才收回视线,继续用着膳,淡淡出声,仿佛说着别的事:“吾身有之时,虽与同样不喜此味,但此物对好,便未有犹豫日日多用。吾厌恶,但念及稚子无辜,尤能做到如此,而所怀该是所期盼之子,若他未来出一丝意外,将抱愧终生,勿被心中悲哀所累,害了孩子。” 昙儿不料她以如此方式来提醒照顾她,虽然言语上无情,可实质,心底涌起丝暖意和涩喜,喉间竟不觉有些涩凝,难以出声,片刻后,昙儿才压下些心底波澜,抬眸看着她深深点头:“多谢娘提醒。” 说罢,竹箸便转了方向,一跟一根地夹着此味菜品入唇。 天之佛随即放下竹箸,将菜碟直接移近她身前,让她能方便些。 昙儿未料到她竟然会对她这般好,一膳间已经这两次惊喜,比这一整日都多,难得的胃口竟然大开,比往日多用了一碗饭。 用完膳正打算撤掉时,紧闭的双天宫外传来一声拜见声:“属下参见天之佛和昙亲王,王要吾来传话。” 天之佛眉心微皱了皱,却是未开门,冷淡出声:“何事?” “明日龠胜明峦峦主和天佛原乡领首亲来为先王吊丧,王让圣后稍事准备,明日早朝之时,与王共登王殿,受其之礼。另,昙亲王有孕,若身体不适,可免上朝,王让昙亲王自己定夺。” 昙儿已有所准备,听了面色如常,并未如那日般变化,只是未想到质辛到此时仍然还是担心她,嘴角不觉勾出丝淡淡暖心笑意,轻叹了一声:“大哥!”多担心了,吾不会有事的,他只是果子叔叔而已。 天之佛一怔,未料到他们会来得如此之快,眸底涌出丝从未有过的得见故之惊讶,瞬间柔和了她一直无悲无喜的面容,似乎还能看得出嘴角浅浅的欣喜。 昙儿敛下心绪后,下意识抬眸望向天之佛,见她如此神色,眸光一凝,心底多的是欣慰,却仍然控制不住一丝失落堵了心口,眸色陡然黯淡。一千年,她们一起的日子也只剩下了一千年。想着不由怔怔转眸,恍惚望向天际,已近夜色,一日又如此匆匆而过,她们一起的日子又少了一日。 来走后,天之佛传令撤膳,随后便又如往常般回了卧房。昙儿大厅中继续坐着,直到她卧房中晶石熄灭,一片漆黑,再无任何响动,才收回凝注的视线,扶着桌边站起,揉了揉莫名觉酸困的后腰,回到了另一处卧房歇息。 次日,天色未明,尤有启明星闪烁于灰黑色天际,天之佛卧房中便早已有了响动。另一处卧房的昙儿听到细微的声音,缓缓醒来,眸色复杂凝视着床顶半晌后,才定下了心神,也不再睡,翻身坐起,将伺准备好的她之玉白色亲王锦服,不徐不疾穿上。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天色也渐渐变得亮敞,距离早朝的时间越来越近。 就还有一刻钟开始早朝时,双天宫外响起了恭敬有礼的敲门声:“属下恭请圣后和昙亲王入殿!” 天之佛和昙儿听到声音才从自己卧房中走出,司殿听到声音,便按规矩缓缓从外向内打开了殿门。 天之佛金色锦纱佛衣,莲冠高束发髻,垂发如瀑,一拍庄严圣洁之像,依然是她从天佛原乡进入异诞之脉之装扮。 昙儿虽也见过她几次这种装点,却还是第一次觉她周身气势之庄严逼,无形中散出一股迫压力,眸色恍然一怔,不由定定看着。原来爹给她形容过的娘显露圣仪竟是如此模样。自从娘复生以来,她他们面前从来都是温润柔和之样,纵使生气,亦是带着母亲的怜惜之心,直到被抽改记忆后,他们才明白了以前的娘是多傲冷绝凝,今日再加此气质,该便是爹口中那个曾与他相斗一千年完整的天之佛了。 “昙亲王,请入銮驾!”司殿见她神色恍惚,看看坐銮驾上已经等待的天之佛,急低声提醒。 昙儿这才回神,压下心头莫名涌起的波澜,望了望晨光明朗的碧空,轻叹一口气,才收回视线,平静走向其后面的另一副亲王专用銮驾。她终于还是要再见到他了,果子叔叔。 霎时两道黑色光芒闪过,司礼官和銮驾瞬间消失了双天宫,直往王殿而去。 未几,黑光浩然一涌,銮驾现身王殿前。 坐王座上的质辛和无渊,望着銮驾中庄严圣洁的天之佛,眸色敬意一凝,同时站起走下台阶,稳步向殿门前走去。 王座左右两侧的鬼邪和缎君衡转身对着殿前抱臂于胸前,微俯身,厉儿、佛儿、劫尘、咎殃、魑岳、后无封、克灾孽主、圣鬘天姬、贪秽、擎念潮、剡冥、擎思瑚、魈瑶、树魁、魑肆、相继转身,同样垂眸观地,轻俯身,齐声道:“恭迎圣王之后!” 质辛和无渊亲自立銮驾前,俯身行见母之礼。 天之佛看了眼他们和殿内身着盛装行礼的众,皱了皱眉站起,走下銮驾,当即便向殿内走去。质辛和无渊这才挺起身子,等着下了亲王銮驾的昙儿一同紧随她身后缓步而行。 天之佛快走到天之厉和她曾经用过的王座前,见旁边并立而放的另一个相同的王座,眸色一凝,已知这是为她而准备,微转步子未停顿便走去。 质辛眸色一笑,和无渊对视一眼,便抢先一步走到了她要去的王座,伸手指向天之厉和她曾经所坐过之王座,恭敬道:“母后,请入座。” 天之佛微怔,仅皱了皱眉,看了那把王座一眼,眸底微闪过丝厌恶冷意后,一言不发又转了步子走去坐下。 质辛和无渊看出了她之神色,暗叹一声,等她庄严落座后才坐下,抬眸威仪望向殿门。众这才亦随之入座。 司礼官立王座旁,见更漏时辰已至,眸色恭然一凝,凝功于喉间,启唇朗声道: “传天佛原乡领首矩业烽昙!” “传龠胜明峦峦主蕴果谛魂!” 除了王座上的天之佛、质辛和无渊,其他全部再次起身,平和将眸转向殿门。 站鬼邪身旁的昙儿听到渐渐走近的熟悉脚步声,才缓缓抬起双眸,无波无澜平静望着晨光下熟悉的身影。 佛儿一直注意着她,见她神色,虽然平静,可心里还是止不住的要担心,不由微微移动步子,挨近她,悄悄伸手,衣袖相叠,握住了她的右手。 未料到她手竟是那般冰凉,佛儿眸色一震,皱了皱眉,急紧紧包住,密语唤了声“姐姐”,见昙儿平静回眸,带笑看了她一眼摇摇头示意她无碍,手中也并未拒绝她此番动作,微放了些心,才抬眸凝向殿门口。 219 蕴果昙儿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一身火红佛袍灼目逼的矩业烽昙,和白裟绕身,金色宝冠刚毅庄严的蕴果谛魂众眸光中稳步跨入殿门,身后紧随着云沧海、苇江渡、尔善多。 五走过并列王殿左右两侧的众,一派庄严平静,直直走到距离王座前十步远才停步。 昙儿看着蕴果谛魂从身边走过,白色袈裟上檀香味和面容上的正直刚毅还是如她刚去龠胜明峦时所见的样子,平静安和收回了视线,转眸又看了眼隐隐担忧的佛儿,勾出丝淡笑,手微动,让她松开,和其他一同入座。 佛儿细细看她面色确实如常,才放了心,一笑,安心落座,转眸上上下下打量端详着蕴果谛魂。 质辛一一扫过神色已不复过去凛冽反而平和的矩业烽昙,云沧海、苇江渡和尔善多,最后蕴果谛魂身上一凝后,平和一笑,沉稳出声:“有劳佛乡领首和龠胜明峦峦主亲来为吾父吊丧,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请入座。” 说完王袍拂扫,一道疾风悄无声息旋过五身后,霎时轰隆声起,五座黑玉石座由虚无化为实体而出现,与蕴果谛魂凝功化物之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佛乡与厉族关系亲厚,不必如此客气。”矩业烽昙平和缓慢说罢,先撩起衣摆,转身入座,抬眸凝视质辛带着遗憾沉叹道:“可惜时间赶不及,不能于入葬之日亲自来一吊。” 质辛眸色微黯后,便露出了淡笑,平静看着他道:“审座一境之首,事务繁忙,如今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一行,时间虽晚,但有此心足矣,亡父地下有知,必感欣慰。” 矩业烽昙叹息一声,转眸望向天之佛坐的王座,一时恍然,眸色似陷入回忆,半晌后,才凝向质辛轻叹道:“宿日仇敌,干戈棉帛后,一朝为友,未料到竟倏忽而逝……”说着一顿,说不下去,便止了话音,只剩下惋惜遗憾地叹息。 质辛听他此言并非为配合他们伪装做戏,确由衷之言,一时感慨,沉涩笑了出来凝视他叹息:“是啊!”不枉爹当初放他一马,只要他让娘能真正安心异诞之脉待着这一千年,他便从此真正释然他以前对娘所做的一切。 矩业烽昙半晌后才抬眸转向已经死去却复活的天之佛,眸底闪过一丝恭尊之意后,才凝眸照着该有的礼节和提前拟好的配合之言,缓慢出声:“和议至今,佛乡铭记为苍生之牺牲功德,还请节哀。”千年几转,生生死死,她之庄严威仪却从未变过。 天之佛对上他的视线,眸色一凝,平静淡淡道:“天下清平,苍生为乐便足矣。” 矩业烽昙颔首恭沉道:“永远皆是佛乡之天之佛,是佛乡之最高象征,没有任何会磨灭。” 天之佛见他眸光,尚有未出之言,想必是要私下见面时再言,一凝眸色:“佛之虚名而已,厉族和苦境和平,才是吾所期盼,亦是吾来异诞之脉之初衷。” 矩业烽昙恭然一笑后,继续又说了几句,便转向质辛,和他闲说着两境近来情况。 蕴果谛魂平静几言语间凝神注意天之佛情况,一直都未说话,他之地位尚佛乡领首之下,如此正式场合双方见面,不必他出言。 良久后,会见完毕,质辛吩咐厉儿和佛儿,亲自带矩业烽昙和蕴果谛魂五到为他们安排的住处。 安置好后,厉儿和佛儿笑道:“若有何需要,尽管吩咐司殿便可。” 矩业烽昙看着长相像极了天之厉的两,一时怔然,想起往事,不由叹息一声,笑着颔首:“嗯!” 厉儿和佛儿又特意看向蕴果谛魂一笑:“果子叔叔,们告辞,们先好生休息。” 蕴果谛魂颔首温和道:“去吧!” 矩业烽昙目送二离开后,想起什么,凝眸转向蕴果谛魂问道:“方才殿内鬼邪身后所站,该就是那次险些被吾取掉性命的孩子吧?” 蕴果谛魂微怔后,眸色一凝颔首:“是!名唤帝昙儿。” 矩业烽昙一时沉默,良久后才叹息一声,看着他感叹道:“这四个孩子中,她与至佛最为相像。幸好当初吾败了,否则追悔莫及。” 蕴果谛魂闻言,抬眸望望高耸入云的双天宫,缓慢道:“这是被焚毁之后,天之佛复活时,他们又重建的,随后便为他们二大婚之用。” 矩业烽昙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了半晌,才收回视线看着他叹息平静道:“比原来更宏伟,也更难损毁,结界防护用上次之法不可能再破除。幸得那时帝昙儿救了至佛,才未让吾铸下大错。只是……” 顿了顿,矩业烽昙微有些疑惑不解看他,若有所思出声:“帝昙儿那时尚为胎儿,便有如此威能足以抗众多佛乡之,长大后当更功体高强才是。但吾方才殿中所见,她面色微发白,身体孱弱,分明是有病身,根本感觉不到一丝功力高强之会有的通体气势。” 蕴果谛魂一怔,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捻着胸口佛珠的手指无意识一顿,沉吟看他:“面色发白?” 矩业烽昙颔首,凝视他道:“吾重新历劫之时,曾遇奇,受其传授不同于寻常的歧黄之术,能透过表现看出之身体情况。帝昙儿看似与方才的厉儿佛儿一般,但实质内中孱弱,必是有病身。吾距离太远,无法确认到底是因何而致,须要近身方能诊断。不知她如此情况,异诞之脉众是否知晓。若不知,吾愿意倾囊为其一诊。” 说着一顿,恍然叹息:“就不知她是否愿意,让吾这个曾欲要取她性命之近身。” 话音刚落,骤来一声,“她不会将当仇!” 矩业烽昙诧异一怔,看着不假思索便说出此言的蕴果谛魂,轻笑一声:“圣者慈悲吾心知肚明,但非吾恶意揣测帝昙儿心思,只是吾自认有罪,若她将吾当仇还倒可稍减愧疚……” 蕴果谛魂说完后,不由转向不远处的花树,才继续出声道:“她之心地纯善,全得至佛之善,却无至佛对浊恶之冷厉,而是保持容忍怜悯之心。” 顿了顿,募得又收回视线,平静看向心怀内疚的矩业烽昙,宽慰道:“她对只会是怜悯慈悲之心,而非仇结。” 矩业烽昙听后微怔,垂眸轻叹一声,他们全部都宽恕了他吗?恍然笑笑,半晌后突然想起什么,才又抬眸,露出丝诧异看着蕴果谛魂:“如此之言,似乎对帝昙儿很是了解。” 蕴果谛魂对上他询问的视线,停佛珠上的手指又开始轻捻着一颗颗念珠,转身向殿内走去:“边走边说。吾与至佛私交甚好,她来信中多有提及她和几个孩子之事,是以知晓一二。” 矩业烽昙一笑,随即转身而入:”原来如此。” 蕴果谛魂说完后,微顿了步子,背对着矩业烽昙道:“吾明白想要补偿罪业之心,帝昙儿会接受诊病,这倒不必挂虑。”她有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矩业烽昙看他背影,总觉他自从谈论帝昙儿就有一丝丝说不出的怪异,眸底诧异不解一闪后,只当他多幻觉,叹笑一声:“但愿如此。” “吾不知通岐黄,见至佛时,还须从旁一观她之功体情况。” “自然之事,吾亦有此意。” 说完后,矩业烽昙紧随他走到石桌边坐下,凝视他微肃了眸色:“困扰的龠胜明峦之事进展如何?已经快有一年,可需吾相助?吾既答应,便不问也不打听是何事,但若需要帮助,吾希望第一个能想到之是吾。” 蕴果谛魂平静点了点头:“吾还暗中调查中,若需要会去找的。” 矩业烽昙晓得他是不想掀起大浪,又引起血刃相交,故才选了最缓慢却也是损失最小的办法调查解决,沉叹一声,随即出声变了话题:“们再详细说说至佛的情况吧,省得后日相见出了纰漏。” 蕴果谛魂凝眸点了点头:“嗯!” 到达异诞之脉的第二日,矩业烽昙和蕴果谛魂随质辛无渊和厉儿佛儿到皇极七行宫吊唁了天之厉。 即将离开时,矩业烽昙终究是看向质辛,诧异询问:“昙亲王并未至,可是身体有恙?” 质辛微怔,未料到他已记住昙儿,募才想起该是当初他险些取了昙儿性命之故,此刻眸底多有赎罪补偿之色,淡淡一笑,如实道:“昙儿身子不好,再加吾父之丧,吾不忍她再见此景悲伤,故下令让她今日待双天宫。吾代她多谢审座关怀。” 矩业烽昙闻言,晓得昨日猜测已证实,看来他们都知道她之身体不好,眸色一凝,当即道:“吾通岐黄,厉族想必也有名医圣手,但医法不同,或许能助她早日康复,若厉王不介意,吾可为其一诊。” 质辛看出了他的愧疚补偿之意,想起天之厉曾经对他说过之言,心下宽慰了些,淡淡一笑:“这吾不能做主,需要妹妹同意。们和母亲见面时,她也会,可以一询她之意思,吾无意见。” 矩业烽昙颔首。 蕴果谛魂听了质辛方才所言,眉心不由皱了皱,片刻后才又舒展开来。 第三日,终于到了能私下会面之日,双天宫,天之佛和昙儿用过早膳后便等了大厅中。 又过了半个时辰后,殿门外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片刻后停止:“见过圣后和昙亲王,天佛原乡领首和龠胜明峦峦主特来拜会。” 话音尚未落尽,天之佛已面露喜色,袖袍一挥,大开殿门。 司殿退下,矩业烽昙和蕴果谛魂跨门而入,天之佛已站起身,露出丝见到同修好友的平静欢喜,出声道:“两日过去,终于能私下一见,请入座吧!“ 矩业烽昙笑着颔首,下意识也向旁边站着的昙儿致意。 蕴果谛魂笑看天之佛后,微顿笑意,转向昙儿以长辈该有的眸色看了一眼。 昙儿见他神色,袖袍中手指一紧,强迫自己噙起一抹浅笑,有礼有节微俯颔首:“审座和果子叔叔,娘等了们许久。” 矩业烽昙抬手一让,笑着坐下。 蕴果谛魂却是这声许久未曾听闻的果子叔叔声中,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眸色不觉她脸上定了瞬间,才收回视线,微动白色袈裟入座。 昙儿早已垂眸并未看见,拎起茶壶为三分别斟了茶,一杯一杯放置三面前,才又重抬眸笑着看向矩业烽昙和蕴果谛魂道:“们和娘叙旧吧,吾先回卧房,不打扰们。”说罢,转身便要走。 突然一声蕴果谛魂的声音出乎预料响起:“不必回避,并无何不可告之事,留下便可!稍后还有相关之事。” 昙儿步子怔然一顿,垂眸急压下了心底克制不住翻涌的波澜,才回身直接看向天之佛凝眸一笑问:“娘需要吾留下吗?吾听娘的。” 天之佛似乎心绪很好,不假思索便颔首,温和看了她一眼:“留下吧。” 昙儿未料到她会允许,怔了一怔,下意识道:“吾留下,娘和他们言语总有不便。” 天之佛摇了摇头,平静看她:“无妨,并无什么需要避讳处。” 昙儿略一犹豫,让心绪恢复平静后,终究是点了点头,返回又坐下,为自己倒了被温热的清水,只微蹙眉心边喝水,边静静听着他们谈话。娘怎么会出乎意料让她留下? 蕴果谛魂抬眸看向天之佛道:“写给吾之密信,吾已收到,此次来见亦有商量之意。” 话音落后,矩业烽昙微肃了眸色,直视天之佛沉凝道:“当初厉族和佛乡签订和平协议后,离开佛乡来到了厉族,吾才代替成为新的佛乡领首。按其内容,本须此生都留异诞之脉,才能保得厉族不兴兵苦境。但事情都有转圜之法,之心愿蕴果谛魂已与吾说过,只要能保得苍生不受兵燹,厉族不会再进攻,佛乡静待随时归来,回返之日,便是吾卸去领首,让重复原位之时。” 天之佛见他已代替佛乡表明态度,对上他之视线平静道:“吾欲回返,但不欲再为天之佛,只想归隐青芜堤修行。佛乡领首不能由吾如此污秽之去当,世不会认可也不会接受,若因吾累得佛乡清誉,万死不能一赎吾罪。” 蕴果谛魂闻言,沉叹一声,微凝了嗓音道:“若想回返,还须从长计议,必须确认厉族不会兴兵苦境。天之厉时,此绝无可能。如今他死,与他之子继任,或许事情有转圜余地。” 天之佛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才抬眸看向二道:“此事倒不是问题。”随即将那日所见的王令内容一字不差地重复与他们二知晓。 矩业烽昙和蕴果谛魂一怔,未料到天之厉当真会让她离开,眸色暗中一凝,沉吟道:“一千年?”天之厉之心思,难道是想让一千年为消磨成为一个借口,她回转后,即使见无言说厉佛旧事,也不会生疑,只当是时过境迁,物事皆非? 天之佛放下茶杯,平静凝视他们道:“吾会再待一千年,其后回到青芜堤。质辛是吾子,他若敢违背天之厉圣令,率兵攻打苦境,吾便自尽于他面前。” 咣当一声,昙儿手中茶杯未抓稳,突然从手中跌落桌上,溅落了一手刚倒入的热水。 三话音一顿,全转向了她。 昙儿顾不得手上烫痛,面色骤有些发白,急看向天之佛双眸发红道:“大哥不会这么做的,万万不可有自裁的心思!” 天之佛见她如此神色,微缓和了肃然神色,平静道:“吾只说假如,若无此前提,吾依然会安然青芜堤。” 余光瞥见她手上烫红了一片,天之佛微皱眉,随即从袖中取出随身携带的绢帕,覆她手背上,掌心凝功微散寒凉之息为她纾解疼痛。 蕴果谛魂松开了紧握茶杯的手指,将茶杯放下,起身扶起歪倒的茶杯,重新拎起茶壶为她斟满了茶。 昙儿见天之佛保证,才微微放下了绷紧地心神,转眸看着蕴果谛魂倒满的茶杯,力持冷静,带着对长辈的尊敬看了他一眼,轻语有礼道:“多谢果子叔叔!” 蕴果谛魂正放茶壶的手指无意识一紧壶把儿,随即又微松,才稳稳放下,缓慢道:“茶水甚烫,小心些。” 以前他每日给她倒了茶水都会如此嘱咐一声,昙儿心头突然一涩,指尖插入掌心一紧,力持平静收回了视线,又带着方才同样的恭敬看了他一眼:“多谢果子叔叔关心。” 感觉手上已无疼痛,才转眸露出丝女儿的不好意思,看向天之佛微红面道:“娘,吾没事了,以后会小心的。”这些时日,天之佛格外的对她好,她也不自觉地恢复了些往日与天之佛相处时的亲昵。 天之佛眸色一凝,这才收回手,却是将绢帕留给了她。 矩业烽昙见蕴果谛魂几乎是同时收回了凝昙儿手上的视线,微诧异一闪眸光后想到了原因,露出丝叹息,他方才一闪而过的神色看着比抽改记忆的天之佛还要关心。若非天之佛和天之厉出了变故,只怕这他也不必如此费心关注昙儿、佛儿和厉儿身上,以防有什么事,可以宽慰他们。 就此时,双天宫殿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天之佛察觉到熟悉的气息,眉头骤皱了皱,片刻后,才抬眸沉声:“进来吧!” 殿门吱呀一声,鬼邪和缎君衡从殿外走去。 天之佛微冷眸色:“吾正待客。有何急事?” 矩业烽昙和蕴果谛魂微颔首对二致意。 鬼邪和缎君衡微微一笑,自发自落坐昙儿旁边,抬眸凝视她开门见山道:“为探病而来。” 矩业烽昙和蕴果谛魂眸色一变,皱眉看着天之佛道:“身体除了心头无血晶相护外,还有何恙?为何信中未言?” 天之佛幕然看出二是想要借矩业烽昙和蕴果谛魂游说,逼她答应诊脉,冷淡看了眼他们,微撩起衣袖,露出一截手腕平放桌上:“诊吧。” 鬼邪并无诧异如此快达到目的,一笑,伸出三指轻搭住,比往日又多暗运了一道祭司之力,凝神细探。 缎君衡则看向不解的矩业烽昙和蕴果谛魂,详细将为心症编的假话说了一遍。 二听后才了解来龙去脉。 矩业烽昙当即看向天之佛凝眸道:“吾也通晓歧黄之术,为一诊脉,确认心脏情况。” 天之佛怔了一怔,诧异道:“吾并不知还晓此术。” 矩业烽昙一笑:“厉族日久,有些事情不知常理之中。千年间吾会习得此术也不足为奇。” 天之佛见他出于同修之谊,亦是关切之意,淡淡一笑:“让见笑了!等缎君衡诊断完毕,再让一诊安心。” 矩业烽昙颔首,却是眸色一闪,扫过昙儿看向她道:“应也知晓昙亲王身有微恙,吾有意为其一诊,或有不同于大祭司和缎宰相之法,能助其早日康复。” 天之佛刚启唇要说话,昙儿垂下的眸色骤变了变,急抬眸看向矩业烽昙,力持平静露出丝淡笑感激道:“多谢审座好意。吾之病伯父和义父已有定论,慢慢调养,两年左右便可无碍,不必再中途更改疗法。”蕴果谛魂一直以为她已经落胎,若探脉必然泄露。大哥早下令王宫任何不得说出她之事,唯有娘这里,她一直守着,也不用担心。 天之佛所知晓的情况亦是昙儿口中所言,平和看着矩业烽昙道:“她所言确实。” 缎君衡一笑,抬眸看向矩业烽昙道:“审座之医术必有高妙之处,吾也想让为昙儿一探……” “义父!”昙儿急唤了他一声打断,失笑道:“病急乱投医,义父身为医者怎也如此。任何病症皆须一名医者连续用药方更能好得快些,若是一时用此,一时用彼,时间浪费不说,病也容易耽搁。们的疗法有效,时间也不算长,慢慢让身体康复就是,何必着急,吾可不想再多喝苦药。” 一直不说话的蕴果谛魂眸色一凝,抬眸直视她沉声道:“审座只探脉而已,不会要改变治疗之法。”两年才能治好病,算算时间是那日他伤了她为始,他之掌伤不可能如此顽固,至今不好。她言语多闪避,缎君衡精明油滑,虽言同意,可完全是为她遮掩护短之色,她想隐瞒什么? 昙儿不料他如此出声,眸底笑意一窒,随即又继续笑着意有所指道:“果子叔叔,只是那日之事伤了根基,加之后来按照爹所带回来的药方去做,又稍加了些损伤,故才造成今日之病。多谢关心,实无探脉的必要。还是让审座静坐等待为娘诊脉吧。” 蕴果谛魂听她如此平静地说着他重伤她和落胎之事,一直平静的双眸微垂,一紧端着茶杯的手指,急压下心底控制不住涌起的一直撕扯的复杂情绪。 昙儿见他如此微不可识的神色变化,心头震惊,面色刷的一白,带着笑意的眸底骤涌起丝痛涩的愧疚哀伤,桌下的发白的手指紧紧揪住了腹部的衣裳。爹所言他完全是以前的地藏圣者,难道是骗她让她安心的?她从一开始就不该喜欢他,不该那般愚蠢,相信不该相信的,否则,也不会让有心借她的手毁了他之修行,如今他又何必身处破戒的污秽之中难以自净? 思量未已,蕴果谛魂渐渐恢复了平静重新抬起眸,昙儿发觉急起身疾步向殿外走去,抬手一擦眼泪,为让他看见她不正常的面色:“吾有事出去片刻,稍后便回。” 蕴果谛魂深知她之性子,这动作分明是想要逃避什么,未及细思,便皱眉看着她的背影,不由用了那几个月相处时的关心语气,不容商量道:“回来后,立刻让审座诊脉!” 昙儿听得这温润声音,恍然一怔,竟如那几个月遇到这种情况时般,下意识应了一声:“嗯!” 声音落后,募得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浑身一僵,面色刷的更白,急抬手擦止不住流下的泪,跨出了殿门,竟有丝慌不择路而逃。 蕴果谛魂看着她匆匆离开的单薄背影,一直平静的眸色露出了暗藏的复杂,半晌后才收回视线,凝了面色清冷的天之佛身上,等着鬼邪和缎君衡的诊断结果。但愿他们能探得楼至韦驮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一滴血凝成的血晶?佛乡根本未曾有过此物,难道当真是天之厉死后,耗竭了心口那滴血而让感觉到了异常?他告知了吾可能的死期,让吾早作准备,可却未曾料到会有出现这种情况,这唯一的遗漏,绝不能因这出事,否则们所做这一切到头来彻彻底底全成了一场空,天之厉已经身死,不能再…… 220 220 (猫扑中文)第二百二十章 半晌后,鬼邪和缎君衡都探完了脉,矩业烽昙虽见他们面露喜色,却仍是不放心,抬手紧接着为天之佛一诊。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蕴果谛魂则转眸看向鬼邪和缎君衡,平静问道:“至佛情况如何?” 鬼邪眸色难得的轻松,微微一笑道:“没想到她恢复比们预料中快了许多,竟已经痊愈有六日。若非今日探脉,只怕那药还要一直用,反倒坏了她之身子。是吾大意了,今日才想起来探脉。” 缎君衡结果接过话头补充道:“今日立刻停药便可。多用药的这几日幸好不算长,起了巩固之效,而不至于致病。她之心症以后绝不会再犯。” 说着一顿,转向天之佛刻意道:“可无后顾之忧,天之厉临死前最挂念此症,如今好了,他九泉下便能安心了。” 天之佛闻言皱了皱眉头,一丝冷意闪过,却是未出言相驳,隐忍下来厌恶。 片刻后,矩业烽昙收回了手,笑看向天之佛道:“确实如他们二所言。无碍便好。如此,吾和蕴果谛魂苦境也能安心。” 鬼邪和缎君衡笑笑,目的既达,随即起身告辞离开。 已过了这般长时间,还不见昙儿回来,蕴果谛魂眉心微蹙后展开,起身看向天之佛和矩业烽昙道:“吾离开片刻,稍后便回。” 天之佛清冷的眸中露出丝笑容,颔首:“好友随意!” 蕴果谛魂走到殿外,恰好见守立不远处的司殿,凝眸走近问道:“昙亲王去了何处?” 司殿也晓得他们二间之事,想起昙儿之嘱咐,略有些犹豫,片刻后才抬眸为难道:“亲王不让吾说她去了皇极七行宫,还请大师不要为难吾。” 蕴果谛魂当即反应过来,眉心一皱,旋急化光先去了青龙宫。皇极七行宫外没有王令不能进入,她定是以为到了那里便可逃避诊脉! 司殿眸色复杂目送他身影离开后,沉叹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昙亲王,希望吾这么做没有错。这蕴果谛魂似乎并不像口中所言那般无情啊。” 青龙宫中,质辛诧异看着推门而入的蕴果谛魂,一怔后笑道:“果子叔叔怎么不娘那里?” 蕴果谛魂凝视他直言道:“吾要去皇极七行宫,需要的赦令!” 质辛微怔,不解看他:“为何?” 蕴果谛魂直言不讳道:“昙儿那里,矩业烽昙欲要为其诊脉,她答应接受诊断,却中途借口离开未回来。言她身体有病,鬼邪和缎君衡虽然医术了得,但再多一了解,也并非坏事。” 质辛闻言突然沉默,若有所思看了平静的他一眼,半晌后,才看着他直言道:“果子叔叔何不直接问吾妹妹是何病?不必如此绕弯寻求答案。” 蕴果谛魂一怔,瞬间便又恢复正常面色:“吾至此第三日,们若有意告知,必已明言。不言,该是有何事情不欲吾知晓。吾不想为难。” 质辛见他如此,眸光若有所思一闪后,淡淡一笑,沉叹一声凝视他道:“果子叔叔还是一如往常为们考虑。”说着右掌化出一道三指族徽荒裔帖,递给他:“昙儿就有劳果子叔叔暂时照顾了,速将她带出来,她之病体不能其中久待。” 蕴果谛魂闻言微皱了眉心接过,告辞后急身化光离开。 见皇极七行宫紧闭,前有禁军把手,蕴果谛魂飞身而至后,亮出三指族徽荒裔帖:“打开宫门!” 禁军急俯身见礼后,照命而行,蕴果谛魂凝眸直视内中,宫门开启后嗖然化光直往阙阗关而去。 正立天字命碑原来位置的昙儿察觉熟悉气息,面色震惊骤变了变。大哥不是答应了她不会给他王令吗?怎么他能进来?大哥对她食言! 蕴果谛魂见她背影单薄静立,眸色一凝,平静走近:“随吾回双天宫诊脉。” 昙儿就他快要靠近时,一咬唇,急叫了一声:“别过来!” 蕴果谛魂步子微顿,一闪双眸,却是平静继续走近:“回双天宫,这里不是久待之处。” 昙儿面色骤白了白,大哥告诉他什么了?听着蕴果谛魂马上就要近身,昙儿神色一凛,掌心骤蓄荒神之力,急掌转身直逼他面门,飞身强势攻去。 蕴果谛魂似是已料到她会这样,平静站定,抬眸直视她敛藏着万千心绪故作冷厉的眸子,露出胸口空门任由她打来。 昙儿本是虚晃之招,欲要脱身,按照以往这种情形,蕴果谛魂必然会出手制住她,却不料此时他如此,身形略顿,一怔后陡然明白了他这是专门让她打,好抵偿那日他打她重伤之招,冷厉看着他的眸子突然一涩,腾空转身便撤掌,直向皇极七行宫外驰去。 蕴果谛魂也未料到她中途变招,眉心一皱后,凌空化光,上手便是起武学最强式之招,轰然一声,毫不犹豫对着昙儿背后空门打出。 昙儿发觉,嘴角苦涩一抿,又是这招,突然间便散去了周身蓄积而起的荒神之力,只凝聚护腹部。再打一次,她便可以彻底断绝了对他之念。 思量间,招式已经彭得一声打了她背心,一阵刺目光泽闪耀间,昙儿竟如断翅的禽鸟从空急速直向地上坠去。 蕴果谛魂急身飞去,右臂卷袈裟横空一扫,将昏迷的昙儿包袈裟中搂了怀中,见她面色此时显露出了病体孱弱的苍白,一凝复杂眸色,沉叹一声,左臂一动,将她轻手横抱怀中,以白色袈裟遮挡住了因急速而生的凉风,凌空飞驰出了皇极七行宫,却是未回双天宫,直往荒神禁地神殿而去。当真以为吾会伤?不过应对这固执性子的另一种办法而已。 荒神禁地神殿后殿中,鬼邪和缎君衡见他竟带着昙儿出现,诧异微怔后便恢复了平静,凝沉出声:“将她抱到床上吧。” 蕴果谛魂不假思索照做,鬼邪取出一床薄被给昙儿盖身上,这才起身抬眸看向他,不解皱眉问:“们这又是怎么回事?不是应该双天宫和天之佛闲话?昙儿好端端离开,怎会昏睡还被抱过来?” 蕴果谛魂将解下的白色袈裟重新批好,不答反是走出后殿殿门,传唤一名祭司道:“去双天宫替吾传话,说吾有事找大祭司,等午膳时回去。” “是”。祭司敛衣颔首后,转身离开去传话。 蕴果谛魂这才又重新回到房中,扫过看不出心绪的缎君衡,对上鬼邪的视线,一凝眸色开门见山道:“和缎君衡不必隐瞒吾,昙儿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亦省下让矩业烽昙诊断。” 鬼邪闻言,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突然哈哈大笑一声,片刻后一动步子,走近他,侧眸顿肃沉了眸色,射入他眸底:“知不知道有何区别?都不会做出们和昙儿想要的选择。不如不知,自做的龠胜明峦峦主,从此分道扬镳,再与昙儿没有瓜葛……” “鬼邪!”缎君衡闻言,急出了一声打断她的话:“此事怪不得地藏圣者,连他亦是事情的受害者,何必出言相责。若昙儿醒来,定然不希望如此。只能怪造化弄,昙儿不该动情,还不识事,为有心利用。” 鬼邪蓦得冷哼一声,眸色越发冷凝直对上蕴果谛魂转来的视线:“吾不知什么造化弄,只知道吾疼到骨子里的侄女有了此的孩子。而此为自保一掌取了她们母子之命。若非昙儿临危以荒神之力护体,只怕还没回到异诞之脉便成了一具尸体。此还如什么都没发生过般自做他的峦主。” 缎君衡无奈走近,看向蕴果谛魂一笑,歉意道:“还望见谅,鬼邪她一时……” 鬼邪眉心一皱,厉声打断了他的话:“吾只知道昙儿受伤了,现还沉珂难愈,任何伤她的都是吾厉族的仇!” 说着一顿,利眸看向蕴果谛魂:“要不是碍于天之佛和曾经于厉族有恩,吾立刻取了性命,绝不会给一此解释的机会。” 蕴果谛魂听了眉心一蹙,下意识看了眼床上沉睡的昙儿,才又收回视线对上他暗怒的眸子平静道:“吾不需要解释。伤的就是吾,要报仇吾也等们。但现,先说出她之病情。” 鬼邪沉冷了面色,不答反又问了一句:“取掉她腹中胎儿,是出自真心?” 蕴果谛魂似是料到他会如此问,微怔后对上他审视的眸子,点了点头平静道:“这孩子留不得,也不能留。” 鬼邪眸色瞬间更冷:“为何?” 蕴果谛魂微沉默,片刻后抬眸看向二凝眸道:“先告诉吾昙儿病情。” 缎君衡闻言轻叹一声,看了眼抿唇不欲言的鬼邪,只得走近凝视他道:“先告诉们为何不能留下此子?隐瞒真相,此真相或许事关昙儿的病症,们知道了,才能对症下药。” 蕴果谛魂闻言一怔,明白过来,骤皱紧了眉头,转眸深沉定昙儿苍白的面色上。他那一掌竟没有彻底去了她体内邪气?取掉了孩子,那股邪气难道也还顽固难消吗?纵使如此,鬼邪、缎君衡,天之厉、天之佛四该能看出此邪气之存,难道合众之力也无法做到? 鬼邪和缎君衡见他神色,暗中对视一眼,心底微微一沉。 房内沉寂半晌后,蕴果谛魂才收回视线,转向等待他答案的二,做了决定:“昙儿该与们说了发生之事,吾不详述。仅说两处关键。其一,吾当初受此邪力控制,灵识混沌,虽仍留着一层清明,却不足以抗衡此邪力,被他控制做了许多事。昙儿有孕,吾脱不得责任,但此邪气同时借吾体,留了邪气于此子。”顿了顿,觉仍有模糊之处,随即凝视二直白说道:“此子可说是吾和昙儿之子,亦可说是邪气和昙儿之子。吾之精元和邪气混杂为一。” 鬼邪骤皱紧了眉头,眸色意味不明道:“如此也不能成为让她落胎之原因。” 蕴果谛魂看着他们继续道:“随着此子生长,会一点一滴控制昙儿意识,同时吞噬她一半命力。等这孩子生下后,昙儿意识便会变为那邪气所要,虽然还是昙儿,却已是只记得这股邪气的昙儿,她的命力亦需寄托那邪气之上。此后,昙儿完全离不得那邪气。” 缎君衡未曾料到事情竟是如此,一时沉暗的面色。 鬼邪一直蓄积眸底的冷意突然散去,恢复了平静看向蕴果谛魂,沉凝道:“除却落胎,可还有其他办法解决此问题?” 蕴果谛魂凝视他不假思索道:“釜底抽薪是一法。还有一法,找到邪气,让其附着昙儿身上,合昙儿和她之力来孕育腹中孩子,方能保得昙儿不受影响。” 缎君衡闻言皱紧了眉头:“此邪气初始目的就是要将昙儿占为己有,第二种办法几无可能。” 鬼邪按桌子一角的手突然凌厉气劲儿一闪,偌大的桌子瞬间化为了碎末,冷沉看着二道:“没有什么不可能!昙儿的孩子必须得保住!” 说着平静了神色,看向蕴果谛魂淡淡道:“是出家终究要做行的苍生之道,继续当的地藏圣者。这邪气吾看着不错,全心全意喜欢昙儿,手段虽不怎么光彩,也让昙儿身受其害,但吾倒是欣赏,与吾厉族行事手段甚是相似,是吾厉族需要的驸马,日久总能生情,昙儿早该断了对的念头。” 缎君衡听着话音不对,皱眉看她:“想什么?” 鬼邪突然沉声哼笑一声,看他不假思索道:“吾觉得昙儿嫁给此也不错。只要他愿意等着陪伴昙儿些时间。等蕴果谛魂从昙儿心中渐渐淡却,便是他守得云开见月明之时。” 说完,鬼邪当即转向蕴果谛魂平静道:“听之言和们自己调查的结果,此邪气便是那皇绝音,她可能是吾异诞之脉未来驸马和孩子的爹,吾要立即停止缉查此邪气,” 蕴果谛魂眉头已经皱成了死结,这几番言语,已经明白了他们隐瞒的事情之一是什么,掩饰不住的满眼震惊,凝沉看他们:“孩子还?” 缎君衡见他眸色突然复杂难解,走近抬手一按他胳膊,平静凝视他道:“那日昙儿血淋淋回到异诞之脉,吾、鬼邪和天之佛联手保住了孩子。但这孩子太过诡异,正如所言,有此邪气,们皆不知是何原因,一者昙儿身体损伤也暂时不适合孕育,一者也不敢任由此邪气生长,便等天之厉苏醒后,一同合力冲破了她所设的荒神之力护罩,封印了此子。邪气之事,连昙儿也不知。们隐瞒了她封印孩子的一半真相。那时只告诉她两年后,只要她的身体彻底康复,便可解开封印,令孩子生长。但其实,只要这孩子,她的身体就不会彻底康复,虽会渐渐好些,但绝不会好到能承受此子生长。她醒来后担心这孩子出什么问题,便又又将所拥有的荒神之力全部凝聚,融合进们的封印中,以保护这孩子。” 鬼邪这才接过了话头,看向蕴果谛魂淡淡道:“故的釜底抽薪之计,们绝对不会用。” 说罢,突然凝肃了神色,直直射入他眼中再次强调道:“暂停现针对皇绝音的一切动作。吾只要昙儿和孩子安然无恙,这孩子只是吾的侄孙,至于是邪气还是什么都无关紧要。” 蕴果谛魂袈裟下的手指紧捻住了腕儿间念珠,抬眸看了他一眼,突然提步沉默走向床边,视线一动不动凝昙儿身上,良久后才低沉出声:“昙儿身体康复前吾不做任何动作。若们当真让皇绝音入异诞之脉,必须让吾知晓。” 鬼邪闻言,凝眸暗思看了他半晌,才颔首:“可以。” 蕴果谛魂听了心底复杂拉扯之感才微散去些,眸光由昙儿面上转向她腹部一凝,暗暗松开了按着念珠的手,紧缠手腕儿间的佛珠哗啦轻响,松松随着穿着它们的丝线垂落。 缎君衡这才注意到他手腕儿间佛珠,视线不由暗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落昙儿腹上,前后一联系,骤明白了些什么,眸光若有所思一凝,又平静收回。以前每次见他,佛珠皆另一只手上,那才是佛家规矩中,佛珠该缠绕之手,如今却违背换了左右,那日重伤昙儿要落胎的该就是这只手。 卧房内一片无声的寂静,良久后,蕴果谛魂才收回视线,离开床边,凝视二问:“方才为至佛探脉,可有所得?” 鬼邪和缎君衡眸色一时黯沉了些,拧眉点点头:“与们写给的信中所言一丝不差,她功力和体力皆不如从前。” 蕴果谛魂皱眉,仍是不由得怀疑问出声,总觉得似有什么他们忽视了:“当真是因天之厉命力耗竭她心头之血的缘故?” 鬼邪沉叹一声,对上他的眸光,颔首:“目前为止,也只有这个结论。” 缎君衡凝眸补充道:“唯一要做只是找出此原因。天之佛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一直都是复生后的康健,只是现变成了功力一般之。倒是没有何处需要担心。” 蕴果谛魂听了,才轻叹凝视他们道:“血晶吾和矩业烽昙已经带来,用佛乡深阙已经圆寂的长老之血凝铸而成,完全按照她形容的模样。她被天之厉抽改的记忆既然如此认为,便照其所想而做。这会儿矩业烽昙该已将东西交给她了。” 话音刚落,方才三谈话间设殿门的结界突然出现了急剧紊乱,蕴果谛魂眸色微变了变,骤停声音,暗声直看二:“是至佛!” 鬼邪和缎君衡急舒展了眉心,面容带着似乎和蕴果谛魂相谈甚欢的神色,急手一撤结界,走向殿门口吱呀一声开启,见站门口的天之佛和矩业烽昙,微诧异后平静笑着出声:“请进!”猫扑中文 221 玄机隐秘 第二百二十一章 天之佛迈步进入,见蕴果谛魂站桌边,三杯茶水还冒着热气,余光又见床榻上昏睡的昙儿,微怔,皱眉看向鬼邪和缎君衡道:“昙儿怎会睡这里?” 鬼邪等他们二进入后关闭殿门,才轻叹一声对上她的视线道:“吾恰好去皇极七行宫,却见昙儿里面,她身子有孕再加还有病恙,不能久待,吾劝她离开,她不听,不得已只好将她弄昏带回来。路上恰好遇到了蕴果谛魂,们便一同回到了此处。” 缎君衡会意,对着为天之佛和矩业烽昙引路的司殿密语几句,要她吩咐下去所有看见过蕴果谛魂和昙儿的按照鬼邪说法统一口径。司殿暗暗会意,转身离开。 鬼邪说完后,露出丝诧异又继续凝视二问道:“可是有何急事?先入座再细谈。” 天之佛先让矩业烽昙迈步进入,落座,她才紧随而入坐下,抬眸平静直视鬼邪道:“关于血晶之事。” 鬼邪落座,诧异一怔:“血晶?” 一旁的矩业烽昙接过缎君衡递来的茶,抬眸凝视他接话道:“至佛来厉族千年之久,体质已有些许改变,只用当初佛乡之法,已经无法融血晶入她心头。这次需和缎君衡相助,合吾与蕴果谛魂四之力方能达成。” 鬼邪和缎君衡恍然明白,一笑,不假思索颔首:“何时进行?” 矩业烽昙道:“明日子夜交替时,就双天宫进行。” 鬼邪和缎君衡笑道:“到时定去。” 随后四又稍作交谈,见时间已近午膳时辰,天之佛、蕴果谛魂和矩业烽昙起身告辞。 鬼邪和缎君衡走到殿门目送三离开,就蕴果谛魂身影即将消失的刹那,一道恢弘佛力,暗从他掌心射出,直飞殿门而过,送入昏睡的昙儿体内。 二发现佛力,平静收回视线,转身走回殿内,见昙儿迷茫睁开眼,鬼邪走近凝视她低沉关心道:“身子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昙儿茫然无意识看着他摇了摇头,片刻后才彻底清醒,发觉不对劲儿,诧异蹙了蹙眉,不解看看四处:“吾怎么这里?”当时蕴果谛魂正发招打她…… 鬼邪坐下伸手扶着她缓慢坐起,微肃沉了眸色凝视她道:“幸好吾那刻去了皇极七行宫,正见蕴果谛魂对发招,便急手打偏了他的功力,余劲却仍是波及,导致昏迷。便抱过来了。和蕴果谛魂起了何冲突?可是他暗中知道了腹中孩子,还想要强硬动手除掉?吾看他招劲儿强势,一掌下去,重伤不说,此子必落。” 皇极七行宫他说的话,只有有孕之不能里面久待,他能知晓此厉族密事,亦只有这一种可能,解释他为何还要用同样的招式打她,昙儿回忆种种想着,面色不由白了白,靠床头骤垂下了眸,沉默半晌后,一抬手覆腹上,才抬眸凝视他低哑道:“大哥定然是告诉了他吾身体真相,还将令牌给了他。否则他不会那般动手。吾就是恐惧他必然会如此,才绝不能让矩业烽昙探脉。他知道后,只觉得落胎对吾最好,便会毫不犹豫去做。”大哥以为让他知道孩子还活着,他们二间便会有转圜余地吗?大哥一时糊涂了,这或许对他有用,对他却没有一丝用处。 鬼邪听了眸色陡然一沉,暗沉冷声:“好个蕴果谛魂!” 昙儿一怔,苍白的面上挤出丝笑意凝视他轻语:“伯父,吾不怪他,也别生气。他是为吾好,虽不是吾想要的。孩子终究还,没有必要为此动怒。这几日吾还是避开他些为好,吾想搬到伯父这里来住,神殿清净。希望伯父能代吾做件事。” 鬼邪压下了眸底不愤,恢复平静点了点头:“一会儿不必回去,吾派去双天宫取的东西。是什么事?” 昙儿移动腹上的手到胸口,缓慢取出贴身收藏的白绸锦囊,放他手心,平静凝视他告知:“这是果子叔叔当初的发誓,他答应为吾做三件事。临行前,将它替吾还给他,吾会再写一封书信,伯父一并交给他,就说吾要取消此事,以报答他对爹娘和们的诸多恩德,从此誓约不存,让他不要再为此所束。以后他还是吾的果子叔叔,让他原谅吾以前做的错事。们间的事,未来孩子绝不会知道。” 说着嘴角却是勾出一丝淡笑,平静道:“他以苦境诸种风俗来衡量吾之情况,未婚生子,多受诟病污言。吾不以此为意,但,孩子还是需要个疼爱他的爹爹,吾会为他找一个的。” 鬼邪闻言眸底露出丝淡淡笑意,抬手轻抚她肩上:“吾相信现是真的释然了。厉族大好男儿随挑。吾看魑肆就不错,他从小到大对甚是照顾,比质辛和布衣还周到,若不够,伯父到苦境为寻摸,吾已经有个选。” 昙儿怔了一怔,苍白的面色露出丝不好意思的红晕:“伯父!” 鬼邪哈哈一笑,收好锦囊入怀:“好了,此事暂时不提,日后再言。” 说罢,站起道:“吾和缎君衡还有朝事要与大哥处理,此随意安排。” 昙儿轻点了点头,笑凝向二:“快去吧!大哥该是等急了。” 鬼邪和缎君衡出去吩咐了司殿去双天宫取东西,当即化光离开。 昙儿看不到他们了,面上的笑意倏然一散,化成了淡淡的苦涩,瘫软身子靠床头垂下了眸,怔怔却是坚决看着自己腹部。没有谁能伤害,他也不能! 到青龙宫行了一半路程,缎君衡骤毫无预兆一把扣住鬼邪的胳膊,强迫她破空而坠到一处偏僻少的宫殿,沉声问:“想要做什么?” 鬼邪一诧后,落稳身子,反应过来他说什么,挑眉看他一眼,平静道:“何必明知故问,早就了然于心了。” 缎君衡也不再打马虎眼,皱眉怀疑直言道:“确定此法有效?” 鬼邪闻声突然沉笑一声,抱臂转眸凝视他,不假思索摇了摇头:“不知道。” 缎君衡眉心骤皱得更紧。 鬼邪见此欢畅笑了笑,片刻后却又突然收起笑意,认真看着他轻叹了一声,缓慢道:“有没有效总要试过方知。吾殿内说的一切都会施行,总归都会吾能掌控之中,不必担心。而且,吾不过也是完成天之厉未完成的遗愿。他布好了开头的局,来不及完成,便由们继续。他临终那日所说的吾和他之默契总不是空言。”她得死前完成所有的事,留给她的时间已经没有多少了。 缎君衡见她如此,眸色复杂一凝,不由沉默,转身避开她的视线,微眯眼望向天际刺目的金芒。 见他如此动作,鬼邪已了然他又不知暗自沉思什么,眸光一闪,也不再说话,放松身子靠后面的树干上,静静等待他想通了说出。 倾洒而下阳光穿透宫殿上方的翠绿枝桠,静默的二身上和地上印出了点点光影。 半晌后,见他身上紫袍微飘,鬼邪立起身子,转眸定他身上,轻叹一声:“终于想通了!” 缎君衡凝眸回身,走近她身边直到二间只有一寸,胸口几乎贴一起时才停步。 鬼邪见此距离,眉毛一挑:“什么话需要这么近才能说?”话虽戏谑,眸底的沉凝肃意却瞬间取代了方才的闲散。 缎君衡微动头,转而抬手轻搂住了她的身子,转而贴近了她耳边密语:“既是天之厉遗愿们该进行,但吾要答应一件事。” 鬼邪眉心一蹙,余光扫了扫远处走动的伺,抬手微搭住他的肩,密语:“说!” 缎君衡放下一只手,拉下她放肩头的手,以指尖她掌心一笔一划地写着几个字,写完后才道:“吾要推迟这一段时间再进行。” 鬼邪掌心一包,骤转眸严肃看他:“不行!”这时间她已不世,决不能推迟这般长时间,虽然有缎君衡还能完成,但她必要亲自参与。 缎君衡似是已料到她会如此,眸色平静一闪,道:“继续听吾说完。” 鬼邪这才发觉自己反应太过激动,眸色状似无事的恢复平静,凝视他道:“说吧。” 缎君衡却是未再说,放开了她,一动步子,侧身站立,抬起她的手,垂眸以自己指尖她手心继续一笔一划详细写着。 一阵清风毫无预兆吹起,直吹得树叶簌簌作响,几片绿叶缓缓随风飘落,二下摆亦随风轻轻飞动着。 风声中落下最后一笔,缎君衡抬眸凝视鬼邪,平静出声:“未来会有一好一坏两种结果。有此为前提,可答应?” 鬼邪骤握紧了手,眉心紧皱,双眸明利,死死盯着缎君衡:“此事当真?” 缎君衡平静一凝双眸,颔首:“但是有两种结果。是否要答应吾的推迟提议,须考虑。” 鬼邪骤抬手一沉沉按他的肩,转身仰头望向不远处茂密的梧桐树,沉眸凝肃:“不必考虑,吾答应。” 说完后,才又收回视线平静凝视他:“走吧,质辛等急了!” 话音尚未落尽,已先自化光,嗖然一声穿过梧桐枝桠缝隙,消失了金芒之下。缎君衡轻叹一声,凝功飞身赶上。 两日后卯时,天初破晓,晨风习习,矩业烽昙和蕴果谛魂等五已经来了厉族五日,到了离开的时候。 亲送的天之佛、质辛等与几寒暄过后,目送五坐上了来时的马车。 啪的一声马鞭响过后,马车四周瞬间佛光普照,眨眼间消失。众静立遥望,看不到马车身影后才各自回转。 马车刚出异诞之脉不久,正阖眸准备禅定的蕴果谛魂突然睁开了眼,看向矩业烽昙道:“吾有事要离开片刻,们先行,吾随后追上。” 矩业烽昙一怔,也未问何事,点了点头:“嗯。” 蕴果谛魂半起身掀开帘帷,提功便从疾驰的马车上化光消失。 片刻后,出现了方才马车直对的一片林木小径上,宽窄刚能容得下二并行。蕴果谛魂四周一望,凝眸出声道:“吾来了。” 话音尚未落尽,一道白色光影瞬闪,鬼邪出现他正面三步远处,抬眸平静凝视他道:“吾受昙儿之托,来跟说几句话。方才送别多,一者要避讳天之佛,便只好选择了此地。” 蕴果谛魂闻言,一直平静的眸色微闪过丝波动,瞬间又消失不见,直对上他的视线问道:“这几日她身体可好?” 鬼邪眸光一凝,平和颔首:“甚好,不用担心。” 蕴果谛魂听完后一时沉默,片刻后以指尖轻捻佛珠,才看着鬼邪平静道:“什么话?” 鬼邪又走近一步,从怀中取出了那个白绸锦囊和一封信,递到他面前沉叹一声道:“她托吾替她取消与的这三诺,她不会向提任何要求,这次她是真正想通了。以后是她的果子叔叔,她会像敬重天之厉般敬重,请原谅她做过的错事。她也答应了吾那日说过的提议,同意皇绝音到她身边。日子尚不定,定了以后吾会知会一声,不必挂虑。她知皇绝音爱慕她,她虽并无此情,但日久生情,她会慢慢接受她的,而且这皇绝音必然会对孩子好。二本就关系极好,若相处愉快,她倒不介意让皇绝音做孩子之父。孩子终究还是需要父亲的。” 说着一顿,微微露出了丝笑容叹息道:“接下类吾该确认这邪气,呃,不,这皇绝音到底是男还是女。不过,是女子也无妨。只是她邪气之躯,怕是不能单纯以之性别划分,吾总得弄清楚这个未来侄女婿是个什么情形。若来日昙儿喜宴,定要来参加。” 蕴果谛魂听了捻着佛珠的手指一顿,眸色却没有任何波动,仅平静扫过他手中之物,才对上他的笑眸沉硬道:“吾当日对天之厉和天之佛说过,只能由她亲自取消,书信不是她,劳烦原物交还。日后有事吾还会再来异诞之脉,她随时可以亲手交吾。时辰不早,告辞!” 说罢周身浩瀚佛光一闪,不看鬼邪面色,化光便消失了他眼前。 鬼邪看看他匆匆离开的身影,又看看手中锦囊和未送出去的信,一抹意味不明的眸光一闪而过,随即原封不动收起,旋身化光返回异诞之脉,直奔荒神禁地神殿后殿而去。 正坐桌边阅书的昙儿听到殿门开启,抬眸见是他,一笑:“送走了?” 鬼邪笑着点点头,入座,接过她递来的茶杯:“托吾送的东西他不假思索收下了,还说以后若成亲,他必然会亲自来庆贺。他希望能有个好夫婿,对好,对对孩子也好些,这才是该有的生活。” 顿了顿,眸色刻意定她脸上,但笑不语。 昙儿不料蕴果谛魂会说这些话,心底骤席卷一阵针扎般的涩痛,怕被他看出,故作平静佯装抬手摸了摸脸,狐疑笑看他:“吾脸上有什么?” 鬼邪眸底精光一闪,笑了笑:“没什么,吾不过看心绪如何,若当真放下了这个蕴果谛魂,便该往以后看,为腹中孩子找个好父亲,也为自己找个好夫君。或是打算独自抚养孩子也可,一切都随。” 昙儿见他如此,掩着心口刺痛,眸光故作机灵一闪,失笑出声:“伯父是想要个侄女婿吧,吾看二哥不错,干脆嫁给他吧。” 鬼邪错愕愣住,募得好笑一声,自若淡淡道:“吾没有意见。” 昙儿笑哼一声,撇撇嘴,懒得瞟了他一眼:“还是算了,吾怕三千妹妹伤心。” “三千?”鬼邪陡然一震,直狐疑看她:“关她什么事?” 昙儿骤贼兮兮一笑,挑眉看他:“女儿家的秘密,伯父个大男就别探究了。毕竟非女子,与义父虽有伉俪之好,却无法体会那种心境。” 鬼邪嘴角一抽,皱眉笑看了她一眼,端起茶杯轻啜一口:“等三千回来吾可要好生问问。”未来那个三千和剑布衣互有心思,难道她的三千外甥女也对这个布衣有? 昙儿见他神色毫不掩饰,业已看出了他的心思,本还说笑的面色却倏然间黯了黯,垂眸沉涩出声:“伯父。二哥和三千快回来了,可爹……他们……” 说着喉间一哽,再也说不下去。 鬼邪笑眸瞬间散去了所有笑意,沉叹一声,压下心底一直盘踞的沉凝,直视她嘱咐道:“吾知道担心他们回来后,自责自己无能,但这些吾希望以后都不要再想。他们有吾和缎君衡,质辛以及各位叔叔姑姑宽慰。只要照顾好自己就可。忧思伤体,不利于身体康复,也对孩子无甚好处。” 昙儿闻言轻点了点头,随后抬手抽出绢帕擦了擦眼角,片刻后才恢复平静,凝视他道:“吾已经吩咐伺将东西都搬回双天宫了,一会儿和伯父用过早膳便回去。这几日只通过伺传话,才了解些娘的情形,幸好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出现,吾早些回去,能陪着她也安心些。们诊断的脉象说功力大降,吾平日会注意她的功力情况的。那血晶之事毕竟是假的,但愿娘不会对此事生疑。” 鬼邪轻叹点了点头:“嗯。” 222 倒溯归来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三个月后的一夜,皎月高悬,夜色皓洁,本是要灭灯就寝的时候,双天宫大厅内却响起了不该这个时候出现的脚步声。 天之佛正解衣的手一顿,微皱眉,披上脱下的外袍起身,走向门口,吱呀一声打开房门,见昙儿正打开殿门,她以前从未这个时辰离开过双天宫,眸色不解一凝,出声问道:“夜已深了,要去何处?” 昙儿不料她还未睡,一怔后,带着丝欢喜凝视她如实道:“今夜子时是二哥和三千倒溯时空归来之时,吾去观星台等着。还有一个时辰就到了。” 说完,见天之佛眉心皱了皱,却是看不出她到底是何心绪,她现的记忆对二哥也和对他们一样,昙儿暗忖略一犹豫,凝视她小声提议道:“娘可要和吾一同去看看?” 天之佛闻言收回了看着她的视线,对曾经挂念于心的事情,此事却没有任何心绪波动,平静看着昙儿道:“去吧,夜深露重,多加件儿衣服,吾要休息了。” 说完,不待她离开,便关闭了房门,回到床旁解下衣物,平静躺着入睡。 昙儿怔怔看着关紧的房门,娘果然如伯父他们预料必然是如此,半晌后凝眸轻叹一声,收回视线,走出双天宫,望望繁星明亮闪烁的夜空,当即旋身化光消失。 荒神禁地高巅处的观星台,昙儿到时,质辛、无渊、厉儿、佛儿、鬼邪、缎君衡、劫尘、咎殃、魑岳、克灾孽主、贪秽、剡冥、魈瑶早已伫立等待,其他九九八十一名祭司则坐于观星台内中,等待时机到时合功助力。 昙儿见众神色严肃,本还稍微轻松的心骤然紧绷了起来,不由紧握双手,凝眸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向夜空东方偏东三纬处。等此处九颗星辰连为一线直对弯月中心,伯父联合众祭司与过去的鬼邪祭司,此关键时刻运使祭司洪荒之力开启回溯时空之门,二哥和三千便能回来了。 夜风轻轻吹拂,漫天繁星寂默等待中耀眼闪烁,围绕空中弯月微不可见地缓缓变化位置,渐渐过了亥时一刻。 鬼邪的眸色越发专注。站她旁边的缎君衡则眸敛精芒,时刻注意她的情况。。 “咳咳!”一声忍不住的咳嗽突然响起。 质辛皱了皱眉,回眸看向突然敛衣沉咳的昙儿,低沉道:“夜深露重,寒气也深,不要等着了,回去休息吧。” 昙儿急摇了摇头,平稳了气息,才抬眸露出丝淡笑不好意思道:“大哥别担心,吾没事。方才一口凉气未顺,一不小心岔气了而已。吾是一定要看着二哥回来的。” 质辛细看她神色却无不妥,微放了心,却仍是关心嘱咐道:“若受不住,不要强撑,回去便可。” 昙儿一笑颔首:“嗯。吾知道。” 质辛这才收回视线重新望向东方天际。 半个时辰后,夜色加深,弯月的位置越发高了些。移动的九颗心中,已有八颗连成一线,只剩下最后一颗,即将要移入太启混沌之位。 第九颗最暗的星本看不出移动,正众越发紧张等待中,突然瞬间归位,与八星连接而成一线,直指月心。 “撤!”质辛见此眸色一凝,陡浩声下令,旋身化光退出了观星台,众亦不敢耽搁,紧随凌空而起直往远处的另一座山巅飞去。 鬼邪眸色肃然和缎君衡对视一眼,当即如羽翼般张开双臂,凝功腾空而起,直飞升停弯月之边。 月华之下,周身瞬间笼罩起汹涌浩瀚的祭司之力,急速盘旋,渐成光力源源不绝的白色光球。片刻后,一对血红的神翼突然自光球之中生出,一寸一存伸展。 观星台中众祭司感受到此股强悍之力,阖眸齐齐急速口占密咒,同时交叉抱臂于胸口。八十一道祭司之光陡自众头顶天灵而生,齐齐汇聚而成一道耀眼的白色利光,嗖然直直穿透山体中央阻隔,直达观星台中心耸立的祭司权杖。一道浩然雄光霎时如瀑布般从权杖喷涌而出,形成强大的气罩将整个观星台护持起来。 鬼邪见此,眸色一凝,身后血色祭司神翼月色下陡然一煽动,其上的血色急剧翻涌,随即叠交双臂于胸前,双手亦同时亦交叉。神翼上的全部血色倏忽间,迅疾流转过相连的奇经八脉而至双臂,最终全数汇聚于掌心。 月色悄然平静中,鬼邪双掌顿携骇血色于身前,化运八卦天地玄灵之术。 观星台顿生一道狂旋血色疾风,如利刃切割肌肤,吹得缎君衡衣袍烈烈作响,见四周泛白云气尽缓缓幻化而成血色,缎君衡急仰头紧崩了神色注意着天际开启时空之门的鬼邪,凝功召唤气罩护住自身。 片刻后,天际一线的九颗寻常暗星亦顿绽放刺目光泽,尤夹杂着一道一道血色光泽,顷刻遮蔽了倾洒天地的所有月光。骤然一道金色血线贯穿整个九星,直指弯月之心而去。 夜空本平静的血色开始如巨浪般汹涌波动,于满眼血海中,缓缓旋转而成一个急速吞噬周遭流风云气的巨大漩涡,片刻后,漩涡却突然改变了旋转方向,翻涌逆旋,一道道被吞噬而入的云气竟然急速从中倒卷而出。 良久后其中出现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却是未从漩涡口流出,仅盘踞边缘处随着漩涡旋转而动,不再逸散,显然是特意控制的气息。 过去鬼邪功力不足,难以再维持护送通道之现象。鬼邪感应到,眸色一凝,这是预料中之情况,骤开双臂,双掌于胸前托功凝血,汹涌血色受召凝成血色光球,鬼邪紧眸一扫漩涡正中央之僵持的过去和现气息,觑准时机,当机立断将血球挥向漩涡中心结点。 嗖然疾驰之声刺耳响过,血球携卷毁天灭地之势,丝毫没有偏差击中了漩涡僵持凝窒的气息。轰然一声惊爆,一层刺目血光横扫夜空,随之而散的祭司之力骤照得天地亮如白昼。 远他处静观的质辛等,见亮光漩涡中现出一道血色包卷的隧道之物,眸色骤喜。 咎殃一把扣紧了劫尘的胳膊,蓝眸激动间,竟然控制不住一红。“终于平安回来了!” 眨眼间,血色隧道已到达漩涡边缘,鬼邪仍不敢放松,一眨不眨眼地细细盯着光罩一点一点移出,被保护其中的二身影渐渐清晰。 剑布衣和三千听到不同于离开时的风动声,强撑着缓缓睁开了双眼,透过如狂风般的血色气罩望去,见弯月处鬼邪神翼身影,如过去的鬼邪般倾力护持,离别时的不舍沉涩微有些散去,回家见到亲的喜悦尚未来得及体味,心头已瞬间被另一种紧张凝重心绪占据,不由定定凝转向了遥远的双天宫处,他们这一番行动是否功成,马上便可知晓。 鬼邪双掌凝聚祭司之力继续缓缓移动血罩,身后神翼不时煽动,释出浩然原始洪荒之力,阻隔她、漩涡和观星台三者之间的气流波动。 就血罩彻底移出漩涡,又被稳当破空而降一里之远后,夜空血色漩涡瞬间旋转封闭,急速消失。弥漫天际的血色也开始随着血罩落近观星台,一点一点变淡消失。 鬼邪见时机允许,便收起了身后耗费大量命力的神翼,凝眸紧盯着也开始烟化的血罩,双掌中的功力依然维持着它降落之速。 熟悉的异诞之脉气息,熟悉的夜色,三千垂眸望见脚下越来越清晰的观星台,紧凝的双眸竟控制不住微微泛涩,募得才反应过来剑布衣的手还搂着自己,急抬手轻擦了擦眼角,推开剑布衣的手,平静道:“们安全了,多谢师兄一路相护。” 话音刚落,远处的鬼邪放松带喜之声传来:“可以提功纳气了!” 三千未再看眸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剑布衣,骤飞身化光直接落了观星台之上,直对缎君衡欢喜激动叫了一声:“舅夫!回来了!” 缎君衡见她身上裹着曳地的红披风,看了眼随后落地的剑布衣,笑叹一声走近抬手抚三千肩上:“平安回来就好!吾和舅舅自们离开就没安心过,如今以后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三千见他眸光刻意扫了眼身上披风,以为他误会了什么,带着笑意的眸色微凝,边抬手解着披风系带,边出声解释道:“回来前无尽天峰等待,风大,睡着了,师兄怕着凉,就将披风给了。” 缎君衡一听,本无多想的眸光却是一闪,不由得多看了眼三千,余光又一扫剑布衣,反突然间对他们二多了份心眼。这两心绪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剑布衣也未注意到他之神色,只是从他眸中看不出天之厉到底是何情形,他也不主动说,心里挂念,只得走近凝视他直言便道:“师父,爹情况如何?” 三千闻言骤先放下了心里对剑布衣的别扭,紧眸凝向缎君衡:“伯父可有好转?” 缎君衡闻言心底沉凝一叹,面上却是笑意更甚,抬手轻拍拍他的肩膀,扫过三千轻松笑道:“一切都按着计划中的进展。此事明日吾再详细告诉们,他们都睡了,今夜们俩先都好生休息,明日吾带们去见他们” 三千和剑布衣见他如此神色言说,不疑有他,却未多想其言语中的暗指模糊之处,紧绷的心神一松,面上才露出了归来这般长时间的第一抹轻松笑容:“嗯。”他们的任务算是成功了。 鬼邪这时才破空降至,疾步走近三千和剑布衣,轻松一笑,抬手将他们二共同搂了搂:“毫发无伤,终于回来了!” 剑布衣和三千高兴看向他:“让师父/舅舅担心了!们一切都很好。” 鬼邪这才注意到三千还未解开的披风,眸色一怔后想起什么哈哈一笑,略微陷入回忆叹息笑看着二道:“没想到们也和吾那时送回的剑布衣、三千一样。当时剑布衣就是把破风给了三千,真是无巧不成书。” 话音刚落,“布衣!”“三千!”“二哥!”“三千妹妹!” 才匆匆从山巅急飞而至的众,激动看着观星台上安然无恙的二,欢喜叫出了声。 三千抬眸一看,见咎殃疾奔众之前,蓝眸满是掩不住的兴奋,心头激动间却是忍不住酸涩思念,突然见眸色清冷却全是思念的劫尘超过了咎殃而至,幕然红了眼眶,急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刚落地的劫尘,陡然哽咽了嗓音:“娘!” 劫尘不假思索回手便搂紧了她的身子,轻叹一声,另一手抬起轻抚她背上,凝涩温和道:“回来就好!” 咎殃飞至,也不管众侧,一合臂将他们母女二抱了一起,蓝眸紧紧凝视着三千,嗓音中全是掩都掩不住的激动,蓝眸竟然有些控制不住的泛红:“吾的乖女儿可终于回来了!真是想死为父了!” 三千听他这声音,眼底强忍的泪水募得全流了出来,哽咽着欢喜低语:“也想爹娘!” 劫尘胸口顷刻间便被她的泪水打湿了一片,红眸中闪过丝从不显露的怜爱心疼,抿紧唇不语,却是越发搂紧了她的身子。 咎殃听她哭腔,却是听出了一丝委屈酸涩,不止有对他们的思念之意,还激动的双眸微怔一凝,松开了抱着她们母女的手,抬手轻扶着三千的头,若有所思凝视着她像极了劫尘的侧脸,安抚出声:“吾和娘现都,一会儿回家后,把过去发生的事都给们说一说,吾和娘也想听听。” 三千哽咽着劫尘怀里点了点头。 一旁的剑布衣还未来得及拜过几名师父,便早已被飞奔而至的厉儿、质辛、佛儿和昙儿团团围住,剑布衣只能无奈笑听着厉儿和佛儿激动叽叽喳喳着急问询关心他。 “吾没受伤!” …… “一切都很好,不危险。” “二哥说谎!” “要不今晚小弟与吾一同沐浴,任查验。” …… 鬼邪、缎君衡,魑岳、克灾孽主、贪秽、剡冥、魈瑶面色含笑,静静立不远处凝视着他们。 咎殃等三千不哭了,红着眼睛抬眸看他,才松了口气,和劫尘暗暗对视一眼,宠溺怜爱凝视她:“还哭吗?若没哭够,可以继续哭。娘和吾等着。” 三千见他眸带戏谑刻意逗弄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募得才注意到劫尘被她哭湿的衣物,不好意思红了脸,急抬手擦擦眼睛:“娘!得明日得换衣服了!” 劫尘微微露出丝温和笑意:“无妨。” 咎殃和劫尘看看被厉儿佛儿缠的不知说什么的剑布衣,笑收回视线看向三千道:“们去看看师兄。” 三千现一点儿也不想再靠近他,生怕控制不住自己心绪,可又怕被咎殃和劫尘看出什么,只得强颜露出笑容,点了点头,和他们向剑布衣走去。 剑布衣抬眸见咎殃和劫尘走近,过去与另外的他们相处的一幕幕急速闪过,一时怔然,出声不由道:“冰无……”刚出口才意识到不对,急转音凝视二尊敬道:“大师父,小师父!” 咎殃早听见了那两个字,居然跟记忆中的那个剑布衣声音一模一样,那语调和气息,不由得怔了一怔,蓝眸看着这个跟那个剑布衣相似的,哈哈一笑,疾步走近,一把拽过挡身前的厉儿,厉儿愕然满脸黑线,无奈摇头让路,咎殃一把拍了他肩上,戏谑笑道:“穷酸布衣!” 说完后怅然一叹,手指沉沉压着他的肩膀,笑看他怔住诧异的眸子道:“吾以前有个好友也叫剑布衣,这是知道的,许久未再曾听得冰无漪此名,也永远不会再听到,没想到这去了一遭过去,的声音倒跟他成了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如今连这样貌也越发像了。” 说着蓝眸露出了盎然兴趣,上上下下打量着他这身穿戴。 剑布衣闻言恍然大悟,一笑对上他的双眸叹息道:“吾过去交了一好友,名叫冰无漪,厉族之名是咎殃。便是过去的小师父了,他最喜叫吾穷酸布衣。小师父方才一唤,若非确认已回到这个世界,吾还当真以为是他。” 说着一顿,露出丝戏谑笑容回忆道:“吾临走时给他留了一物,他找到此物后应该再也不会叫吾穷酸布衣了。” 咎殃哈哈一笑,心里甚是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满意笑道:“不愧是吾咎殃教出的好徒弟。就该这么办。” 质辛旁听着简单几句,一笑看向剑布衣:“日后可要详细一说发生过何事,大哥吾兴趣甚大。” “也要听!”一旁的厉儿和佛儿急声抢话道。 剑布衣笑点了点头:“等爹身体彻底康复后吾便给们讲。” 话音落后,三面上笑意皆微不可见的有丝许停顿,随即笑声不语。 昙儿怕他今夜看出什么,笑看向三出声:“时间不早了,让二哥去见过各位师父,就回去休息吧,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了解他的故事。” 质辛、厉儿和佛儿笑点了点头,无渊旁看得无奈。 昙儿说罢才注意到刻意站劫尘身后,视线无法看到的三千,急走过去,伸手便将身量和她一般高的三千抱了抱,欢喜笑道:“三千!怎么藏姑姑身后?难道是不想看到吾?刚才把让给姑姑和叔叔,现该是吾的。” 三千脸一红,亲昵笑道:“大姐!” 佛儿也才看到她,皱眉一笑,走近急拉住了她的手:“怎么只看到大姐,呢?” 三千呵呵一笑:“二姐!” 佛儿一笑,等昙儿松开她后,才抬手也楼了搂她:“日后一定要听给们讲讲故事。” 三千暂忘却了心头不快,不假思索笑着点头,随即去见了质辛和厉儿,和他们说说笑笑。 剑布衣则已走去魑岳他们身旁,一一拜见。 鬼邪和缎君衡见天色不早,看说得难分难舍的众,笑道:“日后再叙吧。” 众这才不得不停下了话音,看看天色,劫尘和咎殃带着三千告辞后先行离开。剑布衣目送魑岳、克灾孽主、贪秽、剡冥、魈瑶离开后,才和质辛昙儿他们一同离去。 观星台未到片刻便又恢复了一片深夜的静谧,鬼邪轻叹一声,转向只剩下的缎君衡凝眸道:“如今情形,吾不得不对食言了,当初本打算他们回来后这近几日便为治病,没想到天之厉提早出事,还须安抚下布衣和三千后再进行。”她还能再撑一个月,将诸事办妥,她须尽快独自离开异诞之脉。 缎君衡眸光暗中微闪,压下心底紧凝,淡淡笑道:“无妨,此事为重。吾之病再过几年也无妨。”她如今还面色如常站众面前,又是强逞功力不欲为众和他发现。这身体已经是撑到极限了,布衣和三千的事必须尽快解决好,让她开始为他治病,否则她一个月后必死无疑。 鬼邪见他毫不乎的眸色,哈哈一笑后,凝眸道:“吾险些忘了一件事,布衣和三千回来了,也该是将们二情况说明之时,的那个紫穗也能物归原主了。” 缎君衡笑了笑:“随意,何时皆可,吾无任何意见。” 鬼邪轻笑走近他,叹息道:“想要快些摆脱吾,就想办法让剑布衣和三千尽早能接受天之厉死讯,而不背负过多的自责。他之死,与他们没有一点儿关系。”她也能早些为他治疗,才可很快离开。 缎君衡颔首一笑:“吾份内之事。”。说完后,告别旋身化光而走。 鬼邪看不见他身影后,才突然扶住了身旁祭司权杖,面色苍白,冲地呕出了一地黑红,血腥味中带着浓浓的死气。静静看着毫无生气的鲜血,鬼邪面色平静。血已经快要死绝,等全部散了生机,她这一生也便该结束了。 一阵凉风拂过,吹得她祭司之袍簌簌作响,不知想起了什么,鬼邪眸色一凝,不由怅然轻叹一声,随即轻摇了摇头,回手入怀,去拿提前准备好的绢帕。 刚捏住一角,眼前突然出现一块紫色绢帕,鬼邪捏住自己绢帕的手一僵,不可置信震住。 一声本该离开的沉叹声紧接着便飘到耳边:“吾面前何必伪装,受伤了是正常之事,不想让劫尘他们担心,他们走了,便不该再忍着。若早点儿吐出血来,吾也不必如此去而复返。” 鬼邪皱了皱眉恢复平静,她居然没有察觉到他回来!缎君衡的功力何时精进到如此地步了?垂下的双眸一凝,呵呵轻笑出声,随即放松了僵住的手,转而接过他的紫色绢帕掩嘴角轻咳着擦拭,确认再无血迹后,将绢帕收入袖中,才抬眸看向折返的缎君衡自若笑道:“吾深知性情。只是想不过寻常的吐血之症,气血淤积而致,夜色已深了,不必要因此劳烦。没想到却早已窥透。” “见外了!”缎君衡凝视她一笑,抬手扶住了她有些站立不稳的身子:“上次体力耗竭,这次比上次耗费功力更甚,反而平静无事,难免让吾怀疑。” 鬼邪轻笑一声,对上他的视线道:“吾本准备传其他祭司来抬吾回去。” 缎君衡微怔后笑叹摇了摇头,转而半蹲下了身子站她身前:“说笑。依性情怎会愿意让抬回去,若吾猜的不错,该是打算再以功力强撑走回去。” 顿了顿,回眸看向她笑道:“吾还像上次背回去吧。吾已有把柄手上,也不算失面子,以后随时都可还击。” 鬼邪被他说透心思,也未觉尴尬,平静笑笑,忍不住又咳嗽了一声,才苍白着脸趴他背上,双手搭他肩头。 缎君衡随即稳步站起,眸光扫过她吐出的黑血,暗沉一凝,这才收回视线,背着她化光消失。 关闭许久的梦王宫前,质辛、无渊、昙儿、厉儿、佛儿和剑布衣飞身而现。 剑布衣笑看他们:“都快回去歇着吧,已经送到了。” 厉儿一步走近,撇撇嘴一笑道:“吾得留下,查验二哥方才可是说了谎,若是发现有伤疤,二哥就得为为们五各做一件事。” 剑布衣失笑,却是点了点头:“可以!” 佛儿急笑看向厉儿:“可得看仔细了。” 厉儿颔首,一拍胸脯笑道:“吾的眼力,绝无问题。” 质辛和无渊对视好笑看了眼厉儿,叮嘱道:“不可太晚,影响二哥休息。以后还能慢慢查看。”说完嘱咐剑布衣安然休息,这才告辞离开。 剑布衣和厉儿目送昙儿和佛儿也离开后,才闲话边转身走回伺听到响动点燃晶石的殿中。 “二哥,和三千怎么了?为何今晚们两个观星台都不说话?三千妹妹好像一看见就避开了。” “估计是嫌弃吾过去时,日日给她吃鱼,到现还未解气。” “二哥!明明知道三千妹妹不爱吃鱼!” “呃?吾第一次做的她吃得一丝不剩,还以为她到了过去变得喜欢吃此物了,故日日给她做。” “二哥!让说什么好!三千妹妹真可怜,要是,也不理!” “是吾大意了。” “哈哈,哎,只是三千妹妹不喜欢吃,怎么也不说,她的性子不该是会藏着掖着啊……” 吱呀一声殿门关闭,二的说话声骤消失了门边。 离开的佛儿不想回自己寝殿,便和昙儿一同回了双天宫,打算共卧一榻休息。 “反正那床能容得下三个!”佛儿挽紧了昙儿的胳膊,打开殿门,边走边笑着低语道。 昙儿轻笑看她一眼,见她双眸定了天之佛的卧房门上,微凝眸光,轻叹挽紧了她的手低语:“吾去观星台时,娘已经睡了,她还问吾做什么,吾告诉了她。” 佛儿闻言收回了视线,不由轻叹一声,抬眸凝视昙儿,这才说出了缠着她回到双天宫的原因:“其实是想娘了,好久没再和娘亲睡一个寝殿了。” 说着一顿,双眸控制不住发红,突然涩哑了嗓音泪眸凝视她低低道:“好想爹……”也许她看看爹和娘住过的地方,心情或许就能好些了。 昙儿见她说话间已经落下泪来,双眸一红,却是强压下心头酸楚,涩然一笑,取出绢帕轻为她拭去:“吾一直都睡爹睡过的卧房,今晚陪着姐姐睡,们把爹陪着们做过的事情都说一遍。” 佛儿嘴角酸楚一扁,微有些颤抖,骤红着眼睛忍住泪水死劲儿点了点头:“嗯。” 两低语说着刚走到卧房门口,正准备进入。 “剑布衣和三千情况如何?” 突然未曾料到的一声从身后传出,昙儿和佛儿泛红的眸子一怔,娘!她没睡?陡然回身,见天之佛皱眉披着衣物站卧房门口,分明是中途被惊醒的模样,难道是被她们的说话声吵醒了?二微僵,抬眸急压下涩然心绪。 天之佛见她们怔然不说话,以为没有听清楚,眉心皱了皱,不由轻打了个哈欠,微敛纱衣,出声又清晰得问了一遍:“剑布衣和三千情况如何?” 223 楼至夜行 时空两千年间此剑陪伴之日,此片刻后骤收回视线,转而对着缎君衡凝眸轻点了点头:“师父拿去吧。” 缎君衡沉凝的双眸淡淡闪过丝笑意后,沉叹一声:“此剑初携带去过去之前,剑身曾受蕴果谛魂佛力加持,内中有他娘复活后,又精心培育的太极之气。” 剑布衣闻言脑中闪过过去时空发生的一事,面色微有些凝重,凝视他意有所指问道:“师父可是要使用这太极之气?” 缎君衡颔首:“是!” 剑布衣眸色一凝,眉头微皱了皱道:“有一件事,吾须告诉师父,剑身里面的太极之气过去时被血傀师拿走了,现里面虽还是太极之气,但却非蕴果谛魂所培育,而是过去的天之佛所培育的,不知会不会对师父要做的事情有影响。” 缎君衡听了垂眸一观充斥着佛气的剑身,若有所思问道:“这太极之气是如何取得的?” 剑布衣略作回忆,看着他如实告知:“当时血傀师算计,过去的天之厉以为天之佛死了,以致共命栖被天佛原乡布下的计策所伤。混沌玄母之中的太极之气是重伤天之厉之关键。天之佛化为胎藏五封莲前夕,问吾要了剑,该是她将天之厉背后伤口中盘踞的太极之气灌注而入。就是师父让吾背的历史中所载,那次审座带领佛乡众烧毁双天宫时的事,吾和三千她化为胎藏五封莲回道异诞之脉住处时见了剑,里面已有太极之气。” 顿了顿,不由轻摇头甩去那时所见的血腥残冷,嗓音骤有些黯沉道:“只是从此以后的事情全部都跟吾所记的历史不一样了。” 缎君衡轻叹一声,从剑上移开视线抬眸看向他道:“关于历史,一个月后,吾再告诉一些隐瞒了和三千的事。太极之气,吾所需要的就是剑中所带回的。” 说完后双眸深沉凝视着他,一手抬起按他肩头,意有所指沉沉一压:“吾问要剑之事相关只能说这么多,今夜之事也只有吾和鬼邪知晓,暂时不可泄露让其他知道。” 剑布衣闻言怔住,定定对看着他意有所指的眸色半晌,随即又拧眉看着他按压肩头的手,和另一只紧握剑的手,不住回忆着方才二所谈,骤有些迷茫又好似有什么他未连接起来的东西闪过,一时陷入了沉思中。 缎君衡见此,眸色一凝,手轻拍了拍他的肩,轻叹起身,“吾离开了,三千一个时辰后会自己醒过来。今夜们谈话,正好乘着此次皇极七行宫守灵,好生思量。思量好了,便平复心绪,质辛需要辅佐他,不可太过悲伤,忘了天之厉对之期望。” 剑布衣闻言才回神,轻嗯一声,目送他化作紫色灵气消失不见,许久后才收回迷惑沉凝的双眸,一动不动定曾经的天字石碑处。 十日后黄昏,青龙宫,一个守卫自皇极七行宫化光而至。 “回禀王,梦亲王和千亲王方才从皇极七行宫离开。梦亲王让吾转告王,他已无碍,让王不要挂虑。明日他会正式上朝参政。” “下去吧!”质辛多日悬忧的心幕然一松,放下手中正批阅的朱笔,抬眸望向昏黄的窗户边,轻叹一声,总算好了些。 “来!” “属下!” “撤掉皇极七行宫进出禁令。” “是!” 荒神禁地后殿中,鬼邪和缎君衡听完传令官之言,平静道:“回去复命吧。” 传令官离开后,卧房内二谁都不说话,仅静静饮着手中茶。 良久后,鬼邪突然叹笑一声,转眸看向缎君衡:“吾还以为说过后,他会更早几日。” 缎君衡放下手中茶杯,对上她的视线:“吾什么都没有说,至于吾所说,他能领悟多少,便是他之能耐了。” 鬼邪闻言仰头喝完杯中剩下的最后茶水,一咽后,轻叹看向他:“布衣能领会的意思。” 说完,露出丝淡笑,放下茶杯,凝视他道:“可以开始为治病,共须五日,这五日吾单独一起,不见任何也不能有私心杂念。需要几日可以安排好手头诸事?” 缎君衡沉吟片刻,抬眸看她:“三日,吾要将事情详细交代布衣,不的这几日便由他顶替吾。” 鬼邪闻言,眸色微亮,笑了笑:“巧合,正好吾也须要三日,来处理事情。” 说完后略一沉吟,凝视缎君衡定下了最后时间:“五日后子时上次药殿中见。多宽裕吾两日,将事情安排妥当,治病也可心无挂碍。” 缎君衡闻言一笑,对上她胸有成竹的眸子,一凝双眸,点了点头:“三日确实有些紧张,五日最好。” 一日后中午,冰尘宫,正是午膳时辰,一道白色光影突然疾驰而至现身殿前。 劫尘、咎殃和三千正坐大厅内准备用膳,见直接推开殿门进入之,怔了一怔,幕然诧异惊喜道:“兄长!”“舅舅!” 劫尘说罢当即看向司殿吩咐:“再添一副碗箸。” “是!” 咎殃起身笑看向鬼邪:“今日总算有时间能来跟们一同用膳了。”说着指向三千旁边的座椅道:“快坐下。” 鬼邪走近笑看了欢喜的三千一眼,微撩衣摆入座,随即凝视他们二开门见山道:“吾非单纯是为来用膳,有一事与们商量。” 劫尘和咎殃见他面色突然认真肃穆,怔了一怔,收起笑意:“何事?” 鬼邪略一回忆,看着他们道:“们可还记得当初答应过替吾做一件事,只要吾提出,们必然会替吾完成。” 劫尘和咎殃怔住,点了点头:“兄长想好是什么事了吗?” 鬼邪肃然眸色又突然缓和了些,温和笑着看了眼三千,才转向二直言道:“吾要让三千做未来大祭司。从明日开始到吾身边,协理诸事。” 劫尘和咎殃眸色诧异一震,皱了皱眉:“兄长?” 鬼邪肃然了眸色,郑重凝视二颔首:“是,不必怀疑。” 劫尘红眸一凝,和咎殃凝沉对视一眼,沉默不语,良久后才抬眸看着鬼邪道:“此事需要问三千,若她愿意,们没有意见。大祭司与其他职位毕竟不同,有许多神圣限制。” 说完二转眸认真询问三千:“意下如何?不必考虑们答应舅舅要做的事。只想是否有心于此。是否愿意接受那些束缚。” 三千听鬼邪刚说第一句时已经陷入了沉思,此时听他们关切询问,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红色身 224 惊心之秘 u8更新最快阅读网第二百二十四章 一路暴雨急行,终于见天之佛光影远处破空落地,昙儿轻松一口气,微顿身子,怕被她发现,当即抬眸细细一看闪电下照亮的所,却是不可置信一怔,皇极七行宫?娘怎么会去那里? 思量间,却见天之佛并未走群兵守卫的正宫门,而是走了一处只有元种八厉和他们几个孩子知道的僻处,嗖然一闪,没有惊动任何守卫瞬间消失。 昙儿眉心难以置信皱住,娘怎么会知道此处密道?爹分明已经消除了她此处的记忆!顾不得细思,急身又追去,等了片刻后,确认二距离差不多不会被发现,才从密道悄然进入。 一路听着微不可闻的脚步声,昙儿小心隐藏了自己气息顺音前行,最后脚步声停止,昙儿也急跟着停下。 突然一阵轰隆声起,暗壁!昙儿心底莫名一真紧绷,听着脚步声进入后,紧凝双眸急身飞出,乘着天之佛还背对门时,穿过阙阗关外,掩藏气息藏开了一半的暗壁后,抬眸皱眉不解看向里面。 只见天之佛走到了天之厉天字命碑原的地方,缓缓蹲□子,垂首伸出手轻轻抚过黑玉石地面摩挲着,许久后,一声平静的低语轻缈回荡而起。 “吾又来看了,今夜外面狂风暴雨,不似昨夜是皎洁月空。稍有些冷,以前说皇极七行宫寒凉,此时吾倒是觉得比外面暖热些,天之厉。” 娘她的记忆没有失去!昙儿双眸震惊僵硬,猛地抬手掩住了双唇,瞪大了哀伤的眸子,心脏紧缩直瞪瞪盯着浑身湿透了的天之佛,不可置信的痛泪突然夺眶而出。 天之佛未发现她,有些疲累一动,软坐了冰凉的地面上,从发丝流过额迹滑落眼角的雨水,“啪啪”两声落地上,随即抬手轻抹了抹眼眸上的雨水,模糊的视线才清晰了些,才凝视着地面继续低语:“吾答应今夜告诉一些秘密,终于能让知道了。” 说着,嘴角突然勾出一丝温柔平静的淡笑:“吾知道偷偷搜集吾的发丝,那日厉儿拿给的发丝,是那夜吾去看三个孩子,刻意留厉儿床边的。厉儿心思细腻,便能发现拿给。搜集的发丝该够一锦囊了。还有手札,吾知道布计时,便日日写,从不间断,暂时有这两样东西陪,还有吾夜夜来,该不会觉得孤单了。” “想让吾失忆恨,可惜未曾料到吾已知晓,那日暗运所有功力对抗们三,才保得一天有六个时辰记忆还,吾那日醒来打翻药盅时是有记忆的,可看着受伤还笑,只得忍住伤心装失忆,也不知后来身体那般快病重,可是吾那一掌害得。” “吾看着质辛、昙儿、佛儿和厉儿,就那么配合更改吾记忆,心头又气又怒又怨,可吾看一日日衰弱下去,夜里醒来坐着一动不动看着吾,又痛涩心疼,若吾无记忆能安心,吾认命了。” “吾想一定好奇那没有记忆的六个时辰吾是怎么回事。还记得吾日日用过膳后便将自己锁进卧房吗?吾便是乘着有记忆的这六个时辰另书写手札,把能提醒们二过去的关键事情全部写了吾冷言冷语向要的佛经上,用来提醒吾。” “想知道吾的记忆是如何彻底恢复的吗?天之厉?” 昙儿见她说完这句话后眸底突然掉落下一滴泪水,喉间一哽,眼底泪水啪啪地掉了自己手背上,急张唇死劲儿含住手背,压抑着已到了喉间的哽咽。 天之佛定定看着棺木位置的黑玉石,泪眸倏然一笑,涩然低语:“其实那日到死,吾都是有记忆的。吾站门口看着醒过来和吾对视,吾受不了也忍不下去,怕被发现,只能狼狈回了卧房中,假装自问落泪,紧跟而来藏门外看着吾,吾都知道。” “就浑身冰冷,牢牢抱着吾,眼中流出最后一滴鲜血时,吾体内与们术法抗衡的功力散去许多,这才废掉了们对吾的禁制,彻底突破恢复了记忆。” 发觉泪水突然不受控制急剧涌出又模糊了视线,天之佛沉叹阖了阖眸,任由悲恸泪水滑落,许久后才睁眸,恍然泪注着地下棺木对应的地面位置,沙哑道:“吾忍着不去抱,不还有最后一丝感觉时抱,这样就能安心去了。说说看,天之厉,吾有没有做错?这个时候,恨的天之佛怎么会抱,她明明是想让死的,所以吾没有抱,而且鬼邪和缎君衡定然快要进来了。吾只能让身子尽可能的贴近,听着眼角鲜血坠落吾身上的声音,心也一点一点冰凉。” 说着,天之佛抬手轻按了按窒息的心口,缓了口气,才继续流着泪平静道:“果然死后不到片刻,他们便进来了。吾装作什么都不知,而且方才散功时,胸口淤积了气血,一时想到一计,终于能不被任何发现去最后抱一次,就是尸体也好。吾知道这血吐出来必然会昏迷,昏迷中是连的葬礼也参加不了的。吾不能送最后一程,只能再抱一次。” 泪眸中突然泛出丝温柔笑意,深情凝视着虚空的地面:“天之厉,看,鬼邪他们果然都没有怀疑吾,诊脉也没有发现什么。” “想让吾等一千年,吾会听的话等着。吾那时还答应过绝不能让双天宫荒芜,吾会守着,一日一日,哪里都不去,守上一千年……” 昙儿听到这里,见天之佛面色发白,完全是受寒之象,再也听不下去,急一擦痛涩哀伤的泪眸,一步迈入了阙阗关,心痛唤了声:“娘!” 天之佛一怔,骤才从悲伤中回神,泪眸一变,不料她竟然跟来,紧阖眸压下了所有心绪,才抬眸平静望去,见她双眸满是痛泪,委屈又难受凝视着她,不由露出丝关心心疼,轻声道:“全听到了?” 昙儿强忍着的泪水坠落,死劲儿点了点头,募得疾步走近,蹲□子,一把紧紧搂住了全身湿透的天之佛,趴她肩头便放声大哭了起来。“娘……” 天之佛微凉的脖颈间一热,瞬湿得更加厉害,沉涩叹息收回视线,凝他哭得颤抖的背上,抬手安抚地覆她头上,轻轻抚着:“……娘很好……无碍的……” 昙儿自责难受地死劲儿摇着头,手指越发搂紧了她的身子,哭出了许久积压心头的哀伤,良久后才哽咽着微放开了她,泪眸抬起怔怔凝视着她抽泣道:“娘为何不告诉吾真相?告诉吾,吾一定不会告诉其他的,就一个,怎么能一个忍着,吾已经长大了……” 说完,急垂头从自己袖口中取出绢帕,一点一点小心地为她擦着面上的水迹和泪水,擦着擦着,手一顿,本止住的泪突然又涌起,泪眸直直望进天之佛眼底涩哑心疼问:“娘的功力已连凝出护体气罩都不能了吗?” 天之佛抬手接过她手心中的绢帕,转而凝视她,为她擦着断了线的泪水,淡淡笑了笑,平静出声:“有护体气罩,娘剩余功力就来不了皇极七行宫。如今只剩下原来功力的三分之一了。” 昙儿眸色一震,刚被擦去的泪水陡然又落,哽咽急望着她出声:“是与爹伯父和义父抗衡的结果吗?” 天之佛眸底笑意微凝,平静轻叹,温柔凝视着她出声:“记忆比之功力对吾更重要。谁都可以忘了爹,唯独娘不能,吾得记着他。” 昙儿见她笑眸中暗藏的思念和伤心,骤阖了阖眸,死劲儿压下眼底泪意,才重新抬起,一扫她湿漉漉的衣物,转而泪笑凝视她道:“娘先跟爹说话吧,说完后们赶紧回双天宫换身衣物,娘既然让吾知道了所有事,便全部都告诉吾,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吾一句话都不会告诉别的。” 天之佛闻言低低笑出了声,抬手轻抚了抚她的肩:“今夜的话已经说完了,现便回吧。”说着先站起,又俯身扶着昙儿站起。 昙儿见她眸色扫过她的腹部,晓得她是担心她的身子不能皇极七行宫久待,心头暖热间却止不住涩然翻涌,死劲儿压着泪意,才凝视她点了点头:“娘一会儿只须用功力维持护身气罩便好,吾带回去。” 天之佛笑笑,这才敢再耗费功力暂时先烘干了身上衣物,最后看了眼原来的天字命碑处,颔首:“走吧!” 二走出阙阗关,昙儿凝功关闭了暗墙,又顺着那条密道离开,原路返回。 片刻后,金色光影狂风暴雨中的双天宫殿门前一闪,昙儿先推开殿门,让天之佛进去后,才撤去了周身功力,回眸看了眼夜空中斜劈下的紫电,转身急进入大厅,向主卧房走去。 天之佛早已取了沐浴用的里衣,看着昙儿因皇极七行宫久待而发白的面容,心疼叹息一把扣住她的胳膊:“随吾去沐浴。” 昙儿一怔,她入睡前才沐浴过,而且身上也没有湿,可见她皱眉神色,心头发软,露出丝欢喜,轻点了点头,便随着她进入卧房,想后殿的温泉池走去。 良久后,二才周身温热,穿着里衣回到卧房。 一道紫电倏然张牙舞爪横劈夜空,霎时照亮了漆黑的卧房中一切。夜能视物的母女二也并未点燃晶石。 看了眼窗户后,昙儿已经先自上了床,睡里面,抬眸看向天之佛道:“娘,以后吾可不可以都和睡?“ 天之佛走到床边坐下,凝视她一笑,点了点头:“只有们两时,自然可以。” 昙儿激动一喜后,等着她放下帘帷,也躺床上后,才一侧躺身子,枕着一臂凝视她问道:“娘想不想让大哥、二哥和小弟小妹知道?” 天之佛微凝眸,转头对上她的视线,淡淡一笑,平静出声:“再过些时候吧。吾这只为瞒着爹,让他安心,如今他已不,也没有何隐瞒的必要了,但要告诉众真相,等娘选个合适的时机。” 昙儿嫌两离得远,又移动身子靠近了些,略一犹豫后看着她问道:“娘是如何知晓爹要计划抽改的记忆?” 天之佛看着她关切的视线,眸光微凝她面上,微微恍然,陷入回忆,轻叹一声:“就是吾和爹送八岁的去龠胜明峦时。” 昙儿怔住,眉心一蹙,不可置信直直看着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天之佛凝视她,心底一丝酸涩闪过,面上却露出了淡淡的温柔,低语道:“那夜爹找蕴果谛魂秘密商量,吾其实早此之前就发现他有些怪异,故特别留心。他那夜离开后,吾便暗中跟随。龠胜明峦本是吾和蕴果谛魂所组建,圣殿有何密道一清二楚,便藏入其中,把他们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最后赶爹回去前回到了房中,又搂着沉眠。” 顿了顿,不由抬手轻按她肩头安抚一覆,才凝眸继续道:“那三日间,吾觑得空隙抽空见了蕴果谛魂,让他答应暗中配合。他未料到吾知晓,思考了许久后才写来一信答应。将爹每次给他的信件全部内容都一字不差地告诉吾。” 昙儿不料竟是如此,怔了半晌才回过神,定定凝注着天之佛:“娘已知道了十几年,这些爹都不晓得,那娘那次爹发病吐血抱着爹到荒神禁地……” 天之佛轻点了点头,凝视她,出声打断了她的话道:“吾早已知晓,不过借此时机想看看鬼邪动静,将计就计而已。” “将计就计?”昙儿听了诧异不解一怔。 天之佛涩然一叹,定定对上她的视线道:“爹临终前是不是说过他早知道自己死期?” 昙儿凝眸,不明所以点了点头:“义父后来告诉的吾。” 天之佛涩笑一声,平静看着着她告知:“娘也知道。爹藏起来的东西,吾都暗中看了。荒神禁地那次,按照爹的计划安排该是时候了。吾不过按着他的计划走了那一步而已。这之前,众看来,吾有好几次都险些发现真相,实则是吾一次次给爹机会,想逼他改变主意亲口告诉吾病症。什么心症,什么喝药,爹他……” 昙儿听过质辛他们告诉她之前的事情,怔了一怔后,听出她嗓音已经变得沙哑和眸底的哀伤,不由伸手轻轻按她肩头,涩凝低语道:“娘,爹他怎舍得让伤心?莫怨他……” 天之佛阖眸沉叹一声,才又睁开眸凝视着她挤出丝暗藏哀伤的淡笑,平静出声:“吾不怨他,吾怎么会怨他……” 昙儿听这平静至极的声音,却是了然她已是痛到极致麻木再也感觉不到痛,心底忍不住酸楚涩悲,不由紧贴近她肩头,紧紧靠着,一眨不眨凝注着她的侧脸,想着要问的问题,轻颤了嗓音,犹豫良久后才低涩出声:“娘可知爹安排们几个练武,是为了控制娘?” 天之佛转眸,对上她有些忐忑不安紧张的眸子,淡淡笑笑,平静轻叹:“吾后来才想明白的。爹多虑了,娘如何会轻生,娘舍不得们,不会抛下们的。” 昙儿听了她如此肯定回答,却直觉心底越发发沉,不由伸手紧抱住了她的身子,直直望进她眸底再三问:“娘真的不会?” 天之佛一笑,静静安抚凝视她:“傻孩子,不会。” 说完,见她还是不安,抬手轻将她身上滑落的薄被往上拉了拉,缓慢叹息道:“娘现的功力,们想要制服轻而易举,纵使吾去做,们也能阻止。” 昙儿微怔后,才微微松了口气,不自觉绷紧的身子一松。 天之佛听着房外暴雨渐小,这一番该是过了一个时辰,转眸凝视还睁着眼睛看着她的昙儿:“娘该告诉的都说完了,还有小细节改日想知道再言,睡吧,天色不早了。” 昙儿见她关心眸色,心头一暖,轻点点头,便阖住了眼:“娘也睡吧!” 良久后,听到昙儿睡熟的声音,天之佛见她睡容安静,呼吸平稳,为她轻掖了掖脖颈间的薄被,才温柔复杂笑笑,放心阖眸躺下。 半个时辰后,卧房内传出了天之佛的平稳呼吸声,本睡着的昙儿却突然睁开了双眸,清醒冷静,翻了个身,侧躺一动不动看着面色安详入睡的天之佛,暗暗凝肃了眸色。吾绝不会让离开们的,连爹、伯父和义父都被骗了,吾如何敢轻易相信今夜的话。 w·u8更新最快阅读网 225 救人治病 第二百二十五章 此事过后第二日,晨光熹微时,一道蓝色身影自冰尘宫化光消失,片刻后,出现了荒神禁地神殿中。 “舅舅!” “三千!” 鬼邪停下正吩咐手下祭司的事情,抬眸看她一笑,出声便直接问道:“想好了?” 三千蓝眸淡笑一凝,边走边看着神殿四周的变化,与她倒溯时空之前已经不完全一样,不由轻叹 一声,走近鬼邪后停步笑道:“才离开仅一年,这里就被舅舅整饬得越发完备了。” “先退下!”鬼邪对身旁祭司说罢,才转眸凝视她笑道:“等做了大祭司,这些事情便也是该做的。” 三千轻点了点:“知道。” 鬼邪见她如此,一笑,抬手轻扣住她的手腕儿,拉着向不远处祭台下的座椅走去,两同时坐下后才凝视她认真再次确认:“当真考虑好了?” 三千微微一笑,不假思索颔首:“是。从今日起吾就搬来这里,爹娘一会儿会派将吾的东西送来。” 鬼邪眸色一凝,若有所思静静看着她半晌,才凝肃道:“三千,身为大祭司,不可成婚。必须担职足够四千年后,方才能有选择卸任的机会,卸任后方才能做此事,若有心仪之……” 三千怔了一怔,貌似听到了什么笑话,募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吾这么小,哪有什么心仪之,舅舅难道这么快就想把吾嫁出去?” 话音尚未落尽,“剑布衣!”一声平静了然的低沉声音从鬼邪口中传出。 三千心头一窒,面色笑意有瞬间的凝滞,本要否认,却见鬼邪早已看穿她的伪装,关心认真凝视着她,眸光突黯了黯,苦涩笑了笑,垂下了头低语道:“舅舅,师兄有喜欢的,却不是。一直以为自己是把他当兄长,可直到那日才明白不是。” 说着阖了阖眸,压下心底酸涩后,才抬起眸凝视他道:“要当大祭司,只是因为喜欢。喜欢大祭司此职所做的事情。就算是师兄喜欢的是,也还是会当大祭司。” 鬼邪见她说得如此坚决,面色竟也不是方才,一凝眸光,淡淡笑了笑,抬手轻拍了拍她的肩:“既是如此,吾便放心了。” 三千一笑:“舅舅多虑了。” 鬼邪面上笑容未散,看着她继续道:“吾要让知道,那日爹娘面前所言是让协助,实质吾打算退位,就两日后,吾与进行交替,正式掌大祭司之权。” 三千震惊,眸色骤一变,急声道:“舅舅!说笑!” 鬼邪似已料到她会是如此反应,笑意更浓,平静道:“这两日吾会带着将大祭司会做的所有事情都做一遍。交接后,再慢慢熟悉。吾已将各部祭司都安排好,他们会协助处理诸事。” 三千腾得站起了身子,见他神色分明主意已决,不管别如何说都不会再更改,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不解俯视他:“舅舅这是何意?为何要突然卸任?” 鬼邪挑眉看了她一眼,轻咳一声笑出了声:“吾若说有心仪之,打算去找她,可相信?” 三千错愕瞪大了眼睛,狐疑道:“…………缎君衡舅夫不就异诞之脉!为何要找?” 鬼邪闻言沉叹了一声,收起面上笑意,抬手示意她坐下,这才凝视她认真道:“缎君衡和吾是做戏而已。”见三千迷茫不解皱眉,鬼邪继续将他们如何开始做戏,为何做戏的来龙去脉详详细细说了出来。 声音不高不低,并无掩饰,神殿内做事的众祭司亦听了个清清楚楚,纷纷震惊不可思议。 听完后,三千愕然怔了座椅上,好半晌才算接受了真相,迷茫皱眉看他问:“舅舅,当真想好了?” 鬼邪听了轻抚抚她的肩,想起什么温柔一笑,眸色不知不觉恍然,似是陷入回忆中。三千见他如此模样,迷茫的眸色一凝,一眨不眨盯着,也不再说话。 良久后,鬼邪才回神,对上她关心的眸光笑道:“吾要寻之苦境,她等了吾上万年。当初答应她当大祭司万年后卸去职位,与她厮守,留苦境,若无事便不打算再回异诞之脉。时间到了,吾该兑现自己承诺,她等待得够久了。” 三千听了怔怔沉默了好半晌,才平复了一时沉凝不舍的心绪,出声问:“舅舅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鬼邪笑了笑,凝视她如实道:“七日后。到时候可要送吾。此消息吾先告诉了一,到时候再告诉其他。” 三千眸色一黯,定定看着他含着期待的眸子片刻,不由垂下了眸:“质辛大哥会允许吗?伯父当初留下的遗言让辅佐大哥,怎么可能离开?” 鬼邪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这就是布衣的用处了,他就是吾的最好替代之。有他,无吾也可。再加上还有、魑肆众多,足够了。” 说完,起身,平静看着她道:“现就开始吧,先随吾去荒神禁地外围,将其布造构局容纳心中。” 三千别无选择,只得点点头,起身化光随着他离开的方位紧追而去。这消息要不要告诉爹娘? 一日后黄昏,处理完异诞之脉诸事,也到了晚膳时辰,剑布衣刚要告辞离开,质辛一笑:“留下和吾一起用膳吧。回去梦王宫也只有一个。” 剑布衣淡淡笑了笑,也未拒绝,便和他边说事情边向大厅走去。无渊有事去双天宫,提前已告知不回来,会留双天宫用膳。 等膳食都上齐了,质辛端起碗刚要喝汤,募得想起一事,抬眸看向他叹息道:“有一件事吾吾忘了告诉。” 剑布衣一怔:“何事?” 质辛笑凝视他叹息道:“大祭司要易。吾已经答应了伯父的请求。明日便荒神禁地举行交接大典,王令不久前已交到伯父手中,一会儿便会由他亲自昭告各处。” 剑布衣诧异不解看他:“伯父怎会突然生了退位之意?” 质辛轻笑一声,将鬼邪写来的与告知三千相同的缘由说了一遍。 剑布衣听完怔然良久后才笑叹道:“伯父辛苦了,只是他这一离开,吾听他之意,该是永远都不打算回厉族了。” 质辛轻叹了一声,凝视他道:“倒也不是不回来。厉族若有大事,他还是会回来的。” 剑布衣沉默片刻后,关心问道:“伯父所选的接任者是谁?” 质辛放下手中碗,看着他一笑:“三千!” “三千?”剑布衣一怔,眸中笑意骤一窒,抓着竹箸的手指无意识一紧。 质辛不了解他心中之事,见他突然面色变化,诧异一怔,淡笑颔首:“是三千,如何?有何想法?” 剑布衣急恢复了平静,压下心底翻涌的复杂心绪,摇摇头平静一笑:“吾只是有些诧异。” 质辛轻笑一声:“三千虽小,但足以担此大任。和她共同倒溯时空,她之能为几何,该更了解。她做大祭司,吾很放心。” 剑布衣一时说厘不清心底到底翻涌的心绪是何,只能乘着质辛不注意时阖眸压了压,才睁眸平静轻点了点头:“确实。伯父也定安排好了来辅佐她。” 质辛见两只顾着说话,急笑道:“快用膳吧。” 剑布衣淡笑点了点头,才舀起一勺汤入唇。 双天宫,晚膳过后,厉儿和佛儿告别离开,昙儿等殿门关闭后,便转身向已经紧闭的主卧房中走去,见天之佛负手平静立窗户前,含笑常松了一口气:“娘!终于不用伪装了!” 天之佛闻声回眸,见她如释重负的神色,温柔一笑:“以前帮着爹伪装骗吾时,也未见抱怨。” 昙儿一噎,不好意思笑笑,走近她身边,顺着她方才从窗户望出的方位望去,狐疑好奇问:“娘看什么?” 天之佛微动步子,让出了她所站的位置,让昙儿移过来:“只有吾这个位置能看到。” 昙儿换好位置,好奇看她温润的眸子一眼,又再次望去。 黄昏绯红的缭绕云气中,一道一道异光穿透云霄,璀璨夺目,源头皇极七行宫高耸入云,异光下泛着沉稳巍峨之光。 昙儿本还好奇欢喜的眸子一凝,定定看了皇极七行宫半晌,才压下心底涩然,挤出丝淡笑,收回视线看向天之佛,轻挽住了她的胳膊:“娘是看皇极七行宫,还是看爹,亦或是回忆?” 天之佛对上她狡黠的眸光,轻摇头笑叹一声:“自然是爹。们现所站的地方,是吾和他最爱站之处,他言皇极七行宫此时风景是最美之刻。吾自然不能错过。” 昙儿募得皱了眉头,撇撇嘴笑语:“们居然藏私!有这样的好景也不告诉们。” 天之佛笑抬手按她手背上,转眸又望出窗外,平静缓慢道:“那时吾这里是爹,的位置是吾,吾也像今日般搀着他的胳膊观景。” 昙儿闻言眸色死死一撑,才压下酸涩,好奇笑问道:“娘和爹为何不出去站殿前看,那样看得更清楚?” 天之佛听了一笑,回眸对上她的视线:“吾当初也问过爹这个问题。” 昙儿眸色一亮:“爹如何回答的?” 天之佛笑道:“这里看着风景更好,他喜欢站这里看。” 昙儿不相信皱眉:“原因是喜欢?” 天之佛颔首回忆淡笑:“虽然他如此说,吾却还是刻意离开这里,站殿外看了一次,各领风骚罢了。” 昙儿闻言倏然放开了她的胳膊笑道:“吾出去看看。” 说完便离开,过了片刻后又匆匆便重新返回了卧房,笑看向天之佛:“娘说的对。” 天之佛却是轻叹一声,温柔抬手一抚她的发丝:“吾现觉得爹说的对,这里的风景确实比外面更好些。” 昙儿见她如此分明是想念天之厉,心头酸涩,袖袍中手指一紧,死死压下喉间哽窒,挽紧了她的胳膊,良久后,才抬眸凝视她,平静淡笑出声:“可有发现自己的很多习惯都越来越像爹了?” 天之佛微怔,诧异笑问:“是吗?” 昙儿不假思索点点头:“包括用膳时拿竹箸的手形,舀汤的动作,说话时的语调……” 天之佛闻言恍然明白,轻笑一声:“像也无妨。” 说完想起了什么,笑着继续道:“厉儿和佛儿今日诧异盯着吾,可是因为吾说话那一刹那像爹的缘故?” 昙儿露出丝淡笑,点了点头:“若非是娘的声音,们都还以为是爹!” 天之佛笑叹一声,却是未再说话,转而凝眸,一眨不眨得凝望着夕阳下的皇极七行宫。 昙儿晓得她现心绪波动,暗叹心疼,只能搀紧了她的胳膊,不再说话,静静陪伴着她。 良久后,夕阳落山,夜幕降临,皇极七行宫隐入黑暗中,卧房内的二也站一片黑夜中。 昙儿见天之佛不燃晶石,只好翻掌一凝功,嗖然一声一团芒光飞射向床旁的灯柱前,亮了内中的晶石,整个卧房霎时亮如白昼。 天之佛这才回神收回视线,看着昙儿想起了什么,凝眸道:“吾想改变主意。” 昙儿怔了一怔,“关于什么?” 天之佛一笑,拉着她向不远处的桌边走去,坐下:“那日商量之事,不必直接告诉质辛他们吾的情况真相。” 昙儿不解,紧眸凝视她问道:“娘打算如何?” 天之佛对上她的视线,笑叹一声:“日后再相见,吾用没有失忆的模样对待们,便会不言自明。” 昙儿一怔后,露出丝浅浅笑意猜测道:“娘想给他们惊喜吗?” 天之佛笑了笑,凝视她温和道:“觉得会是惊喜?” 昙儿听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结结巴巴道:“可……可能先是惊吓,接着是欢喜,然后便是担忧。” 天之佛看着她笑叹一声:“吾再斟酌一下,时机到了再说。”缎君衡接下来该是为救鬼邪,不知需要多少时日,他们彻底安然无恙前,她这里不起波澜为好。鬼邪安然,天之厉也才能了无遗憾,她该亲眼替他见证他布排了近二十年计策的结局。 昙儿未看出她心思变化,笑点了点头:“那吾就再多伪装些时日。” 第二日黄昏,除了天之佛,异诞之脉所有都去了荒神禁地参与大祭司交替大典,用了半个时辰,顺利交接完毕,直到一声声众祭司见礼声响起,才算礼毕,三千正式入主神殿。 夜色降临后,三千替换下了神圣祭司之袍,穿着平日蓝纱罩衫,去了鬼邪房中:“舅舅!” 正坐桌边的鬼邪抬眸,伸手示意她坐到桌边来:“吾要嘱咐一件事。” 三千狐疑走近坐下:“舅舅说吧!” 鬼邪将倒好的茶水递到她身前,凝视她道:“缎君衡身有沉年痼疾,此事无知晓,从明日卯时开始,吾要为他治疗此病,闭关五日。不得让任何打扰。若有询问,就说等们出关后再言。” 三千未料到是如此,诧异怔了一怔后,颔首:“舅舅放心,知道怎么做。” 缎君衡寝殿,黑色十九和魅生哄着他们的女儿睡了后,才一同去了书房。“义父,找们?” “坐吧!”缎君衡回眸看了他们二一眼,收回视线继续将拉了一半的暗格打开,取出其中的一个密盒,端着走到书桌前打开,一股浓重从未闻过的清雅香气霎时逸散开来。 黑色十九和魅生见他动静,眸色诧异一凝:“义父要做什么?” 缎君衡看看密盒中利用万花之蕊和长生之物合炼的药,一凝双眸,又吱呀轻盖上,抬眸看向二道:“准备东西,明日开始给鬼邪治病。” 黑色十九和魅生剑布衣和三千回来后,听他提起过鬼邪之事,眸色一时凝肃:“义父想要们做什么?” 缎君衡见他们突然担忧,淡淡笑了笑:“吾告知们一声而已,省得日后不见了吾着急。” 黑色十九皱眉:“不见?怎么会不见?” 缎君衡笑笑:“吾不能确定需多少日可将她治好,但必定多于五日,们耐心等待吾归来。吾和她接下来会闭关,与外界隔绝。若是五日后有寻到这里问吾和鬼邪的情况,便告诉他吾方才所言。” 黑色十九和魅生见他胸有成竹之色,也不担心,凝眸点了点头:“嗯。” 缎君衡说完后又想到了什么,笑意微顿后,凝视二道:“这些时日们整饬宰相殿,吾的事情完成后,宰相殿也该添位宰相夫了。” “什么?”黑色十九和魅生不料他突然说此,一震瞪大了眼睛,“宰相夫?” 缎君衡见他们不可置信的神色,微皱眉狐疑笑了笑,问道:“有何问题?” 黑色十九和魅生对视一眼,好半晌才从震惊中回神,难以置信道:“要娶谁?”天之厉下葬后,他告诉了他们他和鬼邪的真正关系。只是这许多年来从未见他和什么其他女子来往过,这宰相夫要从何而来?总不可能凭空掉下来一个! 缎君衡手指摩挲着密盒,凝视二淡笑一声:“时机一到,们自然就知道了,吾现不会说也不能说。” 黑色十九和魅生见他说话时眸中流露出的,从未曾出现过的神色,暗暗不可置信对视一眼,出声道:“义父放心去治病,殿内诸事们会处理妥当的。若是无他事,们先离开,不打扰义父做准备了。” “去吧。”缎君衡笑点了点头。 次日,天色乍明,距离卯时还有两刻时,缎君衡到了荒神禁地神殿后殿。 “门开着,进来吧。” 缎君衡刚停步殿门前,听此声,眸色一凝,便推开了殿门,见鬼邪正坐桌边浅斟慢饮,褪下了祭司白袍,一身浅紫色锦袍,自有一股别样风致,笑了笑道:“潇洒俊逸,风华无俦,看来卸下大祭司之职,让轻松不少。” 鬼邪一笑,将斟满的茶杯推向一张空座椅前:“治好的病后,便可是彻底轻松了。” 说着站起,眼神示意他笑道:“喝完此杯。” 缎君衡淡笑走近桌边,照她的话端起茶杯,感觉温度正好,仰头一饮,放回桌上:“走吧!” 鬼邪转身向殿内西面的墙壁走去,右掌掌心凝功一扫,同时飞出一滴指尖鲜血,坚实厚重的墙壁竟自化作了一团虚雾,随即转眸看向旁边的缎君衡笑道:“吾与提过的地方就是这里。” 说完不假思索迈步进入,缎君衡凝眸一扫周遭雾气,若有所思一凝眸光,才紧随进去。 二身影刚消失,虚雾便瞬间凝固,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 虚雾之后的密室内,一张方形纯白兽毯铺正中央地上,一丈见方,东南西北四角各摆放一张低矮案几,案几上各放着一个香炉,缭绕而起四缕香味各异的烟气。 二走到兽毯边缘站住,缎君衡看着眼前一切,转眸看向身旁的鬼邪笑问:“打算如何为吾治病?” 鬼邪脱下了鞋履踏上兽毯,才回眸笑看他:“那四顶香炉中之香,是吾亲制,特为打通筋脉之用,可以减少自身功力损耗,现只能说这么多。随后过程治病开始便能知晓。” 缎君衡微怔后,叹息一声,脱了鞋履,笑道:“不论结果如何,吾想对一切了如指掌,方能稍减心中惶惶。” 鬼邪笑摇摇头,凝视他:“吾治病之习惯,不愿晓得任何吾之办法。该信任吾。” 缎君衡轻笑一声,也不再要求,平静看着她颔首道:“开始吧,吾要做什么?” 鬼邪掌心一翻,化出一颗带着血腥味的绿色药丸,放他面前笑道:“先将它嚼碎服下。” 缎君衡拿起放入口中,缓慢嚼着,微皱眉忽略了那股浓重的血腥气,艰难咽了下去。 鬼邪又化出另一颗红色药丸,递给他:“和方才一样。” 这颗是带着浓浓的甘甜香味,缎君衡咽下去后,唇齿间只剩下了这股甘甜,方才的血腥气一丝不存。 鬼邪见他眉心舒展开后,上下打量了他全身一番,抱臂一笑:“现该脱衣物了!” 226 治病思念 第二百二十六章 缎君衡点了点头,抬手淡然自若地解着,不一会儿脱下外袍叠好放脚边,起身时不见鬼邪说停,便回手按中衣处继续解着衣间系带,直到中衣也叠好放了脚边,只剩下贴身的里衣. 鬼邪才轻声一笑,等他站起欲要解里衣衣带时,走近出声:"里衣留着吧." 缎君衡抬眸看她平静自若道:"接下来呢?" "盘膝坐下." 缎君衡轻敛里衣照做. 鬼邪笑眸瞬恢复认真,当即亦坐下,直面他,翻掌化出几根银针,便是妶幽离开前留给她之物,嗖嗖几声,飞针入他周身几处大穴,凝视他道:"吾几针封闭周身血脉,将体内生死之脏器间气血分开.此需要一日,这一日内不可乱动一分一毫." 缎君衡对上他认真肃然的双眸,轻嗯一声后阖住了双眸. 片刻后,见他头上已冒出了些许带着热气的绿雾,鬼邪眸色一凝,越发肃重,不敢大意注意着他一点一滴的变化,这一日是后续成功之基. 等待中,日移时换,荒神禁地外的日影已经由西向东,长变成短,短又变成长,密室内隔绝内外,却并感觉不到,只有燃烧的药香味到了既定的时间发生着它该有的变化. 夜幕降临到达戌时时,一直凝注缎君衡情况的鬼邪才微动胳膊,出声告知:"八个时辰了,还有四个时辰."血脉彻底阻隔移转该快成了. 缎君衡轻嗯一声,坐着一动不动,阖住的眸平静,似入禅定,并无任何不适,只是额上还渗着一滴滴热汗,头上散出的绿雾已经比一开始少了许多. 第二日卯时时,见银针纳藏之功力封锁经脉顺利而成.鬼邪眸色一凝,当即双掌凝功,蓄起两团熊熊火焰,一掌击向他左腹部,一掌击向他右腹部. 火焰并未燃起里衣,只处身瞬间,一丝一丝缓缓渗透缎君衡的皮肤进入奇经八脉.被打入体内变软如水的银针受着火焰之力牵引,开始慢慢经脉内流动,向着痼疾所位置而去. 缎君衡面色突然白了白,还曾平展的眉心紧蹙,纵如此,身子却是听从了鬼邪之言挺立,一动不曾动. 鬼邪见他如此面色,凝眸告知:"这一疗程,会有万蚁钻心之痒痛,同样需要一日,若忍受不住,便出声,吾可以功力暂时阻断之痛感筋脉,但是如此,吾功力两分,银针之速会减慢穿行,便须要多加一日." 缎君衡闻言仅缓慢张开了双眸,平静看了她一眼,唇未动,又沉默阖住. 鬼邪晓得他此意是能忍住,眸光一凝,又继续提运内元之功,掌心火焰源源不绝地渗透而入.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日去月升,月落日升,无声无息间又过了一日. 第三日卯时时,流动如水的银针全部都到了痼疾所,时候已到,鬼邪一掌继续灌注火焰之气,一掌收功转而凌空挥出一道倒卷之力,哐当哐当四声,四座案几上的香炉炉盖落地,已经彻底燃化的四色香灰骤聚于空,直接被他吸入掌心,鬼邪此次提运了元厉厉元之力融炼香灰,雄浑之力起,香灰顿化为烟气,一缕一缕的殊异香气顷刻弥漫二之间. 就此时,缎君衡突然睁开了双眸,苍白着面色一动不动注视着鬼邪已经耗损了真气的面容变化. 鬼邪见他如此神色,满是冷汗发白的脸上露出丝淡淡笑容:"吾要开始用药了!"说完眸色一肃,翻掌便要将她掌心炼化而成的一团烟气向他腹部脐下三寸送去. 药力触及瞬间,掌心处却突来一股雄浑浩然真气相抵,嗖嗖几声,已经要等待药力进入治病的银针,竟从缎君衡体内直穿而出. "做什么?"鬼邪一震,急收药力于掌,厉色刷的射向缎君衡:"疯了!吾若收功不及,必重伤!"他这一动,要想治病还须重新开始! 缎君衡却是不放心上,平静凝视她道:"再次感受一下吾之痼疾."袖中双掌已经开始暗提灵力. 鬼邪气皱了眉,挂心他之病,却不知他为何突然异常如此,只能另一掌中火焰暂收,顿聚祭司之力去探.难道是出了变故?他并非莽撞之. 片刻后,不可置信的真相却是,以前感受到的阻滞和病况根本没有,气血顺畅,难道他一直都是骗她?鬼邪眸色震惊一变,骤冷厉沉怒直看向他:"没有病!" 话音刚落,这一番心神变动再加上前两日功力耗竭,喉间一腥,竟然引发体内她用功力压制的衰死之症,鬼邪急转身,噗的一声冲地呕出了一口已经死气森森的黑血,面上的青白之色霎时加重. 刚要回身,背后竟然一掌携利风而至,鬼邪眸色骤变,当即要蓄功回档,却是彭得一声,背心中掌,一股夹杂着天之厉招式的雄浑灵力陡然从背心逸散,瞬间禁制住了她的身子. 鬼邪周身动弹不得,前两日为他治病已经耗损了半数真元,若非如此,方才也不会那般轻易被他制住,想不通这突然的变化究竟为何,眸色厉怒却不能转身,只能怒吼一声:"缎君衡!要做什么.[,!]?" 怒声回荡密室中震耳欲聋半晌,直到消散亦无回答. 缎君衡彻底将她身子禁制住后,才翻掌收功. 紫色灵气却依然夹杂着黑色闇气,旋绕半趴白色兽毯上的鬼邪身上. 缎君衡微动身子站起,走到她面前,跪坐下,不看向她冷傲却已恢复平静冷意利射他的眸光,一手轻抱她的腰身,一手轻托她肩头,配合一动,将她平放了白色兽毯上. 鬼邪一动不能动,见他竟开始解着她的衣裳,双眸越发冷怒瞪着缎君衡:"到底做什么?住手!" 缎君衡对上她绷紧怒气腾腾的双眸,轻叹一声:"吾给治病.莫再动气,的功力已经无法压制体内死气."说罢收回视线,缓动手指解开了她的外袍,露出了里面的中衣和里衣. 鬼邪见他已经快要把中衣解开,身上本就有那时劫尘生子时的沉疴,再加方才自耗元功,衰死之症骤席,急怒攻心,胸口一紧,募得又呕出些黑血,已顾不得什么,怒声道:"缎君衡,住手!到底再做什么?" 话音落下,中衣亦离体,散开身子两侧,缎君衡看看她剧烈起伏的胸口,微动眸对上了她的面容,青白的面上因怒气而多了丝不正常的红晕,轻叹一声:"治好的病后,吾再详细告诉.现容不得耽搁." 鬼邪闻言更能怒:"吾何来之病,立刻解开吾的禁制!" 缎君衡正解里衣的手一顿,凝眸看了她一眼:"到今日还要隐瞒吾吗?那次让吾探得的一半病情,已足够说明.另一半,吾费尽心机加上天之厉的密信中所言才又暗中探出.要去苦境,不是为了什么女子,骗得了其他,骗不了吾,想过十几天后死苦境,死一个无可知的地方." 鬼邪未曾料得他竟然说出了所有,面上怒气微有瞬间窒住,随即又一皱眉冷厉道:"胡言乱语!" 缎君衡静静望进她强撑的眸底,手指开始继续解着里衣最后一根衣带."吾会救!的病能治好!"话音落后,里衣瞬间散向两侧, 鬼邪见沉幽的眸色微泛起丝从未有过的涟漪,肌肤上亦传来了他指尖轻抚的温热之意,似是明白了什么,冷厉的面色一僵,心头一直暗藏的心绪复杂涌起,骤皱紧了眉头,直直凝沉看着他:"住手!" 缎君衡对上她突然复杂波动的眸子,第一次冷了眸色:"不能死,吾也不会允许死!" 鬼邪见他眸色竟然是,震了一震,复杂的心绪间淡淡涌出死从未有过的欣悦,却是瞬间变了成浓浓的酸涩,一直冷厉的面色突然散去,恢复了平静,苦笑一声,凝视他平静道:"们两个这是做什么?吾是男子,吾已经当了数万年男子,缎君衡." 说完骤阖了眸,避开他的视线,歪头撇向另一侧,压抑着心头翻涌的波澜,暗沉淡淡出声:"吾之病,必死无疑.吾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法子救吾,但没必要像现如此.不必枉费心机了,没有用的,吾不想死还要欠情,吾……唔……" 唇突然被堵住,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鬼邪身子一僵,刷的睁开了眼,僵直瞪着不知何时躺她身侧的缎君衡. 缎君衡见她如此惊慌之色,沉凝的眸中闪过丝微不可见的情意,她还未反应过来时,已经抱住她,压了身下,以唇轻吻着.一手按她胸口缠紧的绷带,凝功一动,刺啦一声,瞬间全部成了碎片,散落她并无像女子般身形的胸口. 鬼邪面色突然白了白,眸色一瞬间又变成了化不开的寒冰. 缎君衡晓得她是以此掩饰心底自卑情绪,眸色一凝,放开了她僵冷的唇,翻身穿着散开的里衣坐起,鬼邪复杂心底仅有的一丝暖意因此瞬间成了寒冷苦涩一片,不愿也顾不得厘清,骤阖住了眸,压抑下了所有心绪. 缎君衡凝功化出药丸后,转眸见她阖眸周身毫无生气,已看出她所想,轻叹,俯身小心将她凌乱披散着衣物的身子抱起,让她轻靠他怀里,将取出的药丸放她唇边,凝视她青白冰冷的面容低语道:"吾不想听到说那邪,故而堵,方才离开是取药,吃下去.这是万花之蕊和长生之物融合了天之厉部分命力而成之物." "天之厉命力!"鬼邪听他解释完心神募得又好了些,却是听出他话中问题,刷的睁开了眸子,急看他问:"这是怎么回事?" 缎君衡乘机将遗入了她口中,一阖她的下颌.药沾着她舌,瞬间便化作了一股馨香雅致之香气直穿喉间和各处经脉,进入五脏六腑和周身各处. 几乎是一眨眼间,鬼邪本还青白的面色突然变得嫣红一片,周身苍白的肌肤竟开始泛起火红色泽,本要出声的急语却突成了一声难受的轻吟,不能动弹的身子却止不住的颤抖,意识竟开始不受控制的恍惚,竟有空白之征兆. 鬼邪急撑着睁大了双眸,焦急望着缎君衡,一咬舌尖,沙哑皱眉难受问了一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缎君衡看她如此,沉凝平静的眸中却是露出了从未她面前显露过的温柔,一手安抚地抱紧了她轻颤的身子,一手缓褪下她身上脱了一半的衣物,小心俯身抱着她躺了白色兽毯上,望进她绷紧急.[,!]色的眸中,轻抚着她的面颊叹道:"吾也吃了此药,接下来才是开始治病.一切都放心交给吾,该信任吾.现所有的疑问等身体无碍后,吾会解答.一言难以说清." 鬼邪见他眸中的安抚之意,只得暂压下了翻涌的诸多困惑.绷紧僵直的身子和面色不由慢慢散去,急凝的双眸突然有行惚看着他的眼睛,紧咬着唇要保持清醒的贝齿不知不觉松开. 缎君衡见她意识快要散尽,凝眸别无选择,只得俯首吻向了她双唇,当即落下褪去里衣的身子覆她身上,直接抵开她的□,寻到花心所,吻紧了她的唇,抱起她的身子紧紧搂怀中,将自己早已挺立的浊物抵她私密,吻紧了她的双唇,深深凝视着她的面容,强撑着急刺而入她体内.一丝带着死气的黑红霎时从二相接处缓缓流出. "嗯!"的一声痛吟,鬼邪意识消散瞬间,突被撕扯的疼痛钻心而刺又回复了一丝清醒,恍然定定看着身上缠绵之,竟是再也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缎君衡却是平静,凝视着她这最后一丝的清明,俯首安抚不自温柔笑吻着她的唇:"药力太快,吾只有如此才能让记住这一次.下次定不会这般了." 鬼邪本还无碍的眸底却是突然泛红,心头暖意醺然间不受控制流出了泪水,一眨眼对上他温柔凝视她的双眸,沙哑一笑:"为何不直接说这是吾想要的?了解吾的从来都是." 说着,意识又开始消散,鬼邪骤一咬唇,强撑恍惚凝望着他道:"吾若是没死,就当吾的大祭司夫君." 缎君衡却是一笑,不再说话,转唇吻向了她说完话后瞬间消散了意识阖住的双眸,轻叹一声,柔声说道:"已经不是大祭司了,只能做吾的宰相夫." 说完后,抬手将她不能动弹的双臂拿起搭肩上,搂住她越来越灼热的身子,唇一点一滴吻着她烧红的面颊各处,直到感觉她身子微微放松了,才开始缓慢轻动着身子. 一阵阵的黑气顷刻随着鬼邪逐渐烧红渗汗的身子开始逸散,几乎同时便被缎君衡身上因药力而加倍释放出的元阳雄浑命力,和放兽毯旁的水晶骷髅头中逸散的灵力一点一滴驱散. 随着时间流逝,密室中弥漫着的死气越来越重,药香味也随之同时加重,相互抗衡着.这正是该有的结果,只有这股死气全部从鬼邪身体内释放而出,才能发挥万花之蕊和长生之物的生机之效,让鬼邪体内已经坏死的各处慢慢恢复生机. 三日过后到了鬼邪所说的时间,本就担心的三千急匆匆便来了解情况,却不料敲了半晌门后无应答,推开殿门一看,空无一,怔了一怔:"舅舅说他们五日后就会回到后殿,怎么没?"她已经推迟了一上午的时间才来. 紧锁眉头房内站了半晌,三千募得一拍脑门,懊恼转身离开了后殿.她真是糊涂,那日怎么就没想到问问伯父是去哪里闭关!不然她也可以守着.再等等,若是过了今日,还不见舅舅和缎君衡,便去派告知十九他们一声. 一日后,缎君衡寝殿,一道白光从荒神禁地飞驰而至. 正坐大厅的黑色十九见是祭司,凝眸出声问道:"鬼邪和缎宰相有何消息?" 祭司微俯身道:"大祭司让吾来告知统领,鬼邪还为宰相治病中,让们放心,一有他们无恙的消息,大祭司会即刻派告知." 果然如义父所料,黑色十九眸色轻嗯一声后,起身走近祭司,将缎君衡早已经准备好的信交给他:"将此信带回去给大祭司,说她看后自明,让她安心等待义父和她舅父出来." 祭司一怔,这怎么两面话语不像是一回事,不知他话何意,只领命:"是!" 荒神禁地神殿,三千接过祭司带回的信,狐疑不解展开,一字一字细细看去. 半晌后,看完了最后一个字,三千整个不可置信僵了当场,一双蓝眸瞪得溜圆,愕然傻愣愣地盯着信纸.舅……舅舅竟……竟不是舅舅!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舅舅怎么可能不是舅舅? 良久后,三千才压下满心的震惊错愕,急收起了信,按照缎君衡信中所指示去做.疑问到时候才说.她先不告诉任何. "来!" "见过大祭司!" 三千看着眼前刚要下令,眉心一皱,想了想,骤又摆了摆手:"下去吧."还是她亲自去做才能放心. 两日后中午,双天宫,昙儿从荒神禁地回来后直奔卧房而去,见天之佛背对她坐着不知道做什么,紧闭房门后,双眸笑意一凝,急步走近抱住了她的肩道:"娘!吾已经打探好伯父和义父的消息了!" 刚说完,这才注意到她手中之物,笑眸募得一窒,胸口憋闷间只能急压了压涩胀,才又露出笑,伸手轻抚向天之佛正擦拭的天之厉的玉石像:"吾是现说,还是等娘擦拭完再说?" 天之佛这才从回忆恍然中回神,急抬手轻擦过眼角不知何时掉落的泪,收起了眸底思念,轻将天之厉玉石像小心放进木匣中她的玉石像旁,回眸看她温柔道:"说吧,吾一会儿再擦拭." ·u.[,!][本章ok]全文字,无弹窗!认准我们的网址 (无弹窗.) 227 楼至真相 第二百二十七章 昙儿闻言放开了她的脖子,转身走到她旁边坐下,凝视她道:“伯父已经安然无恙。正卧床调养中,义父照顾他。”若非娘告知她诸事,她当真到今日还蒙鼓中。那日爹将他们和伯父一同遣出,该就是暗中嘱咐义父此事。 天之佛挂虑的心神一松,凝视她道:“如此便好。爹可以安心了。” 昙儿一怔,面上笑意才又露出,点了点头:“嗯。” 说完起身,笑道:“吾去找佛儿有一事,先不陪着娘了!” 天之佛轻笑颔首:“去吧!” 昙儿走到卧房门边,就开门的刹那,不由又回头凝望了一眼天之佛,见她小心拿出天之厉的玉石像继续细细擦拭着,涩笑一凝双眸,才收回视线,离开了房间。娘现该是想和爹单独待着的,她还是不留下打扰他们了。 房内,天之佛平静凝视着玉石像,以手指轻轻梳理着上面的黑色发丝,一指轻抚过天之厉石像凝情深沉的眉眼,突然笑了笑叹息出声:“若还活着,便依然还是这个模样,一丝都不会变。不会像那日般……” 说着话音一哑,嘴角募失了控制一颤,微微一抿,啪的一声,骤有一滴泪水打了玉石像上,天之佛垂眸怔怔看着泪滴顺着石像面颊滑落,半晌后紧凝了眸,涩叹一声才沉黯道:“说过不会像吾那时一样,可如今与吾又有何区别?一千年,吾等一千年,等那渺茫熹微的希望实现。该知吾宁可拥有记忆等待这一千年,也不愿忘了,可还是狠下了心,天之厉!” 边完后天之佛才黯然一叹,又转身拿起了放桌边的绸缎,放玉石像上轻柔拭着上面的泪迹。 两日后,从荒神禁地突然传出了令所有不可置信的消息,所有听后都傻愣了当场,接下来几日后殿霎时来如涌,一定要亲耳听消息真假。 从早直到黄昏,打发了一波又一波的,缎君衡终于能歇会儿了,可惜刚坐下,还未坐热凳子,殿门又吱呀一响,两道身影便不请自入,一声戏谑声紧接着响起。 “缎君衡!哦,不,改叫大姐夫!” “劫尘,咎殃!” 缎君衡苦笑一声,回眸起身看向进来的二,轻叹一声道:“鬼邪还未醒。” 劫尘温和轻颔首,已自向床边走去,想要再看看观鬼邪情况。这数万年,她竟然一直不知道兄长是个女子! 咎殃蓝眸一扫远处帘帷遮挡的床谈,压低声音沉沉一笑,直接走近他,抬手一搭他的肩膀,贴近他耳边闪烁着双眸揶揄道:“可真是真不露相,露相不简单。昨日说过后,吾仔细回去想了想,含糊其辞处,难道是指们这七八日闭关当真都这个那个?”说完眼神满是戏谑亮色。 缎君衡嘴角一抽,抬手按他胳膊上拉下了他的胳膊,轻咳一声,看他道:“多想了,不可误会。” 咎殃见他不肯说,还否认得极快,蓝眸中笑意顿时更甚,无奈感慨道:“既然不是,那说说到底们里面做了什么?若不说,吾总是控制不住想多想啊!” 话音刚落,一声不该出现的声音突然出现,“咎殃!” 咎殃眸中笑意一僵,急快散去戏谑,放过了缎君衡向床边转去,见不知何时醒来的鬼邪,静坐靠床边,双眸依然是大祭司时的精明冷静之色,身子不由抖了抖,急抬手摸摸鼻子,笑呵呵尴尬道:“兄……呃,大姐!醒了啊!” 鬼邪面无表情轻“嗯”一声,也没看就咎殃旁边站的缎君衡便收回了视线,看向眸色自责带笑的劫尘,轻叹一声,凝眸换成了属于她自己的女子声音:“无缘无故为何自责?” 劫尘收起了笑意,静静看着她披散发丝的模样,半晌后才出声:“为何连吾也隐瞒?的真实声音原来是如此绵柔低徊。比吾的锐利要柔和许多。” 鬼邪闻言突然笑了笑,抬手轻按她手背上,“是兄长还是大姐对并无区别。吾依然都疼爱这个妹妹。吾依然都是鬼邪,并无必要。更不必自责未曾发现吾的真实身份。吾是鬼邪,不是什么都能看到真相。” 劫尘听了眸光一凝,叹息道:“想让吾以后叫什么?兄长,还是大姐?” 鬼邪一笑,启唇刚要习惯性说兄长,骤又一顿,闪了闪双眸,淡笑凝视她:“随吧,想如何便如何。” 劫尘眸光若有所思一闪,余光暗暗扫过和咎殃说话的缎君衡,又收回淡淡露出丝笑:“那就大姐吧,日后该改穿女子衣物了,吾若还叫兄长,有些怪异。” 鬼邪不置可否,仅笑了笑:“随!” 话音刚落,殿门突然又是吱呀一声,咎殃和缎君衡顿音,诧异一凝眸色,骤随即转眸望去。 “天之佛!” 鬼邪和劫尘骤也停下了声音,下意识望向门边,一怔:“天之佛!” 话音落后,整个房间霎时陷入了一片莫名的诡异寂静。 天之佛站门边,凝眸一一扫过四平静的眸子,最后定了鬼邪身上,抬步直直向她走去。 咎殃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只怔愣走向门边关闭了她未关的殿门。大嫂难道是来关心大姐的?可这好像不该是现的她会做的事情。 缎君衡静静看着她动静,眸光不由一凝,眉心微皱了皱。她这周身的气息怎么有些古怪?这种平和带着丝温润,不该出现的她身上。 天之佛直走到床边才停下,对上鬼邪平静的眸子,凝视她问:“现身子感觉如何?” 鬼邪闻言一凝眸色,静静对上她的视线,一直不回答,片刻后轻蹙了眉心又松开,紧凝盯着她突然问了一句:“从双天宫刻意来问吾病情?“ 天之佛颔首平静道:“是!” 劫尘霎时怔了眸色,起身站起,若有所思走向桌边的缎君衡和咎殃旁边,暗和他们一对视,她怎么会做出这些事?被更改记忆后她对他们这些避之唯恐不及。 天之佛说完后,坐了床边,凝眸细细打量着鬼邪周身上下。 鬼邪不说话,敛着心神,凝眸平静任由她看。 缎君衡、咎殃和劫尘面面相觑,一动不动注意着天之佛这诸多异常举动。 良久后,天之佛收回视线,转而望进鬼邪眸中,突然出声道:“是不是很诧异吾现举动?” 鬼邪不料她说了出来,一凝眸色,若有所思点了点头:“确实。” 天之佛闻言扫过一言不发的缎君衡、咎殃和劫尘,才又再次看向她,淡淡道:“若是没被们更改记忆的天之佛,做出方才举动,可还有诧异?” 一声平静之语,却是瞬间激起了千层惊涛骇浪。 鬼邪、缎君衡、咎殃和劫尘从未料到过此种情形,怔了一怔后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面色骤变,满眼震惊骇然。仍然是不愿相信瞬间想到的情况,她这是什么意思? 天之佛看出鬼邪眸中抗拒紧绷,转眸看向了三继续道:“若是吾一直都没有失忆,们还会觉得吾不该来关心鬼邪身体吗?” “现吾为自己,亦为天之厉来,他布排了二十年的局,吾这个做妻子的该替他亲眼见证。” 话音落后,咎殃和劫尘才彻底散去了心底仅存的一丝怀疑,想着这几个月来她一直都是他们和天之厉面前伪装,心头骤涩,面色不受控制的白了白,僵直着双眸急唤了声:“大嫂!” 天之佛恍若未闻,静静凝视着他们继续道:“鬼邪死症终于治愈,再不会有死亡之险,们大哥该能安心了。他死前最不放心的该就是这件,他看不到,吾看到也是一样的。” 缎君衡绷紧着面色,震惊几步走近她,难以置信一把扣住了她左手腕,床上的鬼邪亦几乎同时伸出了手,锁住她右手腕,双眸圆睁紧凝着她。 天之佛见他们如此,平静一凝眸光,也不动,任由他们把着。 片刻后,二紧皱着眉头收回了手。 劫尘和咎殃也顾不得许多,急问:“怎么回事?” 缎君衡怔怔看着天之佛,半晌后缓缓收起了震惊神色,不管愿不愿意都必须面对此真相,他们的手段失效了,或者根本就从来没有起过作用,一直都是天之佛伪装,她骗过了他们所有。她到底知道些什么? “她体内没有丝毫药力!” 劫尘和咎殃怔住。 鬼邪好不容易从震惊中回神接受了此结果,紧锁眉头凝视平静的天之佛问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天之佛对上她的视线,沉涩笑叹了一声:“们何必要听天之厉之言抽改吾的记忆!” 咎殃和劫尘眸色一紧,缓步走近了床旁,立她身边,低语涩然道:“大哥的心思与当初去共命栖一般,如此而为,们如何能不配合!” 天之佛闻言摇头涩笑一声,袖袍中手指紧握成了拳,缓慢转眸定了缎君衡身上,怔然出声:“当初吾是必死无疑,他却还有一线生机,是不是,缎君衡?” 话音落下,劫尘和咎殃却是怔住,片刻反应过来她是何意思,骤震惊不可置信看向缎君衡急声道:“大嫂的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大哥真的,从未想到事情竟还会有如此转折,大嫂不会无缘无故说这句话!咎殃竟一瞬间红了眼睛,激动一把按住了缎君衡的肩膀紧揪住颤声道:“大嫂说的是不是真的?隐瞒了们什么?快说,大哥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缎君衡更未想到天之佛竟然会知晓此处,没有失去记忆已经让他惊骇,再加此,眸色陡然紧紧凝一起,深深看了天之佛一眼:“们都大意了,忘了曾经是与天之厉对战了一千年的天之佛……” 咎殃听得焦急,急一声打断了他的话:“什么天不天之佛,快点儿说大哥怎么样啊!” 缎君衡沉叹一声,抬手一按他的手,转眸看向强抑激动竟已惊喜有泪的咎殃,低沉复杂道:“吾和天之厉都不想们空欢喜一场。此事虽有希望,却是暗夜星光而已,希望微乎其微。吾和他都没有把握,连百分之一的希望都没有。” 咎殃眸底亮色一窒后,顿又凝聚而起希望,松开了他的肩膀,一抬手擦过已经控制不住流出泪水的眼睛,呵呵欢喜笑道:“无妨无妨,有一丝希望就足够了。要们做什么,吩咐就是。只要能维持这希望,让吾做什么都行。吾再也不问和大姐做了什么了。” 劫尘红眸中一闪而过丝泪光,急阖了阖眸压下,才又抬起凝向缎君衡:“咎殃所言极是。纵使希望后再失望,也无妨。姐夫,吾随时听命。” 缎君衡不料她突然叫了这么声,怔了一怔后,对上她信任的眸光轻颔首,沉叹一声:“吾本不想告诉们,只打算等一千年后的甲子年甲子月甲子时甲子日子时,若天之厉能化死为生,便再说出。若不能,便当此事从未有过。” 劫尘见天之佛眸底带泪,却面色平静听着缎君衡言语,走近从袖中取出了绢帕递到她手中关心低语:“大嫂擦擦吧!” 天之佛才发现自己又无意识流出了泪,微阖了阖眸,抬起绢帕轻拭,才又看向满眼担忧的劫尘温和笑摇了摇头:“吾无碍,莫担心。一丝希望已足够了。” 说完转向缎君衡凝眸平静道:“此事不算违背天之厉遗命,是吾迫说出,未来不论如何,都不必歉疚。” 缎君衡对上她坚毅果决的双眸,轻叹凝声道:“天之厉之事先暂且不言,吾想知道为何有记忆,为何会知道这么多事情。等说完,吾再详细说天之厉此事。” 咎殃闻言当即去搬了个座椅放到天之佛身后:“大嫂坐下说吧!” 天之佛笑看他一眼,颔首入座。 鬼邪欲要动动身子,坐得更舒服些,却终究是身子还虚弱,方才凝力为天之佛探脉已经耗费了许多力气,这一动,身子失了平衡,直往床上倒去。 缎君衡见到,急步走近,一把扶住了她:“小心!” 鬼邪轻叹了口气,这身子,抬眸看他摇摇头:“无碍!” 天之佛温和笑道:“缎君衡坐下扶着鬼邪一同听吧,不必忌讳。” 咎殃募得一笑,看向缎君衡:“大姐夫,们的事异诞之脉尽皆知,吾已经全部都说出去了,何必还扭扭捏捏,这可不像的作风。” 缎君衡微噎,无奈摇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坐下,将鬼邪扶着靠了他肩头,拉起薄被覆盖她腰腹间,又取了外袍披她身上,才凝向坐床尾的天之佛无力笑道:“请说吧。” 劫尘和咎殃则近步站她对面,直直凝视天之佛。 天之佛凝眸道:“此事从吾和天之厉送昙儿去龠胜明峦说起。”微顿后,随即便将那夜对昙儿说过的话重新对着四一说,却是省略了恢复记忆,功力溃散部分,生怕鬼邪和缎君衡抱愧。 四一言不发,凝眸静静听着。 许久后,卧房中的讲述声才停下,咎殃将从桌边端来的茶杯递到了天之佛手中。 天之佛淡笑接过,轻饮了一口,润润干涩的喉咙:“来龙去脉就是如此。” 缎君衡眉心微皱,挑出了其中她未言明处问道:“那是如何知晓天之厉尚有生机之事?” 天之佛叹了一声,凝视他道:“吾了解他,他若当真允许恨他的天之佛回转苦境,必然他死后便会放行,不会留下王令再留一千年。但是被更改记忆的天之佛却不会看出端倪,吾却看得出。” 说着垂眸压下涩然,淡淡温柔笑了笑,才又看向咎殃和劫尘:“们大哥自私得很,若是一千年后他化死为生,必然会言而无信撕毁王令,阻止被更改记忆的吾离开。” 咎殃听完,蓝眸一闪,却是噗嗤笑出了声,转向劫尘附她耳边低语:“大哥好手段也好自信,这是打算再让大嫂喜欢上他啊!他可是吃定了大嫂就一定会再喜欢他!” 声音虽低,可对功力高强的三而言,与直接咎殃对他们说没什么区别,听得一清二楚。 缎君衡和鬼邪眸底淡笑一闪而过,瞟了眼面色平静仅带平和笑意的天之佛,但做未听见。 咎殃说完满眼戏笑,劫尘也下意识看了眼天之佛,余光一扫咎殃无奈勾了勾唇。 天之佛见他们全部是诡异的笑容,一凝笑眸,淡淡瞥了眼咎殃,平和笑对四视线。如此便不会被他们窥破了,只是不知咎殃又说了些什么,或许是戏谑她和天之厉?若是她功力还,倒省下现这番猜测,也可闻之欢心一笑。咎殃总是能让轻松些。 片刻后,鬼邪凝眸问道:“便从此推测而出?” 天之佛颔首,平静看着她道:“为何不是两千年,或是五百年,偏偏是一千年,还有具体精确的大概日期,他之心思不难明白,生死便一千年后。这期间他能放心交代的唯有缎君衡,至于鬼邪,也是他诸多计划中力保安然的,自然不能告诉。从天之厉计划一开始,便他和缎君衡的合力算计中。到如今不需要吾细说,也该明白些什么了。” 鬼邪收回视线,看了眼面不改色的缎君衡,轻摇头叹笑又看向天之佛:“缎君衡和天之厉才是真正掌握全局的,吾以为自己是配合天之厉行事,实则和处境一般。吾竟不知他们早已埋下了这步棋,等着吾入瓮。” 缎君衡听她语带愤愤,又见劫尘和咎殃对治疗鬼邪之事挂心,想知晓来龙去脉,随即凝眸看着他们出声道:“鬼邪之症是先天而来,体内诸脏腑和身体最终会慢慢衰弱而陷入死境,若是任由病症如此缓慢发展,她必死无疑,到时候纵使有万花之蕊和长生之物也回天乏力。所以天之厉亦借倒溯之术,耗损她之功体,提早让病症急发,促使她提早面临衰死之境,比正常提早了五十年。树魁恰好以万花之蕊和长生之物下聘,吾亦研究出了长生之物功效,后探得她病体情况后,多方查看药典,再加上向树魁和花魁了解,才借用天之厉部分王厉命力征服此两灵物,融炼而成两丸生机之药。” 咎殃听了,不解狐疑出声:“把药服下便可以了!为何还要……” 未说完的话,所有都已会意,缎君衡轻叹看着他们继续道:“这是花魁和树魁嘱咐吾之言,万花之蕊是凝聚几百万年间万花阴元而成,长生之物是吸纳几百万年纯元阳力而就。自然之物,阴阳相会方能真正造就生机。吾所服是长生之物,鬼邪所服是万花之蕊。最后鬼邪为吾治的那两日病,已经耗损她之功体濒临极限,这便是治病时机。” 说着一顿,缎君衡转而凝向鬼邪道:“吾无病,许多事吾都模棱两可的处理,是吾习惯了中阴界的为事之法,也并非是什么大事,便无意澄清。没想到后来发生了诸事,无心插柳将此病利用进了计划,便一直到今日。” 鬼邪垂眸叹息一声,随即看着他露出丝淡淡笑容:“技不如罢了,愿赌服输。” 说完后,才想起其中还有一个关键之物,骤凝了眸色道:“天之厉的命力是怎么回事?他命力已经流失……” 天之佛闻言亦转眸看向了缎君衡。 缎君衡轻叹,如实道:“这些命力是他十多年前,中途不犯病时抽取出来的,专门为征服灵物之用。” 天之佛晓得他是特意说与她听,凝眸轻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鬼邪想起了什么,突然转眸盯着缎君衡道:“天之厉是如何知晓吾之病症的?此事根本无可晓。” 缎君衡凝视她道:“神后妶幽告知他的。包括此化死为生的办法亦是那次犯病荒神禁地,妶幽以灵力进入他脑识告知,但是希望很小。帝刹现仍然封印沉眠中。” 鬼邪闻言垂眸沉叹了一声:“该是伯父和他的女儿都依然封印中吧。” 缎君衡颔首:“是!” 天之佛听罢凝视缎君衡平静道:“若是天之厉死,他们是否便能解除封印?” 缎君衡不料她突出此言,微怔后,眸光一凝,出声:“若是天之厉活,封印亦即刻能除,所有安然无恙。” 天之佛晓得他安慰她之意,涩然笑了笑:“最好最坏,吾皆心中有数。不用刻意规避。” 劫尘红眸一凝,转向天之佛,出声变了话题:“大嫂没有被更改记忆之事,可要让众知晓?” 天之佛对上她的视线,轻叹了一声,颔首:“吾原本打算过些时日再谈,可惜缺了耐心,听到鬼邪无事便再也不愿等了。等鬼邪身体彻底康复后便说出吧。” 说着一顿,看向缎君衡和鬼邪凝眸道:“当初们骗昙儿两年后她身体会康复,可以继续孕育孩子,如今两年之期将近,实质是如何们清楚。此事该如何,再拟对策,吾恢复了也好处理些。” 缎君衡和鬼邪颔首:“嗯。” 天之佛说完后,饮完了杯中最后一丝茶水,才又看向缎君衡凝沉道:“化死为生之法是什么?” 劫尘、咎殃和鬼邪闻声,骤全转眸紧凝向了缎君衡。这也是他们刚要问之事。 228 天佛决定 第二百二十八章 缎君衡看了眼四迫不及待欲知之色,暗叹一声,最后凝天之佛身上:“办法很简单,只需将剑布衣从过去带回来的剑中太极之气,灌注进天之厉体内便可。剩下的事情就是等待,一千年后方知分晓。” 天之佛听了骤凝眸,微蹙眉心,似是想到了什么,直视他沉吟道:“太极之气?” 缎君衡颔首,凝眸道:“可还记得天之厉曾被培育之太极之气所伤?” 天之佛略一回忆,片刻后点了点头。 缎君衡继续道:“去共命栖自裁前以剑布衣之佩剑为容器,取出了重伤他的太极之气。太极之气本是天地原生时五种灵气,可灭生灵,亦自身有原始生化之能,这不必吾细说,亦深知。当初天之厉重伤后阻止取出,它一直他体内存留了许久,期间虽其害处被封印,但其原始灵力却并不受任何外力阻挡,早已与天之厉本身所蕴藉之命气相融相生……” 天之佛听到此处陡然明白,抬眸直凝他道:“天之厉命力耗竭,这融合了他命气的太极之气恰有生灵之能,妶幽的办法是要让太极之气彻底与天之厉融为一体,重塑命力。” “是!”缎君衡轻叹颔首:“但有个问题,太极之气本是克制他功体之物,且是五气之中, 首要克制之气。它对天之厉而言,可造生亦可致死。” 顿了顿,才一一看着众凝沉出声:“生之可能只有几万分之一而已。” 天之佛闻言眸光微窒后缓缓垂下,沉默怔然凝注着手中茶杯。 鬼邪皱紧了眉头。劫尘和咎殃眸色紧凝对视一眼。 卧房中一时寂静无声,只有众压抑凝重的呼吸声彼此交错。 良久后,天之佛抬起了双眸看向缎君衡平静道:“太极之气为吾所培育,其中生生克化精妙处,吾了如指掌。吾有办法能让这生机再多些,消减其中对天之厉损害处。随后将它给吾,吾来处理此事。” 缎君衡、鬼邪、劫尘和咎殃不料事情尚有此转机,怔了一怔后幕然惊喜:“当真可以?” 天之佛不假思索轻点了点头:“若是顺利,可完全剔除其中克制天之厉的不益处,仅留下造化生机之能。” 咎殃眸色震喜:“如此大哥化死为生是必然。” 缎君衡眸中虽带喜色,却转向咎殃叹息道:“如此而为生机只是多了,到一半而已。仍然有一半的可能是无法复生。” 咎殃怔住,皱眉道:“方才所言只说太极之气的克制坏处是难生之障碍,如今剔除,为何不是必然复生?” 缎君衡暗沉一叹,凝视他道:“此法本身并不一定能起作用。” 咎殃还曾希望满充的眸色一怔,一丝黯然闪过,随即垂下了眸,苦涩笑了笑。 天之佛却是平静起身凝视缎君衡道:“何时将太极之气放入天之厉体内?” 缎君衡见她突然有些情绪波动的神色,微凝眸缓慢道:“明年他之祭日。” 天之佛闻言骤抿紧了唇,恍然定定凝视着床边边缘,半晌后紧阖住了眸,压下心底翻涌的波澜,才低语哑声道:“是须他彻底成为一具阴尸吗?” 缎君衡见她侧脸微微泛出苍白之色,复杂黯叹一声,颔首道:“当初房内,吾用灵力将他散出的一口阴息封存了心口,到时将太极之气置入心口便可以触动此息。” 天之佛闻言缓缓睁开了眸,直直望进他眸中:“如何置入心口?” 缎君衡不知为何不敢再看她的视线,不由转眸扫过等待答案的鬼邪三,沉叹了一口气,低沉缓慢道:“开棺!”说着顿住了话音,阖眸难以再说下去。 咎殃见此,袖袍中手指一紧,压下了心底涩然,凝肃道:“说吧,是要怎么对大哥?” 劫尘手指握紧了佩剑,亦沉凝看着缎君衡道:“不必忌讳。” 缎君衡闻言良久后才睁开眸,凝向面色有些发白的天之佛,启唇缓缓道:“是……” 话音还未出,天之佛却突然转头避开他的视线,出声打断了他的话道:“不管做什么,到时都由吾亲自动手。天之厉有生机之事等祭日后再告诉众知晓。与鬼邪好生休息吧,最后这步骤改日去吾殿中,详细再言。” 说完,不由垂下眸轻叹了一声,转而将将手中茶杯递给了咎殃:“帮吾放回去吧。”随即转身一步一步向殿门外走去。 咎殃怔住,无意识伸手接过,才反应过来她突然中断不听答案离开,不由看了眼复杂凝望她背影的缎君衡、鬼邪和劫尘,压下心底难受,这才凝眸望去。 昏黄光线下,打开殿门离去的天之佛背影竟有些模糊虚无。 直到她消失视线中许久,一片寂静中四才收回了视线。 咎殃垂头走向桌边放下了茶杯,骤刻意咳嗽一声打破了这股窒息的凝静,当即抬眸直看向缎君衡,凝肃道:“大嫂伤于心不能现听,吾可以听。” 缎君衡看了眼同时凝向他的鬼邪和劫尘,沉叹一声:“是用布衣之剑……” 一字一字低沉回荡整个房中,半晌后终算落尽了最后一字,余音袅袅又过了很久才散去,房中重回寂静。 劫尘、咎殃、鬼邪抿紧了唇沉默,发白着面色凝沉看着缎君衡,眸中全部敛着一丝难言锥心难受的涩重。 缎君衡阖眸沉叹了一声:“这些,吾本是要自己动手的。如今天之佛,她知道了……” 咎殃紧皱了眉:“们说服她。谁都可以动手,但绝不能让她。到时她看到大哥尸首……”说着本善言辞的他却是喉间艰涩,瞬间词穷,不知该如何形容,只得一手握紧了身旁座椅,强迫自己出了口涩沉之气,继续道:“反正是不能让她动手,那个场面,吾连想都不愿想。” 缎君衡平复了心绪,沉叹睁开眸看向他:“这世上有谁能说服她?” 一问出,所有瞬间都静默了言语。 良久后,“大哥偶尔可以!” 咎殃抬起了眸扫过三,苦涩低沉出声。 缎君衡闻言看向他,叹息了一声缓慢出声:“是啊!” 话音落后,又是许久的沉寂。 劫尘看看面色现出疲累的鬼邪,一凝眸色,暂压下了心底波澜,转向缎君衡道:“吾和咎殃先回去了,和大姐好生休息。大嫂没有失去记忆宣布之事,和大姐不必费心,吾和咎殃处理便可。” 说完未再停留便和咎殃转身离开。 缎君衡目送二不见后,收回视线凝向鬼邪道:“还须继续休息,一个月后身体才能彻底复原。” 鬼邪对上他的视线轻叹一声:“这次吾会听的,尽快康复。既然活着,便该做些活该做的事情。” 缎君衡这才放心,扶着她躺下,掖好薄被后,凝视她平静道:“一千年后,让天之厉和天之佛为吾二主持婚事。” 鬼邪疲倦的面上微露出丝淡笑,随即阖住了眸,良久后才启唇缓慢道:“若帝祸一千年后能化死而生,吾便答应做的宰相夫。” 顿了顿,突然又睁开了眸,静静望进他眸底:“吾什么都可以答应,只要吾之弟他能活着。” 缎君衡抚她肩头的手一顿,微微一笑,点点头:“吾明白,睡吧!” 鬼邪这才阖住了眸,片刻后安心睡去。 缎君衡随即起身放下了方才勾起的帘帷,不由转眸望向了不久前天之佛坐过的座椅,半晌后,双眸一凝,翻掌化出了通体鲜红的碧血长风剑,一道道佛气隐隐剑身四周流动着。 静静看着良久,缎君衡才抬起另一手,轻轻一寸寸思索着抚过剑身,思量间,眉心无意识骤起,眸中不由凝起了一丝凝重。必须速给蕴果谛魂传信一封,有一事他必须弄清楚。天之佛是要用什么办法去除太极之气对天之厉的伤害之处。 此时的双天宫,早已经回去许久的天之佛一锁自己卧房中,当即指拈佛光急书一封只有她、天之厉和蕴果谛魂才能拦截的密信。 片刻后,信成化作一个透明的光气,天之佛骤佛功,转而点破指尖挥出一滴佛血渗入光气。 “龠胜明峦,蕴果谛魂。”光气受咒瞬间悄无声息消失了卧房中。 就此时,大厅内传来了昙儿带笑关心的嗓音:“娘,晚膳摆好了,出来吃吧!” “嗯!”天之佛一阖眸散去了内中的沉涩,才睁眸凝着丝平静走向门边,打开门,见昙儿正亲自摆着碗筷,当即向桌边走去,桌上比往日多了五副餐具,又到了每月他们一家聚食时,一笑道:“质辛,布衣、厉儿和佛儿可说了什么时辰过来?” 昙儿见她眸底想念,一笑:“再有一刻。” 说完,叹息了一声,放下最后一副碗筷,走近不由伸手抱了抱她:“娘快些宣布有记忆的消息,就不用这么忍着不见两个哥哥、弟弟和小妹了。” 天之佛笑看与她身量差不多的昙儿一眼,抬手轻拉开她恢复了冷清:“他们来了。坐下吧。” 昙儿不料他们早到了,会意收起眸中笑意,乖乖坐到了位置上。 片刻后,殿门吱呀一响,质辛、无渊、剑布衣、厉儿和佛儿一同出现了门口,如往常一般跨入殿内后,齐齐俯身对天之佛行了一礼才入座。 天之佛扫过他们五敛藏思念和关心的眸子,压下心底怜爱疼惜之意,平静一凝眸光,如往日般收回了视线,拿起竹箸淡淡道:“开膳吧!” “是,娘!”五一笑,等她先喝了一口汤后,这才各自拿起竹箸开始用膳。 五日后黄昏,龠胜明峦圣殿,斜晖瑟瑟静静洒殿内的白玉石地面上。 蕴果谛魂看完了手中异诞之脉来信,轻轻放下压桌上,许久后才凝眸一叹:“缎君衡,的信比她晚到了一个时辰,纵使不晚,吾也不可能告诉太极之气的真相。她决定的事,终究不可更改,更何况事关天之厉。知道了不过徒增们心中忧伤,没有其他任何益处。莫怪吾诳语。” 良久后,蕴果谛魂将信收起,从桌旁拿过一张佛签铺展,凝眸提笔蘸墨,砚台上微顿,略一思索,当即悬腕挥笔,一字一字认真回复。 五日后黄昏,荒神禁地后殿中,一道隐藏着佛力和控灵术灵力的光点飞驰而入。 缎君衡翻掌一收,光点顿他掌心变成了一封书信。 片刻后,熟睡中的鬼邪醒来,透过帘帷见他正读信,那日写信后第二日他便告诉了她,霎时清醒,一凝眸出声问:“蕴果谛魂如何回复?” 缎君衡这才发现她醒了,也正好看完,随即拿着信走到床边,递给她:“并无吾担心之事。会耗损些功力,事后让她调养一段时间便无碍了。” 鬼邪坐起身子,接过细细浏览过,眸色才一松:”如此便可以放心了。” 时光平静流逝,不知不觉中一个月逝去,鬼邪的身体彻底康复了,拒绝了三千让她留下之意,重新王宫内选了一处靠近宰相宫较近的宫殿,直接命为鬼邪宫,便从荒神禁地后殿搬出,正式让三千住进去。 三个月后一日深夜,皎月明亮,皇极七行宫,一道金色光影刚从其中密道出来,见约定好,站远处站月色下的两,腾空而落。 缎君衡翻掌化出碧血长风剑,走近刚落地的天之佛凝眸问道:“需要多少时日?” 天之佛接过,化光收起,意有所指看着他问道:“是否还要用此剑做其他事?” 缎君衡不解其意,凝眸摇了摇头:“并无,不过一直为吾所收而已。” 一直不说话的鬼邪若有所思抬眸,看向天之佛问道:“有何考虑?” 229 楼至培气 (猫扑中文)第二百二十九章 天之佛一凝双眸对上二视线,如实道:“去除太极之气中损伤处需要诸多时日,而且去除后,尚需要如那时混沌玄母中一般,以吾佛力蓄养,至少要一个半月,才能使其改变后的质体真正稳定下来,若缺少这环,便随时可能重回对天之厉克制之状。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缎君衡眸光暗暗一闪,这和蕴果谛魂信中所言一模一样,不假思索颔首道:“原来如此。那剑便交由保存,等到祭日时亲自带它到皇极七行宫便可。” 天之佛轻嗯一声,出声告辞便化光向双天宫而去。鬼邪和缎君衡目送她离开后,凝眸深深望了眼皇极七行宫,这才飞身化光返回住处。 天之佛回到双天宫后却是飞身落殿外,看了眼黑漆漆悄无声息的宏伟宫殿,恍然轻叹一声,良久后收回了视线,凝眸化光通过去往地下宫殿的暗隐之道,直接到了以前二住过的另一座双天宫。 低沉的吱呀声夜色中接连响起,一道火光自门口飞出,晶石霎时燃起,照亮了整个卧房。 天之佛站卧房门边,怔怔凝望着远处二共眠过的床榻,半晌后才缓步走近坐下,转眸看向床上曾经睡过的雌雄神兽双枕,一时恍然陷入回忆,无意识抬手轻轻摩挲着。 “五日,觉得这个时间是长是短?”。 “五日!怎会?吾只感觉睡了不到片刻!” “呵呵,吾吩咐咎殃他们事务用了半日,随后便回到这里坐床边一直守着,独自无事,与们的孩子交流一番,剩下的便是注意日升日落,一个时辰一个时辰数着。期间日升五次,月升五次,六十个时辰,分毫不差!至于跟孩子交流几次,吾倒是不记得了!” “说来听听,和孩子都说了些什么?” “自然是……” “是什么?怎么不说了?” “自然是吾和孩子的秘密,怎么可能告诉!” 天之佛恍惚看着双枕自言自语说完,涩红的眸一阖,不知何时蓄起的泪缓缓顺着面颊滑落,半晌后才睁眸,定定凝视着那时他曾坐过的地方,对着一片空气缓慢温柔道:“没想到时间过得如此快,那时吾才刚刚有了昙儿不久,大难不死与见面。” 说完后停了良久,天之佛微沉涩了嗓音,低语出声:“天之厉,吾到现都不知和昙儿到底说了什么秘密,事后竟一直都忘了再问……” 卧房内突然惊起一道耀眼红光,碧血长风剑夺目而现。 嗖然一声,天之佛压下心底沉涩,当机立断拔出紧握手中的剑,以指一拂通红散发着佛力的剑身,平静一凝泪眸,骤聚功于握着剑身的指尖。 利剑受力便哗得一声急飞凌空,刚过她头顶斜身停了半空。电光火石间,剑柄处一道恢弘佛力凝聚成光球控制,锐利的剑尖便直刺她心口而入,刺得一声,穿透胸口肌肤直穿心脏又从背心穿出,骇鲜血瞬间从心口流出,染红了她胸前背心的所有衣物。 整个卧房内顷刻血光夹杂着佛光冲天而起。 天之佛泪眸平静凝视着刺入心口的剑,见还不足,抬起手指平静抓紧剑柄,又继续刺进几寸,苍白得面色上这才露出丝放心,随即松了手,垂眸静静凝视着剑刃和心口流出的鲜血,一滴滴地坠落床榻上。 良久后,见剑身上盘踞不动的太极之气终于急速流转,开始一丝丝进入她的心脏,天之佛苍白地面色上露出丝浅浅放心淡笑,突然气息有些不稳,急抬手凝功控制住剑身,沉沉咳嗽了几声。强撑的意识终究到了极致,一瞬迷离,最终散尽无力阖住了双眸陷入沉昏。铿得一声,碧血长风剑剑鞘从她松开的手心坠落,只有被她提前用功力禁锢的身子,仍直直挺立坐床缘,如雕成的石像稳固,一动不动。 一片寂静无声中,一滴一滴鲜血顺着剑身流动,从她背心穿出的剑尖上无声坠落,滴答滴答渗入了她身后的雌雄神兽双枕上。 夜色下的共命栖,曾经的天之佛殒身处,一道白色身影一步一步缓缓迈入,直走到曾经混沌玄母所处才停下了步子。 一声沉沉慈悲叹息,蕴果谛魂一撩白色袈裟,蹲□子,从怀中取出掌心般大小染了一滴血的卵石放沙地上,挖出了一个一尺深的深坑,随后将卵石放入,又重新埋藏。 定定凝注着深坑半晌后,蕴果谛魂才沉叹着站起,捏紧了腕间念珠,恍然凝重抬眸望向天际弯月。这一滴心脏之血只初染了吾培育太极之气的混沌玄母幼石,要等鲜血遍染,方能彻底扭转太极之气之质。如今感应见血,定已异诞之脉开始施为。 太极之气最是厌恶血腥之气,故才对杀伐狠戾之克制,当初取少许天之厉之血,终将它培育而成此性。如今经又以自己纯元心血灌注培育,其血腥气是最强,足矣压过天下任何血腥,它最终便变成了专门克制诛杀之气。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能去除它克制天之厉坏处之法,但愿用佛经中传说的此法能改变它之质,为他谋得一线生机。这混沌玄母幼石吾会看顾,等全部染红后通知。 一丝夜风悄无声息拂过,空中轻飘起了一丝沙土。 蕴果谛魂这才收回视线,散去了对天之佛的关切担忧,回身间,却是又一重从不示的复杂眸色涌起,回到龠胜明峦圣殿前一直弥漫眼中未曾消失。如今已近两年,昙儿之病托词期限再有不多时日便至,异诞之脉没有传信,鬼邪和缎君衡到底意欲何为? 第二日早膳前一刻,本不该出现的厉儿和佛儿却来到了双天宫。 正准备用膳的昙儿诧异一怔后笑道:“怎么想起今日来此了?” “娘呢?”厉儿和佛儿步入殿门却只见她一,怔了一怔,走近坐下问道,“有些想娘亲便来了。” “再去添两副碗筷。”昙儿对旁边站立的伺说罢,扫过紧闭的卧房,沉沉叹了口气,才凝视二道:“娘辟出的禅房内禅定,不出十日不会出来。” 娘地下宫殿要待十日才会出现,这十日是去除太极之气对爹克制之关键,但愿一切顺利。如今娘有记忆的真相还未公布,爹有生机的事娘也只告诉了她,尚不打算让众知道,她也只能先骗他们了。鬼邪姑姑和义父那里都知晓此事,定也不会出现纰漏。 厉儿和佛儿闻言叹了口气,失望看了眼卧房收回视线,拿起伺给摆上的碗筷,看向昙儿强挤出丝笑意:“好吧,中间这几日们就不来了,十日后娘若出关了,姐姐派告知们一声。” 昙儿撇了撇嘴,佯装怒意瞪他们一眼:“娘不,就不能来看看吾?” 厉儿和佛儿见状,哈哈一笑,微散去了见不到天之佛的失落:“能。只要姐姐不嫌烦就好。” 昙儿噗嗤一笑,无奈摇了摇头:“快用膳吧!” 三日后黄昏,地下宫殿双天宫,意识混沌了三日三夜的天之佛缓缓转醒,眼前只有一片模糊的血光,嘴唇干涩间又阖了阖眸,才变得清晰些。 胸口血红泛光的剑,纱衣上已经干涸的血,仍然心口和剑身间流转的太极之气。其中的克制之质已经比三日前少了些许,初形成了些许对她佛体的克制诛杀之质。 天之佛见此不由抬手轻按心口和剑刃紧贴处,感受其中流动的与三日前不同的太极之气,似乎感不到一丝克制下对她功体的摧折之痛,眸中渐渐露出丝欣喜,忍不住一丝激动泪光闪过,轻张苍白的嘴唇低唤了一声:“天之厉……”佛经传说成真了。吾终于能守着希望慢慢过这一千年,等活过来继续陪着吾,兑现的承诺。不能就这样死了留下吾独自一……不惜任何代价吾都会救活的…… 背心剑尖上的血滴不知何时已佛力旋绕中干涸,不再往出流,血红纯灵的剑身因着干涸的黑红色血迹,昏黄的夕阳下光芒下,无声透出一抹沉重。 良久后,天之佛才从恍惚中回神,收回剑刃上握着的手,轻拂过眼角欢喜残泪,撩起鬓角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才凝眸望向窗外已经萧瑟垂落的夕阳,静静凝视间不由勾出一丝淡淡的平和:“这日过去,一千年便变成了九百九十九年又六十日。” 三日后,鬼邪宫。 “天之佛已经消失几日了?”正为刚来的缎君衡斟茶的鬼邪突然一顿茶壶,抬眸看向对面坐着的缎君衡,无意识紧皱着眉头问道:“蕴果谛魂信中所言是多少日她能完成第一步?” 缎君衡见她难掩忧色,轻叹一声:“算上今日是第八日。十日后完成。” 鬼邪轻哦一声后,才缓缓松了眉头,收回视线若有所思凝看着从壶嘴流出的一汩汩茶水,喃喃出声:“还有两日!” 片刻后,斟好了茶,鬼邪一凝眸色,不受控制露出丝肃穆,放下茶壶,端给缎君衡:“十日后,和吾去双天宫。” 缎君衡接过,若有所思对上她紧凝的视线:“担心?” 鬼邪轻叹一声,凝视他道:“不亲眼看到她确如蕴果谛魂回复中所言,吾无法放心。” 缎君衡颔首:“吾本也就有此意。” 一日后夜间,地下宫殿双天宫,充斥卧房中的佛光突然闪烁不定,不时被从天之佛心口逸散出的血色光泽掩盖住。 天之佛面色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心口充斥着万蚁钻凿的奇痛,已经是第九日,太极之气彻底改变质体还只差一个时辰,亦是到了最关键时刻。 天之佛凝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心口剑刃血光,一直其中强势流转的太极之气已接近最后,越来越少,闪烁的银色光泽随着时间流逝渐渐暗淡下去。 就还剩片刻时,剑刃突然毫无预兆出现一阵剧烈抖动,是太极之气即将彻底离剑之兆,天之佛眸色一凝,急抬手蓄功一点胸口各处大穴,可惜只剩下的三成功力因这几日改变太极之气质体亦损失不到两成,终究是弱了许多,仅控制住了剑身抖动,鲜血未止住顿顺着心口剑刃交界处一汩汩流出。 钻心的疼痛随着太极之气急速逸散到奇经八脉、五脏六腑,而迅速传至了周身各处,天之佛面色倏忽间白如薄纸,一滴滴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又忍着片刻,见剑刃上的太极之气光泽彻底消失,还曾灵力充斥的剑身恢复了普通的鲜红色,天之佛才抬手轻抚着剑身滑动到剑柄处,紧紧一握,虚弱笑了笑,刺得一声,不假思索从心口抽出。 被佛力提前护持割裂的心口血肉开始急速愈合着,并未有鲜血喷出,只是从伤口处一汩汩顺着肌肤流下。因着这血,好不容易散去血腥味的卧房中又如第一般浓重。 一刻后,整个伤口全部生长愈合,血也才止住。血光和减弱的佛光随之散去。 天之佛见此才放心,艰难轻喘了口气阖眸,再也支撑不住,虚弱侧软倒了床上,忍受着太极之气体内时隐时现的诛杀之痛,苍白着面色躺着一动不动。手中剑身随着手松开,铿得一声轻响落了被血染红的床上。 静卧休息了四个时辰,夜色加深后又开始渐渐褪去黑泽,本是沉黑的天际以有现出了隐隐的灰青色。 半昏迷半昏睡的天之佛悠悠转醒,凝眸看了窗户片刻,见时辰差不多了,便支撑着床榻坐起,微定了定神落地,俯身捡起剑鞘,将床上的剑插回里面。随后将床榻上染血的用具都处理妥当,即使有进入此殿也不会发现这里不久前发生了什么。 做完这一切,天之佛不假思索向梳妆台走去,见镜中自己面色苍白,整个纱衣几乎被血染红,凝眸轻叹一声,将剑放了梳妆台下的密阁中,从不远处的置物柜中取了里里外外一套干净衣物,转身离开飞身向圣灵热泉而去。 晨光熹微时,一道金色身影从地下宫殿飞驰而出,现身雾蒙蒙的双天宫前,直接推开殿门进入,回到了卧房中。 天色大亮时,昙儿起床,从另一处卧房中走出,见天之佛离开后便大敞的殿门此时紧闭,隐隐有响动声传出,眸色骤然一喜,疾步走近,欢喜敲了敲门:“娘!” “进来吧!” 昙儿闻言急推开了殿门,见天之佛正背对她站床边穿外罩的金色纱衣,高兴关心走近:“娘何时回来的?进展可还顺利?身体可有不适?” 天之佛穿好纱衣,捋出被压纱衣的鬓发,回身见她一眨不眨眼关切如小时候般盯着她,温柔笑了笑:“天刚亮时回来,一切顺利。” 昙儿见她面色有些发白,笑意骤顿,急道:“娘的脸色不太好,怎么了?” 说完下意识抬手去握她的手,这才发现她手心发凉,眉心不由皱了一起,紧紧凝视她问道:“娘的手怎么也如此冰凉?” 天之佛回手握住她的手,叹笑一声,拉着她坐了床边,凝视她解释道:“功力耗损后会出现这些情况都是正常之事,将养些时日便可无碍,不必担心。娘临走前告诉过,就是怕担心。” 昙儿怔了一怔后,才募得想起,笑笑,当即将她的手揣进怀里揉搓暖着:“吾一急给忘记了。娘没事就好。” 天之佛温和笑笑,任由她动作,问道:“吾不的这十日可有些什么事?” 昙儿闻言噗嗤一笑,狡黠道:“厉儿和佛儿日日来双天宫,就是想见见娘,都被吾三言两语打发走了。吾这几日可是戏弄好他们了。” 天之佛见她是故意如此说想要让她欢喜,一笑后沉黯轻叹了一声,抬手轻抚她背上:“是娘有愧于们兄妹几。快到吾的生辰了,依照大哥二哥的性子必然会为娘庆贺,到时候便让他们知道。” 昙儿一怔后,欢喜急点点头:“娘决定了便好,吾一切都配合娘行事。” 说完猛得才意识到一件事,笑意一窒,不由紧紧包住了她冰冷的双手,凝视她低语道:“娘的生辰就爹的祭日前一日。” 天之佛闻言压下心底沉涩,平静笑了笑:“是好日子,娘生辰后,便是爹生机。” 昙儿心底酸涩一闪,强迫自己露出丝笑,点了点头:“是啊。” 话音刚落,顿传进来几声大小适当的敲门声。 天之佛笑看一眼昙儿,抬眸道:“进来吧!” 房门开启,见走近的二,昙儿诧异一笑,骤起身:“姑姑!义父!” 天之佛似已料到他们会来,并无诧异,起身向二走去,平静淡笑:“们来得早了些!” 鬼邪和缎君衡向昙儿颔首致意后,轻笑一声,顺着天之佛所指走到桌边坐下:“们的来意不说,也知道。” 天之佛淡淡一笑,伸出手放鬼邪面前:“诊完好安心。” 昙儿笑笑,则离开了卧房去为几端茶。 片刻后,鬼邪收回了手,莫名紧张多日的心神顿松,笑叹看她嘱咐道:“功力耗损太甚,必须凝神静心好生休息,一会儿吾让咎殃去取些灵兽之血送来,助恢复元气。” 天之佛轻笑点了点头,随即看着她和缎君衡详细告知道:“吾已将剑用佛力封印了圣灵热泉之下,其内的太极之气同时受佛力和吾内元之力加持,假以时日改变后的质体会稳定下来。每隔半个月吾再根据它之变化略加增强或是减弱佛力。” 鬼邪和缎君衡见她告知,笑了笑道:“此事最为清楚,一切由决定便可。” 天之佛淡笑一声:“们挂心此事,吾若不说,必不能心安。日后进展如何,吾都会告诉们。” 说完看看天色,又凝视二笑道:“不必回去了,就留这里和吾、昙儿一起用早膳吧。” 鬼邪和缎君衡轻笑,也不推却,颔首:“却之不恭!” 昙儿刚端着茶水进来放好,听此言,笑道:“吾去传膳!” 天之佛起身一笑:“们到大厅等着吧。” 鬼邪和缎君衡随即站起向外走去,天之佛刻意稍慢了半步,走他们身后,微垂眸,看看麻痛的手腕间急速穿行开始克制她功体的太极之气,眸底闪过一丝对钻心疼痛的隐忍,骤急暗凝仅剩下的两层功力于胸前脏腑,以防一会儿用膳间,脏腑因它异痛出现她始料不及的情况,以致鬼邪和缎君衡发现。 强迫抬起麻痛冰凉的手关闭了卧房门,天之佛才平静含笑向已经坐好的三走去。距离祭日还有不到两个月,再耗损一层功力让太极之气吞噬克化,便可彻底稳固改变它的质体,专克佛体。如今虽初步完成,它却尚不稳定。 一个月后,到了当初所言的两年之期,用过晚膳母女二空无他的华庭中散步时,昙儿终究耐不住,停下了步子,转身凝视天之佛道:“娘,吾身子已经康复无碍,是否可以解开孩子的封印了?” 天之佛正看花的眸色复杂一凝,轻叹一声,转回对上了她期盼的眸光,缓慢道:“若吾说还不可以呢?” 昙儿不料会是如此,怔了一怔,不解蹙眉看她:“娘那时说两年后便可以了,可是还有问题?”猫扑中文 230 生辰祭日 第二百三十章 天之佛暂未出声,挽住她的手腕儿向华庭旁的走廊座椅走去,坐下,才凝视她轻叹一声:“吾和爹缎君衡他们本欲一直隐瞒,等相关事情进展差不多了再说出真相。如今因爹出事导致许多事情搁置,便将的事暂且靠后了。” 昙儿见她面色似为难却也不像是无法可解,难道是孩子有什么问题?他们隐瞒真相,想着眸底露出丝惊慌焦急,急握紧了她的手:“们瞒着吾什么?可是孩子……” “孩子无事!”天之佛当即出声打断了她的话,安抚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凝眸平静道:“别自己吓唬自己,静心听吾把话说完。孩子一定会平安,只是有事。” 昙儿见她眸色沉稳安抚,骤紧绷的心神微松,孩子无事便好,只是,皱紧的眉头却还是蹙着,不解凝视她问:“吾有何事?” 天之佛轻按她肩头的手一紧,凝视她,缓慢说出了那日缎君衡鬼邪对蕴果谛魂所言过之事。 昙儿听后发白着面色缓缓垂下了眸,怔怔恍惚看着腿上紧紧交握的双手,喃喃出声:“皇绝音她竟……真相竟是如此吗?” 天之佛暗叹,伸手将她有些发凉的身子抱了怀中,安抚凝视着她安慰道:“不必多想,一切还有娘。鬼邪和缎君衡有意等千年爹复活后再继续进行此事。皇绝音能邪气寄体不是易于之辈,而且根据先前所探得的情况,此性情不似常,之命脉紧握她手中,若手段过激,她会做出鱼死网破之事,只能用怀柔之策。吾打算爹祭日后便接着进行此事。” “娘!”昙儿闻声刷的抬起了头,双手一紧,握住天之佛的手,苍白着脸对上她的双眸,艰涩挤出丝淡笑:“不必了,就按义父和大姑姑所言做吧,等一千年后再说。吾也好好考虑清楚,这件事该如何解决,事情关键还吾身上,只要吾愿意,去信一封,皇绝音会心甘情愿做的。只是吾自己现还理不清头绪。让吾好好想想。若是想通了,这件事根本就不是问题,也不必让们多费心思。” 天之佛闻言微凝双眸,按紧了她的肩膀,看着她沉叹一声:“不必等这将近千年的,对付皇绝音……” 昙儿骤摇头压下心底复杂,出声打断了她的话:“吾想通确实不用千年,但还是要等,吾想等爹化死为生后能抱抱他的小外孙。若是不等,孩子到时就长大了。” 天之佛微凝眸,见她眸光底想藏也藏不住的心绪,叹息一声,轻颔首:“一切都随,若想改变时间也可随时告诉娘。”说完顿了顿,深深望进她眸中嘱咐道:“皇绝音此事,不必委屈自己,娘和其他会想到办法的。”昙儿对蕴果谛魂的心思并未淡去,蕴果谛魂对昙儿的心思她现却是看不分明,上次来此,他有些与往日不太一样了,可这不一样何处,她亦难以说清。 昙儿松开了紧握着的手指,轻笑点点头:“吾知道。” 一个半月后,到了天之厉祭日的前一天,正是天之佛的生辰之日。早膳前两刻,质辛、无渊、昙儿、剑布衣、厉儿和佛儿便全部到齐坐了大厅。静静等着天之佛出来。 一刻后,卧房门吱呀一响,六齐刷刷转眸望向了卧房。 只见天之佛穿着去年生辰时所穿的衣物,不徐不疾平静从卧房中走出,是天之厉那一年命所制,作为生辰之礼之一送给她的衣物,自从她被更改记忆后便再也未曾穿过。 诧异怔了一怔,六眸色随即便恢复平静,起身带着丝欢喜敛衣微俯身:“恭贺娘生辰之喜。” 天之佛轻嗯一声,一一扫过六,和昙儿真正欢喜的眸光微对视,轻颔首后坐下:“都坐下吧!” 六相继入座,乘着膳食还未端上来,质辛、剑布衣、昙儿、厉儿和佛儿对视一眼,齐齐翻掌化光,一个巴掌见方的竹制匣子出现了桌子中央。 一股熟悉的香味霎时从解除封印的匣子中飘散而出,弥漫整个大厅。 天之佛轻嗅着微怔,片刻后猛然反应过来是何物,一直平静的双眸一涩,骤有些控制不住的泛红,凝视的眸光顿时恍惚,不由轻轻握紧了袖袍中的手指。 “青芜堤和善恶归源能送的已经送完了,下一年还有何可送?” “送上面开的善恶业花。” “此树要开花还须再长七年!” “无妨,一年一朵,等七年后吾再将七朵一并送。”。 …… 回忆至此,天之佛眼底泪意难忍,骤垂下了眸,压下急涌而出的悲伤。可知道善恶之树它终于长成开花了,天之厉? 垂头动作极快,质辛、剑布衣五都未发觉她之异常,只以为她是一般动静。 眸光一凝,压下心底沉涩,质辛便将竹匣子轻推近她身前,淡笑出声道:“这是从善恶归源移植到异诞之脉的善恶之树所开之花,没想到刚刚好昨夜开了七朵,吾和弟弟妹妹一并都采了下来,各以自身功力封印,可葆永久不凋,维持花形,便作为今年的生辰之礼送给娘。”爹最后的一个遗愿终于能替他完成了。 天之佛片刻平复了心绪后,才缓缓睁眸,双眼仍然有些发红,直接凝了竹匣上,松开紧握的拳头,抬手拿近,轻打开了匣盖,凝眸望去。 七朵鲜嫩欲滴地粉白花朵静静落里面,尤带着几滴晶莹剔透的露珠。仿如还生花枝上一般。 天之佛定定看着,许久后,眸底柔情泪意一闪而过,沙哑着嗓音力持平静说了一句:“吾很喜欢!”天之厉。 娘?她怎么会哭了?质辛、剑布衣、无渊、厉儿和佛儿见此却是诧异一震,不可置信紧凝着她发红的双眸,皱眉不解急道:“娘,可是此物有何不妥?” 天之佛闻声募得回神,一阖双眸,平静轻放下竹匣盖子,再睁开时已经与以前判若两,凝出丝温柔慈爱看向几:“这礼物,吾很喜欢。” 质辛、剑布衣、无渊、厉儿和佛儿又是难以置信瞪大了眼睛,见属于以前有记忆的她才会有的神色,一时惊愕震了当场,半晌没说出话来。娘今日怎会有如此神色?仅是心绪好,才这般? 昙儿晓得她是要说出真相,心底涩喜,便卸去了伪装,完全以真实的欢喜凝视她笑语:“娘,时辰差不多了,吾吩咐传膳吧!” 天之佛淡笑点了点头:“嗯!” 昙儿?大姐?质辛、无渊、剑布衣和厉儿和佛儿又刷的转眸看向昙儿,见她神色,根本就是过往天之佛面前才会有的小女儿模样,不可思议紧皱了眉头,似有什么呼之欲出,可根本就是不可能之事。 昙儿吩咐司殿后,天之佛又抬眸看向正准备离开的司殿,压下心底涩然,温和出声提醒:“将天之厉的碗筷也摆上,吾的生辰他必然是不愿也不能缺席。记住此后用膳时,都摆上吧。” 司殿一震,震惊僵硬着点了点头,转身恍然离开去传膳,半晌没反应过来死死皱紧了眉头,王后这是,这声音神色,怎么像以前没失忆前的?还有对称呼王的名号时的声音…… “娘!”质辛听此,腾得起身,紧凝着她的面容,震惊急唤了一声:“……不是恨爹讨厌爹吗?” 天之佛闻言面上笑意散去,一丝黯然闪过后,抬眸对上他的视线,沉涩一笑:“质辛,娘如何会恨爹?娘又如何会厌恶他?坐下说吧。” 质辛心底从方才起便不敢去想的忐忑被证实,陡然皱紧了眉头,恍然怔怔坐下,一眨不眨眼,定定凝视着她含笑掩悲的面容,脑中一幕幕急速回转着他们所认为更改了记忆的那些时日,娘厌恶他们,娘不见爹,爹死之时娘昏迷吐血……一切事情都有了完全不同的解释,娘她根本就没有失去记忆,所以爹死她才会…… 心头凝沉,质辛许久后理清头绪,才力持冷静接受了此事,微眨双眸,望进天之佛眸底,喉间有些艰涩缓慢问道:“娘的记忆是怎么一回事?” 无渊、剑布衣和厉儿亦是相同绷紧,神色复杂定定望着她,佛儿眸中已经带了泪,想着那些时日,激动委屈又酸楚地看着天之佛哽咽唤了声:“娘!” 天之佛凝视几个孩子叹息怜爱笑了笑,从袖中取出绢帕为旁边坐着的佛儿擦了擦眼泪:“娘那日不该装着冷怒无情训斥,莫哭。这些日子让受委屈了。娘如此做,才能让爹看到后放心。” 佛儿哽咽一声,接过她手中绢帕擦拭完,红着眼睛泪笑摇了摇头:“吾是高兴,娘亲有记忆,就会记得吾。记得们所有的一切事情,而不是把们当做毫不相关的。” 说完,眸底还是忍不住又落下泪来:“娘一训吾,吾就想哭,娘以前从来没训过吾,每次都是姐姐哄。” 天之佛看着这个像极了天之厉模样最小的女儿,心疼疼惜,伸手轻抚了抚她的肩,涩红了眼睛叹息温柔道:“以后娘好好补偿,日后何时想回来就回来,陪娘住些日子。” 佛儿用绢帕捂眼睛上,死劲儿点了点头:“吾一会儿就搬回来。” 天之佛轻嗯一声,这才抬眸凝向质辛、剑布衣、无渊、厉儿压下涩愧,缓慢道:“吾记忆一直都没有失去,醒来后所有的举动都是伪装而已,不过要骗过爹。” 说着沉黯叹息了一声,才详详细细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如那日对昙儿说般,详细又说了一次。 话音落后,擦着眼泪的佛儿刷的红着眼睛震惊心疼道:“娘的功力!” 质辛、剑布衣、厉儿,无渊对视一眼,暗暗沉涩了双眸,紧抿双唇不言。 天之佛不乎淡淡笑笑:“无妨,功力没有了日后可以再慢慢修炼,记忆却不可能回来。娘有分寸。” 佛儿仍然泪眼朦胧看着她,难过沙哑道:“娘修行了数万年才有的功力!” “傻孩子!”天之佛温柔笑叹一声,一一扫过坐的质辛、无渊、剑布衣、昙儿、厉儿,最后凝身边空座位上摆放地碗筷,温柔一笑后又看向几个孩子:“们对吾比功力重要。吾怎么舍得忘了们。” 说完,收回视线凝视佛儿:“是爹糊涂,们却也跟着胡闹!” 佛儿怔了一怔,看着天之佛隐忍泛红的眸子,想要说什么可也无法辩驳,只好握住了她的手沉默。爹也是不愿娘伤心,可娘却是宁可伤心也要记着爹和他们,这事情本就说不清楚谁对谁错。 质辛和剑布衣听完后才发现昙儿一直都很平静,带着欢喜满足的笑意仅看着他们却不说话,眸色一凝,陡然明白了什么,当即看向天之佛皱眉:“娘何时告诉了妹妹真相?” 天之佛还未说话,昙儿已经转眸看向质辛一笑:“几个月前吾夜里发现娘亲去皇极七行宫跟踪而去,这才无意发现了她一直欺骗们的秘密。娘亲顾虑一些事情,故才一直推迟告诉们真相。” 佛儿一震,姐姐竟然早就知道了!陡握紧了天之佛的手,放怀里,抬眸皱眉一红眼眶委屈看她:“娘偏心!只告诉姐姐!害吾想娘又不敢名目张胆地赖这儿,怕娘讨厌吾,还哭了好长时间。” 质辛、剑布衣和厉儿想想几个月他们如何渡过的,不由沉沉叹了口气,凝视天之佛:“娘这次确实偏心了!” 天之佛无奈凝眸,只能安抚看着他们温柔笑叹一声:“日后娘补回来。” 说完看向质辛道:“日后和劫尘咎殃商量,寻个合适时机将吾的情况告知其他知晓。” 质辛压下心头复杂沉凝,一笑,轻点了点头:“嗯!”爹的办法对娘没有一丝作用,果然爹此外还又做了万全准备是对的。他们的武力足够制服现的娘。她虽说不会做出爹担心之事,可还是小心为上。 天之佛叫摆好膳食的司殿离开,只留下了他们一家,这才微肃了神色,凝视六道:“还有一件事也要让们知晓,爹尚有生机。” “生机!”质辛、剑布衣、无渊、厉儿和佛儿一震,娘不可能胡说骗他们,募得眸色激动,带着从未预料到会有如此情况的震喜急促道:“这是怎么回事?” 天之佛眸色温润凝视着六,将那日缎君衡所言重述了一遍,却是省略了他后来告诉她的如何灌注太极之气的办法。 “祭日!”质辛和剑布衣听完对视一眼,才共同又对上天之佛平静的视线,“就是明日!” 天之佛凝视着几的眸光微微露出丝波澜,轻点了点头:“明日们主祭完后,夜间子时开始灌注太极之气。其他尚不知吾有记忆,祭奠吾依然不会出现。” 质辛眸光一凝,颔首:“吾明白。” 剑布衣才知太极之气要如此用法,一闪双眸,凝视天之佛出声问道:“灌注太极之气时们是否可以场?” 天之佛摇了摇头,轻叹对上他的视线平静淡笑道:“们若想较快知晓消息,便皇极七行宫外等候。到时候只能有三个,吾、缎君衡和鬼邪。否则不利于灌注。”明夜情形,只有她见到便足矣,绝不能让他们六个看见。 质辛、剑布衣、昙儿、无渊、厉儿和佛儿见她眸色沉稳平和,只觉天之厉有生机已是绝望中不可预料之喜,现所做一切必然是要有利于他之复活,未怀疑也不多想便相信了她的话,欢喜激动到:“们外面等着。” 天之佛叹笑,随即拿起竹箸:“用膳吧,再说下去饭菜都凉了!” 六这才笑笑,开始用膳。 一时杯盘撞击的清脆响回荡大厅中,顿消弭了双天宫中压抑沉重了一年多之久的气氛。 一丝丝清淡幽绵的清香,从放为天之厉准备的空座椅上的竹匣中飘出。坐旁边的天之佛闻着香气,眸中不觉带了丝暗藏的思念涩然,不时伸手夹些素日天之厉爱吃的菜肴放进摆桌上的空碗中,才又继续嚼着饭菜。 质辛六见她如此动作,下意识偷偷关心注意她的神色,见她只是平静怀念之色,才微微放了心。 第二日,到了天之厉驾崩一周年祭日,从早上第一缕日芒出现异诞之脉时,祭礼便皇极七行宫开始,所有一身白衣,质辛和无渊领首,剑布衣、昙儿、厉儿和佛儿随后,从天阎魔城赶来的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夫妇以及孩子随立四之后,元种八厉和他们已经长大的孩子单独列另一行,缎君衡和鬼邪率领文武百官俯身祭礼,三千亲自主持。 祭典从早上一直进行到黄昏,一声声的沉宏钟声响彻云霄,连绵不断的回荡整个王都。 天之佛静静听着钟声,仰头苍白着面容,恍然望着绯红夕阳下的皇极七行宫,站高阶边缘一动不动。 飞动的流云和带了凉气的秋风不时拂过,吹得纱衣和发丝凌乱窸窣作响,地上幽长孤独的倒影亦因之而萧瑟的夕阳下起了阵阵涟漪。 司殿拿着披风从殿门口走出,见天之佛孑然萧索**的背影,一丝涩然闪过,轻步走近,展开披风轻披她背上:“起风了,圣后披上吧。” 天之佛这才收回视线,看了眼她,抬手接过披风:“吾自己来吧。” “是!”司殿凝眸松开手,退身站了距离她三步远的右后侧。 天之佛系好脖间锦带,才发现此披风以前从未用过,而且刺绣纹路熟悉,触手崭新似是新制,凝眸一闪,轻叹问出声:“这披风是何时做的?” 司殿压下心底沉涩,才风声中抬眸凝视她,缓慢道:“王改了圣后记忆后,便吩咐制了此披风,打算天气凉后,让您用,只是直到王驾崩后才制成,一直都是吾负责圣王和圣后衣物,制衣坊送来时,吾便收起来了。圣后伪装无记忆时,不喜穿新衣,吾也不敢拿出,便一直收藏着。” 天之佛听完一怔,这才想起来他们曾经,骤然心底涩然暗哑低叹一声:“退下吧!“随即垂下了眸,以手指敛过披风一角,怔怔看着上面她和他一同为披风绘制的纹路,本该还有他的一条,酸楚轻语:“吾现披上了,却只能一千年后再看它吾身上的模样……”等祭日过后,吾将的那条披风也让制衣坊做出来,等到复活后用。 良久后, 天之佛抬手一拂眼角,才又重新抬眸,敛着披风包裹住微凉的身子,继续望着皇极七行宫。祭礼结束的钟声停止后,她也一动未动,直到夜色降临后,才转身回到了殿内。 一直站侧殿窗户边关心注视她的司殿骤松了口气,她这一日从早上祭礼开始到方才就一直站着,整整站了一日,日光强烈时亦未入屋稍做休息,膳食和水亦未曾用过一口。房里有准备好的点心和时刻温热的茶水,她回去最好能用些。 就司殿放心转身离开窗边时,天之佛所化的金色光影却又从殿门疾驰而出,直往地下宫殿的双天宫而去。 进入卧房后,天之佛蹲身梳妆台前,吱呀一声,抽出密阁,取出了封印里面的碧血长风剑,双手横握,一凝双眸,铿然一声拔剑出鞘。 231 楼至开棺 第二百三十一章 见剑刃上两个多月前沾染的血迹,剑鞘封印中恢复成鲜红之色,正是她那日特意未曾擦拭而留下的牵引之血,天之佛平静勾了勾唇,当即松开剑柄,不假思索以掌心划过剑刃,鲜血霎时从裂开的皮肉中涌出顺着掌心滑落。 一时卧房内血光夹杂着佛光又起。 掌划过后停住,一道横亘掌心的血痕流着鲜血出现眼前,天之佛紧接着轻握住剑身,剑身上的鲜血和掌心新流出的鲜血开始缓缓融合,半晌后,掌心大小范围内渐渐形成一团血色光球结界,隔绝了握住剑的手周围。 天之佛忍着太极之气诛体之痛一凝眸,骤饱提全身仅剩下的一层功力,慢慢引导游散周身经脉和脏腑中的太极之气,齐齐流转向右臂,然后聚集到握剑的右掌中。 片刻后,冲天的血光和佛光中现出一道刺目的银光,天之佛强撑着睁开眸,一眨不眨注视着开始一丝丝融合进剑身上的太极之气。 半个时辰后,卧房内的银光散去,改变质体后的太极之气全部重新回到了碧血长风剑中,天之佛骤撤功松掌,一竖剑身,铿然一声入鞘。 萦绕周身额血光和佛光随之消失,天之佛看看天色,急化光收起剑,最后凝眸又看了眼卧房,当即酸涩阖眸转身离开双天宫,化光出了地下宫殿直奔皇极七行宫而去。 一个时辰后,凉风萧萧,星月迷离,夜空如蒙了一层纱雾,距离子时前一刻,一白一紫两道光影从两处宫殿飞身而到了皇极七行宫。 “大姑姑!”“义父!” 站宫门口等待的质辛、无渊、剑布衣、厉儿、佛儿和昙儿见来,眸色不由带了丝紧张出声。 缎君衡和鬼邪现身颔首,见静立几旁的天之佛,落地走近出声:“们何时来的?” 天之佛对上二视线轻叹:“比们早一个时辰,质辛他们祭礼后回去稍事休息便又回转,一直留这里等着。们进去吧。” 说完看向质辛、剑布衣几凝眸叮嘱道:“吾和他们进去,们就这里等待。” 质辛、剑布衣、昙儿、厉儿和佛儿、无渊凝肃点点头:“娘放心去吧。” 话音落后,三道光影一闪,天之佛、鬼邪和缎君衡顿消失众眼前。 暗沉的嗡隆声一片静谧中响过,阙阗关暗墙向两侧移动开启。飞驰的光影直穿而过,现身曾经的天字命碑前。 鬼邪又用功力将打开的暗墙关闭,袖袍一卷,飞出祭司之力凝出结界,瞬间不言不语将缎君衡、天之佛与埋葬棺木的天字命碑处罩住,跟阙阗关内部其他地方阻隔分离开来。 “可以了!” 结界设好后,鬼邪凝眸望进里面的二出声提醒。 缎君衡随即看向天之佛道:“先退到结界边缘,吾来取棺。” 说完,等天之佛移步站定后,左掌一化紫光,水晶骷髅头出现掌心。 眸光一凝,缎君衡蹲□子,提功于眼,一道紫光自瞳孔中央夺目闪烁而起,一眨不眨穿透黑玉石地面,寻到地渊深处以他控灵术护住深埋的棺木,右掌顿化出剑指,回刺心口牵引而出七滴灵体精血,凌空急引,飞射入水晶骷髅头中七窍之中。 四道紫光利刃骤从骷髅头双目中急旋而出,射向黑玉石地面与棺木相对的四方,鬼邪见状,双眸一凝,骤提元厉内元之力融合而入气罩之中,一道银白光束嗖然飞出直穿紫光中央地面。 霎时阙阗关内一阵嗡隆隐动,一团团的黑色闇气自光华穿入处汹涌翻卷而出,黑玉石地面亦开始了越发剧烈的震动。 天之佛见这熟悉的黑色闇气,心头沉涩一痛,双眸酸胀间,袖袍中手指骤一紧,面上依然平静一动不动地穿透闇气定定凝望着内中出现的模糊之物。 正施术的缎君衡和鬼邪见她神思恍惚,暗叹一声,急出声提醒:“天之佛!棺木快出来了。” 天之佛闻声晓得他们误会,本就清醒微微发红的双眸一凝,亦未解释,点了点头低沉道:“嗯。” 话音刚落,轰隆声就这时止住,汹涌的黑色闇气间,一座长九尺宽三尺的通体金黑的玉石灵柩出现,静静停放天之圣尊之位。上以曾经的天字命碑为棺盖覆盖,周遭浮雕着金色神兽,遨游冲天,犹如曾经的天之厉般尽显王者威仪。 天之佛心头麻木恍惚,定定出神地看着棺木。面色不受她控制地越来越白,片刻后才死死一阖眸,压下了翻涌而起锥心的痛涩,重又睁开,注视着缎君衡和鬼邪动作施术,待他们稳住结界后,才抬步一步一步慢慢向灵柩靠近。 鬼邪和缎君衡见她如此,沉凝黯涩对视一眼,随即凝紧四眸注意着她动作。 天之佛苍白着面色缓步停了灵柩旁,无波无澜得双眸状似平静地看着天字命碑,许久后,才抬起冰凉不受控制轻颤的手小心放上面,一寸一寸无意识地轻轻抚摸着。 灵柩不能长期暴露此,虽有结界,可结界他们也无法长期维持,缎君衡无法,见她如此,也只能压下心底沉凝,看向她出声提醒:“时间差不多了,天之佛,可以开始了。” 天之佛眸光这才微微一动,停下了摩挲的手指,按血红的天字中央,手指一动变为掌心按上面,无悲无喜定定看着命碑,凝功缓缓将其向另一侧推动。 死寂的阙阗关内霎时回荡起一阵阵玉石擦动的沉轰刺耳声,灵柩内被掩盖的一切渐渐一点一点出现眼前。 鞋履是他那日见她最后一面时放床榻前的,衮金边黑袍是他们大婚时他所穿,腰带是那年生辰她送予他之物,轻握他左手中的…… 天之佛无悲无喜的双眸突然波澜一涌,是装着她头发的锦囊,呵呵,他还以为她不知道,他以为……眼前恍惚闪过那夜她发现他动作的那夜,手募得不受控制颤抖着一顿,天之佛抓紧了命碑,骤阖眸压下涌起的锥心痛楚。 推开一半的命碑棺盖就这样沉沉停住,响动的玉石摩擦余音亦渐渐散尽。 许久后,摩擦声骤又开始响起,天之佛平复下心绪后,缓慢睁开了眼,一眨不眨地凝视着灵柩的中,继续一步一步推开着棺盖。 那是她以前用过的佛经,那是她唯一兴学手给他缝制的腰带,那是她写下的手札…… 天之佛发白的面色,露出天之厉尸身的肩膀时瞬间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微红似有泪光闪动的双眸突然间沉静一片,如一潭死水般,僵冷凝望着棺盖阴影下遮挡的衰老青白面容,和垂落黑袍上的一缕缕白发。 心头窒息难忍,喉间募得失了控制急涌而起一股血腥,天之佛手指一紧急使出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彭得一声,将命碑棺盖推落地后,便急扶住依灵柩支撑住僵冷无力的身子,苍白的嘴唇紧抿,垂首抬起另一手紧按住心口,艰难咽下了还不断涌起的血腥。 震耳声骤夹杂着无言的悲声,绵延回荡空幽的阙阗关中久久不散。 鬼邪见她面色苍白忍着心口疼痛,却是依然眸色平静,一丝担忧急闪而过,步子不由急向灵柩靠近。 缎君衡似已料到她会如此,刷的急转眸看向她,紧眸沉凝摇了摇头,不可擅动,否则五行错移,结界会崩溃,天之厉尸身瞬间腐化! 鬼邪骤皱紧了眉头,只能阖眸收回了步子。 缎君衡暗叹,微蹙着眉心复杂凝向靠着灵柩才站稳的天之佛,别无选择再次出声提醒:“天之佛,们还有两刻,耽搁不得。” 天之佛闻言微抬起干窒的眸,看他一眼,轻点了点头,随即凝向着躺灵柩中命力衰竭苍老而死的天之厉,身上微有了丝力气,才俯□,垂手轻抚过他冰冷紧阖的眼,青白的鼻、唇,最后停了他枯槁衰老的面上,涩哑低低道:“老了的模样竟原来是如此,吾会永远记着。” 说完,天之佛骤一凝眸,移动手到了他冰冷无生机的心口,满眼刚绝,艰涩说了最后一句:“不会就这么死去的,天之厉!” 话音落下,轰然一声,天之佛一掌骤聚周身全部功力绝厉击落了天之厉尸身上。 浩瀚佛力陡然爆冲耀眼四射,紧接着咔嚓咔嚓无数绵延不断的刺耳骇心声,佛光中响起。一道道佛光急速穿行天之厉身体各处,片刻后他体内的所有骨头、经脉和脏腑便都被摧断粉碎,只剩下了心脏完好无损。 天之佛双眸静静看着这一切,骨裂最后一声落下,当即翻掌化光,斜握碧血长风剑,铿然一声,不假思索拔剑出鞘,一凝无悲无喜的眸,凌空划出一道血光,刺啦一声,双手紧握剑柄,用尽全身力气刺入天之厉尸体心口。 霎时棺木中血光夹杂着银光大盛,一丝丝银色光气从剑身流出,急速向天之厉心口而去。 天之佛依然一眨不眨眼静静看着。 片刻后,突然一声熟悉的低沉嗓音阙阗关响起,“楼至!” 话音回响间,一道墨绿色烟云从天之厉心口缓缓逸散而出。 天之厉的最后一口阴息,天之佛没想到缎君衡说过的,他这阴息竟是“楼至”二字,一直平静干涸的双眸中陡然酸涩疼痛难忍,一阵针刺般的刺痛连绵不绝,眼前突然一片血色模糊,看不清天之厉的模样,不得不阖了阖双眸,骤有一滴泪缓缓顺着眼角滑落。 缎君衡见她流不出泪,竟无意识流出了连心血泪,面色一变,又见烟气似有所感,迟迟漂动她怔怔抬起的眸前,似如凝结一动不动,骤紧凝了眸色,当机立断急手飞出水晶骷髅头凌空停直立的剑身上方。 “斥阴,引息!” 口出一咒,缎君衡急双掌凌空化咒,一道殊异咒法急出,水晶头骨受咒七窍霎时飞出一道紫气,直接包卷引导墨绿色烟气,强迫它随着流动的银光流转,再次反转而入天之厉心口。 两刻后,最后一丝阴息随着太极之气彻底融入他心口,天之佛涩眸一笑,终于成了!双掌急动紧扣住已经失去太极之气的碧血长风剑,凝聚全身功力骤从天之厉心口抽出,咔嚓咔嚓瞬间将其折断粉碎,回眸急道:“鬼邪!” 鬼邪颔首,急手飞出早已蓄积而起的全部祭司之力,一卷碧血长风剑碎块瞬间融炼成血色陨铁之水,横棺木一扫,顿将天之厉尸身紧紧包裹封印内。 鬼邪施工完毕后,彭得一声,缎君衡紧眸急掌控制坠落地的命碑棺盖凌空,直落盖住了灵柩,另一掌速控水晶骷髅头飞出灵力。 一道道汹涌的紫气从其中飞腾而出,迅速旋绕它下面的棺木四周,一丝一丝急速渗入其中,片刻后慢慢封印了整个灵柩。 做完这一切,缎君衡一瞬不敢停顿,凝眸急策动强势灵体之力,平稳将灵柩迅速从裂开的黑玉石地面重新放回地渊深处。 黑色闇气最后又阙阗关内一涌后,便彻底随着灵柩消失了看不清模样的黑暗地渊深处。紧接着轰隆一声,裂开的天字尊位黑玉石地面瞬间闭合,阙阗关又恢复了他们进入的模样。 “天之佛!” 鬼邪刚撤去结界气罩,却见静立等待他们施术的她突然向地上倒去,眸色一变,急步近扶住。 天之佛疲累至极的意识顿回,急借着她支撑才强撑着站稳身子,怕她发现她功力几乎耗竭的真相,状似无意避开了她的手,苍白着脸对上她担心的眸光,平静轻摇了摇头:“吾无碍,不必担心。” 说完看向眸色亦是关心的缎君衡状似露出丝轻松:“终于完成了,们出去吧!” 鬼邪看她面色苍白,脸上还有刚才血泪留下的血迹,从袖中取出了绢帕递给她,压下心底沉凝,轻叹出声:“擦一擦再走!” 天之佛见她眸光所看,一怔,不解拿起轻擦拭过,取下一看,见是血迹,不乎一凝眸光,收起塞入袖中,对上她平静却关切的双眸淡笑道:“吾回去洗了再送还。” 鬼邪凝眸轻嗯一声,见这一番动静她面色不似方才那般苍白无血,才微放心,随即和她、缎君衡动身向阙阗关外走去。 听到好几次轰隆声的质辛六,见他们终于出来,紧张担忧的眸色微松,急问出声:“一切可还顺利?” “嗯!”三不约而同出声,面上皆带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都回去休息吧!天色不早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昙儿眸光直接定了天之佛面上,见她面色不好,已心中有数,急步走到了她身前,扶住她唤了声:“娘!”掌心暗暗提功为她蓄力。 天之佛转眸微露出丝笑,点了点头,身子脱力,暗暗都靠了她胳膊上,这才抬眸看向质辛、剑布衣、佛儿和无渊:“去送们义父和大姑姑回去,方才功力耗损太过,他们不能再费功力!吾这里有昙儿和厉儿便可。” 质辛、剑布衣、佛儿和无渊急颔首:“是!”缎君衡和鬼邪闻言轻叹一声,也未拒绝,便让他们两两相带,往各自宫殿返回。 只剩下他们三,厉儿一直隐藏的不安担心才露出,疾步走到了天之佛身边,扶着她的另一只胳膊,皱眉出声:“娘还有事隐瞒们。” 说完看了眼眸色并无诧异的昙儿,低沉道:“大姐却知道。” 天之佛面上的苍白和精疲力竭才全数露了出来,半个身子靠了他们二身上,无力阖眸轻叹一声:“送吾回去吧。” 厉儿从未见过她如此,面色一变,急手扶紧了他:“娘!” 昙儿心疼看着天之佛,压下心底酸涩,沉凝看向厉儿:“回去吾再告诉怎么回事。先让娘好好休息。小心背着娘,吾后面护着。” 厉儿见她眸色难受,不清楚怎么会如此,急点点头,小心把天之佛背起,昙儿后面护着,急飞身化光返回了双天宫。 昙儿照顾天之佛躺下,暗暗灌注功力强迫她入睡沉眠后,才起身看向站床边,眸色紧绷的厉儿:“娘之事听过便好,不要告诉其他知晓。” 厉儿皱紧了眉头:“娘到底怎么了?方才大哥他们注意力爹的事情上,没看到暗中对娘之动作。若非吾恰好转眼,也要错过被们一直瞒着。” 232 等待千年 第二百三十二章 昙儿拉着他走到距离床最远的窗户边,才凝视他缓慢说出了实情:“娘现只剩下不到半层功力,比寻常稍有功力的武者都不如。方才阙阗关早已耗竭体力,虚弱至极,们面前那些许时间不过是她强撑而已。所以吾才赶紧去暗中扶她。” 厉儿眸色骤变,一把扣紧了她的胳膊,震惊道:“那日不是说还剩三层功力吗?” 昙儿对上他紧凝的视线,轻叹一声,拍了拍他的手背:“娘要去处太极之气中克制爹的有害处,除了大姑姑和义父所知道的那般,还要再损失两层多功力,娘不想他们挂虑,便未言。包括先前所说的三层功力之事他们也不知道。” 厉儿闻声怔然松开了紧捏的手,不由回眸定定望着帘帷遮挡的床榻,许久后黯然一叹,才收回视线,凝向昙儿低哑出声:“娘以后岂不是连普通往来各处宫殿都会吃力?” 昙儿黯然了双眸,轻点点头:“是!娘虽说要重新修炼功力,可这并非易事。她当初对抗爹、义父和大姑姑三合力,若以功力来论,娘不该是他们的对手,不可能成功,可……” 厉儿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眉心陡然皱住,凝沉道:“可是猜测娘爆冲功脉气元,才能暗中胜过他们三,这也是唯一的办法。” 顿了顿,才又凝视着她道:“若猜测属实,娘她必然是又欺骗们。她从此以后根本无法再修得功力。” 昙儿涩眸对上他的视线点了点头:“是。” 话音落后,二再无话,仅沉默定定看着地面,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卧房内陷入一片静谧,只有天之佛的绵长呼吸声和二微不可闻的呼吸声低徊徜徉。 良久后,厉儿才抬起双眸凝向昙儿:“娘现或许未来也不想让任何知晓她的功力情况。如今只有们两个,便想办法帮她隐瞒。日后吾或者是,必须有一个她身边,若是有何需要用到功力处,暗中助她便可。” 昙儿轻叹颔首:“吾亦是如此想法。若其他如今日般偶然发现,便告知他真相,若是没有发现,那便瞒着。” 说完顿了顿,不由叹息一声,才凝视他挤出丝艰涩的笑容继续道:“若是一千年后,爹能化死为生,吾第一个便把真相告诉他。吾才不管娘是怎么想的。” 厉儿眸色微凝出丝黯涩淡笑,点了点头:“必须如此做。”未来爹的生死之可能各占一半,但愿一定要是他们想要的那个结果。 昙儿随即又想起一事,看着他凝眸不假思索道:“方才娘不能重修功力也只是们两个猜测,日后需要时间验证此事。若是能修得,几百年时间过去,便会有进展,若是不能,未来娘便还会是现今之情形。” 厉儿凝眸点了点头:“娘有心隐瞒,可能行事上会尽量避开动用功力,日后吾会注意的。” 昙儿笑笑,抬手轻拍拍他的肩:“天色不早了,别回宫殿了。去另一处卧房休息。吾就这里和娘一起睡了。明日们一同用早膳。” 厉儿轻嗯一声后转身离开了卧房。 昙儿等他走后关闭房门,眸底笑意散去,缓步走到床边,一凝双眸熄灭了晶石,卧房内霎时一片深夜的黑暗,只有朦胧清凉的月光无声静静倾洒地上。 第二日早膳,又是一家齐聚,质辛、无渊、剑布衣和佛儿见天之佛神色不似昨夜,已经恢复红润才放下心,将昨夜送归鬼邪和缎君衡后的情况说了说。 天之佛听罢后轻舒口气,一笑:“无事便好!” 质辛眸色微凝看着她不确定问道:“此后可是什么都不必再做了?只要等着一千年过去到了那个时间便好?” 天之佛对上他的视线,眸中带了丝幽深的平静安详,温柔点了点头:“是。到时候们一同皇极七行宫见爹。” 说完,凝向剑布衣轻叹关心道:“碧血长风剑已毁,日后重新让他们为打造一把佩剑。” 剑布衣见她眸底一闪而过的亏欠之意,心知她疼爱他,可也不愿看到她如此心绪,急笑道:“吾正好要跟娘说佩剑之事。前些时日被爹毁了的那处荒神禁地吾寻到一物,其质不亚于陨铁,已经交予铸造碧血长风剑的铸剑师开始煅造。一年之后便可现世。” 天之佛骤喜,停下手中竹箸,惊喜看着他道:“造好定拿来让吾一观。” 剑布衣含笑点点头:“吾第一个先拿给娘看。” 话音落后,质辛咽下了口中汤,又抬眸淡笑看向天之佛道:“爹生机之事,吾打算十日后再派到各处告知。” 天之佛笑笑,轻叹凝视他道:“事情交予,处理便好。娘不再过问。以后有事也不必都与吾商量。” 顿了顿,抬眸一扫整个双天宫,才又收回视线看着质辛笑道:“以后的日子吾只想安安静静这里待着等爹。们时不时来看看吾便可。” 质 辛见她有深居简出之意,怔了一怔,急启唇:“娘,……” “不必劝吾!”天之佛叹笑出声打断了他的话,随即一一扫过他、剑布衣、无渊、昙儿、佛儿、厉儿,最后又回到他面上,温和平静出声:“厉族之事有们和魑肆、三千他们一众处理,爹放心,吾也放心。吾知道想让吾处理事情以分散心力,不总想着爹,这倒不必担心,吾有许多事做。” 质辛被她说穿了心思,也未觉不妥,见她神色分明是不会再更改之意,凝眸又问了一次:“娘当真决定了?” 天之佛颔首一笑:“也是十日后与爹之事一同传下去吧。” 质辛见她眸色平和轻叹一声,只得放下了再劝的心思,点了点头:“嗯!” 一直不说话的昙儿看向质辛笑道:“吾暂时打算继续和娘住这里,吾会照顾娘的,大哥不必挂心。” 质辛叹息一笑颔首:“有,吾很放心。” 佛儿骤咬紧了竹箸,笑眯眯看向天之佛:“吾以后日日来和娘用膳。” 厉儿正嚼了满嘴食物,急抬头看向天之佛,含糊不清出声:“吾也是!” 天之佛看向长得极像天之厉的二,凝眸一笑,点了点头:“若赶不及便派告知吾一声,吾等着们。” 佛儿和厉儿急欢喜点了点头:“嗯。” 天之佛这才注意刚才只顾着说话,几都未怎么用膳,失笑急道:“该说的都交代完了,快用膳,还有什么事用完膳再说。” “是!”六闻言一笑,急应声,乖乖停下了声音,随即大厅内响起了一阵密密的盘碟碗筷撞击的清脆声,间或夹杂着佛儿和厉儿经常必会有的争抢声,和剑布衣的调停温润笑声。 半个时辰后,用完膳的几又与天之佛闲话些许时候。 天之佛目送最后一个离开后,转眸定定凝向敞开的殿门外碧空上的流云,身子坐石桌旁的座椅上一动不动。 昙儿见她神思恍然,该是又陷入了回忆中,暗叹一声,亦坐着陪伴她。 流云悠悠飘散,不知不觉间一个时辰过去。 天之佛这才收回视线,转眸见昙儿单臂支石桌上打着瞌睡,温柔疼爱笑了笑,伸手轻按她手臂上一压,昙儿募得转醒愣愣看向她,天之佛一笑:“回卧房去睡吧,孩子虽腹中不生长,却仍是有孕之事,不必陪着吾,吾去书房整理整理爹以前用过的东西。” 昙儿见她神色却无不妥,也实抵不过困意,轻打了个哈欠,疲倦嘱咐:“娘若有事就叫醒吾。” 天之佛笑点头:“去吧!” 目送昙儿回到卧房,天之佛这才起身向书房走去。 片刻后,一道透明光气从书房中飞驰而出,直出异诞之脉向苦境而去。 五日后,龠胜明峦圣殿,正禅定的蕴果谛魂陡然察觉飞入之物,翻掌凝功一扫,光点霎时化作一封书信落下。 刺啦一声,蕴果谛魂知道是天之佛所写,接住后片刻不耽搁便打开凝神览去。 “……与鬼邪、缎君衡所言关于昙儿之事,吾已悉数知晓。吾亦将真相全部告知了昙儿。她有意一千年之后再解决此事,故暂时搁置,好友亦不必挂心……吾特写信告知……” 为何要一千年之后?蕴果谛魂看到此处不解皱住了眉头,继续凝眸向下看去。 天之佛似是已知他会有疑问,接着便将天之厉生机之事详细告知,便解决了他一千年之疑问。 良久后,蕴果谛魂才从信纸上收回视线,转而凝眸定不远处燃烧着的佛香香炉,一动不动看着从中袅袅飘出的香气,从中看不出他的一点儿心绪。一千年,天之厉,但愿能化死为生,不要让等待的众再次变为绝望,而昙儿之事,到时,吾也会给她和一个交代的。 五日后,异诞之脉,冰尘宫,传令宣布完王令离开后,咎殃轻叹了口气,凝向劫尘道:“这下二哥三哥他们也就都知道大哥生机的事了,能大大惊喜一场。” 劫尘红眸中露出丝微不可见的暂时轻松,对上他的视线凝声道:“希望这不止是惊喜。吾只想一千后的那日它能成为真正的喜事。” 说完不由转眸透过敞开的殿门,望向云雾缭绕的双天宫方向,轻叹缓慢道:“质辛虽是现传令告知们,可吾看大嫂是早就做了决定,已经有十数日未再曾出现过双天宫以外的地方了。” 咎殃微怔后叹息一笑:“既然关心挂念,和吾去双天宫一见便可。” 劫尘闻言却是摇了摇头:“满一个月时再去吧。大嫂既然做了此决定,必然是有何要为之事,须静心而做,不愿多叨扰。” 说完,收回视线,凝向咎殃道:“若大嫂没有改变主意,这千年内,们便每月都是最后一日去趟双天宫,此事过后与魑岳他们几商量一下,若能一同去也不错。” 咎殃叹笑一声,点点头:“怎样都好。” 与此同时宰相宫中,鬼邪和缎君衡听完王令,待传令离开后,才不由得皆叹了一声,相视失笑:“为何叹气?” 不想两不约而同说了一样的话,缎君衡笑道:“先说吧。” 鬼邪也不推辞,放下手中的茶杯,对上他的关切视线,凝眸出声:“天之佛为自己找了这漫长千年的归宿,做着手中事情,日子便可一日日过不知不觉过去。等待也便轻松些,不那么折磨。吾有感而叹啊。” 缎君衡拎起茶壶为她放下的空杯中斟茶,听到此,微顿看向她挑眉:“是不是也想找个能不思外物,足可干一千年的事?”说完才又继续斟茶。 鬼邪闻言失笑,等他斟满了茶杯,才叹息摇摇头道:“厉族一日有一日事,吾就如此过着等待也一样,这种抱着希望和憧憬的日子亦算不错。” 缎君衡笑笑颔首:“确实!” 话音刚落,便从大厅传来了魅生的声音,“义父,义母,午膳已经摆好了。” 鬼邪闻声微愕,瞥一眼缎君衡,一口饮尽了杯中温度差不多的茶水,站起:“是让她这么叫吾的?” 缎君衡微怔一笑起身,轻摇了摇头,和她并步走向卧房门口:“没有。该是她自己觉得应该是这个身份。” 鬼邪刚跨出房门,一顿步子,转眸看向缎君衡笑道:“吾还是喜欢她叫吾鬼邪!” 已经安抚孩子坐好的魅生和黑色十九闻声,相视淡淡笑笑,魅生随即抬眸看向鬼邪一笑:“义母和宰相夫,二选一,不必看义父,是吾和十九商量决定的。义父不可能改变们的决定。” 话应刚落,坐黑色十九旁边不到五岁的女孩子便口齿清晰地冲着鬼邪笑眯眯叫了声:“祖母!” 鬼邪一噎,僵直对着魅生和十九的女儿笑笑,随即和缎君衡走近,入座看向魅生笑道:“这称呼还是改大婚后再说吧。折中,继续叫吾鬼邪便可。” 魅生神秘兮兮一笑:“虽无大婚,却是必须如此称呼了。” “嗯?”鬼邪怔了一怔,魅生实,不是故弄玄虚之,现这模样,狐疑挑眉一问:“为何?” 缎君衡也见魅生神色怪异,亦好奇笑问出声:“说吧。” 魅生看着还恍然未觉的二,不由得轻叹,两个身怀医术之居然意识不到异常,想着要说的话微红了脸不好意思一笑:“义父难道没有发现义母最近食欲突然大增,一个能吃两个的份儿吗?而且前一段时间她都不怎么来此,但凡吾下午去她殿中,她便沉睡中。” 鬼邪狐疑一怔,不解皱了皱眉看她:“这与称呼有何关联?” 缎君衡却是一怔后,见魅生和黑色十九眸中毫不掩饰的提醒之意,募得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不可置信一震,骤急抬手,一把按住了她右手腕处伸出三指,凝神诊脉。难道是? 鬼邪注意到他方才震惊时眸中一闪而过的亮光,再看他把脉动作,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食欲大增,无缘无故嗜睡,霎时震惊愣住,怔怔一眨不眨眼盯着缎君衡按手腕上的手指,一手恍惚愣愣地抬起按了腹上。不会是吧? 魅生和黑色十九见他们傻不可信的震惊模样,暗暗相视笑笑,两个精明如斯的竟然大意至此,随即无奈笑着收回视线,给他们女儿舀好了素菜汤,开始用膳。 良久后,缎君衡再三诊断,每次都是指向那个消息的同样脉象,终于不再怀疑,抬眸力持平静看了眼怔愣的鬼邪收回了手,轻咳一声,转眸拿起汤勺为鬼邪舀好了汤,放她面前,望进她眸底认真肃然道:“日后不能再如此分开。吾搬到殿中,或者搬到吾殿中,好方便照顾和孩子。” 鬼邪覆腹上的手指一紧,也不去厘清心底是喜悦还是其他什么的复杂心情,骤拧眉看他,咬牙:“故意的!” 缎君衡无奈摇了摇头,突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苦笑凝视她:“吾也未料到那次就会有子。花魁和树魁保证过不会,说仅是救……” 说着叹了一声,眉心紧蹙:“吾被他们二骗了,他化这小子也合伙欺骗吾……” 鬼邪听他之言,一愕无语,花魁是什么性子,还不知,居然笨得完全相信她的话!随后又回思听出他话音中对她有歉意,也有一丝对有了孩子极力掩藏的浓浓喜悦,心底莫名剧烈波动的情绪微凝,抿唇不语片刻后渐渐平复下来,才平静望进他眸底严肃问道:“很高兴?” 缎君衡微怔,不解她何意,却还是认真点了点头,看着她淡笑如实道:“虽是意外,却是吾以前闲言都曾期待过的事情,或不该只说是高兴,还有夙愿得偿之满足。”他本以为他如此怪异性情,此生不会遇上能相互心仪之,这孩子之事便不做想法,才收养了十九。 鬼邪不料他竟是看出了她那时心思,又见他温柔眸色,瞬间看穿了他此时心里所想,心头微动,眸光一闪后,骤收回了视线,转而垂首拿起汤匙喝汤,不再说话。 片刻后才平静说了一声:“吾搬过来。”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没有魅生的手艺,吾会饿着。” 缎君衡听她言不由衷,又见她力持平静极力垂下的头和突然间弥漫起淡淡红晕的耳根,难得见向来沉稳如斯的她出现此种模样,这全是因刚才那句她搬过来之言,温柔一笑后,拿起竹箸夹了她爱吃的菜肴放进她身前盘碟中:“多吃些!吾一会儿随去收拾,直接搬到大婚用的宰相宫正殿,吾也从这里搬去。” 鬼邪轻嗯一声,慢慢吃着,就是不抬眼看他。 魅生看二皆一副故作的平静模样,忍着笑意,认真看向低着头的鬼邪:“义母想吃什么尽管吩咐吾做。” 鬼邪刚喝进口中的汤微噎了噎后,待心绪平复得差不多了,才抬眸看向魅生露出了往昔的感谢笑容,却是不自觉带着一丝邪魅:“辛苦了” 魅生被她无意显露的魅惑之色一晃眼,回神不好意思红了脸,不再说话,边用膳掩饰边照顾女儿用膳。 下午此事便被黑色十九告知了质辛知晓,质辛惊喜间急亲自和无渊去恭喜缎君衡和鬼邪,见他们不欲将此事让所有都知道,便只无奈笑先替他们藏着。 十五日后,天阎魔城书房中,断灭阐提看完了质辛写给他们的信,轻叹一声收起,看向对面坐着的他化阐提:“如今也只有耐心等待,爷爷的事千年之后方能见分晓。们以后每隔两个月回去探望一下祖母,魔父和母后吧。吾和若不能脱身,便让大嫂和无幻带着孩子们回去。” 他化阐提接过信装进信封中,凝视他笑道:“吾亦是此意,只是两个月时间太长,一个半月刚好。” 断灭阐提点了点头,淡笑起身:“吾去将此事告知无幻,还有缎爷爷的喜事。这可得保密,不能从们这儿将消息泄露,让王都众知晓。” 他化阐提轻摇头笑笑:“是要提醒吾交代清楚大嫂?缎爷爷这会儿该是已经明白吾和花魁、树魁骗了他。” 话音刚落,“交代什么?”一声本该房中休息的的声音传进。 断灭阐提看着他戏谑一笑,他化阐提急起身,走向已经孕有六个月大孩子的花魁,叹息凝视她道:“怎么不继续歇着了?” 花魁皱眉摇摇头,垂手一指纱衣下隆起的肚子:“女儿不想歇着。这孩子一定比她哥哥淘气!性子可能像吾!” 他化阐提轻笑了笑,扶着她走向座椅坐下,将来信递给她:“要交代之事里面,看后便知道了。” 断灭阐提看看多番波折下终于心思相通的二,暗叹一笑,悄然离开了书房。兄长这第二个孩子,却是与有第一个时他和花魁的心境都大不相同了。他也该回去跟无幻商量,是不是该生个女儿。他和兄长的儿子年龄相差不到一岁,这女儿也差不多,便从小都能有个玩伴儿。 半年后黄昏,双天宫,昙儿见到了晚膳时辰,天之佛还不从书房中出来,无奈叹了口气,起身走向书房,吱呀一声推开房门。 天之佛仿若未闻,依然静静坐书桌前,映着射入房内的夕阳绯红的光线,执笔蘸墨,一字一字凝神手札上写着,写了不到一行后突然顿住,定定凝纸上不知不觉陷入了回忆中,还曾清明的双眸一时恍惚出神。 昙儿见她面上突然浮现出丝微不可见的深沉温柔,诧异怔住,娘一直都做什么?随即轻步走近书桌,站一旁垂眸向她写了一半的手札看去。 “……夕阳萧瑟铺展了漫天汹涌滚动的红云…… …… 质辛小身子一颤,本思念激动的小眼睛惊吓恐惧,委屈一扁嘴,“哇”的抱紧她大哭出声:‘……娘……是儿子质辛啊……不要了吗?’ ……” 这?昙儿怔了一怔,似懂非懂皱眉,这是?不由俯身想要看清她手指挡住的一部分。 天之佛面前突来黑影,这才回神,见是昙儿,诧异笑笑:“可是有事?” 昙儿暂先收回了视线,无奈笑看她:“已经到晚膳时辰了,吾见娘还没出现,只能进来叫了,结果没想到娘如此专注,连吾进来都没发现。” 天之佛闻言才发现房内已经是昏黄绯红一片,一怔后叹息收回视线,搁下毛笔,合住刚开始写的手札,起身放入她和天之厉寻常放置重要之物的密阁中,才回身走向昙儿笑道:“走吧!” 昙儿看了眼密阁,边走边抬眸凝视她问道:“娘方才收起的手札中写得是什么?吾看到大哥和娘的名字了,而且是大哥是小时候,怎么没爹?” 天之佛正要跨出书房的步子微顿,双眸凝出丝淡淡笑意,对上她好奇的眸光叹息道:“吾从千年前进入异诞之脉,到与爹有牵扯到现,零零散散写了许多手札,因中间发生的诸多事情,零零散散,甚不连贯,而且亦都随爹入葬了。” 顿了顿,天之佛拉着昙儿继续跨出房门,和她都到大厅石桌旁坐下后,才抬眸凝视她继续道:“这千年时间,吾打算将过去、现再到未来之事一一详细记载下。” 昙儿一怔后大概明白了她要做什么,虽然欢喜她能平静做此事度过这一千年的等待,可心头还是不受控制一涩,她要写的,强压下喉间酸涩,凝眸一笑:“娘要记的可是与爹从敌对开始的事到现再至未来?这一写就是三千多年的事情。” 天之佛一笑轻叹颔首:“这一千年时间,吾慢慢想,一件事都不能落下。” 昙儿笑了笑,略一回忆刚才所看到的,不解问道:“娘刚开始写,可方才看到的却是娘封印爹过了一千年后的事情了,难道不该是两千年前们战场……” 天之佛闻言失笑,叹息凝视她道:“最近几十年的事情吾记得更清楚些,先把它写完,再去回溯那两千年间的事。” 昙儿轻哦一声,突然想起了什么,趴她肩头,笑嘻嘻道:“娘到时候让不让爹看?万一娘写的爹不满意,他定然想要改!” 天之佛好笑看她:“他若让吾心情好些,便让他看。至于改动,随他改。” 昙儿听出她话音中的一语双关,是暗指天之厉若能化死为生,她便做什么都愿意,心头微涩间面上笑意更浓,又与天之佛说了几句相关所写手札之事,才起身走向殿外,吩咐守侧殿的伺去传膳。 时间缓慢流逝,异诞之脉众一片宁静祥和中度过了一日又一日,平静耐心地等待着一千年后的那日来临。 天之佛随后的日子皆是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待书房,昙儿一直住双天宫,陪着天之佛一住就是近一千年,厉儿和佛儿每日早膳来和她一起用,质辛、无渊和剑布衣则是午膳来,千年间风雨无阻,从未间断过。咎殃劫尘他们其他商量好了,每个月月末都一同去探望她。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则带着妻儿一个半月回来一次,如此一开始便持续了千年。 质辛和无渊商量后亦不打算要孩子,这千年间全心放厉族国事上,众相佐下发展壮大厉族。这一千年,厉族一派欣欣向荣,民丰物富,越发强盛。他们也只想未来天之厉化死为生后看到的是更加繁荣的厉族。 剑布衣则心无旁骛,全心竭力协助质辛,每个月会去一次荒神禁地与三千切磋武艺,探讨些许事情,仍然掩藏心思不让三千知晓,三千亦只当他有心上,虽然难受,却也只能接受,只是月月相见,却谁也未曾吐露过真实心思,只是按照各自所认为的对方心思相处着,以兄妹身份为称,以切磋武艺为掩盖才能互不觉难受见面。 昙儿因身体原因,千年间一直休养,同时照顾陪伴天之佛,几乎不参与政事。 厉儿、佛儿、魑肆和贪秽、魈瑶、剡冥等的几个年长的孩子皆成了质辛手下得力之,文武之谋丝毫不亚于当年的元种八厉。 鬼邪和缎君衡又过了三个多月,生下了一个长得极像缎君衡的女儿,直到这时其他才知晓了他们有子之事,震惊愕然许久,直喊郁结,他们的保密工作怎能如此密不透风!随后的日子鬼邪除了偶尔提点剑布衣辅佐质辛做事外,便一心教导这个她以前从不敢奢望能得到的孩子。直到二十年后孩子长大,她才又将心思转向了其他事情上,缎君衡则一心辅佐质辛,虽欲插手女儿教导之事,总被鬼邪以让他全心辅佐质辛为由推阻,缎君衡亦不与她争此,仅一笑而过,虽与女儿待一起的时间不多,反倒是可能物极必反,这女儿有何心事纵使愿意跟他说。 劫尘和咎殃后来又生了一个综合了他们所有容貌优处的男孩儿,除此外,还有一件欢喜之事,便是已经绝了念头的事情竟偶然的情况下被证实,咎殃以为的那个永远失去的好友竟然一直就他身边,一直都只有一个剑布衣,这个剑布衣就是那个剑布衣!三千更是那个三千!直乐得他几天几夜没合眼,一直跟着剑布衣,让劫尘失笑了许多时日,更让三千无语许久。 魑岳亦是一心全力辅佐质辛,亦和后无封小四长大后生下了第二个孩子,这次还是个男孩儿,魑岳欣喜之余却是看到别生下的女儿爱不释手,直让后无封无奈,却也是有了心思,打算等千年后若天之厉安然无事,悬念的事情放下后再要个孩子。 克灾孽主除了协助质辛处理国事外,其他时间便都与圣鬘天姬一起,偶然把两个苦境的孩子召来异诞之脉盘桓些时日,他们从小苦境生活,若要一时离开住到异诞之脉,终是还有些勉强,克灾孽主亦不心急,顺其自然,让他们慢慢调试,终于千年间,他们一家也得以团聚。 贪秽和剡冥亦如其他般竭尽心力辅佐质辛。贪秽和擎念潮、剡冥和擎思瑚两对夫妻不时会回转苦境去探望忌霞殇和鹤舟,祭拜击珊瑚和擎海潮。后来两对夫妻都各自都有了三个孩子,千年间,长大的六个孩子历经无数磨砺,皆成了质辛得力的文武之臣。 魈瑶和树魁除了每年苦境待四个月,处理树魁族内事务,其他时间便都异诞之脉,共同协助质辛,除了第一个女儿,后来又生了一个孩子,还是个长得像 233 天厉结局 第二百三十三章 石烂松枯,斗转星移,渺渺等待中,沧海桑田,物世几多变化,唯有依旧,宫依旧。 千年后的这日万里晴空之下,双天宫一片宁静,云遮雾绕中,响起一声低缓的殿门开启声,昙儿拿着刚从鬼邪和缎君衡得到的信跨入,直接向书房走去。 见天之佛仍如每一日般专注于笔下所写之事未曾发觉,暗叹一声,勾唇笑了笑,便转身轻闭上房门,放轻了步子走到书桌不远处的座椅坐下,凝视她静静等着。她那般聚精会神,若突然出声,必然会受到惊吓。 直到半个时辰后,天之佛所写之事告一段落,才微顿笔,神思回转,昙儿急乘着这个时候出声:“娘,吾把明日去皇极七行宫的时间拿回来了。” 天之佛这才发现她,一怔后暂搁下手中笔,笑了笑凝眸问:“他们说是什么时辰?” 昙儿见她神色平静与往日没有任何不同,起身走近将信递给她,笑了笑:“他们写这上面了,特意嘱咐娘明日勿要早去,提前一刻便可……” 天之佛闻言一怔,亦想得到鬼邪和缎君衡交代她这话时的神色,轻摇头失笑,嗯了一声,便接过信取出信纸展开,垂眸细细看去。 昙儿等她看完信后,略一犹豫,才接着从怀中取出一个浅紫色锦囊,放她身前,道:“义父和大姑姑怕猜娘今夜心神不宁,这个锦囊中装有安神之药,让娘睡前服下,便可平静入睡。吾先保管着。”娘平静的出乎所有预料,这药可能根本无用。 天之佛见她眸色关切,晓得众心思,也未拒绝,只笑着颔首:“药吾会吃。只是吾并无碍,不必如此小心。们现是何心情,吾亦如是,仅此而已。” 昙儿听她解释,笑笑收起锦囊,不由垂手按了她这千年来都一直发凉的手背上,紧紧一握,平静凝视着她笑道:“吾相信爹定会活过来的。明日子时过后,他便会陪着们了。” 天之佛晓得她是哄她安慰她,轻笑一声,点点头:“嗯。” 昙儿说完后,笑笑收回了手:“娘继续写吧,吾先离开,不打扰了,等用晚膳的时候吾来唤。” 天之佛一笑颔首,平静目送她离开后收回了视线,却房门关闭的刹那,垂下的眸中笑意消散,骤被涌起的一丝复杂幽深的宁静眸色代替。明日子时,无论结果如何,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晚上睡觉前,昙儿亲自看着天之佛服下了那粒丸药才放心离开卧房。 千年间,她每一月都有半个月与天之佛同住,今日虽也那同住的半月间,只是如今情形娘该是想要独处的,昙儿关闭天之佛的房门后,听着房内她躺下的声音,眸色放松一闪,继续迈步回到了她双天宫的房间。 房内床榻素日遮挡的帘帷未放下,依然被勾起床两侧,天之佛微动身子,抬起胳膊压住盖至胸口的薄被,枕着一臂,双眸一动不动静静望着窗户边倾洒而入的月色,平静清醒的眸中看不出一丝心绪。 月色无声变化,良久后,天之佛才轻打了个哈欠,缓缓阖住疲倦带着丝回忆怔然的双眸,轻动身子平躺下。熨帖胸口的发丝霎时随之垂落了床榻上。 未几,浅浅密密地呼吸声,便平稳宁静地月色笼罩下的卧房中飘出。 第二日天明,天之佛照寻常时间起床,平静用过了早膳,便进入书房中继续写删改无数次仍嫌不全的手札。 期间劫尘和咎殃来看望她,昙儿带着二悄然立书房门边看着专心书写的她良久,却是并未进去言语打扰,天之佛自始至终也未发现三。 轻声关闭住房门后,昙儿带着劫尘和咎殃坐到了大厅的石桌旁,凝视他们轻叹一声,如实道:“娘一直都是如此平静,从九百年前写手札到现没有一丝变化。即使,今晚就是决定能否见到爹的日子。” 咎殃听了一怔后,强迫露出丝笑容沉声一叹:“平静总好过心神不宁。娘如此更好。吾和姑姑从早上起来便惶惶不安、坐卧不宁。一瞬恨不得立刻就到了子时,一瞬又想着这子时永远也别到。” 昙儿闻言叹息笑了笑:“叔叔所言亦是吾现所感。从早上到现吾做什么都没心思,安静不下来。就觉得心悬嗓子眼,上上不去,下下不来。” 劫尘抬手轻抚她肩头,凝视她平和出声安慰:“既控制不了,便任由它去吧。” 昙儿心底控制不住微涩后,抬眸笑看她点了点头:“吾明白,姑姑不必担心吾。” 说完才意识到他们二现穿着一身练武场劲装,出声诧异问道:“姑姑和叔叔这是?” 咎殃笑笑放松身子靠了座椅上:“大哥今日要检视厉族将兵,还有一个时辰开始,吾和姑姑便提前先来看看娘,她无事们便安心了。” “大哥?”昙儿怔了一怔,狐疑皱眉问:“他怎么突然检视?现也不是既定的日子啊?” 咎殃抬手一习惯性地拂过额前刘海,轻叹一声笑看她:“他大概是想借这也暂时安定心神。各位叔叔,和布衣、厉儿和佛儿到时候都会场,这检视一直会持续到戌时一刻。” 说完透过殿门望了眼皇极七行宫方向,才又收回笑摇摇头:“他倒是给们所有找了个打发时间的好办法。不然到子时前的这段时间还真不知道如何过。” 劫尘看看天色,抬眸凝视昙儿嘱咐道:“时间差不多了,们这就离开。晚上皇极七行宫再见,照顾好娘,定要细心注意她心绪变化。” 昙儿眸色一凝,颔首:“姑姑放心。”说完起身送二出了双天宫,直到看不见他们身影时,才凝着一抹紧张和忐忑力持平静返回了宫中。 不久后到了午膳时间,昙儿如每日般进入书房提醒天之佛用膳。用膳时,天之佛亦如往常和她说说笑笑,膳罢便回卧房平静歇息了半个时辰,才又再次进入书房,继续写着手札。 下午的时光便昙儿心神不宁,来回大厅踱步中缓缓流逝。 终于天色期待和紧张中入暮,一片火红云霞层层叠叠铺展天际,到了晚膳时,昙儿正要从座椅上起身去书房,却闻吱呀一声房门开启,天之佛自己走了出来,依然是泰山不动的沉稳平静。 见她面呈紧张,天之佛眸色一凝,微敛纱衣入座,抬手轻扣住她的胳膊,拉她入座,转眸看向司殿:“传膳吧!” 随即安抚轻拍了拍了手,凝视她温柔一笑:“莫担心。” 昙儿不料被她看出了心绪,她已经竭力掩饰了,轻叹一声坐下,强迫自己露出丝笑容点点头。像娘说的,爹一定会无事的,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用过晚膳后,天之佛又书房中盘桓了一个时辰。 期间夕阳落山,夜色降临,直到亥时夜深了,她才停笔阖住了手札,平静收起,转身出了书房,回到卧房,取出了一套从里到外崭新的衣物放床上,便直向后殿温泉池而去。 坐大厅的昙儿目送她消失卧房后,听此动静,抬起另一只手按紧了心口,一凝眸转而望向星月清晰的夜空,暗叹放下了手中捧着的书册。书页依然一是早上时便打开的第一页,一整日都未曾翻动过,还有不到一个时辰便是子时了。 恍然间,敞开的殿门外倏忽间吹进丝清风,昙儿微觉凉意,骤回神,便起身走过去轻手关闭了殿门。 半个时辰后,悄然许久的卧房内响起了脚步声和衣物相触的窸窣声,是天之佛沐浴完回来正着衣。 时间渐至,昙儿听着,心底控制不住的越发紧张,不由一握又一松手指,站起了身子,走到卧房门前盯着旁边的灯柱立柱,一眨不眨眼的定定凝视着托盘中明亮的晶石等待。 两刻后,传出了一下一下的熟悉梳发声,昙儿轻舒口气强迫自己放松心神,立着一直未曾动过的身子才微微动了动。 紧接着咔嗒一声金饰束发声,和玉梳放回梳妆台的响声落下,继而响起了不徐不疾地平静脚步声和衣物走动间的窸窣声。 由微不可闻,到清晰入耳,倏然间停住。 吱呀一声轻响回荡整个静寂的双天宫中,卧房门被从内到外打开。 昙儿骤收回了凝晶石上的视线,转向门口,见天之佛盛装庄重,鬓发梳理得整齐顺贴,宁静安详的面色上未曾有丝毫曾经悲伤过的痕迹,如天之厉死时一般的温润圣洁之姿,晓得她是何心思,一直紧张的心头突然涌起丝涩然和暖悦,不由露出了丝笑容,细细端详了片刻,才笑呵呵戏谑道:“娘这光彩照的模样,莫不是要让爹到时候只注意,把们其他都忘之脑后?” 天之佛闻言失笑,轻摇头跨出了房门:“莫忘了吾是没有记忆的,到时候见了爹,吾还未想好要如何来面对。” 昙儿怔了一怔,她早已忘了此事,好笑自己大意,随即挽住了她的一只胳膊,一同向殿外走去:“娘如何都好,反正爹只要看见就行。” 话音落后,二都走到了殿外,昙儿轻挽的手一紧,稳稳扣住天之佛的胳膊,旋即便化光便带着她直奔皇极七行宫而去。 “昙儿,说吾是该有记忆还是无记忆?” “呃,娘,是紧张见到爹吗?” 不假思索:“并无。” “那就按照当时娘所说手札的办法,若是爹让欢喜,就有记忆,给他个惊喜!吾想爹知道娘有记忆该是很高兴的。” 停顿了片刻后才叹息出声:“吾怕他受到惊吓气着!” “呃,娘的言外之意可是怕爹反过来教训?” 不假思索之声:“怎会!” “失去功力的可是娘啊!吾觉得爹会!” “该是吾找爹秋后算账,居然抽改吾的记忆!” 一时无声,夜风呼啸中,良久后,昙儿才又终于想到了该说什么, “来日方长,娘和爹想如何互相算账都可以,不必有所顾忌。们会彻底消失们面前,不该出现的时候绝不出现,绝不影响爹娘的雅兴。” 又是许久没有声音,就快到皇极七行宫时,天之佛才看着昙儿狡黠闪烁精光的双眸,失笑轻嗯一声,开始提功做出以功力飞驰的假象。 昙儿一笑收回视线,见宫前月色下伫立等待的所有,当即平稳带着天之佛落地。 “娘!”“大嫂!”“伯母!” 天之佛撤功,含笑看向质辛他们五和三千、魑肆等众多子侄,还有劫尘魑岳等颔首致意,随即便走向鬼邪和缎君衡平静道:“让们久等了,何时可以进入?” 缎君衡看看弯月位置,收回视线凝向她缓慢道:“还有一刻钟到子时,提前半刻进入取出灵柩。” 天之佛闻言轻嗯一声,便不再说话,立雄伟冰冷的宫门前,转眸静静凝视着上面浮雕的神兽。 众本就紧张的心绪随着时间推移越发绷紧,全部无言噤声,三三两两散站宫门前偌大的空地上。或紧凝眸子仰望夜空,或垂首怔怔凝视地面,或紧张不时面面相视,或抱臂靠着不远处的石柱阖眸,或手按剑柄斜抵佩剑于地,或埋首于双臂间坐台阶上,或站得端正笔直,目不斜视,直直凝眸看着皇极七行宫,或垂眸敛神沉浸于恍惚的思索中。无数条暗黑的影斜地面上,默然无声。 皇极七行宫前霎时陷入了一片沉寂。只有不时吹拂的夜风悄然拂过众衣角,清凉月色下惊起一阵阵窸窣的响声,配合着枝叶的簌簌声,微让等待的凝窒有了喘息之机。 众的呼吸声风声中亦变得轻松了些。 无言无语中,终于缎君衡收回了观望天象的双眸,走向宫门前伫立的天之佛凝眸道:“进入吧!” 声音尚未落尽,宫门吱呀一声,已被鬼邪开启,天之佛看了眼二和身旁站着略微紧张的质辛,平静道:“一同进入!” 众刷的全部绷紧了心神,疾步紧随他们身后进入,眨眼间皇极七行宫前空无一,只剩下了月色照耀下清晰的无数脚印。又过了少许时候,敞开的宫门中传出的脚步便消失了通往阙阗关的廊道中,唯有夜风依然轻轻吹拂着寂静无的夜色。 阙阗关前,众脚步声尚未全部静止,便见一道元种七厉合运的元厉之功嗖然一声,穿过天之佛和鬼邪间的缝隙,强势击暗壁上,轰隆一声,瞬间便被打开。 天之佛和鬼邪提步而入,缎君衡转身看向身后众凝肃道:“吾和鬼邪结界支撑不住所有,们先此等候,灵柩出现天字尊位上后,只等子时到来。天之厉复生,便会破棺而出,此时们再入。” “嗯!”劫尘、咎殃、质辛、剑布衣、昙儿魑岳等,闻言不假思索颔首。 天之佛和鬼邪皆立千年前灌注太极之气时立过的地方。鬼邪见缎君衡就位,略一对视颔首,便各自提功,如那时般先凝出结界气罩。 缎君衡则如那日蹲□子,凝神提运灵力,靠着鬼邪的配合以灵力裂开地面。 霎时阙阗关内一阵嗡隆隐动,一团团的黑色闇气自光华穿入处汹涌翻卷而出,黑玉石地面亦开始了越发剧烈的震动。 等阙阗关关口的众见此,眸色一紧,骤绷紧了全身肌肉,一动不动紧紧凝视着气罩中越来越汹涌波澜的黑色闇气。 片刻后,轰隆声缓缓止住。 出现便一直翻卷不散的黑色闇气间,长九尺宽三尺通体金黑的玉石灵柩再次,如千年前所见般静立天之圣尊之位。天字命碑依然是原来的模样,周遭浮雕着金色神兽,遨游冲天,亦固如昔,崭如新雕,看不出一丝深埋异诞之脉灵气汇聚之地渊千年的痕迹。 天之佛凝视着现还毫无动静的灵柩片刻,压下突然涌起的万千复杂难宁的心绪,不愿去多想,缓步走近,垂下眸平静清晰注视着棺木,片刻后不由抬手轻放命碑棺盖和棺身的缝隙间,缓步一寸一存轻轻摩挲着,绕着其四周边缘走动,边走边等待剩下不多的时间流逝。 众见她如此,眸色一凝,不由控制地屏息绷紧了心神,一眨不眨眼地凝注着棺木。 缎君衡掌心水晶骷髅头中飞腾而起的紫色灵气,依然萦绕棺木四周,维持着最后一段时间它周遭的环境,不让其受离开地渊后外界环境之影响,亦是靠此来严格控制时间变化。这股以特殊功法,融合他灵体之血而凝出的紫气,只能够保护灵柩到子时一刻这段时间不受外界环境侵蚀,若到了时间,紫气便会散尽。 片刻后,紫气开始出现减弱之势,缎君衡眸色一凝,压下瞬间亦有些紧张的心神,力持平静出声告知众:“子时即刻便至。” 天之佛正抚摸的手一顿,骤紧紧按住冰冷的棺木,凝视着命碑上的天字,无意识启唇无言唤了声“天之厉”后,垂下眸收回了手掩纱衣下,压下心头突然袭来的莫名虚空之感,退离身子,不由轻按了按心口,站了距离灵柩五步远处,待心绪稍好些才又抬眸,状似平静一眨不眨眼凝注它,等待最后一刻,袖袍中手指却是不受控制无意识紧握成拳。 质辛、昙儿、剑布衣、厉儿和佛儿闻声眸色一紧,不由皆向前迈了一步紧站阙阗关边缘,面色皆有些紧张到极致的发白,浑身发凉。佛儿有些莫名恐惧不安,手不由寻到昙儿的手紧紧一握。强迫自己睁大眼睛注视棺木,她决不能错过亲眼看到爹破棺而出,他们一家会团圆的,一定会的,一定会的…… 未几紫色灵气又减少了些许,到了子时前一该耗竭的情况,缎君衡一紧水晶骷髅头,骤紧凝了双眸,心脏跳动竟似有瞬间停止。 “子时到!” 234 天厉生死 此伤便惨不忍睹,当初她动手用陨铁之水掩盖此极快,缎君衡盖棺亦迅,才未让天之佛看清楚。 话音落后,缎君衡不假思索翻掌提功,彭得一声按命碑棺盖上,紧凝视着棺木,凝功轰然一推。 砰然一声,黑玉石命碑棺盖落地,震耳声回荡阙阗关内响了许久。 鬼邪和缎君衡凝眸望去,却见棺木内是从未想到过的情形,陡震惊僵硬了全身,不可置信瞪大眼睛一动不动定定看着,反应过来,骤急俯身触手去摸。 就此时,三千的着急喊声从外面传来:“姨姨!姨夫!” 缎君衡和鬼邪听她声音颤抖,眸色一变,急起身,彭得一声凝功席卷起棺盖紧紧盖住,合力急速将灵柩放回了原处,疾步出了阙阗关。 “发生何事?” 三千见了他们上气不接下气,半天颤抖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话来,霎时一着急,只能紧拽住他们的袖子往皇极七行宫外拉,眼神焦急示意:“快跟吾走!双天宫!” 缎君衡和鬼邪见她如此,心底一沉,凝眸急双双扣住她的胳膊,爆冲功力,豁命急往双天宫而去。天之佛难道没有救过来?厉族此秘法不可能失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了双天宫,却见劫尘、咎殃、魑岳、克灾孽主、贪秽、魈瑶、剡冥还有一众子侄面色沉凝等大厅中,缎君衡和鬼邪顾不得探问,急紧眸往正救治的卧房中奔去。 “天之佛如何?” “天之……” 话音刚说一半,紧接着两声惊愕声从里面刺耳传出,回荡整个双天宫久久不散。 劫尘、咎殃、魑岳、克灾孽主、贪秽、魈瑶、剡冥、三千等众闻声都不约而同垂下了眸,随即抬手擦拭向眼角,许久后才抬起,红着眼睛相对而视,各自面上瞬间都露出了嘲笑悲喜交织之色,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随即便都未再说话,好几个大男都泪红着眼睛点点头便算是告辞,各自回了各自宫殿。 片刻后,双天宫大厅内再无一个影,只剩下晶石燃烧而起的闪闪烁烁的光芒下,映了一地各种物什的倒影。 五日后中午,双天宫,卧房内,金芒斜射而入,拂过软榻桌面,纱帐,直静静照到床头帘帷垂落的床上。薄被轻覆下的天之佛深陷梦境,满头是汗不安稳昏睡着,口中呓语不断,身子轻轻颤抖着,面色苍白一片。 片刻后,卧房门吱呀一响,一道影轻推开门,轻步走向床边坐下,拿起铜盆边摆放的棉巾沁湿,转而轻手给她擦着额头上沾湿了鬓角的汗珠,直到她面上清爽了才停止,随后脱□上外袍,床上躺下,伸手将她身子连薄被一起搂入怀中,双臂紧紧抱着,良久后,她的身子才渐渐停止了颤抖。来心头涩疼一窒,越发楼紧了她的身子,俯身轻吻向她耳边,低沉缓慢出声,重复着这五日都一直做的事:“吾活着,楼至!” “快醒过来吧!” “吾再也不会离开了!” “吾回来兑现自己的承诺。” “一千年,吾如们的心愿活过来了!” “楼至,醒醒,梦是假的,吾没有死,能听到吗?” “楼至……” “吾活着!” “吾没有死,太极之气有用,是和布衣众救了吾……” “这千年一个难道都不曾好好睡觉吗?已经睡了五日五夜了,快醒醒……” “不想看到吾吗?楼至?” “梦是假的,赶紧醒醒!” …… “害怕什么?为何还不醒?无论做了什么,吾都不会生气的。” “没有失忆的事,这千年间有关的一切事,孩子们都一件件详细告诉吾了。是吾之错,不该抽改的记忆。只要醒来,想如何惩罚吾都可。” “写的手札吾也看了,还差结局一页未写,吾便动手替补上了,好坏需要醒来去看,再做删改。吾还有未来需要继续写,当真要一直沉睡过去的梦境之中吗?除此外,还有一千年前吾初识到封印吾后的事未写,醒来,这一段过去们共同完成。吾已为这手札取了个名字,醒来,吾立刻告诉……” 吱呀一声房门轻响,“爹!”天之厉说话音顿止,几声轻重不一的轻虚脚步声渐渐靠近停了床边。 “娘还是没醒吗?” “没有。” “们用爹教导的厉族秘术,那夜娘已经无事了。爹场也看到,娘睁开了眼,她看到了,可为何睡过去就再不醒?” “娘该以为是幻觉,当时爹身上的衣物还是死时所穿,未来得及换。” “娘不会以为到了阴曹地府终于见到爹了吧?记得当时娘突然抬手死死攥住了爹的手,还流泪笑来着。爹抱着娘去休息时怎么分都分不开,只好就穿着死衣物抱了娘一夜!” “厉儿!胡说八道!娘那夜不是自尽!而且怎么知道爹娘如何,那会儿跟们都离开了!” “大姐,的耳力又不是不知道。” “大姐,三哥,爹还呢!” “呃,呵呵,爹,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说!” “咳咳,爹,吾去给娘端膳食。” “去吧!” “大姐,等等!” “大哥,二哥,爹,去帮他们!” “嗯。” 咚咚咚的脚步声离开,沉寂许久才又起担心的低语:“娘的情况如何?还跟那几日一样吗?” “再过两日身子就可彻底康复。” “娘可有醒来的迹象?” 话音刚落,余光正好瞥向天之厉怀中的剑布衣一声惊喜急道:“大哥!爹!娘醒了!” 质辛急看向天之厉怀中。 天之厉搂紧了怀中身子,一眨不眨眼凝视着。 方才众的话音仍然与过去梦境凌乱交织脑中回响着,天之佛缓慢睁开了恍惚怔然的眼,光影下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只有三道模糊不清的面孔,微蹙眉又阖了阖眼,天之佛再次睁开,才看清了三面容,恍如一直这五日所见的梦中情形。 怔怔看着半晌,天之佛仍以为是身处梦中,恍惚移动着双眸最后定了天之厉面上,见他像未死前一般的沉稳王者面容,而非棺木中苍老而死的模样,心底酸楚思念,双眸控制不住一红,露出丝温柔眷恋,梦中也不必担心别忧虑她,不由轻 235 235 (猫扑中文)第二百三十五章尘埃落定 天之佛闻言只当是梦中实现了心底奢望,恍惚的双眸一红,泪笑激动唤了声“天之厉”,骤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酸楚阖眸,启唇将自己檀舌送入,带了丝绝望颤抖激烈回应他的轻吻。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一滴滴黄豆粒大的哀伤思念泪珠突然失了控制从眼尾滑落,眨眼间滚落成串,沾湿了鬓角发丝。 天之厉心头一窒,察觉她唇舌间翻卷的颤抖绝望心酸,双眸又发涩,她还是沉浸梦境中,没有清醒过来,骤心痛搂紧她的身子,阖眸掩下控制不住涌起的涩泪,刺啦一声,一把撕了卷她身上的薄被和里衣,一翻身,将她沉沉压身下,垂首紧含吮住她的唇舌,心疼噬咬,强势吞咽着她的气息,焦灼安慰,不再说话。 卧房内不到片刻便悄然弥漫起一股清雅的昙花香气,和二凌乱粗重迷离的喘息声。 天之厉不待她久未承欢的身子彻底湿润,便握紧她的腰身揽向自己,睁开动情沉凝的眸,心痛怜惜看着面色潮红,眼角却仍然不断绝望流泪的天之佛,寻到花密所,骤挺身强刺而入,瞬间刺穿还有些干涩的所,顶了密处最深处,浊物一瞬将细密纠缠的所撑到了极致。 一股熟悉欢愉夹杂着剧烈疼痛骤从□钻心而至,天之佛蒙昧中身子一颤,本能的急嗯痛吟一声,这种感觉,梦中竟会如此清晰,天之佛思绪恍然间回忆起往日诸事,紧阖的眼尾泪水越发汹涌,贴着天之厉的唇无意识一顿,勾出了丝苦涩酸楚的弧度,不由缓缓睁开了双眸,泪眼朦胧凝望着日夜想念的天之厉,欢喜一笑后心头却是一酸,骤搂紧了他的脖子,紧紧贴住他,轻颤启唇,恍惚低语道:“别再离开吾了,天之厉,就梦中陪着吾也好……” 天之厉闻言幽深的黑眸骤湿,凝涩沉“嗯”一声,斩钉截铁道:“吾不走!只陪着!”骤越发死死抱紧了她的身子怀,不让她动弹分毫,转而心痛轻轻一点一滴吻着她面颊各处,身下开始一次又一次强势的猛烈刺弄,每次都直刺入密处最深处才罢休。 天之佛听了破涕为笑,泪眼中瞬间全是心满意足的喜悦,随即紧贴着他的唇轻阖上了眸,抱紧他的脖子,依偎他身下,双膝紧紧盘住他的腰身,承受着一次次狂风骤雨般疼痛却又欢愉的攻刺,片刻后一波强似一波的欢愉自身下弥漫自身上各处,天之佛压抑不住,不由潮红着面,轻启唇,他唇间难耐喘息呻\\吟出声。 二散落床榻的发丝不知何时紧紧缠了一起,如墨的黑泽无声轻绕缠着如雪的银白,不时随着二缠绵紧贴的身体轻轻飘动。 殿外白日炎炎,绿叶盎然成荫,蝉鸣声唱,让夏日午后的宁静中别添了一丝令愉悦,惬意悠闲的噪动,三个轻重不一的脚步声不徐不疾回荡双天宫外。 片刻后停了殿门外。 厉儿见门紧闭,还被结界捆锁,诧异一怔,大哥的结界?大哥怎么给门弄上结界了?“大姐,撤了大哥设下的结界吧。” 大哥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没有去找他们告知,该是有急事先回去了,只是设个只有她能撤掉的结界,昙儿眸光若有所思一闪,除非是,随即凝思望了眼主卧房方向,是为了爹娘而设,不让别打扰他们,突然想到了什么,耳根不好意思一红,急收回了视线,忍着欢喜笑意看向厉儿不徐不疾道:“这结界不能撤!们先离开吧,娘的午膳用不着了,爹到时候会照顾娘用膳的。” 厉儿注意到了她方才一闪而逝的怪异面色,大姐肯定知道大哥为何设结界,却不说,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们?心念暗转,面上却狐疑直看她,全是不解:“爹不久前同意让们给娘传膳的,怎么会用不着?” 而且大姐耳朵红了,定是卧房里有古怪,不然她为何要耳朵红呢?哎呀,真笨,他为何要听大姐的话把听力封闭,反正偷偷撤掉封印听力的功力,只要他不说听到了什么,她也发现不了。 昙儿听他发问无奈,一手急拉住同样不解的佛儿的手,一手拍了他肩膀一下,不容商量笑道:“吾说用不着就用不着,立刻离开。们去大哥的青龙宫和他们一起用午膳。” 厉儿面上故作皱眉,暗中却是乘她说话间急撤销耳中封印功力,悄悄去听,却听到了里面传出的似乎陌生的声音后,暗暗诧异怔了一怔,是爹娘的声音,可怎么透着股诡异?他们做什么事呢?难道大哥设结界和大姐不撤结界与此有关?实抵不住心头疑问好奇,厉儿竟然直接抬眸好奇看向昙儿,一五一十全都问了出来。 “帝之厉!”昙儿闻言瞬间爆红了脸,故作暴怒,一把死劲儿揪住了他的耳朵,咬牙切齿怒道:“又把吾说的话当耳旁风!不收拾就记不住!给吾立刻走!” “耳朵!”厉儿疼得骤嘶一声,骤皱了脸,急抬手按住她的手腕儿,小步跟上,虽痛却仍是机灵古怪看着昙儿越发好奇道:“有话好好说嘛!吾刚刚说的声音是什么啊?不懂就要不耻下问,这可是大姐从小就跟吾说的!吾照做有什么错吗?” 昙儿一瞪眼,手指揪得越发紧,骤加快了步子,怒笑一声:“还下问!吾是‘下’吗?越发学得回门了!” 佛儿错愕盯着昙儿就那么揪着耳朵把厉儿拽走,消失视野中,离开前下意识回头望了望卧房,狐疑好奇蹙了蹙眉,三哥刚刚说的那是什么?爹娘里面做什么呢?她答应了大姐封闭殊异听力,绝不能言而无信,可好像跟大哥设结界有关,大姐既然不说,一会儿去了青龙宫问问大哥。 黄昏,青龙宫,晚膳后,一声长叹募得从大厅传出。 “大哥,都是害的,设个什么结界。吾的耳朵,都快被大姐揪下来了!” “噗,活该!谁让言而无信。” “哼,不好奇爹娘里面做什么?”说着厉儿一脸郁结扫过佛儿,瞥了正饮清茶的质辛和昙儿一眼:“大哥故作神秘!大姐好像也知道,就是不说。”他非得想办法弄明白不可。 质辛淡笑看了他一眼,和满眼笑意的无渊暗暗对视后无奈摇头。 昙儿懒得瞥他,垂眸轻啜一口清茶后,淡淡道:“下次别偷听不该听的,吾保证再不揪的耳朵,否则见一次揪一次!” 厉儿吓得急一手掩住了耳朵。 佛儿忍笑,垂头喝茶掩饰。大哥,大姐是铁了心不告诉他们了,不过大姐偷偷告诉她说日后等她有了心仪之便明白了,反正也不急于知道,到时候再说。 剑布衣亦是了然轻笑一声,拎起茶壶为茶杯空着的厉儿斟满了茶。 厉儿骤双手捧住茶杯,感激涕零望着剑布衣:“还是二哥好!” 话音落后,剑布衣笑笑,大厅内便再无说话,一时宁静,只有喝茶的吞咽声不时交错响起。 良久后,佛儿看看即将入夜的天色,骤支起下巴,眼巴巴望向双天宫方向,无力叹了口气,百无聊赖道:“吾好想见爹娘,他们什么时候派来传们啊?” 质辛闻言咽下口中茶水,压下心底淡淡笑意,才抬眸看向她认真建议:“大哥劝别等了,再陪们坐会儿,便回去休息。也许明日爹娘会传们,也许后日,也许要大后日,没个准头。娘刚醒,爹又才化死为生,自然是想要独处些时候,们暂先莫出现他们面前妨碍他们。” 佛儿募哎得长叹了口气,彭得一声趴了桌子上,郁郁寡欢看向他撇嘴道:“好吧!谁让他们是们爹娘!” 说完,突然又想起一件事,眸色霎时兴奋,腾得坐起了身子,看向质辛急道:“大哥,爹那夜是怎么回事?那天爹说的时候吾正好有事离开,没听到,给吾讲讲。险些忘了此事。” 剑布衣、昙儿、厉儿和无渊闻声无奈苦笑。 质辛皱眉苦笑叹了一声,放下手中茶杯,凝视她略作回忆,便详细道:“爹其实早子时前就化死为生了。们进入皇极七行宫时,他正好从密道离开。” 佛儿不可置信瞪大眼睛怔住,骤皱眉不解,狐疑道:“爹为何要偷偷从密道离开?从正门离开不就是了!” 昙儿失笑,接过了话头道:“按照爹死前安排,他能化死为生之事只有义父一知晓,从正门走出去会惊吓到诸守将的。而且他也未料到会提早于子时前一刻复生,本想先去双天宫看看娘情况,再子时返回皇极七行宫见义父。” 剑布衣笑着看向她继续道:“谁料双天宫没有娘,连们几个也不见影。爹四处寻过仍是不见,这一寻找,就到了子时一刻,他和缎君衡当初约定好的最后期限,爹只得暂先放弃便又折返皇极七行宫。” 质辛失笑叹了一声,凝视她接过话道:“吾当时抱着昏死的娘离开皇极七行宫先行,比们几个都快,中途遇见了爹,爹见娘情况,便从吾手中接过,急回去双天宫救治。后来的事,就是和他们几个到了双天宫后看到的了,爹再救娘。” 即将入暮色的双天宫中,叙述着同样事情的说话声微顿,天之厉一臂轻移,搂紧了跨坐他腰腿间汗湿身子,酸软无力靠他胸口的天之佛,一手轻擦向她悲喜交织,疲倦却强撑着凝望他含泪未坠的眸下,轻叹口气,不由俯首吻去,沙哑低语:“莫再流泪了,吾舍不得。千年间都未像今日这般,日后绝不能再流。” 顿了顿,才又继续无奈道:“吾死了这千年,据质辛他们说都没怎么落泪,如今活着,倒是流个不停,似乎吾活过来是个错误。” 天之佛闻言失笑,泪眸顿阖,任由他唇舌吻着,不由抬手紧紧按他胸口,酸涩含笑低语:“吾只是欢喜,天之厉,吾控制不住。” 说着连她也未意识到微红了耳根,放低嗓音柔声说着:“吾还一直以为是梦中,若非后来一次次极乐,的精华入了吾体内,身子开始每次如此后不同寻常的疲累,吾才意识到不对劲儿,否则可能还清醒不了,一直停留皇极七行宫那夜未复生的情形下……” 天之厉听到此停止了亲吻,凝视她缓缓睁开含笑别无所求的高兴双眸,自责叹了一声,低沉出声:“吾等情况稳定下来后,问了质辛,这才知道有记忆,众也已经知晓此事。若早知如此,吾便皇极七行宫中等着子时再破棺出来。所有该都高兴,也不会悲极攻心,让那抽改记忆的残留药力伤了身子昏死过去。” “无妨!”天之佛说罢,忍不住抬手抚向他恢复如初的面容,一点一点确认着,良久后停他眉心,凝眸带丝泪笑,望进他幽深的黑眸中,心满意足低哑轻语:“只要活着,无论过程如何都是好的。吾只求活着,其他都无关紧要。” 天之厉闻言心头却是止不住的涩胀心痛,抬手按她本该功力雄浑浩瀚的内元处,一凝眸,深情流淌静静望进她眸中,笑着暗哑低沉道:“功力尽失。功体尽毁,再无法修炼功力,以后要如何打得过吾?” 天之佛对上他深藏心痛的眸光,却是噗嗤一声破涕为笑,微动身搂住他的脖子,仰头吻了吻他因心疼她绷紧艰涩的面容,平静望进他眼底一笑,软语低声问:“舍得打吾?或是吾让护吾一生的天之厉帮吾打?喜欢哪个?” 天之厉见她如此,心头一痛,骤阖眸掩饰住了突然泛红的双眸,搂紧她的身子入怀,沉暗嗓音不假思索道:“都不错。早该永远藏吾羽翼下,什么都不必做。” 顿了顿,才沉声继续道:“如今吾终于得偿所愿,不费吹灰之力便让永远逃不出吾掌心。” 天之佛低声笑笑,却见他紧阖的眼角突然坠下一滴泪,笑意顿窒,不由抱紧了他,又温柔笑笑,转而安慰吻过去,以唇贴着他面颊阻挡了泪水继续往下落,随即伸出檀舌轻轻一舐,将这股淡淡的涩咸味永远铭刻了唇舌间,一丝也未遗落外。 天之厉察觉她动作骤篐住她的腰身,抬手一按肩,募将她汗湿的身子用力死死压进了怀里,睁开发红的眸,凝视她半晌,随即俯首贴近她耳畔,沉沉低哑唤了声:“楼至!” “嗯!”天之佛轻应一声,随即阖眸埋首他颈窝间勾起丝满足至极的笑容,片刻后,心头压抑不住翻卷的暖喜心绪,竟控制不住,眼底又涌出了泪意,天之佛发觉急直接他肩头轻动脑袋擦擦,低语无奈咕哝道:“吾忍不住想流泪,天之厉,可吾已经不想流了!” 天之厉见她像质辛昙儿他们小时候般他肩头蹭着,不由眸中带了宠溺,散去些许心底涩疼,一手轻抚着落她肩头怜爱的摩挲着,沉声笑笑,“既控制不住,便任它去吧。今日流完了,以后便不必再流。只有吾,不会笑话的。房门紧闭,孩子们也不会看见如此孩子气的模样。” 天之佛被他说得脸一红,懊恼募得启唇轻咬了咬他肩头:“不许戏弄吾!吾哪里像孩子了!” 天之厉听着她沙哑发软隐藏着依赖的声音,心头悸动,笑意越发温柔,不由转首贴着她耳边低语:“以后只做吾一个的孩子便可以了。吾会比宠质辛他们还宠!” 说完觉得哪儿不对劲儿,又笑着补充道:“虽然以前也如此,只不过以后会更宠!” 天之佛闻声脸未抬,耳根却是更红,话音落后,一直噤声不语,良久后才红着脸压着他肩头闷声低低“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他这话。 天之厉听了心满意足笑笑不再言语,随即动手又紧了紧她的身子坐着,垂眸一眨不眨思念凝视着她微露出的侧脸和比千年前单薄了些许的身子,一动不动,眸中全是温柔。 卧房内无声弥漫起一片宁静温馨的静谧,只有两交叠而坐的身子,交颈相依偎,再无他声烦扰。 良久后夜色加深,发觉她身子有些微凉的轻颤,以前根本不会如此,完全是功力尽散后才会出现的情况,天之厉暗涩一凝眸,骤凝功催发自身内元释出丝丝暖意,微动身子,又转手吸过床内叠放的另一床薄被,展开覆了她身上紧紧包住:“还冷吗?” 天之佛闻言这才睁开了眸,对上他关切敛藏怜惜的视线,一笑贴近他胸膛,轻摇头:“哪有那么不禁风,无碍了,这身子暖热异常,比薄被管用!” 天之厉骤凝眸一闪温柔,手臂用力,将她越发压进怀中,沉笑出声:“如此倒是省事,日后冷了直接抱着吾就行。” 说完一直提功维持着身上暖热,抬手轻撩起她鬓角散落的发丝别至耳后,才凝视她散去了笑容,微严肃神色道:“告诉吾剩下的那三层功力是如何消失的。这些隐瞒了孩子们,昙儿和厉儿虽然发现了所剩的功力不多,但不知道原因,而且也只是对不能修炼功力心存怀疑,尚未验证。吾已经替隐瞒了他们连最后一丝功力也消失的真相,以及不能重新修炼功力之事。” 天之佛见他非要今夜知道,一笑轻叹口气,伸出手轻抚他心口:“吾本打算日后再一字不落的全部告诉。既然问了,吾说便是,吾不会隐瞒,隐瞒也无用,终究会想办法探知一切。” 天之厉见她面上有深怕他责怪,不太明显的怯意,暂缓了因心疼而忍不住现出的严肃,收回一只手轻覆她手背上紧紧一按,望进她眸中低语道:“说吧,吾只想知道这千年间的一切事情。否则吾无法心安。” 天之佛闻言凝眸温柔笑点了点头:“吾明白。”随即才平静仿如不是什么重要事情般,一字一字将转换太极之气质体之事详细说出,失去的那两层半功力便是耗了此上。 说完后,天之佛静静凝视着天之厉,见他眸光深沉痛惜,反手握紧了他的手,微微笑笑:“就这些!还剩下的最后一点儿功力该是为了护体,与那最后一丝药力抗衡时彻底失去的。心口上没有伤痕,可能与吾复生时。父王母后想办法让吾脱出轮回,和之命同体而生,吾也因此具有了厉族创伤自愈之能。” 说着,想起了一事,轻叹一声对上他的视线叹笑自责道:“那夜,他们该是当成吾自尽了,吓坏了孩子们和其他,吾一直以为身上药力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 天之厉听完后陷入了沉默,良久后,才抬手轻抚向她面颊,凝眸沉哑道:“一切都是吾之错,若非抽改记忆,也不会害功力尽失,功体全毁。” 天之佛闻言轻笑一声,温柔笑凝视他道:“错了。若非如此,吾的全部功力也会因太极之气而消失。吾之性情也深知。吾之佛力越多,太极之气改变后的质体所拥有造生之能便会越多,虽然只是佛经上远古传说,但为了这种可能和更多的生机,吾会豁尽一切,两层多功力不过是最低保障。” 顿了顿,天之佛不由挺直了有些酸软的腰肢,从他肩头抬起头,面对面平视他认真平静道:“因果之由,许多事情皆是注定,吾之功力该为而散,吾也很欢喜能为而散。正是这功力消失,才换得之生机,吾心甘情愿,别无所求。” 说着,难以控制他死的往事席卷,天之佛心头一涩,瞬间又泪湿了眸子,酸涩一笑,轻叹抬手抚上他的面颊,怔怔低语:“只要活着就好。不然吾只能坟冢前结庐而居,还不知这躯体什么时候能死,空有一身功力又有何用?明白,吾为了孩子们也绝是不能自尽的。吾自裁复活后也答应过,不会再做同样之事,又怎能对食言。” 天之厉闻言心头酸痛,面上却是浓浓一笑,抬手轻擦去她眼角坠落的泪珠:“若早知是如此信守承诺之,吾便不必费那么多心了。” 天之佛噗嗤一笑,眼底控制不住又是一滴泪坠下:“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怎么又哭了!”天之厉见泪无奈心疼,只能抬手不断轻轻擦着,叹息道:“再答应吾一件事,日后绝不能再像现如此!”说着,将沾染了晶莹泪水的手指放她眼前晃晃。 天之佛不假思索泪笑点点头:“可以。” 片刻后,天之佛总算又恢复了平静,天之厉才停下了手忙脚乱的动作,摇头失笑,转眸望望不知何时入夜的天色,又收回视线看向她鬓发慵懒还带着情潮残韵的面容,本是温柔的眸色微微暗了暗,深沉一动不动凝视着她。 天之佛注意到,心口一悸,面上陡然不受控制涌起一股热气,坐他怀中的身子竟不由自主悸动轻颤了颤,下意识侧转垂下了脸,躲避他灼烈的视线。 天之厉见她无意中露出如此欲语还休的妩媚之色,眸色更暗,手指骤扣住她腰身一动后向下一压,让瞬间挺立起的浊物,再次刺入了她还蕴着他精华的湿润之中,直刺到最深处宫心,瞬间便被她湿润处软绵紧紧纠缠包裹住,天之佛身子一颤,还残留着极乐欢愉的身子骤又来一丝波动,唇间低低溢出了一声闷吟,虽觉身子酸软,却还是情动抬手搂紧了他的脖颈,贴他面侧,压抑着情潮呻吟,红脸睁眼一眨不眨凝视着她,不想与他分开片刻。 天之厉见她如此依赖,眸色一深,越发动情,随即抱紧了她有些酸软的身子暂先退出她身子,下地才重新刺入,双手稳稳托她臀上,暗哑低语:“抱紧吾,吾带去沐浴!” 说完继续走动间,二相接处随之时分时合,再加上他有意动作,天之佛刚启唇要应,突然他一个强势刺入,出口的声音顿成了闷哼喘息,霎时她面上潮红更甚, 天之佛身子没有支撑,他走动间攻刺下晃动难稳,只能抱紧了他,动情轻咬住了他肩头,微蹙眉头,似痛苦似欢愉,压抑难耐粗重喘息着。 片刻后后殿门吱呀一声响动后,脚步声夹杂着喘息声和欢好攻刺声渐渐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了卧房中。 青龙宫中,佛儿听完了详细来龙去脉,望望天色,随即起身,阖眸深深吸了口气,再睁开时笑看向质辛,撇嘴无奈道:“原来如此,都是消息不通害的。爹也不知道娘亲有记忆,这才弄成那样。不过,幸好娘没事。不然可就惨了!” 昙儿轻笑一声,也站起了身,走向她道:“吾这几日不回双天宫了,去和睡几日。吾的亲王殿正布置中,过些时间才能好。” 佛儿骤喜一亮双眸,急抬手挽住了她的胳膊:“求之不得!大姐干脆就吾宫里住着吧。吾照顾和孩子!” 昙儿笑叹:“吾总归要回去的,还有许多事情没处理。”见她眸色顿黯,又继续笑道:“不过,这些时日是必须和住的,吾就把自己和孩子交给了。”如今爹化死为生,和娘消磨些须时日,必然最后会过问她和孩子的事情,回了自己宫殿,有些事情做起来终究方便些。 佛儿顿又高兴急点点头,一拍胸脯:“包吾身上!” 说完看向质辛和无渊笑道:“吾和大姐先走了!们早些休息。至于爹娘,他们想独自待几日就待几日,反正十日后是必须出现的。吾有大姐陪着,十日很快就过去了。” 剑布衣和厉儿也顺势起身向二笑着告辞,四便一同离开。 质辛和无渊起身送他们出了殿外,看不见四化光离去的身影后,不由又向远处夜空下晶石明燃,亮如白昼的双天宫看了一眼,才含笑收回视线,携手缓步向殿内走去。 “无渊,十日后,吾将王权交还与爹,到时便随回东雨龙宫探视父王母后,陪住着。” “不急,爹刚复生,们再和爹娘相处些时日,一年后再说此事。吾父王母后有心理准备,已经等了许久,再多等一两年也是不碍的。等这里稳妥了,们再回东雨龙宫,也可安心无忧住着。不必觉得愧疚,吾愿意等,爹娘也是吾的爹娘,吾也想多陪爹娘些时日,一家历经磨难好不容易才团圆,再也不会出什么乱子。这一切吾都是心甘情愿,吾父王母后也是如此寄望于们。” “无渊!多谢!” “确定要说谢?” “呃……” “今晚隔壁卧房。” “无渊!” “再叫也无用!” 质辛叹口气,看着无渊回了主卧,垂下的眸中一丝精光闪过后,宠溺笑笑。转身向旁边较小的卧房走去。等睡着了,吾再回去就是,千年来百试不爽,也舍不得真让吾单独睡那个卧房。 十日后晨间,天朗气清,柔风和畅,正是厉族族花盛开之时,空气中皆是弥漫着族花的殊异幽淡香气,闻之沁心脾,通体舒畅,犹有治愈百病之效。 第一缕晨光携着明红朝霞铺展天际之时,无数道各色光影嗖嗖从王宫各处宫阙凌空而起,急速驰空划过,皆往雄伟矗立于云层间的厉族王殿而去。 层云氤氲缭绕之下,王殿日芒下逸散出一股别样沉稳的威仪雄浑气势。 良久后,只见远处天际突来波涛汹涌的威严黑色闇气。 王殿内早已等待的质辛、无渊、他化阐提、断灭阐提、鬼邪、缎君衡等众,眸色皆露臣服尊恭,含着喜悦朝向殿门而立,单臂抱胸,微俯身齐声共道:“恭迎圣王!恭迎圣后!” “恭迎圣王!恭迎圣后!” …… 震耳的恭迎声回荡直贯九天,响彻云霄,回荡云天各处久久不散。 黑色闇气众声中威仪破空而降,直飞而入,最后停了沉稳巍峨而立的王座前。 众随即转身,立起身子,抬眸掩着欢喜恭尊凝向王座前。 黑色闇气片刻后缓缓散尽,露出了其中沉稳威严而立的天之厉,和庄严圣穆的天之佛。 质辛、无渊、剑布衣、昙儿、厉儿、佛儿,他化阐提、花魁和他们的两个孩子,断灭阐提、净无幻和他们的孩子,鬼邪、缎君衡和他们的女儿,黑色十九、魅生和他们的两个孩子,劫尘、咎殃、三千,魑岳、后无封、魑肆、魑玄,克灾孽主、圣鬘天姬、刀悬一命、孤竹隐龙、宫月惜灵,贪秽、擎念潮和他们的三个孩子,剡冥、擎思瑚和他们的三个孩子,魈瑶、树魁和他们的两个女儿,剑绫风,静尘沙,以及其他文武大臣,全部都单膝跪地,再次抱臂,恭敬垂眸齐声而出:“见过吾王,见过吾后!” 天之厉和天之佛一一扫过场之,对视一眼,眸光微露淡淡沉稳笑意:“都起身吧!” 质辛、无渊、他化阐提、断灭阐提、剑布衣、昙儿、鬼邪、缎君衡、劫尘等众这才站起,抬眸尊恭凝望二,等待开始朝议。 此时本该是二圣入王座,天之厉和天之佛却是并未坐下,众恭敬眸色见此微诧异一凝,狐疑不解他们为何要站着,也便不能入座,只挺直身子,恭敬站立。 天之厉抬眸扫过熟悉却也有的陌生面容,沉稳凝眸,威仪出声:“今日宣布两件事。” 众骤聚精凝神去听。 天之厉转眸看向站右首恢复女装的鬼邪和缎君衡,骤凝出丝淡淡笑意道:“第一件,三个月后为鬼邪和缎君衡举办婚事,吾和圣后亲自主持。” 缎君衡和鬼邪不料他说此事,他们根本尚未来得及向他提,一时诧异愣住,忘了反应。这十日只听伺道他和天之佛一起,同出同进,他何时去选日子了? 众见他们如此,呵呵露出了笑声,竟不约而同出声恭贺:“恭喜缎相和鬼相。” 二女儿缎砚见向来精明两居然这时候犯愣,无奈扶额,急暗中凝功扯扯他们衣袖密语急道:“爹娘,快应王令啊!” 缎君衡和鬼邪募得回神,见知晓内情的众戏谑神色,轻咳一声,露出笑容微俯身抱臂于胸谢道:“谢王圣恩,臣等谨遵王令!” 天之厉和天之佛笑笑,继而扫过质辛、无渊,收起笑意,露出丝庄严肃穆威严看向众道:“第二件事,厉族之王依然是帝质辛,王后为龙无渊,吾与圣后暂不理政事。王位更替之事,两年之内不予纳议。日后吾与圣后只保留尊位,不予干涉任何朝堂政务。” 质辛和无渊一震,急跨出一步,抬眸恭敬急道:“父王、母后,此事……” 天之厉骤沉威出声打断了他的话,平静道:“这是王令!帝质辛,龙无渊。承接王令。” 天之佛凝眸扫过其中一,状似无意收回,含笑看向二道:“吾和们父王如此决定,自有考量。东雨龙宫们会亲书问候。” 质辛和无渊一窒,还未出口的话只能全部咽下,对视一眼,随即抱臂微俯身齐声道:“谨遵王令!”这一千年他不过代理王,爹回来了自然该复其王位,如今不复,娘方才所说,还有她的眼神所望,是昙儿,布衣,难道他们是有意利用这期间处理她和孩子之事?只是布衣又有什么事?他日日与他一同处理事情,并未见他有何难以解决之事。 天之佛温和笑看二站起后,随即抬手挽住天之厉右臂,望向他轻凝嗓音:“们离开吧。” 天之厉对上她的视线温柔笑笑,骤一紧她的手臂让她越发靠近他,这才和她缓步迈下王座前的黑玉石台阶,收回视线,共同平静凝望向王殿外朝霞密布的碧空,一步一步向殿门外走去。 斜射而入的旭日光芒拂过二身子,他们身后地面上曳出了一道狭长清晰交叠一起的身影。 众默默转身,一眨不眨眼静静凝望目送着他们跨出殿门,不约而同尊恭俯身,再次齐声共道:“恭送圣王!恭送圣后!” 声音骤又如开始前那般响彻九重遥天,震耳欲聋,回响连绵。 许久后, “见过王!王后!” …… 另一声重新的朝议见王之声才掩盖代替了此声,绵延不绝回荡整个王殿四周。 已经走到修建王殿山巅边缘的,天之厉和天之佛听着此声,顿住了步子,不约而同收回了视线,凝眸相视笑笑:“一切如愿了!” 天之厉不料二说了同样的话,笑伸手揽住她的腰身,不由望了眼脚下翻涌连绵的云海波澜,才又收回视线凝视她温柔笑道:“政事有质辛,吾很放心,相比此,吾还有几件更重要之事处理,比如陪继续写完尚未动笔的两千年前之事,还有……” 天之佛晓得他所说为何,抬手堵住了他的唇,凝视他温柔一笑,轻语出声:“昙儿之事。吾了解心中想法,可不可能总要试过方知。吾知从得知昙儿出事便开始布计,日后吾愿意配合。至于布衣,相教倒是好解决些,这孩子总是有什么事都藏心里,也不说。” 天之厉沉声笑笑,随即俯身将她横抱而起,天之佛本能便如以前般轻搂住了他的脖子,天之厉俯首吻了吻她的唇,笑问:“去哪儿?吾现唯马首是瞻!” 天之佛失笑看他一眼,轻倚他怀中:“回宫吧,完成的第一件重要之事,然后好生思量下第二、第三件件事。” 天之厉抱稳她,骤饱提内元,一阵汹涌的黑色闇气拔地而起后,眨眼间带着天之佛消失了云海翻滚的山巅,只剩下二方才笑言的余音飘散,片刻后亦彻底消失。 良久后,朝霞云海间回响起一阵好奇笑声, “吾昏睡那日,说想好了手札之名字,还向来无为手札起名,是何?说来让吾一听。” 不假思索的沉稳强势之声骤出:“已完成的就叫《渡佛成妻》。吾合写的那部便名《渡佛成妻前传》。佛曰以身渡魔,初意欲渡吾,渡化不成便杀。不过世事沉浮,终究遂了吾心愿,渡天之佛成为吾妻。” 一时无声,安静许久后,才又来传来一声温柔轻斥:“诳妄!” “哈哈!”紧随而至一声沉浑笑声,回荡阳光普照的九霄天际久久不散。 ——————完猫扑中文 236 第一章 齐聚厉族 第一章齐聚厉族 时间流转,一转眼到了异诞之脉春季,欢喜团圆中不知不觉过去了半年时光。 这日黄昏,云霞蔚然,如羽般从夕阳坠山处扇形铺叠散开,笼罩着靠近此山的昙王殿,别有一番韵致。 静谧祥和中,一阵微不可闻的脚步声,在登上昙王殿的玉阶上响起,许久后停在了殿门前。 “见过昙亲王,圣王和圣后有事要你现在去见他们,二人在双天宫。” 正坐在大厅内阅书的昙儿微怔,爹娘突然找她有什么事吗?“回去复命吧,就说吾稍后便至。” “是!” 昙儿眸光一凝,轻手合住书册,平整一抚书面后,将其放回了书房,微整有些随意揉皱的衣物,确定没有不妥后,便向殿门外走去,腾空化光消失。 片刻后,到了双天宫殿上空,昙儿见并立站着赏看黄昏之景的二人,一丝暖热笑意顿从眸底涌出,当即破空而降。爹如今倒也改了习惯,和娘站在殿外而不是站窗前观此景了。 “爹娘,你们找吾?” 天之佛不料她来得如此快,微红面,急从倚靠的天之厉怀中立直身子,推搡着要让他松开搂住腰身的手,天之厉却是不从。 昙儿从背后看到二人动作,眸底笑意更甚,轻咳一声认真道:“娘你就顺了爹心思吧,就女儿一个人,吾都见过好多次了,不必避讳。” 天之厉淡淡一笑,平静看着天之佛:“听到昙儿的话了没?” 天之佛瞥瞥暗自对视似乎商量好的父女二人,无奈停止了挣扎,失笑看着天之厉:“没个做父母的样子!” 昙儿看一眼眸光自若的天之厉,当即轻笑插话道:“当父母要是何样子?吾觉得爹娘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天之佛无奈摇头,笑叹一声,转而凝向她道:“吾和你爹叫你来是要告诉你一事。你写给皇绝音的那封信我们已经看过,并无不妥,今日下午已派剑绫风送去。” 昙儿微怔后一笑,压下心底复杂,才对上她的视线轻叹道:“如此便好了,吾在异诞之脉等着她。她如今也是一国之君,有政事操劳,不知她愿不愿意孤身一人而来。而且一来就要在异诞之脉待许久。” 天之厉沉眸一凝,收起了笑意,看向她胸有成竹沉稳道:“依她往昔对你所做之事,必然会来,不来不符合她性情。至于皇秦帝国政事,她若无处理妥当的能耐,也不配做吾异诞之脉长公主之驸马。” 昙儿闻言微微笑了笑:“吾相信爹!” 天之佛看出她笑眸中强掩饰的心绪,眸光若有所思一闪后,露出笑容,抬手轻抚向她肩头:“不必担心未来之事。事情发展会慢慢顺利的,一切等她来了一步一步走着看,现在多想也无济于事。” 昙儿忍不住轻叹口气,对上她安慰的视线笑了笑,随即又靠近一步,抬手挽住天之厉的另一只胳膊,看着二人笑道:“吾在爹娘眼中自然值得最好的。吾不会多想的,你们放心。” 天之厉和天之佛见她却是平静下来了,才不约而同露出丝放心眸色,笑道:“若无事,一会儿与我们用了晚膳再回去。” “当然没事!”昙儿闻言骤喜,不假思索急欢喜点头:“吾已经许久未和爹娘一起用膳了!” 天之厉和天之佛见她孩子模样,怜爱笑了笑,天之厉这才松开手让天之佛得了自由,三人一同转身向殿内走去。 十日后,苦境东方,割据苦境一方土地为国的皇秦帝国王宫王殿,一声一声厉怒声刺耳回荡在各处。 “一群废物!” “吾命你们三人为首找了五百年,与你们前任一样,没有丝毫进展,竟敢怀疑异诞之脉之存在!” “王上恕罪!” “吾要你们何用!” “来人!押下去,斩立决!” “王上恕罪!” “王上再给属下一次待罪立功的机会!” …… 剑绫风看着被从里面押解而出的三名劲装锦衣之人,看他们周身根骨,想必是执行秘令之人,眸色一闪,张臂提剑挡住了押解之人:“慢着!先在此稍等,你们王上稍后会改变命令。” 旁边带他进入的小太监见殿门前波动诡谲绿光,晓得是王对剑绫风发怒之兆,登时吓得面色苍白,急彭得一声双膝跪在了紧闭地殿门前,强压恐伏身道:“拜见吾王,有一人自称是异诞之脉来送信之使者,提督大人晓得王上急寻此处,按照王诏审讯过,问题皆相合。为节省时间,故未禀报王上,直接将人……” 话音尚未落尽,绿光顿散,哐当一声,殿门被从内由一股气劲儿大开,骤传出一声平和温润的男子之声:“让此人进入!” “暂先押下去,不予处置!” “是!” 押解之人颔首应令后,微松开了束缚他们的枷锁。 剑绫风目送他们离开后,才若有所思收回视线,错身过跪下的小太监,眸底精光一凝,微撩衣摆跨过烈日照耀下的门槛,直接步入。 殿门竟似有人控制般吱呀一声自动关闭,小太监这才战巍巍起身,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垂眸敛气小心翼翼立在殿外殿门旁。站立的腿仍然控制不住的打着颤儿。要不是方才他反应快急出声,这会儿也跟上一个当值的一样被王上一掌震碎了! 剑绫风步入,直接走到距离书桌之后皇绝音五步远处停步,也未按照皇秦帝国之礼对她行礼,只微俯身行了个厉族之礼:“剑绫风替吾族长公主送来亲笔书函,还请王上一观。” 说完,翻掌化出信封,交予旁边站立的另一个小太监。 皇绝音确实听昙儿提起过有一人名叫剑绫风,见他周身剑者浩然之气,也未怪罪他礼节上之疏漏,接过信,粗略一扫,“神祭皇绝音亲启”五个字,认出是昙儿笔迹,那时在龠胜明峦他们二人便如此通信,眸底激动欢喜一闪,刺啦一声急撕开封口,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人,暂时压下心底狂喜波澜,温和的面上露出丝恬淡笑容,看向剑绫风道:“长公主可还有其他话交代?”昙儿那时与他说过家中长幼之序,此人所言又一符合之处。得看完信便能真正决定此人是否来自异诞之脉。 剑绫风淡笑抬眸直视他:“长公主要王上看完信后便做答复。吾即刻返回复命。”这人一身男子装扮,却分明又不像个男子,可亦不像是女子,圣王和圣后让他留心此人一言一行,回去后便如实禀报。 皇绝音闻言不假思索轻笑颔首:“可以。”随即又吩咐旁边的小太监为他搬了座椅,斟茶让其坐着等待。 剑绫风眸敛精光细细注视着他看信的神色,本欲要将他任何一个细微动作变化都暗记在心,可惜却从头到尾他只有一个神色,恰到好处的淡然温和微笑,除了一开始接过信时微情绪起伏大些,双眸若有所思一闪后,垂下,自如地端着茶杯轻啜一口。 良久后,皇绝音翻转信,看了看信纸背后昙儿亲笔所绘的路观图,眸色一凝,才轻动手指收起信,抬眸温和笑看剑绫风:“告诉昙儿,吾十日后到。她和孩子无碍,让她安心,吾不会让他们母子出事。” 剑绫风闻言一笑,起身将茶杯递给小太监,微俯身:“吾会将王上之言一字不差转述。告辞!” 说完不假思索离开了御书房,俯瞰一眼整个皇秦帝国皇宫,凝眸一闪,化光消失。 皇绝音目送他离开后,骤收起了面上笑容,将信贴身收好,冷厉出声:“张德,传令,将那三人斩立决。”办事不力之人,留之何用! “传吾王诏,授提督重如子爵爵位,食邑百户。” “传丞相即刻入宫觐见。” 站在殿外的小太监急跪在地,伏身接令:“奴才遵旨!” 皇绝音随即起身,走向窗旁,负手而立,冷眸凝视斜射而入的日芒,许久后眯了眯眼,一丝锐利精芒闪过。此去厉族,对昙儿,他是势在必得,不论需要付出什么代价。那日若非宫廷政变关键时候,昙儿和孩子有他邪气护体虽会受伤,却无安危之虞,按原计划,此时他早该带了她在皇宫安胎。蕴果谛魂,你那一掌,昙儿该慢慢死心了。 苦境,龠胜明峦圣殿,蕴果谛魂几乎与皇绝音一个时间收到信,见上面是天之佛笔迹,微凝眸诧异,当初天之厉复生成功,她详细来信告知过,此时又来信,还有当初二人征战对抗厉族,象征十万火急的卍字佛印,会有何急事? 刺啦一声,当即撕开,蕴果谛魂掏出信纸展开,急凝神看去。 “……昙儿已亲自写信邀皇绝音到异诞之脉,现在她当收到信了,吾晓得当初你与鬼邪缎君衡之约定,故代为告知此消息。 此事昙儿执拗要自己解决,不让我们插手,她言在这是她之事,我们并非事情的相关之人,纵知晓来龙去脉,却也只是听故事之人,无法了解内中诸人心境,所以她要独自一人处理。 还有一件事,吾本不该说,可出于吾私心却不得不有求于好友。吾和天之厉初时以为昙儿已对你断情,她亦是如此言行,只是后来才发现全是伪装,她实于你并未死心。吾晓得好友对昙儿与对诸弟子无异,故有一不情之请,若好友得闲,还请来异诞之脉盘桓些时日,正好皇绝音亦在此,他若到得异诞之脉,便会至少待一年,想办法彻底让昙儿断了对你之情,她便可将心思转移到皇绝音身上。 另按照你与鬼邪缎君衡所言,让皇绝音附着昙儿之身孕育孩子之事,尚有诸多疑点。若皇绝音精心谋划,恐怕好友所知此信息,也是她有意让你知晓。好友待昙儿之心如天之厉如吾,关心则乱,恐有遗漏,请再思其中关窍。 皇绝音虽对昙儿爱慕之心明显,可吾不能确定她不会再做暗手,她也未必会对我们吐实,须要了解这些,吾和天之厉才能放心让她施行此法。好友可有何办法解决此问题?吾与众人皆在思索,须一万无一失之法,好友若有所得,盼信告知。 据昙儿言,她信中对皇绝音之要求,在十日内必须孤身一人到达异诞之脉。但依吾和天之厉所了解的相关皇绝音和皇秦帝国之事,她最快也只可能在第十日至。特告知此处,好友若能至,便可依此安排行程。 昙儿之事,错全在她,损好友之修,坏好友之名,诸如此类,不一而足。若知今日,当初便绝不会将她送至龠胜明峦。如今还要累得好友心力,吾心甚愧……” 看到最后一个字,蕴果谛魂手指无意识一紧信纸,眸光不由移动到了那个日期上,一动不动地看着,静如湖水的眸中看不出一丝心绪…… 静静斜射入圣殿的金芒,照拂过他身上白色袈裟,和如瀑垂下的银色发丝,为他庄严慈悲的身影添了一丝令人心生敬意的神圣光华。 又过了不知多久,蕴果谛魂才收回视线,见金芒已于悄然中变得绯红,近了黄昏,双眸一垂,缓慢收起信:“来人!” 吱呀一声殿门轻响,一名身着火红袈裟的僧者进入:“见过圣者!” 蕴果谛魂本欲将信收起,眸光一转,骤又掌起熊熊烈火瞬间烧成了灰烬:“传副峦主忧患深进入!” “是!”僧人双手合十,缓步退了出去。 十日后黄昏,一道墨绿色光影疾驰而过异诞之脉入口处,直接按照路观图所指,往进入王宫的方向而去。 未几,墨绿色人影便与一名伺人共同出现了王宫内。 良久后,本是带路的女伺人发现身后跟随的脚步声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一震,刷的回眸,偌大的弯曲卵石路上,只有两侧摇曳的花枝,四处看看,都没有皇绝音的身影,霎时面色一变,她根本没有听见他消失的脚步,急一紧眸,大叫道:“皇公子!” “皇公子!你在哪儿?”难道是他没跟上她的步子,走错地方了?这一段路正是阵法排布最诡谲之处,稍有不慎,便会走错! 此时,进入另一处林木小径上的皇绝音,眸中全是思念的震喜,没想到竟在半路上就看到了昙儿,便急转身,也未通知伺人,骤向那道苦苦寻了一千年的背影所在的小径上飞驰而去。 见金色背影突然提步欲要离开,皇绝音已至急破空而降出现在她背后,这才看清她是一头银色发丝,惊喜之余竟忘了多思,以为昙儿这千年中修炼才使得发丝变色,她曾对他言过,她母亲便是功力修为高深后变了发色,一手急按住她肩头,惊喜带着思念急道:“昙儿!吾终于见到你了。吾找了你一千年却找不到异诞之脉到底在哪里,幸亏你给吾写信!” 恰好此时,离开片刻回双天宫拿披风的天之厉返回,却不料他不在的瞬间功夫,天之佛竟被一从未见过之人控制动弹不得,眸色骤沉,厉色冷怒直斥:“放肆!”陡然一掌雄浑暴怒元功挥出,气劲儿顺化无数光球,直逼皇绝音命门而去。 提供无弹窗全文字在线阅读,快文章质量更好,如果您觉得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高速渡佛成妻[天厉x天佛]最新章节,本章节是233第一章齐聚厉族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237 第二章 绝音之策 第二章绝音之策 皇绝音察觉身后夺命之招,面色一变,其招之狠戾,知必然避不开,急转手为扣,顾不得自己安危,以身护住金色身影,才急携其闪身避让,如此他中招受伤会轻些。只是何人敢在异诞之脉放肆,竟然敢伤他们之长公主?甚至于口出狂言? 天之佛被他带得一个趔趄,虽堪堪避开了天之厉招数,皇绝音却是被雄浑气劲儿所伤,嘴角骤有鲜血溢出,怕吓着昙儿,急抬手一擦,另一手急拉住险些跌倒的金色身影:“小心!” 这一动作间,他终于看到了心头日夜思念之人的侧面,天之佛借他之手站稳,几乎同时温和转眸,对上他激动望来的眸,露出丝微不可见的笑容:“多谢!” “你……你!”皇绝音本来欢喜的眸色瞬间僵在了脸上,扣着她胳膊的手骤松,急退两步,拉开二人距离:“你不是昙儿……你是何人?”她怎会和昙儿长得如此相像?背影看去完全就和昙儿一模一样,银色柔眉,钴蓝色眸孔……昙儿是黑眸! 天之佛刚要回答,却见破空而降的天之厉敛着沉怒,他方才一招后未再发招,只怕波及她,随即看了眼皇绝音颔首致意,急先迈着大步疾走过去,挽住他的胳膊,拉他停住步子,站在距离皇绝音甚远的地方,低语道:“莫动怒!若吾猜得不错,此人该是我们邀请的宾客而已,他将吾认作昙儿了!” 天之厉闻言,眸底盛怒冷意却是丝毫未少,看都未看皇绝音,只轻嗯一声,算是回应天之佛之言,沉默展开披风,细心给她披好,又撩起她鬓角被凉风吹乱的发丝至耳后,轻握她发凉的手,眸色才微复平静:“回去吧,夕阳已经落山,改日换个地方再看!” 天之佛见他眸中宠爱关切之意,心头一暖,眸光之中无意识露出绵柔情意,温柔一笑**了**头:“吾去与他说两句话便走,多赖他方才相护之意。否则吾要被你的功力伤着了!” “不必!”天之厉骤沉眸,不待天之佛出声,便一俯身将她横抱在怀,腾空而起,眨眼间化光消失。 天之佛说话声音虽小,却在皇绝音功体之能下,轻而易举听得清清楚楚,再加上天之厉那模样,他那双与昙儿相似的黑眸,天之佛与昙儿的想象,银色发丝,脑中千年前从昙儿那里所知零散的情况,突然间全部汇聚到了一起,金色身影是……他是…… 皇绝音面色在方才误认下稍变后恢复平静,此时虽猜想到可能的情况,依然维持着冷静,只有紧凝的眸底瞬间翻起惊涛骇浪,仰头目送两人有些异常,却似乎又很正常相抱消失的身影,不由得想到了昙儿对他曾说过,有关二人的只言片语,良久后一丝沉凝闪过,才若有所思收回视线,顺着方才来时的方向,化光消失返回。 若他们当真是昙儿父母,绝非易于之辈。方才误认,非是偶然,便是有人刻意设下此局让他跳。无论何种,现今都对他不利,方才天之厉盛怒神色他再熟悉不过,他对亵渎昙儿之人也会露出。明日朝堂见面,必须设法挽回局面。天之厉不好对付,幸好他还有软肋,突破二人之关键便全在天之佛身上了。 “皇公子!你在哪儿啊?” “你们有没有看见一个穿墨绿色锦袍的男子?” “没有!” 寻找了许久大汗淋漓的女伺人一抹头上汗珠,叉腰皱眉直叹气,稍喘息歇了片刻后,继续扯着嗓子大叫:“皇公子!你要听到吾的声音就出声啊!你迷路走到哪儿了?” “皇……” “真对不住,吾不该不告知你一声便离开!” 女伺人还要继续叫,募见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光影和歉意的声音,惊吓一抖,急拍了拍胸脯,略一定神,见他温文尔雅的面上全是自责,才反应过来,骤大喜急一把扣住他的胳膊:“皇公子!你可终于回来了,吓死我了!” 皇绝音见她的手触及他,一道冷光骤在眸底闪过,面上却是淡笑,状似无意挣脱了她的手,抱拳温润笑看她道:“让姑娘费心了,吾倒并非是迷路。” 说着一顿,略一伸手指向小径,笑道:“还请姑娘继续带路,我们边走边说。” 女伺人未发觉他方才冷意,担忧心神放下,长舒了口气,笑颔首:“公子请!”迈步便在前面继续走着。 皇绝音随着她的步子缓慢而行,天生带着一丝笑意的眸精光暗藏,暗暗记着所路过的王宫各处宫殿情形:“吾方才见另一处小径上站有一人,背影一看便知是你们长公主,吾一时欢喜便来不及告诉你,飞身而去。却未料看到此人面后,并不是你们长公主,她的眉眼处与长公主略有差别。” 女伺人闻言面上轻松笑意倏然僵硬,一顿双足,刷的回眸,瞪大了眼睛:“你对她做了什么?” 皇绝音大略明白伺人之变色为何,只不过他所见终究是一幕,冰山一角,借此时机正好多探得一些天之厉和天之佛诸事,也才能更好绸缪应对,双眸顺势狐疑一凝,散去了笑意:“她是谁?可是有何不妥?吾只是抬手从背后按住了她的肩……” “你完了!”女伺人骤震惊惊恐急说一声,心底微微侥幸他不会无礼的想法瞬间碎了一地,一脸仿佛正看着一具尸体的怜悯眸光,全数落在了他面上。“你居然敢碰圣后!” “吾,”皇绝音一震,故作不解,抬手回指自己,皱眉:“完了?这是何意?” 女伺人无力看着他摇摇头,叹了口气,收回视线,转身继续带路,皇绝音皱眉故作迷茫急步跟上。 “你所见到之人是吾族圣后,圣尊之号为天之佛,长公主之母,亦是现今吾王之母。” “吾见到她后根据长公主所言,亦如此猜测,此刻算是得到证实了。”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吾族禅位之王,圣尊之号为天之厉,是圣王,当今王上之父,长公主之父,极为宠爱圣后,三个月前,他们第三子厉亲王只因问了个问题,让圣后微微耳红,被圣王发现后直接发配到了最艰苦之边疆,前几日才刚回来。” “你怎会知道此事?” “厉亲王告知王上他为何被发配边疆之缘由时,恰好有人在殿外当值,厉亲王声音极大,似是故意为之,现在王宫内所有人知道此事。” 女伺人说完,忍不住叹口气:“不知这次圣王会如何处置厉亲王,这已经过了几日了,若按上次,事发后就该已经处置了。” 说完,回眸无力看向他:“这下你该明白为何吾方才那般说。”接着又是忍不住一声无力叹息,收回视线走着。“吾刚刚该看紧你!不然你也不会做出无礼之事了!虽说你误认她为长公主……你若能说动长公主为你求情,或许事情还有转圜,否则,吾不知圣王日后会如何处置你。” 皇绝音故作震住,沉默了半晌,才意有所指看着她走动的背影道:“若是圣后不告知圣王呢?” 女伺人叹气道:“依圣王对圣后之关切,圣后任何事都瞒不过他。甚至于方才之事,难保不有他人看到,禀报圣王。所有人都乐于如此做。” 皇绝音见她声音中带着对天之佛不同寻常的敬意,眸中精光一闪:“这与圣王派人监视有何区别?” “当然不同,”女伺人不假思索道:“圣后安危,不止是圣王挂心之事,亦是我们所有人,并非圣王下令监视,而是我们心甘情愿。圣后值得我们如此,无关圣王。” 说完惋惜轻叹了一声:“如今她不比往时啊。” 天之厉和天之佛此处他不晓得之事,或许有可助他更顺利娶得昙儿取利之处,皇绝音眸色一凝,急关切问道:“此言何意?圣后过去如何?现在又如何?可否详述于吾知晓?” “当然可以!”女伺人不假思索带着尊敬欢喜出声,随即便将传颂在异诞之脉有关天之厉和天之佛的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 皇绝音凝眸认真听着,女伺人说话间不时回眸,见他眸底亦露出了尊圣和发自肺腑的敬意,眸色激动欢喜,圣后和圣王值得任何人爱戴,说得越发兴致勃勃。 直到了质辛为其安排的寝殿后,故事未完,皇绝音又心诚意切留下女伺人一直等她说完,才放其离去。 而回到双天宫的天之厉俯身将天之佛放下后,天之佛抬眸温柔凝视他道:“方才无心插柳,倒是让你吾有所得。” 天之厉皱眉,打开殿门,搂住她腰身向大厅内走去:“吾该高兴他碰了你?” 天之佛闻言失笑,随即搀紧了他的胳膊,轻叹一声笑看他:“虽然没有料到皇绝音会今日到王宫,更没想到会在花苑中巧遇,不过确实是个良机来确认他对昙儿之心。你倒是会因时制宜。你掌力到时,他先顾及昙儿,才想自保,此心可见一斑。” 天之厉淡淡看她一眼,回掌凝功关闭殿门,突然将她身子一转,紧压在门上,俯首便吻住了她双唇,让她动弹不得,天之佛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惊愕的眼募得阖住,微红面抬手搂住他的脖子,启唇回应着。 不到片刻二人便气息紊乱,天之佛双腿有些发软,站立不住,天之厉随即改压为带,一紧她腰身揽入怀中,才退出了她被吻得艳红的唇间,却仍然是紧贴着,深沉望进她有些动情的眸中,暗哑沉声:“吾只是生气而已,没什么因时制宜。敢碰你的人,吾不会轻易放过。” “纵使他手握你女儿命脉?纵使他可能是你未来女婿?纵使他那动作根本算不得碰?”天之佛闻言,潮红的面上微露出丝笑意一口气都不喘说完,欲要求得答案,一眨不眨戏谑凝视他。 天之厉发觉她眼底逗弄之色,突然对着她的视线露出丝幽深诡异眸色,沉“嗯”一声,骤死扣着她腰身,化光瞬间进了卧房。 “打趣吾的下场,你该清楚。” 刺啦一声衣物碎裂声,刺耳而起。 “别!”求饶投降声急不好意思惊喘道:“吾错了还不成吗?明天还要接见皇绝音!你明明知道,吾这样起不来的……” “让他等着!” “你……晤……” 话音落后,所有从卧房内传出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耳鬓厮磨的肌肤相亲之声。 良久后,“嗯啊……”突然一声压抑不住的□传出,紧接着便急促来一声粗喘的沙哑声,最后努力:“天……天之厉,吾……吾饿了,先用完晚膳我们再……。” “等吾吃饱了再言!”暗沉之声骤不假思索,粗暴打断了她的声音。 卧房中又是一声衣物碎裂声,和低低闷哼声和推拒拉扯声,过了不到片刻,卧房内便只剩下了一声强似一声的呻\吟,和勾人心神荡漾的喘息声。 殿外夕阳落山后仅留的光线在二人不知不觉中,渐渐消失在了远山处,夜□临。 第二日旭日初升,正是厉族早朝之时,王殿之内所有人都到齐,分列两侧以一国最隆重之朝礼接见皇绝音。 皇绝音身着在龠胜明峦时,唯一一次在昙儿面前借口女扮男装时所穿之衣物,步入王殿时,平和温润的眸光虽然直视王座之上质辛,余光却在错身过两侧之人时,搜寻着昙儿的身影。根据女伺人所言,朝礼之上,昙儿是会而且必须出现的,这是厉族规矩,除非是她病体严重。 直到最后停步,看过了所有人,都没有昙儿身影,皇绝音眸光暗紧一凝,昨日伺人说长公主一切康泰,并无生病,怎会没有出现?她既然给他写了信,已言尽释前嫌,昙儿说一不二,既如此说,便会照做,不可能是为躲避不见他,她发生了什么事? 思索间,抬眸笑看质辛,一行苦境四大国国君互相见面时之礼后,直立淡笑:“今日得见厉族之王,幸甚!” 质辛见他一身锦袍姿容仪态温文尔雅,独自身处厉族王殿让人如沐春风,与昙儿和剑绫风口中所形容那阴谋性情冷暴之人,好似不像同一人,略一衡量,平和笑道:“闻名不如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见到国君,亦是吾之幸!” 皇绝音淡笑以对,随即看向他旁边坐着的无渊,笑赞:“这位想必就是王后!果然龙凤傲世之姿。” 无渊微微一笑,轻颔首:“能看出吾本体,国君令人感兴趣处,看来不止一端。” 皇绝音听出她言外之意,笑笑,凝向质辛诚然道:“改日定为王和王后一解心中疑问,包括发发生在过去之事,和关于吾的所有一切。” 说完,突然对着质辛单膝跪下,翻掌化出一个锦盒,抬眸直视他道:“今次前来,吾只有一愿,望能够迎娶王之胞妹为妻。此是帝国玉玺,吾以皇秦帝国作为聘礼!王即刻便可派人取代吾之位置,皇秦帝国从今日以后为厉族国土,吾愿为厉族驸马,随昙儿永居异诞之脉。” 王殿中除了鬼邪、缎君衡、质辛和无渊,其他人面色皆有一丝未曾料到的讶异闪过,随即便恢复平静。 质辛闻言收起方才面上笑意,直接对上皇绝音诚挚心甘情愿之双眸,微肃了眸色。 mm提供渡佛成妻[天厉x天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mm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238 第三章 意外来人 第三章意外来人 王殿霎时陷入一片异常的静谧,皇绝音平静看向质辛,耐心等待他做出决定。我会告诉你,更新最快的是眼.快么? 剑布衣、厉儿、佛儿和三千若有所思看着皇绝音侧影,眸色暗凝。 良久后,质辛肃然眸色终于有所松动,露出丝淡淡笑容,看向皇绝音沉稳道:“玉玺可以收下,但只作为你此来见昙儿诚意之象征,并非答应你迎娶她之请求。国家之事非同小可,厉族曾征战苦境,欲谋其土,至今此心仍有,但近期却无此打算。至于未来……” 说着一顿,隐藏了众人心知肚明之言,才继续道:“未来之事日后再言。不论如何,吾不会将王妹一生幸福作为交换。能否得到王妹青睐,是国君能为,只要王妹首肯,此玉玺未来便真正成为聘礼;否则,到时国君归国,吾定当原物奉还,这段时间便当是替国君做保管。当然,国君尚完全可以收回方才所言,心安理得在王宫住下。玉玺之事,日后与王妹之事有所定论后,再谈不迟。” 皇绝音闻言淡然一笑,对上他的视线不假思索沉声道:“君无戏言,一言既出,吾断无收回之理。玉玺便留予王上保管,日后之事依王上所言,一切皆以长公主心思为要。” “哈哈!”质辛闻言骤爽朗一笑,当即起身走近他身边,俯身一手接过玉玺,一手轻扶他胳膊:“国君请起,依你之尊,此大礼吾受之有愧!” 皇绝音顺势借着他托起的力道站起,温润笑笑,对上他的视线道:“你吾同尊,但王上年长于吾,受此礼理所应当。”若当真受之有愧,他该早已阻止,如此而为,不过步步为营,为了确认他对昙儿之心,所设之考验而已。 质辛轻笑,收回了手,将玉玺递于起身走近的缎君衡:“此物贵重,右相替吾保管好。” 缎君衡微俯身恭敬接过:“是,吾王。” 质辛随即刻意笑看向皇绝音,一指缎君衡告知道:“不知王妹可曾向你提起过,这是我们之义父。” 皇绝音露出丝尊重扫过缎君衡,看向质辛笑道:“玉玺能由如此重要之人保管,是它和吾之幸。” 质辛轻笑,随即命令伺人搬座椅,等皇绝音坐下后,才返回王座。刚启唇要再出声与皇绝音叙话,突然一名传令官从外而入,眸色一凝,暂先合唇。 传令官疾步走近,单膝下跪,看向他道:“启禀王上,苦境龠胜明峦峦主前来拜访圣王圣后和王。” 质辛一震,自言自语道:“果子叔叔怎会有时间来此?”随即满眼全是惊喜急命令:“快传入殿!” 皇绝音见他和身边众人神色,初听到蕴果谛魂亦来此的不喜冷厉暗闪后恢复了平静,如此看来,蕴果谛魂并非昙儿所请,不然质辛和昙儿周围亲人不会不知。他此来纯属是拜访天之厉和天之佛巧合,与他在此毫无关系,还是他知晓自己在此才特意而来?若是特意,他又是为何? 思量间,熟悉的平稳脚步声出现在殿外,片刻后跨过门槛,越来越近他身边,皇绝音眸色带笑平静一动不动凝望在王座旁边,既不转头看他,也不出声。 “蕴果谛魂见过王上!” “果子叔叔快请起!” 质辛欢喜一笑,急吩咐伺人上座,待他入座后才凝视他笑道:“叔叔难得有时间来异诞之脉,此次定要多住些时日。” 说着一顿,笑扫过皇绝音,看向他意有所指笑道:“若事情进展顺利,或许能等着喝了昙儿大婚的喜茶再回去。” 蕴果谛魂闻言舒展了见到皇绝音微皱的眉心,眸色看不出一丝心绪,仅平和凝向质辛颔首:“龠胜明峦已交托副峦主忧患深负责,吾心无挂碍,无事一身轻,盘桓几月亦无不可。至于昙儿之喜事,过去发生诸事牵连至今,希望他诚心而为,让事情顺利,不要再生波折。” 说完转向皇绝音,一凝眸光,刚毅沉声道:“未料到会在此遇上你。方才王上所言可能之喜,只与你有关。既有心于昙儿,便终结你种下之恶因。吾可暂不追究你在龠胜明峦造下之孽。” 皇绝音闻言转眸,对上他一如既往的庄严慈悲视线,平静的面上露出了丝笑容,诚恳而言:“圣者慈悲,吾心铭感。昙儿和孩子,吾自会护得周全,若来日娶得她为妻,定愿做任何事情,来为前错赎罪。若无法,吾现在也不知未来会如何,不过,为自己考虑是必然。吾之能为,除了能为龠胜明峦旧事,还能安盛天下,圣者心知肚明。吾一心只想让天下太平,战乱非吾乐见。此心,想必圣者与吾一样。”不论他今日为何缘由出现在异诞之脉,他都不能大意。 蕴果谛魂见他言语中隐带威胁,若他无法娶到昙儿,而他追究旧事,必然会与龠胜明峦敌对,这一来战火必掀,眸光无波无澜一凝,平静沉稳出声:“若能得到昙儿心甘情愿,凡俗而论,吾身为长者欣然恭祝你们大婚之喜。希望你勿让厉族所有人失望。” 皇绝音沉声一笑,垂手不徐不疾覆在扶手上:“吾绝不会让圣者失望。千年过去,吾与那时已有不同,这次必然要让昙儿心甘情愿。” 蕴果谛魂见他言语变了他所言,微凝眸色,对上他温润含笑的视线,平静出声:“静待佳音。” 详细知晓过去之事的鬼邪和缎君衡,听得皇绝音言语暗藏机锋,一凝眸光,而蕴果谛魂只是四平八稳对答,完全是地藏圣者身份会言之语,根本看不出他对昙儿到底是何心思,有情无情,还须日后再观察,暗思在心,亦不插话,静静听着。 质辛见蕴果谛魂和皇绝音说完收回视线,笑了笑:“叔叔和国君都关切昙儿,日后既然亦同在王宫久住,不妨暂忘却苦境旧事,一切皆以昙儿之事为重,事后再叙前愆如何解决法。” 黄绝音一笑,不假思索道:“此事决定权在圣者手中,吾绝无异议。” 蕴果谛魂闻言转向质辛,点了点头:“可以。” 质辛笑了笑:“如此甚好。父王、母后、昙儿定乐于见此。一者是他们好友,一者是邀请而至之重要宾客,若两相冲突,绝非他们愿见。” 说完后,众人又稍作闲谈,质辛将在场的众人详细介绍与皇绝音认识,他虽听过昙儿稍微谈及,但终究还未能与真人相合,今日才一一识记在心。 朝礼结束时,质辛笑着看向剑布衣下令:“二弟,你送国君回他住处乾邪宫。” 剑布衣起身微俯身承令:“是!” 皇绝音闻声一笑,起身不假思索道:“王上不妨直呼吾名皇绝音。” 质辛闻言也不拒绝此提议,轻笑一声:“既然如此,礼尚往来,你亦称吾质辛便可。日后或许可听你与昙儿般唤一声大哥!切莫让吾失望。” 皇绝音温润淡笑起身:“自然不会。”昙儿会写信果然如他所思,有质辛、鬼邪、缎君衡等众人之因。这其中,昙儿心思占几分,众人影响占几分,日后与她相见必须要了解清楚,他方能更好应对。 质辛随即又看向厉儿和佛儿笑道:“果子叔叔便由你们二人送去他住处,还是往日来时所住之圣藏宫。” 厉儿和佛儿站起微俯身道:“是!” “退朝吧!” 话音落后,等质辛和无渊先离殿化光消失,众人才开始陆陆续续离开。 皇绝音暂不动,等厉儿佛儿和蕴果谛魂消失在视线中后,看向剑布衣露着真实心绪一笑,提步边走边道:“你果然与昙儿信中所形容一样。” 剑布衣手抚佩剑,和他并列跨出了殿门:“昙儿向来不会说错。” 说着,转眸突然满眼锐利沉凝看他:“吾无大哥气度,前事暂可不究,若他日昙儿因你再受伤害,吾定不惜一切代价让你全部偿还。” 皇绝音闻言并未动怒,反倒是微微笑了笑,平静道:“你不会有此机会的。” 说完,不由得轻叹一声,眸色有一瞬的恍惚,便即又恢复了方才的温文尔雅,深沉看着他道:“昙儿有兄长如你和质辛,吾甚为歆羡。” 话音落后,当即旋身化光,剑布衣看出他那一瞬的异常,若有所思一凝双眸,化光追去,眨眼间二人便消失在了王殿前。 就在送回他,剑布衣即将跨出殿门之时,皇绝音看着他红色的背影突然凝眸出声:“吾方才注意到,你眸中暗藏之意所及之处,是大祭司三千。若来日有吾能略尽绵薄之力处,尽管开口。吾听昙儿提起过这个小妹,希望你能得偿所愿。” 剑布衣未停留跨出了殿门。 许久后才有一声平静之声传入。 “你多想了,她只是吾和昙儿之妹!记住你今日承诺!” 皇绝音闻言收回视线轻摇了摇头,望向不远处的石桌,良久后不由勾了勾嘴角,微眯眼自言自语道:“妹妹?自欺欺人。你之神色,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吾。为了昙儿对你的关心,吾是不是该在适当时机助你一程?” 另一处宫殿,厉儿和佛儿将蕴果谛魂刚送到,便见一名双天宫早已等待许久的伺人,当即诧异笑问:“爹娘有何事吩咐?” 伺人一笑微俯身:“见过厉亲王和佛亲王,圣王和圣后特派吾来告知地藏圣者,他们很高兴圣者能造访。” 什么?厉儿和佛儿错愕一怔:“就这句话?” 伺人笑颔首:“是!” 蕴果谛魂虽凝眸看向伺人,平静颔首算是应答:“你可以回去复命了。” 伺人笑笑,对厉儿和佛儿道:“若无事,属下便先离开。” “去吧!” 厉儿和佛儿顺着他消失的地方,狐疑望了眼云雾中的双天宫,这种事根本不像爹娘会干的啊?专门就来表达欢喜之意? 蕴果谛魂见他们神色,露出丝温和道:“你们也回去休息吧,这里吾熟悉得很,一切得心应手。” 厉儿和佛儿这才收回视线,看向他呵呵一笑:“那叔叔好生休息,我们不继续打扰了,这就去向大哥复命。”说完便化光消失。 蕴果谛魂目送他们离开后,一直温和的双眸骤涌起丝沉凝,不由望了望远处飘渺的云雾,片刻后才收回视线,转身走向不远处的殿前,吱呀一声推开了门。 就在要跨步而进时,突来一声关切低语:“果子叔叔,你是特意为姐姐来的吗?” 是去而复返的佛儿,蕴果谛魂怔了一怔,收起眸中波澜,恢复平静,收回推门的手,转身望去。 佛儿一口气都不喘,凝眸紧盯在他脸上,继续猜测询问:“你是巧合正好来探望爹娘?还是晓得皇绝音在这里才为姐姐来的?” 蕴果谛魂闻言眸色平静无澜,温和道:“巧合而已。” 佛儿眸底一丝失望骤闪过,一垂眸沉叹了口气:“吾早就知道不是,果子叔叔以前就表示的很清楚了,怎么可能为了姐姐嘛,那个讨厌三哥还非得让吾回来问!” 说完才募得意识到蕴果谛魂还在此,募得红了脸,刷的抬眸不好意思看向他:“果子叔叔别把吾方才说的话放在心上,我们都很敬重你的,就算你不是为姐姐来的……” 说到这儿,陡然抬手一捂嘴,懊恼直皱眉,她都再说些什么啊!急红着脸转身化光消失。 良久后,才传回一声歉意之声:“打扰叔叔了,叔叔你好好休息!” 蕴果谛魂目送她狼狈消失,等传回的声音都消失后,才收回视线,手指一紧腕儿间念珠,垂眸掩着所有心绪,缓步向殿内走去。 离开的佛儿追上了等在半路的厉儿,皱眉看他无语道:“就你多想,姐姐早就只把他当果子叔叔了。果子叔叔更从来没有那种心思,怎么可能是为姐姐来的嘛!” 说完一拍他肩膀,骤欢喜了面容:“我们现在就去告诉姐姐,果子叔叔也来异诞之脉了。” 厉儿翻了翻白眼,无语看她,推开她按在肩上的手:“我们现在根本找不到姐姐!她都消失三日了!行踪只有爹娘知晓。先去见大哥是正事!” “啊?”佛儿一怔后,才反应过来,一抚额头叹口气:“哎,吾忘了!幸亏你提醒。” 厉儿无奈皱眉笑看她,一把扣住她的胳膊急身化光向青龙宫而去。这个糊涂妹妹,赶紧来个人娶了她就不必他每次操心了。 239 第四章 夜探昙儿 下午申时一刻左右,灼□人,炎炎闷热,其闷比往常更厉害些,隐隐约约似有蝉鸣声传来的双天宫前,突破空而降一道墨绿色身影。亲,百度搜索眼&快,大量免费看。 正坐在西侧殿窗户旁理事的司殿注意到来人,一怔,他怎么这个时辰还会来?诧异急起身离开房间,走向他关切问:“伺人可是未将圣王和圣后之令告知公子?公子怎会照先前约定的时间来了?” 皇绝音急笑道:“司殿误会,伺人已传话。只是吾想,圣王和圣后仅言下午无暇,并未说黄昏到落日这段时间亦无暇,吾到晚膳前在宫中坐着亦无事,不妨来此等待。若得闲,便省下他们再传令,若还是照旧,吾再回去便可。” 司殿微怔,转眸望了眼沉寂的双天宫主殿,又收回视线看他露出丝淡笑,压低声音道:“本该劝公子回去,不过看公子神色此意坚决,吾也不劝了,若是不嫌无趣,便先随吾入侧殿等着。只怕公子空等一场。” 皇绝音一笑,亦凝眸看了眼毫无声音的主殿,才收回视线,看向司殿温润和雅轻声道:“无妨!还请司殿带路!” 二人相继进入侧殿后,脚步声未几消失,主殿卧房中就在此时有了声响,却是传至各处后直接被天之厉所设的结界阻拦消弭。 “你现在还怀疑他对昙儿之心吗?” 靠坐在床头的天之厉闻言,垂眸看向倚在怀中的天之佛望来的笑眸,一凝深眸,淡淡道:“一个玉玺而已。” 顿了顿,轻轻抚弄她光裸滑腻的腰身,望进她眸底不徐不疾道:“吾从未怀疑过他之心。这皇绝音与吾有些许相象之处,他想什么,吾一清二楚。以皇秦帝国做聘礼,他是深知厉族过往之事,晓得厉族图谋天下之心。一方玉玺可轻而易举得到苦境一方之土,这对厉族还当真是个不小的诱惑。” 天之佛急扣住他乱抚至腿间的手,笑看他:“质辛应对极为妥当,他有舍国家之心,也要我们答应才可能。如今看来他倒是打算以礼而为,不似千年前之作风。” 天之厉反掌一扣她的手,沉声笑看她:“先礼后兵,亦是未来会发生之事。他为得到想要之物必然会不择手段。千年前如此,千年后亦一样。你吾等着看事态发展便可。” 说着微顿后,眯了眯眼,淡淡道:“除非皇绝音愿意放弃得到昙儿,否则他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人。” 天之佛闻言轻叹一声,凝眸不再说话,另一手抬起压住胸口坠落的薄锦,微坐起酸软的身子,取过叠放在床内的衣物,准备穿戴。 天之厉急手便从她手中轻而易举抢过,看她毫无办法的模样哈哈一笑道:“吾给你穿!” 说完便伸手强掀了捂在她胸口的薄锦,天之佛整个光裸的身子霎时映在了眼中,身上尤带着欢好一夜深浅不一的红印,天之厉展开里衣的手指微顿,眸底笑意更甚。 天之佛懊恼回瞪他一眼,天之厉骤也掀开了身上覆盖之物,光裸得身子瞬间暴露,一本认真对上她的视线笑道:“莫生气,如此便公平了。” 说完见她满脸哭笑不得,笑意一浓,继续拿着里衣披在她身上,乘势搂住她腰身,俯首吻了吻她泛红的耳垂,低沉出声:“下次吾动作轻些。” 一股热气带着□急窜而至,天之佛脑中募得涌起昨夜二人放肆,在他怀中的身子轻颤了颤,急撇头避开他的唇,忍不住红了脸,急皱眉看他:“穿衣服就穿衣服!别作怪!” 天之厉沉声笑笑,放过了她,才正正经经地给她穿着,随后为自己也穿好后,稍作梳理,二人便共同去了书房继续书写手札。 一个时辰后,静谧了许久的殿外又传来一阵对话声,天之厉和天之佛在书房听得分明,了然对视一眼后,亦未停手中笔墨,边听边写着。 “地藏圣者,圣王和圣后尚在休息,不能见客,让你白走一遭,等他们醒来后,吾便将你到来拜访之事告知。” “无妨!”蕴果谛魂刚平和说完,转身便要化光离开,却被突然出来的一声暂阻止了步伐。 “蕴果谛魂!” 蕴果谛魂骤收功,平静回身望向声源处:“皇绝音!” 皇绝音平和一笑,缓步从侧殿门口走向他:“我们这是来到异诞之脉第二次见面了,不约而会,当真有缘!” 蕴果谛魂直对上他温润有礼的眸子,平静凝眸道:“缘分善恶,但愿你吾日后是善缘。” 皇绝音轻笑了笑,不由得叹息一声,停步在离他三步远处:“你还是无法信任吾?” 蕴果谛魂不假思索道:“是!” 皇绝音似是料到他会如此,眸光平静一凝,带着丝淡笑道:“吾确实不该让人信任。但昙儿之事上,你必须也只能信任吾。如此才能以慈悲之心看待吾为了她所做的任何事,才不会阻碍她和孩子最终安然无恙。” 蕴果谛魂庄严慈悲眸光一凝:“昙儿之事,将来结果如何,只是你与她之因果。与吾信任与否毫无关系,你好自为之。吾和众人虽不会插手你们之事,但亦不会放任你为所欲为,做出有损她之事。” 皇绝音笑点了点头:“这个自然,有些事情,吾自经过圣王圣后同意才会去做。” 话音刚落,殿内突然传出了低沉威严之声:“司殿!” 皇绝音微怔,这声音是清醒许久之后才会有,天之厉该已醒过来至少有半个时辰,随即笑意浓重,收住话音,转身尊敬面对殿门。 蕴果谛魂平静转眸看向殿门。 司殿急俯身:“属下在!” “让蕴果谛魂进入!吾和圣后在书房!” “是!”司殿起身恭敬轻推开殿门,一笑看向蕴果谛魂:“请圣者进入!” 蕴果谛魂错身过皇绝音,平静看了他一眼,便直接跨过门槛,向已经很熟悉的书房方位走去。 直到司殿再次关闭殿门,以未听到内中有任何对皇绝音安排之声。 皇绝音平静收回视线,淡笑看向司殿:“圣王圣后与蕴果谛魂是旧交,叙旧仅现在到晚膳这短短时间只怕也不能尽兴,吾先回去,改日再来拜见。” 司殿眸光一闪,微微笑着颔首:“吾派人送公子回去。” 片刻后,目送皇绝音和护送的伺人身影消失,司殿才收回视线,若有所思看了眼双天宫书房方向回了侧殿。皇绝音进退有度,温文尔雅,目前而言,倒绝看不出他是会做出千年前之事之人。 回到自己宫殿的皇绝音,让伺人回去复命后,却是一直未入殿内,仅站在飞檐之下,眸敛精芒,仰头望着云雾缭绕之中的双天宫沉思。 书房,清醒的说话声,只怕在他来时二人就已经醒了,却未派人传见。本原来预定申时一刻接见他,虽后面派人通知取消,却是未再言明何时再见。若这是对昨日他失礼处之小惩,他甘心接受;若是其他原因,恐怕这二人对此他和昙儿之事的态度,并非如质辛一般,日后他该细心探查清楚。 蕴果谛魂一至,他们便出声,除却是旧友相见外,可还有其他原因?若有,那必然只能是与昙儿有关,当初,蕴果谛魂亦是当事者……他本未将他考虑进日后之事,如今他既送上门来,还要久住,他岂有放过之理。 蕴果谛魂,日后吾会高高兴兴双手端一杯喜茶敬你这个长辈,权当谢礼的。 良久后,皇绝音无声轻笑了笑,眸藏邪肆精芒淡淡收回视线,负手不徐不疾向殿内走去。 双天宫书房内,蕴果谛魂进去后,和二人互道关心之意,询问各自近期情况如何。 说完后,天之厉便直接凝眸看着他道:“吾需要你配合做一件事。” 蕴果谛魂一凝眸,不假思索颔首:“直言便可。” 天之佛笑了笑:接过天之厉的话头叹息道:“其实就是吾信中曾对好友言过之事,关于昙儿。如今这皇绝音已至,有些事情必然是要进行的,吾和天之厉答应了昙儿不插手此事,这是她写信给皇绝音的条件,便绝不能食言,暗中也不能派人。但又不放心,想好友在异诞之脉是否可替我们关注?” 蕴果谛魂闻言对上她的双眸,眸底全是慈悲之色:“如何关注?” 天之佛笑笑:“五日后便知,好友到时候按照吾和天之厉所能为昙儿做的最后一件事而行便可,日后便知该做些什么了。” 蕴果谛魂骤露出了丝微不可见的淡笑:“那时率领天佛原乡对抗厉族时,你不会言语间故作玄机。” 天之佛怔了一怔,幕然失笑轻摇了摇头:“今时不同往日,好友莫打趣于吾。”他此次自然是为昙儿之事而来,但这神色只有长者关心之意。眸中庄严慈悲气度越发深进,这是修为又进之象。照此情形,只怕天之厉所想未来难成,昙儿在日后能移情于皇绝音才是正途。天之厉虽有心偏向昙儿,但许多事绝非一厢情愿可成,天时地利人和皆没有,纵使他们人为排布诸事,也终难成事。 想着竟不由得叹了出声。 天之厉听到骤转眸看她,收起了笑意,关切问:“为何突然叹息?” 天之佛一怔后,凝视他笑道:“好友之言,吾一时感慨世事沧桑变幻而已。两千多年竟发生了这许多事,吾从未曾想到过。” 天之厉闻言沉笑一声,轻覆在她手背上一按,抬眸看向蕴果谛魂笑道:“日后我们便只能从你那里知晓昙儿和皇绝音进展情况了,又要劳你多费些心。” 蕴果谛魂听了暂收起笑意,平静道:“事情有因有果,吾合该助力让此事尽快终结。” 话音落后,三人又叙了许久,直到用过晚膳后,蕴果谛魂才返回宫殿。 皇绝音却是在晚膳到天黑许久后都未再出离开宫殿,夜色更深了些后,便沐浴灭了宫内晶石入睡。 子时,整个王宫内一片沉暗,若有人都已沉沉入睡,乾邪宫殿门无声开启后,一道墨绿色身影悄无声息化光离开,隐藏在漆黑夜色中,急速飞驰向王宫一处宫殿而去。 本是黑漆漆的昙王宫,就在墨绿色身影破空而落时,突然晶石一燃,亮如白昼。 墨绿色身影微顿,虽出乎预料,却也不慌,仅移步至光线照射不到之处,贴墙而立,凝眸听着殿内传出的熟悉思念许久的声音。昨日朝礼未见她,正常该是生病,问询到她宫殿所在,来探夜时,殿内却空无一人,可见并非有病,如此他倒可放心,只是现在出现,难道是今日刚刚回来?何时回来,竟然王宫之内并没有传出消息。她行踪怎会被掩盖的如此严实?整个异诞之脉能做到此事之人,唯独天之厉和天之佛,难道昙儿不出现在朝礼上也是他们授意? “公主!” “司殿,吾睡不着。” “这,难道是因为回到这里的原因?在地下宫殿这几日,公主睡得很踏实。” “呵呵!或许吧。” “公主给苦境那个皇绝音传信后,便夜夜睡不安稳,若非到了地下宫殿,连这几日安稳沉眠都不可得,这刚回来就又如此,对你和孩子都没好处。” 顿了顿,司殿轻坐在床边叹息关切道:“公主可愿意对属下说说,你再担心什么?” 房内靠着床头而坐的昙儿微凝眸,轻轻叹了口气,略一犹豫,还是说了出来:“吾也说不清,心头有些烦乱。” 说完又不自觉轻笑,抬眸凝视司殿道:“你回去休息吧,吾无碍。坐会儿便再躺下睡。” 司殿皱眉沉默许久后,才出声:“不如吾改日再去请示圣王和圣后,重新开启地下宫殿,公主回去住着。” 昙儿抬手轻抚着薄被上的纹路,闻言淡淡笑看了司殿一眼:“皇绝音已经来此,吾不可能不露面。这几日在地下宫殿已经静养好了,不必再去。” 司殿皱眉,不假思索道:“让他等着便是,等公主能正常入眠了再见也不迟。” 昙儿闻言轻叹一声,垂下了眸,抚摸的手一顿,许久后又抬起笑凝司殿:“吾心神不宁,或许与即将要与他见面有关。事情也许并无吾莫名其妙想得那般复杂,见过后,这失眠之症该便能消失了。为了能睡个好觉,吾实该考虑提早见见他。” “公主!”司殿见她眸底慧黠戏谑之色,无奈蹙着眉头叹了口气:“这时候你还说笑!你的身体怎可儿戏!更何况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昙儿哈哈一笑,抬手轻点向她紧蹙的眉心:“快展开,和吾一般年纪,居然愁成这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吾虐待你了!” 司殿懊恼瞪她,口中却是认真严肃道:“公主是不是担心腹中孩子情况到底如何?按你告诉吾的,这可能是地藏圣者的,也可能是那个皇绝音的,你怕见到皇绝音忍不住想问清楚……” 话音尚未落尽,突然窗外旁边响起一声细微无法辨识的气息声。 “谁?”昙儿笑眸一变,急敛里衣,化光嗖然一声夺门而出。 司殿一愣,还未来得及反应,昙儿人已消失在了眼前,只剩下大开的卧房门和殿门,陡然一惊反应过来,急起身追了出去。何人居然胆敢夜窥昙王宫? 240 第五章 蒙眼夜行 “公主!”司殿追出去,却只见紧锁眉头,兀自迎风而立的昙儿,满眼怒色一怔,诧异望望空荡荡的殿门前四周,“怎么会没人?” 良久后,才看向同样狐疑满面的昙儿,“难道刚才听错了吗?不是人的声音?” 说着,司殿皱眉收回视线,急步走近她,将手中方才带出的外袍披在她肩头,不忍见她费神,一笑出声:“该是公主听错了,夜深寒重,我们回去吧!如今已是子时,怎可能有人还在外走动,况且也无人敢夜窥昙王宫。” 说完想到了什么,看她笑着猜测道:“该不会是什么夜行野物,恰好从公主殿前行过,凡是这种活物,总归是有气息的。” 昙儿闻言噗嗤一笑,见她机灵转动想要宽慰她的眸子,敛住外袍,轻叹一声:“回吧,你说的对,现在一想,确实像麟猫之声息,这一番折腾,吾倒是有些困意了。” 话音落后,司殿见她眸中确实带了疲倦,高兴一喜,急挽住她的胳膊,着急向殿内走去:“赶紧乘着这股困意还在躺下睡,吾保证不到一会儿就能睡着。” 昙儿看她着急模样,失笑,微快了步子跟上,二人进入后,殿门吱呀一声被司殿凝功关闭。 两刻后,卧房内响起了轻微平稳的呼吸声,司殿见昙儿终于沉沉入睡,暗松了口气,笑笑站起放下床边两侧帘帷,熄灭晶石离开,回到了殿内另一侧昙儿刻意为她准备的卧房中。 又过了两刻后,整个寝殿才彻底陷入一片黑暗中,所有人皆沉眠。 就在此时,双天殿门却突然悄无声息开启,昙儿披着浅蓝色外袍跨步而出,静静立在殿门前,回手凝功隔绝了殿内外。可防止任何声音传入内中而惊醒司殿。 “绝音姐……皇绝音,吾知道是你,出来吧,不必再隐藏。” 平静不假思索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一字一字铿锵有力回荡在昙王宫方圆百尺处,藏匿之人可毫不费力听到。若是皇绝音,按照她行事作风,必然会藏身在这百尺范围内。 可惜话音在夜空下渐渐飘散,连回音也消失后,除了夜风吹叶的簌簌声,没有一声人音回应。 昙儿眉心微蹙,转眸向方才大概能辨识到的声音来源处凝眸看了半晌,突然提步向皇绝音站过的地方走去。 这一动静间,风声微大了些。 昙儿站定后,像方才辨识到的声音大概位置般,贴墙站好,平静凝眸望了眼自己卧房内,再次启唇:“既然来了,便现身吧,皇绝音,吾知道是你!” 话音落后良久,依旧是无人应答。 昙儿骤垂眸,一丝复杂光芒闪过,敛着衣袍的手骤紧,另一掌突飞射而出一道雄浑气劲儿,直击向头顶飞檐。 彭得一声,分毫不差击中。 声响中昙儿微移步,刷的抬眸凝神望去,却只见飞檐被她功力削去了一块儿,砰然一声,坠落的飞檐在她脚步米分碎。 果然没有人?昙儿怔了一怔,定定看着这个皇绝音必然会藏着的所在,许久后才收起眸底精芒,皱眉再望望飞檐别处。方才的气息声难道当真如司殿所言,是什么野物?而她误认为是皇绝音了? 想着沉叹一声,昙儿抬手揉了揉有些紧绷的额头两侧,她该是休息不好,神思恍惚而致疑神疑鬼了,随即收回视线,最后抬眸看了眼被她击中已经残缺的飞檐,略遗憾叹了一声,转而提步向殿内走去。改日再让司匠派人来修缮一下。 一刻后,脚步声和其他各种声音都消失得片丝不存,昙王宫再次恢复了深夜该有的静寂。 就在此时,残缺的飞檐下,倏然缭绕而起一道道盘旋缭绕的墨绿色雾气,悄无声息像水流从高处般坠落,顿于地面汇聚而成人影。 无声无息擦拭干净嘴角溢出的鲜血,皇绝音眸底带着从未曾奢望过的惊喜温柔,一动不动凝望向昙儿黑漆漆的卧房。她竟还记着他这一旧习,方才虽出掌试探,却是并未用多少功力,不然他不做防护下,便不止是吐血如此简单了。无心插柳,幸好他随心而动选了按照往昔习惯藏匿,才有此得,至少昙儿对他一直有情,而非恨意,即使此情非彼情。 夜色渐渐散去,天色快要变亮之时,皇绝音才收回恋恋不舍的视线,看了眼碎成米分末的那半飞檐,勾唇一笑,旋身化光返回了他住的宫殿。 第三日早膳时,皇绝音收到了天之厉和天之佛这日申时一刻接见的消息,时间快到后,他稍作梳洗,便直向双天宫而去。 到时,天之厉和天之佛正随意坐在大厅中闲话旧事,皇绝音见殿门大开,也未遵循常理,直接跨门而入走近石桌边,幕然单膝跪地,垂首肃然认真道:“还请圣王和圣后恕吾那日失礼之罪!” 二人话音顿止,天之佛温和一笑,转眸看向他:“不知者无罪,起来吧!” 皇绝音却是暂未起,静静跪着。 天之佛晓得他意思,转眸看了眼面色看不出喜怒的天之厉,暗推了推他的胳膊,说话! 天之厉看了催促的天之佛一眼,反手扣住了她的手拉近怀中,这才淡淡看着他道:“圣后之言吾不想再重复一次。” 话音落后,皇绝音松口气,含笑缓慢平稳站起了身子,凝眸望向二人。 天之厉也未让他入座,直接便沉眸看他:“这三日所见所闻,允许你问三个问题,吾不喜人自作聪明,你只有这一次机会。问完后,便可以离开,不必浪费时间在毫无意义的寒暄问候上。” 皇绝音见他如此利落,平静一笑,目不斜视,只稳重对上他沉霸威仪的视线,直言不讳道:“蕴果谛魂这次为何会来异诞之脉?” 天之佛似已料到他会问此,轻笑一声,如实出声回答:“吾特意写信邀请他来,和你收到的信是同时派人送出的。” 天之厉翻掌化光,一封与给蕴果谛魂一模一样的信出现,飞射而出:“自己看。” 皇绝音自若一卷袖袍,卸去了天之厉蕴在其上的威猛力道,轻松接过信,不假思索刺啦一声撕开取出信纸,便凝眸急速看去。 半晌后,皇绝音将看完的信揉皱在掌心,邪功一凝,顿起绿色火焰瞬间化其为灰烬。 “此封信言正却意在外,还请圣王圣后告知,请蕴果谛魂来此的真正目的。” 天之厉淡淡看了他一眼,沉稳不徐不疾出声:“昙儿之心在蕴果谛魂身上,吾要不择手段助她达成心愿。你便是吾手中一颗棋子。你在异诞之脉的价值,一是护昙儿安全顺利诞下孩子,去除她体内不该存在之物,一是让蕴果谛魂最终娶了昙儿。” 皇绝音闻言并未动怒,反一片平静,温雅笑了笑:“圣王果如昙儿曾对吾所言,是个她敬重的好父亲。今日亲闻圣王之言,方身有体味。吾会好好做这颗棋子,圣王圣后可以放心。” 他是棋,蕴果谛魂亦是棋,棋子的最终结局,只能是剩下他这唯一一颗。昙儿之命捏在他手中,他可以不惜一切玉石俱焚,天之厉你却不可能舍下女儿,这是你唯一弱点。对吾,你投鼠忌器,最终也只能选择吾。而昙儿,吾会一生一世全心全意好好待她的。 天之厉听了突然沉声一笑,抬眸直视他,威严了然出声:“吾期待看到你日后照心中所想行事,能成为吾手中棋子,是你之荣耀。” 皇绝音听他如此说,亦没有丝毫诧异,仅是眸底笑意精芒更甚,他若连他这些许心思也看不出,倒要令他失望了,天之厉他值得他耗费心思一较高下:“能与圣王切磋,绝音毕生之幸!” 说完便又继续平静问出了第三个问题:“除去棋子一说,圣王与圣后还对吾持何种看法?” 天之厉收回在他面上的视线,转而穿透殿门,沉稳望向了昙儿宫殿方向:“看法以你之能耐为改变基础。你有几分能耐,便在吾和圣后心中有几分份量。” 皇绝音骤笑一声,满眼全是激赏,凝在二人面上,这还是进房后第一次在二人面前露真实心绪:“圣王和圣后越发令吾敬重!” 天之厉未再看他,扶着天之佛起身,转身向书房走去:“两日后,才能与昙儿见面,夜探之事,这两日间吾不想再听到。” 皇绝音见他全部了然于心,也无被发现的不自在,平静淡笑“嗯”了一声,目送他们二人离开。看着他们携手行走间低语,不时相视含情而笑,眸中不由闪过丝微不可见的艳羡。等看不见二人身影后,皇绝音才收回视线,散去了眸底算计精芒,只剩下了一片诚然温润夹杂着微不可见的歆羡,勾唇带笑转身离开了双天宫。天之厉和天之佛,如今得见细观,果真是羡煞天下人的天作之合。 书房内,天之佛笑看天之厉:“今日再见,观感如何?” 天之厉翻开手札,寻到了上次写到的地方,闻言眸色一深,骤一手搂近她的身子,俯首吻住了她双唇,直到许久后吻得她气息不稳,面泛潮红才放开,看着她身子发软倚靠在他怀里压抑喘息着,眸底露出丝餍足,手指她最后落笔的四个字,不徐不疾淡淡道:“阴险!” 顿了顿,又继续道:“阴险奸诈,从这里接着写,下面该继续写吾如何阴险对付天之佛了,那一战,吾记得是……” 天之佛等身上方才被他勾起的情动散去后,骤抬手一捶他胸口,挺身坐起,提起笔,皱眉懊恼回瞪他一眼,打断了他的话:“下次不许占着武力偷袭!” 天之厉沉声一笑,骤附唇在耳边暗沉低语:“吾喜欢看你无力反抗之色!尤其是……此乐绝非往日能轻易而得。”说完见她浑身一僵,唇间笑声更大,这才退离了身子,转手自若为她研磨。 两日后,黄昏渐逝,夜色快临,皇绝音在宫前四处散许久步后才返回,比往日推迟了两刻用晚膳。 就在中途时,殿门外响起一声平稳高亢之声:“见过皇公子,吾特地来传达圣王和圣后之言。” 皇绝音骤停箸抬眸,一笑挥功,开了殿门:“请入!” “打扰皇公子用膳,”伺人见他正在用膳,一怔,走入后歉意微俯身,“还望见谅!” 皇绝音微微一笑,起身走近虚扶她一把,温和道:“无妨,不可让圣王圣后之意有所耽搁。此原是吾推迟了用膳时间,若论错,合该吾致歉。还请说事吧。” 伺人乘势起身,对上他期待知晓的视线,淡笑出声告知:“圣王圣后命吾今夜子时带公子去一个地方,日后便住在那里。还请公子稍作收拾,子时吾来接公子过去。” 皇绝音眸中笑意微凝,出声问道:“圣王圣后可还言他人他事?比如长公主和蕴果谛魂?” 伺人轻摇头笑道:“吾只接到此令。其他人是否也得令,便不得而知。” 皇绝音恍然一笑:“子时吾在殿中等待,你可以回去复命了。” 伺人随即告辞离开,皇绝音若有所思回到座椅上,继续用膳。天之厉和天之佛欲要做什么? 子时时,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早已准备好的皇绝音仅将从皇秦帝国带至之物随身放好,走向殿门打开,笑看伺人:“走吧!” 伺人却是未动,反倒翻掌化出一条蕴藏着天之厉功力的黑色绸带,看向他平稳道:“这是圣王圣后命令。” 皇绝音见此已经明白,笑颔首,不假思索接过绸缎,遮住眼睛,在头后一系。天之厉功力霎时将他六窍之感全部封闭,只剩下唇可自由言语。 皇绝音早已料到不可能是简单绸带,趣味下凝功一试,根本无济于事,今夜圆月高悬,星朗,月辉皎洁,方才还有风声簌簌,此时他周围只剩下一片黑暗和没有一声响动的死寂,嗅觉等感尽失。 伺人见他动作,眸底精光一闪,平和笑笑,提天之厉授予他的功力暂先让皇绝音有些许听力:“吾要抬手扣住公子胳膊带路,还请公子见谅!” 皇绝音已感觉到他功力暗运,淡淡一笑,主动抬臂,感觉他隔着衣袍扣住胳膊,才道:“不必如此客气。” 伺人温和轻笑,带着他飞身化光向一处漆黑的树林深处而去:“公子刚来王宫那日,带路的林姐姐未经同意,擅自触碰了公子胳膊,惹公子不快,已是失了礼数,圣后今日特意嘱咐吾记住公子习惯,不可怠慢。” 顿了顿,又继续道:“圣后要吾代替林姐姐向公子致歉。” 皇绝音听了在绸缎后的双眸一凝,精芒闪过,淡笑不徐不疾道:“不知者不罪,何来怠慢之说。回去转告林姑娘,切莫放在心上。顺代吾感激圣后关切。” 至今为止,唯独此林伺人,让他忽略了。她根本就是双天刻意安排之人,那日她所吐露的一切亦该是双天授意。而那刻,他一闪而过的瞬间神色都能了如指掌,天之厉和天之佛这是要告知他,在异诞之脉他所做的一切都逃不过他们之眼。好个天之厉和天之佛,这不露痕迹,次次不虚发的招数,却是高招,稍有不慎,他便落了他们算计。 话音刚落,伺人说声得罪,瞬间撤去了功力,皇绝音耳边又恢复了方才一片静寂。 半晌后,皇绝音只觉带路的伺人掌心一压,二人身子骤成破风直降之势,片刻后便落地,伺人继续带着他走过了一段泥土小径,未几便成了坚硬的青石地面。 走了不到百步,伺人停住了步子,皇绝音亦跟随停住。 死寂无声中,流逝的时间刚好够打开殿门,皇绝音暗忖推测,果然伺人扣着他的胳膊又凝出天之厉授予之功力,让其恢复听力,出声:“公子小心脚下门槛,随吾进入吧!” 皇绝音轻嗯一声。 伺人直接将他带到卧房内床边,让他坐下,才松开了手,笑道:“夜色也深了,公子就寝吧。至于眼上绸带,圣王说等明天旭日初升,便会成普通绸带,公子解开,六窍之能自会恢复。现在公子也不必耗费心神。” 皇绝音平静点了点头,淡笑:“你可以回去复命了。圣王关心之意吾明白,自会照做。” 伺人出声告辞后撤去了功力,又让他失去了听力。 完全无知无觉坐在偌大的卧房中,皇绝音突然轻笑一声,笑声在静谧的房中回荡有一股说不出的诡异。笑声落后,他才脱下鞋履,缓慢解开衣物摸到了床内薄被,盖在身上,平静阖眸入睡。明日,不知会看到些什么,见到什么人,他迫不及待了。 241 第六章 三人同居 (猫扑中文)就在皇绝音入眠后一个时辰后,夜色中,距离他房子远处又响起一声清晰的开门声,紧接着模模糊糊的脚步声响过后,又重回安静。请使用访问本站。 第二日,旭日东升,天际金芒静静倾洒入屋,悄无声息驱散了房中的黑暗,一声声清脆的鸟鸣声和若隐若现的水流汩汩声传入。 眼前隐隐约约一片昏黄的光影,皇绝音无意识皱皱眉心,翻了个身子,沉睡中避开光亮,继续睡着。 直到又过了一刻,他才缓慢睁开了眼,静静躺着不动,想到了什么,半晌后双眸清醒撑床坐起,抬手一解脑后黑带,一片明媚光线霎时耀眼而至,窗外鸟鸣声顿也清晰了许多。 皇绝音微垂眸避开稍有些刺目的光线,等适应了才重新抬起,见与他这几日所住处摆设一样的卧房,不假思索起身走向不远处摆放着盥洗用具的地方,稍作梳洗,便打开卧房门走了出去。 走到殿门前一顿步子,不假思索抬手,吱呀一声,开启了殿门。 房外的一切霎时清晰映入眼中,皇绝音看清了全貌,本还平静的眸光骤然冷厉一闪。被手指紧扣的门框上瞬间印下了十道一寸深的指印。这就是你们走的第一步棋吗?一丝邪芒从冷眸中疾闪而逝,皇绝音嘴角缓缓泻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天之厉,天之佛,你们这一步,真正是令吾惊喜。 就在此时,一声吱呀声从对岸传来,皇绝音眸色一喜,顿温润了整张面孔,急身化光掠过湖水,脚踏树梢,凌空一转身子,瞬间落在了小块卵石铺就的地面上,透过晨光照耀下,带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温柔喜悦,定定凝望着声源处门缝渐渐露出的身影。 “你!”昙儿打开竹屋房门,暂未注意到四周环境,只见伫立门前之人,昨夜被蒙眼带来的好奇眸色震住,刚要跨出的步子一顿,手指无意识紧握了下竹门,怔怔看了他半晌,才想起该说话,随即问道:“你也在这里?”爹娘说的五日后见面难道就是如此见?为何要弄得如此神神秘秘? 皇绝音看出她细微的动作,再加上那夜听到之言,晓得她心底复杂之紧张,带着温柔的眸色暂恢复了平和,压下激动,轻颔首如实告知:“昨夜圣王和圣后派人将吾带至此处,其他言语概不透露,本以为只有吾一个人,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顿了顿,凝视她一时不知该作何神色的面容,露出千年后第一次见面该有的恰到好处的欣悦道:“吾已来五日,本欲第一日就去探视你,却得知你不在。后来晓得你归来,圣王圣后同时亦下令不允许,吾也不好僭越,便只在自己殿四周走动。” 昙儿凝眸一闪,垂下了按在房门上的手,微微恢复了平静,对上他的视线力持平静,缓慢道:“合该吾回来之时便去见你。算来也有千年多未见,绝音姐姐一切可还好?”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又道:“请见谅!吾日后会改叫你皇绝音。” “无妨!”皇绝音也未在意,凝眸轻叹一声,凝视她道:“昙儿,你实话实说,如今可原谅了吾?信中之言,你为让吾来此,必然避重就轻。” 昙儿闻言一怔,未料到他会如此问,凝眸一动不动看着他,咬唇沉默。 皇绝音见状,转而望向她所站之处的竹屋屋顶,无声中平静的眸色微微恍惚,嘴角无意识勾出了丝苦涩笑容,陷入回忆低哑出声:“在地藏净地借他身体与你在一起的那几月,是吾至现在最欢喜的一段时日少年反派之烦恼txt下载。吾对不起你,利用了你之信任,做下了不可挽回之事。” 昙儿袖中手指紧了紧,谋得陡然复杂,沉凝看他身影:“你不该控制他,借他身体。你对吾做任何事,吾都可以原谅释怀,甚至……唯独此事不能,你不该坏了他修行。他是吾之亲人,你这一举,让吾险些失去险些失去一个亲人,和一个无话不谈的知己。” 顿了顿,昙儿骤收回了视线,不再看他,黯然道:“这个知己,如今,吾已不知该如何面对!” 皇绝音闻言,见她省略了“甚至”两字之后的话,心底沉涩,随即收回了视线,对上她的侧脸沉黯了嗓音,暗哑缓慢道:“你明白吾身非男非女,并无人世间众人所知之性别。皇秦帝国真正皇族许久前便已消亡,被吾族暗中取而代之。吾族之人除非婚娶同族之人,以各自上古之邪力,互相交融,否则无法绵延子嗣。而与他族,唯独承继历代王功的吾有法,就是借体。你信中多言及喜爱孩子之事,吾纵使日后娶了你,也无法使你有孕。而你当时心中有他。你曾戏言过若是能有心爱之人的孩子,即使不能嫁给他也无妨。你虽戏言,吾却有了私心,蕴果谛魂情况,只要吾借体,便可让你有了他之孩子,到时吾再娶你,所有的难题便都解决了。” 说着苦涩笑笑,一动不动深深凝视她:“前面吾已做,至于最后的娶你却是奢望你心中并无吾,一心全被蕴果谛魂占据,而他根本不可能还俗,你心知肚明。纵使与他无法成就良缘,你也从未在未来夫婿之选中,把吾纳入考量。是吾自私,为了争取这一丝可能,最后才使了手段。吾本要在你有孕时便彻底散了你原有神智,完全为吾所有,后却又有犹豫,只好将此功力压制在孩子体内,为吾考虑是否如此做留出时间。” “荒谬!”昙儿闻言刷的抬眸,亦能体味他求而不得之痛,想到自己对蕴果谛魂之意,心底难受,沉凝直视他压抑道:“你为何不问问吾是何想法便自作主张?” 话音刚落,昙儿气抑攻心,再加上她腹中邪力受到同脉父源邪力吸引,陡然有些躁动,腹中一痛,身子瞬间站立不稳,昙儿急手一按旁边房门,却仍是支撑不住,靠着房门向地上滑去。 “昙儿!”皇绝音眸色一变,已晓得她因何如此,急飞身上前,一把抱住了她尚未坠地的身子,还是实体的另一只手顿化成墨绿色虚气,穿透她腹间衣物,按在她腹上,以邪法安抚压制她腹中之子。 片刻后,腹中躁动缓缓停止,昙儿因疼痛发白的面色渐渐恢复了正常。 皇绝音这才撤回手,墨绿色虚气光华一闪,恢复成了人之手,扶着她的胳膊欲要带她回到房内坐下:“可还好?” 昙儿摇头,不想回去坐下,皇绝音便陪她站在了门口。 晓得是她方才心绪太过躁动引起封印松动,才让腹中孩子有了可乘之机,昙儿让他撤去了搀扶的手,才凝眸恢复平静看他:“孩子可有事?” “无事!”皇绝音对上她又散去怒气,一片冰雪圣洁的干净眸子,轻叹一声:“他只是感觉到吾之存在而已。方才吾又在你父母封印外加了一道封印,日后驱除邪气之前,便不会再出现此事。” 说完才发觉二人说了太多过去沉重之事,随即垂眸看着她认真道:“所有事情日后吾会给你个交代,现在暂先不谈。你方才模样,想必也不知圣王圣后此安排。你吾皆初到此地,先看看四周情况,了解下处境如何。” 昙儿闻言垂眸暂压下了心底各种心绪,才抬眸平静看了他一眼,颔首:“嗯。” 皇绝音随即转眸先望向了昨夜安睡的宫殿模样,突然叹了一声,伸手一指流瀑之旁的宫殿,回眸看向昙儿,认真问:“这宫殿你可看着眼熟?” 昙儿顺着他手指看去,这才细细从左到右端详,半晌后微皱了皱眉,略一思索,对上他的视线若有所思凝眸道:“像你曾给吾看过的一幅画中所绘黑客最新章节!” 皇绝音心底闪过一丝柔暖喜悦,她都记着,虽然只是以朋友之情而记着,有此总胜于无,随即温和道:“这是吾在皇秦帝国的寝殿。圣王圣后该是派人去过吾皇宫,才照其在此修建而成。” 昙儿见他说得平静,竟还带着丝笑意,眸光一闪,收回了视线:“你皇宫的守卫可以替换了,虽然吾几位叔叔不是任何人都能轻易发现的。” 皇绝音听她言语带着千年前二人闲话时的随心所欲,微叹,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而向前迈了数十步,又扫过她,望向她昨夜睡过的竹屋:“你回身看看它。” 昙儿见他眸色凝沉中还带着回忆,微诧异亦像他方才般走动后才回身,如此方能看到房子全貌。 却在看清时,不可置信怔了一怔,心头骤涌起丝复杂,昙儿一紧袖中手指,力持平静道:“地藏净地的竹屋!”她昨夜睡的房间,便是她在地藏净地时所住侧房。那么主屋,昙儿不由又转眸直接寻到了其位置所在,见密实的房门紧闭,下意识回眸看向他,皱眉不解,若有所思道:“爹娘这么做是何意思?又是竹屋,又是你的宫殿?” 皇绝音闻言眸底精芒闪过后,平静缓慢环视这周围景致,许久后收回平静看着昙儿道:“瀑布依山飞落,汇成曲流,将吾靠山的宫殿和你倚山的竹屋隔在两岸。三山成环抱之势,曲流顺峡谷而出,此景中若将吾宫殿去掉,便完全是龠胜明峦的地藏净地。若蕴果谛魂在此,此地景致便全了。” 昙儿听到此名,见他说出时有些暗咬牙关和不情愿,黯然一叹后,对上他的视线,莫名竟控制不住露出了见到他的第一抹复杂笑容:“皇绝音,你最不想提起之人便是他,既不愿又何必说这个名字,自讨苦吃。莫忘了吾写信让你来是为何事。吾无法释然你对他做过之事,但这不影响你吾日后相处。” 说着一顿,平静继续道:“你不必勉强自己说不喜欢的人。他是吾敬重的果子叔叔,过去之事,吾对他已释然,可以轻易言说,你却不同。等你何时亦能对他如吾时,再说吧,吾不会心生怨怼。” 皇绝音见她还是一如既往的体贴为人着想,心头发暖,扫了眼紧闭的主屋房门,才看向她轻叹一声:“这,并非是吾想说,而是……” 陡然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毫无预兆响起,紧接着声音停止,房门随即吱呀一声开启, “你们?” “你们也在这里?” 皇绝音平静抬眸,对上蕴果谛魂稍微诧异的眸子,平和一笑:“我们又第三次不约而见了!”天之厉,天之佛,你们这步棋走得妙极,吾这颗棋子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昙儿眸孔震惊微缩了缩,心底一颤,袖袍中手指骤紧,急压下了心底瞬间翻涌而起的波澜,强迫自己露出丝诧异,随即便是反应过来的惊喜:“果子叔叔何时来了异诞之脉,怎么也未通知人来告诉吾一声?还有叔叔竟也被爹娘算计了?” 蕴果谛魂看着二人并立站在一起,衣袂因风而不时贴在一起,还有昙儿果真是视他如长辈的眸光,无意识一紧掩在袖下的垂挂的念珠,初时的惊讶收起后,慈悲眸中露出丝长辈该有的神色,看着昙儿平和道:“吾来探视你爹娘。自你爹化死为生后,终于有了空闲,便启程而至。未曾料到的那日,皇绝音亦在,他是为了你来此。” 说着顿了顿,才继续道:“看到你们二人如此,吾心甚慰,日后好生相处。孽始便能成就善果。” 皇绝音眸底笑意一浓,颔首:“此事圣者可以放心。”蕴果谛魂,你当真现在只是地藏圣者之心吗?当初你那隐藏至深的一丝被影响的心绪,当真不存了吗? 昙儿本就未有过奢望,如今见他周身佛光精纯,明显修为更进,听了他之言,急压下翻涌难止的苦涩,笑意更甚:“吾性情如何,果子叔叔最是清楚,自然会和他认真相处,为了吾,也为了腹中孩子强者来临txt下载。” 说着一顿,转眸凝向皇绝音,带着只有他才能发现的涩然笑意低语:“扶吾一会儿吧,站了这许久,吾有些累。” 皇绝音晓得她是因蕴果谛魂才会如此,笑眸中复杂一闪,不假思索便抬手扶住了她,几乎让她半个身子靠在他肩头,关切道:“吾扶你回去休息吧?”原来那一掌根本未曾让你对他的情减少半分,你宁肯自己掩藏,也不愿他看到你之真实心绪而有愧疚。你如此,他只会当你已经彻底释然放下,你亦想给他如此错觉,这既是你之心愿,吾助你达成。莫怪吾借此时机行事,斩断你们二人间还有的任何可能。 昙儿靠着他支撑,笑摇了摇头,“总不能果子叔叔一出现,吾便离开,这太失礼数了。” 蕴果谛魂看着二人言语时的神色变化,皆是那时皇绝音女装来寻昙儿时,二人默契笑语之旧景,千年虽过,却未曾有任何改变,他们之间情分亦不浅,若日后果真昙儿能移情,对她才是最好,皇绝音会对她和孩子精心照顾,至于…… 未再多想他来此之原因,慈悲眸色平静一凝,蕴果谛魂跨出了房门不再看四眸相对交谈的二人,转而凝眸看不出心绪望向了四周,白色袈裟和紧扣在他指尖的念珠在晨风下微微扬了扬。 昙儿对皇绝音说完后便看向蕴果谛魂笑道:“依爹娘和果子叔叔关系,他们肯定将吾和皇绝音之事告诉你了,你出现在此,不会是受爹娘之托来监视我们进展如何吧?” 蕴果谛魂瞬息间已对周围了然于心,闻言收回了视线,这才想起,凝视她道:“非是监视,你爹娘答应不插手你和皇绝音之事,明暗都不会派人再来做此事。” 滑落也还是没有说他为何会出现在此,便接着道:“既然站累了,和皇绝音回房去坐着吧,吾去弄早膳。你爹娘这里没有安排一个伺人,该是要我们自己动手。” 说完平静看向皇绝音道:“扶她进去。”不待二人说什么,便转身轻车熟路地向竹屋的膳房位置走去,只留下他们言谈,他在此显得多余。天之厉和天之佛那日所言之意,日后他确实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昙儿看着他一身白色袈裟在佛竹屋转弯处消失,才收起了面上笑意,还曾红润的面色顿时露出了功力强压下的苍白,无力靠在皇绝音肩头,抬眸恍惚看着他喃喃道:“他还是没说为何会出现在此。” 皇绝音心底艰冷嫉妒,面上却只能带着平静温和,凝视她道:“他方才其实已经说了。你爹娘不插手我们之事,可担心你,又不能言而无信。但他们信不过吾,恰好蕴果谛魂在异诞之脉要长住,他知晓事情来龙去脉,你又不可能将他驱逐出此处,让他在此注意吾之动向是最合适人选,他们如此便可安心了。” 见她突然皱紧了眉心,了然她是何想法,皇绝音叹息一声道:“吾对你做过之事,若是异诞之脉有人信任吾,反倒该令吾诧异了。有蕴果谛魂在,也是件好事,众人能安心,也能证明吾诚挚之心。” 昙儿听到最后一句,本还不赞同双天做法的心思陡然一散,沉凝看了他一眼,骤收回视线,提步向竹屋自己的房间走去:“若是诚挚,你不该是立刻以吾为重,驱除邪力,让吾平安诞子吗?” 皇绝音随步而去,闻言轻叹一声,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对上她沉凝回望向他的双眸,如实缓慢道:“若是千年前,吾可以立刻动手。但现在,事情并非你所知那般简单。当初做计时,并未料到会有这千年之隔,如今出了变化,方才之所以封印,亦是因为这变化脱出了吾掌握,必须及时终止。给吾些时间弄清楚,方能保证你和他之孩子无事,驱除那个你们不想要的孩子。” “不想要的孩子?”昙儿本还有几分怨愤的眸色一怔,骤一把扣住了他胳膊,脑中有些混乱,急皱眉道:“你是何意思?什么不想要的孩子?”皇绝音神色不是做假,娘那时告诉她身体真实情况时,还对她隐瞒了什么?猫扑中文 242 第七章 真假阴谋 皇绝音见她担忧神色,晓得她想什么,微垂了眸,沉默许久后才又抬起凝视她如实道:“吾已从鬼邪和缎君衡处知晓当日蕴果谛魂告诉他们的事情,也是你所了解。看完美世界最新章节,去眼快杠杠的。并非是圣后隐瞒你,而是他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到底是什么?”昙儿听他说到此,着急催促道:“你快说!” 皇绝音扫过她腹部,才又抬起望进她眸底,瞬间复杂凝沉了眸色:“你腹中现在所孕是双子,一为蕴果谛魂之女,一为吾之子。此子便是他们口中所言之邪气。他非寄于另一个孩子身上,是蕴果谛魂所知有误。而他们众人欲要吾驱除的邪气,便是此子。吾当初私心,便将会改变你神智命力的另一股邪力灌注而入了这个孩子体内,不会对孩子有影响,只会在你怀胎十月诞下他后,彻底变了神智和命力,成为吾想要的情形,让你彻彻底底属于吾。” 昙儿闻言一震,陡然僵硬了身子,怔怔看着他,良久后才艰难启唇:“你不是说……” 皇绝音也猜得到她现在心底如麻之乱,苦涩一笑,顿转眸望向远处的竹屋,压下了心底沉黯缓慢道:“吾借蕴果谛魂之体可以让你有他的孩子,但也可以有吾的。吾邪气寄于他最弱的一处精元上。此精元与你阴元相会后,会阴阳相融慢慢成子,此精元本就不济,在交会之时便会渐渐被吾邪气所取代,此便是借体之法,只有身为族王的吾才能使用。若独吾与你,不能绵延子嗣。” 顿了顿,又吐露了一件骇人听闻之秘:“蕴果谛魂之女本不可能存活,只是吾晓得你心思,才会留下了她,未让你吾之子,在腹中将她杀死。” “杀死?”昙儿瞳孔一缩,骤心底一怒,变色看他:“这是怎么回事?” 皇绝音收回视线,看出了她眼底怒气,涩然凝眸如实道:“吾族绵延子嗣时,作为母体那方皆会一次怀有两个孩子,两个孩子在刚刚存在时,便会在腹中较量,最强者得生,弱者便会被杀死,最后在母体中化为血水滋养此子生长。” 说完见她面色发白,恐惧,晓得此事太过骇人听闻,皇绝音抬手轻扶住她的胳膊,安抚她道:“吾已用功力控制此子。你放心,你和他的孩子不会出事。” 顿了顿,掩下心底涩然,深沉凝望进她眸中暗哑道:“等吾些时日,吾会尽快探查清楚千年来发生了什么变化,到时便让这个孩子从你腹中消失,他身上那股邪力也会一同消弭,不会再对你造成影响。更不会有一丝威胁到你和他的女儿。” 昙儿闻言心头翻涌起说不清的复杂波澜瞬间盖过了怒气,面色不由白了白,还仍在的震惊中一陡又多了理不清凌乱的思绪,骤迷茫扣紧了他的胳膊,半晌后才皱紧眉头,怔怔看着他:“娘说你只要附着在吾身上,合我们二人之力来孕育腹中孩子,吾便可无事?” 皇绝音凝视着她涩然一笑,平静凝视她,缓慢道:“原来确实如此便可,但现在已经不能了。莫急,等吾探查清楚,找到不会损伤你身子的万全之策便可让他消失,再不成你之烦恼。你莫为此愁闷,他确实不该存在,有你和蕴果谛魂的孩子便足够了。” 顿了顿,才继续道:“若是未来你愿嫁于吾,她便是你吾唯一的孩子,若是仍然不愿,她便是你在嫁给他人前唯一的孩子,不必要让他出现在你面前惹你不快。” 话音落后,昙儿突然松开了他的手,满眼复杂怔怔看着腹部。 二人间霎时陷入一片无言的死寂,不时出现的鸟鸣声此时竟也消失不闻,只有飞瀑坠落的水流声压抑沉闷回响在山谷间。 良久后,才有一声沙哑沉涩的声音响起。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皇绝音见昙儿面色越发苍白,满眼不忍,他知她想留下孩子并非因他,心底却仍是控制不住涌起丝暖意,凝眸轻扶住了她的胳膊道:“若你当真想留下他,吾定会找到两全其美之法。” 昙儿这才注意到他说话时,眸底隐藏的从未敢奢求她能留下此子的涩喜,幕然脑中闪过他方才以为她厌恶,不假思索便说要杀死这孩子的言语,心头微窒,骤避开了他视线,走到距离他三步远的地方,一手抬起紧覆在腹上,望向竹屋前的石板路,低沉冷静道:“他也和她一样,都是吾的孩子。与你,与蕴果谛魂无关。吾是他们娘亲,必须护得二人周全,绝不容任何人做伤害他们之事,吾自己更不能。” 皇绝音抬眸凝望着日芒下她挺直身子坚决护子的银色侧影,许久后才一凝眸光,提步走近,站在她正面,看向她抬起的双眸中一字一字道:“你日后之心愿,吾会全部助你达成。” 昙儿看他此时神色,与当初在龠胜明峦时一模一样,从小到事发,他从未对她食过言,也一直对她很好。只在蕴果谛魂之事上,他让三人皆伤,弄成如今局面,想着不知为何,昙儿突然阖眸苦涩笑了笑,竟不受控制喃喃低语道:“若吾心愿是蕴果谛魂娶吾呢?” 皇绝音并未诧异她会如此说,虽然她说过只要看着蕴果谛魂好便可,从来不奢求,可这样携手共度的心思又何尝不曾有过,他一直都清楚知道她的心思,闻言凝眸看着她平静低叹一声:“吾帮你,昙儿。只要是你想要的,吾都让你得到。一千年,有些事情吾已醒悟。一厢情愿终究只是一厢情愿,既苦了自己,也累了他人。这千年,是吾害了你。” 昙儿闻言刷的睁开了眼,看着他一瞬控制不住红了双眸,自嘲一笑:“此言极妙,甚为合乎吾之处境,这么多年了,吾只不过是一厢情愿。” 顿了顿,微紧覆在腹部的手,收起了难受憋闷的笑意,沙哑自嘲道:“你却还要助吾达成心愿,不过哄吾开心罢了。这点儿你倒是过了千年也未变。助吾,吾未放下他,你当真放下了吾能看到吾和他双宿双栖?” 皇绝音闻言骤苦笑摇了摇头,涩然凝视她道:“吾依然想要娶你,就如你想让他娶你。若是他能寄情于你,娶你,吾便立刻放弃,让你得偿心愿。若是不能,吾会永远守着你,直到你愿意嫁给吾为止。若你愿意,下一刻吾便可以开始助你。” “不必!”昙儿定定看着他压抑力持平静的眸光,若此话是蕴果谛魂所说该是多好,心头一涩,发觉泪意涌起,急阖眸垂下,不假思索冷静笑道:“他无心,吾现在也无此心,方才不过戏言,日后吾会试着换种心思与你好生相处。” 皇绝音闻言眸底压抑难受微散了些,露出丝微不可见的温柔,凝视着她道:“不妨在吾彻底祛除了孩子体内那股邪力,你安然无恙,而孩子们也能正常生长后,再换心情。此前,你吾依然是知己好友,便以在龠胜明峦时方式相处。” 昙儿听此言,还是第一次见他要规矩严正行事,回忆起过往,叹息中不觉笑了一声,缓缓睁开眸,凝向他平静道:“你是怕吾有受胁迫之感,并非心甘情愿做此改变?” 皇绝音被她看穿了心思,也不觉尴尬,含笑点点头:“确实。” 顿了顿,轻叹一声,凝视她道:“胁迫是吾以前心思,计划中一环,若非中间出了变故,千年前该是吾带受伤的你回到皇秦帝国。为了孩子安然,依你性情,纵使为了权宜一时,也必然会嫁给吾。如此之后,吾再慢慢弥补,好好照顾你。如今……” 说着顿住了话音,皇绝音未再说下去,仅复杂沉声一叹。 良久后,才有最后一声飘出:“如今吾会如何,说是空口,吾会一件一件做着,让你都看在眼中。” 昙儿对上他望来的墨绿色幽深眸光,平静凝眸说出了心底想法:“胁不胁迫不重要,吾并未放在心上,也无介怀之意,不会影响你吾日后相处。” 话应刚落,突来两声出乎预料的声音。 “昙儿!”“皇公子!” “大姐!”“皇公子!” 昙儿和皇绝音诧异刷的转眸望去,骤然一喜:“剑布衣!”“三千!”“大祭司!” “你们怎会在此?”说完昙儿急惊喜走到在不远处落地的二人,皇绝音随步而去,对二人微颔首致意。 剑布衣暂未回答,先转向后面一同来的四名伺人,一指那间竹屋侧旁屋子:“将食盒摆入公主房内,暂先莫拿出早膳。” 三千欢喜拉住了昙儿的手,双眸泛亮望望四周宜人景致,才收回高兴道:“大姐,要不是伯父伯母天刚亮来找吾,吾都不知道你已经搬到这儿来了!” “爹娘找你?”昙儿笑眸一怔,“找你做什么?” 剑布衣吩咐完伺人正好回头,笑接过了话头:“爹娘吩咐吾和三千来给你们三人送早膳,顺便有些话替他们转达。” 说完才注意到竹屋房门大开,却无人,诧异问道:“果子叔叔去了何处?” 昙儿一笑,道:“你和三千先去吾房内坐着,吾去叫果子叔叔赶紧停下,过来一同用膳。” 皇绝音急笑出声阻止了她:“你陪剑布衣和三千回房坐着,吾去便可。膳房在哪儿吾也很清楚。” 说完,不待昙儿应声,便飞身化光消失。 剑布衣募得才反应过来他们话中端倪,一震,不可思议诧异笑看昙儿:“果子叔叔还会做膳食?” 昙儿笑笑,挽住了他和三千的胳膊,向房内边走边告知道:“岂止是会做,斋菜味道足矣媲美给娘专做素食的司膳。” 三千不可置信眸光一亮,好奇急出声问:“他不是和伯母一样不需要用膳,怎么还会做膳食?” 昙儿笑拉着他们入座,看看四个四层高的食盒,暂先未回答,关心问:“时辰还早,你们可用过早膳了?” 三千一笑摇摇头:“伯父伯母怕把你们饿着,一做好就催吾和二哥送来了,让我们在这里用膳。” 昙儿高兴笑道:“本就该如此!” 说完才笑凝视二人详细告知:“其实娘也会做膳食,只不过爹不让她做。那次可能是封印下孩子的原因,吾胃口不好,娘就偷偷给吾做了一次,真正是可口,却被爹发现了。” 剑布衣幕然想起来,愕然失笑看她:“原来这才是你被关了五日禁闭的原因!” 昙儿撇撇嘴,一想起天之厉就满眼无奈,笑看他道:“还好娘有办法,瞒着爹偷偷给吾继续做,直到吾胃口好了些,才不做的。” “果子叔叔和娘会做膳食的原因都一样。当初他们以凡人之身刚入各自佛门,每日事情都需自己打理,膳食亦包括在内。直到修行而得纯身,不必用膳后才停止做膳。” 竟是如此!三千心底越发好奇,笑亮了眼睛看她继续问:“那大姐在龠胜明峦每日用的膳食,都是地藏圣者所做?“ 昙儿噗嗤一笑:“果子叔叔哪有那么多时间。偶尔而已。” 三千好奇急道:“偶尔是怎么个偶尔法呀?” 昙儿见她一到她面前就像个小孩子,压下心底回忆间不由涌起的涩然,面上依然笑着道:“生辰和每次惩罚吾后,他都会亲自准备膳食,陪吾一起用膳。” 三千一直以为她确实对蕴果谛魂释然了,未看出她此时心绪,闻言失笑,不由蹙了蹙眉:“怎么他们都爱用这招,先打一棒子,再给颗甜枣儿吃!” 昙儿笑笑,轻叹一声:“谁让这招在我们身上管用呢!简单又好用。” 三千想想往事,笑摇摇头,想也未多想,便下意识问了句:“他是不是对每个弟子都这样?吾记得大姐说过他还有三个弟子的,如此方算得上此法横行天下了!” 昙儿压下心底涩意,笑看她摇了摇头:“这倒是没有,他只给吾一个人准备。小时候刚去那两年隔三差五,他便会准备一次,后来便少了。最后只有生辰和惩罚后。” 顿了顿,补充道:“吾一开始吃不惯龠胜明峦膳食,爹娘将吾托付给果子叔叔,他总不能饿着吾吧!” 三千见她戏谑,哈哈一笑:“这倒是!” 昙儿笑拍了拍她的手背,眸光精芒一闪,看向剑布衣笑道:“不过,后来吾也自己学会了做膳食。改日有时间,二哥和三千妹妹一起来尝尝吾做的膳食。作为替吾保守此秘密的回报。”爹娘会特意挑了他们二人送早膳,该是也看出了二哥和三千之间不对劲儿了。 二人失笑点了点头,不假思索颔首:“嗯。” 膳房中,皇绝音飞身而至时,见蕴果谛魂的白色袈裟和胸口念珠在门前竹竿垂挂,只着着银色僧袍静静站在灶前,虽受蒸腾而起的水雾缭绕,而非佛前檀香,却依然是一派庄严神圣端稳之象,未着丝毫人间烟火之气。 “多谢你为我们准备早膳,不过,方才剑布衣和三千特意送来了,回去一同用膳吧。” 蕴果谛魂闻言这才神思凝聚,发现了有人进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微蹙眉后又恢复平静,未转身,垂眸兀自熄灭了火,将恰好做好的早膳装碟,一样一样放进食盒中,这才拎着走近递给他:“把这个也拿过,你们想用什么便用什么。” 皇绝音一笑,微嗅食盒中飘散而出的味道,抬手接过,感慨道:“吾和昙儿最爱吃你做的素斋,千年之久,终于又能再品尝一次。”她生辰之时,蕴果谛魂会写信去众相凡窟,那时的她才能在不是休息之日陪昙儿,他是沾了昙儿的光才能尝到他之手艺。说完这才扫了一眼膳房,若有所思一闪眸光,竟然什么东西都有,一应俱全,既然如此,天之厉和天之佛却又派人送来早膳,这又是唱得哪出? 蕴果谛魂闻言无波无澜看了他一眼,庄严慈悲道:“既心有爱喜,便不该徒造杀孽,还借她之手!”说完转身沉稳走到旁边的铜盆前,心如止水般细细净手。 皇绝音听了收回视线,一凝眸:“错已错,如今再论,无济于事,吾之罪吾会担起,日后竭尽所能做该做之事造福苍生。” 蕴果谛魂正要去拿棉巾擦拭的手一顿,随即才继续动作,平静庄严道:“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皇绝音你现在神色和言语有几分真意?面对她时又有几分?她心思善慈,而你从小到大对她又着实尽心,万分之好,她不会过多戒备你。纵使现在有些,过月余便会消散。吾在此是为监视你,你好自为之。” 说完不看皇绝音神色,走出房门去拿垂挂的白色袈裟和念珠。 皇绝音看着他穿袈裟的背影,绿眸中骤闪而逝一道阴冷之芒,瞬间又恢复平静,平和一笑平静出声:“那几个月,吾特意为你留了一层意识。它是如何变化,吾一清二楚,你骗得了众人,骗得了昙儿,却骗不过吾。” 说着一顿,凝视着蕴果谛魂的庄严神圣的背影,嗓音霎时变得肃然认真:“现在只有你吾二人,蕴果谛魂,吾要你亲口承认,你喜欢昙儿。” 243 第八章 果昙过往 蕴果谛魂正穿袈裟的手微不可见一顿后,又继续系着胸口衣带:“众生皆在吾心,昙儿亦是其一,吾,喜之。” 皇绝音闻言沉声一笑,拎着食盒跨出房门走到他背后,望向竹屋后挺拔峻立的竹林:“好一个众生之喜。” 说完勾唇收回视线,骤俯首靠近他肩头,眸光沉利一闪,紧盯着他的侧脸密语低沉缓慢道:“这千年的每个夜色中,你可怀念拥她在怀中的感觉?你可还记得你得到昙儿的那个月圆之夜?” 蕴果谛魂听了眸色平静,无波无澜,系住袈裟后,继续将念珠缠绕两圈,穿臂而入,向肩头挂去。 皇绝音见他如此嘲笑一声,带着回忆继续耐心出声:“吾清楚记得那年是昙儿十九岁生辰,你亲自做了晚膳,我们三人一同用过后共论佛经半个时辰,吾到了时间,该返回众相凡窟,便起身告辞离去。中途掐好了时间折返,便在昙儿的窗户外看到了你和她……” 说着抬起了头,转身走到他面前,直接看向他庄严刚正的双眸:也不再掩藏,露出了真面目,阴沉继续道:“宽衣解带。或者,确切该说是你迫使于她,她本心中有你自不会拒绝。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终于成就了你们二人的好事。吾就站在窗前,一眨不眨眼含笑静静看着你们,从头,到尾,一次,两次……” 顿了顿,才又淡淡道:“这是吾送给昙儿的十九岁生辰之礼。她终于得偿所愿得到了你。吾很高兴,为她心愿得偿,亦为吾自己。” 见蕴果谛魂听到此突然脖颈上青筋暴露,皇绝音想着昙儿温柔邪笑一声,继续冷沉道:“这意味着吾就要得到她了。你可还记得,那夜吾让你有十分意识,并非是后来的一分,吾要你明白自己对昙儿做的一切是什么,但却不能控制自己言语行动,必须按照吾的邪气之令去做。” 说着又莫名其妙黯然一叹,冷沉眸光突然变成了怜悯,转回视线,慈悲凝视他:“你可知吾为何让你有十分意识?” 蕴果谛魂自始至终都一直维持平静的眸光看不出一丝心绪,唯独脖子和掩在袈裟下的手背上越发凸起的青筋显露出了一直强压翻滚的心绪。 “因为昙儿想要得到你,她的心愿,吾一定要帮她达成,这个你自然须是清醒的。吾要她铭刻于心的事,在你心中也有同样甚至更重的分量,纵使以痛苦折磨的方式存在。” 皇绝音说着冷笑一声,眸光陡利阴冷直视他暗沉道:“吾自然只允许你们到子时,让你陪着到昙儿生辰结束。剩下的日子,只能属于吾和她。若非吾想看你堕入魔道地狱之模样,那数月和昙儿的相处,一分意识亦不会给你留下,吾受人尊敬信仰的地藏圣者。” 顿了顿,眸光又一变,冷峻看着他嘲讽冷道:“那几月,吾深深体会到了一个得道近佛之人之怒火和凡心之乱,还需要吾继续说下去吗?或者吾该让天下众人皆看一看他们信仰的地藏圣者之真面目……” 蕴果谛魂刷的抬眸,厉色看他,冷沉威严出声:“若想得到昙儿,此事便永远隐瞒下去,不得让她知晓。” “哈哈!”皇绝音眸光顿时锐利沉笑一声:“好个以佛门为重的蕴果谛魂,你终于愿意承认了!” 说完又意味不明冷笑一声,拎着食盒转身,拂袖一关膳房之门,不徐不疾迈步向昙儿房间走去:“让不让她知晓,吾要看你日后行动而定。向来吾是以昙儿心愿为要,只想看她笑颜欢喜,她有何心思,吾都要帮她达成的。把你从龠胜明峦来时的心思放下,否则,吾不知自己会做出些什么。” 他当初学蕴果谛魂之举动神情,以在借体之时万无一失,方才一见他看着昙儿神色,便可再次确认千年后他的心思。没想到竟没有消磨掉他那时的一丝情愫,他本打算无视他之存在,如今,这情在,一切便都不一样了。天之厉和天之佛还不知他此心,那便永远不能让他们知道,也绝不能再让其他任何人知晓,他须先下手占得先机。 蕴果谛魂拧眉看着他从拐弯处消失,片刻后面上厉色才收起,平复了心绪,重回一片宁静庄严之色,微敛袈裟,手捻腕儿间挂着的佛珠,随步而去。 快走到门边时,“果子叔叔呢?” “他尚在穿戴袈裟,片刻后便至。” 毫无预兆昙儿诧异笑柔的关切之声恰好传出,蕴果谛魂步子一顿,压下心头强抑却克制不住的翻涌心绪,不由垂下了双眸,怔然抬起另一手,准确轻抚向手腕儿佛珠串上的一颗念珠上。 “蕴果谛魂!佛珠穿好了,还你!我不是故意弄断的,也诚心改过了,这次别罚我了好不好?” “嗯!” “嘿嘿,出家人不打诳语,蕴果谛魂,你要一言九鼎,绝不能反悔……其实……其实,吾的话还没说完,里面有一颗佛珠弄丢了,吾找了两日也没找到,就用爹娘给吾的檀木做了一个,跟你原来的一模一样,没有人会认出来的。” “啊,你不相信?真的,吾试验过,吾自己都认不出来。” 话音刚落,“这颗。” 不可置信的沉寂,许久后。 “这!这……这怎么可能?蕴果谛魂,你怎么认出来的?你连看都没看,摸也没摸啊!” “此佛珠是吾初入佛门时由方丈赠予,随身修行至今,早有灵气。” “呃……”嘀嘀咕咕,“那岂不是你刚接到手中就知道了?” “嗯。” 小心翼翼,“你真的不罚我吗?我不知道它如此珍贵,若是知道,一定不会那般大意了!” “不罚!”“去做功课吧,若今日功课完成不了,一并处罚。” “哈哈,是,蕴果谛魂!” …… 想到这里,蕴果谛魂发怔的双眸中不由泛起丝微不可见的无奈淡笑,随即阖眸,无言轻叹一声,松开手指,放下袈裟重新盖住了已经不是曾经那一串的佛珠,才有睁眸,平静庄严继续走向了不远处的房门。 “果子叔叔!”剑布衣等了半晌还不见他出现,刚起身欲去行,见他恰好出现在门口,叹口气一笑,又重新坐了回去:“你可终于回来了,吾刚要去找你!” “让你们久等了!”蕴果谛魂歉意眸色微闪,将桌子旁四人位置纳入眼中,平静走向剑布衣旁边坐下:“你们该先开始用,不必等吾。” 皇绝音见他自然而然选了个距离昙儿最远的位置,并不让人觉得有刻意闪避之意,眸色满意一凝,轻笑一声:“不言其他,单就为你方才为我们准备早膳,也该一直等你。” 昙儿平静笑看着蕴果谛魂:“确实该如此,叔叔不必心有愧疚。” 剑布衣即笑吩咐伺人:“摆膳吧!” 三千见最后摆出了蕴果谛魂准备的早膳,急拿起了竹箸,笑看他道:“大姐和皇公子方才盛赞圣者手艺,吾一定要好好尝尝。” 说着又转眸看向三人,提前严肃认真提醒:“若是一会儿吾不小心抢着都吃完了,你们不可怨吾。” 说完也不等其他人,当即便把竹箸向蕴果谛魂所做的膳食盘碟中伸去。 剑布衣和昙儿失笑,宠溺看了看这个比他们小的妹妹:“让果子叔叔和皇公子看笑话!” 三千正嚼着东西,闻言好笑瞥了眼二人,便扫过蕴果谛魂和皇绝音,含糊不清道:“你不会笑话我吧?” 蕴果谛魂这才拿起竹箸,温和摇了摇头,开始用膳。 皇绝音一笑:“美食之前,合该抛下一切礼数。公主尽兴。” 三千挑眉得意看了眼剑布衣和昙儿,咽下了口中斋菜,急不再说话又去夹去。 剑布衣、昙儿、皇绝音和蕴果谛魂见此,皆未怎么动这些膳食,只用了天之厉和天之佛让人送来的早膳,独让三千一人开怀朵颐。 吃到半途,昙儿想到了什么,突然停住竹箸,抬眸笑看剑布衣:“二哥何时带吾去见见你心仪之女子?吾几日前无意听到三千抱怨你还不带她去看,才知二哥竟然有此喜事,怎么也不告诉吾知晓?二哥也太偏心了,同样是妹妹,却只让三千知道。” 剑布衣不料她如此说,喉间一噎,刚喝进口的汤差点儿喷了出来,憋红着脸咳嗽了两声后,才安然咽了下去,见所有人视线都看向他,不自在轻咳一声,苦笑看向昙儿,沉叹一声:“吾本想真正确定心思后,再告诉你们,没想到你竟知道了……” 三千见他说话间眸中满满都是柔意,心底陡然涩楚难受,面上却是噗嗤一笑,急咽下了口中素汤和说不出的苦涩,笑替他解围道:“这事大姐就冤枉二哥了,吾并非是他告诉的,而是倒溯时空时因缘际会下知晓。”随即便详细将过去鬼邪送他们返回异诞之脉时的事情说了出来。 昙儿诧异一惊,心底本还以为剑布衣喜欢的是三千,可现在这情况,又似乎不是,鬼邪姑姑非是胡言乱语之人,如今三千心有二哥,可若二哥对三千只是兄妹之情,她倒不好点破了:“原来如此!” 说着笑舀起一勺汤,看向剑布衣:“冤枉二哥了,吾先饮赔罪!” 剑布衣笑笑:“暂时切不可说出去。” 昙儿看了眼强装笑意满眼的三千,暗叹一声,笑应:“二哥放心。” 皇绝音和蕴果谛魂微颔首,答应。 剑布衣见提起鬼邪,一笑看向蕴果谛魂道:“今早来此前,鬼邪姑姑让吾将一物给你。” 蕴果谛魂眸光微凝,不知鬼邪为何突然要给他东西:“何物?” 剑布衣翻掌化光,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巴掌大的锦盒出现在他手心:“你打开看后便知。”不知里面所装是何物,姑姑为何非要让果子叔叔和昙儿都在场时打开? 昙儿见露在锦盒口外的丝带,本还带笑的面色一变,骤皱眉狐疑看他急道:“这东西怎么会在姑姑手中?姑姑那日明明告诉吾已经还给果子叔叔了!” 剑布衣见她还未打开便知道是何物,诧异怔了一怔:“吾不知,姑姑未说其他话,只让吾交给果子叔叔,你知道里面是何物?” 昙儿下意识看了眼平静似乎晓得是怎么回事的蕴果谛魂,蹙眉想不通是怎么回事,轻颔首:“只不过外面用锦盒装了而已,是果子叔叔当初承诺三件事的头发,爹死后,果子叔叔来探望娘时,吾身体不适,让姑姑替吾送还取消此诺。” 皇绝音余光在东西出现时,便看了眼蕴果谛魂,将他转瞬而逝的诧异纳入眼中,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笑眸底沉冷精芒一闪而逝。此事必是鬼邪骗了他们二人。一者以为东西已经送回,一者以为已经收下,当初蕴果谛魂拒收该便是留了再与昙儿接近的余地。鬼邪又是何心思?为二人创造牵扯不清的机会吗?想着,扫过昙儿,转眸笑看向蕴果谛魂:“此事必然有内情。既已被你收下之物,会再回转鬼邪手中,定然有不得不为的原因。” 蕴果谛魂抬手拿过锦盒,化光收起,平静看向昙儿解释道:“当日在树林中,她亲手交给吾带回了苦境。未想到你爹化死为生前的五百年前,突然收到她来信,又急要此物,亦未说明缘由,吾自是信任她,便将东西飞信送至。若非她记得归还,吾早已忘记了还有此事。” 昙儿听他说得那并未放在心上的忘记二字,控制不住心底涩然一闪,随即展开了眉头,好笑一声:“如此便好,吾还以为姑姑大意忘记了此事,若是如此,倒害得果子叔叔又受承诺之累千年,吾罪过大了。” 剑布衣和三千恍然大悟,其中还有此事,笑了笑,顿明白鬼邪之意:“难怪姑姑让吾当着你们二人面拿出,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公案。你们都在,方能解释清楚,省得误会。” 昙儿笑笑,只以为真相是如此,轻叹:“确实,姑姑做事向来思虑周全。” 皇绝音含笑看了眼庄严平静的蕴果谛魂,看看已经热气少了的膳食,笑出声提醒:“大家都快用膳吧,用完有何事再继续说。” 几人这才停下话音,专心用膳。 两刻后,蕴果谛魂准备的早膳一大半都被三千吃了,天之厉和天之佛派人送来的膳食亦大半进入了几人腹中。 伺人见他们放下了竹箸,才开始动手收拾。片刻后,伺人带着食盒离开了竹屋,只留下五人还坐着。 剑布衣抬眸看向昙儿笑道:“吾现在便把爹娘带的话告诉你们。” 昙儿颔首,无奈叹笑:“爹娘这葫芦里也不知道卖得什么药,昨夜神神秘秘派人把我们三个人在不同时辰带到这里。把吾和皇绝音带到这里便罢,姑且算是为了让我们二人静心相处,怎么把果子叔叔也带至这不闻第四人之音的所在?他是来拜访他们的,可不是来给我讲解佛经。” 三千噗嗤一笑:“大姐!你快别抱怨了,听二哥说吧,你再说下去,二哥都插不上话。我知道你怨念伯父伯母也不告诉你真相,等改日见到他们了,你再一点一滴算清楚。” 昙儿皱眉笑看她一眼,“学会编排吾了,这大祭司之职看来过闲适了些。” 见三千噎住,昙儿满意一凝双眸,才笑转向剑布衣:“二哥请说!” 皇绝音和蕴果谛魂各自敛藏心思,平静转眸凝向剑布衣。 提供无弹窗全文字在线阅读,快文章质量更好,如果您觉得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高速渡佛成妻[天厉x天佛]最新章节,本章节是240第八章果昙过往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244 第九章 各自情愫 剑布衣微微一笑,看向三人道:“他们要吾转告,此地你们暂时无法出去,除非等昙儿和皇绝音做出决断,他们才会亲自来接你们离开。外面之人倒是可以随意进出。这期间若有何事情,你们可让进来之人代为转达。日后,每隔三日吾和三千会在早膳时来一次。这里的膳食,他们每到时辰皆会派人送入,不过这里膳房一应东西俱全,你们想自己动手也可以。这里不会派伺人来照顾,所以日后生活须自己打理。” 昙儿闻言一怔,骤皱眉狐疑看他:“自己动手和出不去都不是问题。只是爹娘可说为何要让果子叔叔也待在这里?你还是没有回答此问。” 剑布衣凝眸一笑,轻叹道:“爹娘说你若问起,可以向皇绝音寻得答案,果子叔叔在此与他有关。” 昙儿诧异一怔,骤转向皇绝音,诧异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皇绝音听到剑布衣之言眸底精光一闪,见昙儿神色,仿佛真相确实如此,叹笑一声,瞬间已有主意在心,便带笑状似如实告知:“方才你问时吾本欲告诉,想了想,还是等你二哥先说完再提。吾在龠胜明峦造下了杀孽,这次来异诞之脉竟出乎预料碰上了地藏圣者,便萌生了向他修习他所写的《地藏王本愿经》之意,同时再学他地藏愿力超度法,现在先日颂此经一个时辰超度亡魂,等日后吾离开此地后再付诸行动。吾只大概与你爹娘提了提,没想到他们为方便吾,竟如此让地藏圣者和我们住在了同一处。” 说完转向剑布衣凝眸道:“定要代吾谢过圣王和圣后。”天之厉,天之佛,你们既选择让吾随意编造,此等良机怎会放过,吾倒要看看蕴果谛魂接下来如何应对。 昙儿诧异怔住,下意识看了眼蕴果谛魂,才又收回视线皱眉看他:“吾跟果子叔叔修习过,你若有此意,吾可以亲自为你讲经,何必偏劳他。龠胜明峦事务繁忙,他来拜访爹娘也待不了几日,若是再让你占去些时间,越发没有什么时间了。爹娘和他也难得时间叙旧。” “无妨!”蕴果谛魂眸色平和一凝,看向她接过了话头,淡笑:“龠胜明峦吾已交予副峦主忧患深,事情有他处理。千年中多次收到你爹娘来信,欲邀吾在异诞之脉长住些时日,如今恰好有机会,这次探访便有意长住数月。那日与你爹娘见面,他们提起了皇绝音此言,他既有改过之心,吾自不会拒绝,便答应了。” 说着一顿,转眸望了眼周围,继续道:“你娘深知修习初始静心之要,此地环境清幽,与地藏净地有异曲同工之妙,让吾亦到此,可尽快助皇绝音习得佛经和愿力,亦可让他早为亡魂忏悔超度。来自造罪者之超度,比其他僧人更对亡者有好处,此用心可谓良苦,等皇绝音习得佛经和部分地藏愿力,吾便可离开了。只是没想到他们会神神秘秘做此事。” 昙儿未料到事情竟是如此,这才收回了面上诧异,亦同时压下因听到他要长住数月之言而涌起的复杂涩喜,露出丝笑容:“原来如此!” 皇绝音见她神色,袖袍中手指顿阴沉紧了紧,面上却是温雅凝视她一笑:“你可放心,吾定当专心修习,尽快将《地藏王本愿经》和愿力修行之法熟记领悟在心,也好让他早日回到原处,与圣王圣后旧友相聚叙旧。” 话音落后,剑布衣笑着起身,凝视昙儿关心道:“没有什么事,吾和三千先回去了,顺便告知爹娘你们情况,三日后再来。” 昙儿笑笑颔首,起身将他和三千送出了门外,等他们飞驰的身影消失在远山中后,才收回视线,返回房中。 皇绝音乘此时候,抬眸看向蕴果谛魂平和笑问:“吾何时可以开始修习?每日修习几个时辰?什么时辰开始?” 蕴果谛魂平静凝眸对上他视线:“吾需要六日时间准备,第七日再开始。每日两个时辰,从早上卯时一刻到辰时一刻,晚上申时一刻到戌时一刻。” 皇绝音闻言诧异一笑,下意识看了眼回来入座的昙儿,才又凝向他笑道:“这时间与当初在地藏净地,给昙儿安排的时间一般。吾记得她修习《地藏王本愿经》时就是如此。” 蕴果谛魂眸光平静一闪,颔首:“晨起和入睡前一个时辰心无杂念,修习效果最佳。” 昙儿听提起旧事,心底涩然间,面上的笑意却是更浓看向皇绝音:“果子叔叔安排皆有用意,向来不曾错过。” 皇绝音敛藏温柔笑看她一眼,点了点头,又转向蕴果谛魂信任道:“一切都听你之安排。” 蕴果谛魂注意到他对昙儿眸色,眸光看不出心绪一凝便起身,看向二人微敛袈裟平静道:“吾先回去准备,告辞。” “嗯。”二人目送他离开后,皇绝音转眸温和笑看向昙儿道:“你那时问过吾皇秦帝国吾所住之殿是何模样,虽然你爹娘命人所建内部并不一致,但外观却相同,不妨现在和吾去一观,权当消食。” 昙儿颔首,站起:“走吧!” 皇绝音一笑起身,随即和她并排出了竹屋,几乎同时化光,横飞过两岸间的流水向富丽堂皇巍峨耸立的唯一一座宫殿而去。 回到房中的蕴果谛魂站在放着书桌的竹窗前,一动不动,定定凝望着二人身影落在了宫殿前,不时能看见昙儿发觉宫殿与过往记忆相符时看向皇绝音的笑意,平静如禅定般轻捻着腕儿间的一颗颗佛珠,看了良久后才收回了视线,微撩起袈裟和僧袍下摆,坐在身后的蒲团上。 掌心血色佛光一闪,蕴果谛魂将破指而汇聚于掌心的一小滩血小心注入了砚台之中,随即拿起墨条一眨不眨眼,专注凝视着融合血液渐渐磨出的浓黑墨汁,因有自身金体佛力,其中隐隐约约似有金粉色泽闪烁,逸散着淡淡的清幽莲花香气,这是修行高深者才会拥有的功德香气。 半晌后,见墨汁足够今日用,蕴果谛魂才停下,取过桌角摆放的一沓佛签,是他过往不时赠予天之佛的,未料到她又给放入了他房中,轻叹一声,才凝眸在桌上轻动,让纸张四边皆对齐整,左手当即凝功,一道佛力顿出化为光线急速缝合了左侧边缘,便成了一个简易的书册。 做完这一切,蕴果谛魂将空白的书册平放在桌上,向左翻开第一页,不假思索提笔蘸墨,却在要落笔到纸上时,过往一幕倏然涌向脑际,平静眸色泛起丝波澜,微微恍然,笔尖不觉顿住。 “蕴果谛魂,这里面全是吾的抄写和体悟,你给你的经书起了《地藏王本愿经》,吾也要为它起一个。”“这叫什么名字好呢?” 良久后, “哈哈,有了,就叫《地藏王本愿经---昙儿所悟》。既能表达是根据你的经书而写,又能突出此手札之重点是吾体悟。” “蕴果谛魂,这个先交给你保管,等吾回异诞之脉时再来找你拿,你可得保管好,别弄丢了毁了。” …… “它已那夜已在你爹面前烧得干干净净……” 蕴果谛魂手指一紧笔杆,苦涩一笑,怔怔看着纸张低语缓慢说出,他终究还是对她食言了,那夜或许他该将此书让天之厉带回,亦是让天之厉安心的办法,他为何不用此法,却要一手毁了它?他在恐惧害怕什么…… 声音回荡在偌大的房中久久不散。 心头此次比在方才竹屋外事波动大了些,喉间突然一腥,骤有血腥涌出,蕴果谛魂眸色微变,急抬另一只手凝功点住了周身几处大穴,骤阖眸静气,缓慢移动佛力凝聚的手指导顺体内紊乱气血。 皇绝音当初撤离他身体时,暗留了一股邪力在体内,身体因那几月圣邪不合而致的伤一直无法痊愈,千年间试尽一切办法都无济于事,看来还须找他方能解决。如今见面许久,他都未提此事如早膳前般威胁他,该是有意等他自动寻去。暗藏此邪力,他意欲何为?为何此创总在……发作? 良久后,气血才理顺,胸口憋闷散去,蕴果谛魂轻咳一声,冲地吐出了淤积的绿红鲜血,才撤功,睁开双眸看了眼地上血迹,又挥功一扫,清理干净,才重新看向不知何时落了一点墨的纸张,一凝复杂双眸,不假思索悬腕落笔。 过了半晌,十个字清晰的分成两竖行,醒目地占据了纸张正中央。 “地藏王本愿经---昙儿所悟” 蕴果谛魂写完微顿笔,小心对着字迹轻吹一口气,待墨迹干后才凝眸轻手翻过了此页,在新页上继续提笔落下了《地藏王本愿经》五字。墨汁干后又翻了一页,蕴果谛魂骤阖眸,片刻后摈弃一切了杂念,才睁开,一片宁静专注看着落在纸张上的笔尖,凝神写着记忆中的每一个字。 三日后早膳时,剑布衣和三千再次来到,等伺人将膳食摆好后,却仍然不见蕴果谛魂出现,转身便要离开,去找他。 昙儿见他动作了然他要做什么,急拉住他的胳膊,笑言:“不必去找果子叔叔了,我们先用吧。他须六日时间闭门不出,谢绝一切干扰做事。” “做事?”剑布衣诧异一怔,“做什么事需要如此?” 皇绝音笑将那日他们走后,又闲谈的话告诉了他和三千。 昙儿接着补充道:“我们也不知叔叔在里面做什么。只是那日午膳去叫他一起用膳时,他言六日内都不必再去找他。” 剑布衣闻言下意识望了眼蕴果谛魂的房间方向:“那这三日只你们二人用膳?” “是!”昙儿笑看他:“吾已吩咐伺人将送来的膳食减少一人的,再过三日再加。” 剑布衣眸光微凝后,笑收回视线,看向昙儿和皇绝音叹笑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开膳!” 他和三千回去那日,爹娘晚上将他一人叫到房中,秘密告知了他们让蕴果谛魂到此以及安排三人同住的真实用意。无论什么事都不须六日纯粹不与人见面,这情形,只怕是果子叔叔有意让昙儿和皇绝音独自相处,不去打扰他们。他根本就无爹娘所期盼之想和行动。他那日所见,果子叔叔亦根本没有凡尘之心,只怕最终的结果是要爹娘失望了,昙儿,若能移心到皇绝音身上,才是两全其美的结局。 用膳间,皇绝音温和笑看向剑布衣和三千:“不知今日可否多待些时辰,吾和昙儿想带你们去一地观景。是昨日我们散步闲行时无意间发现的。” 正在用膳的昙儿未料到她昨日随口一说,他竟放在心上当了真,二哥和三千事务繁忙,能来此陪他们用膳已是抽出了时间,本欲解释,却见三千听了眸光泛亮,剑布衣发觉三千神色后本欲拒绝的神色亦一转,无奈暗叹,才笑看向二人道:“若非皇绝音提起,吾险些忘记了此事,你们意下如何?” 三千不假思索颔首,兴奋笑道:“在异诞之脉这么多年,还不知有此佳景,不管二哥去不去,反正我是一定要去。” 剑布衣微微笑了笑:“既是皇公子相邀,吾恭敬不如从命。” 三千募得想起什么,微停竹箸,急看二人嘱咐道:“大姐,皇公子,日后你们若是再一起发现什么奇景妙事,定不要隐瞒,我虽然要忙荒神禁地诸事,但这点儿时间还是有的。” 昙儿见她像孩子般晶亮期待之眸色,失笑,轻点了点头:“嗯。” 皇绝音不假思索笑道:“此事包在吾身上,定然让你每次来都有奇景妙事可以耳闻目见。” 三千欢喜一笑:“这再好不过了。” 皇绝音余光将剑布衣神色纳入心中,若有所思一闪双眸后,微微笑了笑,继续认真用膳。一会儿观景时,让他和三千独处,他和昙儿适时离开。 不知不觉相处间,三日又无声逝去,这日用完晚膳后,皇绝音陪着昙儿又坐了半个时辰,闲话说了些千年中二人各自发生的事情,见天色不早了,才告辞离开。 昙儿站在门口目送他回到住处后,平静的眸光骤泛起了压抑在心的复杂涩然,收回的视线不由怔怔凝在了晶石光芒照射下印在地面的伏案身影上。 那时在地藏净地,只要他从圣殿回去住时,总是很晚才入睡。她刚去时诸多好奇,便坐在他旁边,晓得他要回来,便故意不学完此日佛经任务,便不得不延时继续完成,如此便能坐在他身旁边看他处理事务,边学习。他那股专注和爹娘做事时一模一样,她开始时看着方才能稍减对他们的思念……只是后来……后来她已不再那般想着爹娘,而此却成了她每次他回来最欢喜之事。只要能看见他,她总是能高兴许多日,这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的…… 想着,昙儿眸色涩然泛红,步子不由向蕴果谛魂的房间走去,直到站在窗户前清晰看到了已经六日未见的庄严身影,心底难受微微好了些,却瞬间有更深的绝望席卷而至,昙儿心头钝痛,才猛然回神,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眸色一变,急手按住窒息的心口转身要离开。 “昙儿!” 蕴果谛魂恰好完成了最后一字,刚抬眸恰好见窗前她面色惊慌发白,按心口急走的动作,眸光微变,这六日未见,她和皇绝音间怎能了?皇绝音对她做了什么?急压下心底瞬间泛起的万千复杂心绪,起身走向门口吱呀一声打开门,露出属于长辈该有的关切看向她问:“发生了何事?” 昙儿未料他发现,收起面上神色,收住步子,急抬手轻拍拍有些发白的面色,感觉红润了些,才回身,带着丝被发现的不好意思,对上他沉稳关心的视线道:“皇绝音和吾都不知你在做什么,又这么晚了,今日是六日之期的最后一日,他让吾留心,若是做的事完不了,可以再延长时日,不必如此着急,他修习佛经不急。本只想悄悄看看你在做什么,还是打扰到你了。” 蕴果谛魂晓得她说谎,但看她安然无恙,也未拆穿,眸色微松,凝视她道:“事情已经完成了,明日便可以开始教授其佛经。天色不早了,尽早回去睡吧。” 话音刚落,突然一道人影带着紧张声音破空而至。 “昙儿!” 昙儿一震,诧异看向本已经离去许久却又出现仓促披着外袍的皇绝音:“你怎么还未睡?” 皇绝音皱眉急走近看她:“吾睡不着,方才披衣走出房间,却恰好听到地藏圣者叫你名字,声音急促担忧,以为你出了事!” 说完才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一遍,叹息一松心神,笑道:“现在看你无事便安心了。你与圣者之言吾已经听到了。” 又转向蕴果谛魂笑道:“明日卯时一刻吾准时来此。” 昙儿因他出现,见到蕴果谛魂的紧张才微松了些,笑笑:“吾无事,你现在回去吧。” 皇绝音笑颔首,转向眸色平静的蕴果谛魂心底暗沉阴冷一闪后,笑出声:“告辞!” 说完刚要走,突然想起一事,又回身看向昙儿关心提醒道:“你今日中午对吾说过,有一重要之物要归还圣者,不如乘现在记着归还,不然日后又忘记了。” 昙儿闻言一怔,袖袍中手指不由紧了紧,余光见蕴果谛魂看来的平静慈悲视线,本要再推脱几日再归还的话咽了下去,苦涩一缩心口,既然她要斩断这一切,为何还要留着来扰乱心绪?随即一笑看向蕴果谛魂:“皇绝音说的对,果子叔叔,稍等片刻,吾回房去取,省得日后忘记。此物对果子叔叔意义至重,与吾却是没什么用处。” 等昙儿消失在二人视线中,皇绝音眸底冷光一闪,看向蕴果谛魂阴沉道:“吾绝不会允许昙儿身边还有你的任何东西。” 说完又突然恢复温文尔雅,露出丝淡笑平和看他道:“看你现在情形,该是刚患过病了。吾之邪力无人可解,吾与昙儿大婚时,便为你解开禁制。只要你不动心,自然不会有事,也不会触动昙儿体内之邪力。为了昙儿体内邪力安稳,你更要好自为之。莫怪吾未提醒你,你若再患三次,昙儿和孩子便会出事了。” 245 第十章 还珠书情 九品文学欢迎您的光临,任何搜索引擎搜索“九品文学”即可速进入本站,本站永久无弹窗免费提供精品阅读和txt格式下载服务! 蕴果谛魂发觉体内此邪力时虽如此猜测过,此时再听他证实,心底怒气一涌,骤凛沉了嗓音厉色密语:“昙儿和孩子若出半点儿差错,吾定让你在这世上消失。” 皇绝音闻言微微一笑,冷眸睥睨而去,却是淡笑隔空密音:“这一切都取决于你,吾神圣的地藏圣者。只要你愿意按吾所期望的去做,结局便可皆大欢喜。” 顿了顿,微动步子走近他,才继续不徐不疾道:“吾要昙儿,若活着得不到她,和她一同入地狱也可。莫忘了,你的命,她的命,你和她孩子的命,都在吾手中。吾是舍不得独留她和孩子在世间孤单的,若吾死,你该明白,她和孩子是必须和吾在地狱团聚的。” 蕴果谛魂眸色冷暗一凝,袈裟下的手掌陡握成拳,额头两侧青筋紧绷。 皇绝音见他如此,轻拂过肩头不知何时落上的树叶,一笑淡淡道:“莫动怒,如此可就失了地藏圣者庄严气度。” 顿了顿,才意味不明笑语:“后日吾打算送你一份儿大礼,权当方才无礼之赔罪,还请圣者到时笑纳。” 蕴果谛魂沉凝不语,察觉昙儿回来了,袈裟下的手掌却是骤松开,面色也恢复了庄严刚毅的平静,好看的:。 皇绝音叹笑一声,再出的话突然正常说出了声,在静谧的夜色中格外清朗:“沉默便是答应了,吾在此立誓,你定会喜欢吾之礼物。” 话音刚落,“什么礼物还要发誓?” 昙儿拿着掌心大的紫檀木盒从房中走出,恰好听到此话,诧异一笑,跨出了房门,扫过皇绝音好奇问道:“你又为何要突然送果子叔叔礼物?” 皇绝音轻笑一声:“答谢地藏圣者教导吾而已。圣者不肯要,吾只好如此发誓,利诱逼迫他收下。” 昙儿一怔后,失笑:“哪儿有你这般模样强迫别人收礼的!是何礼物到时吾也要一观。” 皇绝音心底不为人知的狠戾一闪,余光看了眼蕴果谛魂,直对昙儿的双眸却依然是温柔笑意:“自然,你能看到的。” 昙儿笑点了点头,随即收回视线继续走向蕴果谛魂,停在距离他三步远处,抬手将檀木盒双手捧向他,不自在凝向他一笑:“还请果子叔叔原谅吾当初打了诳语。上次二哥和三千离开时,吾才让他们特意去了一趟吾的宫殿,将此物从稀珍轩寻出,今日来时带至,现在可以物归原主了。” 蕴果谛魂在她走近时,便已感知到了盒子中是什么东西,心底沉紧间,眸色只能依然平静,松开了紧握佛腕儿间佛珠的手指,接过盒子。 昙儿也料到他会是如此神色,压下涩然,一笑:“那颗佛珠并未弄丢,只是吾觉得晶莹剔透,银光之上还有金芒闪烁,格外稀奇便私心作祟偷取了下来,用紫檀木代替,还要多谢果子叔叔未曾怪罪吾。”这是她有关他的最后一件东西了,如今送回,便算了断了。 蕴果谛魂看她伪装之眸光,已知她心中所想,急压下心底因之而起的动荡,平稳下情绪,平静垂眸打开了盒子,一颗圆润明亮的佛珠静静躺在其中的金色绸缎间。 沉默许久后吗,一凝双眸,蕴果谛魂才抬眸看向她平和道:“吾当初已知你将它藏匿。佛重在心而非形,它若能渡你体味佛法精要,便是它该去之处,如今回归,是它功德圆满,与吾缘分又至。” 说完,一声吱呀轻响在二人间,蕴果谛魂轻手阖住了盒盖,化光收起。 昙儿未曾想他竟是知道的,微怔了一怔后,要压下心底难受,叹笑一声:“看来什么小把戏都瞒不过果子叔叔。如今它物归原主,果子叔叔也该将吾的那颗檀木佛珠给吾,如此它们才能回到各自原来该在的地方。” 蕴果谛魂袈裟掩饰下的手指恰好捻住了这颗檀木珠,眸色平静对上她的视线,道:“你离开后,吾将那串佛珠一并与无辜死掉的三教教众火化,作超度之用。已经片丝不存,此事只能让你失望了。” 昙儿袖袍中手指一紧,极力压下那夜鲜血厮杀之事回转脑际,骤垂眸自责沙哑出声:“它沾了果子叔叔功力功德,能有此用处,是它幸运,比在吾手中更有用。” 皇绝音见她如此,眸底笑意顿时散去,当即走近,低声道:“一切都是吾之错,是吾所造罪业,跟你和地藏圣者皆无关系,该赎罪自责的亦是吾,你们切莫自责。” 昙儿苦涩一笑,抬眸凝涩看他:“若这世间无吾,还会有这些事吗?” 皇绝音一僵,垂下了眸,不假思索低沉道:“无论如何都不是你的错。” 蕴果谛魂眸光一凝,幕然出声:“天色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来此第一日已经说过,过去之事暂且不谈。” 说完特意看向昙儿:“你爹娘特意嘱咐过要你注意身体,你现在不同往日,不可忧思太甚,好看的:。” 皇绝音闻言抬眸凝向昙儿:“吾送你回去吧!” 昙儿下意识抬手覆在了腹上,轻轻一按,对上他的视线,轻叹一声:“走吧。” 随即和蕴果谛魂告辞。蕴果谛魂目送二人进入昙儿房中,直到皇绝音九品文学欢迎您的光临,任何搜索引擎搜索“九品文学”即可速进入本站,本站永久无弹窗免费提供精品阅读和txt格式下载服务!又离开后才返回自己房内。 静谧许久的竹屋窗户前,突然刺啦一声刺耳声响起,蕴果谛魂看了一眼手中撕下来的那张写着“地藏王本愿经—昙儿所悟”十字的纸,骤阖眸,掌心突起一阵灼热烈火,纸张在其中瞬间消失得片丝不存。 火功撤去后,蕴果谛魂睁开双眸,凝向边缘还有撕裂痕迹的书册,抬手一点一点清理干净,直到看不出一丝异样,看去只是以《地藏王本愿经》五字为封的简单书册后,才停手,放在了书桌中央。 随后稍作洗漱,站在窗前看着昙儿房中晶石熄灭,一片黑暗后才凝眸放心,熄掉自己房中晶石,在月色清晖下,轻步走向床边解下袈裟僧袍入睡。 第二日卯时前一刻,晨光熹微,天刚有些亮时,蕴果谛魂醒来,起床。 两刻后,手中拿着经册打开了房门,见皇绝音眸色清明,负手立在房前,眸光一凝,平静道:“随吾到房旁竹林石桌。” 皇绝音扫了眼房门还紧闭,依然在睡梦中的昙儿房间,晓得他体贴用意,心底阴沉厌恶他此举的同时,面上亦控制不住温柔一笑:“嗯。” 多半个时辰后,二人离开后就一片幽静安宁的竹屋才又有了响动。 昙儿梳洗好,打开房门,清晨清透的光芒夹杂着凉风霎时扑面而来,不由轻嗅了嗅,只觉神清气爽,眸中无意识露出了舒服的淡笑,片刻后才走出房门,见旁边蕴果谛魂的房间已经房门半开,窗户亦半挑开,凉风不时穿行,眸色一凝,想起昨日皇绝音和他之言,略一思索,转身向蕴果谛魂最喜欢的地方而去。若他还是按照教导她时的地点,此时该在那里。 “拔一切众生苦,与一切众生乐。”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一切众生皆成佛道后自己才成佛,然众生无尽,地狱也难以度尽。地藏圣者对此誓愿可有过动摇?” “无!”蕴果谛魂不假思索平静道。 “你之大慈大悲着实令人钦佩赞服。当初昙儿与吾稍言此,吾尚不信,日后与你相近方有所感悟,如今越发身有体会。” …… 昙儿隐藏了气息站在婆娑清幽的竹林外,望着一身白色袈裟庄严独立的蕴果谛魂和坐着的皇绝音,泛红带着丝回忆的双眸骤有涩然泪光闪烁。当初她便是日日坐在皇绝音的位置上,手捧经书,他也是这般专注看着她,耐心平静教导…… 皇绝音不时从蕴果谛魂身上转向经书的眸中,冷意暗闪,原来昙儿口中信上所言的讲经便是如此。 清风绿竹,天朗气清,流光醉影,有心爱之人相伴,日日相对,一心一意知心相谈……如此良辰美景,他费劲心思求之而不得,你却当初却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知珍惜,枉费辜负了她之韶华心意。 突然一声翠竹微不可闻的落叶声响起,蕴果谛魂和皇绝音刷的抬眸望去。 昙儿扶着竹子的手一僵,急垂眸压下眸底波澜,瞬间恢复平静后才抬眸,撤去了掩藏气息的功力,不好意思笑道:“打扰你们了,吾只是来看看。” 皇绝音一笑:“既然来了,不妨过来坐下一同听吧,虽然你已听过,。” 蕴果谛魂下意识看了眼皇绝音手中经册,眸光微闪后,又静如止水,无波无澜。 昙儿轻点了点头,走近便寻了另一个石座要坐下。 “稍等!”蕴果谛魂见她动作,便平静出声阻止,昙儿怔住,狐疑不解看他,却见他并未言语,只不假思索翻掌凝功,轰然一声,恢弘佛力笼罩石座,瞬间便以功力将其烘得温热,蕴果谛魂这才平静看向她道:“坐吧,日后最好不要触寒凉之物。” 说罢转向皇绝音,以长辈的口吻嘱咐:“你也将此记住,与她在一起时好生照料,她之身体如何你最清楚。” 皇绝音一笑认真颔首:“嗯。”他刚刚只比他慢了一步动作。 这所有的关心都是出自长者对幼辈,亦如爹娘对她之照顾,昙儿看着蕴果谛魂面容心底只有说不出的酸楚难受,强迫自己露出了丝笑意,点点头:“日后吾便记住了。” 说完转眸去观皇绝音放在石桌上的经书,以掩饰压不住涌起的泪涩,眼前一片模糊,根本未看清是什么字迹,又怕被他发觉,便故作诧异好奇笑问:“这可是叔叔六日闭关所写?” 蕴果谛魂负手立着,俯视望去,只看得到她专注看书的身影,似未发现她之异常,便平静出声:“是。” 皇绝音正坐在她身侧,发现了她眼睫挂着泪滴,晓得她为何,心底嫉妒冷沉骤然翻涌。 这一言语也恰好到了一个时辰,蕴果谛魂看看天色,收回视线凝向二人道:“时辰到了,天之厉和天之佛也派人送早膳来,都回去吧。” 说完又看向皇绝音:“经册暂先由你保管,等你熟记后吾再收回。” 皇绝音一笑,颔首:“嗯。” 话音落后,蕴果谛魂便先行离开了此地。 等听不到他的脚步声了,皇绝音才从袖中抽出一块儿手帕递给昙儿,安慰低语:“他没发现, 246 第十一章 震惊变故 昙儿闻言恍然眸色陡然清明,心底自嘲涩笑一声,站稳身子后,睁开眼,面上顿露出感激之意,状似无意撤离开他扶着的手,轻笑认真道:“以前未有如此情形,下次吾会小心。我们走吧,再不去,膳食该凉了。” 蕴果谛魂轻嗯一声,眸色平静接过她递来的佛珠,转身走到书桌旁打开书格放入,这才和她一同去了她的房间。 见皇绝音正坐在桌前翻看经册,听到声音抬眸望来,昙儿一笑:“让你久等了。” 皇绝音笑看了眼紧随她轻步而至的蕴果谛魂:“无妨。你们快入座吧。” 说完将经册收起,凝功一挥,书册飞到了昙儿所用的书桌上平稳落定。 蕴果谛魂见此动作,眸光一闪,微撩起袈裟平静入座。他又利用此经册想要做什么? 昙儿这才笑看向旁边的伺人:“摆膳吧!” 用过膳后,蕴果谛魂便又如往日般离开回到了房间。昙儿面上的轻松一散后,有些疲累看向皇绝音轻叹道:“吾想睡会儿,你先回去,不必陪着吾了。吾醒来再去找你。” 皇绝音晓得方才发生了何事,心底冷意一闪,面上却轻笑着,点了点头:“你安心睡吧。”蕴果谛魂,吾迫不及待想要让你快些收到礼物了,如此方能…… 目送他离开后,昙儿才涩然双眸起身向床边走去,未几便躺下,阖住了疲倦至极的眸子昏昏沉沉入睡。 良久后,却见一滴泪水从睡梦中她紧闭的眼角滑落,悄无声息沾湿了缎枕。 紧挨着的另一个房间中,蕴果谛魂捡起了最后一颗佛珠,才起身坐到书桌前,从书格中取出方才昙儿帮忙捡起的佛珠,用佛力修补了断开的从竹身上取下炼化而成的筋线,开始专注一颗一颗地穿着。 穿完最后一颗,他才从怀中取出那颗还带着体温的檀木佛珠,凝眸不由带着丝从未显露的眸色,轻叹一声,垂眸认真将线头穿了进去。 第二日申时一刻时,蕴果谛魂准时出现在了瀑布对岸的宫殿门前。 皇绝音就在他要推门时,从内打开了门,笑声延请而入:“不早不晚,分毫不差,你之时间这两日都控制得如此精准。” 蕴果谛魂进入,看他一眼,直接向大厅的石桌处走去,省下毫无意义的寒暄,直言正事:“你将经册借予昙儿……” 皇绝音闻言蓦得轻笑一声,越发柔和了方才面色,走向石桌边,坐下,却突然散去笑意,阴冷看他:“你当真以为吾要学经?” 蕴果谛魂对上他的视线,凝眸平稳道:“是。”学经是真,超度亡魂却是假,此经,你又要利用来做什么? 皇绝音听了却又突然转冷为诡异笑声:“你若回答不是,倒要让吾失望了。” 蕴果谛魂入座,将手腕儿间佛珠褪下,放在桌边,直接看他问道:“经书你还记得多少?” 皇绝音一笑,抬手倒了一杯茶,放在他前面:“全部。吾过目不忘,已倒背如流,你只需继续今日早晨的讲解便可,有书无书于吾并无区别。” 话音落后,蕴果谛魂便再无废话,接着早上所讲到的地方开始讲解。皇绝音亦凝神专注认真听着,到了不清楚模糊之处,便打断他详细询问。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渐渐过了戌时,再有不到一刻便到了结束讲经时。 飞瀑声若隐若现传来,昙儿抬眸眺望夜空下亮如白昼的宫殿,一紧手中经册,骤飞身化光风驰而去。 宫殿内,蕴果谛魂讲解完一条经意,正要继续说下去,皇绝音还曾专注的眸光一闪,突然抬起看向他,平静道:“今日讲到这里便可。接下来的时间,是吾兑现两日前承诺之时。” 蕴果谛魂眸光淡淡扫了他一眼,起身不言便直接向外走去:“既不讲经,吾无留下之必要。至于你之礼物,吾心领。” 皇绝音见他已快走到门口,轻叹一声,摩挲着桌子边缘,意味不明一笑:“冥顽不灵的蕴果谛魂,为何总要让吾一再提醒。你今日早晨回到房间时又吐了一次血,还有两次机会,你若还不将吾之话放在心上,未来昙儿和孩子便会因你而出事,吾便不得不食言,告诉昙儿一些你隐瞒她的事。礼物吾可以不强迫你拿,只要回到吾几个问题。定然比那个你是否喜欢昙儿好答。” 蕴果谛魂听他语出威胁,眸光一沉,正要开门的手一顿:“说!” 皇绝音淡淡一笑:“你所写经册可是与昙儿那本一模一样?吾要实话,而非你昨日早上含糊之词。” 蕴果谛魂闻言,赞散去了眸底沉色,平静道:“是。” 皇绝音继续笑问:“出于何心将此经册写的一字不差?” 蕴果谛魂沉默凝眸,良久后才道:“你心知肚明。” 皇绝音意味不明笑笑,敛袖负手到背后,不再纠缠上一个问题:“你为何没有将昙儿所写之手札交给天之厉?” 蕴果谛魂微蹙了蹙眉,沉声道:“已被吾烧毁。” “为何烧毁?你既然喜欢昙儿留下此物,便该万般珍惜才是。”皇绝音说完,见蕴果谛魂又沉默,倏然一笑,抬手轻抚了抚额迹接着道:“吾糊涂了,你闭关这六天手写了两本经册,一本被你藏于房内,一本便是吾看到的。能藏书于心,何必还留实物?” 顿了顿,皇绝音的嗓音突然带了丝讽刺,斜眸淡看他:“你是怕天之厉当时一手取了你性命,还是不愿承认自己对昙儿心意,才用右手亲自烧毁了此书?” 蕴果谛魂未曾料到他所言竟跟亲眼所见般,眸色一凝,突然收回了开门的手,转身沉眸看他:“你怎知吾用右手毁了此书?你怎晓得吾写了两本经册?” 皇绝音沉声一笑,墨绿色双眸闪烁着诡谲的光芒:“吾不只知道你写了两本,还知你将那本给吾的经册上,写有《地藏王本愿经—昙儿所悟》十个字的封面撕了下来,用同样一把火烧掉了。而另一本完整的现在就在你身上。” 说着阴冷一笑:“你是想自己留着呢,还是等昙儿来寻你取回此书时之用?虽不是她之原物,但到底内容相同,聊可作为替代,如昙儿用檀木珠代替你之佛珠般。” 见蕴果谛魂难再保持平静面色,皇绝音眸底冷笑更浓,继续不徐不疾道:“吾如何会知道这些?这还是要赖你体内之邪力,只要你心绪出现变动,轻微一些虽不导致吐血,却足够吾这里有所感应,借而探知你当时举动。你之心绪必与昙儿有关,吾如此关心她,怎可能放过这般重要情况。” 蕴果谛魂闻言从他面上收回视线,压下了心底狂卷而起的怒沉,力持平静出声:“还有何问题?今日一并解决。你该把心思全部放在昙儿身上,而非探究吾。” 皇绝音眸光突然意味不明一闪,冷凝笑道:“正因为吾将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她身上,才更要探究你。第一日在膳房,吾逼迫下,你亲口承认了喜欢昙儿,在此共住的这些时日却是对她避而不见,吾甚是好奇,蕴果谛魂你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到底是出于何种心境心甘情愿把喜欢的女人推向另一个人,而不问她是何想法,一厢情愿作为。” 说着骤抬步走近他,冷厉直望进他眼中:“既然心中有她,为何不敢告知她?为何不与吾相争?是怕吾暗藏在你体内的邪力会取了你性命?若是此,你大可不必担心,吾不会用此威胁你……” 蕴果谛魂见他瞬间突然变了前面阴险话音,而成堂皇冠冕之言,心底诧异,眉心骤皱,刷的抬眸冷凝看他:“皇绝音……” 他的话音尚未落尽,皇绝音已收起了面上冷意,平静看着蕴果谛魂沉涩一笑,骤出声打断了他的话:“昙儿,吾说过帮你,只能帮到此处。” 猛然吱呀一声伴随着声音响起,本还是紧闭的殿门缓缓从外向内开启。 蕴果谛魂还未来得及细思这不可置信的转折,已见站在门口,满眼涩红含泪凝视他的昙儿,震惊一凝眸光,怔怔看着。良久后,骤收回视线看向皇绝音皱眉:“你!”他怎会没有发现她的气息? 皇绝音见他如此沉声释然一笑,随即阖了阖眸,压下心底波澜才又睁开,一片宁静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而走向从未有过现今这般,悲喜交织心绪的昙儿凝眸涩笑轻语:“吾本想直接告诉你他之心,可依你性情,只有亲耳听到才会相信,原谅吾前日以询问经册之事设计引你来此。吾去休息了,你们二人好生相谈。还有其他事,改日吾再对你们说明。” 说完不待昙儿回应,便已轻拂袖袍,不假思索转身向宫殿后面他的卧房走去。 偌大的大厅被晶石照耀的金碧辉煌,片刻后只剩下了两人相对,万千心绪翻涌心头,谁也不曾言语,整个大厅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 良久后,一阵夹杂着闷气的大风突然吹进,席卷而带了些许绿叶拂过昙儿,周身衣物被吹得簌簌作响,房门亦哐当刺耳晃动。 蕴果谛魂未料到事情会是如此情形发展,复杂眸光才微有动静,压下心底翻涌的诸多疑虑,走近眼底一颗一颗掉着泪水的昙儿,抬手下意识欲为她拭去,到了半空又觉不妥,垂了下去:“天色不早了,回去休息吧。事情明日再谈。” 昙儿闻言骤垂眸摇了摇头,自己从袖中取出绢帕轻擦干净泪水后,才抬起,双眸依然泛红,却是一动不动凝望着他,沙哑着嗓音出声:“吾本和他约定戌时一刻再来,可吾之习惯,多是会提前一刻便到赴约之地,所以从你们开始闲话时便听到了,直到后来心绪波动太大,吾无法隐藏气息,才被皇绝音发现,他也不再做戏讥讽刺激你。” 顿了顿,见他眸色复杂波动,嘴唇忍不住一颤,突然哽咽了嗓音,昙儿涩眸果决一凝,不解思索握紧了双手,沉声道:“你说的每一个字吾都听得清清楚楚。以前吾只以为是一厢情愿,故不敢奢求,也不能奢求,如今……不论与你一起要付出何代价,吾都毫无怨言。你继续做峦主,地藏圣者,渡化苍生,吾和孩子可以永远隐于暗处。 继续当果子叔叔,还是做孩子的父亲,吾给你三日时间考虑。三日后的现在,吾在房中等待,你若出现,我们便共商如何解决未来之事。若不出现,吾也知道该作何选择。到时恭请果子叔叔来喝吾和皇绝音喜酒。” 说完未再看他是何神色,昙儿骤收回视线,抬手一擦最后落下的泪水,转身走出殿门,化光返回了竹屋。 蕴果谛魂袖袍中手指陡握紧了手腕儿间佛珠,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后,才望了眼皇绝音的卧房方向,眸光冷静若有所思一闪后迈步离开,替他关闭了殿门后化光消失。皇绝音,你仅仅是为了帮昙儿得偿心愿而故意激吾做戏吗? 此时空无一人,亮如白昼一片静谧的大厅内隐隐约约由小到大,印出了方才刻意避开的那道身影。晶石光芒下,黑影被拖得幽沉暗长,寂静无声。 大厅内耀眼的金碧辉煌因着这死寂,竟莫名多了丝萧索黯然。 良久后,一声虚无飘忽鬼魅般的涩然自嘲笑声,才微微打破了这股凄寂之意:“呵呵,皇绝音啊皇绝音,你根本就不是皇绝音。将心爱之人推向另一人的分明不是蕴果谛魂,而是你这个假皇绝音。当初你为了得到她不择手段,如今怎么就这般放弃了,为何要放弃?难道就因为他们是两情相悦?就因为昙儿日日强颜欢笑?你的心何时变得如此悲天悯人……” 话音落后,自语声回荡在大厅久久不散,终于散了后,沉寂中人影仍然没有离去,只是轻动步子走向了月光斜射而入的窗前,抬眸一动不动温柔冷沉凝望着溪流对岸灯火通明的竹屋。 “昙儿,吾该多谢你让他考虑三日,吾也可以抱着这希望再过三日,未到最后一刻,吾终究还是有希望的不是吗?……” “你已下了决心,若他再不把握这次机会,吾便再也不会把你交给任何人。吾知道你是为了孩子才选择娶于吾,但这也无妨,只要你愿意和吾在一起,无论是何原因,吾都不会让你受一丝委屈的。” 蕴果谛魂回到竹屋自己房间收拾后正要入睡,却见昙儿房间仍然映出着晶石光芒,双眸复杂一凝,骤又将脱下的袈裟披好,起身出了房门。 “咚咚咚!” 正坐在床边垂眸,任由思绪一片空白的昙儿怔了一怔回神,这才注意到出现的气息,心底却并非是喜悦,只有一片说不清的复杂忐忑,凝眸一闪,掀开薄被落地,拿过旁边叠放的外袍穿上,走过去开了门。 蕴果谛魂见她发丝披在身后已是要入睡的模样,双眸却清醒异常,一凝眸色,沉稳平静道:“早些睡吧。莫因不久前之事乱心,既已定了三日后,吾只能三日后再给你答案。” 昙儿诧异一怔,恍然明白他是何意心底控制不住一缩,下意识紧眸,定定看着他又问了一句:“此言何意?” 蕴果谛魂还须借此三日厘清诸事,不能错判皇绝音之言行,否则昙儿和孩子仍在危险之中,只压下波澜心绪,平静凝视她道:“方才你说出两个选择时,吾已有答案。你既想三日后再听,吾便那时再答复。” 昙儿见他说此话时一身神圣庄严,刚正沉稳,眸底还自然而然显露着慈悲,分明就是地藏圣者之威容,本还复杂忐忑,一直因今夜之事凌乱的心头突然间平静下来,成了一潭死水,如暴雨骤停,风平浪静,麻木无感中再无半点涟漪,身子只觉寒意席卷,不由轻颤了颤,面上一时冰冷毫无知觉紧靠着日常习惯露出了笑意:“嗯。”原来喜欢也仅仅是喜欢而已,她还是一厢情愿。 蕴果谛魂注意到她面色隐有些不对劲儿,眸色微变,急手去扣住她的手腕儿欲要把脉:“你……” 昙儿不想被他再看出心绪,骤状似平静避开了他的手,想也未想便揉了揉眼睛,轻打了个哈欠,故作疲倦打断了他的话,含糊不清道:“吾有些困了,果子叔叔,若非急事,是否可以改日再说?” 蕴果谛魂看她明显规避之意,眸光暗凝,幕然明白她为何如此,悬空的手收了回来,在袈裟中紧紧握住了手腕儿间那颗檀木珠,负在身后:“记得熄灭晶石。”说完才转身离开返回了房间。 昙儿关上房门的刹那,脑袋嗡嗡直想,瞬间一片空白,怔怔无意识盯着竹门,泪水刷的全涌了出来,许久后才恍惚走到床边,无意识熄灭了晶石,掀开薄被躺下,紧紧埋首在枕头上压抑哽咽着,一手紧按着心口,一滴一滴的泪瞬间打湿了半边枕头。 房门边,回去房间熄灭了晶石,又去而复返隐藏气息的蕴果谛魂无声站着,一动不动得静静听着房内传出的低泣声,眸底怜惜复杂一闪,随即如那几日般解下袈裟铺在地上,盘腿席其坐在她房门前,指拈莲花于胸,阖眸无声开合着双唇。 一声声无息无音的大悲菩提咒顿从口中化作透明佛力而出,直穿竹门,悄无声息灌注而入她天灵心口。 许久后,传出的低泣声才被悠长绵延的平稳呼吸声所取代。 蕴果谛魂微蹙的眉头缓缓舒展,才恢复地藏王之庄严神圣慈悲面容,睁开眸不由平静温和望了眼房门,微变佛指,才又阖眸进入禅定,周身隆起一层柔和的佛光,静静坐在月色下。未几,整个竹屋便被其逸散的慈悲柔和佛光无声护在其中,没有任何邪气鬼物可以侵入。 房内沉眠安睡的昙儿腹部亦如那几日般,一闪佛光后又恢复宁静。 247 第十二章 蕴果抉择 一片静谧中,竹无声,人无言,只有皎洁月色洒落,脉脉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天际微有明光,日夜交替时,竹屋门前的身影睁开了眼,浑然天成的庄严之光顿从眸底射出。微转眸最后看了眼房门后,便收起了周身佛力,竹屋四周氤氲的佛力瞬间消失。 蕴果谛魂站起凝眸翻掌一吸,白色袈裟顿凌空无声而起,挂在了他右臂弯处,右手同时一转,将垂在虎口间的佛珠缠在了腕儿间,当即转身回了自己房中。 半个时辰后,天光大亮,皇绝音如约从飞瀑对岸的宫殿中飞驰而至,蕴果谛魂平静再次走出,看向他依然是前两日的话:“竹林!” 皇绝音平和嗯了一声,仿佛昨夜之事并未发生过般,转身和他并步而去,二人一直无声走着,直到进入了竹林后,才有声音响起。 “蕴果谛魂,你是何决定?” “你又有何阴谋?”蕴果谛魂听后,冷眸平静看他。 皇绝音转眸对上他审视的眸光,平和淡淡一笑:“吾若说没有阴谋,那几日对你所做的一切只想让昙儿得偿心愿,你自然不会信。故多言也无必要,你吾之间本就水火难容。一切不妨留待日后行动证之,吾到底是不是为了昙儿,时间自会证明。” 说完停步在石桌前,一撩衣摆坐下,才又抬眸平静看他:“这是三日后你选择了昙儿后才有之必要;若三日后你放弃,昙儿的一切便都再与你无关。” 说着眸光一凝,皇绝音沉凝望进他眼底,不假思索道:“那个孩子也只有一个父亲,就是吾皇绝音。吾不会让孩子知晓与你相关的任何事情。” 蕴果谛魂闻言微皱眉头,凝冷看了他一眼,未再继续此话题,开始了讲经。 两日后戌时,夜空虽繁星密布,却是黯淡不明,仿佛蒙了一层灰纱,弯月亦有些朦朦胧胧。 往日会不时传来的翠竹声今夜却是静默,一片凝噎的等待中,敞开的竹屋门间柔和而来一阵带着湿润水香的清风。 风声靡靡中,凌空御风而至一道墨绿色身影,飘飘衣袂在风中簌簌作响。 昙儿定定凝望夜空的双眸这才一动,回神,收回视线看向了落地而立之人,眸底一丝怔然复杂涌起:“你……” 皇绝音见她眸光竟是已知结局,只不过等待着到了时间,让一切尘埃落定而已,凝眸蹙眉微怔,随即跨步而近,走到她旁边落座,温和一笑:“若不介意,吾在这里陪你等着。” 昙儿刚看到她时便知他是此意,压下心底涩然,露出丝笑容,轻点了点头:“多谢你。” 皇绝音闻言一怔,随即温文一笑,轻叹道:“昙儿,你吾之间言谢,太过见外了。”说完,见她身旁茶杯是空的,便敛袖拎起茶壶,为她斟满,才又也给自己斟了一杯。 昙儿叹笑一声,平静凝向他:“非是谢你陪吾,谢你三日前助吾之举。此生能有你为友,是吾三生之幸。” 皇绝音正要端茶杯的手一顿,凝视她一笑:“或许吾还有机会,不止是做你之知己好友。” 昙儿见他眸中温暖笑色,心底少了歉疚,不由得受其感染亦笑出了声:“确实。吾那日的话从不是说笑。” 皇绝音看她心绪好了些,这才继续端起了茶杯,想起了什么,笑笑轻吹一吹袅袅冒出的热气:“算来吾才是今日收获最丰之人,知己好友和白首之约总能占一个,不会两手空空回去。” 昙儿闻言失笑,端起了身前茶杯,平静笑凝望着浅褐色茶汤,缓慢出声:“你说错了,该是吾。得一知己、一夫君,再得一叔叔,一得为三,你最多也只有两个而已,是吾收获最多。” 随着话音,一滴泪突然从她笑眸中溢出,顺着眼角滑落,啪的一声,最终落尽了杯中,融进冒着热气的茶水中消失不见。 皇绝音见此,眸色沉紧一凝,一紧端着茶杯的手指,但做未看见,笑笑:“时间尚未到,你吾又怎么可能猜得到地藏圣者之选择。” 昙儿抬手轻拭过眼角,涩然笑笑,随即端起了茶杯,就着杯口饮了一口沁泪的茶水,怔怔涩叹一声:“是啊,谁又能猜得到谁的心思?根本不必猜度来费心神……”而她更不必去猜,他那夜已了然告诉她答案,如今坐在此,只愿一切都随时间逝去,她便可心如止水,过剩下的日子。 话音落后,再无声音,昙儿仅垂眸专注缓慢饮着茶水。 皇绝音见她只想静静等待,便压下了还要劝慰她之言,边饮茶边平静凝向门边。 夜雾静静飘散,漫长等待中渐渐到了戌时一刻。 一阵夜风倏然而起,隐隐约约中带着竹叶的簌簌作响声。 门前只有并不明亮的清晖月色,空无一人。 昙儿平静凝眸收回视线看向皇绝音,露出丝淡笑出声:“竹叶今夜一直无声,没想到这会儿又有了。你若是不困,可否随吾去竹林看看?月下竹韵定然别有一番情致。” 皇绝音闻言却是不假思索摇了摇头,压下心底揪痛的涩窒,起身笑看她平静道:“该陪你去看的不是吾,而是蕴果谛魂。” 昙儿一怔后,见他要走,骤起身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涩然着双眸平静笑看他:“他已做出了选择。吾也有自己的选择,你以后便是吾之……” “昙儿!” 未说完的后半句话顿被沉声打断,昙儿一震骤怔然僵硬转眸,只见不知何时出现的蕴果谛魂袈裟上带着一些竹屑凝眸立在她旁边。 皇绝音看着对望的二人沉涩一笑,轻抽出了胳膊,昙儿未抓紧的手无意识一松,皇绝音黯凝了双眸,骤无声化光离开了竹屋消失。 竹屋内,一片脉脉无言的平静中,许久后终于有了一声。 “你从哪儿进来的?” 昙儿看着蕴果谛魂温和平静凝视她的视线,怔然的眸色终于动了动,半晌微蹙眉只想到了说这句话。 蕴果谛魂未曾料到她会是如此反应,一怔后,才反应过来,眸底闪过丝微不可见的波动,转眸看向二人房间相隔的竹墙:“那里!” 昙儿一怔,刷的不可置信转眸,顺着他视线望去,见竹墙上多了个一人高可以出入略显粗糙的门,怔住愕然睁大了眼睛,顿皱眉诡异回眸看他:“你做的?你何时做的?” 蕴果谛魂看不出她闪烁的眸色是何意思,眸光一凝,对上她的视线平静颔首:“当初在地藏净地你提过此事,终因诸多原因未成,现在又有了机缘,便该成了。吾那夜与你说罢回去想起此事便打算动手。有此门,日后你吾进出也方便些。” 说完才想起她方才以为他不出现,微皱眉,抬手一指房门,实事求是道:“你所言只是来你的房间,并未说必须从那里进入。戌时一刻,吾没有丝毫偏差出现在了你房中。” 昙儿见他口中带着一丝隐藏至深连他也未意识到的不满,微怔后,当真顺着他的手看去,夜风还夹杂着水气徐徐吹入,凝眸微闪,他说的也对,她确实没说非得从这里进来,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他为何语气中会有怨怼,幕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自在收回视线,抬眸笑凝向他。笑着笑着,片刻后,心底一酸,却是再也控制不住带了丝涩然,不由抬手轻按在他胳膊上,含泪低哑道:“你是龠胜明峦峦主,是天佛原乡之地藏圣者,是佛家修行之人,而非像吾,只是爹娘的女儿,是异诞之脉的昙亲王,可以无忧无虑,肆无忌惮做自己想做之事,只要不损厉族利益便可。 “吾知你之艰难,知你一旦选择了吾,将要付出何种代价,吾不想你为难,所以你不选择吾,吾也很欢喜。那夜所言,吾不过是想让自己能释然,真正放下……” 说着一哽,再也说不下去,昙儿骤垂下了眸,急抬手去擦眼泪,手还未触到,面上已被另一个温热的指腹轻轻轻擦拭着,眼底酸楚涩泪越发汹涌难抑,手一顿,缓缓垂了下去。 “吾曾在佛前发下誓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发觉她听到这里眼底泪水又多,蕴果谛魂凝眸,轻叹一声,收回手,走近她,转而轻熟悉握住她左手抬起,探入袖口取出了绢帕,微动手将她一动不动僵立的身子轻揽入怀中,垂眸凝在她面上:“誓愿不会变,也不能变,以后吾会一直行下去。” 顿了顿,以绢帕轻拭去她眼角像小时伤心时般成串流出的泪水,才又继续道:“这世上之人,万千亿恒沙河劫后,终有一天,吾都能渡尽,但却独有两个人吾不会去渡,也无法渡化。只要这两个人渡化不成,吾便永远无法成佛。你可知道这两个人是谁?” 昙儿哽咽缓缓睁开了眼,含泪对上他深沉幽深的双眸,沙哑着嗓音怔然问道:“帝昙儿和蕴果谛魂?” 蕴果谛魂眸中微露出丝怜爱淡笑,深深凝视她不悔颔首:“嗯。” 昙儿心底发暖间,却莫名控制不住的还是酸楚涩然,强忍住了泪定定凝视他低语:“若不小心也渡化了呢?” 蕴果谛魂见她眸色忐忑不安,一凝双眸,露出了丝庄严沉稳,义无反顾出声:“此誓愿既完成,吾便可再向佛重许誓愿了。” 昙儿泪眸怔住。 蕴果谛魂手继续擦拭着她眼角泪水,沉静刚毅望进她眸中,一字一句继续道:“吾不能娶你,昙儿,现在不能。” 昙儿闻言顿反应过来他是何意,泪红的双眸怔怔露出了笑意,骤抬手紧紧握住了他拿着绢帕的手,不假思索果决道:“吾等你对佛重许誓愿那一日。这之前,吾和你一同渡化世人,受佛戒之惩。” 蕴果谛魂揽着她肩头的手不由一紧,凝视她,轻叹一声淡笑却带着一丝强硬警告道:“你可以随吾渡化世人,但受戒吾绝不允。那是吾该受之惩,却非你和孩子。吾也不允你自作主张,否则今日选择便是害了你。” 顿了顿,才继续凝视她道:“吾放不下苍生,也放不下你们,佛如何判吾今日选择该受之惩,吾皆坦然受之。而你,若让吾看到你受惩,吾会立即中断你吾间一切。” 昙儿见他此言分明是警告她,不得擅自做出什么事,否则他会毫不犹豫断了二人情缘,这一切也不过保护她不受任何劫难,心头一涩,垂眸死劲儿点了点头,想起了什么,片刻后泪红着眼抬眸凝视他,低语沙哑问:“娘当初也受惩戒了吗?” 蕴果谛魂凝眸一闪,沉默良久后,才凝视她轻点了点头:“她与你爹在一起后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对她之惩,失去长生之身是开始,到最后五赦净驱天罚终结。来此前,吾去了一趟天佛原乡,在礼佛池中显映了此事,方知是如此。” 昙儿看着他沉稳平静坦然的眸色,电光火石间募得想明白了什么,他分明此来前便已经是做出了决断眸底骤然涩泪翻滚,陡转身一把死死抱住了他如松直立的身子,泪眸难受看着他哽咽道:“你为何不早说!你为何来了异诞之脉不来见吾!吾若早知道,便去找你……” 说完后,想到了什么,急泪眸看他:“你去礼佛池俯首请惩,它给你显示了什么惩戒?” 蕴果谛魂拿着绢帕的手又给她擦拭去了泪水,才按在她肩头,凝视着她平静出声:“礼佛池只在事后才会显示惩戒为何。还必须有受惩之人心头血方能见,你娘为让你爹化死为生蓄养太极之气前,给过吾她心头之血。一为请罪,一也为探知,故才顺去一观。” 昙儿听了一怔,电光火石间,突然反应过来什么,面色不由白了白,怔怔看着他,喃喃说了一句:“娘是五赦净驱天罚!” 说完,才意识到如今的一切可能带来的恶果根本非她先前所知那般简单,面色瞬间失了最后一滴血色,浑身僵冷,急松开了抱着他的手,恍惚惊慌避开他怔住反应过来要阻止的手,晃着身子恐惧退了几步,彭得一声碰到了身后座椅,按住桌子才稳住了颤抖的身子,恍惚急语:“……你以后还是果子叔叔,你只是果子叔叔……” 蕴果谛魂见她如此,被他避开的手一握成拳,骤两步上前,将她颤抖害怕的身子一揽强迫抱在了怀中,发觉她身子冰冷没有一丝温度,眉心一皱,急掌凝功扣在她背心灌注功力,俯首贴近她耳边,沉声急唤回她神思:“吾之惩戒从千年前的月圆之夜便已开始,性命无碍,也不是失去长生之身,莫要害怕。” 说完见她还是面色苍白,身子止不住的轻颤,虽比方才好了些,眼泪却是止不住,心底复杂沉凝,只能垂眸叹了一声,低语出声:“昙儿,你想看吾是何惩戒吗?” 昙儿闻言正在落泪的眼果然一窒,刷的从他怀里抬头,白着脸含泪急问:“是什么?” 蕴果谛魂心下一松,却是暂不语,抬手抹去了她眼角滑落的最后一滴泪,眸底波澜微闪后,轻叹一声,才凝视她平静启唇,如实说了一句无论如何也料不到的话。 昙儿豁然怔住,不由抓紧了他的胳膊,定定看着他越来越柔和不悔此选择的眸光,心底一涩,募得垂下了眸,看着轻扶在她腰间,带着念珠白皙却庄严有力的手,沉默良久后才低语:“非得那时候才能知道?” 蕴果谛魂垂眸见她苍白面色微微泛起丝红晕,不复方才令人担忧之色,眸色平静一凝,轻“嗯”一声。 昙儿闻言怔然片刻后,轻阖住了双眸,陡翻掌凝功一扫,哐当一声紧闭了房门,收回的手不假思索落在他胸口前袈裟系带上,白色袈裟倏然失了束缚坠在二人脚边:“吾现在要知道。” 蕴果谛魂怔了一怔,才反应过来她欲要做何,急手一按她双手:“昙儿!” 昙儿刷的睁开了眼,抬眸望进他紧凝看不出此时是何心绪的眸中,也无意揣测他心思,仅平静绽开丝凝情淡笑:“你吾虽未行婚娶之礼,却早已是夫妻,行此敦伦是情理之中。你既然做出了选择,日后便是吾之夫君,孩子的父亲。现在还要阻止吾吗?” 说完,忍不住涩然难受嗓音不觉带了丝沙哑,含泪笑着继续低语:“吾只是想现在知道你到底受了何惩戒,别再阻止吾,否则,吾不能答应你今日选择。” 蕴果谛魂见她眼底竟露出了哀求之意,凝眸泛起万千难以一言道尽的波澜,骤转眸避开了她果决的视线,复杂定在闪烁的晶石光芒上,紧按的手略有了一丝松动。 提供无弹窗全文字在线阅读,快文章质量更好,如果您觉得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高速渡佛成妻[天厉x天佛]最新章节,本章节是244第十二章蕴果抉择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248 248 昙儿见此涩然一笑,骤垂下了眸凝在了双手间的胸口僧衣系结处,轻颤的手指开始继续解着。 就在刚解开第一个系结时,手指倏然又被犹豫松开的指尖不假思索按住。 昙儿面色一怔,缓缓怔然抬眸凝向他:“这又是为何?” 蕴果谛魂收回视线对上她的视线,手指一紧握住了她双手指尖,轻拉离他胸口,转而移向她腹部一按,凝眸轻叹一声:“你身子现在不可。吾怕伤着你和孩子……” 昙儿才幕然想起还有孩子之事,她刚刚只急着要确认惩戒,却忘了这,眸色怔了一怔后,面色刷的一红,不自在顿收回了视线,垂下定定看着覆在她腹上二人紧贴的手,红脸低语:“那现在该如何?”这肯定是不能,这确认之事也只得推后。 蕴果谛魂见她如此,露出丝微不可见的淡笑:平静出声建议:“天色已晚,洗漱后便该入睡了。” 昙儿闻言手下意识反握住了他的手,散去面上红晕后,才抬眸看他:“你呢?” 蕴果谛魂晓得她是问他在何处安寝,凝眸平静出声:“这几日仍在吾房间,等皇绝音探查清楚你身体情况,有驱除邪力之法。告知天之厉和天之佛你吾情况后,吾再与你同住,直到诞下孩子离开异诞之脉前。” 昙儿晓得他是不愿影响皇绝音心绪,为她考虑,凝眸微松开了手:“是吾考虑欠妥,如今不是地藏净地,也是时候让爹娘知晓。他们该很欢喜。” 蕴果谛魂闻言双眸突然不甚自在闪了闪:“嗯!” 昙儿注意到,微怔后反应过来看出他为何如此,募得噗嗤一声轻笑出声,蕴果谛魂眸色一闪,只能保持平静,面上看来不受她所扰,手却是一动,反控制住了她的手,紧紧一握。 昙儿感觉到他这小动作,眸底笑意一浓,不由移步贴近了他胸口,头不假思索轻靠在他肩头,忍着笑缓慢认真道:“虽然你和爹娘是好友,但不妨碍成为他们之女婿,只是委屈你要因吾低了一辈。不过,他们应当还是更喜欢你以好友身份相待,也乐得如此待你。爹本就乐见此成,娘顺其自然观事,也会随缘接受。至于其他人,有了爹娘处你之身份,亦明白该如何相待,非是问题。” 蕴果谛魂见她说完嘴角忍不住的溢出笑意,轻叹无奈道:“去洗漱吧。吾等你入睡再回去。” 昙儿突然收起了笑意,站直身子抬眸,认真凝视他道:“像小时候一样抓住吾的手,等吾睡沉了才能离开。” 蕴果谛魂凝眸不假思索点了点头:“嗯。”松开了轻搂着她的手,“你洗漱吧,吾将竹屑收拾收拾。” 昙儿下意识扫了眼方才悄无声息,便出现了一地的竹屑,收回视线一笑:“嗯。”便转身向与房间相连的梳洗室走去。 蕴果谛魂则解下了白色袈裟挂在臂间,将被她方才解开的扣带重新系好,随即凝眸走近粗糙的门,蹲□子,取下白色袈裟展开覆盖在了上面,右掌凝功一按,袈裟顿将竹屑全部包卷而起,眸色一凝,蕴果谛魂左手瞬飞一道卍字法印。白色袈裟中的竹屑倏然佛光大盛,直穿透袈裟射出万道金光。 半晌后佛光缓缓散去,白色袈裟和两条寸许长的绿色竹筋线失去了佛力,凌空坠下,蕴果谛魂双手一吸,竹筋线被纳入了左手中,庄严圣神的白色袈裟耀眼银光一闪后,重新披回了身上,便返回站在床旁的灯柱托盘前,静静站着等待。 昙儿从洗漱室出来,见他一直站着,走近床边垂头轻解着束缚外罩纱衣的衣带:“为何不坐下?” 蕴果谛魂眸光微动,未答,却是微动步子,背对她而站。 昙儿听到他下意识细微动作的声音,手微顿,抬眸看了他一眼,眸底灵黠光芒一闪后,轻咬唇掩下笑意,提步走近他背后,突然一手搂住了他的腰,面颊贴在他背上,另一手贴着他腰间滑过,探入袈裟寻到了他的手握住,反拉向她腰间衣带上,低声轻语:“像那时一样,帮吾解衣吧。” 蕴果谛魂感觉她身子贴在背上,一股熟悉的柔暖气息贴身传来,晓得她指他意识被控制的那几个月,手指和身子微僵后,缓慢转身,见她眸底带着的情意和孩子般如愿的灿烂笑意,眸光无奈一闪,轻叹一声,移开了视线专注在手间衣带上。 昙儿看他解下外面罩衫后,轻手从他手中接过,见他欲收回手,另一手急拉住隔着下面一层衣物按在腰间,抬眸凝视他轻语:“还有中衣。” 蕴果谛魂察觉她手心微颤冒着凉汗,似是紧张,还是在要确认什么……,暗叹,便也未拒绝,专注凝眸继续动作。 最后一个衣带解开后,中衣无声一松,散开在身子两侧,骤清晰露出了内中薄如蚕翼贴身的里衣,晶石光芒下,莹润肌肤在里衣下若隐若现。 蕴果谛魂平静抬眸,双手移到她肩头,轻捏住中衣两侧,从她垂下的臂上褪了下来,转身叠放在床边,才回身,抬手隔着里衣轻抚在她肩头,凝视她嘱咐:“去睡吧。” 昙儿见他平静至厮,眸光微凝,理不清心底从方才到现在有些凌乱的心绪是为何,只循着本能,便只穿着几乎如无物的里衣乘势紧贴在他胸口,一眨不眨眼凝视他:“以前你还会做一件事。你忘记了吗?” 蕴果谛魂见她眸底突然显露出来的不安以及非要确定,身子一僵,犹豫片刻后无奈暗叹一声,微动按在她肩头将热的手,缓慢拨开她里衣滑落至肩头后,落在了她微凉的肌肤上,另一只已有些发热的手便抬起搂在她腰间,以袈裟包住将她轻颤的身子紧按在怀中,二人身子霎时毫无缝隙紧贴在了一起。 蕴果谛魂凝视她发觉了他身体变化瞬间潮红的面颊,俯首落唇在她发热的唇间,无奈一叹,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嗓音:“现在可放心了?今日只能到此,快去睡吧。” 昙儿红着脸骤避开了他突然深沉灼热忍耐的视线,指尖却鬼使神差的不受控制,从他胸口一落,状似无意隔着僧衣,轻擦过那处灼热,蕴果谛魂身子一僵,嗓音骤有了丝波动,只闻他无奈低沉唤了句:“昙儿!“ 昙儿手一颤,募得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脸刷的更红,心跳如鼓,只能故作镇定,让手移到了他瞬间紧了的胳膊上,站直了身子,拉开二人距离,红着脸凝视他咬唇低语:“再做最后一件事,吾就去睡。” 蕴果谛魂看她面色在光芒下羞红得能滴出血来,眸光越发无奈,既然如此,何必还要逼他,他根本不需要她逼:“何事?” 昙儿红着脸凝情一笑,转手从胳膊上移到他搂在她腰间的手上,拉着放在了她腹上,另一手轻拉开里衣,细腻肌肤彻底全部暴露在了他眼中,昙儿红着脸垂下了头,继续拉着他的手按在没有遮挡的腹部肌肤上,定定温柔凝视着他手这般,低语:“吾就是想让你摸摸孩子。”如此情形她奢望了已不知有多少遍,她以为永远都不会有这一日,如今竟可以亲眼看着。 蕴果谛魂见她垂下的眸中突然落泪,晓得她为何如此,喉间微沉,随即顺着她视线凝向二人手指所触之处,手指在她这脱了衣物方能看出有些微隆起的腹上轻抚了抚,低沉缓慢道:“你离开时,孩子恰好有两个半月大,一日不多,一日不少。” 昙儿未曾料到他记得如此清楚,一怔后,心底涩然间又全是说不清的暖喜,万千激动心绪也终只化成了一声轻“嗯”,压下喜泪后,昙儿突然想起了其中问题,骤抬眸有些震惊凝向他:“你并非那日才突然知道吾有孕吗?” 蕴果谛魂对上她的视线,凝眸一闪,轻点了点头:“你刚有孕时便已知晓。”思虑犹豫两个多月,恰好在皇绝音离体后,他终究还是下了决定要让她落下此胎。 话音落后,诸事一联系,昙儿幕然也明白了他未曾继续说出口之言,他要她落胎非是一瞬震惊而为,而是,随即苦笑了笑,怔然凝视着他涩然笑道:“幸好吾有荒神之力,你那一掌功力亦留有余地,也幸得有皇绝音暗藏在吾体内之邪力相护,才保住了这孩子,否则……” 说着,未再说下去,噎声片刻后,说了一句,“吾也晓得你是为吾好才做此选择。” 蕴果谛魂见她并无怨怼和愤恨,只是平静陈述事实,还在腹部轻抚的手指微顿,转眸凝视她平静沉稳道:“吾不后悔当初所为之事。日后,吾会护得孩子平安降生。” 昙儿闻言募得一笑,压下涩然叹息道:“你不说吾也知道。” 说完才想起一事,微敛笑意后,认真凝视蕴果谛魂道:“有一事你们不知,吾腹中孩子,实是双胞。” 见蕴果谛魂震惊怔住,昙儿继续将那日皇绝音告诉她的事详细说了出来,最后凝眸平静看着他道:“那个孩子吾也要保住,不能在日后驱除吾体内邪力时,让他出任何意外。” 蕴果谛魂听完平静接受了此情形,他当初也只是猜测,而孩子,他联系皇绝音所留下故意误导之脑识所推测,只是对了一半,看着她不由轻叹:“吾原只以为是一个孩子,如今喜事成双,你吾有一子一女,自不能让孩子和你出任何差错。” 说完看看更深的夜色,凝视她诸事皆吃了定心丸放松的眸色,关切叹道:“去睡吧!孩子虽在你腹中被封印,可也受不得你如此熬夜。” 昙儿心满意足笑“嗯”了一声,这才抬手敛好方才二人动作散乱的里衣,见蕴果谛魂收回手放开她,又避开了视线,红着脸低低笑了一声,转身轻上了床,掀起薄被平躺下,才抬眸凝向他刚要叫蕴果谛魂,却鬼使神差笑着叫了一声:“果子叔叔!” 蕴果谛魂一怔后,听她嗓音中孩子般的狡黠笑意,心头竟因这声称呼莫名有些熟悉的轻悸,随即收回视线,走近床头坐下,见她发觉了他那一刻神色变化,眼底晶亮光芒大盛,骤抬手掩住她的眼,无奈一叹,故作平静道:“昙儿,睡吧。” 昙儿心满意足笑勾了勾唇,才乖乖阖上双眸,轻抬手塞入了他另一只手心中,蕴果谛魂如在她小时候所做般轻握住,昙儿才放松轻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低语:“吾睡着了再离开,果子叔叔。” 蕴果谛魂凝视她,轻“嗯”一声,掌心随即凝功飞向晶石,房内光芒霎时变得昏黄黯淡,利于入睡。 还曾悲喜交织私语声声的竹屋内,无言弥漫出一片暖馨宁静。唯有晶石光芒偶尔一闪,带起丝微不可闻的光闪声,静静照着床边的一坐一睡的二人。 良久后,房内才响起了昙儿进入沉睡平稳的呼吸声,蕴果谛魂眸色一凝,拿开了覆在她眼上的手,另一手也轻轻松开,刚要将她的手放在床上,却不料她手一动,像小时候般本能紧握住了他手指,眉头还一如既往的紧皱到了一起。 蕴果谛魂一顿,不敢再动,再动下去,她必然惊醒,只得又包住了她微凉的手放在腿边,靠在床头静静坐着。 一个时辰后,静谧的竹屋中又响起了另一声平稳绵延的呼吸声,昏黄的光芒中却是同时少了一个绵细的呼吸声,转而成了一声微不可闻的狡黠笑声。 床上本该沉睡的昙儿睁开眸笑了笑后,便静静凝望着蕴果谛魂阖眼安睡的面容,片刻后凝情一闪眸光,掌心微取丝全部凝聚在腹部保护孩子的荒神之力,化作细丝灌注而入他眉心处。他本还紧握她手的手顿时一松。 昙儿才放松坐起身子,先脱下了他之僧履,才跪坐在他身边,轻手解下了他身上袈裟,叠放在床前专门放置衣物的木几上,又缓慢小心褪下了僧衣,只留了内中的最后一层贴身内裳,小心将他扶着躺下,将身上足够两人盖的薄被分了一半盖在他身上,俯首笑凝眸轻轻在他唇上一吻后,重新侧躺下,一手搭在他腰侧,依偎在他身旁阖住了双眸。 一道气劲儿悄无声息从床上挥出,晶石顿时熄灭,屋内恢复了夜间入睡后该有的沉静。 屋外月色下,飞瀑对岸负手静立的皇绝音见此,一直平静的双眸骤紧紧阖住,苦涩抿紧了唇,压下了瞬间涌起的锥心痛黯,苍白着脸转身,恍惚轻晃着身子向宫殿走去,夜风中飘荡烈烈作响的墨绿色衣袍不时在月色下泛着萧瑟绿光,直到进入殿内后才消失不见。 249 第十四章 阴会阳合 第二日晨光熹微,到了每日为皇绝音讲经的卯时前两刻,蕴果谛魂如往常睁开了双眸,刚要起身才发觉不对劲儿,手指本能急按在了腰间轻覆的手上,刷的转眸看向肩头平稳的呼吸传来之人,见昙儿面色柔和靠在他怀中睡得深沉,诧异怔了一怔,片刻后才又四处看看,狐疑皱了皱眉,他怎么会睡在昙儿房内?昨夜他看她睡沉了要走…… 昙儿早在他醒来时便亦同时醒了,只有他手按着她的手,半晌过去再无其他动作,心底讶异一凝,他不是还要去为皇绝音讲经,为何还不起身? 蕴果谛魂为难看看她沉睡二人身子相贴之模样,若要起身,必然会惊醒她,为今之计,也只有一个办法了。 感觉他突然抬起手,有微小她清醒时却能轻易感知的佛力出现,昙儿晓得他要做什么,刷的急睁开眸,按住他以挥出功力的手,微红脸急唤了声:“蕴果谛魂!” “莫要禁锢吾六感!吾也醒了。” 蕴果谛魂一怔,急回手收功,看着她身子微动,拿开了缠在他身上的手脚。 昙儿见他眉心还微蹙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轻咳一声,凝视他笑声低语道:“快到时间了,你还不起吗?一会儿皇绝音要来了!” 蕴果谛魂这才一凝眸,轻叹出声:“昨夜是你做的?” 昙儿陡穿着里衣坐起了身子,翻掌凝功便吸过了案几上昨夜叠好的袈裟和僧衣,双眸带着丝淡淡狡黠笑意,一眨不眨眼凝视他道:“果子叔叔的意思可是吾造的因,就得吾来继续终结。那吾现在就把昨夜脱下的衣物再给你穿回去。” 蕴果谛魂闻言无奈转眸,看看胸口散乱的僧家内裳,薄被下的亦有些凌乱,抬手在薄被中稍稍一整,才坐起,伸手按住她掌心衣物上,凝视她嘱咐道:“吾自己来便可,你再多睡会儿。” 昙儿发觉他方才薄被下动作,低低笑出了声,便松手让他把衣物拿了过去。 蕴果谛魂穿衣物间,余光见她坐在床上一眨不眨眼凝视他,手一顿,便将薄被一掀反转直覆在了她背上,于身前一敛,另一手拉起她的手紧捏住平静道:“看吾也该注意身子。” 昙儿脸微红,轻嗯一声后,手一紧越发用薄被把身子裹紧,对上他温和沉静的眸光道:“一会儿你离开后吾再睡,今日就不去竹林了,代吾向皇绝音问候一声。” 蕴果谛魂颔首后,便收回视线继续穿好僧衣,转身垂落双腿,俯身拿起僧履穿好才落地,最后拿起白色袈裟一披,于胸口系好,看了眼昙儿望来的眸光告知:“吾先去晨沐,卯时一刻出去,便不回来了,躺下吧。” 昙儿凝情一笑,目送他穿过中间打开的竹门消失后才收回视线,垂眸看着手间还沾染着他身上檀香味的薄被,嘴角忍不住露出丝柔暖笑容,深深嗅了嗅,才小心躺下,阖眸将薄被拉至肩头盖严,一手轻覆在腹上继续入睡。 一个时辰后,昙儿起床洗漱完了,在外散了会儿步,见送膳的三名伺人如时到来,才和她们一同回了房内。 “爹娘他们最近几日如何?” 一名伺人笑看向她:“圣王圣后,王、王后各位宫主都好,公主莫挂心。” 另一名伺人笑嘻嘻补充:“圣王圣后说公主只要把自己,和他们未来的小外孙照顾好就行,其他事都不用操心。” 第三名伺人一怔,皱了皱眉:“圣王圣后没有如此吩咐过啊?” 说话的伺人面色微红,不好意思看向昙儿:“吾偷偷听见的。” 昙儿笑笑,不在意道:“爹娘若非故意泄露,你们是不可能听见的。” 第一名伺人见皇绝音和蕴果谛魂都不在,放好手中食盒后忍不住看着昙儿低低好奇问:“公主和皇公子进展怎样了?” 昙儿募得抬手轻拍了她脑袋一样,故作严厉:“公主的事岂是你可随意知晓的!” 伺人羞红了脸一笑:“属下知道公主肯定乐于说。” 昙儿失笑,微敛衣入座,凝向她道:“你回去告诉爹娘,事情有些许进展,但现在还不能说。再过些时日吾再详细告知他们。” 伺人见她眸光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和快乐,诧异怔了一怔,虽然她仍然为透露,却是不由得为她高兴:“是。”公主的神色,可能这进展不小。或许用不了多久异诞之脉就该又有喜事了。自从缎宰相和鬼邪宰相的婚事,让整个异诞之脉百姓大肆庆祝三日后,已经许久没有喜事发生了。 片刻后,竹屋外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昙儿顿息音,高兴起身走到了门边,见蕴果谛魂在前面走着,面色沉稳宁静,皇绝音也眸色温润噙着一抹淡笑,欢喜急步近前,未顾虑许多便抬手轻握住了他的手,看看皇绝音又看他笑道:“爹娘已经送来早膳了,你们直接净手后便来用膳。” 皇绝音见昙儿心中眼中全是蕴果谛魂,袖袍中手指一紧,力持平静笑看向二人:“吾先行一步。”说完便化光消失,距离竹屋短短的路程竟用了无上功力,眨眼间出现在了竹屋中。 蕴果谛魂顿步凝向高兴的昙儿,边走边语:“你可将事情让伺人告知你爹娘了?” 昙儿笑摇摇头,隔着袈裟挽住了他的胳膊,将方才所言一五一十告知他,说完后才凝眸关切问道:“经书讲解如何了?今早可还顺利?他心绪如何?” 蕴果谛魂凝眸平静道:“如你方才所见,他面上与往日并无区别。但真实心绪该隐藏在心,要释然还须时日,一会儿进去也暂先莫让伺人看出你吾关系。” 昙儿笑颔首:“昨夜已经说好之事,吾有分寸,莫担心。” 昙儿进入时,皇绝音早已净好手,却不见蕴果谛魂,余光瞥见伺人,晓得他们之意,一笑:“你今日坐哪儿?” 昙儿笑看向发问的皇绝音,不假思索便道:“以前坐哪儿,现在便坐哪儿。”步子亦是走到了紧挨他的原位上。却是距离蕴果谛魂最远。 皇绝音差异一怔后,扫扫三人位置,挑眉失笑:“当真?” 昙儿笑颔首,走近落座:“自然。” 蕴果谛魂过了片刻才从正门而入,昨夜打开的竹门被昙儿事先移动了置物柜挡住。 伺人只见他们三人还跟往常一般,并未发现其中端倪,待他们用过膳便将收拾了返回王宫。 皇绝音先看向蕴果谛魂,凝眸道:“关于你所知昙儿邪气之事,有所偏误……” 蕴果谛魂见他主动说出,眸光微凝,颔首:“昙儿昨夜已全部告知吾。孩子必须都保住,亦不能损伤昙儿身体。” 皇绝音一怔后,看了眼昙儿,又凝向他微微露出丝淡笑:“你不介意他是吾之子?” 蕴果谛魂对上他掩饰了真实心绪的视线,微凝眸,平静道:“他也是吾之子。” 皇绝音闻言涩然苦笑,沉默片刻后,认真凝向昙儿和蕴果谛魂:“吾知蕴果谛魂不会介怀,但还是希望生下他后,你们交予吾。吾是他之父亲,便该担起抚养之责。吾会给他找个合格的母亲,未来他将是吾皇秦帝国唯一继承之人。” 昙儿从未考虑过此种情形,还平静的面色微变,怔了一怔。 皇绝音见此,眸光一凝,耐心静静等着他们出声。一直暗沉的心头微泛起丝暖意,片刻便又消失不见。 蕴果谛魂眸光微凝,不言转向了昙儿。此事须她定夺。 皇绝音见昙儿久久不应,垂下眸片刻后,黯然轻叹一声,转而凝向她,亦不碍于蕴果谛魂在场,低沉缓慢道:“吾晓得你不舍,但,吾已放手,成全了你和蕴果谛魂。吾言放下,却终究对你割舍不下,有这孩子陪着,未来也能有所寄托。吾会把他按照你想要的模样悉心教导。你若愿意,蕴果谛魂亦不介怀的话,吾可以每年带着孩子去见你。” 昙儿袖袍中手指一紧,良久后怔然抬起覆在了腹上,双眸才抬起对上他第一次显露了心底情绪的眸子,亦深解他对世事无力仅能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聊慰心绪之感,她当初想要保住孩子何尝不是如此心绪,心头涩然,不由红了眸,凝视他沙哑道:“他是吾的孩子。绝音。” 皇绝音见她难受,心里亦不好受,涩然一凝眸,一字一字强硬道:“此事,吾不能退让。这次只能自私,吾要抚养他。” 说完见昙儿眼底有泪,嗓音终究抵不过心头涩沉,微柔和了些,轻叹道:“昙儿,你明白,他在吾心中不止是孩子如此简单。此事,吾只能对不起你。” 昙儿骤转了眸,避开他哀莫大于心死却仍然平静自持的视线,抬手一擦坠落的眼泪,怔怔定在蕴果谛魂轻覆在她手背安慰的手上,许久后,手指一紧腹部衣裳,含泪阖住了眸,沙哑涩然道:“以后每年吾都会去暗中看看他,吾和孩子不必见面。你也不必告诉他真相。你方才言有娶亲之意,便让他认王后为母,亦能让他们母子少了隔阂。你们皇族之事甚是复杂,与异诞之脉不相同,如此做,对他才更好。吾不想他如你一般,生活在争斗阴谋之下。” 皇绝音骤阖眸,压下了眼底控制不住涌出的涩泪后才睁开,凝视她平静一笑:“多谢你!” 昙儿松了紧捏腹上的手指,从袖中取出绢帕轻拭眼角后,才睁开眼对上他的视线沙哑叹息道:“何须言谢,你还是吾之知己好友,吾只想看你日后欢喜快乐,而不是郁郁寡欢,必然有更好的女子能一心一意对你,去照顾你。孩子,吾对不起他。你要好好抚养他,莫让他受委屈。” 皇绝音闻言一笑,略微释然轻叹一声:“你放心,孩子吾会亲自教养。” 顿了顿,继续笑道:“世间也必然会有你所言之女子出现。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孩子之母。” 昙儿笑笑,不由抬手像以前般拍了拍他肩头:“到时定要请吾喝喜酒。” 皇绝音不假思索一笑,压下心底黯然,凝视她笑着平静道:“这个自然。” 说完,皇绝音眸光一凝,散去笑意,看向蕴果谛魂认真道:“接下来该解决之事是你体内邪力,如今助你和昙儿成就良缘,它也算坏事做尽后,做了唯一一件好事,该功成身退。” 蕴果谛魂见他言语神色诚挚,暂先压下对他短期难以撤销的怀疑,平静道:“如何让它从吾体内消失?” 昙儿那夜是第一次听蕴果谛魂体内有邪力,现在第二次,那几日便有疑问要问,却被诸事耽搁,眸色一凝,急看向皇绝音道:“这邪力是怎么回事?” 皇绝音晓得这是迟早要让她知晓之事,复杂轻叹一声,平静凝眸看着她,如实说出了邪力进入蕴果谛魂体内的来龙去脉,以及邪力有何用,会对他造成何种创伤,他都利用邪力对蕴果谛魂做了些什么事情,一件一件,没有半分隐瞒。 说完后,复杂一凝眸,一动不动凝视着昙儿道:“如此,你还要继续与吾做朋友吗?吾之阴险,表里不一……” 昙儿亦曾猜测过邪力之用,如今部分得到证实,再有当初龠胜明峦之事,对他会做出如此之事也并无太大震惊,只突然伸手紧握住了蕴果谛魂的手,都是因她害了他,随即凝向皇绝音,出声打断了他的话,复杂一笑叹道:“吾想看到你越来越好,为过去之错赎罪,弥补过去所做的错事,这个过程漫长,非是一日之功,此路上,吾一直都是你之好友。” 蕴果谛魂平静凝向他:“你对吾所为之事,吾不会计较。但无辜而死的三教之人,吾要看你日后行动再做定夺。” 皇绝音轻叹笑了笑,转眸微凝定在昙儿腹部,平静认真道:“不为自己,为了孩子,吾也明白日后该如何。” 昙儿一握蕴果谛魂的手后,凝眸看向皇绝音问道:“是何办法解除邪力?” 皇绝音收回了视线,看向她和蕴果谛魂道:“此法需要蕴果谛魂和你合作。” 昙儿见他尚还有未说出之言,一怔:“何意?” 皇绝音认真看着她道:“这十几日,吾已经弄清楚你体内邪力是何情况,驱除你体内邪力可以和蕴果谛魂的一同进行。” 昙儿未料到会如此快,只要解决后,孩子便可以正常生长,骤惊喜激动看了眼蕴果谛魂,急问道:“如何进行?” 皇绝音轻笑一声,扫了眼蕴果谛魂,叹息凝视昙儿道:“蕴果谛魂体内邪力是吾当初借体而留,属阳邪之力,本可以吾亲自再借体一次,将其吸回体内,所需时间与当初在龠胜明峦借体时间一般。” 昙儿惊喜眸色微僵:“这……” 蕴果谛魂眸光微凝,看向他:“这只是原来之法,现在要如何?” 皇绝音凝视二人暂未说解法,继续告诉他们清楚邪力之情况:“昙儿体内之邪力,本来是吾借她之体,与她共同孕育孩子便可驱除,但如今有了变异。吾已不能借体。” 昙儿凝眸问道:“这变异的邪力是何情况?” 皇绝音叹息看着她道:“你还记得那日孩子对吾有感应之事吗?” 昙儿微蹙眉颔首。 皇绝音道:“孩子虽被封印,可吾族之特殊在身体遇到伤害时,会先行自我封闭保护,然后缓慢适应周遭环境,再一寸寸征服吸收此环境之能为躯体所用。封印相对孩子而言亦是种伤害,它阻止他正常生长。如今千年过去,他已适应,并吸收了不少封印之能,所以那日才会在封印下能与吾共鸣。” “孩子本是两个半月大,但吾族此特殊处,导致在封印下此子适应后也长了些许,此时当有四个月大,已经有自己意识,吾族之子皆会在四个月大时有意识,并生出与其父相抗之意,若吾借体,邪气之源同出一脉,孩子会以为吾是与他共存之强胎,抗争不过,而吾又不杀他,便会遵循优胜劣汰之本能,自绝生念而死。故吾不能借体,不止害了孩子,还会伤了昙儿。” 顿了顿,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润喉后,皇绝音凝眸看着二人继续道:“昙儿体内邪力借由此子之身而存在。当初灌注邪力进入此子时,并非从外而行,而是在借蕴果谛魂之体阴阳相会时,同时将邪力寄在邪气之内,再附着于他最弱的一处精元上,等孩子躯体在昙儿腹中形成时,便有了与生俱来的这股邪力。此专为控制昙儿而用,首要便是能让邪力更快与她融为一体,世间同性易聚,昙儿是纯阴之体,吾便让这股邪力以至阴之质存在,以对付昙儿。” 昙儿听到这里顿明白了什么,眸光一凝,不由出声道:“你的意思,蕴果谛魂是纯阳之体,他体内之邪力该是至阳之质,如此方能轻而易举与他身体融合,来对付他。” 皇绝音看向眸色平静望来的蕴果谛魂,黯然复杂一笑,才又凝视昙儿点了点头:“吾之邪气之体兼具阴阳之质,可将邪力于阴阳间随意转化,对付不同体质之人,皆有克制之法。” 昙儿叹了一声,凝视他道:“现在说办法吧。” 皇绝音闻言看看蕴果谛魂,又看看她,直到二人意识到可能是什么时,才出声黯然复杂一笑,自嘲叹了一声:“吾纯属为他人作嫁衣裳,不过,你们能成就良缘,也做得值得。” 顿了顿,凝视他们未有犹豫,说出了自身不该高人的致命弱点:“吾体在每月月圆的子时,会阴阳之性紊乱,功体大弱,若恰好阳息重,则吸纳压制阴息,若阴息重,则吸纳压制阳息,若旗鼓相当,则成抗衡之势,无论何种情形,都是无法为吾自如应用,此时武力平平之人亦可轻而易举将吾击成重伤,取吾性命。” 说完看向蕴果谛魂,凝眸断言道:“你体内之邪力此时最弱。” 昙儿听他说自身致命之门,震惊一怔,未来得及细思,又听到后来,刷的转眸急看向蕴果谛魂:“是吗?” 蕴果谛魂看了眼皇绝音,才对上昙儿紧张担心的视线,轻点头:“是。” 皇绝音一笑,看向昙儿:“若非孩子被封印,你也该是如此情形。” 说完继续方才中断的话,平静看着二人道:“两者皆是最弱便好对付,但同弱中仍有强弱之分。昙儿身子有孕,本就是虚体,吾当初顾忌怕伤到她身子,故她体内之邪力并无蕴果谛魂体内之强。如此便是强吸弱,你们二人每月月圆时的子时行夫妻之事,阴阳交替,昙儿体内邪力会于阴阳相融时,自其子宫中被吸纳至蕴果谛魂之身。 阴邪在至阳之体内不能存在,当时便会在蕴果谛魂体内散尽。消失的同时会带走等同于它的阳邪。等最后昙儿体内阴邪全部被吸入蕴果谛魂体内,他体内的阳邪便会同等减少,剩下不多的阳邪之力,吾无须借体,在外便可全部消除。昙儿体内之邪力,需要五次方可除尽。” 昙儿听完怔了一怔后,面上不自在掠过丝红晕,微转眸看向蕴果谛魂。 蕴果谛魂沉思片刻后,凝眸看了眼昙儿,才转向皇绝音:“还有何需要注意之处?”此事对昙儿和孩子有百利而无一害,对他听来亦无大碍,皇绝音虽尚不能完全信任,但此法亦是他愿意提出最好之法,只能放手一搏,昙儿无事便可。 250 250 皇绝音对上他的视线凝眸道:“只有一项。子时过后一个时辰,需要由吾助你将体内再次变强的阳邪压制进入佛元。” 蕴果谛魂略一思索,凝视他问道:“昙儿腹中孩子,一个是两个半月,一个已经四月,但外观看来她腹间却无如此情形下该有之起伏,极小,异于常人。” 皇绝音颔首,认真看着二人道:“吾考虑过此问题,故首先须确认她和孩子现今的身体情况。吾之子因邪气之体,殊异常人,吾可感知,并无问题。现在要确认的是昙儿和另一个孩子情况。若昙儿的身子抛开邪力影响无其他问题,孩子也正常,便可进行第二步。” 顿了顿,皇绝音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才详细将接下来要进行的事情交代清楚。 “开始驱除邪力在第二步之后方能进行。” 蕴果谛魂听完,眉头微皱后又松开,凝向他问出心头疑问:“是子时一过,吾体内邪力便恢复平日情况,还是过后一个时辰内它才会缓慢恢复?” 皇绝音眸光微闪,轻笑一声:“子时一过。”说着微顿后,露出丝淡淡的戏谑,意有所指扫过昙儿,见她突然反应过来,略红面瞪了他一眼,压下心底涩然后,才又看向他笑叹平静道:“但子时事后,吾想你还是需要略作休息,再进行压制之举更为妥当。” 蕴果谛魂晓得他言外之意,见他是因此而安排,面色并未有多大变化,平静一闪眸光后,道:“既是子时一过,如此安排最好。” 皇绝音笑笑,端起茶杯饮尽了最后一滴,轻放下便起身:“事情目前便是如此,日后若有变化,再行商量。吾先回去,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不待二人说话,便转身化光消失在了房中。 昙儿压下了面上红晕后,才抬眸凝向蕴果谛魂:“既然已有办法,便该进行了。中午伺人来送午膳时,吾便让他们转告爹娘。” 蕴果谛魂平静对上她的视线,轻颔首:“嗯。” 话音落后,昙儿想起一事,眸光微凝,一眨不眨看着他意味不明问道:“你来此吐过两次血?” 蕴果谛魂见她欲知详情,从她手下抽出手,轻叹一声,边撩起白色袈裟脱手腕儿间佛珠边道:“一次是刚来此,开始写经书那日;一次是你帮吾捡佛珠。” “为何而吐?”昙儿不假思索便凝眸问道。 蕴果谛魂将脱下的佛珠轻放在桌旁,闻言一闪眸光,垂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才凝视她平静无波道:“吾不说,你也明白。”顿了顿才继续道:“方才皇绝音也说过。” “不明白!”昙儿不假思索便道,说完皱了眉头压着心底柔意,眸色故作不解狐疑看他,“你不说吾要如何明白?他说了什么,吾忘记了。” 蕴果谛魂见她如此,无奈轻摇摇头,抿唇垂眸不言,却是将手旁佛珠拿起,抬起她的一只手放入,平静看着她道:“那日吾骗了你,你给吾那颗檀木珠在其中,既要,你一颗也不好保存,便将这一串都给你吧。” 昙儿诧异一怔,檀木珠尚在!陡然惊喜垂眸看向掌心,正是那日她帮忙捡的佛珠,各个珠子皆是檀木所制,看起来样子一般,圆润光泽中隐隐带着庄严佛力。 昙儿未费什么功夫,轻而易举便找出了那颗檀木珠捏住,激动欢喜看他:“是这颗!” 蕴果谛魂眸底温和光泽微闪,点了点头:“是。” 昙儿想起什么笑意一顿,陡然又皱了眉,当即反手扣住他要离开的手,啪啦一声,将佛珠重新放回他掌心,涩然一笑:“吾当初要它是想和你彻底斩断一切联系,吾身边不留你任何东西,你那里也不该再有吾之物。” 蕴果谛魂见她双眸突然发红,又听着这般话语,眉心不由蹙了蹙,阖掌收起佛珠,轻叹一声,另一手转而轻覆在她腹上,深深凝视她,低沉问道:“这也是吾之物,你为何没有归还?” 昙儿不料他如此说,怔了一怔,要彻底斩断过去,可她从没想过这孩子还跟他有关系,下意识抬手按在腹上,皱眉不假思索道:“她是吾的!” 蕴果谛魂见她如此霸道耍赖之言,庄严平静的眸底不觉泛起丝波澜,轻叹一声,移手边覆在了她手背上:“她不止是你的,昙儿!” 昙儿听他声音刚稳中还带着丝隐藏的情意,不由避开了他平静却莫名能席卷人心神的眸光,微红面垂下了眸,低语咕哝道:“吾都要与你彻底斩断关系,自然不能让她是你的。她只有娘,不需要有爹。吾都想好了,日后永远不让她晓得你与她的关系。” 蕴果谛魂一怔,轻叹,看着她的侧脸平静问道:“如今呢?” 昙儿骤转眸对上他的视线,撇嘴哼哼道:“还是不让孩子知道,惩罚你当初冷血无情不要他们和吾。” 蕴果谛魂蹙眉抿紧了唇,不由垂下了眸定定望在她腹部上。 昙儿不料他是如此反应,诧异忍着笑怔了怔,一眨不眨眼凝视他意欲何为。 住屋内霎时一片宁静馨然。 良久后, 一声轻叹,蕴果谛魂轻抚了抚她腹部,抬眸凝视她,缓慢说了一句:“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吾该受。” 昙儿本是戏言,却见他如此庄重认真,心底暖热柔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声,身子亦笑得有些轻颤,一手当即扶住了他胳膊,腹部的手也反转紧握他之手,对上他的视线凝情笑语:“只要你日后不再做同样的事情,我们母子便不计前嫌。” 蕴果谛魂听得出她声音中之悲喜交织,转眸对上她的视线,轻嗯一声:“绝无以后。” 昙儿晓得他要么不言,若言必然做到,眸底笑意满足更甚,轻放开他的手,伸手到他面前,慧黠一笑:“你的那本经书,也该拿出来让吾一看了。”: 蕴果谛魂不假思索翻掌化光,另一本写有《地藏王本愿经---昙儿所悟》十字封面的书册静静躺在他掌心,平静看向她道:“书已毁,只有此了。” 昙儿伸手拿过,骤占有抱在怀里,笑看他不容商量道:“以后就是吾的了。” 蕴果谛魂微露出丝温和淡笑,收回手,将佛珠带入腕儿间,平静出声:“若是不小心毁了,记得告知吾,还可以再写。” 昙儿见他如此敦厚认真的眸色,全是他此生都不可能如旁人般言说出口的情意,心头顿软,凝眸笑点了点头:“嗯。” 午膳后半个时辰,双天宫卧房中,伺人一字不差说着,昙儿、蕴果谛魂和皇绝音吩咐她们的话,说完后便为二人关好卧房门,退了出去。 天之厉这才笑看向站在床边正脱外袍的天之佛,挑眉出声:“吾所料如何?” 天之佛手一顿,轻叹凝向起身从桌边走近的他:“三人进展有些太出乎吾预料了。蕴果谛魂对昙儿当真有情?而皇绝音又真是为他们二人着想吗?” 天之厉走近停步在她身前,转手轻拉开她的手,替她继续解着腰带,沉稳不徐不疾道:“蕴果谛魂对昙儿之心思,不亚于吾当初对你,不必担心。而皇绝音,你吾是局外人,他如何,是蕴果谛魂和昙儿需要费心之事,更不必挂虑。纵使你对昙儿不放心,也该相信蕴果谛魂。他若连他和自妻儿都保护不好,龠胜明峦峦主和地藏圣者也不必再做。” 顿了顿,将解下的腰带放在旁边案几上,才继续道:“吾也该考虑是否还将昙儿许给他。昙儿与他一起,不能婚嫁,吾从小宠爱到大的孩子,不能正名,不能光明正大,委屈已足,连外孙亦要跟着隐姓埋名……蕴果谛魂若无相当能耐,妄想带走她。” 天之佛也晓得他心思,垂眸对上他望来的沉凝眸光,故意笑道:“既然舍不得,为何还要把蕴果谛魂邀来异诞之脉?你该是早就看出他心思了,而他之性情,一旦做出选择,必然也会义无反顾。如此一来,你自相矛盾。” 天之厉脱下她外袍放在案几上,见她如此拐着戏谑,眸光暗昧一闪,骤一把搂住她腰身往怀中带去,天之佛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已被他压倒在床上,面色无奈,可又动弹不得,只能无力躺着,任由他手指解着中衣衣带。 天之厉解开了她中衣,以手指挑开些许里衣惬意抚弄着,才望进她懊恼看着他的眸中,俯首吻住她双唇,缓慢暗沉道:“吾可以同意昙儿与他之事,但这只是结果。过程如何,他必须让吾满意,若中途让吾和你插了手,他便妄想那般容易带走昙儿。” 天之佛胸前肌肤在手指下掠过一阵阵酥痒,身子不觉颤了颤,急动抵住他胸口的手,低喘避开他的唇,微微沙哑了声音:“纵使不考虑蕴果谛魂,昙儿……” 天之厉手指一顿,凝眸望进她略微动情的眸中,胸有成竹道:“皇绝音或许会杀了天下所有人,但绝不会对昙儿下手。” 天之佛闻言叹了一声,凝视他道:“若不对昙儿下手,当初她怎会一身伤回来?又怎会手沾无辜人之性命?怎会有邪力之困扰?” 天之厉眸中沉霸之气微凝,抬手轻抚在她面上,意有所指凝视她道:“如他所言,他变了。” 天之佛是关心则乱,一怔未曾想通其中关窍,见他眸色安抚一切尽在掌握,心里也渐渐安稳了下来,轻叹一声,暂先放下此事,轻推推他胸口,带着丝无奈道:“吾要午睡了,只是言语戏弄了你一句,方才该报复够了……” 天之厉闻言,一挑眉,骤沉声一笑,天之佛见此熟悉神色,他是要假戏真做,面色刷的一红,急用力推他:“吾要睡……” 天之厉骤俯首吻住了她双唇,堵下剩余的话,手下同时彻底拉开了她已经凌乱的中衣里衣,直到她气息紊乱,轻颤低吟着无力推拒时,才放开她的唇,缓慢吮\吻至她耳边,手指亦滑落至她身下,直接寻到已经湿润的花心,一指一指刺入揉\弄着扩撑之后,未脱衣物,便撩起衣袍下摆,露出早已灼硬的浊物,抵住紧\致所在,直刺入深处。 天之佛身子一颤,闷哼惊喘一声,还未来得及喘匀气息,身下已被急速几个刺弄,双臂只能搂紧了他脖颈,埋首在他脖间阖眸难受喘息,呻吟着,双腿紧紧盘在他腰身两侧,轻颤身子承受着一次又一次技巧的舞弄。 天之厉见她在身下面色潮红,香汗淋漓,眸色越发暗沉,加重了身下动作,陪着含住了她耳缘深吮细吻。 良久后,一声沙哑之声传出:“你吾现在所做便是那阴阳相合之……” 话音尚未落尽,浊物骤被她突然剧烈收缩的湿润激得一阵紧绷难耐,天之厉眸色陡暗沉至极致,话音一断,手指骤紧她腰身死固在怀中,开始了比方才更急更强猛的刺弄。 卧房内霎时一片浓重的喘息呻吟声,混杂着浓烈至极的昙花香味久久回荡。 三日后早膳前一刻,昙儿正坐在房中聚精会神读着那本经册,突被“大姐!”一声大叫吓了一跳,身子一惊,刷的抬眸。 三千哈哈一笑,急步奔近桌边,伸手便去抢她手中之书:“大姐这是看得什么?吾叫了你好几声都不答应!” 昙儿失笑,巧妙一转手,未让她将经册抢走:“下次不许如此。吓坏吾不要紧,把孩子吓着了吾可不饶你!” 三千一怔后,急颔首:“你把书给我,我就不吓你了!” 昙儿无奈笑着起身,翻掌化光急收好了书,看向随后而至的剑布衣:“你可得好好管管三千,她如今只听你的话,连姑姑和叔叔都拿她没办法。” 三千骤哼一声,撇了撇嘴:“他们忙着照顾小弟呢,哪儿有时间管吾。爹看着小弟长得比吾还像娘,早把这个女儿忘到脑后了!哪儿像大姐,伯父伯母惦记得很,每次都详细询问伺人你的情况。” 昙儿闻言轻笑一声,走近挽住了她的胳膊强迫她坐下:“这怨气不是一般的大!改日等吾回了宫殿,再去询问清楚,姑姑叔叔怎么就突然不管你了。若是他们的错,吾定然为你讨个说法。” 三千这才欢喜,笑点头:“就等大姐这句话。” 剑布衣笑走到桌边,看向昙儿道:“我们今日来便是要告诉你爹娘安排。” “天之厉和天之佛有何安排?”“圣王圣后有何安排?” 蕴果谛魂和皇绝音恰好完了今日讲经,刚走到门口,不约而同笑看向剑布衣问道。 剑布衣回身见是二人一笑:“果子叔叔,皇公子!” 昙儿欢喜先看了回来的蕴果谛魂一眼,才一转共看着他和皇绝音到:“你们快去净手,用早膳时再听二哥说。” 目送二人离开后,昙儿笑出声让伺人开始摆膳。等二人回来五人才一同开始用膳。 剑布衣见昙儿不时看向蕴果谛魂之眸色,心底欣慰,可见皇绝音异常之平静,比这三日伺人口中所言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有所思一闪眸光,咽下了口中素汤后,抬眸看向三人道:“爹娘明日早上辰时会亲自来接你们回去,今日稍作收拾,将要带之物带上。” 昙儿诧异怔住,手中竹箸一顿:“为何?我们住在这儿连一个月都不到!” 蕴果谛魂亦未曾料到是如此情形,微凝眸平静问道:“他们可说是何原因?” 皇绝音抬眸看向剑布衣,从他眸色中亦看不出什么,眸光若有所思一闪后,静待他出声。 提供无弹窗全文字在线阅读,快文章质量更好,如果您觉得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高速渡佛成妻[天厉x天佛]最新章节,本章节是247第十五章双天安排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251 第十六章 简单婚事 九品文学欢迎您的光临,任何搜索引擎搜索“九品文学”即可速进入本站,免费提供精品阅读和txt格式下载服务! 剑布衣对上三人视线,笑着摇了摇头:“爹娘并未说。若想知道,明日他们来接的时候,你们问便可。” 昙儿微怔皱了皱眉,收回视线,不再询问,垂头继续用着膳。 蕴果谛魂和皇绝音亦平静拿起了竹箸,继续用膳。 第二日辰时前半刻,昙儿拿了个简单的包袱,皇绝音和蕴果谛魂则什么都未带,只换下在这里替换的衣物,穿了来时各自的衣裳,站在竹屋外,静静等待。 时辰到时,却未见天之厉和天之佛出现,只有剑布衣和三千、厉儿、佛儿四人出现。 昙儿一怔:“爹娘呢?”这要如何问他们为何这么安排? 佛儿欢喜意味不明看了眼蕴果谛魂,才走近她道:“爹娘后来思虑,觉他们此时出现不妥,万一让果子叔叔不自在,倒影响了你们二人之间情分。而且也无必要出现,便让吾和三哥来了。”好个果子叔叔,刚来那日还骗他们不是为姐姐来的,喜欢姐姐就说嘛,虽然叔叔变成姐夫,感觉怪怪的,不过也无妨,他们继续叫他果子叔叔便是。他这样,她可不敢叫姐夫。爹娘都默认了他之身份,除了姐姐与他是未成婚的夫妻外,其他人称呼照旧,他们两个私下愿如何便如何。 蕴果谛魂见她视线,眸光庄严,好似并未有过前事一样,平静出声:“天之厉和天之佛还说了什么?” 佛儿转向他强忍着欢喜笑意,摇头:“没了!姐……呃,果子叔叔。” 蕴果谛魂晓得她突然转了话音的那个字,眸光微闪了闪,平静轻嗯一声。 昙儿闻言,面上微微红了红,不由抬手轻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不许戏弄他。”佛儿如此情形,必然是爹娘告诉了他们,爹娘如此便是默认了她和果子叔叔关系。 “遵命!”佛儿立刻收了笑意,一本正经道。 蕴果谛魂几乎同时转向昙儿微微露出丝淡笑:“无妨。” 厉儿、剑布衣则含笑和皇绝音寒暄,三人不时轻笑几声,其他书友正在看:。 “大姐和果子叔叔之事,多谢你!” “他们两情相悦,吾不过明智退出,还能再得些好处,私心而已,而且吾先前对他们二人所为之事,若言赎罪更合适,谢却不敢当。” “哈哈!” 说着,剑布衣见天色差不多了,笑停住话,转向昙儿和蕴果谛魂:“若收拾好了,我们现在便走吧。” 昙儿和蕴果谛魂点了点头,七人便一同化光消失在了竹屋前,还曾人声喧闹的所在顿时只剩下了一座竹屋,和隔着白烟飞瀑相望的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 一刻后,七人到了天之厉和天之佛所安排的地方。 “吾的宫殿!”昙儿诧异一怔,虽有所预料,可是见他们一同将皇绝音和蕴果谛魂亦带到此处,不由问道:“爹娘安排他们住在何处?” 剑布衣一笑:“他们的住处,以及剩下的所有事情,就交由你来处理,爹娘让我们送回你们便离开。” 说完笑平和看向蕴果谛魂和皇绝音:“我们先告辞,日后得闲定要来吾梦王宫。” 皇绝音笑颔首:“自然,必去拜访。” 蕴果谛魂点了点头:“嗯。” 三人目送剑布衣、三千、厉儿和佛儿四人离开后,昙儿才看向二人叹笑道:“既然爹娘让吾安排……” 话尚未说完,皇绝音已笑道:“圣王圣后之意必然是让我们三人继续住在一处,亦有利于日后之事进行。不过,只要不出你的宫殿辖区便可。你为吾挑一处距离你主宫殿最远的住处。吾可不愿整日看见你和地藏圣者成双出入,吾却形单影只。” 昙儿一怔,见他戏谑,失笑:“当真要最远?” 皇绝音不假思索颔首:“必须最远!” 昙儿看他认真,轻叹口气,也未再劝,凝视他一笑:“日后吾要见你,看来得多行几步。东西南北各有四处陪殿,距离吾主殿距离一样,景致却各异,吾带你去一观,你再选一处合心意的。” 皇绝音笑笑摇头,又说出了一件隐秘之事:“不必再去看,吾刚来时那几日已经夜探过。就东面那座殿吧,古朴简洁中不失雅致玲珑,甚合吾意。” 昙儿微怔后,眸光一凝,想到了那夜之事,叹笑一声:“果然是你!” 皇绝音也未觉不妥,笑点了点头,承认:“吾挂念你情况,便不请自到,可又不愿让你发现,做了那夜半偷窥之事。本来要告诉你,没想到给忘记了。方才见了这宫殿才又想起。” 说着抬眸直接寻到那夜被昙儿损毁,如今已经修缮好的飞檐处,眸色泛亮,一指笑道:“就藏在这里,幸好你未用多少功力。异诞之脉匠人果真非同凡响,能修缮到这般,与原来无异。” 昙儿眸底微闪过丝歉意,凝视他道:“对不住!” 皇绝音摇摇头,一笑:“本来就是吾之错,夜半偷窥,实是登徒子所为。” 说完笑看着蕴果谛魂和昙儿:“吾先告辞安置,日后再来。你们不必亲送。吾自己去便可。” 九品文学欢迎您的光临,任何搜索引擎搜索“九品文学”即可速进入本站,免费提供精品阅读和txt格式下载服务!“稍等!”昙儿轻叹看着他说罢,转向站在宫殿门内,偷偷激动看着他们回来的司殿,一笑:“出来吧,去送皇公子安置,不可怠慢。” 吱呀一声,宫殿门开启,司殿忍着涩喜疾步而出,双眸竟控制不住有些泛红:“公主,好看的:!”自从她成为长公主亲王殿的司殿,还从没和她分开过如此长时间。 昙儿急手制止了她欲要俯下行礼的身子,亦有些想念笑道:“莫如此,你代吾去安置皇公子,改日我们再好生叙叙,只我们两人。” 司殿急抬手擦了擦眼睛,一笑点头:“公主放心便是,你好生休息。”原来还以为公主会和皇公子,如今竟是心想事成,与地藏圣者。 说完便带着皇绝音向东方的陪殿而去。 昙儿等看不见二人身影后,才收回视线凝向蕴果谛魂,本欲直接说进殿,话到嘴边又一顿,转而一本正经,认真问:“皇绝音选完了,你想住在哪儿?” 蕴果谛魂晓得她故意如此,平静看她一眼不语,转身向主殿而去。 昙儿一怔后,心底欢喜一柔,她还怕他碍于爹娘亦在王宫内,会选择住在别处,只在不得不为的月圆之夜再合住,急步转身追上,一拉他的袈裟:“等等吾。” 谁知,刺啦一声,这一拽,袈裟竟被生生撕裂,昙儿眸色一僵,错愕看着手中撕裂之物,陡红了脸,不自在看向恰好回眸的蕴果谛魂:“吾不是故意的。”他的袈裟好似是殊异之物制成,这怎么会被撕开? 蕴果谛魂见她局促羞红面色,眸底波澜微闪,无奈轻叹,隐隐约约有丝笑意,将袈裟从她手中拿过,顺便轻握住她的手:“走吧,下次着急时莫用功力。纵使这袈裟非凡俗之物所造,也经不得你功力摧折。” “这要怎么办?”昙儿点了点头后抬眸,不好意思凝向他。 “无妨,”蕴果谛魂淡笑,平和出声:“改日以佛力修补,便可恢复如初。” 说完停步推开了殿门,昙儿刚要继续说话,却在看见了殿内与她离开前不一样的布置,诧异一惊,怔在了当场。 蕴果谛魂收回望去的视线亦怔住,抿唇不再言语,静静一处一处环视着殿内摆设。 良久后,昙儿眸色微微泛红,似有喜悦泪光闪烁,一紧他的手,便跨步而进,蕴果谛魂另一只手挥功紧闭了殿门。 “爹娘他们……”昙儿怔怔走近房内中央桌旁,抬手触摸着上面喜庆的大红织金锦缎:“这是新房布置……” 蕴果谛魂参加过过天之厉和天之佛婚事,晓得房内这般布置是何意,轻嗯一声后,见桌上信封,写着蕴果谛魂亲启,平静转手拿起,刺啦一声撕开。 昙儿抬手轻抹眼角,转眸贴近他站着一同看去。爹娘安排他们回来,竟是要为蕴果谛魂和她简单办办婚事吗? 喜庆大红充斥的整个殿内一时宁静,只有二人微微的呼吸声和翻动信纸声响起。 半晌后,折叠纸张的窸窸窣窣声响起,昙儿静静等着蕴果谛魂收好信,才凝向他认真道:“爹娘的意思,既无婚事,便只将此处布置成婚房,你吾私下合卺,通告吾亲人知晓便可。这亦是婚事一步,若是有违你先前与吾所言,不按他们之意做也可,吾之殿,自有吾做主,他们也不能插手,立刻让伺人将此收拾干净。” 蕴果谛魂正在放信的手一顿,抬眸看她,掌心凝火将信烧尽,才抬手轻按在她肩头,望进她义无反顾,别无所求澄净的眸中,眸中波澜微闪后,平静温和叹了一声:“去吩咐人梳妆吧。” 昙儿未料到他会同意,诧异怔了一怔:“你……这违背……” 蕴果谛魂见此,凝眸涌起丝从未显露过的情意,轻按在她肩头,转眸望向殿门外,沉稳出声:“来人!” 声音一出,早已等候在侧殿中,天之厉派来的伺人便带着东西鱼贯进入了殿中,。 一人手中拿着大红金色衮边喜服,一人拿着崭新的白色袈裟和僧衣,与蕴果谛魂现在身上所穿衣物一模一样,二人并列站在他们面前。后面还有的数名伺人,手中捧着首饰各种婚事需要之物静立,齐齐俯身:“见过公主和圣者。” 昙儿这才反应过来,眸色惊喜怔怔看着蕴果谛魂。 蕴果谛魂凝眸轻叹,微微笑笑,便转眸看向众伺人平静吩咐:“为昙儿梳妆吧。” 说完才转眸凝向她轻叹温和道:“去吧。” 昙儿抿唇红着眼睛激动点了点头。 目送伺人围着昙儿进入了已经布置成喜房的卧处,房门关闭,蕴果谛魂才收回视线。 拿着他喜服的伺人微俯身恭敬道:“圣者请随吾到侧殿梳洗,到今夜吉时前是不能与公主见面的。” 蕴果谛魂凝眸颔首,温和出声:“带路。” 昙儿等着他离开的脚步声消失后,才回神看向从小照顾过她的那名伺人,微红脸笑道:“走吧。” 伺人亦替她高兴,笑点点头,拿着崭新的里衣随她进入了后殿温泉池,其他伺人皆留下等待一会儿梳妆。 双天宫, 252 252 九品文学欢迎您的光临,任何搜索引擎搜索“九品文学”即可速进入本站,免费提供精品阅读和txt格式下载服务! 昙儿坐在卧房中,听着殿门关闭声和一步一步渐近的脚步声,掩在袖袍中的手指不由轻轻握紧,抿唇噙着一抹温暖的喜悦和紧张,抬眸透过大红盖头望着卧房门脚,静静等着。 未几,吱呀一声,卧房门开启,熟悉的僧履和银色僧袍衣摆出现在视野中,微顿后,转身关闭了房门才继续向她走近。 昙儿才紧张收回了视线。 蕴果谛魂停步在床前,垂眸凝视着盖头下端坐的昙儿,静静站着,无言无语,半晌也没有其他动作,直到昙儿忐忑微动了动头,似想要抬眸望他,以至盖头晃动,才轻叹一声,转身坐在了她旁边,抬起双手各捏住垂下的盖头一角,凝眸轻轻掀起。 见昙儿略施粉黛,意识到他发现她着急微红的面,和不自在的闪烁垂下避开他视线的眸光,蕴果谛魂心头微动,眸中露出丝从未有过的温润波澜,随即彻底揭开盖头取下,放在大红织金祥纹的喜褥上,起身走到不远处的桌边,微敛袈裟,提起装着泉水的酒壶倒了两杯清泉,平稳端着走到床边坐下,递给她:“以泉代酒。“ 昙儿面上微红散去后,抬手接过酒杯,双手捧着,抬眸对上他沉静凝视她的双眸,心满意足一笑:“交杯酒!” 说完想起了什么,微垂眸,怔怔看了眼他垂在大红喜褥上,白色圣洁的袈裟,轻叹一声,眸底露出丝情意,才又抬起,一眨不眨眼深深望进他庄严沉静的眸中,缓慢低语:“吾没想到还有这一日,蕴果。” 说着,不由又噙着笑意唤了声:“果子叔叔!” 蕴果谛魂眸光微凝,平静轻嗯一声,收回视线,端酒杯到唇,轻饮一口后,抬眸将酒杯递给她。 虽无婚事,但此酒一饮便是合卺,以后同甘共苦,其意义反倒更甚于其他婚事之俗,爹娘只留下了此俗,没有料到他会如此不假思索饮下,昙儿微怔后,心头暖柔,一笑,微动手臂,捧着自己酒杯也饮了一口,将剩下一半清泉的酒杯递给他。 蕴果谛魂和她同时接过酒杯,二人面对面,眸对眸,将酒杯举到同样高度,才一同端着饮下了剩下的一半。 蕴果谛魂接过她手中酒杯,平静俯身掀起床下垂落的违帐,望进最深处一角,凝功于指,铛铛两声轻响,将酒杯一正一反抛掷进了里面,才放下垂帐坐起身子,。 昙儿怔住,本以为他要将酒杯放回原处,却不料如此,伺候他更衣的伺人难道没有告诉他该如何吗?他久在佛门,于世俗之礼终归不晓,眸光一凝,不解他此举,凝眸问道:“这是为何?” 蕴果谛魂看出她疑问,平静凝视她道:“伺人都告诉过吾。方才所为是吾出生地那时之婚俗,时隔久远,合卺之后该是如此。若按当时凡人规矩,娶妻合卺,交杯此礼便该遵循夫方风俗而行,以示夫妻百年好合。” 顿了顿,见她疑惑,解释道:“凡人之命甚短,百年从未有人到过。这百年好合便是祝福之语。” 昙儿闻言怔了一怔,见他仍在极力回忆,确认数万年前之事,为她解释,心头突然涌起一股缱绻柔情,温柔笑凝他道:“便照此而行吧。” 说完,凝视着他披散着银色发丝的日常闲适模样,除了正式接见其他教众,需要去天佛原乡时他才会带上象征身份的金色佛圣宝冠,突然噤声看着他,不知道该再继续说些什么。这交杯酒喝完后,接下来该是,想着眸光不觉定在了他刚毅庄重的面容上,一眨不眨定定看着。 蕴果谛魂见她眸底无意识露出羞意,顿明白了她的旖旎心思,眸光平静一闪后,抬手轻抚向她面颊,低唤了声:“昙儿!” 昙儿猛然回神,见他了然发觉她心思带着包容的眸色,脸刷的一红,陡垂下双眸,红脸结结巴巴道:“有……有什么事?”惊羞间也没发觉他正轻摩挲着她肌肤,滑落至她肩头的手。 蕴果谛魂手指继续落下,最后停在了她腰间,垂眸凝视通红了耳根的她,平静直接问了出来:“你是不是想洞房?” “嗯?”昙儿心头乱跳,脑袋羞得发烧,晕乎乎一片,也没听清楚他说什么,含含糊糊便急应了一声,发觉脸红得厉害,不想让他看见,脑袋募得垂得更低,只差一丝就埋进胸口了。 蕴果谛魂见她这模样,眸底温润波澜一闪,无奈轻叹,便不再说话,转眸落在她腰间,抬起另一只手,专注平静解着紧束她喜袍的红锦丝带。 昙儿后知后觉才发现他在做什么,脑袋微有些迷茫,一怔,抬手一按他的手,顾不上害羞,红着脸抬眸不解狐疑看他:“你做什么?” 蕴果谛魂手指一顿,抬眸庄严对上她本来精明却现在莫糊里糊涂的神色,平津带着丝温和缓慢解释:“脱衣服。” “脱衣服做什么?”昙儿愕然睁大了眼睛,意识才从方才惊羞的迷糊中回转,心跳也慢慢平复下来,说完下意识便望了眼窗外,夕阳西坠,虽然天色暗了许多:“还有少半个时辰才会入夜,现在入睡可是早了些?” 蕴果谛魂闻言,眸光一凝,手也不再继续动,只一动不动沉静庄重,凝望着她净透晶莹的眸子,一言不发。 九品文学欢迎您的光临,任何搜索引擎搜索“九品文学”即可速进入本站,免费提供精品阅读和txt格式下载服务! 昙儿顿见他幽深眸光中泛着的一层层波澜,怔了一怔后,陡明白过来他方才脱衣物之意,而她回了句,顿僵硬了整张脸,见他眸中突然疾闪而过一丝甚少见的温润淡笑,好不容易好了些的面容骤又晕染满了红霞,手指一颤松开,落在腿边喜袍上,红着脸垂下头,心头紧张乱跳,无意识绷着直冒热气的身子,让他继续动作。 蕴果谛魂看着她垂下微微沁出一层薄汗发红的侧脸,眸色微露出丝柔意,便恢复平静垂下,缓慢解开了腰带,转手放在床边的放置衣物的案几上,继而转手轻抱起她双腿放在膝上,一只一只脱下了喜鞋,整齐摆放在了脚踏上,随即抬手从敞开的领口探手而至她肩头。 未几,轻手脱下了她身上的喜袍,只剩下了内中的银白的中衣和最下贴身的里衣。 见他手指滑过脖颈肌肤还要继续脱中衣,昙儿红着脸突然一按他的手,转身披着已经松开的中衣,跪坐在他身侧,另一只手按在了他肩头扣着袈裟的金色佛莲上,才抬眸凝向他:“蕴果,吾……” 蕴果谛魂晓得她要如何,先俯身自己脱下了僧履,与她的喜鞋并排放在脚榻上,才凝眸静静看着她,轻“嗯”一声,收回手,跪坐在床上与她相对,其他书友正在看:。 昙儿红着脸收回视线避开他庄严平静的眸,落在肩头,不再言语,手指轻动,咔嗒一声,莲花扣开,解下了他右肩的白色袈裟,细致叠好后,见自己中衣凌乱,里面肌肤若隐若现,面色红晕上又加一层,下意识轻敛,才转身放在案几上,随后为他继续解下斜挂在胸口的佛珠,最后脱下了外袍,一同放好。 两人霎时都只着着中衣,昙儿微动身子,跪坐在了他身前,红面抬眸凝情凝视着他平静庄严的双眸,一动不动,继续按在了他脖颈下的僧衣上,一颗一颗解着佛衣扭结。 就在全部解开,昙儿捏住中衣领口正欲脱下衣物时,蕴果谛魂突然抬手,按住了她的手指,一直平静凝视她面容的双眸强压的波澜一涌后,顿抬起另一手搂在她腰间一紧,轻往怀中一带,沉暗出声:“可以了!” 昙儿一怔,未来得及反应他这毫无预兆突然的变化,已见两道佛力射出,床旁两侧帘帷落下,还曾明亮的床内骤然被遮挡得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果子叔叔……” 蕴果谛魂见她欲要凝功夜视,急以手遮住了她的眼睛,庄严力持平静低语:“莫看!” 昙儿一怔后明白他现在心绪,是不想让她看见他那般模样,这还是他第一次完全有意识与她,心头一悸,在他怀里的身子控制不住掠过一层热气,无意识放软身子,越发贴近他,抬手轻搂住他的肩头,放弃了凝功顺从低语:“嗯。” 蕴果谛魂这才放下手,搂在她肩头,垂眸转头,眼前亦是一片黑暗,循着她开始有些急促紧张的喘息声寻到唇,轻轻一贴,才有些生疏却又熟悉的启唇轻含她紧张发热的唇,微用力一吮尝到她气息和唇的柔软后放开又继续重复着。 见昙儿身子瞬间无力瘫软在了他怀中,胸口起伏亦加大,紧贴着他的绵软不时轻触着他胸口,呼吸加重灼热,蕴果谛魂强压许久因她而生的欲念涌动,手臂顿紧,睁开眸无意识竟带了丝功力,清晰看着她在怀中面色潮红,眸中全是动情的缠绵之色,才又力持平静垂眸,唇紧贴着她无意识张开轻喘的唇,本能唇齿相吮,加深了吻弄,同时小心轻搂着她躺下,陷入大红的喜褥之中,枕在枕头上。 昙儿唇间的喘息和柔软全部都被他深深吞噬而入,心口悸动止不住轻颤,感觉他身子轻覆在了她身上,一手撤离腰间,落在她领口拉开中衣和里衣,掌心不假思索探入一贴,动作仍然是生疏却也似知晓该如何,摩挲着滑落至她胸口绵软上力道适中的轻揉抚弄着。 这是当初他只有一层意识,皇绝音借体时常会有的动作,他怕伤着她,完全是在回忆按照这些动作缓慢而动,想着这些,昙儿心底情意弥漫却是忍不住有些欣悦的涩然,随即抬手轻搂住了他的脖颈,喘息着微离开他的唇,沙哑唤了声:“蕴果……” 蕴果谛魂怕她有孕是身子不适,动作骤顿,压着欲念挺起身子,手指亦从绵软处停下,滑落轻覆在她腹部,紧眸凝视她,低哑轻语:“可是身子难受?” 昙儿闻言悸动,心底一软,骤阖眸启唇主动吻住他,唇齿相依深深动情吮吻吞噬着他的气息和唇,边一手从他肩头探入中衣和里衣,紧贴着他紧绷瞬间僵热的肌肤滑落直至他腰腹。 蕴果谛魂喉间骤剧烈滚动,鼻息浓重,察觉她要做什么,眸色平静微变,急垂手一紧按住她要继续向下的手,沙哑贴着她的唇喘息阻止:“昙儿!” 昙儿手指顿住,紧阖住的双眸轻颤着,喘息着颤抖的嗓音低哑道:“吾……吾今日梳妆时托伺人问过鬼邪姑姑,孩子不会有事的……” 说着才觉得自己太过,突然不受控制烧红了全身各处,话音一顿,骤转头轻颤着羞涩咬唇,深埋首在了他肩头,。 蕴果谛魂察觉她身子瞬间滚烫,再加上这已经铭刻入心的依赖小动作,晓得她方才是为 253 253 ( 夜色渐渐浓重,悄无声息中起了一层白蒙蒙的夜雾,昙亲王殿瞬间笼罩在一片迷雾之中,主殿飞檐被掩,再难看见。 皇绝音似无所感,依然一动不动地望着,墨绿色的睫毛上渐渐被不知何时而轻染的露珠沁湿。 怔然恍惚中,亦未在意感知卧房动静的邪力随着一切归于宁静而散去,仍继续站在月光朦胧的夜色中。 天际东方第一抹流光穿过雕栏而入,拂在他身上时,皇绝音凝立一夜的身子才微动了动,轻转眸移开主殿卧房,对上刺目明亮的光芒,有些不适的微眯了眯,方晓一夜已过。 皇绝音骤收回视线,散去了眸中一夜黯然沉凝之色,恢复平静,拂袖走近阁楼,下了木阶梯,回到陪殿卧房中。 此时的昙王宫卧房中,一片宁静中金芒斜射而入,拂过案几,静静照射在床边垂下的大红绣金纹帘帷上,叠放的新娘喜服,袈裟、和银色僧衣在金芒下闪着柔和光泽。 然静谧中却有微不可闻的低泣流泪声,隐约从帘帷中传出。 声音刚起时,合欢后一直未曾深睡的蕴果谛魂陡睁开了眸,见依偎在怀中沉睡未醒的昙儿流泪,复杂一凝平静清醒的眸,搂在她腰间的手微紧,将她光裸的身子越发搂紧在他胸口,微动另一只手指轻轻试过她眼下泪滴。 就在此时,昙儿亦迷迷糊糊睁开了眼,见他手指在她面上轻抚,恍然微怔,并未发觉自己睡梦中流泪之事,脑中昨夜黑暗之中洞房交颈之事渐渐回转,又见他双眸一动不动庄严平静凝视着她,红润白皙的面颊上不由泛起丝红晕,顿垂眸不好意思凝在她手轻抵的胸口肌肤上,嗓音微有些沙哑,轻语出声:“你何时醒的?” 蕴果谛魂收回了手指,落在她露在大红薄被外更显白皙的背后肌肤上,一揽,配合着腰间之手,将她整个身子抱入怀中,垂首凝在她与他银发交缠的黑色发丝上,平静缓慢出声:“方才不久。” 昙儿感觉着他身上和手臂间传来的温热,比千年前的更加柔暖熨帖,心底发软,不由得涌出了丝丝缠绵柔情,抵在他胸口的手亦穿过他肩窝下,环住了他腰背,不想破坏这片时的宁静,便带着丝幸福笑意轻轻阖住了眸,埋首在他胸口,一动不动。 良久后,才想起她一直挂虑之事,心底柔情一凝,昙儿刷的睁开了眼,急抬头望向他,无意识蹙了眉心:“吾没有看到惩戒是何!你说了那时会看到……” 蕴果谛魂眸光温润一闪波澜,轻叹凝视她,平静缓慢告知:“确实能看到,但并非一定能在这次看到。”他现在还不能让她知晓惩戒是何,本已在欢愉极致惩戒显现那一刻,彻底遮蔽了她的一切意识,没想到还会留下轻微印迹,以致她梦中伤心落泪低泣。 昙儿怔了一怔,皱眉愣愣看着他:“这次看不到?” 蕴果谛魂淡淡一笑,平静温和凝视着她颔首:“下一次也不一定能看到,你之机缘到时方才能见。” 见她眸底难掩对他之忧虑担心,顿了顿,抬手轻移到她肩头安抚一按,庄严沉稳道:“莫急,终有一日会见到的。” 昙儿见他重回素日的庄重刚毅,步步沉稳,没有了昨夜失去自持冷静的冲动,轻叹一声,凝眸一动身子,贴近他的唇边轻触了下:“你不能亲口告诉吾是何吗?” 蕴果谛魂不假思索摇了摇头,凝眸对上她无奈的视线,认真道:“此事不可言出,否则听者会受戒惩反噬。吾不能让你因此受害。未来你终会知晓,也不必现在言说。莫悬心此事,耐心等待时机到便可。” 昙儿见他如此严肃之色,微怔后,也不再强求,轻叹露出丝淡笑:“好吧。”那夜他说过他不会如娘般有性命之忧,在这些事上他向来不会诳语,那惩戒便只可能是其他伤身动骨磨心之类,如此她倒稍可安心。 帘帷内一片黑暗,也看不出天色几何,蕴果谛魂转眸,抬手一弹双指,射出两道佛力,帘帷顿被佛力牵引而重新挂回床两侧莲勾之上。 日芒霎时倾洒,照亮了整个床内。 蕴果谛魂看着昨夜二人肆意下凌乱,还带着隐隐合欢气息的床上衣物,余光见昙儿看清后微红含羞下意识埋首在他怀中,一闪眸,收回视线,俯首贴近她耳旁平静低语:“吾抱你去沐浴,回来若累你再继续睡。” 昙儿莫名觉得他平静无波的声音有股说不出的暖柔安心,想着昨夜二人都有些忘情放肆了,到现在腰身以下还酸软困沉,使不出一丝力气,方才微动的那几下也不过是强撑着,一阖眸,微红耳根,贴着他沉稳心跳的胸口,启唇低“嗯”一声。 蕴果谛魂先收回了抱着她身子的手,坐起,将薄被盖好她赤/裸不着一物的身子,翻掌吸过半落到地上的中衣,平整穿好后遮住身子才落地,站在床前。 见昙儿裹着薄被,抬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动作,蕴果谛魂眸中波澜微闪,自从那夜只要他在,她做完自己的事情后便会如此满眼凝情盯着他看,晓得她为何如此,心头微动,轻叹一声,拿起案几的白色袈裟,俯身掀开薄被,刚要去盖在她身上,却见她胸口和腰间颜色深浅不一的红痕,全是昨夜他所为,手指微僵,看了眼面色羞红却仍然义无反顾凝视他的昙儿,一皱眉,骤收回视线,将袈裟盖在她身上,一手穿过她脖颈下,一手穿过双膝下,裹紧他的袈裟横抱而起,稳稳搂在怀中,向通向后殿的房门而去。 就在进入后殿时,蕴果谛魂垂眸凝向他低沉出声:“吾……” 昙儿看他自责眸色,晓得他要说什么,骤抬头吻住了他的唇,堵住剩下的话,红着脸搂紧他的脖子,凝情静静望进他眸中,轻声低语:“吾无事的。你再……吾也受得住。” 说完想起了什么,突然红着脸垂下了眸,转移到他耳旁低哑道,“下次别那般忍着了,吾……吾没有你所想那般弱不经风,吾无碍,真受得住。” 说着微咬了唇,耳根瞬间红得能滴出血来,紧贴着他耳边声如蚊蝇继续道:“吾喜欢你那时那样,而非还一直平静庄严,神圣自持……” 蕴果谛魂听了走着的步子一顿,转眸恰好对上她羞红脸回偷瞥来看他是何应的晶莹眸子,眸底温润波澜一闪,手臂一紧她身子压在怀中,继续走着。 直到吱呀一声打开进入温泉池的房门,迈步而入,泉雾缭绕二人全身,视线受阻,蕴果谛魂才转头微暗眸光,突然轻吻向她通红的面颊上,轻“嗯”算是将她的话记在心里后,转而又落在她唇间,探舌抵开她发热悸动的唇齿而入,搂紧她的身子,**蚀骨得深深吻着。 不到片刻昙儿气息大乱,在他唇间压抑闷哼低吟着,蕴果谛魂抱着她的手臂越来越紧,二人相贴的唇间滑落一丝未来得及吞咽的津液,随着昙儿身上悄无声息滑落的白色袈裟,静静落地。 蕴果谛魂穿着中衣边吻边抱着她,哗啦哗啦几声水响,步入站在了冒着热气的泉水中,这才放开她的唇,眸色敛着一丝暗红欲念,一寸一寸扫过她动情潮红密布的身子,才又对上她弥漫水汽凝情看着他的黑眸,随即俯首贴在她唇边,暗哑嗓音,露出丝低柔叹息:“大胆的小丫头!你身子受不住,一会儿回去好好歇着。” 昙儿不料他居然平静自持时说出了这句话,见他眸光庄严刚毅中压抑着情动,心头一悸,霎时缱绻情意弥漫,不由收回视线避开他的双眸,埋首在他心口,低哑软软唤了声:“果子叔叔!” 蕴果谛魂闻言心头微动,身子一僵,力持冷静,抱着她继续小心坐在了温泉池内的玉阶上,才将她的身子抱坐在双腿上,转眸抬起她的下巴,凝视她暗哑叹了一声:“离开这里前都唤吾地藏圣者,昙儿!” 昙儿一怔,不解凝眸看他:“为何?吾……” 话音尚未落尽,圈在她腰间的手,骤抱着她身子贴近了他褪去中衣的腰腹间,二人身下肌肤亲密顿时相贴,他身上不知何时而起的变化,滚烫抵在她身下,昙儿终于反应过来是为何,好不容易恢复的面色腾得又是一红,顿僵直了身子,羞红着眸怔怔看着他幽深的双眸,身子发烧,坐在他身上一动也不敢动。 蕴果谛魂见此,温润波澜微闪,抬手轻抚向她面上,平静道:“不说话最好,也莫乱动,一切由吾为你打理。” 昙儿骤红着脸垂下了头,看着水中倒映的二人身影,眸光一闪后,搂在他脖颈的手突然一动,欲要垂下去助他纾解。 蕴果谛魂发觉急手一按,无奈俯首贴近她耳边,垂眸低哑道:“昙儿,一发不可收拾,吾不想伤了你。” 顿了顿,才无奈轻叹,说出了心底本不想让她知晓之事:“吾之自持力并无那般好,会做些自己都控制不了之事,莫考验吾。你现在身子不能再承欢了。”说完轻握着她的手重新搭会他肩头。 昙儿闻言才募得有些明白,为何昨夜他后来会对她那般之事,面色瞬间烧红,手指一颤,骤阖眸强迫自己忽视身下之滚烫,静静依偎在他胸口,轻“嗯”一声。昨夜他和她都太放肆了。 蕴果谛魂微松口气,随即将她身子揽住,翻掌吸过不远处叠放的棉巾,放入泉水中沁湿,一下一下轻淋水到她未浸入水中的肩头,见她阖住的眉眼间现出了倦意,知道昨夜累着她了,手一顿,转首靠近她耳边,沉静低语:“安心睡吧,吾一会儿抱你回去。” 昙儿闻言微睁眸,看着水汽中他平静庄严怜爱的眸色,嘴角勾了勾,才又阖住眸,彻底放软了身子依偎在他怀中,轻嗯一声,任由睡意席卷,意识混沌。 片刻后,蕴果谛魂听到她平稳细微的熟睡声传来,确认她不会因沐浴清洗轻易醒来,才收回了凝视的视线,继续手中方才的动作。 两刻后,蕴果谛魂先将沐浴完一直睡着的昙儿,小心抱着送回卧房,安置好,才又返回温泉池为自己洗沐。 等待侧殿中的司殿不见二人出入,晓得蕴果谛魂所下之令,不见他们进出不允任何人靠近主殿,便未让膳房做早膳。 直到中午时,殿门吱呀一声响起,司殿见蕴果谛魂衣裳整齐从内步出,眸色一喜,急步从侧殿走出,向他走去,微俯身轻语道:“属下见过地藏圣者。” 蕴果谛魂轻声关闭殿门后,让她站起,平静看向她嘱咐道:“昙儿还睡着,吾有事去宰相宫,若她醒了,让她先用膳,不必等吾。” 司殿微怔:“圣者不先用膳再去吗?” 蕴果谛魂轻摇了摇头:“你进大厅去等着,卧房中有动静便进去照顾她。” 司殿虽诧异为何他醒了昙儿却还在睡,但见他如此事无巨细的吩咐,还对昙儿如此体贴,一时也未再想个中她不了解的缘由,心底替昙儿高兴,眸中不由得露出了欢喜,对他越发尊重:“圣者放心去吧,公主这里有吾。” 蕴果谛魂轻“嗯”一声,便化光消失在了殿前。 司殿目送看不见他身影才收回视线,轻推开殿门,轻步迈进了大厅。 宰相宫宫苑外,蕴果谛魂飞身而至,闻其中传出的声音,眸色微凝,若有所思一闪,轻敛袈裟,跨过宫苑苑门而入。皇绝音竟然也在。 “见过圣者!” 宫苑内走动的伺人见他出现,皆微俯身行着如往常一样的见客礼,却是隐隐约约夹杂了微不可见的王族之仪,前几日圣王和圣后便已经下了此令。 蕴果谛魂发觉,晓得天之厉和天之佛为让他自在细心之处,平静点了点头。 “蕴果谛魂!”房内的鬼邪和缎君衡听到声音,骤起身走到殿门外,笑走近他,意有所指直言道:“今日非比寻常,怎会想起到宰相宫,却不在昙王宫?” 蕴果谛魂对上他们亦是欢迎如往常的眸光,如实道:“为昙儿之事来见二位。” 缎君衡和鬼邪了然一笑,转身延请:“皇公子刚来,亦与你同样的目的,入殿详谈吧。” 坐在房中客座的皇绝音已经听到声音,见他们进入,起身淡笑看向蕴果谛魂:“没想到你此时会出现。恭喜!” 蕴果谛魂微颔首,算是接受他之贺意,随即平静对上他的视线道:“万事再重亦无驱除邪力重要。” 皇绝音一笑,轻叹:“是啊!” 伺人为蕴果谛魂倒了清茶后退离。 缎君衡抬眸笑看向二人:“坐下谈吧。” 皇绝音入座后看向蕴果谛魂笑道:“此事便你说吧。” 蕴果谛魂亦未推拒,颔首后,看向缎君衡和一身靛蓝色女子衣裳却难掩俊逸之姿的鬼邪道:“吾来请你们确认昙儿和孩子情况。若无碍,便能进行驱除邪力之法。” 缎君衡微不假思索颔首答应,端起茶杯,若有所思一凝眸,笑看向皇绝音:“如何驱除法便请皇公子详述。吾和鬼邪清楚后,方能在诊断昙儿情况时有的放矢。” 鬼邪放下饮了一半的茶杯,扫过蕴果谛魂,抬眸精光暗藏,平静看向皇绝音。 皇绝音颔首,认真详细将那日对蕴果谛魂和昙儿所言之法,重复说了一遍,又将他们所知关于邪气之谬误处指出。不管此事天之厉和天之佛是否告诉,他再言一遍,亦是他真心之诚意。鬼邪和缎君衡也非轻而易举便能相信他之人。 缎君衡和鬼邪闻言微笑笑:“原来如此!此事天之厉和天之佛已经说过。不过再听你直述,却是更详细了些。” 话音落后,缎君衡凝眸笑看向二人,做了决定:“三日后午时三刻,吾和鬼邪去诊。到时你们都要在场。” 鬼邪看向皇绝音淡笑补充道:“你所言之子,吾和缎君衡亦要再次确认,须要你配合暂时撤去你之封印。” 皇绝音笑道:“这个自然。到时须要吾做什么,尽管开口。” 说完昙儿之事,四人又闲话些事情,过了大概少半个时辰,蕴果谛魂和皇绝音告辞离开。 目送他们离开后,鬼邪收回视线,若有所思看向缎君衡,凝沉道:“如此驱除邪力之法,看似对昙儿和蕴果谛魂无伤害,可也只是皇绝音一面之词。” 缎君衡凝眸看她:“一面之词也只能相信,别无他法。” 说完,张开手露出了蕴果谛魂方才谈话间暗中留给他之物,以功力催动一同看过后,凝视鬼邪道:“你吾照他之要求做便可。天之厉和天之佛皆不让我们插手,只能稍做协助,静观其变。” 话音刚落,恰好见他们女儿缎砚从外归来,二人停住话音,收起暗物,笑看向她道:“替爹娘去一趟双天宫。”他们还须为此准备。 缎砚顿皱眉,走近懊恼瞪瞪缎君衡,一把挽住了鬼邪的胳膊,郁结无语道:“吾回来的真不是时候,早知道该和佛儿姐姐再坐些时辰,一回来就给你们跑腿儿。” 鬼邪双眸扫过她脚下泥土,抬手轻拈下她肩头沾落的树叶,放在她手背上,淡淡道:“宫殿内怎可能有练武场的树叶和泥土?下次说谎时控制好气息,别再让吾发现,这次的惩罚……” 说着一顿,斜瞥向缎君衡,不徐不疾出声:“你想吧,也由你执行。别再说吾不给你和女儿单独相处的机会。” (天津) 254 第十九章 计策治病 缎君衡眸底笑意一闪,转眸看向缎砚。 缎砚僵住,暗暗苦大仇深地瞪了眼那片树叶,何时落上的她怎么不知道?娘她居然连树叶是哪儿的都能认出来!脚上的泥就当是她大意了,想着紫眸机灵一闪,随即看向鬼邪挑眉一笑:“吾传了话,是不是这次就不罚吾破了你规矩的错了?” 鬼邪骤抬手一点她额头:“吾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贪生怕死的女儿!” 缎砚哈哈一笑,骤搂紧了她的胳膊揶揄笑道:“吾是爹生的,自然像爹,况且贪生怕死才能留得性命救娘不是!” 鬼邪不知她从何处知道了旧事,见她古灵精怪,揶揄打趣颇得缎君衡真传,轻摇头,露出丝微不可见的好笑:“想救吾也得有你爹说谎不露破绽的本事。你火候尚差得远。” 缎君衡一笑,看向沮丧无奈的缎砚嘱咐道:“告诉天之厉和天之佛,三日后我们为昙儿诊脉,若无事,便可进行驱除邪力之事,办妥便免了此罚。” 缎砚闻言一怔,竟是昙儿姐姐此事,霎时收起了面上故作的沮丧,恢复认真:“吾立刻去。”话音尚未散尽便化紫光消失。 蕴果谛魂回到昙王宫时,听得卧房内不时低笑声传出,平静一凝眸,推开殿门进去,向卧房走去。 昙儿见他回来一喜,便看向旁边司殿笑道:“去传膳吧。” 司殿无奈,颔首退出。本来半个时辰前她就醒了,非要等蕴果谛魂回来一同用膳。 蕴果谛魂闻言晓得她是未用膳,也未说什么,走近她靠坐的软榻坐下,平静告诉了她此去做何事。 昙儿微怔,晓得他仍是以她身子为重,笑叹一声:“吾本来打算和你一起去的,已经许久未见义父和姑姑了,你竟然先去了。” 蕴果谛魂拉起滑落的薄被,盖至她腰腹间,才道:“他们三日后会来。” 昙儿笑笑便不再说此事,转而凝眸欢喜道:“我们用完膳后去看众人送来之贺礼吧,司殿全部收在了侧殿中。”大哥姑姑叔叔们他们不能来她这,算不上是婚事的婚事,才全部都松了贺礼以代替,以往从来没有此送新婚之礼的习惯。 蕴果谛魂闻言微怔后,才明白过来众人送礼之意,轻叹点了点头:“嗯。” 三日后午时三刻,鬼邪和缎君衡如时而至,直接往卧房走去。皇绝音几乎和他们一同到,只是稍慢了一步。 “义父,姑姑!”正坐在卧房中的昙儿见他们欢喜起身,走近问候出声,随即看向他们身后随步而入的皇绝音,笑道:“快请坐!” 缎君衡和鬼邪笑笑,走到桌前坐下,蕴果谛魂让司殿为三人斟了茶。 皇绝音眸光含笑环视了房间一圈,随后凝在了三日未见的昙儿面上,压下心底波澜,平静笑道:“这房间布置,圣王和圣后破费了番心思。” 昙儿一笑:“吾本该第二日就请你来此一坐……” 皇绝音笑笑,意有所指扫过蕴果谛魂,才又笑看她打断了她的话:“幸得你未如此做,这三日该你们二人单独相处,吾来了却是扰人。” 昙儿见他言语隐晦,失笑,端起司殿斟好的茶放到鬼邪、缎君衡和皇绝音面前:“先用茶。” 缎君衡和鬼邪轻啜一口后,放下,看向昙儿和蕴果谛魂笑道:“现在便开始吧!” 昙儿闻言颔首,伸出两只手放在桌上。 缎君衡和鬼邪抬指按在她左右两手上,看向皇绝音道:“可以动手了!” 皇绝音凝眸颔首,还曾是实体的右手顿化作墨绿色邪气本体,穿透她腹间衣物直按在肌肤上,霎时汹涌而起一股雄浑邪气盘踞在她腹部,墨绿色光泽刺目闪烁,如云海般波涛翻涌。 片刻后,墨绿色瞳孔利光一闪,皇绝音身子似已入定,双眸紧凝直射在她腹部。 昙儿顿觉腹内因他封印安静许久的孩子,如那日般一动,虽觉微疼,却是有了心理准备,眸底无意识露出了丝对孩子的温柔疼爱之色。 皇绝音余光见此,心底多日黯然沉涩微散了些许,她对他的孩子还是真心喜爱的。化作邪气按在她腹间施功的手,不由怜爱轻抚了抚,感受到他之父力有些畏惧躁动不安的孩子。 昙儿发觉,身子一僵后,方才明白他如此举动之意,又放松,任由他动作。 皇绝音见她毫不犹豫信任,心底涩笑温柔一闪,她对他从不会往不善处想,只是他却,方才他又岂止是安抚孩子?亦是借此圆自己一个心愿而已。昙儿想让蕴果谛魂与孩子接近,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心愿,怀拥妻子,隔腹与儿言笑,若昙儿愿意嫁给他,这便是最和乐之事,可如今……心底苦涩一凝,皇绝音见孩子平静下来了,才停止了安抚动作。他也只能借这般机会而已。 蕴果谛魂平静在旁凝注着三人进行。 一刻后,见缎君衡和鬼邪收了手,皇绝音才撤掉解开封印的功力,转而重设封印后,从昙儿腹间撤离了邪气之手,墨绿色光华一闪,重回实体。 蕴果谛魂凝眸看向缎君衡和鬼邪,平静问道:“情况如何?” 昙儿略有些紧张,抬眸凝视二人。收回放在腿上的手本能一动,握住了旁边蕴果谛魂的手,蕴果谛魂觉她手指发凉,反手便不假思索握住,掩在白色袈裟下。 皇绝音位置在昙儿另一侧,余光看见二人动作,沉黯一凝,袖袍中手指一紧后又松开,抬起放在桌上,另一手端起茶杯,力持平静饮了一口温度正好的茶水,凝眸看向二人。 缎君衡见三人神色,微微一笑:“除了昙儿身体因邪力而至的虚弱外,其他一切都很好,腹中二子皆康健,只要撤掉我们封印后便可正常生长。只是还必须皇绝音保留他之封印,压制孩子体内邪力。” 昙儿心头担忧放下,却仍是一怔,不解道:“为何还要让皇绝音保留封印?如此那个孩子还是无法正常生长。” 鬼邪笑凝向昙儿道:“你这身子因皇绝音这段时间封印了那个孩子封印,比他来之前好了很多,故才让其继续如此。” 皇绝音微笑看向昙儿接过了话头:“关于孩子生长你不必担心,吾有办法在封印设置下,他依然能安然无恙正常长大,不会有丝毫影响。” 昙儿眸色才一松,笑笑:“如此便好。” 鬼邪看着昙儿继续道:“在我们解开封印他之子正常成长前,吾要他先阻止此子生长。” 昙儿本还带笑的眸色一窒,诧异怔住,刚要出声,蕴果谛魂已出声替她问道:“为何?” 鬼邪轻叹一声,凝视二人如实道:“双子大小不同,需要另一子亦长到四月大时,再让皇绝音之子与她一同生长,这时再开始驱除邪力方好。两个孩子大小不一,其中一个足月后必然要出世,势必导致你们女儿早产。将来昙儿将来诞子,也要多吃苦头。” 蕴果谛魂和昙儿眸色微紧,才明白此用意,点了点头:“便照此进行。” 缎君衡笑看二人道:“此事可万无一失,不必担心。” 昙儿这才露出丝笑意:“嗯。” 话音落后,缎君衡饮下了杯中剩下的茶水,突然收起笑意,凝肃眸色,转向皇绝音:“在为昙儿驱除邪力前,需要你配合我们做一件事。” 皇绝音见他如此郑重,笑意微凝,颔首:“请说!不论是何,只要为昙儿和孩子好,吾都答应。” 缎君衡见他如此坦然真诚,轻笑,凝眸看着他直言不讳道:“有前事在目,吾和鬼邪现在无法全然信任你。去除除邪力之法,无人能确认当真无害于昙儿和蕴果谛魂,故吾和鬼邪决定用于昙儿前先行试验。” 皇绝音眸底的最后一丝笑意散去,也未觉他之言有何无礼之处,凝眸认真平静问道:“如何试验?” 昙儿闻言已经变了眸色,试行也只有唯一一个办法,在他人身上,让皇绝音做那些事情,陡看向缎君衡拧眉道:“不必试验,吾相信他,他不会做有伤于吾之事的。” 皇绝音听了心底柔暖,压下眸底情意,凝向她温和笑了笑:“无妨,不论是何试验,吾都愿意答应。你相信,只是你安心,却无法安其他人之心。吾也希望你之亲人能相信吾。毕竟他们未来亦是吾子之亲人。” 顿了顿,才继续平静道:“当初所做之事,若易地而处,吾也会如缎宰相般有今日顾虑,会找人试验过,才会允许用于亲人身上。” 昙儿双眸怔住:“皇绝音!你!” 皇绝音平和笑笑,让她安心,随即看向缎君衡凝眸认真问道:“请继续说。吾该如何配合?” 缎君衡道:“以男女体质类似昙儿和蕴果谛魂者二人,由你借体后,试验去除邪力之法。”说完将如何进行详细说出。“……便是如此。” 昙儿听完眸色一变,这分明就是,紧锁眉头看向缎君衡道:“义父!吾不同意!” 缎君衡轻叹凝视她,平静却带着不容商量道:“此事必须如此。吾和你姑姑都不会改变主意。一会儿我们便去告诉你爹娘。若不如此,你体内封印我们不会撤。” 昙儿皱眉怔住,扫过面色亦是坚决的鬼邪,才又看向缎君衡凝眸道:“义父,此事……” “昙儿!”皇绝音骤出声断了她的话,“吾也同意缎宰相之言。” 说完笑看向缎君衡不假思索道:“何时进行,派人来告知吾一声便可。” 缎君衡笑道:“事不宜迟,这试验之计结束至快也要十多个月,五日后便开始。这几日吾和鬼邪去安排诸事。” 昙儿怔住,看着面色平静义无反顾的皇绝音,心头有丝说不出的复杂,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皇绝音见昙儿神色,心底一柔,看向二人平静笑道:“地点在何处?” 鬼邪略一思索,抬眸看他淡笑:“地点由你选择。四日后派人来告知我们一声便可。到时我们将人送至。” 皇绝音微垂眸,略一思索,嘴角勾出丝陷入回忆的温润淡笑后,便抬眸凝视她做出了决定:“就在圣王和圣后为我们三人那几日准备的住处吧,这几日吾搬回去,住在竹屋便可。为吾请示下他们,看那里是否可以。” 鬼邪晓得他为何做出如此选择,一笑,不假思索颔首:“吾和缎君衡可以做主答应。再派三名伺人去伺候你们起居。” 皇绝音未料到她猜出他心思,坦然一笑:“多谢!”当初那几个月,便是有三名修行之人亦同住在竹屋不远处,本是为料理地藏圣者起居之事。 话音落后,鬼邪和缎君衡笑看向眸色复杂的昙儿,轻叹一声后道:“等试验之结果到来,若他们都无事,便可开始为你去除邪力。若身子有何不适,定要派人来唤我们。接下来要进行的事都安排好了,我们先回去。” 昙儿晓得他们是疼爱自己,才如此处处试验皇绝音,心底一时恩暖和沉凝交织,暗叹一口气,露出丝淡笑,起身:“吾去送你们!” 蕴果谛魂与她几乎同时站起,轻按她肩,看着她隐藏着万千心绪的眸子,平静道:“你与皇绝音也数日未见,你们坐着,吾去送他们。” 说完不待昙儿应答,便温和看向二人:“请!” 缎君衡和鬼邪淡笑,转身和他向卧房外走去。 等他们离开关闭殿门后,昙儿叹息,凝向皇绝音道:“你不必为吾如此。况且也根本没有必要试验,让你再次借体试验,对你……” 皇绝音凝眸一笑,唤了声昙儿打断她未完的话:“吾所造之恶因,必然要由吾终结。再进行一次也非什么难事。吾是为你,却也是为了你腹中吾之子。你能答应将此子交由吾抚养,再做什么都心甘情愿,吾没有你所想对借体之事,那般厌恶。” 说完笑笑放下手中茶杯起身:“可否带吾去看看你宫殿各处?仅这卧房摆设布置已是不凡。” 昙儿见他如此,已是阻止她再言,她再劝也无用,暗叹一声,站起凝出丝淡笑:“日后试验进行时,吾会经常去看看你的。吾再带你看看这里一眼不能看到的地方。” 皇绝音笑笑,压下眸底情意,起身跟上她的步子:“欢迎之至。” 昙王宫外,蕴果谛魂和二人一同化光离开,直送他们到了宰相宫苑外才停步,微敛袈裟,平静道:“多谢!” 缎君衡笑看向他摇了摇头,轻叹一声:“你吾都是为昙儿好,何必说谢。纵使你三日前不暗中要求如此做,我们亦会这般进行。皇绝音无法让人完全信任。虽然此法吾和鬼邪看着漏洞不少,但也是别无选择下之办法。你既提出如此做,必然是掌握了我们所不知道的东西。” 蕴果谛魂对上他精光了然的双眸,一凝双眸,如实道:“吾掌握的情况,等试验进行后再告知你们。现在空言听后也依然是一头雾水,无法切实明白。” 缎君衡淡淡一笑,颔首:“这些耐心还是有的,剩下之事我们会照方才所言的步骤进行,你静观便可。” 顿了顿,轻叹一声,认真望进他眸中:“皇绝音对昙儿之好,确实没有什么值得怀疑之处,正是如此,才使得昙儿相信他是无害之人,也相信他有了变化,但单凭此,不能排除他算计别人之可能。试验之事没有必要让她知晓是你暗中安排,至少在事情终结以前不要让她知道。” 鬼邪顿接过话头,看向他强调道:“让她一直认为是吾和缎君衡做主便可,省下你们之间不必要的嫌隙。” 蕴果谛魂平静颔首:“吾心中有数。”说完后,出声告辞,旋身化光返回昙王宫。 等在大厅中的司殿见他终于回来,走近微俯身见礼后,出声笑道:“公主让吾转告圣者,她带皇绝音公子一览昙王宫各处,晚膳时方能回来,让圣者莫挂虑。她本来想等着圣者回来后亲自说,但见你亲自送两位宰相去了宰相宫,想必有事相叙,便只好让吾转达。” “嗯,”蕴果谛魂眸色平静,点了点头:“去做你的事吧。” 晚膳前一刻,昙儿一身薄汗回返,见蕴果谛魂正坐在卧房中,翻看小时候她随天之佛修习所写的经册,上面那歪歪扭扭的墨迹,面色一红,陡疾步走近,一把拽住抢过藏在了衣袖下,红脸看他:“你怎么找到的?” 蕴果谛魂眸中温润波澜一闪,起身,见她额头上渗着薄汗,翻掌吸过不远处的棉巾,为她边擦拭边平静道:“你有个尽心尽责的司殿。” 昙儿一僵,嘴角微抽了抽,骤咬牙斥了一声:“这个巫骊!” 蕴果谛魂闻言眸底闪过丝淡淡笑意,平静出声:“所悟颇得精髓,甚有慧根。字迹尚可。至佛教导有方。” 昙儿嘴角越发抽动,哭笑不得看他,撇嘴怨怼道:“娘说吾小时候的字不能露于人面,逼着吾每日练半个时辰。尚可,你方才是在夸吾吗?” 蕴果谛魂眸色凝温,平静探手入她袖中,轻握住她紧捏手札的手:“吾尚未看完。至佛对你要求微严。你四岁所写,如此字迹已甚为难得了。” 昙儿闻言心底莫名欢喜,手无意识微松了松。 蕴果谛魂乘机便夺到了手中,翻掌化光收好,看着失了书顿时懊恼红脸的她,眸光温和一闪,继续道:“不过,比之吾和至佛那时所写却是差了些。她会那般要求你,也有此原因。” 昙儿见他如此平静就沉稳算计了她,懊恼一闪黑眸,突然一把按住了他抬起要拂去她肩头尘灰的手,严肃瞪他:“不许以大欺小!尤其是晚上!方才吾就不计较了,此刻后坚决执行此条。” 见蕴果谛魂因她这句话手指一僵,眸色无奈,嘴唇微动却不知该说什么,昙儿再也装不下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便松开了他的手,不假思索走近,埋首靠在了他胸口,伸手环住他,深深一嗅他身上干净的檀香味,不由哎得叹了口气,软语嗫嚅出声:“果子叔叔,吾一下午都在想你,现在也想。” 蕴果谛魂闻言亦感觉到她柔软身子上的热气,身子一僵,垂眸凝视着她依偎慵懒的模样,轻叹了一声,抬起垂在身侧的手,以白色袈裟包住她的身子,骤暗出佛力紧闭了敞开的房门,一紧手臂将她往怀中一固,寻到唇瓣以舌抵开,顿深深含住了她双唇,略带丝急切强势吻/吮着,将同样的心思渡入了她唇舌间。 255 255 第二十章情欢温馨 昙儿微怔后反应过来,心头一悸,面色激动更红,骤动情搂紧了他的身子,红脸仰头唇齿厮磨压抑着喉间喘息回应着。 良久后,喘息粗重凌乱的房内微起衣衫窸窣落地声,紧随着响起一声暗哑的低沉压抑声, “取消方才那条。” 压抑着喘息迷离含糊出声,“嗯?” 话音尚未落尽,“呃嗯!”房内一声惊喘。 花/道骤毫无预兆,被滚烫的浊物强猛侵入,直到宫心深处,昙儿花心猛得一阵收缩,他未让她有瞬间纾缓,便是一阵毫不停歇的急切刺弄,整根没入,又整根拔出。 昙儿一腿站立不稳,颤抖着身子急搂紧了他的脖子,在他唇间忍着情潮粗重喘息着。吟哦声中,她迷离睁开了眸,见他面上滑落的汗水,和身上僧衣叠合着她的裙裳随着二人交合的身子剧烈晃动着,心头莫名悸动,花/心陡一阵失控的收缩,刺弄的动作绷紧一顿后陡然比方才更加粗暴急猛。 昙儿身子挂着衣裙晃动再难稳住,腿陡一软,急喘一声:“蕴果!” 腰间手臂顿又紧扣了她的腰身,昙儿才免了瘫软在地,急用尽全身力气勾紧他的脖子,被托起的腿本能勾住他的胳膊,喘息着倚靠在他肩头。 二人身下因这动静,更紧贴在了一起,蕴果谛魂受了如此刺激,还微有些压抑的动作全然循着本能暴烈攻刺。 一波强似一波的骚动欢愉夹杂痛楚从纠缠处席卷而起,昙儿突然听见外面熟悉的脚步声,竟有种在人面前如此的羞涩,花心突然一紧,裹紧了侵入的滚谈,急转头隔着未褪下的半边僧衣咬在了他肩上,面色潮红颤抖着快至极致欢愉的身子,压下了喉间溢出的喘息□声。 卧房外,本要来询问何时传膳的司殿,听见里面传出的异乎寻常的声音,诧异怔了一怔,那是什么声音?狐疑站着听了片刻,只要不是公主出事便好,地藏圣者和公主这三天的有些事情颇为不同寻常,随即摸着后脑勺若有所思,转身离开了大厅。这种诡异情况,他们虽没有提前吩咐她别打扰,一定是突然有了兴致,她半个时辰后再来。 房内,又是一阵一次快过一次的攻刺,昙儿意识一白,骤控制不住在蕴果谛魂怀中痉挛着身子达到了极致,急速收缩的花道中亦喷出了一股灼热的情液,洒在了他最后贯穿直顶到她宫心深处骤停跳动的滚烫上,瞬间与其些泻出的白浊交融在了一起。 花道收缩痉挛间,触地的一腿绵软使不上一丝力气,昙儿紧勾在他脖颈的胳膊无力一松,顿贴着他的身子瘫软向地上坠去。 蕴果谛魂双臂一紧,顿将她稳稳紧扣在怀中,紧闭暗红的眸,埋首在她香汗淋漓的颈窝肩粗哑喘息,缓动身子坐在后面座椅上,让她跨坐在腰身间,顶在她花道中的浊物因之又入了些许,顿闻她唇间又溢出一声细密的轻喘声,心头一悸,双唇不由贴着她颈侧余韵未消的潮红肌肤,继续轻轻动情吻吮着。 昙儿脖间酥麻钻心,意识稍回,察觉他身下未退出的浊物又在花道中缓慢顶弄着,未消的欢愉残韵渐从私密摩擦处,层层叠叠涌动而起,本已恢复静止的花道又开始失控的缩弄,一圈一圈缠紧了他之浊物,阻止其每一次离去的刺弄。 身子控制不住颤了颤,昙儿贴在他颈窝间的头微动,低哑着嗓音压抑喘息唤了声:“果子叔叔!” 蕴果谛魂紧闭的双眸充血更暗,不愿她看见他此时失去冷静的动欲模样,骤抬手轻按她螓首压在颈侧,转首含住她耳垂吮弄舔吻着,沙哑“嗯”了一声。 昙儿了然他心思,也不再动,只启唇含咬住可他肩头血脉贲张的肌肤,抬手穿过他腋下用了微恢复的力气抱住,压抑着喘息声,缓慢前后扭动着坐在他腰腹间的身子,收缩沁满二人情液的花道吞/吐套/弄着他攻刺进出的浊物。 未过多久,昙儿只觉腰间顿被他双手裹紧,晓得他到了关键之时,面色刷的烧红,顿完全放软了身子,随着他控制的力道配合他□越来越快的顶弄,剧烈加快了套/弄吞/吐。 未几,一声沉哑低厚的喘息夹杂这压抑的呻/吟声落下,私密处意乱情迷的厮磨声亦戛然而止。 昙儿彻底软倒在了蕴果谛魂怀中,浑身香汗细密轻喘着,身上敞开松散的衣裙因方才剧烈动作,凌乱垂挂在腰间叠在他身上散乱的僧衣和袈裟上,恰好密密掩住了二人紧密交缠的□□。 房内最后一抹夕阳悄然无声照着,衣裳凌乱,汗水淋漓,喘息的二人。 良久后, 蕴果谛魂先散去了欲念,恢复往日庄严平静,这才睁开沉幽如潭的眸,凝向怀中肌肤泛红,还未散去余韵,光裸着上身依偎着的昙儿,不由怜爱抬手抚向她红晕弥漫汗湿的面上,一下一下摩挲着,低沉唤了声:“昙儿!” 昙儿听得出其中的动情,心头悸动间缓缓睁开了情潮未散的眸,见他眸色专注沉静,心头又莫名涌起了一丝羞涩,手指下意识一抓他身上散落的僧衣,红着脸垂下了眸。 蕴果谛魂眸中闪过丝温润波澜,抚在她面上的手,不由缓慢轻抚着滑过她脖颈,肩头,腰间,最终滑落至她光滑圆润的臀下,另一手亦同样动作,平静向上轻托着身子,抽出了深陷她体内的浊物,察觉她花道挽留一缩,因着突然失去了阻碍,方才被堵塞紧密纠缠在内中的二人情液骤然顺着花心流出沾湿了他之衣物,昙儿发觉身子一僵,顿时羞得通红,手足无措间,急抬手咬唇捂住了烧红的脸。 蕴果谛魂见此眸底温柔一闪,一手顿移搂住她的腰身固住,腾出另一手取了自己干净的里衣,将她放坐在腿上,便探向她双腿间花心下轻柔擦拭。 昙儿脑袋轰的一烧,也顾不得捂脸,急手一按他的手,羞到极致红脸强撑着看向他,咬唇声如蚊蝇道:”吾……吾自己……” 蕴果谛魂顿轻而易举撇过她的手,继续轻拭着,搂紧她的腰身,俯首吻向她唇边,轻叹一声:“你没力气,吾做便可,乖乖靠着吾休息。” 昙儿手脚酸软,却也根本没有力气与他继续相争,脸一红咬唇,收回了手,忍着羞涩转头埋首在他心口,只当没看见。 蕴果谛魂眸底微不可见的平静笑意一闪,拭净后,怀抱她又坐了片时,才俯首一吻她发红的面颊,凌乱着僧衣横抱着衣物几乎脱尽的她,平静起身向后殿温泉池走去。 司殿巫骊半个时辰后回返,天色已经入夜,见卧房中也燃起了晶石,似有私语声传出,再无方才怪异之声传出,想是他们做完了那必须发出声音之事,终于能用晚膳了,微松口气,一笑便走近轻敲了敲房门:“公主!圣者!” 话音落后,见无人答应,她刚要抬手继续敲,吱呀一声,门突然就被从内打开,司殿吓得怔了一怔,见是面色刚毅庄严的蕴果谛魂,才不好意思收回面上惊吓,急阖住张大的嘴,抽了抽僵直的嘴角,垂下手放在身侧,不好意思道:“方才吾听房内有动静,想必圣者和公主正忙于事务,故未打扰,所以晚了半个时辰来,是否现在传晚膳?” 蕴果谛魂眸色一闪,平静轻“嗯”一声:“送进卧房来。” 司殿笑颔首后,急转身离开宫殿去传膳。 蕴果谛魂未关房门,回身走到床边坐下,凝向只穿着中衣坐在床边正准备落地,却听了司殿之言红晕满面的昙儿,一凝眸不徐不疾道:“巫骊看似木讷,实则甚为聪慧。你当初挑了个甚好的司殿。” 昙儿红着脸,懊恼抬眸看他:“她全听见了!下次吾得告诉她,看见房门闭着就不要靠近。” 蕴果谛魂眸光一闪,轻“嗯”一声,便将她双腿抱在怀中,俯身拿起鞋履为她穿着:“她尚小,不明白是何。” 巫骊小!昙儿一噎,看着他庄严沉稳的侧脸,不由得失笑,刚要告诉他巫骊年龄,眸子机灵一闪,话到嘴边一变,骤故作认真了眸色,一本正经抬眸看他问:“吾小不小?” 蕴果谛魂穿好鞋放她双腿落地,才转眸对上她意味不明的视线,一闪双眸,扶着她站起,平静出声:“确实小了些。不过,吾不嫌你小。” 昙儿顿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片刻后,暗哼一声,一蹙眉,认真盯着他严肃道:“你不嫌吾小,可吾嫌你太老了!” 蕴果谛魂微怔,凝眸对上她的视线平静道:“相差几万年而已。”他们皆是长生之身,这不是问题。 昙儿又被他轻轻松松顶了回去,嘴角一抽,刚要再还嘴,可见他极为认真再说此事,并未意识到她是玩笑之言,募得想起方才他把“不允许以大欺小”之言当真,张开的嘴微顿,看着他刚毅敦厚的庄严面容,心头争胜之心莫名一柔,不觉露出了丝笑意,轻叹一声,抬手以指尖绕着他银白的发丝,凝视他含情笑语:“吾就喜欢你比吾大几万年。” “公主!圣者!” 昙儿不料司殿突然出现,惊得脸一红,急收回手,转身背对门边,俯身拿起外袍作势在穿:“把晚膳摆在桌子上吧。” 蕴果谛魂眸底温润波澜一闪,回身看向悄无声息不知出入几次,已经摆好晚膳忍笑凝视他们的司殿,平静道:“先出去吧,用完膳,再传你。” 司殿本以为蕴果谛魂太过刚稳庄严,怕昙儿与他在一起冷清,没想到他们二人柔情蜜意,虽方式不同,却丝毫不亚于圣王圣后相处之情,心底欢喜,点了点头,转身便离开,却在走到门边时微顿步,压抑着忍不住的笑意,力持平静道:“圣者,吾和公主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一般大,也不算小,已经有人特意教导过吾相关之事。” “公主,下次见房门闭着,吾一定将方圆百里的活物清得干干净净。” 说完,终究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急凝功化光逃离了宫殿。以后两日内得避开公主,见圣者倒是无妨。 昙儿闻言身子一僵,陡转身房门口,见空荡荡的,人早跑了,一扯外袍上的玉扣,红着脸咬牙切齿凝功:“巫骊!这两日别让吾看见你,否则立刻绑了喂灵兽!让它多产些灵兽之血,将来喂你的小公主。” 刚跑到侧殿喘气的司殿巫骊,清晰听到,顿僵了身子,随即又抖擞精神,扯着嘴角呵呵一笑,庆幸抬手抹抹额头上并没有的汗:“幸好吾跑得快!不过,就算你绑起来也舍不得喂了吾,不然哪里去找这么体贴,会在你们敦伦时识相离开的司殿?” “还有,公主你和吾说了不知多少次,要亲自喂养腹中孩子,怎么可能喂灵兽之血?吓唬吾也找个能吓得住的借口不是……” 卧房内,昙儿说完,蕴果谛魂才一抬右臂,射出一道佛力,吱呀关闭了房门,返身扶住了昙儿站立片刻,便有些酸累欲要坐下的身子,温和平静道:“用膳去吧。” 昙儿想着自己方才举动有些孩子气,不好意思笑了笑,红着脸对上他的视线,微咬了咬唇:“都怪巫骊!吾平日才不会如此。” 蕴果谛魂眸底微不可见的淡笑一闪,抬手轻将她仓促间压在衣服中的黑发理出,轻“嗯”一声,凝视她带着丝怜爱平静道:“如此也无妨。若需要,明日吾可以助你将她绑起来。” 昙儿怔了一怔后,见他说得认真,虽晓得他之意是想让她在他面前肆无忌惮,不必拘束,却还是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抬手一按他的手,边向桌边走边笑:“不必了,浪费我们力气和时间。吾打算亲自喂我们的女儿。让巫骊再多长几年,胖些喂灵兽,灵兽也能多吃几口。” 昙儿刻意未散了凝在嗓音中的功力,侧殿中巫骊把她说过的所有话都听得一清二楚,身子不由一抖,面色僵硬,垂眸看向她有些圆润的身子,不由抬手轻捏了捏腰上并不多的肉:“以后得少吃点儿。” 随即猛然又一摇头,轻呼一口气,放心坐下,支着下巴望向窗户外明月高悬的夜空,满眼欢喜笑意。看在她还有背黑锅的价值上,公主也不会将她喂了灵兽,公主哪儿舍得呀。 以后正常用膳,不然娘回去看见她身上肉少于她规定的多少,又要大哭一日,以为她在王宫里受了欺负,万一去找宫督告上一状,强把她带回家,她就别再想当司殿了。娘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的,总以为王宫是洪水猛兽,什么选秀,什么人强占,真是闻所未闻,能进王宫当司殿皆是出类拔萃之人方有之荣耀,厉族众人求都求不得,还能获得神籍,偏偏她怪异。 卧房内,昙儿说完了为何她要以胖瘦威胁巫骊的原因,本还含笑的眸子微凝,轻叹了一声,看向蕴果谛魂:“巫骊只有母亲,她爹曾是厉佛大战前皇秦帝国的宰相,被当时皇帝以通敌卖国之罪车裂而死。她娘非凡人,本可以救了她爹一家共同离开,可惜她爹绝死以证清白,她娘只带了刚出生不久的她几经辗转,到了异诞之脉。她实际比吾大,她娘用了些手段才让她以为和吾同岁。这些都是吾选定她做司殿时,派人详细调查清楚之事。” 蕴果谛魂凝眸,看向她道:“能教导出如此之女,除却本身不是凡人外,其母亦不简单。” 昙儿闻言突然想到什么,眸光泛亮一闪,凝视他提议道:“快到巫骊回去探亲之时了,到时候我们偷偷跟去,暗中看看。吾也没见过她母亲,必然也是厉族奇女子。” 蕴果谛魂微僵,垂眸饮下了一口汤,沉默不语,就在昙儿发觉此提议太过不合他身份要放弃时,蕴果谛魂轻叹一声,才平静看她:“先征得巫骊同意。否则不可。” 昙儿不假思索颔首,笑对上他的视线道:“这个自然,吾方才亦是此意。” 说完二人又变了话题,继续边用膳边闲谈些事情,不时能听见昙儿欢喜笑声传出,声音中的满足幸福掩都掩不住。 昙王宫东方陪殿内,晶石静静燃烧着,映着房内独坐的墨绿色身影,不时有轻微的盘碟相触声传出。 皇绝音一直等着昙儿和蕴果谛魂开始用膳,才拿起竹箸用着已经凉了的饭菜,此时亦用到了中途,平静温和的眸光不时看向正在夹取的饭菜,看不出一丝心绪,那几碟昙儿最爱吃的菜肴如今已经快要见底。 良久后,碗筷相触声消失,紧接着一声清冷无波的嗓音响起:“撤膳吧!” 此时的主殿卧房中,巫骊低垂着头进入,看都不看坐在床边处故作严厉,实则忍笑凝视她的昙儿,急速地指挥伺人们收拾盘碟,用了不到平日的一半时间便收拾妥当,急匆匆离开,为他们关好了房门。 “圣者和公主安寝。” 蕴果谛魂看着昙儿欢喜,从刚才言语中,晓得千年间她们二人经常如此,也未阻止她如此戏弄。 半个时辰后,夜色笼罩下的昙王宫,云气缭绕的主殿卧房和东方陪殿,不约而同熄灭了晶石,霎时陷入一片黑暗宁静中,两座殿内,床上躺着的人又不约而同,皆在躺下一刻后悄无声息安然入睡。 256 第二十一章 蕴果述情 五日后,三面山谷包围的清灵之地,泉流绕石,圣气氤氲在清幽的竹屋四周,飞瀑激荡声不时传出,夹杂着清晰动耳的鸟鸣声,越发显得山谷幽深静谧。 一片祥和中,两道功体不同的光影破空划过,片刻后,凌空而降至竹林掩映的竹屋前。 早已等候在此的皇绝音、昙儿和蕴果谛魂,见来人情形,诧异微怔后,出声问道:“只有你们两人吗?” 缎君衡和鬼邪一笑,走近他们道:“其他人稍后便至。” 话音刚落,果然便又见两道光影携带着两人紧随而到。 剑绫风和静尘沙落地,放开了手中禁锢之人,微俯身向几人见礼后,便又听缎君衡之命消失。 只见一男一女身着素净衣裳拘束紧张立着,双手垂在身侧,长发皆简单束着,敛首垂眸,不敢看几人,也丝毫不敢有其他动作。 昙儿见他们的站立姿态,一怔皱眉,亦未细看其模样,看向缎君衡:“广牢死囚?” 缎君衡点了点头。 皇绝音眸光一凝,略一想便已明白,随即平静一笑,凝向昙儿:“缎相和鬼相果然爱民如子,不动良家子,便可不扰百姓。以死囚相试,若吾想得不错,该是结果出来后,他们有意改判二人之死罪,此次亦算是让他们将功赎过,为自己谋一生机。” 缎君衡闻言笑了笑,赞赏看向皇绝音:“所言不差,吾确是此意。亦已得他们自己同意,若结果安然无恙,吾下令让二人结为夫妇。改判死刑为劳刑,为劳役二十年后放其出狱,复得自由之身。” 蕴果谛魂眸光微凝,看向他出声问道:“他们之子?” 缎君衡得他慈悲之意,笑看向他:“这不必担心,父母之罪不及子,他们各不相干。孩子到时有专门负责教导之人。” 说完顿了顿,见他和皇绝音微露疑惑,对厉族之治还不甚清楚,略一想,笑道:“吾说一个人,你们便可明白。双天宫司殿你们皆见过,她便是两名由死刑改判劳型的死囚夫妇之女。已为双天宫司殿三千多年。是当初天之佛初到异诞之脉后,天之厉亲自为她而选。” 蕴果谛魂微怔后放了心,平静点了点头。原是如此,与他所听闻之苦境四方之国情况不同,厉族治下还有诸多情形他不甚清楚,这段时间,可去了解些。 皇绝音看着男女二囚,凝眸若有所思一闪后,平静看向鬼邪和缎君衡突然道:“吾有一个要求。” 缎君衡似是已晓他要说什么,对他突然之言并无诧异,平静颔首:“请说。” 皇绝音直言不讳道:“吾不能让此女囚如昙儿般情形,怀有吾之子。女囚依然会是一胎双子,但皆是那名死囚之嗣。除此外,其他皆可完全复制昙儿和蕴果谛魂情形。” 缎君衡闻言一笑,不假思索颔首:“这是吾方才接下来要言之事,此处本未要求你如此做。” 皇绝音凝眸才放松了些。 鬼邪看向他接过话头,告知:“三名伺人已在竹屋旁的侧房中,日后随你差遣。” 皇绝音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两名死囚,平和却带着隐隐的压迫沉稳道:“抬起头来!日后与吾一处时,当自己是自由之身。吾不想看见你们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是!”两名死囚压低声音应答后,缓慢抬起了头,虽然面相皇绝音,却还是收敛眸色,略带紧张不敢直视。 缎君衡转眸凝向二人,肃然道:“他便是以后你们之主,他有何吩咐全部照做,吾在密室中之言,一字不差记牢。” 说完翻掌化光,一个巴掌大的紫金卷轴,出现在他手中:“这是你们之赦令,吾交予长公主和地藏圣者。未来结果出来后,便由他们二人亲赦。” 昙儿和蕴果谛魂一凝眸,扫过两名死囚,抬手接过他递来的赦令。 男女二囚看着他们手中之物,一直压抑紧张的眸底,才露出丝有生机希望的亮光,急俯身带着丝激动的颤抖道:“相爷公主驸马放心。罪人定努力完成试验。” 缎君衡四人轻嗯一声。 皇绝音转眸看向二人,平静无波道:“日后称呼吾公子便可。” 声音虽平静,男女囚却听后莫名心颤窒息,气息不由一屏:“是……是公子!” 皇绝音眸光满意一闪,看向缎君衡笑道:“不知可还有什么要做之事?缎相不妨今日一并说出。” 缎君衡一笑:“暂时已无。若日后再有,吾会亲自来告知你。” 说完微收笑意,温和嘱咐道:“若日后有事,你可派人前来寻我们,或者亲来亦可。日后诸事进行,便完全交由你安排。期间关键时,我们再来。” 鬼邪微微一笑:“诸事便是如此,吾和缎君衡先离开。明夜亥时一刻你开始借体时再至。” 皇绝音见她如此直言不讳监视之事,深知他们之不信,也不计较,平静凝眸一笑:“恭候二位!” “姑姑!”一直不言的昙儿突然出声,凝眸平静看向鬼邪认真道:“此事你和义父不必再多走一趟了,明日此时吾和蕴果谛魂来亲自看。监督之事,我们来行更好。” 鬼邪和缎君衡闻言微皱了皱眉心,对视一眼,若有所思沉默片刻后,晓得她是何心思,无奈叹了一声,对上她的视线,轻点了点头嘱咐道:“夜里天凉,小心受寒。” 昙儿未料他们如此轻易答应了,微怔后确实松了口气一笑:“嗯。” 鬼邪和缎君衡随后出声告辞后便离开,只留下他们几人。 昙儿轻叹口气,才凝眸看向皇绝音道:“吾只能为你做这些。试验时,没有人会监视你。” 皇绝音方才便晓得她出言之意,心底一柔,平静笑了笑,扫过一直不说话的蕴果谛魂,才又重新对上她的视线笑道:“吾希望你们能来。虽然让你们看着过程着实尴尬,但这是缎君衡和鬼邪,或其他人放心之法。若不出现监视,他们必然还会派人。圣王圣后亦不会坐视,反倒让事情更加周折,拖延了未来为你去除邪力。” 顿了顿,略一沉吟,笑看她才继续平静道:“一切都很简单,吾按照他们的试验要求做事,你和地藏圣者自作监视,我们各为自己之事,互不相干。” 昙儿怔住,还想劝他,皇绝音笑笑:“不必再言,吾做决定之事,甚少更改。此事牵扯众人,更不会改变主意。” 说完看向蕴果谛魂凝眸平静道:“若不介意,监视之夜,来了之后便不必回王宫了,你与昙儿去吾那几日所住宫殿歇息,省下路上劳累。” 蕴果谛魂闻言,平静看向昙儿问道:“你意下如何?吾如何皆可。” 昙儿见皇绝音眸底莫名隐隐的期待,似是想看到她在此,不解他为何想要借体时看到她,未曾细想,只觉这次借体试验之举实有些强人所难,暗叹一声,点了点头:“嗯。” 皇绝音见她答应一笑,转眸平静对着静在侧房中等待的伺人下令:“带男囚带入竹屋正房,女囚带入旁边间隔的第二间。” 伺人闻言怔了怔,虽觉诧异,却也未多想如此怪异安排的原因,到了院中应声:“是!”正房是曾经地藏圣者所住,间隔第二间是公主曾住过,皇公子如此安排还真是与众不同。他实该住正房。 皇绝音看昙儿和蕴果谛魂略有不解的双眸,等伺人带走男女囚后,才眸光微凝,轻叹走近他们复杂一笑,道:“吾答应了试验,但有些事情终究无法做到。明夜你们看后,便了解吾将房间如此分配的原因了。” 顿了顿,坦然对上二人视线:“望你们日后见谅。” 说完才露出丝平静笑意道:“若不急着回去,现在吾算是此地暂时的主人,便随吾入房稍坐片刻。” 昙儿微怔后,不解其意,却还是微微一笑:“让我们原谅此言实有些言重了,吾未因过去之事而记仇于你,还有何事不能谅解。” 蕴果谛魂暂未出声,只若有所思抬眸看了眼皇绝音,见他眸底掩藏的心绪,亦未知是因体内邪力影响之故,还是其他原因,似突然明白了他要做什么,眉心微不可见的蹙了蹙。 皇绝音余光见他神色,未放在心上,只看向昙儿轻叹苦笑道:“是否选择不放在心上,明夜之后再下定论。不过,纵使你和蕴果谛魂因此心生不满,吾也必须如此。否则试验无法进行下去。” 说完转身平静凝向二人道:“我们进屋吧!” 昙儿迈步间,暂想不通他到底要做什么,下意识看向蕴果谛魂,见他只平静摇了摇头,亦是不明白之意,便暂压下此事,露出丝笑,随着皇绝音向中央竹屋左侧单独立着的另一座竹屋而去。正是千年前,在龠胜明峦地藏净地,每次皇绝音来见昙儿,蕴果谛魂吩咐尼女为他所安排的住处。 进入房间坐下后,昙儿陡然意识到男女囚和皇绝音的住处,竟是按照当初他们三人住的位置而安排,不由抬眸凝向皇绝音亲自为他们二人斟茶平静的侧影,心头暗叹一声,他如此做之意倒是不难理解。他尚未真正放下她,虽是试验,但借体,要让女囚有子,让男囚身有蕴果谛魂身上一模一样的邪力,难免触动旧事。那日让他选住所时,他该是抱了怀念之心,方才能让试验顺利进行下去。 蕴果谛魂看昙儿眸底带丝对皇绝音的复杂悯意,亦未打断她视线,接过皇绝音递来的茶水,平静垂眸饮着。 半个时辰后,蕴果谛魂和昙儿告辞,返回了昙王宫。 “皇绝音为何要让我们原谅?”终究忍不住想要和蕴果谛魂商量商量,昙儿刚入卧房便蹙眉看着他问道。 蕴果谛魂凝视她清透静灵的面容,轻叹一声:“他依然倾慕于你,虽说放手,但不代表其心已无你。” 昙儿强拉着他的手,一同坐到了软榻边:“这吾知晓。可与明夜进行之事有何关联?”说着不解凝视蕴果谛魂:“有何必要今日提前言出让你吾原谅?你能想到是为何吗?” 蕴果谛魂垂眸沉吟片刻,略一犹豫,才抬眸望进她澄澈没有其他心思的眸中,低语缓慢说出了可能的猜测。 昙儿听完愕然怔了一怔,反应过来,骤皱紧了眉头,一紧他的手,怔怔道:“他当真要如此做?” “吾之猜测。”蕴果谛魂安抚轻握住她的手,平静凝视她道:“故他才要你吾原谅。” 顿了顿,才继续道:“但亦可能并非吾所想。” 昙儿陡摇了摇头,复杂叹口气,怔然看向他道:“联系方才他安排的住处,你如此猜测完全说得通。他亦有能力如此做。” 说完想到明夜二人要去监视,皇绝音要做的事情,面色微有些不自在紧张红了红,手指不由握紧了他的手,低语道:“要不……要不我们明夜别去看了。万一当真是……” 蕴果谛魂见她紧张慌乱,晓得是怕他看到那般场景,抬起另一只将她轻搂在怀中,静静望进她眼中道:“无妨,吾要知道当初到底在他控制下做了什么,他是如何借了吾体。吾并非那般容易会被人挟制,但他却在吾毫无知觉下做到。” 说着微顿,轻叹口气,才道:“你生辰那夜发生之事全部记得,但只到子时,其后及接下来的四个月,吾只有的一层意识,且是时有时无,不足以知晓所有事。” 昙儿面色陡然通红,不由垂眸轻颤着眼睫,僵直着身子,避开他的视线,紧张咽了口唾沫:“吾……吾记得清清楚楚,要不你听吾说吧。” 蕴果谛魂搂在她腰间的手一紧,低沉唤了声昙儿,平静低语:“你当真没有疑惑过,吾为何会于夫妻欢爱之事上那般驾轻就熟?” “没有!”昙儿红着脸,急不假思索紧张摇头。 蕴果谛魂平静垂下了眸,凝在二人相握放在昙儿腿上的手,缓慢道:“因为你知道原因,却自欺欺人。吾之身体自有其记忆,再加上一层不时处在迷离和清晰间的意识,对所进行的欢爱之事一丝也不陌生,而是非常熟悉。” 昙儿只觉他搂在她腰间的手越发紧痛,耳边骤紧随而来一声平静,却沉凝断然肯定之声:“吾现在会对你所做的事,该是皇绝音都借吾体对你做过。” 身子一僵,以为他在为此事生气介意,对她生了芥蒂不喜了,各种害怕恐惧心绪骤翻涌而起,昙儿本还发红的面色瞬间苍白,刷的急抬眸,眼中已不知不觉泛起了一层泪水,惊慌急死死握住了他的手:“吾一直以为那是你。他借体时一举一动,全部都是你,非是像,完全就是。吾只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从没想过和他……” 说着见蕴果谛魂眸底全是平静温润凝视她,泪意怔怔一窒,他?话音骤顿,猛然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套她的话,骤懊恼羞红了脸,一松他的手:“果子叔叔!” 蕴果谛魂温润情意一闪,暗叹一声,随即抬手轻抚向她发热的面固定,让她含羞却也只能抬眸看向他:“吾不清楚之事必然要弄明白,若他当真如猜测而为,恰好是一良机。虽能听你说,但终不若真切得见详细。到时还须你做确认,是否为当初情境。吾全部知道,日后驱除邪力时,才能心中有数。”而非无从做判断,完全听任皇绝音之言,他要解决的问题关键恰在这意识混沌的四个月中。 昙儿晓得他是为她好,她虽相信皇绝音绝对不会害她,但他终究要掌握些实际可见之事实,方能安心,亦是他为事之习惯,轻点了点头,微散面上羞红,看着他认真道:“只要你不介意看见那些,也不生吾的气,吾一定都告诉你。” 蕴果谛魂见她眸底还是有忐忑紧张,似乎怕他因此不喜她,眸光一凝,骤揽腰一抱,昙儿一惊,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已坐在了他怀中,身上被他肩头的白色袈裟半包,不解他为何突然这般,怔住急唤了声:“蕴果?” 蕴果谛魂手臂环腰,掌心落在她腹部,顿凝进她不解的眸中,轻叹低沉道:“吾已中断佛修,虽仍以苍生为念,但放弃成佛。” 说着微顿,避开她怔住,慢慢惊喜泛亮的眸子,一手轻按她头入怀,不让她看见他表露心绪的神色,微动头以唇在她耳边暗哑叹道:“吾究竟为何更改了佛前誓愿,你难道还不知吗,昙儿?莫再怀疑害怕。” 257 第二十二章 往昔重现 九品文学欢迎您的光临,任何搜索引擎搜索“九品文学”即可速进入本站,免费提供精品阅读和txt格式下载服务! 昙儿听着心头所有的莫名难受瞬间消散,只剩下了欢喜柔暖,耳朵被他开合的唇弄得痒痒,不由红了红,羞涩急避开,抬眸凝在他说完抬起的面上,带着着动情的欣喜笑容,死劲儿猛点着头:“吾再也不怀疑了。” 蕴果谛魂晓得她因用情太深,才会这般患得患失,暗叹,不由凝眸抬手轻抚在她面上,一动不动专注凝视着。 昙儿见他这眸色竟如每次礼佛时一般虔诚,刚毅中带着毫无犹豫的坚定,微怔,才突然间彻底懂了她于他是何等重要,心头莫名一颤,双眸控制不住发涩,顿有了泪水,顿一眨不眨泪笑着,定定回望进他眸底。她当真笨到了极点,到了今日才明白一切。 第二日,日薄西山,昙儿和蕴果谛魂用过晚膳后,便相携共同去了山谷,直接先到了皇绝音曾住过的那座宫殿,让内中他们离开后便一直住着的伺人,收拾出了主殿卧房。 宫殿本在皇绝音走后便替换上了崭新的一应物什,而且日日打理,昙儿和蕴果谛魂在外面站着观览飞瀑流泉之景,亦未等多久,便入了殿。 “你当真打算以后住在这里?”昙儿叹了一声,看着蕴果谛魂,片刻才收回视线,看了看布置也不算陌生的卧房:“想知道过去之事,我们也没有必要住在此处,吾大概还记得时间事情,到时来了便可。” 蕴果谛魂轻握她的手走到桌旁坐下,平和出声:“吾想要看的不只是事情已经发生,而是所有。这座宫殿高低位置,远近,以你吾功力,恰好可以将竹屋内外发生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吾一人在此便可,你只需将事情是否为过去发生告知吾,剩下的时间不必在这里。” 昙儿陡皱了皱眉,失笑看他:“你不在昙王宫,吾一个人回去作甚。” 蕴果谛魂露出丝微不可见的淡笑,为她倒了被温热的清水:“那就和吾住在这里,一直到试验结束。若觉得闷,你便回去王宫,和你爹娘住几日。” 昙儿闻言不由轻叹,凝视他道:“自从你和皇绝音到了异诞之脉,吾还再没有见过他们。” 蕴果谛魂微凝眸:“为何不去见?” 昙儿微红了脸,看着撇嘴道:“爹娘将吾送入地下宫殿休养那几日,说皇绝音到了异诞之脉,让吾和他好生相处,何时他为吾去除了邪力,孩子可以正常生长时,何时他们才会见,期间不让吾去找他们,好看的:。” 蕴果谛魂放下茶壶的手微顿,才又松开茶把,平静看向她轻叹:“吾方才明白,天之厉和天之佛使了一招暗度陈仓,外加激将之法,来算计吾。” 昙儿见他如此说,噗嗤红着脸笑出了声:“你在怪娘不考虑你之感受吗?” 蕴果谛魂轻摇摇头,看她道:“她陪你爹兵行险招。”这山谷一草一木,一石一鸟,皆仿造地藏净地之景,纯粹人力雕琢而成,没有数百年难成。天之厉该是从他临死前去龠胜明峦那一次,发现蛛丝马迹,便在当时心底有数,布下了今日之计。否则不会有后来鬼邪归还发丝,却两相欺瞒昙儿和他之事。 昙儿亦明白诸事是天之厉暗中而为,纵使临死前亦为她周全,若日后无法复生,义父和姑姑还会继续进行计划,为她和蕴果谛魂创造机会,心底暖热发胀,不觉带着思念轻叹一声,带着尊崇不假思索肯定道:“吾知道爹一直都是对的。世上任何人都可能会错,但爹绝对不会。” 蕴果谛魂见她如此崇重天之厉,是不同于质辛对天之厉的另一种敬重,微凝眸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不由转眸定定凝在她腹部,一动不动。他的也是女儿,未来…… 昙儿说完见他一动不动定在她肚子上,狐疑停住话音,细细看着他神色变化,联系方才,蓦得才明白他可能再想什么,霎时笑意翻涌而起,急抬手捂住了嘴,压抑着喉间笑声凝视他的样子。 虽如此却仍有声音传出,蕴果谛魂闻声蓦然回神,转眸看她笑得面色发红,才意识自己做了什么,状似平静轻叹一声,垂眸端起茶杯轻饮了一口,见她笑得难以停住,才抬起另一只手,拉下她捂嘴之手,无奈启唇:“想笑便放声笑吧。” 昙儿当真轻颤着身子笑出了声,眼底亦有笑泪闪烁,随即反手扣住他的手轻放在腹部,边笑边低头对着腹部认真说:“这是你爹!日后记得崇重他!像娘崇敬你外公一样。” 蕴果谛魂正在喝茶的嘴角微抖,转眸轻叹,认真凝视她平静道:“她现在还听不到。” 昙儿闻言笑意更浓,看他认真笑道:“现在听不到也无妨,吾闲来无事多与她说说,总有听到的一日。” 片刻后总算平静了下来,昙儿才放开他的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喉。突然又想起一事,昙儿顿收了笑意,凝向他道:“你当时言可在异诞之脉住几月,但现在有试验之事,若一切顺利再到吾生下孩子,大概也需两年……” 蕴果谛魂放下手中茶杯,见她微黯不舍他离开之色,凝眸告知道:“在你安然生下孩子前,吾不会离开。副峦主忧患深足堪代替吾坐镇明恋,吾修书一封再做嘱托便可,” 昙儿骤松了口气,无意识九品文学欢迎您的光临,任何搜索引擎搜索“九品文学”即可速进入本站,免费提供精品阅读和txt格式下载服务!绷紧的面色亦好了些,露出丝欢喜笑容,才凝视他好奇询问其他事情:“何时龠胜明峦多了一个副峦主?以前并没有此职位,为何要设此位?” 蕴果谛魂压下真实原因,对上她的视线平静道:“千年间,龠胜明峦又大,须一人协助吾处理诸事,副峦主此位最是合适,吾让三教公推一人,忧患深深得诸人信服,便被推选而上。” 昙儿亦未发现他话中真假参半,以为当真如此,轻叹笑了笑:“原来如此。” 刚说完不由轻打了个哈欠,每日用完晚膳这个时辰总会有些犯困,蕴果谛魂见此,接过她手中茶杯:“去睡片刻,到了时间吾唤你。” 昙儿以手掩着唇又打了个哈欠,才眨了眨困涩的笑眸点点头,起身向床边走去。 蕴果谛魂看着她的侧影,本还平静的双眸在扫过她腰腹方才抚着孩子的位置时,复杂沉黯一闪,拿着茶杯的手指不受控制发凉一紧,昙儿,你吾的女儿,以及你和皇绝音之子,这两个孩子和你,和我们…… 刚想着,见昙儿突然抬手轻抚在腹部回望含笑的眸子,瞬间恢复平静,无奈摇头轻叹一声,起身向她走去,等她躺下后,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睡吧,!”随即平静凝视着她心满意足阖眸,等待她安然入睡。 静谧中,斜射入房内的最后一丝夕阳光芒散去,夜□临。 昙儿心中有事,仅睡了半个时辰便醒,随后和蕴果谛魂将整座殿内外都看了看,以熟悉其布局。 亥时一刻到时,昙儿披了件儿披风和蕴果谛魂静静站在卧房窗前,飞瀑对岸晶石明燃的竹屋内一切清晰入目,只要不刻意以功力设出结界掩饰,于功力高深之人可以轻而易举看到。 昙儿突然皱眉看向蕴果谛魂,嘀咕了一声:“爹娘怎么为皇绝音选了这么个位置建造宫殿?”那些时日,她做什么,和后来与蕴果谛魂互通心意后共眠之事,他若看听,岂不是都一清二楚? 蕴果谛魂晓得她想什么,垂眸凝向她平静出声:“他若有心,只要你不设结界,有许多办法可以看到,非关宫殿之事。” 昙儿一怔,失笑,无奈叹了口气:“也是。”随即不再说话和他抬眸继续望去。 她曾经住过的竹屋内,此时晶石照得各处亮如白昼,一桌饭菜,三人围坐,皇绝音侧对房门,男囚,女囚正对房门相挨而坐。 亥时一刻正是那夜为昙儿庆贺生辰的时间,皇绝音现在为他们安排的位置同样照着那夜情况,蕴果谛魂微敛眸光,若有所思凝。昙儿紧眸一怔,定定看着,完全就是蕴果谛魂昨日猜测的开始场景,皇绝音他当真要如此做了吗?……想着不由将微凉的手放入了他手中,蕴果谛魂握住,为她暖着。 见男女儿囚面色略带紧张,皇绝音一笑,凝视二人平和道:“不必紧张,今日这个时辰于吾意义不凡,故才将晚膳时间推迟到了现在。开始用膳前,吾需要你们配合做一件事。” 二人见他并无昨日言语间的莫名压迫,微放松了些,不假思索颔首:“公子请说,我们照做。”缎相和鬼相让他们进行计划时,一切听此人吩咐。 皇绝音眸底笑意更甚,谦和似在商量道:“在试验住在此处的这段时间,吾要将你们变幻面貌。” 二人诧异怔住,却还是点了点头。 皇绝音仍然笑着继续说完:“等未来去除邪力后,吾再将你们面貌变幻回来。这只是障眼法,为外貌罩一层虚气,你们现在未经变幻是何感觉,变幻后依然如是,不会有影响。它唯一的用处,就是让吾看到的为其他人,而非你们。” 二人顿才明白,方才若还有恐惧,现在已是平静,“公子让我们做什么,吩咐便可,我们都照做。” 皇绝音笑笑,放在桌上的双掌陡化为邪气本气,如缭绕的墨绿色烟雾,眸光一凝,凝功挥出两道墨绿色光球。 二人只觉眼前墨绿色雾气一闪,仿如人在绿雾气中穿行,并无任何异样,一片模糊片刻后,眼前便重复清晰,果与方才未曾变幻前无别。 皇绝音一收邪气转为实体,只笑并无情感在其中的眸,看着女囚变幻后的模样,突然变得温柔,拿起竹箸道:“用膳吧。” 男囚和女囚各自震惊看着对方,片刻后见皇绝音依然温和含笑等着他们,募得想起缎君衡将他们叫道密室严令嘱咐之事,才急压下不可置信,拿起竹箸开始用膳。 对岸观视的昙儿身子顿僵在了蕴果谛魂怀中,最后的一丝犹豫他不会如此做的期待也被证实,骤收回视线凝向蕴果谛魂,沉叹一声,复杂道:“你之猜测是对的,好看的:!” 说完沉默片刻又忍不住哎的一声低黯叹息:“他……”皇绝音喜欢她虽不是她之错,可如今她和蕴果谛魂尘埃落定,亦不想看他还如此沉溺,其中痛苦,当初她暗自倾慕蕴果谛魂时早已尝尽。 蕴果谛魂见她神色难受,晓得她心思,微紧她身子入怀,转眸继续望向竹屋内正用膳的三人,又收回凝向她,平静出声打断了她之话:“缘灭时,他会放下的,如今还不到时候,你该如何还如何,顺 258 第二十三章 破戒之夜 九品文学欢迎您的光临,任何搜索引擎搜索“九品文学”即可速进入本站,免费提供精品阅读和txt格式下载服务! 第二十二章破戒之夜 男女二囚眸色紧绷,抓着竹箸的手微有些颤抖,看着眉头紧皱的皇绝音,控制不住的嗓音颤栗:“皇绝音!”“绝音!” 皇绝音见他们如此,却倏然又舒展了眉头,温文一笑:“不必害怕,吾接下来只想……” 话音尚未落尽,一阵汹涌骇人的墨绿色邪气蓦得拔地而起,瞬间吞噬了面色□还打算听完他后半句的二人。。 “把你们彻底变成蕴果谛魂和昙儿。此法只是小小封闭了你们意识,注入吾心头所了解的二人形象意念,从此后你们便是真正的他们,不必费尽心思模仿,省力省心。对你们好,对吾也好。等这一切结束后,吾便撤掉封术。” 皇绝音平静如实告知了他们一切,话音落后的不久,墨绿色邪气也渐渐散去,露出了足以以假乱真的蕴果谛魂和昙儿,他随即带着尊重面色直定在蕴果谛魂面上,笑道:“ “弟子当真无法想象圣者竟会有这般手艺!今日因昙儿着实有了口福!” 蕴果谛魂模样的男囚平静看他一眼,微颔首,却并无说话,算是收下他之赞赏。 昙儿模样的女囚欢喜一笑,挑眉看着皇绝音哼哼道:“吾早跟你说过,你还不信,这下没话可说了吧,好看的:。你输了,答应吾的事必须替吾做。” 皇绝音微噎,轻咳一声,掩着心底情意,凝视她露着友人才有的笑意颔首:“愿赌服输。” 昙儿欢喜激动一笑:“吾得好好想想件儿难事,不能让你再轻易办到。” 皇绝音轻笑一声,凝视她胸有成竹道:“尽管说。” 蕴果谛魂见二人只顾言笑,微顿箸,平静抬眸看向他们出声道:“用膳吧,用完再谈。” 昙儿才发现方才夹在竹箸间的素菜,还夹着,只顾说话,尚未入口,见他关心提醒,虽只是寻常之言,心头却莫名欢喜柔暖,看向蕴果谛魂的晶莹眸中闪过丝深深暗藏的情意后,微红了脸,轻嗯一声,听话垂下了眸,放入唇间,慢慢嚼着。 皇绝音见她情动,粉面含羞之色,还笑着的眸底阴沉一闪,拿着竹箸的手指微紧后又松开,笑着垂下了眸专心用膳,不再说话。 飞瀑对岸的宫殿中,昙儿和蕴果谛魂看着这幅千年前之景,各自心思凝于眼底,竟不约而同收回了视线,四眸相对。 昙儿不料他也回眸,怔了一怔,莫名不好意思垂下了眸。 蕴果谛魂轻叹一声,凝视着她的侧脸,说出了不为她知的事情:“你该以为,吾并不知道你的心思,亦未发现你之异常。” 昙儿闻言眸光微凝,晓得他要说什么,又抬起眸看向他,回忆着轻嗯了一声。 蕴果谛魂对上她的视线平静道:“其实吾早便看出你对吾之心思有异,那几年,有意不动声色减少与你之见面,便是要你慢慢散了此凡念。” 昙儿怔住,不可置信瞪大眼睛看着他,那几年几乎一月只见一次面,修习佛经也是他通过尼女传话的原因竟是如此。 蕴果谛魂继续道:“吾用龠胜明峦事务繁忙为由,也可不让你心生太大波动,能继续完成佛法修行。吾是你娘好友,凡俗而论,还是你之长辈,不愿看你因发现吾知道,而无法继续潜心修行。。本想你修行大成,离开龠胜明峦,返回异诞之脉便可渐渐淡忘。” 昙儿苦笑凝眸看他:“没想到发生了后来之事,因吾害你破戒毁了修行。” 蕴果谛魂手臂微紧她身子,轻叹凝视她:“如今倒不必用害而言。” 昙儿闻言顿散去苦意,带着丝满足笑意,道:“吾只是说千年前的心绪,现在自然不是这样了。” 说完望向竹屋,三人已经用完了膳,她模样的女囚和皇绝音站起来共同收拾离开了竹屋,房中只剩下了蕴果谛魂模样的男囚,双眸一凝,忍不住轻叹:“我们继续看吧。” 蕴果谛魂轻嗯一声,凝眸细细望去。 竹屋内,蕴果谛魂一人独坐,阖住的眸看不出是何心绪,只有一手平静缓慢,如往日般拨弄着念珠。 就在此时,宫殿内观望的蕴果谛魂和昙儿眸色蓦然一紧。 只见一股无声无息,无嗅的透明邪力潜藏于佛气中,从蕴果谛魂手中那颗昙儿替换上的檀木珠上,一点一点渗入到他指尖。若非后来知晓知晓邪力是何,他们今日也无法发现此隐秘处。 昙儿怔怔:“邪力竟是如此进入你体内的吗?”说完才想起了什么,面色绷紧,刷的回眸自责凝视他道:“你的佛珠在吾手中时,有几次皇绝音在,吾都拿给他看过。若无意外,该是那几次被他动了手脚,那檀木本为娘珍藏多年,日日以佛力相养,完全可以掩藏邪力,根本察觉不了。” 说着心头复杂:“他竟然为了这一天提早布了数年的计,好看的:!归根结底,吾亦无意中助他成功进行了计划。” 蕴果谛魂平静收回视线,凝向她轻叹低语:“不需纠结于过去如何,已经造成今日之果,跟当初人事皆已不同,思之无用。如今只当看他人故事,从中得到吾需九品文学欢迎您的光临,任何搜索引擎搜索“九品文学”即可速进入本站,免费提供精品阅读和txt格式下载服务!要了解的事情便可。” 昙儿闻言回眸望向他庄严平静的面容,莫名觉得安心,一时涌起的心绪恢复平静,笑点了点头:“嗯。” 二人继续望着,竹屋中昙儿和皇绝音一同去洗过盘碟后,返回,拿了一本佛经,三人气氛祥宁地说着各自对同一段佛经之领悟,直到过了半个时辰后。 皇绝音状似看看天色,笑看他们道:“天色不早,吾不得不告辞了。” 昙儿面上笑意微顿,不相信下意识望了眼天色,微怔后募得叹了口气,郁闷看他道:“时间过得真!吾还没有什么感觉。下次见不知是什么时候。” 皇绝音眸底光芒一闪,看向她笑笑:“还是我们的老规矩,不久后便可见了。” 昙儿无奈笑着起身:“好吧,吾送你!” “不必!”皇绝音不假思索笑着拒绝:“夜深天寒,你在房中待着。你吾不必如此客气。” 说完看向蕴果谛魂微俯身告辞,便转身离开了竹屋。 宫殿中的蕴果谛魂和昙儿,转眸看着他离开后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处与千年前有所不同,但并无大碍,他要操控邪力,在哪里都是一样,只不过从千年前的山谷中变成了现在的竹屋之中。 皇绝音回去后却并未有什么大的动作,只点燃了晶石,平静坐在桌前,提起茶壶自斟自饮。。 片刻后,他手中茶杯一顿,凝视着桌面的墨绿色双眸,突然邪芒大盛,嘴唇一开一合,无声念了一句看不出是什么的诡谲咒语,便停住,端起茶杯继续闲情淡然地饮着茶,再无其他动作。 宫殿中观视的蕴果谛魂和昙儿眸色一凝,原来竟是如此,当即转眸又望向只留下男女囚的房间。 昙儿样貌的女囚,本已经送蕴果谛魂模样的男囚到门边,蕴果谛魂业已是轻敛袈裟,一步跨在门外之势,却只见他平静庄严双眸中突然闪过一道绿光,眨眼间消失不见,下一瞬毫无预兆收回了迈出的步子,转身,吱呀一声关闭房门。 “果子叔叔!”站在他后面的昙儿诧异怔住,不解他突然的举动,笑问道:“可是想起还有什么事情交代?” 蕴果谛魂平静立着,双眸一动不动带着丝复杂隐忍凝望进她眸中,抿唇一言不发。 昙儿见他眸中此色,还有少许似乎沉压许久的情动波澜,震惊怔了一怔,笑意微顿,思绪突然有些混乱发懵,还有一丝压也压不住的心底激动涩喜波澜,他!他怎会有突然如此神色?他难道也……难道他想要借她生辰之日……说不清的其他心绪紧接着波涛汹涌而至,昙儿骤紧握了袖中双手,定定对望着他的视线,双唇紧抿,屏息紧张不敢稍动。 二人就如此一动不动,四眸对视,无言在晶石光芒下站着。 良久后,蕴果谛魂终究是先收回了视线,轻叹一声,抬手似有犹豫,片刻终还是轻落在了昙儿肩头,再次凝视她眸中,平静庄严,直言不讳道:“你倾心于吾?” 昙儿见他并非如她所想,方才定然是她误解了他神色意思,心头波澜一窒,酸涩间警觉此事绝不能让他发现,否则日后她如何面对他?力持平静,下意识故作诧异瞪大了眼睛:“果子叔叔在说什么,吾怎么听不明白?倾心于你是何意思?” 蕴果谛魂眸光微凝,淡淡道:“你说谎时是何模样,吾一清二楚,好看的:。” 昙儿微有些僵,却依然强撑着,露出蒙昧狐疑蹙眉看他:“果子叔叔你怎么了?倾心于你?吾一直都把你当做叔叔,在龠胜明峦这十多年,你一直照顾吾,吾对你像对爹娘一样,什么是倾心于你?你怎么会突然如此说?你就是吾的果子叔叔,吾怎会生出亵渎之心?” 蕴果谛魂按在她肩头的手骤一沉,凝眸露着从未有过的复杂神色看她:“叔叔?你只将吾当做叔叔?” 见她眸色如旧懵懵,骤轻叹一声收回视线,僵直垂下手一敛袈裟,周身似有什么方才凝聚而起的东西一瞬消散,不待昙儿回答,当即转身,吱呀一声打开了门:“你可知,吾为何允你称呼吾蕴果谛魂!” 说着毫不迟疑跨步而出,白色袈裟在晶石光芒下刺眼一闪。 昙儿怔在了当场,眼前全是他那一瞬间闪过的莫名痛苦之色,似乎这一去,他便永远不会再与她关,未来及去想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心头混乱,眸色一变,手已无意识急伸出一把扣住了他胳膊:“果子叔叔!吾……” “天色不早,你该休息了!”见蕴果谛魂平静说着,欲要拂开她的手,继续走,昙儿看着他月色下的沉寂绝然身影,心头说不出的难受,一急,双眸突然发涩,失控般顾不得许多急道:“吾喜欢你……吾喜欢……一直都隐藏着不能,也不敢让你知道,吾知不该对你产生凡俗欲念,只想看着你就好……” 说着双眸缓缓蓄起了泪水,朦胧模糊泪眼凝在他银色发丝上,嗓音涩哑哽咽道:“还有不久吾就回异诞之脉,几乎再也不会看到你了,吾会把这不该有的俗欲埋在心里,慢慢让它散去。果子叔叔你别生气,别厌恶吾,别不见吾,吾不会妨碍你的。吾什么都不会做, 259 第二十四章 绝音之情 蕴果谛魂看出她心思,眸底温润波澜似还带着丝笑意一闪,对上她的视线如实道:“吾要统领龠胜明峦,除却自身修行外,其下各教,各佛宗,须得了解。【电/子/书/屋】” 顿了顿,才补充一句:“吾不须试炼。” 昙儿蓦得才反应过来自己激动下问了什么,骤红着脸收回视线,看向竹屋,转了话题,轻咳一声道:“我们继续看吧。皇绝音已经在窗户前站了片刻了。” 蕴果谛魂眸底温润波澜一凝,轻嗯抬头继续望去。 一阵阵的意乱情迷声合着粗重的喘息从窗户边传出。 皇绝音负手立在窗前,一动不动平静望着内中,正以蕴果谛魂和昙儿模样交颈合欢的男囚女囚,墨绿色的眸中似有一丝温柔笑意闪过。 皎洁月色洒在他身上,从脚踝处映出拖了一道黑漆漆的长影。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渐渐到了子时。 宫殿内正在观视的蕴果谛魂和昙儿眸色一凝,越发专注听望竹屋内外三人的一切动静。 片刻后,只见皇绝音本还在站立的实体突然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墨绿色邪气,其依然维持着人形轮廓氤氲涌动,渐渐的,墨绿色邪气化成了透明之色,彻底与迷离的夜色融为一体,瞬间转化成一缕细微的气息之流,穿透竹屋门缝隙急速而入。 宫殿内昙儿看到此处握着蕴果谛魂的手指不由一紧,当即和他一同增加功力于眼,整个竹屋内的情形霎时更加清晰。 墨绿色邪气悄无声息沿着地面游动到床边,便又继续沿着侧旁床柱蜿蜒而上,继续紧贴着床褥游移,直到床上相拥刚到达极致后喘息轻歇的二人身旁,寻着蕴果谛魂模样的男囚足心,一丝丝渗透而入。 蕴果谛魂模样的男囚微阖的眸中墨绿色光泽一闪,先前已经在体内的邪力瞬间吞噬了他脑中一直存留的九层意识,眼神有一瞬的空白迷茫,此时进入屋内的最后一丝邪气进入他体内,仅缝隙中露出的眸光便又全是清明。 只见他缓缓睁开了眸,看着他怀中面色潮红,香汗淋漓,还未散尽余韵的昙儿模样女囚,温柔动情一凝眸,轻抚着她的面颊,低沉唤了声?“昙儿!”手臂一紧,骤俯首不假思索吻住了她微张喘息的唇…… 又继续看着皇绝音借着男囚之体,与变幻了面貌的女囚合欢片时,暂时再无所得,昙儿才忍着不自在收回视线,看向蕴果谛魂红着脸凝眸道:“他当初竟是这般借体。” 蕴果谛魂暂收回视线,凝向她意有所指道:“他之本体实质就是邪气,以邪气完全附着他人之身,实非罕见。” 昙儿微怔后,轻叹一声凝视他道:“那四个月间,吾再未见过皇绝音。但奇怪的是众相凡窟那里竟也未传出有寻人之公告。” 蕴果谛魂略一思索,对上她的视线平静道:“明日可以直接询问他此答案。唯一可能就是那里有一个皇绝音。” 昙儿刚听完,控制不住打了个哈欠,蕴果谛魂见她还欲强撑着,抬手一动,强迫向对面的床榻走去:“为吾一讲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便可,吾继续看着,你睡吧。” 昙儿困意席卷,却也撑不住,如今见他关切用强,打着哈欠笑了笑:“那吾躺下再说。” 蕴果谛魂轻嗯一声,等她脱下衣物躺好后,将薄被为她盖好,才道:“说吧。” 昙儿微垂眸回忆了片刻,掩下了心底羞涩,才抬起静静望进他眸中道:“他又借着你之体与吾敦伦,倒是没有什么其他事。” 说着顿了顿,手指一握他的手,阖眸红着脸低语:“后来吾意识混混沌沌,有些受不住累晕过去了,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直到第二日下午才在房中醒过来。” 蕴果谛魂闻言微蹙了蹙眉后又舒展,抬起另一手轻抚了下她面颊,平静低语道:“睡吧。随后的事情吾看过后,明日告诉你。” 昙儿低低嗯了一声,睁眸又最后红着脸看了他一眼,便抓着他的手阖眸安心睡了过去。 蕴果谛魂等她睡熟了,凝眸不由俯首轻吻了吻她额角,才起身,放下床两侧帘帷,重新平静回到了窗户旁,继续看着。 一夜便在悄无声息的若有所思凝望中渐渐逝去。 第二日天亮后,比往日已是晚了半个时辰,昙儿才起床,见蕴果谛魂依然在窗边站着,凝眸顿时清醒,穿好衣物走了过去:“皇绝音还没睡吗?” 蕴果谛魂闻声才从思索中回神,转身道:“半夜便睡了,尚未醒。” 说完微顿后,才凝视她继续道:“当初你晕过去后,他借着吾体抱你去沐浴了回来便入睡。” 昙儿微怔,晓得他是告诉她昨夜的疑问,见他平静,莫名觉得安心,不由伸手握住他的手,凝视他关心微皱眉:“他睡后,你还一直在这儿站着?” 蕴果谛魂平静反手轻握住她的手,向房内桌旁走去:“吾和衣睡了片时,天稍微亮时才又起来继续看。他一直未醒。” 昙儿闻言轻叹一声,凝视他:“只能等着了,此间事情吾沉睡不记得。” 蕴果谛魂轻嗯一声后松开了她的手,凝眸看她,平静转了话题:“先去洗漱吧,吾去让伺人准备膳食。” 昙儿笑笑点头,目送他离开,才转身向沐洗处走去。 二人本以为皇绝音会中途醒来,等待中却是一直到了下午,昙儿模样的女囚醒过来时,他也才一同转醒。 宫殿中蕴果谛魂和昙儿听到有响动,才从桌旁站起,走到窗边继续望向竹屋中。 只见皇绝音所借体后的男囚,以蕴果谛魂之模样,扶住了想要坐起身却无力的昙儿模样的女囚,低沉关切道:“昨夜累着你了,躺着歇息,吾去传膳。” 昙儿见他专注略带自责的眸色,脸一红,垂下了头,低“嗯”了一声。 皇绝音眸底温柔笑意一闪,便小心扶着她又躺下,盖好薄被后,落地穿衣,离开竹屋去吩咐伺人备膳。 竹屋内昙儿睁着眼睛,一眨不眨恍如梦中望着竹屋门口,直到皇绝音端着膳食回来后,确认一切都不是做梦,才红着脸收回了视线急阖眸。 皇绝音早发现她小动作,温和轻笑一声,关闭了房门,直接端着走到床边,将旁边案几上的衣物拿起放到床上,放下了早膳,俯身伸手抚向她面上,露出了蕴果谛魂该有的神色庄严关切道:“吾扶你起来用膳。” 说完也不看她反应,便伸手穿过她背下,坐着将穿着中衣的她抱起拥在怀中。 见她欲要自己动手去拿膳食,眸底微露温润波澜,抢先端起了粥碗,俯首贴在她耳边低叹一声:“坐着便可,吾喂你。” 说着已舀起一勺轻吹了吹,等温度差不多后喂向昙儿模样的女囚嘴边,见她羞红着面望向他的眸色含情带柔,皇绝音俯首轻吻她头顶发丝,用着蕴果谛魂的嗓音道:“以后还能看,先喝粥。” 昙儿这才回神启唇,喝了下去。 皇绝音就如此似如看顾孩子般,一勺一勺耐心小心喂着,每一勺都是温度合适了才喂进去,在昙儿模样的女囚看不到的地方,凝向她身影的眸中全是心满意足的幸福情意,这不属于当初的蕴果谛魂会出现的神色。 宫殿内,昙儿看着这幕,心头复杂,叹了一声,回眸凝向蕴果谛魂:“吾那时以为是你,那四个月,皇绝音借体的你只比方才还好的关心照顾吾,吾也一直当做是你。四个月间相处,是吾梦寐以求……” 说着一顿,不由握紧了他的手,涩笑感叹看他:“那四个月,当真是在这之前最欢喜的日子,吾以为你当真有情,谁知后来那夜,你突然无情冷面,一掌毫不犹豫打向吾,吾才恍然惊觉一切都是假的……” 蕴果谛魂眸光微凝,看着她的眸光沉默片刻后,才低沉出声说了一句:“并非全是假的……” 昙儿闻言,见他认真,噗嗤一笑,凝情颔首:“吾明白,不然你今日不会站在这里。回了异诞之脉后吾便慢慢想清楚了。” 夕阳恰好斜射而入,照在二人面上,染了一层昏暖的橘红色。 蕴果谛魂一动不动看着她微红的面容片刻,才收回视线,抬手轻搂住她腰身,转向竹屋,平静道:“这几日你吾都不能去竹屋那里,省得扰乱事情进行,等何时皇绝音有见我们之意,再去。” 昙儿注意到他方才凝视她的专注,心底柔暖,轻嗯了一声,便顺势卸去了部分力道,靠在他怀中,继续望着竹屋内皇绝音照顾他变幻女囚而得的昙儿。 二人这一静观,一过便是四个月,期间没有任何人来此山谷幽地,皇绝音后来虽知晓他们一直住在此处,也未有要见面之意,直到四个月后,确认女囚在他借体控制下怀有男囚双子两个半月,如那时的昙儿一般,才在与过去相同的时间后离开了男囚之体,化邪气本体成为人形。 这日清晨,见缎君衡和鬼邪在早已算计好的时间出现在竹屋,昙儿和蕴果谛魂才主动从宫殿现身,静静走入竹屋中,看着二人为恢复原貌和神识的女囚把脉。 一旁亦恢复自己面貌神智的男囚略有些紧张,还带着丝隐隐的期待和激动,一眨不眨眼看着,等待结果。他虽然中间意识混沌时有时无,但与女囚的事他还是有些印象,不知这孩子情形如何。 皇绝音平静笑对二人颔首,便收回视线。 片刻后,缎君衡和鬼邪各自收回了手,又继续探查男囚体内邪力情况。 直到确认后,二人收回手散去了探查的功力。 缎君衡左手拿着水晶骷髅头,笑看向皇绝音:“与现在昙儿和蕴果谛魂的情形几乎相同。除却孩子月数。” 皇绝音平静一凝眸,如实道:“有一事吾不言自做了,希望今日说出还不算晚。既然要试验,越相近越好。女囚的情况吾未按照你们所言,而是用了些办法,造成她体内一个孩子邪力异变,再等一个半月,让两个孩子都生长到四个月大,才是与昙儿情形最相近时,到时候再进行下一步。” 缎君衡轻笑一声:“当初已言一切交由你处理,这点儿上缎某自然信得过你。” 说完笑声告辞道:“接下来便是等待了,吾和鬼邪一个半月后再来确认。” 皇绝音微露出丝笑,颔首:“嗯。” 目送他们离去后,皇绝音看向喜不自胜激动的男囚和女囚,温和道:“那四个月多谢你们之配合,吾不得已使了些手段。” 男囚和女囚如今只想自己一半生机在握,早已不记前事,而且本也就遵守缎君衡之令要听他命令,虽还有些对他无名的恐惧,仍是掩饰不住激动,急高兴出声道:“公子客气了,是罪人该感激你。”若无现在情况,他们也不会有此生机。 皇绝音淡淡笑了笑,吩咐道:“你们二人日后便住一起吧,正房空出来,住在这里。” 二人怔了一怔,未曾料到他会如此安排,惊喜急俯身:“多谢公子!” 皇绝音笑扫过他们,意有所指道:“你们该谢公主和圣者!” 二人急又转身向站在房中,自始至终未曾说话的昙儿和蕴果谛魂激动俯身:“罪人谢公主和圣者!” 昙儿眸光看了眼平皇绝音,才平和凝向女囚,微抬手扶她的胳膊嘱咐道:“你有身孕在身不必如此。日后有何需要,可直接与伺人说,亦不必通过皇公子。” 女囚和男囚感激看了她一眼:“多谢公主!” 昙儿笑笑,颔首算是收下他们难以言表之心意。 见他们二人了解情况后便转身要离开,皇绝音一笑,看向昙儿道:“四月未见,不妨到吾房中一叙。” 昙儿步子一顿,压下各种复杂心绪后,才回身笑看他:“你刚回复此体,不需要休息些时日吗?改日再叙亦可。吾还想着不打扰你休息。” 皇绝音见她关心,心底熨帖暖热,笑笑走近,平静道:“邪气本体和此人形之体转换不过与生俱来,对吾并无什么损伤。” 昙儿不晓得此密,一怔后,才反应过来他又坦诚说出了一事,叹息一笑:“好吧。” 蕴果谛魂却是转眸看向昙儿和皇绝音,平静道:“吾有事要去询问鬼邪和缎君衡,你们二人先谈。吾稍后便至。” 昙儿一怔,不知他突然如此是何意思,却还是笑着点了点头:“嗯!”他要问的事必然与今日为男女囚的诊断有关系,他该是早就有此心,可为何不提前与她说一声? 皇绝音和昙儿走到竹屋外,目送他离开去往王宫后,才收回视线。 皇绝音笑看向昙儿,平静如实道:“吾方才只请你一人叙旧。他恰好有事离开了,若非如此,吾还须出言让其先回你们这段时间住着的宫殿。” 昙儿一怔后,失笑:“为何只请吾一人?” 皇绝音平和凝视她笑笑:“先入吾房再谈吧。有些事,吾自然只能对你说。” 昙儿一凝眸,不知他要说什么,轻点了点头,随他进了他住的竹屋入座。 皇绝音先为二人斟了两杯茶,才坐下凝向她,平静笑问道:“这四个月你和蕴果谛魂从头到尾,全部都看到了?” 昙儿面色微僵了僵后,便平静对上他的视线,颔首:“是。” 皇绝音端起茶杯,突然收起了笑意,叹息一声看着她:“那四个月蕴果谛魂对你的好,实则都是吾所为。” 昙儿闻言不由避开他深幽专注的视线,垂眸静静凝向茶杯中自己的倒影:“吾知道。千年前回到异诞之脉时便想明白了些。这四个月你重现的往日,一幕一幕相同之事,越发让吾清晰。” 皇绝音涩然一笑,端起茶杯轻啜一口:“你可知晓吾为何知道蕴果谛魂在看,亦要重现往日?为何要把男囚变幻成他的模样?为何要把女囚变幻成你的模样?” 260 260 声明《渡佛成妻[天厉x天佛]》作者艳如歌写的渡佛成妻[天厉x天佛]最新章节在线阅读,实时同步更新渡佛成妻[天厉x天佛]最新章节,书友所发表的渡佛成妻[天厉x天佛]最新章节评论,并不代表要看书赞同渡佛成妻[天厉x天佛]最新章节或者支持渡佛成妻[天厉x天佛]读者阅读的此观点,我们的立场仅限于传播更多读者感兴趣的信息。 如果渡佛成妻[天厉x天佛]最新章节浏览,或对渡佛成妻[天厉x天佛]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到站务管理区发帖,如果发现《渡佛成妻[天厉x天佛]》最新章节未及时更新请联系我们。 如果您喜欢渡佛成妻[天厉x天佛],请支持作者到书店购买正版图书。 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天之厉与天之佛是势不两立的千年宿敌,阴谋阳谋,你坑我,我坑你,生生死死打了上千年,最终谁也没灭了谁,倒是生了个儿子叫质辛。 据质辛自述,他家延续了千年的 “家暴”真相是这么回事:“爹当时没经过娘同意就让娘怀上了我,所以娘一怒之下把爹封印。怀着我离家出走!”质辛得出结论:“家暴”原来是一种炽热的真爱! 旁观之人眼中二人的各自身份:天之厉沉稳霸气的厉族不世王者,身负毁天灭地之暗能,实力深不可测,杀伐无度。 天之佛天佛原乡(美丽圣洁)的最高象征,色相非男非女。拥有极强烈的精神洁癖,为主战一派,决断利落,以极端手腕誓杀天之厉守护苍生与天佛原乡。 结局he,大家放心跳坑!坑品有保证!大家喜欢的话就动动手指收藏此文章吧! 详情见下方文名左侧[收藏此文章](*^__^*)看不到更新时,把地址栏改成my,或点进上面的vip章节直接点下一章,通常可以解决问题如歌的其他文:大家点此进去就是如歌的专栏,喜欢文的话就收藏作者吧(*^__^*)好友的文:好友蛇蝎的佛厉和质辛x天佛文如果您对渡佛成妻[天厉x天佛]全本阅读,版权等方面有质疑的,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的请告诉我们,如果发现《渡佛成妻[天厉x天佛]》最新章节有错误请点击错误举报告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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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情分享从我做起。数万网友在行动,《渡佛成妻[天厉x天佛]》分享得多更新就越快。 从下面的图标分享投一票,每人每天只限一次哦多了无效。 262 262 清冷月色下,昙儿单薄身上染一身寒气,眸色复杂看看蕴果谛魂,又望进房中看看皇绝音,沉默良久后,才最终落在了蕴果谛魂面上,轻叹一声,恢复了平静道:“吾全听到了,我们回去休息吧。” 蕴果谛魂开门看到她出现的震诧散去后,一直不出声,等她慢慢理清听到的事情,片刻后听此声,才轻嗯一声,将早已解下正准备为她披在身上的袈裟继续系好后,跨出了房门,轻握住她发凉的手准备离开。 就在要化光时,昙儿突然又向房内的皇绝音望了一眼,露出丝笑意,平静叹息道:“日后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话音落后,和蕴果谛魂瞬间光闪消失。 余音袅袅,尤在夜风中飘散。 皇绝音收起面上讶变,回想着昙儿留下的话,片刻后突然沉涩轻笑了一声,“多谢你!”不问吾代价是何,不问停止修炼后又会是何问题,如此便不会令吾为难,你如此坦荡,对吾再无纠结,吾也该做些该做之事了。 飞瀑对面的宫殿中卧房中,刚返回的昙儿突然一把搂住了蕴果谛魂的脖子,仰头便阖眸吻上了他的唇,难掩心底动情,轻喘吮吻着。 蕴果谛魂晓得她为何如此,眸底温润波澜一闪,回掌紧闭住了房门,便环抱住她的腰身,俯首启唇含吮住她的舌尖软唇,揉弄回应,暂时未问她怎么会醒来的疑惑。 良久后,二人气息紊乱,撕扯下了对方衣物,蕴果谛魂意乱情迷抱着昙儿躺在了床上,佛力飞出,悬挂的帘帷落下。卧房中顷刻便是一声声不再压抑的喘息呻/吟声,和身子相贴的耳鬓厮磨声。 夜色静静斜照着窗户边缘,射入一道道柔软脉脉的清晖。 不知过了多久,房内声音才渐渐止住,恢复了深夜时会有的沉寂。 二人都从情潮余韵中平复后,昙儿才睁眸,面上还带着残红,凝望向抱着她的蕴果谛魂:“吾全都知晓了。” 见他欲问她怎么会醒,昙儿继续道:“你醒来时吾便醒了,等你用佛力要控制时,吾暗暗运转了些保护孩子的荒神之力抵抗。” 蕴果谛魂闻言无奈轻叹,抬手轻拭去她额上方才渗出的汗珠:“吾本想永远隐瞒你此事,鬼邪和缎君衡言知晓后,会让你吾间有嫌隙。” 昙儿见他说得认真,居然毫不怀疑地信了他们的话,蓦地噗嗤一笑,动心间忍不住又凑近吻了吻他的唇角,才凝视他低语:“你之目的在渡化皇绝音,吾纵知道却如你所言,依然会支持。况且,即使你目的非在此,吾也不会生气,如此做自有你之原因。只要是你,吾就相信。” 蕴果谛魂见她如此全心信任,心头一动,自有股情意满眼,轻叹一声后骤又吻住了她双唇,强势抵舌而入,侵吞着她唇齿间所有气息。 昙儿发觉体内他尚未退出的浊物渐渐肿胀,本已恢复平静的面颊霎时又是云霞密布,随即轻颤睫毛阖住了眼,抬臂环紧他的脖子,唇间回应间,双腿亦勾住了他腰身,缓慢□着。 交颈缠绵声中,夜色渐渐变淡。 良久后,声音消逝,散去情浓的二人,才静静相拥,沉沉睡去。 第二日天亮后,二人比往日晚起了一个时辰,用过早膳后,便相携回到了昙王宫。皇绝音早膳用得比他们早,未等他们,已先行回到了昙王宫的东面陪殿。 昙王宫宫殿一打开,昙儿未料到会看到他们,一怔后,莫名觉得不好意思,脸刷的一红,下意识松开了蕴果谛魂的胳膊,红脸咕哝唤道:“爹!娘!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蕴果谛魂面色如常,平静望向正在大厅桌旁对坐饮茶的二人。 天之厉咽下了口中茶水,才抬眸平静看向昙儿叹道:“你娘想你了。我们用过早膳后就过来等着。不想来早了,你们比吾预料的时间晚了一个时辰。” 随即才看向蕴果谛魂道:“入座吧。” 昙儿闻言面颊红了红,若非昨夜二人情难自抑,今早也不会迟,急压下不自在,尽快恢复平静,欢喜急走近,一把就搂住了天之佛的肩膀,带着丝思念道:“吾也想爹娘!” 天之佛早将她神色变幻收入眼底,余光看看平静走近的蕴果谛魂,回手自若轻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坐下吧。” 昙儿笑嗯一声,等蕴果谛魂走近后才一同入座,见天之厉茶杯中水饮尽了,便急拎起茶壶为他添上。 天之厉接过她递来的茶杯,才直接看向蕴果谛魂道:“竹屋发生的所有事情吾和楼至已经知晓,一百日后,我们为昙儿破解封印。” 昙儿眸色泛喜,不由高兴挽住了蕴果谛魂的胳膊。 天之厉瞥了她一眼,又收回视线,不徐不疾道:“从进入竹屋,一切事情便是蕴果谛魂在安排,昙儿你若是出了什么事,唯他是问。” 昙儿一噎,骤抽搐嘴角皱眉笑看他:“吾怎么可能出事,爹你太杞人忧天了!” 天之厉凝视她温和沉稳道:“除非到你平安生下孩子,一切尘埃落定,否则,吾不会相信任何人,蕴果谛魂亦不例外。” 昙儿晓得他疼担心她,心底温暖间,面上不觉带了灿烂笑意:“爹放心,吾也会自己保护自己的,不会出事。” 蕴果谛魂闻言,凝眸平静看向天之厉:“你和至佛放心,这次昙儿不会有任何事。还是吾那时所言,你们任何人都不能插手,这只是我们三人之事,最多吾需要时可协助,否则会坏了大事。” 天之佛晓得他之性格,能让他如此再三强调,必然不能儿戏视之,双眸一凝,看着他道:“要如何做,你放开手脚做便可,吾和天之厉虽不能插手,但暗中护昙儿和孩子安危不是难事。” 昙儿闻言眸底笑意一窒,突然皱了皱眉:“娘这是何意?” 说完又不解看向蕴果谛魂:“你昨夜和皇绝音之言……” “昙儿!”天之佛骤出声打断了她的话:“皇绝音并非轻易可渡化之人,尚须时日,你不必费心在此,这是蕴果谛魂之事。你该好好养身体,孩子和你安然是关键,如此蕴果谛魂方能安心做事。” 昙儿见她面色隐隐严肃,自从他复生后,她还是第一次又见她露出这种神色,一怔:“娘!” 天之佛亦意识到方才过于严肃了,骤缓和面色笑凝她:“你难道信不过吾和你爹?” “怎会!”昙儿急摇头,不好意思笑了笑。 “既然不是,便安心养胎,”天之厉端起茶杯,看向她沉稳道,“莫忘了你对蕴果谛魂说过之话。吾以前没有错过,这次也不会错。” 昙儿一僵,耳根红了红,爹怎么连他们说得私语都知道!到底是谁在他们身边给爹娘传递消息呢?明明就没有人在四周出没啊! 天之佛见此,无奈瞥了天之厉一眼,来前说好不让昙儿知道,一笑抬手轻覆在昙儿手上:“喝水吧,这话是蕴果谛魂那日去见我们时,告诉你爹的。”因这足足让他自得高兴了四五日,不时在她面前显摆。 昙儿一怔,蹙眉急看向蕴果谛魂:“你什么时候去见爹娘了,也不告诉吾?” 蕴果谛魂转眸看她,微露出丝淡笑如实道:“你那日言,答应了天之厉和至佛,在诸事结束前不能见他们,吾有事要见他们,告诉你只不过徒增思念而已,便隐瞒去见了。” 昙儿闻言无奈叹了一声:“好吧。” 说完这才又带着丝欢喜看向天之厉和天之佛:“爹娘既然自己破了和吾商量好的事情,日后是不是吾可以不遵守约定,去见你们了?” 天之佛见她露出了小时候般机灵古怪的模样,余光又看她和蕴果谛魂坐在一起,世事难料,从未想到会有这么一日,失笑,轻点了点头:“嗯。” 昙儿眸色陡然一亮,高兴搂住了她的胳膊,激动道:“娘你真好!” 蕴果谛魂以前虽见过她缠着天之佛,只不过尚小,如今第一次见长大后这般模样,微怔后,眸底温润波澜一闪,淡淡笑了笑,收回视线端起茶杯饮茶。 昙儿看见他笑,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举动太孩子气了,一红脸,骤缩回了手,端起茶杯掩饰地喝着。 天之佛温柔疼爱笑看看她,随即收回了视线。 四人又坐着说了片刻,天之厉和天之佛告辞离开。 昙儿和蕴果谛魂站在殿门口,目送他们消失不见了才收回视线。 “午膳时,我们请皇绝音一同来用吧。”走回卧房,昙儿凝眸笑看向蕴果谛魂商量道。 蕴果谛魂凝眸轻“嗯”一声:“吾去让司殿传话,你先坐着。”转身随即出了卧房。 昙儿送他离开后笑坐在软榻上,轻叹一声,不由垂首摸了摸腹部:“还有九十九天,爹娘和你们一起等着,别着急啊。” 双天宫,返回的天之厉和天之佛,进入书房内后便设出结界隔绝了内外。 “蕴果谛魂有事隐瞒我们。”天之佛轻叹一声,凝眸看向天之厉:“方才谈话间,他神色看似如常,但并非如此。有什么事,他不能让你吾知晓?” 天之厉握住她的手走到书桌前坐下,才若有所思看向她:“你在何种情况下会隐瞒吾事情?” 天之佛一怔,略一想诸多事情,凝视他叹道:“自是不想让你担心,而且你知道了也无法改变,仍然必须去做。” 天之厉平静凝视她:“他与你行事手段差不多,隐瞒之事必然也是如此想法。” “可……”天之佛一皱眉,想起了什么,面上陡现出了忧色,一把握紧了他的手,急凝他道:“吾只隐瞒过你一件大事,就是五赦净驱天罚,以身祭天地救苍生。” 天之厉闻言,眸色骤然一沉,电光火石间,想起什么,陡凝向她沉声问道:“是否修行到你们如此地步,但要动了凡心,便会受佛戒之惩?当初你是失去长生之身。”说着不由抬手搂住了她的腰身。 天之佛亦是担心此事,如今他说了出来,沉叹点了点头:“是!” 天之厉凝眸看她继续问道:“你当初如何知晓会失去长生之身?是在与吾一起动心后,还是在此前便已经知道?” 天之佛一手安抚覆在他突然紧握在腰间的手,略一回忆,凝视他平静道:“事情发生前便知。吾进入异诞之脉后,中途还回过一次天佛原乡,在佛乡深阙去请破戒之罪,回到异诞之脉后,以梦显影之法,知晓了吾一部分佛戒是不得长生。这与吾当初受负罪法门佛戒之时,师尊为吾所推衍而得之佛戒相同,他曾告知吾,若破戒后,可到天佛原乡深阙礼佛池请罪,如此能将破戒后损毁的修行功德归于其中。吾当初尚在普通寺院,根本不知天佛原乡,直到后来诸事发生,才明白当初师尊之意。” 天之厉闻言,往事回转,心底难免概叹,不由俯首吻了吻她之唇,眸底陡带了丝凝沉低语:“你可知蕴果谛魂师尊是何佛戒?” 天之佛听到蓦然想起来,对上他的视线,微松了心神,凝眸道:“只有灼心之痛,绝无性命之忧。这是他告诉吾之言。” 说着一顿,眸底不觉又升起了挂虑:“但,还有另一部分之佛戒是何,却无人可知晓。” 天之沉默片刻后,才凝视她又道:“必须确保他和昙儿无事。虽无性命之忧,但还有的惩戒是何,若能弄清楚是最好。有你吾前车之鉴,吾不想看到昙儿受我们所经历过之别离。” 天之佛见他眸色,不由抬手轻抚向他面上,叹息道:“你吾已苦尽甘来,再无别离了。他所隐瞒之事也许并非是此。” 天之厉沉眸道:“不管是不是,此事都极其重要。” 天之佛手指一顿,轻叹凝视他道:“惩戒之事本无法全部知晓。但现在假如蕴果谛魂是知道的,这本身已是问题,先从此切入吧。吾修书一封给矩业烽昙,详询此事。蕴果谛魂必然去过礼佛池请罪,但要进入须有佛乡最高领导之许可。他必然要经过矩业烽昙。” 天之厉颔首,凝眸道:“吾为你研磨。” 天之佛叹笑了笑,坐直身子,等他研好了,便凝神提笔蘸墨疾书。 一日后,天佛原乡入口紫竹源,一道黑色闇气外裹挟着佛血气息嗖然一声,破泉而入。 仅仅过了两个时辰,又有一道透明的火焰佛力,悄无声息穿过紫竹源飞出,直往异诞之脉飞驰而去。 263 第二十八章 解除封印 第二十八章 一日后早上,双天宫内,站在卧房内正穿外袍的天之厉察觉气息变化,拂袖一扫,将飞驰进入的透明佛光握在掌心。 “是矩业烽昙的回信!” 天之厉刚要打开看的手一顿,见床上本还在睡的天之佛醒了过来,凝眸坐下,抬手轻按在她肩膀上:“不再睡会儿了?” 天之佛笑笑摇头,抬手一按他的手,掀起薄被一角,缓慢坐起,拿过不远处中衣开始穿着:“你看信吧,给吾读。” 天之厉轻嗯一声,掌心一运功力,佛力光点瞬间变成了一封书信,抬眸看了眼凝神等待的天之佛,便刺啦一声撕开,取出信纸沉凝看去。 昙王宫卧房中,低低的啜泣声消失许久后,又开始出现。 蕴果谛魂凝视着沉睡中无声落泪的昙儿,复杂轻叹一声,一手搂紧了她身子入怀,取过旁边叠放的绢帕,轻轻悄然为她擦着。勿怪未来吾要做之事,吾不能让你有事。 半刻后,见她不再流泪,蕴果谛魂才收回手,拥着她继续阖眸,却是一直未曾入睡。 直到感觉到怀中人小心动作,欲要起身时,才平静睁开了眸,昙儿不料惊醒了他,身子一僵,面色微红:“是不是吾把你弄醒了?” 蕴果谛魂摇了摇头,松开了搂着她的双臂:“吾一刻前便醒,不欲起,方才闭目养神。” 昙儿这才笑笑,得了自由,离开他怀抱,掀起薄被一角欲要坐起,蕴果谛魂陡一按她的手,坐起:“先躺着,吾去把衣物拿来。” 说罢,便掀起帘帷,落地,仅穿着里衣向置物柜走去,重新取了衣物,返回,递到她手中,才让她坐起穿衣。 九十多日在等待中缓慢逝去,终于到了百天期限的最后一日。 昙儿起了大早,用过早膳后,便和蕴果谛魂在大厅中召见男囚、女囚和他们的两个孩子。 依然是剑绫风和静尘沙将二人押解送至,两个孩子暂时由两名伺人抱着立在大厅内。 另一名伺人俯身道:“缎相和鬼相已经为他们查探过,安然无恙。让属下转告公主,他们去与圣王和圣后商量,确定撤除封印的日子后,再来告知公主。” 昙儿一笑,颔首:“知道了,你退下吧。” 蕴果谛魂随即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赦罪王令,平和看向男囚和女囚:“承接赦令吧。” 二人眸色激动,急走近,当即一臂抱胸,单膝下跪俯首:“王恩浩荡,罪人谢过吾王赦免死罪。” 昙儿叹笑凝向他们:“起身上前来领。” 男囚和女囚站起,眸含浓喜,走近,各自捧过了自己赦令。 昙儿又翻掌化光,一个大红色的封帖出现在手中:“这是你们二人婚书,一同收好。” 男囚和女囚欢喜激动对视一眼,眸中控制不住竟有些发红急俯身伸手:“罪人谢过公主和圣者恩德。” 昙儿淡淡笑笑:“你们服劳刑期间的住处已经安排好,让静尘沙带你们去吧,日后好生服刑,未来有所减免亦有可能。” 一旁静立的静尘沙颔首:“是!” 男囚和女囚这才各自抱过孩子,感激俯首后,跟随他离开。 五日后黄昏,云霞缭绕,数道光影突然飞空而行,最后出现在了双天宫宫前。 “缎相、鬼相请入,圣王圣后,王、公主和地藏圣者已经等候多时。” “嗯,”缎君衡和鬼邪笑笑颔首,从伺人打开的殿门迈步而入,直向殿侧的次卧房走去。 “义父,姑姑!”昙儿见他们进入笑声问候。 缎君衡和鬼邪一笑,随即看向天之厉、天之佛、质辛、蕴果谛魂和皇绝音微颔首致意道:“可以开始了。” 质辛笑看紧张期待的昙儿一眼,顿抬手轻点额心,一阵浩瀚佛力翻涌而出,质辛右掌凌空一翻,还曾空荡宽敞的卧房内砰然一响,待佛力散去后出现了天之佛曾经给了质辛的石床。 “昙儿,躺上去吧!”质辛收手,疼爱看向昙儿道:“当初爹娘他们设置封印就是在上面,解开也必须依赖此床。” 昙儿笑看了他,点点头:“吾懂。” 蕴果谛魂晓得此床是当初天之佛诞下质辛后,为护其所造,有护体之用,一凝眸,扶着昙儿走到床边,小心动作让她平躺了下去。 昙儿仰眸看着走近,立在床四周的天之厉、天之佛、质辛、缎君衡和鬼邪,微微笑了笑便阖住了眸,先撤去她自己用来护子的荒神之力,才让意识陷入昏沉之态。 缎君衡沉凝看向皇绝音:“一会儿封印解除的同时,你便增强邪力封印之力。四个月大的那个孩子暂时绝对不能生长。” 皇绝音点了点头,同时望了其他人一眼,认真道:“诸位放心。” 天之佛转眸看向质辛和蕴果谛魂,轻叹笑道:“吾当初设置的封印需要你们二人合力,按照吾昨日所言便可。” 质辛见她多次嘱咐,还是不放心,笑凝向她颔首:“吾保证不会让妹妹出事,娘在旁边看着就好,别担心。” 蕴果谛魂看向她,轻嗯一声:“吾之佛力和你皆是同出一脉的精纯元功,不会有事。” 天之佛力持平静微松了心神,才笑笑,退离石床,将位置让给他们二人。 天之厉凝眸看了眼她颔首安抚,回头视线落在安睡的昙儿身上,双掌当即聚功,汹涌的两团黑色闇气陡然如火焰般,自掌心熊熊燃烧而起。 缎君衡左手一转,水晶骷髅头顿凌空飞起,双眸精芒一闪,当即启唇,口占控灵咒术,右手化剑指,横空而化一道黄色咒符,又以阴冥绿火一烧,灰烬急旋而入骷髅头七窍中,顿有紫色灵力充斥其中,只待瞬间便要喷射而出。 鬼邪一手负在背后,一手拂袖冲天高举,利眸一闪,白色祭司之力霎时破掌而出,眨眼间,周遭气流如风起云涌旋凝而成漩涡。 蕴果谛魂掌心浩瀚金色佛力一闪,庄严佛兵众相枯轮禅杖化光而出,铿然一声轻响,禅杖触地,霎时一道金芒自禅杖顶端飞射。 质辛一翻袖袍,合十左右双掌,其间顿生与天之佛曾经相似的佛力,双掌又陡然分开,佛光圣洁一闪,顿化为天之佛曾经佩剑奥义吠陀。 站在他旁边不远处的天之佛抬起右手,不假思索一握剑身滑过,渗出的鲜血顿与剑刃融合,霎时浩然佛力冲天,整个卧房之中全是沛然庄严佛光。质辛当即以自身功力相控。 “解印!”天之厉一声令下。 黑色闇气、紫色灵力、白色祭司之力、地藏王佛力、天之佛佛力同时飞射,从五个方向一同急速汇聚至昙儿腹部。 五力合聚催化,昙儿腹部骤然释放出夺目华光,逼人耀眼。 天之厉、缎君衡、鬼邪、质辛和蕴果谛魂不敢大意,凝眸继续施功。 天之佛在旁看着,待华光快要散尽时,凝向皇绝音:“准备动手!” 皇绝音肃然颔首,墨绿色光华一闪,右掌顿化为烟状邪气本体。 就在五人撤功之际,皇绝音眸底绿光一凝,当即出掌,隔衣覆向昙儿腹部,强势墨绿色光力瞬间穿衣。 腹内封印破解躁动的男婴,顿被邪力强制控制陷入沉眠,进入停滞生长之态。同时设出结界,在昙儿腹内隔开了一大一小两个孩子。 蕴果谛魂凝眸注意他撤功后,才化光收起了兵器,坐到床边,俯身小心扶起睡眠的昙儿,指化莲花,凝功点向她灵台。 片刻后,昙儿缓缓睁开了双眸,见众人平静而立,关切凝视她,想是封印已解,微露出丝笑:“吾无事。爹娘,义父,姑姑,大哥,你们别担心。” 天之佛凝眸关心笑道:“腹中可有什么感觉?” 昙儿一怔后,垂眸细细感受了片刻,与封印间并无多大变化,唯一,扑通扑通,跟她当初知晓有孕时,昙儿眸色诧异一喜,急看向天之佛:“吾能听到孩子心跳!” 天之佛笑笑:“能听到便对了。” 说话间,右手却被天之厉握起,天之佛回眸不解:“怎么了?” 天之厉看她一眼,掌心当即凝功,助其伤口更快愈合。 质辛眸底露笑,轻咳一声,看向同样目露诧异的昙儿,状似平静告知道:“娘的功力没有了,要解当初禅定九天封印,需要借助佩剑奥义吠陀上的佛力,加娘之血,吾来操控方可。” 昙儿顿明,余光见天之厉略皱的眉头,忍笑看着质辛道:“直接说娘的手被剑划破了不就对了,吾知道娘疼吾。”爹疼娘! 兄妹二人想到了一处,质辛会意挑眉和她对视,但笑不语。 缎君衡对此见怪不怪,笑凝向昙儿嘱咐道:“若是日后你所感,孩子心跳声有任何异常,不似现在平稳,便立即派人来找吾。” 昙儿收起笑意,认真点了点头。 蕴果谛魂若有所思看向缎君衡,出声问道:“这心跳声吾如何便可听到?” 鬼邪刚要告知,话到嘴边一转,蓦地轻笑戏谑一声:“等孩子出生后!” 蕴果谛魂眸色微僵。 昙儿噗嗤一笑,握住了蕴果谛魂的手,嗔道:“姑姑!” 缎君衡笑叹看向蕴果谛魂:“这两个孩子情况,与当初天之佛孕有昙儿他们情形不同,在他们出生前想要听到不可能。只能如寻常凡人般,把脉稍微感知孩子脉搏。昙儿能听到孩子心跳声,实因母子同体,这两个孩子和她心脉相连。这也是此二子异于常人之情况。” 蕴果谛魂闻言才平静颔首,明白了其中原因。 皇绝音静静将缎君衡的话记在了心里,平静的眸底掩饰着一丝温柔,站在众人之后,凝望着和几人言笑的昙儿,余光不时扫向她腹中。 天之佛余光注意到他神色,心底沉凝,不由暗暗凝向昙儿腹部,复杂暗叹一声。 几人又言语片刻,蕴果谛魂便扶着昙儿落地,看向天之厉和天之佛告辞:“吾和昙儿先回去。刚解开封印,她需要静养两日。” 天之厉和天之佛颔首:“嗯。” 皇绝音亦告辞离开,与他们一同回转昙王宫。 双天宫中只剩下了缎君衡、鬼邪、质辛,天之厉骤肃沉了神色凝向三人:“随吾到书房,有一事需要你们知晓。” 三人面上笑意一凝,紧随他和天之佛步子进入了书房。 吱呀一声房门紧闭后,顿被黑色闇气封印隔绝了内外,无人可知内中正在说什么。 昙王宫,皇绝音这次并未先行去东方陪殿,而是随他们先到了主殿前。 昙儿本以为他会和他们一同进去,却不料他停住了步子,笑诧异道:“怎么到了殿门口,却不进入了?快到晚膳时了,我们一同用膳吧。” 皇绝音一笑:“不了,吾一会儿去剑布衣殿中,昨日已经约好。随你们到此是有件事希望你们能同意。” 昙儿一怔,刚要出生,蕴果谛魂已经平静出声:“但说无妨。” 皇绝音意有所指看了昙儿腹部一眼,才凝向蕴果谛魂笑道:“缎相所言,让吾有了丝许奢望,不知日后可否允吾每隔半月之期,来一把昙儿之脉,亦感知一下孩子之心跳。如此经验也只有这几月可有,过了便再无。” 昙儿晓得他对孩子心思,刚要答应,话到嘴边一顿,下意识看向蕴果谛魂。 蕴果谛魂未怎么犹豫,便凝视他平静道:“不必半月之期,只要昙儿方便之时,你平日想来便可来。” 昙儿一怔后,募得笑笑,挽紧了他的胳膊,看向皇绝音笑道:“想要把脉感知孩子心跳,你也该懂得玄黄问脉之术方能成。” 皇绝音未想他们会如此宽宏大量,心底复杂,面上却依然平静笑看向昙儿道:“这倒是不难,才孩子生长的这一个半月,吾去寻缎相和鬼相请教,以吾之聪敏,定然不出几日便可通晓这问脉之法。” 顿了顿,又补充笑道:“当然,只限于把出喜脉。” 昙儿闻言,脑中蓦然想起那时他们在龠胜明峦时,他经常如此言语,噗嗤笑出了声:“那你去学吧。只要学成,吾就让你把,若是学不成,你只有干瞪眼的份儿了,等孩子出生后,你再抱着他听心跳。” 皇绝音笑笑,看向二人告辞后,便化光向剑布衣的梦王宫飞驰而去。 昙儿目送他离开后,才想起,急笑看向蕴果谛魂:“方才只顾着说皇绝音,这问脉之法,你可通晓?” 蕴果谛魂对上她戏笑慧黠的眸子,微凝眸平静道:“缎君衡和鬼邪应该不在意多收一个临时徒弟。” 昙儿见他认真说出这话,可听着莫名有些说不出逗笑,忍不住便笑出了声:“他们定然乐意。” 蕴果谛魂看她笑得面色红润,轻叹一声,不解凝视她:“为何发笑?” 昙儿闻言笑得越发厉害,挽紧了他的胳膊,只笑拉着他向殿内走去:“吾不告诉你!” 蕴果谛魂无奈,看向等在殿内的巫骊道:“让膳食坊做晚膳吧,这以后都清淡些。” 巫骊忍笑,看着被昙儿笑得一头雾水的蕴果谛魂,颔首:“属下这就去。” 提供无弹窗全文字在线阅读,快文章质量更好,如果您觉得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高速渡佛成妻[天厉x天佛]最新章节,本章节是260第二十八章解除封印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264 第二十九章 月圆情合 第二十九章去除邪力 一个半月后的一日,晨光明媚,碧空万里。 “公主!” 一声惊恐大叫突然穿透昙王宫,刺耳而起,瞬间回荡在整个王宫四周,久久不散。 昙儿回头瞪了眼,站在殿门口面色紧张的巫骊:“大惊小怪!” 巫骊急步奔至,一把扶住了已经从梯子上落地的昙儿,皱眉死死瞪了她一眼:“公主要拿什么吩咐人拿就是了,你现在身子怎么能爬这么高!”刚才看着她挺着个肚子,才梯子上摇摇晃晃,差点儿没吓死她! 说完,急又垂眸紧张盯着她已经四个月高隆起的腹部,还抬手摸了摸:“小公主,小王子,没吓着吧?你们娘亲太不靠谱了!把你们摔着怎么办?来,吾摸摸给你们压惊。” 昙儿闻言一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把拍掉她的手:“胡说八道!吾一身功力护体,怎么可能摔下来。” 巫骊刷的抬眸,蹙眉瞪她出声:“有功力也不能如此大意,吾的小公主和小王子不能出任何差错。”圣王圣后多番交代她,要是公主和孩子出了事,她也就别再想继续当司殿了。她怎么能允许任何危险存在! 昙儿嗤笑一声,蓦得抬手一拧她鼻子:“吾怎么不知道,他俩何时成了你的?” 巫骊一怔,想了想,随即呵呵一笑,一本正经道:“公主是吾的,他俩自然也是吾的。” 昙儿斜眼瞥她:“嗯?” 巫骊嘻嘻笑着一缩脖子:“公主殿内事务是吾负责,公主和他们安危起居都属于吾管辖范围内之事。” 昙儿这才淡淡一笑:“这还差不多!” 巫骊扶着她走到大厅内的桌边坐下,才松开了手,为她倒了杯清温水。 就在此时,去东方陪殿去邀皇绝音的蕴果谛魂,和他一同进入。 巫骊见了二人,眸色激动一喜,当即也不顾昙儿在场,便疾步走近道:“圣者,你好好管管公主!”也只有他说的公主才不会再做。 蕴果谛魂微怔,看了眼愕然无语的昙儿,凝眸平静问:“发生了何事?” 巫骊回手一指大厅内斜立直达殿顶的梯子:“公主刚爬到那上面,还心不在焉,差点儿摔下来。” 蕴果谛魂眉心一蹙,扫过猛然垂头的昙儿,才又看向巫骊,轻嗯一声:“去传早膳吧!” 皇绝音看看梯子,又看看昙儿,淡淡笑了笑,随即和蕴果谛魂一同入座。 蕴果谛魂平津看向昙儿询问:“若要取物,你凝功探手可得,为何要爬上去?” 昙儿微红耳根,无奈抬眼看他道:“吾只是突然想体验下毫无功力,如凡人般攀爬高处是何感觉,都是那个巫骊大惊小怪,吾有功力护体,根本就不会有事。” 蕴果谛魂轻叹:“下次有何想法告诉吾,吾在时再做。虽有功力,但你有孕之身,不同寻常。至佛当初有你时功力尽失,你会中途出现什么情形,无法预料。” 昙儿不好意思一笑,点了点头:“嗯。” 说完,凝眸转向皇绝音道:“何时可撤除吾体内封印?今日便已经足了四个月,两个孩子一样大了。” 皇绝音略一思索,凝视她道:“这月的月圆之日已经过了,距离下个月还有二十三日,吾与圣者商谈后,不如临近月圆时再为你撤掉封印。邪力封印一去,你之身体便会受其损耗,越晚越好。此次去后,要行去除邪力之术,中途也不可再行封印。” 昙儿一怔,随即垂眸望向隆起的腹部,不由抬手摸了摸,娘这一个半月只能感觉到你,却不能像感知你一样,感觉你的兄弟,轻叹一声,笑抬眸重新看向二人:“你们考虑周全,便照此而为吧。”只能再耐心等二十三日了。 皇绝音说完后,忍不住转眸看了眼她腹部,犹豫片刻,看着她笑道:“吾可否现在一把你之脉?” 昙儿见他说得如此小心翼翼,噗嗤笑了一声,便伸出右臂平放在桌边,蕴果谛魂看向他道:“亦乘此机会看看封印的孩子身体情况如何。用完膳后,吾带昙儿去宰相宫,再做诊断。” 皇绝音笑点了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块儿绫帕展开轻覆在她手腕儿上,才以三指隔着它按在了昙儿肌肤上面,底下清晰的脉搏跳动之感透过肌肤传递到了他指尖。 皇绝音凝神间,摸到了他和昙儿之子的脉搏,眸底不觉露出了欢喜笑意。 二十二日后,再过一日便是此月的十五,月圆之日。 皇绝音中午时来到了昙王宫,进入卧房中,见昙儿已经在床上陷入沉眠,凝眸看向蕴果谛魂:“吾现在动手,你以佛力护住昙儿身体。邪力初被释放,其势会迅猛些,用你之佛力对抗这部分邪力,一刻后,它便会恢复平稳,只如千年前一般缓缓损耗昙儿身体。” 蕴果谛魂颔首后,当即指化莲花,顿有浩然佛力自指尖而出,直接点按在了昙儿天灵处,昙儿周身顿被一层柔和金色的佛光笼罩。 “开始吧。” 皇绝音凝眸一肃,右臂化为墨绿色邪气,一掌顿力道适宜地击向昙儿腹部,只恰好能去除封印,却不会伤着昙儿和孩子。 未几,一股骇然摄魄的墨绿色烟气,自昙儿腹部汹涌散出,如温泉冒着氤氲热气,皇绝音见此,眸色微松,封印正一点一点消失。 片刻后,见墨绿色邪气减少,直到最后一丝溢出,皇绝音才嗖然撤掌,邪气顿回复为人之手。 蕴果谛魂指尖仍然按在昙儿天灵,继续灌注着佛力,察觉他撤掌的一瞬间,昙儿体内邪力爆蹿,指尖微动,骤增强了佛力抗衡。 皇绝音静立在旁,凝神注意着邪力和佛力变化。 一刻后,邪力稳住,蕴果谛魂才撤功回手,翻掌吸过不远处拜访的棉巾,拭了拭额头上渗出的汗珠,最后起身,放下了床畔帘帷,让昙儿继续睡着。 皇绝音示意他到大厅,蕴果谛魂见他有话要说,凝眸平静随步而出,关闭了卧房门,立在大厅:“什么事?” 皇绝音闻声一笑,袖袍一卷,墨绿色光泽闪过,手中多了一物:“将此书送给你。” 蕴果谛魂垂眸一看,棕褐色的纸页,空白一片,看不出是什么,平静抬手接过:“这是何意?” 皇绝音收起笑意,平静认真看着他道:“你熟悉的床第之事,皆是因吾借体那四月所得。如今昙儿身怀有孕,不比平常,那些不能用。你看过此书,明夜便知该如何。”说完紧接着告辞,转身离开。 蕴果谛魂目送他消失后,垂眸平静翻了翻了书册,见内中图文并茂,活色生香,眸光平静一凝,轻手一合,拿着返回了卧房中。 黄昏时,昙儿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坐在石桌旁正静静翻看书册的蕴果谛魂听到响动,翻掌化光一收,起身走近床边,挂起了帘帷。 “感觉如何?可有何不适?” 昙儿闻言微微清醒了些,这才看清蕴果谛魂的脸,还带些残存的睡意,懒懒笑了笑:“身子乏力。” 蕴果谛魂见她要坐起,俯身轻扶让她靠在床头:“这是睡久之象,吾所问是邪力去除后,可有异感。” 昙儿这一番动静才彻底清醒,见他无奈之色,抬手轻按在他手上,笑笑后才恢复正色道:“只是觉得虚弱,有力不从心之感。与吾平日生病时虚弱之感相同。” 说完想起了什么,凝眸问道:“吾面色看起来可有变化?” 蕴果谛魂轻摇头:“一如往常。” 昙儿轻叹一声:“当初有孕时,吾便觉身子虚弱了,可惜未往邪力处想。但愿明日去除部分邪力后,会如女囚那般有所好转。” 蕴果谛魂抬手在她肩头轻按了按:“去除邪力之法有效,必然会好转,不必担心。你先坐着,吾让巫骊将晚膳传进卧房。” 昙儿闻言宽心一笑,轻点了点头。 时间流转,等待中,一日缓缓过去,终于到了这日的夜晚子时。圆月高悬夜空,月色皎洁洒在昙王宫殿顶飞檐各处,不时拂过的夜风带得枝叶婆娑作响。 昙王宫卧房内晶石明燃,照得亮如白昼。 两道刚刚沐浴过的人影静静坐在床畔,一者面红垂头,一者平静,一阵无言的诡异寂静。 实在受不了这股气氛,昙儿刷的抬起了头,红着脸凝视蕴果谛魂:“子时了!吾能感觉到体内邪力变弱。” 蕴果谛魂与她几乎同时张开要说话的嘴又闭上,静静听着她嗓音紧张说完,才轻叹,抬手轻抚向她面颊:“一会儿听吾的话,莫自作主张。”说着,另一手意有所指抚向她怀有双子,比寻常人要更高隆起的腹部。 昙儿晓得他是怕伤着孩子和她,心底柔暖,压着莫名控制不住的羞涩,红脸点了点头:“嗯。” 蕴果谛魂这才收回手,直接便将她身子抱起放在了怀中。 昙儿一怔,未料到他一开始是这般动作,可方才答应了他,便只好乖乖顺着他动作,岔开了双腿跨坐在他平伸的大腿上,而且他,见他如此便开始褪下她身上唯一的里衣,这不符合往日他的习惯,讶异红脸低问:“不熄灭晶石吗?” 蕴果谛魂平静摇了摇头,将褪下的里衣轻手扔在了床旁案几:“如此吾看得清楚。”若她身子有何不适,他也能及时发现。 昙儿却误认为是另一层意思,本来只面色发红,闻言后连脖子也刷得一红,刚要垂头避开他平静却已是带着欲念的眸色,下颌突然被他手指一钳抬起,害羞的双眸只能凝在他面上,“看着吾!” 昙儿闻言心头一悸,身子不觉一颤,红着脸轻嗯一声,双眸便一眨不眨地专注凝视着他,蕴果谛魂眸底温柔满意闪过,随即俯首轻吻了下她唇,以舌抵开,直接便探入唇舌深处,一阵销魂蚀骨的舔吮。 不到片刻,喉唇间搔痒难耐,昙儿动情,喘息声渐渐加重,鼻息也紊乱,无意识潮红着面陷入情潮中阖上了眸,抬手搂着他脖子,心口悸动回应吻着。 蕴果谛魂上面吻着,另一手已经顺着她□的身子滑落,探入她张开的腿间,直接寻到刚有些润湿的花心,揉弄片刻,便刺了一指进去,昙儿暖热湿润的甬道顿紧紧缠住,蕴果谛魂眸底一暗,在她唇边暗哑唤了声昙儿后,便开始技巧的进出,察觉她内壁湿润,阻力少了许多,便又加了一指进去。 昙儿难受在他强吻吮的唇间喘息着,腹间渐渐盘踞起一股纾解不出的紧绷,身子不由绷直在了他腿上,花道越发本能的收/缩,渗出了越来越多的润液。 蕴果谛魂这才放开了她的唇,转吮吻着到了她耳边,微睁欲红的眸,暗哑道:“抱紧吾!”昙儿恍惚间听话一紧胳膊。 蕴果谛魂见此,眸底露出了很少显露温柔情意,便松开了他搂在她腰间的手,转抬起拉下她的一手探入二人腿间,让她握住了他已经硬挺的浊物,包住她的手指紧紧一握,低沉在她耳边沙哑难耐道:“动手帮吾。” 昙儿花道在他舞弄越来越快的手指下,收缩越发剧烈,已经快至极致,骤闻向来清净庄严的他如此难耐之言,还有手中突然又硬烫几分的浊物,昙儿心头控制不住一悸,下腹瞬间绷得僵直,羞红了脸,急咬住他肩头压抑着升起的呻吟,在他手指下痉挛着喷出了极致时的花液,打湿了他并未停止的手指。 昙儿紧紧阖眸忍着还在从腹间,一丝丝向外散去的极致欢愉,手指亦握紧了他的浊物抚弄着。收缩的花心还在紧缠着他继续为她纾解进出的手指。 蕴果谛魂在她绵柔,时轻时重的手指下,情/欲如崩塌的火山,狂卷而至,下腹绷得僵直,额头上滴下了一滴一滴的汗珠,直到他再也忍不住时,才垂手拉开昙儿的手,亦撤出在她体内刺/弄的手指,平稳扣住她的腰身。 昙儿只觉一股滚烫逼人的浊物抵在花心,恍然见才晓得他今夜为何如此隐忍,开始用了此法让二人先都到达极致,如此欢好时便可缩短些时间,不至于伤着她,见他如此体贴,昙儿心口莫名发胀,竟有些控制不住的动情涩意涌起,身子一紧,顿睁开了瞬间发红的双眸,看着他忍得满头是汗的面容,双臂顿搂紧他的脖子,吻住他双唇,毫不犹豫裹紧犹豫进入了少许的浊物,坐了下去。 “呃嗯!” “嗯!” 二人皆被这突然而来的交缠亲密,刺激的闷哼了一声,蕴果谛魂刷的睁开了眼,绷紧僵直了全身肌肉,忍着身下情动,急蹙眉看昙儿,沙哑喘息道:“可有事?” 昙儿听他语带责备,可完全是已经忍受不住,濒临崩溃之声,心头动情,也不言语,只搂紧了他的脖子,身子一刻未顿,上下起伏控制着刺入的深浅,□他的浊物。 蕴果谛魂刺入时本已到了关口,如今被她那情动亦快至极致的花道紧密剧烈裹缠着,残存的一丝理智顿被翻卷的浴火烧得片丝不存,粗喘一声,欲红着眸盯着潮红起伏的身子,一手紧扣她腰身帮她动着,一手抬起抚在她胸上捻弄着,任由随着昙儿动作垂落的黑发凌乱瘙痒着二人肌肤。 265 第三十章 情缠悱恻 第三十章 未到片刻,昙儿身子一绷,意识空白痉挛着达到了极致,花道收缩又洒出润液溅落了他浊物各处,蕴果谛魂连番刺激下亦绷紧了身子,几乎同时剧烈抽动射出了浊液,与昙儿洒出的润液融而合一。 极致一过,昙儿身子顿乏力软在了他怀中,低低轻喘息着,阖眸蹙眉似欢愉似难受得忍着着还未散去的极致余韵。 蕴果谛魂埋首在她颈窝中低沉喘息,双臂却是护紧了她的身子。 就在此时,二人腹下几乎同时闪烁而起了两股墨绿色刺目光华,化作光绳如盘绕的藤蔓紧紧缠住了二人。 昙儿只觉腹间一痛,身子颤抖间,花道有一股似于方才极致时洒落的润液之物,自花心深处坠落,顺着花壁流而出。这是当初女囚所形容之感,昙儿虽发觉却也并无恐惧,只蹙紧了眉头,手指抓紧了蕴果谛魂的胳膊咬唇忍受着。 蕴果谛魂听出她唇齿间强抑的痛“嗯“声,转头便不假思索吻住了她双唇,以舌抵开,安抚深深吻着助她转移心思,同时暗暗感知他自己体内变化。 片刻后只觉已经散去些许情潮余韵的浊物上,墨绿色邪力涌动,如漩涡般缓缓将昙儿体内散出的阴邪全部都吞噬,顿有肿胀灼烧之感,蕴果谛魂微皱了眉,双臂越发拥紧了昙儿。 良久后,花道之中那股异常发痛的感觉渐渐消失,昙儿出了一身热汗,浑身虚脱靠在了蕴果谛魂怀中,再无一丝力气。 蕴果谛魂体上异感亦消失,眉头舒展开,才放开了昙儿的唇,睁开眸,细细凝视,见她面上除了情潮残余红晕再无其他异常放了心,轻吻了吻她汗湿的额头,才抱着她光裸的身子,缓退出了自己的浊物,拉起薄被覆在他们身上,拥她在怀静静靠在床头阖眸坐着。 距离丑时尚有一刻时,累极的昙儿不知何时趴在他怀中竟睡了过去,蕴果谛魂听到呼吸声变得平稳,缓缓睁开了眸,见她贪婪安稳睡容,眸光中温柔波澜一闪,便坐起,小心抱着她平放在床上,凝眸轻抚了抚她腹部,拉过薄被给她盖得严严实实,拿起里衣,放下帷帐,独自转身走向了后殿温泉池。 光芒□影片刻后消失,只剩下了残留的脚步声还回荡不散。 夜色渐渐加深,圆月和繁星亦因之变得越发耀眼夺目,在夜空中格外清晰。 东方陪殿中,亦是晶石明燃,皇绝音未睡,一直挺直身子坐着,手中拿着蕴果谛魂所写的《地藏王本愿经--昙儿所悟》,平静凝眸细细翻看,不时端起茶杯轻饮,看到昙儿当时体悟觉得趣味处,不由会心一笑,往日二人相处记忆涌至,眸色时不时有些恍惚。 片刻后,静谧着卧房中一声怅然轻叹,皇绝音又回神,怔怔看着书,良久后复杂挤出了丝笑,垂眸放下了书,拂袖起身走向雕栏阁楼边,凝眸眺望向主殿卧房方向。 从子时到丑时,如此往复来回不知有多少次,直到滴答一声,更漏显示过了丑时刚到达寅时,正坐在桌旁的皇绝音才平静合住了书册,重新放入怀中,凝眸起身走出殿门,飞身化光向主殿而去。 “咚咚咚!”一声敲门声响过后,坐在大厅石桌旁等待的蕴果谛魂一挥僧袍,飞射一道佛力,殿门受力吱呀无声开启,清凉月色夹杂着寒气霎时侵袭而入:“请入!” 皇绝音见他亦是拿着那本经书翻看,面色似是事后并未休息多久,平静一笑,带着一身凉气走入,任由身后殿门开着,向他走近:“吾刻意为你留了一个时辰休息,看来多余了。” 蕴果谛魂合住经册,轻放在桌上,起身看向他:“半个时辰便足够。下个月可以提早半个时辰。” 皇绝音亦未反对,轻嗯一声,平静问道:“昙儿情况如何?” 蕴果谛魂凝眸看他:“与女囚情况一样,但具体情形还须明日醒来方能知晓。” 皇绝音毫无缘由地轻叹一声,一笑看他:“现在与女囚情况一样,便不必担心。她和孩子都无碍。” 说完才平和道:“吾为你压制邪力。就在大厅吗?” 蕴果谛魂轻颔首:“嗯。” 话音落后,他顿提运全身佛力游走奇经八脉,整个人瞬间便笼罩在了一片庄严恢弘的金色佛光中。 皇绝音收起笑意,一凝眸,左掌和右掌同时化为邪气之体,旋身移步,墨绿色光泽刺目一闪,未看清他是如何动作,双掌竟早已在蕴果谛魂背部几大关键穴位处提功灌注完毕,撤回了手,散去因幻化墨绿色邪气而带来的气雾。 “好了!” 蕴果谛魂这才散去周身佛力。 皇绝音未等他回身,便平静凝望了眼昙儿入睡的卧房,笑笑收回视线,飞身化光驰过大开的殿门离开。 蕴果谛魂确觉因邪力之故沉窒的身上,因与吸入的阴邪相抵触,抗衡而散去相同的数量,此时轻松了些,平静回身,见皇绝音已经离开,凝眸一闪,走向殿门口仰头乘着月色望去。 片刻后,只见一直灯火通明的东方陪殿,哗得熄灭了所有晶石,陷入一片黑暗。 蕴果谛魂这才收回视线,若有所思关闭殿门返回了卧房中。 天色大亮后,比往日整整晚了两个时辰,昙儿缓缓醒来,见蕴果谛魂坐在床边,手指轻覆在她腹部垂眸盯着,一动不动,怔了一怔,瞬间清醒过来,急问:“怎么了?” 蕴果谛魂蓦地回神,眸底竟是带着丝从未有过的亮色,依然是平静的话音,却难掩其中喜悦:“腹中孩子动了。” 昙儿愣住,随即反应过来才噗嗤一声笑道:“也不是第一次了,你方才模样,吓着吾了,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蕴果谛魂这才收回手,凝向她平静认真告知:“这次是两个孩子一起动。” “真的?”昙儿怔住,蓦得惊喜道:“何时?” 蕴果谛魂晓得她听到此消息会高兴,露出丝微不可见的淡笑,起身走到床头扶她已经怀孕五个月的身子坐起:“半个时辰前,只不过动后便未曾再动。按往日情形该是又睡过去了。” 昙儿眸底喜色一顿,失落笑看他叹口气:“那吾再等着吧,还得一个时辰后才能有动静。” 蕴果谛魂看看她气色,凝眸问道:“邪气少了五分之一,现在有何感觉?” 昙儿有力一动胳膊,骤高兴笑笑:“比以前有力气了,方才醒来也无那么乏困。” 顿了顿,难掩心底喜悦,又微红脸凝视他欢喜道:“四次过后,再有不到一个月,我们就能看到孩子出世了。” 蕴果谛魂温和点了点头,转身拿过案几上叠放的衣物,展开,帮着她不方便动手处穿着。 二人用过早膳后,派人去通知了一声缎君衡和鬼邪,他们闻讯便急身而至,为昙儿和他例行诊断。 半刻后,二人放心收回了手,笑嘱咐蕴果谛魂和昙儿道:“一切无碍。另外,昙儿的月份越发大了,行止走动间要注意。” 昙儿笑颔首:“吾记着呢。” 蕴果谛魂见缎君衡特意嘱咐他的神色,晓得他们未曾言出床第间之事,这剩下的四次月圆去除邪力却是避无可避,平静点了点头:“嗯,放心。” 目送他们离开后,蕴果谛魂凝向昙儿道:“吾有事欲去冰尘宫寻咎殃,你在殿内歇着,还是与吾一同去?” 昙儿一怔,笑了笑,挽住了他的胳膊:“吾也去吧,事情若不急,我们散步过去。” 蕴果谛魂一臂轻扶在她腰身间,平静出声:“不,走着去便可。” 二人吩咐了巫骊些事情,便离了昙王宫向冰尘宫走去。 距离冰尘宫还有一个回廊,便听到一阵烈烈剑风挥扫之声,昙儿步子一顿,诧异道:“这剑法……”声音是从冰尘宫特意开辟的剑场传来。 蕴果谛魂垂眸凝视她不解问道:“剑法如何?” 昙儿对上他的视线,笑笑道:“这气劲儿是三千妹妹功体,但正在练的这套剑法却从未听过,她何时练了新剑招,那几日见面也不告诉吾一声,我们要不藏起来看看?” 蕴果谛魂见她眸色泛亮,跃跃欲试,亦不想扫她之兴,轻点了点头,二人便彻底隐藏了气息,飞身化光去了冰尘宫后特意开辟的剑场。 却不料在遮挡的林木间巧合看到了隐藏的咎殃,二人怔了一怔。 咎殃亦看到了他们,蓝眸诧异怔住,急密语嘘了一声。 昙儿失笑,诧异不解,他怎么要如此鬼鬼祟祟的,看三千妹妹练剑也不必如此啊? 咎殃看出她神色间疑惑,无奈笑笑,叹息密语:“先看三千练剑,一会儿看完了再说。” 昙儿笑嗯一声,若有所思凝眸,和蕴果谛魂抬眸望去。 三千并未发现有人在,只专注于手中剑上,眼睛上蒙着一块绸缎,千年前倒溯时空至今一直使用的佩剑在手,凌空腾转间,清灵身影如烟柳掠风,衣带翻飞,挥抽攻刺,舞得婉柔却暗蕴一股飒爽,似有绵绵相思情意在剑风来去之中。 昙儿不可置信凝眸认真看着,这剑法行路好像又有些二哥剑布衣剑术的精髓。 咎殃则是渐渐皱紧了眉头,若有所思陷入回忆中,凝望着额头上已经渗汗,还在忘我舞剑的三千。这剑法分明就是当初过去的剑布衣带着三千,那日让劫尘和他所破。 后来那个穷酸布衣回转未来,其实就是回到了他们这个时空,无意间见了他自己离别前留下的信,才诧异信怎么会在他咎殃手中,这下核对诸事,他们才算是搞清楚了,两个时空是相关的,剑布衣既是过去他咎殃的好友,亦是现在他的徒弟,虽然这关系复杂凌乱了点儿。这三千已经在这儿舞剑一个时辰了,剑法中还带着丝剑布衣剑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他和剑布衣关系又要再复杂些的预兆? 两刻后,咎殃实在看不下去,心底也疑问重重,蓝眸中精光一闪,抬手略一示意昙儿和蕴果谛魂,意有所指挑眉笑笑,便飞身化光而出。 嗖然一声掌心间冰气四溢,佩剑在手,咎殃直接使出了剑招“雪凝冰华流”,凌空如梭光闪,直刺三千剑招中破绽而去。 昙儿不晓得他们之间过去那一段公案,失笑,不解咎殃为何如此动作,挽紧了蕴果谛魂的胳膊,笑看他密语:“看看叔叔和三千怎么过招,他们经常如此,只是这次稍微有些诡异,叔叔好像不是要助三千提升剑术,而是欲一剑败她。” 蕴果谛魂方才已经注意到了咎殃沉思端倪,若有所思一凝眸,轻点头后,凝神继续望去。据咎殃所言,剑布衣和三千便是过去倒溯时空而的那二人,他对过去的剑布衣和三千亦算是熟悉,当初至佛复生,他们暗中起了甚大作用,只是看三千现在舞剑,剑招中似有愤伤忧愁之意,按照她性子不会是如此悲愁之人,她舞带有剑布衣剑韵的剑招,难道忧愁与布衣有关? 三千察觉逼命之招,未曾料到有人在旁,还是咎殃,一惊,面色骤变,急反手飞身变招应对。她舞的剑招,爹岂不是要看出来了! 铿然一声,两剑相触,刺拉拉便是刺目冰光和银光。 “好剑法!” 咎殃当即回身抽剑,另寻空门再刺,笑赞一声:“比千年前同样的剑招有长进了!” 三千腾身一个后翻,避开他剑锋上气劲儿,转剑便穿透他护体气罩,直刺心口而去:“爹娘那时教导有方!” 咎殃哈哈一笑,突然散去了所有功力,掌心化光收起了佩剑,直直横空,以胸口迎剑。 三千面色一变,懊恼大叫一声:“爹!”急双足踏风,凌空而起,反手转剑,紧急撤功,却还是彭得一声堪堪撞到了咎殃怀里,手中剑柄直戳他胸口, 咎殃疼得嘶了一声,一手揽住她肩膀,当即破空而降立在地上。 三千一把解下了蒙眼绸带,蹙眉看他揉着心口,急抬手去给他按。 咎殃故意嘶嘶了两声,享受了自家女儿服务,才满意道:“好了,不疼了!” 三千眸色一松,想起方才却是不由皱了眉看他:“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在练武场教导弟弟练功吗?” 咎殃闻言蓦得鼻哼一声:“那臭小子,嫌吾的功力花拳绣腿,好看不好用,去缠你娘了!” 三千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弟弟还小,不知道爹功力精髓之妙。而且,吾猜弟弟不是因为爹的功力才缠着娘,实在是因为娘亲这次离家几日办事,他想得紧了,好不容易回来,才想了个由头,想和娘多在一起。” 咎殃随即摇头叹气笑笑:“果然还是女儿贴心。” 说完突然收起了笑意,难得露出了严肃面色凝视她道:“你有什么事情瞒着吾?既然贴心,便不该让爹因猜测你之事多日辗转难眠。不要说谎,你方才剑招已经泄露了不少,吾一听便知真假。” 266 第三十一章 暗计情通 九品文学欢迎您的光临,任何搜索引擎搜索“九品文学”即可速进入本站,免费提供精品阅读和txt格式下载服务! 三千面上笑意微僵,想也未想便启唇要否认。 “三千!”咎殃早看出了她的心思,骤皱眉道:“你从小到大有何心思未隐瞒过,吾早就发现你心绪异常,一直等着你主动说出发生了什么事,可等了这许久也不见你说,只好吾亲自来问了。” “三千,你有什么事说出来,我们才好帮你解决。”昙儿从遮掩的林木中迈步而出,走近她后,关心抬手轻抚在她握紧了剑柄的手背上:“你不想和叔叔说,为何也不找大姐?有些话我们姐妹私下说也好。” 三千不料她竟也在,闻言一怔,定定对上她关切的视线,片刻后又看向咎殃,见他皱眉满眼都是担忧关心,心头温暖间越发酸楚难抑,紧抿的嘴唇轻颤了颤,想要说什么,喉间发涩却说不出来,只垂下了眸,紧紧握住了剑柄,早上看到剑布衣对那女子温柔在他之卧房相处的画面,不住夹杂着沉压千年的酸楚在心头翻滚。 昙儿见她如此担心唤了声:“三千,告诉大姐,发生了什么事?” 师兄一直说有喜欢的女子,可这一千多年也没见他和任何女子接触,她倒是可以自欺欺人当做没有,可如今,她早上去找他,亲眼在卧房门缝中看见他对她那么温柔,那种眼神…… 三千终于还是忍不住,泪水刷的涌了出来,哐当一声弃剑,趴进了咎殃怀里哽咽哭了出来:“爹!吾喜欢他!吾真的喜欢他……” 咎殃一怔,虽觉有事,可没料到她会如此,眉头皱得更紧,急抬手像小时候般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好好哭吧,哭完了再说是谁欺负你了,你喜欢谁,爹绑也把他给你绑来。” 昙儿怔怔凝眸,蹙了蹙眉,凝视着三千,静静等着她平静下来。 半刻后,三千哭声才小了些,渐渐成了无声的抽泣。 昙儿见她垂下的一只袖中手指微动,晓得她要做何,当即从自己袖口抽出绢帕放进她手心:“用大姐的吧,其他书友正在看:。” 三千闷闷沙哑“嗯”了一声,这一哭心里舒服了许多,见把咎殃衣服全弄湿了,不好意思微红了脸,垂头抬手擦着眼泪。 咎殃这才放开手,等她愿意抬起头看他们才凝声问:“现在愿意说了?” 三千红着眼睛,见他眸底全是不知实情如何,想要帮她却无能为力的沉郁,晓得他替她担心,又犹豫了片刻,看看关心她的昙儿,才重新凝向咎殃微垂着眸低语:“吾听见二哥师兄昨日带了个女子回来,心里难受。” 昙儿一怔,诧异道:“二哥带了个女子?吾怎么不知道?” 咎殃联系所有东西,瞬间明白了三千这是怎么回事,她口中才言喜欢的人,他也是过来人啊,紧皱的眉头蓦得一松,蓝眸一闪,故作不解凝着她问道:“布衣如今年岁,带个女子回来,若是心爱之人,娶其为妻亦是正常。你为何要难受?” 三千闻言头垂得更低,手指无意识捏紧了手中绢帕,眸中好不容易压下的泪意又失控涌起,急咬唇压着酸涩。 昙儿蹙眉,若有所思看了咎殃一眼,抬手轻将三千搂在了怀中,轻叹替她说了出来:“你方才说你真的喜欢他,这个人可就是二哥?你不想看到他和其他女子在一起?” 泪水骤然滑落,三千抬起绢帕急擦了擦,咬唇哽咽“嗯”了一声。 咎殃无奈暗叹一声,凝视她故意问道:“你喜欢他,为何不告诉他,一个人在这里伤心?” 三千也未发现咎殃用心,哽咽了片刻才沙哑道:“他只把吾当妹妹,就像对佛儿姐姐一样。” 咎殃一怔,皱眉摇头道:“吾是一方情圣,这女儿却是没得了真传,你娘当初倒也是把吾当小弟。吾若像你一样,你和你弟弟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昙儿闻言忍笑看了眼咎殃,这个叔叔最不像个大人,才垂眸凝视三千道:“二哥知道你心思吗?” 三千摇了摇头,既然已经说出来一些了,此时再说便无了估计,红着眼睛看她:“他已经说把吾当妹妹了,吾还说什么,徒增他烦恼,日后我们连兄妹都做不成了。” 昙儿闻言想起自己之事,不由看了眼平静凝视他们的蕴果谛魂,微红面笑笑,转而看向三千道:“果子叔叔还说过他只当吾是弟子,是爹娘的女儿。” 三千一怔,下意识看了眼蕴果谛魂:“他现在不是姐夫了嘛!” 昙儿一笑,轻叹道:“有些事情非是我们能想象得到。二哥那里,吾去详细问问,那个姑娘又是怎么回事,事情该并非你所想。二哥行事沉稳,不可能随便将姑娘带入自己殿内卧房中,若其当真是他心爱要娶为妻之人,更不可能如此做,必然会先带去见爹娘。” 三千怔了一怔,昙儿笑看她:“慢慢想,你心急之下,可是忘了二哥行事风格,若是因你假想,二哥可当真是冤枉了。” 咎殃斜眸看向三千提醒:“这个剑布衣,别人不了解他,你爹吾明白得很,他不是做这种事的人,除非有何迫不得已之因。” 三千闻言思绪才渐渐活络了,想着这几个时辰心里郁结和方才哭泣,微微不自九品文学欢迎您的光临,任何搜索引擎搜索“九品文学”即可速进入本站,免费提供精品阅读和txt格式下载服务!在红了脸,垂着头道:“你们所言亦有理。” 咎殃无奈笑叹了一声,不徐不疾胸有成竹道:“你若当真喜欢他,爹定想尽一切办法帮你搞定他。吾咎殃女儿看上的人,不管他喜不喜欢,没有任他溜走的可能,更何况这肥水不流外人田。他不喜欢也得喜欢。” 三千顿被他说的不好意思了,抬眸泪笑嗔了他一眼:“爹,!吾要师兄心甘情愿!” 咎殃戏谑笑看她欢喜了,也才彻底放了心。 昙儿笑看向三千继续道:“二哥到底是何情况,大姐去问,吾会让他知道你喜欢他,此后他是何态度,我们再应对。事情总要试了,方知结果。他以前是对你说过,把你当妹妹,但这时他并不知晓你喜欢他。你耐心等吾的消息。” 三千红着脸低低嗯了一声,才想起来询问昙儿:“大姐是来找吾的,还是找爹的?” 昙儿笑笑:“是蕴果谛魂找你爹有事,吾陪他散步而至,听到舞剑声,才过来的。” 三千一怔后,才蓦然想到,咎殃和他们都藏起来看了半晌,不好意思挽紧了她的胳膊,另一手好奇欢喜抚了抚她隆起的腹部笑道:“吾扶大姐先回殿吧,让姐夫和爹慢慢说。” 昙儿笑颔首,看了蕴果谛魂一眼后,便和三千先行离开。 等二人消失了,蕴果谛魂才凝向咎殃,却并不言语,只抬手意有所指一划。 咎殃眸色诧异一怔,陡出手直凝功按在他天灵处,只见一道佛光自其天灵而出,直钻而入他手心,咎殃当即掌运冰力,瞬间将其封印,暗暗收入怀中。 蕴果谛魂这才平静出声:“吾想向你要一块拇指大小的千年寒冰。” 咎殃一笑,转身边向冰尘宫走边道:“有何用处?” 蕴果谛魂轻叹道:“夜里昙儿身子会莫名燥热,睡不安稳。吾让缎君衡和鬼邪诊断过,他们言是有孕所致,可向你取千年寒冰,入睡前以功力融化少许,注入她手心和脚心,便可解决。” 咎殃闻言不假思索答应:“明日吾再送到昙王宫,往返江山美人亭尚须些时间。” 蕴果谛魂轻颔首:“多谢!” 咎殃嗤笑一声,抬手便一拍他肩膀:“何必言谢,你吾是何关系!” 蕴果谛魂眸光微闪了闪,咎殃发觉眸底笑意霎时更甚,想起了什么,蓝眸一闪戏谑笑意:“早知今日如此和乐,当初该让大哥早些把大嫂拐入异诞之脉,也不必佛厉双方打了一千年,又乱七八槽一堆事。” 顿了顿,笑看他平静的双眸继续道:“你看如今,天佛原乡之天地象征,天之佛是吾厉族之后,你地藏圣者是吾厉族之婿。本是一家人,相煎何太急!” 蕴果谛魂晓得他言笑感叹,他们又怎会料到世事会发展成如此,眸底温润波澜一闪,对上他的视线,平静出声:“机缘不到而已。” 咎殃看着他这平和模样,脑中不由回忆起他们战场上第一次相见之景,后来魑岳还把他打成了重伤,这谁能想到,他竟然会跟死敌之女成就了一番因缘,魑岳打的人成了侄女婿,忍不住哈哈一笑,拍拍他的肩膀:“好一个机缘!蕴果谛魂!” 蕴果谛魂晓得他想到了什么,平静轻叹一声:“吾或许该选个日子,和昙儿去拜访魑岳和贪秽。” 咎殃不假思索哈哈笑道:“去吧。你不知道他们那日听到你和昙儿当真成了时,那脸有多抽搐!” 蕴果谛魂轻摇头,凝眸一片幽深,似也有感慨。 咎殃随即笑道:“我们些,三千和昙儿这会儿到了,劫尘该已经吩咐人准备好茶了。吾前段日子又得了一新茶,你定要一品,其味醇如酒,却偏偏是茶。” 蕴果谛魂轻嗯一声,二人便一同飞身化光直向冰尘宫而去,好看的:。 坐了半个时辰后,昙儿和蕴果谛魂出声告辞,直接转向了剑布衣的梦王宫。 剑布衣亲自打开殿门,见是他们诧异一怔,骤欢喜笑道:“昙儿,圣者,进。” 昙儿边笑边悄然转眸四处看了看,却不见三千所言的女子身影,若有所思一凝眸,和蕴果谛魂对视一眼,才走近大厅的座椅坐下,直接看向剑布衣开门见山笑问:“吾听说二哥昨日带了一名女子回来,并让她住在了你的卧房中。吾是不是要有个二嫂了?” 剑布衣面上笑意微不可见的一僵,不自在一闪后,笑道:“你从何处听来的?” 昙儿见他不自然掩饰的模样,心神一松,如此情形看来这女子与他并非那种关系,随即一笑:“二哥何必管吾从哪里听来的,先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吾能知道你带了个女子住进卧房,爹娘更不在话下,你难道打算等爹娘来关心过问?” 剑布衣闻言轻叹一声,掩下心底真实心绪,无奈笑看她:“吾已经让整个宫殿的伺人都不得泄露此事。可是三千告诉了你?” 昙儿怔了一怔,他这话中大有文章,故作不知诧异问道:“你为何猜测是三千告诉了吾?” 剑布衣从小到大都未隐瞒过昙儿什么事,这次亦不打算这般做,凝眸对上 267 267 剑布衣不自在闪了闪眸,才无奈沉叹一声,看向她将倒溯时空时,在过去发生的事情详细一说,说到最后自责道:“吾之心思被皇绝音看出来了,上次他来吾宫殿用晚膳,闲话间,提了建议,让吾将一名女子如此安排,可特意让三千看到,一试她是何心思。若这千年过去仍只将吾当兄长,吾便散了此心。这办法比之吾直言问她婉转些,也可避免日后吾和三千见面尴尬。” 昙儿一怔,骤不可思议忍笑斥了一声:“苦境戏文中唱的老掉牙的情节!”皇绝音你也真能想到! 蕴果谛魂平静道:“新旧无妨,总算是办法。” 剑布衣亦觉有些荒唐,不好意思叹笑一声,看着二人道:“让你们见笑了,那女子是吾宫中新择选来代替原来出嫁的司殿之人,只有她三千未见过,便让她配合一试。她并未住在吾卧房中,只是在三千刚好来时,故意装成刚睡醒的模样。” 昙儿无奈摇头,好笑看他:“吾真是想不到二哥你会做这种事,咎殃叔叔知道了估计会高兴,你得了他之真传。” 剑布衣不自在笑笑,暗叹。 昙儿顿又收起了笑意,凝眸一闪,问道:“你可是为三千创了一套剑招叫‘遥寄相思’?”这分明就是寄托他对三千的相思之意,什么让三千减少对亲人思念,三千不久前与她言说还一直以为是此。 剑布衣不知她如何知晓剑招之事,诧异一怔后,点了点头:“是,送予她的生辰之礼。” 如今事情真相大白,只是没想到如此情况,真不知道他们两个怎么回事,本来两情相悦,居然弄成现今模样,昙儿无奈摇头,忍着心底无奈和涌起的高兴,依然故作平静看他:“已然如此,你要如何知道三千是何反应?” 剑布衣面上维持的平静有瞬间的松动,说不清的愁绪一闪便消失,平静凝视她笑道:“再见面便晓得了。” 昙儿皱眉,怀疑看他:“你们千年间,也没看出各自心意,如何再见面就能看出来?” 剑布衣因今日之事心绪不稳,亦未注意到她话中暗暗透露的讯息,只强迫自己平静道:“吾现在也不知,日后见了便该能明白。” 蕴果谛魂看昙儿听剑布衣之言憋得难受,欲言又不想现在告诉他真相,无奈轻叹,平静出声:“告诉剑布衣吧。” 剑布衣闻言诧异一怔,不解看向昙儿:“告诉吾什么?你们来找吾可是有什么重要事情?” 昙儿骤散去了面上郁结,好笑一声:“三千在冰尘宫哭得肝肠寸断,咎殃叔叔怒剑要杀了那个欺负她的人!原因你自己想。” 剑布衣本以为是他们的事情,闻言一怔,三千哭?脑中蓦地闪过皇绝音所言,若她亦喜欢你,看此情况必然伤心痛哭,一震,陡才反应过来,三千她……心头不可置信,一紧手中佩剑,强抑着狂卷而起的纷乱心思,紧眸看她,力持冷静问:“三千她当真?她可说了什么?” 昙儿见他小心翼翼,深怕不是的模样,噗嗤笑笑:“爱信不信,她说了什么,见面后你还是自己问吧。” 剑布衣一时抿紧了唇,垂下涌起从未敢奢望喜悦的眸,一言不发,带着丝连他也未意识到的温柔,定定看着剑柄上三千为他所打的正红色剑穗。 昙儿晓得他是高兴太甚以至如此,笑笑刻意提醒:“二哥,若吾是你,现在会去冰尘宫,看看三千如何了,而不是坐着发呆。” 说完也不看他反应,便凝向蕴果谛魂笑道:“吾有些累了,我们回去吧。” 剑布衣闻言才回神,耳根掠过丝微不可见的淡红,将他们二人送走后,挂念三千情况,也顾不得收拾身上衣物,便急身化光去了冰尘宫。咎殃要杀就杀吧。 蕴果谛魂和昙儿快到昙王宫时,轻叹问道:“你为何要骗他?” 昙儿一笑,回眸看他:“也不能说是骗吧,三千本来就大哭过,只不过时间不一样罢了。吾不如此说,他肯定不会立刻去冰尘宫。” 顿了顿,才叹息了一声,凝视他笑道:“其实,吾是想让他们快些互明心意,此时见面他们必然很欢喜,互相误会了一千多年,太漫长了,这种滋味不好受。一个是吾敬爱的二哥,一个是吾疼爱的妹妹,他们快乐,吾便欢喜。” 说着收回视线,不由抬手摸了摸隆起的腹部,笑眯眯道:“你们娘亲今日可是办了件儿大喜事,一会儿回去详细讲给你们听。” 腹中孩子似是听懂般,话音刚落,便踢了踢她的肚子,竟然还是两个孩子一同动作。 昙儿飞驰的身子一定,手指触到了孩子的小脚,激动急看向蕴果谛魂兴奋道:“孩子一起踢吾了!” 蕴果谛魂小心护着她的身子,加快了飞驰速度:“回去兑现承诺便是。” 昙儿一笑,高兴点了点头,垂眸紧紧盯着肚子,等看是不是还会再动。 时间流转,昙儿的腹部渐渐又大了些,到了又一次月圆时,已经比上次大了整整一圈。 夜色渐深,慢慢近了子时。 昙儿身子重了许多,还如上次一般被蕴果谛魂抱坐在了怀中,只不过此次却是背靠他而坐。 就在两人衣物都褪下后,昙儿突然看到了枕下露出的书册一角,诧异怔了怔,果子叔叔何时将书压在了下面?好奇下不由伸手抽出。 蕴果谛魂眸色平静,看着她翻开书册,直到她看清里面内容,脸刷的一红时,才垂首吻向她耳边,本还在她高隆起的腹部轻覆的一手滑至她胸口,另一手直接落在她腿间私密覆上,低沉缓慢道:“翻到第六页。” 昙儿一瞬间羞得浑身发烧,脑袋发热,私密敏感的蜜凸处霎时传来他手指揉弄得惊悸,下腹一紧,身子一颤竟酥软在了他怀中,手指不受控制颤抖着照着他的话做。 见内中所绘正是一男一有孕女子交合之景,姿态竟与他们二人此时一模一样。 “女子怀胎六月房中之术……指弄轻柔……先助女子春情……” 昙儿烧红着脸看着图下所配文字,心头莫名有些悸动,花心本能一缩,再加上他指腹在胸口和私密处的捻弄揉按,一**难抑的情潮自他指腹下越来越集中的蔓延开来,发软的身子无意识得些绷紧,不由阖住了眸紧靠在蕴果谛魂身上,手指紧捏着书册,启唇低低压抑喘息着。 半晌后, 越来越急促的喘息声突然一顿,房内一时死寂,“嗯!”得突紧接便至一声更难受有欢愉的喘息低吟。 昙儿脑中片时空白,身子绷直在蕴果谛魂怀中,在他指下收缩着花心达到了极致,隐约似有滑出的情液在晶石光芒下闪烁着晶莹。 恍惚情潮中,只觉他抱着她躺在了床上,浊物在她花心处稍稍滑动,便以手臂搂紧了她胸腹间的平滑处,一顶,从背后直贯而入,并未如往常般抵到深处,便开始轻柔进出舞弄着。 昙儿身子被她抱住不能动弹,再加孩子月份大了,亦不方便,便静静侧躺着,带着尚未从情潮余韵中回转的意识,感受着他胸膛传到她背后的温热暖意,安心享受着这温柔的欢好。 良久后,直到他手臂一紧,埋首在她颈窝中粗喘一声,花道中骤被浊液烫得一阵收缩悸动,昙儿身子才本能颤了颤,腹中两个孩子竟似感觉到父母的欢愉似的,突然轻触了触她的腹部,昙儿感觉到本就潮红脸越发红润诱人,花心竟莫名紧张越发缠紧了他怔在欢愉中的浊物,激得蕴果谛魂不由又难耐急切顶弄了数下,散去那股蚀骨的快意才缓缓停下了动作。 紧接着便是如上个月月圆时一般的阴阳邪力流转,蕴果谛魂轻抚着昙儿的腹部为她缓解疼痛之感,腹中两个孩子亦未有什么动静。 直到昙儿因邪力散出绷紧的身子放松,低低长舒了一口气后,蕴果谛魂才停止安抚,缓缓退出了浊物,拿起提前准备好的干净棉巾,粗略为二人擦拭一番后,将她疲倦至极的身子轻转向自己,吻了吻她汗湿的额头低语:“睡吧。” 昙儿还是睁眸带着倦意红脸望了他一眼,才安心阖住了眸,以手紧握住他的手抱在怀中,片刻后便安然入睡。 蕴果谛魂这才小心避开她的隆起腹部,用另一只手拉起薄被为她盖好。直到她睡沉,呼吸平稳不会轻易醒过来,又拥着她躺了一刻,蕴果谛魂凝眸轻轻抽出手,拿起衣物去了后殿温泉池。 东方陪殿内亦如上个月月圆时,仍然是亮如白昼。 静谧夜色中,半个时辰后,皇绝音穿上墨绿色外袍离开房间,飞驰而到了主殿。 就在他出现的同时,殿门吱呀一声开启,露出了月色下庄严平静的蕴果谛魂,凝视他道:“进入吧!” 皇绝音笑笑,跨步而入,二人未再多言浪费时间,蕴果谛魂一运佛功护体,皇绝音便化手为邪气,急行为其压制过了子时后又开始强烈躁动的阳邪。 片刻后皇绝音离开,蕴果谛魂平静看着东方陪殿陷入一片黑暗后,才收回视线关闭了殿门。 就在走到卧房门边时,蕴果谛魂突然停住了步子,凝眸一闪,翻掌一化蓝光,一股刺人寒意涌起,掌心顿出现了一块儿指甲大小的千年寒冰,他不假思索启唇吞了下去,随后阖眸,双掌提功,急速运转内元佛力运行奇经八脉。 未几,如瀑垂下的银色发丝突然冲天飞起,紧散而出一股骇人的墨绿色烟气,在金色佛光中分外清晰。 足足过了半盏茶功夫,佛光和墨绿色烟气同时散去,蕴果谛魂睁开眸,擦了擦嘴角流出的鲜红,才平静推开卧房门走了进去。 三日后,中午,日光灼灼,带着一股闷闷的暑气,昙王宫卧房中因地下特殊构造,却是一片清爽, “你们在做什么?” 蕴果谛魂刚从宰相宫回来,走近卧房见昙儿正和巫骊嘀嘀咕咕言语,还不时比划,指指床上铺开的一大堆说不出名字的布料。 昙儿顿停下话音,欢喜一笑抬眸看他:“吾想提前给两个孩子准备衣裳,让巫骊去取了各种布料样子回来,挑选几样,再吩咐制衣坊裁剪。” 说完急拿起她最喜爱的银色布料,便是制作蕴果谛魂身上所穿僧衣之布:“你看这个如何?” 蕴果谛魂见她双眸泛亮发光,虽对此并无甚意见,仍是走近细细摸了摸其他几样布料,才凝视她道:“柔软些的便好,颜色随意皆可。” 昙儿一笑,垂下头最后选了手中银色绣着金纹的丝棉和另一个红底金纹的锦缎,递给巫骊:“就这两个吧。全部按照吾方才与你说的做。大小不同多准备些。” 巫骊笑笑点头:“吾立刻去制衣坊,保证公主下个月便看到。”随即收拾了所有布料,包在包袱中离开了卧房。 蕴果谛魂走近道:“在房中走走!今日还未怎么走动!” 昙儿身子沉,懒于动静,见他如此说,轻叹无奈笑笑,才搭住了他伸出的胳膊,抚着高隆起的腹部小心站起。 充满欢喜紧张的等待中,渐渐又逝去了两个月。两次月圆,昙儿和蕴果谛魂体内的邪力各自又散去了原来的两分。 第四次月圆之夜去除邪力后的第二日,缎君衡和鬼邪照例细细为昙儿诊断。 此次足足过了一刻,二人才收回了探查功力。 “情况如何?”蕴果谛魂凝眸关心问道。 缎君衡笑笑:“一切都好,下个月再去除一次,她体内邪力便干净了。” 鬼邪认真看向二人嘱咐道:“只剩下两个月了,你们下个月月圆要小心些,切莫动了胎气。” 昙儿点了点头笑道:“吾晓得。” 蕴果谛魂平静颔首,这才伸出手,让他们二人为他诊探。 “与当初男囚的情况一样。”缎君衡收功后笑看了略微紧张的昙儿一眼,“等你去除邪力后,他体内剩下的也就不多,到时皇绝音再动手,便彻底干净了。到时候你们便安心等着孩子诞生。” 话音刚落,鬼邪想起一事,突然笑看向昙儿:“你可知因为你那日一言,剑布衣和三千如今可是进展神速。倒是省下了天之厉和天之佛旁敲侧击点醒他们。” 昙儿闻言骤欢喜一笑:“要的就是如此效果。” 鬼邪笑叹一声,凝视她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你可知三千身为大祭司还要当职三千年后方可婚嫁。” 昙儿笑意一怔,震惊不可置信摇了摇头:“吾从未听过还有此限制。” 鬼邪笑笑告知道:“此事你不知晓亦正常。大祭司相关之事本就隐而不传,知道的人亦是少数。” 昙儿面色顿僵了僵:“那二哥和三千?” 鬼邪轻叹一声:“等着三千年后再说。” 昙儿陡皱了皱眉,略一思索,略带丝急切看她问:“难道没有其他转圜办法吗?” 268 268 声明《渡佛成妻[天厉x天佛]》作者艳如歌写的渡佛成妻[天厉x天佛]最新章节在线阅读,实时同步更新渡佛成妻[天厉x天佛]最新章节,书友所发表的渡佛成妻[天厉x天佛]最新章节评论,并不代表要看书赞同渡佛成妻[天厉x天佛]最新章节或者支持渡佛成妻[天厉x天佛]读者阅读的此观点,我们的立场仅限于传播更多读者感兴趣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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蕴果谛魂恰好从宰相宫诊断回来,见此温和道:“孩子衣物做好了?” 昙儿抬眸,笑了笑:“嗯。” 巫骊忍笑离开了卧房,为他们二人关好殿门。 蕴果谛魂不假思索走近软榻,坐在昙儿旁边,从她手中接过了包袱,一层一层,足足解了五个系紧的疙瘩。 “这个巫骊,系这么多疙瘩做何!还能掉了不成。”昙儿失笑无奈说着,便带着丝掩都掩不住的温柔笑意,垂眸和蕴果谛魂一件一件翻看着为两个孩子做的小衣服。 “银色金绣的好看,还是正红金绣的好看?” “皆可。” “到时候,吾给他们穿一个颜色的。” “不一样更好。” “呃?为何?你怕认错?这倒不必担心,两个孩子并非寻常意义上的龙凤胎,单凭长相便可分别。” “不一样的好些,该能省下不少麻烦。” “呃,好吧。” 昙儿说完,想起了什么,本还欢喜的眸子骤黯了黯,拿着小衣服不由抚在了高高隆起的腹上,轻叹一声:“可惜那个孩子……” 蕴果谛魂见她不舍,眸底暗处复杂一闪,才又恢复平静凝视她道:“可以与皇绝音商量,让他再多留些日子,让两个孩子在你身边待着,等百日后带离开。” 昙儿闻言一怔后陷入沉默,半晌后才沉叹一声,转眸凝向他,苦笑握紧了他的手,涩然道:“吾怕如此后,更舍不得他。还是让绝音满月后便带走吧,此生是吾亏欠这个孩子,对不起他。” 说着眼底已有了泪意,昙儿急垂眸抬手擦了擦,才又抬眸凝向蕴果谛魂强颜笑道:“到时候给我们的女儿穿银色金绣的,给男孩儿穿正红金绣的。” 蕴果谛魂微露出丝淡笑:“随你。” 昙儿笑笑,垂下了眸,以指腹轻抚过包袱中那件正红色的小衣,叹息一声:“吾不知皇绝音为何要吾一定给孩子选这个颜色,他最喜的颜色一直都是墨绿,就像他的眼睛。” 蕴果谛魂凝眸平静道:“皇秦帝国风俗惯以正红为喜,诞子是大喜事,正红金纹,亦有驱邪祈福之意。” 说着以手一指衣服上的金色绣纹图案:“这是皇秦帝国独有之祥瑞兽纹,只有诞下王子时才会使用。” 昙儿怔了一怔,刷的抬眸,诧异看他:“你怎会知道?” 蕴果谛魂平静对上她的视线,如实道:“追缉皇绝音那段时间,吾详细了解了皇秦帝国各方面情况。” 昙儿闻言当即垂眸细细看去,仔细辨别纹路走向:“那日他给了吾图案,问他是什么,他只笑不语,分明故作神秘,原来如此。” 蕴果谛魂垂下的眸中波澜一闪,平和道:“这是他的孩子,他有权如此要求。日后孩子不在你身边,他喜爱这孩子,才对孩子更好。” 昙儿无奈复杂笑叹一声:“是啊!” 话音落后,她便沉默不再说话,蕴果谛魂晓得她心中难受,也不说话,只起身走到她身后坐下,轻揽身子,让她倚靠在怀中,静静陪着她。 半个月后,天色初入夜后,双天宫骤然一片圣火炽燃,灯火通明,与往日大不相同,正是天之厉复生后的第二个生辰,众人皆拿定主意要为其大肆庆祝够三个生辰方才罢休。天之厉晓得他们庆祝除晦之意,便平静接受,也未拒绝。 天黑后半个时辰,众人陆陆续续都来了大厅中,各自在相应位置上落座,时辰一到,生日宴便开始,一时觥筹交错,言笑晏晏,再加上昙儿和蕴果谛魂之事解决,又有剑布衣和三千之事,众人眼中全是喜色,不时有爽朗欢快笑声回荡在双天宫四周,在皎洁的月色下久久不散。 昙儿看着主位上并坐,不时含笑低语交谈的天之厉和天之佛,心里欢喜,不由得叹息一声,转眸凑近正饮茶的蕴果谛魂,忍不住笑声低语:“看着爹娘现在这样,真好!” 蕴果谛魂闻言亦向主位上二人望了一眼,才收回视线凝向她,平静道:“至佛代价甚大。” 昙儿噗嗤笑了一声,拿起竹箸夹了一小粒朱果放入唇间:“爹的代价也不小。” 顿了顿,等咽下去后,才笑看他继续道:“不过,幸好他们互相妥协了,没打个你死我活。否则这世上也就没我们几个了。” 说着,习惯性的摸摸肚子,斜看他揶揄笑道:“当然也没有这两个小家伙!” 蕴果谛魂见她事事都能与两个孩子挂上,是爱极了孩子,更是即将为母的喜悦所致,眸底淡笑一闪,收回视线,轻“嗯”一声。 昙儿见他眸色无奈,不时扫过厅内众人,略有些出神,该是想起了他们间往事,便也不出声打扰,只静静用着膳。 与他们紧挨的质辛向剑布衣敬了一杯酒后,意有所指扫了眼和咎殃劫尘坐着的三千,笑凝他道:“恭喜了!吾该几个月前说这句话才是。” 剑布衣见他眸底戏谑,轻咳一声,不自在笑笑:“大哥何必打趣吾!” 质辛哈哈一笑,抬手轻拍了下他肩膀:“你这突然扭捏的模样,还真是不习惯。喜欢三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别忘了劫尘姑姑和咎殃叔叔亦有姐弟之名,三千虽然是我们的小妹,却并无血缘之碍,不必如此。此事大家都乐见其成,爹娘也很高兴。” “就是!二哥!”旁边用膳的厉儿骤然抬眸,戏笑看他:“三千小妹变二嫂也没什么!不过是改口换个称呼。” 佛儿噗嗤一笑,古灵精怪看了眼昙儿和蕴果谛魂,便起身走近贴近他耳边笑道:“不改也行,有果子叔叔和大姐的前例。我们各叫各的,你与三千想怎样就怎样,我们依然叫她三千。” 剑布衣无奈笑看她和厉儿一眼:“此言切不要在三千面前说,她面皮薄,不像吾。” 厉儿和佛儿闻言蓦地哈哈大笑出声:“不愧是从小被你护大的待遇。” 质辛和无渊笑看他们三人言语,也不插话。 对面的三千见此景,本就功力极好,亦听得清清楚楚,恰好抬起望去的眸,对上了剑布衣望来的关心视线,心底情思一动,不好意思脸刷的一红,蓦地收回视线,急端起茶杯饮茶掩饰。 半晌后,厉儿和佛儿尽兴,质辛才又走近剑布衣笑意满眼,却是认真出声:“大祭司要当四千年后才能卸职婚嫁,三千还有三千年。” 剑布衣对上他的视线,平静笑道:“吾等着便可。” 话音刚落,突然一声密语传音入耳,剑布衣怔了一怔,看向质辛低语几句后,向缎君衡和鬼邪走去坐在了他们旁边,笑道:“师父叫吾有什么吩咐?” 鬼邪笑看他低语道:“你若想早些娶三千也非不可。但是办法只有一个,只看你愿不愿意。” 剑布衣闻言眸底笑意微凝,沉默片刻后,才凝视她认真问道:“此法可会对三千现状有影响?” 鬼邪笑摇了摇头:“不会,只对你有影响。” 剑布衣下意识向对面坐着的三千望了一眼,略一思索,才收回视线凝向他点了点头:“师父请说。” 鬼邪戏谑一笑,也是个着急的,随即饮完了杯中剩下的酒,对他密语几句。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得到。 剑布衣听完眸色一怔,定定微蹙着眉头看了鬼邪半晌,才缓缓收回了视线,敛思起身:“师父,容吾考虑几日。” 鬼邪一笑颔首:“何时想好何时来寻吾。” 目送剑布衣回到座位上后,缎砚趴在缎君衡耳边忍笑嘀嘀咕咕:“娘又不知道布了什么计策!布衣哥哥恐怕是要栽了。” 缎君衡宠溺笑瞥她一眼,不徐不疾道:“看你娘如何将她过去布的残局变成完局。” 缎砚见他眸底对鬼邪的欣赏敬重和暗敛的情意,歆羡亦欢喜笑了笑,轻嗯一声,坐回了自己位置上。她将来也要嫁个像爹对娘一样待她的夫婿。 主位上的天之厉和天之佛,将这片时发生的事全看进了眼中,相视了然笑笑,便收回视线。 就在宴席进行到中途时,突然一声恐惧急叫,所有人望向声音处,瞬间全部变了面色,言笑声戛然而止。 “蕴果谛魂!” “昙儿!” 离得最近的无渊急起身,扶住面色恐惧苍白的昙儿,强迫将她拉离了座位,无功力才走近的天之佛急将她颤抖发凉的身子搂住,将她的头压在自己胸口,力持平静沉稳安抚:“莫怕,娘在这儿!有你爹他们,蕴果谛魂不会出事的。” 言语虽如此,天之佛望向他们座位的眸光却全是沉凝担忧。 方才惊叫间,距离较近已瞬间而至的质辛、天之厉、缎君衡、鬼邪、皇绝音正运功力按掌在蕴果谛魂周身大穴行,急手阻止他成如血雾般急剧溃散的命力。 谁都未料到会有如此变故,其他人全部噤声,亦不敢乱插手,只能紧眸静待看天之厉他们进展。 天之佛察觉昙儿还是平静不下来,眉心一蹙,不能再如此下去,只得暗对无渊使了个眼色,无渊会意,当即抬手暗运功在毫无防备的昙儿背心凝功一点。 昙儿陡然昏迷,天之佛看向旁边和无渊方才一同护着昙儿的剑布衣,低语吩咐:“将她送进卧房中。”说着伸手一指大厅另一侧和主卧相对的我卧房。 剑布衣凝眸担忧点了点头,便俯身小心抱起昙儿,向与主卧相对的那处卧房走去。 “娘,吾去照顾妹妹!”无渊凝沉对天之佛说罢,亦急步跟去。三千和佛儿不放心也跟了去。 天之佛身侧手指无意识紧张担忧握了握,沉眸一眨不眨地注意着几人功力急疗下的蕴果谛魂情况。昏死、面色青白,七窍流血,除了血色不同,其他竟跟天之厉当初情形相似,矩业烽昙那日回信他也不知道蕴果谛魂的惩戒是何。难道当真会有性命之虞? 刚有此念头,天之佛急皱了眉头散去,不可能,蕴果谛魂与她同修时说过他之惩戒,绝不会丧命,他绝对不会诳语骗她,可现在…… “昙儿呢?”天之厉运功半晌根本毫无效果,不得已暂撤去了功力,凝沉回眸看向天之佛:“她怎么样?” 天之佛皱眉担忧摇摇头:“无碍,吾让她先昏睡了。明日才会醒。” “蕴果谛魂是何情况?” 天之厉眸底沉重一闪,暂未回答,先看向等待关心的劫尘等人:“宴会就到此吧,你们先回去,明日再告知你们他之情况。” 说完,等他们全部离开后,天之厉才凝重看向天之佛:“你该看出来了,他与吾情况一样。” 话音刚落,缎君衡和鬼邪却是紧锁着眉头,异口同声看向天之佛肃重道:“比天之厉严重。他体内溃散的命力根本止不住,不出三日若再想不到办法,必死无疑!” 天之佛面色沉变,看了眼质辛和皇绝音扶着的七窍流黑血的蕴果谛魂,才急又凝视二人力持冷静问:“只有三日?” 缎君衡沉叹一声,颔首:“嗯。” 天之厉凝肃看向质辛和皇绝音道:“先将蕴果谛魂带至侧殿卧房安置。” 目送他们离开后,天之厉才看向天之佛沉凝道:“还查不出发病根由,与吾当初不同。” 缎君衡握紧了手中水晶骷髅头,皱着眉头补充道:“他之脉象紊乱不堪,像急症突发,便要猝死之人才会有。猝死之人皆是康健之下,毫无预兆,死得令人措手不及。” 鬼邪肃沉凝向天之佛继续道:“若非蕴果谛魂佛力高深,根本不可能还有三日转圜之期,而是方才七窍流血瞬间便已毙命。务必在这三日寻得生机,否则他再无生机。” 天之佛皱眉:“怎么会突然如此!到底何处出了问题?” 270 第三十五章 蕴果生死 恰好送完蕴果谛魂的皇绝音回来,直向天之厉天之佛走近,不假思索道:“吾功体殊异,可以暂时将他的命力以邪力封锁在其内元中,将命数再延长五日。” 说着顿了顿,扫过几人坦然道:“方才在卧房中,吾已如此而为。” 缎君衡闻言眉头一皱,陡转眸看他,毫不客气说道:“蕴果谛魂会出此状况,嫌疑最大之人便是你!” 皇绝音对上他的视线,凝眸平静道:“救人如救火,吾只做自己当为之事。所谓嫌疑,是你猜测。吾只在意延续蕴果谛魂生机,其他不做考虑。” 说完凝向天之佛带着丝沉凝道:“吾厌恶蕴果谛魂是真,但绝不会令昙儿痛心,蕴果谛魂对她有多重要,吾知道。” 天之佛晓得他此言之意,叹息一声:“你先回去休息。日后需要帮忙处,还望你不要推辞。” “自然!”皇绝音眸色露出丝感激,颔首:“圣后尽管开口。” 说完才露出了死担忧,凝向她道:“吾想去看看昙儿,还望圣后允许。” 天之佛点了点头:“去吧!”同时伸手一指昙儿在处。 皇绝音未料到她会如此轻易答应,眸色微松,急转身便向那个卧房走去。 片刻后大厅内只剩下了四人,一时静谧中,天之佛若有所思从皇绝音消失的地方收回视线,看向天之厉:“吾去看看蕴果谛魂。” 天之厉暂未应,先凝向缎君衡和鬼邪吩咐道:“天色不早,你们回去想办法,明日再商量具体事宜。” 二人点了点头,才满眼忧色化光离开双天宫。 天之厉这才看向天之佛,沉眸道:“吾和你一同去。” 侧殿卧房中,刚为蕴果谛魂替换过染血衣物的质辛,见二人进来,起身道:“方才吾同意皇绝音……” “他已经告知我们了,”天之佛轻叹一声,看向他道,“你去叫无渊一同回去歇着吧,吾和你爹在这里便可,明日用过早膳再来商议。” 质辛见他们眸色沉忧,该是此症棘手之极,亦未再问,轻嗯一声便离开了侧殿。一会儿去宰相府一问义父。 天之厉和天之佛步近床头,看着如死尸般苍白躺在床上的蕴果谛魂,四眸忧色外顿又起一层复杂之意,只双双立着,皆不出声。 主殿卧房内,质辛带着无渊离开后,只剩下了剑布衣,三千、厉儿、佛儿和皇绝音。 “若是你们放心,便都回去休息,吾留下照顾昙儿便可,”皇绝音静静坐在床头看了昙儿半晌后,抬眸看向几人说道:“你们都还有异诞之脉公务在身,吾会照顾好她的。” 剑布衣、厉儿、三千和佛儿刚要出声拒绝,突然房门被推开,众人抬眸望去,见是司殿,出声问道:“爹娘有何吩咐?” 司殿微俯身:“圣王圣后让几位亲王都回去歇着,由吾和皇公子照顾昙亲王便可。” 四人未料到会是如此,怔了一怔后道:“可还有吩咐其他事情?为何只留下皇公子?” 司殿恭敬道:“圣王圣后言昙亲王方才受了刺激,怕影响腹中胎儿,故让皇公子留下,若有变故,可及时应对。” 四人闻言,面面相视后,便未再多言,与皇绝音出声告辞后,遵命离开了双天宫。 皇绝音未想他们会允许他留下,眸底略有喜悦,只便坐在床头,继续静静注视着沉睡中的昙儿。 “公主睡得不安稳。”司殿走近见昙儿睡梦中还眉心蹙着,眸底难掩忧色,低语沉叹一声,“皇公子可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平静些?” 皇绝音闻言,摇了摇头,回头叹息看向她:“有,但不能用在她身上,会稍损伤她和孩子和身体。” 司殿皱了皱眉,暗叹一声,随即不再言语,转身搬了个椅子坐在床前,便和皇绝音坐着守在昙儿旁边。地藏圣者生机难觅,若让公主知道了这情况……不,想着司殿急摇摇头,绝不能让公主知道,否则会是何后果她想都不敢想。 一夜间,昙儿虽睡得不安稳,却也并未中途醒来,一直昏昏沉沉睡着,大厅内不时有进进出出的脚步声回荡着,细微传进卧房,司殿和皇绝音亦几出几进房间,最后一次二人受天之厉和天之佛传见,出去后便再未回来,让佛儿代替他们继续守着。 黄昏时,昙儿才恍恍惚惚睁开了眼,怔怔看着床顶,斜射而入的光线有些刺眼,一时不适应,额迹隐隐作痛,又蹙紧眉头阖上了眼。 “可是哪里不适?” 突然一声未曾料到的声音从不远处的书桌旁传来,紧接着便是椅子吱呀,微促的脚步声,直钻双耳而入。 昙儿不可置信一震,刷的睁开眼,急向声音处望去,见越来越近的白色身影,一怔后陡急激动道:“蕴果!你没事!”急撑着床褥要坐起身子。 “小心!”蕴果谛魂见她着急动作,眸色微变,疾步走近,俯身扶住帮着她坐起:“吾无碍,慢些。” 昙儿急一把扣住了他温热的手:“你真的没事?”说话间,双眸紧紧看着他正常的面色一眨不眨,另一手忍不住有些激动的颤抖,急摸向他面上。 蕴果谛魂轻叹一声,坐下,抬手握紧了她的手按在面上,直面凝视她,等她确认他无碍,神色微恢复平静后,才出声道:“吾已经无碍了,不必担心,昨夜事发突然,你和孩子可还好?” 昙儿急点头,激动欢喜间眼里控制不住泛起了泪意,艰涩道:“好……都……都好。” 蕴果谛魂见此,起身移坐到了她身侧,抬手轻将她的身子懒在怀中,才继续道:“吾和皇绝音都未料到五次去除邪力,竟会导致些许邪力发生变异,还潜藏在吾体内,一直不曾被人发现。直到昨夜邪力到了极限瞬间爆发,才会吞噬吾命力,出现了命力溃散之状。天之厉已告知吾,那情形与他当初相似。幸得皇绝音后来弄清了根源,自损一半根基,才彻底除去了这股不受控制的邪力。如今吾已经彻底无碍。” 说着顿了顿,转眸望进她一瞬发生变化的眸底:“只是他,在以后的三个月内不能离开地下宫殿。天之厉和天之佛下特令,允许他在圣灵热泉疗伤。缎君衡鬼邪已经稳定下了他的伤体。治好吾后,他便被他们送去了那里。” 昙儿见到他无碍的喜色渐渐收起,手无意识握紧了他的手指。 蕴果谛魂安抚凝视她,平静道:“吾无碍后,他让吾告诉你不必担心他。” 昙儿闻言才强挤出丝笑意,凝向他笑道:“吾不担心。他之能耐吾亦清楚,再加上圣灵热泉,康复如初不是问题,只是这三个月他要受些苦楚了。” 蕴果谛魂继续道:“他还言,让你好好养胎,等孩子生下后,由你多照顾两个月。” 昙儿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片刻后才收起笑意,轻叹一声:“这也是吾的孩子,照顾理所应当,被他如此一说,说不出的怪异,好像我们欠了他的,必须照顾这个孩子作为偿还。” 说完,笑摇摇头,又贪恋地摸摸蕴果谛魂周身各处,又忍不住定定凝视他,再三确认问道:“你当真无事了?” 蕴果谛魂无奈轻叹,起身取过叠放在床尾的衣物,颔首:“穿衣吧,吾陪你去用晚膳。” 昙儿见他又露出了往日不容她怀疑时的眸色,才放心一笑,收回了手,接过他递来的衣物:“三个月后,我们设宴为他康复庆祝一番。” 蕴果谛魂未有异议,轻嗯一声。 两刻后,收拾妥当的二人从卧房中走出,见大厅内石桌旁坐着的二人,还有香喷喷的味道,昙儿诧异一怔:“爹娘!你们还未用膳?” 天之佛转眸一笑:“本来要用,听到卧房内响动,便改了主意,等你们一起用。昨夜是吾让无渊对你动手,才让你昏睡到了现在。” 昙儿晓得她之意,一笑,挺着肚子缓步走近,小心坐在她旁边:“娘何必解释,吾又不怪你!幸好你让大嫂那么做了,不然现在肚子里的孩子还说不准会出什么事。” 天之佛笑笑,看向蕴果谛魂:“你亦是刚刚康复,近几日内不能操劳费心,晚上就让巫骊去照顾昙儿。” 话应刚落,昙儿笑看她:“他已经跟吾提了此事,我们商量好了,爹娘放心。” 蕴果谛魂看向天之厉,微颔首,敛藏只有他们才明白的意思,对视颔首后入座。 天之厉这才命人传膳。 半个时辰后,四人用完了膳,昙儿和蕴果谛魂未再留,便返回了昙王宫。 夜幕降临一个时辰后,到了入睡时间,昙儿见从温泉池沐浴过后的蕴果谛魂当真准备离开,一笑,伸手便扣住了他的胳膊:“吾在娘那里那么说,是为了让她安心,你还真的要跟吾分房睡?” 顿了顿,忍住笑意继续道:“吾不需要你费心照顾,就在这里歇着吧。” 蕴果谛魂轻叹摇了摇头,放下了另一手中的衣物,凝视她平静道:“先松手,吾去铺床。” 昙儿这才笑意盎然放开,在他搀扶下站起了身子,立在床旁,静静等着他动作。 片刻后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出声问道:“你当初是不是有将吾直接让给皇绝音之意?虽然你说了是为渡化他,才不告知吾心意,可你当真未曾动过那么一丝丝心思?” 蕴果谛魂拉开被子的手微不可见一顿,才又继续,片刻后平静道:“确实有过。他对你之心思不亚于吾,对你之好更甚于吾。你与他在一起,只会幸福安乐。” 说完亦铺好了床,蕴果谛魂站直身子,看向她蹙着眉心的面容,微微一笑:“怎会突然想起问此?” 昙儿见他眸色沉稳庄严,莫名安心,顿舒展了眉头,露出丝笑容:“吾只是突然想到了千年前,他为了得到吾做的事情。若细细说来,你所言不差,他确实比你对吾更好,论理吾似乎也该喜欢他才是,可吾只把他当好友,根本生不出那份喜欢。吾只喜欢你。” 说着想起了什么,不由沉叹一声:“吾未料到他会为了得到吾,要杀掉你这个情敌!” 蕴果谛魂闻言,走近边为她脱着外袍,边平静道:“杀吾无妨,不伤到你便可。” 昙儿闻言心里欢喜柔暖,双眸不觉露出了深藏的情意深深望进他眸中,抬手一把握住了他脱衣的手,深凝略带丝义无反顾道:“他却不知你死了,吾又怎会独活。伤你杀你,与伤吾杀吾并无区别。昨夜你突然出现爹的症状,吾瞬间之感已与死无异。若你当真出事,吾便带着两个孩子随了你去。” “胡闹!”蕴果谛魂闻言,眉头陡然一皱,嗓音不由带了丝沉厉。 昙儿却是不在意,自若笑笑,抬起另一手抚向他瞬间严峻冷凝的面上:“吾说的是你出事,可你永远都不会死,方才的话便不过是戏言,别这么担心。我们还有那么多事没做,吾怎么可能舍得死。” 顿了顿,又收起面上笑意,凝视他露出了认真继续道:“不过,这是戏言,也是警醒你,若想吾好好活着,你便该知道为了我们母子要保重自己,龠胜明峦责任之外,也要为我们考虑。” 蕴果谛魂这才缓和了面色,直望进她眸底沉稳轻嗯一声:“日后纵使吾出事,你也不可有此心。” 昙儿叹笑一声:“你答应了吾保重自己,这个,吾也可以答应你。日后有了孩子,吾就不单单是你之妻,还是母亲了。吾不止有你啊。” 蕴果谛魂眸底波澜一闪,才彻底放了心,将脱下的外袍叠好,又继续为她褪下了中衣,扶着她小心躺在了床上,随后熄灭了晶石,躺在床外侧,见她还是睁着眼睛看他,便侧身伸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暖着:“睡吧,不累也阖眼躺着。” 昙儿见他眸色才噙着笑乖乖闭上了眼。 卧房内霎时一片静谧。 片刻后又突然传出了一声昙儿的声音:“蕴果,再给吾讲讲那个《珠儿与芝草》的佛经故事吧。” 蕴果谛魂闻言阖住的双眸微动,不由睁开,看着满足依偎在他旁边,不知何时睁眸凝视他满足的昙儿,轻点了点头: “久远前的一座寺庙房檐上,有只织了几千年网的蜘蛛…… 271 第三十六章 双天决断 “久远前,有名年轻貌美的女子,出身豪门,家产丰厚,又多才多艺,日子过得很好。看书神器.媒婆几乎快将她家的门槛踩烂了,但其一直不想婚嫁,因她觉尚未见到真正想嫁的那名男子。 直到有一天,她去一个庙会散心,于万千拥挤的人群中,看见一名年轻男子,无须言语,女子便深觉此人就是苦苦等待的良人。可惜庙会太挤,她无法走到此人身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消失在人群中。 后来的两年里,女孩四处寻找此人,但其如从人间蒸发消失,无影无踪。女子因此每天都向佛祖祈祷,希望能再见此人。 她的诚心最终打动了佛祖,佛祖显灵。 佛祖问道:‘你想再看到那个男人吗?’ 女子道:‘是!我只想再看他一眼!’ 佛祖道:‘你要放弃现在的一切,包括爱你的家人和幸福的生活。’ 女子道:‘我能放弃!’ 佛祖道:‘你还必须修炼五百年道行,才能见他一面。你不后悔么?’ 女子道:‘我不后悔!’ 交谈后,女子变成了一块大石头,躺在荒郊野外,四百多年的风吹日晒,苦不堪言,但她觉得没什么,难受的是这四百多年都没看到一个人,看不见一点点希望,这让她临近崩溃。 最后一年,一个采石队来了,看中了她的巨大,把她凿成一块巨大的条石,运进了城里,他们正在建一座石桥,于是,女孩变成了石桥的护栏。就在石桥建成的第一天,女孩就看见了,那个她等了五百年的男人!他行色匆匆,像有何急事,很快从石桥正中走过。当然,他不会发觉有一块石头正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男人又一次消失了,再次出现的是佛祖。 佛祖问道:‘你满意了吗?’ 女子道:‘不!为什么?为什么我只是桥的护栏?如果我被铺在桥的正中,我就能碰到他了,我就能摸他一下!’ 佛祖道:‘你想摸他一下?那你还得修炼五百年!’ 女子道:‘我愿意!’ 佛祖道:‘你吃了这么多苦,不后悔?’ 女子道:‘不后悔!’ 女子此后变成了一棵大树,立在一条人来人往的官道上,每日都有很多人经过,女子成天都在近处观望,但这更难受,因为无数次满怀希望的看见一个人走来,又无数次希望破灭。若非有前五百年的修炼,女子该早就崩溃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女子的心逐渐平静了,她知道,不到最后一天,他是不会出现的。又是一个五百年!最后一天,女孩知道他会来了,但她的心中竟然不再激动。 来了!他来了!他还是穿着他最喜欢的白色长衫,脸还是那么俊美,女孩痴痴地望着他。这一次,他没有急匆匆的走过,因为,天太热了。他注意到路边有一棵大树,树荫浓密,很是诱人,休息一下吧,他如此想便走到大树脚下,靠着树根,微微闭上了双眼,渐渐入睡。 女子摸到了他!他就靠在她身边!但是,她无法告诉他,这千年的相思。她只有尽力把树荫聚集起来,为他挡住毒辣的阳光。千年的柔情!但男人只是小睡了一刻,他还有事要办,站起身来,拍拍长衫上的灰尘,在动身的前一刻,他抬头看了看这棵大树,又微微抚摸了下树干,或许意在感激大树为他带来的清凉。最后,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就在他消失在她的视线的那一刻,佛祖又出现了:‘你是不是还想做他的妻子?那你还得修炼……’ 女子平静打断了佛祖的话:‘我是很想,但是不必了。’ 佛祖诧异:‘哦?’ 女子平静道:‘这样已经很好了,爱他,并不一定要做他的妻子。’ 佛祖出声:“哦!’ 女子沉默半晌,才抬眸看向佛祖问:‘他现在的妻子也像我这样受过苦吗?’ 佛祖满眼慈悲轻点了点头:‘嗯。’ 女子闻言微微笑了笑:‘我也能做到的,但是不必了。’ 就在这一刻,女子发现佛祖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或者是说轻轻地松了一口气,有几分诧异,便出声不解问,‘佛祖也有心事么?’ 佛祖的脸上绽开了一个笑容:‘如此很好,有个男子可以少等一千年了,他为了能看你一眼,已经修炼了两千年。’” 故事讲完,等卧房中余音全部都消散后,昙儿才缓缓睁开了眼,凝向蕴果谛魂微微笑着,满足道:“吾觉得自己是那个男子的妻子,而你就是那名男子。” 顿了顿,想起什么微叹了口气:“而皇绝音却像是故事中这名女子,” 蕴果谛魂握着她的手陡然一紧,昙儿轻嘶一声,皱眉好笑看他:“怎么了?不同意吾说的吗?” 蕴果谛魂手急一松,平复了心头因她之言涌现的波澜,才睁开眸,凝向她平静道:“因缘际会,并非如你所言如此简单。单一的谁等谁并不是成就因缘之道。我们三人间,亦有可能吾是那名修炼了两千年的男子,而你是那名追逐的女子。如此言,虽不完全符合故事中所言,但冥冥之中,自有因缘之道,成就你吾今日之缘。” 昙儿闻言细细一想后,笑了笑,随即抽出被紧握的手,张开手指该为交叉相握:“如此也说得通。皇绝音便成了那名被吾放弃了的男子。他自该有他的因缘,其妻子是那个等待他更久之人,而不是吾。” 说着一顿,不由轻叹一声,凝视蕴果谛魂低语道:“他口中虽言放下,可实际却未。吾多希望他能尽早放下,如此方可来日珍惜真正因缘之人,得福康喜乐,而非执念憾恨一生。在吾身上,终究是浪费时间和心力。” 蕴果谛魂状似无意地微动眼帘,一抹微不可见的暗光闪过后,侧身而躺,将滑落的薄被拉至她肩头重新盖好,顺便轻搭在她肩头,对上她的视线,温抚轻叹道:“诸事强求不得,一切顺其自然便好。未来会如何,自有一定之规。他该放下之时便会自然放下了。天色不早了,睡吧。” 昙儿见他眸色柔和,慈悲庄严,含情笑了笑,才平静阖住眸:“吾要睡了。” “嗯。”蕴果谛魂凝视着她安和的睡容,许久后才低低出了一声。 半个时辰后,确认昙儿沉沉入眠,蕴果谛魂一直未阖的眼底顿幻化成墨绿色瞳仁,怜爱深情一凝,搭在她肩头的手指顿暗飞出一道邪气,悄然直射而入她眉心,若无他解开这道邪力禁制,她便永远不会醒来,这才翻身坐起,掀起帘帷拿上脱下的白色袈裟一批,轻步离开了昙王宫。 夜色一片宁静,正是一月的月圆之夜,圆月当空,皎洁月辉笼罩下的双天宫一片无声沉寂,主殿下相连的秘殿黑玉石门一声吱呀响过后,飞身而至的蕴果谛魂步入。 整个秘殿与相连的主殿格局相似,蕴果谛魂穿过廊道,凝眸直走近晶石明燃的卧房推门而入。 正站在床边的天之佛听到声音,回眸看向他:“昙儿情况如何?” “一切都好,心绪平静如常,并未发现吾不是蕴果谛魂。”话音落后,墨绿色耀眼光芒一闪,皇绝音现出了自己真正模样,继续走近正躺着昏死的蕴果谛魂的床边,凝沉担忧望去:“圣后可有什么发现?” 正在石桌边商量蕴果谛魂病情的几人暂先停下了话音。 缎君衡起身离开石桌,走向床边,意有所指扫过床上的蕴果谛魂后,看向他道:“毫无进展,找不出任何致命根源。他身上已经开始零星出现了尸斑。若非有你的邪力压制,此时该早已全身尸斑密布了。” 皇绝音未料到短短一日间竟发展至此,一震:“尸斑!” 一直待在秘殿中,注意蕴果谛魂情况的剑布衣,从天之佛身边走出,看向他沉凝详细道:“今日黄昏时开始出现,吾仔细看过,现在只有手和脚上有,身上尚无。他本未死,却出现尸斑,这致死之物也太过毒辣阴险了。” 皇绝音闻言不假思索便幻化手成邪气之体,击向蕴果谛魂脐下三寸佛元所在,就在即将落掌时,手腕儿却突然被天之佛眼疾手快扣住。 皇绝音晓得她无功力,能扣住他手,亦不过是空有招数而无内力,怕伤了她,急撤功,凝向她不解道:“该是吾功力起了作用,才未让尸斑肆虐。吾再为他灌注些邪元之力,或许能彻底阻止尸斑增多。圣后为何阻止吾?” 天之佛轻叹一声,松开了手:“不必了!月圆之夜,你的功力本就浅薄,不必如此浪费。而且也无必要阻止尸斑产生,只是病症而已,要显现由它去吧。” 说完抬眸看向他再次嘱咐道:“你之任务便是不能让昙儿发觉真相,在这还剩下的七天内扮演好蕴果谛魂。若有生机,便一切皆好。若是最坏结果,你便必须扮演至昙儿顺利生下两个孩子,平安出了百日。” 皇绝音见天之厉同时望来的眸色沉凝,本要应承,却脑海中猛然闪过昙儿睡前二人言语,眉头陡 一皱,看着二人犹豫道:“吾可以一直扮下去,只要昙儿不发现。但问题是她极有可能发现。吾虽竭尽所能去扮演得像些,可她与蕴果谛魂夫妻日日相处,总有些外人不能知晓之事,若有差池,泄露的可能亦不小。” 鬼邪闻言,凝眸看向天之佛和天之厉:“他所言亦不无道理。还须早作应对。省得到时措手不及。” 说完顿了顿,一肃眸色:“便以最坏情况做准备。” 皇绝音又将昙儿所言若蕴果谛魂死,她便带了两个孩子一同赴黄泉以及其他话说出。 “胡闹!”天之厉闻言怒斥一声,还沉稳的面容陡然变色。不论其他人,她是纯粹要将他这个父亲和楼至亦弃之不顾! 天之佛闻言面色亦是一变,却还算是冷静,晓得天之厉为何发怒,暗叹一声,走近天之厉身边,轻抬手按在他肩头,垂眸看着他青筋暴露的手道:“她说虽说,那执拗的性子若当真要做,你吾也还可阻止不是。而且事情尚未发展到那步。” 剑布衣见双亲忧怒之色,眉头皱得更紧,当即凝视他们道:“爹娘放心,吾和厉儿佛儿日后轮流暗中监视妹妹情形。若有不对劲儿,便动手。不会让她做傻事的。” 天之厉和天之佛闻言,等心绪略平静了些才看向他沉叹道:“尚不急,等七日后再谈监视之事。” 鬼邪闻言,沉凝看向天之厉和天之佛叹息道:“昙儿说了,若是生下两个孩子,便不会做此事。虽多半可能是让皇绝音所扮蕴果谛魂安心之言,但可能却很大,为母之人,心思与之前终是大不相同,我们皆是为父母之人,其中滋味最能体会,吾倒是有个办法,可将此危险降到最小。” 天之佛听其话音,便已大概猜到她接下来要说出之言,一凝眸道:“让昙儿提前生下两个孩子吗?” 鬼邪颔首:“最好在这七日之内。若未来为蕴果谛魂寻得生机,皆大欢喜,若没有,便可牵制昙儿,而且有皇绝音假扮的蕴果谛魂在,便是双重保险,至少可让她平稳度过诞子后的三个月,不伤她身子根基,日后知晓真相,她为了孩子断也不会做出轻生之事。” 顿了顿,鬼邪低头略一推算日子,才抬眸凝向二人继续道:“昙儿正常该还有十四日左右才诞子,提前这几日,对她和孩子也无大碍。” 话音落后,卧房内一时沉寂,只有余音回荡,再无人言。 皇绝音略一想已是赞同鬼邪之法,只是,随即凝眸望向天之厉和天之佛,最终还是要等待他们做决断。 剑布衣无意识握紧了腰间佩剑,视线却是紧紧转向了昏死毫无知觉的蕴果谛魂,满眼沉重。如今所为一切皆是权宜之计,我们会豁尽一切想办法救你,你也定要撑住。 272 第三十七章 深夜之情 一刻后,天之佛按着天之厉肩头的手一紧,轻叹一声,和天之厉四眸相对做了决定,才转向鬼邪点了点头:“按你所言做吧。” 天之厉起身凝肃看向她:“你打算用何办法让孩子提前几日诞下?” 鬼邪凝眸道:“药物最好。其他让她受刺激之法不能用。” 天之厉闻言骤皱了眉头,沉声道:“她天生对各种药极为敏感,任何药即使不近身,她亦可感知。想要瞒过让她饮下并非易事。” 鬼邪方才说之前便想到了此层,沉叹一声凝视他道:“别无他法,吾回去后再想办法,现在一时也想不到。” 天之厉看向身后眸色心疼昙儿的天之佛,抬手轻握了握她的手,才看向鬼邪轻嗯一声。 众人随后又继续商量了许久,子时过了一刻,才6续离开。房内最后只剩下了天之厉和天之佛。 离开的鬼邪见剑布衣跟着她和缎君衡而行,他本该去厉王宫去寻厉儿,遂停住了步子,关心问道:“可是有事?” 剑布衣本刚要说话,见鬼邪先开了口,便也不再犹豫,直对上她的视线,沉稳道:“吾考虑好了。愿意按照师父那日所言做。” 鬼邪闻言骤肃了神色,看着他沉默片刻,才意有所指道:“决定一做,便再无更改的机会,吾更不会徇私。你仔细想好。” 顿了顿,又继续道:“不必如此仓促做决定,吾再给你一次机会,回去考虑吧。” 剑布衣晓得她关切,感念在心,却是不假思索摇了摇头,凝视她沉稳果决道:“吾已经想得很明白,师父放心,绝不是一时冲动。” 鬼邪见他义无反顾的神色,直直盯着他看了半晌,面上严肃才缓缓散去,轻叹一声,想到了什么骤露出丝笑容,走近他,才意有所指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猜测:“你可是因为蕴果谛魂之事,才如此快做了决定?” 剑布衣一怔,未料到她一语言中,微有些不好意思点了点头:“生死难料,祸福无常,合该珍惜现在相聚之机。吾和三千之事虽不同于他们多磨,但未来还会发生什么都不可预期,现在才重要。而且吾只是换了身份,依然能为厉族效力,若言损失也只是吾自己,不碍异诞之脉昌盛大业。吾没有必要再犹豫。” 鬼邪闻言笑了一声,当即赞赏抬手拍了拍他的肩:“不愧是吾厉族大好男儿,明日便告诉你爹娘吧。” 剑布衣微勾了勾嘴角,颔首:“吾送两位师父。” “不必!”缎君衡当即抬手阻止,笑道:“你去找厉儿吧。尚需要他来接替你守着蕴果谛魂。” 说完,便和鬼邪飞身化光离开,直向宰相府而去,就在落身在殿门前时,缎君衡想到了什么,眸中精芒一闪,当即凝眸看向鬼邪:“如何对昙儿用药,吾有办法了。” 鬼邪一直敛思的眸色骤松,急挽住了他的胳膊,跨门而入,直向卧房走去:“入房再说。” 圆月朗照下的昙王宫,皇绝音飞身至其上时,便饱提邪元之力,幻化成了蕴果谛魂模样,将从蕴果谛魂身上取下的白色袈裟重新披好,破空而降至殿门前,轻手推开房门,在大厅中站着以功力散去身上寒气后,才回到卧房。 一片月辉斜射而入,皇绝音所扮的蕴果谛魂直步走近床边,轻手掀起了帘帷,眸中墨绿色光泽一闪后,恢复蕴果谛魂的瞳孔之色,眼前一切顿时清晰如在白昼。 昙儿依然如他走前沉睡着,因有邪力禁制,要比正常入睡深沉许多,对外界一切无知无觉。 皇绝音静静看着她睡容许久,才动手脱下了身上衣物,只剩里衣上床,掀起二人共盖的薄被,却是并未直接平躺下,反以一手支着头,一手轻撇开她脸颊滑落的发丝,轻轻抚摸着她温腻带着红润的面,片刻后,眸底柔光一闪,低低温柔平静说道:“无论未来发生什么,吾都会陪着你和孩子的。” 说完,一凝双眸,骤缓缓俯身以唇轻贴在了她双唇上,微张含吮住她唇瓣揉弄亲吻着,片刻后深吻贴向她双唇,才以舌轻抵开她双唇,慢慢将口中解开禁制的墨绿色邪气渡入了她口中。 确认邪气禁制全部解开后,皇绝音眸底情意温柔一闪,又轻轻吻了片刻,才恋恋不舍准备松开相贴的唇齿。 就在此时,他脖子毫无预兆被突然一搂,一声窃笑传入耳中,皇绝音怔了一怔,定定凝视着昙儿突然睁开的眸子,不自在微避开她的唇,轻咳一声:“吾把你弄醒了?” 昙儿微红着脸,轻嗯了一声,随即胳膊便又加了力道,将他搂近她,见他眸底带着压抑的欲念,心头莫名悸动,一时动情,不由低低唤了声:“果子叔叔!” 便轻颤着羽睫阖上了眼睛,主动吻向了他双唇。 皇绝音晓得这是他们二人春宵时情语,每每此言皆会搅乱蕴果谛魂心神,心头复杂嫉妒一闪,便力持冷静微动头避开了她的唇,对上她不解睁开的眸,抬手轻抚着她面颊,轻叹一声用蕴果谛魂的声音低哑道:“不可,方才是吾之错,不该……” 说着一顿,反手抚向脖间她紧搂着他的手,轻轻握住掰开:“睡吧。”蕴果谛魂此时必然是如此动作。 昙儿微怔,见他为了她强忍欲念,心头柔暖一动,亦未再强执拗,顺势乖乖松开了手,红着脸低低笑出了声:“你难道一直都没睡着吗?” 皇绝音所扮的蕴果谛魂力持平静轻嗯一声,轻侧躺下了身子。 昙儿即便重新将手放入被中,寻到了他在被中的手握住,转头凝视他故意笑语问道:“这么长时间,你没睡着都做了些什么?” 皇绝音眸光微闪,沉默片刻后,才凝视她弥漫着红晕的脸,如实道:“一直看你。” 昙儿晓得蕴果谛魂每次都是实话实说,虽非甜言蜜语,却反倒分外地动人心弦,闻言面色越发一红,对望他的眸底笑意不减,却是多了一抹深情的温柔。 薄被下的手微有些悸动的紧张,发热拉着他的手隔着里衣,按在了自己因有孕越发丰满鼓涨的胸口上,做着方才便已想到的助他纾解的办法,红着脸凝视他柔声低语:“不必忍着了。我们动作轻些,孩子无碍的。” 皇绝音从未见过她如此妩媚柔情,见所有的这一切都只是对着蕴果谛魂,若非他假扮蕴果谛魂,永远都不会见到她这一面,心头复杂一凝,控制不住闪过丝浓浓的嫉妒窒息,一时深沉凝视着她的脸,一动不动。 昙儿见此,还有他眸底的平静深沉,以为他仍然是要忍着,想他定还是为她考虑,红着脸一笑,随即便微动身子,以手示意他靠近她。 皇绝音见她欲语还休的神色,这才急压下心底波澜,平静一动,微起身贴近她唇边:“怎么了?” “附耳过来!”昙儿咬唇含笑低语。 皇绝音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眸光一闪,丝毫不曾犹豫照做。 昙儿乘着此时他注意力在她言语上,边启唇,发热的手指便悄然在薄被下移动,直接准准落在了他里衣遮掩下滚烫动欲的浊物上,一握圈住。 “如此也可!方才你会错了意。” 皇绝音所幻化的蕴果谛魂身子猛得一僵,浊物竟似不受控制般又胀大了些许,急垂手一按昙儿已经穿过里衣,直接紧贴抚动的手,晓得她误会了他方才毫无动静的原因,只是她这一动作,他更无法忍耐,眸色陡然发沉紧紧看着她,嗓音微有些沙哑叹了一声,用着蕴果谛魂平素会说的话:“大胆的丫头!” 昙儿见他视线突然变得灼热炽烈,分明便是忍到极限的模样,心头一悸,微垂眸避开了他的视线,喉间微有些沙哑出声:“你受用便好!” 这虽是对蕴果谛魂说得,皇绝音暂忽视了因此而引起的心头嫉妒,只当是对他而言,这才松开了钳制她的手,小心避开她高隆起的肚子,将她害羞面向床内的脸转向自己,定定看了片刻,眸底露出丝深藏真实的情意,随后以手支着身子,俯首便不假思索吻住了她双唇,抵开唇齿强势探舌而入,一点一滴深深勾弄,吞噬着她的气息。身子亦同时贴近她,以方便她平躺的姿势能更舒服的移动手臂动作。 半晌后,二人气息便都有些凌乱,难耐动情的喘息声回荡在整个卧房中。 皇绝音微放开了昙儿的唇,让她喘息,转而一寸一寸地顺着她的脖颈舔舐吮吻下去,随后以唇齿边吻边一点一点的拉开了她的里衣,露出了动情潮红剧烈起伏的胸口肌肤,见此情形,皇绝音眸色越发暗红,唇舌继续舔吮着每一寸肌肤,直到揉弄含吮住她胸口的绵软蓓/蕾。 一波一波的情潮顿从他唇齿下急剧弥漫至四肢百骸,昙儿似欢愉又似难受的闷哼低吟一声,抚弄着浊物的手指悸动一颤,猛地握紧,一股刺激的快意骤从她指尖传开,皇绝音身子一绷,粗喘了一声:“昙儿!” 昙儿脸唰的更红,急松了手,微顿了顿等他好些才又继续抚弄着。 良久后,发觉蕴果谛魂身子越来越紧绷,手间浊物已经现出了如往日般熟悉的情形,眼见便到了极限关节上,昙儿便适时的加快了轻重不一的动作,未几只觉他身子一阵不同寻常的紧绷,手中浊物抽动达到了极乐,顿时喷出了元阳白浊,沾了些许在她手上。昙儿手不停,继续轻重不一的抚弄握着。 皇绝音亲吻她的唇顿了许久,暗哑深沉喘息着,灼热逼人的气息不住地喷洒在她□的肩上,又过了片刻才彻底散去极乐余韵。感觉她的手停住,才缓缓睁开了眼,支起身子,凝向面色潮红已经睁眸含情凝视他的昙儿,心头一动,忍不住沙哑唤了声:“昙儿!”又俯首吻了吻她双唇,才抬手拉好她身上里衣,揽住她的肩侧身躺下,翻掌扫风用佛力吹起帘帷,凝功吸过不远处的棉巾。 见她还不松手握着浊物,皇绝音所扮的蕴果谛魂晓得她是恍然忘记了,轻叹露出丝温柔淡笑,贴近她耳边低哑温柔出声:“松手吧,昙儿。” 昙儿见他满眼平静笑意,猛得才反应过来,陡一松手,发觉手间沾染的粘腻,还未散去潮红的脸刷的又是红上加红,一时架在薄被下半空,不知该往哪儿放。 就在此时,蕴果谛魂拿着棉巾的手恰好钻入薄被下,准确寻到了她的手,以棉巾一包,轻柔擦拭着。 昙儿见他眸底还有温柔淡笑,红着脸嗔了一句:“不许笑!” 皇绝音便散去了笑意,故作庄严平静点头:“嗯。” 昙儿见此面色更红,咬了咬唇,红着脸一阖眼,全当没看见,一动不动任由他动作着。片刻后,等他擦完将棉巾扔出了帘帷外,回复原位置后,便一收手习惯性地抚在高高隆起的腹上,才睁开眼垂下,凝在被肚子顶起的薄被上。 皇绝音侧身凝视着她还残留红晕的脸,眸底属于他自己的温柔一闪,手指便不假思索抬起覆在她腹部的手背上,低语关切问道:“可有不适?” 昙儿轻摇了摇头,这才转眸对上蕴果谛魂深凝的眸光,微微笑了笑:“与那之前一样,不必担心,吾看这俩小家伙还是比较乖的,晓得不打扰他们爹娘。” 皇绝音见她孩子性起,眸底微不可见的宠溺波澜一闪,轻嗯一声,便再无言,只平静移开她手背,直接抚在了她腹上,转眸望向薄被下隆起的腹部,下面手指轻轻专注地抚摸着,享受着这难得的与孩子如此亲近的时机。 昙儿看着他对尚未出世的孩子的模样,温柔笑了笑,亦不再说话,只静静看着他。 卧房一时弥漫起难得的温馨祥和。 片刻后,见蕴果谛魂收回了手,困意袭来,昙儿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才笑看他:“今日怎么对孩子如此恋恋不舍?” 皇绝音微怔,才回味方才他太过入神了,日日与孩子相处的蕴果谛魂不该那样,随即平静拉起落在二人胸口的薄被覆至肩头,才凝向她状似如实道:“吾在想他们会是谁先出来。” 昙儿不料向来沉稳庄严的他竟会有如此心思,闻言噗嗤笑了出来,叹了一声,边摸肚子边笑道:“再有十多天便到产期,到时候你就能知道,我们不用费脑筋想这种问题了。” 皇绝音眸光平静一闪,嗯了一声,便揽住她的肩凝视她道:“困了睡吧,若非吾,你该早睡沉了,明日再言。” 话音刚落,昙儿便又打了个哈欠,笑嗯一声,看了他最后一眼,才阖住眸。 皇绝音等她睡熟了,看着她睡颜温柔深情一闪眸光,轻搂着她的身子才心满意足阖眸。 两日后中午,烈日高照,昙王宫卧房内,昙儿和蕴果谛魂刚刚午休醒来一刻,便听见大厅外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片刻后停止,便是落坐在座椅上的声音。 昙儿诧异怔了一怔,放下手中佛经,笑看向蕴果谛魂:“这脚步声是二哥的,他怎么会现在来吾宫里?? 皇绝音所扮的蕴果谛魂眸光一凝,扶着她从软榻上小心站起:“出去一问便知。” 273 第三十八章 生机渐熄 剑布衣刚入座便见他们走出,诧异一怔,笑道:“巫骊方才言你们还歇着。” 昙儿一手扶着蕴果谛魂的胳膊,一手反扶着腰身,挺着肚子继续缓慢走近,笑道:“醒了有一刻了,吾不想出去,便和蕴果谛魂一直在房中坐着,也没传唤任何人。” 说完后才小心坐下,笑看他:“你现在不该是和大哥处理事务吗,怎么倒来了吾殿中?” 剑布衣微微笑了笑:“大哥准了吾一个月假。”见她怔住,诧异不解,他继续笑着,右手同时化出一道火红色光泽,掌心顿时出现了一张火焰形的血红方帖:“来给你和圣者送吾的大婚喜帖!” “喜帖!”昙儿一震,不可置信直愣愣瞪他,惊呼一声:“大婚?这怎么回事?” 剑布衣笑将喜帖交给皇绝音所扮的蕴果谛魂,才又凝视她笑道:“吾和三千的婚期就在三日后。” 昙儿这才回神接受此消息,眸色顿喜替他高兴,只是仍旧难以置信皱眉看他道:“怎么如此突然?之前一点儿风声也没有,爹娘何时……” 剑布衣笑了笑出声打断了她的惊讶,如实告知道:“前日吾跟爹娘提了欲迎娶三千之事,只是让他们晓得吾之打算,却未想到他们会如此快和劫尘咎殃定下日子。而且大婚一应东西早就准备好了。” 顿了顿,无奈摇头笑道:“按咎殃的话说,只等吾和三千考虑好,选定日子就可以大婚了,什么都是现成的。” 昙儿闻言一愣后,想到了什么,噗嗤笑出了声:“肯定是爹娘提前暗中就为你准备好的,我们却全被蒙在鼓中不知道。他们倒会秘密进行,瞒得滴水不漏。” “确如你所想。”剑布衣点了点头:“吾上午刚跟说了此事,没想下午他们就去找了劫尘和咎殃定下日子。昨日早上喜帖已经写好全部给了吾,让吾去送。” 昙儿想着那幅情形就想笑:“你没被爹娘这速度吓到?” 剑布衣叹笑一声:“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大哥当时正和吾在一处,直接便笑着下令让吾休息一个月。” 昙儿这才又想起一事,暂收起了笑意,不解蹙眉看他问道:“三千妹妹还是大祭司,该三千年后卸任方能婚嫁,怎么?” 剑布衣已料到她会问此事,笑笑平静道:“鬼邪姑姑该跟你说过有转圜之法。吾答应了按她的办法做,便可以了。” 昙儿一怔,急问:“是何办法?” 剑布衣笑笑:“当初神祖和神后二人设下祭司之职时,除了大祭司必须四千年方能卸任的规定,还有另一条,便是永生为大祭司,为神之侍奉者首领,其子孙亦自生下便亦是侍奉者身份,要永生居于荒神禁地,随神址所在而居,不能离开,其他方面方可与常人一样。但要按此条而行,还有一个前提,必须是当职之大祭司能有后嗣。” 昙儿听完陡一皱眉:“大祭司须是童净之身方有资格当职,若不卸任自不能有人伦之事,后嗣便无从有。可任职期间又不可能破了童身,否则重罪论处。这条规定自相矛盾,根本不可能有适用之时,二哥!” 剑布衣笑了笑继续道:“此条还有最后一项,若大祭司选中之人,自愿亦有能为担当大祭司之职,可同设男女大祭司,二人结为夫妇,共同侍奉神祖。” 昙儿一怔,愣了片刻后,陡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皱住的眉头蓦然松开,失笑道:“你这么说,吾突然觉得这完全是神祖和神组母,故意给鬼邪姑姑下的套!” 剑布衣微笑,等着她继续说。 “他们想让姑姑作为护守异诞之脉和神界通道之人,安安心心一直当着大祭司。若动了情爱之心,有此条在,便也没什么阻碍。以姑姑性情,寻常之人自是难入其眼,既然入眼,便是有足够能耐为大祭司之职之人。当真照此发展,神祖和神祖母一举两得,大祭司有,还又多了一名死心塌地为厉族之人。” 剑布衣轻笑出声,点了点头:“姑姑昨日特意寻到吾,说了此事。可惜她没有如了他们心愿。” 昙儿见他眸中并无被算计的不满,全是心甘情愿之坦然欣悦,笑了笑:“如今是你和三千落了姑姑设下的圈套了。” 说着一顿,微散去笑意,肃然谨凝道:“大祭司之位,其职责之重不亚于王,更替频繁绝非好事,若是有能者居之,长久下去,方是最好。神祖和神祖母定这般规矩约束子孙,定然有不能为人知晓的原因。姑姑当初以为要身死,或许还有其他原因,自知之明下,忖度自己不能长期担此大任,方才寻寻觅觅,必须为此位谋求更加适合之人。” 剑布衣轻点了点头,凝眸微叹:“吾现在才明白为何小时,她会单独教导吾和三千知晓所有关于祭司之事。” 说着抬眸笑看向昙儿:“你还不知,吾的生辰是假的。” 昙儿一震,知他不是无缘无故胡言之人,当即凝眸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剑布衣道:“昨日姑姑才告诉吾真实生辰,以及当初爹娘收养吾为义子前后发生的所有事情。当初年纪小,许多事情吾都不记得。” 昙儿怔住,不可置信问:“二哥的生辰是?” 剑布衣平静笑着将四绝之命说了出来:“鬼邪姑姑当初看到了吾这命格,便早已把吾当做大祭司未来之承继者教导,再后来便是三千。吾虽不知她真实命格,但能推想得到,我们所知也不是真的,该也是符合姑姑所选大祭司承继者之要求。” 昙儿未曾想到其中还有如此情形,越想越觉得内中诸事趣味,不由笑了出来轻叹道:“姑姑一切做法,倒好像是算到了你和三千会有此番姻缘。” 剑布衣笑笑:“若吾猜的不错,应当是有倒溯到过去的吾和三千之原因。” 昙儿哈哈一笑,戏谑看他:“因缘际会难料,或许你和三千是命中注定了,要不然为何她小时独独粘你粘得紧!原来是前缘早定啊!” 剑布衣任由她打趣,只平静笑笑,随后三人又闲话了许久,剑布衣才告辞离开,继续去送剩下的喜帖。 皇绝音送完他后返回了卧房,见昙儿满眼皆是难以掩饰的欢喜,走近道:“剑布衣和三千如此算是修成正果了。” 昙儿闻言仰头笑望他:“能如此快,皇绝音功不可没。那办法虽不怎么样,却是管用。” 皇绝音听出她话里的感念之意,心头柔暖,眸光微闪,平静落坐在床边她身旁:“你亦有一半功劳。打通双方关窍之事方是关键。否则按照他们二人的性情,依然要继续误会下去。” 昙儿笑了笑,不由抬手轻握住他的手,凝视他叹道:“或许当真是好事难多磨。” 说着想到了他们自己,笑道:“他俩倒是磨的少,比我们顺利许多。” 皇绝音眸光平静一凝,平稳出声:“多少无妨,最后结果欢喜便好。” 昙儿见他眸中微现的温情,含笑满足轻点了点头。 此时的双天宫主殿秘殿中,床边,天之厉正俯身查看蕴果谛魂身上病症显现情形。 天之佛等他查探完,才转身走近他凝沉问:“如何?” 天之厉摇了摇头,安抚抬手抚在她肩头,对上她的视线冷静道:“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顿了顿,才继续道:“尸斑已经从手脚扩散至四肢,心跳比两日前又弱了些。” 天之佛听完眉头骤一皱,沉叹一声:“只剩下五日了。” 话音刚落,秘殿殿门吱呀一声开启。 “大哥!大嫂!” 天之厉和天之佛转眸望去,见是咎殃和劫尘,放松了眸色:向远处的圆桌前走去:“坐下谈吧。” 咎殃百思不得其解,凝向天之厉道:“吾想了一日也没想明白,大哥为何要将婚期定在三天后,不算今日,只还有两天时间准备,太仓促了些吧?” 劫尘望进天之佛眸中,直言不讳道:“大嫂和大哥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你们说出来,我们也好配合行事。” 天之厉和天之佛本不欲让他们知晓用药之事,如今被问,天之佛暗叹一声,看了天之厉一眼,才对上劫尘的视线说出了不得不如此仓促之原因。 “借布衣和三千的婚事对昙儿用药,这也只有我们和缎君衡鬼邪知晓。” 劫尘和咎殃未料到实情竟然到了这一步,怔了半晌,才回神望了眼床边越发严重的蕴果谛魂,一皱眉担忧道:“这对昙儿和孩子……” 天之佛平静打断了他们的忧虑:“提早几日,无大碍。正常怀子提早几日诞下亦是常有之事。” 咎殃见她和天之厉果决神色,暗叹一声,转了话题问道:“蕴果谛魂情况如何?想到的那几个办法可有效?” 天之厉摇了摇头:“无用。病情没有任何被克制之兆,须尽快另寻他法。” 天之佛凝向二人继续道:“明日花魁和树魁便能将她的药制成,或许能有用,这是目前为止最后一个办法了。” 劫尘诧异微怔:“花魁何时到了王宫?” 天之佛露出了丝几日来很少见的淡笑:“当晚吾和你大哥便派人去了天阎魔城,让花魁急至王宫,看过蕴果谛魂的情况后,她便和树魁到了地下宫殿研药。他们之法,本之天地灵气,治愈他的希望大些。” 话虽如此,劫尘还是从她笑眸中看出了一丝挥之不去的阴影沉忧,亦未说出同样的顾虑,只怕又是无效,便轻点了点头:“明日便可知道。若有效,对昙儿用药之事也可省下。” 天之佛微笑点了点头。 两日后中午,昙王宫,殿门吱呀一响后,巫骊满脸笑,从外进入,直走近卧房。 “公主!” 昙儿闻言放下手中正在摆弄的折扇,转向她:“三千和二哥的婚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巫骊走近后从她手中拿过扇子,打开为她扇着,笑道:“吾去的时候已经都全部妥当了,只等明日婚期到来了。” 说完后,见昙儿眸底欢喜,想起了什么突然收起笑意,叹了一声:“若非进了王宫亲眼得见部分,吾简直无法相信宫中婚礼竟是如此盛大,比那时在家听闻得好了千百倍。可惜不能看公主你的。” 昙儿闻言失笑,斜眸一瞟,看她笑道:“吾的新房还是你给布置的,怎能叫没有看到!” 巫骊骤皱了皱眉:“那怎么能叫婚礼!你是没见梦亲王和千亲王的……” 昙儿好笑出声打断了她的话:“吾见过的婚礼不知有多少,从还是婴儿起就被爹娘带着开始看,次次都盛大庄重,虽有不同,却也大同小异,你不必给吾形容。” 说着一顿,戏谑挑眉看她:“你当初还说若是地藏圣者愿意做吾的驸马,怎么着都行,只要吾高兴,怎么现在开始抱怨了?” 巫骊一噎,抽了抽嘴角看她,眼珠子一转才无奈叹道:“吾不是想让公主什么都有嘛。” 昙儿笑摇了摇头,冲着桌边茶壶努了努嘴:“去喝茶解解渴吧。” 巫骊嘿嘿一笑,重新将扇子放回她怀中,便点点头,急步过去,拎起茶壶,试试温度,凝功一降,冷热正好后便往嘴中灌。 昙儿见状,暗叹一声。也不知她是因何养成的如此习惯,让她用茶杯,纠正了多少次都改不过来。 巫骊喝完后,才想起没看见蕴果谛魂,转眸诧异问道:“驸马往日此时都陪着公主,怎么今天不在?” 昙儿笑笑:“爹娘有事,派人将他邀去双天宫了。” 双天宫主殿下的秘殿中,花魁和树魁紧锁着眉头,确认运行了一日的药无效后,沉忧暗叹,才转向天之厉和天之佛摇了摇头:“失败了。” 二人早已有此心理准备,亦未有多大心绪变化,平静看向二人道:“你们去歇着吧,不必再挂虑此处。” 花魁和树魁不眠不休多日,闻言亦未拒绝,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皇绝音见蕴果谛魂身上的尸斑已经蔓延到了脖颈,再发展下去,整张脸上亦难逃脱,不由看向天之厉和天之佛凝眸道:“让吾再用邪元为他克制吧。虽无济于事,但总能让其容貌不受损毁。” 天之佛闻言,看了眼昏死的蕴果谛魂,阖眸疲惫至极轻“嗯”了一声、 皇绝音不假思索便幻化右手为邪气,墨绿色光泽一闪,直按在他脐下三寸距离佛元最近处,开始动作。 天之厉见天之佛疲累神色,抬手便强迫将她揽进怀中,沉声道:“靠着吾睡会儿!”自蕴果谛魂出事她便再未曾入睡过,如今没有功力支撑,身体根本受不住。 天之佛抬眸看向他,苦笑启唇:“睡不着,你用功力控制吾吧。” 天之厉见她睁开望向他的眸中全是血丝,沉嗯了一声,揽在她肩头的掌便凝功在她背心一按,天之佛意识一窒,身子一软便依偎靠在他怀里,顿时陷入了昏睡之中。 两刻后,皇绝音才收回手,亦不去擦额头上渗出的汗珠,看向天之厉刚要说话,才发现天之佛在他怀中睡着了,急噤声,无声指了指昙儿宫殿方向,凝眸示意他该回去了。 天之厉颔首后,他才轻步离开。 第二日,便是剑布衣和三千大婚之日,天光明媚,和风宜人,一早诸长辈和同辈便皆齐聚荒神禁地观礼,任职大祭司之典礼和大婚同时进行,鬼邪亲自为二人主持。 二礼并行,庄重肃穆,一步一步仪式皆容不得半丝疏忽,完成后,已是近了黄昏,众人离开去往新房闹了洞房后,便纷纷去了提早便准备好晚宴的冰尘宫。 剑布衣和三千在新房内略作收拾,换了另一身新衣,才携手共去了冰尘宫,以新人之礼,向众人敬酒。 整个宫内觥筹交错,全是欢声笑语。 昙儿看着三千面满红晕,却是欢喜应对着一众兄弟姐妹的戏弄,心里亦是高兴,望了眼乐得合不拢嘴的咎殃,失笑看向蕴果谛魂:“叔叔欢喜得紧,别人嫁女难免心生不舍,他却是与人不同。” 皇绝音将倒好了温水的茶杯递给她:“这喜宴完全按着他所想而设,一团和气,众人齐聚,自有欢喜之因。” 昙儿笑了笑,接过杯子:“厉族本无这设宴之俗,叔叔定是看着苦境此俗有趣,他和姑姑的婚礼没能如愿,便把念头打在三千妹妹身上了。二哥和三千本无什么要求,想也尊重他们意思,便成了现在这幅场景了。” 大厅众人言谈间,本该沉寂的劫尘和咎殃的卧房中,却是响起了微不可闻的脚步声。 不知何时悄然离席的鬼邪进入,从怀中取出了一个指尖大小的纸包,不假思索走到摆放着双耳镂空琉璃酒壶的桌旁,此壶与外面正在敬酒的剑布衣和三千所用一模一样,眸色一肃便轻揭开壶盖,掌心顿现熊熊烈火,将纸包融化,内中药物瞬间化成了水状,一滴一滴坠落融入了其中备好的素泉中。 274 第三十九章 昙儿诞子 (猫扑中文)大厅内喜宴席上,敬酒的剑布衣和三千到了质辛和无渊席桌前,恰好壶中酒水斟完,另一名早已准备好的伺人便端着托盘代替了退下来之人。请使用访问本站。 剑布衣亲手拿起酒壶为四人斟满了酒,质辛和无渊各自端起,笑看向他和三千道了一声恭喜,四人才一同举杯饮了下去。 二人继续向邻桌的昙儿和蕴果谛魂走去。 剑布衣停步后笑看昙儿道:“你们便用素泉代替。叔叔和姑姑提前为你已经准备好了。蕴果谛魂情况特殊,亦以此物代替。” 说罢,抬眸向不远处站立的伺人一颔首,伺人双手执双耳镂空琉璃酒壶缓步向四人走近。 三千接过酒壶微倾,清澈散发着特有清冽香气的泉水便从壶口汩汩流出,进入昙儿的单耳玉杯时,发出一阵清脆至极地撞击声。 剑布衣将斟满的两个玉杯分别递给昙儿和蕴果谛魂,等三千捧起酒杯后,才含笑凝视二人道:“我们先干为敬!” 昙儿笑点了点头,便和蕴果谛魂一同举杯近唇。 主位上的天之厉、天之佛,劫尘、咎殃,和对面的缎君衡、鬼邪状,几乎同时似无意笑扫过他们四人,见昙儿已经饮完了杯中素泉,将茶杯放在桌上,才放了心,暗暗收回视线,继续用膳,不时和其他人言笑两句。 剑布衣和三千与昙儿笑言几句后,便继续向下一个宴桌走去。 “二哥别想骗人,吾要看看你酒壶中到底装的是酒还是水……” “哈哈……虽然吾经常跟你唱反调,但这次,三哥,吾支持你!” 昙儿见弟妹戏弄剑布衣,失笑摇了摇头,收回视线看向蕴果谛魂笑道:“两个人倒难得一致。” 皇绝音所扮的蕴果谛魂见她饮下素泉后,果如那日鬼邪特意告知的并无什么异常,平静凝眸道:“他们只在对外有共同目的时一致。” 昙儿轻笑一声,点了点头:“从小到大都这样。” 半个时辰后,喜宴结束,剑布衣和三千目送众人离开后,才和三千辞别天之厉、天之佛和劫尘咎殃一同返回了荒神禁地的新房。 四下无人,劫尘和咎殃望着黑漆漆的天色,叹息一声看向天之厉和天之佛:“药已经喝了,明日黄昏时便会起作用。” 天之佛平静凝向她嘱咐道:“明日听到消息后再动身前往昙王宫,不可提前去了。” 劫尘凝眸点了点头:“大嫂放心。” 昙王宫,已经返回进入卧房的皇绝音取了衣物,便小心扶着昙儿紧了后殿温泉池沐浴。半个时辰后,二人才一同走出。 昙儿疲惫上了床,小心抚着肚子躺下,仰眸叹息笑看蕴果谛魂:“今日比昨日越发觉得累了!” 皇绝音俯身将薄被为她盖好,平静凝视她道:“身子一日比一日沉,亦是正常。再有□日便是产期了。” 昙儿闻言转眸看向被肚子顶得高高隆起的薄被,温柔叹笑道:“最近这几日,两个孩子动静频繁了些,该是想快点儿出来了。” 皇绝音眸底温润波澜一闪,右手一扫,利光飞过,熄灭了燃着的晶石,才放了帘帷躺下,侧身抬起一臂揽在她肩头:“睡吧。” 话音落后,昙儿却是未应,先抬手将他的手拉着放到了肚子上,才笑阖住了眼,轻嗯一声。 第二日黄昏时,用过了晚膳,昙儿扶着桌边起身,看向蕴果谛魂平和笑道:“我们去外面散散步吧,方才用得膳食多了些。” 皇绝音看她神色该是药效尚未到时间,凝眸颔首,便扶着她缓步出了殿门,亦不敢走远,只拣了最近的一条平坦的花道,和她慢慢走着。 “太阳快落山了!”昙儿望着远处天际铺叠的火红色云彩,恍然感慨叹了声:“等它彻底落下去,今天便算差不多结束了。” 皇绝音暗暗注意着她神色变化,生怕药效突然发生,闻言只平静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昙儿亦不在意,笑着收回了视线凝向他:“有一事,你该不知,方才看到这黄昏之景,吾才又想起来。是关于皇绝音的。” 皇绝音所扮的蕴果谛魂眸光一凝,出声问道:“什么事?” 昙儿回忆着当初皇绝音说与她知晓时的情形,笑意一浓:“皇绝音言他第一日进了王宫时,远远见有一人,背影和吾一模一样,便以为是吾,激动下去说话,还一手搭在了她肩上。” 皇绝音眸光闪了闪,平静道:“该是至佛。” 昙儿忍不住笑意点点头:“恰好这个时候爹出现,还以为是谁欺负娘亲,直接一掌就打了过去,皇绝音却是震惊,何人如此大胆,居然敢在王宫苑内,攻击吾,顺道自以为是救了吾,带着娘移形换位,也算是救了娘。” 皇绝音闻言想起那时亦微有些失笑,嘴角微动,压下心绪波澜,才平静问:“然后呢?” 昙儿笑看他:“吾后来特意问了娘此事,亏得他有护卫之心,爹才未计较。不过,吾看爹娘根本就不会计较。一切都太巧合,吾缠问下,娘才承认了是他们设的计,想要看看皇绝音到底对吾如何。” 顿了顿,想起什么,不由轻叹一声,凝视他平静道:“吾其实根本就没打算嫁给皇绝音,写信让他来不过权宜之计,以让爹娘安心。等他来了,吾本打算便跟他说清楚,即使不能与你成就姻缘,亦绝不会嫁给他。若他愿意不再以此为胁让吾嫁给她,便为吾解了邪力,若不愿意,吾便以此怀子虚弱之身度日。如此亦没有什么不妥。” 皇绝音扶着她胳膊的手微紧了紧又松开,压着心绪,凝眸看她平静问道:“若他愿意呢?” “这自然是最好结果,”昙儿淡淡笑了笑,看他继续道:“他不愿意也无妨。吾还是会将他当做好友,以后劝他为所做之事赎罪。他之罪孽,吾是肇因。” 说完后,停顿了片刻,昙儿又笑着补充了一句:“吾是宁可随意在厉族中选一男子出嫁,也绝不会嫁给他。当时已经想好,若他逼得紧,吾就随便选一个嫁了,再商谈邪力之事。” 皇绝音见她眸色,晓得她说出便能做出,心头波澜翻滚,在她收回视线时眸中一抹利光闪过后,平静道:“若吾对你并无凡俗之心,亦没有这趟异诞之脉之行,你嫁给他方是最好。为何宁可选择他人却不嫁他?” 昙儿噗嗤一笑:“你这话倒好像再替他鸣不平。” 皇绝音平静看着她如实道:“他会对你死心塌地的好,吾很放心,实言而已。” 昙儿笑叹摇了摇头,凝视他认真道:“吾只把他当做好友,此生绝一无二的好友,这一位置无论如何都不会发生改变。若言吾对他有情,便是此情,这等情谊地位丝毫不亚于你之存在。此情永远都不会改变。” 皇绝音眸底暗光一闪,继续平静道:“既是知心好友,又为亲人,再添夫妻情分,凡俗之人求而难得之缘。若无吾之存在,他是独一无二之选。” 昙儿闻言,笑着的眸子微凝,沉默半晌后,才看着他笑叹道:“或许是吾想劝说他放下才如此绝然,但吾心中只有你,旁人再难入,纵使今生不能与你共渡,也绝不能嫁,否则便是害他。他尚未遇到真正与他两情相悦之人,那个人才是他该珍惜的缘分。” 皇绝音强压心头波澜,转眸望向山头,见日已经落得只剩下少半,迷了眯眼微恢复平静,才收回视线重新凝向她道:“他之缘分该到时自然会到。或许很快便至,到时一切便是水到渠成之事。不必过于忧心。” 昙儿笑笑,停下了步子,便抬眸望向远山,凝望观望着夕阳坠落之景。 皇绝音亦未再说话,只轻扶陪着她,夕阳余晖静静洒在并立的二人身上。 片刻后吹过一阵清风,两旁的花枝轻轻摇曳,落下了几片橘红的花瓣和叶子。 “吾现在明白娘为何喜欢看黄昏之景了!” 风中紧接着便又传出一声昙儿平静含笑的声音。 皇绝音看着她缓缓转过来的笑颜,刚要问,却是未曾料到瞬间便发生的变化,眸色骤变,急俯身要抱她:“吾送你回房!” 昙儿面色苍白笑了笑,眸中突然之间便含了泪,一把反扣住他胳膊,指尖冰冷深插陷入肉中,一手按着疼痛的腹部,凄笑着沙哑平静道:“绝音,能救他的人只有你,吾不惜己身陪了你这许久,说了许多,劝了许多,只想让你能放过他,不要杀他……” 皇绝音所扮的蕴果谛魂一皱眉,不顾被刺破血肉的胳膊,强硬抱起了她,急身飞驰返回宫殿,关切打断了她的话:“你想见皇绝音,等生下孩子再说。现在莫说话,省着力气。” 昙儿顿阖眸,眼角一滴泪水坠落,再睁开全是厉色怒恨,不顾已经急剧宫缩要诞子的身子,利然一掌,饱聚荒神之力,霎时气劲逼命,彭得便击向他肩头。 皇绝音被她如此神色激得心神紧绷艰涩,若要避开必须放手,她现在身子根本站不住,想着反紧抱住了她,却是低估了她这一掌威力,中招后,周身骨节铿然响动,双手根本由不得她控制,骤被震得松了手,彭得一声坠落在了地上。 见她散功同时落地的身子突然晃了晃,险些跌倒,□竟然隐隐渗出了鲜红之色,皇绝音眸色一紧,急飞身而起,顾不得自己伤势,奔了过去:“昙儿!” 昙儿手紧按着剧烈收缩的腹部,晃了晃才勉强站稳因疼痛颤抖发软的腿,苍白的脸上满是冷汗,紧咬牙忍下了席卷而至的剧痛后,才缓缓睁眸,发现血腥味,恍然垂眸望去,见裙摆上沾着血色,□仍然有血腥味的热液流出,想起了月前鬼邪亲自教导她的相关之事,含泪的眸蓦然笑了笑,温柔抬手抚向疼痛蔓延的腹上:“你们想见他了吗?娘这就带你们去!” 说着按紧了高高隆起的腹部,忍着痛意,缓慢含泪向双天宫移动着步子,发觉皇绝音靠近了她,昙儿反手一抬掌,一阵刺目银光闪过,浑身顿被透明的荒神之力气劲儿包围罩住。 皇绝音看她脚下走过留下的血印,还有按在腹部不住灌注功力控制的手,蓦然想起那日她所言,她分明是不想生下这两个孩子,心底一沉,眸色骤变,急提内元至极致,浩然雄浑邪力在手,欲要控制她。 此时的双天宫秘殿中,斜射而入的光芒越来越暗,床上面容只弥漫着少许尸斑的蕴果谛魂依然昏死着,身形在发暗的房中亦有些模糊,时有时无的虚弱心跳,已濒尽头。 天之厉、天之佛、鬼邪和缎君衡眸色沉黯立着,房内一片冷凝的死寂。 片刻后,才有一声沙哑低沉之声响起。 “还有多长时间?” 缎君衡见天之佛望来询问的哀默眸光,想着昙儿情形,心头发堵,缓慢轻叹道:“他的生机还有一刻!” 鬼邪看了眼天之佛,微垂眸转身背对床立着,才又睁开,微眯住望向了已经落下了夕阳的山头, 力持平静道:“药效起作用有片刻了。” 话音刚落,“彭”得的一声,房门突然毫无预兆被震开。 昙儿面色苍白,空洞着眼神,缓慢走进房中,恍如未见震□色的四人,只喃喃着:“吾带着孩子来找你了,果子叔叔!” “昙儿!” 天之厉、天之佛、鬼邪和缎君衡未曾料到发生如此变故,见她□血色,心头一沉,眸色紧绷,急步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皇绝音去了何处? 四人刚近身,陡然被一股无形强悍气劲儿震得蹬蹬蹬急退几步,毫无内功的天之佛已是受创,蓦地冲地呕了一口鲜红。 “荒神之力!” 天之厉急一把扶住她,天之佛急红了眼,恐惧扣紧了他的胳膊,力持冷静颤抖着嗓音道:“你快想办法控制她!”这股荒神之力怎会如此强大?昙儿自小身上拥有的并未有这般多!天之厉修炼到今日有的只怕亦稍逊一层。已经出血,昙儿若再以功力控制不生孩子,后果不堪设想! 天之厉安抚看了她一眼,双掌便是厉元合招和荒神之力齐运。缎君衡和鬼邪亦丝毫不敢耽搁,皱紧了眉头,共同饱提内元,提手便全是至极功力。 “天之厉!天之佛!” 被重伤才追来的皇绝音依然是蕴果谛魂模样,见四人情形和已经走到床边的昙儿,急道:“不可动手,会伤了她!” 四人震住,本要挥出的功力一顿,皱眉看他。 皇绝音抚着胸口急奔近四人:“吾方才是中途收掌才重伤了自己。她周身气罩太过强悍诡异,若是被外力强迫打开,便瞬间会受重创。吾只能放弃。” 天之厉闻言幕然才想起荒神之力修炼之法上有一招,便是此,面色陡一怒沉,急撤去了所有功力。 鬼邪和缎君衡见此,晓得皇绝音所言不假,看昙儿不顾身下越来越多的血,还抚着肚子和蕴果谛魂喃喃说话,心顿提到了嗓子眼,焦急看着。也顾不得去想昙儿为何会寻到此处。猫扑中文 275 第四十章 生死相随 天之佛闻言面色发白,顾不得伤体,急压着忧色力厉色道:“昙儿!撤了功力!” 话音刚落,“公主!”相继追来的巫骊见昙儿毫无求生之意的情景,急红了眼睛,压着喉间酸涩,急道:“地藏圣者慈悲为怀,济世度人,连蚂蚁都舍不得踩,你常以此教导吾要这般,可你现在在做什么!你当真要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吗?” 昙儿抚着蕴果谛魂的手一顿,凝视着他面上的尸斑,空洞的眸中一丝哀伤涌过,恍惚喃喃道:“孩子?吾怎么会杀自己的孩子呢,吾只是带他们去找他们的父亲!不可胡言乱语。” 话音落下,恰好仅剩的一刻过去,蕴果谛魂虚弱本还可听见的心跳声戛然而止,再无一丝生命气息。 昙儿触在他脸上的手指冰冷一颤,本还空洞的眸突然露出了丝欢喜含羞的笑容,苍白的面上竟现出了丝红晕,“吾和孩子终于能去找你了。”说着另一手缓慢抬起温柔抚着控制下动静越来越虚弱的腹部,掌心中仍然加着摧折功力继续灌注进入腹部。 皇绝音所能感受到的孩子邪力越来越弱,眸色复杂一沉,苦涩散去了周身功力,一步一步靠近荒神之力气罩防护的床边,沉涩急唤了声:“昙儿!” 浩瀚气劲儿蓦然袭身,皇绝音嘴角已有鲜血溢出,面色一白,擦都不擦,只凝眸痛心涩笑看着她继续道:“你恨吾,可以立刻杀了吾,莫要再控制了,吾死后你把两个孩子生下。你既然说是吾杀了他,吾心甘情愿为他偿命。孩子无辜,莫要因吾造了屠戮亲子之罪。” 说话间只刚刚进了气罩外围,却已是再难跨进一步,皇绝音不得不停下了步子,却不料重伤的身子失控晃了晃,难以支撑,眼前微黑,彭得一声跪倒在了地上,皇绝音急以手撑住地,强要站起。 昙儿闻言突然收起了眸底温柔笑意,缓缓转眸,冷漠扫过他,最后对上他一片忧色痛心的眼,腹上按着的手越发加强了功力,感觉到腹中撕心裂肺的痛楚,昙儿嘴唇微颤了颤后强压眸中泪水,才咬着牙一字一字沉冷道:“此生吾最后悔之事,就是结实了你,相信你。” 皇绝音见她眸中冷意,心口窒息一缩,袖袍中手指顿然刺破了掌心,眸光一黯,却仍是压下了喉间血色,苦涩道:“吾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生下孩子,吾立刻带着孩子消失在你面前。” 昙儿仿如听到了什么笑话,骤冷笑一声,苍白着面色平静看他:“孩子从来都只是吾和他的。你有何资格说孩子是你的?你也配么?谁也别想抢走我们的孩子。” 说完后,昙儿另一手突然翻掌化出一道墨绿色烈焰般的邪力,冷冷看着他:“皇绝音,此物,你该认得!” 就在邪力出现时,床上的蕴果谛魂尸身奇经八脉骤然急闪而过数道骇人之极的墨绿邪光,眨眼间又消失不见。 昙儿扫过掌心邪力,又抬眸看向皇绝音,想着过往二人间的一幕幕,面上冷意缓缓散去,露出了丝从未有过的凄哀泪笑,艰涩心死凝视他:“你以为吾不知爹娘让你伪装蕴果来骗吾吗?可你不是他,他不会像你那般顺着吾,尤其成婚后,某些事上比之往日还要严厉。 那时吾竟天真以为你当真放下了,却原来你从未变过,只想杀了他。吾自以为了解你,却是被你利用了这份了解,最后成了杀他的帮凶。” “吾知道这世上只有你能救他,可除非你心甘情愿,否则一切强迫都无济于事。纵使将你抓起来,你也会选择玉石俱焚。” 说着,昙儿阖眸,泪水坠落后,冰冷的掌心聚功一阖,墨绿色元邪之力消散。 “吾不惜做下背叛他之事,百般劝说你,却终究无用。” 皇绝音虽不知其中到底哪儿出了纰漏,却依然面不改色,如常苍白面色苦涩凝望着她:“你当真如此恨吾?不惜说出如此言语来……” 昙儿见他铁证如山仍不承认,如今也不重要了,只是含泪看着蕴果谛魂的尸身,死死按着疼到极致孩子动静已经与消失差不多的腹间,恍惚低语:“皇绝音,吾不恨你!吾只恨吾自己,害了他,如今,吾这个罪人终于能偿命以还了。” 说着陡抬起了按在腹间的手,化出银白色光刃。 在场所有人眸色惊恐一变:“昙儿!” “圣王!圣后!”几乎同时巫骊眸色又是恐惧一怔,尖利大喊。 缎君衡和鬼邪顾不得去追究,如今已几可证实的皇绝音所为之事,急步扶住了欲要以肉身强闯,却被荒神之力气罩反伤的天之厉和天之佛。 昙儿手轻颤了颤,回眸望了最后一眼,遍体鳞伤口呕朱红的天之佛和天之厉,心头愧疚一痛,面色越发苍白:“爹!娘!”周身功力微弱了弱。 “昙儿!”天之佛发红的眸一紧,一把撇开了鬼邪搀扶的手,眸色痛泪,急步继续走近,沙哑痛心道:“撤了功力,听话!你当真要撇下吾和你爹?你……” 说着喉间艰涩,竟是一句话也再说不出来,只血红着痛心疾首的眼,一眨不眨,死死含泪盯着她,被气罩伤了仍然要往近走。 昙儿见她眸底怕失去她的恐慌悲伤,心底酸涩愧疚,定定看着她被气旋所伤而浑身是血,却仍在天之厉搀扶下,二人一同强闯,泪水一涌,拿着光刃的手微顿了顿,骤愧疚绝然阖住了眸,抿紧了唇,不假思索凝聚全身功力刺向喉间,女儿对不起你们! “昙儿!”天之佛只觉眼前刺目银光一闪,再也看不清床上情形,只有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心头顿窒,喉间一腥,冲地呕了一滩鲜血后,眼前发黑,急痛攻心,昏迷向地上倒去。 天之厉急手紧搂住了毫无意识的天之佛,双手却是控制不住的颤抖着,双眸沉痛怒急望着床边血光,强压着喉间涌起的血腥,浑身僵冷如一座石雕,瞬间失了所有生气。 巫骊脑中霎时一片空白,眼中泪水失了控制如大雨倾盆而下。 缎君衡和鬼邪面色苍白,急走近天之厉和天之佛,双双提掌以功力为他们二人稍事治疗,却未料到他伤势如此严重,眸色一紧,心底更沉,顿提功力至极致,急急强硬灌注,这股荒神之力怎会如此诡谲!竟然能将天之厉伤至此! 一旁跪在地上的皇绝音本还冷静的眸底瞬间一片哀死,恍惚定定望着银光中的昙儿,脑中全是方才昙儿自尽时冰冷无情,密语只说予他知晓的话。 “吾宁可带着孩子陪他一同死,也不会同意嫁给你,作为救他之条件,失去至爱的滋味,你也该尝一尝。” 恍然回想间,“哈哈……”皇绝音突然爆出一阵撕心裂肺,比哭还刺耳的凄然笑声,猛地喉间腥袭,冲地呕了一滩鲜血后,他缓慢摇晃着站起了身子。 “往哪里逃!”巫骊见他动作,顿怒恨流着泪疾步过去饱提周身功力,一把扣住了他的胳膊,控制他欲要离开的身子:“杀人凶手,吾要杀了你为公主驸马偿命!” 说着,却不料看见他狂笑中突然坠落一滴泪水的墨绿色眸子,曾经温柔平和竟一瞬如千年寒冰,没有一丝温度,巫骊心头不受控制一紧,出口的怒斥一窒,竟莫名生出一股不该有的怜悯, 皇绝音似是感觉到了她这极快闪过的心绪,蓦收起了笑,眸底阴鸷一片转向她,再出的嗓音冷若寒冰:“松手!” 巫骊被他眼底的戾气骇得一怔,却是怒气更盛,手指扣得更紧:“痴心妄想!” 皇绝音冷笑一声,收回了视线,淡淡看向床上,冷声无情道:“吾可以救蕴果谛魂和帝昙儿,但你们该代替他们答应吾之条件,付出相当的代价。” “可以!”天之厉不料还有转机,沉怒的眸色一紧,沉声不假思索道:“任何条件都能答应你,立刻救人!” 巫骊不可置信,泪水一窒,扣锁的手陡然一紧,“你妄想再骗人!” 皇绝音眸底厉色一闪,冷寒斜看了她一眼,“放手!” “你!”巫骊不料他如此,怒急,刚要继续,却见床旁边隔绝众人的荒神之力气罩竟然瞬间消失。 刺目夹杂着血光的银光亦缓缓散去,现出了床内的情形。 昙儿昏迷倒在蕴果谛魂尸首胸口上,本要断头的光刃,竟然被一股从她腹中仍然不断涌出的,雄浑墨绿色邪力强势控制,跌落在床榻上,裙摆处的血色仍然在滴落着。 巫骊难以置信含泪惊喜大叫了一声:“公主!”也顾不得去想昙儿怎会无事,至少证实了皇绝音所言部分,骤松开了手,晓得他要动手救人,强忍着翻卷而起的希望激动,只立着不动。 天之厉、缎君衡和鬼邪顾不得去想其中变化到底因何而起,只微松了心神,凝沉抿唇不语,看着面色阴冷无情的皇绝音缓步向床边走去。 皇绝音停在床边,冷眼无情看了昙儿一眼,便俯身将她横抱起,在夜□临,晶石燃起的卧房中投下了一片黑影,移动着走向不远处的另一个床边,慢慢俯身放下,才站起背对着几人,冷硬出声:“除了巫骊,所有人都出去,让房外的祭司进入。” 天之厉闻言沉眸一闪,横抱起昏迷的天之佛不假思索便转身向外走去。缎君衡和鬼邪亦未出声,照其所言去做。 早已在许久前就被巫骊派人传唤至的五名祭司进入,吱呀一声急闭上了房门。 皇绝音立在一旁,面无表情看着五人查看昙儿情况,准备接生,见一切就绪后,她们眸底难以掩饰的担忧,冰冷无情道:“无论你们用什么办法,一个时辰之内必须让两个孩子出世。” 方才房中一切都听进耳中的主祭皱了皱眉,冷然看他一眼:“公主胎位不正,难产之兆!再加上方才扼杀之举,流血过多,孩子如今已在死门关徘徊,半个时辰内必须生下,否则性命难保,你该知道做些什么。” 皇绝音在她说话间早已经幻化为烟云邪气之体,饱提全部邪元于邪气之手,一掌凝功按在她腹间,强硬灌注命元之气护住两子生机,一掌按在昙儿心口,为其护住真气。 主祭当即看向旁边配合她的其他四名祭司,肃沉道:“听吾指挥配合,不可擅动!” “是!”四名祭司急颔首。 巫骊不知皇绝音为何让她留下,亦插不上手,听了方才二人对言,只抿紧了唇,紧张立在旁边,一动不动,手心冒着冷汗看着已经开始动作的几人。 被邪力控制昏迷中的昙儿对一切毫无知觉,只在皇绝音外部强行的邪元之下,高隆起的腹部一阵一阵的剧烈收缩,强硬推挤着里面的两个孩子相继向生门而去。 一盆一盆血水从房内端出,殿门外已经在天之厉疗愈下苏醒的天之佛,忧心忡忡望着房门,紧张无意识握紧了天之厉的手,一言不发。 缎君衡和鬼邪暗中沉忧对视一眼,方才昙儿一番折腾,本来是无碍的胎位因孩子求生本能剧烈动静,竟成了难产之兆,主祭暗暗密语告知了他们二人,尚不敢通禀天之厉知晓,只怕令他和天之佛的伤势因忧雪上加霜。 天之厉见天之佛手指冰冷,收回了视线凝向她:“昙儿和孩子都会无事的。” 话音刚落,突然惊起一道紫电霹雳,瞬间劈亮了整个秘殿大厅,晶石光芒在其下亦黯然失色,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轰雷声,房中的空气竟有些凝滞。 天之佛心头莫名一跳,苍白的脸色强挤出了丝平静:“吾无事。” 不知过了多久,“嘭嘭嘭”几声敲门声夹杂着雷声响起,天之厉一皱眉,眼睛依然注视着卧房,出声道:“进来。” 房门吱呀一响,竟是劫尘、咎殃,质辛、无渊、剑布衣、三千,厉儿、佛儿,全都是浑身湿透 几人进入后,看着面色沉忧的四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出声唤了声: “大哥大嫂!”“大姐,姐夫!” “爹娘!”“姑姑,义父!” 四人眸也不动,只点了点头。 片刻后,质辛见天之佛终于动了动双眸望向他,有询问之意,骤才想起凝功烘干了身上冒雨湿透的衣物,走近凝眸道:“是爹娘的司殿见这里情势严峻,才违背命令亲自通知的吾,爹娘勿怪罪。” 剑布衣走近道:“大哥派人通知吾,恰好咎殃叔叔和劫尘姑姑在荒神禁地,我们便一同来了。” 天之佛看着几个孩子安好,都站在自己面前,僵窒的眸才微微泛起了波澜,抬手轻轻摸了摸他们温热的肩膀,许久后才沙哑低语:“来了也好。” 佛儿见天之佛心有余悸的神色,心头一涩,在她摸向她时骤一把紧紧抱住了浑身染血站着的她,依偎埋首进她肩头,忍着心头难受,红眼低语道:“娘!大姐和孩子都会平安的。你抱抱吾!等大姐生完孩子,你就能像抱吾一样,再抱她和两个孩子了。” 天之佛感觉她软暖的身子在怀,因以为昙儿死而冰冷一片,一直没有缓过来呢的心口才莫名微有了些暖意,凝窒一片的眸光微微泛起丝波澜,抬手轻轻小心翼翼,像小时候般抱住了她,沙哑着嗓音“嗯”了一声,盯着房门的眼睛微阖,滚落泪水,轻抚着她的背一字一字低哑嘱咐:“日后不可学你大姐……你们都要好好的……” 佛儿听出她嗓音中险些痛失亲子的悲恸,余光扫见天之厉同时望来的沉窒眸光,眼里突然有了泪水,双手越发紧紧搂住她,不假思索哽咽点头:“娘放心,吾不会的,吾会好好陪着爹娘的。”情之一字,害人至此,纵使有他们说得动人之美在,她以后也绝不触之。 话音刚落,“哇”的一声,清脆嘹亮的啼哭声突然在一片惊雷中,从房内传出。 大厅内一时死寂无声,只有雷声轰鸣。 片刻后,才有一声激动哽咽的嗓音响起。 “娘,大姐生了!” 鬼邪紧绷的眸色一松,竟忍不住泛起丝湿意,抬手一抹,才凝向天之厉和天之佛道:“听这声音,孩子康健无碍,并未被昙儿伤着,第一个生下,第二个便顺利了。” 天之佛湿眸中露出丝浅浅的激动,颔首“嗯”了一声,这才松开了抱着的佛儿,微垂眸,艰难动了动麻木毫无知觉的脚。 佛儿见她周身重现了希望生气,心中一疼,眸光涩然,急抬手擦了擦,另一手支撑着她的胳膊,让她稳住身子换脚。 剑布衣和厉儿早已各自搬了椅子,放到天之厉和天之佛身后:“爹娘,坐下等吧。” 天之厉和天之佛凝涩对望一眼,未再推拒,颔首便坐下。缎君衡和鬼邪亦坐到了无渊和质辛搬的椅子上。 卧房内,本来看到第一个孩子诞生的巫骊,面上喜悦还未维持多久,却被突发的情形骇得面色一白,惊恐吼道:“皇绝音!你要对小公主做什么?” 依然是邪气之身,本该关注邪力的皇绝音竟突然撤了邪力,从祭司手中一把夺过刚包好襁褓的孩子,闻言冷冷看了她一眼,墨绿色双眸冷厉飞出两道邪光,狠戾直射襁褓之中的孩子身上。 还哇哇放声大哭的女婴身体突然一阵抽搐,停止了哭泣,墨绿色邪气在周身游走后迅速渗入体内,面容看来孩子只是沉睡,只有本还粉嫩的双唇变成了一片墨绿色,透着阴森诡谲。 276 第四十一章 双子生死 何做。”方才那名祭司包时,他全部看到了。 主祭微怔后,点了点头,凝声嘱咐:“动作要轻。” 皇绝音颔首后,便笑将不时睁眼看他的孩子,放在铺好的细软棉布上。 不远处的巫骊看着他一直不曾消失的满眼笑容,本该放松的心神却是不受控制的紧紧绷着,眼睛沉凝一眨也不敢眨,死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片刻后,襁褓包好,皇绝音小心抱起孩子,一直凝聚在眸中的笑意却是突然消失,恢复成了不久前的冰冷无情,缓缓向昙儿床边走去。 巫骊心头咯噔一跳,莫名说不清的恐惧陡然席卷而至,顾不得所有,急叫了一声:“皇绝音!那是你的孩子!” 大厅内的众人听得这一声,皆不由全变了眸色,天之厉和天之佛腾地起身,皱眉走了几步靠近门边。 皇绝音无动于衷,一直走到床边才停步,顿移开了凝在孩子身上的视线,望向昏迷睡着的昙儿,阴鸷冰冷的眸中却顿露出了丝怪异至极,莫名令人窒息难受的笑容,缓缓抱着孩子俯身在昙儿耳边沙哑命令道:“吾把蕴果谛魂还给你,收回那时所言后悔认识吾的话。” 说完后唇未停,继续开合着,却是无声而言,房内外的所有人皆听不到他又说了什么。 不远处的巫骊只见他起身后,昙儿紧阖的眸底突然滑出了一串泪水,心头一缩,惧急怒瞪向皇绝音:“你对公主说了什么?” 皇绝音却似未听见,对她置之不理,只专注凝视着襁褓中不时踢动手脚的孩子,一步一步走到了蕴果谛魂床边。 大厅内紧立在房门前的众人,只闻巫骊一声惊恐大叫,“皇绝音!”本是晶石明亮光芒的房内顿时墨绿色光泽骇人夺目。 “哇”的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哭声顿相继而起。 这是!天之厉和天之佛眸色一变,一对视,便一动不动皱眉定定看着房门,见其中邪光越来越炽,孩子的哭声却是越来越弱,顿有些明白了什么,心头骤紧,眸色一沉,喉间控制不住渐渐沉凝。这股墨绿色邪气与方才控制了昙儿的一同,果然是孩子阻止了昙儿,皇绝音所谓救蕴果谛魂的办法,竟是…… 卧房内,过了不到片刻,巫骊痛心望着皇绝音怀中孩子的小脸渐渐又现青色,哭声已经弱得如游丝微不可闻,双眸一涩,骤转眸,怒恨气痛含泪死死盯着皇绝音,心头痛哀,本要强忍的泪水却失了控制涌出了眼眶,连咬破了嘴唇都未察觉。 皇绝音按在孩子天灵的掌心继续凝功,墨绿色纯圣邪气仍源源不断的从孩子体内溢出,于空中汇聚而成一道烟气光束,急速不绝地涌入床上本已死的蕴果谛魂身上。 主祭未曾料到会是如此,震惊沉凝望着他怀中生气渐逝的孩子,陡然想起了方才他的眸色,蓦然反应过来什么,他要,心头一沉,急抬掌凝功。 皇绝音发觉身后动静,指尖微动,反射而出一道邪光,顿将功力并不太高的主祭困在了邪气中。 “不想救你们的驸马,便动手。” 冷厉无情之声落下,笼罩周身的邪气顿散,主祭得了自由,抬起的手中功力却是一窒,双眸下意识望向了墨绿色光泽下笼罩下的床上,只见蕴果谛魂面上已经褪去了尸斑和青紫,正在恢复生机,手臂猛然一颤,顿时僵在了空中。 皇绝音晓得她动静,冷笑一声后,收回了查看蕴果谛魂情形的视线,凝视着停止了蹬踢眨眼哭声的孩子,片刻后冰冷的眸底只剩下一片死寂,再也没有一丝波澜。 又过了不知多久,巫骊痛心泪流中,怔怔恍惚看着房内的墨绿色光泽散去,孩子再无声音传出,喉间哽涩,收回了视线,死咬唇埋首在怀中温热的襁褓旁,无声留着泪,公主,小王子,小王子他……喉间顿时哽咽,冰凉抱着孩子的手指再也控制不住剧烈颤抖着。 主祭不忍垂下了眸,僵硬着身子站着,缓缓放下了僵冷的手。 卧房内无声弥漫起一股无言的哀凄死寂。 皇绝音抬眸看向床上,见蕴果谛魂已经彻底恢复原来模样,如今只如沉睡,便收回视线,定在怀里襁褓中一动不动的孩子身上,就如此看了许久,一阖眸俯首亲了亲他冰冷的额头,双手同时紧紧一抱,才冷然抬起了头,转身,一步一步走向巫骊,看向她怀中的襁褓,冷沉出声:“将孩子给吾!” 巫骊惊得身子一颤,刷的抬眸,反更抱紧护着襁褓,退了一步,泪眸怒目而视:“想要孩子除非杀了吾!” 皇绝音眸底冷意一厉,蓦地嗤笑一声,骤松开抱着襁褓的一手,一提功,一片熊熊烈火眨眼间出现在了掌心。 “哇”的一声,本沉睡在襁褓中的女婴突然浑身抽搐,疼痛醒来放声大哭。 只见一颗一颗的泪珠从紧闭的小眼中滚出,泛着墨绿色的小嘴张开,声嘶力竭地死劲儿哭着,面上陡然间全是被不久前放置入体内的墨绿色邪气。 “再有片刻,她便可以永远安静了。” “皇绝音!你该被千刀万剐!”巫骊闻言咬破了唇,一字一字急痛怒斥,看着孩子疼痛如此,心头一痛,泪水顿溢:“若不是你这个罪魁祸首,公主的孩子怎么会死!” 说完痛涩怒看了眼他怀中那个孩子。 皇绝音闻言,面色并无波动,只冷然静静看着她,掌心的火焰却是燃烧得越来越大。 巫骊无法,痛心含泪看了眼疼痛难忍的孩子,只能抓紧了襁褓,迈着步子走向他,将孩子放在了他臂弯间。 他臂间顿生一道墨绿色气罩,以他之手臂为依托,将襁褓稳稳托锁在了其中,皇绝音这才收起功力,散去了掌心火焰,同时在男婴的襁褓上亦聚起一个墨绿色的柔光气罩,冷然收回视线,再也未看房内任何人一眼,转身向卧房门边走去。 就在走到门边时,哐当一声,房门猛得被从外向内打开,天之厉、天之佛、鬼邪、缎君衡、劫尘、咎殃直直沉眸立着。 皇绝音步子一顿,淡淡扫过几人,最后定在天之厉面上,冷沉道:“吾救蕴果谛魂的条件,此两子从此后再与你们没有关系,皇秦帝国内不得出现任何厉族之人。” 顿了顿,冷眸扫过臂间嘴唇墨绿色的女婴,再次阴鸷冰冷看向几人:“若不想帝昙儿和蕴果谛魂之女死,你们该知道如何做,否则,吾很乐意将她之尸首送回异诞之脉。” 277 第四十二章 生离死别 “放肆!”站在后面的佛儿闻言,陡控制不住忍了许久的怒愤,厉色直斥,“皇绝音,把姐姐和圣者的孩子放下……” 话音刚落,“佛儿!”天之佛陡沉声截断了她的话:“进去看你姐姐和蕴果谛魂情况!” 佛儿见天之佛不让她多言,只得咽下了还未出口的话,恨恨看了皇绝音一眼,绕过几人急步而入,厉儿和三千亦按先前说好的,紧随走进。 皇绝音对几人动作毫无反应,只双眸冷沉峻利直射天之厉,等着他兑现承诺。 天之佛不管他们如何定诺,只转向皇绝音臂间满面死气,肌肤青紫一片的男婴,仍抱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沉凝直看进他眼中道:“你是如何救蕴果谛魂的。” 皇绝音闻言微动了动眸,冷淡无波扫了她一眼,平静仿如再说与他完全不相关之人:“以命换命而已。” 说完见天之佛眉心皱住抿紧了唇,眸中游移着复杂探询眸光,冷厉森然勾了勾嘴角,继续低沉道:“如你所想,吾以同源邪气控制,他便会有所感应,在昙儿腹内释放自身所携带之精纯邪元,化用周围所蕴含的阴邪之氛为用,瞬间爆冲之力强盛足以抗衡一切强悍功力,控制她轻而易举控制,只不过一次便会耗竭这本用来护体直到平安出生的所有邪元。” “至于蕴果谛魂,身中吾王邪入髓之毒,初死一个时辰内,以纯净邪气之体所蕴之髓灌注而入,可重启生机。若错过这个时辰,你们便可下葬了。” 天之佛闻言明白了一切,眸色黯凝望着他臂间男婴,虽已知道,仍是控制不住问出了声:“纯净邪气之体便是他?” 皇绝音沉冰冷漠出声:“拥有吾之血脉之子皆是。” 咎殃皱眉凝沉看向他,缓慢启唇:“阴毒!” 皇绝音闻言淡漠冷笑一声:“你们可以选择留下他,而不救蕴果谛魂。” 天之佛看着他如今模样,心头艰沉,不由转眸,望向房内床榻上诞子后沉睡的昙儿。为达目的,他竟走上如此极端,连亲子也算计在内,只为在百般方法都无用后,最后逼迫昙儿做选择……只不过他未料到向来平和柔善的昙儿会做出抛却一切之择……可怜那个无辜的孩子……而皇绝音……真正是一场孽缘…… 话音落后,双方再相对无言,房门前一时陷入僵持。天之厉自始至终沉凝冷持的眸中看不出一丝心绪,和要采取何法救出皇绝音臂间的女婴。 半晌后,房内深得鬼邪医术真传的三千,确认蕴果谛魂当真无碍后,才松了口气,返回门口,凝向几人露出丝轻松点了点头:“确实无事了。” 厉儿看向天之厉和天之佛,将他负责查看的部分说出:“他身上尸斑已经全部消失,功体佛元皆与往昔康健时无区别。” 佛儿对上几人望向她的视线道:“姐姐身子元气受损,修养些许时日便可无碍,其他并无问题,皇绝音没有再下暗手。” 皇绝音听了,看向天之厉淡淡冷漠出声:“吾,一国之君,言出必行,一日后蕴果谛魂自会安然醒来” 顿了顿,收回视线:“告辞!后会无期!” 说完,便抱着两个襁褓跨出了房门,向堵住了通向秘殿房门必经之路的劫尘和咎殃走去。 劫尘和咎殃皱眉,暗运功要动手。 天之厉负手转眸看向劫尘和咎殃,沉冷道:“让他走!” “大哥!”劫尘和咎殃暗压下急色,只得收起了功力,移动身形空出了中间过道,急看向他:“昙儿的孩子!” 天之厉沉眸看着皇绝音缓慢离开的背影,密语道:“皇绝音对孩子下了比蕴果谛魂更强的邪毒,留下必死无疑,让他带走才有活命之机,日后再谈此事。” 劫尘和咎殃不料是此,眸色紧一变。 “皇绝音!等等!”一片冷寂,只有离去脚步声回荡的大厅中,陡然急出一声无望之后的恳求痛心之声。 众人回眸,见巫骊双眸血红,含泪,望着已经走到门边的皇绝音,急凝功飞奔过去,一把按住他的胳膊,也不惧他周身冷厉,直看进他无情冰冷的墨绿色眼中,沙哑带着丝祈求:“就等一会儿,吾立刻去昙王宫取孩子的衣服,公主给两个孩子都准备了,你一并带走吧!公主说过要亲手给两个孩子穿上,还要亲自喂养他们一段时日的,可如今,你把衣服带走!给王子穿上,就当是……” “半刻内取来!”话音尚未落尽,皇绝音骤冷冷打断了她的话。 巫骊没想到他如此轻易答应了,泪眸激动一喜,急点头,哐当一声急开门,大厅门口地面,顿被大风中邪飞而入的暴雨打湿,巫骊顾不得许多,豁尽功力飞身化光便走。如今一子已死,皇绝音回到皇秦帝国会如何处置不论,公主此生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天之佛听了二人之言,转眸看向身后的质辛:“你去将衣服带回来!巫骊功力不够足,不可能在此时间内往返。” 说话间,质辛早已会意,一颔首,便化一道黑光,破空穿雨消失,哐当一声,房门在他走后同时闭上。 站在门口的皇绝音身上沾了些许飘飞进来的雨水,仿如未觉,一动不动站着,眸凝冷光,无情漠然望着天际紫电肆虐。张牙舞爪撕裂夜空的闪电不时照得他整个身影闪烁难定。 怀中在柔和邪气气罩中的两个孩子却是丝毫未受影响。邪力方才被压制下并未肆虐,女婴如寻常婴儿般紧阖双眸沉沉睡着,小胳膊小腿儿在襁褓中偶尔无意识伸展蜷缩着。 另一个抱着襁褓的手臂因托承着更重,要比抱着女婴的略低些,襁褓中的孩子僵冷如寒冰,小小的脸上青紫交加,紧阖的双眸底凝固着一滴泪水,被皇绝音特意以功力留在了他本圆润,如今毫无温度的小脸蛋儿上,维持着散尽最后一丝生命气息时的模样,如此看去他仿佛还活着。 大厅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不言不语看着门边的皇绝音和两个孩子,只有轰隆轰隆的闷雷不时穿透夜空而至,伴随着啪啪啪震耳的雨水坠地声,片刻不停得翻搅着众人心神。 半刻时间将过,皇绝音冷眸微动,缓缓收回了视线。 随即便闻哐当一声,房门从外向内推开,急风骤雨中,又来一道紫电劈开了乌云密布的夜空,轰隆一声闷雷,浑身湿透的质辛光驰而入,掌心一团金黄色光罩中,正是昙儿亲手叠放着衣物的紫绸包袱。 “吾送你出异诞之脉!” 现身在皇绝音身前,质辛眸色沉凝,手指一紧包袱,余光复杂扫过在他臂间兀自睡得不知发生了什么的女婴,和已经死去许久的男婴:“吾已吩咐人准备了马车,你身上尚有伤,自顾不暇,这两个孩子经不得风雨……” “不必!”皇绝音冷声打断了他的话,利眸淡淡看着质辛:“低估吾,是你们最大的失误。”说完便饱提内元,霎时整个大厅内浩瀚烟缈的墨绿色邪气拔地而起。 “包袱!” 质辛见他周身气势竟如未受伤,反雄浑难撼,心头一震,难以置信锁紧了眉头,只得走近将包袱紧紧斜绑在了他背后。这内功竟然与爹不相上下,怎有可能?在异诞之脉这两年,他们竭尽办法试探,探得的竟只是他的七层真实功力! “玉玺吾已放在包袱中。” 质辛说完后,收回了系好包袱的手,本沉凝的黑眸突然现出王者威仪,抬起望进皇绝音眸中道:“册封昙亲王、蕴果谛魂之女为圣和公主。“ 说完嗓音陡现沉稳威厉,一字一字沉冷道:“本王来日必会亲自迎回吾厉族圣元公主,国君好自为之。” 皇绝音闻言嘴角邪冷一勾,淡淡收回视线,冷漠看向怀中襁褓中沉睡的女婴:“蕴果谛魂之圣,帝昙儿是为公主之首,首亦为元,好一个圣元公主!” 恍若无人自言自语说罢,皇绝音才抬起眸冷冷看向质辛,满眼威势压迫:“恭候厉王大驾。” 话音落下,大厅内墨绿色雾气骤然一浓,天之佛见皇绝音旋即要消失,沉凝的眸底陡闪过一阵若有所思,状似无意收回视线,疲惫凝向天之厉叹息一声,启唇轻语:“若是昙儿醒来问起,也只能告诉她,这两个孩子像极了她刚生下来时的模样,其他都必须隐瞒,否则……” 说着一顿难以说下去,转而沙哑沉黯道:“吾去看看她,你们送两个孩子吧。” 说完便阖眸,敛着纱衣转身走进了卧房。 声音虽低,却是清晰飘扬传入了墨绿色烟气之中,皇绝音迈出的步子微不可见一顿,像她吗……墨绿色眸中冷厉至极致的寒光骇人一闪,周身邪气骤如烈焰燃烧,瞬间化做一团烟气,带着两个襁褓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大厅内的墨绿色邪气随之眨眼散得干干净净。 质辛稍等了片刻,和剑布衣利眸一对视,转向天之厉凝眸不假思索道:“我们去送两个孩子出异诞之脉。” “嗯!”天之厉颔首。 无渊、厉儿、佛儿、三千晓得事情没有转圜后本也有此意,闻言便随二人一同离开,齐齐化光飞驰而入了风雨雷电之中。 大厅内一片沉寂,几人转步进了卧房。五名祭司这才带着杂物退出。 看过蕴果谛魂和昙儿大致情况,天之厉转眸看向眸敛精光的缎君衡、鬼邪、劫尘和咎殃:“这八日你们一刻未歇着,都回去休息。吾和楼至在便可。他们醒了,吾派人通知,不必再挂虑。孩子夭折其一之事替吾传令,任何人不得泄露。只通告其他人两子都被皇绝音带走。” “是!”四人颔首后,暗叹一声,先继离开。 天之厉目送几人离开,就在缎君衡身影消失在门口时,若有所思转眸望了眼他手中泛着透明光泽的水晶骷髅头,才收回视线,关闭秘殿卧房门,转身走近了房内守着沉睡的两人。 良久后,房门吱呀开启,天之厉和天之佛回眸,见是送别两个孩子后返回的质辛、剑布衣几人,问道:“离开了?” “嗯,”质辛凝眸走近道,“他没有用吾准备的马车。我们出了异诞之脉,又一直暗中跟随,过了苦境地界五百里后才返回。苦境天象不似异诞之脉风急雨骤,倒是月明清朗。如此皇绝音脚程快许多,天不亮便能到达皇秦帝国地界。” 天之佛点了点头,凝眸看着几人道:“佛儿、厉儿留下,其他人都回去吧,明日你们还有诸事要处理。” “嗯。”质辛、剑布衣、无渊和三千颔首后,便告辞离开。 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只等昙儿和蕴果谛魂转醒。 天之厉凝眸看向二人叮嘱道:“佛儿守着你大姐,厉儿守着蕴果谛魂,有何情况立刻派人来报。吾带你娘去皇极七行宫疗伤。” 佛儿和厉儿急颔首,凝眸看着面色还有些苍白的天之佛和天之厉,道:“爹娘放心去吧。” 天之厉和天之佛离开后,二人便搬了座椅,坐在了床旁边。 一日后,夜幕初降临,哗的一声,厉儿飞射一道功力,昏暗的秘殿中霎时又亮如白昼。一片静谧中,他和佛儿接着在房内用了晚膳,正在司殿入房收拾时,床上传来了微不可闻的窸窣声,厉儿急转身,眸色骤然一喜:“圣者!”皇绝音此上倒是未诳语!果然一日十二个时辰,一刻不少一刻不多。 蕴果谛魂缓缓坐起靠在床头,只觉眼前一片模糊,闪闪烁烁地看得见人影越来越近,传到耳中的声音亦听不清,嗡嗡作响,晓得是知觉长久不用闭合之症,不由又闭上了眼,缓提功力运转,疏通周身经脉。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一:地藏悲昙》即将大结局~~ 敬请期待接下来的:《番外二渡佛成妻前传》 关于皇绝音和cp的故事,亦会在近期热播上映,敬请期待艳如歌第四部作品:《帝国婴后》 此文开文时,会在以后的章节中通知大家~~~~~ 278 第四十三章 辞别双亲 第四十二章 厉儿走近见此,暂压着喜悦,看向不远处的惊喜怔住的司殿:“速去告诉爹娘!” 司殿急颔首:“是!” 半晌后,蕴果谛魂收功,再次睁眼,房内晶石光芒照耀下的一切才清晰入目,随即拿起外衣穿戴起来,稍事收拾,垂足落地,略一环视,凝向厉儿问道:“这里是何处?” “双天宫主殿相连的秘殿。” 天之厉和天之佛恰好来到,跨步而入后,见他面色完全是往昔康健模样,一松心神回道。 蕴果谛魂闻言并未对他为何在这里有太大惊讶,只是起身凝向二人详细问道:“那夜喜宴出事到现在,吾在床上躺了几日?” 天之厉和天之佛见他如此冷静,似乎对他身上发生的一切在预料之中,若有所思凝眸,如实出声:“八日。” 蕴果谛魂微皱了皱眉后,便凝视二人问出了最挂心之事:“昙儿情况如何?” 话音刚落,“姐姐就在这里!” 厉儿闻言已急先出声,眸底一丝沉重闪过后,伸手一指帘帷遮得严严实实的另一处床榻,因有垂落的帘帷挡着,不可能看到里面之人。 佛儿见他目露疑惑,疾步走近床边略掀起了一侧帘帷,能看到里面正在沉静安睡的昙儿,便又放下遮好,凝向他道:“姐姐还睡着,需几日后方能醒来。” 蕴果谛魂微一扫,见昙儿肚腹间已复平躺,眸色微沉,看着天之厉和天之佛的平静眸光,心中虽有担忧,却还算冷静:“把这些日子发生事的事情都告诉吾。”他们在,不会放任昙儿出事,只是何原因导致她沉睡? 天之厉和天之佛眸光微转,示意他到大厅去。 三人都离开后,厉儿和佛儿关闭了卧房门,阻隔外间风气进入。 天之佛暗叹一声,立在大厅内,如实详细告知了蕴果谛魂,这八日发生的一切,尤其是昨日孩子情况:“我们按着你刚来异诞之脉时之言,在你出事后吩咐皇绝音伪装成了你和昙儿相处。” 蕴果谛魂听了,紧沉的眸色陡然一松,放了心:“昙儿无事便好。” 天之佛和天之厉见他又是这种神色,意有所指对视一眼,便直言沉凝问道:“一般人经此变故,再闻诸事,不该是现在神色。蕴果谛魂,你隐瞒之事,现在该是时候让我们知晓了。” 蕴果谛魂早已料到他们多少会发现他言行间,不太合乎常理之处。听此问亦未诧异,只平静颔首:“等昙儿醒来后吾再言,你们一同听最好。她也该知晓诸事,吾不必再瞒着她。”而且也瞒不住了,机缘已至,若是提前佛戒提前入她梦中,她醒来后,他便必须先全部和她说清,绝不能让她自责。 天之厉和天之佛凝眸点了点头。 蕴果谛魂暗叹一声,凝视二人认真道:“吾该感激你们并未插手我们之事,否则今日局面难成。” 此言话中有话,天之厉一闪眸,冷静问道:“你当日不说缘由之言,吾和楼至记得清楚,既然不让插手,自是有你之考量。” 蕴果谛魂心底一丝沉黯闪过,凝眸颔首:“此事与昙儿性命攸关,吾必须慎重,不能出分毫偏差。而且诸事,纵使吾不言,你们定也能极好配合吾。” 天之佛闻言压下心底亲人分离之沉,平静笑了笑:“此作风不似你该有,倒像吾当初隐瞒天之厉和你时情况。” 蕴果谛魂微扣腕儿间佛珠,凝视她道:“所为之事却是千差万别。吾为私心,你为天下苍生。” 天之佛闻言,笑意微窒了窒,联系方才,意有所指道:“这私心是为了昙儿?”攸关性命,难道昙儿性命有威胁,他才以自己性命为赌注险种求生? 话音落后,蕴果谛魂尚未回答,天之厉已转眸看向天之佛:“日后便可知道,不必现在费心猜测。” 说完后凝注他道:“昙儿醒前这几日,你和她便都住在秘殿,其他事情等她醒后再言。一会儿吾让厉儿和佛儿回去,留下司殿和几名伺人继续照顾她,你在旁注意她身子变化即可。” 蕴果谛魂颔首:“嗯。” 三人在大厅中又继续闲话了许久,才进屋。天之厉和天之佛看过昙儿后,确认她之情况安然,便和厉儿和佛儿一同离开,只剩下了独立的白色身影。 蕴果谛魂轻步走到床边,翻掌凝功减弱了晶石光芒,才轻抬手掀起床头帘帷,坐下,一动不动凝视着昙儿睡颜。 良久后,轻叹一声,他抬起了一手轻抚向她面上,凝眸一字一字低语:“吾知道你在那般情况下会做何选择,亦有把握一切都会照吾预料进行,所以才……莫怪吾把你也算计了进去。” 五日后中午,烈日炎炎,枝叶耷拉,秘殿外蝉鸣声声。 卧房内一片沉寂,床上本睡安稳的昙儿突然之间开始无意识的落泪,一滴一滴泪珠接连不断从眼尾滑落。 坐在床边诵经的蕴果谛魂见状,复杂沉艰叹了一声,一阖眸,便继续捧着自己复写之《地藏王本愿经—昙儿所悟》,以高深佛力诵念。 射入窗户的金芒拂过他身上白色袈裟,在地上曳出了一一动不动的黑影。 梵语声声,回荡在整个卧房中,笼罩在整个床榻的佛光护罩顿时佛气更炽。 良久后,一直流泪的昙儿突然刷的睁开了眼,眸底还有未散的悲恸和恐惧,定定恍惚望着床顶躺着。 蕴果谛魂发觉她动静,合唇停下了诵念,只静静庄严凝望着她,等她从迷离梦境中会转神智。 卧房内瞬间陷入一片沉寂,被梵音遮盖的蝉鸣声霎时清晰了起来。 此声不断入耳,昙儿僵直无神的眸子终于转了转,紧接着又缓缓转头看向床边落下黑影的所在。 白色袈裟,银发,手中的佛经,微微眨动的庄严眸眼…… 他…… 本已止住泪的眼角蓦然又一湿,昙儿流着泪勾了勾嘴角,眼前不住闪着梦境中所现出的一切,涩哑艰难唤了声:“蕴果!” “嗯!”蕴果谛魂这才起身走到床边坐下,俯身,放下手中经书,转而覆住了她放在锦被外的手,紧紧一握,静静凝望进她泪眼中:“你梦中所见皆是真实。吾活着,皇绝音终究放弃了杀吾。” 昙儿闻言,本还激动含笑的泪眼一痛,轻颤着抬起另一手拉着他的手移动,最后隔着锦被落在了腹上,沙哑低语:“是吾害了两个孩子……” 蕴果谛魂闻言轻叹一声:“是吾,而非你。一切因果报应自有吾担下。” 昙儿泪眼涩痛,艰难笑了笑,缓缓转眸看向他:“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让吾活命,终究吾才是罪魁祸首。” 顿了顿,略压了压喉间不适,她才又泪笑凝视他继续道:“两个孩子一死一别,终此一生不能与孩子相认,否则孩子立时丧命。这骨肉分离之痛,本就是你吾以后要一同承受的,因果报应,岂是你一人便可担尽。” 蕴果谛魂见她泪水难止,另一手翻掌吸过不远处的棉巾,轻为她拭去,才望进她眸底平静道:“你难产而死,两子活命;一死一别,亲子不得会面相认……吾再做选择也依然不会变。纵使死之子是你吾之女,亦是这般。” 说着见她想要坐起,蕴果谛魂暂停住话音,俯身扶着她靠坐在床头,盖好锦被,才又看着她继续道:“来此前吾去天佛原乡请罪,回到龠胜明峦那夜便梦到了此两种结局,要吾选择。吾来此前便已有所决断。皇绝音之性,要放过吾绝无可能。归入佛乡的皇秦帝国那个皇子,告知了吾本该只有王才能知晓的秘密。皇绝音太过自负,未曾想到此人会为了杀他,堵上自己性命与王族血魂交易晓得了诸秘。他必然用此邪毒之法杀吾,吾便将计就计,最终造成喜宴那日局面。” “成事的最后关键是你。皇绝音与吾相对只有死局,你深藏不为人知的性情,加上他对你之执念,相抗之下,你必然得胜。” 昙儿听了平静点了点头,红着眼睛定定看着自己腹部,许久后才抬眸看着他,涩然沙哑道:“你出事后,再加上期间你言行诸多诡异,总有不合常理处,虽不知缘由,吾却也隐约明白了些,因此被大嫂控制昏睡后吾便有了戒心。皇绝音伪装你第一日,吾便发现了细微处的破绽。恰好那夜是月圆之夜,吾要确定一件事,他杀你,若不是,便没有第二件事的必要。” 顿了顿,昙儿苦涩一笑,才一动不动望进他眸中低语继续道:“此前吾已知道他是皇绝音,但仍主动迎合做了夫妻敦伦之事,若他那夜拒绝,适可而止,倒可确认并非他要杀你,但他……当时情形下,若换做你,是绝不会允许和吾那般的。月圆之夜他功体最弱,极乐之时,吾便乘他戒心几无时暗中取了元邪,以做最后逼他之用。吾又怎么可能舍得杀了两个孩子,可也只有如此豁尽一切,置之死地,才有你后生之可能。终究让吾赌赢了。” 蕴果谛魂凝视她轻点了点头:“吾明白,莫要自责。” 昙儿轻颔首后不由涩涩垂下了眸,一动不动地凝在自己腹部,沉默片刻后又启唇缓慢道:“背负一生杀死亲子之罪,你吾之惩戒跟爹娘比起来,是不是轻了许多?” 蕴果谛魂见她说着苍白了面色,沉断以手按在了她腹部的手上:“选择是吾所做,杀其之罪只与吾相关。此罪背负一生,绝然无悔。” 昙儿闻言心底难受,抬手轻擦过眼角后,抬眸凝向他低哑道:“日后随你离开,吾便以救天下孩子为业,赎此罪孽。” 蕴果谛魂见她终于不沉溺于丧子变故中,亦不再劝,轻点了点头:“嗯。” 二人继续说了些最近发生之事,半个时辰后,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二人才顿下声音,昙儿恢复平静抬眸望向门边:“爹娘!进来吧。” 得到消息等待了许久的天之厉和天之佛,这才推门进入,见昙儿面色正常,只眼睛泛红,略安下了心,只是二人神色,似乎已经是了然了一些事情,走近床边便看向蕴果谛魂道:“现在将那日要言之事说出吧。”昙儿安然无恙,现在最重要之事便是此。 昙儿方才已听蕴果谛魂已经先告知了诸事,再加上梦境中所现之惩戒,闻言只涩然凝眸看了天之佛一眼,天之佛见此,轻叹坐下,抬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安慰阖住,转眸凝视着蕴果谛魂等待他言。 蕴果谛魂对上二人望来的视线,凝眸平静将不久前与昙儿所言的诸事详细又说了一遍:“此事来龙去脉便如此。如今劫噩已过,昙儿安然无恙,日后便再无忧虑。” 天之厉和天之佛闻言陷入了沉默。 许久后天之佛一声万千心绪交织的叹息,天之厉皱了眉,凝向蕴果谛魂沉声道:“不能与孩子相认,否则孩子必死?” 蕴果谛魂平静看着他颔首:“至佛当初佛戒是五赦净驱天罚,而此,加上无辜稚子因吾而死之罪,是吾该背负一生的。孩子能平安无事最重要,知道她能在皇秦帝国安然活着便足够。” 天之佛察觉昙儿回握她的手,收回视线凝向她已然平静了的双眸,轻声温和道:“孩子虽不能与你们相认,但我们却是无妨。后续吾和你爹会再处理。” 昙儿却是摇了摇头,凝视她低叹道:“在孩子长大前,娘和爹什么都不必做了,便让她在皇秦帝国平静无忧长大,莫受我们间恩怨影响。长大后之事,其后再言。” 天之佛晓得她之心思,凝眸认真看她,见她意思已决,看了眼不置可否的天之厉,亦未等他表意,便看着她轻颔首:“可以。” 话音落后,蕴果谛魂眸光微凝,平静看向他们三人道:“还有一事,你们尚不知。吾来此前已经卸任龠胜明峦峦主,地藏王封号业已自请归还佛乡。” 昙儿一震,晓得他为何如此,心头骤然一涩,睁着眼压下泪意一动不动定定看着他。 蕴果谛魂平静看向她轻叹:“吾该自罚。” 天之厉和天之佛却并无诧异,闻言只微微叹了声。 片刻后,天之佛突然翻掌化光,曾经的金色莲花宝冠出现在掌心,平静看向蕴果谛魂道:“此事矩业烽昙和忧患深已经暗中写信告知了吾。” 蕴果谛魂微皱了眉,看着莲花宝冠。 天之佛凝视他继续道:“矩业烽昙让吾将此归还于你,做游僧渡化苍生,与地藏王封号并不相触,何苦执着于外相,你仍行大愿,便一直都是地藏王。” 蕴果谛魂沉默不语,旁边的昙儿已经反应过来他卸任后的打算原来如此,平静伸手接过了金色莲花宝冠,便凝向蕴果谛魂,不假思索道:“游途由吾替你保管,何时想通,再将此物戴上。四处游历倒是方便了吾救尽天下孩子之愿实现。” 说完也不看他反应化光收起。 天之佛凝眸继续道:“忧患深知劝不回你,他会恪尽职守,做好名峦代峦主,只望你日后不要断了与他之联系,有难题之时,还可继续请教于你。峦主之位再待更优秀于他之人。” 蕴果谛魂听到此处,眸光一凝,才微微点了点头:“嗯。改日吾修书一封。” 一直不说话的天之厉,微扶座椅把手,扫过已经暗定了主意的昙儿,凝视他问道:“你打算何时离开异诞之脉?” 蕴果谛魂转眸看了尚在月子中的昙儿一眼,才又对上他的视线平静道:“四个月后。” 昙儿见天之佛眸中神色,掩下心底不舍,凝向她和天之厉露出丝笑意道:“吾和他会时不时回来异诞之脉看望爹娘的,吾会照顾好自己,爹娘放心。” 天之厉扫了眼蕴果谛魂,随即看向昙儿毫无商量余地道:“不论在何地,每年必须回来一次。” 昙儿尚未说话,蕴果谛魂已经抬眸看向二人颔首:“你们放心便可,吾会照顾好她的。” 天之佛闻言强颜笑笑,“嗯”了一声后,手指只紧紧握住了昙儿的手,万千心绪都寄托在了这一握中,未再开口说话。 天之厉黑眸只缓慢一凝,看了眼昙儿,便转向蕴果谛魂,继续说着诸事。 四个月后的清晨,白云如羽铺叠,万里晴空,异诞之脉和苦境交界处,一辆朴素简单至极的马车停着,通体油黑,鬃毛顺滑的马不时踏动着马蹄,喷着响亮的鼻息。 昨夜,质辛和无渊特意为昙儿和蕴果谛魂摆了践行宴,便是为了让今日送行之人少些,亦减少些别离之涩。 刚踏上马车掀起帘帷准备进入的昙儿,阖眸一压涌起的涩泪,忍不住又红着眼回眸望了眼站立的天之厉、天之佛、质辛、无渊、剑布衣、三千、厉儿和佛儿,强挤出丝笑道:“大哥二哥,三千,小弟小妹,记得代替吾好好照顾爹娘。” 几人一笑不假思索颔首:“这不需要你提醒。放心走吧。自己照顾好自己。莫忘了受了委屈,还有我们。圣者仁慈,有些事还是我们来做顺手。” 昙儿闻言噗嗤笑了笑,扫过车内坐着平静的蕴果谛魂,才又凝视几人笑着颔首:“嗯。” 说完凝向并立的天之厉和天之佛,微红眼睛:“爹娘保重!女儿走了!明年此时再回来。” 话音落后眼中泪意却是再也压不住,急一低头便进了马车。 天之厉和天之佛看着帘帷飘落,遮掩了一身木钗素衣的昙儿消失在眼中,微微抿紧了唇,压下不舍心绪退了几步,远离马车,转向车窗中露出面容的蕴果谛魂和垂头抹泪的昙儿,力持平静出声:“天色不早了!启程吧!” 蕴果谛魂扫过几人,凝眸一颔首致意便收回视线,松了手,车窗帘帷一落。 “驾!” 一道恢弘佛力随着声音同时自车内飞出,直射入神驹天灵之中。 眸底佛光一闪,黑色神驹顿四蹄冲天,长嘶一声,腾空直达九霄云天,眨眼间便风驰电掣穿过两界边界,消失在了苦境云层之中。 异诞之脉入口处霎时一片静谧,只有马车消失瞬间的声音轻轻飘荡。 马车从视线中消失许久后,“擦擦!”一声低沉之声打破了安静。 天之佛一怔,才恋恋不舍收回视线,接过天之厉递给她的绢帕,轻拂过不知何时湿润的眼角,笑了笑凝向他轻叹一声:“回去吧!等着明年他们二人回来。” “嗯,”天之厉凝眸颔首,便拦腰一扣她腰身,飞身化光返回了双天宫。 剩下的质辛、剑布衣、无渊几人,面面相觑,叹息笑笑,爹娘果然是在逞强,分明不舍得昙儿,却还是一脸平静,随即便互道告辞,各自返回了宫殿。只剩下了凌乱的脚印继续留在异诞之脉和苦境交界处。 已经在苦境奔驰许久的马车中,一直静谧中,心绪终于恢复了平静的昙儿才轻语出声。 “我们先去何处?” 沉稳温和之声:“皇秦帝国!” “皇秦帝国?”诧异一怔,紧接着便是掩不住的涩然惊喜和担忧:“不是不能相认吗?孩子……” “能听到孩子的消息便好。等她安然无恙长大,我们再离开去他处。” 激动哽咽:“嗯!” 279 第一回 第一回佛乡危情 秋风瑟瑟,万类枯黄,萎然萧索,烟云深处的皇秦帝国王宫一片肃寂沉霸,霁月之中富丽堂皇依旧,却是再无往昔**之音回荡。 “哈哈哈……” 夜风中,突来一阵畅快大笑,响彻云霄,震耳欲聋,方圆三里之人皆可听得清清楚楚。 “大哥!”笑声落后,一道蓝光自璀璨星空俯冲而下,直入晶石明燃的巍然宫殿之中,大笑现出了风华绝代之容。 “果然不出所料,潜伏佛乡的暗探回报,下午对战中,贼秃遭你重伤,功体尽废,佛元消散,一刻前命丧黄泉!” 在坐众人眸色尽是期待已久,终于看到这一日的极致喜色。 一身黑黄色战衣的克灾孽主,抬目扫过众人:“吾厉族十年间横扫苦境,占据半壁河山,却因此人为首的天佛原乡,和那四股残兵败将联合,堵截在此近千年,分毫难进,今日总算得报此仇!” 贪秽平静出声:“苦境成为厉族囊中之物,指日可待!” 话音刚落,一身紫色利落劲装的劫尘刷的站起,抚剑锐眸看向上位王座之人:“群乱无主,此时攻打佛乡正是良机。” 旁边绿色战袍加身的贪秽亦起身,走近与劫尘并列而站请命:“为了一抱此仇,佛乡定然会倾巢出动,虽有蕴果谛魂坐镇,但其威势尚不足矣压住激愤惊恐之众。天时地利人和,皆在于吾厉族。” 咎殃看向王位上,沉稳威严的厉族千古第一人,微俯身笑着接话道:“大哥布排许久的计策如今凑效,此役再起,整个佛乡将不得不倾巢出动。鬼邪、魑岳、魈瑶、剡冥已在军营整兵待发,只等大哥一声令下,理应外合,便让佛乡永远成为名副其实的传说,不复人间。” 话音落后,王位上稳坐之人缓慢站起,巍峨身形一步一步踏下玉阶,一团一团黑色骇人闇气,自踏过处汹涌而起,宫殿陡然剧烈震荡,瞬间失去了迫人至极的王者身影,只留下一声沉霸威严之音动天回荡:“随吾铲除佛乡!” “是!” “是!” “是!” “是!” 四人异口同声振奋出声,当即化光追随而去。 正在军营的鬼邪见夜空飞射而至之物,凌空拂袖扫过,回掌一看承接之三指族徽荒裔帖,利眸精芒汇聚,冲众将兵一展手中王令,赫赫威芒震心摄魄:“众将帅听令,进攻佛乡!魑岳、剡冥、魈瑶率军即刻包围佛乡,不得放过任何逃窜抵抗之人。” 话音刚落,城墙之下早已跃跃激奋,要拿下佛乡的将兵霎时沸腾,兵器入手铿然,群呼之声震耳欲聋,响彻九霄。 “顺王者昌,逆王者,杀无赦!” “顺王者昌,逆王者,杀无赦!” “……” 城墙之上的鬼邪眸底邪肆沉利一凝,振臂威严一收王令,呼喊之声戛然而止,只剩余音惊天动地,无一人违令再言。 鬼邪满意精光一凝,扫过旁边三人,沉眸一笑:“苦境厉族所得这半壁江山,由吾率军镇守!你们安心攻打佛乡,配合天之厉,速战速决!” 魑岳、魈瑶、剡冥成竹在胸,沉稳颔首,旋即飞身化光,凌空而走各自去往率领之军队:“立刻出发!” 命令刚落,集结的众将兵顷刻间成阵化光追随而去。 天佛原乡韦驮修界密室,一具六瓣金色莲花发髻高束,面色苍白的尸体紧阖眸,盘腿坐在莲花之上,已是圆寂之象,旁边只有三人站立。 一身白色袈裟,宝相庄严刚毅的蕴果谛魂,沉稳看向二人,并无哀伤之色,平静下令:“暂不可泄露天之佛已死之讯,务必撑过三日。” 戒律佛光加身的帝如来,和谴弥勒见他神色,若有所思却不问缘由,掩下心底沉凝,不假思索颔首:“领圣者令!” 、 声音刚落,“啊!”一声恐惧骇痛之声震耳而起,三人化光瞬间转移到了韦驮修界。 “天之厉!” 眸色骤变,见韦驮修界留守之人团团围堵,以自己血肉之身阻挡,这怎有可能?留下镇守之人……蕴果谛魂顾不得细究,急掌凝功,提掌便是最强招式,雄浑佛光霎时遮天蔽地,冷绝势杀攻去。 帝如来和谴弥勒眸色紧凝,下午对抗伤体尚未愈,仍然豁尽功力,起手强招,同时协力攻去。必须速战速决,他们三人联手,将天之厉打出韦驮修界。 就在三人合力近身之际,天之厉双掌冲天,顿吸取佛乡清圣之气,汇聚无上元功,冷笑迎身攻去:“愚蠢!” 话音刚落,轰然一声,韦驮修界突然尘土飞扬,山石坠落。 密室所在的山体瞬间崩塌殆尽!蕴果谛魂、帝如来和谴弥勒眸色一变,看着中了他们三人之招瞬间丧命,功体爆碎,血肉横飞的天之厉,皱紧了眉头收掌。他不是天之厉!如今全是血肉,连真实面目亦不可得! 尘烟飘散间,谴弥勒见天之佛圆寂尸体赫赫在目,想到了什么,眸色一紧,急道一声:“不好!”中计了! “天之佛!” 刚要飞身去隐藏其尸体,顿来震惊痛心之音,本要隐瞒之事顿时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 逐鹿苦境的四股不同王权势力之首,龠胜明峦三教仲裁忧患深,佛乡其他镇守佛将,苦境正道之侠士等众人,刚入韦驮修界却见此景,定定全部僵立在了当场。他们皆是收到她之号令,才来此地欲要商讨接下来对抗厉族之策,怎会? 蕴果谛魂看着诸人变化的神色,紧缩的眉头却是更紧,他们怎会突然全部集结于此:“诸位……” 、 话音尚未来得及落下,“哈哈哈!”一声狂笑之音,从天佛原乡边界紫竹源骇人心魄传来。“全部都在这里了吗?” “是,水之厉!” “护王御军给吾通通围起来!斩佛杀敌!一个都不得放过!” “是!” “属下见过王,风之厉和火之厉已率风火二部军队正在剿灭四王联军!山之厉率领的山泽二部军 队正在自卫反击,佛乡外围兵力之攻击,雷部军队已由鸣中孚率领,剿灭武林中作乱坏和平者。” “嗯!”沉稳威严之声,低沉平静响起:“劫尘、克灾孽主、咎殃、贪秽,随吾进入祭拜佛乡最高象征天之佛。吾唯一认可的千年宿敌,不得先无礼。” “是!”劫尘红色利眸一闪,冷绝佩剑铿然一声龙吟:“地部众将听令!无吾拔剑之声,不得擅入佛乡。” 咎殃顿收敛了笑意,露出哀泣之色:“水部众将听令,同劫尘之令!” 克灾孽主和贪秽平静颔首,袖袍一挥,向部下下了令:“是!” 韦驮修界内,众人还未来得及从天之佛圆寂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惊闻上述之言,齐齐变了颜色,若要对抗已经是晚了,却只能暗聚元功,隐忍不发,面上一片严峻,看着令人厌恨的四人说话间,堂而皇之现身在面前。 早已在方才言语间,接到蕴果谛魂暗令的扫地僧,悄无声息消失在了里面,急调动佛乡深阙内部兵力。 对抗五人加上三部军队,在场所有人及调来的佛兵金刚车轮战下来,都无胜算,蕴果谛魂沉眸一片沉静,只能压下心底波澜,看着出现的五人,亦不做无谓的口舌之争。 天之厉实力到底有多深厚,到现在都未曾探得分明,精锐部队现在尽在佛乡,分明便是要将佛乡灭于一夜之间,对抗其他势力的军队却不过牵制,不败不胜,已致佛乡无人可来支援,总有人来,亦被他滴水不漏的安排,要格杀在韦驮修界之外。必须拖延到明日黄昏,收到突生变故之信,最快她也要到那时方能回来,佛乡生机便在此殊死一搏了! 天之厉一身黑银曳地王袍,缓步踏在这片佛乡净土上,衮金边袖袍随步轻动,双目沉静,一动不动直看着山体废墟下的天之佛尸体,一步一步踩着众人心头怒恨走近,威严迫人气息,不语而霸。 劫尘、克灾孽主、贪秽、咎殃两两左右分列,化光收起佩剑,沉静自若随之身后,凛然卓绝的眸中,皆是身为厉族之人,对天之厉的巍巍泰山之忠,誓死效命。 就在走过蕴果谛魂、帝如来和谴弥勒旁边时,天之厉步子突然一顿,眸不动,平静沉稳道:“杀吾厉族之人,便该有付出同等代价的觉悟。方才伪装吾之人,名唤忘缘,是佛乡四千年之忠实信徒。圣者、佛首,第四天主定要铭记。” 说完不看三人暗压波澜心绪的神色,继续向前走去。 四股势力之王看着他们越发走近天之佛尸体,蕴果谛魂却是毫无动作,略皱了眉,当初天佛原乡答应了护他们周全,对抗近千年,佛乡和厉族都难进一步,如今最强之天之佛也身死在天之厉手下,还有何人可抗?难道当真要命丧在此处,若言过去有用,如今倚靠佛乡却是与死无异,不如自救,博得一命,再图后续,陡然暗自蓄积功力,绷紧心神,垂下的眸底,冷意枭诈之色翻滚。 天之厉走到距离天之佛尸体的三步外停住了步子,却是未行祭拜之礼,反转身,单掌微抬,拂袖一扫,一股沉稳威严的黑色闇气自掌心汹涌而出,成行云流水之势,顺着山体废墟一分一毫的缝隙急行。 掌功之间却无杀气,反有温和之感,众人皆不解他此举何意,只警惕紧凝了眸。 片刻之后,天之厉幽深的黑眸底,突然墨光威严一闪,掌心一收,散出的黑色闇气顿从四面八方朝拜般,裹挟着找到了散落的血肉碎末,急速臣服回聚,于佛乡上空缓缓凝聚而成了他原来的模样。 “咎殃,将忘缘尸体冰冻封印,带回异诞之脉,配飨荒神禁地神位。” “是!” 280 第二回 咎殃目泛敬意,走近尸体蹲下,左掌按其天灵,同时轻拂右掌,一股冰蓝色光华霎时飞散着雪花将其包裹冰封。 天之厉缓缓收回视线,转向盘坐在莲花上的天之佛尸体,沉威一凝眸:“不惜一切代价护得忘缘尸体安然。” 劫尘、克灾孽主、贪秽晓得他话中之意,锐利眸光毫不掩饰扫过韦驮修界各处,满眼势在必得之狂,齐齐俯身:“是!” 飘荡而出的声音皆含了内力,迫人气势顿将功力不济的僧人,震得肺腑翻涌,蹬蹬蹬失控向后退步。 “小心!” 艰难稳住身子的僧人,苍白面色回头一看说话之人,眸色顿恭敬,一合掌:“多谢圣者!” 蕴果谛魂平静颔首,继续凝沉望向正在诡谲,祭拜天之佛的几人。 “劫尘、咎殃、克灾孽主、贪秽,按吾厉族之俗,各在天之佛身上洒一捧黄土,祝其亡灵黄泉好走。” 话音尚未落尽,天之厉已冲天扬土,落粉如霜,被蕴果谛魂他们收拾干净的天之佛尸体上瞬间蒙上了一层灰霾。 咔嚓咔嚓,几声闷响,“圣者!”见他们如此侮辱天之佛遗体的怒目金刚,怒不可遏,正握紧了手中佛棍要提功动手,却被蕴果谛魂扫过去的刚毅眸光阻止:“至佛圆寂,佛乡现由吾主事。” 怒目金刚一窒,见劫尘等四人再次扬沙沾染天之佛面目,强忍咬齿:“圣者!”难道就任由他们放肆? 蕴果谛魂沉静望进他眸中,轻摇了摇头。 怒目金刚见其色平静含威,不解他为何好不动作,任由厉族之人放肆,可其身份,又不能违背命令,只得隐忍怒火,暂时收功。 祭拜之礼完毕,天之厉拂袖一去身上飘染的佛土,微抬沉眸,负手转身,睥睨眼神一个个扫过在 场之人,见他们如临大敌之色,淡淡转眸,最后定在了与他争夺苦境的四国领首身上,沉稳平静出声:“若有再次选择的机会,诸王是选择继续屈居佛下,还是与吾共享天下?” 劫尘、克灾孽主、贪秽和咎殃淡淡抬眸扫过四人。 四王暗掌提功,面面相视,做出决定后,冷笑一声,竟是同仇敌忾凛然喝道,“吾中原神州,岂容尔等异族放肆!今夜便要你们血祭天之佛!” 说话间,四王已然齐齐联掌,携吞天灭地之势,先发制人,怒戾攻向天之厉。 “住手!”蕴果谛魂见佛乡众人,和龠胜明峦内的三教之人要动手,急沉声喝住。必须以能拖延对抗时间为主。这四人竟然中了天之厉的激将法,如今先攻,厉族应战,不知可抵挡多久,见机行事,适当时机他再派人支援。 帝如来、忧患深陡会意他之意,又各自再下严令约束手下众人。 劫尘见四人来势汹汹,冷眼一闪寒光,利锋铿然出鞘,一声尖利龙吟,刺目银光炸裂间,冷影风驰,人剑合一,直迎四人强功而去,“一群废物!还敢丢人现眼!今日一剑,取你们贱命,为吾厉族将士偿命!!” 咎殃正要翻掌化光化出冰剑,协助劫尘应战,一举败此四人,周身功力突然一窒,竟是受巍然厉气控制,蓝眸诧异一闪,掌心蓝光顿收。大哥为何阻止他?来此前不是说速战速决吗? 对战场中顷刻之间,便是乱石崩飞,黄沙遮天,普照佛乡的佛光被挡,众人都笼罩在了昏黄晦暗之中。 一对四之战,战成了平僵之局。四人继续怒目而攻,却已经面涌汗珠,力有不殆,劫尘依然冷眼寒光,反是越战越勇,人剑合一之下,剑招瞬息万变,攻防密不透风,四人难寻破绽。 许久后,众人只闻一声厉呵,“最后一招!厉王仁慈,留你们全尸!”战场中冷剑银芒中顿生万丈寒光,心胆生寒间不由自主退了几步。 蕴果谛魂一凝眸,地之厉之锐勇,绝非这四人可挡。 话音飘荡间,场中突然间飞沙走石,众人衣袍烈烈作响,天地眨眼间彻底沉陷黑夜,只有修界中央银光,却是刺目过甚,逼得众人刺痛在心,不得不眯住了眼。 忧患深见四王命在旦夕,暗剑顿上手,双眸紧盯着蕴果谛魂,只等他一声令下,助四人活命。 蕴果谛魂却是微皱了眉,沉利盯着场中央,抿紧了唇。天之厉为何他不再派人速战速决,四王的实力和劫尘,虽然必败,却是消耗了时间,他有何目的…… 刚想到此,陡然反应过来什么,蕴果谛魂眸色暗怒一变,急掌提功,卍字佛印上手。他竟是要暗度陈仓,借刀杀人! 一瞬之间,变故震心,轰然一声,地面沉陷,金色佛光和本该在战场中央却突然增强银光爆冲而抗。紧接着噗的一声,所有人尚未反应过来时,便是一声呕血之声,骇人胆魄。 “圣者!” 忧患深、身有重伤的帝如来和其他剑者眸色骤变,急腾空而起,利剑怒横,配合急将受伤的蕴果谛魂救下。 “四王背叛佛乡!” 帝如来急扶蕴果谛魂坐下,一掌凝功,按在他背心,另一手急点他周身大穴,封闭方才重创的脏腑血脉,怒目急道。阴险狡诈的厉族!四王何时竟与他达成了协议,与劫尘对战,掩人耳目助天之厉将功力暗导修界地脉,诛杀地藏圣者!让佛乡彻底群龙无首,自乱阵脚! “卑鄙败类!”众功力高强之人见此情形,全部提功,飞身战圈,怒斥攻击四王、劫尘和加入的贪秽。 蕴果谛魂已然是昏迷之象,帝如来更要救其性命,怒目金刚早已忍不得,“启阵!”顿现伏魔法指,凛声下令,其余金刚急踏法步,排布伏魔之阵。 一个个卍字除魔佛印瞬间破地,恢弘现世,韦驮修界碎裂的地表受召如波震荡,天际同时降下混沌心神的刺耳梵语。 瞬间而成的八莲刑业大罗棍阵顿将天之厉、咎殃困在了其中。 五十八名金刚在外围脚踏莲花沙罗印,急速行步,一个一个卍字法印一改柔和之色,顿如利箭拔地直射四人。 天之厉拂袖漠然一扫,携骇人佛力的卍字光印顿如流星破碎,不屑此雕虫小技,他顿抬一手,黑色闇气拔地而起,将他们三人护在了其中,飞射而至的法印只如乱水击石,毫无用处飞溅落地。 “韦驮法阵不过如此!”天之厉负手冷声,黑眸威严凝向不远处的天之佛尸体:“吾布排了近千年,终于令佛乡穷途末路。你吾近千年之战,终于要在一个时辰后终结了。” 说完,转身扫过咎殃:“退到一边,此阵,吾亲自破之。”咎殃一颔首,敛衣走向不远处,平静以待。 这是天之佛为守护韦驮修界而设下的阵法,帝如来见他一个时辰要破阵杀尽所有对抗者,一冷佛眼,心头暗紧,急加速里疗愈让蕴果谛魂之体,不敢大意。 天之厉真实实力至今仍未被众人而知,杀其不死,天之佛亦束手无策,这佛乡最强阵法之一到底能困他多久,尚不可知。必须在破阵前让圣者醒来。 思量刚顿,轰然一声震耳,好不容易恢复稳当的整个韦驮修界霎时又地动山摇。 “啊!”“啊!”“啊!”……无数声肢体爆裂,惨烈哀嚎金随之而来。 帝如来不可置信震□了眸色,见天之厉不费吹灰之力,瞬间破了阵法,向他和蕴果谛魂走来,眉头一紧,急扫过早已魂归西天的五十八名金刚,骤爆冲佛元,双掌齐功,强行将浩然佛力灌注而入蕴果谛魂体内。 就在此危急之刻,浩瀚佛光突破空而至,“保护圣者和帝如来!”一声冷肃急促之声疾驰出现。 剑通慧!帝如来未曾料到还有援兵,眸色骤微松,蕴果谛魂受功力疗伤,凝滞血脉大开,轻呼一口气,缓缓睁开了眼,见剑通慧率领深阙护法金刚,接令全部出现,当即沉声密语:“务必拖延时间到明日黄昏!” 剑通慧垂首一看二人伤势,沉眸颔首:“是。” 天之厉停步,看着横空出世,一瞬堵截在他和蕴果谛魂之间的无数功力高强的金刚,沉笑一声,果然调出了佛乡最后的兵力,转眸直接穿透众人,威严射入蕴果谛魂眸中,散去了笑意:“逆吾者,便是天之佛之下场。蕴果谛魂,用你的臣服来换自己和这里所有人之命,吾之耐心只有这最后一次。” 蕴果谛魂闻言,淡淡抬眸,直对他视线:“佛厉在苦境势不两立!退回你之异诞之脉,佛乡尚可网开一面,留你性命。” 天之厉听了淡笑一声,看了眼不远处正和佛乡众人厮杀的厉族之人,缓缓抬起了右掌,一股股黑气顿自掌心汹涌磅礴而出。雄浑王厉元功上手,霎时韦驮修界之内天地变色,山河轰鸣, 剑通慧色一冷,腾空而起便是最强修为之招,飞身电掣攻向气旋之中,赫然敕令:“布法阵,绝杀天之厉!” “是!”众金刚齐声厉色,不敢耽搁,急身移形,成三角之状,随即长喝以血染手,霎时一条条用圆寂高僧舍利煅造而成的佛光锁链,从掌心飞出,刺啦刺耳凌空穿行,在三厉上空电掣织就天罗地网。 天之厉淡淡一看,凛然威严出声:“区区小技便想困天!愚蠢至极!”轰然出掌,凝聚五层功力的黑色光球顿携排山倒海之势,夺命而去。 急攻而至牵制他的剑通慧心知强对,必然受伤,却容不得退缩,眸一利,急手化血,淋洒长剑,血光顿化万剑,直对黑色闇气强攻而去。 轰然一声,天地颤栗,两相撞击下,只闻咔嚓咔嚓,尽是筋骨碎裂之声。 蕴果谛魂和帝如来眸色一紧,袖袍中手指不由一握。 又是彭然一声,紧接着铿然金石声响,剑通慧和他之佩剑,竟是被扔向天际,又直直坠落地面。 霎时一片鲜红遍洒韦驮修界,四肢被生生折断的剑通慧,口呕鲜红,强撑着看了眼被天罗地网成功捆锁的天之厉,昏死在了地上。 帝如来急起身,走近三指扣脉。急探她周身情况。 **之伤最重,功元折损一半,片刻探得如此,已比他担心的好了许多,帝如来微松口气,一压怒恨,抬眸厉色看向强悍欲要破阵的天之厉,暂不能再耗费真元为剑通慧疗伤,若他破阵而出,他尚可抵挡片时。 可观望阵法情势的蕴果谛魂面色却是倏然一变,紧绷沉凝。 佛链上的佛气正在急速被天之厉骇人元功吞噬,用不了多久此阵亦要被他而破。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着,场中厮杀不止,韦驮修界佛池渐渐被鲜血染红,放眼望去全是血肉残骸,触目惊心,劫尘、贪秽和克灾孽主已要杀到佛阵之前。 又过了片刻,蕴果谛魂看着法阵将破,一沉眸,轻敛袈裟绝然站起,一阵庄严佛光闪过,掌心紧握众相枯轮禅杖,以浩然佛力护体,沉静注视着阵法,准备豁命一搏。 帝如来走到与他相对的另一方站定,右掌庄重佛光闪耀间,斩除罪业之刑刀佛刑禅那冷厉现世,势要斩此邪厉。 轰然一声,天地轰隆震荡,万物崩摧,佛链天罗地网受不住天之厉强悍功力硬破,一瞬爆裂。 蕴果谛魂和帝如来眸一凛,乘此时机,浩然佛力爆体而溢,不假思索豁尽全功,携绝杀之心,穿破碎裂的佛网,直攻天之厉而去。 天之厉见此,冷厉沉眸,腾空聚涌八方黑色闇气,霎时天地风云变色,毁天灭地之招雄踞双掌。 就在此时,一片黑暗刀光剑影激闪的韦驮修界天际,乍现万丈光芒,一道浩瀚佛光,穿云破雾,如流星般风驰电掣,直逼天之厉命门而去。 “天之厉!吾剑,今日替天决你之命!” “哈哈哈……”天之厉顿纵声雄浑狂笑,眼中霸气炸射而出,如日照夺目:“果然这才是真正的你!天之佛楼至韦驮!”浩然厉功一瞬增强。 “破!”一声沉威,黑色光球轰然消了夺命而来的炽烈火球,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 天之厉凌空御风,王袍烈烈作响间负手停招,睥睨眼神直取天际渐渐逼近的佛光金身,威严迫人,如泰山巍然不动。 “劫尘、咎殃、贪秽,克灾孽主,停战!” 四人见天之佛活着,下意识一望莲花上盘坐的天之佛尸体,震惊一凛,又闻天之厉命令,不解皱眉,却是极强之招轰然上手,逼退了群战他们的众人,紧握兵器,利眸射向天际。大哥的声音,似乎天之佛还活着是意料中之事。其中古怪,回转定要问明。 “至佛!”蕴果谛魂和帝如来震惊,顿收了战招。 在场战至疲死的众人,不可置信瞪大了眼,圣者不可能胡言,天之佛当真没死吗!霎时群情激动沸腾,见元种四厉停手,已经精疲力竭,骤亦停下,只暗凝功防备,仰头激动望着天际。 血腥交织,死寂的韦驮修界上空骤起一声庄严神圣之声:“七情不昧四重恩,八筏常归十界魂。负业诸尘贤劫渡,无边水月大千存。” 声音震慑心魄间,破空而来的万丈佛光顿时威力普照,散去了笼罩天际的黑色闇气,重回万里晴空。 同时一道浩瀚佛光自九霄云间直射而下,圣光万丈间,庄严神圣佛身,巍然强势现世。 281 第三回 第三章绝厉斩佛 “蕴果谛魂,带所有人进入深阙疗伤,” 庄严之音陡然回荡韦驮修界,威严沉静之力瞬间安抚了众人心神。 话音之间,神圣背影转动,一抬佛目,直睨横空屠杀佛乡之人,激射而出万道金光,气势威凛:“吾要亲自了结此人。没有吾之允许,任何人不得踏离佛乡。” 劫尘、咎殃、克灾孽主、贪秽一声冷笑,倏然狂厉傲然之招上手:“天之面前,岂容你放肆!” “疗伤!痴心妄想!” 天之厉垂眸淡淡一扫四人,负手又缓慢抬眸,直对天之佛视线,巍然霸气之音沉泰如山:“劫尘、咎殃,你们四人退到一边,放他们过去。” “今日,吾要让天下之人,知道该认何者为天。” 劫尘四人震惊一怔,大哥到底要干什么?暗皱眉,虽不解却也只毫不犹豫领命:“是!”佛乡众人受伤,正是剿灭良机!怎可纵虎归山! 蕴果谛魂一收手中禅杖,佛光庄严闪过,抬眸信任看了眼天之佛,不假思索转向众人:“谴弥勒、帝如来,小心背负剑通慧,都随吾走!” 众人未曾料到蕴果谛魂如此下令,诧异一震,这天之佛一人当真能抗衡此人吗?虽诸多疑问在心,却也伤体太重,只得暂时压下,相互搀扶紧随他而行。这天之佛和圆寂在莲花上的天之佛是怎么回事?她之实力,莲花上的天之佛根本不是天之厉对手,她会有何不同?地藏圣者如此信服,她该是真正的天之佛,可原来之人,圣者亦是同样尊崇,这两个人到底谁是天之佛? 片刻后,众人远离的脚步声由大到小,渐渐消弭。 就在所有声音消失之际,一道紫色惊电破空而至,轰隆一声,奔雷骇人,韦驮修界上的万里晴空突然被劈成两半,一半天昏地暗,厉霸威严,一半佛光浩荡,庄严沉绝。 一股窒息之感压心而起,劫尘四人诧异望着分据半壁天的天之佛,顿拧紧了眉,这股气势……一紧手中兵器,下意识望了眼被弃之不顾的天之佛尸体,缓缓向后退步,最后停在了韦驮修界入口处,将战场彻底留给二人,这怎有可能?她之实力…… 倏然一阵邪风大作,金色披风陡烈烈冲天飞扬,天之佛抿唇不语,佛目一沉,周身金光大炽,气势骇人间,天际骤刺耳飞来一道嗖然之声。 这是?劫尘四人诧异,刷的抬眸望去。 浩瀚佛光中只见一把通体庄严正气的怒火长剑,破空风驰电掣而至。 就在近身之际,天之佛骤凌空旋身而起,眼中巍然庄严一凝,绝冷长剑霎时臣服入手,直指天之厉,:“奥义吠陀今日便要绝你厉族生机!” “哈哈哈!”天之厉闻言陡然狂笑,威严一展王袍,沉声道,“单单一把剑,只会重现你手下傀儡近千年之败局。” 天之佛冷眼一扫,手中剑身突起一阵威严轰鸣,天地随即呼啸而应,黑色云端顿如怒浪翻涌,顷刻神光万丈,天之厉脚下矗立堆叠的乱石霎时咔嚓轰隆崩裂,尘烟骇然侵袭他而去:“今日便是你诳妄之末路!” “末路只有吾能赐予你,天之佛楼至韦驮!”天之厉睥睨眼神,威严一凛,掌一抬,纳天地雄浑之力,功元骤然提升,无边毁灭功力霎时伴随紫电而下,穿过黑白界限,劈在天之佛周遭的佛光碧空之上:“此役将为你吾佛厉之争,正式开局。” 天之佛任由身旁惊雷落下,岿然不动,绝傲凛然的佛眸一眯,一紧长剑,霎时冲天而举,顿有万道金光炸裂激射。 天之厉眼一利,周身黑色闇气如狂涛翻涌,掌心元功瞬间提升至最大。 雄浑厉佛充斥天地之间,周遭风声倏然一窒,顷刻万籁俱寂。 只闻雷电划破晴空至黑天斜破而下,轰隆一声韦驮修界乱石崩散。 一白,一黑,两道雄浑威严身影,如流星分自天际两端光行互相攻去。 轰然一声,二者相冲,霎时天沉地陷,风云变色。 天之厉雄浑掌力,挟带万均雷霆之势,直击在天之佛胸口。天之佛剑身佛光危利,直刺在他左胸。 二人胸口气血皆是一窒,气血翻涌,各自呕血。 刺目光华一瞬散去,天地宁静中,露出了其中瞬间互相重伤的二人。 “这!怎会?”劫尘四人不可置信皱眉瞪大了眼。大哥怎会受伤!他之躯分明有王厉神气相护,兵刃不入! 天之厉一翻掌顿强悍控制住了奥义吠陀,沉利抬眸,近距离一扫天之佛,冷笑一声,倏然穿剑而行,咔嚓肋骨折断之声,刺耳而起,骇然厉掌亦同时洞穿天之佛胸口,鲜血狂涌。 “楼至韦驮!你该称吾”天之厉一步一语,看着她眼神越发狠戾,沉霸冷厉顿捏碎了她心脏前之肋:“为天!” 、 “诳妄!”天之佛戾绝冷喝,浩然绝杀佛功上手,压剑一转,顿翻搅天之厉心口血肉,另一掌沉威直袭他腹下厉元命门而去。 “吾若不狂,”天之厉威霸狂声,陡松剑身,鲜血横溢之掌,不顾空门之危,却是攻向她庄严面 门,“何以为天!” 天之佛眸色一沉,倏然回身抽剑,一个挺身后仰,转掌轰然再击他早已重创的胸口,同时避开了他夺命之招,抽身凌空。拂手一扫流血的胸口,片刻未停,飞剑再次破空俯冲直攻天之厉而去。 劫尘四人震惊,定定凝视着战场上打得不可开交的二人,暗暗绷紧了心神。天之佛每一招都是冲着天之厉致命处而去,还破了大哥兵刃不伤之身,她怎有可能知晓这些弱点?奥义吠陀此剑大有问题。 战场二人相互绝杀不停,天地轰鸣片刻不止,飞沙走石,山崩地裂间,黑暗清朗两分的天竟开始缓慢交融,互相吞噬。 轰然又是一声惊爆,天际倏然变成了昏黄混沌浑浊一片。 、 强招过后,反身腾空而升的天之佛突然心念一横,旋身飞剑,奥义吠陀顿绕身而旋,左手运少光辟晦,右使广果殊胜向尘寰,禅天九定上下八招强硬而出,双脚威严一踏,佛光铺天盖地,人剑至强合招,顿携雷霆万钧之势,利光骇然,直取天之厉性命而去。 天之厉眼一沉,单掌当胸冲天一举,混元尽纳,王威雄浑,顿生轰隆雷鸣之声,矗立岿然,“万魔独天·无神迹!”直迎绝杀佛招。 砰然惊爆,漫天沙尘,劫尘、咎殃、贪秽、克灾孽主被震得眯眼,提功护体,急退了数步后才稳住身子。 沙尘散去,却只见错愕结局。 天之厉泰山而立,眼沉芒厉,嘴角隐现血迹,天之佛侧身展威,绝杀之目,狠冷指剑而向,中间相隔,被二人强悍功力翻搅而起的骇然龙卷之风。 又是不分胜负! 一时死寂窒息,只有风声轰鸣肆虐之声。 天之厉睥睨眸光一转,突然穿透飓风,看着冷厉而立之人威沉大笑,“天之佛楼至韦驮,今夜之 战,换来你日后杀吾之资格。” 说罢倏然狂笑纵天,黑色闇气汹涌拔地而起,巍霸之气顿时震慑天地,连飓风之威亦为之一弱。 “劫尘、咎殃、贪秽、克灾孽主,走,再赐佛乡存世数日。” “楼至韦驮,好好享受天之仁慈,勿要让天失望。” 话音尚未落尽,天之厉雄霸身影顿光化消失在了韦驮修界,只剩下狂笑之声放肆沉霸,回荡天地之间。 “是!”劫尘、咎殃、贪秽和克灾孽主看了眼站立不动的天之佛,若有所思沉凛了眸色,化光追随消失。 “撤军!” 一声喝令,紫竹源外骤响起了震耳欲聋的行军之声,眨眼间,声音便又消失于无形。 天之佛闻此厉族兵力情形,沉严凝在韦驮修界入口处的肃冷眸光,沉绝一凝,顿时撤功,化光收剑。 喉间强压的血腥一涌,冲地淡淡一吐,天之佛微动步子,拂袖擦过,散去眸底狠绝,恢复庄严神圣之色,扫向被二人对战间,彻底夷为平地的韦驮修界,沉眸:“天之厉,你之末路,从吾现世之日正式开始。” 话音落后不久,因天之厉的离开,飓风终于渐渐消失,混沌一片的天际陡然拨云见日,光芒普照,韦驮修界重复往日短暂安宁。 片刻后,“天之佛!你之伤势……”一声沉稳刚毅的熟悉声音响起,天之佛陡然转身,庄严眸光平静望去打断了他之言:“剑通慧情况如何?” “帝如来与吾联手救治,已经无碍。”蕴果谛魂走近,看了眼她沉重伤势,晓得她此时不欲言此,只得暂压担忧,对上她询问神色,出声详细道:“众人情绪已恢复平静,吾已解释清楚你尸体存在之原因。” 天之佛轻嗯一声后,眸底厉光一凝:“吾到佛殿,即刻传四王和忧患深来见。下令谴弥勒统计此次佛乡死伤情况,其他人各自回返,听吾后续号令再动。” 说完浩瀚佛光一闪,庄严身影便化光直向掩在云层深处的圣佛殿而去。 皇秦帝国王殿内,晶石通明,火光炽烈,亮如白昼,却是肃寂无声,一片凝窒,元种七厉和鬼邪矗立殿中,沉眸静静望着玉阶之上笼罩在气旋之中的身影。 良久后,一阵雄浑黑色翻涌,露出了安然无恙的威严身影,众人紧绷的心神才微微放松了些。 坐在王座上疗伤完毕的天之厉缓慢睁眼,沉稳扫过八人:“有何问题,问吧。” “生死天之佛是怎么一回事?”鬼邪皱眉望向他,出声直问,“被你打死者是何人?吾要知道你隐瞒的全部事情。”咎殃所言,他对后来天之佛之出现,完全是意料中之色,其中诸多内情,天之厉到底布了怎样一局棋? 282 第四回 天之厉看出鬼邪心底疑问,抬手轻覆王座扶手,沉稳不徐不疾道:“吾布局真正之用意,不在今夜灭绝佛乡,而在促成天之佛真人现身,让吾与她之厉佛对决正面交锋,最后彻底拔除世间对厉族之威胁。” “嗯?”魑岳眉头一皱,不解抬眸,“天之佛真人现身?” “如果你们以为杀了,近千年率领佛乡与厉族敌对之人,便是铲平了厉族前路之上的阻碍,”天之厉沉威一纳:“那就太天真了!你们看到吾下午重伤伪天之佛时,其身上冲天而起的佛气吗?” 这?劫尘怔住顿陷入回忆。当时天之厉一掌崩碎那人周身筋骨,尘土飞扬间,一道状似不久前天之佛降临的佛光……眸光震惊一闪,锐利不解看向天之厉急问:“这是怎么回事?” 天之厉威严一凝眸:“那便是天佛五识。伪天佛临死前的佛气回归,不过是天佛意识脱离此人躯体,回转自身。” 剡冥怔住:“天佛五识?” 天之厉淡淡道:“天佛五识,是天之佛五种修行历练法门之灵识,其受封为天之佛前,灵识五分,借自愿之濒死人身躯,各修法门,再一举统和,成就无上法。其识进入濒死人之躯,可现出天佛之相。与厉族对抗近千年之人,实名为欲明王,天佛原乡即将圆寂之长老。厉族占据苦境半壁山河之时,楼至韦驮临危受封为天之佛,以此傀儡统领佛乡,其按照天之佛命令行做诸事。” 咎殃震惊一皱眉:“她为何要如此做?” 鬼邪对上天之厉望来的只有他们二人了然的视线,明白了什么,眸色陡然锐利,暗沉道:“若吾猜的不错,她必是暗中寻找斩杀天之厉之法。” 劫尘倏然想起今夜战场之事,一变色:“她手中佩剑,奥义吠陀,能伤了大哥,难道已经寻到……” “不必担心!”天之厉沉威打断了她的话:“能威胁吾命之物需聚齐五种,分是太易、太始、太初、太极、太素五气,还须五名天命剑者配合使用,单凭天佛手中剑所蕴之太素之气,尚不足取吾之命。” “如今欲明王突然崩死,灵识被迫回归,她不得不放弃正在搜寻之物,中途回转。日后真身执掌佛乡统领之印,她再难抽身离开,另外四气归属,便不再是其所能掌控。吾要彻底拔除任何威胁之物。” 话音刚落,敞开的殿门突然嗖嗖疾反而至五道黑光,直穿过众人,轰然融入浩荡融入天之厉王身。 “这是!”劫尘、魑岳众人震惊急看向天之厉:“厉威神荒!”需要耗损王厉真元才能融入天地万邪,以感应所欲探知之物的踪迹。 天之厉沉稳颔首:“吾以此追踪天之佛动向。” 一直沉默的贪秽抬眸,直看向他,说出了盘踞心头,仍未得答案的疑问:“大哥如何知晓这些事情?天佛五识,五气,包括天之佛布局始末。” 话音刚落,王殿内倏然拔地而起黑色闇气,一瞬如巨浪翻涌,铺天盖地遮蔽了玉阶下众人。 七厉赫然噤声,紧凝眸看着突然出现的王厉浑元,微微皱眉,眼前一切皆被遮蔽,什么都看不见。 片刻后,黑色闇气缓慢散去,迫人巍然霸气才散了些。 露出了清晰原貌的殿内,倏然死寂,众人不可置信定定看着跟他们站在一起之人。 “统治苦境九百年的皇秦帝国崩毁在即,如今群雄逐鹿,战火纷飞,正是吾厉族称霸苦境良机。劫尘、魑岳、克灾孽主、贪秽、剡冥、魈瑶,咎殃,一展厉族……” 赫赫威声,一字一字携睥睨沉霸之势,震心回荡在如今已是厉族囊中之物的,皇秦帝国王殿上。 大哥之身,大哥之霸,大哥之声!劫尘、魑岳等人震惊看着眼前人,片刻后僵直收回视线又向王座上之人望了一眼,难掩心头轰震:“率领我们出征离开异诞之脉,一直攻打苦境的天之厉竟是大祭司伪装!” 天之厉模样的鬼邪肆笑一声,散去周身威严,瞬间恢复自己原来模样:“到达苦境与佛乡第一场前是吾,之后天之厉回转,我们二人各复其位,真相便是如此。” “回转?”咎殃满腹难以置信的疑窦,刷的看向天之厉问道,“大哥去了何处?” 和佛乡第一战,劫尘红眸精光骤一怔,若有所思看了鬼邪一眼,他也是此战之后才正式出现在厉族军队之中,之前都以闭关练功为由在荒神禁地,不会见任何人,难道就是此时…… “确如你们所想。”天之厉对上众人望来的视线,平静说出了隐瞒数千年之事:“忘缘随吾四千年前一同伪装,以佛家弟子身份进入佛乡,成为其信徒,结识了亦同在内修行的天之佛,蕴果谛魂等人。楼至韦驮临危受封天之佛,当时长老欲明王正好濒死,后来却无故失踪,佛乡深阙压下消息,对外宣称圆寂,深阙之内的吾心知肚明,有所疑疑,便暗自行动。这一布局只她和蕴果谛魂二人知晓。 期间,便由鬼邪伪装代替吾处理异诞之脉诸事,受吾命行事。 厉族与佛乡第一场战,吾命你们不惜一切代价厮杀,意在逼天之佛出手应战,过手间,终于应证了吾之猜测,此天佛果然不是真身。同时亦要借此战金蝉脱壳,不留任何蛛丝马迹,顺利回归厉族。忘缘继续留在佛乡,作为内应。厉族之内,难保不有佛乡暗兵,此事机密,必须隐瞒所有人。” 真相竟然是如此!劫尘、魑岳、克灾孽主七人未曾料到他为称霸苦境,竟然从他们未做考虑的久远前便有了行动,尊崇效忠之心骤蒸腾翻涌,情不自禁单臂横胸,齐齐俯身,誓死追随之声震天而出:“天之厉!” 天之厉轻一抬手,威严沉稳之雄不动而现:“入座!” “是!” 入座后,众人虽解疑惑,可仍有一事悬挂在心:“大哥既然知晓五气配合五名天命剑者,会威胁性命,为何不早先告知,我们亦可早做动作,铲除消灭他们。任何威胁天之厉和厉族之物,皆不能留其在世。” 天之厉眸光一沉,冷凝出声:“五气只有身负天地纯元正气之人方能寻到。” 魈瑶眉一蹙:“这世上,难道只有楼至韦驮,拥有此等正气?” 天之厉颔首,继续不徐不疾出声:“这亦是吾潜入佛乡另一原因,万千僧佛,唯独此人身具,故必须借重她之手。方才五股厉威神荒便是跟踪她之气。” 说着一顿,沉稳威严凝视众人才继续道:“现下有两大要务,必须执行。” “一者,阻止五剑齐力汇聚,格杀五名身负天命之人;二者,夺取五气,一一摧毁。天之佛目前找到了五气所在,得其一太素之气,其他四气却是难以取得,须由它们相对应的天命剑者去取,五气一离孕育它们之原始之地,便失去此源生护体之能,任何人可得之摧毁。” 众人齐声沉应:“是!” 鬼邪看向天之厉:“如今确认天之佛人剑为一,其他四人毫无头绪。” 天之厉眸一凝,成竹在胸,沉稳出声:“天之佛尚不知厉族已晓五气,天佛原乡自会替你吾铺路,以逸待劳便可。吾要人剑一并解决,这才是最速战速决之策。” 此事已毕,劫尘凝眸看向他继续道:“今夜四王临时倒戈,我们撤离时却又留在佛乡,大哥作何处置?” 天之厉淡淡沉眸:“四王虽是敌人,却也并非无利可图。今夜看似情势所迫,却暴露四王野心。天佛原乡,是他们与我们共同的敌人。日后稍加拨弄,便能为吾所用。厉族仁慈之门,永远为四王敞开。” 劫尘、魑岳众人闻言眸色一凝,庄重颔首:“是。” 天之厉说完后威严转向劫尘:“下一步,即刻去天佛原乡天佛殿,替吾下战书。” 嗖然一声,一道黑光随着话音自袖袍飞射而出,天之厉右手凌空飞指,金光烙字,骇然血腥战书瞬间而就。 劫尘起身抬手一接被他飞射而至的黑色战帖,毫不犹豫领命,旋即化光消失。 天之厉睥睨眼神巍然一扫:“魑岳,通告天下:天之厉对佛乡之首释出和平诚意。十日后,天之厉、天之佛决战诛天之巅。吾败,即刻率兵退出苦境,厉族在吾有生之年绝不再踏足。若天之佛败……” 雄浑之声一字一字落下,慑人霸气久久弥漫在皇秦帝国王殿之中。 “……天之仁慈,不忍生灵涂炭,百姓受难,赐天下一次和平之机。天佛原乡领首之择,将决定未来天下局势,望天之佛以天下为念,诛天之巅血掌为应……” 魑岳闻声,眸色浩然一亮,俯首应命:“遵王令!”凝功顿离开王殿处理此事。此招,将陷天之佛与骑虎难下之势,厉族尽占先机。 “咎殃,忘缘尸首是否安置妥当?” 咎殃起身看向天之厉:“暂放在忠神殿,回转异诞之脉后,便照大哥吩咐归入荒神禁地。” “嗯!”天之厉沉眸出声后,便化光消失在了王殿中:“在吾从诛天之巅回返之前,鬼邪代理诸事。” “是!”鬼邪不假思索应声。 天佛原乡,天佛殿,殿门大敞,浩瀚佛光之下,天之佛负手背对殿门,巍然而立,威严得迫人心胆。 片刻后,天际五道光芒飞驰而入,光华散去,现出了蕴果谛魂和四王身影。 “秦王,汉王,楚王,燕王,”天之佛身不转,声音全是沉利压迫:“临阵倒戈,给吾一个不得不为的理由。否则……”突然咔嚓一声,殿门外翠竹竟被极戾飞射而出的佛力,拦腰齐齐斩断。 “吾之手段,绝不吝啬用在你们身上。” 283 第五回 第五回佛威战帖 绝杀利气逼胆而至,四王虽面不改色,心头却禁不住一寒,此天之佛与原来之人当真是天壤之别,眸光随即便是一沉,冷凝她之背影,不答反沉声质问:“借他人之躯与我们签订盟约,天佛原乡之诚意竟是如此。天之佛,你该给我们交代清楚。” “交代?”天之佛冷吟一声,不徐不疾转身,威严迫人眸光冷漠扫过四人:“吾行事,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 冷厉之声扑面而来,四王当初与佛乡签约,意是穷途末路之下有求于人,表面看来双方平等,实质却处处受制于佛乡,更有一条要听佛乡号令,此处已是占了下风。伪天佛虽强硬,对他们还算有礼,眼前之人却是强冷极端,以武迫人,四王眼一凛,沉冷道:“天之佛若没有注意到佛乡众人多是重伤而非死绝,倒要让我们失望寒心了。” 天之佛冷笑一声,眼中陡生吞噬天地之利光:“今日佛乡若灭,你们便可以和厉族共享天下,再谋后路;若不灭,重伤之人便是最好托词,解说临阵倒戈之因。鹤蚌相争,渔翁得利之事,你们想做,也该问吾楼至韦驮允不允许。” 说着顿了顿,从四人面上移开视线,冷硬望向殿门外随风摇曳的翠竹,散去了声音中威严,云淡风轻道:“可掌苦境天下之人,并非除了你们便无其他。天佛原乡并不介意乘机从天下众人中,拔擢足够为王之人。” 话音一落,四人面色顿沉,利光一扫天之佛侧影,却只敢暗怒在心,不能现于面上。 天佛殿内气氛一时紧绷,无人出声,死寂弥漫。 天之佛良久后才收回视线,庄严淡漠扫过四人:“苍生无数,皆可为王,包括天之厉在内。四位好自为之,吾之慈悲,对你们只有这一次。” 说着一顿,转身冷眼背对他们而立。“蕴果谛魂,”随即再出的嗓音只剩一片强硬,毫无姑息余地,“送客!” 四王怒不自胜,暗握紧了拳头,不等蕴果谛魂出声,簌然拂袖:“告辞!”好个天之佛楼至韦驮!重择天下人为王,天之厉亦不排除,当真以为捏住了七寸,他们便无可奈何了吗?天之佛楼至韦驮,再忍气吞声几年,来日定要你会为今日作为付出代价。 蕴果谛魂送四人出佛乡后又返回佛殿,见忧患深恰好亦至,共同进入后关闭殿门,看向负手而立的天之佛平静道:“方才言语,只怕四王怀怒在心。” 天之佛沉吟转身对上二人视线,庄严眸色淡淡一凝,平静出声:“吾要的便是他们怀怒,却又不能言说,暂时威慑于吾,他们不敢生乱。这四人,眼中只有利益王权,毫无廉耻之心,天之厉战场之上便是利用这点。后续他必然还有其他动作引诱四王,诛杀天之厉的人物未聚齐前,他们暂不能生变。吾以利权制衡,强硬迫使四人屈服,方可暂绝后患,否则佛乡之敌增加,终将拖延诛杀天之厉之日到来。” 说着微顿,沉吟片刻后,才又继续看向蕴果谛魂和忧患深道:“四王不足为虑,他们之摇摆足有可利用之处,日后消灭天之厉和厉族为重中之重。” “天厉一灭,必要和平,四王实力势均力敌,难分伯仲,和平相处为上,若敢放肆再掀战火,天佛原乡亦同样绝不姑息。” 蕴果谛魂闻言凝眸轻点了点头。 天之佛略一伸手,示意二人入座,随即才正身坐在金莲正座上,看向忧患深:“将今夜佛乡和龠胜明峦损伤情况报上来吧。” “是!”忧患深颔首,肃谨详细说出了死亡和损失情况,说完后将笔录手札双手交予她。 天之佛未再翻看,便放在身旁案几上,沉凝看向二人道:“如此情形,佛乡和龠胜明峦要恢复元气,至少需十日。” 忧患深心底微沉:“若期间厉族来攻,又有诸多外援,两地虽勉强可以支撑,但损失势必继续增大,所需的恢复时间亦更多。” 天之佛转眸凝在他身上,平静道:“今夜天之厉受吾剑招重伤,要想减轻伤势,至少需要十日。龠胜明峦之恢复,你责任重大。” 忧患深不料是此情形,一怔后微露喜色,亦不虚言推诿,起身便应命:“遵守佛旨。” 天之佛继续道:“天佛原乡便交由你处理,蕴果谛魂。” 蕴果谛魂刚毅眸光平静一凝,“嗯。” 忧患深回到座位后,猛然才又想起她言辞间未曾明说之意,当即抬眸凝视天之佛问道:“天之厉彻底恢复伤势需多久?我们或可借此时机……” “太素之气所伤,”天之佛庄严眸光中疾闪而逝一道利光,不徐不疾继续道出了惊天之秘:“他永远都不会恢复!” “怎会?”忧患深诧异一震,天之佛自然不会诳语,顿露喜色道:“还请天之佛赐教。” 天之佛平静看了眼他,暂未言,转向蕴果谛魂道:“将吾之局全部告知他。找寻另外四剑人选,尚须他从旁协助。” 忧患深震惊不解,凝眸看向深知内情的蕴果谛魂。 蕴果谛魂点了点头,对上忧患深之视线,启唇道:“方才深阙告知了你们,天佛要寻诛杀天之厉办法,故才不得不借他人之躯领导佛乡。这办法便是五剑和五气合一……” 讲述话音回荡间,天之佛喉间突然一腥,灼血翻腾,面不改色收回在二人身上的视线,便淡漠咽了下去。天之厉穿胸一掌,她已用佛功修复伤体,断裂肋骨血肉皆愈合,渗透厉气亦炼化,方才已经完全康复,如今怎又出现这般气血灼撕蒸腾之状? 正在说话的二人皆未发现这一闪而逝的情形。 半晌后,蕴果谛魂话音停下,忧患深未曾料到事情真相竟是如此,天之佛所为如此至关重要之事,一时眸底露出了近千年来的唯一一次轻松:“与厉族对战近千年,天之厉兵刃不入,根本无人能伤他分毫,如今死绝天命在五剑,终于有斩灭厉族之希望了。” 天之佛看向忧患深直言不讳道:“吾要你暗中协助找寻,能分别匹配太易、太始、太初、太极四气的剑者。” 忧患深不假思索颔首,但问题在,一凝眸看着她问道:“至佛是否有线索?如此茫茫而行,却如大海捞针,无从下手。” 天之佛颔首:“五剑人选皆在五气蕴生地的方圆百里之内。或就在其旁,亦可能相距百里之远。吾佩剑奥义吠陀之中的太素之气,便是在青芜堤湖水地心而得。天命之人与这四气相遇,剑会脱手而出,丝毫不受控制,你可循此而行。吾尚不能确定是否还有其他征兆,须秘密细查。明日吾将详细事情写在信中,你带回去参详。” 忧患深颔首:“有此线索便好下手,一有消息吾便回报。” 天之佛轻“嗯”一声,沉眸强调:“绝不可泄露出去。厉族终究会知晓此事,但时间越迟越好。” 忧患深肃然应声:“至佛放心。” 话音刚落,天之佛眸色倏然一冷,利掌急挥,一道刺目佛光轰然一声打在了紧闭的殿门之上,顿时消弭了不知何时突然出现的厉族功力。 哐当一声,殿门受劲大开,霎时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冷月之下,一道英挺冷熬身影缓步迈入,扬手一挥,一颗鲜血淋漓的人头携雷霆之力,冷厉袭向天之佛。 “卑贱贼秃便该在佛乡,这乌烟瘴气的地方待着,混入吾族,唯有死路一条。” “此地岂是你放肆之地!”天之佛眼一厉,提掌便是浩瀚雄功,毫不留情对来人挥出,回掌之时,冷沉一接头颅,血尤带温,分明是刚斩落不久,被她一路以功力封印带来。 “伪佛!”来人冷傲讥讽一声,铿然拔剑,雄浑元功穿行奇经八脉,旋身沉着自如挽了几个剑花,眨眼之间,破了天之佛攻来之招。“两兵相交,不斩来使!天佛原乡自诩苍生正道,到貌盎然,行得却是卑鄙奸诈之事。厉族相形之下,倒是自惭形秽了。” 见死者面容恐怖扭曲,正是她千年之间安插在厉族之探子,天之佛眸底冷光一闪,闻言亦不出声,只掌带恢弘佛光,抚过人头死前饱受折磨,爆裂而睁的双眼,以无上功德之力超度亡魂。 忧患深和蕴果谛魂沉眸看着冷傲诳妄的劫尘,亦不动作,静待天之佛意思。 一道柔和佛光闪过后,天之佛封印在超度下面色恢复安详的人头,放在身前桌上,眸色威严,睥睨射在来人身上,冷厉道 “废话省下!水之厉咎殃伪装的劫尘。” “哈哈……”来人闻言倏然纵声肆意大笑,蓝光一闪,现出了风华绝代的俊逸身影,抬手自若一拂额前刘海,似笑非笑道:“难怪天之厉要亲手了结你之性命。如此能耐,够资格让他出手。” 说罢转身敛眸,凝功浩然传声:“劫尘,送上吾王战帖!” 话音刚落,嗖然一声,一道黑色流光自风声中电闪而至,薄薄的边缘锋如利刃,所过之处,石裂竹断,咎殃惊叫一声,躬身急退,堪堪避开了这夺命之物:“吾死不要紧,一不小心失手杀了天之佛,你回去如何对吾王交代?” 言语平和却字字是对天之佛之蔑视,忧患深眸色陡沉,袖袍中手指 天之佛淡淡抬手,亦不凝功,两指凌空一接,黑色战帖被轻而易举捏在了两指之间,看也不看,便庄严巍然看向咎殃,冷峻道:“一刻之内离开佛乡,否则,便留下,在佛乡偿还你之罪业。” 咎殃闻言一震,露出了惧怕的神色,拍拍胸口,随即一扫她手中战帖,顿起意味不明的肆意讽刺笑声,化作蓝光消失在了天佛殿中。 “天之佛,大哥让吾嘱咐你,若想伤体痊愈,切莫运功疗伤。否则……哎呀,就大大的麻烦了。他之功力比较古怪,你不动它,十日后它反倒自己痊愈……以你之聪敏,该定不会做疗伤此等愚事。” “住口!” “呃!劫尘,大哥功力如此,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现在在佛乡,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吾怎么也想不明白,大哥为何又召回你,重发了战帖……” “你不需要明白!” …… 两人如入无人之境,肆意而言,片刻后话音终于消失,蕴果谛魂沉稳未动怒,只是看天之佛面色分明是已经疗过伤,眸色暗变,欲要询问,又碍于忧患深在场,不得不暂时压下,仅平静看向天之佛问道:“战帖情况如何?” 天之佛眸色威严一凝,一转手腕,飞贴送至他手中:“读出来,让忧患深一并知晓。” 蕴果谛魂见她神色,微皱了皱眉,垂眸展开,同时启唇:“……和平契机……若吾败,束手就擒,任由佛乡处置,厉族军队即刻撤离苦境,永世再不踏足;若天之佛败,率领天佛原乡归顺异诞之脉,永远臣服,天之佛楼至韦驮入吾后宫…… 天佛原乡之择,将决定未来天下是和是战,望天之佛以天下为念,诛天之巅血掌为应……” 话音一落,“卑鄙无耻!”忧患深怒火中烧,骤破口怒骂。入后宫之言,天之厉目的分明是要在天下众人面前羞辱天之佛!“天之厉诳妄过甚!天佛原乡最高象征岂容他这般亵渎!” 蕴果谛魂眸色一冷,掌心顿化火光,将战帖烧为了灰烬,抬眸看向看不出是和决断的天之佛,刚毅沉凝问:“攸关苍生,是否应战?” 284 第六回 天之佛沉哼一声,不假思索厉色道:“应!” 忧患深闻声,强压下心头愤愤怒气,凝向她道:“至佛还须小心,天之厉阴险狡诈,此战不知又有何阴谋。” “不论是何阴谋,”天之佛眸色一瞬绝傲,冷峻沉厉道:“在吾眼下,他都妄想得逞。” 说完看向忧患深下令道:“应战之事,五日后再宣告天下。如何措辞,交由你处理,后续还有之安排,见吾佛旨秘密行事。” 为何五日后?忧患深一怔后微蹙眉,难道不该是现在便……不至于让厉族占尽言语之先,想着倏然灵光一动,陡明白她是要在此战帖言辞上做文章,一挫厉族之放肆,眸色顿亮,尊崇起身:“谨遵佛旨!” 待他离开后,蕴果谛魂抬眸看向面色如常的她沉凝问道:“你之伤势如何?方才咎殃戏言,虽是刻意嘲讽为之,却不是假话。” “无妨,”天之佛淡淡转眸,对上他之视线道:“伤势虽有加重之势,但不影响十日后之战。天之厉受吾一剑,到时亦是带伤之身。” 顿了顿,天之佛再出的声音异常平静,“不到天之厉与吾交手之时,便不能预料胜负。不过,和缓紧张形势,这十日足够了。他为逼吾提早现世,这近千年之局已是耗损了厉族,得失如何,必然需要整顿才能知晓。我们亦要恢复龠胜明峦和天佛原乡元气,他若不下战帖,吾亦会下。他与吾震慑天下这一战,势在必行。” 蕴果谛魂发觉她话中不详之处,微皱眉不解问:“他逼你提早现世?” 天之佛眸色倏然一沉,敛衣起身,走向殿门:“随吾到一个地方,吾要证实一件事。” 蕴果谛魂一震,当即起身,不假思索随行。证实什么事情? 片刻后二人到了一处佛气氤氲,圣洁之风轻送处。 “共仰佛地!”蕴果谛魂诧异拧眉,环视各个佛光闪耀,高耸入云的佛骨舍利塔,证实事情为何要来此地? 天之佛沉眸暂不语,只绕过随风摇曳的翠竹,一步一步果决走着。蕴果谛魂暂压心头疑惑,不假思索继续跟随。 簌簌作响的竹林之后,渐渐显露出了一处普普通通,只用石块砌成,不足半人高之砖塔。 天之佛走近后停下了步子,本沉凝的眸色倏然变得冷峻异常:“你可还记得此塔?” 蕴果谛魂不知其问话何意,只是她神色太过不同寻常,微一凝眸定在砖塔上,片刻后,启唇,嗓音中不由带着丝沉重:“你吾同修好友,又是救吾一命之人,吾怎会忘记。” 顿了顿,微垂眸,轻触手腕儿间佛珠,陷入了回忆中:“当初苍生深陷厉族屠杀之中,佛乡不忍,决定现世,一退厉祸。你受封为天之佛统领天佛原乡,吾受封为地藏王辅助。你决定后,便秘密离开佛乡,灵识借欲明王之身化为你之形貌,率领佛乡与厉族相抗。首次交锋,战为平局,阻止了厉族再进,但无祸却为救吾,被天之厉重伤,不治圆寂。” 话音落后,蕴果谛魂抬眸看向天之佛:“那一战,未料到天之厉竟会伪装成他人模样亲自出手,吾倍加警惕仍是出了纰漏,险些丧命于他手中。恰好无祸厮杀而至……” 话音尚未落尽,彭得一声,眼前变故,突然惊得蕴果谛魂变了色:“至佛!” 被冷厉佛力摧毁的舍利砖塔瞬间漫天尘烟,将二人笼罩在了其中。 天之佛冷眼一甩袖袍,收回手:“将他的舍利拿过来。” 蕴果谛魂知她非是不尊不重之人,如此做必有缘由,咱未询问,只凝着不解颔首,两步走近,双手捧起了尘烟中露出的黑色玉匣。 匣子巴掌大小,恰好可以一手承托。 天之佛接过,沉冷垂眸,指尖佛力划过,嘎达一声脆裂佛锁,打开玉盖。 “这,”蕴果谛魂眸色震惊,倏然沉怒,“何人放肆敢盗走舍利!” 天之佛抿唇不语,冷静看了他一眼,掌心恢弘佛力一闪,一滴散发着雄浑气息的鲜血嗖然从佛力中飞出,射入玉匣之中。 蕴果谛魂不解她动作,却是难掩急愤,疾步走近天之佛身前,垂眸看去:“佛乡内部……” 声音戛然而止,看着蕴果谛魂如预料中震住,难以置信变了神色,咔嚓一声,天之佛凛然沉眸,瞬间粉碎了玉匣和内中的几块玉石:“形状大小你该不陌生。全是那时他圆寂后所化佛光舍利,你与吾灵识控制的欲明王亲手放入,亲建舍利塔葬之。如今却是普普通通的玉石,毫无佛光。还……” “隐有厉族之气。”蕴果谛魂怔怔看着飞落在地的碎末,心头发紧,艰沉接下了她剩余的话,“若非你以所得天之厉之血置入,此厉族之气仍然不会被发觉。” “这就是你要证实之事吗?” 天之佛沉嗯一声,定在蕴果谛魂身上的眸光中,全是冷峻寒肃:“当初离开佛乡前,吾已隐约察觉佛乡内之人有问题,只是无法确认是谁,唯可以确定是你可以全然信任。故才只让你知晓谋划布局,去寻找五气。” 顿了顿,威严肃望进蕴果谛魂眼底:“过去之恩,你该全部放下。无祸便是天之厉伪装。今夜使诈,伪装成天之厉之人---忘缘亦是久远前便潜入佛乡之人。你统计报上来名册中与死者难以对上,却消失之人,佛乡修者--灵台,厉族之名叫忘缘。天之厉和他先后进入佛乡,至佛厉第一次大战前,吾察看佛乡弟子录,已潜伏了四千年。” 蕴果谛魂心绪霎时沉到了深渊,眸底难以控制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沉难之色:“如此而言,天之厉图谋苦境,已是准备了数千年之久,除了其骁勇之因,能以十年左右时间拿下苦境半壁山河,根本不足为怪。” 顿了顿,暂压心底复杂波澜,抬眸凝向天之佛:“厉族尤擅伪装,其在苦境和佛乡到底有多少暗棋,根本无法计数。数千年前便思虑到未来可能遇到的劲敌,还采取了手段,天之厉深谋远虑,绝非一般可言。要想彻底拔除已经秘密在苦境扎根,根深叶茂的厉族,实非易事。” 天之佛闻言散去了眸底冷意,却反是更显沉威庄严:“天之厉对天佛原乡了如指掌。而我们对厉族这从异界而来之族闻所未闻,所有的了解也只止于这近千年之战中密探搜寻的部分,以及战场所得。但此都浮于表面,无法触及厉族根本。想要拔除,还须从内中下手,找到厉族真正弱点。”说完转身向共仰佛地外缓步而去。 蕴果谛魂并列随行,启唇道,“劫尘今日除吾佛乡一名密探,其他人日后该如何行动?” 天之佛沉眸利光一闪:“杀鸡儆猴而已。今夜杀此人时,厉族必然召集了所有人,将极致暴刑施在了弘法身上,其他密探若惧,便不会再动手。若不惧,则会继续进行。” 说完,顿步,回头沉凝看向蕴果谛魂:“你道众人会如何选择?” 蕴果谛魂眸光微窒,沉默片刻后才出声:“两者皆有。” 天之佛闻言突然问道:“蕴果谛魂,连你也无自信了吗?” 蕴果谛魂凝沉摇了摇头:“非关自信。只是此时,密探已无用,不妨全部召回,增添佛乡战力,避免无用牺牲。” 天之佛从他面上收回视线,庄严一凝,抬手轻一抚身边摇曳的竹叶,恢弘佛光微亮:“召回不必,传吾令,让他们全心为厉族拼杀,不必再为密探之事。至于厉族潜伏的其他人,只要天厉一死,便不足为患。”剩下四气和四剑合一,是重中之重。 蕴果谛魂一怔,凝沉问道:“你有何新安排?” 天之佛摩挲竹叶的指尖一顿,回眸平静看他:“未来便知,此时说出你尚无法参透,不必徒增思虑。”说完微眯住了眼,缓缓转向七彩琉璃交织佛光明亮的天际,永不入夜的共仰佛地,舍利宝塔散出的佛光功德永不消失。 蕴果谛魂见她锐利斜望的眸底似暗有沉波翻涌,威严之中带有势在必成之绝傲极端,心头突然闪过丝微不可见的不良之感,快得还未来得及抓住,他也未意识到,只如往常一般毫无怀疑的信任,轻点了点头:“下令之事,吾回去便做。” 话音落后,蕴果谛魂蓦然又抬眸凝向她道:“厉佛初次交锋便打得那般凶险,除却形势所迫,主要原因该是为了让天之厉金蝉脱壳,同时亦是要证实你灵识控制的欲明王是否为你。” 天之佛眸色陡然沉冷:“他在佛乡同修时,与你吾交往慎密,此并非难事。” 蕴果谛魂凝眸道:“他证实的目的是为何?” 天之佛收回手,金色衮银边袖袍迎风窸窣声落后,才凝视他道:“欲明王刚好死在吾找到五气最后一气所在地,此气具体位置尚未确定。灵识突然异常回归,吾知佛乡出事,自然要速速赶回。” “你的意思,”蕴果谛魂眸色骤变,倏然沉重了嗓音:“天之厉已经知道你在寻找五气,这怎有可能?五气之事,秘而不宣,只在佛乡创者玉菩提留下之莲花圣灯中可见。此物你又随身携带,任何人皆未曾见过。” 天之佛眸色暗凝,对上他之视线:“但不排除他知道这种可能。” 蕴果谛魂皱眉:“若他知晓这威胁性命之物,该是立即去寻并摧毁。但据吾所知厉族情形,却并非如此。如此不同寻常之举,绝非天之厉会做。关键,他怎么会知晓五气存在?”说着一顿,面露严峻之色:“难道世上还有他物录有此事?”若如此,除了摧毁五气和五剑外,还可能会有其他破解之法。 285 第七回 第七回 天之佛对上他视线,平静道:“是否还有其他途径,这亦是后续需要关注之事。诸多事情发生时机太过巧合,不得不警惕,若仅仅是未来与我们争夺五气和五剑,尚可以明而斗之,若不是,对付厉族之事便又生变,徒增生灵涂炭。” 说完,继续迈步走出了共仰佛地。 蕴果谛魂一凝眸:“若他目的是逼你回来,动手抢夺五气,我们该作何因应?” 天之佛眸色倏然冷沉:“佛乡下一步,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另外四气和四名剑者安危。” 蕴果谛魂看着她极端庄严的背影,微凝眸,抿唇顿了顿步子,才继续跟着她离开。 五日后,苦境公开亭,炎炎烈日下,矗立在三路交叉处的茶铺生意比往日好了许多,往来商旅行人皆暂停行路,进入内中,一避异常毒辣的日头。 “小二,来一壶解暑的凉茶!” “好嘞!客官您稍等!” …… “小二,添茶!” “来喽!” …… “这是您要的茶点,客官您慢用!” “去吧!” 临窗的一张桌子上,三人各自夹起一块儿绿豆糕,就着清凉解暑的茶水轻送下,才继续方才中断的谈话。 “已经过了五日了,天之厉发的战帖,天佛原乡还是没有回应。会不会是他们惧怕了?” “不必急着这么早下结论,十日期限,如今只过了五日。” “哎,公开亭好不容易被佛乡从厉族手中夺回来,我们过了些许安身日子,若天之佛不应战,厉族势必再攻,若再被夺回去,担心受怕,战战兢兢的日子又该开始了,好不容易捡了条命活到现在。” 话音落后,皆是死里逃生的三人一时沉默,只有垂眸无言吞没茶水的声音。 片刻后,才又有一人出声:“据传佛乡被厉族攻打元气大伤,也不知恢复的如何。” “吾看佛家弟子都亦如往常,该是并无大碍。天之佛实力,我们该相信。毕竟将厉族阻挡在难江近千年,分毫再难进的便是她和佛乡。” “厉族欺人太甚!天佛原乡最高象征,得道佛者,若败,入其后宫,何等侮辱之言,天之厉战帖居然如此亵渎,若他败了,不凌迟难解心头恶气……” 话音尚未落尽,“快看!”突然被面对窗户而坐之人激动之声打断,“佛乡之人!” 说话之人一震,见一身袈裟庄严的僧者正在手粘金色纸张,上面三个威严大字“应战帖”清晰醒目,眸色激动一亮,腾得起身,急奔了出去:“佛乡应战了!” “什么!” “佛乡应战!” …… 茶馆里霎时一阵叮铃哐当震耳声响,未过片时,还曾热闹喧腾的茶馆内空无一人,只剩下碎落在地的茶杯,和颠三倒四横躺在地的凳子。茶铺老板和伙计亦不见踪影。 而此时的公开亭贴告示的墙壁前却是人头攒动,交叉道路被围的水泄不通。隐隐泛着佛光金纸与天之厉战帖并列而贴,清晰映入紧张恐慌等待许久的百姓眼中。 “喂!别挡住吾!” “一个一个看!” …… “上面说什么?” “大家别挤!” …… “前面的人,给大声读出来!” 群情激动,吵得沸沸扬扬,皆想往前挤抢先看个分明,有个头戴草帽的剑者嗖然飞离人群,立在了墙壁最前,一身灰色粗葛布衣,身后背负的灰色剑袋外却清晰露出一条格格不入的红色剑穗,因着他身形移动,晃动不止:“安静!吾来读!” 一声沙哑苍老到令人诧异的嗓音,清晰入耳,众人不由怔住,齐刷刷都抬眸,却见他面容上交错着无数道狰狞的疤痕,吓得微变了面色,一时噎住了所有声音。 剑者抬手微压草帽挡住了骇人的半边脸,一侧身,亦不管他们因何安静,便面无表情看着佛旨启唇:“……厉王之邀,苍生之福,一一对决免却生灵涂炭……天之佛楼至韦驮代表天佛原乡应战,在吾为佛乡最高领首期间,无条件同意天之厉提议……此战若败,楼至韦驮陷苍生于水深火热,愧对万民,佛乡众长老这五日费心商谈后决议,届时绝不姑息楼至韦驮之罪业,撤天之佛封号,散一身佛法,驱逐佛乡,永世不得再入佛门半步……” 半晌后,皇秦帝国王殿,一片静谧中,突然爆出一声刺耳的尖利之声。 “好个奸诈的天之佛!” 咎殃闻声哈哈大笑几声,不徐不疾饮了杯中茶,才悠闲放下,似笑非笑扫过蹙眉的劫尘,转向王座上的天之厉问道:“我们可是要反将回去?”战帖上言若败,天之佛率领佛乡臣服天之厉,如今倒好,她不是天之佛了,佛乡不臣服,亦不算违约,好一张应战帖! “逞口舌之快,”天之厉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出声:“只彰显佛乡无能。” “咳咳……”咎殃刚喝在口中的水一呛,一张脸霎时憋得通红,剧烈咳了几声:“大哥这是在说吾吗?” “吊儿郎当,不学无术,”劫尘冷眼一看:“有自知之明最好。”话虽如此,却是抬手微凝功,飞出一道紫色光气,射入他喉间,消散了不适之感。 咎殃抬手一捋额间蓝色刘海,依然如故,急速掩下心底温热,毫不在乎看了她一眼,状似无辜叹了口气:“这也怨不得吾啊,吾之功力就得这么吊儿郎当的修炼……” 魑岳和克灾孽主闻言,满脸无奈,摇了摇头。这个小弟! 鬼邪却是若有所思看向他:“此应战帖一出,天下尽知。若届时佛乡不肯臣服,你在战帖上又言一旦胜负分出,绝不再起战。你打算如何?” 劫尘、贪秽等人闻言全抬眸看向了王座。 天之厉扫过众人,眸底闪过丝雄浑威严,才又收回,微眯了眼,摩挲着手下龙头扶手:“厉族既担了奸诈之名,总不可辜负众人期望。吾之手段,你们最熟悉不过。” 鬼邪闻言眸底邪芒一闪,勾唇意味不明笑了笑,转手端起案几上的茶杯,低头轻啜了一口:“随时听从吾王号令行事!” 劫尘,魑岳,克灾孽主、贪秽、魈瑶、剡冥、咎殃七人面面相视,随即望向望向王座:傲睨一笑:“谨遵王令!”言语弥漫而起的皆是意气风发,争霸天下之势在必得。 随后众人继续议事,结束后,劫尘等八人相继退下。良久后,去而复返的鬼邪飞身化光直到了后殿,吱呀用一声紧闭房门。 “天之厉,你身上伤势疗愈情况如何?” 负手立在窗前的天之厉缓慢转身,淡淡看向他:“毫无进展。” 鬼邪一皱眉,陡提步走近,提掌便是无上祭司之力,轰然散去了他身上自那夜便伪装上的一层薄雾,露出了胸口狰狞血肉模糊的剑伤,虽不再出血,但厉族向能迅速自愈的特殊功体此次却是毫无作用。 “太素之气只是五气之一,便如此威势,厉族不惜一切代价亦要阻止五剑五气汇聚。” 鬼邪沉冷说完,当即翻掌凝功,一把按在他背心伤口处,继续灌注些许祭司之力,强硬从外将重创他的太素之气封印在一处,不至其被劫尘众人发现,免却担忧。 “你打算如何?” 天之厉等他疗伤完毕,才回眸,对上暗露绝冷的视线,平静道:“不以身试法,无法知晓五气之威及克制之法,那日见到奥义吠陀现世,吾有意被伤,已在天之佛身上留了暗招,她之情况六日后便难以支撑,佛乡自会有所动作。” 鬼邪皱眉敛袖,直射入他眼中不赞同道:“以命相搏,何必冒如此大险。” 天之厉眸底一丝沉霸闪过,胸有成竹转身,走向处理政务的书桌:“能轻易解决的危险,便不足称之为险。不必这般谨慎,自缚手脚。” 鬼邪闻言,放松了心神,随步而去:“吾之任务就是护你安危。谨慎小心,分属应为。” 天之厉沉笑一声,微撩袍摆入座,手指桌上地图,再看向他的眸色一瞬沉利:“诛天之巅之战进行时,吾要你按此安排。” 鬼邪走近书桌,垂眸看向他手指之处,天之厉继续低沉出声,不时移动手指,详细说出另一桩不为人知的布局。 公开亭墙壁不远处的柳树下,灰色粗葛衣剑者读完应战帖内容,激动的人群散后,便一直背靠树干坐着纳凉。宽檐草帽覆在脸上,遮蔽住的眼睛不时睁开,淡漠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偶在看到一些商旅或剑者走过时,眸底精芒诡光一闪,便又恢复了平静。 天佛原乡韦驮修界,梵音平静回荡间,游行僧将贴了应战贴后发生之事一五一十回报予天之佛和蕴果谛魂。 矗立在一座玉石像旁的天之佛听完,便让此人退了下去,平静看向蕴果谛魂:“五日后的诛天之巅决战,你不必出现,留在佛乡。除却帝如来,亦不允佛乡任何人在场。” 蕴果谛魂未料到如此,眸色一怔,却明了她如此安排自有用意,可无法观战,只能一敛关切,平静道:“吾在佛乡等待至佛归来。” 天之佛回眸庄严看他一眼,平静出声,“天佛原乡交给你,吾很放心。”说完浩瀚佛光旷天而照,楼至韦驮身影眨眼消失在了韦驮修界。 暗夜笼罩下的诛天之巅,巍然耸立在群山环抱之中。周围数座高峰寸草不生,只有刚硬饱经岁月风霜的石身,臣服一般簇拥中央仿如邪气弥漫的山巅。 苍穹繁星闪烁下,一道恢弘佛光破空而至,砰然一声,无数碎石炸裂滚落无底深渊,一处岩山尖利的山顶顿被削成平地,佛光一散,傲然现身一道神圣身影,庄严利眸,直射遥远的诛天之巅上骇人的血色掌印。 一阵山风肆虐,毛骨悚然的呼啸声中,天之佛眸一利,一抬佛掌:“天之厉,吾不寻你,反倒是你主动越战吾。为生者除害,更为惨死者消除怨恨。吾,楼至韦驮,将舍诸功德,杀你,解脱苦境死生者罪业。” 掌心随着话音倏然血色弥漫,天之佛以血入誓,绝厉一飞掌,血色光球霎时携雷霆万钧之势,破风电驰,穿峡直击诛天之巅山身。 轰然一声骇人惊爆,山摇地动,诛天之巅上空顿被照恢弘佛光照得亮如白昼。血色佛掌清晰印在上面的天之厉血掌旁边。 286 第八回 第八回诛天之战 十日后,黄昏,诛天之巅,象征佛邪两界永斗之地,夕阳映照下,透着一丝丝血腥紧迫。四周山巅被提前登上的武林人士占据,所有视线都紧紧凝注在中央的山巅之上。 鬼邪、魑岳、魈瑶等厉族之人,独占一处视野最开阔的山头。 众人四处观望,却迟迟不见天佛原乡观战之人,一时心头诧异惊疑。佛乡是又有何安排? 就在战帖上约定的时间到来之际,众人竟不约而同屏气凝神。 沉寂中,一声激动:“你们快看!” 苍穹之上突现骇人黑气,狂涛巨浪般自九霄云颠奔涌而至,诛天之巅四周霎时邪焰窜起,朝拜一般肆虐涌动。 另一方,圣芒佛耀庄严降临,恢弘佛光顷刻普照天地,比夕阳之光更加夺目,却是一瞬刺激邪焰更加猖狂,倏然自光球飞射一道金光,肆虐邪焰顿被佛力压制。 两道光影风驰电闪破空而来,眨眼间,与诛天之巅上空交汇。交接瞬间,黑气和圣光突然势不相让,急速互相消耗。 良久后,轰然一声,诛天之巅蓦然一声惊爆,光球承受不住爆炸,倏然激射出一圈吞噬万物的光圈,四射而出,顷刻波及周围山巅,一阵剧烈共震,山河顿崩。 众人凭借武力护体,才堪堪稳住了身形,免遭飞溅的沙石之伤。 “如此可怕强悍的力量!” 轰鸣声中,不知何人一声切肤沉声,所有人都绷紧了心神,急急望着诛天之巅。如此巅峰对决!不论立场如何,绝对是习武之人平生不可错过的惊天大事。 诛天之巅上,砰然一声,天之厉和天之佛今日初次交手后,各自威严沉步落在了尘烟之中。 见一道紧随而至的夺命佛光,天之厉沉眸冷视,翻掌挥功,轻易斜劈佛力落在身旁,地上岩石受劲儿倏然化成了碎末。 “突袭!”天之厉威仪缓慢收掌,嘲讽霸厉眼神直直望向不远处的敌手,“原来堂堂天之佛楼至韦驮,武格也不过如此!” “吾之武格,你承受不起,”天之佛沉声冷厉出声,左足旋即一踏,后脚轻挪,冷视天之厉,沙石地上突生熊熊斩业烈火,“自吾踏上此地,战斗便早已开始了!” 话音落后,她之右掌当即冲天一举,天际云霞圣气倏然汇聚于掌,天之佛一握,气势逼人腾空而起,几个光影身形变化,横空一定,顿开威严佛力法阵,继而一个鲤鱼打挺,顿如鹰隼,携雷霆之势俯冲直取天之厉性命而去。 一切只在瞬间发生,天之厉嘴角一勾,冷望了眼佛光,微退一步,双臂当胸一交,霎时拔地而起浩然黑气,螺纹翻卷着现出强悍气罩覆盖周身。 眨眼之间,佛光黑气两相撞击,砰然一声,刺目光华中,天之佛眸色冷绝,直破气罩,势如破竹,直攻天之厉面门。 天之厉眸色沉威不变,翻掌聚功,侧身一抬,掌心直挡她狠戾之拳,顺手一扣,雄浑厉功霎时迫她移身向地,本攻向他的夺命佛光射地而去,二人脚下一阵震荡,瞬间开裂。天之厉轻而易举卸掉了天之佛逼命绝杀,转手便又是攻击之招,冷厉一看她,回掌近身直掐其咽喉而去。 天之佛见他沉威眸色,冷眼一利,后仰一弯腰,借力左手反锁他手腕强硬迫其近身,右臂臂肘一曲,恢弘佛力顿聚,不假思索狠戾击向他咽喉,就在触及瞬间,左手突然一松,改为利掌,冷厉直攻其左胸,动作之快,眼所难辨。 “好招!”天之厉沉眸一扫,不避闪,以肉身硬接下她此招,同时一抬急速一抬右掌,骤聚雄浑厉气,雷霆迅疾袭向天之佛面门,“区区掌力,隔靴搔痒!” 天之佛头一转,银色长发倏然迎风一散,阻隔了天之厉视线,急掌一收,另一手乘机轰然击向他尚有剑伤的右胸,穿透发丝冷厉看他一眼,见他有所顾忌攻势一缓,便未再攻,迅疾抽身。一瞬未停,便又冲天凝功,连番快攻,疾步挥掌再攻天之厉,丝毫不容喘息,冷厉眸底全是不惜一切代价绝杀之坚决,“此役之后,世间再无你天之厉!” “哼!”天之厉身形一退,抬掌便以无匹根基强硬对上她之戾拳,睥睨眼神嘲讽一扫:“痴妄!” 另一掌同时轰然袭向她面门:“愚蠢!” 天之佛眸一凛,倏然强势佛力化解他攻来之招,同时一借力,庄严佛身凌空而起,旋腿一踢,便是威严绝杀之步。 天之厉沉冷转手,握拳移步,轰然直对,相触之刻,强悍黑色闇气劲倏然将天之佛佛光笼罩的身体震开。 天之佛一掌骤聚浩瀚佛力,轰然击向身下巨石,借这股缓冲之力,一个鲤鱼打挺,横飞的身子倏然腾空而起,远离了崩裂巨石飞射而起的尖利碎石。顺间便双掌同运,饱提内元至最高,周身顿笼罩在浩渺无穷的金色光芒之中,如破空而来的流星般,绝戾再次俯冲攻向天之厉。 天之厉右掌凌空急转化光,步腿,冲天一举,顿纳天地风云,更加强悍的黑色闇气自周身溢出,眸一沉厉,凌空腾步,顿携雷霆霸气直取天之佛性命而去。 两强相遇,正邪两端,最强悍之招生死不容,二人眸底是最最冷的绝杀,光影急动间轰然相击,霎时惊爆之声响彻云霄。 一道白虹金随之吞天贯地,瞬间穿透诛天之巅,照得已入深夜的所在亮如白昼,整个地脉承受不住这股骇人力量,眨眼之间便沉陷三尺。 “天!” “可怕的力量!” …… 周围山巅围观之人,被余波震得急闪身回避,直退了一里之远,扶住身旁固物,才艰难稳□形。 “情况如何?” 咎殃被光华刺得睁不开眼,急一眯眼,问在场的鬼邪。 鬼邪负手紧盯着场内,“各有胜败,平局!” 另一侧山头的帝如来,佛乡唯一在场之人,沉谨而立,远目一动不动凝注战况,见天之佛和天之厉此局又是平手,眉心不由得皱了皱。 就在此时,众武林人士中矗立不动的一名剑客,抬手一压草帽,收回淡漠的关注视线,转身离开所立之地,剑袋外露的红色剑穗,随风晃动着,缓慢消失在了夜色中。 “真是个怪人!” “不可亵渎。方才唯他受功力波及,却能屹立不动,非寻常剑者,冷漠些而已。” …… “继续观战吧!” …… “天之厉和天之佛实力,这场战只怕是几日之内亦难以决出胜负!” “打几日,便看几日!吾要看天之佛亲手,将此为祸百姓之人碎尸万段!不然此生难消师门被灭之恨。” 一声咬牙切齿之声在众人声中清晰而起,怒恨之情虽极力克制却仍露了出来。 众人闻声,看了说话之人一眼,便又急看向战场。 诛天之巅,刺目骇人的白色光芒中,仍然在对掌强功抗衡的二人,四眸狠戾一对,全是欲将对方置于死地的至极绝杀,电光火石间,倏然引爆了积累近千年的怒恨,二人掌心顿再蓄强功,各爆冲而出世间难得一见的无上元功,殊死攻去。 霎时轰然一声,身旁所有巨石承受不住,粉碎成末,急速卷入山巅呼啸的狂风之中。 战场顿成僵持之势,谁也难胜谁半分,佛光和黑色闇气不住的此消彼长。 片刻后,突然彭得一声,天之佛脚下沙地受不住狂霸邪力,竟变故突生,轰隆深陷。 天之佛立足不稳,身子猛然一晃,顿生破绽,天之厉强悍功力霎时突破气罩攻入。天之佛胸口气息霎时一窒,急一沉眸,再次立稳,翻涌的鲜血却是难抑,一瞬破口而出,染红了金色佛衣。 “哈哈哈!”天之厉睥睨眼神倏然狂霸尽露,另一掌缓缓抬起,冲天召引万千雷电,霎时天际电闪雷鸣,无数霹雳破空劈下,落在了二人周遭,“楼至韦驮,今日便是你之死期!” “诳妄!”天之佛冷利一斥,再续功力,却是惊觉自己体内变故,周身功力竟似不受控制,急速从奇经八脉汇聚到与他对抗的掌心。 见聚集的功力竟皆被天之厉掌心雄浑环绕的黑色闇气,迅疾吞噬,天之佛面色骤变,欲要以退为进抽身,却是难聚功力,佛元竟是被控锁体内难以运转。 心头一紧,天之佛她额上顿渗出了滴滴汗珠,本是庄严沉冷的面色一瞬发白,眸色越发冷厉对视天之厉,气势丝毫不减。 此番神色,印着嘴角鲜红,竟透出一股夺人心魄的圣洁完美,越发让人想要摧毁这虚无缥缈的神圣庄严。天之厉心头微有异常波动,眸色陡然一冷,冷利威仪望进她眸底,掌心顿提无上元功力,更加阴狠肆意吞噬她之命力和功力, “天让你死,你不得不死。” 话音落下,招引天地万雷之掌亦同时狠戾劈落,直击天之佛天灵而去。 天之佛倏然一眯眼,当机立断掌行极端,自毁佛元根基,瞬间爆冲无匹佛力,一道光球自体内飞射,强悍攻向天之厉。 轰然一声,掌光相撞,光球瞬间爆炸,万丈佛光飞射中,未曾料到此种情形的天之厉被震得口呕鲜红,腾空直退,一掌轰然击地,才重新巍然立地。 天之佛圣眸扫向亦染血的天之厉,擦去嘴角血迹,缓慢起身,冲天举掌,奥义吠陀骤携傲视天地之威仪,自佛光漩涡中气势而降。 天之佛紧握在手,眼一厉,凌空挥下,直指天之厉命门:“接下来之战,奥义吠陀势取你天之厉之性命!” 287 第九回 第九回厉佛战果 “哈哈哈!”天之厉闻言倏然纵声狂笑,空掌沉霸一抬:“吾之双手,正待要以你之血祭厉族霸业!” 嗓音倏然一沉,“万魔独天,无神迹!”天之厉霎时冷眼睥睨直射天之佛,再出是王厉更强之势,周身黑色邪氛霎时如狂风巨浪,肆虐猖狂而起。一瞬二人间乱石崩飞,骇人气势慑人心胆。 见脚下地面被起气劲儿震得波纹翻涌,天之佛冷眼沉喝一声,侧身,一撤掌回剑,左起剑指一划剑身落在剑柄,顿聚浩瀚元功,“禅定九天,少光避秽!”万千佛光,骤自夜空奔涌而聚,直抵剑尖。。 诛天之巅夜空霎时两分,金芒黑光各逞强悍威势,瞬间凝滞了周围一切动静,骇人杀气弥漫开来。 就在紧接而至的子丑交替之刻,轰然一声,天之佛利剑霎时劈下,飞射而出一团佛焰怒火,势绝天之厉生机而去。 天之厉俯身灌力,彭得一声,霸拳直击地面,霎时一股雄力直贯地心,黑色雄浑之气,急速穿行破地,强悍撞击佛力。 轰得一声,相撞二力,顿携毁天灭地之势,自诛天之巅化无数血色光波激射,直冲四面山体而去,众人骇得急提功相抗。 烈光尚未散去,轰隆声中,便闻刺耳兵刃铿然声响。至强对决,眨眼之间,天之厉和天之佛已近身搏杀,过了不下四百招 鬼邪沉眸一眨不眨眼,穿过不时爆冲的光芒看着。 突然破空而起一声沉喝,天之厉突然撤掌,疾步侧身,继而虚晃一拳,陡击出另一巍然之掌,直攻强势攻来的天之佛。 天之佛见此,掌剑倏倒卷而起,横空一挡,掌剑相击,奥义吠陀铿然震耳一响。天之厉眸一冷,当即转掌再攻。天之佛丝毫不退,觑准他之破绽,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强攻强击,不容其有片刻喘息。 二人持续不断的接手绝杀,几番拳掌急变应对间,一掌强过一掌,一招狠过一招,周身环绕的佛光和黑气强弱急速轮转。 最后战至极限,天之厉眸陡然一厉,见又出的虚晃之招得逞,倏然怒抬另一掌,狠绝攻向尽露胸口空门的天之佛。 “噗”得一声,中掌呕血,天之佛冷厉一扫天之厉,面不改色,顿抬掌便运禅天九定夺命之招,携万钧佛威,轰然击在了天之厉胸口尚未痊愈的伤处,一瞬未停,便是几个排山倒海般的连绵重击。 天之厉未曾料到如此招数,顿被杀威佛力震退,砰然一声,急踏足凝功,震碎了地面本就已经脆裂的沙石,王袍凌空一飞,威霸落地,抬手逝去嘴角溢出的血迹,回身翻掌,再提功力,沉霸眼神冷然直射天之佛:“以少数牺牲换取胜利!你也是极端之人!” 天之佛被厉气击中的胸口顿如烈火焚烧,本就未痊愈的伤势恶化,喉间一腥,再难将息,猛然冲地又呕了一滩鲜红,闻言陡利色直射,毫不在乎伤势,厉色喝道:“极端!只为铲除天下祸乱!”话未止,便又威然飞剑,同时翻掌提功。 只见冲天而起的剑身在空中几个跟斗,无数佛光激射而出后,铿得一声直插入地。 天之佛眼顿沉,携满身怒焰垂掌,轰然击剑。剑身受控,地下剑尖倏然生出雷霆万钧,噼里啪啦急射万道紫电,电光火石间便蹿闪杀向天之厉。 沙石地面难承其威,霎时震荡,狂沙漫天飞卷而起,诛天之巅顿时陷入一片昏黄混沌之中。 天之厉冷眼一厉,砰然一声,沉着跪地,霎时急拳重击,雄浑气劲儿顿时贯穿地面,摧毁了袭击而至的佛力。 见天之佛一招过后又携利剑攻来,天之厉眼一凛,倏然腾空飞身,一脚踢出,骇人气势扑面而至。 铿然一声,天之佛见他以**之躯强硬直挡奥义吠陀,攻击登时受阻,眸色一狠,却不抽剑另辟,当即急掌纳功,霎时威严一挥,剑掌顿破王厉气罩,继续强攻而去。 天之厉沉眸精芒一凝,借她攻来之力,倏然腾空一纵,漫天尘烟中陡倒转身形,双掌悍然一聚尚未对其用过之招,携满身绝杀黑气,破空俯冲斜下,直取天之佛背心空门。 天之佛急速回身,不闪不避,反腾空举剑,直迎天之厉杀招而去。 就在二人相击瞬间,天之佛冷一利眸,直刺天之厉气罩的奥义吠陀顿生无可匹敌的洪荒之气,顿破气罩,势如破竹刺向他之心口。 “同样的招式!”天之厉嘲讽一喝,掌心携功轰然直对,骇人光华再次窜天而起。 光华散去,只闻铿得兵刃刺耳之身,奥义吠陀竟被他血肉双指一夹,雄浑厉气霎时聚于指尖,天之厉转腕儿巍然一震。 无可匹敌的强势功力顿从剑身急走,攻击心脉而至,天之佛心脏突然脆裂,气血难济,冷眼一扫天之厉沉威之色,不顾心脉受创之重,不假思索破指飞血射剑,以命相搏。 奥义吠陀一瞬受血,被天之厉压制的太素之气猛然强悍爆冲,瞬间激射万丈金芒,飞射天际。 诛天之巅被瞬间照得亮如白昼,众人眼睛难以忍受急闭眼,却突然周身经脉一窒 ,竟觉周遭风声亦滞,顷刻之间万籁俱寂,天地万物全被冻结。 只闻嗤的一声,穿破洪荒太素禁制,微弱传出,鬼邪眸一利,负在背后的手顿握。若无意外,这场将分出胜负了! 死寂之中,良久后,轰隆一声,突然震天响起,诛天之巅竟难以承受双天极招,霎时山崩地裂,乱石飞溅,轰然滑脱的一半山体,骇人心胆滚落深渊,连带着周遭群山亦开始剧烈震动,全部现出了崩毁之象。 “山要塌了!”观战众人霎时险象环生,陷入了危险之中,一时骇得面色苍白,急恐慌四处窜逃。 “快逃啊!” “救命啊!” …… 厉族观战之人冷眼横扫苦境之人,依然巍然耸立,齐齐望着诛天之巅,毫不在意脚下崩裂,岿然不动。 一片白芒之中,根本看不出诛天之巅极招相对的二人后续如何,帝如来眸色不由绷紧。 就在动乱之中,倏然惊鸿生变,激射天际的太素之气竟再爆洪荒之力,浩世雄浑,直贯山体地心而去。 轰得一声,山体轰鸣顿止,崩塌的各处山巅竟然瞬间恢复了不久前的巍然稳立。 逃窜的众人以为是加速崩塌,骇得浑身僵冷,继续窜逃半晌后才反应过来,倏然浑身一软,功力不济者,瘫软在了地上,冒出一身冷汗,才又抬眼望向佛光刺眼的诛天之巅。 许久之后,夜空依然只有佛光交织白芒刺目闪烁,却是不见象征王厉身份的黑色闇气。 一名倒地之人怔怔收回视线,喃喃自语:“这情形可是天之佛胜了?” 另一名屹立在地的剑者,面无表情,不假思索出声:“天之厉被打得功力一丝不剩,全部被白光吞噬,非死即败,端看天之佛如何处置!” 声音虽然不大,只是普通言论,但功力上乘的鬼邪、咎殃、魑岳几人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几人微凝眸,但面色不改,沉稳耐心望着诛天之巅。强者过招,胜负之数岂是以寻常经验为论! 诛天之巅,贯通天地的太素之气久久不散,一直弥漫在苍穹之上,旭日东升后,亦丝毫不减威芒,足以与之平分秋色。 一日时辰缓缓流逝,渐渐再次逼近了黄昏。 风声之中,再无战斗之声传出,观战的众人震惊不解地观望着诛天之巅仍然未散的金芒,从来未见过如此情形,战果若出,光芒该散才是,如今不散,难道是仍在搏杀,但又无战声,一时之间,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一个不小心靠近,便会被弥漫在它四周的强悍气劲儿,冲击而亡,性命要紧。 所有人都摒气凝神等待着,山风肆虐的数座山巅之间,无一人出声。 分离对立山巅的鬼邪和帝如来,难以窥见内中情形,如此情况与战前预料竟是毫不相同,一时竟都暗暗皱了眉头。 无言等待中,风声依然呼啸,日缓缓落下,月色流逝后,旭日又渐渐升起,如此循环不息。 终于在过了三日后,与决战开始时同样的黄昏之时,弥漫天际的浩瀚白光倏然诡谲消失,只剩下夕阳旷照,瑰丽夺目的红霞,随风柔柔飘动。 “咎殃、魑岳!” 鬼邪见此急声一喝,倏化银光,驭风急往万籁俱寂的诛天之巅而行。 几乎同时,对岸天际亦急速划过一道恢弘佛光。 眨眼间,便紧随而行无数道功力高强光影,从四面八方的山巅向同样的目的地疾驰。苦境未来如何,立刻便见分晓。 诛天之巅,一银、一金、来自厉族和佛乡的两道光芒同时飞驰而至,砰然一声,沉沉落地。 震荡而起的尘烟弥漫间,鬼邪和帝如来看清战局所谓结果,却是齐齐骤变了面色,骇然紧眸,急止步,不敢再妄进一寸。 “情况如……”咎殃和魑岳急随而至的话音,再抬眸看清眼前情况时,惊得戛然急止,眉头不受控制紧紧皱到了一起。 随后到来的武林其他人,有些许功力仍属浅薄者,未能辨识战局中央真实情况,粗一看,陡然狂喜,天之佛大胜!急步便要步近错肩紧靠在一起的二人。 “站住!”鬼邪和帝如来倏然利眸回扫,众人震住,心头一凛,骇然止步。 二人陡急四掌齐运,斜劈数道利光,东西南北四方一瞬化出裂开三尺深壑,隔开了他们与战局内的二人。 288 第十回 第十回 鬼邪和帝如来这才急凝眸望去。 天之厉和天之佛错肩紧贴,四眸威严冷对,互不相让,周身雄浑气劲儿,如惊涛骇浪一层一层涌射而出,奥义吠陀再次穿透天之厉左胸,天之佛一掌亦同时攻在他命门之处。 天之厉嘴角溢血,三日前至强对决时,仓促下无暇攻击,只有防守之招,一掌紧握剑身阻止其再进,一拳紧扣她另一掌,强护命门。 天之佛身上无重大伤口,绝杀攻招全部都命中,击在了他身上,观之似乎占尽优势,技高一筹。 自众人到达诛天之巅,过了许久,二人便始终维持如此动作,一动不动。 鬼邪沉眸,负手微动步子,冷静继续看着。 如此情形,那夜惊爆后,二人该便开始强拼内元,到今日足足三日。此等对抗,需其中一人内力耗竭,才能终止。这根本与开始他们密谈决定不同,天之厉到底在做什么?天之佛竟然也会赌上性命,拼此一局!当真是极端至极点之人。 帝如来看着表面安然无恙的天之佛,暗暗绷紧了心神,眸底强压不住微露出一丝忧色。 部分人茫然不解中,周遭气氛凝滞,亦不敢发问,只能规规矩矩地皱眉立看着这诡异情形。 又是一次漫长的等待,时间缓慢流逝,天际最后一抹余光散去,众人本以为是过了千万年,却不过才夜幕降临。 弯月悄无声息挂在了天际,繁星漫天,静静映照着诛天之巅。 时间流逝中,“咳咳!”偶有一声压抑的低咳,有人受不了山巅寒风,微打破了迫人至极的气氛。 天之厉和天之佛依然如黄昏情形,只有对视的眸色更冷,二人眉上皆结上了一层白霜,天之佛剑却未再进一分,掌亦未再进一寸。 悠长的僵持对立,丝毫不容退让。 夜色流转,二人本已深陷黑夜消失的影子,再次出现在了诛天之巅上,渐渐有暖意和风轻拂。 “天亮了!” 不知是谁低低说了一声,鬼邪看着斜射下的晨光,微蹙眉眯了眯眼,适应了光芒,才又继续望向战局内的两人。 天之厉、天之佛眉上和身上,再无多余功力驱除的白霜,渐渐在日光下融化消失,身形却依然矗立不动。 其他众人微活动筋骨之后,继续等待时间呈现出最后结果。 眨眼间,到了正午,日上中天,烈日茫茫。 地上斜映出的影子到了一日最短之时,就在此时,突然诛天之巅一阵剧烈震荡,心知到了最后,天之厉和天之佛骤不约而同紧闭上利眸,豁命饱提内元,嘭嘭嘭数声急响,二人脚下巨石受劲崩裂。 未曾料到的情况陡然出现,鬼邪和帝如来面色骤变,急不由向前迈了一步。 一瞬间战果便要揭晓,震荡过后,二人之间又猛然爆冲而起一股冲天白气,骇人气劲儿自其中嗖嗖激射,霎时整个诛天之巅山石崩裂,黄沙漫天。 “危险!”众人眸色一变,骤提功护身,凌空飞腾退了甚远,才堪堪避开这股威波。 沙烟弥漫间,只闻铿然一声,白气中倏然金光破空划过,一瞬被震飞的奥义吠陀被,毫无佛力控制彭得向地上坠去。 紧接着便又嘭嘭两声,白气中的两个身影竟然同时失了意识倒向地上。 帝如来见此一紧眸,不顾夺命余光尚在,急身飞光,迅疾向奥义吠陀奔去。 就在要俯身拿剑时,突然面前破空劈来一道紫色光力,帝如来眸色骤变,急一侧身,堪堪避开,肩头却仍是被划破,渗出了鲜红。 还未来得及再聚功力,眼前光闪而过一道刺眼红芒,便见铿然一声,剑被另一人以雄浑厉功握在掌心,沉冷之声刺耳而起:“ “奥义吠陀,从此便是吾厉族之物。” 见帝如来还想夺剑,另一声似笑非笑之声破风紧接而至:“还是救你的天之佛要紧,若是今夜冻死在诛天之巅,可真是忒冤了!” 帝如来看着奥义吠陀被魑岳收起,眸色暗沉,又闻咎殃之言,想起天之佛临行前之交代,强压急怒,一紧双拳,青筋炸裂,旋身便回到了战局。 鬼邪撤掉方才阻止帝如来拿剑的功力,另一掌亦散去阻止众人靠近之强悍祭司之力,沉稳扫过地上昏迷的二人,平静看向他道:“比武结果,无你在场,吾一人言说无用。” 顿了顿,才继续道,“为显公平,你吾一同确认二人情况,最后公布战果!” 帝如来沉眸一甩腕儿间佛珠缠绕手臂,淡漠看向他:“还须一名厉族和天佛原乡外之人。三人探查结果相同,方为最后结局。” 鬼邪淡淡勾唇,看了眼拿着奥义吠陀走近的魑岳,颔首出声:“佛者考虑周全,鬼邪受教。” 说罢,转眸扫过距离二人三尺远围观的众人:“方才之言,诸位听得清楚,何人能当此大任,便到我们之间。” 武林众人闻言,自忖功力,一时无声,各自迟疑面面相视。 就在这一犹豫间,在公开亭出现过的头戴草帽之人,一压帽檐,缓步而出,一步一步,沉稳正气向鬼邪和帝如来走去。 帝如来见他狰狞之面,在背后轻晃的红色剑穗相映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谲阴邪,却又隐隐透着微不可识的凛正之气,若有所思一凝眸,庄严问道:“还请剑者说出姓名。” 走入二人间的步子一顿,此人缓缓抬眸看向二人,嘶哑着嗓音,启唇:“楚狂!” 鬼邪平静从他身上收回视线,看向帝如来:“此人功力,足够资格,开始吧!” 帝如来未反对,旋即翻掌提功,掌心聚起无上圣洁佛力。 鬼邪和楚狂亦同时抬掌,各使自己最强功力。 嗖然三声,一紫,一金,一红三道浩瀚内功倏然发出,破空急行,最后各分两道,分别灌入地上的天之厉和天之佛体内,急速顺着二人奇经八脉穿行。 众人摒息紧盯着三人面色。 片刻后,天之厉和天之佛身上浩瀚光华一闪,三光急出,三人同时撤去了掌心功力,抬眸一对视,看出了另外二人所探出之结果,平静收回了视线。 鬼邪转眸淡淡看向众人:“平局。”嗓音冷静,似对此结果并无太多诧异。 “怎么可能!”众人一震。 “分明天之佛重创了天之厉!”倏然有人嘲讽大喊。 楚狂转身,草帽微抬,一双死鱼般的眼睛,枯朽扫过说话的几人,嘶哑出声:“怀疑者,可以亲自来探!” 这!意思他也探得是平局!几人眸色不可置信,眉头一皱,顿噎住了话音,陡又急看向唯一在场的佛乡之人:“佛者,结果如何?” 帝如来佛眸微凝,亦是平静道:“平局!” 说完不管难以置信的众人,一敛袈裟,转身,将重伤昏迷不醒的天之佛扶起,小心背负在肩,回眸沉看了眼鬼邪:“奥义吠陀,终有一日要天之厉丝毫不动,亲手送回。” 浩瀚佛光随着话音庄严而起,二人瞬间消失在了诛天之巅。 鬼邪冷笑一声,蔑视看了眼魑岳手中的奥义吠陀,俯身,背负起天之厉,化光顿离开了此处:“回宫!”魑岳、咎殃等厉族之人紧随而走。 楚狂冷漠看了眼怒愤,亦有为未来担忧议论纷纷的众人,一压草帽,化作一团红烟缭绕消失。 一日后中午,天佛原乡,韦驮修界之上的天佛殿禅房中,一声激动得欢喜之声顿起。 “地藏圣者,佛首,仲裁,至佛醒了!” 正在外殿商谈诸事的三人话音一顿,转眸看门口兴奋的脸色发红的小沙弥,眸色一松,起身急向禅房走入。 天之佛平静睁着眸,盘腿坐在房内的蒲团之上,身上穿着寻常宽松的金色色僧衣,右肩斜扣银色佛扣,一头银色长发垂落腰间,些许散在蒲团上面,没了莲冠高束,竟多了一丝温润平和之色,完全不似先前庄严神圣。 蕴果谛魂见此,终于真正放了心,除却内伤还需要继续休养疗伤才能治愈,其他暂可无恙,那日咎殃所言,看来是危言耸听,当即看向一直守在禅房内的三名小沙弥:“立即通告佛乡上下,至佛无恙!” “是!”小沙弥一喜,合十双掌一应,急转身离开去传。 天之佛微顿正在轻捻地佛珠,抬眸又无意识现出了庄严之色,看向蕴果谛魂和忧患深问道:“诛天之巅对战时,佛乡情况如何?” 蕴果谛魂走近,坐在了她对面的蒲团之上,才对上她的视线,如实出声:“如你所料,天之厉明与你战,暗中却又安排人再次攻入了佛乡。” 站在不远处的忧患深看向天之佛,沉眸接过话补充:“率兵之人是劫尘、克灾孽主、剡冥和魈瑶。幸亏至佛此次提前做了布置,暗中布局,厉族之人未占得便宜,却是损失不小。” 天之佛闻言,将手中佛珠放在了身前刚到腹间高度的禅桌上:“详细汇报。” 忧患深颔首,便将佛厉双方的损失和所得一五一十道出。 “厉族近期内是再难发动攻击,至少有一月时间,可重整佛乡和苦境各方势力。” 天之佛见目的已达,眸色微散冷沉,平静出声:“一月时间绰绰有余。佛乡和苦境各方势力一盘散沙,再不严厉整合,被厉族攻破之日屈指可数。” 一直不出声,盘腿坐在另一个蒲团上的帝如来,微皱了眉,突然看向她:“这次险中求机,算是佛乡一得,但失去了奥义吠陀,却又陷于被动。其上太素之气一旦被毁,世上将再无克制天之厉办法。” 天之佛闻言并无忧色,反沉稳看向他,异常平静:“你该早已明白吾是有意让厉族夺走奥义吠陀,否则诛天之巅不会只安排你一人在场。吾之目的是佛乡和苦境这一个月的和平无战,其他不重要。” 顿了顿,扫过三人,沉稳继续道:“吾敢让厉族夺走奥义吠陀,便有让他们原封不动,亲手送回来之把握。” 蕴果谛魂和忧患深知晓内情,闻言只平静颔首。 帝如来却是蒙在鼓中,见她如此沉着,势在必得,虽然忧心,却也莫名相信她之决断,微松了心神:“吾已按你之吩咐,对厉族说了那句话。厉族之人该会有所忌惮。” 天之佛冷哼一声:“天之厉醒来听到此言,自然会知佛乡之威。吾在,他便妄想越雷池一步!” 蕴果谛魂随即又凝向她道:“那夜俘虏的魈瑶,正关押在佛骨地牢,至佛打算如何处置?” 289 第十一回 第十一回 天之佛略一沉吟,启唇若有所思道:“现在便带到这里!” 蕴果谛魂颔首,离开禅房亲自去地牢押解魈瑶。天之佛、帝如来和忧患深静静等着。 半晌后,蕴果谛魂押解魈瑶返回禅房。 魈瑶双手被佛力束缚,周身经脉亦被锁住,见她眸色爆红,尖利凶狠,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死死盯着安然无恙的她,恨不得立刻撕碎。 “解开她身上所有桎梏!”天之佛淡淡从她身上收回视线,看向紧随蕴果谛魂:“继续议事。让她坐下休息,传茶。” 恢弘佛力霎时弥漫禅房,魈瑶甫得自由,便厉色毫不顾忌,疾步攻向天之佛。她现在安然无恙,那大哥岂不是…… “魈瑶!”天之佛安然淡坐,抬手轻抚佛珠,稳如泰山:“天之厉对吾都无可奈何,武力排行末二的你,又能将吾如何?” 说着抬臂一伸手,难得耐心,指向不远处的座椅,沉声庄严道:“坐下!” 魈瑶被她周身,无意散发而出的庄严雄浑气势一扫,竟恍如看到天之厉般,莫名生出一股不该有的遵从,手中功力顿窒,还未来得及从震慑中回神,怒戾眸光突然迟疑,居然不由自主停下了步子,这才注意到她穿着常服,并非是那几次所见莲冠高束,难道她并未胜了……大哥怎会没有杀了她? 天之佛看出她迟疑,淡淡说出了战果:“吾与天之厉平手。你的担心,不过是藐视天之厉而已。厉族之王,若真如你所想不堪,吾天之佛,便无现世的必要。” 魈瑶猛得回神,如此平和以待,口出对大哥实力之赞许,根本不是天之佛的真实性情,她这是想要从她口中套话,情绪外露的眸色倏然一冷,哼了一声,傲冷转身向座椅走去。想套话,楼至韦驮,你打错了主意,严刑逼供还是其他手段,吾通通不惧,事关厉族和大哥安危,宁死吾也绝不会泄露半句。 天之佛见此忽然淡淡勾了勾嘴角,这还是自她现身佛乡第一次露出轻松之色,其他人诧异一怔,只见她平静看向蕴果谛魂,突然说出了不为人知的惊天之秘:“吾安排下,刻意让厉族俘虏走的恒沙普贤,这期间可有秘密传话?” “嗯,”蕴果谛魂眸光平静,轻点了点头,丝毫不顾及魈瑶在此,便一五一十启唇说着。 魈瑶未曾料到他们会在她面前谈论诸事,再听透露出的事情,厉族似乎中了天之佛之计,心不由一沉。恒沙普贤竟是因为如此才会被抓住!她之功力当真和大姐一般高强吗? 刚想到这儿,转念又微皱了眉,天之佛和蕴果谛魂不避讳她,该是故意为了让她听见,如此做有何目的?他们现在说的一切对厉族的后续动作是真是假?若大哥身处她现在境地,会如何处理听到的事情? 此时,皇秦帝国国君起居之殿,紫乾殿,一派宁静清和,无战成平局的不快,亦无魈瑶被俘虏后的激愤担忧,但也无取得奥义吠陀的欢喜。 “帝如来最后留下此言,便带着天之佛离开了。” 鬼邪说完,看向坐在硬榻上天之厉,他一直把玩儿着手中奥义吠陀,面无表情。若有所思一凝眸,问:“可有何发现?帝如来之言透露了些什么?” 许久后,天之厉才铿然一声放下剑,忽然沉笑了一声:“厉族任何人都无法取出里面的太素之气。” 这,岂不是无法摧毁太素之气!抚剑英立的劫尘眉心一皱:“取不出,便直接摧毁此剑,让太素和剑一同消失。大哥曾说过的摧毁之法,应当可以做到。” 鬼邪若有所思,动不动站立许久的步子:“帝如来不会无缘无故留下话,若猜测不错,极有可能是天之佛让留。” 天之厉眸光垂向奥义吠陀剑柄,不徐不疾道:“楼至韦驮,不过是想以此剑之失,换取一个月和平时间,她笃定厉族对此剑无可奈何。” 咎殃倏然一蹦三尺高,怒哼哼叫道:“她把厉族当保管剑的沙弥了!替她保管一个月,纯粹是做梦!还完璧归赵!更是大大的白日梦!” “这剑必须即刻就毁!”沉默许久的剡冥突然出声,“让吾带剑回异诞之脉。”此剑一毁,大哥性命便再无威胁,其他四气,不过只能伤了他,稍后再一一无忧毁去便可。 “不!”天之厉从剑上收回视线,扫过全部都是此意的几人,一丝算计闪过,意味不明道:“此剑,吾会完璧归还。” 劫尘诧异一怔,为何?当即便问:“还请大哥明示。” 静谧中,铿然一声,天之厉垂眸拔剑出鞘,手指轻抚过火焰形剑格。金色剑身上静静倒映出了一双霸气内敛的的幽深黑眸。 “楼至韦驮不知吾动向,占尽不利情形下,尤敢言完璧,若非诈敌,便是有十足把握。吾要找出她自负缘由。她一切动作,吾都必须了如指掌。” “缘由?”咎殃狐疑不解看向他:“还能有何缘由?她不过就是知道厉族不能擅动剑内太素之气……” 鬼邪若有所思打断了他的话:“光有此点,尚不足以威胁厉族。” “威胁?”天之厉忽然沉威一笑,指尖轻一压金色剑身上的宝石:“诱使吾落套的诱饵罢了。”她果然已知他便是无祸,亦猜到他掌握部分五气相关。以他在意之事下饵,如此手段,若千年前极端冷傲之她,自诩正道强硬,绝不会做出,一别许久,变了不少。接下来,你会如何对待吾这个旧日同修呢? 话音落后许久,天之厉又补充了一句:“奥义吠陀之事,吾自有安排,静观其变。” 几人不知他到底在做何谋划,却也未再问。奥义吠陀之事告一段落,劫尘又肃然看向他问:“诛天之巅比武不过是天之佛将计就计,大哥既已看破,这一个月,便是厉族机会。” 魑岳附和道:“军队虽需要休整,但这一个月扰乱佛乡却不是问题。” 天之厉抬手否决一摆:“不必动作,她既要佛乡和龠胜明峦喘息,吾便允她一个月。” 佛乡势弱,如此良机,大哥怎么会错过?魑岳和贪秽几人越发看不懂天之厉到底在做什么,刷的抬眼,震惊茫然看向他。若是以前,大哥必然会乘机攻打…… 天之厉看出了他们疑问,铿得合住了剑,一眯眼,闪过丝连他亦未意识到的征服睥睨之色,冷沉缓缓道:“佛乡可以喘息,不代表楼至韦驮她也可以。”厉佛之争,才刚刚开始而已。 劫尘见他眸中一贯的沉稳之色,晓得他早已有了后招,诸多疑惑在心,但想起他所言静观其变,便未再问。 魑岳看向天之厉,又开始商谈另一件事:“魈瑶被俘,我们该如何搭救?” 天之厉闻言将奥义吠陀化光收起,才抬眸扫向几人:“佛乡自会心甘情愿,将魈瑶毫发无伤送回来,不必挂心此事,静心等待。” 这,魑岳和贪秽几人又是一惊,大哥到底在他们不知道时,对佛乡做了什么? “你们都退下吧!鬼邪,你去请恒沙普贤。佛乡之人难得来吾厉族之地,吾该与她好好叙一叙旧,无吾命令,任何人不得打扰。” 众人闻言俯身退下,走出门外很远后,咎殃突然诡异回眸望了眼宫殿,看向一同离开的几人,笑得异常暧昧:“大哥这还是头一回对俘虏如此客气,里面大有问题。不让任何人打扰,只有他们两个在房里,也不知道会说点儿什么,干点儿什么。” “恒沙普贤虽是个带发修行的姑子,但相貌着实不错,还有那股冰冷无情的韵味,跟那个楼至韦驮倒是如出一撤!” 顿了顿,突然因为这句话想到了什么,哈哈一笑,眸色泛亮:“只可惜了天之佛不是女子,否则未来一统苦境,当真如那战帖上所言,留下伺候大哥也不错。吾看大哥每次见到她,都恨不得生吞活剥了的模样,从小到大都没见过,可见这感情绝对非同一般。这次好了,恒沙普贤可以代替,虽不是,但也有几分像,还是女子,留下伺候正好。劫尘,她是你俘虏的,要记头等功!” 魑岳、克灾孽主、贪秽早就习惯了他如此,淡淡勾唇,无甚大的反应,只当紧张战斗后的一丝调剂,放松心情。 “咎殃!”一直沉默的剡冥却突然出声:“大哥那是想杀了天之佛,你多想了。” 说完,觉得少了点儿什么,又补充道:“天之佛也是同样的表情,她想杀了大哥。” “哈哈!”咎殃闻言被他逗得更乐,笑声霎时震天而起:“真是感情对等,两情相悦啊!天底下最美妙的事情莫过于此了!”就是可惜天之佛不是女子…… 剡冥愕然,一噎。 “咎殃!”幸好劫尘出声,终于打断了咎殃这无厘头的胡言乱语:“你吾去送战帖时所言,十日后天之佛便会因受了大哥之招而濒危,现在该明白了是我们诳语。” 咎殃撇撇嘴:“若真会濒危倒是省了麻烦,直接在诛天之巅打到第二天,不用大哥多费力气,她就自己倒了。大哥战胜,天下用不了多久就是厉族的。” 宫殿内,良久后,房门吱呀一声开启,夕阳光影之中,一袭深红色佛衣,肩挂金纱的恒沙普贤,迈过门槛,进了卧房之中,沉冷站定,身后房门又吱呀一声,被送来她的鬼邪关闭。 “恒沙普贤,”沉威之声突然打破了房内冷寂,天之厉说着,缓慢从站立的窗前转身,看向她冰冷麻木到没有任何感情的双眸,“或者,吾更该叫你,天之佛,楼至韦驮!” 290 第十二回 第十二回 “既然看出,便省下废话!你吾无话可说。”恒沙普贤并未诧异他看出真相,对上他冷厉沉威的视线,天生而成的一双眸子依然是无情无波,并不受威胁。冷漠的似乎不会为尘世任何东西触动。 天之厉忽然沉笑一声,缓和面上的霸色,负手走近,停在了距离她三步远处:“作为往日的无祸,你吾尚有旧可叙,叙情之言,岂有废话。”伸手指向靠另一个窗户摆放的硬榻,“不妨入座交谈。” 恒沙普贤不知他意欲何为,一转眸,未曾有何犹豫便走去,平静泰然入座。 天之厉坐下后,又忽然散去了笑意,一脸意味不明沉盯着她,不徐不疾道:“灵识化体,竟也可以借用死去后保存完好的尸体。终究还是有事被吾漏下了。” 天之佛灵识控制的恒沙普贤,见他竟知此尸体死亡已久,借体时并非濒死,这本是佛乡深阙最近才死亡之人,他居然会知道,暗光一闪,冷意顿从心头泛起。清除不利,佛乡竟然还有厉族奸细! 天之厉并未在意自己言语间泄露的秘密,继续道:“故意让劫尘他们俘虏,进入吾地,然后在吾族斩杀后自行爆体,做出灵识回归的假象,瞒天过海,不为人知的灵识便可继续留下探查厉族秘密。” 恒沙普贤见他说出了她一切计划考量,微一凝眸,亦未有多大诧异,便平静以待。事至现在,他若想不到才是异常。 天之厉忽然一笑,不徐不疾继续道:“不在吾掌握中的事情看来又多了一件。如今,吾只好奇一件事,若你脱离寄体之灵识长久不回,会对你本身产生何种影响。你可以明言告知,或者吾试验。” 顿了顿,缓慢低沉道:“看在你吾同修旧情上,吾给你选择的机会。” 恒沙普贤冷眸淡凝,箴语不言,只有僧衣中轻握的双手上,尾指微微动了动。那次欲明王死后,回归的灵识虽然完全,却有稍许问题。他果然是掌握了如何束缚灵识之法!此言不过要让她忌惮而已。 天之厉继续淡笑道:“既不出声,便是默认试验。此便是未来吾要做之事。” 说完收起了笑意,平静看着她,轻抚大拇指上的王戒:“第二件,你吾合该开诚布公,省下许多猜疑斗争,加快厉佛之战结束。” 恒沙普贤忽然冷笑一声,淡淡转向他:“哦?” 天之厉道:“你可以不答应,但吾却是要一表诚意,告知你下一部厉族计划。佛乡可早些想办法针对,提早加剧厉佛争斗。” “五气和五剑,吾了如指掌。业已派人去找另外四气四剑。摧毁这不该存在之物,将是吾未来最主要之事。” 果如她最终确定下之猜测,恒沙普贤漠然看了他一眼:“有吾在,你所有目的都会以失败告终。” 天之厉笑了一声,声音中透着丝丝藐视,翻掌化光,奥义吠陀金白色的剑身出现在眼前:“你当真以为取不出太素之气,吾便没有办法摧毁了吗?” 说完抬眸认真凝注着恒沙普贤,好心告知:“异诞之脉有一处血池,将奥义吠陀放入池底,九九八十一日后便会连剑带气消失。所谓气在剑中,便无法摧毁,只不过是玉菩提留下的弥天大谎而已。而另外四剑和四气,可用相同办法摧毁,只不过在其分离形态时,可以简单,省些力气。” 恒沙普贤未曾料到世上还有别种摧毁之法,虽从如此行径上能确定他再无其他躲避死绝天命之法,心头仍是微微一沉,眸却是如旧,并未随心绪变化,话音落后片刻,淡淡看向他:“奥义吠陀敢让你夺去,便有十足把握,再让你亲手送回。而你,永不会毁剑。” 天之厉嗖然一声又化光收起了剑:“吾确实不能毁了它,在五气秘密未彻底揭晓前,如何能毁!” 说完,想起还有一语未说,继续看着她笃定道:“你该很想知道,吾是如何知晓五剑和五气之事。” 恒沙普贤并未掩饰此想法,转眸便对上他意味不明的黑眸。她确实想知道,而他亦必然会说,为了达到威慑她之目的。 天之厉淡淡笑道:“在异诞之脉王宫,有一处荒神禁地,内中供奉厉族先祖荒神。吾登基为王时,现出一纸命批,”一顿,他转眸看向她:“预言了五气和五剑与吾相克之事,包括毁灭它们之法。只言在苦境,但无确切地址,吾在佛乡与苦境的另一交界处,共命栖,寻到了正在天然培育的太极之气。想五气该与佛乡密切,脱不了干系,为了不打草惊蛇,便未取太极之气,而是伪装进入佛乡。一寻几千年,终于让吾找到了其他四气之线索。” 被天之佛灵识控制的恒沙普贤,倏然冷哼一声:“借吾之手达成目的,好一出算计。” 天之厉笑道:“阴险奸诈,你送予厉族这四字,广为苦境众人知晓,你该更清楚才是。” 如此便可转移她之视线,不会在为何他知晓五气存在,却不极快摧毁上探究。只要五气不离原来蕴生母体,厉族便无任何办法摧毁之事,她也永不会看出蛛丝马迹。未来五气一离母体,便是厉族大展身手之时。 恒沙普贤突然冷漠看着他道:“苦境不是你厉族该来之地。异诞之脉,荒神禁地,得神之眷顾,厉族却不知知足,贪婪无厌得令人厌恶。”异诞之脉在什么地方?荒神禁地又是何存在?为何能留下命批?他言语之中,对其深信不疑,依他之秉性,完全不该如此。必须找到异诞之脉所在,派人进入一探究竟。厉族到底还隐藏了多少强悍实力? 天之厉纵声狂笑一声:“败亡者,唯一能做的就是痛恨胜利者,吾,不会剥夺这卑微的乐趣。” 恒沙普贤冷笑一声,冰冷淡漠的眸中第一次出现了丝利威:“厉族会因为你之野心,彻底彻底,永远在这世界上消失。” 天之厉笑声忽然消失,满眼沉冷嘲讽看她:“原来这就是天佛原乡的慈悲,众生平等!彻底消灭厉族,你与苦境众人所为,又与吾厉族有何区别?” 恒沙普贤冷嗤,道:“你率厉族入侵苦境,残虐万民,是祸乱苍生之罪孽,人人得而除之。想与苦境百姓相提并论,厉族残虐之民,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天之厉讽笑一声,威严冷沉道:“愚蠢的信仰,冥顽不灵的天佛原乡,全都是不知好歹的废物。灭佛杀僧,此时看来,没有一丝错误。吾对佛乡仅有的仁慈,早就该收回。” “仁慈?”恒沙普贤闻言,眸色刷得更冷:“攻占一处城池,便杀尽不归顺者,焚毁寺院,斩僧灭佛,连小沙弥亦不放过。这若是你厉族的仁慈,来日佛乡定不会忘记一表感激。让厉族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仁慈!” 天之厉倏然收起冷笑,内敛沉霸,淡淡看向她:“若无你率领天佛原乡对抗,厉族早在数百年前便一统苦境,你所谓的苍生和乐而活,尽享太平,而非今日的战火硝烟。” 顿了顿,突然勾了勾嘴角,再出的声音带了一丝嘲讽:“若论罪业,以你之得道高佛自律,该先把自己斩了,再斩皇秦帝国之王,随后是四王,最后才轮得到吾厉族。 “这天下之乱,皇秦帝国是罪魁祸首,四王是余孽,厉族本是为迅速结束战乱,一除余孽而至,却因佛乡阻挠,助纣为虐,致使民不聊生,战乱难止。若吾厉族有罪,那佛乡之罪业便更是罄竹难书。” “自诩为苍生谋福,却致其于水深火热之中。佛乡要将这表里不一,自圆其说。” 恒沙普贤倏然嗤笑一声,冷漠看他,绝傲平静道:“杀戮是吾为之,亦是佛乡为之,本是事实,何须圆说?” “你之狡言巧辩,改变不了厉族入侵残暴之事实。而再多的杀戮,亦改变不了佛乡拯救苍生之用心。” 让厉族统治,分化出种族优劣,排除异己,j□jj□j,才是毁灭苦境的深沉灾难之开端。近千年战火,换未来真正自由平和之太平,损失必然有,杀戮亦多,但能铲除厉族,消除苦境永久的后顾之忧,她,佛乡愿永久背负此战火罪业。 天之厉闻言,看着她淡漠如冰霜的眼睛,嘲讽之中忽然带了丝怜悯之色,瞬间冷沉了嗓音:“天之佛!你真正是这天底下最愚蠢的废物!” 天佛原乡,他非灭不可!吾倒要看看你失去天佛佛乡这片天后,将会是何种可怜模样! 说着他突然化光,电光火石间,便立在了功体被厉族元功封锁的恒沙普贤面前,在她还没反应过来前一抬手,俯身,压着她的肩,沉霸望进她眼底,一字一字冷笑道:“这天下只有一个天,便是吾,天之厉!” “至于你,吾只允两条路,做回楼至韦驮,或是与天佛原乡一同覆灭。” 刺啦一声,紧随着话音毫无预兆刺耳而起, “你!” 见身上僧衣瞬间被他撕得粉碎,顿成了j□j坐在硬塌上,凉气侵袭,恒沙普贤身子不受控制打了个冷战,一甩头,急以身后垂腰长发挡住几处,略作遮挡,厉色看向天之厉:“今日之辱,来日吾要你加倍偿还!” 天之厉继续冷笑道:“吾还以为佛者无七情六欲,早已看破生死,凡胎之念,原来**于人,亦会有羞耻受辱。” 顿了顿,扫过她j□j的身子:“这只是第一步而已。” 恒沙普贤眸中陡然升起一股怒气,顿抬起毫无内力的手攻向他,无用亦要卸此狂涌的怒恨之意。 天之厉一抬手,便轻而易举制住了她,不徐不疾抬起另一手,捏住她下巴,冷笑着,控制她视线必须看着他,力道之狠,肌肤上瞬间青紫一片。 “吾忘了,没有功力,你是无法自己爆体而亡的。想要如此激怒吾,借吾之手吗?” 说着他突然俯身贴在恒沙普贤的面上,沉冷盯着她的眼睛,唯一一处,可以看出灵识所显示的天之佛心绪处,意味不明低沉启唇:“楼至韦驮,你精心挑选送来的这具身躯,吾既收下,便是吾之物,怎有轻易损毁之理。一会儿,尽情享受吾赐予你之乐趣,否则如何对得起这趟厉族之行。” 独自在天佛殿的天之佛,不知他此言是何意,更不知他意欲何为,沉厉之色中极快闪过丝戒备,和突然压抑不下的杀意。 天之厉见恒沙普贤眸中露出的变化,忽然纵声狂笑,片刻后,天之佛听到了一声挑衅至极的冷笑:“接下来,你会知道吾要做什么的。” 提供无弹窗全文字在线阅读,快文章质量更好,如果您觉得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高速渡佛成妻[天厉x天佛]最新章节,本章节是290第十二回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291 第十三回 第十三回 她从未感受过如此的压迫,如此毫无耐心想立即杀了一个人,即使在诛天之巅,但心绪波动越大,天之佛灵识控制下的恒沙普贤,忽反倒突然恢复了平静,冷笑淡然看他:“是杀是剐,悉听尊便。既然敢做俘虏,吾便不怕你任何动作。” “杀你?哈哈哈哈……”天之厉蔑视的狂笑,倏然变成了轻蔑大笑,似是听到了什么愚蠢之极的笑话,“你把自己想得太卑微了,楼至韦驮。吾是要杀你,但只杀你那不男不女的身躯和灵魂,这具恒沙普贤的皮囊,尚不够资格接受天之制裁。” 彭得一声,话音落后,恒沙普贤光裸的身子,被狠狠毫不怜惜得推倒在了硬榻之上。 “在厉族做客这些时日,吾赋予你出入各处的完全自由。能探得消息与否,又能探得多少,全看你是否愿意动作,和动作多少。” 天之厉说着如看一块石头般,冷笑扫过恒沙普贤光裸的躯体:“一个月后,吾再赐你一身原模原样的僧衣!” “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远在佛乡的天之佛未曾料到,他会让她灵识占据的恒沙普贤,一个月都光着身子,若想探得消息,就得光天化日之下裸身而行,如此卑鄙羞辱手段,厌恨一冷眸色。天之厉,你当真以为如此能阻止吾!你打错算盘了。 宫殿内的恒沙普贤霎时冷漠看了眼天之厉,自若支着硬榻站起,方才还刻意遮挡在身前的棕色长发,倏然飘散,露出了下面的肌肤,恍如这具身体还着着衣物,亦是她不再在乎这色身虚相,恒沙普贤如进来前那般平静转身,无情无波着睁着双眸,一步一步离开了他之卧房,穿过大厅,向殿外走去。 吱呀一声殿门声响起又落下,他未想到圣洁自称,极端精神洁癖的天之佛会轻易便接受了如此情况,天之厉威严沉稳的眸中顿起棋逢对手,一决高下的睥睨笑意。不论你是佛法高深看破色身,还是忍辱负重,为达目的不惜一切代价,都成功激起了吾之兴趣。楼至韦驮,日后,吾是该好好想想,如何一寸寸撕毁你的所有…… 拿着这次战后军队详细情况,欲来汇报的劫尘,破空俯视,恰好见恒沙普贤离开宫殿,浑身□,□,走在两侧守卫并立的廊道上,锐利红眸冷笑一闪,如此对你,已算是大哥仁慈!落在他们手中,敢来探听厉族消息,绝对让你生不如死……飞身直降,直向天之厉宫殿而去。 片刻后,皇秦帝国宫殿,和厉族军营各处都传下了天之厉亲拟的王令,还有恒沙普贤的画像。 “若见此人赤身**出现,任何人不得限制她之行动自由。她要做何,全部满足。” 军帐内,“哈哈……吾的好大哥……小弟……吾……哈哈……真是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断断续续岔了气的笑声,时不时传出帐外。 “吾说什么来着,大哥一定会扒了她的衣裳!这下让吾料中了吧!” 魑岳淡淡扫了咎殃一眼:“大哥所做和你所言,毫不相关的两件事。” “一样!”咎殃不假思索笑抬眸看他:“有什么不一样,结果都是扒了衣裳!”大哥这一招,除了羞辱精神洁癖的天之佛,背后还有什么目的呢?五个灵识,如今已经出来欲明王和恒沙普贤两个,另外三个,不知将会是哪三人。 五日后,天佛原乡,韦驮修界,碧空万里,夹杂着檀香味的柔风轻送,翠竹摇曳的佛池内倒映着池中央的玲珑宝塔,一座玉石像矗立在佛池左侧的高大基石上。像极了天之佛的它,一足踏在莲花座上,一足垂下,手臂挽着坦胸的金色佛衣,搁在弓起的膝盖上,平和抬起的面容,庄严慈悲凝注着佛乡。 下面,仰望它沉思,伫立着的圣洁身影久久不曾移过一步。 蕴果谛魂穿过紫竹源进入修界后,见此情形,一凝眸,暂停住了步子,张开的唇亦合上。 片刻后,身影转身,肃然看向他:“厉族并未采取行动营救魈瑶,天之厉不担心她之安危归属。只有一种可能,他有十足把握,魈瑶会安然无事归返厉族。” “通过恒沙普贤所见?”蕴果谛魂凝眸直言问道,“天之厉怎可能让你知晓厉族军队动向?” 天之佛道:“他未限制吾之自由,吾可以随意出入各处。” 蕴果谛魂不曾料到如此,天之厉又再耍何把戏!亦未详细询问恒沙普贤在敌营情况,至佛若要言,便会主动告予他知晓,眉心一皱:“他能让你看到之事,必然是事先安排好的,他想通过这谋划什么?” 天之佛淡淡一凝眸光,自有算计道:“只要有这一个月的和平安宁,他之目的是何不重要。其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佛乡一时陷入被动,并无妨,吾自有应对之法。”天之厉身上伤势,非她出手不能治愈,而且疗伤必需奥义吠陀,故她才笃定他执于她言语,亦不会摧毁它。 而魈瑶关于佛乡深阙佛牢,除非原乡沦陷,否则任何人不能营救。他当真是将她当了弃子?还是有其他办法?若是人质交换,恒沙普贤根本毫无价值。束缚她之灵识,亦无甚可惧。天之厉,你下一步将会针对何处? 此事已毕,蕴果谛魂忽然一抬佛掌,顿起透明佛力笼罩二人,隔开内外,防止暗中有耳,泄露接下来要言之事,“今日忧患深密告吾,已找到太始之气的天命剑者,而且剑气成功合一,人现在在龠胜明峦。” 天之佛顿微了松了口气,如今两剑已成,五剑汇聚之日,指日可待,走近两步,看向他详细问道:“此人是何来历?剑气合一具体过程如何?” 蕴果谛魂如实道:“此人名忌霞殇,龠胜明峦辖下逸踪之人。忧患深按照你所指示,先派人到了太始之气所在位置,暗藏身形,恰好河边打铁铺子之人捡到了太始之铁,观其形貌,非寻常之人,晓得并非厉族,暗人便按兵不动。数日后见忌霞殇出现在了此人铺中,取他断裂后让其重煅之剑,二人原是好友,此人将太始之铁与断剑煅造合一,暗人见忌霞殇握剑后出现了至佛所指示之圣光,便确认了是他,一路暗中跟随,回禀忧患深做下一步动作。说出此人姓名后,忧患深才想起是他熟悉之人。” “忧患深亲自秘密传信,将五剑克天厉之事告诉他,忌霞殇晓得后立刻随暗人回转龠胜明峦。只是途中遇上了厉族之人,所有派去的暗人对抗厉族之人,全部战死,才助忌霞殇安然脱身,到了龠胜明峦。” 天之佛听罢,沉凝看他道:“后日秘密带他去青芜堤见吾。”暗人之死这笔账,来日她会让天之厉和厉族一一偿还。 蕴果谛魂见她眸中一瞬生出的计谋,散去了隔音佛力:“是!” 皇秦帝国王殿,贪秽汇报此行任务情况的声音落下,又连着彭得跪地声后,霎时陷入了肃穆。 “贪秽未能诛杀太始剑者,办事不力,请吾王责罚!” 王座上的天之厉微抬臂,一道云雾般的黑色光力沉稳飞出,托起了跪地亦受伤的贪秽:“三日内养好伤,吾还有其他任务吩咐,将功赎过!” 贪秽见他又不责罚,自责已深的心底越发沉愧,站直身子,对上天之厉一如既往信任的视线,不假思索严肃道:“是!大哥!”日后任务决绝不能再如这次般失败。 贪秽之性,傲贯却极能拿捏分寸,对自己尤其严苛,他不必再出言相责,他便清楚要做什么,此刻看他斗志不散,于己实力,清晰明了,沉冷内敛,天之厉沉霸黑眸,满意定在他身上:“伤好后来找吾。” 说完,转眸看向光裸站在王殿的恒沙普贤,淡淡笑道,“楼至韦驮!此局,你略胜一筹,下一局,吾要你输得一干二净!”日日都不错过他们朝会,赤身各处走动,丝毫不避讳,如此极端韧性,你越发值得吾用尽千般心思除掉。 韦驮修界,天之佛灵识冷傲一动,王殿内的恒沙普贤顿冷漠看他,一字一字,威严迫人道:“吾,应战!” “哈哈哈……”天之厉纵声狂笑起身,一拂黑色袖袍,其上饕餮纹衮边的银线刺目一闪,恒沙普贤微眯了眯眼,漠然冷傲看着他化光从眼前消失。 三日后清晨,青芜堤,青芜湖上的浓雾刚刚散去不久,蕴果谛魂带着忌霞殇秘密进入,走近菩提树下站立的天之佛。 “在下忌霞殇,见过天之佛!” 天之佛转身,见他发髻高束,玉簪垂着红色璎珞在腰,眉目温雅,一袭白袷雪衣,足踏凌波金靴,霞色为底,白色毛边交领,手执霞色羽扇,通身正气,颇有古贤君子之风,一瞬便对他未来用剑行事彻底放了心,一凝眸,平和出声:“忌霞殇!”算是见礼。 同时一道恢弘佛光扫过身前,尤挂着露珠的绿草地上顿现一张古朴石桌,三张石凳,桌面上摆着托盘,不久前沏好的一壶茶水和三个茶杯静置于内。 “请入座!” 天之佛亲自为二人斟好茶,才抬眸看向忌霞殇道:“诸事蕴果谛魂已经告知于你,今日请你前来,只为关于除去天之厉一事,必须会面方可说清。” 忌霞殇放羽扇于桌上,接过茶杯,温和谦冲,却正气巍然道:“至佛但说无妨,只要利于苍生之事,忌霞殇当仁不让。” 292 第十四回 网永久网址,请牢记! 第十四回 天之佛等他先饮了杯中茶水,翻掌化光,一封亲笔所写之信出现在掌心:“你看过后便知。请使用访问本站。有何疑问,吾知无不言。” 忌霞殇不假思索接过,取出信纸,垂眸认真看去。 半晌后,忌霞殇掌心化功为火,信顿被烧成灰烬,省却泄露之虞:“吾明白了!至佛放心!” 天之佛见他毫不怀疑照做,心底越发欣赏此人为天下正义之心,随即出声,详细将未来行事要注意之处,一一交托清楚。 皇秦帝国宫苑,天之厉寝宫内,贪秽和克灾孽主凝神肃立,一字字谨记他秘密要他们去做之事。 “线索只有这些,十日内务必找到此地。太初之气和剑者,吾要杀楼至韦驮个措手不及。” “是!”贪秽和克灾孽主不假思索领命,毫无难色,瞬间化光离开了宫殿。 天之厉转身,眯眼望向窗户斜射而入的夕阳光芒,眼角流露出一丝微不可见的冷意,沉声淡漠道:“还有十四日,楼至韦驮,到了那日,好好享受吾赐予你之独一无二的享受。” 和平宁静中,苦境百姓度过了暂无战火的近一个月,虽仍战战兢兢,担惊受怕,却是看到了些许和平的可能。往来厉佛分据地之间的商旅继续着中断的买卖生意。 刚从佛乡辖区下离开,经过厉族守卫查视,载了六人的牛车,和其后三辆拉货的牛车终于能进入厉族辖区。 “要吾说,得归功于诛天之巅那一战,没想到是个平局,不过也至少换来了这二十多日的安静,吾赚了一大笔。” “呵呵,年轻人,乱世能活着有口饭吃就不错了,赚不赚钱的倒是其次!” “哈哈,老伯说得也有道理!” …… “以后让天之厉和天之佛两个人打得了,两方领首谁胜了,这地方就归谁,省得我们老百姓受兵祸,吾是怕了这打战的日子了!甭管是谁统治苦境,能让吾过安身日子就成!” “哈哈,历史上有哪朝是这么打的?要真是如此倒好了,百姓不用受累!我们说着做做白日梦还成!” 话音刚落,还晴空万里的天际突然间乌云密布,黑压压一片,邪乎的莫名令人慌乱。 “要下雷阵雨了!快走!前面有家客栈,躲一躲!” “啪”的急促几声催赶牛车的鞭子声落下。 佛乡天佛殿中,正伏案处理事务的天之佛突然毫无预兆,彭得昏死在了桌上,面色呈现不正常的血红色,侧趴着,叮铃哐当,桌上的笔架连带着毛笔散落了一地。 因着她之命令,无人在殿门外把守,直到下午,蕴果谛魂有事来商量,见安静的太过异常,不似往日情形,以为她有何特殊安排,亦未多想,只如往昔抬手敲了敲门。 “天之佛在上,蕴果谛魂觐见。” 话音落后,只有周围环绕的翠竹,在柔风下簌簌作响,却是无人回答。 这?至佛若有其他安排,必然会在他敲门后出声提示,现在怎么?蕴果谛魂不解看着殿门,无意识皱了皱眉。数千年来亦未出现过现在情形。 “咚咚咚!”终究怕扰了她之事务,蕴果谛魂还是又规规矩矩敲了敲门,或许太过专注,未曾听到。 半晌过后,依然是无人回应,驻守在殿界外的僧人言她在内,并未离开,蕴果谛魂诧异,当即凝功于眼,穿透殿门望去,若是她不便出声,他一观省下推门进入打扰。 却不料所见,“至佛!”她怎么会?眸色骤变,蕴果谛魂哐当一声急推开了门,奔至书桌,一掌急凝聚功力按在她背心,心底发沉,紧眸注视着她面色变化。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会突然变成这样!今日清晨商谈事情离开时,她并无任何身体有恙之征兆,面色血红,这是什么症状? 灌注而入的恢弘佛力,急速运行于天之佛奇经八脉,周身肌理,和各处大穴,最后运转一周,浩然聚集于她佛元之内。 见她血红的面色渐渐恢复正常,蕴果谛魂刚微微松了口气,天之佛内元突然爆冲而出诡谲的黑色气劲儿,却彭得强悍直击他掌心,胸口气血一涌,震得他急急撤了掌,翻身凌空卸去了身上所中掌力,又一掌拍向身后石墙,才堪堪立稳了身子。 天之佛面上经他一疗,病情不轻反重,本只血红的面色,两种各异的气劲儿惊爆之后,倏然透出一股骇人诡异的妖邪之红,金色纱衣下,早已痊愈的伤口竟也缓缓开裂,恢复成了当初被洞穿时流血的模样,瞬间渗血染红了胸口衣裳。 “天之厉!”蕴果谛魂眸色怒沉,倏然之间明白了所有的一切,当初咎殃所言分明并非戏言,那十日后不出事,根本就是障眼法,让他们所有人都失了警惕,厉色疾步走向天之佛,一手扶住她靠在身后座椅上,却是不敢再出手疗伤,只以纯粹的内元不夹杂佛功,缓缓透过背心封锁几处经脉,先为她止住心口还在渗出的血。 他到底对至佛做了什么?如此诡邪之功,跟佛力以及任何正圣之气排斥,越疗伤伤越重,至佛自己难道也未曾发觉丝毫迹象吗?此消息必须封锁,不能让佛乡和天下任何人知晓至佛出事。否则天之厉知晓,此时来攻…… 一刻后,收到天佛之令的帝如来和谴弥勒,出现在了天佛殿外,“天之佛在上,帝如来,谴弥勒……” 话尚未说完,“进来!”一声略带紧绷的低沉声音骤起,打断了他们声音,地藏圣者!二人诧异怔了怔,至佛在,他一般不会越矩出声的,难道是至佛此时有事不便,他才代为传话?猜疑间,二人推开门走了进去。 二人伫立殿中却不见天之佛,诧异看着站在书桌前的蕴果谛魂:“至佛……” 刚出两字,这才注意到蕴果谛魂面色沉暗,一想刚毅敦厚的眸中竟全是担忧,瞬间变了神色:“发生何事?圣者为何如此忧心忡忡?” “跟至佛有关!”蕴果谛魂沉声说罢,转身向禅房走去:“随吾进入!” 帝如来和谴弥勒闻言,眸色一变,急随他走进,看到了躺在卧榻上邪红满脸的天之佛,心头骤然一紧:“至佛怎会?发生了什么事?” 蕴果谛魂暗沉启唇,将方才情况一一详述,说完才注视着二人,严肃道:“吾假传至佛之令传你们,意要掩盖此事,此时非常时期,不能大意。” 帝如来和谴弥勒了然他之意思,颔首,看他除了忧色外似还有一丝难以确定,出声便问:“圣者可是已有救治至佛头绪?” “有是有,”蕴果谛魂凝注二人道,“但不能确定他们真有办法。只能去后才知。” 二人微松心神,一喜,不假思索道:“请圣者示下!”他只寻他们前来,救治之事该是要他们行动。 蕴果谛魂翻掌化出一封信,其内装着那日天之佛给予忌霞殇相似的路观图。帝如来和谴弥勒接过。 蕴果谛魂严肃嘱咐:“按照上面路线,将至佛秘密带去苍宇医楼!里面有四名邪医。至佛之伤是天之厉邪气所致,以邪攻邪,或许能有用。” 说完看向谴弥勒:“在至佛回来前,你和吾一直留在这里,做出她尚在之假象。至佛则伪装成你。一个时辰后,让帝如来将切磋禅法,进入禅定的你背离佛乡。便不会有人起疑。” 一个时辰后,韦驮修界,小沙弥看着帝如来背负谴弥勒离开,等确认不会听到他们的话后,顿时叽叽喳喳,崇拜又笑嘻嘻说着:“至佛禅法果然精妙!第四天主也败下阵来了,这一禅定没有十几天难以回转,可惜要辛苦云谷雷锋的佛首背着送回第四天。” 皇秦帝国宫殿,专门为恒沙普贤安排的住所,并非是在牢房,反而是在一个景致清幽的恬静处。 日日清晨能听到的梵音诵经声,今日却是未能听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步一步沉稳威仪之声,“属下见过王!” “起来吧!”天之厉扫了眼紧闭的房门,意味不明一闪眸,错身俯身见礼的侍卫,走近,吱呀一声,毫不顾忌内中人是否方便,是否愿意见到他,便打开了门。 房里恒沙普贤情形果如他所料,面色透着死人之气,虽然清醒着靠坐在床头,但头上却逸散着丝丝金光,是灵识浮动,欲要脱离此体回归之势。 “哈哈,”天之厉淡淡看着她,走近床边,笑道,“楼至韦驮!你的灵识迫不及待想要离开了吗?” 恒沙普贤紧闭的双眸刷的睁开,冷漠呵斥:“阴险奸诈!”那夜咎殃送来战帖前,她有气血涌动灼烧之感,未听咎殃戏胁之言,继续疗伤,便再未出现,本以为是当真痊愈,他之言不过危言耸听,却不曾想邪厉之气竟能隐藏如此之深,从诛天之巅对战到今日,一月之久。 天之厉沉笑,从上往下,欣赏着她此时困兽尤斗的模样:“吾收下你之赞美。” 恒沙普贤冷哼一声,阖住了眼睛,不愿再看令她痛恨厌恶至极之人。 天之厉却并未因此动怒,反倒越发走近,要让她一字不差地听清楚他将要说的话:“蕴果谛魂必然会发现你之情况,心急下亦会动手治疗,如此你就能如吾所愿,加重到所有人都束手无策!他们若不想天之佛死,便只能求吾。” 顿了顿,他忽然勾唇,认真凝注着她苍白的面孔,沉稳笑道:“我们做一笔交易。吾可以救你,但要佛乡付出相当的代价。” 见恒沙普贤无动于衷,天之厉并无什么反应,继续道:“吾之耐心有限,给你和佛乡十五日时间考虑。蕴果谛魂若还未愚蠢到不可救药,便该知亲自到厉族求吾,还要开出令吾动心的交换条件,否则便等着为你收尸。” “至于你之灵识,想要回归本体护守生机,倒是不必了。恒沙普贤这身体,总还有些用处,就这样成为一具尸体,却是可惜,吾向来不是浪费之人。” 恒沙普贤面上虽平静,眉眼间却一阵不受控制的剧烈抽搐,拳头一紧,强忍着对局面毫无用处,立刻便要爆发的怒气。 天之厉黑眸忽然一利,沉威冷声道:“吾之要求,一点儿都不过分,你知道吾想要什么,而你也能给得起。” 顿了顿,“吾等着交换那一日到来,楼至韦驮,希望你全心全意为的佛乡,还不想让你立刻就死。” 留下最后一句话,天之厉沉稳收回视线,一甩袖袍,转身不再看她,缓步向房外走去。 “你以为吾死了,你便可以活下去?” 一声忽然而起的冷笑之辞,成功地阻止了天之厉离开的步子。 293 第十五回 (猫扑中文)第十五回 他还以为她要将滔天怒气一直强忍下去,冷漠无情的佛者,原也是有怒气的活人。 “哈哈……”一阵雄浑,震慑天地的狂霸笑声,突然回荡在房中,天之厉摩挲着指上王戒,缓慢转身,直望进恒沙普贤睁开的眸底,威严利眸:“同生共死吗?楼至韦驮,吾允你有如此期待。” 一股骇人的黑色闇气,随着话音卷地而起,片刻后才彻底从房内消失,但却回荡着又一句威严之声,久久不散。 “世上只有你够资格,与吾天之厉做交换!” 恒沙普贤陡明白,他已知晓制衡他之处在何,眸色冷沉一凝,裸着身子落地,有些吃力地走到门口,关闭了大敞的房门。她不信这天下再无人可治己伤。佛乡有蕴果谛魂在,她可安心。 十四日期限,如此长的时间,天之厉你是想让吾试尽一切办法,穷途末路后再来找你,亦时间宽松,绰绰有余吗?你在担心什么?怕吾鱼死网破,不与你交换?还是另有其他算计? 苍宇医楼,旷古绝今的邪诡医术巅峰之处,是天下邪医心生之圣地。能治疗天下所有疑难怪异之症。 医楼楼主避世而居于一座狂风旋绕的山巅。众人所能见到在尘世的苍宇医楼,是一座矗立于村野边缘,明丽堂皇,与周遭村落,简陋建筑完全不同的宅院。 宅院大门外青草遍地,各色花枝点缀摇曳,自从八天前大门开过一次,迎入两名外乡之人,到如今已将近第九日,还再未曾开过。 与宅院外清朗不同,医馆内一片昏暗,墨鸀光泽阴森邪布,却清晰地照亮了无数壁柜上摆放的玻璃瓶,里面用药水浸泡着一个个断臂残骸,莫名令人心惊胆寒。 “你带她离开吧!”四名从未被难住过的邪医,面呈挫败之色,化光收起手中治疗病人之用具,紧皱眉头看向帝如来:“这九日,我们已想尽一切能想到的办法,回去可以准备后事了!其他大夫也不必再寻。” 见他皱眉,其中一名白衣黄发医者,淡漠补充道:“这世间,苍宇医楼医不好的伤,便再无人可治。” 帝如来听如此确定,心头控制不住一沉,扫过四人围着的木床上沉睡的天之佛,仍残存着最后一丝希望,紧凝看向四人:“当真再没有……” 四人晓得他接下来要说无非是恳求,继续医治之类的话,虽还未曾听过,只因他们手下从来都无治不了的伤病,但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厌烦不喜皱了皱眉,打断他的话:“我们四邪医共决之事,不容怀疑。你走吧,以前答应过她之事,她就是死了,也一样会遵照约定完成。” 一名梅红色纱裙的女子冷漠补充:“别说她是什么佛乡领首,对天下重要之人,该死就是要死,天皇老子也一样。” 帝如来见几人如此言语,心头又急,霎时一怒:“是你们医术不堪!” 按女子平日傲然古怪性情,此时早该一把银针刺入了他周身死穴,此时却是异常的平静:“我们四人医术不如楼主,楼主看过后做了今日遣你们离开之决定,便是楼主也无办法。” 另一名白衣看似有些疯癫的白发女子,茫茫然道:“你很想继续留在医楼吗?那就将天之佛尸体捐给医楼做研究。我们已许久未曾得到如此功力精纯,与众不同的尸体。四邪医日后可以毫无条件,为你救任何人,次数人数都不限,这样就允许你一直留着。” 那黄发男子淡漠的眸子陡然泛亮,急变翻掌化出了手中金刚手术刀,一丝冷光在刀刃上闪过:“吾要想想怎么解剖才能更好研究。难得一见的尸体,与以前那些武林之人完全不同,可不能出一丝差错。若是浪费了,吾会心疼的。” 帝如来这才发觉自己心绪太过激动,冒犯了四人,这几日他一直看着他们竭尽心力,此时听他们方才言语,也不过是为医痴迷,并未发怒,强压下心底渐渐滋生的绝望,平静了面色,合十双掌:“请恕方才冒失之罪!多谢四位!” 随后便如来时般,背负起天之佛黯然痛心离开了医楼,沉重的脚步,越接近天佛原乡,越沉。 天佛殿,两日后,一直等待的谴弥勒和蕴果谛魂终于看到他回来。 本还隐含期待的眸色,在看到其控制不住发白的面容后,顿如在冰雪之中,瞬间冻结:“医楼没有办法吗?” 帝如来小心放下天之佛,让她重新躺在了禅房的软榻上,翻掌凝功散去了罩在她身上谴弥勒的伪装,露出了其越发邪艳亦濒死的面容,嘶哑启唇:“嗯。” 蕴果谛魂微垂了垂眼,紧握腕儿间佛珠后,才又抬眸冷沉问道:“医楼之人如何说?” 帝如来沉叹一声,转眸看向二人,一字不差地将去了医楼后所有事都详细告知。 话音刚落,咔嚓一声,什么东西碎裂声刺耳响起。 帝如来和谴弥勒一怔,转眸看向面色沉郁的蕴果谛魂,这才注意到是他拈碎了佛珠,从未见过他心绪如此外露,至佛之危当是属实,并非医楼之人一家之言,二人本还怀有的一丝希望破灭,胸口一窒,确仍是不甘心,强撑精神,问道:“圣者可还有其他办法?” 发觉嗓音太过嘶哑消沉,帝如来顿住话音清了清,才继续凝视他道:“苍宇医楼只是邪医之首,我们还未试过正法医术,或许……” “不必了!”蕴果谛魂面上沉重忽然散去,一瞬间做了最不愿意之决定,打断他的话,扫过天之佛,压着心底排山倒海的怒恨,平静看着二人,低沉缓慢道:“吾知道有个人,定然能救她。” 帝如来一震,不料真有转机,僵冰的心倏然恢复了跳动,急道:“还请圣者示下,吾即刻去找此人。” 蕴果谛魂对上他激动竟有些湿润的视线,轻摇了摇头,沉冷出声:“此人吾要亲自去寻。” 说完肃然了神色,凝视二人道:“吾不在这几日,你们留下秘密主持佛乡事务。离开前吾会再假借天佛之令,下一道佛旨,无人会发现此处之秘。” 帝如来和谴弥勒见他神色不对,既是有希望,为何这般冷沉,怔住,皱了眉头问:“圣者要找之人是谁?” 刚说完,陡然想起天之佛为何会成了现在情形,蓦地反应过来,眸色一拧,咬牙切齿看向他:“难道是天之厉?”只能是去找此罪魁祸首吗! 蕴果谛魂沉眸点了点头:“至佛情况不能再拖,而且也别无选择!” 帝如来强压恨意,暂先恢复了丝冷静:“天之厉既然要杀至佛,怎有可能会救她?” 蕴果谛魂对上他隐忍的视线,道:“我们手中有他需要的东西,而且只有至佛能办到,他若不想最终步上黄泉之路,便不会此时杀了她。他费尽心机布了此局,便是为了今日。纵使是个残毒之瓮,我们也只能跳入。” 一日后清晨,皇秦帝国王殿内,正是每日例行的朝会之时。 不同声音汇报近期军队情况的声音,交蘀响起,偶然夹杂有天之厉下令之声,但多半时候,还是劫尘、魑岳等人在言。 “王,天佛原乡地藏王,龠胜明峦峦主,蕴果谛魂要求会见。” 突然传讯官疾步从殿外奔入,恰好剡冥汇报完毕,便俯身直言出声。这是天之厉赋予传讯官之特权,若是着急重要之事,可以打断任何正在说话之人,包括他。 “会见?”一旁的劫尘红眸一利,冷笑顿斥:“他有何资格要求会见!” 天之厉扫过每日恒沙普贤会站立之处,但自从天之佛出事,她便再未曾出现过,意味不明一转眸,看向传讯官,淡淡道:“地部主之言若听清了,便重新再去问。若还是原话,让他立刻返回天佛原乡。” “吾允许他一路通行无阻的进入厉族腹地,不代表他可以越矩。” “是!” 进入皇宫的必经之地,四面青色墙壁环抱的青龙门,回转的传讯官将天之厉命令,一字不差复述于等待许久的蕴果谛魂。 好个越矩!他当真以为自己已是苦境之王!即使是,他亦没有资格接受他之礼遇,蕴果谛魂眸中刚冷一闪,握着众相枯轮禅杖的手指一紧,却是人在屋檐下,别无选择,顿抿紧染上了怒气的唇,紧垂下眸,沉默压着翻卷的怒浪,片刻后才重新抬眸,看向传讯官,平静出声:“蕴果谛魂求见厉族之王,天之厉!” 王殿内的天之厉听了再次之言,冷沉阖住眸,拂袖轻按王座雕龙扶手,莫名压迫气息扑面而至,却是没有任何言语。 鬼邪精芒内敛,勾唇笑了笑,转向传讯官:“王之仁慈有限,最后一次机会,若还说不出令王满意之辞,他便再无机会出现在此。” 蕴果谛魂闻传讯官之言,面色虽然平静,两侧的太阳穴却是怒跳得压抑不住,绷紧到了极致,天之厉!终有一日你会后悔今日之诳妄,一垂眸敛下眸底杀恨,从上俯视渀佛他现出了恭敬臣服之意:“天之厉在上,蕴果谛魂衔诚,特来求见苦境之王。” 传讯官带着此言消失片刻后,青龙门上空突然风起云涌,未几便飘来一阵雄浑恢弘的声音,响彻云霄,震耳欲聋。 “传蕴果谛魂觐见!” 咯吱声起,紧闭的宫门沉沉向两侧打开,露出了尽头高耸入云的巍峨王殿。 蕴果谛魂冷沉一凝眸,穿透城门和两侧把守的厉族侍卫,向金碧辉煌的王殿望了一眼,便恢复平静,庄严一提禅杖,?然落地后,便沉稳迈步而去。无论要付出何种代价,都必须达成此次交易。猫扑中文 294 第十六回 九品文学欢迎您的光临,任何搜索引擎搜索“九品文学”即可速进入本站,免费提供精品阅读和txt格式下载服务! nb 第十六回楼至屈服 王殿内,天之厉听到蕴果谛魂的脚步声停下,才不徐不疾睁开眼,淡淡俯视玉阶下站立之人,没有礼节性的寒暄,便毫不客气冷漠道:“将佛乡为了她愿意付出之代价说出。【】这次,你有两次机会,若是浪费了,便回去为她准备丧事。” 蕴果谛魂翻掌化光收起手中禅杖,看向他,平静道:“至佛丧事不久后,厉族亦可以迎立新王了。” “呵呵!”天之厉闻言忽然嘴角一勾,露出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淡化了眼底沉冷,却比之方才更能激起人之愤怒。在他面前诳妄之人除了天之佛,其他人都只是不折不扣的笑话,轻慢笑着片刻后,他收回视线,垂头摩挲着拇指上王戒,却是不再说话。 他不出声,如此敌我交易情形下,其他人亦不会多言,王殿内霎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半晌后,殿内突然响起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叹,只见天之厉淡淡抬眸,沉静俯视蕴果谛魂:“佛乡之人最擅长口舌之争吗?吾本以为楼至韦驮的左膀右臂,吾所熟悉的蕴果谛魂,一直都是口舌木讷之人。今日算是开了眼界。” 顿了顿,他再出的声音,听着隐约丝带着丝锥心刺骨的深刻遗憾:“蕴果谛魂,佛乡的战斗力若能像你口齿一般伶俐,也不会落得今日下场,吾厉族也可杀得尽兴。” “噗嗤!”咎殃不曾料到天之厉会说出如此褒贬不明的讽刺之言,也顾不得这敌我交易严肃场合,破口便笑出了声,双眼霎时放光,直直望着天之厉,全是崇拜之色。今天才知,大哥的舌头比他的毒了不知道多少倍啊! 剡冥一直都只是刚硬的眸色似乎也动了动,若无差错,便是从不曾有过的笑意。 蕴果谛魂不为众人之反应所动,对上天之厉的面色,直接说出了此次交易内容,庄严刚毅依旧:“佛乡可以放回毫发无伤的魈瑶,为你治愈身上奥义吠陀造成之伤。同样要求,你为至佛治愈伤体,并归还奥义吠陀,放回恒沙普贤。” 天之厉闻言突然停下抚弄王戒的手指:“用两样东西换吾三样?” “呵!佛乡真是好算计!” 说完后,便淡漠收回视线不再看他,“你还剩最后一次机会!” 蕴果谛魂一沉眸,面色看起来却并无多大变化,皱眉沉默半晌后,便恢复平静,沉稳看他,淡淡道:“开出你之条件!佛乡全部答应。”你敢要,佛乡便敢给。只怕你没那个肆无忌惮的胆量。极端之时,不过鱼死网破罢了。 殿内众人皆知天之厉最中意的交换条件是什么,见他不问不听,便敢事先答应,有如此胆魄,虽是敌人,却也瞬间生出一丝欣赏之意,看着他的眼中少了些许藐视。 天之厉闻言才微微露出丝笑容,眸中现出满意,缓缓转向他:“你比楼至韦驮聪明多了。” “至少不像她那般愚蠢,不可救药,!可惜……” 说着突然一顿,面色又变得沉霸,睥睨眼神淡漠俯视他:“你并非天佛原乡最高领首,亦无法代替楼至韦驮。说出来的话,在吾眼里没有丝毫分量,” “这笔交易,吾只和楼至韦驮做,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交易时间、地点、条件,日后自有人传予你知晓。” 蕴果谛魂未对他言语之无礼动气,晓得他是要与天之佛灵识控制的恒沙普贤达成交易,便平静收回视线,“告辞!”瞬间化光消失在了殿中。 天之厉占据有利地位,条件之苛刻不想便知。他来过厉族,至佛便知别无他法疗伤,交易时亦知该如何取舍,保全自己是重中之重,其余都可后续再做图谋。否则她必然是与天之厉强抗到底,绝不允佛乡和苍生损失分毫。此番目的达到,他回去佛乡便可安心等待交易结果。 一刻后,宫殿内的一处院落,房门突然被无礼推开,如此熟悉的动作和肆妄气息,闭着眼她也知道是谁。 恒沙普贤紧闭的双眼微动了动,却是不睁开,依然在空无被褥的硬床上,打着禅坐,丝毫不为进入之人所扰。有话他自然会开门见山直言。 天之厉对她之目中无人亦不生气,反缓步走近,立在旁边,耐心意味不明看着她冰冷无情的面容。 这副模样,虽与楼至韦驮的冷漠有相似之处,但终究非她,若非她睁开眼睛,不过是一具毫无用处的尸体而已。恒沙普贤,你该感激楼至韦驮让你这具废尸,有了出现在吾面前的机会。 恒沙普贤不料他今日不似往昔开门见山,被他看得不耐,心底浓浓的厌恶翻涌,刷的睁开了眼,冷沉道:“有事便说,无事立即离开。” 天之厉忽然沉笑一声,淡淡收回视线,翻掌一吸,一张本摆在窗户旁的座椅,无声移动到身后:“你之耐心,脾气,比之蕴果谛魂差了许多,天佛原乡怎会推选你做了它之最高象征?” 毫无意义的废话,只是,恒沙普贤眉头一蹙,他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蕴果谛魂,刻意如此,只有一种可能,看着他的眸色倏然一冷:“天佛原乡如何,你无资格置喙!” 九品文学欢迎您的光临,任何搜索引擎搜索“九品文学”即可速进入本站,免费提供精品阅读和txt格式下载服务!天之厉并不生气,反笑着继续道:“连这口齿亦如你之秉性一般,极端至极。与你相比,蕴果谛魂着实温和了不少。那种情况下,他都能隐忍不发。若换做你,却该是另一番场景了。” 蕴果谛魂果然是来了这里,“废话省下!”恒沙普贤忽然散去了面上冷意,再现的全是与天之厉旗鼓相当的威严气势:“直说你之来意。”走至这一步,终究她之伤,她之命,只能靠眼前最痛恨,怒厌之人了。 蕴果谛魂应该已经与他谈了条件,但他却又来此,依他之性,绝不会是来告诉她结果,便是未达成,而要与她交易,好再一次羞辱她。 天之厉看出了她心头所想,收起了笑意,巍然凝眸,淡淡道:“蕴果谛魂想要用两样东西,来换你之自由,你之安全,你之佩剑。你说,吾该答应吗?” 恒沙普贤不需他明言,便已知蕴果谛魂提到的是哪两样,见他暗含嘲讽的询问,冷笑一声:“你若是答应了,此时便不会出现在这里。” “哈哈,知吾者,”天之厉轻笑出声,“果然是你这个宿敌!” 说着突然一顿,说了句毫不相关之言:“你可知道,为何每日吾都要来此与你交谈?” 恒沙普贤不料他忽然如此,面上冷色微顿,一瞬的意识空隙间心中突然生出了本不该有的答案,微蹙眉便即恢复原来神色,淡漠威然看着他道:“享受羞辱吾的感!” “你在诳语,好看的:!”天之厉面上笑意因着这句话一浓,不假思索笃定道:“共同的利益才是吾与你交谈的真正原因,楼至韦驮!这个利益是何,你心中明白得很。” “放肆!”恒沙普贤突然厉色怒斥,她与他怎可能有共同利益!可笑至极!荒谬至极!心头因着他之言陡然而起的无名怒火越烧越炽,竟压都压不下去,这在她还是头一次出现,刚说完,才蓦得发觉自己方才心绪波动异常,一皱眉后,她又看向天之厉,沉威冷笑道:“与你相提并论,真是吾之耻辱。” 天之厉闻言垂眸看着拇指上王戒,第一次见属于她自己的真实心绪波动,非为苍生和佛乡,嘴角勾起丝意味不明的笑,眸底同时闪过一丝楼至韦驮未看出的威冷,便重新抬眸,看着她:“你今生注定要与吾相提并论,耐心享受这份荣耀。” 说完才继续方才中断的话:“共同的利益,是你吾这次和平交易存在的基础。你虽说了谎,但并不影响我们第一次的公平交换。”有了破绽漏洞的佛,便不再是那高高在上的佛了。楼至韦驮,属于你吾之间的对决才真正开始。 恒沙普贤恢复了平静,漠然庄严看他:“公平从来与你无关,不必再侮辱这两个字。” 天之厉对她了然自己一切之言,甚是满意,本只在嘴角的笑意突然弥漫到了眼中:“楼至韦驮,吾之公平,便是厉族利益最大化,一切不符合此者,皆是不公平。” 恒沙普贤听了蓦地冷笑一声:“好个公平。说出你之条件。” 天之厉却是不言条件,望进她漠然又恢复无情无波的眼底,反道:“蕴果谛魂言,不论吾开出任何条件,他都可答应。” 恒沙普贤忽然散去了眸中冷意,带着毫不犹豫的信任,庄严凝声:“他之言便是吾之言。” 天之厉笑意中多了一分满意,但看着她的眸中却亦同时多了一分莫名的威严沉冷:“若非你今日之言,欺骗吾之罪,来日便要算在蕴果谛魂头上。” 恒沙普贤已不讶异他会说出之言,淡淡看了眼他,噙着微不可见的冷笑道:“言而无信之事,只有阴险奸诈的你,和厉族方做得出来。” “你又错了!”天之厉笑意一浓,看着她的眸中,沉稳的不世王者之风巍然而现:他不徐不疾道,“吾未曾对族民失过信,族民亦不曾对他们的王和厉族失信。言而无信从来与厉族没有任何关系。” 又是同样的唯吾至上,天之佛灵识借体的恒沙普贤,倏然冷笑声更浓:“苦境不需要你这样的言而有信。” 天之厉巍然淡笑看她,言语中尽是一切尽在掌握的沉稳:“不论他们需不需要,吾都会让他们需要的。” 恒沙普贤闻言眸中只剩下了一片绝意,天之厉非杀不可。 天之厉看出她毫不掩饰的心思,笑意不散反露出了浓浓的期待狂肆:“日后你可万万不可让吾失望,否则,吾会忍不住杀你的时候添了不能尽兴的怨恨。” 说完,缓缓卸下了王戒,平静看她:“吾之条件很简单,魈瑶要毫发无伤回来,吾之伤亦要治愈。作为交换,吾可以让你痊愈。” 两样换一样,她之命当真是价值高昂,恒沙普贤眸色异常平静,并不诧异他会说出如此不公平之条件,只看着他,威严一凝眸,掷地有声道:“可以。” 顿了顿,又继续冷漠道:“但要治疗你之伤,吾没有奥义吠陀,无法进行。” 天之厉顿明白了她为何笃定,他不会毁剑之缘由,微微笑了笑,突然说出了她未曾料到之言:“奥义吠陀吾可以原物归还。但要用五气伤吾不愈之秘交换。” :nb 295 第十七回 第十七回 恒沙普贤怔住,蹙了蹙眉,以他之谋智,根据方才所透露的只言片语,不会想不到伤和五气五剑之关联,用呼之欲出的秘密来交换,他又在算计什么?一凝眸,暂未再思,她便对上他之视线,平静道:“受了五气其中任一之创,必须利用气剑同时疗伤,此事只有吾能做到,两项条件缺一不可,否则,你便永远不能康复。此虽不迅速致死,但可日渐消耗命力,一旦你再身有它疾,伤势便会加剧,最终散命。而五剑汇聚同时伤你,可立即致你于死地,无人可救。” 天之厉突然一眯眼,挑眉看着她道:“五剑五气,只要其中之一存于世,吾便有性命之虞,而你是唯一可以疗伤,却绝不会为吾疗伤之人?” 恒沙普贤冷笑:“如此理解,亦未尝不可。” 天之厉蓦得沉笑一声:“当真是为吾而生的五剑,无论一还是五,都能取吾之命,没有丝毫破绽可寻。” 顿了顿,他忽然俯身靠近了她,恒沙普贤顿皱眉,一紧手指,才克制住了想要避开他之冲动,此时决不能动,否则便失了交易的佛乡之威,却见他意味不明深望进她眸中,半晌后沉威冷笑道:“为吾疗伤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楼至韦驮,你之宿命,便是要为吾而存在!” 恒沙普贤闻言眸底冷意更甚:“吾该欢喜你将无数次濒死,却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哈哈!”天之厉闻言沉冷之笑顿成了纵天狂笑,动身拉开了二人距离,满眼威霸迫人之势启唇:“楼至韦驮,未来你会为今日之言追悔莫及!” 说完将取下的黑玉石雕神兽的王戒放在掌心,托向她眼前:“将你吾的一滴血同时滴入王戒,向厉族荒神定立契约,交易条件便算达成。” 恒沙普贤冷笑后,见他动作,不知这是何种仪式,看他从未有过的庄重之色,该类似于苦境签字画押,闻此言,不假思索以功点破中指,飞弹一滴鲜血置入王戒上极小却纹理清晰,冲天睥睨的怪异兽头口中。 天之厉亦同时动作,两滴血几乎同时融入,本是死物的兽头突然被一阵冲天血光笼罩,兽瞳中顿激射而出两道血光,凌空如笔般写字般急速飞洒。 片刻后,二人所言过的交易内容,闪着血色光泽,一字不差地如雕刻般在空中浮现。 天之厉翻掌化光,一张白纸顿从掌心向血字飞去。眨眼间血字移动,一个一个印在了上面。 血契成,血光缓缓散去,方才活过来的兽又恢复成死物,王戒看去亦只是普通的雕兽戒指,与其他戒物并无不同。 天之厉接过落下的纸契,垂眸一扫,重新戴上王戒,凝功一破拇指,血珠涌出,便落向纸契末尾字迹终结处, 恒沙普贤不解他一系列动作,本以为只是以血立誓,却不料会如苦境一般。 思量未已,却见他已将暗了指印的纸契递了过来:“厉族与吾订立契约,只需王戒见血。苦境既然需要纸契,为你这个值得重视的宿敌,吾可以破例一次。” 见他眸中之色不可一世,似乎能被他看重是多么荣耀之事,恒沙普贤冷笑接过,倏然翻掌凝功,做了件他未曾预料到之事,竟是用了一把熊熊大火,将纸契瞬间烧成了灰烬。 “无用之物,留之何用!你天之厉,岂是会为其所限之人?而吾天之佛,更不必此废物来对付你。” 好个诳妄冷傲又极端的楼至韦驮!天之厉倏然纵声畅笑,看着散落一地的灰烬,缓慢起身,移动双眸,自上而下睥睨扫过她:“如此才是值得吾看重的楼至韦驮。交易之后,你便继续留在皇秦帝国做客,等吾何时厌了,自会允你之灵识离开。” “交易时间地点,吾会一一传予蕴果谛魂知晓。” 说完顿了顿,天之厉收起笑意,转身向外走去,就在他跨出房门时,一声沉冷笑声突然又响起,“楼至韦驮,吾期待不久之后交易时的会面,而不仅仅是对着一具只有灵识的尸体----恒沙普贤,不过可惜你之身体现在亦与尸体无意,无法与吾尽兴相谈。” 恒沙普贤看着他说完便化光消失,冷漠收回视线,飞功哐当一声关闭了房门:“与你无需废话,只须动手便足够!” 一日后,天佛原乡天佛殿,蕴果谛魂凝眸看过天之厉传来之信,递给了等候在旁的帝如来和谴弥勒。 “五日后,一念之间,由一人独自带至佛去赴会,其他内容是他与至佛达成的交易。” “一念之间?”二人诧异怔住,急速扫过信中内容后,便皱眉看向他:“那是何处?从未听过苦境有此地方。” 蕴果谛魂微沉了眸,看着二人轻摇了摇头:“等吾归来再解此疑问,四日后天之厉会再送来路观图,到时便知。” 帝如来和谴弥勒眸色冷沉一凝:“选择我们不知晓的地方,天之厉又在打什么算盘?” 蕴果谛魂晓得他们挂虑之处,沉稳平静道:“不必担心吾和至佛安危,他之盘算必不在此上。” 谴弥勒怔住:“圣者如何肯定?” 蕴果谛魂凝眸道:“他之伤要想痊愈,必须至佛醒着,功力能运转自如方可,故必是他先救至佛。只要至佛醒来,手握奥义吠陀,尚未疗伤的他,必然会有所顾忌。我们安然离开一念之间不成问题。” 帝如来眸色微松:“至佛与圣者安然为重,其他算计,佛乡纵暂陷入被动,也并无大碍。” 五日后清晨,皇秦帝国,恒沙普贤住着的地方,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完全不同于往日的气息,却也是熟悉的元种八厉其中之一。 恒沙普贤淡淡睁开眼向门口望去,劫尘拎着一个包袱走入,冷傲放在她禅坐的床榻上:“天之厉答应赏赐你的,好好记住吾厉族的恩典。” 恒沙普贤晓得一月之期已至,并未推拒,抬手接过:“天之厉今日在哪里交易?” 劫尘不曾料到天之厉并未告诉她,利光自眸底一闪,冷漠道:“大哥不告诉你,吾更不可能说出。” 说完突然冷笑了一声,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死劲儿向上一提,恒沙普贤虽有功力,可惜天之佛本体受创,此时能用出来的没有多少,根本不是劫尘对手,头皮被拽得生疼,对于她不过隔靴搔痒,只漠然抬眸,对上她锐利望来的视线。 只闻劫尘突然冷恨至极道:“若非大哥不让动你,此时你早已经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厉族多少人死在你手下,这账吾必要一笔一笔,从你楼至韦驮身上讨回来。” 话音尚未落尽,她便扯着头发,用着最原始,丝毫不运功力的力道,一把将她彭得甩向床内:“最后再容你在大哥和我们面前放肆几日。” 力道之大,恒沙普贤触在床榻上的胳膊肘上顿时青了一块儿,劫尘冷笑着化光离开了房中。 恒沙普贤恍如未觉,平静坐起,便打开包袱,见里面衣裳,确实与天之厉所毁掉的一模一样,忽然嘲讽嗤笑一声:“这是你的言而有信吗?一件不足挂齿的衣裳。” “真是笑话!”说完垂眸,不假思索取出便开始穿着。 一念之间,一片墨绿色雾霾终年笼罩之地,破旧不堪的残垣断壁环绕包围整个地界,似是曾经历过怎样不可逆转的毁灭,被重重围墙深锁的内中内中,尤看得出当年是一座雄伟辉煌,满是异域风情的古堡。 如今穿过断墙,进入古堡的头一道门却是铁栏斜倒,锈迹斑斑,直达坍塌成一堆烂石的古堡走廊,裂缝如织,青苔密布。堡楼高低不平的砖块间暗结蛛网,残枝败叶杂乱而生。整个所在,没有一丝鲜活生机,不时呼啸作响的阴风,惨然森森,弥漫的死寂之中,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 午时一刻,一念之间突然开始剧烈震荡,轰隆不止间,阴绿的天际突现雄浑黑色闇气,古堡残垣难承浑厚威势,倏然之间再次崩裂,卷起了漫天尘烟。 就在此时,一道恢弘金色佛光,自天际另一侧浩瀚而现,瞬间如日普照天地,照亮了整个一念之间,春风化雨一般散去了飞杨而起的尘土。 尘土散尽之刻,砰然一声,一黑,一金,两道光力破空降落在合力造出的干净地面上。 向来言而无信的厉族,此次倒是遵照了合约,确实只有天之厉和鬼邪到此。 蕴果谛魂收回视线,挥掌凝功扫过地面,地上顿多了一块铺好的金色袈裟,随即俯身,小心放下背负在肩上的天之佛,让她躺在自其身上取下的袈裟上。 十五日来,她面上的邪艳之红,渐渐变成了一片紫红,身上同时散着足以点燃一切的热度,除非属于她自己的东西,否则无一能够幸免。若非他一路用功力护体,身上衣物早已燃尽。 天之厉扫过天之佛,淡淡看向蕴果谛魂,状似好意告知:“若再耽搁两日,佛乡最高象征便可以自燃而死,也省下了你们再动手烧她尸骸。” 蕴果谛魂冷沉一凝眸,起身冷道:“佛乡如何对她,不劳你费心。现在,兑现你在信中所写的诺言。” 天之厉沉笑一声,轻一挥手。站在他身后的鬼邪,翻掌便一化光,通体白色的奥义吠陀瞬间出现在双掌。天之厉拿起,垂眸意味不明看了眼剑,随即横握,嗖然横抛了出去。“收好!” 极为寻常的动作,奥义吠陀看去不过如普通之物般,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后,向他落去,蕴果谛魂却是不敢大意,双目紧凝,迅速窥出了它上蓄积的骇人功力之破绽,一抬右臂,沉着甩出了腕儿间佛珠,套住落下的奥义吠陀,噼里啪啦几个凌空反转,瞬间绞紧剑身,用佛珠上的恢弘力卸去了其上厉功。 鬼邪见他此番沉稳动作,难怪能被称为佛线地之象征,果然有其不凡之处。轻笑赞了一声:“不差!” 蕴果谛魂一手紧握奥义吠陀,一手收回了佛珠,重新戴回腕儿间,口中急速默念几道佛咒,一道佛光突然飞离了一念之间,向既定的方向而去,这才抬眸看向天之厉,沉稳平静道:“帝如来听到吾之令,便会释放魈瑶。兑现你的第二个交易承诺!” 天之厉笑从他戒备怀疑的面上收回视线,忽然解□后黑色披风:一甩铺到了昏死的天之佛旁边,不顾蕴果谛魂骤冷的视线,缓步踏过现身时划定的厉佛界限:“你和鬼邪退离到一里之外。无吾指示,不得现身。” 296 第十八回 第十八回天厉算计 鬼邪看向明显不信任他们的蕴果谛魂,忽然一笑,微动步靠近,状似好意提议道:“若是佛乡尚未准备好,不妨将天之佛先带回去,吾和天之厉可以再等些时日。【风云阅读网.】” 蕴果谛魂蓦才发觉自己神色太过外露,一紧手中奥义吠陀,收回视线,平静淡看了鬼邪一眼,“不必!”瞬间化作一道佛光消失在了一念之间。天之厉为自己性命考虑,救治过程中也不敢对至佛动暗手,否则影响她施展功力,使用奥义吠陀为他疗伤时,极易出差错,他当不会视自己的性命为儿戏。 鬼邪轻笑一声,与同时抬眼的天之厉意味不明对视,一敛精光,会意一颔首,便飞身和蕴果谛魂退到了一里外的相同地方。丝毫不在意身旁之人是水火不容的敌人。 天之厉若有所思向远处锈迹斑斑的铁门看了一眼,一丝暗光闪过后,收回视线,走近披风,负手俯视着平躺在脚边的天之佛,却是并未动手疗伤,只静静俯视她半晌,才缓慢蹲下,本欲疗伤的手突然停在她天灵命门处,五指一张,紧按下去,天之佛银发之间突然逸散出一股股骇人黑气。 天之厉透过黑气,一动不动定在她发红紫的面上,忽然冷笑一声,低沉缓慢道:“你该死,可惜现在却还不能死。” “楼至韦驮,吾允你在吾眼下,继续放肆几日。时机到时,再亲送你到西方极乐世界,成就你毕生夙愿。” 说完嗖然收手,方才还汹涌浩瀚的黑色闇气陡然消失,天之佛面色仅在一瞬间便恢复了正常色泽。 “解招,这只是第一步。” 一里之外的鬼邪将天之厉首先要做的事情,转眸告诉了蕴果谛魂,虽然他未问,眸色含着丝平静的笑,继续道:“接下来要做之事,便是驱除她体内招式。” 蕴果谛魂并未搭腔,只是紧凝遥望一念之间的目光收了回来,看向了鬼邪,似在询问。 不管是不是询问,鬼邪都当是如此,便一句也不断的接着说了下去。只是眸中精光暗暗闪烁,略做了些许隐瞒。 一念之间,天之厉从天之佛面上收回视线,转而跪坐在他的披风上,将毫无知觉的她扶坐起。 天之佛无意识下,丝毫没有戒备和敌意,身子只如软物,任由他人摆置,被他这一番动作,身上佛衣微有凌乱,便顺从服帖得靠在了他怀中,高束发髻的头无意识轻靠在他颈窝旁。 突然砰地一声,又紧接哐当一声,寂静无声的一念之间接连响起两阵震耳之声。 天之厉看都未看地上被他震碎的六瓣莲冠,刚要抬手继续下一步动作时,见散了他一臂的银色发丝,一皱眉,掌心凝功,正欲隔断她碍事的头发,却在功力即将落下时,似有什么阻止他,掌心一顿,又变了主意,只无意识皱眉拂开臂上银发。 动作间才又见她大半散开的银发,都盖在了他垂在身后的黑发上,丝丝相叠,天之厉沉稳算计的眸光有一瞬停顿,拂开头发的手指突然移动,拨开了挡住她脸的头发。 天之佛面色平和,恍如毫无知觉沉睡着倚靠在他怀中,全靠他肩膀支撑,身子才不至于落到地上,向来威严冷傲的面上此时因着散发,多了一丝除蕴果谛魂外,世人从未曾见过的温润柔和。 这才是普度苍生,背负罪业的慈悲宁静。天之厉眸光突然一闪,满是算计光芒静静看着她面容,半晌后,想到了什么,忽然以指意味不明地抚在了她面上,满眼恨戾:“对抗近千年,吾竟是忽视了一个最重要的地方,只要这个东西毁了,便足以让你天之佛楼至韦驮万劫不复,不容于世。” 说完,沉威垂眸,抬手一凝功,缓慢解开了她脖颈下的盘扣,脱去她佛力最盛的外衣,此天之佛身份象征的佛衣,非同一般衣物,如此方能减少他功力损耗,这衣物他亦有其他用处。 片刻后,天之厉看了眼褪下的佛衣,掌心骤起雄厚王厉之气,于佛衣下形成黑色闇气球体,衣物上的佛力见强悍之气,瞬间散出恢弘佛光,与厉氛相抗,一念之间顿被照得亮如白昼。 要得便是如此,一切如预料之中,天之厉眸光巍然凝霸望向古堡废墟处,翻掌一扫,掌心相对抗的佛衣和厉气光球倏然凌空飞起,悄无声息,落在废墟上。 受此雄浑功劲儿冲击,任何地面都会震荡轰隆难止,一念之间却是安然无恙,没有任何声响传出,两股光力触地瞬间,竟被地面急速吞噬,眨眼化为虚无。 一刻后,一道冷蓝色光泽,突然自二人披风和袈裟铺着的地面下疾闪而过,迅如闪电。 天之厉见此,眸色微松,果如他所猜测,这才看向怀中一直搂着的天之佛,沉稳淡淡道:“没有你之圣气,吾想要进入中阴界,没有任何可能。这一曲局中局,便是为了今日。你自负无须担心的中阴界,未来的变数,便是送给你的康复之礼。但愿接下来之应对,你不要令吾失望。” 说完,一掌直接按在她背心,与扶在她腰间的手同时提功,骇人王厉之气陡然如龙卷风般拔地而起,将他们二人笼罩在了其中。 一个时辰后,一道沉威之声自一念之间传到了一里之外。 “鬼邪,带蕴果谛魂进入!” 话音尚未落尽,蕴果谛魂一拈佛珠,已瞬间化光消失。 鬼邪见此轻笑一声:“该得到的已经得到,还有剩下的一会儿也要如我们所愿,再急着返回去也没有用。” 顿了顿,扫一眼四处别样的阴森诡谲之景:“还不如慢慢走,欣赏一番苦境和中阴界交界处的美景,除了厉族,这无人知晓的密地,若无我们带路,你是进不来的,虽有路观图,你也只能站在一念之间的外围,这唯一的一次机会,浪费了着实可惜。” 声音悠然飘散间,鬼邪身形化作一团白光消失。 一念之间内,“天之厉!”陡然一声厉喝,倏忽间便是冲天震怒之利掌:“放开至佛!” 蕴果谛魂料到天之厉不会如寻常人般疗伤,只是未曾想到会是如此,见他还在动作,眸底怒气倏然便翻卷成了慑人怒火,另一手佛光闪过,奥义吠陀现世,一瞬之间,剑掌同时攻向了天之厉。 天之厉恍如未察,只沉稳平静,继续为靠在他怀中状似昏迷的天之佛,穿着脱下的佛衣,手指不时将压在衣服内垂落的发捋出。 就在蕴果谛魂瞬间要伤了他时,天之厉手指轻一点天之佛心口,便继续为她扣着脖颈盘扣。 天之佛瞬间睁开了眼,清明威严,沉静向蕴果谛魂看了一眼,根本不像一直昏迷之人,反倒好像对身边发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让他住手!蕴果谛魂见此,一震,至佛无事!紧绷的心神陡然一松,虽不解发生了什么,但观她清醒,确实是无碍了,面上怒气微散,不假思索一斜剑身,掌力亦扫向了另一旁,凌空旋身撤去了部分功力,亦将撤不掉的功力泄到了别处地面。到底疗伤途中发生了些什么,离开此地再详细询问。 此时才发现天之佛虽醒,却一动不动,似是受人控制,必然是天之厉故意为之,无法推测他此举意图,蕴果谛魂握紧奥义吠陀,暗暗皱了眉头。 片刻后,天之厉扣住了最后一个盘扣,扶着天之佛自己坐在袈裟上,才起身,飞掌扫出一道功力,直射而入天之佛心口,平静对上她冷厉的眸,淡淡道:“吾做事喜欢有始有终,既然是吾脱的衣服,自然该吾为你穿好。而你必然不愿,吾只能出此下策。” 说完回掌撤功,“最后一步,你之伤势痊愈了。” 天之佛闻言缓慢威仪站起,轻抬右臂,自掌心飞出一道佛光,奥义吠陀受召,嗖然脱离蕴果谛魂之手,飞入了她掌心:“你就不怕吾接下来疗伤时,对你动手!” 天之厉沉笑一声,威严自负看着她:“这世上尚无吾会怕的事。” 天之佛沉静扫过他幽深沉暗的黑眸,利光威严一凝,冷冷道:“日后,你会为今日之言付出代价。” 说完,便飞剑凝功,浩然佛力自身上飞出,亦不出言提醒,光闪而至他身前,右掌一抬,运使禅天九定之招,浩瀚佛力霎时通天贯地,急速灌注奥义吠陀之身。在她不曾注意的地面,正暗暗急速吞噬着她运使出的部分佛力。 天之厉暗示意鬼邪退到一边,让天之佛动作。 鬼邪会意,暗敛精光,移步站在了提前早已探好的地方,掌心暗暗使出了不会被任何人发觉的祭司之力,急速将早已融入地面的厉气,和正在源源不断进入的佛力融合。 只闻刺啦一声,天之厉胸口伤口处的衣物被功力震碎。 天之佛片刻未停,一掌凝聚佛力按去,另一掌急速将融合了禅天九定功力的太素之气,自悬空的奥义吠陀抽出,令其浮动于剑身表面,强势吸引天之厉体内留存的噬体之气。 天之厉只觉心口一阵从未有过的烈火烧灼之痛,一瞬便觉自她掌心释出一股柔和佛力,瞬间缓解了此阵痛楚,眸光若有所思一动,看了专注于为他疗伤的她一眼,随即对鬼邪密语了一句:“照计划行事!” 鬼邪秘密领命,倏然加强了灌注入一念之间地面的祭司之力,加强了吞噬佛力之势。 天之佛略感疗伤之佛力不足,只以为是伤体初愈导致,额上瞬间已经冒出了薄汗,微一蹙眉,看疗伤情形,只剩最后一步了,当机立断,便加强了功力,不过力竭而已。休息一日便可恢复。天之厉接下来会如何出棋,她自有应对。 一刻后,一念之间翻涌的佛光散去。 天之佛化光收起奥义吠陀,看亦未再看天之厉和鬼邪,强撑着力竭的功体走向蕴果谛魂,庄严一凝眸:“回转佛乡!” “是!”蕴果谛魂当即便随她而去。 就在刚出了一念之间,蕴果谛魂了然,急手便扶住了功力不济,稍有些体力不支的天之佛,用自己功力护送她继续往佛乡走,终究还是压不住心底担忧,平静看她询问:“方才为何你会是清醒的?天之厉阴险奸诈异常,疗伤时对你做了些什么,可能感觉到他是否又留下了暗招?依照你之功力,疗伤不该会耗竭如此严重。” 提供无弹窗全文字在线阅读,更新速度更快文章质量更好,如果您觉得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高速渡佛成妻[天厉x天佛]最新章节,本章节是296第十八回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297 第十九回 第十九回 天之佛微抬手,示意不必他搀扶:“吾无事,不必担心!” 说着微顿,转眸对上他担忧的视线,庄严凝眸,如实道:“至于你所不解之清醒,而吾却不能动弹,只能靠他支撑,是天之厉刻意为之。整个疗伤过程他如何进行,吾都清清楚楚知晓。他虽阴险奸诈,这次次疗却确实是未动何暗手。” “刻意?”蕴果谛魂一听,陡然皱了眉,沉凝望进她平静看不出心绪的眸中,“他为何要如此做?让你清醒,却不能动,他能有什么好处?他绝对不会做毫无意义之事。” 天之佛平静的眸色一瞬威严,想着天之厉为她疗伤期间发生之事,若有所思回望了眼已经远离,看不清的一念之间,冷笑了一声:“他此次疗伤的真正用意在一念之间。此地才是他算计之处。” 蕴果谛魂见她神色,意有所指问道:“你可是怀疑是此地原因,才令你耗损佛力太甚?” 天之佛闻言轻颔首,微眯了眼,收回视线:“一念之间,吾从未曾听说过。这里大有问题,探查清楚此处,才能勘破他之目的。” 蕴果谛魂一凝眸:“送你回去后,吾立刻返回调查。” “不必!”天之佛摇了摇头,凝向他道,“此事不急,吾尚有更重要之事。回到佛乡后,再做安排。”旋即提功加快了回转佛乡之速度。蕴果谛魂见状,晓得她亦挂心这十数日佛乡情况,紧追而去。注意她功体情况的同时,详细将近日发生的事情,一件件详说了出来。 天佛殿中,释放了魈瑶返回的帝如来和谴弥勒察觉周遭气流之变,眸色陡然欢喜,急起身,走到门边,刚要动手开门,吱呀一声,殿门已自外开启。 两道庄严佛光自外飞驰而入。 见天之佛和蕴果谛魂安然无恙回转,心神一松,二人激动,顿合十双掌俯身:“至佛!圣者!” 天之佛眸光平和一扫二人:“辛苦你们了!” 帝如来和谴弥勒从未曾听过她如此言语,怔了一怔,陡反应过来,笑抬起了眸,轻松道:“职所应当,佛乡亦是我们该守护的。” 天之佛轻点了点头,转身向处理事务的书桌走去,入座后,才看向厅内的三人道:“吾要离开五日,去见一至关重要之人,期间还需要你们三人共理诸事。” 说完特意看向蕴果谛魂:“吾会密信传你一些事情,到时按照吾信中指示安排。” 蕴果谛魂点了点头,微凝眸,又直言问道:“所为何事?” 天之佛眸色威冷一凝:“夺回厉族所占领的苦境之地。这本是吾昏迷那日欲要去做之事,如今已推迟了许久。”但愿那人仍然在原处居住,未曾迁离。 帝如来和谴弥勒一怔,厉族和佛乡僵持了近千年,未曾攻退厉族半步,纵有小胜夺回了失地,不久后便又被厉族重新夺去,至佛此次当真有如此把握? 她所言重要之事是此?蕴果谛魂未曾有任何怀疑,凝眸看向天之佛便道:“佛乡交由吾便可。” 天之佛并未告知他这次计划,本那日要言,如今时间紧迫,三言两语亦说不清,亦无时间再说,颔首后便起身回到禅房,打开了摆放经书木架上的密阁,取出了其中一本书,收入袖中,瞬间化光离开了天佛原乡。 蕴果谛魂目送她离开后,走到书桌旁,急提笔绘制了路观图,交予帝如来:“即刻照着路观图再去一趟一念之间。详细将此处的一切都探查清楚。” “是!”话音尚未落尽,帝如来已经化光消失。 一念之间,目送天之佛和蕴果谛魂离开后,鬼邪眸中全是意味不明的笑意,片刻后才收回,看向负手立在厉佛双气交融处的天之厉:“一切都不出你之预料。天之佛身上的佛气和你之厉气,再有一日时间,便可彻底融合。到时中阴界的另一条通道将专为吾厉族而启。除非,” 顿了顿,鬼邪提步走近天之厉,笑看进他满是算计的眸中:“你愿意让天之佛知晓此地,那么一念之间成为厉佛共用的通道,也未尝不可。” “中阴界,荒神禁地秘录记载中的异界,生与死的中继站,据说看去,宛如酆都鬼境,其中过三途河界,忘劫川尽处,便是不得解脱的魂魄,永世罪赎之地。” 天之厉淡淡看了他一眼,精利之芒顿时闪过:“时机到时,你之心愿自然会达成。” 鬼邪忽然笑出了声,转向方才天之佛站立处,眸底全是绝杀的戾恨:“吾等着这一日到来。只让天之佛死去,太过简单了。她对厉族所做的一切,纵使魂飞魄散,天地不存亦不足以偿还。”中阴界,魂魄生生世世不得解脱的囚禁之地,一切烟消云散太过仁慈了,让她魂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永世受罚或许才是最好的办法。 天之厉看了眼他墨绿色光泽下晦暗不明的侧脸,了然他之想法,收回视线,看向大拇指上闪烁着利光的威严王戒:“再加上让她身败名裂便可以了。” 鬼邪微怔,陡收回视线瞥向他,天之厉毫不掩饰自己心思,直让不久前谋划在心的计划显露在眼中,对上他的视线。 鬼邪看出些许,眸底精芒倏然大亮,虽不知他打算如何做,却是不假思索支持,邪肆笑了一声:“确实该加上。圣洁自诩的佛,也该让世人见见她的另一面了。这个世上,不会有人允许他们的信仰的佛,有哪怕一丝的不洁。” 顿了顿,他抬眼看向天之厉,笑着继续道:“吾第一次毫无厌恨的说出了这个至正至洁的天之佛。” 天之厉眸光威严淡扫过天之佛站过的地方:“人世的污秽和不可更改的偏见,从来都是好东西。” 说着周身顿起黑色闇气,瞬间消失在了一念之间。 “你留在此地,厉佛双气劈开通道后,立即传讯。” 鬼邪肆戾笑着目送他离开:“是!” 皇秦帝国王殿内,咎殃见天际浩瀚黑气疾驰而至,虽还远,却能感觉到传出的王厉之气,并非如离开前一般有不足之象,完全恢复了以前情形,高兴亮了蓝眸。 这个天之佛倒果然是信守诺言之人,没直接拿了奥义吠陀开溜,反正她体内的伤也彻底被大哥先疗好了,要离开轻而易举。 天之厉瞬间而至,等待在大厅内的其他人皆起身,微俯下上身,出声迎接他之归来。“恭迎吾王!” 就在出声之时,咎殃余光猛然发现了他胸口所有衣服上都破了个洞,白花花一片,刷的抬头,惊叫一声:“大哥!你的衣服怎么回事?” 众人闻言,这才转眸看去,见状,皆诧异一怔。怎么可能有人将衣服弄成这般模样? 天之厉垂眸看了眼,扫向神色各异的几人,淡淡启唇:“楼至韦驮疗伤时所做。要取出吾体内的太素之气,缺少融合王厉之气的衣服阻隔,可以更快些。” 咎殃皱了皱眉,直盯盯看着他显露在外的胸口,那衣服碎裂的模样要多有趣有多有趣,一时掩不住戏谑笑意,暗暗嘀咕道:“这也没必要撕衣服吧!把衣裳全部都脱了不就得了!”天之佛也不是个女人,有什么可忌讳的。大哥肯定不会忌讳这些,难道是天之佛?她不是六根清净的出家人吗?难道还会在意这个? 天之厉步子一顿,突然转眸对上他,威严的眸中直射一道意味不明之光:“下次便照你此法。” 咎殃本以为是腹中暗戏,却不料自己说了出来,吓得一愣,傻乎乎看着天之厉,片刻才反应过来,见天之厉威严沉稳之色,脸上微烧,不自在轻咳一声,挤出丝尴尬笑意,结结巴巴道:“若……若能用得着,大……大哥尽管用。”这种破嘴,关键时候怎么出差错,背地里他是说了不少关于他荤素不忌的话,可还是头一回让他听见。 想着不由抬手擦了一把头上不知何时涌出的热汗。 只是,不对,咎殃紧张思绪一顺,猛得才反应过来天之厉说了什么,刷的抬起了眼:直愣愣傻看着不知何时已经在王座的天之厉,下次!刚擦去的汗水的额头顿渗出了一滴滴冷汗,顺着额头滑落。 还有下次!难道他还打算再受五气之伤!他怎么知道自己要受伤?哪儿有人如此咒自己的!呸呸呸!他随便玩戏说说,他不会真的要在天之佛面前脱了衣服吧!这怎么能行!王体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看的!更何况还是个厉族痛恨到极点的敌人! 一日后黄昏,天佛殿殿门吱呀响起,熟悉气息传入,蕴果谛魂顿停手中朱笔,抬眸微诧异看向帝如来:“怎会如此快返回?情况如何?” 帝如来关闭殿门,一直平静掩饰的面色,这才露出了为难:“吾按着路观图只能到达一念之间外围,却是根本找不到圣者所说的入口。后来又试了其他办法,还是无法进入。” 说着顿了顿,不得不凝向蕴果谛魂认真询问:“圣者可否再回忆一下,入口当真是在那里吗?” 蕴果谛魂一震,细思那日诸多情形,陡然明白了什么,难怪进入时需要天之厉和鬼邪指引,而最后离开,天之厉根本就是知道了他们再也难以进入,才会那般放心让他和至佛自己走出,不怕他们记住路线。他的算计果然如至佛那日猜测,是在一念之间,这里到底有什么秘密?刚毅眸色若有所思一凝,看向帝如来平静道:“记忆无错。一念之间之事暂且放下,等至佛回来再商谈此事。至佛今日传回了信,那人已经答应她之交换,一切进展顺利。” 帝如来微怔,不解问:“交换?” 蕴果谛魂轻摇了摇头:“吾亦不知,她回转后会详细告知。” 说完将早已写好的佛令递给他,凝眸道:“即刻按此令秘密去办,不得让任何人知晓。” 就在帝如来难入,不得不离开的一个时辰后,天际顿有一道巍然黑光疾驰而至,轻而易举进入了一念之间中央之地。 “佛乡派帝如来查探这里,无法进入后,无功而返。” 黑光散去,流出了内中威仪身影,天之厉听了,沉威看向守了一日的鬼邪,沉默片刻后,若有所思道:“如此重要之地,楼至韦驮不会意识不到,正常该是派蕴果谛魂前来处理,但却是帝如来,只有一种可能,她不在天佛原乡,需要蕴果谛魂坐镇。” 鬼邪微凝眸,精光暗敛:“她离开佛乡是去做什么事情?” 298 第二十回 第二十回 天之厉淡淡抬眸,扫向裂开一道骇人地缝,闪着深蓝色光泽的地面,冷光一凝:“在五气汇聚能杀吾之前,现在需要她亲自去做的,无非便是困吾之法。以期能在战场上占得先机。” 鬼邪陡一皱眉:“这世上除了五气,根本没有任何东西还能困住你。” 天之厉冷笑一声,缓步靠近裂缝,睥睨俯瞰一眼连通苦境和中阴界的通道,只见一望无际,仿如星空般的蓝色瀑布以漩涡转盘旋,其下被遮挡的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见。困他之法,他一勾嘴角,冷沉意味不明笑道:“吾亦期待她下一步之动作。无论是什么,吾都要让她措手不及,进退两难。” 鬼邪闻言眉头骤松,轻笑了一声:“她若动作快些,赶在你回返苦境前布局妥当,或许还能有些许喘息时间。你有何计策打乱她之安排?” 天之厉在蓝光中基本确定了穿行路径,才转眸沉稳看他:“吾进入后,封闭此地,立即回转军营,整顿军队,全力进攻曾经那三个抵抗最顽固的城池,一日内夺下。” “占领之后的事情,由你全权负责。偏执的世人该从这次开始,渐渐看到他们信仰的慈悲之佛,冷酷无情,虚伪的另一面了。” 鬼邪听完陡明白了他想要干什么,眸中精芒一亮,邪佞冷厉笑了笑:“可惜你看不上这场好戏了。” 天之厉闻言忽然笑了笑,平静看他:“这次吾只对结局感兴趣。或许,吾仍然来得及看到整个过程。宙王,一个有野心的人,将会是个很好的交易对象。” 说完,周身黑色闇气风卷而起,嗖然电驰直奔通道而去。 “捆锁恒沙普贤体内的天之佛意识,不得让她爆体而亡。” 鬼邪听了他离开后留下的最后一句话,笑抬手一拂衣袖,雄浑祭司之力如浪汹涌,瞬间将裂缝淹没:“放心!”这场动摇信仰的厉佛战局,他们定会如愿以偿的。他们痛恨天之佛的执着极端,但这次却是要感谢她这秉性了。 轰隆轰隆声在祭司之力下久久不散,鬼邪直等到地缝彻底复合成了原来模样,才冷笑着飞身化光,离开了一念之间。 中阴界王殿,一座坐落在长河飞落尽头的古堡,威严典雅,蓝黑色交织闪烁,透着浓浓的异域风情,平日议事的王殿内正在进行着只有三个人的酒宴,突然一阵从未有过的骇人剧烈震荡。 “王!王!外境之人入侵!”紧随而至便是惊慌失措的大喊之声,驻守星河天瀑的守将根本顾不得此时举动违背宙王之法,满头是汗,直奔入王殿,本要将他拿下的殿内守将闻声,眸色微变,动作一顿,便让他奔了进去。 正端着酒杯欲饮的宙王,见杯中酒洒出,眸底阴鸷一闪,面上却看不出喜怒,另一掌搂过站立在旁斟酒的绵妃入怀,淡淡扫向惶恐不安的守将:“惊了本王的酒,比外境之人入侵更严重。” 守将蓦得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面色刷的一白,这刚刚新继任的宙王喜怒阴晴不定,根本不再是以往的那个老宙王,那次同僚之首便被做了酒杯,还摆放在殿内,双膝有些软,却还是强撑着,一紧手中兵器,看向宙王,微微恢复了些冷静,却仍是掩不住声音中的颤抖:“外境入侵者身上带有苦境气息,与当初来见王的那人相似……” 宙王闻言收回视线,将酒杯放在了怀中绵妃唇边,笑道:“吾之一言,尚有令人镇定之作用,爱妃可是见识了?” 绵妃启唇将酒饮了下去,微红了双颊,一软身子越发贴近宙王,也不管众人在殿,低语柔声恭敬道:“王威浩荡,自然是万方朝觐。王是否能应允吾,以吾族最高之礼来接见这朝觐之人?” 宙王闻言骤纵声狂笑,“爱妃心愿,本王自是要达成。” “来人!随本王到王殿外去迎接苦境来的稀客!” “吾已至,不敢劳动宙王王驾。王之好客心意,天之厉铭感在心,定当以厚礼回报。” 沉稳之声,紧随宙王之声而出,丝毫未曾因宙王和绵妃言语中的贬低而有不满。话音落后,王殿上一阵黑色旋风拔地而起,天之厉巍然身影缓缓自其中显现。 “天之厉,”宙王亦不松开绵妃,只放下酒杯,另一手支着头斜倚在王座上,不徐不疾抬眸,含着意味不明的欢迎笑容,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天之佛口中十恶不赦,阴险奸诈,祸乱苦境,该千刀万剐之人吗?” 天之厉闻言沉稳凝眸,直对宙王视线,眸中全是来交易的坦然赤诚。 一刻过去,宙王仍是不开口,只有眼中的趣味越来越浓,随后追守将而入的御林军见此不敢出声,皆屏息,手心直冒冷汗,看着面不改色和宙王对视的天之厉,殿内一时陷入了迫人心胆的诡异死寂。宙王现在的神色,若再往日,便是动怒的前兆。 又过了一刻,“厚礼?”宙王突然散去了面上笑意,狂傲冷眼直射天之厉,松开了搂着绵妃的手,绵妃识相乖乖站起,伫立在他旁边。 “你有何厚礼,能让本王饶恕你今日擅闯中阴界之罪?” “想好了再说,到时别怪本王没有没你继续活着的机会!” 天之厉缓慢吐出了两个字:“苦境!” 宙王忽然冷笑了一声,本该是缓和冷厉的面色,但在他脸上,却显得更加阴森可怖:“吾不要苦境!只要你的命。” “哦?”天之厉听了并无动气,反倒平静向宙王靠近了一步:“吾之命竟然抵得过苦境的半壁江山,若是因此丧命,倒也不虚此行了。” 宙王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讽笑一声:“你的命在吾眼里一文不值。” 天之厉沉笑一声,眸光稳凝:“在另一人眼中尚有存在的价值便足够了。此价值可以让宙王随心而用,吾全力配合。” 宙王听此毫不掩饰他此行目的之言,突然又怪异地散去了眸底冷意,释出一丝友好淡笑,意味不明道:“比起那个带着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现世的天之佛,你更让孤喜欢。孤平生最喜有自知之明之人。你有,天之佛却没有。” 顿了顿,他端起绵妃斟好的酒饮完后,才继续道:“只可惜你仍会错了吾意。吾对你之命没有兴趣,对苦境也也同样没有。既知天之佛曾来朝见过吾,你便该晓得吾是爱好和平之人,实在不忍看生灵涂炭,尤其是那不生不死的魂魄,全部都来了孤王之境,再如此下去,中阴界就要魂满为患了。” 天之厉平静道:”王之意思,容吾揣测,该是并未答应天之佛之请求。” 宙王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满足叹息了一声:“孤方才所言魂魄情况,是厉族入侵苦境,无人可阻拦之时发生的事,自从天之佛率领的佛乡现世,来到中阴界之魂魄便少了许多。孤做王这数甲子,还再未曾见一个魂魄到中阴界。都正常的去了阴曹地府,或是转世投胎,中阴界清净了不少。孤爱这清净。” 天之厉见他言语中竟是对厉族之污蔑,威眸之中却无怒气,依然沉稳平静出声:“打扰了宙王清净,是吾之罪。” 宙王大笑一声,斜眸淡扫向他:“知错能改之人,孤更喜欢,天之佛仍然没有你这处优点。只要让这清净继续下去,孤便心满意足了,再无他愿。” 他言语中对苦境局势了如指掌,攻占苦境之野心可见一斑,想让厉佛永远如此争斗下去,好从中渔翁得利,不答应楼至韦驮之请求,却也并未拒绝他之来意。宙王,贪心太过的结果,天之厉心头沉冷一凝,你承受不起,面上却是沉稳平静道:“助王得偿心愿,吾和厉族义不容辞。只不过永久的清净却是需要宙王亲自维持。吾可以让自己统治下的那一半不给中阴界添乱,但另一半,非吾之地,不好僭越。来日真正的清净到来之时,还请宙王移驾。王之和平信念,将是苦境那一半之人之福音。” 宙王闻言微微一笑,坐直了身子,抬手扶在座椅把手上,抬眸坦然直视他:“你之好意,暂且自己留着。孤现在没有兴趣。不过,孤最见不得人无助的可怜模样。因此,孤便让自己有了一颗乐于助人之心。说出你之请求,孤会让你和那个天一般的女人一样,心满意足离开中阴界。” 好个现在没有兴趣,他之意思,未来便会有兴趣。 心满意足离开吗?不与他和楼至韦驮任何一人合作,一切以他利益最大为衡量。宙王,吾现在允你如此左右逢源的贪心。吾倒要看看你如何同时应付,让我们二人都满意,不得罪任何一方。 天之厉平静看他,直言不讳道:“据闻太初之气和太初剑者都在中阴界,天之佛来过,宙王想必也知晓了,五气和五剑汇聚,可以取吾性命。此来,只想解除吾性命之威胁。” 宙王本还轻松的面色倏然露出了为难,承认他晓得诸事,似乎是未曾想到他提的要求是此,顿皱眉看他,沉凝道:“性命之危,实是紧迫之事。吾理该毫不犹豫损毁太初之气,剩下别有用心之人暗中杀害吾族剑者,这样一举可以同时救你和他两条命,用佛家的话说,是胜造十四级浮屠,功德无量,但是……” 天之厉平静的眸微露出了波动,凝重出声问:“王可是有何为难之处?” 299 第二十一回 (猫扑中文)宙王紧锁眉头站起,负手走近他:“你有所不知,太初之气早在你攻打苦境前,就被吾族剑者传奇--初阳展风颜所得,直到那日天之佛来此以武力威胁孤,方知那是所谓的剑气合一。” 天之厉眸光微不可见闪过一道精芒。宙王之言真假虚实参杂,天之佛动武是真,但能让她在他人之界动武,必然是宙王惹怒了她,她虽秉性冷傲极端,却也非无智之人,宙王此人绝非武力可威胁之人,她不会不知。动武便只有一种可能,泄愤。宙王对她说了,又做了什么,能逼她至此? 宙王并未发觉他瞬间的心思,继续说着:“孤王族世代口口相传一件秘事,具体就不讲给你听了,其中关键是太初之气。此气深藏在吾界恶脏坑,一旦现世,必会为中阴界所有人带来灾劫,除非让此气消失在中阴界,否则吾界从此之后不得安宁。你来此时应该看到了四处肆虐的血红之雾,它们全部都是噬血之虫,以食人血肉为生,便是此气现世后出现的。剑者本是太初之气守护之人,誓死护气,孤为了众人安危,又不忍滥杀无辜,只能忍痛将这得了太初之气的剑者遣离中阴界,永世不再是中阴界之民。孤到现在一想起,便为自己无能为力保护子民而痛心,只能在他离开时,给了足够他花几辈子的金子。” 说着叹了口气,宙王凝重望进他眸中道:“近千年已过,当初他是从中阴界和苦境的通道离开的,吾也不知他现在行踪。若晓得有今日,那时吾纵是强硬控制展风颜,也要将剑气毁掉。” 天之厉闻言微垂眸,陷入了沉默,良久后,才重新抬起看向宙王,面上带着丝沉重:“竟是如此。” 说完不到片刻,便又强迫自己露出笑容,看着宙王道:“虽然如此,但王已说出了此人去向,亦是帮了吾大忙。方才所言并非虚言,若是王未来改变了主意,厉族之门时刻为王敞开。苦境有一半属于王。” 宙王轻叹一声,翻掌化光,一道绿光闪过后,现出了一块墨色的椭圆令牌,微笑递给他:“吾看你面有急色,想必要尽快找到初阳展风颜,便不留你在中阴界盘桓了,日后再留你做客。这是中阴界通界令,下次来时,”顿了顿,顿冷了面色,扫过旁边站立的守将:“长者眼睛用来出气的人,就不会把你当入侵者了。” 天之厉平静接过,沉稳对上他状似坦诚的视线:“王之盛情,铭记在心,今日来时,事出有急,无礼处王宽宏大量包容,来日定备厚礼拜谢。告辞!” 话音刚落,便瞬间化作一团黑色烟雾消失在了王殿中,悄无声息又速度极快。王殿并未像他出现时般震动。 宙王负手立着,穿透古堡之顶,面上仍然带着微笑,目送他进入星河天瀑,确认他离开中阴界后才收回视线。天之厉来时,刻意而为之震荡,是要证明他有与他交易的实力,能让守将误认为有千军万马入侵,功力着实深不可测,来日必是劲敌,他该好好衡量一下,留他还是留天之佛。 绵妃鼓起胆子抬眸看向转回视线的他,柔声好奇问:“臣妾嫁予王数甲子了,从未曾听过那个流传王族的秘事,你可不可以给臣妾讲讲?” 宙王闻言纵声大笑,巍然转身回到王座,向她伸出一臂,绵妃小步重新坐回了他怀中,一眨不眨眼红脸含笑听着。 宙王眸底冷沉威霸一闪,笑勾起了她的下巴:“秘事是孤刚刚编就的,你自然以前没有听过。让孤想想,改日编好了再说给你听。君无戏言,从此以后吾族便有了世代相传的秘事了。”说完轻啄了下她的红唇。“爱妃在耐心等等。” 绵妃一怔,顿红了脸,轻捶了他胸口一下:“王!” 宙王笑搂着绵妃欲行恩爱之事,让守将和其他人褪下后,看向唯一留下的贴身护卫下令:“六独天缺,传吾王令,初阳展风颜和他的剑影响吾和中阴界之安宁,赐黄金千两,即刻离开中阴界,何时中阴界能安宁了,孤再让他回来。剑在人在,剑不在,他也不必回来了。孤要太初之气,未来完好无缺回转中阴界。” 六独天缺俯身领命:“是!” 宙王继续道:“将天之厉和天之佛以及五气之事,全部都说予他知晓,若是未来在苦境遇上了厉族和佛乡之人,想要帮谁,让他自己决定。孤不喜欢替他拿主意。” 绵妃目送六独天缺离开后,不解蹙了眉:“王不是已经答应了天之佛,将太初之气和初阳展风颜借出吗?在斩杀天之厉前还要保护他……” 宙王看着她懵懂不解的明亮眸子,脑中闪过另一人,冷厉和温和同时闪现,笑笑摩挲着她腰身:“吾这难道不是在保护他吗?” 绵妃见他眸中算计笑意,想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骤满心钦慕爱喜,激动红了脸,依偎进了他怀中,拉起他之手放在了胸口绵软上,挺身凑近宙王耳边,眸底爱意和算计闪过后,暧昧轻呼一口热气:“天之厉和天之佛根本就不配与王争夺苦境!只有王才有资格统领天下!” 一念之间,荒芜阴森的废墟之地,回转的天之厉看着对合的裂缝,威严冷沉道:“宙王,吾和楼至韦驮,你只能选择一个。否则,你之死期便更近了。想要坐收渔翁之利,吾不允许,楼至韦驮亦不会允许。两方取利,一不小心,便是同时得罪我们,你承受不起我们二人的报复。” 皇秦帝国王宫御书房,坐镇的鬼邪见天之厉只过了半日便回转,比他们预料的最短时间还要快,怔了一怔,当即起身走近:“情况如何?” 天之厉沉冷一凝眸,走到书桌后的王座坐下,将与宙王见面时所言悉数告知。 鬼邪听完倏然冷笑一声,走到不远处的檀木桌边,为天之厉斟了一杯茶:“想要欺我们不了解中阴界内情,宙王他简直愚蠢到了极点!我们所掌握的情况,比他和天之佛所以为的还要多。红潮是中阴界自古便有之物,与太初之气现世没有一丝关系。他若不编这个愚蠢的故事,或许吾还一直以为他聪明得很!” 说着将茶杯端着放到了天之厉身前,冷沉看着他道:“初阳展风颜现在必然还在中阴界。” 天之厉接过,端起轻啜一口,不徐不疾道:“若宙王还没蠢到不可救药,此时展风颜该离开中阴界了。” “敢将初阳展风颜放到苦境,宙王必然有十足把握,此人能自保,而且有让吾杀不了他的能耐。至于是帮厉族还是帮佛乡,宙王态度暧昧不明,此人心思必也如完全符合他之要求,客观独立,并不偏向任何一方。否则,他不会走这步棋。” 鬼邪听完,冷笑一声:“将所有问题都抛给初阳展风颜,宙王倒是下了一步好棋,完全不牵涉境界矛盾,只以展风颜个人意向为要,无论他最终帮了谁,佛乡和厉族都怪罪不到宙王头上。” 天之厉放下茶杯,威严淡看他:“吾要杀人灭族,从来不需要理由。可惜宙王白费了一番心机。” 鬼邪眸底冷意倏然变成了畅快大笑:“他太不了解你了。而了解的人,亦不能将你和吾厉族怎样。” 说完转到了重要之事上,凝视天之厉问:“如何处理展风颜?” 天之厉眸底精光一闪,平静道:“不急,先让佛乡会会这个太初剑者。我们一旁观看便可。对症下药方能解病。” 顿了顿,天之厉泰然看向鬼邪,不徐不疾道:“依照宙王唯恐天下不乱的野心,第一时间便会密告天之佛吾去寻他之事。不知宙王会如何对她说此事,而信内必然会清楚告知初阳展风颜到了苦境后的详细去向,如此一来,楼至韦驮会比吾更急于找到他之下落,有恒沙普贤在此,我们想办法跟踪她的气息便可。” 鬼邪闻言一笑:“宙王倒是做了件好事,三事同发,吾要看看楼至韦驮如何有三头六臂来应对!” 话音刚落,殿门吱呀一声开启。 “大祭司!”“大哥!” 鬼邪见是在前线的魑岳,尤其他之眸中含有喜悦,眸中笑意顿浓:“将结局告诉天之厉吧!” 魑岳欢喜看向天之厉道:“三座城池提前半日全部拿下。劫尘和咎殃在古阴城,克灾孽主和魈瑶在林城,剡冥和贪秽在岳城。城内所有百姓将兵都按命令捆绑起来,无一人逃走。还请大哥吩咐如何处置。” 天之厉眸中冷威一凝,提笔蘸着朱墨,片刻便写就了一封书信飞给魑岳:“给天佛原乡传信!用忌霞殇之命换三座城池所有人性命。给他们一日时间思考,同时将此事昭告天下,后续再听吾令。”说完瞬间化光离开了此地。 魑岳一怔,没想到他离开得如此匆忙,收起手中信:“大哥要去什么地方?” 鬼邪轻笑一声:“去见天之佛意识占据的恒沙普贤。” 魑岳更加诧异,皱眉不解:“为何要见她?” 鬼邪满眼冷厉,笑瞥了魑岳一眼:“好戏很快要开场了!你看完便知道为何。” 自从那日给了衣服,恒沙普贤便被一直被禁锢在那个房间,四处严加看守,活动范围只在那个宫苑中,没了往日的行动自由。 消失数日,又再次出现的熟悉气息传来,坐在花树下打禅的恒沙普贤微皱了皱眉头,便放松下来,他从一念之间回来了。自疗伤后到现在,竟然过了这么长时间,一念之间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耳边片刻后便响起了她平生最厌恶痛恨之声。 “想要知道一念之间的秘密,睁开眼,吾知无不言。”天之厉破空而降,并未看她,便早已猜出了她之心思,平静落身在她身前,俯视沉稳看她。 “或者,你更愿意先知道另一件事。” 恒沙普贤仍人无动于衷,仿如入定,对周遭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 天之厉见状忽然笑出了声,再出的轻松言语却是说着最严肃的话:“果然是冷血无情的佛者。楼至韦驮,你对十万百姓的性命当真毫无兴趣吗?” 说着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听,冷沉一字一字地把信中的内容说了出来。“一日时间,吾给你的最大仁慈。” 恒沙普贤握紧的手背上青筋暴露,面色怒得通红,腾地飞身,电光火石间,雷霆一掌,携万钧灭天之势,厉色怒攻向了天之厉:“吾非将你碎尸万段不可!”猫扑中文 300 第二十二回 第二十二回 天之厉冷淡抬手,轻而易举扣住了她之手腕,错身卸劲,顿将她攻来的身子反剪了双臂,压在旁边石桌上:“楼至韦驮!现在激怒吾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恒沙普贤被锁住功体的身子丝毫动弹不得,刷的回头一扫,怒声厉色:“卑鄙无耻!” 天之厉俯身,以另一手压住她肩头,冷沉对上她怒目而嗔的眼,冷笑:“吾这次依然给你选择的机会。【最新章节阅读.】当初那个探子的死法你该并没有忘记,所有人吾都会用那法处死。忌霞殇和三座城池之人性命,孰轻孰重,你尽可利用这一日好好权衡。” 当初探子受尽折磨恐惧而死,这次他更是连老少妇孺皆不放过,还有嗷嗷待哺的婴儿,恒沙普贤气得浑身颤抖,面无一丝血色,恨恨射入天之厉眸底,怒咬银牙:“来日吾定要你为今日之决定后悔!”强压着锥心波澜,说完后恒沙普贤刷的收回视线,满眼绝然,无情冰冷盯着石桌上不知何时坠落的枯叶,连自己的唇被咬破都未发觉。 天之厉见艳红的血珠从她唇边滴落,恰好啪的一声打在了枯叶上,衬得此时二人情形有股别样的凄冷绝美,那次在诛天之巅闪过心头的怪异之感又出现,一皱眉,突然松开了手,见她手腕儿被方才力道抓的通红,冷眼收回视线,负手背对她道:“十二个时辰之内,将你之决定告诉吾。无论是何,吾都放你灵识离开,但恒沙普贤尸体必须留下。期间允你在皇秦帝国宫殿中自由行动。” 周身黑色闇气威严一闪,他如来时一般瞬间消失。 恒沙普贤未曾料到他仅如此便离去,亦未去揣测他为何这般,抬手冷眼拈起了石桌上沾血的枯叶,凝功一燃。 此时,伫立在泪石林一座寻常竹屋外的天之佛威严一眯眼,绝冷暗沉出声:“威胁吾,想让吾左右为难,顾步不前,天之厉,你注定要失望了,别说三座城池之人性命,就是半壁苦境之人性命都威胁不到吾。接下来,该是你厉族为近千年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之时。” 话音刚落,突然破空飞来一道骇人气劲儿。 中阴界气息!天之佛眸色先是诧异,随即想到了什么,陡然沉凝,翻掌一吸,将一团烟气纳入手中,金光闪过后,一封书信出现在了掌心。 “天之佛亲启!” 宙王笔迹。天之厉特意去寻她时说出一念之间,这么快宙王便来信,这其中可是有所关联? 刺啦一声,天之佛冷眸打开凝神速看。 片刻后,静谧之中突然响起一声沉威冷笑,嘶嘶几声,信纸燃烧的火光渐渐染红了她之圣洁面容。 宙王,你亦不过是与天之厉一丘之貉,野心勃勃,阴险奸诈。以为来此信告知,吾便不知你打得是何主意。想要当墙头草,随风而动,占尽利益,也得看吾楼至韦驮答不答应。若再不知好歹,触到吾之底线,楼至韦驮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天威。 初阳展风颜向佛乡而行,既然是你授意,吾权且再领此情。只是一念之间竟然是苦境和中阴界的另一个通道。天之厉怎会晓得此处? 刚想到这里,她猛然见想起他言过的荒神禁地,天之佛顿严峻了面色,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宙王所言,天之厉似乎对中阴界极为熟悉,但他却是第一次去往此地…… “至佛!吾已经准备好了,” 突然一声柔和却带着艰韧的声音传出:“你可以进入了。” 天之佛暂收回思绪,散去了眼中冷意,凝眸平和面色,转身掀起了竹帘进入房中,见已经收拾妥当的女子和旁边站立之男子,略带歉意凝眸坦诚道:“方才吾收到一信,另有事关人命的紧急之事,不得不立即处理,无法亲自带夫人前去。还请夫人再稍待片刻。吾派一名叫砗磲佛母之人来带路。” 瘦高一头银发垂腰的男子骤皱了眉,一手环住了身旁妻子肩头,不满看她:“吾如何确定她是至佛派来之人?”明明她所言之前提是她一路保护嫣柔!他才勉强答应其请求。 天之佛翻掌化光,一个卍字金牌出现在掌心:“二位将此收下,吾会给她吾之手令,其上滴有吾之血,在她出现在一里之外时,二位所握之令便会出现昭示。她之功力足矣保护夫人不受威胁。而且世上并无人知晓砗磲佛母之存在。二位放心。” 男子还在犹豫,女子已经接过了天之佛令牌,塞进他手中,笑道:“不必怀疑……” “嫣柔!”男子皱眉看着她平静不容更改的面容,又看看她已经微隆起的腹部:“你早已退隐,又有四个月身孕,何必摊这趟浑水,吾……” 水嫣柔笑了笑,安抚轻握了握他的手:“夫君!至佛曾救过吾之命,别人之求可以不管,但她之请求,吾却不能。她既然言能护我们母子安然,便必然可以。而且吾亦非寻常之人,不是什么人都能伤了的。” 说完见他还是不放心,暗叹,笑意微顿,看了眼平静等待他们的天之佛,一紧他之手,无奈道:“那你随我们一同去吧,但必须听吾之言,待在吾排布的机关中。”他只有旷世岐黄医术,并无武力在身,去了若中途出现意外,反为天之佛增添了拖累。 男子便是如此目的,见说了数日她终于答应,才暗暗舒了口气,眸中带着喜色,直接夺过了她手中包袱:“吾拿着。若是身子不适,须及时告知吾。你现在不比往日,不可大意。” 说完下意识抬手在她腹上一抚:“你身子虚,这孩子来得不易!吾本不想要,就你吾二人亦很好,可你……” 水嫣柔无奈笑了笑,眸底露出丝柔情,对上他的视线道:“吾一路都听你的安排,绝不任性!” 男子亦不在意旁边还有外人,露出丝如春风般的淡笑,点了点头。 天之佛看着二人温馨,夫妻间相惜相爱,在佛乡难得体味如此人间真情,千年来一直陷于战火,冷硬绝傲算计的心莫名一软,自她修行负罪法门便深藏的属于她自己的情绪微动,庄严冰冷的眸光有些动容,嘴角无意识勾出了丝微不可见的淡笑。她所求不过便是让世人皆能像他们如此,无忧无虑,安稳太平。守护佛乡,拯救苍生于水火罪业之中。今日此情此景,更是坚决了她要尽快铲除厉族之心。 水嫣柔和男子说完,刚转眸要看向天之佛说话,却不料看到了她嘴角昙花一现般,从未现于世的清澈笑容,竟好似春风化雨,涤净了身心尘埃,全是温暖柔和之感,动作不由一顿,怔怔看了片刻,才暗暗惊异对视一眼,天之佛看他们的神色,根本不曾意识到自己笑了。佛之慈悲,拈花一笑,他们只是耳闻,却不曾见过,方才所见,若非慈悲,他们再想不到其他言辞形容。 若非那一刹那,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将慈悲大爱,与眼前庄严冷峻的天之佛联系起来。 天之佛见他们看了自己片刻,并不出声相询,因心中有事,也未询问他们之举为何,便平静庄严看着二人,不自觉得又恢复成了往日的严峻:“吾先告辞!一个时辰后砗磲佛母便会到。吾会将诸事告知她,你们可以完全信任她。” 二人不假思索点了点头。 竹屋内霎时佛光浩瀚,眨眼间天之佛消失在了房中。 天佛原乡,天佛殿内,蕴果谛魂冷沉烧了天之厉传来的亲笔书信,焰火尚未燃尽,殿门外疾驰而至一道透明的光球,正是天之佛与他秘密通信之法。 蕴果谛魂急抬手纳入掌心,佛光一闪,光球化为一封书信。 “天之厉给你之书信不必理会,吾自有决断。五个时辰后,让深阙长老坐镇佛乡,佛乡全部兵力出动,全面攻打厉族,一切按照吾告知你的计划进行,若有不遵令者,就地正法!吾去办另一件事,届时会赶到战场,亲会天之厉!” 蕴果谛魂晓得她暗指蠢蠢欲动,不安分的四王,亦毫不思考她所言之决断是何,一凝眸,平静收起信,提笔书写佛旨。不论三个城池之人她如何处置,他都永远站在她一边。 此时的皇秦帝国王宫中,“还有五个时辰,”鬼邪将分类的事务书折放到天之厉面前,“占据恒沙普贤身体的楼至韦驮还未来找你!” 天之厉翻开折子,刚毅沉霸的侧脸在射入的光芒下,投下了一道暗影,暗昧不明,根本看不清他此时的神色:“五个时辰,足够她做很多比见吾更重要的事。” 鬼邪一凝眸,直视他:“你知道天之佛接下来要做什么?” 天之厉翻看折子的手一顿,微眯眼,幽深的黑眸中全是威严沉稳:“现在不知,五个时辰后便知道了。”几个时辰前见面,她虽愤恨急色,却并无为难,该是早有决断在心,剩下的便是二人再次的见面较量了。若不出意外,五个时辰后,她 301 第二十三回 第二十三回 鬼邪略一思索便看向天之厉道:“吾即刻去往三城视察。” 天之厉眸光意味不明点了点头:“嗯!” 苦境雪漪谷内的雪漪浮廊,地处极北,终年飘雪,但是万物却丝毫不受寒冷影响,仍旧生机勃勃,与中原极不相同。一座清幽的庭院傲然矗立于茫茫大雪之中。 就是这里!天之佛灵识借体的招提眸光肃然一凝,当即破空而降,现身在紧闭的玄黑铁门之前,抬手轻触。 “咳咳咳!无伤!有敲门声!”缠绵病榻的一名女子缓缓睁开了眼,面色虽苍白,却仍能看得出其妖艳之色,她模模糊糊寻到了那个正在煎药的黑色身影,沙哑出声:“先去开门吧!吾想见见此人。”已经敲了许久,能通过无伤布下的瑞雪阵,还有莫名熟悉亲近的气息,她怎会有熟悉之感,此人是谁?必须要见一见。 一身豹皮裁剪为袍,黑色毛领衮边的男子皱了皱眉,回眸看她苍白似乎随时都会化作雪花般消逝的面容,抿紧了唇,沉嗯一声,放下手中蒲扇,转身向外走去。依他任何人都不见,既然她相见,便破例一次。她之病不能接触任何外来之人,否则越发危险。 吱呀一声,招提僧耐心等着房门打开,见殢无伤满眼冷肃之光,平和合十双掌,开门见山道:“贫僧招提,有法医治贵夫人身体!但有一个条件,需要施主答应。” 殢无伤一冷眸,指尖扣住腰间墨剑,一阵刺耳龙吟响过,瞬间便是铺天盖地的杀气:“若医治不了,吾要你血溅当场!”妖应已经是强弩之末,寻遍了天下名医也无法治愈,皆是让准备后事。此人主动寻上门来,言语极为了解他之困厄,无论他为何会知晓一切,只要能救妖应,他便在所不惜。 招提平静抬眸看他:“吾要你完全信任吾。一会儿吾让你做什么都必须做。” 殢无伤冷执转身,未出声,便向他们的住处走去。 招提晓得他这是答应了他,提步进入,反手挥功关闭了房门,随步而去。 “无伤,是何人?”一头红发披散,已经自己支撑着床榻,坐起靠在床头的妖应封光见他进入,又咳了两声,出声问。 殢无伤见她以手掩唇,眸色一沉,急步走近,扣住了她手腕儿,拉下一看,猩红的鲜血赫赫在目:“为何要坐起!” 妖应封光见他眸底隐藏的痛心,苍白着脸笑了笑:“吾……” “殢无伤,遵照吾之言做。”突然被打断,妖应封光才注意到了几乎没有脚步声进入的招提,出家人!诧异怔住,这荒无人烟之地,怎会有出家人出现?而且她怎会对他身上气息有熟悉感? 招提只入卧房门时看了她一眼,看出她心思,晓得是因他身上所携带之奥义吠陀的太素之气才让她有熟悉感,一凝眸,便直接走向殢无伤道:“她之病其实并非病,只因体内有不属于她之物作怪。” 殢无伤毫不质疑他之言,强迫妖应封光躺下,拉着锦被盖好,头也不回冷冷道:“要如何做?” 招提不假思索道:“取出她心口之剑,将你的墨剑插入她心口!” 妖应封光并无惊异恐惧,只是狐疑皱紧了眉头,刷的转眸,看向招提僧。 殢无伤闻言,铿然一声拔出了通体玄黑的剑,一条永久铭刻的血迹贯穿剑柄到剑尖,他凝眸看向妖应封光:“是否要吾让你昏睡?” 妖应封光轻咳着笑笑,转手抚向心口露在外的玉蝴蝶剑柄:“你之剑也非第一次插入吾心口!只有欢喜,并无疼痛。” 嗖然一声,一团白色烟气,随着她自己拔出的绿玉剑身而出。 溢散的太易之气!招提一凝眸,当即看向殢无伤:“就是现在!” 殢无伤注意到了他看到白气时刹那的眸色,难道问题竟出现在这白气上,铿得拔剑,不假思索转手,直刺入了妖应心口。长黑的剑尖刚入,突然便被蒸腾的白气包卷,极力吸附。剑身竟似不受他控制,越发急速向她体内刺去。 二人定情前那次比武,剑入她之体,亦是如此情况,殢无伤手指一紧,死死扣住了剑柄,欲要阻止。 “不可!”招提急出声,提醒道:“立即松手,让剑自行运作。不会伤了夫人,但可放心。” 殢无伤闻言手一顿,妖应封光见他犹豫,知他担心她,便轻颤着抬手,拉了拉他衣袖:“照他所言作吧,吾无事。” 殢无伤这才松了手,剑身嗖然便又入了一寸,直直耸立在她心口,却是停住,再未深入,本逸散而出的白气开始渐渐悄无声息的渗入心肉内的剑身。 天之佛灵识控制的招提,见殢无伤坐在床边守护着妖应封光一动不动,不由想起了水嫣柔夫妇,本从未对此人间凡情有过想法,此时却不由生出了一丝惑然,世俗夫妻情分不过一场梦,梦醒了,便也散了,却是何让他们如此执着?以至为情而有了弱点,受人所觊觎?正是她抓住了殢无伤此弱点,才能让桀骜不驯,目无一切的他,轻而易举为她所用…… 想到这里,招提体内的天之佛灵识收回了思绪,平静看向只给了她个背影的殢无伤:“尚需些许时间,才能拔剑。吾……” “不必!”殢无伤晓得他要说什么,头不会,冷漠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吾只看结果,过程不需要告诉吾。” 招提眸光一闪,他此言是不想让妖应封光知晓事情来龙去脉,主要是不愿她晓得他与她做了交易,便收住了话音:“吾替你将药倒出来。”转身向刚好了的药罐前走去。 过了半晌后,殢无伤见妖应封光面上盘踞了数年的苍白竟然消散,一直冷肃的眸中竟忍不住露出了微微的激动波澜。 妖应封光注意到了他神色,眸底亦有了喜悦,虽不知自己面色如何,但身体内的变化她还是能感觉到的。“无伤!” 殢无伤从剑上收回视线,凝注在她眸上,抬手紧握住了她的手,低沉一字一字道:“你不会对吾失诺了!” 妖应封光眸底忽然有了泪,涩笑着点了点头:“吾会一直与你纠缠下去的。” 远处站在窗边的招提清楚听到了二人言语,疑惑突然释然,凝了眸。苍生执着于此,皆是缘法使然,世俗之缘,她不解,亦无须解,她之之责便替他们守护这缘法便可。 片刻后缓慢转身,他平和看向殢无伤:“可以取剑了。” 殢无伤这时看向他的眸色虽然还是冰冷,但却已是温和了许多,轻嗯一声,起身一手紧握剑柄,另一手拿过了妖应的玉剑,嗖然撤剑,同时将她的剑刺入。 只见墨剑上一道金色圣光,如闪电般急闪而过,从未有过如此情形,殢无伤晓得是方才之举导致,若有所思一凝眸,返剑回鞘,俯身在妖应耳边低语几句,妖应感激看了眼招提,点了点头。 他才转身走向天之佛,将窗台上的云昙花端起,冷眸抱给他:“吾妻答应了!此花你拿去吧。” 招提明白他这做戏的意思,温和颔首,伸手接过:“多谢二位!” 殢无伤却是暂未将花给他:“吾亲自迎回它,便要亲自送它出门。” 说完向妖应封光看了一眼,“好好休息,吾片刻便回。”说完错身便向外走去。 招提眸光一闪,跟上。 二人出了雪漪浮廊地界,殢无伤才停步淡漠看向招提:“要吾做什么。” 招提眸色陡涌起一丝冷意:“杀天之厉!” “时间,地点!”殢无伤不假思索道,只关心要做的事情,并未对他为何要杀天之厉感兴趣。这天下谁人为首,都与他们无关。 招提闻言亦未多言他事,看着他直言道:“你该发现剑之异常,只有你能让剑如此,换句话说,亦只有你能救自己妻子。世上如你之人有五。详细若你来日有兴趣,吾知无不言。接下来,希望你能迁到吾指定的安全之地,虽然你不惧威胁,但夫人刚复,需要静养,受不得惊扰。至于时间地点,时机到时,吾再知会你!” 他之意思,亦只有他能担当杀天之厉之事,殢无伤暂时沉默,冷漠看着眼前飞落的雪花,他向来独来独往,不受俗世规矩拘束,更不惧他人,此时,妖应,他不能置她于险地,一凝眸,将云昙花递给他:“地址!” 提心神才一松,翻掌化光,一封早就绘制好的路观图出现在掌心:“按里面路线便可。最好在日落前动身。再晚,恐有阻碍。” 殢无伤收入怀中,淡淡“嗯”了一声,便化光消失在了漫天雪花之中。 招提温和的眸,在他离开的刹那便恢复了冷沉,眼前一闪天之厉面容,冷恨道:“三剑已有,第四剑亦在赶去佛乡的路上,最后还在培育的太极之气已在佛乡掌控之中,只等寻到执剑之人,五剑便可汇聚。届时,便是你和厉族末日,天之厉。” 又过了一个时辰后,皇秦帝国宫殿内,突来一道绿光,急速穿透殿门直向硬榻上的天之厉而去。 天之厉抬手一接,绿光顿时化作他赐予传信的荒裔帖。 “……太易剑气已经合二为一,属下遵照王之指令,按兵不动。剑者殢无伤离开雪漪浮廊,前往佛乡之人指定之处,属下已经秘密跟去。荒裔帖内有吾等收集下的雪水,是从此人所站过处而得,以便王确定他之身份……” 天之厉看完后,掌心倏然燃起熊熊厉火,荒裔帖在其中渐渐化为了一滩铁水,夹杂着清晰熟悉的佛气。 “楼至韦驮,”天之厉冷眯住了眼,一动不动看着如水蒸气般挥发的佛气:“五个灵识之体,吾毁其一,另一在吾掌控之下,加此监视之体,已有三人现世,只剩下两人还杳无踪迹,看来吾还需要再给你些时间,待他们都出来,吾便可让这世上只留你一个。” 顿了顿,天之厉待佛气被他之功力炼化消散,重新凝聚铁水成了火焰形的荒裔帖,化光收起后,以手支头,微阖住了眸:“你之真身,现在会在何处呢?还有最后一个时辰,若半个时辰后你灵识借体的恒沙普贤再不出现,吾便要改变对你之承诺了。” 302 第二十四回 第二十四回 此时,通往天佛原乡的必经之路上,一袭棕色锦衣的剑者,见突然出现的白衣黄发的小沙弥,铿然一声拔剑,斜抵在地,淡漠冷沉道:“说出挡路的原因。()吾之血剑若不同意,你也不必离开了。” 小沙弥翻掌一化天之佛身份象征之物--金铜面具,澄澈干净的眸子瞬间一转,隐隐透出庄严迫人之感:“初阳展风颜,吾,天之佛,楼至韦驮!” 剑者闻言皱眉扫过他手中之物,收起了眸中不喜,算是默认身份,却依然漠然看他:“挡路何意?”宙王所下密令,见机行事,厉佛暂皆不相帮,届时看双方争斗胜负,再做决断。 小沙弥见他眸色,竟不似要与佛乡合作,若有所思一凝眸,蹙着眉头故意问,“宙王之令,随吾进入佛乡。” 初阳展风颜闻言忽然嗤笑一声,收起了剑:“吾离开中阴界前,宙王已将诸事告知,但吾已非中阴界之人,他之令便与吾无干!他与你达成的条件,更与吾毫无关系。” 顿了顿,才又看着天之佛道:“厉族和佛乡,并无区别。苦境之争,不过是双方势力争斗,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想要让吾配合佛乡五剑汇聚的计划,便拿出令吾动心的理由。吾虽是天命之人,却无按天行事的喜好。剑随心而使,吾只助心悦诚服之人。()” 言语之中可进可退,小沙弥皱了皱眉,威严看他,不容拒绝道:“你别无选择!”此人言语有谎,但已不重要,只要四剑汇聚,他到时纵使不愿,也由不得他决定。五剑相互牵引,自会迫他加入。他口言不合作,离开中阴界却一直走在去往佛乡的路上,该是宙王授意如此。目的不过还是要渔翁得利,博得和厉族、佛乡随时合作的可能,呵呵,连知己知彼都做不到,还想要如此,宙王,你愚蠢至极!楼至韦驮岂是你能威胁之人! 展风颜闻言淡扫过小沙弥:“天之佛,你之实力若是本体尚可出言威胁,如今模样滑天下之大稽!” 话音刚落,突然一道毫无预兆的寒光闪过,漫天飞血,小沙弥失了头的身子砰然一声倒地,尘烟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霎时飞溅,断首处依然无声往出流着鲜血。 从未曾预料到的骇人一幕,惨绝人寰,小沙弥厉色睁大,却并无诧异会如此的眸子还未来记得阖上。 任何一个灵识所借之体,都不是他之对手!展风颜淡漠目送着从尸体上飞离的金色佛光,直到看不到了才收回视线,冷看一眼手中沙弥的断首,另一手铿然回剑入鞘:“王所料不错,天之佛果然无暇用真身来见他。日后天之佛便知道该如何来对待中阴界。否则下场只会比这更严重……” 距离限定的十二个时辰还有半个时辰时,突然一股血腥味自殿门外传入。() 天之厉一甩袖袍,射出一道黑光,殿门哐当一声被从内打开,正要出声禀告的皇宫守将,怔了一怔。 “进来!” 沉威之声紧接着响起,守将蓦然反应过来,急跨步,提着木匣恭敬进去。 “启禀王,有一人送了此物,让属下亲手交予王。只言中阴界初阳展风颜送给王之见面礼,还请王笑纳。” 初阳展风颜,太初剑者! “人在何处?” 一道雄浑黑气吸纳木匣入手,天之厉放置于桌上。 “此人将东西交予属下便离开了。只言未来他之剑归属,端看厉族和佛乡何者更得他心,另外匣中之物,王看到就知是怎么回事。” 一颗血淋淋的幼童人头静静放在匣子中,其上尤带着浓厚的佛气,是久在佛乡修行的沙弥才会拥有的。 天之厉听完,又看着匣中之物,沉威的眸中忽然有了意味不明的冷笑,将木匣子轻向桌子边缘一推,“下去吧!”宙王,你这次的居心不良,倒是令吾很满意。()楼至韦驮的另一个借体惠宁师,已死二人,还剩下三个借体。 “是!”守将离开后小心关闭好殿门,重新回到了宫门镇守。 天之厉则斜倚着书房内王座,一手轻按在木匣边缘,一手按在扶手上,双眼若有所思地看着匣内的人头。初阳展风颜,佛乡有求于你,即使如此,在杀了吾之前,也不会找你寻仇。而吾,得了此人头,再加上未来可能的合作,自也暂时不会动你!你之聪明权衡,让你有了再活下去的价值。 静坐中,时间无声无息流逝,就在到达期限的最后一刻时,殿门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和气息声。 已经是黄昏,斜阳昏黄,穿透窗户斜射而入。 天之厉缓缓从木匣上收回视线,就在书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时,突然浩然黑气汹涌,将木匣包裹着凌空向房门口飞去。 “楼至韦驮,吾允你为自己的借体选择死法。是要像此沙弥一般结局,还是另择其他?” 天之佛灵识控制的恒沙普贤早已知晓慧宁师之死,却是未曾料到初阳展风颜送来了此地,微一冷怔后,抬手平稳接住了木匣,向内中扫了一眼,平静启唇默念了几句佛咒,便轻合住了木匣盖,淡淡看向他:“粉身碎骨而死!” 天之厉闻言,突然沉沉笑出了声,等她拿着木匣走近入座,似是心情甚好,抚着指上王戒沉声淡问:“为何是粉身碎骨?而非其他?” 恒沙普贤翻掌运功,将木匣子毫不在意的送归还原位,淡漠看他:“这是你想要的。()吾不过替你说出而已。” 天之厉手指一顿,眸底笑意更甚,同时有一丝冷意凝起:“只要你这次交易顺了吾之心,便可以死得舒坦些。” 恒沙普贤淡然看他:“忌霞殇绝不可能交给你!三个城池之人也绝不会受尽你之折磨!” “哦?”天之厉继续笑着道:“所谓的两全之法吗?” 话音刚落,房门外突然传来了两人都不陌生的气息,虽然还在一里之外,却透着一股不同寻常。 恒沙普贤亦听到了,一直冷漠的眸中光芒一凝,冷笑望向他:“片刻后便让你知道天之佛之手段!没有任何人能威胁到吾铲除你!” 天之厉笑意终于在越来越靠近,此时不该出现的气息中,渐渐消失,凝成了一片肃冷严峻,劫尘怎会这般急匆匆! 哐当一声,顾不得举动太过无礼,来人疾步进入。 “大哥!” 劫尘刚说完,才注意到在房内坐着的恒沙普贤,倏然冷笑一声,看向天之厉冷色道:“天之佛在吾所攻占的城池内大开杀戒!苦境百姓尽数丧命,吾族之人亦有损伤,吾和咎殃边打边退,已经率领厉族所有人都撤离。只是天之佛此次目的似乎并不在厉族,而在要杀苦境之人。” 彭得一声,书桌突然碎裂成末,劫尘见天之厉身形光闪而过,只觉雷霆冷风扑面,面色震惊诧异一变,蹬蹬蹬急退了几步,彭得靠住了书柜才止住被他强悍功力震退的身子。大哥怎么?发生了什么事?他为何如此大怒气?难道因为她方才之言? “你现在最想做的,”嘴角溢着一股一股的血,恒沙普贤恍如未觉,冷笑扫了眼击在心口,青筋爆裂的手,傲冷看向怒沉厉色的天之厉:“该是让吾粉身碎骨而死!” 天之厉冷抿紧了唇不语,手上一丝一丝摧功,穿透她心脏而入。 天之佛灵识瞬间便如在刀山火海之中,周身血脉膨胀刺痛,皮肤竟有如千刀万剐,恒沙普贤渐渐苍白了面色,却仍是冷笑着继续道:“若吾不愿,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威胁吾楼至韦驮!吾之手段,你永远也揣度不到!” 天之厉掌心顿又加了功力,冷厉笑射入她眸中:“是吗?” 天之佛灵识透过恒沙普贤眸子,越发冷硬威严,对视着天之厉。 天之厉掌心功力只要再多一层,恒沙普贤便瞬间爆体而亡! 劫尘不知道到底他怒气原因在何,只抿紧了唇,锐利看着二人。 正在此时,一道白光突然急闪而入。 “天之厉!” “大祭司!”劫尘刷的转眸,见他面色严峻,眸色倏然一紧,发生了什么事? “说!”天之厉掌心功力再增,见恒沙普贤渐渐露出了痛苦之色,冷勾起了嘴角。 鬼邪道:“蕴果谛魂率领佛乡所有兵力,全面进攻吾族掌控下的交界处城池。” 天之厉闻言,嘴角勾起的冷笑倏然变声了纵声狂笑,眸色沉霸一凛,冷冷嘲讽看着恒沙普贤冷绝却有痛苦的眸子:“这就是你的计划吗!楼至韦驮!” 彭得一声,书房内霎时血肉横飞,如雨般坠落,弥漫出了刺鼻的血腥味。 “楼至韦驮!愚蠢!废物!” 天之厉声音刚落,便见一道佛光急速飞窜而出。 鬼邪一冷眸,急抬手凝功,欲要按照天之厉先前吩咐,困锁天之佛这一灵识。 “不必!” 突然响起天之厉冷沉阻止之声,功力一窒,鬼邪诧异怔住看向他。“这……” 天之厉负手,冷霸扫了他和劫尘一眼,瞬间化光消失在了房内。 “率军迎战!” (紫琅文学) 303 第二十五回 第二十五回 一声令下,苦境厉族和佛乡交界处不到一个时辰便硝烟弥漫,战火兵燹,以居于要塞的这三座城池为中心,向北向南拓展整条战线,到处都是厉佛血肉横飞的殊死拼杀。【风云阅读网.】 双方都是倾巢出动,所有兵力都用在了这场战局中。鬼邪直接率领中路军抵抗蕴果谛魂率领的兵力,劫尘和克灾孽主率领北路军则对上了帝如来、谴弥勒,和忧患深,贪秽、魈瑶和咎殃率领难路军直对四王和部分武林正道。只有魑岳和剡冥仍然在天之佛尚未杀到的最后一座城池中。 三座城池中的前两座,由于魑岳几人刻意纵之,已有两座之内的百姓和部分厉族将士死于天之佛之手,所有百姓无一幸免。然整个城池中却是不见众人尸体,连一丝血腥味都闻不到。厉族撤走的城池成了一座死寂无声的空城,只有无数道佛光如日般光芒万丈,罩在两座毫无生机的城池上空,一个个的卍字法印急速贯通天地,超度死于她手下的亡魂。 佛光庄严,恢弘耀眼,战场上不明所以的众人看得清楚。 “无量净乐!”坐镇后方,安排整个战局进展的蕴果谛魂眸色一变,突然从座位上站起,至佛所谓的有了解决之法,难道是,急出了帐篷,紧眸向佛光望去。 越来越盛的功德法力融入佛光之中,如此清晰的情形,其他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他,蕴果谛魂一紧手中佛珠,眸色倏然沉重,却知道的清清楚楚。她竟然为了忌霞殇,更不愿所有人遭受厉族折磨而死,亲自动了手。她信中的两全其美之法竟然是如此?他早该想到的,他早该……抿紧了唇,她清楚未来会要承受何种惩罚,仍如此背负罪业动杀。 胸口莫名有些窒息,蕴果谛魂缓慢僵硬收回了视线,眸底沉重变成了绝杀天之厉的很厉。至佛付出的沉重代价,佛乡定要你一个一个全部偿还。 第二座城池上空,天之佛正要飞身离开时,被突然破空而至的骇人黑色光球阻在了半空,眸色冷厉一凝,右掌金光,霎时奥义吠陀在手。 “天之厉!” “楼至韦驮!” 人还未至,震耳欲聋的沉威冷厉之声穿透云霄而至,“你还想要去何处?再继续杀尽第三座城池之人?或是,你当真以为你的佛会赦免你如此杀罪?” 话音落尽,城池突然开始剧烈震荡,激得尘土飞扬。 漫天沙尘中,巍峨身影横空而现,凌空睥睨俯视着站在城池上衣袂烈烈飞扬的天之佛。 天之厉冷笑道:“第三座城池,你不必再去了,吾已经释放了所有人,若无意外,他们正在赶往此地,以便探听亲朋好友之情况。” “卑鄙!”天之佛眸陡然更冷,她杀尽城池中所有性命,不放一人离开,并毁尸灭迹超度,不留任何痕迹,便是不愿让杀生之事走漏出去,斩除天之厉和厉族之后,她自偿还此罪,可世人不会等待,更不会体味各种因由,若是毁了他们对佛乡观感,以至影响诛杀天之厉和厉族大业,她今日之杀,只会得不偿失!必须速战速决,在众人来之前,将天之厉引到阵法之中困住。不让人看到发生了什么。 周身顿起浩然佛光形成巨大漩涡,天之佛冷手一握奥义吠陀,凌空一纵,身子陡然如利箭般飞射出去,剑尖携万钧冷势,直攻向天之厉。 天之厉沉稳负手不动,俯视看着她越来越近,就在剑尖即将刺中心口之时,突然冷眼一厉,一抬手,双指捏住了她之剑尖,另一掌反扣住了她手腕儿下四寸。 天之佛肌肤上传来一阵灼热,从未有过的惊悸之感,还从未有人敢如此近她之身,且同时周身功力突然一窒,竟有难以为继,他怎会知晓她功力不同于常人的汇元处,心头一凛,她陡然强提内元,急身欲抽剑,厉色呵斥:“放肆!” 天之厉指尖同时凝功,天之佛握剑的手一颤,竟然握不住剑,奥义吠陀突然哐当一声破空直坠向了地上,冷沉厉声紧接着便穿耳而至:“楼至韦驮!你还再执迷不悟!你之佛不赦免你之罪业。吾一声令下,一切通通赦免!” 说着嗓音一沉,天之厉冷沉贴近她面容,直望进她对他狠绝的眸中“只要你臣服于吾!” “痴心妄想!”天之佛被他深沉幽威的眸色看得厌恶,陡厉色怒斥,同时暗提功力,片刻后,头顶六瓣莲冠倏然崩裂,万丈银发冲天飞扬,一股雄浑纯透的圣洁佛气自腹下佛元处急速迸发,砰然一声,她便震开了锁住她功力的天之厉,冲地一吸,坠地的奥义吠陀龙吟一声,重回掌控,看向略有些诧异,却瞬间又征服之意大炽的天之厉冷笑一声:“吾不是恒沙普贤之体,想要困住吾,你简直愚蠢至极!” 飞身当即便继续攻向被震飞,尚未来得及调转身形的他。 这股圣气!她何时修炼成了这股纯正佛气,上次在一念之间疗伤时竟然没有探查到,天之厉见她披发的冷厉模样,又闻她后续之言,眸中霎时冷威迸射,双掌一聚元功。只见翻滚的黑气自四面八方奔涌而至,王袍凌空一展,天际顿时黑暗,惊雷轰鸣,瞬间无数道霹雳便轰隆劈向了天之佛四周,她身上到底还有什么他未曾探知的情况? 天之佛不顾身旁落下的一道道惊雷,利眸一眯,于望不见任何东西的黑暗中,寻到了招引天雷的天之厉,冷笑,嗖然便穿梭雷电而去。 掌心黑色光球已然凝聚而成,天之厉冷沉睥睨一扫,冲天一举,一转身形,霎时俯冲,直击向天之佛。 彭得一声,二人极招对击,地面倏然便劈下万道紫雷,轰隆地裂。 正在远处对战的厉佛双方军队,进攻之势被剧烈震荡的地面影响,皆有一瞬的停顿。 不由抬眸望了至极对抗的双天战场一眼。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迅疾如电,竟只能看到两个光球,在乌云密布的天际急速光驰,眨眼间已经从开始时的位置移到了不知何处。 矗立城池上指挥的鬼邪,见他们对抗移动到的位置---无向经纬,苦境和中阴界的另一处通道所在地,无意识微皱了皱眉。二人对抗情势,天之厉仍然未尽全力,所使出功力也不过如诛天之巅一般,天之佛亦有所藏匿,天之厉现在仍在试探她之功力修为,故才处于劣势,暂受她牵制,只是天之佛为何要将战场引向无向经纬,这处只有佛乡之人才能进入中阴界的通道所在地? 伫立军帐外的蕴果谛魂见此景,眸底精芒一闪。至佛以身为饵,计策奏效,只要到了那地,天之厉必被困无疑。 片时功夫,无向经纬二人已经又过了数千招,周围茂密的林木已经被二人功力烧成了灰烬,仍然无法分出胜负。 二人一招刚过,片刻不容对方喘息,反身便又相向攻去。 只闻轰然一声,二人剑掌相对,天之厉以肉身之掌强对天之佛奥义吠陀,然她之剑尖却是难进分毫,一瞬之后变成僵持难下之势。 “楼至韦驮,这便是你之能耐了吗?”天之厉掌心再聚雄力,冷笑沉威看她:“如此能为,便想要与天斗,天真的废物!” 天之佛眸一冷,嘲讽厉色对上他的视线,不以言语相击,陡然一破掌心肌肤,飞血洒剑,奥义吠陀剑身霎时闪过一道金色利光,剑尖瞬间又进一寸,天之厉周身功力一窒,身子一矮,顿被逼的向后退了一步。 “妄想揣测吾之实力,便是你最大的错误!” 话音起时,二人头顶突然悄无声息降下一个通天巨网,瞬间将二人罩盖在了其中,柔韧银丝在二人强悍的功力下丝毫不受损毁,反而瞬间吞噬了功力,越来越强韧。 漫天黑气之下,吸收了功力的银丝陡然泛起刺目至极的银光。 原来这才是她之目的,天之厉见状倏然狂笑,扫过他未注意何时存在的天罩,提前派人在此地布下了阵局,然后再以她泄露自身的部分暗藏功力为诱饵,将他引到此处,好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他威严笑着,睥睨看对面同被困住之人,“这就是你的算计吗?楼至韦驮!” 天之佛冷笑一声,手中剑再加功力:“吾之算计!你永远也无法揣度!”倏然爆冲佛元,豁尽功力厉色继续强行刺剑,另一掌携雷霆万钧之事,倏然怒击向他胸口。 天之厉见来势汹汹,狂笑着猛然提功,利掌直对:“有何算计!天都应你!” 就在双掌对接之时,轰然一声震耳之响,天之佛眸底精芒一闪,陡然借他之力,不顾强行撤出战圈会损伤自身根基,嗖然飞身撤功,电光火石间,便轻易脱出了天罩。只剩下他一人被困其中。 天之厉见此,才真正明白了天之佛用意,狂笑声顿时变成了藐视,收掌撤功,负手立着,威严看向擦去嘴角血迹,已经伤了根基的天之佛,沉稳冷霸道:“如此雕虫小技,便想要困住吾!当真是愚蠢!” 一声蔑笑后,便见他慨然推出右掌,携无匹霸气,提运厉族元功,一道道黑色闇气霎时自他周身溢出。竟是以强悍自身功力冲向密不透风的银丝天罩,欲要以强悍功力最终撑破此网。 如此惊人的实力,绝非这几次二人过招时所用,他竟然不再隐藏真实实力,是想要立威来威吓她?天之佛冷笑皱了皱眉,冷眼一紧手握剑,傲威对上他沉霸冷视她的眸子:“专门克制你功体而制的天罗地网,足够困你三日!三日吾天之佛便让厉族所有人饮恨苦境!届时吾再来处置你这个罪魁魔头!” 话音之间,夜空倏然吹过一阵彻骨寒风,她垂在身后的银发倏然迎风傲冷飞扬,金色披风亦随之猎猎作响。 “哈哈!”天之厉闻言倏然冷沉一笑,沉稳不减,枭雄威严之气更浓:“罪魁魔头!困吾三日?一日之后,吾便让你知晓何为真正的天威!” 天之佛化光一收奥义吠陀,威严冷硬听完他之言,漠然看他一眼,瞬间飞身消失,直向厉佛双方对抗的战场而去。一日足够她收拾所有厉族之人。元种七厉和鬼邪,猖狂了近千年之久,接下来,便该让他们见识何为天佛之威。没有了天之厉的厉族,不过是不堪一击的寻常兵力而已。 304 第二十六回 第二十六回 天之厉冷眼看着她从眼前消失,威沉一扫不断吸收他功力的天罩,冷笑一声:“能不断吸纳吾之功力吗?”右掌掌心倏然爆冲强悍功力,“吾便让你尽情的吸,吸到爆裂!” 天罩被汹涌而至的黑色气劲儿霎时撑得膨胀了数十倍,看似已到极限就要撑破,然却是出乎人之意料,无数道绿光突然应劲儿而生,急速闪过纵横交错的银丝上,瞬间吞噬了所有功力,又缩为原来大小。 天之厉沉稳一眯眼,负在身后的左手慨然一抬,提云元功,与右掌同时爆冲功力至极致,形成双手联合抗衡之势,巍然姿态,如泰山北斗。 在天罩紧靠的高山之巅上,密切注视天之厉情况的砗磲佛母一紧掌心,冷眼继续俯视看着。如此深厚的功力,远非他与她几次对抗时所使。他之实力果然有隐瞒。到底如何,此阵破解之后,便可窥得究竟。 佛厉对抗的战场上,正激烈搏杀,双方实力相当,谁也难进分毫,亦是陷入了僵持。 就在此时,万里夜空上突然惊现万丈光芒,恢弘佛光铺道,庄严身影破空威严而来,落在了佛乡军帐之间。 “天之佛!”怎会只有她出现?鬼邪、劫尘等人眸色一变,她怎有可能从天之厉手下脱身独自到此?天之厉在何处? 鬼邪当机立断,严厉急密向正在率军厮杀的劫尘下令:“立即去无向经纬!” “是!”劫尘红眸一紧,一剑刺穿眼前之人咽喉,嗖然化光急离战局。 佛乡军帐中,“至佛!”蕴果谛魂见天之佛进入,眸色顿时一松:“天之厉情况如何?” 天之佛走近,看了看桌上地图标注的佛乡已经得到之城池:“一切皆在意料之中。你吾有至少一日时间来处理厉族其他人。不可耽搁!” 蕴果谛魂颔首,这才注意到她衣摆处有血迹,微皱了眉,欲启唇问。 天之佛见他神色已然清楚,平静出声:“吾无妨,退离天罩时受了些皮肉伤,不足挂齿。这里情况如何?” 蕴果谛魂这才放了心,扫过地图上用不同色泽的笔标注的地方:“厉族和佛乡城池各有失守,互相夺占至现在,据有城池疆域的多少并无变化,只是城池不同。” 说完,刚毅眸色凝向她:“接下来要如何办?” 天之佛眸光一利,眯眼转身,直接向帐外走去:“随吾收拾厉族和元种七厉!一日时间内吾要重创厉族,让其近期内元气难复,纵使天之厉破了气罩出来,也独木难支,日后佛乡要占尽上风,让厉族难脱吾掌控。” 蕴果谛魂闻言一怔,她此举不止是要夺回部分城池,竟已经是布下了后续之局,见她背影刚稳傲绝,言语中更是从未有过的成竹在胸,他毫不怀疑一定眸光,掌心佛光一闪,众相枯轮禅杖在手,向来温润敦厚的眸中霎时刚严锐利,随之步出了军帐。 接下来的十二个时辰间,厉族军帐,一道接一道的战况禀报之声响起。 “禀大祭司!蕴果谛魂重伤山之厉和雷之厉,厉族兵力折损三万,被夺去十座城池!二人仍在对抗,请大祭司下令下一步该如何。” “地之厉可有消息传回?” “没有!” “让他们继续按照原计划抵挡,直到地之厉有消息传回。” “是!” …… “禀大祭司!天之佛重伤水之厉、泽之厉、火之厉和风之厉,兵力折损十万,帝如来随之攻占三十座城池……” “地之厉可有消息?” “无!” “继续照王之命令抵抗!” “是!” …… “禀大祭司!天之佛……” 鬼邪负手立在军帐中,眯眼看着再次进入黄昏的天色,冷声打断了已经不知是多少次来汇报的人的声音:“直接说损失多少?” 传信令低垂下了头,沉重道:“又有五万将士死于天之佛之手!佛乡不损一兵一卒。城池失五座。”随即便将损失的城池名字一一详述。 鬼邪眸色锐利一凝,顿收回了视线,走向不远处的地图,抬手在他所言的位置上划了数道,面上一片冰冷,看不出任何其他心绪。 地图上划所标注便是这短短的数十个时辰,已被佛乡夺走之地。厉族近千年来所占的苦境疆域,一日不到,竟被她夺去了三分之一。好一个战无虚声,所向披靡的天之佛!佛乡除了开始拼杀时的人员伤亡,自她出现,损失之小几可不计。他们全部都低估了她的功体实力! “地之厉处有何消息传回?” 这已不知是他第多少次问,这次依然是相同的答案,传信令摇了摇头:“还是没有。” 劫尘向来行事雷厉有章法,有何情况必然急行回报,如今自她离开已过了十一个时辰,鬼邪眉心皱了皱,咔嚓一声,忧心暗生,手心朱笔竟被无意识拦腰折断。无向经纬到底发生了什么?天之厉和她怎会谁都无法传递消息?他现在不能离开帅帐,否则不利军心,魑岳和其他人重伤下支撑到现在,若须撤军,医治亦需要他。 “立刻传鸣中孚来见!” “是!” 传信令离开片刻后,一身绿衣,绿发,鼻梁处一道狰狞刀疤之人急步进入,单臂抱胸俯身:“属下见过大祭司!” 鬼邪紧眸凝向他,严肃沉声道:“即刻去无向经纬,查探天之厉和地之厉情况,暗中小心行动,带回消息为要,若情势严峻,不可擅自行动,立即返回。秘密行事,不得让任何人发现。” 鸣中孚本是他手下行使暗令之人,闻言虽有诸多疑问,却是不曾开口询问,只死心塌地地执行命令:“是!” 话音刚落,便化作一道烟雾消失在了帐中。 距离无向经纬尚有一里之远,鸣中孚隐身急行中突然惊闻一声沉怒厉斥。 “劫尘!住手!” 强怒之中夹杂着着急,心头一凛,鸣中孚眸色骤变,天之厉,地之厉,发生了何事? 瞬间豁命急行,片刻后到了无向经纬强悍的厉族气息所在地,待看清眼前一切,鸣中孚骇得面色一紧,根本顾不得鬼邪之交代,疾步飞身。 “不可!”铿然一声,急错身不知被何人重伤,已经意识不清欲要自断其首的劫尘,翻掌豁尽全功夺下了她手中剑,“地之厉!” 却不料她竟然跟毫无功力之人般,他竟轻而易举夺下了她之剑。鸣中孚震惊一怔,劫尘意识癫狂,不分眼前之人是谁,当即便以肉身攻击而去。 天罩之中的天之厉眸色这才一松,厉色向不远处山巅上之人一扫,沉声下令:“立即让劫尘昏睡!查看她之伤势!” 鸣中孚见他神色沉冷严峻,似乎劫尘所受之伤极为严重,难道不止他表面上所看来之状,当即解□后披风飞向地上,同时小心避开她之招式,疾步移身,一记手刀砍在她后颈,抬手扶住了她倒下的身子,小心让其平躺在地上,双掌凝聚纯元之功,分按其天灵和腹间内元处。 “探查完毕后,原地勿动!” 鸣中孚突然听到天之厉刻意嘱咐,余光四处一观,只有烧焦的数目和一望无际的沙地,并无鬼邪所担忧的情况,对天之厉之言更是不解,难道有不为人知的危险,不敢大意逞能去救他,颔首:“属下遵命!” 天之厉此时才彻底稳下了心神,能够专注于破除天罩,一抬眸,其中冷光直射山巅上微小的人影,掌心雄浑功力瞬间爆冲到最强。已经持续了将近十二个时辰的强逞功力破网,再有一刻便要到最终点。 你不止要困住吾,还在天网之外又布一阵,专门针对来此探查吾情况的任何一个厉族之人。 楼至韦驮,震碎奇经八脉,摧毁功体根基,令来人精神错乱,意识癫狂,受尽折磨而死。如此阴毒之法,你竟然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而用了。吾果然是错估了你。吾最不该以正道之人之手段来看待你。 鸣中孚只觉一阵寒心透骨的冷意袭来,心底不受控制一寒,脚底凉气顿生。晓得他心中寒怯是因天之厉而起,不看亦想得到他此时欲要毁灭一切的报复怒火,急强迫自己凝聚心神,不受他逸散出来的迫人寒气影响,专注在探查劫尘伤体上。 一刻后,黑色闇气吞噬了天网的每一跟银色,就在最后一丝银光被黑气覆盖之际,砰得一声,天罩爆裂,瞬间被汹涌裹挟在上面的黑气撕成了碎片。 “楼至韦驮!” 站在山巅,控制狙杀其他厉族人阵法,的砗磲佛母还来不及抽身,顿已被天之厉冲天而射的强悍功力控制住,天之佛灵识占据的她冷然睥睨,看着瞬间从山脚腾空而至的天之厉,冷笑道:“没有让地之厉劫尘死在阵中,是吾今日最大的失误……” 话音尚未落尽,砗磲佛母声音一哽,脖子倏然被一只怒恨之掌狠戾掐住,面色顿时憋得通红。 “你之意,吾该感激你那一瞬的犹豫慈悲吗?” 厌恶眼前之人的模样的声音,只有真正的楼至韦驮才配跟他说话,天之厉狠戾冷笑望进只能看出是天之佛灵识的她眸底,话音落下,便咔嚓一声拗住她的脖子,脆裂了她之咽喉,令其无法开口:“楼至韦驮,吾妹劫尘方才所尝过之痛苦,你该一个一个都尝尝。” 说完,另一手冷绝便直接插入了她心口,以烈火缓慢灼烧斩断了连接心脉的其他经脉。 砗磲佛母面色倏然一白,眸色却越发狠戾,冷然威严看着天之厉,只抿紧了嘴,被扭转损毁了的咽喉再难说出一句话。 天之厉冷笑一声:“经脉碎裂的滋味应该很好!不然你不会喜欢用在我们身上。” 咔嚓咔嚓,紧接着一声声骨头被粉碎之声,震慑心胆响起。 天之厉听着,嘴角冷笑一浓:“筋骨碎裂的痛苦!你该用心铭记!不是谁都有资格让吾亲手赐死行赏!” 砗磲佛母周身顿渗出了一身冷汗,天之佛灵识控制下冷厉的眸色突然有一瞬不受控制的恍惚,竟似人死之时的迷离之样,难以对准天之厉的视线。这具身体已是强弩之末,难以再支撑她的灵识。 305 第二十七回 第二十七回 “接下来,灼心之痛的滋味!”天之厉缓慢一点一点捏碎着她的心脏,见她眸中之光越来越痛苦,嘴角勾起的冷笑霎时更加浓重。 良久后,天之厉倏然握紧掌心,笑着冷厉贴近她眸子:“吾给你的痛苦还只是刚刚开始而已,未来,你会知道吾天之厉是如何对待敌人的。” 话音落后,一声疼到极致不受控制的痛苦呻/吟,天之厉掌中心脏顿化成了一滩血水。 砗磲佛母咬得发紫的唇瞬间冰冷,眸子怒意未来急释出,生机便逝。天之厉冷厉厌恶撤离了双手。彭得一声,靠他支撑染血的身体倒在了泥土之中,溅起了一地灰尘。 就在此时,自山脚下倏然射出万丈银光,急速一闪后,又瞬间消散不见。水嫣柔段短时间内,特意结合其功体属性布排的阵法,因她死亡,瞬间消弭。 天之佛灵识受尽摧折,终于在此时脱离了砗磲佛母之身,化作一道佛光,风驰电掣,急速归返其本体。 天之厉毫不动作,冷眼放任她之灵识离开,周身黑气一闪,急速回到了山脚。 鸣中孚刚好探查完毕,满眼紧绷担忧,见他归来,才敢移动步子,如实道:“地之厉命在旦夕!须尽快救治!” 天之厉闻言眸底冷意变成了沉凝,疾步走近俯身横抱起劫尘交予他:“即刻带地之厉回转异诞之脉!直入皇极七行宫,吾随后便到。” 鸣中孚晓得他是要去尽快处理战场之事,不假思索颔首,瞬间化光带着劫尘隐遁身形,急往不为人知的路径而去。 天之厉冷眼顿化黑色骇人气旋,飞驰直去战场。 已然被天之佛打得重伤的魑岳和克灾孽主,虽遍体鳞伤,却仍然遵守王令强力抗衡,不死不休。 就在一道强硬佛光再次攻击向二人,他们明显抵挡不住,便要再次被重创时,突然从相反方向,破空斜射一个携雷霆之势的光球。 砰然一声,轻而易举化解了天之佛招式。 “大哥!” “大哥!” 魑岳和克灾孽主见他终于安然无恙出现,自天之佛现身战场,却不见他便担忧的心神一松,满是血色伤痕的苍白面上露出了一丝激动,只要大哥无事,他们纵使对抗到死也值了。 天之厉巍然现身,沉稳凝眸看了二人一眼,便冷沉睥睨对面横空而立的天之佛:“你们都退下,传吾王令,众军撤退。楼至韦驮,佛乡,由吾一人处置。” 魑岳和克灾孽主不知他为何如此,震惊诧异一闪,却未开口再问,俯身:“是!” 天之佛灵识回归时便已经知晓他会来此,果然只用了一日便破除了天罩。见他巍峨雄浑厉功爆提,经过了那十二个时辰的强功破罩,居然仍能有此雄力,冷沉一凝眸,掌心佛光威严的奥义吠陀却是突然收起,沉威冷傲道:“地之厉重伤,若不抓紧治疗,必命丧黄泉!佛乡仁慈,今次便容你三日期限。” 说完,不看已经挥出功力的天之厉,冷傲凌空化光,四面八方射出万道佛光轻而易举消弭了他之怒功,化光消失。 “佛乡众人听令!撤兵停战!” 此举正合天之厉心思,他亦不过想速战速决,露出真实实力震慑佛乡和她,楼至韦驮和他僵持不下,到时便只能暂时停战为策,他可有时间赶回去救劫尘。 只是现在,楼至韦驮之令,天之厉眸色冷沉一凝,重伤劫尘却不杀,分明是抓住了他之七寸,有意为之,此种情况下,他自然以救劫尘为要,不可能恋战去夺失去的城池。她在如此大获全胜的情况下,却主动停战,下一步又有何算计? 威冷目视佛乡为首的众军撤退,厉族军队亦撤入安全之地后,他才收回视线,化光一闪,回到了鬼邪所在的主帅军帐内。 不假思索便看向鬼邪沉声道:“苦境交给你,魈瑶、剡冥和咎殃伤重,吾带他们回皇极七行宫疗伤。” “大哥!”已经撤兵回到帐内的三人眸色一紧,急看天之厉:“不必!我们自行去疗伤便可。这里不能没有你!” 天之厉扫过遍体鳞伤的咎殃,断了一足的魈瑶,少了一臂的剡冥,沉威不容反驳道:“这是命令!不是在和你们商量!立刻给吾动身!” “大哥!”三人皱眉,厉族大败,军心受了影响,此时他若不在…… 天之厉何尝不晓得如此情形,负手沉凝多说了一句:“劫尘之伤,非吾动手治疗不可。此次回转异诞之脉不止为你们三人。” “劫尘!”咎殃眸色大变,只知鬼邪让其去探查天之厉情况,刚还不解为何她没有随大哥出现,心顿提到了嗓子眼:“她发生了什么事?” 魑岳、克灾孽主、贪秽震惊,不可置信问:“大姐在战场尚未受伤,去探查大哥情况,是被何人所伤?”世上能伤她者并不在多数。大祭司派了她去探查他之情况,怎么一去便成重伤? 鬼邪冷沉凝向天之厉:“你只能在苦境,决不能离开。劫尘不必你救,吾自有办法救她。他们三人吾亦会完好无缺的给你送回来。” 天之厉陡一皱眉:“你可以伪装成吾!” 鸣中孚护送劫尘去异诞之脉的路上,已经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了他,鬼邪不假思索沉眸,严肃看他道:“这不是重点。你不能为了劫尘耗费功力,如今天之佛下一步有何算计尚未可知,而且她之实力深浅无法揣度,你必须全功以待。吾不过调兵遣将坐镇后方,功体根基有损,丝毫不会影响。” 劫尘此次之伤,天之厉若无五层功力损耗根本不可能疗愈。而他在此上,还须再损毁七层功体根基,此险只能他来冒,厉族可以没有大祭司,却不能没有天之厉。这场战之结果已是最好例证。 如今只有他能将天之佛困住,如此一来,剩下之佛乡正道势力,根本不足为患。他们若无天之佛强硬手段统合,不过一盘散沙,也只因有了天之佛,才勉强有资格与厉族平分秋色。 说完不待天之厉同意,便转身沉眸看向咎殃、剡冥和魈瑶:“将你们军队交托各部大将整顿,吾先行一步,你们随后赶上。” 话音尚未落尽,一身白袍的他已经化急匆匆消失在了众人视线。 咎殃、魈瑶和剡冥心底沉忧,看向天之厉:“大哥!大祭司所言有理。你安心留在这里处理诸事,我们三人告辞!一旦伤势好转,便立刻赶回。” 天之厉沉冷一转眸,负手背对他们三人而立,重新下了令:“立刻返回异诞之脉。你们军队,由吾亲带。告诉鬼邪,劫尘一旦脱离危险,即刻回报。” 咎殃压了压心底担忧,力持平静点了点头:“大哥放心!” 三人化光离开后,天之厉才转向亦是重伤却相较轻的魑岳、克灾孽主和贪秽:“你们也下去疗伤。伤好之前,吾不想看到你们任何一个人出现在军营中。” 魑岳、克灾孽主和贪秽怔了一怔,如今劫尘他们四人伤重难做事,厉族除了他们三人,再无功力高强之人,若佛乡突然来攻,当即紧眸不赞同道:“大哥!”他们虽受伤,但抵抗佛乡帝如来等人尚绰绰有余。 天之厉陡然沉了声音:“下去疗伤!八部军队,今日之后,统合唯一,由吾亲领!” 魑岳、克灾孽主和贪秽被他眸光中威严震得一凛,晓得他关心他们,暂时才以一己之力,统领厉族全军,让他们安心疗伤,心头沉凝,暗责自己功力浅薄,才被天之佛伤至此等地步,垂下了眸:“是,大哥!” 三人离开后,天之厉负手静立在地图前,才对守在帐内,鬼邪的贴身手下,沉声道:“汇报战况!”鬼邪一刻不等便离开,必然早在他回来前便做了几手安排,应对各种情况,如今他安然归返,他最信任的手下便是传达一切的最佳人选。 一身黑色斗篷长袍之人,尊崇敛眉俯身:“是!”随即走近地图,详细一一说着他回来之前的战况。 天佛原乡军帐中,蕴果谛魂、帝如来、谴弥勒、忧患深,四王和几名武林正道代表共立,眸光全部都凝聚在中央的天之佛身上,欲要她为他们解说心头疑惑。可惜时间过了许久,她只立在地图前垂眸凝神关视,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四王难得见此胜利,这次攻城破敌,他们都各自占领了不少城池,心绪难得的好,虽对她所为有所不满,却仍在忍耐范围内,暂时压下,抬眸直言不讳问道:“大胜之下突然撤兵停战,必有原因,还请至佛明言,好让我们心中有数,随后也好配合至佛行事。” 武林正道代表亦是此意,纷纷皆抬眸望去,等待答案。 声音落后,一直不言不语的天之佛似是从沉思中回神,头一次以平和面色看向四人,平静道:“今次之果不过是为后续铺道,夺取三五十城池并非此次目的,稍带而已。见好就收,才利于未来局势发展。” 众人闻言才隐隐约约懂了些,但更大的疑问是:“至佛的目的是什么?” 天之佛眼倏然一冷:“除掉天之厉和铲除厉族!这从未变过。” 四王若有所思一凝眸,为后续铺道,除掉天之厉,难道她之意,接下来的动作便是导向此结果? “要除掉天之厉,近千年来毫无进展,此时所言,至佛可是已有了万无一失的办法?” 天之佛看了眼四人,沉稳平静颔首:“嗯!” 蕴果谛魂、忧患深知晓内情,话听到此处,暗暗凝眸。隐约想到了她下一步举动的最终目的该是以五剑困杀天之厉。不然她不会这般胸有成竹。只是五剑现世四人,尚有一人杳无踪迹,难道她已经找到了太极之气的天命剑者?只是停战后又要如何来布此局? 四王闻此眸色暗亮,心底因她突然下令撤兵停战的一丝不快瞬间散去,只要天之厉一死,厉族覆灭,佛乡识相退出苦境,重回遁世原样,苦境便将重归他们指掌,若不识相,他们不介意觑准时机,让天之佛与天之厉同归于尽,灭了佛乡,当即出声问:“是何办法?” 306 第二十八回 ?蕴果谛魂将他的安排说出,天之佛点了点头。 三日后,公开亭,一张龠胜明峦的告示张贴出来。 “断天涯,龠胜明峦应战……” 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有人欢喜终于能一雪前耻,有人担忧这次应战还会失败,有人则并无什么 心绪,应不应战与他无关。 此时公开亭外的丛木中,鬼觉神知掩藏身形,阴笑着注视着人群内的告示。 斗吧,斗吧,最后你们斗得两败俱伤,便是吾鬼觉神知渔翁得利。魔皇,天之佛,看你们母子 相残,吾真是欢喜得不得了。 修罗鬼窟,闍魇那迦拿着收到的圣方回帖到魔皇殿汇报。 质辛看后,化作火光烧了它,笑看他道:“下令,让魔兵准备,一百日后,断天涯,本皇要圣道众人有去无回。” 一百日后晨光熹微时,断天涯,苦境的一处高原之地,尽头相连的是被拦腰斩断的深渊峡谷,一眼望不到尽头。 蕴果谛魂亲率圣道之人来时,断天涯静谧一片,根本看不到一个魔族的人影。 方丈雨卷楼楼主海蟾尊皱了皱眉,如此异常情形,当机立断向蕴果谛魂请示:“吾去四处查看,以防魔族有诈!” 他离开后,三教仲裁忧患深走近蕴果谛魂道:“魔皇不曾守约前来,峦主如何看?” 蕴果谛魂望了眼天际渐渐浓重的霞光,平静道:“魔皇并非不守诺言之人,不必猜疑,自乱军心,静心等待。” 共仰瞻风派出来的鳌天附和道:“峦主所言极是,吾先下去安抚共仰瞻风之人。” 蕴果谛魂颔首。 鳌天离开时,与一旁的无尘暗对视一眼,无尘眸底冷光一闪。 魔皇又在耍什么阴谋诡计?鬼觉神知所言,那身负雷电之能的人,便是在这场战役时所生,牵一发而动全身,若他不出现毁约,他们的布排全部都要落了空。 此时,修罗鬼窟摩罗殿中,质辛讲述的声音落下,平静笑凝着对面的无渊:“娘和爹的旧事,吾的成长,你想知道的吾全部告诉你了,可还有什么想问的?” 碧渊紧紧抱着醒来趴在怀里的孩子,强压心头涩然,凝视他:“天之佛竟然是你娘,你那日是故意想去见一见她?” 质辛点了点头:“她将吾送到中阴界,二十年了,我们便再未曾见过一面,吾想看看她可还好,只要她好便足矣。后来带你去的无尽天峰那里,便是娘封印爹的所在。” 顿了顿,他微微叹了口气,笑抬手擦了擦她眼角不知不觉留下的泪水:“娘如今不记得了,她封印了自己的记忆,这也好,免得吾死的时候,她痛苦难受,她不顾一切,把吾送到中阴界就是为了避开此劫。可惜吾向来是个不孝子,怎么可能如了她的愿。该存在的魔皇必然要存在,这是吾的宿命,逃也逃不掉,吾也并未想过要逃,娘一人势单力薄,吾必须要助她。” 他的话音落下,无渊眼底泪水不停,反流得更加厉害,咬牙切齿瞪他:“你娘痴情,你就是个傻子,哪儿有人明明知道自己要死,还这么高兴!” 质辛看是擦不干净了,放弃,抬手将她和孩子往怀里一抱,笑道:“吾就知道你晓得了会如此,才一直不说,早知你哭成这样,打死吾都不会说。” 碧渊心头窒息涩痛,闻言骤阖住了眼压着泪,转头埋在他肩头喃喃道:“你怕自己和孩子们死了,留下吾一个人受不了,这才是你一开始避着吾的原因?” 质辛轻嗯一声。 碧渊继续问:“你是不是想着吾的命运结局未定能活下来?如此做让吾不惦记你?” 质辛又老老实实应声。 原来她一切的误会都是他爱她而致,碧渊突然张嘴就咬住了质辛的肩膀,沙哑恨恨道:“吾上辈子一定欠了你!这辈子才要如此偿还。你放心,你死了,孩子死了,吾也一样会好好活着。吾等着你转世投胎,吾不嫌弃你比吾小,等你转世投胎被人生下了,吾就去把你抢过来当儿子养着,养大了咱们再成婚。” 质辛失笑喜垂下了眼帘,吾已经没有下一世了,吾还是隐瞒了一件事,暗叹,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嗯。” 碧渊平复了片刻心绪,这才抬起头,垂眸看着懵懂愣愣看着他们二人的孩子,含泪笑笑,低头将眼泪擦在了襁褓上,才抬头凝视质辛笑道:“约战的时间已经过了,他们怕是又要暗骂你这个奸诈阴险的家伙,不知又打算怎么算计他们。” 质辛笑笑拥着她起身:“吾只不过是不忍离开爱妻和孩子,多在寝房中待了一会儿,他们多想了,吾战帖上可没说一定会在那个时辰去,只是邀请他们那时出现。” 碧渊好笑嗔他一眼:“走吧,吾和孩子送你们。” 修罗鬼窟外,质辛已经带着魔族将兵消失了许久,连荡起的灰尘都已经全部落定在了地上,碧渊依然抱着孩子伫立在城池上,一动不动,只双眸怔怔遥望着,眼角挂着泪水,心头一片平静。 日后吾不会再为你出征担心,也不会再跟你闹别扭了,可你也妄想和孩子抛下吾一个人在这世上。 断天涯,已经等了一日一夜的圣道,还不见质辛率领的魔族出现,一个个心神紧绷。 唯有蕴果谛魂依然平静,不露丝毫心绪,静静立着,手中执拿禅杖,这一日一夜就没有换过位置,望去如一座岿然不动的巍然泰山。 其他人遥望他如此,躁动不安的心亦稳定了下来。 终于又等了一个时辰后,听到了浩浩荡荡的兵马之声,蕴果谛魂抬了抬眼帘,只见天际一道墨绿色夺目而至。 片刻后,睥睨身影现身,落在了对岸的耸天石柱上,魔皇还是如往常一般带着巨蟹面具,根本看不到真实面容。 没想到这次蕴果谛魂竟然亲自领兵出战,魔皇大笑一声:“龠胜明峦峦主,幸会,本皇晨起陪妻儿坐着,忘记了时间,让你们久等了。” 蕴果谛魂暗拧了心思。这魔皇怎么竟视战事如此儿戏! 海蟾尊、无尘、鳌天却是暗闪了闪眸,暗对视一眼,魔皇这真是诳妄到极点了,一点儿没把龠胜明峦圣道放在眼中。不可一世的口气听着还真与大哥有点儿像。 魔皇说完后,转眸俯视对岸圣方诸人,见他们三个全部伪装了面容伫立,满眼冷厉嗜杀魔妖二族,眸底光芒微凝,轻轻叹了一声,嘴角微勾心满意足的笑意,暗暗唤了他们三人叔叔,未在多说一句话,登时抬起双掌,瞬间凝聚无上元功,凌空而起,率军攻去。 蕴果谛魂周身佛力登时贯穿天地,执杖亲自腾空迎战。 身后的圣方其他人齐齐动作,与攻来的魔军瞬间混战在了一起。 十日十夜后,修罗鬼窟中,无渊抱着襁褓中的他化阐提,伫立在城池之上,凝望着天际。 身后婢女紧随,悄然立在距离她三步外。 魔主那日说九日后便会回来,现在已经又过了一天,但愿平安无事,只是战事耽搁了,否则魔后和少君要如何是好。 从早少站到中午,到了午膳时,质辛还是没有踪迹,孩子已然喂了几次,无渊平静收回视线,抱着孩子回了殿中用膳,随后放下睡着的孩子,让婢女照看着,她又独自出来等待。 直到黄昏时,天际才隐隐现出了波涛汹涌的墨绿色烟云,如万马奔腾般翻滚而来。 无渊紧绷的心神骤然一松,故作平静的面上露出了笑容。 瞬息之间,烟云中一人似是看到了她,瞬间化光便在她身边现身。 “怎么站在这里?”质辛看她望眼欲穿等着,暗暗叹了口气,他就怕告诉了她会有这种情形,复杂笑道:“战事拖延了一日,圣方这次去了蕴果谛魂,实力大增,胜利费了些力气。” 无渊笑笑抬手轻抚向他面具上滑开的口子:“幸好有它,不然就破相了!那么英俊的脸,吾当初可就是看上了它!你要没了,吾立刻抱着孩子离家。” 质辛大笑一声,伸手将她紧紧搂在了怀里,下巴抵在她头上:“别做梦了!让你走的时候不走,如今想走,晚了!” 无渊轻捶了下他胸口,随后便依偎着一动不动,静静待了片刻,才抬眸凝视他道:“我们回去看孩子吧,怕是该醒了。” 质辛点了点头,转身对手下将领一个手势,将领领命去正持军队,他便和无渊回了摩罗殿。 龠胜明峦,兵败后安抚了众人的蕴果谛魂嘱托了无尘一些事情,便留忧患深坐镇,去了青芜堤见天之佛。 他到时,天之佛正在洞窟内练功,站在外面等了一个时辰,天之佛出来见他身上有伤,当即抬手便按在他背心,为其疗伤。 “怎会受了如此重的伤?” 蕴果谛魂运功将她的功力融转,来加速伤势痊愈,待天之佛收手后,看着她道:“吾有意败的。” 天之佛若有所思问:“为何?” 蕴果谛魂刚毅敦厚的面上微微浮现淡笑:“那日至佛提点,吾方想到了如何除去魔皇之法,这次诈败,魔皇大意,露出了自己功体的破绽,吾有所发现。” 天之佛平和颔首,化光扫过二人面前的地面,一张石桌和石凳出现,请他入座后道:“看你神色,还尚未有完全把握他的弱点。” 蕴果谛魂点了点头:“一处破绽太少,还不足以让吾通过其能克制他,日后还须多战,继续注意,待都为吾所掌握时,便是魔皇大败之时。” 天之佛淡笑:“你胸有成竹便好。” 般若金册上所写,她不能插手此事。否则会影响圣魔之战结局,偶然对他提点已经足够了,蕴果谛魂轻嗯一声。 六年后,又是一场大胜战,质辛横立空中看着溃败逃窜的圣方势力,嘴角勾着一抹冷嗤笑色,满意自己造成的恐惧,他转身化光,率领至今还无败绩的部分魔军返回修罗鬼窟。留下部分魔君驻守占据的苦境领土。 摩罗殿中,质辛回去时已经到了黄昏,刚进去便见里面摆着盛宴,婢女和无渊面上全是笑意,婢女齐齐屈膝对他行礼:“恭祝魔主生辰之喜!” 质辛怔了一怔,才猛然想起今日是他的生辰,他真正的诞辰,而非被送入中阴界的那日,无渊看他愣着,牵着已经六岁的他化阐提走近,俯身对他道:“还记得娘让你怎么说了么?” 他化阐提腼腆点点头,小手抬起拉住质辛的手,两只亮晶晶的眼睛仰起凝望着他:“孩儿愿魔父天天高兴!” 质辛化去了面上的面具,笑低头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俯身将已经不小的他抱在怀里,凝视着无渊微微勾唇,另一手抬起握住了她的手,拉着向桌边走去:“开膳吧!” 质辛用膳间一直把他化阐提抱在怀里,他亮晶晶的小眼睛看到哪儿,小指头一指,他便给他夹起来放进口里,自始至终自己都没有吃多少。 无渊蹙眉瞪他:“你如此惯坏了孩子!”伸手便要接过他化阐提。 他化阐提身子陡然一扭,赶紧搂紧了质辛的脖子,脆生生道:“魔父!不要娘!” 话音落后,质辛看着无渊吃瘪郁结的面色,纵声大笑,点了点头:“吃饭,今晚吾做主,就坐吾怀里。” 有了这许诺,他化阐提才放了心,抬起小脑袋,偷偷瞟了眼无渊,见无渊面上只是无奈好笑,并没有生气,紧张的小眼睛一松,又泛亮,倚靠在质辛肩头,瞅准了最爱吃的菜,继续伸手一指:“魔父!” 质辛笑宠爱着给他夹起。 一顿膳食吃得其乐无穷,只有无渊这个素来忙碌照顾孩子的人,今晚难得的轻松了一次。 膳毕后,他们陪着他化阐提玩儿了片刻,看他困倦,质辛带着他到温泉池亲自照顾他沐浴后,才送回,无渊本要从他怀里接过来放在床上,质辛却是一避,对掌殿一个眼色,掌殿会意,抬手恭敬接过了孩子,抱着便向另一个房间走去。 无渊一怔,拧眉看了眼质辛:“他化见不到吾醒来会哭的!” 质辛闻言抬手化光,哐当一声关闭了房门,俯身便将她横抱起来,向床边走去:“有了儿子就不要吾了,无渊,你不可如此偏心。” 无渊不料他这般举动,还有脸上今晚势要她单独陪着他的不容反抗,面色刷得一红,捶了捶他胸口:“快放吾下来!” 质辛不理她,直接将她压在床上,便脱她的衣服:“今晚你得陪着吾。” 无渊都没来得及阻止,身上又是被脱得一丝不剩,质辛却依然衣袍在身,端得威仪俊美,狭长的眸子全是暧昧宠溺的笑容,看得她心头扑通乱跳,面色烧了起来,抬手捂住了眼睛:“真讨厌!” 质辛哈哈大笑不徐不疾得褪下了自己衣物,俯身覆在她身上,低头吻着她的唇,手指在她身上各处点着火,沙哑戏谑道:“害羞么?他化已经六岁了,你现在害羞也晚了。” 无渊现在能听得出来他调戏她了,耳根瞬间红得能滴出血来,抬手一把搂住他的脖子,闭着眼睛不再压抑心头悸动,回应吻着他道:“你才害羞!今晚看谁先败下阵来!” 质辛眸底笑意顿浓,抱紧了她光滑的腰身,加深了吮吻,缱绻缠绵起来。 ######## 中阴界逍遥居中,午膳时,黑色十九和魅生谈论着所知的苦境情形。 魅生诧异道:“魔皇当真如此厉害?” 黑色十九暗扫了眼对面的缎君衡,看他无动于衷,平静颔首:“圣魔起战至今,他从未败过,屡战屡胜,刚结束的这次战役,圣方损失惨重,是至今最严重的一次。” 缎君衡对他们谈的事情没有丝毫兴趣,用完了膳,便起身回自己房里。 他离开后,魅生和黑色十九的话音戛然而止。 魅生复杂凝视黑色十九:“你说义父原谅质辛少爷了么?我们经常说魔皇的事情,他应该猜得到我们的用意吧?质辛少爷也真是,给义父写两封信也好,既然能给你写信,为何就不能给义父?” 黑色十九转眸凝视着他方才坐过的地方:“质辛的心思,吾从小到大就猜不明白,他如此做,必然有不得已的原因。” 他是怕义父干涉他做的事情,不想让义父夹在宙王和他之间为难,这些话,他不能告诉魅生。魅生好不容易彻底转了心思,宁可对抗宙王,也绝不将义父做的事情秘密回报,省下她担心。 卧房中,缎君衡回去后,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床边,取出了枕头下压着的一张泛旧的纸,垂眸一字一字看着。 “魔族向来崇尚和平,与苦境之人向来进水不犯河水,安于一隅,和乐渡日,未曾侵犯苦境,未曾谋害任何一人,更未曾有争夺苦境之心。 龠胜明峦和武林之人却突然口出污蔑,日胜一日,魔族为两族和平,愿意忍耐,只望峦主有一日发现此事系心人陷害,等待真相大白,勿落了圈套。 不想峦主咄咄相逼,杀吾魔族之人,辱吾魔族之魂,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峦主既认定魔族要争苦境,屠杀苦境之人,吾魔族何必空担其名!这苦境,吾魔皇阐提一脉誓要夺下,苦境之人,不服者,格杀勿论!” 视线落在最后一字上,缎君衡坐在床榻上,翻掌化出了水晶骷髅头,轻叹了口气,扶额道:“不孝子啊,为父教你要低调行事,你这么张狂,若是让你娘知道了,岂不是要狠狠教训一顿!她不止要教训你,连带着为父也得遭殃!” 一个半月后的一日早膳,无渊早上刚起来,便趴在床边吐得昏天黑地,又什么都呕不出来,全是酸水,面色微微泛着白。 质辛轻抚着她的脊背顺气,心疼之余,眸底却是带着笑,一波难受过去,无渊喘息歇着,回眸恰好看到了他满眼的喜色,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虚弱无力道:“都是你害得!还笑!” 质辛被骂笑得越发灿烂,见她现在好了些,俯身将她扶起靠在怀里,垂手抚了抚她尚还什么迹象都没有的肚子:“这个孩子就起名断灭阐提了,该是吾生辰那晚怀上的。” 无渊已经没有力气再跟他说话,合着眼睛软靠在他怀里只能咬了咬牙。 八个多月后,无渊顺利生下了一个男孩儿,这次质辛刻意停战,陪在她身边,这个孩子有满身的金纹,肤色金铜,与无渊化作蛟龙之形时的外表一模一样。 质辛凝向怔住的无渊笑道:“断灭孩儿像你!吾记得你说过你出生时,便是如此模样。”蛟龙一族亦特殊,刚刚出生便都有记忆,正因如此无渊才会对她被抛弃的原因记得清清楚楚。 无渊涩然笑了笑,低头凝视着怀中紧闭小眼睛睡着的孩子:“如此肌肤生在男孩儿身上便是尊贵神圣,若是女孩儿便卑贱丑陋,所以吾修炼了蜕皮术,将这一层肌肤全部都修炼蜕化掉,未曾料到成年后,金纹又出现,每次发情还会加重。” 质辛转手擦去了她眼角滑落的泪水,只拥着她们母子不说话,让她自己平复心绪。 就在此时,房门外响起了焦急等得不耐得敲门声:“魔父,母后,他化能进来了么?他化要看小弟弟!” 质辛笑了笑,低头吻了吻她的耳边:“莫哭,让孩子看见还以为吾又欺负你了。” 那天早上他正压着她寻欢咬她的脖子,没想到被他化看见了,他化一口断定是他欺负她,好几天不理他,非得他保证再也不欺负她,父子俩才和好。 无渊本还有些低落得心绪被逗得一笑,微红脸嗔了他一眼:“去开门,让他化进来吧。” 他化阐提刚进来便爬到了床上,好奇盯着襁褓中的断灭,诧异他跟自己不一样,无渊编了谎话解释后,他腼腆的小脸上才散去了担忧,剩下的全是好玩儿和欢乐,信誓旦旦看着他拍胸脯保证道:“你这么小,以后哥哥保护你!” 质辛和无渊也不知他在何处学下的话,闻言对视一眼,皆笑了起来。 质辛抬手摸了摸他化阐提的头赞赏道:“不错,是为父的好儿子,日后谁若欺负你们哥儿俩,就一起把他们打趴下。” 他化阐提被夸得小脸一红,听到后半句,抬眸不解什么是欺负,但也高兴捣蒜似的点点头。 ##### 三个月后,质辛正在卧房中陪着两个孩子,无渊有事去办,却是突然收到了龠胜明峦的战帖,无渊回来后抱起刚醒过来的断灭阐提,他拿给她看过,她平静笑着凝视他道:“要应战么?” 虽笑着,她强掩在眸底的涩然质辛却看得出,笑笑颔首:“应。”说完抬手抚向她的面颊低沉道:“无渊,还有九年,莫如此,吾会平安归来的。” 无渊垂下了眼帘,片刻后再提起,凝视他重重点了点头笑道:“嗯,吾和他化、断灭等你。”166阅读网 307 第二十九回 吾之心思。正好一举消灭所有人。” 三人明了他向来行事沉稳,所言并非诳妄之辞,只是他如何竟能不惧五剑汇聚?挂心他之安危,也顾不得此言有所冲撞,当即便道:“还请大哥为我们解惑。五剑之局若成,对你而言便是必死之局,大哥如何……” 天之厉闻言微微笑了笑,转眸看向三人:“若五剑之局并非五剑,而是四剑呢?” 三人一震,这怎可能?厉族并未曾杀掉任何一人,更未曾毁掉任何一剑一气,诧异陡问:“大哥何意?” 天之厉收回视线,将杯中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才不徐不疾道:“忌霞殇已死。” 这!三人难以置信:“我们并无派人动作!” 天之厉淡淡道:“已经有人代劳,并带吾去见了他之尸体。方才之光点便是他秘密传信便是那日与吾约定的暗号。一切都将导向吾所想要的结果。” 既是他亲眼所见,便再无疑问,只是,魑岳仍然心存疑惑:“此人是谁?为何要帮我们?”若是厉族之人,他们不会不知,若不是,此人必然是想要从厉族得到一定的好处。 天之厉眸光淡扫,看出了他心中所想,轻将茶杯放在桌上:“他未告知,吾亦未强迫知晓。时机到时,自然会晓得他之姓名。此人对厉族没有任何要求。” 有人会毫无条件相帮?克灾孽主若有所思看着他道:“仅有杀死忌霞殇一事,尚不足以作为完全信任他之条件。大哥未言忌霞殇手中之气下落,此物定是还存在于世。他若当真全心帮助厉族,便该毁了此气。” 天之厉看向他道:“此事是他按照吾之要求而为。融合此气的剑依然留在忌霞殇尸体前。吾要的是五剑全毁,而不是一剑一气。至于信任,他之能为有让吾完全信任的资格。不可多得的人才,未来若能为吾所用,厉族之军将如虎添翼。” 三人闻言知他暂时不可能说出他信任的根源,必然有他之周全考量,便压下了心底疑问,继续商谈十日后和议之事。 天佛原乡,一片宁静的梵语佛音中,突然一长发之人急匆匆,控制不住苍白着面色,穿过紫竹源,直往天佛殿急行而去。 正在殿内的天之佛听了回报之言,接过他专程送来的剑,一冷眸:“下去吧!忌霞殇尸体安葬之事交由你暂时负责,战后再重新处理。” “属下这就去办!”来人当即离开。 蕴果谛魂凝了眸看向天之佛:“忌霞殇死在厉族之人手中,天之厉知晓后,追杀五剑相关之人的动作会暂时停下,等待养伤的劫尘等人彻底康复,然后恢复元气,应对和平协议。五剑之人在此前便都安全了。” 忧患深不知那次至佛和他秘见忌霞殇之事,听了,本是痛心震惊忌霞殇死亡,如今再闻二人言语,暂压下悲伤,扫过他的佩剑,急看向天之佛问:“忌霞殇已死,至佛要如何布下五剑之局?” 308 第三十回 第三十回 天之佛肃冷的眸中微露出了丝温和庄严,对上他强忍哀伤的视线:“若吾告诉你忌霞殇并没有死呢?” 至佛不可能诳语,忧患深本还急痛的心亦窒,不可置信怔了一怔,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急道:“还请至佛明言!” 天之佛凝眸看了蕴果谛魂一眼,遂将那日三人在青芜堤密谈之事告诉了他。 “……苍宇医楼欠吾两个人情,他们有借住本体塑造躯体之能,吾用在了为忌霞殇塑造两具躯体之上。利用佛乡的分魂术佐以禅天九定招数,吾强行分离忌霞殇魂魄,已死的他只是借本体而生的一具躯体,内有一魂三魄。另外二魂三魄在从本体而生的另一具他人模样的躯体上,躯体死后,这一魂三魄会与二魂三魄融汇。未来诛杀天之厉后,便让他之全部魂魄回归本体。” 忧患深心绪一瞬三变,震惊难以置信的心绪,许久后才慢慢恢复了平静,松了口气:“这具躯体是何人?” 天之佛道:“你也识得,忌霞殇隐世的好友鹤舟。世上甚少人见过鹤舟,如此忌霞殇之安危便有了保障。可以逃过厉族奸细的耳目。”忌霞殇身为逸踪大师兄,要处理一踪之事,不能无故消失。不像殢无伤、楚狂二人,可以由她安置在佛乡密地保护。 忧患深点了点头。 蕴果谛魂随即看向天之佛继续方才被来人打断的话题:“五剑阵法要布在何处?九阳山还是无尽天峰?” 天之佛垂眸看向桌上地图:“就在九阳山!” 忧患深微凝眸:“届时签订协约,此地会有许多人。” 天之佛放在地图上的手微不可见一动,本还平和的眸色沉绝一凝:“正因如此,天之厉才不会想到吾把阵设在此地。最佳设阵地本在无尽天峰。” 随后三人详细说了具体事宜,忧患深便离开去准备。房内只剩下了二人。 蕴果谛魂平静的眸底现出了一丝沉凝,看向天之佛道:“如今天下皆知和平协议签定之事,你可想过,主动挑起此战,一旦失利,你和佛乡将背负何种恶名?到时又将如何应对。” 天之佛闻言眸底沉冷反而散去,平静对上他之视线:“你该如往常一般,坚定不移的相信吾。” 蕴果谛魂一怔,才发觉自己竟是第一次对她之决断生出忧虑,如今各方情况根本就是万无一失,可他反却不如往常冷静,意识到此,他渐渐压下了紊动心绪,看向天之佛道:“五剑之事吾亲自去安排。” “嗯。”天之佛转眸看向了地图,继续审视地理位置,布排其他佛乡兵力。此次便要将厉族彻底铲除,一网打尽。 十日后,九阳山,一片风景秀丽的绝美之地,闻名苦境,是文人雅士最喜,常来之处。今日却不只有雅士,无数各路人马不约而同在同一时间聚集在了山脚。欲要继续攀登,却是不能。天之佛提前在此地设置了佛乡结界,只有功力高强之人方能通过,飞身进入山巅,亲眼目睹即将到来的重要一刻。最后,只有三人通过了此威震众人的结界,恰好便是她想要的中立之士的人数。 厉族天之厉为首,魑岳、克灾孽主、劫尘三人为代表,巍然而立在山巅西侧。佛乡天之佛矗立,秦王、忧患深、帝如来三人为代表,庄严占据山巅东侧之地。三名武林人士则静立双方中央。 被功力就地取材削成的石碑耸立在山巅中央,威沉傲视众人,其上光滑如镜,空白一片,映着旭日,闪动出了耀眼夺目之光。 天之佛发髻高束,金色织锦立领后飘动着披风,一身金色庄严装束尽现佛乡宝相庄严。她平静抬眸看向对面威仪而立的天之厉:既然来此,便是同意了吾之和平提议。关于协议内容,是你吾今日的协商重点。吾草拟部分,你可看过后再做补充。” 说完,翻掌化光,将一卷用锦缎包裹的卷轴飞射过去。 其上功力平和宁静,正是心平静气谈论该有的气劲儿,天之厉眸光暗一闪,一抬手,垂下的银丝衮边袖袍迎风沉稳一动,一道黑色霎时包裹住卷轴,将其困在空中。套着的锦缎包物受力瞬间落地,只剩下一尺长的卷轴缓慢打开,渐渐露出了其中内容。 天之厉转向亦有所期待的武林正道三人道:“不妨与吾共观。” 三人未曾料到他有此一举,微诧异后便平静道:“多谢!”移动步伐走到了能看到字迹的位置。 卷轴打开后,只见三十条协议,清晰醒目地一条一条竖列其上。 “第一条一旦此佛厉停战的和平协议达成,厉族和苦境所有人都必须遵守,若有违背,天佛原乡绝不姑息,势为苦境斩除祸乱。 第二条厉族与苦境四王以澜j□j川岭为界分治苦境,交换各在对方界限内的城池四座,另一座四王管辖下横跨两界的城池分割为二,另一半无偿赠予厉族。从此和平共处,互不干涉侵犯。 第三条…… 第四条…… 第五条…… …… 第三十条……” 天之厉看完,见条条都是对双方公平客观之言,毫不偏颇四王,详细缜密,毫无破绽和落人话柄处。若非她有阴谋,此堪称世上最完美的和平协议,让他身为敌对之人,亦不得不信服。可惜她不是真心,而他亦不允此时和平。厉族从无与人共享东西的雅兴,沉稳笑了笑,一撤功力,看向楼至韦驮:“至佛所拟,条条公允,既不让厉族有损,亦不偏向四王,厉族心悦诚服,吾无补充。” 劫尘、魑岳和克灾孽主压下心底沉恨之意,平静听着。 就在话音落后,卷轴要被重新卷起时,天之佛却突然抬手,一道恢弘佛力自袖口飞出,直罩它,让其维持他打开的原状。 “厉王既无异议,我们便各自签名为定!” 话音落后,先自走近卷轴,凝功于指,以无上功德之力为墨,凌空飞洒,在条约末尾写上了天之佛楼至韦驮七字。金色圣光为形,成字瞬间便闪尽现庄严之姿。 天之厉亦走近,立在了她旁边,袖袍微动,威严抬手,一笔一划落下了天之厉三字,通体深黑,遒劲威严,厉族王者之沉稳霸气在字迹间亦毫不掩饰。 签完后见天之佛欲要离开,他一凝眸,平静笑出声阻止了她之步伐:“此协议既然关乎厉族和四王,只有你吾二人之名尚不够。” 天之佛了然他之意思,一顿步,庄严看向代表四王而来的秦王:“签字!” 秦王听她出言全是命令,暂仍隐忍下了被呼来换去的耻恨之感,平静颔首,走到卷轴前。你以为自己还能再得意几日!此次便教你与天之厉同归于尽!死于自己的谋划算计中,你该能瞑目了。 已经回到原处的天之佛,并未察觉秦王面不改色的心思。 天之厉却是注意到了他那一瞬疾闪而逝的阴狠暴戾之光,嘴角倏然勾起了丝沉冷的讽笑。楼至韦驮,你要扶植守护的便是如此之人,你之佛道,你之慈悲,你之杀戮,真正是滑天下之大稽。吾能给佛乡,给天下之人的未来,他们四人永远也不可能做到。而你,却是选择了最愚蠢的一条路,阻止吾,与吾对抗。 等秦王回来后,天之佛才庄严看向天之厉:“你吾再加秦王合力,将此协议内容刻于石碑之上,千秋万世,以昭天下!任何违背之人,天下之人皆可据此石碑讨伐。” 天之厉沉稳一笑,不假思索颔首:“可以。”楼至韦驮,吾要看看你接下里如何自食其言。 秦王平和道:“吾可代表四王,我们四人誓死遵守此协议,绝不越雷池半步,若有违背,天诛地灭。” 天之佛毫无一句废话,直接便抬手汇聚浩然元功,恢弘佛力霎时笼罩住了她掌心。 天之厉和秦王见状,亦同时凝功于手,雄浑黑色闇气和邪肆的墨绿色光力,同时贯通天地而现。 天之佛目视二人一同出招,霎时一金,一黑,一绿三道耀眼之光从三个方向嗖然飞出,全部汇聚在了展开的卷轴上。 卷轴内部字迹受功力控制,一个个登时脱离了纸张,飞向石碑。 铿铿无数声,字如被刀刻般,急速一个个按着卷轴上的排列,深嵌其中,石碑上霎时飞扬起一阵阵碎末。 武林正道三人,静凝眸仰望高耸的石碑,见证着这一场改变苦境未来局势的盛大之举。 劫尘、魑岳和克灾孽主压下心底冷意,凝眸平静望着三人动作,各自将掩在长袖中的手,却是放在了腰间。已隐隐爆冲到极致的功力,准备应对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阴谋。今日佛乡之人在场之人,没有一个可以全身而退。 佛乡殢无伤伪装的帝如来、鹤舟模样的忌霞殇伪装的忧患深,亦不动声色暗凝了功力在手,眸光却是一如既往的庄严,只紧凝在专注刻字的天之佛身上。等着她之密令,随时开启五剑之阵。 309 第三十一回 {)}第三十一回 最后一字落下后,石碑突然间放出万道霞光,照耀天地。九阳山之下的众人全部看得清清楚楚。 “天之佛昭告天下之书上言,见霞光漫天,便是和平协议正式达成。” 不知谁对说了句,众人霎时激动。不论是谁治下,进行了近千年的战争终于能结束,再也不用担心受怕,再也不会有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石碑前,天之佛平静看向一旁的天之厉:“协议一书六份,佛乡、厉族和四王各自保留。” 说完飞功将尚悬浮在上空的卷轴收回,掌心在上面一扫,霎时飞起六张印着字迹的纸张,一张飞向天之厉,四张飞向秦王,最后一张留在了她掌心。 “两位收好。” 天之厉和秦王各自收起。 天之佛才看向在场的众人庄严道:“和平协议签订到此便结束,诸位可还有什么想说的。” 武林正道三人摇了摇头。 天之厉眸底光芒一闪而过,平和笑看向天之佛:“你吾敌对近千年,一纸协议尽泯恩仇。来日吾举行登位大礼之时,还望至佛能前来观礼。”如今已近尾声,却并不见她有所动作。五剑之局她打算何时开启? 天之佛眸光微凝,平静道:“战事已了,佛乡将再次隐世。若在此前,吾可答应今日邀请。若在此后,恐怕只能让厉王失望了。” 秦王见此,亦如天之厉般说了相同之言。她为何还不开启五剑之局?难道当真顾忌自己和佛乡声誉,临时改变了主意? 天之佛说了同样之言。 天之厉状似诧异,沉稳笑道:“原来如此,吾可将登基大典前移,尽量在佛乡隐世之前。厉佛对战近千年,合该有个最完满之结果。至佛一手导引至如今和平局势,更改亲眼见证。” 说完便有礼出声:“协议已定,若无他事,吾和弟妹先行一步,来日再会,告辞!” 天之佛并未客套,只颔首致意,目送几人。 一阵汹涌黑色气旋骤然拔地而起,包卷着天之厉、蓄势待发的劫尘、魑岳、克灾孽主,四人消失。 武林正道之人亦出言告辞。 待他们全部离开后,天之佛不看秦王,只一扫殢无伤和鹤舟伪装的帝如来和忧患深,冷凝一颔首。 二人会意,当即消失在了九阳山巅。 天之佛这才看向秦王凝眸道:“与天之厉接下来之战事势必激烈,秦王还是离开,以保安然。” 秦王闻言,未曾执拗,轻颔首:“多谢至佛提醒。”话音落后,便化作一团烟雾瞬间消失。天之佛,你之末路,将随五剑局起而起。 天之厉四人离开后,刚到达九阳山腰,却是功力一窒,再难行动。 天之厉冷眼扫过与来时截然不同的地貌,显然已经被人动过手脚,仿如有一个透明罩子将他们四人都罩在了一处,飞射而出试探的功力如石牛入海,根本不能撼动眼前看不见的结界:“你竟是将局布在了此处!想要将我们四人一网打尽!如此之贪,楼至韦驮,” 顿了顿,威冷了嗓音:“你简直是痴心妄想。”半山腰,无人得见此局,想要将他斩杀于悄无声息中。她以为如此天下众人便不会知道佛乡背信弃义,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楼至韦驮,吾怎可能让你如愿。 陡然便聚起雄浑纯正的厉元之气,“魑岳,劫尘、克灾孽主,速速离开,回转皇秦帝国宫殿,听候鬼邪号令。天之佛绝不止是要困吾一人,若佛乡发动进攻,不必再遵前令,所有俘虏,不论被强俘还是投降,一律格杀!佛乡敢夺吾城池,便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楼至韦驮,此次你妄想逃脱吾之手掌心。 三人见天之厉竟耗费元功强硬破开结界,要助他们离开,晓得除了战事外,亦是不愿他们受五剑可能之波及,心头暖意一凛,亦不反对,便肃然颔首:“是!大哥万事小心!” 轰然一声,密不透风的透明结界顿被强悍元厉之功,撕出了一道狰狞的裂口。 三人见状,急身化光便穿行疾驰。 “想要往哪里走!” 厉声突然响起,三道骇人光芒陡然便破空而至,竟是在结界的另一面。 只见鹤舟、殢无伤、楚狂三人纵身飞剑驰来,满眼冷厉直攻而去,瞬间挡住了三人去路。 劫尘、魑岳和克灾孽主见是他们,其中还有一名从未见过之人,顾不得去想其中根由,冷笑一声,丝毫不惧他们手中之剑,直直便迎攻上去。“挡厉族路者,死! 天之厉看不见结界外之情况,正欲施功相助时,背心处骤感迫人杀气携雷霆万钧之力攻击而至,太素之气,眸色冷光一闪,骤将凝聚功力回掌一对。 “楼至韦驮!刚才签订了和平协议,你此举,便是撕毁牛一切,你要如何对你天下人交代!” “铲除你和厉族,便是最好的交代!” 天之佛冷眼如鹰急势俯冲,手中奥义吠陀太素之气满溢剑身,于金光万丈中直冲天之厉而去。 天之厉冷笑,睥睨转身一看她,轻手一抬,便是王厉最强招式,骇人挂满倒刺的光球霎时成于掌心,轰然击出。 已经交战的劫尘、魑岳和克灾孽主才知眼前三人是天命剑者,并不确切识得其中谁是谁,眸底狠戾霎时高涨,眸光迅疾一对,交换了相同的心思,手中招式当即凌厉,骤得调转身形,合力强攻其中一人而去,强悍冷厉招式,皆是夺命之招。五剑之局,死了忌霞殇,包括天之佛在内,如今只剩下这四人,他们再替大哥除去其中一人,再回转军营。 本只在九阳山下,暗中关注厉佛和平协议的初阳展风颜,只觉身后佩剑突然,莫名其妙躁动,在剑鞘中剧烈震荡,铿然直响。怎么回事?当即反手一按剑,欲要阻止,却不料这一动作,剑柄竟突强制吸住了他之手,初阳展风颜一皱眉,当即凝聚功力控剑。 剑身内的太初之气却是瞬间吞噬了他之功力,同时爆冲一股更加悍然之力,一声刺耳龙吟,铿得一声,剑刃竟然自行夺鞘,冲天飞起。他被剑柄吸住的手根本无法自控,只能不由自主急腾空而起,随着剑飞去的方向疾驰。初阳展风颜皱紧了眉头,他之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内中太初之气怎会突然如此强盛! 半山腰处,正在打斗的劫尘等人见又一人进入,尚不知敌友,本不欲攻,却不料来人之剑,直接便攻向他们。 这又是何人!三人皱眉冷利行招,看看避开了这毫无预兆的背后攻击。 鹤舟、殢无伤、楚狂对视一眼,五剑的最后一人也来了!冷笑直看厉族三人,转手便出合招,齐齐攻去。 初阳展风颜见劫尘三人身上浓重的厉族气息,和其他人身上隐隐的熟悉之气,是属于天命五剑之人才会有的,骤然明白了什么,眸色一变,急手努力欲强行控剑,他现在不能助佛乡杀天之厉。可惜手中剑根本不由他控制,三人同出一源的招式召唤下,太初之气竟然反客为主,自行控制了剑者和剑,完美配合三剑同时攻去。 结界内的天之佛感应一切变化,铿然和天之厉对招后,掌心顿运浩然佛力,散去了结界。 天之厉这才看清了结界外之情形,见四剑四人汇聚,分明都是天命剑者,本还沉稳的眸光微变。忌霞殇已死,怎还会有属于天命剑者的气息? 天之佛看到了他之眸色变化,冲天一举奥义吠陀,冷笑道:“忌霞殇怎么可能那么轻易便死。” 只见正在攻击劫尘三人的鹤舟突然一变剑招,再出手全部都是忌霞殇的招式,周身所散发出来的剑气,正是那日在已死的忌霞殇身上所见。 天之厉眸底倏然利光急闪,掌心功力陡然爆冲,尽纳天地风云之气,他竟然没有死!那死的人是何人……那人绝不会欺瞒他,他所言五剑其实只有四剑,难道并非是指忌霞殇死后,才导致只有四剑?那四剑到底是何意? 天之佛威严冷厉冲天举剑,浩荡佛力尽聚剑身,其内的太素之气顿时冲破剑尖,霎时天地风云变色。 其他四剑霎时四气躁动,顿现朝拜臣服之姿,爆出一声声刺耳龙吟。 天之佛冷笑一声,绝厉看向天之厉:”五剑已应天命汇聚,天之厉,此役,便是你宿命之必死之战。” 话音落后,还清朗万里的天际霎时乌云密布,竟是太素之气引得万道紫雷劈地。 雷声中,霎时金光破天,天之佛利眸冷厉,携无匹利势,骤威利驭雷直取天之厉性命而去。 正在与劫尘等人相抗的四人顿生从未有过的强悍功力,竟同时运功,刺目银光轰然惊爆,一举震开了攻来的劫尘三人,齐齐追随天之佛,四剑爆出震耳欲聋的齐鸣,从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围攻向了天之厉。 五人合力剑势将中央的天之厉生机断绝得不剩片丝,根本没有能够避开处,被四剑合力震伤的劫尘、魑岳和克灾孽主刚调转身形,陡便见如此骇人之景,天之厉已提运的元功,根本不足以相抗,骤想起了那日言谈,若他同时被五剑刺中,丧命便在当场,瞬间苍白了面色,急大吼一声:“大哥!” 此时的厉族军营中,突然从外疾奔而入一满身全是伤痕血色之人。 “大祭司!急报!” “说!” “蕴果谛魂、帝如来等佛乡之人率领强军已经攻占了三座城池!”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友情推荐:---------------------------------------------------------------------------------------------------------------------- (天津) 310 第三十二回 第三十二回 “大祭司!”正在军帐中的咎殃,贪秽、剡冥几人,当即看向鬼邪沉凝道:“现在可以发兵了吧?”大哥到底给他留下了什么命令,早前佛乡刚攻入时便已经探得情况,为何却不允他们率兵抗击? 鬼邪闻言这才点了点头:“去吧!” 咎殃几人顿时大喜,“是!”瞬间化光消失在了帅帐中。 九阳山腰,战斗还在继续,劫尘、魑岳和克灾孽主三人惊叫声后,却是有惊无险,只见天之厉雄浑功力挥出,天之佛五人丝毫不惧,继续攻去。 再无其他路可走,天之厉冷眸一凛,骤然召起天罡气罩,强抗头顶天之佛来剑,双掌同时凝聚雄浑元功,力对四方来剑。 只闻轰然一击,霎时天昏地暗,轰隆震天。 漫天的尘烟中,劫尘几人只见五剑被天之厉强挡在了罡气之外,却是双方功力太过强劲儿,四周气劲儿密不透风,再无可以卸力之处。 天之厉冷眼一眯,一扫脚下寸土之地,顿时破空而降。天之佛和其他四剑见状,不假思索便就着剑式继续攻去。 彭得一声,雄浑功力震荡下,刚触及天之厉双足的土地霎时沉陷三尺之深。 天之厉轻易脱离险招,沉眸睥睨一扫天之佛,便对抗五人边轻蔑道:“五剑威力不过如此!” 天之佛手中奥义吠陀一声刺耳龙吟,金光锐利中冷笑一声:“五剑威力岂是你可揣度!” 话音刚落,来不及细究她眸中暗冷之光,突然所有人脚下地面轰隆一声,震荡崩裂,八根粗大尖顶的石柱竟破地钻出,瞬间高耸入云,矗立八方,两两之间无数条巨型锁链交错相连,石柱顶端上浮金色莲花,无数卍字法印从天地四面八方齐齐攻向内中的他。 此阵竟然克制他之功体,天之厉眸色微变,周身功力竟有不济之感,紧接而射出的万丈金光竟异常刺目灼痛,一时难抵,不得不阖了阖眼。传来的梵音同时震荡穿过耳中,竟是屏蔽了所有声音,除了扰乱心神的梵音,再无他声。 就在这一刹那,天之佛眸色一利,奥义吠陀霎时金光威慑天地,目转其他四剑,凌厉一扫,就是现在,五剑夺命! 殢无伤、鹤舟霎时爆冲元功,剑身上所分别附着的原始之气顿汹涌聚在了剑尖。 这一剑下去,天之厉必死无疑,王该要如何应对?初阳展风颜眸色紧凝,却是别无选择,只能被剑控制,强引导出了周身元功。 满脸疤痕一直看不出心绪的楚狂眸色却是一闪,看着阵法内只有瞬间被控制毫无反击之力的天之厉,同样和其他人运出了相配合的招式。 威慑天厉,宿命敌对的五剑之局霎时现于世间,五人毫不犹豫地强势刺向了六识五感尽无的天之厉。 阵法外本一瞬松了心神的四人,陡被突来的石柱阵法骇得变了眸色,眼见天之佛竟然是要如此阴谋,以阵减损天之厉之功体,再以五剑取命,苍白的面色霎时失了血色,厉色怒目,本要去向厉族军营的身子陡然急回,大哥绝不能死!决不能让佛乡阴谋得逞!四人齐齐合力,不惜自毁全部根基,运使元种八厉本原之功,急急攻向阵法,根本不顾天之厉都被影响的阵法会将他们震伤。 彭得一声,天地间霎时鲜血飞洒,四人全被震得失了控制,破空飞落,莲花八石阵却是丝毫无损,反倒瞬间吸收了四人呕出和身上伤口喷出的血,登时圣光更炽,恢弘耀眼。 震飞的四人只能眼睁睁地急红了眼睛,看着五把剑一瞬刺入了天之厉护身的天罡气罩内,喉头倏然一哽,僵硬了身子,再难喘息。大哥!你不会有事的!你…… 可惜天不从人愿,刺啦数声,刀刃不入的天之厉霎时血肉破裂,鲜血横溢。 天之佛之奥义吠陀刺入了他背心,殢无伤之剑刺入了其肺部,鹤舟之剑刺穿了他之肝胆,初阳展风颜之剑刺穿了他之腰腹,最后一把,楚狂之剑刺入了他之功体命门。 天之厉胸口气血和周身功力蓦然一窒,黑血溢出了嘴角,只觉自己命力迅速溃散,连一瞬抬手的力量也无,刚一瞬恢复六感所见,顷刻消逝。天之佛、殢无伤几人目的得逞的如释重负的面孔片刻模糊成了漆黑一片,劫尘三人的悲恸怒喊声只剩下了嗡嗡的细微喘息,瞬间死寂。 又是彭得一声,被五气吞噬了所有了力气的巍然身躯失了他之控制,倏然单膝跪落在了地上,天之厉强聚了身上剩下的所有功力欲要站起,却是不能,只最后以功力封印在了眸上,身上的黑色王袍一瞬染满了从被五气凌迟而落下的血色。片刻后失去视力和生机的双眸依然沉威,却是再也不会对周围一切有感。 天之佛冷眼看着为祸中原近千年的王者末路之相,刺啦一声,掌中奥义吠陀又进了他心脏一寸,虽知他听不见,却仍然出口冷冷道:“你虽为祸千年,一夕既死,吾依然饶恕你!你之罪业,便由吾担下。来世投胎为人,造福苍生,未再为祸。”随着话音落下,另一掌心顿运圣洁佛力,毫不犹豫落在他颓死却拼尽了最后一丝功力,强撑不垂的头顶上。 劫尘四人听不见内中她之声音,见天之厉之情况,难以相信厉族千古第一人,他们尊崇死心塌地跟随的大哥竟这样就死了,震红着眼睛,定定望着阵法内浑身是血之人。 直到看到天之佛动作,因听不见阵法内声音,只以为她要毁尸灭迹,本就发红的眼睛霎时怒恨交加,悲恸漫延。本欲再次强攻阵法,抢出天之厉尸首,却想起他临走前之威言交代,若出意外,要保得厉族无恙,心头痛涩,骤一阖眼,握紧了青筋爆裂的双手,绝然瞬间化光急回厉族军营,风声猎猎中消失在了九阳山腰。 厉族军帐中,鬼邪见三人遍体鳞伤归来,眼神沉哀敛痛,全是恨意,心头蓦然一沉,凌厉了眸色狠狠盯着他们,嗓音竟有些控制不住的沙哑,虽是想到了可能的原因,却仍是不甘心:“天之厉呢?跟天之佛对战情况如何?” 劫尘握紧佩剑的手僵冷一片,止不住的颤抖,恨红着着双眼,一字一字尖利道:“吾要将她碎尸万段。”随后才将具体情况僵冷说出。 魑岳和克灾孽主冷沉着眸色,压下悲恸,对上鬼邪的视线,如今唯一能决定厉族未来该如何之人,只有他,沙哑着嗓音启唇道:“请大祭司下令!我们三人该做什么?” 照在身上的本该暖热的光线一瞬变得冰冷一片,鬼邪听完后,眯眼望着军帐外射入的光芒,抿紧了唇,一言不发。衣袍被风吹得摆动间,只有暗影在地上死寂微动着。 军帐内霎时陷入了一片令人窒息的冰冷无声中。 突然一声,“大祭司!异诞之脉急报!” 鸣中孚!“说!”鬼邪矗立威冷的眸才动了动,一凝平静看向面色焦急,化光直入之人,上次命他留在异诞之脉,是何时竟要亲自动身来传信:“发生了何事?”不能让人看出他们之悲。 鸣中孚急道:“昨夜天落陨石流雨,遍及半个异诞之脉。半数百姓都遭了灾劫。吾已分派了人去赈灾,但……” 鬼邪眸色陡然一变,沉声打断了他之话:“把灾情详细说来。”陨石流雨,厉族有史以来,上一次发生还是五千年前,可损失涉及范围并不大。天之厉和他都给了他处理的权力,若此灾他能处理,必然早就解决,如今来报,灾情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劫尘、克灾孽主和魑岳听着鸣中孚后续之言,心绪一时变得沉重万分,哽窒在喉。异诞之脉怎能竟在此时出了弥天大灾! 鸣中孚话音落后,鬼邪和他们未曾料到灾情竟然严重到了那般地步,全部暗沉了眸色。必须抽调这里半数兵力回去救灾,否则异诞之脉一半将在这场灾祸中毁之殆尽,百姓之死伤更是重中之重。 “兄长!”一直不愿唤他真实身份的劫尘,看向鬼邪终于凝眸唤了声,不假思索沉凝道:“撤兵回转异诞之脉吧!” 话音刚落,鬼邪正要说话,突然天地一阵异乎寻常的震荡,军帐竟然在这股诡力下剧烈晃动,险些塌落。 鬼邪眸色难以置信一变,震荡间银光一闪急去了震源之地。 这!后知后觉的劫尘三人半晌才反应过来,骤震惊了眸色,天之佛的功力!还有,还有大哥!这怎么可能?大哥他并没有……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他们看错了?五剑分明全部同时刺入他体内,他也已经如死者一般瞳孔涣散,嗖然急光闪站到了军帐驻扎的山巅。 见鬼邪一动不动紧眸,仰望着云霄深处,一阵一阵的金光和黑光不时如霹雳闪电般,轰隆撕裂着天际,三人怔怔望着,沉窒冰冷的心渐渐有了温度,悲恸慢慢散去,渐渐露出了激动喜色。 大哥的元厉王功!唯见金光寸步不让的对抗,并没有其他人之功力,只有天之佛在和他打!五剑之局的其他四名剑者去了何处?而且大哥的功力竟似比以前加强了,丝毫不像受过五剑重创之样。 良久后,三人才恍惚唤了声:“大祭司!” 天际倏然又是一道金黑交织的骇人功电。 刺耳打斗声中,鬼邪眸凝亮色,片刻后才启唇,若有所思望着天际:“看来那人并未欺骗天之厉!”否则按照劫尘他们所言,天之厉绝无生还之可能!如今功力还大增,当时濒死之际,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让他有了逆转之机? 311 第三十三回 第三十三回 不解他们突然异常举动,随后急跟而出的鸣中孚,见打斗情况,隐约觉得四人之间气氛与方才在军帐中不同,心头疑惑,却是未问,只凝紧了眸顺着他们视线望去。 鬼邪却是收回了视线,沉凝扫过一旁的魑岳,翻掌化出一道令牌,立即下令:“先从未上战场的八部军队中抽调二分之一兵力,暗中速回异诞之脉救灾。不要让佛乡看出端倪。诸事由你全权负责。若有变化,急派鸣中孚来报。异诞之脉受灾之事不得传出让任何人知晓。” 魑岳晓得他是怕敌方佛乡知晓厉族变故,于他们不利,不假思索接过令牌:“放心!你们安心在苦境。异诞之脉吾会处理好的。”说完当即带着鸣中孚离开去调军队。 天际双天之对抗仍然在继续,声势之大,无异于漫天奔雷,震慑威骇人心。正在对抗的佛厉军队双方,见各自首领誓死之战,霎时斗志激涨,越发要攻灭对方。 在无法看清二人身形的云层之间,又是一招对抗过后,天之佛身形一晃,气血翻涌间,强压不下,朱红霎时染红了嘴角。 到底是何处出了问题?五剑怎有可能杀不死他!天之佛抬手一擦嘴角,冷厉看了眼指尖血色,见鲜血染红衣袍的天之厉竟如丝毫未受伤般,再次强攻而至,不容喘息,急又冲天祭剑,吸纳天地圣气,毫不退缩,强攻而去。 如今情势,殢无伤和初阳展风颜重伤,楚狂和鹤舟被攻击得坠落山崖深谷,下落不明……五剑绝不可能杀不死他,除非五剑自己出了问题。殢无伤、鹤舟、楚狂都可以排除,她亲眼观视,三气与他们融为一体,难道是初阳展风颜,四剑牵引出了纰漏? 天地一阵奔雷轰鸣,霎时剑掌相对,天之厉双指扣住了她之剑身,看她眉头紧锁,心神略有分散,威冷笑了一声:“你之天道,五剑全部都是个废物!想要与天对抗,只有死路一条!世上只有一个天,便是吾天之厉!楼至韦驮,你还在执迷不悟!” 说完咔嚓一声,狠戾凝功,强抽剑身,竟将她之手腕猛拽得脱了臼。 天之佛眸光变都微变,仿佛被伤之人不是她,只沉冷看他一眼,登时促步,挥出另一掌近身急攻。天之厉忙于应付她之攻势,二人间距离太近,彼此间气息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握剑之手暂时无法动作,只得紧扣剑身,不让剑挣脱。 天之佛当机立断借他扣剑之手劲,咔嚓一声,将手腕儿接了回去,登时聚集浩瀚佛力,彭得一崩剑,震开了天之厉之手,不与他做口舌之争,眼一凛,骤爆冲功力至极致,霎时天地风起云涌,如漩涡一般,全部急速凝聚到她剑尖,她之视线瞬间绝冷直射在他身上。 天之厉见她不惜自毁根基如此顽抗,明知单凭她一人根本无法杀了他,此时之举,除了会重伤自己外,毫无益处,却仍然选择如此,竟一时猜不透她此举意在何处。威眸一闪,暗聚元功护住已经被五剑伤了的脏腑。不假思索便毫无保留现出了王厉真正实力。还曾明亮的天际突然之间陷入黑暗,无数黑云汹涌肆虐,瞬间吞噬了天之佛凝聚的恢弘圣气。 天地间顿起一道邪风肆虐,过处一片哀鸿,生机尽无。正在对战的厉佛双方军队,被汹涌的骇人风气逼得不得不暂停了战事,急急先各凝功力,对抗这两股天地无匹霸势强力,以护得自己命在。 这处厉族军营山巅望立的鬼邪,隔岸相对的另一处山巅紧凝眸伫立的蕴果谛魂,见二人竟齐齐出了自身真实功力,已经都是最强之招式,一时皆不由自主紧绷了心神。他们到底在做什么?为何还不撤回从长计议?五剑之局已破,谁也杀不了谁,在这样打下去只会两败俱伤。难道是又临时更改了计划? 蕴果谛魂身后的谴弥勒拧紧了眸,佛乡背信弃义的恶果是担定了。但这也无妨于至佛回来重新安排。他们从未怀疑过她之决断。要斩除天之厉必然需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这早在佛乡现世时便已有所觉悟。 众人神色紧绷间,只见天际凝功完毕的二人化作了一白一黑两团光球,在黑气肆虐汹涌的天际霎时激射万丈光芒,嗖然光速疾驰,如狭路相逢的两颗流星般,毫不顾忌自身安危,谁也不相让谁,强势互撞而去。 砰然一声,相隔两岸,却都注视天际的鬼邪和蕴果谛魂眸色一紧,不约而同握紧了手。 只见黑白两个光球撞击而起的骇人功气霎时弥漫扩散,如风卷狼,一波一波飞落天际。从未有过的光芒霎时驱走了黑暗,却是光芒刺目,灼烧刺痛视线。众人皆闭住了眼。 鬼邪和蕴果谛魂亦不得不在这一瞬略急收视线,抬掌顿起护身气罩,挡住了眼前光线。 片刻后,二人才撤去功力,抬眸急望去。 碧蓝地天际一片清明,万里无云,和风轻送,仿如方才激烈对抗并未发生过一样。 “天之厉!” “至佛!” 鬼邪和蕴果谛魂见天际其他地方丝毫不见打斗痕迹,这绝不可能发生的情况,诧异怔住,只要二人还在对抗,无论身在何处,都必然会有激射出的光芒闪耀,如今异常,他们不可能停战,可这是去了何处? 鬼邪凝眸一闪,难道是天之佛败亡,天之厉停战,亦或是天之厉出事,心头一凛,当机立断化光回转军帐,身后的劫尘和魑岳亦急跟而去。 “克灾孽主,速去找寻天之厉和天之佛二人位置。” “是!” “劫尘,去前线,暗查佛乡动向。若有变化立刻来报。” 天之佛失去踪迹,佛乡和厉族再战下去不过僵持之战,毫无意义,依蕴果谛魂手段,极有可能停战。厉族天灾,兵力抽调,亦无必要继续相抗下去,须保存精锐,图谋后续。 佛乡军帐中,蕴果谛魂拧眉看向帝如来:“速去寻至佛踪迹。”若是天之厉败亡,至佛有停战可能。但亦不排除至佛出事,天之厉停战之情况。纵使最坏结果,至佛也绝不能落在天之厉手中。 “来人!” “属下见过圣者!” “传令下去,佛乡休战三日!” “是!” 此时,一处人迹罕至的深山之中,云雾缭绕,浓浓白气蒸腾,只露出一座若隐若现的高山雪顶,穿透九霄云层,上覆千万年不融的积雪,再往下望去便有有林木深丛在云气中相接,若隐若现。 一片死寂中,突然一声从未听过的鸟鸣声震天而起,瞬间穿透云霄,云气陡如怒海般翻腾,紧接着竟起电闪雷鸣,轰隆骇人。 就在此时,消失的黑白两道身影穿云而落,急速飞坠,厉佛元功仍然在激烈对抗,互不相让,势要决出生死。 漫眼浓厚的积雪,青黄密实的草甸,低矮灌丛……数不清的两侧山景不断光闪,从相争的二人身旁掠过,从未见过的诡谲利风,携卷阴邪之气不住撕裂着二人衣裳和肌肤。 突然一片耀眼蓝光出现在二人眼前,竟是不知何气汇聚而成的蓝色气海,二人毫不考虑齐齐坠入。 片刻后,落入了一处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混沌洞窟,却仍然在继续下坠, 强大气压之下,二人又皆受了重伤,察觉身遭太过狭窄,因内中怪异之气影响,渐渐昏蒙的意识竟是不约而同做了相同选择,暂时停止了互相攻击。 坠落中,氤氲在这隔世深藏地底的刺窒浊气不住扑鼻,同时附着而起层层叠叠的浑瘴毒雾,恰好与她本体的圣气剧烈排斥,天之佛胸口一窒,仅留的些许意识顿被毒瘴之气吞噬,凝出的护身气罩没有丝毫作用,冷沉了心绪,只下意识握紧了手中奥义吠陀抵在天之厉命门处,此地狭窄,他若动,即刻受伤,如此才莫名沉沉陷入了昏死。 然周身气血的逆转翻涌却依旧,无意识中她爆出一阵震耳的剧烈咳嗽,呕了几口骇人的鲜红,已经碎裂伤痕遍体的身上瞬间沾染了飞溅的血滴。 同时坠落的天之厉见她如此情形,突然抬手一把扣在了她咽喉上,威冷一闪眸,只要他手指轻轻一拧,不费吹灰之力,她便立即魂归西天! 手指刚一紧,却在下一瞬发现了抵在他命门的奥义吠陀,两人身间距离只够维持二人现有身形,若他手指用力,身形跟着微一动,便会被奥义吠陀再次刺伤。 纵昏死也如此计算精准!好个楼至韦驮! 天之厉扣紧她咽喉的手微松,眸底冷沉光芒一闪,暂先压下了此意,转眸查探二人现在处境。天之佛在此会昏迷,而他之功体与此地邪气似竟能相融为一,毒瘴对他更是毫无影响,而且重伤之体在此地倒有不同于外的舒适之感。 这儿会是什么地方?苦境诸地他了如此掌,但却并此地相关,诧异若有所思一凝眸,天之厉凝功于眼,并不凝功力止住坠落的身形,只继续细细查看。 身边是幽暗的隧道,狭窄,仅容他们二人通过,正是还在坠落之处。脚底下,幽深漆黑一片,若按常理该是望不到底的深渊,但从底下的气流之感似又不像,只更凶险万分,若非他功体特殊,和天之佛一般昏死,坠落下去,必断周身筋骨。 熟悉了自己所处环境,天之厉刚欲要加强护身气罩,更多吸纳周遭邪气为几用,一转眸,看着与他同速坠落,却面色苍白,遍体是血昏死的天之佛,突然又看了眼没有尽头的深渊,一抿唇,眸底冷意复杂一凝,未及细思,握在她脖颈间本欲取命的手便一转,反扣住肩头,强拉她暴露在邪气毒瘴中的身子入怀,抬起另一臂,用已经撕裂的不成模样的披风,将她掩住,陡便提运自身元功,本只护着他一人的天罡气罩瞬间威力倍增,将二人毫发无伤的全部护在了其中。 披风掩盖下的二人腰身想贴处,却是一滴一滴的鲜血从天之厉命门处坠落。天之佛抵在此的奥义吠陀因这一瞬身形大动,再次刺入了他体内。 太素之气顿是又将他伤了一层,天之厉喉间血腥一涌,横揽在她背部的强臂骤把她死沉往怀中一按,手背上霎时青筋爆裂。 天之佛昏死中感觉到疼痛,无意识闷哼一声,无法自己控制的头因他动作一动,彻底倚在了他肩头,依赖他支撑防护,才不至于在急坠中,被侠道壁上偶然凸出的石块划伤。 天之厉正冷眼俯视着二人脚下,听见她之声音,回眸看了眼她,见她眉头紧蹙,才意识到自己动作之重,未及多想,便下意识松了松手。也未想如此对待一个要杀他之人有何不正常处,更未想他为何要救她,便又威沉垂眸,继续注视着脚下情形。 312 第三十四回 第三十四回 不知坠落了多长时间,察觉从下面飞旋而上的气流突然变化,二人身边狭道变得宽敞,天之厉当即抱着她调转身形,双足一踏两侧洞壁,缓下坠落速度,片刻后稳稳落在了洞穴终点。 一处幽暗狭窄的洞窟,幽蓝色的光泽闪烁着,滴答滴答,不时有水珠坠落的叮咚之声。四处密布诡谲异石,竟是从未见过之物。方才坠落处的洞口却是莫名消失不见。 闪烁的蓝光中,隐隐约约透着一道穿透而至的血红之光,似乎另有天地。 天之厉收起护身气罩,环视一圈,将洞内之景尽收眼底,随后向依然昏死中毫无防备的天之佛看了眼,眸光沉凝看不出心思,便微动几步,俯身将她放在了不远处靠近洞壁的地面上。 天之佛一失支撑,身子就软软颓靠在了洞壁。唯有掌控奥义吠陀的手依然紧握有力。 “没有意识了都想要杀吾?楼至韦驮,你对除掉吾当真是偏执过了头。” 天之厉沉冷说着,维持挺直上身蹲着的姿势,抬起手按在了她冰凉的手背上,紧紧握住,瞬间使了雄浑功力,强迫控制着她的手,一寸一寸小心拔出了方才刺入腰腹内的剑。一汩一汩尤冒着热气的鲜血顿时流了出来,瞬间遮盖住了已经黑的先前血迹。 片刻后,铿得一声,奥义吠陀剑身落地,天之佛的胳膊耷拉着,头歪在洞壁上,一身金色佛衣已经残裂不堪,手指却仍紧扣着剑柄,丝毫不减身上浓浓杀气。 天之厉这才松手,看了眼腰腹伤口,当即盘腿而坐,阖眼凝功,急速流出的鲜血瞬间止住。身上四剑之伤暂不能治愈,却可暂时止住,片刻后,他睁开眼,起身,冷眼俯视天之佛:“今日救你之命,吾倒要看看自诩慈悲的你,醒来后,是如何对待吾这个救命恩人的。” 说完,转身向方才散出一道红光处走去。 天之厉凝功驱散眼前毒瘴和邪雾,红光才现出了真面目。原来是另一个洞窟射出之光,中间有隧道相连,只因狭窄,又如坠落般仅容两人同时通过,且杂有另一股瘴邪之雾,才使得透过的光线成了星点之象。 不惧邪毒之气,他毫不犹豫便迈步走入了隧道中。一股刺鼻的恶臭味扑面而至,越靠近红光,气味越浓重。 他也未凝功保护自己,此气对他根本没有一丝影响,或许是与他厉族功体有关,若当真如此,此地便极有可能凝聚了方圆数千里至浊至污之气。 片刻后,红光在眼前彻底清晰,隧道这才算走完,天之厉站在洞窟口,望着内中皆是毒瘴邪气的情形,若有所思,缓慢继续移动目光审视着。 再向内走几步便是一处散着恶臭的鲜血浑池,所有的毒瘴和邪气都是从那里而来。此池占据了几乎整个洞窟,洞壁上攀爬之物正是他方才通过隧道时所见。 倏然噗通噗通几声,未爬紧的虫豸掉落在了池子里,霎时飞溅落一阵血花。急响刺拉拉的烧灼之声,紧接着便见一股骇人灼热的绿气从血红池子中冒出,还生龙活虎的虫豸,瞬间便成了森然白骨。洞窟内的恶臭和毒瘴明显比方才又浓了许多。 此池散出的毒瘴浊气,竟能将楼至韦驮伤到那般,除去圣体与此地相排斥外,便是洞内多有东西都是至毒至邪之物,一旦入池,便会加重内中毒瘴,而虫豸又依赖此池为生,本身便又剧毒,循环往复,才聚成今日之象。 天之厉想着,收回视线,余光恰见脚下本已经靠近,却突然颤栗一缩身子,转向他处急速爬离的七只怪异虫豸。 皆是七头七尾七足,遍布全身的倒刺朝天而起,无眼的头前触须扭曲成痛苦之状,棕褐色的甲背上倒卷着同类尸体,不时吐着如蛇般的信子,上有清晰骇人的勾刺。竟是他所看过荒神禁地书册中所载传说之物----七足七尾秽虫,它竟当真存在。 天之厉眸光略有些震惊一凝,继续抿唇看着,见它们瞬间蚕食了途中遇到的,大它们七八倍之多的其他虫豸,若有所思闪了闪眸光,果然如载是剧毒之物。 看了片刻后,他才迈步向浑池走去。期间一步未停,走到池边便不假思索继续迈入了其中,并未凝功保护自己。 霎时响起哗啦哗啦的血水荡漾声,在死寂的洞窟中异常清晰。 在外围时,瞬间让虫豸变为白骨的血水,尚对他没有丝毫影响,靠池中心越来越近时,天之厉才觉心肺承压,隐有窒息不适之感,他本是重伤之体,霎时呕了一口朱红,为了继续证实心中猜测,不得不催动元功,聚起护身气罩,这股异常感才散去,他亦不擦嘴角,继续走着。 到了池中央,天之厉才顿住步子,脚下和周身所感,果然印证了他之猜测。书册中所载至浊至毒的原生地脉居然真的存在,他和其他人一直以为不过是传说而已,不值相信。如今,眸色微亮,天之厉当即便提功引导浑池地脉之气与自己元功相融,漫眼红光之中渐渐蒸腾起了一阵阵的黑色气雾。此地地脉与他修炼之功体同源,恰好可以用来疗治其他伤。四剑之伤,日后再做图谋。 良久后,天之厉达到目的,才眸带威仪,沉望了眼血池,缓步离开上岸。 见身上王袍和披风被浑池池水侵蚀,又有损毁,仅淡淡一扫,解下了已经不能再用的披风,刚要扔进血池,眸光一闪,想到了什么,又收回了作势要抛的手臂,继续回到了那处洞窟。 天之佛依然靠着洞壁昏死睡着,苍白的面色在不断的瘴气和毒雾侵袭下,失了他离开前仅剩的一丝血色。紧闭的双眸,染血的面颊,在幽暗的蓝光下望去仿如鬼魅,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庄严圣洁之姿,唯独昏死前凝固在脸上的冷硬丝毫未散,此时看来竟似一块冷冰冰,毫无生机的金色石雕。 片刻后,她身上出现了一道幽暗的黑影,返回的天之厉负手立在她身前,威严沉稳俯视着眼前之人,一片幽沉之光闪烁深冷。 纵使非四剑和奥义吠陀再次之伤,他亦不能现在杀她。要出此洞窟,他虽能独自办到,但此时伤体情形,却是要大费周折,没有两三月难成。方才打斗间,鬼邪和其他人面色喜中隐忧,本该在异诞之脉的鸣中孚出现在军帐中,定是异诞之脉出了事情,鬼邪亦没有把握处理妥当。否则他不会那般神色。他须速回解决。 出洞若能有她之功力,两人做对抗之势,厉佛功力驱散阻碍气流,便可如坠入时一般轻易。 想到此,天之厉眸光冷沉一凝,将沾染了他功力和气息的披风铺在了地上,从地底溢出的毒瘴和浊气霎时被阻隔。 他又继续抬手解开王袍,放在披风上,只留下贴身的中衣,才蹲□子,将天之佛横抱,转放在了披风之上,让她靠在他肩头,随即将王袍穿在了她身上。 她身形比他小,黑色的王袍宽大许多,天之厉垂眸动手,将松垮的地方扯紧,牢牢包裹住了她周身,尤其是心脉关键处,只露出了头,此地毒邪专侵圣清之体,她所修功体便属此,如此方能阻止毒瘴和浊气继续侵入。接下来动作也才能事半功倍。 天之厉随后抬手一凝护身气罩,将二人全部笼罩其中,一掌扶住她的身子,一掌凝功推按在她背心处,运使出了伪装潜入佛乡时所修得的纯正佛力,同时夹杂元厉之功,准备导出她体内的毒瘴邪气,如此她方能醒来。 黑色气旋护罩外,霎时闪烁起一阵一阵的夺目金光,与黑气相映成辉。飘荡而至的毒气和邪雾全被驱散,不得不绕行了气罩外围。 三日之后,厉族军营。 鬼邪沉凝看着回转的克灾孽主:“可探得他们踪迹?” 克灾孽主眸光严峻,暗藏着一丝担忧,摇了摇头:“还是没有丝毫线索。” “总不可能凭空消失!”一旁焦躁度日如年的咎殃急声说了一句,向来嬉笑戏谑的人脸上亦难再凝出笑意,全是沉重,“魑岳传回消息,异诞之脉灾情严重,本来无事了,陨石又落,连另一半亦遭了殃,唯独王宫和都城无事,如今劫尘也率领回去的军队还不够用。若不调所有兵力回去,此次异诞之脉灾情根本无法解决。” 贪秽凝沉了眸子:“事关重大,异诞之脉危亡和厉族在苦境的江山大业,大哥不在,我们也不能草率决定。如今调回去的军队已有一半,若再调,恐怕佛乡会看出端倪兵,于剩余军队和我们不利。必须保持声势,让佛乡亦不敢轻举妄动,维持现今僵持局势,等大哥回来决断。”他不可能就如此和天之佛消失。 说完看向鬼邪道:“让克灾孽主歇着,接下来吾去找。” 鬼邪点了点头:“有一丝消息便回报。” 贪秽颔,瞬间便化光消失在了军帐中。 佛乡军营,传回的信中依然没有天之佛踪迹,蕴果谛魂压下沉忧,烧了掌心信件,看向忧患深:“当初停战三日,如今已过,公告众军,继续休战。” 忧患深晓得此时开战,厉佛之间也不过依然是平手,除了死伤和僵持别无他果,便未出声其他意见,颔离开去传令。 四王帐篷中,接到命令后,等传令人离开,四人对视一眼,平静信服的面上顿露出了狰狞目的得逞笑意。如此倒好,天之厉和天之佛同归于尽。省下了他们动手。只要二人一死,剩下的事情便好办了。 此时的洞窟内,天之厉引导毒瘴已经到了最后一步,只要将她心脉处最顽固的瘴气导出驱散,她便可醒来。 天之佛却是出乎他之意料,就在他转手提运更强的元功之时,突然睁开了眸,只觉背后一阵熟悉的强悍厉功袭击而至,竟是要取她之命,意识仍然停留在那日二人对决坠落相抗,一厉眸,也未来得及注意二人此时情况,猛急回身,他之掌力太近,用剑已晚,瞬间恢弘佛力上手,顿携雷霆之势,砰然一掌对击上去。 天之厉掌势看似强悍,却是虚掌,只有雄浑内力,却无伤人之能,未曾防备她突然醒来,眸色一沉,欲要再次凝功已不可能,顿被击中,本已耗费元功为她疗伤,一时难以为继,掌心顿向胸前退去。 天之佛掌势丝毫不减,继续强攻下去,彭得一声,电光火石间击中了他五剑之局时奥义吠陀伤过的心脉。 顿时本已被他强封印的伤势又再次出现,天之厉喉间一腥,气血剧烈翻涌间,嘴角顿溢出了鲜血。 天之佛未曾料到他如此不堪一击,对掌之下,他本应当会轻而易举避过才是正常,如此始料未及的异常情况,怔了一怔,掌心功力微一窒,觉自己停顿,眸陡然一冷,他如此不济,正是良机,便又继续强攻了下去。 天之厉本扶在肩头支撑她身子的手,急撤速替功力,散去逊色许多杂糅佛厉双力的功力,转为悍然元厉之功,迅猛横插入二人身间,一把扣住了她之手腕儿,阻断了她强力攻势,早已熟悉她下一步动作,另一手抢先将她握剑之手死死按在了地上。 天之佛一手被扣在上,一手在地,反转的身子倾斜不稳,一歪竟控制不住坠向地上,天之厉恰好极近坐在她身后,彭得一声直接趴倒在了他肩头,下巴撞得清脆一响。 天之厉浓重的气息霎时清晰而入,天之佛眸色一冷,这才注意到二人姿势怪异,腾得凝功欲要挣脱他,天之厉却是强硬扣着她的手拉起了她的身子,威严冷笑一声,睥睨望进她眸中,不徐不疾道:“你就是如此对待自己的救命 313 第三十五回 {)}第三十五回 天之佛冷眸有一瞬的停顿,救她之命?难道方才他毫无威力之掌,是在……脑中昏死前的一幕倏然回转,二人当时都在坠落中,底下隐约可猜得是无底深渊,她昏死过去,如今却安然无恙,克制在他命门处的奥义吠陀,若他动手,必然受伤,眸光冷沉一扫。 见果然有伤口,又察觉身上王袍,坐下披风,皆是他之物,如今却可以证实他是在救她,纵使会再次受奥义吠陀之伤,他亦会救。果真是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于自己性命都可拿来算计的狡厉,当即凝功震碎了身上他之衣物,冷冷道:“吾未让你救!若想让吾医治你五剑之伤作为交换,更是痴人说梦。” 他既会为了某种目的为她疗伤,便不会再动手,他们二人之间暂可相安,停下争斗,天之佛说着,余光敏锐迅速一扫,将洞内情形纳入心中,未曾料到,此地竟没有可以出去之处!心底一沉,蓝光之中,只有一片阴霾,本该和此地相通的隧道之口居然没有踪迹,他们这是掉入了什么地方? 天之厉看了眼满地王袍碎片,见她不再挣扎,面色虽冷,却已经是在暗自绸缪,早已猜到她在想什么,冷笑一声,散去了护着二人的天罡气罩,敢毁他的东西,便该知晓后果是什么:“此地隔绝天地,可入却不可出,除非你愿意暂时放下成见,与吾合力。这是吾救你之命,且疗伤之因。至于四剑之伤,据你而言,天下唯你楼至韦驮可治,吾必然会寻上你,却非此次救命之目的。” 护罩一去,四周邪气毒瘴霎时肆虐,侵蚀圣体而去,天之佛顿觉气息受制,胸口憋闷,瘴气顺着衣裳缝隙飘入,肌肤处处全是灼烧刺痛之感,唯有身下紧挨披风处幸免,被扣住的手腕刺痒难忍,一颤,奥义吠陀险些坠落在地,蓦然明白了紧裹在身上的王袍是何意思。 天之佛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方才有他之天罡气罩,再以王袍护身,于她之伤体大有裨益,他之心思竟细腻沉稳于小事上如此,大如战场上之谋划敌对,近千年来会那般滴水不漏,便更无甚可奇怪了。 听完他之话后,天之佛强提功力对抗这股侵袭圣体之气,凝冷看着天之厉:“比起合作,吾更想看你死在这里。” 天之厉闻言忽然散去了眸底冷意,意味不明沉笑一声:“同归于尽吗?”扣锁她的手缓缓松开。. 天之佛得了自由,却未像方才毁王袍一般,毁了身下披风,更未曾离开,只调转了身形,面朝他而坐,距离依然是方才二人间的远近:“吾楼至韦驮从非贪生怕死之辈。” 天之厉听她之言,又见此完全相反的动作,嗤笑了一声,沉稳望进她冷漠看不出一丝心绪的眸中:“既非惧死,何故要借吾王气来减少痛苦!” 天之佛知他讽刺,却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冷漠看他一眼,在他死前,她自要想尽一切办法,护得自己安然无恙。天之厉不死,她绝不能有丝毫损耗。 “静坐等待末日,比激怒吾,决一死战对你更有利。” 天之厉见向来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之人,竟如此沉静坐在自己对面,想要耗死他,甚至为了看他死,不惜暂屈他之屋檐下,但面色中却依然冷傲故我,倏无有求于人的低姿,讽刺大笑了一声,冷冷道:“楼至韦驮,你怎知吾会愿意让你借王气为用?又怎决一死战对吾便是不利!” 天之佛翻掌化光收起佩剑,冷淡道:“你不想死。一旦动手,你以功力强压的四剑伤势,只会迅速恶化。比起无用的杀战,你该更乐意将功力用在其他离开此地的方法上。” 他之面色,此地毒瘴邪气似乎不会对他造成损伤,单单只克制她。如今二人伤体情况相似,若不动手,谁会先死,尚在未定之天,若动手,天之厉必占上风,她毫无胜算。 若他不甘困死,去寻找他法,她更无须动作,周围环境于她不利,必须保存实力,静待其成,再在关键时一击封死他之生路,将他困死在此处,绝不能放他离开。只要其死,苦境便再无威胁。佛乡有蕴果谛魂,长久寻她无果,自然知道该如何安排一应事宜。她纵困死此地,亦可心安。 天之厉闻言已知她绝然势杀之意,冷笑一声,起了身,却是未带走披风,起掌一扫,雄风吹过,玄黑披风顿带着他之血迹,裹在了她身上,转身向洞窟其他地方走去。 “在吾找到另外的出路前,你还有选择让自己活命的机会。” 楼至韦驮,吾天之厉要做的事,尚无人可挡。最终你会心甘情愿答应吾之提议的。 天之佛并未诧异他会将披风留下,冷漠看他消失后,才收回视线,见肩头披风一角未裹紧,平静一凝眸,并无先前见到王袍在身时的抵触,抬手一按,重新裹好,将整个身子与毒瘴邪气隔开,肌肤灼烧疼痛感顿时消失。 见蓝光中飘至她身边的毒气纷纷如臣服一般,纷纷缭绕,避开了披风一尺而过,天之佛淡漠的眸中冷光一闪而过。此地毒邪已是至极强盛,如今见了他之些微气息亦要躲闪,天之厉功体之邪强可见一斑。必不能留他再继续祸乱天下。 留下披风,包括先前救她疗伤,略施恩惠,好让她心生感念,对他之看法有所改变吗?天之厉他打错了算盘,若非她尚有用处,早在坠落时,他便一掌轻易杀了她了。 天之厉绝不能留。至于厉族,她和他同归于尽后,蕴果谛魂想要短期内铲除干净却是有困难,群龙无首的厉族,也不再是什么威胁,若识时务退回异诞之脉,佛乡还可放过他们,归还苦境太平;若执迷不悟,纵使再难,蕴果谛魂和帝如来几人亦会铲灭到底,她不必挂虑。 想着,天之佛缓缓阖上了眼,凝神平静进入了禅定之中。 良久后,寻找其他出口返回的天之厉,见她如此平静裹着披风端坐,竟仿如身在天佛原乡一切尽在她指掌之间,忽然停下了寻找,走近她身前,负手俯视道:“厉族和佛乡,井水不犯河水,本丝毫没有关系,却为何要对厉族赶尽杀绝?” 如此话题,她是灵识借体恒沙普贤时,已经与他论过,更证实了正邪之争,永不可能和平谈判解决,唯有述诸武力,冷眼对上他之视线:“你吾道不同,不必再论。” 一如既往的顽固不化,天之厉看出她心底所想,冷笑负手,出了洞窟,进入了有血池的另一洞。武力,楼至韦驮,你注定只会是吾手下败将。未来,吾要让你败得心服口服。 又是一日过去,厉族和佛乡双方仍然没有他们二人的丝毫消息。 厉族军帐,鬼邪看着手中从异诞之脉传来的消息,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竟第一次露出了凝重。 “大祭司!”此时帐内只有咎殃和他,咎殃从未见过他如此,疾步走近:“异诞之脉到底如何?” 鬼邪将信递给了他,也不避讳让他看出自己真实心绪:“若再过五日还找不到他们,吾便要代替天之厉做出决定了,异诞之脉情形等不得。” 咎殃边听边看信,看完后一张脸已经拧成了死结,当即看向鬼邪:“贪秽和派去的其他人都没回来,吾也去找!”这次天灾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鬼邪沉叹点了点头:“去吧。” 佛乡军帐,蕴果谛魂亦是一声令下,再次加派了人手。 洞窟内,一刻不曾停歇的天之厉,本不过是算计,欲要逼天之佛就范,却不料,当真找到了另一处单凭他之力便可离开的出口。但也仍需费些功夫,但相较他们坠入之处,却是容易了许多。 天之佛不知何时睁开的眸,将他之神色细微变化皆收入眼中,冷意自心底一闪,包在披风下的掌心暗暗蓄积功力,就在天之厉回身瞬间,突然幽冷寒光一闪,刺得一声,洞窟内陷入了窒息的死寂。 “哈哈!”回身的天之厉垂眸,看着再次刺入命元的奥义吠陀,压下喉间血腥,突然沉笑威严看向天之佛,却是丝毫不凝功护体反击,只以掌心握住了剑,非是要强抗此剑,反而是阻止其离开。 天之佛见此异常举动,震惊之际,只觉他又有何算计,面色一厉,掌心再聚浩然佛力,霎时洞窟内金光万丈,瞬间剑身又刺入些许。定要将他先封印一日,随后封闭他找到的出口和另一处,彻底断绝他之生机。 此次伤他,除了剑上的太素之气,竟然还有一股强悍的封印之力,天之厉察觉时,蓦然明白了她之盘算,如此动作必然要耗损半数根基修为,若要恢复需数十日,今日必须让她答应合作,也不能伤了她,眸色一厉,掌心登时释出雄浑元功。 天之佛身上披风竟在这股力道下震碎,奥义吠陀仿佛失了控制般,一寸一寸从他体内被强退而出。 天之佛眸色微变,他已经受了伤,体内怎会有这般充沛内力!瞬间被冲击得身形站立不稳,急腾空而起,避开这股功力,落地时铿得一声,极快在狭窄亦不宽敞的洞内斜插剑身,才艰难稳住了身子。一番动作,毒瘴入体,瞬间便顺着奇经八脉流转。她只觉浑身功力受制,坠入洞窟时的全部症状重新出现,天之佛身子陡打了个寒颤,霎时如在冰火之中。 天之厉盘腿而坐,片刻不能耽搁,急速凝功疗伤,威严双眸同时冷凝向忍耐毒瘴痛苦的天之佛,竟并无被她暗中偷袭而伤之怒气,反沉稳平静道:“又是一日过去,天佛原乡、厉族遍寻不到你吾,定然休战,不妨放下立场,依照吾之提议,合作出此死洞。此洞之威力,你已亲尝过两次,没有吾,你该知道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天之佛刷的抬眸冷冷扫了他一眼,见灌注而入的半数封印佛力已经在他身上开始起作用,冷笑一声,苍白的面色上全是绝杀之意:“吾死,你必死,吾求之不得。” 天之厉察觉体内变化,晓得她良机难得,重伤之下,若非他强功迫使她终止,她已是豁尽半数修为制住同是重伤之他,中衣下的掌心一转,顿暗纳洞窟内至纯之邪气入体消弭佛力,表面却暗做被佛力封印之象:“若我们都出不了此洞,你如今必先死在吾前面。” 天之佛强压喉间翻涌的血腥,冷硬狠戾道:“吾死之后,四剑之伤足以取你性命!” 天之厉突然意味不明笑了一声,周身顿隐隐透出了一股威霸之气,接下来的话说出了她从未曾想到过的另一种可能:“若吾告诉你,四剑不一定能取吾性命,你还会如此想要与吾同归于尽吗?” 说完淡淡收起了笑意,收回视线阖眸提掌,运功疗伤,片刻后启唇又补充了一句话。 “荒神禁地,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只要吾愿意开启其中祭台。楼至韦驮,错估了吾之实力,佛乡和苦境将付出你所不愿看到的代价。”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友情推荐:---------------------------------------------------------------------------------------------------------------------- (天津) 314 第三十六回 天之佛一时难以判断他所言之事真假,眸底冷光一凝,不露声色握紧了奥义吠陀:还想回到异诞之脉,你再痴心妄想,此洞便是你葬身之地。。若当真如此,她更该现在将他困死在这里。 思量未已,不料天之厉竟疗伤未过片时睁开了眼,完全出乎她所料之时间,这怎有可能?除非。 眸色一变,欲要证实心中猜测,骤不顾邪气侵体,全力灌注佛力入奥义吠陀,陡然再次攻向天之厉。 顽固至极!天之厉见她如此,冷威一抬掌,不假思索强迎其招。不将她逼至绝境,她是永不会答应合作。 砰然一声,二人悍然功力相撞击,洞窟内霎时一阵剧烈震荡。 震耳之声尚未止,便又是另一番剑掌过招之音,声声骇人心神。 间或有二人挺不清晰的对话之声响起,一声冷过一声,一声厉过一声,只有二人知晓说了些什么。 时间一刻一刻过去,二人胜负渐渐分明,洞窟之地不利于她之功体,天之佛很快落了下风。 最后一阵尘烟落下,现出了分出几乎分出胜负的二人。 打斗中,天之厉刻意被她控制的伤之体,缓缓从盘坐之处站起,抬手淡淡抹去了脖颈间血液,走近坠倒在地的天之佛身边,扫过她被先前所见虫豸噬咬过之处,冷笑一声:此七足七尾秽虫,专噬圣洁功力之体,你已中毒,吾之功体至浊至邪,恰可克制此毒,只要合作,为同盟者解毒,责无旁贷。 痴心妄想!吾绝不允你活着出去!天之佛厉色道罢,却见他释放而出雄浑气劲儿,眸色微变,皮肤下霎时窜起急速涌动的黑气,突然抽痛了全身,只能咬牙沉声:你……刚说了一个字,喉间突然再也发不出声音来,他怎么可能安然无事?顿瘫在了地上苍白着面色痛苦喘息着。 天之厉看出她想要说什么,见她之中毒情况,了然沉眸启唇,再出的声音却是诡异密语,只见唇动,不闻声音。然只有如此,已经中毒耳力失去的天之佛才能听到。 天之佛越听面色越怒,却是只能无声恨斥。 如此只有面色相视,无声的交谈不知过了多久,洞窟内陷入了一片从未有过的死寂,在没有二人无声说话时的气流流动声。 片刻后一阵窸窸窣窣声响起。 说完话后,仍然怒不可遏的天之佛只觉身子突然被人缓慢谨慎抱起,恍惚的意识一震,募得睁开了眼,冷怒扫向凝视动她之人,凝功一挥掌,便击向天之厉。张开唇是在说话,却仍是发不出声音。 擅污佛体,该死! 天之厉看得出她之唇语,抬起一手,轻而易举扣住了她的胳膊制住抱在怀里,威冷凝眸,你别无选择!继续无声之语。 一句说完,他已经强行抱着她进入了另一个洞窟,不假思索便抱着她进入不远处的浊池之中。 三日后旭日初升之时,厉族军营和佛乡军营,敌对的两方势力,同时响起了数声震惊大喊之声。 快看! 天之厉和天之佛! 鬼邪和蕴果谛魂已经找了许久未曾有二人踪迹,突然闻声,先是怔了一怔, 大祭司! 圣者! 帐内其他人见状急提醒了一声。 话音尚未落尽,刺目光华一闪,二人身影已各自消失在了军帐内,急匆匆奔向外面。 遥远的天际,只见金色浩瀚佛光占据了半边闪现,黑色的王厉雄浑功力盘踞在另一边,如怒海翻腾,呈龙争虎斗之势。 鬼邪和蕴果谛魂透过光雾见各自关心之人安然无恙,虽有重伤,却是比之先前担忧的情况好了许多,连自己也未意识到,压在心口的大石顿时落了地。 就在仰望紧凝的众人以为二人还要继续对抗时,天际迥异光芒却突然分离,各自如流星般急速回到了自己军营。 撤军! 鬼邪和蕴果谛魂听到他们回转后第一道命令,各自诧异怔了一怔。 撤军是必然,只是天之厉并不知晓异诞之脉情况,他又安然无恙,正常不该下此命令,鬼邪若有所思一凝眸,先随天之厉回了军帐,才凝向身上有伤的他关切问道:这数十日你和天之佛到了何处?吾派人快翻遍了苦境,也没有寻到你们丝毫踪迹。 说着意有所指扫了眼他身上只穿着的中衣,王袍和披风都去了何处天之佛怎会安然无碍?若对抗时功力冲击,二人旗鼓相当之下,身上衣物损失该差不多。 除了还在寻找他的咎殃和贪秽,帐中剡冥、克灾孽主和魈瑶齐刷刷将目光凝在了他身上。 天之厉闻言脑中一闪洞窟内发生的诸事,眸色微凝,又见他们神色,除了对他的关心担忧之外,还有一层强压的忧虑,鬼邪定然没有处理了才会如此,沉肃走到王座坐下启唇:此事稍后再言。先将这几日发生之事详细说来。 话音落下,帐内所有人的面色顿时不再掩饰,晓得隐瞒亦无用,鬼邪翻掌化光,将魑岳和劫尘传来的几封信交给他:异诞之脉出了事,具体情况看信便知。现在还剩两日时间,你必须做出选择,是继续留在苦境,任异诞之脉毁掉,将厉族一众百姓全部迁到这里,还是放弃近千年所得的一切,回厉族全力救灾。 天之厉听话间接过,一封一封垂眸细细看着。鬼邪之言,如此严峻的形势,未让他神色有一丝变化,威严依然,全是运筹帷幄的沉稳之姿。 鬼邪、克灾孽主、剡冥和魈瑶视线紧紧落在他身上。厉族之未来该如何,全在他今日之决定上了。 天佛原乡军帐中,已经安排好撤军事宜,天之佛屏退其他人,只留下了蕴果谛魂、帝如来、忧患深和谴弥勒。 有何问题问吧。 蕴果谛魂看向她直言不讳关切问:你和天之厉打到了何处?吾派人遍寻不见任何踪影,按照你们功力相争时情形,不该会如此。 天之佛扫过其他亦想要知晓的几人,并未隐瞒,平静将掉入洞窟到出洞间发生之事全部说出,唯独刻意隐瞒了天之厉血池救治三日之间发生的事情,她亦未细思为何要瞒,更没意识到自己举动,便已经如此做了,最后一字出口,看向蕴果谛魂庄严威冷道:日后需找人去详细探查此洞窟。 苦境竟还有佛乡未曾知晓之处,如此鬼邪之地,留之终究是大患!若能找出地脉所在,便直接毁了其下邪源。 蕴果谛魂颔首。 一旁伫立的帝如来听其撤军命令,便震惊疑惑在心,佛乡已然占据上风,为何不乘胜追击,反突然撤军,让天之厉和厉族有了喘息之机:还请至佛一解撤军缘由。 天之佛眸底一丝沉凝闪过,看向他如实说出了原因:五剑之局出了纰漏,几人下落不明,当务之急须尽快找到,确认他们之安危。此事须吾亲自去做。吾不出战,战局只能僵持不下,如今以小胜之姿撤军停战,佛乡仍占据有利地位。若再战,并无益处。 忧患深皱了皱眉:单单佛乡暂时撤军停战,厉族还要进攻,这场厉佛之战不可能停下。 天之佛眸光威冷一凝:天之厉身重四剑之伤,虽然有洞窟内邪气助益,但如今离了那里,若不尽快以功力封印,便会一天天恶化加重,这次五剑之局虽败,但四剑之伤亦足以令他投鼠忌器,接下来的几日必是尽快养处理伤势,而非继续征战。出于和吾同样的僵持顾虑,他亦会下令暂时停战。这不多的几日足够吾寻得四人。此次四剑功亏一篑,到底是谁出了问题?她必须一一找到他们重新确认核实身份,全部都列入怀疑对象。 厉族军营主帅帐中,一片无声的死寂。天之厉拿着信纸,眸光却是虚凝落在空白处,沉默不语。 鬼邪几人见此亦不敢出声,只能让他静心沉思,做这骑虎难下的决断。 良久后,响起了一阵纸张窸窣声,还有一声低沉缓慢之音。 你们可还记得当初出兵苦境是为何目的? 几人怔住,抬眸对上他望来的威严视线,陡然明白了他做出了何种决定,突然之间竟再无不舍,沉重散去,一丝肃敬凝聚在了眸中:为厉族开拓疆域,创盛世霸业! 天之厉缓缓从王座上站起,巍然负手立着,扫过几人:没有了厉族和异诞之脉,寻求霸业不过舍本逐末,没有任何意义。霸业可以重头再创,厉族和异诞之脉却不能亡。 鬼邪眸中露出一丝轻松笑意,赤诚忠心单臂抱胸,微俯身:请王下令! 请王下令!其他三人亦如是垂首道。 天之厉不假思索道:三日后撤出全部兵力,拔营回转异诞之脉。 是!鬼邪和三人应后才想到了不正常处,诧异抬眸看向他。既要撤军,已是放弃苦境,根本不必顾忌佛乡,为何不是立即便执行? 天之厉看出他们疑惑,眸中冷意一凝:但在此之前,吾要佛乡付出相当代价,为未来厉族卷土归来铲除一切障碍。 鬼邪和几人未曾想过他如此绸缪,他之谋划,总是滴水不漏,当即肃然看他,等着他继续说出如此安排之意。 天之厉抬手一抚大拇指王戒,穿过帐篷望向佛乡驻扎处,微眯了眯眼,才冷沉继续一字一字道:厉族撤军的原因不该是异诞之脉出事。世人该知晓的是吾族为和平甘愿让出所占领的一切苦境之地。条件,便是佛乡用天之佛作为交换,任凭厉族处置。他撤军本为暂时疗伤停战,若无异诞之脉受灾,她便当真能得偿所愿去寻找五剑,继续厉佛之战。如今,楼至韦驮,你只能听任天之摆布。 315 第三十八回 第三十七回 一日后,正奔行在树丛中,急急寻找四剑之人的天之佛突然一皱眉,拂袖凌空扫过,接住了蕴果谛魂从天佛原乡传来之信。 “……至佛,天之厉昭告天下,这次佛乡不顾和平协议,单方起战,已是失信天下,失信厉族,但为和平之意,厉族可不计前嫌。若佛乡愿意,和平协议依然奏效。不过厉族此次再提,却是要变更其中部分条款。 厉族可以撤出苦境,回到异诞之脉,归还所有占领之地,从此再不进犯。但条件是,佛乡交出天之佛楼至韦驮,任凭厉族处置。给佛乡两日时间考虑,若不答应,两日后便再次启战,日后只有死战,再无和平可能……” 句句不离为苍生考虑,却字字都是强硬逼迫,天之佛未曾料到天之厉突然来此一招,完全不是常理该为之事,眉头一皱,掌心顿现火光烧毁了信纸,和平条件竟然是用她来交换退出苦境! 这笔交易根本是无稽之谈!天之厉蓄谋已久的争霸苦境,怎可能如此轻易便放弃?他又想假借和平名目算计什么?如此不按常理出牌,她竟是第一次无法揣测出他用意丝毫。 数个时辰后,天佛原乡,天佛殿外,一道恢弘光芒涌起后,殿门吱呀一声开启,离开的天之佛回转了佛乡。 蕴果谛魂见是她,并无诧异,当即停下了手中朱笔,起身离开座椅:“四剑可有寻到?” 天之佛走近,立在往日处理事务的桌前,看向他掩藏着愤恨心绪的双眸,陡然便明白佛乡深阙长老会早已经做出了决定,眸底庄严微凝,平静道:“吾收到信便立即赶回来了,尚未来得及寻到。”纵使不赶回来,她亦知道长老会会做何决断。 说着顿了顿,认真凝注蕴果谛魂道:“不必隐瞒了,说出长老会的决定。” 蕴果谛魂未曾发觉自己早已泄露了心绪,一怔后,刚毅敦厚的眸光顿凝出丝复杂:“吾本以为会在你回来后,长老会才会和你共同商议如何应对。上次诛天之巅便是如此。却不曾料他们早已秘密开了会议,做出决定,佛旨业已写好,公告了佛乡上下,等吾知晓时已经无法阻止。” 天之佛闻言面色并无变化,只一闪眸,淡淡平静问:“不必再隐瞒了。” 蕴果谛魂掩在袖袍下的手指一紧佛珠,凝重对上她的视线:“无论天之厉是否有算计,此次和平条件都答应。吾本在知晓天之厉昭告天下时,便已经给你传了一封信,算时间你早该收到回转,可过了时间仍不见,想是信出了问题。只好又用其他办法重新传信,不然你收到第一封信时赶回,完全可以参与长老会。” 该是此次至佛损毁佛乡名誉,依然失利之事,才让长老会心生不满,隐隐感觉到佛乡内部有变动,难道他们已在考虑替换佛乡领导,才会如此对待至佛?在他们看来,若厉族是诚心,损失楼至韦驮一人,换得苦境苍生和平,于佛乡是最利,未来不过重选领导。若不过是阴谋,至佛被遣送厉族后,能否平安归来重复天之佛位置,便成了问题,能称为天之佛的不止楼至韦驮一人。而且她让佛乡名誉扫地,近千年铲除不了厉族,已让他们怀疑她之能为了。 想到这里,蕴果谛魂眸底一丝怒意闪过,沉声看着天之佛道:“长老会根本是在坏你之事!如今不过……” “蕴果谛魂,”天之佛平静打断了他欲要为她不平之言,“长老会如何想法,与吾无关。吾不会因他们之决断便乱了自己计划,你亦不必动怒。和平协议大告天下,不论天之厉是否真心求和,吾都会去厉族走一趟。” 她面色竟是,若无长老会决定,亦会答应天之厉条件,蕴果谛魂怒意一窒,不解皱眉急道:“你!……” 天之佛眸一冷,抬手阻止他继续发问:“天之厉之条件,有吾可以取利之处,答应了也无妨。” 说完,凝肃看向他道:“吾离开佛乡后,势必会让你代替处理诸事,日后进入厉族后,吾会根绝所得秘密通知你。在吾归返佛乡之前,四剑便要劳你去寻了。” 蕴果谛魂不知她到底在谋划什么,疑团重重,可她却不愿此时说出,多问亦无用,长老会并未剥夺她天之佛身份,或许未来还有其他转机,一凝眸,却还是难掩沉重:“佛乡和四剑这里你不必挂心,吾会妥尚处理好。你此去,凶多吉少,万事小心。” 天之佛忽然勾了勾唇,看向他平静道:“天之厉身上尚有四剑之伤,此伤解决前,他不敢杀吾。吾不惧死,他却不同。” 三日后,苦境厉佛占领区交界处,围满了前来观视又一次签署和平协议的众人,这次再没有了高山刻意之隔,任何人都能看到正在进行之事。 协议简单了然,天之佛楼至韦驮交换苦境半壁江山,厉族彻底退出,苦境彻底属于四王。四王亦同时签署了和平协议,分别占据东西南北四地,不得再掀战争。否则厉族便会再次攻入,佛乡亦不会善罢甘休。 随后,所有人便亲眼见证了厉族大军撤离,浩浩荡荡,军威骇人。无人能看得出已经是少了了将近一半兵力。 如此突然却又真实的和平,直到天之厉率领厉族军队,带着天之佛彻底消失在苦境边界,四王和众人依然如在梦中,不敢相信天之厉居然是真的撤军,他们不费吹灰之力之力得到了和平,得到了领土,不是耍诈,不是阴谋,不是像以前的战火前奏。 三日后,苦境和异诞之脉隐遁世间的边界处,在五剑之局中,本已坠落深渊的楚狂突然安然无恙现身,看着厉族军队消失后留下的滚滚尘烟,眸底露出了一丝欣慰,厉族会顺利渡过此次天灾的,幸得天之厉将天之佛带入了此地,虽然现在目的是为了杀她。 再也看不见厉族军队后,楚狂一丝复杂思念闪过,噙着一抹涩暖笑意,低低叹息一声,化光消失。他该引导让佛乡知道真正的太极剑者是何人,未来已经开始慢慢到来了。 一路车行,坐在马车中的天之佛细思才发觉了此事异常。天之厉争霸苦境的野心,根本不可能轻易消去,可却干脆利落,签署协议后立即撤军,速度之快,行动之急,根本不正常。此次和平协议到底是哪里有问题?天之厉怎么可能会放弃已经到手的半壁江山?除非…… 若有所思紧凝了眸,天之佛功体被锁,六识封闭,看不到,亦听不到,厉族军队现在到了哪里,没有一丝迹象可知,只能按压心底诸多心思,耐心等着到达异诞之脉。 厉族军士提起来皆众志成城守护之地,苦境无人知晓,她此行危机重重,却也必须把握一切机会了解清楚。既然路上未曾对她动手,便暂时不会杀她,更何况他还有四剑之伤,或许图谋要靠她解后才会动手,厉族其他人唯王命是从,纵使有恨亦不敢轻举妄动。 “居然让一个该千刀万剐的宿敌用他的马车,大哥到底在想什么?总不可能是为了在苦境那般人前充面子……” 他用功力封锁了她之功体后,便亲手将其押解进入马车,旁人看着是请入,关闭在了马车后的暗格之中。那铁壁封闭之声,他不会听错,想必该同时亦封锁了她六感。 咎殃坐在天之厉的马车内,皱眉厌恶瞪着铁壁,自言自语罢收回视线。大哥和贪秽、克灾孽主几人一离苦境诸人视线,便先行一步回了异诞之脉,只留下他带着大部队押解楼至韦驮,比起看押这个恨不得立刻杀了的人,他更想回异诞之脉救灾。 大哥对她实在仁慈太过,对待敌首何须如此优厚!依他,直接拴上一根铁链子,绑了她拖在马后面,拉回异诞之脉,押进天牢,让她受尽折磨而死。 不知道异诞之脉现在情况如何,好在大哥回去,众人的心便能安下来了。 良久后,掀起车窗帘帷望了眼外面景象,咎殃玩世不恭的眼内顿露出了丝怀念,紧绷的心亦是松了松。再有一日便能到达王都,关押好她后,他便能快些赶去和劫尘他们汇合,齐力救灾。 一日后,鼻端突然飘过一阵诡异的香气,天之佛微诧异自己能闻到气味,一怔后明白该是到了异诞之脉,便平静自若睁开了眼。 铁壁轰隆一声响,霎时刺目光芒射入。 天之佛多日未见天日,不适应微眯了眯眼,片刻后才习惯了,眼前一直盯着她的冰蓝色身影亦变得清晰,一双似笑非笑,却敛藏冷利恨意的眸子,就在她眼前一尺处,居高临下轻蔑欣赏她的狼狈之象。 “下车吧!楼至韦驮!以后厉族地牢就是你死前的住处了。” 元种八厉中的水之厉----咎殃?不是天之厉!天眸光微扫只有他们二人的马车,亦无丝毫天之厉气息,天之佛顿暗拧了心思,冷沉一凝眸,难道路上同乘之人只是咎殃?天之厉到了何处? “大哥岂是你想见便能见的!”咎殃看出了她之心思,笑眸中顿多了一丝讽意,不耐本欲伸手将她扯出去,可想起天之厉命令,快要碰到她肩头的手一顿,又缩了回去,嗤笑道:“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是吾厉族的附属之物!说得好听点儿是人质,难听点儿就是卑贱的俘虏!三更让你死,你便要立刻死。” 天之佛闻言威冷一闪眸光,对上他的视线,稳如泰山坐在马车中,一股不亚于天之厉的迫人气势弥漫开来,丝毫没有成为俘虏的狼狈和恐惧:“天之厉在何处?”说话间丝毫没有要听咎殃之言,下车的意思。 咎殃不料她功力尽锁,,没有丝毫还击之力,还依然保持着如此庄严之相,丝毫没有深陷敌营的觉悟,蓦然嘲讽大笑:“天之厉之名又岂是你可以直呼的!”不让她受点儿刑罚,她永远不会意识到自己的身份。 说完一拂袖,飘身飞出了马车。 “来人!将天之佛楼至韦驮押入刑牢!” 316 第三十九回 第三十九回楼至心震 天之佛见车外突然出现的两名壮硕冷面之人,漠然凝眸,缓慢扫过。二人心头顿感莫名压迫,竟生出了些许惧意,正欲入车的步子不由一顿。 只闻介于男子和女子间,不软不硬的冷厉之声不徐不疾传出, “咎殃,你想好了要违背天之厉命令,便自己动手押解吾下去。” 他非于人面前伪装充饰之人,既让她乘了御用之车,亦只封锁功体,并无对待寻常人质之残酷,便不会任由手下之人动用私刑。 二人陡震住,本见天之厉之王驾,却要从内押解人时的一丝犹豫顿成了为难,尤其是看清了内中之人绝代圣洁姿容,还有周身气势,足可匹敌天之厉,她之言语,亦根本不似犯人,可水之厉命令,眼中冷利,却也不是作假,押还是不押?骑虎难下间,二人定住了步子,看看突然冷沉了面色的咎殃,又看看车内稳如泰山的金色身影,极是为难。 就在此时,天际突然飞驰而至传令官的身影。 咎殃听了天之佛之言本一凝眸暂停了动作,却突然见他,骤一拧眉,大哥身边的传令官,不是随他一同去了灾区,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冷沉的面容倏然便化作了满面春风,抬手一抚下巴,另一手搭在了他肩头,似笑非笑道:“大哥也真是,怎么千里迢迢把你打发来了,其他的吾不擅长,但说到对楼至韦驮动刑还是非常熟练的,他何必担心。” 传令官清楚元种七厉几人脾性,微微一笑,轻巧避开他之手,微一俯身算是见礼:“水之厉说笑,王言楼至韦驮是厉族贵客,不可怠慢。还要请水之厉将王之车驾引到乾天宫,司殿已经在那里等候。” “什么!”咎殃闻言一怔,脸上的文雅笑意顿时抽了抽,皱眉狐疑死盯进他眸底:“乾天宫什么时候成了关犯人的地方?吾才离开异诞之脉没多久,怎么不知道这么大的变动!” 水之厉分明是在怀疑他耳朵出问题了。传令官面色微红,轻咳一声,笑着认真道:“王确实是如此吩咐属下,属下怎敢擅自更改王令。”他也震惊,天之佛的身份,但凡随天之厉征战苦境的人都知晓。厉族势不两立之死敌,王怎么会让她住进乾天宫?可他之职责,有些疑惑只需永远埋在心底,无须思考,遵照王令去做便可。 车内的天之佛听出咎殃之不可置信,平静沉着的眸光微一闪,皱了皱眉。乾天宫是什么地方?他为何如此激动? 咎殃想着天之厉肯定还留下了命令,不会将天之佛关押在地牢中,想必该是留了命令给看守地牢之人,重设重地关押,故直接将马车赶到了此处,却不料竟是如此,顿暗冷沉默,良久后才不情愿狠狠瞪了车驾一眼,又飘身上了马车,却是未进去,一把抢过马鞭,瞪一眼驾车人:“看什么看!没见过水之厉赶车!” “啪”得一声,扬鞭解气打在了神驹之上。不管大哥想什么,他总归必须执行他之命令。 马车走瞬间腾空,太过突然,天之佛被锁功体的身子都陡一个后仰,腰身彭得撞在了车后凸起的一块硬物上,一皱眉,才又扶着坐起。 咎殃满意邪瞥一眼,冷笑咧了咧嘴。对楼至韦驮,就该如此! 片刻后,腾空疾驰的马车,很快驶入了一处高耸入云的宫殿上空。 只见周围云雾缭绕,但依然难掩殿宇恢宏之巍然气势,无数座错落有致,众星拱月般围绕着此座宫殿。不知名的神兽盘踞在冲天飞檐,别有庄重威严之感。 铁壁未关,天之佛从飘飞而起的帘帷间,看到了云下之殿景,虽看不见殿檐下宫牌之名,却皱着眉头,眸色一凝,不假思索确定了此座必是他们口中之乾天宫,瞬间也有些明白为何咎殃几人那般神色。殿之沉霸气势与他太过相像,根本不需她再思索,此地是他之寝宫。 天之厉让她住在此地,有有何算计?虽料到他不会像对寻常俘虏那般处置她,但也不至于如此。难道他要亲自监视她?功体尽锁,稍有功力之人便可打伤她,发现她之踪迹,如此做不过多此一举。 又是一次难以猜测出天之厉举动之后的意图,天之佛心头突然莫名烦躁,冷然一阖眸,将眼前所有景致都阻隔在了眼帘外。或许突然改变行事之法,让她摸不着他之意,便是其行为动机。 片刻后,铿的一声,马车强震落地,仿如从高空坠落,在地上还震了几震,但马和马车却安然无言,没有丝毫损毁。 天之佛有了上次经验,晓得咎殃刻意为之,抬手先行扶住了尚留着一半的铁壁。等车停稳后,心绪倏然平静,淡淡睁开眼,并未等咎殃出声,便弯腰起身挑起了帘帷,提步下车。 刚落地的咎殃见此,挑眉轻蔑看她,抱臂立在宫殿门和马车之间嘲讽笑道:“敢情天之佛是个贪慕富贵,却受不了艰苦的出家人!到此殿前,便不请自下,真正令吾大开眼界,吾平生敬重苦行之僧,最见不得的便是富贵僧人,你好自为之,莫让吾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否则吾水之厉,便是你在异诞之脉的噩梦。” 天之佛不置可否,连看都不看他,便直接抬眸去寻到能证实此殿为何之物。 这点倒是和苦境宫殿一般,牌匾亦是在殿门之上,飞檐之下,威仪竖挂。 乾天殿三个金色大字,凸起镶嵌在黑色玉石之上,毫不掩饰的霸气狂威自一笔一划中显露无疑。 早已等候的司殿,见她从马车上下来时庄严气势,便已难掩惊叹,和一丝虽是仇敌却也油然而生的赞佩之意。耳闻许久,如今终于见到了阻碍厉族霸业的佛乡领首,却是比传言更加震撼。如此之人,难怪王对她下令时,眸中会有那般只有亲眼见到天之佛后,才会理解的神色。 她只在殿前这一站,若非目视,她还以为是已经在灾区的王驾临。厉族近千年毫无办法再进一步,今日见了她,便无诧异了。若非仇敌,她着实会是个如天之厉般,值得厉族敬佩尊崇之人。 可惜,偏偏做了厉族敌人。 天之佛收回的视线转向她,此人眸敛精光,沉稳伫立下,隐隐透着一股浩然正气,完全出乎意料她所预料的情形,阴险狡诈的厉族怎么可能有如此纯然正气之人?她微微凝了眸,平静冷漠道:“吾之住处在哪里?” 司殿尚未来得及回答,咎殃已经插了口:“大哥离开前留下了什么令?” 司殿笑了笑,水之厉一如既往的性急,扫过楼至韦驮后,道:“王让你将此人交给吾后,立刻去该去的地方。不要浪费时间在愤愤不满他之安排。” 咎殃怔了一怔,大哥怎么知道他会不满? 司殿久在天之厉寝殿负责诸事,一颗玲珑心极为精敏,看出他之心绪,眸底带着对天之厉毫无怀疑的敬意和忠心,笑道:“水之厉切莫被一时气愤蒙了心,王向来对七位宫主性情了如指掌,怎可能不知你之想法。你该相信王,他从没有错过。” 咎殃顿被她三言两语解开了心头疙瘩,若非天之佛没有那次布局伤了大哥和劫尘,他或许还能公仇公对。战场交锋,敌对双方死伤皆是正常,可害得劫尘险些丧命,却是添了不共戴天的私仇,公仇他可以耐心等待天之厉动作,私仇却是气愤难平,大哥竟然看出来了,面色一红,一直绷紧着皮肉似笑非笑的眸中,才露出丝往日的放荡不羁,突然一抬手搭在了司殿肩上,笑得异常灿烂:“这么七窍玲珑的姑娘,还是大哥身边的司殿,要身份有身份,要人有人,也不知来日是谁有福气娶了你!不如……” 司殿不动声色笑着避开了他的手:“水之厉早已心有所属,属下不敢高攀。能为吾王和厉族办事,已经心满意足,再无他念。” 咎殃被她说中了心思,深觉无趣,跟聪明人一点儿都不好玩儿,扫兴一笑,也不再戏弄她,大哥挑的司殿也这么火眼金睛,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泄露被她看出来了。 天之佛见司殿每每提及天之厉,眸中所露出的皆是誓死效命的忠心,和毫无外心的心悦臣服,竟与劫尘、魑岳、鬼邪等元种八厉一般,微不可见诧异闪了闪眸。 元种厉族对天之厉那般忠心可以理解,他们与他之关系已非上下级,而是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付出性命的兄弟。可这司殿,不过小小掌管殿务之人,竟也对他那般,分明将其当做神祇一般信仰,若能为他而死,便是无上荣耀。 想着她眉心无意识蹙了蹙,心底不受控制一沉。厉族情况,跟她所知完全不是一回事。当初借恒沙普贤之体在军营中所了解,厉族情况和苦境相差无几,只今日见这司殿,便一举推翻了所有。本已在路上谋划好的一切突然之间全无了用武之地。 众人对天之厉的尊崇态度,根本就不是她在军队内所了解,是因军制外力使然。 那到底是?电光火石间,想到了什么,她面色陡然一变,有些微微沉白。难道这不过是天之厉命令下,厉族所有军队联合起来在她面前演的一场戏!众志成城,没有一人有外心,全部都是心甘情愿,为厉族为天之厉,这个厉族之王而做。 到底是什么力量竟让他们,能那般毫无破绽地集体演了一个月戏?厉族擅长伪装,可这只是对元种八厉和功体高强之人而言,普通将士根本不可能做到。 想到这种最不愿看到的可能,天之佛心底一沉,胸口竟觉窒息,袖袍中手指顿无意识握成了拳,还曾温热的身体只觉凉意侵袭。 厉族这个她自以为了如指掌,却实际根本一无所知的族类,她怎会犯了如此大一个错误!她怎会未想到天之厉敢让她自由出入军营各处,便已经是有了如此的应对之策!厉族!如此可怕团结的厉族,一片散乱难以凝聚的佛乡强攻不下,根本就是理所当然…… 天之佛无意识咬紧了满嘴银牙,眸光沉凝,脑中不情愿却不受控制闪过了山洞中,天之厉在血池中为她解毒时的情形。 “放下你的自以为是,楼至韦驮。厉族和吾,你一点儿都不了解,便冠上了各种名目想要诛杀。你之分别心,当真已重到了无可救药。” …… “若上溯万年,厉族众多百姓,实则全部都是苦境之民。当初为避连绵不断的战祸,才进入了异诞之脉。你修行数万年,期间之事,必然亲历过。” 她那时根本未曾入心,不过人在屋檐下,隐忍怒恨而听,过之即忘,本以为完全不曾在心,却不料此时辗转,天之佛倏然才醒悟过来,骤皱紧了眉头。她竟然记得他说过的每一句话,没有一句漏听过。 咎殃看着她毫不掩饰,在他们眼前面色几变,猜不透她又有何盘算,眸底冷光一闪,看向司殿:“吾将她交给你了,若我们不在间,她不知好歹,你尽可动手处置,只要留着命就行,想大哥也不会怪罪。他的不可怠慢,只是对有自知之明之人而言。她功体被锁,不会再伤厉族任何人,你也不必害怕。” 司殿看出他之冷恨,晓得根源,笑了笑颔首:“水之厉放心。”幸好不曾说出天之厉为楼至韦驮安排的住处是哪里,不然水之厉又该怒气腾腾了。 话音尚未落尽,咎殃便化作一道蓝光,片刻不再耽搁急往灾区而去。 二人言语之中丝毫没有透露天之厉去向,他们不在期间,这个他们是指何人?除了咎殃,还有谁? 司殿见天之佛凝思,若有所思一闪眸,噙着客套该有的待客之容,转身推开了主殿之门,一伸手微俯身道:“至佛轻随吾来。” 天之佛未曾料到她打开了眼前的殿门,以为是陪殿,眼前所能看到的三座高耸入云的宫殿一模一样,都挂着乾天宫的牌匾,更不想她会称呼至佛,言语间没有对敌人的恨意,平静有礼,所有的不同寻常都凝成了疑惑压在心底,皱眉诧异一怔,略一思索,便又恢复平静,迈步跨入了殿门。 司殿等她进入后,才随步进入,到了大厅后微快两步走到她前面,将她向天之厉寝房引去。 天之佛不明就里,如今在不熟之地,暂压下了诸多思绪,欲要以静制动,便平静随她进了房内。 司殿笑看着立在房内的她道:“王和七位宫主都不在宫内,至佛若有何需要直接寻吾便可。在王归来重新安排前,这里便是至佛的临时住所。” 天之佛不知这里是天之厉御用寝宫,只见内中摆设古朴沉稳,更只是金黑二色,不失庄严,只按照对苦境皇宫的了解,以为亦是黄色为尊,便未生抵触,反觉得身处其中,心神宁静,平静庄严看向她颔首,“嗯”了一声,虽冷淡,却并无对厉族的敌对厌恶。 司殿笑笑,这一声倒是久居高位之人会有,与王平素应答她之请求时略有相似,便转身离了此地。 房门被她带上关闭后,天之佛眸底这才又露出了冷沉,抬眸扫过房内各处,最后凝在了射入光芒的窗户上,微眯了眯眼。 这司殿方才所透露的消息,分明刻意而为,却又不说出他们真正下落。天之厉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异诞之脉出了什么事情需要元种八厉和大祭司全体出动去解决?此事是否和天之厉放弃半壁江山轻易撤军有关 317 第四十回 第四十回 “大哥!”咎殃从王宫离开,到了重灾区临时搭建的帐篷内,见只有天之厉一人,当即亦不顾礼节,皱眉急看他道:“为何把让楼至韦驮安排在你宫殿?还不让吾略施薄惩?” 天之厉头也不抬,将这些时日亲自探查过后确认的重灾区圈化出来,才沉稳淡淡道:“吾自有用意。你现在不必浪费时间在此上,吾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 咎殃见他自有打算,实在想知道这不同寻常的安排到底有何意思,刚要开口。 “劫尘所在的东南青川城,魑岳所在的西北赢城都急缺人手,你要去哪处?”天之厉一个名字出口,他顿顾不上未出口的话,蓝眸一震,不假思索急道:“青川城!” 天之厉掌心霎时飞光,咎殃急一抬手,接住了飞来的王令。 “即刻率水部军队搬运必须物品前往!两日内必须赶到!青川城的物资已经用完了,劫尘只能再撑两日。” 咎殃一震,最快也要三日才能到!可如今情势危急,也顾不得其他,眉心一紧,急应命:“是!”豁命也得赶去!不然真不知道用完物资的劫尘会干出什么事,来满足百姓生活需要! 天之厉等他离开后,才抬起了眸,一丝所有人都无法明白的幽冷光芒一闪而过。楼至韦驮,只有你吾参与的生死之战,现在正式开始。你会心甘情愿为吾治愈四剑之伤的。 三日后,异诞之脉一处灾区,本在地底的巨岩被狰狞地翻卷倒竖,一片冷风呼啸的j□j山巅上,天之厉负手矗立,极目远望着近四分之三成为废墟的异诞之脉,深沉的眸底看不出一丝心绪,废墟之间冲天而起的熊熊烈火仍然无法扑灭。 直到一道蓝色光影在天际飞驰而至时,他才收回视线。 一声沉静的女声紧接着响起。 “回禀王,这三日,天之佛都在乾天宫安住,并未怀疑王之安排,对宫中伺人也较平和,晨起晚休,甚是平静。除了每日会问一遍王何时与她见面,便再无他言。终日亦只待在殿中,未曾在王宫各中走动,并无可疑行径。” 天之厉垂眸扫过她,突然抬起了手,一道黑色闇光在其中闪耀,嗓音微沉:“吾未让你监视她。” 黑衣女子一怔,微俯的身子僵住,蓦然低垂下了头,彭得一声,单膝跪地:“属下知罪,请王责罚!”她亦是参与了苦境厉佛之战的影卫,王当时给她密令,暗中注意天之佛动向,既不是监视,便只剩下了保护一途,想到此,暗垂的眸中震惊不解一凝。 天之佛豁命也要杀了王,而且跟厉族有不共戴天之仇,王怎么可能让她保护她?她担当影卫,受王和大祭司统领至今,还从未执行错过任务,这次的事,她有些糊涂了。 天之厉并未出声明言要她如何,只将手中之物递到她面前,眸光深沉,意味不明道:“荒裔帖拿好,继续执行任务,需要的时候拿出此物,有如吾亲临。暂时不得让她从宫人言行中发现异诞之脉受灾。” 女子见他并未训责,可也未明确言到底如何对天之佛,心底一时难以定夺,却也不能出声询问,只好抬手接过,恭敬领命:“是!” 话音刚落,天之厉巍然身影已瞬间化光消失在眼前,已身在灾情最严重处。 女子恭敬目注他离开后,看了看手中三指族徽荒裔帖,眸中全是疑惑。王方才神色中似乎也并无要她保护之意,难道是要防止她伤害厉族其他人?可功体被锁,她根本不可能。越想越迷惑,王到底想让她做什么? 一时想不通,只得先急回了乾天宫,继续暗中隐藏了身形。那便如实将天之佛每日行踪都传达于王知晓,不带任何立场。 不知不觉中,又是三日过去,如今已是到了异诞之脉的第六日!天光日日清朗,碧空如洗,和风柔畅,无声静谧中,渐渐到了黄昏。乾天宫三座寝殿在余晖下透着一股别样的静谧安详,倒影在地的三座殿影重叠交错在一起,别有一番风姿。 天之佛独自一人立在窗前,望着此景,庄严的眸底一片化不开的沉凝。 天之厉到底再打什么算盘?乾天宫是他之寝宫,已然过了三日,却根本未曾见其出入,司殿更是守口如瓶,对她虽以礼相待,却丝毫不会透露任何讯息。她或许该彻底静下心来,当初所拟定好的计划虽无法再用,但要探了解清楚厉族状况,却是必须之事,尤其是荒神禁地。天之厉不现身,她无法动作,既不能直接交锋,便试探他到底在这王宫,给了她有多大活动范围。 “咚咚咚”,突来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之思索,晓得到了用晚膳时间,她本不需用膳,对司殿说过一次,她却充耳不闻,依然每日三餐按时端来,从未中断。 一皱眉,天之佛松开了掌心散发檀香味的佛珠,走向门边,吱呀一声打开了房门。 “日后不必再送了,吾不须饮食。” 司殿听她还是同样的话,微微笑笑,提着食篮跨进房内,错开她,兀自向桌边走去,边摆盘碟边才说出了每日都来送饭的真实原因:“至佛莫看异诞之脉和苦境气候一样,但实则相差甚大,个中差异属下无法说清,但待久便可明白。你非厉族之人,必须用膳调节气血,以快些适应这里气候节令,否则会出现不适之症。倒时王怪罪下来,属下难辞其咎。” 天之佛皱了皱眉,还是第一次听闻此言,但她所感,此地确实和苦境没有任何区别。至于病症,她并未有丝毫异样,若当真有,已经近七日,早该有所征兆,膳食,只怕是这里有问题,她刻意提到天之厉,虽言是责罚她,却是再向她施压,这用膳之事必是他下令。难道他要在这饭菜中做文章? 这是最不易为人察觉,也最不被人怀疑的所在,日日三餐,问题积累之下,身体必出状况,一旦不济,纵使来日恢复了功力,再得悉阴谋,为时业已晚矣。天之厉做事步步为营,扣她为质来异诞之脉,为他未来再踏苦境铲除障碍,本就存了杀心。只是要如何杀,却是可大做文章之事。 以天之厉和厉族对她之痛恨,必不会善罢甘休。她自有办法保得安然,但也不会让他真正下手取命前的奸宄阴谋得逞。 “放下吧!”想着,天之佛沉默了良久,才一凝眸出声,转身走向桌边,看着摆出来的数道素菜,又转向司殿道:“你所言亦有理。但吾已久不用膳,此量过多,日后减半,未来再酌情添加,省却浪费。” 司殿见听到她言语中提起天之厉,她终于肯用膳了,莫名松了口气,王昨日派传令官秘密下令,若天之佛再不用膳,她这个司殿便可以停职了,当即笑点了点头。“嗯。” 她若坚持不用膳,不出两个月便会身体虚弱得病,渐渐耗竭元气,如今私心里,她也可放心。她虽是厉族仇敌,但实是值得厉族敬重之敌,等王之伤体被她疗愈后,自有符合她身份的处置死法,但绝不该是死于气地不适。 天之佛见司殿摆放好后,并未如往日般离开,反含笑站在了她身旁,名为关切,实却是监视,要亲眼看着她吃下去,眸光一闪,便平静拿起了竹箸,专注在用膳上。膳食果然有问题。 用膳间,天之佛突然停箸,出声问道:“荒神禁地在何处?” 司殿怔了一怔,她怎有可能知道此地?来异诞之脉这几日她并未出过殿门,不可能是从宫人口中知道,眸底诧异急闪后便恢复了平静,笑道:“在乾天宫东南三十里处。一直顺此方向,走到尽头便是。” 天之佛从天之厉口中得知,荒神禁地是厉族神祇祭奠重地,闲杂之人轻易不得进入,本是试探,听她当真详细告知后,反倒心底诧异一凝,陡警觉丛生。方才劝她用膳的言语中,天之厉远在别处,却对她一举一动了如指掌,司殿敢详细告诉她,必然又是天之厉授意。荒神禁地都可去,这王宫各处更不在话下。 天之佛敛下的眸光锐利一闪,天之厉对她当真是丝毫没有防备。这欲擒故纵的手段倒是省下了功夫。她走动过的地方,皆可成为他以逸待劳,掌握她心思的根据。 司殿说完后蓦地才想起关键之处,略一尴尬收敛笑意,凝向她道:“至佛若想要去荒神禁地,只怕现在不能,还须等王归来。” “哦?”天之佛眸光微闪,亦不掩饰自己心思,正在夹菜的竹箸一顿,平静看向她询问缘由。 司殿笑笑对上她的视线道:“王在,若允许,至佛可随之进入荒神禁地,否则只能到达其地二十里外。剩下的方圆十里和整个荒神禁地便是秘禁之区。” 天之佛陡蹙了蹙眉,方才一番忖度全成了胡思,根本不能进入此地,天之厉自然无须防备:“可还有其他进入之法?” 司殿面上笑意微凝,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如实告知:“有是有,但于至佛而言,等同于没有。”她之敌对身份,永无可能。 天之佛展开了眉头,平静缓慢道:“不妨说出。” 她之宿敌身份,司殿虽猜测必有何不利于厉族的目的,但亦不隐瞒,天之厉有令,她之任何问题,都必须如实回答,对上她庄严视线,平静凝眸道:“只要有等同七位宫主一般的尊位,和王之特令恩赐,荒神禁地便可来去自由。如今异诞之脉除了王、大祭司、七位宫主和为数不多的几位将军外,任何人都不能擅自进出。闯入者,禁地守将和诸祭司可不必上禀,即行诛杀。” 倒确实对她是不可能之事。天之佛眸光微凝,轻嗯一声,便垂头继续用膳。 片刻后,本已不再谈论此事的司殿突然想到了什么,轻摇头笑着叹息一声道:“都过了几万年了,王和几位宫主都还未大婚。” 天之佛不知她无头无脑的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是何意思,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司殿注意到,笑着为她解释道:“若是有了王后和宫后,便可得到与王和宫主一样的尊位。否则世上再无他法能得此位。吾和其他几位司殿曾笑言过厉族此条法令,其实就是为了确保王后和宫后地位而设,连王和几位宫主都不得违背。” 如今能得到的关于荒神禁地的信息也只有这些,天之佛暗记在心,便凝神无声继续用膳。 司殿业已把自己所知,能告知她的情况都说了,再无可言,便收住了话音。 片刻后,看着天之佛端坐寝殿安静用膳的侧容,她所坐位置正是王用膳时所坐旁边,脑中竟突然闪过天之厉亦坐在此用膳之情形,王谈及天之佛时的神色,司殿眸光不由闪了闪,要是天之佛不是敌人,亦是女子之身,匹配王倒也甚好,这念头刚闪,自己倒吓了自己一跳,急愕然摇摇头,她怎么会想到这里?真正是荒谬至极! 天之佛余光见她失了沉稳,皱眉盯着她而做的怪异动作,淡淡问了句:“吾有何不妥?” 司殿不料她发现,面色一红,收回了定在她身上的视线:“并无。” 天之佛看出她在撒谎,却也未再问。 一刻后,她用完膳,司殿收拾了盘碟便告辞离开。 天之佛随她之后第一次出了殿门,却是走到了一处无人可以看见的地方,冷眸一扫,将吃入腹中,强使仅有的一丝功力控制不让消化的食物全部都吐了出来,以土掩埋。 她离开回转寝殿后,暗影女子陡然现身,皱眉看了眼此地,她为何要如此做?也到了向王汇报情况的时候,与另一名女子交接,继续注意天之佛动向,便化光去了他所在的灾区。 318 第四十一回 第四十一回 晶石明燃的帐篷内,“天之佛今日情况便是如此!”密语汇报声止住。 “下去吧!”天之厉启唇无声一个令下,帐篷内人影嗖然消失。 天之厉意味不明看了眼托盘内燃烧的晶石,便收回视线定在地图上,沉冷一凝眸。防备吾让人在膳食中动手脚吗?那便自己亲自去验证。两个月后,你会后悔现在之举动。 又过了五日,这已经是到了异诞之脉的第十二日。 期间天之佛去了王宫各处,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反倒处处自由,见到她之伺人,守卫皆是重礼隆重相待,和善亲切,仿如她并非人质,亦不是他们仇敌,而是远道而来的贵客。所见一片太平祥和,人人亲善,本以为会如苦境宫廷一般该是斗争中心的众人,却完全不同,宫人皆谨守本分,各司其职。没有天之厉和其他宫主的王宫内,丝毫没有乱景和目无王法之事。 所见所闻,宫内之人亦如寻常百姓家之人般,喜怒哀乐,纯性而现。若非那日偶然听到的哭声,她当真以为厉族盛世太平,和乐昌盛,故才众人那般拥戴天之厉。 那宫人在外的父母全部死在了天灾之中。只怕宫内如此丧亲之人不在少数。可她却不曾见一人面上有哀泣残迹。如同那次她借体恒沙普贤,被众军的伪装所骗一样。此次必然是天之厉又下了令,所有人都伪装太平和乐之象。 他如此做是不想让她知晓厉族真实撤军原因?还是在堤防什么?他到底在算计什么? 无论是何,他的目的都达到了。她确实没有了再等下去的耐心。 这日早膳,天之佛如常看向司殿,却是并未问天之厉何时回转,沉凝的面上一片冷肃:“异诞之脉出了什么事?” 司殿还是头一次见她如此面色,威严冷意迫得心神一凛,面上笑意有一瞬凝滞,急恢复了平静,凝眸一笑,亦如往常般温和道:“至佛是厉族贵客,不必为杂事挂心,耐心等王归来便可。”王下令不让他们泄露,自然不可让她知晓。 天之佛皱了皱眉,眸底冷意更甚,漠然一收视线,冷冷拿箸道:“若是天之厉下令禁止言说,今日你替吾带话。依他之能为,耗费十二日仍然无法解决的事情,除了天灾再无其他。若不想异诞之脉损失严重,便立刻来见吾。” 司殿刚要出声,“立即去传话!吾知道你有办法让天之厉立刻知晓。” 天之佛一声不容拒绝的命令便出,仿如是在佛乡下令一般。司殿被震得一怔,不由自主便俯首听令:“是!”说完才反应过来她竟被她震慑住,面上笑意顿时散去,她怎么这么糊涂!陡皱紧了眉头。 天之佛虽是背对着她,却好似看出了她之心思,冷漠道:“听吾之令,并未辱没了你,亦不灭你厉族威风。天之厉唯一认可的敌人,不是谁都有资格听其下令。” 语气冷凝平静,却是傲硬之气扑面而来,司殿看她冷傲背影,丝毫不曾因处厉族之地而有畏缩,反沉稳如斯,心底突然生出一丝不由自主想要臣服之感,发觉自己心绪,陡一暗斥,紧锁着眉头转身离了寝房。 到达殿外后,“啪啪啪”三声拍掌,一条黑色身影虚影从暗处而现。 司殿拧眉将方才她之言详述:“一字不漏传予王知晓。” “是!”低低一声沙哑应令,黑影瞬间便消失在了乾天宫前。 一阵带着清晨凉气的轻风拂过,司殿拨开飘扬在额前的碎发,抬眸沉凝望了眼天之佛所在的寝房,无意识锁紧了眉心。她那般言语,王难道便当真会回来见她?现在灾区情势依然严峻,根本就不容王脱身。而且王自有计划,怎么可能因她一言便改变原定主意! 一日后,夜色深沉,星辰满天,乾天殿寝房内,晶石光芒映着正在解衣的身影静谧倒影在了窗户上。 就在身影解下外袍之时,窗户上突然又多了一道不该出现的暗影,身形魁梧,巍然若泰山之稳。袍影惊震,似有一瞬的慌乱,迅疾一转,本已脱下的外袍瞬间又回了身上。 骤便有冷沉,带着一丝怒气的声音响起。 “堂堂厉族之王,深夜不请入室,真是令人长见识!” 正对着她的暗影突然沉笑一声,不顾惊愕眸光,错过站在床边的她身边,撩起王袍衣摆淡淡坐在了床榻上,威霸眸色斜扫她一眼,浑厚平静的嗓音瞬间震惊了眼前身影:“吾回自己寝殿,何须他人同意。” 她猜到了乾天宫是他之寝宫,可三座寝殿矗立而成,他必是将她安排在了陪殿之中,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竟然,天之佛冷沉的眸色再难掩愕然,她竟然在他的寝房里住了十三日,这里摆设全部都是王亲自下令安排,自从安置好,就再未曾变过,那日司殿之言突然浮现,她怎会愚蠢到误解了其意,这些天竟用了她最痛恨的敌人用过的一切物什,身子一瞬僵硬在了当场,裹紧外袍的手霎时青筋鼓动,泄露了腾得烧起的怒气。 二人间眨眼只见金光刺目,她另一掌骤聚仅有的功力,彭得一声,打翻了身前放置衣物的案几看,冷厉扫他一眼,不假思索转身便向门口走去。 天之厉笑眸中沉稳不变,冲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缓缓抬起了右掌。 天之佛手尚未触及门,身子顿被一股强悍雄力制住,再难前移寸步。 “没有吾之同意,你出不了此门。” “好好享受吾赐予你的荣耀,不是谁都有资格能住进乾天宫。” 又一声不徐不疾音从床边飘出,带着莫名压迫,丝毫不容她拒绝钻入耳中。 “你自己回到原处,或者让吾动手。” 天之佛扣着衣领的手指强忍怒气一紧,一闪冷沉双眸,方才心绪太过波动了,她险些忘了正事。那十几日不知此殿名堂,如今知晓,正事过后再离此处无妨。 天之厉看她紧绷的背影瞬间放松,黑眸底意味不明的沉冷之光一闪,便恢复了沉稳平静之色,一撤掌心功力。异诞之脉,你还没有违背吾的权利。 天之佛冷漠转身,却是未动,依然伫立原地,淡淡看向他:“恢复吾之功力。你不想泄露的异诞之脉灾事,吾可以助一臂之力。厉族既然退回了异诞之脉,便不再是吾之铲除对象。而且寻常百姓亦与侵略之事无关。如今吾身在厉族,自不会坐视他们受难。” 天之厉似早就料到她会如此,没有一丝诧异,反满意一勾唇,没有丝毫犹豫,缓慢启唇:“可以,你果然不会让吾失望。” 天之佛亦未诧异他会这般轻易答应,冷笑了一声:“你费尽心思布了如此一局棋,吾不好好下,怎么对得起天之佛这声称号。你也该看看,吾天之佛是不是有分别之心,只偏颇苦境百姓。”果然是异诞之脉受了灭顶之灾。佛乡苦境无人无人了解异诞之脉情况,才中了他之算计,做下这毫无意义的交易。否则他们不答应天之厉和平条件,他亦会撤军,还苦境和平。 “楼至韦驮,佛乡若不答应吾当初和平条件,苦境将为之付出代价,结果,你依然要到厉族为质。” 天之厉看出她所想,冷笑一声,耐心好意出声,压下了她的痴心妄想。 怔了一怔,他言语之意是想那时再发动一场大战,大胜佛乡后再提和平,让佛乡别无选择屈服,天之佛从威霸视线中陡明白他之手段,冷肃一皱眉,“为了抓吾为质,你竟然不惜在撤军前,再牺牲厉族士卒!”他到底为何要这般做? 天之厉转眸望进她眸底,幽深的视线透着一股她看不出的意味:“是!” 天之佛闻言直直盯着他视线,疏忽间揣度出了他之用意,眉头一松,倏然冷笑一声:“为了杀吾,你当真是不惜一切代价!” 顿了顿,眸底威芒炸射,直逼他双目:“可惜你注定要失败!异诞之脉吾活着进来,来日必毫发无伤走出去。” 天之厉闻言突然纵声狂笑,雄浑的声音中全是霸气威严。 天之佛发觉他这次笑声和以往狂傲之肆全然不同,冷意弥漫的眸光有一瞬的凝滞。这不止是想杀了她的势在必得笑声,可还有什么,她为何听不出来? 笑声继续寝房中回荡,震得耳膜隐隐发疼,一时摸不清他到底要做什么,天之佛心头反突然生出一股烦躁,顿皱紧了眉头,眸底冷意也越来越浓。 半晌后,寝殿内笑声渐渐变小。 天之厉收起了笑意,抬手摩挲着拇指上王戒,幽深黑眸沉威扫向她:“既然入了异诞之脉,从此以后,你便只能在这里待着,楼至韦驮。” 319 第四十二回 第四十二回天厉夺身 天之佛冷嗤一声,刚要启唇说话。 天之厉在王戒上抚动的手指一顿,淡淡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扫过她全身:“吾天之厉的王后,只能永远待在厉族,看清楚你自己的位置,不要做无用之功,否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王后?什么王后?什么她的位置?天之佛冷眸有一瞬怔住,片刻才蓦得反应过来,让她做他的王后!她堂堂佛乡受戒领首,又非女子之身,却强让她做死敌之后,天之厉的算计竟然是,如此奇耻大辱!瞬间怒得红了脸,暴怒一掌厉攻向了他:“你,放肆!” 天之厉忽然便冷笑一声,轻易扣住了手腕儿,往怀中一带,便卸掉了她功力之势,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剪她怒攻来的第二掌,咔嚓一声骨骼扭动的哀鸣,将手锁在了她背后。 天之佛头彭得一声撞在他胸口,身子顿被彻底禁锢,本靠手紧拉的衣领失了束缚,倏然便一散,松垮垂在了身体两侧,清晰露出了内里中衣,和若隐若现的白皙肌肤。 见他眸光毫不掩饰侵略征服之色,落在她身体上,只觉被他扫过处肮脏不堪,可又丝毫动弹不得,暴怒的双眸霎时烧红,天之佛恨极,别无他法,顿如寻常普通人般剧烈挣扎了起来:“放开!你简直污秽至极!” “污秽?”天之厉视线一顿,突然威冷转眸,对上她视线,一点她周身大穴,抬手便落在了她脖颈前肌肤上,发觉她紧绷颤抖,冷笑一声:“若吾污秽,你以为自己可以独善其身。吾之王后,必然要与吾同流合污才是。” 缓慢向下的手指瞬间勾挑开了她胸口中衣上的衣带,宽厚的指腹不时轻擦过她发凉细腻的肌肤。 天之佛知晓佛家有神祭法门,见他接下来的动作,才蓦然明白了他口中的同流合污是何意,面色苍白骤变,脑袋轰得一烧,厉色急怒:“你给吾住手!” 绷紧到极致的身子每被碰触一下便僵硬一分,他似故意在享受她恐慌的模样,闻言动作不停,反而更慢到了极致。天之佛怒恨交叠,登时豁命提运压制的功力,喉间血腥味一涌,却丝毫不顾,急强硬要冲破点住的穴位。她绝不能让他得逞!绝不能! 天之厉手臂倏然又将其身子往怀中压紧几分,威冷沉声道,“吾说过,违背吾的后果,只有你自己受苦。” 说完他之手指便已经滑动到她紧绷的腰侧,解开了最后一根衣带,他微松手,拉开二人距离,耐心凝眸看着衣裳半敞,怒红了脸仍在挣扎的天之佛模样,视线最后定在了她里衣紧覆的胸口,意味不明淡扫一眼她,冷笑:“佛乡的衣物当真是繁琐费事!以为如此便能遮挡住其下的秘密吗?” 掌心雄浑功力登时一聚,散落在一起的外袍和中衣瞬间碎成了粉末。 这一动作竟然她挣脱成功,天之佛怒色彭得一掌便瞬间击在了他胸口。 天之厉身形稳如泰山,悍然不动,皱了皱眉,威严的手掌未有丝毫怜惜,一把按住了她一攻后欲要再攻的手,咔嚓一声捏麻筋骨,反剪到她背后:“莫做自不量力之事。你有了功力尚不是吾对手,如今八层功体被锁,想要杀吾,更是痴人说梦。这只手明日自会恢复知觉。” 另一只手倏然抬起,刺啦一声撕裂了她贴身里衣。 天之佛见他眸光放肆又带着那股意味不明的探究,打量着她不辨男女的身子,尤其是那几处凡间之人显露性别处,一股从未有过的污秽之感袭心而至,只觉犯呕欲吐,脸上渐渐失了最后一丝血色,j□j的身子僵冷着放弃了最后挣扎。 这一瞬,方才想不通的地方,倏忽之间全部清晰了起来。在杀她前,彻底毁了她之骄傲,她之尊严,她所看重的一切,身败名裂,原来才是他押解她来异诞之脉的真实目的。纵使未来她活着回到了苦境,这已毁的一切便成了刻在身上的烙印,她永远都逃不脱他之噩梦。 冷沉想着只觉遍体生寒,天之佛身子第一次在人面前失态,完全失了身为天之佛的冷静,不受控制颤了颤,在晶石柔和的光芒下,隐隐透着一丝至强冷傲之人才会有的诱人脆弱。 天之厉见到,手已先于意识一把扣紧了她腰身牢固怀中,另一手放过其手,转而抬起她下巴,望进其冷寒一片的眸中,幽深的眸光沉凝道:“成为吾之王后,比天之佛的身份更适合你。在厉族,你将会得到在苦境,在佛乡永远都得不到的一切。吾才是你未来的天,允许你在吾面前恣意放肆和脆弱。” 天之佛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怒恨交加下突然之间恢复了冷静,眸光冷一转,露出了丝冷笑:“吾不需要你的允许。吾只想你的命,你舍得给吗?” 天之厉胸腔骤然爆出一阵沉沉的浑厚笑声,搂着她不再挣扎的身子坐在了床榻上,宽厚的手掌不知何时覆在她腹上,威严回望进她冷沉的眸中:“若无厉族百姓,你现在便可取走吾项上人头。吾现在可以允诺你,异诞之脉王位后继有人时,亲手送上自己性命,不必你动手。” 见他眸色竟是认真应允,前提却是让她诞下王子,言语之间沉稳肃穆,天之佛眸底地冷笑反倒一窒不知为何脑中突然闪过了那日水嫣柔和她夫君在一起之情形,腹上被他掌心覆盖的地方,突然传来一阵惊悸灼烧之感,心头竟也同时生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怪异烦躁。 眉心处陡一蹙,不论他此言真假,确当真是抓住了她欲要不择手段杀他的软肋,眸中冷意微凝,强压下翻涌的心思,凝滞的冷笑便成了讽笑,冷漠对上他之视线:“潜伏佛乡四千年,你不会不知吾所修佛体已臻无色之境,借吾之躯为你诞子,不要说吾不愿意,纵使为了不费吹灰之力杀你而为,亦是无可能之事。用不可能的事情许诺,厉族的阴险狡诈真是从未令人失望过。” 话音刚落,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天之佛还未来得及反应,人已被压在了床榻上,j□j的身子深深陷入了锦褥之内,肩膀和四肢皆被他四肢沉沉压住,眸底一丝冷厉的慌乱一闪而过,急怒看向了他。 天之厉眸底狂傲光芒乍泄,垂手摩挲着她发白的面颊,缓慢俯首贴在了她耳边,启唇沉声道:“天之心愿,尚无人敢违背,你不能,你的身体亦不能。在异诞之脉,要吾命的办法只有方才一条路可走,想快些取得吾之首级,便用尽你能想到的一切办法怀上吾之子嗣。融合你吾血脉的孩子,将是未来异诞之脉之王。” 明白了接下来要发生之事已是避无可避,天之佛本已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的心神还是不由一凛,身子不由自主的绷直,冷冷一眨不眨眼盯着身上之人,没有一丝承欢之人该有的妩媚娇柔。 天之厉感觉到了她之冷硬,突然间转首沉威望进她眸底,“日后你要习惯与吾同寝,佛乡没有让你知晓的事情,吾会一件一件全部都教会你。” 说完手指手指已顺着她胸口肌肤,一寸一寸地滑动摩挲着到了她双腿之间。 沉厚灼热的指腹划过出,天之佛肌肤竟然不受控制一颤,心口有种说不出的窒息恐慌之感,跟方才腹中被他手掌覆过处的灼热一模一样,想自己竟在敌人手下如此不堪,更与敌人行如此苟且之事,面色冰冷发白,陡一阖眼,偏头转向了床内,不愿再看此污秽至极之事。来日,定要让天之厉为她今日所受一切付出代价! 天之佛亦不过万年前修行佛法,粗略了解过神祭法门,却不曾见得男女欢好时神色,在阖眸的瞬间忽略了他此时眸中的探究之色。 良久后,就在天之佛嘴角溢出方才受伤再无法忍住的血迹时,天之厉突然将触摸在她身上的手移开,扫过横陈僵硬在床上紧绷的身子,和她紧握成拳垂在身侧的双手,一把掰正了她之脸,威沉望进她眸底:“这非男非女的无色之躯果真是举世无双,你要好好爱惜。若再让吾看见你不惜己身,吾不介意让你永远都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说完,天之佛只觉身上压力顿时消失,j□j的身子竟被强臂一揽,整个人陷入了他之怀中,鼻息之间瞬间全是他身上风尘仆仆的浓重气息,隐隐透着一股血腥味。窸窣一响,兜头便被他拉起的薄被密不透风的盖住。 天之佛不料他竟突然毫无预兆停止,冷眸一瞬怔住,脑中嗡嗡直响他威胁之言。 天之厉冷沉之声从头顶传来:“你体内之伤尚未痊愈,两个月后,伤好之时,吾不止要得到你的身体,还要得到你楼至韦驮的心。” 察觉他手臂禁锢得没有丝毫动弹余地,天之佛僵直着身子在他怀中一动不动,不解他所言得到她的心是何意思,一皱眉,却直觉冷笑一声,冷漠道:“痴人说梦!” 天之厉阖眸,一手却突然按在了她跳动的心口:“天佛原乡剥夺了你的心,吾再从它手中夺过来。” 天之佛不知他如何发觉了她之疑惑,但解答之言却仍然听得不清不楚,冷冷阖住了眸,一言不发。得到她的人,得到她的心,又是什么算计?天之厉费尽心思之事,难道她的色身上有何她不知晓的秘密,于厉族有莫大用处?若是不利之物,天之厉只会采取摧毁之法,如对五剑一般。 天之厉紧阖的眸底一丝意味不明的幽光闪过,掌心顿飞一道光力,熄灭了房内燃烧的晶石,竟似知晓她所想,低沉启唇:“想要知道答案,便怀上吾之子嗣,到时你自会明白。”说完亦不脱衣,手臂只揽紧了她之肩头,便毫无戒备地陷入了沉眠。 头上传来的鼻息声沉重却是平静,天之佛不料他竟然就这般禁锢她入睡,一时更加拿捏不准他到底再算计什么,从到达异诞之脉,他的每一步都完全不按她所了解的天之厉行事方法出牌,晓得此时动手亦杀不了他,便只拧着眉头,任由他禁锢,确认其睡着了才在一片漆黑中缓缓睁开了双眸。 他一夜都再言子嗣之事,为何要让她来生?异诞之脉女子多的是,未见他设立后宫,他不惜一切代价将她带入异诞之脉,除了侮辱外,难道这子嗣上牵扯了什么对厉族重要之事?他之行事,必然一举几得,沉稳算计中,处处得利,若只是侮辱她,最后再杀了她,反倒显得他这次贪心太小了。 320 第四十三回 第四十三回 第二日,天光大亮,乾天殿寝殿内却是一片宁静,只有几声微不可闻的窸窣声不时响起。。 声音虽小,不知何时入睡之人却仍是被惊动,天之佛梦中紧皱着眉头,似是受了惊吓,突然刷的睁开了眼,恍惚怔怔望着玄黑玉石雕刻的床壁。仅从放下的帘帷缝隙射入的一丝光线映出银亮光泽,在眼前柔和闪烁着,脑中一片空白。 半晌后,茫然的思绪才微微紊动,禁锢腰间的臂膀已不在,锦被柔滑,服顺贴在穿了里衣的肌肤上,如往常她独自睡醒一般,若非枕上还残留他睡过的气息,她真以为昨夜生过的一切是在做梦。 天之佛这才觉异常,登时提功一运,身上竟然血脉通畅,被锁的功体不知何时已被解开,还有反应过来什么,面色腾得一变,急掀薄被,迅向身上看去。穿得整整齐齐的里衣,并非她从佛乡带来的那一套换洗所用。她怎么会睡着?里衣是谁给她穿上的? 醒了便起来用膳。突然一声她以为已经离开的声音响起,帘帷顿被掀起,蓦然亮光倾泻而入,刺目至极,天之佛急抬手一挡,阖住了眸。茫然片刻才反应过来站立在床边的身影是天之厉,并非每日名为伺候,实为监视的司殿,急一把拉起了薄被裹在身上,想也不想便急斥道:放下帘帷! 天之厉看她下意识动作,闻言竟似不高兴怒的孩子一般,全无身为天之佛的庄严冰冷,如此才是楼至韦驮该在他面前有的模样,意味不明一勾唇,反将手中帘帷亲自挂向了两侧:你的身子,还有何处是吾没有看过的。从此以后,你必须习惯在吾面前更衣。 见她又如昨夜般瞬间僵硬了身子,皱眉紧裹着薄被坐在床上抿唇不语,披散在肩头的如瀑银掩盖了半面身子,天之厉威沉一凝眸,转手一把按在了她肩头薄被上,做势要强硬扯开:或者你更想让吾亲自动手! 天之佛闻言瞬间烦躁,怒气压都压不住,蓦地凝功狠狠震开了他之手,一把掀开被子,转身便赤足落地,要去置物柜取她带来的另一套衣服。。 却不料足尚未触及地面,身子已被一只手按住,天之佛强压火气,冷一抬眸,对上看不明白他为何阻止的视线,沉声道:你昨夜毁了吾的佛衣。 话已说得很明白,却不料天之厉竟仍然看着她问了句:你要去做什么? 天之佛烦怒一皱眉,废话,!冷从他脸上收回视线:吾的衣服在置物柜中。 话音刚落,是这套吗? 眼前突然出现了她离开佛乡时唯一带着的东西,她自己亲手为自己缝制的佛衣,纯白的里衣、织锦佛纹的中衣、金色的外罩佛袍和纱衣。 天之佛皱着眉未想衣服怎会到了他手中,冷漠一点头,抬手便去取。 却不料手刚触及,衣物上哗得突生一股熊熊烈火,火焰是骇人至极的玄黑色。 你!这是她唯一一套衣物!他又要像那次恒沙普贤一般侮辱她!天之佛心头强压的怒气蓦得被点燃,一瞬怒红了脸色:放肆!功力骤提至最强,一掌攻向了他。 天之厉冷沉抬手,轻易一扣制住了她,另一手中燃烧的火焰陡然一剧,佛乡衣物瞬间成了灰烬。 既已成了吾之王后,这身佛衣便不该再存在。 说完松开了她之手腕儿,翻掌一吸,摆放在案几上一套崭新华贵衣物,瞬间被转移放置在了她身旁:这才是你该穿的衣物,与吾王袍相匹配的后袍。 天之佛眸底怒气倏然一窒,本已舒展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他不是要…… 恒沙普贤不是你,一身死人皮囊而已。吾之王后的身子,只有吾一人能见。其他人若无礼,早已经尸骨无存。 天之厉看出她在想什么,威严冷沉启唇,一字一字看着她的眼睛说着,见她眸底冷恨一闪,全是对他王者威仪的挑衅,并未生气,淡淡收回了视线,俯身拿起了其中织着银丝的玄黑中衣,在她面前展开:吾已亲自为你穿上了里衣,若非不想扰了休息,中衣和外袍早已在你身上。。 天之佛这才明白了身上里衣是怎么一回事,袖中拳头一握,恢复功体后,方才凝聚所有功力亦有试探的一击竟被轻易制住,心头的最后一丝猜测,变成了再也不会以武相抗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的沉重。 他的功力不可能短短十几日,便精进到如斯地步,还有四剑之伤,那时在苦境的争斗,她以为他已显露了真实实力,昨夜能悄无声息露面,才让她惊觉事情根本不是如此。他的真实实力,远远在她之上。若非几次天时地利,她根本没有可能能伤了他。 不要试图揣测吾的实力,楼至韦驮,答案注定不是你所想要的。 天之佛心头一凛,她想什么,他怎么全都知道?她面色中并无泄露丝毫,难道厉族还有读心秘术?一时琢磨不出,她暂压下翻涌的心绪,冷漠抬眸扫过他手中展开的衣物,未再如方才般排斥,伸出了手:给吾! 天之厉却顺势将中衣的一只胳膊套入了她手臂,另一手拉过衣领展向她另一臂:不必你动手,由吾穿衣,是成为王后第一日,你该享有的权利。这套后袍唯有如此,才有如吾身上王袍一样的尊贵。随即便抬起她另一只手臂,不管她乐意与否,穿了进去。 天之佛冷眸一凝,却是并未反抗,片刻后,又突然冷笑了一声看向他:尊贵?厉族的王后的尊贵便是被押入室…… 天之厉似是料到了她会这般,等系好了最后一根衣带,才抬眸对上她掩藏真实心绪的眸光,凝功取过与他王袍相配的后袍,平静却威严不改启唇:在异诞之脉灾难过去后,你会得到厉族王后该有的一切待遇,如今这般,对你最好。 晓得他指自己敌人之身份,如今只能如此对待,否则对她反而不利,若他当真是一片真心,而又是女子听其言,恐怕真是会被这一番回护心思荡动心潮。天之佛冷笑着收回了视线,其他书友正在看:。他之真心一丝不假,全部在真正如何毁了天之佛和佛乡之上。想要为厉族铲除未来回卷苦境的障碍,她绝不会让他得逞。 接下来的穿戴,天之佛既不主动配合,也不阻止他动作。 片刻后,便穿戴整齐,天之厉按着她的肩,用了二人见面至此的唯一一个命令:转身! 天之佛冷眸一窒,不知他要做何,却也并未反驳,缓慢移动了脚步。 天之厉看着被压进后袍内的银,双手寻到了位置,轻缓将所有的丝都捋了出来,披散在她背后,日光下泛着盈盈柔和光泽,瞬间柔软了天之佛沉肃的侧容。天之厉眸光意味不明一凝,突然抬手抚在了上,一张五指,用手指缓慢梳理起她稍有些乱了的丝。 天之佛未料到他竟这般做,身子一僵,刚要启唇喝止,突然耳侧传来一声低沉之音。 来日大婚,便取苦境一俗,以你吾二人丝编制同心结。 明了他对苦境的鄙夷,却闻他竟要行此模仿之事,厉族所有人最不屑为之的事情,天之佛眸底讽笑一闪而过:来日之言,来日再言。若兑现不了,厉族之王的威严便要全部扫地,沦为笑柄。 一言说出,从昨夜纷乱怒交的心绪倏然平静了下来,所有的茫然都成了清晰的前路。做戏伪装,她是不会,那便入戏,好好陪他下这盘生死毁灭之棋。昨夜的她执着于色相,失了清明无垢之心,以至忽视了身为天之佛的真正职责。她无论如何都要天之厉的命,苦境永远的太平便是她来异诞之脉的唯一目标。 到了每日晨起的时辰,司殿如往常一般推开殿门进入,却见房内,天之厉和天之佛身着厉族最高象征的王袍和后袍,并肩错身而立,两人各自沉稳的眸中隐隐透着一股寻常人难以理解的杀伐之意,震得她一时有些恐惧愣在了当场。 王何时回到的乾天宫!她竟然一丝也为觉! 传膳! 天之厉和天之佛听到声音不约而同收回了眸底利光,竟也不约而同转头看向了她出声。 说完才现两人心思一般,天之厉嘴角勾住丝温和沉稳笑意,天之佛却是不由自主皱了皱眉。 司殿才回神,反应过来方才震惊下失了平素冷静,惊出一身冷汗,急俯身:是!她还从未在王身上见过那般重的杀气!天之佛如何惹怒了王?可二人情形又不像,王还在为她梳理丝,她身上穿着厉族除却王外,最尊贵的后袍,分明是王嘱意她为未来的厉族之后。难怪王会将仇敌安排进自己寝殿,竟是要册立其为王后,如今一切便有了答案。 那一瞬二人面上虽然很平静,甚至再做的事情像是刚醒的夫妻二人,但身上都有浓重的杀气,不是假的,她绝不会看错。司殿皱着眉头来来回回的想,她未进入前二人间生了什么?她那日那般言语,王竟然当真从灾区赶了回来,用意明显就只是为了见天之佛,不让任何人知晓他之行踪,否则不会那般悄无声息,甚至连她亦提前不知道。算算时间只可能是昨晚到的,一夜间,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天之佛身上怎会也有那么重的杀气? 茫然思虑间跨出了殿门,司殿不由定住步子,全身紧绷,抬眸看了眼散着温暖的太阳,身子蓦地打了个寒颤,连她也未意识到盘踞心口的恐惧才微微散去了些,杀气!王难道是要杀了天之佛!可为何还要将后袍亲手穿在她身上?后袍上的王气只有王亲手给她穿上后才会有,这分明就是王亲选定了王后。 方才房内二人间诡异杀气逼人的气氛,司殿脚底顿生一股凉气,想不通除了敌对之外还有的其他关窍,收回了视线,搓搓被骇住僵硬冰凉的双手,急匆匆向膳房奔去。 立厉族仇敌为后,还是非女之身,不论王要做什么,异诞之脉都势必要有一番难以预料的震荡了。 321 第四十四回 第四十四回 二人用膳时相对而坐,面上全是如往常一般的平静,只有杯盘轻触声不时响起,回荡在大厅内。若非见过方才相处情形,司殿当真要以为眼前一切是真的平和宁静。 就在她不由暗暗观察着二人面色动作时,突然一声低沉之音传来。 “立即拟旨,昭告天下,王后仁慈,大赦天下,释放牢中所有人返乡,为异诞之脉祈福。” 司殿怔了一怔,细思他话中之意,才蓦然反应过来,不可置信震在了当场,王在帮王后竖立威望,这分明是真心要立仇敌为后,那王为何方才眼中会有杀意?发觉自己走神,面色一紧,急颔首:“是!” 天之佛正在夹菜的手微不可见一顿,皱了皱眉后便又恢复平静,继续用膳。用王后名义下令,既让天下人知道厉族有了王后,又让人先对这个横空出世的王后有了好感和好奇期盼。天之厉这一手,倒是一举两得。他如此做倒是坐实了她的王后身份,这对他要毁了她当真有必要吗?接下来他还要做些什么? “七日后,与吾一同去灾区。” 天之厉突然出声,所言竟又巧合地说中了她之思虑,天之佛心头微怔,微不可见拧了拧眉,夹好青菜收回了竹箸,略一凝眸,咽下去后,按着早就做好的决定淡淡出声:“救人如救火,不必浪费这几日让众人猜测你所立的王后是谁,吾之身份本就是厉族仇敌,更无必要刻意让人改变对吾之观感,吾不需要。用完膳后立即启程。” 刚准备离开传令的司殿眸色诧异一闪,未曾料到她会有救厉族众人之心,这十几日相处,看得出来她不是善于伪装之人,一直都以真正面目示人,此言既出,她必然是会做到的。难道她急让王赶回,便是为了此事?而王一心在百姓身上,听此自然速速回来。 天之厉闻言沉声笑了笑,刚夹起青菜的竹箸一顿,轻移到了她碗中,平静道:“吾该高兴厉族百姓终于不在你的苍生之外了吗?” 天之佛倏然冷笑一声:“敢立吾为王后,你便要敢把厉族之人交到吾手上。否则,这王后之名也不必浪费了。”与她可苦境有仇的天之厉和厉族军队,百姓毫无关系。 天之厉面上笑意突然收起,沉稳之色显露,手指一动,青菜跌落在了她碗中:“这七日吾在异诞之脉有要事处理,你既心急,可以先行前往灾区代替吾坐镇指挥,有人会带你去。鬼邪需要派往其他灾区。” 天之佛本以为他会收回前言,今日便一起启程,却不料竟是彻底给了她这么大的权利,丝毫不防备。除了他,异诞之脉再无人是她对手,这么做,无异于纵虎,她想要中途离开异诞之脉轻而易举,眸色漠然一闪,便垂下了眸,夹起他刻意夹来的青菜放入唇齿间:“七日后,灾区再见。” 天之厉勾唇,见她吃完了又夹了一段放入:“你是厉族与吾并肩万人之上的王后,不是囚徒。从此以后,异诞之脉任何地方你都可以去,没有人敢阻拦。厉族王后,该对厉族了如指掌,第一该去之处便是荒神禁地。” 脑中倏然闪过那日司殿所言,天之佛怎么也未曾料到,她心心念念以为要费劲心思才能得到的东西,如今竟这般轻而易举拥有,听他这意味不明说出的话,冷漠继续用着膳,片刻后毫不掩饰自己居心,淡淡道:“灾事过去,荒神禁地吾自然会去。” 话音落后,她便放下了碗筷,拿起旁边锦帕一擦嘴角,看向他:“何人带吾去?” 天之厉见她一刻也不想再在寝殿,眸底了然之光一闪,嘴角微动,似在吐露密语。 天之佛收回了视线,将披散着的银发以黑色绢丝束紧,两鬓短些的发丝难以束住,便仍其垂落。 他唇停止后,二人坐立的桌前突然涌起一道黑气,渐渐凝成了人形。正是秘密向天之厉汇报她所有举动之人。天之佛自始至终都不知道是他们将她的一举一动告知了他,只以为是司殿。 “属下见过王,不知王召唤有何命令。” 天之厉放下碗筷,看向她,幽深的眸中隐隐透着一股威严:“先去见过王后!日后你便是王后贴身护卫。” 暗影晓得天之厉不让天之佛发现有暗人之秘,冷峻自持的眸底配合着露出一丝费解,向大厅内只有的另外一人看了眼。若有所思一凝眸,便垂下了头,单臂横胸微俯身:“属下见过王后。”她们的职责便是服从命令。 天之佛从来不知天之厉这般功体高强之人,竟然身边暗暗带着护卫,微诧后站起了身子,她的护卫,不如说是更能光明正大监视她之人,一瞬便恢复冷漠,看向暗影,下达了第一条命令:“吾名楼至韦驮,日后吾不想听到你称呼王后。” 暗影眉心一皱,王之命令是称呼王后,必然不会允许直呼其名。可天之佛此言意味,分明是故意在试探王方才命令真假,眸底暗光一闪,虽未听其命令,却也让她无法怪罪,低沉肃然道:“厉族在王之外,尚有王和其他人一般必须尊崇的法令。王后之名唯王可称,属下不敢僭越。” 四两拨千斤,句句以天之厉为尊,却听来是谨守本分,遵守法令,他之手下,各个都不是等闲之辈,天之佛眸底利芒一闪,看向天之厉,平静问:“厉族有此法令?” 天之厉对上她之视线:“纵使没有,她亦会谨守本分,不敢唤你之名。”嗓音中带了丝往日他才有的漠然不容拒绝:“吾可允你许多事,除了此事。你之名讳,异诞之脉唯吾可称。” 说完便看向暗影,威沉下令:“允你私下称呼王后尊号天之佛,人前只能称其王后。任何王后亲口下令要更改称呼之人,你皆传吾此令。” “是,”暗影不假思索领命,垂下了眼帘,对着天之佛便尊道:“请天之佛下令。” 衣物比之称号,孰轻孰重,任何人都清楚。毁了毫无意义的衣服,却保留代表了她身份的称号,天之佛捉摸不透他此处是何心思,略一皱眉,王后和天之佛两个称呼的差异,等来日见了厉族其他人,便可清晰了,他之真正目的亦能从中揣测而得,冷沉暂压下思绪,看向暗影道:“将吾先行前往灾区的消息让整个异诞之脉都知晓,然后秘密带吾去灾情最严重之处,如何伪装身份,你该擅长,让人认不出吾来便可。” 暗影不知她为何要如此做,却仍是颔首:“是!” 天之佛这才回眸看向天之厉,严肃认真道:“吾要你亲手绘制的地图。你已经谙熟于心,留之无用。” 天之厉并未诧异她知晓自己早已准备好了地图,听她方才安排,已了然她想要干什么,眸底一闪不是对仇敌,而是对待并肩作战之人而有的赞赏光芒,翻掌化光,一幅早已经准别好的地图出现在了掌心:“王帐中尚有一幅更清晰放大的地图。这一幅缩略而做,重地明了,足够你使用。七日后,吾要在王帐中见到你。” 天之佛接过收好,对上他深沉,从昨夜到今日唯一显露真实的希望她安全的视线,虽其背后目的依然是要杀了她,但这暂时的真实却是二人交战近千年而有的第一次默契,淡淡移开了视线,:“在苦境洞窟吾曾说过,你死之前,吾绝对不会死,你可以放心做你的事。”你吾二人在异诞之脉这场战,才刚刚开始而已。 说完转身向殿门外走去,后袍上衮边的银色兽纹,在射入的光线中闪烁着一道道的耀眼光芒,本沉重尊贵的后袍在她身上莫名透着一股庄严神圣之感。 暗影抬眸提步欲跟随间,见此情形,心底竟不由自主生出了一丝从未有过的压迫异感,急一敛神,化光跟了上去。她怎会莫名的对她生出了信任拜服之感! 司殿传完令刚走到门口,恰好见天之佛跨出,一顿步,低垂了头:“恭送王后!” 等她身影彻底消失,她才抬起了眸,继续向殿内走去,却不料看到了天之厉目送天之佛离开的深沉眸光,怔了一怔,急收回视线。王不是想要杀了天之佛吗?为何除了冷意外还有其他她也看不明白的神色? 灾区王帐内,暂时代替天之厉坐镇的鬼邪满眼震惊,紧锁眉头陷入了沉思,手中写着王令内容的信已经捏皱得不成模样。 后袍加身,天之佛楼至韦驮是王后?他绝不可能是真要立她为后,纵使是为了杀她前,彻底毁了她和佛乡,也没有必要用厉族王后如此尊贵的地位来作计策,王后之位,容不得她这个杀了厉族数万将士的仇敌来侮辱。天之厉比谁都清楚王后之位的重要和不可亵渎,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什么!”青川城城守府内,咎殃听劫尘读完王宫来信,腾得从座椅上一蹦三尺高,一把夺过信,满脸怒气看去:“把后袍给了楼至韦驮这个伤了你的死敌,大哥他想干什么?吾不信,他怎么可能这么做!这信是谁假传王令,等吾回了王宫,非打残了他……” “大哥亲笔所写。” 劫尘冷沉一言,顿时把他口中剩下的话噎了回去,咎殃猛得一阵剧烈咳嗽,脸憋得通红,死劲儿一抹胸口,才顺了气,嗓门顿时低了下去:“打残了他的念头不可。” 劫尘晓得他是为自己之伤,才如此怒加天之佛,红眸中锐利一凝,看向他:“大哥之决断,岂是你可以更改的。如今灾区事重,所有疑问等灾事过后再言不迟。大哥从来没有错过,既如此做,必然有非为不可的道理……” 话刚说到这里,一阵敲门声突然响起。 又是从王宫而来的传令使,大哥又有何令?劫尘当即截住了话音,肃然道:“进来。” 风尘仆仆的传令使疾步而入,翻掌化光捧着一封信到了二人身前:“王后之令。请地之厉和水之厉过目。” 咎殃一愣,啪的一巴掌怒打落了他手中的信,咬牙切齿道:“刚说着,你就来了!真当自己是厉族的王后了!还敢向我们发号施令!” 322 第四十五回 第四十五回 传令官一怔,劫尘冷静扫了眼异常愤怒的咎殃,微皱了皱眉,他怎么一提起楼至韦驮便如此不正常的愤怒?俯身捡起了信,拆开看向传令官:“你回去复命,我们会遵照后令去做。” “是!” 传令官离去后,咎殃满眼不乐意,看向居然真把楼至韦驮当王后的劫尘,:“你当真要听她的命令?” 劫尘暂先未理会他,急速扫过了信,片刻后,锐利的红眸中全是难以置信的诧异,楼至韦驮她怎么可能会如此做?面色倏然肃沉,压下了敌对双方原有的仇怨,急将信交给咎殃:“不必理会楼至韦驮原来如何,如今她与你吾是一条战线。” 咎殃见她异常眸色一怔,楼至韦驮信里写了什么,居然连她也这般信服,狐疑怨愤接过了信,皱眉看去。 片刻后,劫尘看着僵愣震惊在面前的咎殃,肃穆道:“青川城由你守着,吾立即动身。” 咎殃蓦得才回神,满眼沉忧对上劫尘的视线,早已忘了方才对楼至韦驮的怨恨,心头只有灾区之事,嘱咐道:“进入尹都的人无一幸免都染了病,魑岳亦没有逃脱,你务必要小心。”内中还附有大哥的命令,为何不是派他去?却要派劫尘? 劫尘向来冷肃的眸中淡淡一闪平和,一刻也不耽搁,起身便化光消失在了房中。“不必挂虑。” 窸窣两声,信纸被捏紧在了他手心,咎殃紧凝眸光定在她方才坐过的座椅上,无意识抿紧了唇。难道大哥册立她做王后是为了利用她?那里之灾,如今或许她去了有办法解决。可依照楼至韦驮秉性,若非心甘情愿,大哥就算立她为后,她也不会去干。若愿意,这个后也不必立,她便会去做。这毫无意义的册立,大哥到底想要干什么?他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他的心思了。 尹郡,地处异诞之脉最中心的一个大郡,下辖五十个县。尹都是郡都所在地,是除了王都外的第二座大城。方圆百里百姓密集环绕而居,城内向来繁华,可如今却是死寂一片,整座城包括方圆百里散发着浓重的死气和浓浓的怪异味道。偶然有行人背负着药箱匆匆急行,却是紧紧遮掩着口鼻。 尹都和其下所有县城皆是重兵把守,全部戒严,允人进入,却不允人出去。所有围墙外一里处都有专门架设的焚尸场,一具具的尸体,熊熊燃烧的烈火,浓黑的烟雾冲天而起,散发着燃烧尸体才会有的臭味。 距离尹都一里外,浓臭熏天的焚尸场,“慢着!” 突来一声急促冷令,正抬着一具女童尸体的兵卒被震得一惊,不由停住了步子,何人声音,怎么敢随意对他们喝令,回眸一看,见是两名身衣衫破碎面色脏污的女子,像是从别处逃难而来,皱了皱眉,虽感诧异她们怎么会到了这里,还有诸多不正常处,却也顾不得许多,并未对他们的无礼生气,只道:“速往别城去,这里疫症严重,不可来。” 话音尚未落尽,却见其中一名水色衣裳的女子竟几步走到了跟前,二人尚来不得抬着染病死亡的尸体移步,身形已被她用功力制住,女子手当即便去触摸尸体,二人面色骤然一变,并非担心自己,“此尸染病而死,小心传染!” 女子手一顿,眸光不由扫过二人抬着尸体的手,眸底一丝从未有过的复杂闪过,进入疫症区,路经之处,所有处理焚毁尸体之人都如他们二人一般提醒她,却不顾己命,到底是什么让他们能如此不惜己命,抱了必死之心自荐做此危险事情?“无妨!” 言语间,手指已触及了面上横亘烂疤的女童尸体,抬着尸体的二人眸底忧色一闪,这女子根本不知触及染病死亡的尸体有多危险,上次触碰的一人便是当场死亡,急再次道:“姑娘不可!” 女子却是不理他们,反而抬起了另一手,飞射而出两道金光,射入他们喉咙,压制了声音,手指解开了女童尸体,在其胸口处轻轻一按,淡淡低沉道:“她尚未死。若任由你们抬走,便是要将她活活烧死!” 二人闻言怔了一怔,喉间不能出声,只启唇皱紧了眉头,怎么可能?大夫已经确认了她…… 思量未已,“咳咳……”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震耳而起。 二人不可置信一震,是那孩子的声音,刷的急转眸看向手中抬着的尸体。 女子掌心按压下的女童仍在继续咳嗽着,二人手中的身子因之一阵一阵轻颤,青紫面上紧闭的眸子片刻后缓缓睁了开来。 站在三人后面的女子,见又一次本已濒死的人被她救活,紧紧凝住了震撼难以自持的眸子。连王都无能为力的事情,天之佛她怎么能够做到?而且这疫症似乎丝毫不会影响到她。 天之佛伪装的女子,见女童醒了后看了她一眼,便突然露出了恐慌,急切四处张望,没有她要找的人,眼底疏忽间便涌出了泪珠,哽咽急唤着:“娘!娘!……” 严峻沉凝的眸中微露一丝温和,天之佛不由伸手便将她只有大概五岁的小身子抱在了怀中,从二人抬着的担架上抱下站起,安抚将她搂在怀中,“吾带你去找你母亲。” 说完,挥掌散去了控制二人的功力。二人仍在女童竟然未死的震惊中,直到天之佛出声:“她的母亲在何处?” 二人才回神,震惊的眸色中露出了丝沉重,扫过被她用功力控制睡过去的女童,看向天之佛如实道:“已经染病而亡了,一家七口人,唯独她还活着。”这女子究竟是何来历?怎么会有如此强大之功力?而且她似乎根本不惧疫症。难道她们并不是逃难之人? 天之佛闻言眸色微怔,垂眸看了眼怀中还挂着泪珠,面上烂疮严重的女童,心底一丝怜意悲悯涌出,不由暗叹一声,抬手轻抚了抚她的背。又是一个丧了所有亲人的孩子,她一路经手已不知第多少个了! 她本以为厉族天灾,最严重的该是那名宫女哭泣泄露的陨石地陷处,却不料竟是根本找不出原因的疫症之地。所到处几乎全部都成了空城,而在疫症还在蔓延,异诞之脉已经半数人都染上了此症,一染必死,无人可以幸免。唯有遇上她之人,才得了救。 尹都是最先出事之地,解决病症的办法还须从这里下手。在找到办法之前,她只能以负罪法门,吸取所有人罪业入己身,为除邪疫之法,一个个救治。 暗影见她敛眉沉思,虽有尘灰的面上突然闪过一丝坚决之色,不由心口一紧,一路上所见,皆是她尽心尽力拯救灾民之情,入了疫症区,她全部亲力亲为,纯粹不让她碰触任何东西,所言所行,并非伪装,是澄澈如镜的真实,心头微有些说不清的复杂之感,凝眸走近,不由出声:“吾来抱着这孩子吧!” 天之佛一皱眉,抱着女童便转身向城门所在的方向走去:“你该知道自己是做什么的。” 暗影见她言语冷厉,实意却是不让她碰触这孩子,以防被尚为彻底清除干净的疫症感染,正要伸出的手一紧,压下眸中复杂波澜,在袖中握成了拳,“嗯。”日后没有王令,她也会保护她的,至少在王动手杀她前,她不会让任何人侮辱她。 兵卒二人天之佛她所去方向,怔了一怔,看了眼暗影所伪装的女子,急步便跟了上去:“姑娘,将这孩子交给我们!我们会安排她去该去的地方。你速速离开!” 天之佛并未在意他们之称呼,步子微顿,等他们追上来后,凝眸淡淡道:“离开便不必了。吾是大夫,专为解决此症而来,带吾进入城内。方才救治女童足矣证明吾之实力,不必担心吾性命安全。” 二人闻言震惊一喜,众人已经判定死了的女童确实被她救活,她之医术或许,这下城内所有人都有救了!刚想到这儿,又想到了什么,眸光顿暗了下去,轻叹一声,敦厚看向她提醒道:“山之厉有令,此处只准进不准出,姑娘可是要考虑清楚,除非疫症消失,否则进入之人都必须待在城里。” 顿了顿,一时拿捏不准她到底如何,但想想,厉族强大之人,屈指可数,连山之厉都染了此病,强以功力压制一直拖着指挥疫区诸事,他们亦是在山之厉功力帮助下压制了体内病症,已是打算与此地共存亡。她进入,若依然束手无策,也不过多添一个枉死之人。 便补充道:“山之厉也染了病。姑娘可要细细斟酌,不可一时贪功,枉送了性命。” 天之佛不曾料到魑岳竟会也染上此病,诧异一震,他功体之强亦非等闲之辈,竟然也难以抗衡此疫症,眉心顿时紧缩,当即肃沉了嗓音:“带路!”他如此,城内其他人可想而知。 “城里还有多少人没有染病?” 二人闻她询问,眸光有一瞬的沉重黯然,随即勾了勾唇,淡笑平静告诉了她:“五十个!” 天之佛本皱着眉心皱得更紧,按照她在路上问暗影所知的尹都人丁数,这与所有人都染了病没有区别。 二人见她神色,沉忧暗叹,对视一眼,扫过她怀中抱着的女童,才毫不隐瞒继续道:“这个孩子是最后一名染病者,没有丝毫功力护体,所以死得快些。幸好有大夫你,方才侥幸捡了一条命。方才所言五十个,也不过是前些时候从他处特意赶来进入的医者,都在研究此症,城内原来的人却都是染了病。” 天之佛听了抱着女童的手不由紧了紧,他们之言,城内的所有人都不过在等死而已,尹都分明已经成了一座死城!如今封城,也不过是为了防止重疫者逃出,传染到他处。 思量间,突然一骑飞马风驰电掣从空而至,骑马之人面色严峻,背上所负之物包裹着的是与天之厉身上王袍同色的锦缎,要送给天之厉的信! 天之佛闻声抬头见此,眸光锐利一闪,突然抱着女童腾空而起,一掌劈出,恢弘佛力霎时笼罩天际,马上被派出送信的医者,尚未来得及提功,身后信匣已经凌空嗖然到了她手中。 暗影见医者欲要强抗,虽不解天之佛举动,可天之厉的命令,她也是有资格看信之人,便当即腾身,疾飞而过医者面前,暗中一亮象征身份的金色三指族徽荒裔帖,医者眸色震惊一凝,掌心功力顿窒。王之暗使!刷的转眸望向天之佛,那夺他信匣之人并非七位宫主,她是何身份竟能得暗使贴身? 这一瞬间,天之佛早已拿着信匣落地,咔嚓一声,便捏碎了匣子和锦缎,取出信,见信封上写着魑岳二字,晓得是他写给天之厉的信,冷眸一凝,掌心功力闪过,便震碎了信封,垂眸看去。魑岳要向天之厉禀报什么? 323 第四十六回 第四十六回 片刻后,医者见她看完竟一把火要烧了信,骇然惊呼:“不可!”话音刚出早已晚了,天之佛掌心功力凝聚而成的火苗窜起,信纸瞬间化为了灰烬。 暗影怔了一怔,略一思索,凝眸若有所思扫过天之佛,信里写了什么?她如此做必是不想让王看到信,她想要做干什么? 思量未已,却见天之佛抱着睡着的孩子,飞身到了二人面前,冷眸淡看医者道:“你可以去传信了,将吾所做的事情告诉天之厉,他不会降罪于你。” 医者着急的面色一怔,皱了皱眉,这,她怎么知道王不会降罪? 暗影看出他之担忧,沉声平静密语:“照她所言去做。吾手中荒裔帖便是保证。” 医者犹豫了良久,见暗影冷峻严肃眸光,如今也别无选择,为难点了点头,只能如此去王都了,王之暗使手中所拿之物不会错,另一名女子到底是何人?暗使为何听命于她? “告辞!”啪的一声,医者扬鞭纵马急速奔驰而去。 两名兵卒被突然发生的事情惊得目瞪口呆立在当场,此人究竟是何来历,竟敢截取传给王之信件! “带我们进入!”直到暗影代替天之佛传达之言响起,二人才回了神,怔怔压下心底震惊,“嗯。”她们难道会是王亲自挑选派来的大夫吗? 王宫中乾天殿中,暗哑低沉的声音落下后,天之厉从站立的窗前,微摆了摆手:“退下吧!继续密切注意她之动向。” “是!”一道漂浮在空气中的黑色烟气领命后消失。 天之厉意味不明眯了眯眼,这次疫症,果然她去了有办法救治。魑岳和众多人的性命可以保住了。只是她究竟用了什么办法将垂死的染病之人救活,他之闇气分体竟然看不出来。她后来传达给劫尘的后令中所写之法,她当真会照着去做吗?她毁了魑岳传给他的信,里面写了什么以致她要如此做?若推断不错,尹都必然又是生了变化,她看了内容后想要独自决断,完全不让受他之影响。如今入了尹都,若她手段有用,魑岳虽念仇敌,但也分得清形势,定然会照她所言去做。各灾区来报,情况已暂时稳定,近期内不会再生变化,比他离开时好了许多。 如今唯有尹都越来越重,眸底一丝沉威闪过,“来人!” “属下在!” 天之厉转身看向进入的司殿,沉凝吩咐道:“吾要提前回转王帐,尹都来了送信之人,赎其无罪,让他即刻返回尹都。” 司殿怔了一怔,尹都?王怎么知道尹都现在有信使前来,而且他做了什么触犯王法?垂眸领命:“是。” 一个时辰后,两匹黑色神驹拉着的马车从乾天宫腾空而起,不到片刻便风驰电掣出了王都上空。 就在到了去往王帐方向和尹都的交叉口时,一声低沉嗓音从马车中传出。 “吾要去尹都,你驾车继续往王帐去,让大祭司亲自迎接王驾。” 驾车的黑色锦衣人恭敬应令:“领王令!” 话音尚未落尽,马车帘帷突然迎风飘起,疾飞而出一道巍然黑色身影,直往尹都方向而去。 驾车人肃穆恭敬目送他离开后,才收回视线,冲天一扬马鞭,“啪”的落下,神驹凌云长嘶一声,顿四蹄如飞地消失。 尹都内,带着楼天之佛和暗影进入的二人,见她们突然停住了步子,诧异一凝眸,那抱着孩子的女子再看什么?咳嗽了一声,提醒道:“两位姑娘还请先随我们去城守府一见山之厉,若他允许,两位便可以在此地自行走动了。” 天之佛皱了皱眉,从巷子中收回视线,看向暗影:“你随他们去,吾随后便至。” 暗影一怔,下意识向她方才看过的地方望了眼,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她再看什么?疑惑闪了闪眸光,便不假思索摇头:“吾必须在你身边,见山之厉可以靠后。”自从看了信后她便周身散发一股冷肃,山之厉到底在信中写了什么?现在异常举动可是与此有关? 天之佛一路行来本不欲二人举止太过特殊,一切都遵从当地法令,此时听闻暗影之言,却是并未如往常一般强让她去,沉吟片刻,便看向兵卒二人:“容吾去一个地方,片刻后回来再随二位去见山之厉。” 二人间她面色严峻,在城门外又见她所露那一手功力,或许她发现了什么他们难以发觉之事,若与疫症有关,去见山之厉反而耽搁,皱眉对视一眼后,当机立断做出了决定,看向她选了个折中之法:“我们和你一起去,便不算违背法令了。” 天之佛闻言却是并未拒绝,颔首:“嗯。” 片刻后,四人穿过两条街巷到了一座院门紧闭的富户宅院前,天之佛丝毫不顾礼仪,直接一掌挥功便打开了大门,正要出声阻止的二人只能将话咽了下去,狐疑看着她急步而入,拧眉加快了步子跟进去。 等穿过几重院落,追上不知何时停住步子的天之佛,“你……”二人刚要询问,却被眼前情形骇得一时闭上了嘴,面色刷的苍白,不由退了两步,一掩口,压下了泛起的恶心欲呕之感,怎么会如此?这地上痛苦j□j的数十个人,分明是染病快死者,可从七窍中一堆堆爬出的针眼大的怪虫,是什么东西?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地数十男男女女,见来了人,急向他们攀爬,痛苦哀求:“救……救……” 天之佛抱着怀中睡熟的女童,看着他们痛苦狰狞面色,眸底一丝冷绝闪过,翻掌运功便是禅天九定第四式---少净破障 暗影以为她是要救人,便静心以待,却不料真正挥出的功力竟带了从未曾有过的杀气,面色骤变,急出手要阻止,可惜天之佛功体强悍,招式迅猛至极,在她招式出来时,杀招早已落下,刚刚晚了一步。 轰然一声,便见恢弘佛光便如疾风吹劲草般,急速扫过几人。 光芒万丈中,所有的痛苦j□j声戛然而止。 “天之佛!纳命来!” 两声惊慌至极的怒恨之声陡然震耳响起,铿铿两声,从苦境战场回来的二人对这功力熟悉至极,纵死也不可能忘记,更见天之佛运使功力下破了伪装,露出了真实面目,却未注意到她身上衣物,怒愤攻心,拔剑出鞘,当即厉色怒攻向了她。她竟然如此屠杀厉族百姓!他们这是助纣为虐!她被押进了王都为人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却不料攻去的剑招全被暗影所挡,二人见她只两只手便轻将剑尖捏住,再难进分毫,她招式间的功力透着厉族气息,必然是厉族之人,陡然怒急道:“她是天之佛楼至韦驮!吾厉族的死敌!让开,我们要杀了她!” 暗影心底诧异一闪,拧紧了眉头,纵使恨,可他们对待天之佛的态度不符合王礼,难道他们不知道天之佛已经被立为王后?尹都竟然没有收到王令吗?冷冷道:“放肆!王后岂是你们可杀之人!” 咔嚓一声折断了二人剑尖,同时掌心黑色光泽一闪,现出了金色三指族徽荒裔帖。 二人震惊怔住,见她手中荒裔帖本欲怀疑的怒斥全被压进了肚里,人或许可以伪装有假,可王的荒裔帖不会错,而这还是王之暗使身份象征之物,二人怔怔间这才注意到了天之佛身上与王袍匹配的后袍,浓重的王气加身,叮铃哐当,手一松,兵器落地,二人只能压下心底怨气,沉沉垂下了头,单臂抱胸,有王之暗使在此,她之身份错不了:“见过王后!”王何时又为何将天之佛立为了王后? 天之佛皱眉看了眼被她功力震慑散去的伪装,沉声冷漠道:“继续你们方才怒恨交织的称呼。天之佛此名在厉族才有意义。” 天之厉册立王后之名,难道只是为了救灾时,让她在异诞之脉行事不受制肘?这两人见了她后毫不怀疑的对王令的臣服,并非迫于强威,纯粹是对天之厉这个厉族之王的完全信任,纵使他做了他们不理解的事情。 “啪啪啪!”突然几声震耳欲聋的鼓掌声破空响起。 暗影诧异怔住了眸。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声音尚在一里之外!刚想到此蓦然想起那日天之佛所发出之后令,难道便是给他们的? 天之佛面色并无变化,平静收回掌按压在昏睡的女童胸口,继续以功力彻底消去了她体内剩余的最后一丝病疫。 鼓掌声尚未落尽,便见天际飞驰而至一道刺目至极的银色熟悉光力。 俯身的二人震惊惊喜抬起了眸:“地之厉!”她怎么会来了此地?难道是山之厉特意传信? 怦然一声地面微震,银光破空而降,震落了旁边一树盛开的玉兰花。 片刻后光华散去,坠落的纯白花瓣中现出了一道紫色交领锦衣,发丝高束的窈窕飒爽身影。 二人眸含喜悦,急心甘情愿,俯身见礼:“属下见过地之厉!” 劫尘翻掌一吸地面坠落的断剑,双掌顿包着它们成合围之状,无数道光华耀眼闪过后,方才断裂的剑竟然重新恢复了原样,铿铿两声,被插回了二人剑鞘。 “这里不需要你们了,回去复命,继续处理城内尸首。” “遵命!”二人不假思索听令,一握剑柄,瞬间化光消失在了宅院中。只剩下了刚杀过人面不改色的天之佛,和微俯身行了一礼的暗影。 324 第四十七回 劫尘冷漠扫过她,在看向暗影时眸光若有所思一闪,最后又落在了她身上:“吾之掌声只送自知之人。你是天之佛的清醒最好永远留着,否则,我们七人不介意时时提醒你。” 天之佛撤去了吸尽病疫的掌,淡淡看她一眼:“这句话你该对天之厉去说。吾只是天之佛。” 说完便垂下头,凝视着渐渐醒来的女童,温和抬手轻扶着她的头,见她依赖地紧贴在她怀里,心口莫名一软,稍减了些对待厉族她们几人的冷厉之色。 女童前不久哭泣是因体内尚有病症影响,神识不醒,此时虽好,却是记忆力混沌,见天之佛眸光柔和,安抚凝视着她,只与模糊记忆中的一个身影重合,并不确切知道眼前之人的身份,陡惊喜抬起小手搂住了她的脖子,泛亮了眸子,脆生生唤了声:“娘!你回来了?他们都说你去了别的地方,要很久很久以后才能回来见我……” 天之佛怔了一怔,抚在她背上的手微不可见一顿,见女童错认了她,竟欢喜得忘记了脸上疮疤之痛,心底不由一丝怜爱涌起,瞬间柔化了整个冷硬的面容,尽量放缓声音,却仍是有些生硬道:“吾刚回来。”病症刚好,她身体尚虚弱,才意识混乱,只想见最亲近的人,此时不宜影响她心绪。 女童欢喜便用小手握住了伸出的手指,激动说着一些事情。 全是些她娘死后发生的。天之佛心底复杂,越发温和凝视着她疮疤狰狞的小脸,不时温和附和两声,眼底有从未有过的圣洁笑意涌现。 一旁的暗影闻言不可置信怔了一怔,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会做这种事,刚要出声说这不是你娘,却见天之佛暗暗扫去的目光,一怔咽下了未出口的话。 劫尘在旁,见她此举确如对待苦境之人般,倒是有同对苍生之怜悯,虽战场上斥其虚伪,此时却是真实,锐利的眸底光芒一闪,水火不相容的仇人相见,权衡利弊轻重,并未再出声,只保持着平静,淡淡扫了眼方才被她杀掉并毁尸灭迹的地方,若有所思一凝眸。 天之佛杀那几人并非毫无缘由,那两个兵卒和她们在这深院中的谈话她听得一清二楚,这数十人人殒命,只怕有何不得不为之的内情。 随即看向暗影询问女童来历,暗影密语全部告知。 天之佛不知在女童耳边说了什么,她终于停下了话音,只依偎在她怀里,睁着明亮的眼睛,透着一股孩子的机灵活泼,看看她,又看看暗影,劫尘凝眸盯着她看了片刻,见她也不害怕,还颇为好奇,也对视着她,勾了勾唇,突然提步走近了天之佛,抬手便在女童身上几处急速按过,诧异眸光一亮,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良才,瞬间有了决定,放在她手下悉心栽培,未来不失为异诞之脉又一员猛将。 天之佛见她神色已了然其想法,地之厉劫尘嗜武成性,由此可见一斑,抱稳了女童,淡淡出声:“城守府在何处?带吾去和魑岳见面。” 劫尘眸光倏得冷漠,亦不言语,顿提功力到极致,化光消失。 天之佛见她眸中疾闪而过的傲世冷硬,眸光若有所思一闪,抱紧了女童,浩瀚佛光破体而出,眨眼便赶上了她。 “允你一次与吾单打独斗的机会,时间地点由你选择。” 突来之庄严密语,风驰电掣的劫尘微不可见一顿身形,她怎会看出她此心思?那次救大哥时中了她之奸宄阵法,才落得那般惨败,在大哥处置杀了她前,二人必须真真正正打一场,以证实她地之厉劫尘实力到底如何,眸底一闪冷傲锐利,扫过始终维持和她一般速度的天之佛,冷冷启唇,全是暗语。 “那么日后吾便日日祈祷,你不会在与吾比武时机到前死了。” 她争强好胜之心着实像极了往日的自己,天之佛听其言语,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到了过往,元种八厉之中,最不掩饰自己真实性情的一个,居然会是功力排名第二的地之厉, “你会看到吾是如何活着走出异诞之脉的。” 劫尘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忽然之间有了耐心:“你再说此言前,肯定未曾想到会成了厉族人质。” 见她神色平静不变,继续冷笑道:“你之结局,只有一个。唯一的区别在,过程的轻松与否,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死得痛痛快快。” 天之佛依然面色如常,看了她一眼:“有一点你可以肯定。天之厉会死得很痛快。” 劫尘本欲再密语接话,见暗影追上了二人,便收了回去。不论大哥册立她为王后目的在何,手下面前,她终究是王后,王后的尊贵不容任何人亵渎。非关此位置上楼至韦驮还是其他人。 暗影狐疑看着二人背影,难道方才剑拔弩张的情形是她错觉?地之厉怎么此时竟抱了争竞之心要与天之佛比试功力?天之佛居然也满足她之要求,这根本不似她之行事。天之佛想要做什么? 半晌后,到了城守府邸,三人同时破空而降。晓得劫尘习惯,早已等候在庭院中的魑岳见她,虽有功力强压,却仍然难掩苍白的面上露出丝笑容:“大姐!”没想到死前还能再见他们几人一面。 随即收起笑容,看不出喜怒哀乐,平静对着天之佛所站立处单臂抱胸微行了一礼:“山之厉见过王后!” 天之佛虽从两个兵卒口中晓得他染病,却未曾料到竟会如此严重,当初在战场上他斩杀重伤佛乡之人时,是何等的意气风发,眸底一丝惊诧疾闪而过,脑中闪过在庭院中杀死的那几人与他相似的面色,皱眉若有所思沉“嗯”一声,便抱着打着哈欠的女童向他身后的房中走去。 “卧房在哪里?” 魑岳起身吩咐了身边伺候之人带她和暗影去。 劫尘冷冷盯了他半晌,心疼沉重翻涌而起,这才疾步走近一把扶起了他,沉涩了声音低沉道:“你做了什么,怎会短短时日变得如此严重?还是你信中骗了我们?” 魑岳笑笑,咳嗽了两声:“不过是以功力助人压制病症,耗损大了些,无妨。让大姐担心了。” 说着又咳嗽了两声,艰难喘息片刻才凝眸道:“那两名兵卒禀报了吾你和天之佛到来之事,吾整理好了最近疫症相关手札,便来此等你了。我们莫耽搁功夫,大哥既然册立她为王后来了此地,必是对她解决疫症有些许把握,先解决此事要紧。” 劫尘袖袍中手指一握成拳,冷沉望了眼天之佛去的卧房方向:“她会救你和所有人的。” 魑岳笑着皱了皱眉,扣着她胳膊的手指一紧,毫不犹豫道:“她能救厉族百姓已足够。”她与他们之敌对,近千年之仇,此时恰好能因此疫症死去元种八厉一人,于佛乡是求之不得之事,她不借机杀人,袖手旁观已是最好的情形了。 劫尘晓得他在想什么,冷冷沉声道:“她会救你的。” 魑岳见她眸底突然涌现的笃定,略有些费解:“大姐何出此言?” 劫尘冷笑一声,对上他之视线:“因为她是天之佛,这个理由足够她救你。”她的最终目的是杀了大哥,如今五剑不齐,她尚有一个灵识借体招提留在苦境,必然在暗中指挥佛乡其他人寻找五剑,来日再里应外合。若此次对魑岳袖手旁观,一旦他出事,对她在厉族待着没有任何好处,她若想死前安安稳稳的,便识时务些。 说完后想起一事,劫尘凝眸问道:“你为何未将大哥册立王后一事通告各州郡府?那两名兵卒并不知晓,若非暗影亮出令牌,他们必然有一番争斗。” 魑岳边和她往处理公务的房中走,边沉凝看着她道:“尹都驻扎军队太多,皆是吾从苦境带回之人,如今驻扎各处管制疫症,已皆是毫不犹豫随吾抱了必死之心,才让疫症蔓延速度减慢。若他们知晓大哥册立之王后为天之佛,吾恐军心生愤。大哥必然不是真正要立她为后,个中算计连我们亦猜测不出。更何况他们,他们不会去想大哥如此做的背后目的,只会怨愤立后之事。现今情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吾已严令禁止二人泄露,她之身份,在疫症得到控制前便一直隐瞒吧。” 劫尘沉凝扶着他坐在了座椅上:“将尹都诸事交接与吾,你便安心修养。” 魑岳这才想起询问:“大姐怎会来了这里?” “吾写信命她来此!”劫尘刚欲回答,便被推门而入的天之佛截住了话头。 魑岳诧异震看了劫尘一眼。大姐并不是会随意听命于他人之人,怎会看了她之信便来了此地? 劫尘看出他疑惑,冷眸扫过天之佛,才看着他说出了原因:“她信中所写要做的事能够救尹都,吾也不放心你之情况,才放下青川重灾地来此协助,那里一切进展顺利,又有咎殃在,吾可以放心。” 天之佛将女童抱入卧房睡了,便直接命伺人带她到此处,等二人说完了话,才停步在书桌前,负手立着看向魑岳和劫尘,庄严稳重道:“原计划不能用,如今尹都情况有变,吾随后要做更改。” 说完看着魑岳说出了截信之事,魑岳皱了皱眉却也未说什么。 劫尘眸中利色一闪,想到了什么,突然皱紧了眉头看向天之佛沉声道:“魑岳信中所言尹都疫症变异情况,便是你诛杀那数十人之原因?” 天之佛暂并未回答她,只看向魑岳沉肃,异常肯定道:“你所犯正信中所写异变的疫症。” 魑岳怔了一怔,未曾料到她竟然能通过只言片语便断定,沉咳一声,点点头,平静果决道:“初期症状便是吾现在情况。后期会七窍生虫,却痛苦不死,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反还不似原来疫症直接死亡痛快。已经见过的到达后期之人,吾亲自动手全部秘密处死了。否则他们会自己抓烂皮肤,流出之脓血迅速感染其他人。” 如今不言自明,无须天之佛回答,劫尘也明白了方才所问答案,心神沉凛,刷的厉色看向天之佛:“吾要你救厉族百姓和魑岳!” 天之佛闻言之前的面色顿发生了变化,冷笑一声,看向二人的眼底威冷蔓延:“吾为何要救?” 325 第四十八回 “天之佛,”劫尘赫然一怒,红眸血色骇人,冷厉杀气腾腾道:“挑衅我们于你没有任何好处” 魑岳晓得她是担心自己,才如此情绪失控,天之佛如此言并非不救,不过有她之考量而已,抬手一按劫尘欲要攻去的手腕儿:“大姐,稍安勿躁,且听她有何要求。” 劫尘这才觉自己情绪波动太过,冷哼一声,收起了面上怒气:“只要吾做得到,你之要求,全部答应。” 天之佛眸底冷意暂顿,这才冷漠扫过二人:“吾既然到了此地,便要你们对天之厉般毫不怀疑全然信任吾,若无法做到,你们与吾之间今日没有必要再谈。等什么时候做到了,再来找吾。” 魑岳和劫尘闻言冷一皱眉欲出声相驳,无法信任的人是她,却在她威严穿透人心的视线下,发现话到嘴边有些底气不足,思绪窒了一窒。潜藏的意识渐渐清晰起来。这才发现一直言出的配合她和信任,不过是强迫自己而为,并未心甘情愿,不料如此细微,连他们亦未意识到的秋毫不同,她都能发觉。 见她话音落后转身便要离开,“慢着!”劫尘瞬间散去了眸底冷沉,沉声道:“疫症处理期间,谁若敢对你有异心,吾第一个手刃他,吾和魑岳都不例外。” 魑岳缓慢起身,凝诚坦然看向她:“大哥既册立你为王后,吾以对吾王之忠臣发誓,若此期间有二心,死无葬身之地。” 天之佛为了尽快处理灾区之事,需要二人如执行天之厉命令般执行她之令,目的既然达到,便未在拿大借机威胁,只肃然扫过他们:“疫症突变,不容再有耽搁,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吾原计划不能用,须变为速战速决。” 劫尘和魑岳眸色倏然紧凝,不解皱眉问:“如何速战速决法?” “一个字,”天之佛眸底威严无情一闪,冷声道,“杀!” 立在房内的暗影想起不久前她毫不犹豫杀了那数十人,心头一沉,紧凝了眸。她难道想要杀尽所有疫症突变者? 魑岳松开了扣在劫尘腕儿上的手指,意有所指凝视她:“你需要吾和劫尘如何杀?” 天之佛摇了摇头,肃穆冷硬道:“由吾执杀,你们不必动手。”这模样竟又带了在佛乡雷厉风行的极端果决之样。 劫尘和咎殃那次送战帖时,在天佛殿中见过,听闻此言,心底有一丝未曾料到的震惊和沉重,面色虽未变,手指却不由握住了剑柄。以杀救人,曾经在苦境并非没有见她用过,只是此时却有了切身之沉重,仅有的一丝不信任瞬间烟消云散,看向天之佛的眸色无意识带了丝复杂。 天之佛在她思索间早已转眸,视线落在了魑岳身上:“吾要杀的人之中,未来可能会包括你。” 魑岳垂眸略一思索,平静看向天之佛道:“只要能救厉族百姓,减少伤亡便可。吾如何不必纳入考量。” 天之佛听了满意凝眸,走近桌旁,提笔落在了上面铺着的城池地图上:“吾要的便是你这句话。” 魑岳和劫尘见她纵向一划,一条朱红之线沿着中轴线,将整个尹都一分为二,成为了东西二城,又在西城详细分割成数块。 片刻后,天之佛搁笔,肃凝看着二人道:“如今突变的疫症还只在尹都内,便好处理。方才来的路上吾探清楚了地形,三日内将疫症未变者留在东城,突变者全部移居西城,重兵戒严,不允东西二城之人往来。其他郡县戒严,从此以后,若无王令,便不准任何人进入,东城由劫尘负责。” 说着特意转向魑岳:“西城便由你负责。” 劫尘和魑岳本听她方才之言要杀人,如今这分隔开,皱眉不解道:“为何要分开?” 天之佛沉吟片刻,才看向二人道:“魑岳信中所言情形,以及方才所见,突变者皆是集中在一起,吾猜测有传染可能,否则不该是生活在一起之人迅速病症恶化,隔离可以防止如此情形。” 魑岳蓦然才想起当初疫症生时,人人混杂,竟未曾想到如此做,皱紧眉头,一丝深责闪过。 “现在自责亦无用。”天之佛声音微露出丝沉严,转眸看着他强调道:“首先将疫症突变者分成生和已经濒死两部分安置,尤有生机者再分轻重按吾分割的几个地点安置,具体位置已经注明,吾不详述。” 魑岳闻言颔首答应,只是看向她的眸光中难以压抑一丝沉凝涌起:“已经濒死者……” 天之佛敛下真实心绪,无情冷绝打断了他的话:“杀!” 短时间内,她以负罪法门佛力吸取疫症之法只能救有限的人。这些濒死者已是毫无生机,不能将时间浪费在为他们减轻痛苦续不多的命上,魑岳现今功体严重耗损,便是如此做法导致,于未来彻底消除疫症和救其他人不利,如今情势,想要救所有人本就是不可能之事。取舍,别无选择。 魑岳黯凝了眸色,片刻后才看向她平静道:“吾……” 天之佛晓得他想应承执杀,冷声当即便打断了他的话:“此杀除了吾,任何人不得擅自动手!吾方才之言并非儿戏。莫要让吾再说一遍。杀他们,你还不够资格。” 劫尘虽然信任,闻如此蔑视之言却不由得挑动了心头怒气:“这份杀罪不必你担。厉族百姓怨愤和一切,自有我们担当。” 天之佛闻言亦无情绪波动,只威严冷漠扫过她:“若你可以让他们来世安康福禄不尽,不受今世诸多罪业影响,自可动手,吾并无杀人喜好。” 劫尘被她之言噎得一怔,什么来世福寿?罪业又是什么?不由皱了皱眉,刚要启唇驳斥,脑际突然闪过一些隐隐约约的话。当初大哥解说灵识借体时,好像说过她所修行的是负罪法门,张开的嘴唇陡然一阖,不可置信抿紧了。世间竟然有如此功力!佛乡到底在修的是什么邪诡之法?若能对他们来世有好处,这份心意,不论天之佛为何目的而做,纵使是敌人,她也会领下。 天之佛见她噤声,才威严移开了眸光,落在魑岳身上:“吾要杀你之言,你该知道如何好好利用,来安抚被安置到西城的疫症突变者。” 顿了顿,眸底微露冷意望进他眸底:“一个染病的治理疫症者,要比安然无恙的人更好处理尹都情况。魑岳,你该庆幸自己无病却为了安抚民心,故意染病,甚至疫症突变后亦第一时间以身试险,掌握第一手情况。否则,依你仇敌身份,根本不值得吾救。” 魑岳未曾料到她竟然看了出来,震惊一凝眸,怕被劫尘看出急又恢复了平静。“吾本就未奢望你会救吾。” 如此情形,如何瞒得过眼神极为锐利之人,劫尘闻言便注意到了他下意识掩饰的动作,面色瞬间冷得如千年寒冰,冷厉一字一字道:“此事未来,你好好向大哥交代。”安抚民心,处理诸事,难道非此路别无他法!他竟选了最危险的一条。 魑岳看出劫尘愤怒,沉咳一声,平静起身,肃穆笑笑:“大姐,吾若能从西城活着回来,自会去请罪,到时莫忘了在大哥面前美言。” 劫尘心底烦躁,冷沉死死盯着他,良久后才压下翻滚的担忧,不情愿冷冷“嗯”了一声。 天之佛肃然看向二人道:”事不宜迟,必须三日内按照吾所言完成。随后吾便开始治疗患者,半个月内解决西城之人,再半个月解决东城,随后一个月处理好其他郡县。” 劫尘见她不详细言出救治之法,皱了皱眉,便问道:“你打算如何治?” 天之佛放下了手中之笔,起身对上她的视线:“允你进入疗病处,看吾如何动作。” 劫尘不再出声,魑岳却是凝眸若有所思看向她问道:“濒死之人,你何时动手?可需要吾配合?” 天之佛却并未回答,只无情无波看进他眸中启唇:“三日后吾会到西城,到时再听吾安排。你只需知道自己必须撑到疫症彻底解决后,莫在吾动手救你前死去,” 劫尘心底一沉,红眸厉色急闪,却也知道她为何要如此,只能握紧了袖袍中手指,不假思索看向魑岳凛然沉声:“有大哥和我们助功,你足以撑到,安心去做事。” 魑岳晓得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为自己续命,心底暖热一胀,喉间顿有些沉涩,难以成言,一抿唇,只细细将她样子记在心中,能见亲人一面,他已别无所求,轻轻点了点头。要安抚民心,他一直染病不愈便是最简单又行之有效的办法,若能撑到,他会是最后一个康复之人,若不能,他也死而无憾了。 要吩咐之事已毕,天之佛冷漠从二人身上收回视线,不再多言,转身便向书房外走去。 在苦境所受之伤,在前天殿那十三日恢复差不多,但尚未痊愈,只还须三日,她便可彻底恢复元气,开始救治。 随后劫尘和魑岳各自按照她之吩咐去行事。尹都之人也极为配合,竟然自觉便根据所下达的命令内容,各自对照病情,分往东西二城而去。只为搏一线生机。如今情形,不照命令做是死,做了还有生机可得。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夜色悄然降临,即使疫症爆发后,也该静谧的街巷道路上,此时却依然脚步声声,虽然迁移的人数众多,却是并不凌乱,所有人都尽然有序地随着带领的将兵而行。 雾蒙蒙的夜色中,一道看不见的黑色闇气巍然越过城池,穿过几道街巷后便又突然消失不见。 片刻后,闇气再次出现在了城池正中央高耸入云的木塔之巅,从此处可以俯瞰清楚整个尹都,蜿蜒移动的人群齐整布满了几乎所有街巷,已经迁移了两日,仍然在移动中。 如此浩浩荡荡迁徙,分东西二城,这便是她解决疫症的办法? 从王都知晓灾区情况有变,改变主意,到了尹都的天之厉若有所思一凝威眸,周身突然聚起雄浑功力,片刻后笼罩全身的黑色闇气消失,他已变成了一名身染疫症,面色青紫的重症男子,不假思索悄无声息进入了迁往西城的人群中。不论她做何安排,必然会先处理最严重者。 这次疫症根源在千年前便有征兆,他秘密强行封印,本能坚持到攻破苦境擒回天之佛后,再用佛乡众人性命,迫她与自己合作,疫症毒素破印而出时,彻底毁了根源地。不料陨石坠落,引起从未有过的强震,竟使疫症毒素发生变异破了封印提前释放,他从苦境回来便先行暂时封印住了根地,却也只能维持不到三个月。受毒素影响染病的众人,他束手无策,必须借重她之力疗愈。 楼至韦驮,你若识时务,助厉族消灭此永久劫噩,吾可以既厉佛千年之斗不咎,战场之上,厉族佛乡各有死伤,立场不同,各为其道,非个人恩怨,王后之位,当真加封予你,成为吾天之厉之王后,亦无不可,保你在死前可享异诞之脉最高尊贵待遇,这是你为厉族贡献应得的尊荣回报。厉族绝非忘恩 326 第四十九回 第四十九回 三日间,尹都所有人都按照天之佛的要求安排妥当。 第四日天刚蒙蒙亮,众人仍在熟睡之时,西城天际,一道从未曾见过的光华悄然来到,直接便落在了魑岳在西城暂辟的临时住所,一座已经染病死亡的富户宅内。 一阵脚步声后,吱呀一声房门响动,还略微昏暗的房内光华一闪,顿时亮如白昼,偌大的窗户上片刻后增加了一条庄严巍然身影。 “天之佛,已经安排好,接下来如何做?” “召集濒死者隔离区所有人到灵台亭。” 诧异之声,“只召集濒死之人?” “嗯。” 与濒死之人隔离住在同一处,伪装的天之厉眸光深沉一闪,她不久后便会到了此地,暗暗撤去了功力,青紫的面色上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期待。吾倒要看看你打算如何处理他们这些人,楼至韦驮。 “咳咳,邪九世!”正是他伪装的人之名字,听到同住的另一人叫唤,天之厉顿变眼底威芒,成了虚弱无力之样,紧靠着窗户边的墙壁,缓慢转动看向被吵醒之人,不好意思沙哑道:“可是吾起身动作影响了你?” 同住之人是个垂死的中年大汉,满脸络腮胡子,却是与他一般的青紫面容,一阵撕心裂肺的爆咳,急摆了摆手,咳嗽声停下后才忍着痛苦苦笑:“与你无关,睡不着而已,吾只觉如此等死的日子不好熬啊。” 未说了两句话,便又是一阵剧咳,中年大汉不得不停下了话音,艰难喘息片刻后才继续看向他叹息了一声,突然无力愤捶了一拳身下床榻:“山之厉虽有令,会一直好吃好喝供着我们这些人直到死,不会弃之不顾,可吾却是痛苦。如今这情形,堂堂七尺之人,浑身无力,还要让人伺候,根本就是废人一个,若能为这疫症做些事情,一直干着到病情严重取了这条命,也好过现在不死不活。” 天之厉眸光微闪,虚弱无力一软单薄的身子靠在墙壁上,抬起手臂拍了一把他的肩膀,虚弱一笑,启唇:“大哥何必自暴自弃,只要能等下去,应该会有治疗办法的。” “九世兄弟!”大汉苦笑摇了摇头,“我们已是濒死的人,被分隔在此处吃好的,用好的,死前让我们舒舒服服的,若非山之厉毫无解决办法,也不会如此。莫再痴心妄想了。” 天之厉伪装的邪九世若有所思皱了皱眉,魑岳必不会轻易放弃救治机会,如今听了她之令,将众人如此分隔,对这一批最严重之人,她难道亦无办法?沙哑道:“山之厉亦染了病,必然会与众人共存亡,会找到救治办法的,纵使现在没有,未来也会有,必须活下去等着。” 大汉看他瘦弱,分明是个弱不禁风的书生,正值青年,求生意念如此执固,暗暗为他叹了口气,这般年轻之人,死了着实可惜,看不透生死亦是正常,他已是大半身子埋在黄土里,该经过的事亦经过,妻儿全死在了这场疫症,生死都无关紧要了。只他答应了妻子不能自尽,才这般苟延残喘。 带着中年人特有的理解神色,突然露出丝看透生死的笑意,敦厚看了眼他:“但愿真能如你所言。”青年人,还是给他些希望,有这信念支撑,挨到死也不那么痛苦。他看他从昨夜就未睡,只靠坐在窗户前,恍惚望着天际,这个邪九世是真不想死,可怜疫症面前,谁又能逃得过。连功体那般强悍的山之厉都一样。 想着,十岁小儿死前痛苦含泪,看着他哀求叫爹的模样又浮现在眼前,大汉面上笑意再难自持,蓦然一闭眼,掩饰着抬起一手轻揉了揉眼睛,将翻涌而起的涩泪死劲儿揉了下去。他个大男人,落泪成何体统,更何况还在人前。 昨夜睡时,听他说过一家几口人死时情况,天之厉见他魁梧身躯竟方才眸子发红含泪,了然为何,虽无法确切体悟其伤痛,却也知失妻丧子人生至悲,便状似无意转了头,当未看见,为其留了尊严,望向窗外,一丝威严沉凝自眼底泄出。他身为一族之王,却不能保得百姓安居,失职至极。此劫过后,未来必不再让人受此灾噩。 余光微回,突然见大汉紧按在面上的指缝间缓缓滑落一滴泪水,尚未坠落,便见更多的泪水滂沱滚落。 天之厉未曾料到一堂堂壮汉竟会哭成这般,虽无哭声,泪水却是震得他威严眸光有一瞬不由自主的停顿,丧妻失子之悲竟是如此沉重痛心? 就在此时,突然一阵震耳欲聋之声响起。 “一个时辰后全部到灵台亭集合,山之厉有重要事情宣布。” 听出这是山之厉手下得力大将之声,天之厉思绪一回,心下有了计议,却是并未从床上起身。直到大汉,“邪九世兄弟!”“邪九世兄弟!”的叫唤声响起,才故作突然被惊回了神,大汉眸色仍然泛红湿润,他只做未看见,茫然不解笑道:“大哥叫吾何事?” 壮汉见他恍惚神色,惋惜暗叹一声,掀起了薄被起身,笑道:“一个时辰后我们去灵台亭,山之厉该是有了关于疫症的最新进展让所有人知晓,或许真是你如你所言,我们有救了。”不过是安慰之言,如此这书生兄弟该能有些生气。 话音落后,果然见他突然眸色一亮,便急起身穿衣,壮汉压下黯然笑笑,便不再说话,起身收拾。 一个时辰后,灵台亭,一座坐落于湖岸边,高出地面五个台阶的朱红亭子,天之厉伪装的书生、壮汉和其他濒死之人全部都聚集在了岸边,数千人头攒动,望去黑压压一片,却是并无人出声,一片沉重的死寂中,无数双眼睛都带着求生渴求,紧紧凝注在亭内站立的魑岳身上。 就在众人以为他要说话时,却见天际破空而降一道从未见过的光影,周身散发着异常夺目的银色光华。 人群中的天之厉眸光若有所思一闪。竟是劫尘的功体气息,但内中之人确凿无疑是楼至韦驮,正符合他先前推测。 眨眼之间光华散去,露出了内中庄严圣洁身影。 魑岳不料天之佛竟未按先前商议,借助劫尘之力伪装,面色一变,急密语:“天之佛你!” 言语尤来不及,矗立灵台亭各处戒严的重兵已然全震变了面色,厉族死敌天之佛!怎么会在此处。 魑岳见将兵声色紊动,再说什么也为时太晚,只咽进了未出口的话,瞬间威厉面色,沉声道:“若抗戒严军令,就地正法!” 军令便是无他之令,任何人得擅离职守,为非职之事。众兵蓦然才回神,方才见到天之佛太过愤恨于心,只想诛杀,却忘了还有军命在身,只得暂恢复了平静,驻守原地,只是射向亭内的眸光却不再是先前的平和,只剩下消之不散的冷恨愤沉。天之佛不是被王押解进了王都,为何会出现在尹都?如今山之厉的神色,似是对她言听计从,这是怎么回事? 濒死众人却还不知内情,只见来了一从未见过之人,竟引得山之厉和重兵波动,皆诧异瞪大了眼睛,狐疑在他们身上看来看去,最后仍是凝在了这新来的人身上,见她周身散出的沉威气势,和眼底的慈悲仁慈,莫名觉得心安,求生欲极旺的眸中渐渐有了亮光。所有的大夫都有这般眼神,山之厉特意着急他们所有人到此,是不是这突变的疫症有救了? 魑岳神色根本是不曾料到楼至韦驮以真身现出,天之厉若有所思一凝眸,深沉定在了她身上,她想要做什么? 天之佛莫名觉得一股被人盯着的熟悉之感传来,天之厉!刷的一抬眸,皱眉,视线所及处却是一个濒死的书生和壮汉,还有众人祈望紧凝的眸光,就这扫视一瞬间感觉竟又散去,不由蹙了蹙眉,这三日间收到从王帐传来之信,询问尹都进展,正是已经从王宫去到王帐的天之厉手笔,他此时只可能在王帐。她定是错觉了,他尚要统筹全局,不可能随意出现在尹都,否则也不会设下十二日的圈套,让她自己主动提出前来。 天之厉见她收回视线,眸底闪过丝赞赏深沉,自若将方才沉思间泄露出的王气敛藏。如此警觉,才配得起吾引你为唯一对手的尊荣。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魑岳也只能将天之佛的另一身份公布予众人知晓,只要王后身份在,此处将兵纵使愤恨,亦会因对天之厉的忠心而暂时听其发号施令,等待他来日给他们一个心服口服的交代。 他刚要开口,却不料天之佛竟已睥睨扫过在场将兵,巍然威严道:“吾是天之佛楼至韦驮……” 一言刚出,顿如乱石激浪,濒死的众人霎时震惊,死寂的现场突然间群情激愤,讨伐之声沸反盈天,此名他们一点儿不陌生,阻挠厉族占领苦境,杀了不知多少万厉族男儿的佛乡仇敌。 “该死的天之佛!” “杀死天之佛!” “让她染上疫症,跟我们同归于尽!” …… 天之佛听着这一声声讨伐,威严眸光准确无误落在那几个领头出声的人面上,看似平静却竟有如天之厉出现一般的冷霸压迫,激愤声音突然一窒,还曾沸腾的人群顿时鸦雀无声。 天之厉余光一扫众人敢怒不敢言的面色,分明是对她本人发自心底的畏惧才会导致如此情形,他们第一次见到她,她根本未曾露出战场上的杀伐冷绝,便被震慑至此,眸光深沉一凝,楼至韦驮,未来你会如何,让吾更加期待了。 灵台亭上经此一番动静,才又传出了方才中断的话。 “吾如今在异诞之脉的身份,是天之厉所册立之王后。恨吾杀吾之想法,从此打破了牙齿,通通给吾咽下去。只要吾为王后一日,便容不得你们放肆。否则,依厉律处罚,任何人都不姑息……” 天之厉细细观她言语间面色,丝毫不见伪装之色,皆是由她之心而出,确是已将自己当做了他之王后,举止威严,睥睨傲世之姿,当真与他不相上下,如日月同辉,嘴角不由淡淡勾了勾。吾曾说过,比之天之佛,你更适合在吾的后位上待着,思绪流转间,他眸光深处有一丝自己未意识到的异样光华闪过 327 第五十回 第五十回 众将士和病人闻言震惊,冷恨眸色一窒盯着她,这才注意到她身上所穿衣物,竟是厉族后袍,其上萦绕之王气,确凿无疑是天之厉所赋予,根本不是战场上所见那一身金色佛衣,瞬间全僵硬在了当场。 王为何要立想要杀掉自己,除去厉族的敌人为王后?出于对天之厉之忠心不二,虽不解,却也都如她所言,强压下了心底愤恨,规规矩矩收回无礼视线,全成了平静之色。他们相信王来日会给所有人一个满意的答案。 天之佛威慑目的达到,便一转视线扫向濒死病人,余光看了眼眸含不忍的山之厉,想起他们所决断好,要在今日告知众人毫无希望的话,余光又见众人求生渴望,心底沉凝,启唇,突然果决一凝眸,临时做了决定,庄严坦然对上所有人视线:“山之厉分隔你们到此前,说得分明,你们都知自己如今是在等死,没有任何救治之法。” 众人闻言想起自己处境,本带着希望来此,以为有救治之法,却听到这般话,眸底光芒倏然黯淡下去。原来还是没有办法。灵台亭顿陷入了一片死寂。 魑岳不忍见众人面上失望神色,眸色沉重,暗叹愧疚收回了视线。是他们几人无能,连自己百姓都救不了。 天之厉眸底暗光一闪,若有所思盯住面色瞬息万变的天之佛。魑岳,你当真和楼至韦驮商量好了今日要说的话是此?若非……想着,他盯在她面上的眸色突然变得深沉不明。楼至韦驮,你接下来要说的话,是想要让吾见识一下何为真正的慈悲吗? 死寂中突然又起掷地一声,“但这只是以前之事,吾领受王命,从王宫来此后,已寻到救治之法。” 魑岳闻言怔了一怔,反应过来她说了谎言,面色骤变,根本就没有救治之法,她竟又改变了他们提前商量好的事情,本要告知众人的是,若最后谁忍受不了病症痛苦,可以提出要求,由她亲自动手取掉性命,可如今,她到底要做什么?不由皱了皱眉,难道只是为了让众人怀抱希望而死? 天之厉看着天之佛庄严郑重之色,深沉一凝眸。她此时并非随意一说,既言便会做到,但魑岳眼神泄露,没有救治之法却是真实。为了铲除厉族,楼至韦驮你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换在今日救治灾民上,根本无法之事,亦要极端而为,寻得办法。是他们之哀求期望眼神让你动了恻隐之心吗? 只闻天之佛继续道:“但此法所需要之药物尚未完全,需要数多时日找齐。至于何时吾无法确定。” 众人本已绝望的心听有了办法已是激动异常,虽是暂时药物不齐全,但现在总归有了办法,只要他们坚持活下去,便有希望,并未因她此言而泄气。 天之佛将他们欢喜激动,含了真实感激之泪的眼神纳入心中,心头突然涌起一丝复杂。 她之负罪法门,从来是为救人而杀人,众人只见杀,未曾见救,最后回应的全是怒恨之色,此时之景,她尚是他们仇敌,他们却并不拘此,仍能对她之救治心存感念,恩仇分开。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修炼得佛之精髓,无情无感,却不料…… 此时不过换了一种言辞,却依然无异于要放弃部分人性命,不是所有人都能撑到她真得找到治疗办法。而能不能找到,她尚无把握,如今所有征兆都只有无法一种结果。但未来,她该竭尽全力试一试,不能因现在无法,便放弃找寻,眸色无意识竟散出了鲜少有的柔和,只有救人的赤诚之心,天之佛又圣洁庄严启唇道:“吾只要你们答应吾一件事,坚持活着等,撑到药物齐全之日。届时,吾会一一为你们治疗,你们一日不好,吾和山之厉便绝不会离开你们。山之厉将是吾最后一个治疗之人,这便是吾楼至韦驮之诚意。” “王后受草民一拜!”人群中不知是谁,见她柔慈悲悯眸色,全是怜意,一直绝望的心底陡缝生机激动,眸底倏然泛红,彭得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沙哑喊道:“感激王后救命之恩!”不管天之佛她曾经要如何除厉族将士,此时恩德却也是真真切切,他们该感激的。如今为了让他们相信,山之厉亦甘愿信任天之佛,他们还有何不敢信的。 一言激起千层浪,其他染病之人见此,亦和他同样想法,不觉此起彼伏都行了厉族最庄重之礼,单膝跪地,一手抱胸,含泪激动的眸子齐齐仰望灵台亭中的她:“感激王后救命之恩。” 自潜入佛乡到交战至今,他还从来未见过她除冷面以外的其他神色,此时淡淡的一抹悲悯柔和眸光,竟瞬间消去了她身上戾气,只剩下了圣慈暖意,天之厉皱了皱眉,扫过听了她此言,竟然折服在她脚下的百姓,心头有丝说不出的复杂之感,发觉只有自己一人尚还站立,便亦垂眸,亦弯曲下了身子,却是膝并未落地,手臂垂在身侧。楼至韦驮,你该感激吾的子民如吾一般,恩仇分明。 那日最先知晓天之佛身份的两名兵卒也在场,此时才恍然明白,一时复杂凝了眸看向天之佛。 王册立天之佛为王后,是否便是让她来解决此次疫症?天之佛熟悉厉族诸事,王后之尊贵如王,立之便不能废,除非死去。必然是成为囚质的她提出了要王后之位,以便保死前能在厉族不受折磨,作为相助条件,王为了救万民于水火,只能答应她。王之苦衷,他们方才竟然会生疑惑。这三日动静,只怕与她脱不了干系,而且还有那女童安然无恙,她确也尽心为疫症奔波。 若当真如此,仇怨归仇怨,他们便该真正心悦诚服,感激她此次之助。暂压两军对抗之仇,如今她与他们确是在一条战线之上,他们合该听其号令处理此次疫症,而不是阻挠。 其他众将士亦是想到了此种可能,同是染病的他们体会得到这种绝处逢生的激动之感,眸底才真正散去了仅存的最后一丝愤恨,竟不约而同单膝跪地,齐刷刷将手中兵器按在地上,平静暂时臣服望向天之佛:“众军听王后号令!” 天之佛未曾料到不参杂意的无心之举,竟会有如此结果,众将士会心甘情愿听她安排,纵使暂时的,亦已是出乎预料的收获。她本从未有此心,解决疫症期间亦不过只通过魑岳传令,如今,直接听她命令,能事半功倍,更快解决问题。眸光不觉深凝,扫过他们一个个赤诚望来誓死要解决疫症,保卫家园的眸子,思绪突然不受控制闪过了洞窟中天之厉之言。 “乌合之众?狡诈卑鄙?楼至韦驮,吾厉族之民,恩仇分明,众志一心,可以为吾,为厉族之存亡而牺牲性命,亦可为大是大非心甘情愿放下仇恨……” “你尽可不择手段杀吾,不惜代价铲除厉族。阴险狡诈,一切恶毒之言,都允你用在吾天之厉身上。对厉族和其他人,吾不想再听到你说的任何污蔑之辞。这作为你对吾这次洞窟疗伤的回报” …… 假装跪拜后站起的天之厉见她眸光定在厉族百姓身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恍然,此情此景,不必细思,也猜得到她想到了什么。楼至韦驮,吾了解你,甚至比你自己更了解。如此的厉族,你终究会慢慢动摇的,直到一日,彻底改变对吾和对厉族之看法。称号天之佛,你终究不是佛,纵使是,吾亦要把你从佛堂之上拉下凡尘。 天之厉眸底微不可见的沉稳威芒闪过,嘴角凝出丝连自己亦未发现意味不明的深意。 天之佛思绪回转后,出声让众将士起来,才看向魑岳凝肃道:“接下来便按原计划进行。” 沉浸在难以置信,她竟这般轻而易举收服了众人情形中的魑岳蓦得回了神,控制不住喉间难受,咳嗽了一声,亦未再问心头诸多疑问,点了点头:“吾这便安排。” 已经不需要问清楚了,即使有了答案,她又说不定何时更改,这三日接触,她行事之法当真是与大哥相似至极,总是出人意表。 难怪大哥会在战场上看到她识破了他下一步计划时,眸底会有一丝不为人理解的奇光异彩。两人行事手段如此相似,她能猜得出来也不足为奇。 天之佛听完他之言,便一颔首,瞬间化光消失在了灵台亭。 魑岳接下来下令让众人散开都回转住处,却见一名书生垂头似在思索,定在原地不动,当即又出声提醒了一次。 话音刚落,不见书生动,却有一声低沉威严密语传来。“魑岳,为吾安排一个身份,吾要在天之佛所在处,亲眼看她施行下一步计划。” 大哥的声音!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之人,魑岳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僵直身子盯着依然垂头的书生,气息有一瞬窒息,他竟然是他伪装的!而他居然没有认出来! 大哥怎么会来了尹都?他何时来的?从王帐传来的信,他此时应该在王帐才对,按信的日期,他也不可能现在出现在这里! 来不及厘清思路,见书生故作回神模样,抬眸看其他人都已经走远了,才反应过来追了上去。急一闪眸,魑岳密语应命:“是!”说完不由定在了原地,狐疑目送他渐渐消失在人群中。 如今他处灾情都已好转,大哥该是不放心尹都疫症和他之情况才来的,可为何不直接现身,要伪装身份? 328 第五十一回 第五十一回 两个时辰后,魑岳所居住的富户一处宽敞的大堂内,天之佛、暗影,还有魑岳的两名贴身护卫伫立。 天之佛扫过暗影和另外二人,肃冷道:“你们下去吧,按吾先前吩咐行事,除了病人,不允任何人靠近此屋一丈。” “是。” 等三人都离开后,魑岳平静看向天之佛询问:“西城驻守的所有将士都接到命令准备好,是否现在开始?” “嗯。”天之佛一颔首,便转身走向大厅内提前放置的两丈长的特大硬塌旁,撩起衣摆坐下。 “暗影,传唤五人进来。” 站立在房门外的暗影颔首:“是!” 天之佛又转眸沉静看向魑岳:“运功之时,你为吾护法,等房内显出金色莲花光影后,便可撤去功力。”禅天九定第九式,遍净昙华释大千,一时亦难以说清,如此特征一言,他该明了。 魑岳眸光肃然一凝:“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丝不属于魑岳该有的威严眸色却突然一闪。她想要怎么做来为众人治愈病体?金色莲花,该是她功力运行之下会有的外征。他潜伏佛乡四千年,又战场上交手,却从未见她用过此招。这是何种功体?问魑岳她详细做法,他亦不知,只道楼至韦驮让他听其每一步指示行事便可。 说话间,五名普通士兵恰好进入。 “见过王后,见过山之厉。” 魑岳敛思看向行礼的五人,严肃指示道:“上硬塌,盘膝排成一行而坐,摒除杂念。” 士兵没有任何犹豫,如在战场上一般不假思索应命。 天之佛等五人坐好,便不耽搁片刻,双掌凌空化印,肃然提功,周身骤放出浩瀚佛光,整个大厅内霎时金光万丈,如日旷照。 魑岳眸光一闪,移形换步间,走到硬塌上天之佛坐立的外围,双掌提功,浩然雄力顿凝而成火焰色光华盘踞双臂,不假思索便推向她背后露出的空门处,眸底一丝深沉闪过。将自己命门所在告知魑岳,等于告诉了厉族所有人。如此吾要杀你,更轻而易举。为了救厉族之人,你毫不犹豫豁出一切,为你此心,不论你要用何办法救人,吾天之厉都护得你安然无恙。 天之佛只觉一股雄力贯体而入,充盈至极,正在体内运转的佛元陡便迅速化出了所有功力,诧异一凝眸,厉族功体居然可加速催化她之元功,想到此顿收思绪,瞬将功力提到了禅天九定第九式。 大厅内一瞬间佛光更加耀眼,天之厉伪装的魑岳只见她头顶上方的佛力,渐渐凝聚成了一朵金色倒莲之形,无数道金芒成柱状,急速贯首而出,聚向莲心。与此同时,大厅内隐隐飘散出一阵阵的昙花香息,竟如身在佛光宝刹中闻到檀香味时一般,他微皱眉,这是何功力?怎会有如此特殊情形? 天之佛闻到香气,知万年所修加身之功德已与功力融合为一,眸色毫无散出功德,便会损耗自身根基的不舍,义无反顾急速挥掌。 莲花之上顿散五道刺目佛光,射向一尺开外坐立的五人。恢弘佛力瞬间僵五人罩住,一层一层佛光足足包卷了有九层。正是禅天九定的九曾招式。 此招式一出,天之厉伪装的魑岳眸色诧异深沉一凝。这些招式的前八式他都见过,正是楼至韦驮禅天九定前八招,唯独最后一招。难道禅天九定全数是九大佛招?在佛乡时也从未见她使用过,她将此招隐秘至此,这招式到底有何重要和秘密? 思量间,他却并未按照先前她吩咐的撤去功力,掌心依然按在她背心处,源源不断地继续灌注着护法之力。 天之佛运功间略一怔,他是忘记了?或者,他在以自身功体护得自己周全。未曾料到魑岳竟会有如此之心,本来此过程中,有人一直护法,对她最是好,但魑岳染病功体本已亏损,只在开始时稍做护法,已是他功体极限,再多,便会加重自身病情,他如此防护,虽是为了让她能更多的救治厉族之民,却也事实上在护她,眉头一皱,天之佛只能暂时一下思绪,治愈这五人后,再提醒他不能如此。此时正进行到关键时刻,不能中断。 仅仅用了不到片刻,阖眸静心被治疗的五人便觉通体舒畅,气血顺行,身轻似羽,不再有染病的凝滞沉重,淤积心口的喘息艰难之症消散无踪,身上从战场上回来时带着的伤痛亦消失地彻彻底底。 不知何时身上的佛力包卷的佛力散去,直到天之佛一声:“你们痊愈了,出去替换另外五人进入。” 五人才从许久未曾有过的舒服之感中回神,刷的睁开了眼,不可置信互相对视一眼,见其他四人的面色全部恢复正常,才敢相信此时发生在身上之事,他们真的痊愈了!这病已经困了他们有几十日,本已等死,如今,急落地,不由向依然凝聚功力不散,等待下一波病人的天之佛望了一眼,眸色一时复杂,隐忧真实感激闪过,便不出声,急急离开了大厅。 开门瞬间,暗影行事利索,早已召来了另外五名士兵,十人有出有进,染病的五人见他们康健面色,本还对天之佛有些许怀疑的眸中瞬间有了亮光。急进入,听暗影提前告知的要求坐上硬塌。省下了对她和魑岳的参见之礼,以节约时间。 天之佛乘此时机,密语沉说了一声:“魑岳,你若还想撑到吾为你治疗,便听吾吩咐做事,吾只说最后一次,撤去护**力。” 天之厉伪装的魑岳看着她银发简单束住的背影,眸光深沉一闪,密语回道:“吾对自己身体心中有数,撑不下去时,自有大哥和劫尘他们为吾续命。你要救厉族百姓,不能中途出任何事情。任何人都可以取代吾之位置,你却无人可取代。你之好意,魑岳感怀在心。你虽不需要吾之感激,但吾和厉族都不会忘记你为我们所做之事。” 说完陡便加强了掌心功力,天之佛眉头皱得更紧,他这分明是不将自己性命放在心上,他本是她要除去之人,可此时,心中竟只有救意,并无杀念,他再这般下去,连十日也撑不下。纵使有天之厉众人续命,可终不弱他本身命体抗病更好。 陡然周身凝聚一股强硬佛力,从背心急行逼出。 掌心下突然两股雄浑元气相交,天之厉只觉掌竟被避离,本还平静的眸色冷沉一凝,没有他之护法,她如此轮轴转,一个个疗病下去,势必重伤自己,也未细思为何他心里不允许她如此强行,霎时掌心爆出黑色闇气,彭得一声重新按在了她背心。 天之佛功力突然被逼回了体内,这股功力,眸色震惊一变,下意识便要回头确认心头猜测,一声威霸强硬之密语蓦地阻止了动作。 “你猜得不错,护法之人是吾。想与吾见面,也不必急于现在,日后吾会一直在尹都。继续为你吾的子民治病。” 天之佛听他言语丝毫不改诳妄,不用再看也确认是天之厉无疑,如此言语也只有他说得出来,虽怒气陡被挑起,但多日盘踞心头,自己也未意识到的沉凝不安却莫名的因他一句话变得安稳。 发觉如此情形,眉心蹙了蹙,天之佛本欲回斥的言语却突然说不出来,心头一堵,厌恶烦操冷冷“嗯”了一声。 天之厉闻声,眸底威严深沉一凝,同时有一丝自己未意识到的淡笑闪过。她在生气他的伪装身份,却不告诉她吗?原来你也会生气。潜伏许久,对战千年,见识够了你身为佛者的冷硬无情,当真与韦驮修界那座玉石雕毫无差别。 你所信仰的天道让你变成了一块又冷又硬的石头。如今,吾,你未来许久要遵从的天,允你在死前享受作为楼至韦驮该有的七情六欲,这才不枉你现身尘寰一遭。 见她已经抬掌挥出功力,开始了新一轮的治病之举,天之厉依然伪装着的魑岳微动步子,移站在硬塌能看清她面色变化的地方。如此方可根据她体内运行的功力情况,来增减他灌注的护法之力。 她所谓的详细办法,竟是要以己身功力一一治愈所有人,如此最好的护法之人非他莫属。她需护法,却不传信让他来此,宁可自伤,也不领他之情,虽此事本是为了厉族而为,当真傲绝顽固到了极点。依她这逞强绝不在他面前露弱的个性,治疗后续必会隐藏功体情况,细微变化,还须他如此品夺。 他伪装不现身,便是不想影响她之心绪,二人敌对至今仍在她心中未消的较量,不应该成为影响疫症解决的绊脚石。如今诸事按部就班,皆照她之安排进入既定程序,他现身也不会造成大的波动。借方才她强逼退魑岳,正是他说出真实身份良机。灌注功力已到一半,再也不能换人。她别无选择,只能接受他之护法。 按照那封信的日期,他根本不可能现在出现在尹都,除非他早就来了此地,而信是伪装成他的鬼邪所写。他想要做什么?既然来了,却不现身,或者,难道除了第一日所见后,三日未再见的魑岳一直都是他伪装? 天之佛治疗这五人间,思绪紊动,想到这里,陡便又否绝,暗蹙了眉头。天之厉沉稳为事,不会如此做浪费时间,便也只剩下了一个可能,他先伪装成了一名病重者,混入诸人中,亲自了解各处情况,今日得知她要开始治病,才密令魑岳,替换了身份。 随后二人再无动静,各自凝神专注在自己要做之事上,大厅内金色佛光不时耀眼刺目,不时又恢复柔和之势。 一波一波染病的士卒取代了已经治愈好的,暗影严肃高效地安排这轮换,如今晓得了天之佛竟是如此治病,心底敬意越发浓重,尽可能地缩短人员交替间的时间,以便在同样的时间内救治更多的人,也可减少她功体损耗。 治疗中,午后悄然而逝,渐渐到了黄昏,斜阳铺洒了一地橘红色光华,治疗的二人专注无觉,天色又继续暗了下去,夜色降临,天之厉转眸间才发觉,见运使功力的天之佛并无休息打算,眸光一闪,一掌顿时聚集了浩然王厉元气,代替双掌之功,暂先撤出了另一掌,飞射一道光力,点燃了大厅内灯烛,照得黑漆漆的厅内顿时亮如白昼。 天之佛这才发觉已经入了夜,大半日间将士交替,不知已治愈多少,在当前五人无事落塌离开后,暂压功力在身,维持金莲敛藏元气,凝沉密语问了一句:“多少人了?” 天之厉见她面色并无疲惫,周身功力亦充沛,平静出声:“一万五。” 天之佛眉心一拧,如此速度才只一万五,她高估了自己的速度。 天之厉见到她神色,若有所思一凝眸问道:“有何不对?” 天之佛亦未隐瞒,如实道:“太慢了。吾本预计明日天亮时,治愈所有将士,随后救治普通百姓。你详细统计过,分在西城疫症突变的将士有四万人。” 天之厉从侧面,见她在做什么决定紊动的眸色,皱了皱眉,不假思索便道:“这已是你功体极限。” 天之佛怔了一怔,未料到她竭尽所能隐藏真实情况,仍然被他看了出来,一转眸,亦未跟他再做商量,便做了决定,肃重向暗影传达命令:“此后传十人同时进入。” 天之厉猜测她性情会干出之事,未意识自己心绪变动,陡便沉了声音,冷声问道:“你想要做什么?” 329 第五十二回 第五十二回楼至之怒 天之佛转头对上了他之视线,见内中隐有莫名不喜和怒气,不解他为何如此,却也未隐瞒,皱了皱眉平静道:“功体极限不代表再无办法,突破极限便是。” 说完见他眸色更怒,越发不解他毫无缘由为何如此,再出的声音不由带了冷漠:“你费尽心机让吾来此的目的便是救人,吾如此而为不正中你心思。怒从何来?”说着蓦然想到了他发怒之原因,眸底冷意一闪:“嫌吾如此速度仍未达到你要求吗?” 说不清心底思绪,陡一转头,收回视线,看向正要跨入的十名士卒,陡便对安排的暗影冷沉果决下令:“再加五人!此后一次十五人。” 暗影一惊,刷的抬眸望向硬塌上盘膝而坐的她,先前五人必然是极限,加至十人已是要突破自身限制,稍损根基,如今十五人,根本就是眼中损毁功体之事,她难道不知会如此?…… “立刻去办!” 突然又来一声冷沉催促之声,暗影听出她声音不对劲儿,似是隐藏着冷厉怒气,不由转眸向硬塌旁站立的魑岳望了一眼,见他双掌仍在为她护法,她是生气山之厉不听她吩咐吗?还是因为山之厉持续不断的护法,她才敢冒险行之事,而并非她所想。 想不通,却也不敢耽搁她之时间,急颔首:“是!” 就在五人被带来要跨过门槛进入大厅时,“出去!”突来一阵冷威怒斥。 这声音!暗影和其他五人被惊得一僵,反应过来,眸色骤不可置信一变,是王!王怎么会在这里?刷的抬眸便急望向声源处。 只见一身红袍的魑岳周身正散着黑色闇气,汹涌澎湃的黑色光华之中,显露出了他的真实身份-----天之厉。 暗影、房内的十名将士,以及门外的五名兵卒,惊得瞬间变了面色,来不及去想一切是怎么回事,急单臂俯身:“属下参见吾王!” 天之佛不料他竟露出了真身,心底莫名不快一窒,本以为他要一直伪装下去。倏然之间心绪便恢复了平静舒坦,抬眸淡漠看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他显露身份又想要干什么? 天之厉将她一瞬间又讽又疑的神色看得清楚,心底说不清由何而来的暗怒更盛,冷一拧眉,便沉眸看向暗影和那五名兵卒:“传吾王令,十五人为限,一次五人,一次十五人。” 暗影一怔,蓦地才明白他是要让天之佛有能休息之刻,心底替天之佛松了口气,况且有王在亲自为她护法,她也不必那般担心,急颔首:“是!” 天之佛这才反应过来误会了他之意,却是皱了皱眉,想不通此事。他因她不计代价自损功体救人生气?他不就想让染病的所有人尽快康复,有什么可生气处,她根基损毁,他合该高兴才是。如此未来要杀她,便轻而易举。厉族人如何,难下定论,天之厉阴谋奸宄,却是板上钉钉之事。此举必然是在为未来何种阴谋铺路。 发觉他护法之功力稍弱,天之佛陡冷声说了一句:“你若是不济,可以做坐到旁处歇着,不必影响吾救治。” 天之厉本是好意,在她不救治的瞬间,将护体功力变为调和气血之力,助她救人损耗的气血尽快恢复,却不料竟被她污蔑成这般,无名怒气暗生,眸光一沉,看向还僵在门口的五人:“还不进来等吾亲自请你们吗?” 五人吓了一跳,急回神,王怎么突然有了怒气?好似不是对他们,可还会对谁?房内之人,总不会是对王后吧,王后尽心尽力救人……想不通,暂只得压下思绪,疾步进入厅内,与先前进入的十人,一同盘膝坐在了硬塌前。榻上位置不够,只能如此。 她还未运功,天之厉便双掌陡然凝聚雄浑元功,奔涌的功力如井喷泉,瞬间便全部涌进了她体内。“不必王后担心,吾还等着你倒下了,抱王后回卧房休息,为你疗伤。” 天之佛闻言厌烦一皱眉,急提佛元,化这股汹涌的功力为护住内元之力,同时迅速周身奇经八脉,让其能承受瞬间突破极限而使出的禅定九天第九式。堂堂天之厉,居然行稚子赌气之事!这股突然入体的雄力,若非是她,换成旁人,瞬间便会爆体而亡。 天之厉见她挥出的佛光笼罩在染病的十五人身上时,额上突然渗出了汗珠,面色瞬间发白,冷沉暗哼了一声,顿时稍微减弱了为她护法的功力,同时另一掌暗灌一道王厉内元之力,迅速层层包裹在她护住经脉的佛力之外。 楼至韦驮,吾说过,跟吾作对,受苦的只能是你自己,你到现在还记不住,这次为了救治厉族众人,吾先放过你。 十五人一次,你自己功体根本承受不了。但十人,十人交替,亦绝非上上之选,时间有限,必须在明早完成将士部分,权衡下只能十五、五交替。十五之时,吾以纯元王者内力助你,虽有损伤,却可减至最小,五人之时,可让你稍作休整,自行调愈功体。 天之佛发觉体内变化,才明了他如此安排用意,心思微凝,他之决断确实沉稳滴水不漏,她尚须为其他厉族人治病,但又不能拖延时间,多拖一分,难以说清会让多少人散失生机,此种情形下,既护了她,又按时能完成,是难得的万全之策,阖住运功的双眸无意识睁开,意味不明向他看了一眼,便又阖住。 天之厉见她眸中疾闪而逝的一丝认同,暗哼一声,连他也未意识到的怒气散去,眸底冷沉也瞬间消失不见。你若早有此觉悟,也不必方才与吾争执。吾岂是你心中那般卑鄙之人!日后,他该让她重新认识一番他到底如何。 十五人、五人片刻不停的轮番救治中,天色渐渐放明,终于在天光乍现时,四万兵士全部救治完成。 待最后五人离开大厅后,天之佛暂先收起了功力,房内佛光和金莲瞬间散去,抬手刚要去擦额头上的汗珠,却被突然出现在上面的温热触感,惊得一歪头,刷的睁开了眼,见是天之厉的手,转眸便见他冷沉看向她,为她擦拭汗珠的手尤在半空横着,皱了皱眉,刚要说话,便被他抢了话头:“除了吾,没人敢碰你,吾下次不想再看到你如此躲开。” 天之佛眉头一拧,“吾不需要你动手!”噌得抬手去擦。却不料还未挨着额头,手腕儿已经被他钳制。 “放开!”天之佛厉色怒斥,心底不知名的怒气忍都忍不住。 天之厉闻言不放,反同时控制了她另一手,坐下,凝功压制了她之功力,一拉强迫她侧靠在自己怀里,也不理她怒得发红的脸和眸子,用另一手不徐不疾为她擦着汗珠。“吾想要做的事情,这世上还没有人能阻止。” “王后你……”暗影本提前去准备了温水和棉巾,正用铜盆乘着,要拿入让天之佛稍作洗漱,这般强劲提运功体下,必然满面是汗,却不料刚推开门却见如此情形,惊得一愣,剩下的话音全被堵在了喉咙里。 天之佛背对她倒在天之厉怀里,只能看到天之厉眸光深沉,专注凝在她面上,隐隐还有一丝他根本未意识到的温和。她的位置所见,天之厉的手指似轻抚在天之佛面上,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深意。 暗影在他身边护卫上万年,还从未见过如此神色,震惊顿睁大了眸子,不由向前迈了一步,想要看清,确认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却不料移动间被门槛一阻,才蓦得反应过来她是来做什么,只是现在,王和王后如此情形,面色刷的烧红,急凝功轻关住了房门,端着铜盆和棉巾,退到了此苑的大门口,眼观鼻,鼻观脚,红着脸一动不动。她去的真不是时候。 片刻后,“暗影!”突来一声,她惊得急抬起眸,见是染了病的魑岳,他该是要去向天之佛询问下一步进行什么,急尴尬出声道:“还请山之厉稍等片刻再进去。王和王后有事,暂不能见你。” 魑岳怔住,下意识向台阶上晨光照射的房屋看了一眼,“他们在忙什么?”大哥怎么又突然之间显露了身份,经病体康复的兵士激动言辞,如今西城内都知道他到了此处,用不了多久,东城也该知晓了。 暗影好不容易散下去的红晕又现了现,见他询问,也不能不答,便老实说出了所见:“王正抱着王后坐在榻上。”其他的实在无法形容,便噤了声。 魑岳愕然一愣,这才注意到她面色有异,陡一皱眉,不可置信刷的转眸,死定在了房屋上。暗影不会诳语,这是他们对元种八厉之忠诚决定。那房屋内他们两个,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天之佛那冷傲极端的秉性,而且还是佛乡最高象征,出家之人,怎么可能允许大哥抱着?还有大哥怎么会抱着她?大哥和天之佛,这誓死要除去对方的两人,他们不知道时发生了什么?大哥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如此做。 思量间,魑岳想不通,却也不好此时进入,只能负手皱眉僵立在苑门口。 过了片刻,突然被自己心里一个想法吓得变了脸色,魑岳眉头顿皱成了死结。大哥册立她为王后不会是要当真吧? 咎殃写来的信怒愤填膺,怨将天之佛囚禁在了乾天宫,后来大哥特意从王帐返回过王宫。难道天之佛已成了大哥的人?那现在大哥将她搂在怀中也没有什么值得奇怪之处了。可她不男不女的,还是厉族死敌,这……… 暗影见他面色诡异,突然不耐烦地来来回回踱步,眼神还不时复杂扭曲地瞟过房屋,狐疑怔了一怔。山之厉这是怎么了? 房内,暗影进来又离开,天之厉皆知,却也并无怪罪,只依然细细擦拭干净了汗珠,却是并未撤离,反顺着她之面颊缓缓滑过,冷沉威严,却略有温和的眸底透着一丝他意识不到的幽芒。 天之佛只觉他眼神异常怪异,浑身不对劲儿,满脸怒气被他看着渐渐僵硬,她倒宁可他用恨不得杀了她的眼神,凝聚的功力乘他钳制的手臂微松,急一偏头避开,冷声启唇:“汗也擦完了,放开!” 330 第五十三回室中争斗 第五十三回 “放开?吾为何要放开?”天之厉手虽悬空,却也无被避开的不喜,反钳住下巴强掰过她的头,凝视其似怒似怨的神色,一丝异样自心头滑过心头,不由皱眉,沉声问:“告诉吾,你为何生气?” 声音难得的低沉稳重,是关心,更是他毫无意识的问心之举。 “不知道!”天之佛想也未想,对上他视线,厉色怒回了一句。 话音刚落,二人身子都一僵,皱紧了眉头定定对视着,才反应过来说了各自身份本不可能说的话。 他怎么会想知道她的想法? 她明明知晓自己怒气原因是不喜他如此动作,却诳语胡言! 天之厉见她身子突然凝功欲要挣脱,这次却未再阻拦,一松双臂,让她轻易脱了身,意味不明皱眉盯着她。 天之佛腾得坐起,垂头一整被他手臂弄得凌乱的衣物,不抬头也感觉得道他凝注在身上的目光,烦躁垂眸,冷沉无波道:“让魑岳进来。” 天之厉却是意外的没有因她语气发怒,只皱着眉心,收回视线,起身去吱呀一声开了门。 魑岳踱着的步子一停,刷的抬眸,见站在门口的是天之厉,样子与上次见过后一样,并无什么异样,难道不是他胡思乱想的情况?…… 刚想到这儿,才发觉不对劲儿,他怎么这么快出来?狐疑一皱眉,魑岳下意识便问:“你们做完事情了?” 天之厉见他神色诡异,皱了皱眉:“做什么事?” 魑岳噎了噎,看着好像根本没发生过什么的天之厉,面色略有些扭曲怪异扫了眼房子。紧门闭户,吾怎么知道你们再做什么事?做都做了,还想否认不成?天之佛虽然是死敌,但也不过是以立场来论。兵戎相见,厉佛皆有死亡,本是正常之事。若她未来能改变立场,一心为厉族,将功赎过,便是接受她做厉族王后也无不可。得她之能,对厉族而言无异如虎添翼。 “进来议事!”看他苍白面色上,一双明亮异常的眼珠子急速转动,难得透着蓬勃生机,比昨日在灵台亭所见好了许多,却不知道他正在想他和天之佛的事情,天之厉松开了眉头,心口放心些许,平稳说罢,转身回了大厅。 魑岳蓦得回思,见他已经进去,暗叹一声,急敛袖快步跟了上去。暗影这也才端着铜盆回立在了房门口。若一会儿天之佛召唤,她再入内。 大厅内,天之佛站在硬塌一侧,天之厉立在她不远处。 魑岳从他们面色上也看不出来,到底发生了何事,一时不再想,当务之急是疫症。大哥和天之佛之间,未来有的是时间解决。 “天之佛,接……” “叫大嫂!”沉威一声突然响起,截断了他的话。魑岳一怔,刷的看向天之厉,眸底愕然毫不掩饰,这,大哥!你真是认真的? 天之佛所立位置,刚好看不见他的神色。 见他不说话,只威严看他一眼,魑岳微微一缩脖子,大哥如此模样,他若再怀疑,便是脑袋不正常了,可仍对二人关系有些不理解之处,日后他该和劫尘咎殃他们好好合计一下,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喉中突起奇痒,他沉沉咳嗽了片刻,才掩下诡异神色,平静看向天之佛:“大嫂,接下来需要吾做什么?” 这称呼却是比王后,更加确立她之地位,短短时日内,天之厉便做尽了不合常理之事,他到底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天之佛心有惊悸,不由浑身戒备,冷厉扫了一眼意味不明的天之厉,此时第一次觉得王后这个称呼是那般令她心安,可时间紧迫,也不是争较此事之时。 “按计划,轮到治疗疫症突变的重度患者。” 魑岳闻言大概想到了她安排救治的顺序,却仍是看向她问出了声,好确切安排不出差错:“接下来可依次是中度患者、轻微患者?” 天之佛沉静点了点头:“你按此顺序安排。不必再来请示,以节省时间。” 话音刚落,“这就是你的安排?”一直沉默不出声的天之厉突然冷凝出声,当机立断便命令魑岳:“将中度患者和轻微患者的顺序调换。” 天之佛此次倒是明白他如此安排用意,希望她能借重轻交替,稍作休息,但病人却等不起,难得平静看向他:“时间已严格算好,按照吾的顺序,可保持他们在有限时间内维持病情原样,若对调,中度患者极可能数日内转变为重度,多受痛苦。” 天之厉面上冷沉仍未散去:“吾不做杀鸡取卵之事,你功体如何自己心中有数,尚有东城、各郡县之人需要救治。他们只是痛苦多些,并无性命之忧。你却不能出任何意外。” 魑岳亦赞同他此言,刚要说话,想起什么,眸光一闪,大哥明言是为厉族之人考虑,可那神色,分明是,看向似对天之厉言语不喜的天之佛,不由劝说道:“大哥不想大嫂出事,但百姓也要救,这是唯一的两全之法。若大嫂没有异议,吾这便下去执行。” 天之佛见他闪烁,为天之厉说好话的眸色,分明以为她是在气生天之厉又擅自改变决断的气,一皱眉便沉声澄清道:“吾在想替换后的其他变动,没有生气,不必你劝。” 天之厉闻言,冷沉眸色中突然闪过丝微不可见的淡笑,从她面上收回视线,看向愣住不知她为何要解释的魑岳,沉稳出声:“吾在时,你该听的是吾之令,而非后令,立即去做吧。” 魑岳却并未动,下意识向天之佛看了一眼,见她平静颔首,才俯身道:“吾这就去,大哥大嫂有半个时辰可以准备。”说完转身离开,去安排重度疫症突变者。 天之厉将他的小动作纳入,突然向准备上塌的天之佛看了一眼,意味不明深沉道:“你何时将魑岳收地服服帖帖,连吾这个王都可以不放在眼中?” 天之佛怔了一怔,他这无头无尾的话什么意思?想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是指方才,服服帖帖?突然便冷了眸色,漠然看他一眼:“若吾现在并非救,而是屠杀厉族之人,他必不会如此。厉族虽不足用狡诈来形容,却是最会算计。对自己有利之事,向来做得心甘情愿。” 说完便不再看他,脱下了锦履,上硬塌盘膝坐好,阖眸调蓄周身血脉,以便接下来救人。 天之厉见她极为自然说出之言,完全是由心而发,嘴角突然勾了勾,一丝意味不明的沉威光芒在眸底闪过。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开始改变了对厉族的看法吧,楼至韦驮。 “天之厉,纵你再巧舌如簧,也改变不了厉族的阴险狡诈,卑鄙残暴。厉族一日不退出苦境,吾便一日不放过你们。” …… 你在洞窟内所言,吾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吾之回答,“未来吾会让你知道,此刻你的自负是多么可笑。”如今已得到了验证。 天之厉这才收回视线,凝神专注在灌输功力上。未来等你彻底改变后,我们再重新合计一下你当初说过的话。 天之佛运功行走奇经八脉间,倏觉胃腹之中一阵针扎般的疼痛,片刻便又消散不见,气脉却因此有了阻滞,再强行纳功也通畅不了,不由蹙了蹙眉心、往常在佛乡强度极大运使禅天九定之招时,从未有过这种情形,难道是因厉族地理与苦境不同,才会如此? 狐疑间想起为染病将士疗病时有他之助力,气脉从未有过的通达,天之厉功体必然契合厉族地气。此种情形,有他之助,应当可以顺利度过,只是,是否出言要其相助?如今特殊时期,是为了救他之百姓,她才不得不求助,可,这终究是她天之佛,向厉族之首低头…… 一时犹豫,说不清为何开不了口,天之佛眉头不由烦躁皱成了死结。 就在此时,阻滞的气脉突然一顺,一股雄浑强悍的纯正内元之力急速游走经脉,是天之厉,他怎么知道,天之佛怔住,刷的睁开眸,诧异向他看了一眼。知道她需要此助? 天之厉见她眸色诧异还有一丝说不出的古怪,冷一凝眸,掌心再催功力,沉声缓慢:“开口向吾求相便如此困难,楼至韦驮?”她烦躁时皱眉的微小变化,已在他面前出现过几次。每次都与需要求助他有关。 天之佛不知他怎么看出来她需要帮助,更不料他一言说中了心思,一时找不到言语反驳,皱眉便收回了视线。 “可笑的傲气和顾虑。”天之厉说着控制不住冷沉了嗓音:“佛乡弃你如蔽履。你却还怕向吾求助,灭它之威风,当真是可笑至极。” “闭嘴!”天之佛被他说中了一半心思,却不愿承认,陡厉色怒斥一声,“佛乡容不得你污蔑,你还没资格谈论它。” 天之厉沉威对上她的视线,冷笑一声,未再戳她细微的症结处,只漠然道:“为你护法是合作者该有的觉悟。吾尚无以理所当然之事做你吾高低考量的癖好。如此而为,不止侮辱你,更侮辱吾自己和厉族。为了厉族百姓,吾可以做许多事,若你喜欢,让吾求你接受助力都可。” 说完便恢复了沉冷,而掌心功力却是并未迁怒带了戾气,依然柔和源源不断得灌注进入她体内。 天之佛体内气脉从所未有过的通畅,灌注而入的元功控制得当,分毫不差按照自己体内不同时间不同需要增减,未曾料到他如此周全沉稳,全心全意为以她之需要为考量,不似他言语诳妄放肆,眸底冷厉复杂微窒,亦觉自己言语过了,一垂眸,掩下所有情绪,转回了头。 天之厉见她神色,心头一丝说不清的滋味涌过,眸中冷意不由尽数散去。 话音落后,大厅内突然陷入了一片死寂,天之佛无声吸纳这他之元力尽快恢复自身元气,天之厉配合,丝毫不曾含糊。 就在快到半个时辰时,大厅内突然响起了一阵缓慢低沉之声。 “吾是天之佛。” 说着又突然一顿,片刻后似犹豫似恍然地添加了四个字:“楼至韦驮。” 天之厉闻言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她是为方才怒言解释,想要告诉他,她除了为佛乡发怒,也包括是为她自己吗?本已恢复平静的眸光一顿,不由缓缓转过,若有所思凝在了她冷傲冰冷的侧容上。脑中突然闪过那日灵台亭时,她短暂而露的悲悯柔和之色,还有一丝说不出的令人满心温暖之感,根本不是此时的模样。 由此蓦得想到了什么,天之厉的眸色一瞬万变,最终凝成了一片望不见底的深渊,暗暗蓄起了汹涌波涛。 或许他不久前所见到的便是真实楼至韦驮会有的神色。只可惜只有一瞬间便被她另一个身份-----天之佛吞噬。楼至韦驮可以是天之佛,天之佛却绝不是楼至韦驮。如今连她自己也早已忘记了楼至韦驮是何模样,不然方才言语不会有那样的迷茫和犹豫。 大厅内她说完后余音久久不散,天之厉无言,一阵沉默,片刻后,正当她进行最后一周天的功力运行时,耳边突来一声低沉稳重之声。 “为何你方才说出楼至韦驮四个字时,要犹豫?你那么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吗?” 天之佛身体内运转的功力有一瞬凝滞,分明是心神分散导致,瞬间后才又继续流转。 天之厉感觉到,刻意言出让她去思此事的目的达到,虽暂未听到答案,却是谋划在心,深沉一凝眸,满意收回了定在她面上的视线。吾真正期待你在吾面前彻底变成楼至韦驮,而非只是天之佛。 就在二人同时撤去功力后又过了一刻,魑岳将重度患者安排好,按照调整后的数量,一开始便按照十五人、五人的交替进行治疗,如此五万人,不到两日便可完成,为这些病人预留的时间是两日二十四个时辰。 暗影为天之佛准备的沐洗用具没有用上,暂先让人撤了下去,便凝神安排病人进出房间。 同样的护法,同样的禅天九定招式,房内佛光大盛后,便一直未曾消失。直到过了二十三个时辰后,才终于停歇。 暗影这次未像上次般莽撞,先敲了敲门,出声请示:“王,王后,可要属下送沐洗之物进去?” 话音刚落,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不料是天之厉走出,眸色深沉,看不出心绪,看着她伸手:“把东西给吾,你去查看魑岳进展,轻度患者安排好了再来汇报。” 暗影不料他竟亲自出来,略一诧异,蓦得想到天之佛治疗病人已是耗损,能少耗费体力便尽量少些,也理解了天之厉屈尊亲手照顾之意,归根结底是为了厉族百姓,心底尊崇之念更浓,将手中乘着温水的铜盆和棉巾小心交给他:“属下这就去。” 天之佛见他并未如上次般恣意妄为,紧绷防备的心神一松,先行落地,稍作活动,待他端着铜盆返回时,刚要伸手去接,却不料他淡淡看了她一眼,便转身放在了不远处的案几上,才脱开手,看向皱眉站在原地不动的她,一闪眸,不徐不疾道:“不动,是想要吾像上次一样给你擦汗?” 天之佛以为他仍要亲自动手,晓得反抗也无用,她之功力根本不是他对手,便站着不动,谁料他又如此,分明是故意的,顿冷了眸色狠狠一瞥,转身走近,端起铜盆往另一个远离他的案几上彭得一放,伸手拨开了额前汗湿的发丝,见水中倒映出的自己,面带不正常的愠色,似还有嗔意,怔了一怔,她怎么会是这种神色,陡便掬起一捧水,皱眉一阖眸,似有些仓促急扑在了面上。 她是因天之厉才有的愠怒,这三日面对他总是失了冷静。不能再如此下去,她该散平静,否则必落了他之算计。 天之厉不知她为何动作有些惊慌失措,只见以一条金色锦缎简单束住的垂腰银发,顺着肩头滑落,瞬间便要坠入盆中,一闪眸,身影光闪,便以手接住,放回原处。 见天之佛被温水沁润微红的面上带着水珠,下意识便绷紧了身子,凝功戒备看他一眼,天之厉皱眉沉声道:“吾要对付人,尚不需背后偷袭。你以后该学着信任吾这个合作者,你的枕边人。” 说完后,从未见过她如此模样的视线,却是若有所思一凝。 若非见过她之身体,当真并无凡间色相象征,如此模样,倒是像极了寻常女子。刚想到这里,天之厉脑中电光火石闪过一个念头,女子模样?突然眸光深沉一凛。他竟一直忽略了处重要事实。在修行成为佛者无色身之前,她该是如凡俗人一般有色相的。 但他潜伏佛乡数千年,却似乎所有人都不知她之前是何色相,包括其他修成佛体的人,这也都是除了他们自己,不会外传之秘。想要知道,只能听她亲口说出。否则,世上便再无第二人能知。若楼至韦驮她之前是女子,他毁了她之修行,这色身是否便能重回原样,成为女子之身? 若可,他或许能允许她一直活着,到为他诞下王嗣和帝姬为止。他们二人之子女,必将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之骄子。 “楼至韦驮,你在进入天佛原乡修行前是男子还是女子?” 正在拿棉巾拭面的天之佛手指一顿,他想要干什么?本要让自己平静,一股说不出的火却是怎么压都压不住,一撤棉巾,冷沉对上他意味不明的视线:“是男是女有何区别?吾眼中都一样。” “不一样。” 天之厉意味不明说罢,并未因她这回答动气,难得地有耐心,突然抬手抚向她因怒发红的面上,见她欲避开,含笑的眼中隐隐带着威胁,启唇缓慢道:“你知道避不开的,不必做无用之事。否则,吾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对你做出什么。” 顿了顿,这才接着方才之言深沉望进她眸中,一字一字强调道:“女子可以诞育子嗣,男子却无此能,你虽修得佛身,抛却红尘,但这凡尘之事却并非完全不解。” 天之佛见他突然沉暗的眼神,与那夜乾天宫如出一撤,身子倏然便紧绷,不再浪费功力,她功力不如他,他若当真,她根本别无选择,只能伺机而动,拉开二人距离,毁了现在这诡异气氛。“是又如何?” 天之厉见她浑身戒备,如恐惧之下,精明蓄积力量,等待最佳时机反抗的小兽,这倒比冷硬无情多了一丝鲜活动人的生气,心头微动,眸色不由越发深沉,随心而动离开了她怒睁的眼睛,滑过突然紧张渗出薄汗的鼻尖,最终落在了她紧抿压抑怒火的唇上,缓慢低沉道:“你还未回答吾之问题。那时你是男子,还是女子?” 天之佛被他毫不掩饰欲望的眸色看得毛骨悚然,下意识便知这个问题她绝不可能说出,否则,他不知会用出什么阴险手段,心底又怒又恨,强压惊怒,乘着他俯首想要贴近不注意的瞬间,登时一闪厉眸,佛功大震。“想知道,除非吾死!” 却不料功力竟被他不知何时暗化的掌力轻易化解,腰身一紧,顿被此掌强压进了他怀中,天之佛震怒,急利色要再提功攻击,却不知为何使不出功力,眸色一变,刚想怒斥,眼前黑影倏然落下,唇上一阵灼烧,再无张开机会。 天之厉冷威咬住了她之唇:“死也不让吾知道吗?楼至韦驮,你最不擅长的就是诳语!你之答案,便永远自己留着。吾自会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说着虽有怜惜却重重吻咬过她唇上每一处,边噬咬边威严望进她怒火中烧的眸底,沙哑低沉道:“这个世间,只有你有资格做吾天之厉孩子的母亲。记住吾今日之言,一个字都不允你忘记,楼至韦驮。” 天之佛身子瞬间僵硬成了一座石雕,脑袋一片空白,蓦地才反应过来他现在想要做的事情,眸色陡烧得通红,空有功力在身却不能制敌,激愤之下,竟慌不择法,下意识张嘴狠狠一咬。你该死! 这却是最愚蠢做法,见她盛怒下自动送上门来,烧红地眸底突然泛红,似有湿意,隐藏着一丝从不愿在他面前现出的脆弱,天之厉心头一悸,眸色越发幽沉,闪过丝连自己一未意识到的情动,一抬手便钳制住她欲咬下的下颌,以舌侵入,另一手紧按她背心死死压向自己,便开始强硬凶悍地噬咬吮\吻,瞬间吞噬了她怒急剧烈喘息而出的所有气息。 331 第五十四回色相之变 第五十四回色相之变 天之佛胸口顿觉窒息一紧,唇舌间同时窜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惊悸酥痒之感,她本是圣洁佛体,从未与人做过唇舌交融的凡尘亲密之事,蚀骨感觉较常人来得更加汹涌,惊恐这股莫名令心悸之感,天之佛不知是因凡俗情动还是发怒而红的面上霎时露出了更浓的惊慌之色,可下颌被捏,功体被制,根本再无办法摆脱,被压在他胸口的双手只能如凡尘之人般死劲儿推着。 却不料腰间手臂蛮横一紧,身子顿毫无缝隙彻底嵌入了他巍然身躯中,天之佛喘息艰难,身上又弥漫起一股从未体验过的热气酥麻,不由难受痛苦地拧眉闷哼一声。 却不料这无意识的一声,本已算是不得不低头的祈求,却不止未减痛苦,反迎来了更狂霸肆意地侵入,她所恐慌不理解的身子本能情潮越发浓烈,一寸寸急速攻占四肢百骸。 片刻后只觉力气渐渐抽空,身子发软,气息难入之下,意识开始涣散,渐渐迷蒙之下,终至忍耐极限,一松反抗的手,无力靠在了他怀里。头因被他一手抵着,仍然恍惚仰着承受着他欲念深沉的吻/吮,喉间低低难受地无意识溢出喘吟。 天之厉发觉她之变化,揽紧她的腰身,虽不情愿,却也只能强压欲念,敛着一丝尚未曾意识到的情澜,凝视她因窒息发白,却仍难掩情动红晕的面容,退出贴着唇为她缓缓渡了一口气,天之佛沉重凝滞的胸口顿时一松,本能启唇,无意识揪紧了他胸口衣物,渴求急切自由呼吸着。 二人相贴的唇因她动作,不时轻触又分开,这似触不触地骚动越发的诱人情潮,天之厉眸色瞬间暗红,内中强压的欲念波涛汹涌,见她缓缓睁开了眼,意识尚未回复,顿便不再忍耐,俯首便深吮咬助她的耳垂,沙哑带着情\欲沉威启唇:“今日之后,楼至韦驮你妄想再逃脱吾手掌心。”说完哐当一声扫落二人背后案几上的铜盆,将她半个身子强压倒在上面,刺啦一声,便撕裂了她身上后袍,衣服碎布撒了一地。 天之佛身子顿□裸毫无遮掩地出现在了他面前,被厅内袭身的凉气激得一个冷颤,气息吸入的多了,迷蒙意识才渐渐开始清醒。 却不知天之厉早已楼抱起她之腰身,强行分开双腿架在他腰间,恍惚间觉一灼烫之物肌肤相贴抵在双腿间,一刻未停猛然便直刺而入毫无色相之处,一股疼痛酸麻钻心而至,腹间竟有一股从未有过的不正常的热流涌动,紧接着顿便有一层金光夺目闪烁在她肌肤表面,一丝似有似无的香气飘散大厅中。 天之佛意识陡然彻底被震醒,却是这股诡异的变化间,不须天之厉控制,浑身亦根本使不出一丝力道,双腿间的攻刺仍然在继续,天之佛惊慌恐惧突来的身体变故,一瞬抓紧了天之厉按压的手腕儿,绷紧了身子。 香气入鼻,天之厉顿觉脑中意识一片混沌,心底欲念暴窜,竟一瞬处在了失控边缘,似根本不受自己控制,仿如着魔一般,攻刺动作一顿,本能急提功护体抵制。 如此殊异景象发生在她身上,还在二人水乳交融之时,只在她身上这股香气和金光出现时才发生,暗红的眸中欲念突然散去,难道方才都是她伪装,想要迷惑他,乘机做阴谋之举,若非他警觉发现,便要受此暗藏之祸。 香气此时仍然似有似无的进入鼻中,虽然莫名其妙淡了许多,天之厉急一屏息,看着天之佛紧张时本能越发冰冷无情的脸,却忽视了她无意识紧按住他手的手,心头一股无名之火腾得窜起,狠戾甩开她的手,把怀中她光裸的身子,彭得一声按在了案几上,冷恨望进她眸底,讽刺冷笑道:“圣洁的佛者,庄严的面相,原来一切都是假象。用自己的身体设计,天佛原乡之手段真正是令吾大开眼界。” “可惜遇上了吾,楼至韦驮,你便打错了算盘。” 天之佛本为自己身体对他动作的反应和突现的异常情况,慌乱恐惧,不知身上香气和金光怎么回事,闻言恐惧突然冻结慌乱在了心头,本已觉自己无能,佛体被如此亵渎,污秽不堪,强忍的恨意、羞愤和一丝说不清的复杂心绪顿成了滔天激怒,却不知为何发泄不出,顿又郁聚在了已经窒息塞阻的心头。 瞬间便引起全身真气紊动,喉间一腥,天之佛只觉锥心痛苦钻心而起,额上顿渗出了冷汗,不解为何今日会发生这般多异常情况,急强压下已冲到口中的血气,暗急咽了下去,冷一转眸,一动不动对上他之视线,冷厉嗤笑道:“为了杀你,吾可以不择手段,区区身体,不过虚妄色相,吾不会执着于此。枉你潜伏佛乡修行四千年,却想不通此处,到此时才醒悟,是你太过愚蠢。” 说完一转头,不想再看他,冷笑眸光顿凝聚成了一汪死水,冰冷无情凝在为厉族众人治病的硬塌上。缠绕在被他强压尤带吻痕身躯上的发丝因这一动,顿时顺着□的肩头散落。 天之厉本怒恨狂涌,却突见她喉间微不可见的吞咽动作,眸底冷沉一窒,随后听了此轻蔑侮辱之言,非但不怒,心底剩下的冷恨却也怪异得全部都散了去,只剩下一丝沉凝,掐按在她脖颈间的手当机立断一变,将她身子急速揽向怀中,另一手同时迅疾钳住她下巴转向自己,在她怒恨要斥骂时,猛一俯首便冷厉吻在了她唇上,探舌进入,直达她喉处。 毫不费力,果然尝到了一股浓重不正常的血腥味,证实了心头猜测。 天之佛被他手指上依然禁锢的功力控制,动弹不得,不料他又要像方才动作,那时身体突起的变化情形闪过脑际,心头一惊惧一紧,乘着他手指突然松动的瞬间,怒恐一合齿便咬向他的舌头。 天之厉松手的瞬间便是要撤出探查之舌,见她如此,眸光深沉复杂一凝,却是刻意一顿,让她咬破了舌头,同时凝功多逼出些血液,一股不同于她的血腥味霎时弥漫在二人唇齿间。 天之佛不料他只是一探便撤出,而且本能顺利离开,却故意一顿,咬下的齿在尝到血味时不知为何顿住。眸光冷看了他一眼,启唇厌恶急速离开,转头便欲要吐出口中他之血。 天之厉眸底冷沉怒火一闪,本放开钳制的手顿又一按她下巴,让她无法张开。“把吾的血咽下去!” 天之佛只以为这又是他侮辱她的招式,眸底霎时恨怒炸裂,死死对上他的视线,绝不退让。 这血必须在离体后极快咽下,才能有用,见她倔硬秉性跟他死抗,天之厉怒火更盛,未意识到自己的着急不正常,顿便俯首吻住了她之唇一堵,同时手指一捏她下巴,强打开了唇齿,便用舌尖粗鲁强迫她咽了下去,一丝不剩。 天之佛气息被激得一岔,无意识以被压在二人身间的手支住他胸口,猛得爆出一阵剧咳。 天之厉这才一松手,同时退出了她唇间,见她下意识动作,手指弯曲恰好紧按在他心口,光裸的身子在怀中因咳嗽轻颤,心口突然滑过一丝异常充胀的暖流,深沉一凝眸,手已先于意识轻抚在了她背上。 天之佛身子陡一僵,咳嗽憋在了喉间。见他后续抚顺动作,才知是想让她舒服些,心底冷怒一窒,皱了皱眉,垂眸咳嗽着。此时冷静下来才想到他不会无缘无故做一些事情。方才为何非逼她咽下那口血? 刚想,耳边便响起了一声低沉稳重之音,“吾之血有疗伤之效,你方才怒极攻心呕血,看似因怒,实则不是。一时也难以查出根源,只能如此。日后吾再详查找出问题所在。” 天之佛咳嗽声一顿,眸光凝住。厉族确有受伤,诸如断臂断腿能重新生长出,自愈之能,可还不知其血用于他人身上亦有功效。 “关于厉族,你想知道什么,疫症解决后,吾会一一详述予你。”、 似是有透心术,天之厉又一次说中了她心中刚有的疑问,天之佛不由皱眉,费解闪了闪垂下的眸。 就在此时,发凉的身上突然被衣物覆盖,身上天之厉的手不知何时撤去,取而代之的是方才还穿在他身上的玄黑王袍。 她竟然在他面前放松警惕,连他何时动作都未发现,天之佛心头一紧,急压下根本毫无用处的思索,恢复平静抬眸,见他身上只着中衣,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竟然是他之王袍,而他还在为她穿,晓得反对也无用,一皱眉扫过地上碎裂的衣物,只冷漠提醒道:“再有一刻吾要为中度患者治疗。” 她身形更似一般女子,他高出她多半头,身材之魁梧巍然更是无须相比,王袍披在她身上大了许多,天之厉不得不将王袍重叠许多,翻掌一吸地上细碎的衣袍衣带,饶了两圈紧紧扎牢,确保不会掉下去。 闻言,对上她强掩烦躁无措,却依然冷傲漠视他的视线,心底闪过丝波澜,余光见脖颈下带着吮吻痕迹的一段白皙肌肤还显露在外,眸底不觉露出了丝自己未意识到的淡笑,两手一抬,便轻拉了拉王袍交叠在此处的衣领,将此处掩盖地严严实实。 “你之身体除了吾,谁也不能看见。去卧房待着,一刻足够吾重新为你去取一套衣物。” 做此动作时,他流露出来的王者沉稳眸光中,有着说不出的温柔缱绻,仅仅一瞬便又消失不见。天之佛无意识厌恶转眸要避开他,却不料见此他都意识不到的眸色,脑中突然便闪过了那日水嫣柔夫君看向她的眸光,心头不知为何猛然袭来一阵窒息之感,刷的便移开了视线,听了他之言不置可否,冷冷强迫自己冻结了心底突然涌起的不知名心绪,一凛眸色,看在治病的硬塌上。 疫症之后,她便该开始布局动手杀他了。唯一留下的灵识借体招提,不久前已经找到了殢无伤和忌霞殇。如今只剩下初阳展风颜和楚狂的下落了。再来便是确认他们四剑之中谁有问题。他身有四剑之伤,功体仍然如此强悍,再次布局绝不能出一丝差错。 突然下巴被捏住,天之佛不得不转过了头,却见天之厉威严沉静的眸光一动不动望进她眸底,方才那一顺的柔情必然是她之错觉,他怎可能出现水嫣柔夫君那般不该有的神情,更何况他们二人是势不两立的死敌。 “你在想杀了吾,楼至韦驮?” 片刻后才来一声低沉之音,天之佛已对他能准确无误说出自己所想毫不诧异,也不屑在他面前掩饰,平静看着他一颔首:“明知故问,吾入异诞之脉的目的便是不择手段杀了你。” 天之厉闻言不怒,却是放下了捏在她下巴的手,深凝眸光静静看着她,不徐不疾道:“吾喜欢你的坦诚相见。吾知道你想什么,你可知吾现在在想什么?” 天之佛闻言怔住,未曾想他这不合寻常之问,皱眉厌烦移开视线,转身便向东边的卧房走去。 天之厉见她照他方才之言行动,眸色并未因她不答此问挑衅离开而怒,反越发的平静:“吾在想当初的承诺。未来你成为吾之人,诞下王嗣后,吾是否还舍得死?” 大厅中顿便传来微不可闻的拳头紧握声,是她的怒恨隐忍之动作,天之厉目光越发幽沉,噙着如有所思的威眸,目送她进入卧房后才化光消失不见。 东城,原来魑岳所在的府邸内,正在处理公务的劫尘见窗外黑色闇气汹涌而现,眸色骤然一喜,听到大哥来此的消息一经过了三日,终于来东城了。 天之厉看劫尘已高兴出门迎接,见她面色身形如往常一般,康健亦无因忙乱清减,放心一凝眸,出声道:“西城还须四日才能彻底解决完。届时吾和楼至韦驮一同到这里救治。” 劫尘闻言诧异怔了一怔,“大哥难道不是来坐镇指挥探查情况的?为何要和天之佛一同来?” 天之厉平静道:“此地有你,吾很放心。至于你的第二个问题,等吾和她开始救治这里百姓时,你便明白了。” 说话间凝眸扫了扫她周身上下,确实身形和天之佛差不多,便继续看向她道:“还有其他事情四日后吾再找你详谈,先为大哥取一整套你素日穿的衣物。” 劫尘一愣,面上表情突然有点儿怪异,狐疑皱眉看着他,大哥怎么突然要她的衣物?肯定不是他穿,那他是为谁取的?看这样子,他亲自来此就只为这一件事。这世上有什么人能请得动大哥这般做,若有所思一凝眸,手指习惯性地按在了腰侧佩剑上,意有所指问道:“大哥可否让吾知晓,吾的衣物将要穿在何人身上?吾看她有没有这个资格。” 332 第五十五回 ~第五十五回 天之厉眸底深沉光芒一闪,对上她视线,不徐不疾道:“楼至韦驮!” 劫尘怔了一怔,这倒是可以答应,只是她其他替换的衣物呢?暗影还带着其他衣物,怎么要来向她拿? 想着本还想问,可又想他特意来此,自然有其用意,如今大白日取衣服,该是要急穿,便未再问,一颔首:“大哥先入屋稍等,.” 片刻后劫尘拿着一个包裹出来,天之厉接过,未再闲话,便出声告辞离开。劫尘眸底的疑惑才全部都显露了出来,若有所思转身回了房内。 天之厉拿着衣物凌空飞驰时,不由回想不久前天之佛身上出现的怪异情形,香气,和金光,他那时质问,她之反应言辞,完全是言不由衷。这才又想起攻刺间她身子突然有些不正常的恐慌轻颤,正是在香气和金光出现时,如此可以确定香气和金光并非什么阴谋。她似乎颤抖后突然之间就没有了先前的挣扎反抗之力,刚想到这,电光火石间突然想起有一瞬,他摩擦侵入她腿间深处毫无色相的柔软肌肤上时,感觉与开始不同,似乎有丝湿热包裹和深陷其中,却是一瞬便因自己怀疑急退停下了所有动作,皱眉陡一沉眸。 这一切,都发生在金光和香气之后,可这两者为何会在她身上产生?可是有何象征之意?到底有什么地方被他忽视了? 西城那处苑内,天之佛进入卧房中后,才感到了双腿间异样疼痛还有些许湿粘,方才心神紧绷应对天之厉,却是未察觉,此时一放松,诸多感觉齐齐涌来,还从未有过这般情形,天之佛狐疑不解,不由沉下了心思,缓步走向床边,当机立断便放下两侧帘帷,坐在床上,忍下羞辱之感,轻掀起王袍,向毫无色相的双腿间看去。 只见大腿根处的柔软隐秘所在一片红肿,隐隐还有水渍存在,天之佛皱眉诧异,怎么会沾了水迹,陡一翻掌凝功,射出光力回卷盆架上的干净棉巾入手,轻擦拭去,随后便将棉巾扔回了原处。见红肿一时难消,蓦想起他那时放肆强硬的攻刺动作,必是此导致,眸底一丝厌恶疾闪而过,暗咬银牙,陡松开掀着衣袍的手,哗的一声掀开帘帷,双腿落地,冷眸定在窗上倒映的一只玉兰花枝的花影上,袍摆顿又严严实实覆在了腿上。这些侮辱亵渎,来日吾都会要你一一偿还干净,天之厉。 又过了片刻,房门吱呀一响,见天之厉回来,手中拿着包裹,却不是她来此地时所拿的那个,冷直对上他之视线:“这不是吾的衣物。” 天之厉见她坐在床边,提步直接走近,却在路过铜盆架时眸光突然怪异一凝,昙花香气?余光一扫香气根源,本在盆架上却未搭紧,掉落盆中沁湿的棉巾,虽然淡雅几不可闻,却绝对是不久前她身上发出的香气,眸光若有所思一闪,便暂敛心神,继续走到她旁边,平静道:“这是劫尘的衣物,她与你身形差不多。你离开王宫时只带了两套衣物,暂留下此套和你那两身替换穿戴,来日回到王宫,再重新置办。” 说完便将包裹放下,.却是未再继续,只起身立在床柱旁,抱臂凝注她站着。 天之佛见他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分明是要她在他面前宽衣解带换衣,言语争执亦无用,徒是浪费时间,距离救治开始也未剩多少时间,只冷漠起身,站在床边微侧身,刻意背对他站着,垂首解开了腰间束缚的玉带,小心打开王袍半褪至腰间,□着背开始穿衣。 天之厉眸光一闪,就在她刚穿了一半时,突然便收回视线,移步走向了放置洗漱用具的木架,哗啦一声,从铜盆中取出了湿透的棉巾,掌心凝功瞬间将其烘干,眸光若有所思一凝,定在展开的棉巾上。怎么还会有那股香气?进入大厅中时已经没有了。 天之佛刚穿了一半衣服,突然听到他之动作声音,下意识转眸一看,却不料见她刚擦拭过身体,还未来得及处理的棉巾竟被他探究般盯着,心底猛蹿一股怪异,只觉脑中轰得一烧,瞬间恼羞成怒,飞身急过去一把夺了过来,掌心顿起烈火一烧,怒目恨道:“卑鄙!” 天之厉本专注在想,才被她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了过去,陡便见她火烧,怒色,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了狐疑之色,皱眉扫过已被燃成灰烬的棉巾,若有所思凝视她明显恼怒发红的面容,沉声道:“说出你这次骂吾卑鄙的原因,这是唯一一次吾想不通因由。” 顿了顿,见她才发觉自己衣服穿了一半,急抬手一敛,未理会他,便疾步回了床边继续动作。 天之厉却是因她这动作,心底有了些许考量,若有所思一闪眸,看向她侧影,故意一字一字缓慢道:“方才的昙花香味你应当没有忘记。吾方才在你烧掉的棉巾上闻到了该在大厅消失的昙花香气,本欲一探究竟。你之举动,颇有毁尸灭迹之嫌。你想要掩盖什么?香气本就与你脱不了干系。” 天之佛一怔,他方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正在穿中衣的手微顿,经他这一提醒,蓦然反应过来为何她在擦拭水渍时觉一股熟悉香味,却是一时想不起来在何处闻过,便未放在心上,如今他所言,这气味竟然是从那水渍上散出的吗?可那里莫名其妙怎么会沾染了水迹? 天之厉从侧面看去,见她垂下的眼皮微动,是她思考时下意识的微小动作,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有此习惯,一凝眸,她果然掌握了什么,不由提步走近,站在她面前,抬手一抬下巴,将她的脸抬向自己:“棉巾上为何会有昙花香气?吾不在时,你用它做了什么?” 天之佛猛得回神,见他钳制动作和深沉眸色,冷漠看他,面不改色启唇:“净面之后,自然要用它擦干。你所谓的香气,吾一丝也没有闻到。若你自信确实有,该去问送进来洗漱用具的人,对棉巾做了什么。” 天之厉眸光深沉一闪,若有所思看着她面颊,轻“哦”一声,突然俯首,天之佛以为他又要强侵,面色一怒,却不料他只贴着她发红的面擦过,唇停在了耳边,欲要避开而瞬间凝聚的功力一窒。 “用它拭面吗?楼至韦驮,你诳语的本事和你身体的反应一样骗不了人。不想说也无妨,吾会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的。那股香气和金光,下一次临幸你,吾会细细辨别清楚。你这禁欲数万年的身子,将与其他人有何不同的反应,吾现在期待更甚了。” 天之佛心头勃然怒起,却是不能让自己露出任何恐惧身子异样之色,只依然冷漠看他:“话说完了,放开吾。” 天之厉在她耳边沉笑一声:“可以。”手指一松。天之佛的头顿得了自由。 见他此后便转身离开卧房,天之佛冷冷收回视线,继续穿着衣物,眸底却有一丝浓得化不开的烦躁疑惑。她身体的反应?什么反应?她有何反应,竟激起了他势在必得的狂霸征服之心?方才他临离开时看她的眼神,分明跟看着苦境江山一般。 就在穿好外袍走出卧房门口时,天之佛突然间反应了过来,身子顿僵在了门口。难道反应,他是指那一瞬金光和遍体香气吗?这异常情形,难道竟是因他那般对她而起,所以他方才才口出期待之言? 容不得她再厘清头绪,大厅外便传来了敲门声,紧接着响起暗影的声音: “启禀王、王后,山之厉和属下已经安排好,何时开始医治?” 天之佛不得不压下思量,继续走近了厅内,见天之厉沉静注视着她站在硬塌旁,厅内的衣物碎片也已经消失不见,该是他方才提前离开所为,袖袍中手指无意识紧紧一握,便平静走了过去,上榻。 “传人进入。” 天之厉注意到她方才扫向案几旁的视线,等进来的人都坐好,她开始提功之时,便同时护法。 就在进行了第一轮后,天之佛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威沉之声:“专心救治。在疫症解决前,吾不会再临幸你。” 天之佛不知自己竟受了他在卧房中之言影响,一时心头烦躁怒涌,难以凝聚心神,此言一出,突然间便平复了下来,一片宁静,这才意识到先前心绪不安。 天之厉说完,见她为第二波人救治时,体内功力流转顺畅,毫无莫名其妙的停顿,眸光才从她面上收回,微微幽沉。佛乡清规戒律让你不食人间烟火,便给你一个半月慢慢适应吾之宠幸。疫症解决之日,就是你成为吾真正王后之时。既暂不能如女子般用阴处受吾王精,你便只有一个选择,才能真正成为厉族王后。 这最后一部分人数的救治持续了数日,亦如上两次一般,颇为顺利,按照原计划完成,半个月时间,彻底解决了西城的疫症病人。只剩下濒死的病人被隔离在一处,就在天之厉和天之佛共同离开当日,魑岳便搬入了他们的隔离区,与他们一同居住,代替天之佛--厉族王后,实现那日只要疫症不除,她便不会离开他们的承诺。 众人见此,本就希望浓重的心底越发放心。 魑岳靠在大门口,目送看望过他和病人后离开的二人背影,已从轻度转为中度的苍白面色上不由露出丝淡淡笑意。暗暗叹了一声,世事无常,他们二人竟也有联手的一日。大哥或许有利用。 东城城守府花园内,玉树琼花,碧水照柳,静谧中,一阵阵的清脆笑声不时回荡在亭阁四处。 在房中接连处理了十几日公务,而且也到了迎接二人时,劫尘起身离开后堂,步入园内,听见笑声望去,见天之佛那日所救女童自己一个人玩得那般欢喜,旁边有她之贴身护卫看着,眸底一丝温和闪过,便转身向直达门口的回廊走去。 刚走了不到两步,突然见天际疾驰而至两道耀眼光芒,落地方位正是花园内的亭台边,女童正在那里玩乐,劫尘诧异一顿步子,大哥和天之佛,他们怎么提早来了一个时辰!急一转步子,飞身直向六角亭台而去。 女童见身子突然被一片黑影笼罩,带着疤痕的脸顿狐疑一转,迷茫蹲着身子望去。 却见天之佛俯首凝视着她,眸底还带着一丝熟悉的柔和。 “天之佛!”眸光不可置信一亮,一扔手中正玩儿着的石头,女童激动便腾得起身,“你终于回来找我了!”急扑腾小腿向她跑过去。 那三日间,她疗伤过后,便会陪她些许时辰,顺便纠正了她之称呼,离开时才交予劫尘。 天之佛见她身子踉踉跄跄,险些跌倒,急快走两步靠近,蹲□子,接住了她兴奋的小身子,无奈低沉道:“慢点儿!” 女童一把搂住她的脖子,亮晶晶睁着眼,直盯着她激动道:“他们没骗我!你今天真的回来看我了!” 天之佛清冷眸底柔和更甚,轻一抱了抱她小身子,温和道:“吾告诉他们让如此对你说,既然说出,吾便会回来的。” 说着便抱起她,认真含笑望进她晶亮的眸底关心问道:“这十几天你都过些什么?给吾讲一讲吧。” 女童正有许多话想要对她说,猛欢喜点头,靠在她肩头笑嘻嘻眨巴着小眼睛道:“你离开那晚上,我一个人睡觉害怕,就偷偷蒙在被子里哭了,后来想起你说让我害怕的时候念你的名字,我就一直念天之佛,天之佛,念着念着还真的不害怕了,也不知道什么就睡着……” 天之佛专注听着她童言童语,莫名趣味处,嘴角不由得回勾起一丝温润至极的柔和浅笑,竟一时心情宁静,忘记了与她同时现身之人。 天之厉还从未见过她如此放松,自在柔和,即使那日灵台亭也不及今日万一,尤其她凝注在女童小脸上的柔软目光,竟有股说不出的动人,一瞬突然触动了心底波澜,不觉定住了幽深眸光,若有所思深沉凝视着。若她当真可以诞育子嗣,来日她怀中所抱便会是他天之厉之子。 333 第五十六回 第五十六回 正在跟天之佛交谈的孩子无意抬眸,才注意到天之厉,被他威严眸色看得有些害怕,喜色一僵,急收回视线,本能紧紧抱住脖子,往她怀里缩了缩。只是虽然害怕,却又抵不住好奇偷偷瞟一眼天之厉。他是谁呢,怎么一直盯着天之佛看, 见她话音毫无预兆停住,接下来这些动作,天之佛蓦得才想起天之厉还在身后,那方才和女童对谈时的情形,岂不是都被他看在了眼中,心头突然一窒,面上柔色和整个身子僵硬在了当场。 天之厉看她柔色一转变冷,已想到她方才是因专注忘记了他之存在才露,这一变却是因女童动作才想起他还在,他当真是低估了她对他之恨意。本还平静的心绪一阵不快,瞬间阴沉了面色,威厉看向原来陪着孩子的伺人:“将孩子带下去!” 天之佛一怔,不解他为何突然变卦,分明说好提前回转,便是她要用这一个时辰来陪此女童,他亦答应,眉头一皱,刷的回眸看他:“你……” “疫症解决后有的是时间。”天之厉沉色打断了她的话:“众人之命更重要,你陪她这一刻已足够,立即和劫尘来书房议事!”说完一化汹涌黑色闇气消失在了草地上。 一旁的劫尘诧异怔住,不由看了眼听到他此命令后,眸底怒气翻涌却不得不让女童离开的天之佛。天之佛方才想说什么?大哥为何生气截断了她的话?他方才看着天之佛和女童在一起心情分明很好,怎么突然莫名其妙生气了? 天之佛见女童不舍,却也无法,灾区之事却也该议,只能强压怒火,温和凝视她安抚道:“吾尚有事要做,晚上才能去见你,到时候还像那三日一样陪你。” 女童虽因天之厉冷言吓着,却是因她此言陡又欢喜,早忘却了惊吓,乖巧点了点头:“我让姐姐铺好床,等你来和我一起睡,我还要听你讲的故事。上次佛祖割肉喂鹰只讲了一半。” 天之佛见她记忆力如此好,寻常孩子不会还记得十五日之前的事情,眸底不由露出丝淡笑:“嗯。”伺人这才将她带走。 劫尘这才和天之佛一同向书房走去。 就在走到到书房门口时,天之佛突然顿步,转眸看了她一眼,平静认真道:“此女出身寻常百姓,却天赋非凡,你日后派人悉心教导,必有大成。” 劫尘不料她如此嘱咐,微怔后嘴角突然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诡谲之色,直直望进她眸底,意有所指道:“教导之下,不用二十年,她便会是吾厉族一员文武双全的猛将,来日驰骋苦境,你会后悔今日之言。” 天之佛并未因她挑衅而动怒,只平静道:“她之成才不关佛厉之斗。而厉族更不会再有涉足苦境的机会。” 劫尘见她还是如此胸有成竹,不知该说她自信还是太过自负,厉族元气稍损,暂时是不会再涉苦境,但未来,“厉族卷土重来之日,会为九泉下的你,献上一杯素酒,届时还望天之佛你笑纳。”再入苦境,世上便再无你天之佛为阻。 天之佛看出她眼底毫不掩饰的杀意,淡漠收回视线,未再与她做无谓的口舌之争,便推开门进入。 劫尘无声冷笑,随步而入关闭了房门。 书房内未几便响起了三人议事之声,有西城之前鉴,天之佛将数日前所做的安排稍作了变动,天之厉又在此基础上做了变动,其出发点与在西城救治时一样,既考虑她之功体,又考虑时间。 一个时辰后,诸事安排妥当,天之佛离开书房,去往劫尘为她安排好的房间,利用特意空下的这半日调蓄功体。 就在黄昏渐至,到了晚膳时辰时,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 刚好调蓄完功力,天之佛听到不请自入的熟悉脚步声,不由一皱眉头,回掌收回了最后一丝功力。 片刻后卧房门打开,只见天之厉进入,身后随着四名她那三日恢复功体时,顺便治愈的伺人。每人手中皆拿着食盒。 天之佛睁开眼,暗厌烦扫了眼食盒,又到了进膳的时间。自从天之厉现身后,她想要将吃入之物再逼出体外处理掉,着实要费一番功夫方能不被发现。 天之厉早已将她动作纳入心中,眸底冷沉一闪,不动声色让摆好膳食的伺人退下。距离两月之期还有不到一个半月。届时你会知晓戒备吾,不吃膳食的后果。吾会该让你学会该如何信任吾,有些事情,你别无选择。 天之佛见摆好后,落地平静走到不远处盥洗处净手,才回到桌边坐下,亦未等他提箸,便先行拿起竹箸,凝神专注用膳。 天之厉亦不出声,拿起汤匙自己舀了一碗素汤,开始进膳。 两刻后,天色入夜,二人皆用完,传唤伺人进入收拾了残羹杯盘。 天之佛却见天之厉并未像在西城般离开,反端起了茶杯,悠闲自饮,微不可见蹙了蹙眉,西城时二人虽只休息过两晚,但每次一同用过膳食后,他便会离开,回到魑岳为他安排的住处,今晚他怎会还不走?与女童的约定的时间已到,也顾不得去想他为何还坐着,她便起身,向卧房外走去。 “已经入夜,再过一个时辰便该入睡,你要去何处?” 就在她要跨出房门时,天之厉突然移开茶杯,冷眸定在她背影上,强压一直不曾散去的不快冷沉出声。 他在她身边安插了监视之人,却明知故问,何时他还有如此癖好?天之佛皱眉,微顿步子,不愿因他影响自己心绪,便还是平静回了一句:“吾答应了那个孩子今晚陪她,自要言而有信。” 他自在书房议事声音中便透着一股冷意,不同以往杀伐的肃冷,而是因怒而起的冷,居然到现在还是如此,完全不复平素沉稳。他在生什么气?又是何人惹他不快?异诞之脉,还有谁能,谁敢触怒他? “半个时辰后,吾要见你回到这里。” 天之佛闻他接下来之声,完全命令之口吻,想不通他到底想做什么,难道是防备她借女童暗布计策,乘机生事,算计厉族百姓?他也只会因厉族百姓才迁怒于她,嘴角不由凝起丝冷笑,回头看向他:“吾今晚陪她一同睡,明早自会按时出现在治病处。” 说完不待天之厉反应便要迈步而出。 天之厉见她举动,眸底冷光一闪:“你若回不来,女童也无继续留在尹都的必要,今夜便让劫尘送去地厉封地。” 不料他竟语出威胁,天之佛迈出的步子一顿,他以为她会像他那般卑鄙,利用区区孩子来布计策,残害那些染病之人?心底怒气一烧,刷的转眸直望进他阴沉的眼中:“吾是要杀你,但还未卑鄙到来利用孩子和无辜染病百姓的地步。或者你暗派在吾身边的监视者是废物,连掌握吾动向都做不到。吾只去陪孩子,省下你的卑鄙猜测。” 她本顾念女童先天腿骨不足,心脉不全,受不得刺激,打算利用这十五日用佛力为她塑骨续脉,故她才抽出时间陪她,让她在欢喜之中悄然治愈,却不料竟是如此横生阻拦。最快也要一个时辰,他的半个时辰,根本不可能完成。 天之厉闻言,阴冷眸色有一瞬顿住,她根本是误会了他命令之目的,心底暗怒本微散,可转念,她误会的字字句句皆是将他想得那般卑鄙不堪,而且眸色中似还有什么与厉族百姓相关之事再隐瞒,她竟将他今日议事时之言当做耳旁风,本压下的怒气腾得又燃起,威射在她眸中的视线一冷:“你可以不回来。” 天之佛见他那一瞬稍减的冷意,刚以为他会改变主意,却不料却听到此语,袖袍中双手顿握得咔咔作响,冷笑一声,化作金光消失在了房中。 “吾不回来,女童你也休想送走!” 咔嚓一声,天之佛最后一句落下,茶杯破碎的刺耳声顿在房中响起。 天之厉阴沉着面色,冷冷看着她方才站立处。片刻后才缓缓张开手指,被他捏碎的茶杯碎末顿如流沙坠落,在桌上堆叠成了一座小山。 “来人!” “属下在!”在房外等待的伺人听到传召,急推开门进入。 “计时!半个时辰!” 半晌后,另一处灯火通明的卧房内,吱呀一声房门打开,“天之佛!”还安静的卧房顿起一声激动童声。“你终于来了!晚了一刻,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天之佛见女童欢喜便掀开被子坐起,心头窒怒这才微微散去,松开了一路上都紧握压制怒气的双手,僵冷的面色一转柔,让旁边陪着等待的伺人退下,坐在床边,抬手拿起叠放在枕边的外衣披在她身上:“吾说过要来便会来。只是方才有事,耽搁了一刻。下次会来得早些。” 女童能见她来已经很高兴了,等待间伺人说了天之佛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她似懂非懂,虽年幼,却也明白天之佛不能经常见她,闻言急笑嘻嘻点了点头。“只要你来就行,再晚些也好呀。” 天之佛见她生怕见不到她,极力想要讨好的晶亮小眼睛,心头怜惜一动,眸底最后一丝因天之厉而起的不快散去,温和颔首。 随即便脱下鞋履,靠坐在床头,女童当即笑眯眯靠近了她,仰头晶亮眼睛期待看着。天之佛这便开始接着讲那日说了一半的故事。 女童侧头一眨不眨眼盯着她,听到趣味处,不由趴在她怀里乐得咯咯直笑。 天之佛在她不注意间,手指缓慢移动,最后暗抚在了她背心处,悄然灌注佛力入其体,先行开始续脉,继续那三日进行到一半之事。 时间缓缓流逝,坐在厅堂内等候的伺人,听卧房内不时传出的清脆笑声,心头因亲人死亡而有的伤郁竟不觉被驱散些,恍然轻叹一声,不由转眸定定凝望向灯火通明的卧房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天之佛今日灌注佛力之数已足,再多女童承受不了,便悄然停止,亦停下了正在讲的故事,看看天色,转眸凝视听得聚精会神的女童,温和低语:“时间不早了,明晚同样时间吾再来,睡吧。” 女童晶亮的眸底难掩失望,她还想听,可又不能缠着她再讲,还有明天,小心思一转,瞬间便又欢喜起来,乖巧点头,然后从她怀里起来,钻进了被窝中,只露出脑袋,笑眯眯拍拍枕头边的位置:“你也睡吧。” 那三日她讲完故事后都会留下共眠,本来她也是如此计划,今晚继续留下,明日开始救治众人后便不可能如此陪她。 天之佛笑看她迫不及待的神色,刚要点头,却想起了方才刻意忘记的天之厉威胁,笑意有一瞬凝滞,骤垂眸皱了皱眉,厌烦抿紧了唇。 片刻后,见女童小脸上笑意散去,不解盯着她,才一回神,压下烦躁心绪,温和点了点头:“嗯。” 见她脱下了外袍,着着中衣和她躺在了一起,女童这才欢喜阖住了眼睛,紧紧依偎在旁边,小手搭在她胳膊上,安心入睡。 天之佛却是未睡,睁着眸平静注视着她,良久后待确认她睡沉,才小心移开她的胳膊,起身落地,重新穿起外袍,放下帘帷向卧房外走去。 伺人见她走出,诧异一怔,急起身走近,低语问:“至佛要离开吗?”她那时都会留下陪着这孩子,怎么今日要离开? 天之佛平静点了点头,透过厅堂之门看看天色,繁星增多,比她来时已是夜加深了,却难以确定准确时间,当即回眸看向她问道:“吾来此有多长时间了?” 伺人不知她为何问此,如实道:“一个时辰多一刻。” 天之佛眉心一皱,她已加快了速度,仍然不可能用半个时辰完成。不由转眸看了眼紧闭的卧房门,现在年岁正好,女童心脉和腿骨必须塑好,若再拖延,她便终身残疾,心头复杂,一时说不清的万千厌烦心绪翻涌过,最终做了决定,一敛袖,便沉眸向房外走去。她不能拿这孩子的未来和天之厉赌! “明日想办法,让那孩子以为吾是陪她睡的。” 伺人怔住,却也不能发问为何她要离开,还让她说谎,便垂眸应命:“是!” 天之佛步出房外,便直往她住处走去,刚走到两座楼阁相连的天桥之上回恰有带着凉息的夜风扑面而来,不知何时盘踞心头的烦躁竟被吹散了些,怔了一怔,这才意识到现在心绪不宁,不由皱眉放缓了步子。 她现在回去要做什么?她为何要回去?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他之秉性既然说出便做得到。她纵使回去说出原委,他该也不会改变主意…… 想到这,不由顿住步子,厌烦深吸了口凉息,觉思绪凌乱,一时想不到如何能让他改变主意之法,一摇头,暂压紧绷的思绪,抬眸向四周望了望,以便放松,再重新厘清思路。 她所站的天桥较高,皎洁月色下,回廊,飞檐,婆娑花树,亭台楼阁皆似被蒙上了透明的银色薄纱,清晰可见。 静静恍然望着,天之佛心绪渐渐平静了下来,紧皱的眉头无意识松开,收回视线垂下了眸,这才想到了先前忽视的地方。 他今夜言行怪异,既说了半个时辰,若她不回,便连夜遣送女童,按他往日,必然早已行动,可如今过了一个多时辰,也不见动静,这又是何故?…… 尚未来得及厘清,视线内突然悄无声息多了一道压迫暗影。她怎会没有发觉,天之佛心头一凛,眸色骤变,不动声色急转袖中手,本能便提极招,迅猛攻去。 确定自己先发制人,这才抬眸去看来人,却不料人影竟冷沉威严直视她,他!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眸色僵硬一震,利掌顿顿,急撤功力。 可惜功力太急,人离她又近,剩下的五层却是不可能再撤去。 天之佛见他依然沉冷看着她,丝毫没有避开的打算,前倾攻去的身子根本止不住,一皱眉,未及多思,急厉色看他,怒斥一声:“让开!” 话音刚落,他仍然不避,利掌瞬间击在心口,轰然一声,便见佛光耀眼笼罩了二人,雄浑佛力全部贯体而入。 受此功力,本该受伤,却不料天之厉安然无恙立着,掌心佛力早已在瞬间被他强悍功体吞噬,天之佛怔怔看着他本来阴沉,却因她此举突然幽深了的眸光,蓦地才想起他之功体是能够轻易克化她此招的,方才攻击那一瞬她所做过的事情陡然回转脑际,面上急色一瞬僵窒茫然, 她为何方才要提醒他?为何会着急自己招式会伤了他?…… 晓得她之恍惚为何,天之厉眸底因她关切之言剩下的最后一丝怒气和冷沉彻底散去,压下心底因她举动而起的情动波澜,抬手抚向她面颊,一字一字低沉问着,他也不知为何要问的问题:“楼至韦驮,你方才为何要提醒吾?伤了吾不是更好?” 天之佛闻言看着他深沉的眸光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刷的一白,掌心似是被他心口什么蜇了一下,猛然急收。 天之厉早已抢先一把扣住她的手,眸色再不掩饰与上次在西城相同的悸动,一紧她腰身入怀,未容有拒绝之机,便俯首动情强吻在了她发白冰凉的双唇上,开始了又一次狂风暴雨地威霸侵夺。 334 334 第五十七回 天之佛反应过来他又在做的事情,想起上次身体上金光和香气,他不宠幸的承诺言犹在耳,如今言而无信,怒僵了身子,可功体又被他像上次禁锢,根本挣脱不了,刚要启唇咬,蓦得想起上次狼狈反激发了他更强势的侵夺,愚蠢之事,她怎么又要做,瞳孔恨惧一缩。心头说不清的各种情绪翻涌,骤只能死死怒恨瞪着他。 天之厉深深望了她这惊慌怒恨的眸光一眼,沉冷勾唇,手臂一动便将她强压在支撑天桥的朱红木柱上,当即倾身压住,缠住了她的舌尖不住交缠吸吮,辗转吮弄。 皎洁月色静谧无声地洒在二人身上。 过了不知多久,二人身形面色几动,远远望去,只见一袭玄黑王袍的巍然背影紧抱一人,怀中之人双眸紧闭,面似痛苦又微微发红,被迫仰头继续承受他的侵占,满头银发不知何时散开,飘散在衣裳半褪在腰间的她身上,隐隐还有压抑的喘息低吟之声和昙花香气随风飘散。 刚有事要去办,到达此处的劫尘见到,不可置信定住了步子,下意识急掩藏气息,僵硬立在天桥对面的走廊中,溜圆双眸愣愣望着正在耳鬓纠缠的二人。 那是大哥!他!他怎么会对天之佛做这种事?她虽不耽于儿女情长,可这种男女之事却非不懂,大哥从未对别的女子做过这般临幸之事,天之佛不止不是女子,还是要杀了他的死敌!先是立王后,现在又,大哥到底想要做什么?她现在看到的这一切当真不是一场虚幻的梦吧?大哥他难道真要立天之佛为王后? 刚想到这,劫尘陡一皱眉,这绝不可能,纵使他想,他们七人也绝不会同意。天之佛心心念念要杀了他,他们怎么能容忍如此威胁在他身边。而且天之佛的秉性,又是得道佛者,怎么可能任由大哥这般对她却不反抗?为了杀大哥,她在苦境所为全是不择手段的计谋,这必然是她之阴谋。 不过,大哥行事向来为厉族大计考虑,绝不可能毫无缘由如此对天之佛,也许是她多想了,莫非她身上有什么重要东西,需要他如此做才能得到?可他有此谋划,为何不说出?他们若知晓也才能更好的配合他行动。 天桥上,天之厉倾身纠缠,未几天之佛身上又起金光和香气,见她本还僵硬抗拒的身子一软,便软倒在了他怀中,这熟悉的一幕,天之厉本只因心底悸动而侵占的动作突然一顿,上次便是此时停止,当机立断抬起欲念深沉的眸,向她审视看了一眼。 果见她面色痛苦苍白,还带着不正常的绯红,如那日一般意识迷离,只是这情形绝非陷于□中而有的动情情形,天之厉眉头一皱,发觉胸口发紧,不由垂眸望去,这才注意到了她死死揪在他胸口的手,苍白尤带着颤抖,分明是人在恐惧下才会有的动作,还未见过她这模样,上次她并未如此,震惊一沉眸,天之厉下意识便收紧了手臂,将她略有些颤栗难止的身子护在怀中,她怎么会有痛苦恐慌之色?这是怎么回事? 正在拧眉思索中,却突然见她阖住的眼帘似颤非颤,即要睁开,身上闪烁的金光亦开始减弱,跟那次意识回复前的情形一模一样。 已进行到此,绝不能让她清醒,天之厉压下疑惑,沉眸当即一咬她被吻得湿润艳红的唇,乘其受痛启唇瞬间,本已退出的舌长驱直入,迅速吞噬了她渐渐回醒的气息。 片刻后,她的舌竟无意识地随着他抚弄的舌尖轻动,双唇亦紧贴他的唇灼热吮吻着,面色亦由方才的绯红慢慢变成了潮红,如此持续了片时,天之厉才突然意识到,她竟然在回应他!唇舌猛得一顿,刷的抬眸皱眉定在了她面上。 见她突然蹙眉,意识混沌中竟然睁开了水波潋滟失神的眸子,怔怔仰望进他幽深的眸子,茫然启唇沙哑唤了一句:“天之厉!” 声音低哑,清晰至极,她分明是意识尽无,怎么可能有如此唤他,天之厉一震死死盯着她的睁开的眸子,见波光中隐隐现出一股动人心弦的复杂哀凄!这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她眼中的神色,说不清心底一瞬的惊悸从何而来,她为何要如此哀伤痛苦看着他!天之厉眸色陡烦怒一暗,俯首便一口咬住了她的唇。 她意识尽无下为何要哀伤看他?她在痛苦什么?她方才为何会对他有回应?难道就是为了让他看见她之痛苦? 他厌恶她眼底的痛苦和哀伤,比这他更愿意看到她恨不得杀了他的眼神。他为何会因她方才眼神心绪波动如此巨大?这完全不是往日的他会有。 这一切问题都是从她身上金光和香气出现开始。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影响他。这次他必须要探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隐有怒气急躁的亲吻逼得天之佛气息难寄。二人之间的金光越来越耀眼,香气也浓郁起来,天之厉却丝毫不放缓动作,在她胸口起伏剧烈,喘息变得急促后。紧接着便一把扯落她的衣服褪挂在腰间,暗沉着眸光,一退唇舌,转而落在了她颀长白皙的脖颈间,吮吸着不知何时泌出尤带昙花香气的汗水,间或不轻不重的一咬。手指不耐松了她腰间汗巾,直接顺着腹部探入了她双腿间。香气和金光持续如此久,是时候来证实他那日是否是错觉了。 就在手指即将触及隐秘处时,“咔嚓”一声,在静谧的夜色中刺耳至极。 他专注要探出天之佛的秘密,竟失了警觉!天之厉眸色骤厉,所有动作一定,陡回手一拉披风,将衣裳半褪的天之佛罩在怀中,冷沉一扫声源处,除了地上一根踩断的树枝,再无他物,眉头一皱,不可能有人在如此快的速度内离开,只有一种可能。天之厉眸底冷意顿散了些,当即收回视线,抱着身上金光仍在,意识已彻底虚无的天之佛化光消失。 能让他察觉不到气息,便只有同为元种八厉的其他人,他们曾共同修得过一种隐藏气息的功法。这里只有小妹能做到。 劫尘本要转换气息,却未曾注意脚下,声响传出,眸色僵变,只能亡羊补牢急继续隐藏了气息。这下大哥必然知晓她看到了。 确认他们离开后,她才现出了身形,紧锁着眉头向二人方才还在的天桥上看了一眼,如今只剩下洒了一地的皎洁月色。明日她还是自己主动去寻他承认罪责,她本不该偷窥王之任何事情。亦要问清楚今夜之事到底怎么回事。他究竟打算如何处置天之佛。厉族对伴侣之忠诚,上到王,下至百姓,数万年来,不论男女,皆严苛遵守,无人会违背。若非决定要为伴侣之人,绝不会肌肤相近到如此地步。若以前还可猜测他是利用她,如今见过此情形后,不止她,其他所有人都不能在掉以轻心了。 想到此,劫尘刚要离开,余光却见天桥上一物隐隐闪着金光,一怔,当即化光飞身而去。 束发用的雕兽纹金发箍,是与后袍匹配之物。那日天之厉毁了后袍,发饰却是无恙。 劫尘皱眉一凝眸,俯身拾起,是天之佛束发所用,难怪她方才头发散着,大哥带她走得匆忙,竟忘了此物!随即小心收入怀中,明日再交还。 天之佛住处,吱呀一声,卧房门打开,疾驰而入一道离开天桥不过瞬间的黑色闇气,卧房门随后又紧紧闭住。 天之厉到了床边,才散开披风,将怀中紧拥的天之佛小心放倒在了床上,见她身上金光似要散去,昙花香气也不复方才浓郁,经方才打断,烦躁的心绪竟是平静了下来。当即解下自己衣物,一臂支撑覆在她带着潮红的身子上,凝在她面上,想着她方才痛苦哀伤之眸子,眸光陡然暗沉,抬手一抚她还有残留潮红的面颊,骤俯首便落吻在她欲要睁开的眼帘上,冷硬启唇:“你之痛苦,哀伤吾通通收下。你再痛苦再哀伤也休想逃离吾手掌心。” 话音落下,见她一蹙眉,觉得痒痒,香汗淋漓的面陡一动,避开了他的唇,难受闷哼一声,像极了“嗯”声。 知她是意识混沌下才出得声,天之厉却不在意,威严眸底光芒一闪,勾了勾嘴角,便放下手臂,垂眸俯首吻过她鼻尖,啄吻着经过唇脖,片刻后便落在她尤带着潮红的肩头和胸口。 天之佛身子在他唇下惊悸猛得一颤,身上本已弱的金光顿炽,房内的昙花香气又浓了起来。 见此,天之眸色深沉一暗,在天桥无形的打断,竟彻底证实了她身上香气和金光果然与他临幸她有关,吮吻在她肌肤上的唇当即加重了力道。 天之佛泛着光芒的肌肤上渐渐多了深浅不一的红痕。 片刻后直到香气和金光强盛充斥满了整个房间,天之厉才重新又吻上了她难受又夹杂痛苦喘息的唇上,紧紧压住她因痛苦而颤抖的身子,以膝抵开本能紧合在一起的双腿,一手压制她的手臂,一手扯落了放在在天桥解了一半的汗巾,再无人可以影响,直接向她腿间抚去。立刻便可证实,那次此处不同于毫无色相时的软湿触感,是否为他错觉。 就在手指触及刹那,天之厉震惊,吻着天之佛的双唇陡然一顿,刷的睁开了眼睛深沉望向在金光下天之佛依然还在痛苦的面上。楼至韦驮!这就是你的秘密吗? 她不正常的恐惧,痛苦,莫名其妙的意识和力气尽失,不能继续挣扎拒绝他的怪异,电光火石间堆积心头的所有疑惑突然都有了答案。 脑中蓦然闪过想起那日他戒备,将她推倒,辱斥之言,天之厉死死一皱眉,忘记了往日算计,定定凝注着她素日冰冷,此时却痛苦丝毫不掩饰脆弱的面上,不论她修成佛体前是男是女,此时,她毫无色相的身子却是真真切切变成了女子。而她这几次的反应,根本就是不知自己的身体会有如此变化! 如今问题得解,天之厉拧思间刚要收回触在她密处的手指,却又想起了什么,突然又顿住,向她胸口看了一眼,若她这里变化如此,那上身亦该现出女子身形,可至此尚未,必然变化还未结束,一沉眸,当机立断凝功于指,碎了她身下罗裙。 身上不着丝缕的二人顿时肌肤相贴,再无一丝相隔。 天之厉收回手看了一眼仍在色相变化痛苦中未转醒的天之佛,沉暗一垂眸,楼至韦驮,你之身体,是佛乡这个无用的组织做得唯一一件好事。你注定便是为天而生,要成为吾之王后,俯身落吻在她耳边含住耳垂舔弄吮吸着,直到她身子在他身下又是一颤后,才暗红着眸色,贴近她耳边沙哑暗沉道:“吾决定要收回那日西城之言了,你这独一无二的身子吾现在便要。” 言语间早已强行分开她之双腿,将沸反盈天的浊物抵在现出的密处。166阅读网 335 第五十八回女相 第二百零九章 天之厉本就是要让她暂时忘了布衣离开之不舍伤心,见目的稍达,继续戏弄沉笑吻向她微垂的面颊,摩挲着:“吾有分寸。” 痒痒直透过肌肤传至心头,天之佛面上热气不受控制更多了些,不能如此下去,否则真不可收拾了,急埋首在他心口,死死挡住脸不让他碰触,暗哼咕哝道:“口是心非。你之分寸早就在吾这没有意义了。” 天之厉闻言哈哈大笑一声,见到了双天宫,破空直落后,向殿内走去:“总要试过方才知道今夜是否有,过去不可作为今日之判断。” 天之佛一噎,莫名被他这无赖模样逗得失笑,随即抬起头,忍笑缩回手轻锤了他胸口一下:“全是你的理。” 天之厉笑吻吻她的唇,直接抱她去了浴室沐浴,随后又照旧横抱着出来放在床榻上。 二人这次没拿里衣,天之佛还光着身子,肌肤上泛着刚沐浴过的红晕,急拉过薄被盖好包得严严实实,看也不看他,急朝向床内紧贴着墙壁而睡。 天之厉见她如临大敌的模样,忍笑,放下两侧帘帷,躺下,一手连被子带人揽住凝功轻而易举扯进怀中,紧紧搂住,吮吻住她发红的耳朵,一手轻扯动着薄被,温柔又带着丝无奈的叹息有气无力道:“吾刚刚才病愈不久,有人对吾说过,以后要好好照顾吾的,今夜似乎比往常冷了些……” 这声音委屈好似她做了什么坏事,明知他是做戏,天之佛懊恼心头还是忍不住一软,担心他若真着凉了,懊恼咬了咬唇,松开了薄被,闭着眼转身,将被子熟练地分了他一半,天之厉见她模样,心底一动,温柔伸手爱怜将她光裸的身子抱在怀中,紧贴在他肌肤上,发觉她身子突然发烧一缩想要退开,手臂一紧,阖眸埋首在她颈窝中低沉温柔一笑:“睡吧,吾怎么舍得再让你身子难受。昨夜是吾放肆了些,自罚五日不能再碰你。”说罢躺下了身子,将她彻底搂入怀里。 天之佛闻言一怔后,微睁开了眼,见他懊恼无奈,抿唇一笑,凑近轻吻了吻他的唇:“奖励你的。” 天之厉将她头压在胸口,轻轻摩挲着她的肌肤,低沉叹道:“确定不是施舍吾的?” 天之佛失笑,双手轻抵在他胸口,阖住了眸,闻着他身上沐浴后的清爽味道,不觉启唇轻吻了吻他跳动的心脏处,柔声低语:“不是!” 天之厉手急压住她乱动的头,无奈沙哑道:“再动下去,吾真的就没分寸了。” 天之佛这才放软了身子,一动不动贴在他怀里,乖乖忍笑:“嗯!” 一时莫明的安宁温馨萦绕在二人之间,谁也未再出声打破这份你宁静。 许久后,卧房内回荡起了两人微不可闻的平稳呼吸声,绵延缠绕在一起,二人已不知何时静静入睡。 两个时辰后,荒神禁地神殿后殿中,缎君衡见鬼邪终于从体力不支中清醒过来,凝视她道:“现在感觉如何?” 鬼邪彻底睁开了双眸,见他神色凝忧,轻咳一声,压下自运使祭司之力便不断涌起的血腥,笑看他:“不过一次损耗祭司之力太多而已,不必担心。” 说完想起了什么,收起了戏谑,认真看他道:“等布衣回来,吾便可以为你治疗痼疾了,若到时天之厉也无事,这便是双喜临门,到时你吾的做戏也不必要再继续。” 缎君衡心底莫名感觉一闪,见她要坐起,俯身去扶,道:“此事不急,等你身体彻底康复后再进行也可。这一次耗损如此严重,接他们回来时也绝不比这轻松,还有三千一次,你之身体需要尽快调养。吾之事并非急不可等。” 鬼邪控制不住地咳嗽笑笑,觉得有些累,靠在床头阖眸又歇了半晌。才睁开眸凝视他说出了心底之事:“吾现在最不敢确定之事,是布衣的过去和我们现在时间如何对应。对他之倒溯之术,一溯两千年。这一去是天之厉和天之佛刚认识开始征战时,要等到我们历史上的二人大婚,时间之漫长,非你吾可以想象。” 缎君衡将薄被拉起盖在她腰腹间:“这是吾一直不解之处,三千可以直接倒溯到二十多年前,事情已近发生的时候,为何布衣必须回到两千年前。那个鬼邪所告知我们的内容中也未说原因。” 鬼邪轻叹一声,看向他道:“或许答案未来便可知,或许永远不知,但都无关紧要,只要他们能平安归来,扭转天之厉结局便足矣。” 话音刚落,鬼邪气血又受扰动,急将手掩在唇边沉沉剧烈咳嗽了几声,才平复下来,眼底微带了丝咳嗽引起的水雾,双眸发红无奈笑道:“看来明日须吃几幅治咳嗽的凡药了。” 缎君衡注意到她正常,却实际佯装放在被子上的手,眉心微不可见的蹙了蹙,随即恢复平静,看他笑声回道:“吾多年不曾煎药,这回终于又有了用武之地。” 鬼邪不假思索笑道:“那就交给你了,你配药煎药吾才放心。”刚说完,虚弱至极的身子不受控制倦意又席卷而来,不由打了个哈欠。 缎君衡看她道:“你继续睡吧!布衣回报平安的间隔有吾注意便可。” 话音尚未落尽,鬼邪掌心中突然现出一点红光,随后又消失不见,二人一怔后,露出丝喜悦放心:“终于安然到达无尽天峰了!” 缎君衡看向她一笑:“现在可以睡了。剩下的吾注意,你将手露出来便可。” “那你就再辛苦一夜。”鬼邪轻颔首笑道,随后躺了下去,阖眸未几便安心进入了梦中。 缎君衡眸底笑意一散,等她睡沉了,翻掌灵力一控制,翻开了她紧扣在薄被边缘的手。见薄被上那处和她手心中全是殊异与平常的血迹,眸色一沉,这是心力之血,向鬼邪看了眼,沉叹一声,又小心让她的手归于原位。倒溯时空之术,果然不出天之厉所料,能加快她之死亡。 三个月后,冰尘宫殿外,一声惊慌尖利嗓音骤然惊起。 “伯父!” 正在房内带笑和劫尘言语的天之佛眸色骤变,腾得起身急身奔出殿外,见天之厉昏死七窍流血,被咎殃扶住,疾步过去抱在怀里,“快去寻鬼邪!” 咎殃紧眸颔首,急飞身化光离开。 劫尘走出殿外,见三千被吓得面色发白,走近将她揽在怀中,急看向天之佛:“快将大哥带进卧房,不必回双天宫了。” 说话间,天之佛已横抱起他直奔二人卧房而去。 劫尘带着三千疾步跟进,吩咐伺人急拿棉巾和要用到的清水。 天之佛刚要把天之厉放在床上,心口突然一阵锥心刺骨之痛,面色刷的一白,手臂和腿竟有些吃力发软,眼前微黑,身子不受控制晃了晃。 “大嫂!” 劫尘眸色骤变,疾步一手扶住天之佛,一手急托住天之厉。 天之佛这才在劫尘帮助下稳住身形,掌心急凝功苍白着脸平稳放下了天之厉。 劫尘见此晓得是二人又有感应,小心紧扶着天之佛站立难稳的身子坐在了床边,冷凝看向伺人吩咐:“去给天之厉清理血迹。” 说完急手翻掌提功,紧按在天之佛背心,灌注纾解之功力。 已经十三岁的三千紧张站在旁边看着,见天之佛满头是汗,募得才想起,急转身沁湿一块棉巾,走近床尾,小心给她擦着不停渗出的汗珠。不时看看昏死流血的天之厉,又看看眼面色苍白,却依然忍痛担忧凝向他的天之佛,像极了咎殃的蓝眸底一闪而过丝说不出的难受,暗自抿紧了双唇。 未几,两声急匆匆的脚步声从外而入。 天之佛见鬼邪和咎殃来了,一手紧按着心口,转向劫尘苍白面色紧皱眉心,虚弱低语:“扶吾去软榻坐吧。” 劫尘只得暂停功力,一手扶住她的胳膊,却不料她竟然控制不住的颤抖,眸色一紧,掌心当即紧扶,让她半个身子倚靠在她身上,缓慢走过去。 鬼邪坐在床边诊脉,余光看了眼天之佛情况,眉心微皱了皱后收回视线,凝神注意天之厉情形。 一个时辰后,天之佛心口疼痛也才彻底消失。 伺人见她走近,躬身而退。 天之佛接过棉巾坐下,面色仍带丝尚未散去的发白,凝视天之厉,小心擦拭着。 又过了半个时辰,七窍流血止住,鬼邪收回了诊脉的手。 天之佛擦拭净后,凝眸看向鬼邪问道:“此次情况如何?” 鬼邪轻叹一声,凝视她道:“比上次严重了些,但好在症状上并无变化。出血也未增多。” 天之佛听了转向天之厉面上,怔怔看着,沉默片刻后,才又看向鬼邪继续问:“这次需要多长时间才能醒过来?” 鬼邪眸色微凝,对上她的视线缓慢道:“可能要比上次昏死长些,但会多长,吾无法确定,我们耐心等吧。” 天之佛点点头,想起这是劫尘房内,凝眸又问:“昏死间,可否将他带回双天宫?” “不可!”鬼邪不假思索出声,扫过天之厉重又看向她道:“外部症状虽然稳定住了,但他体内命力流动仍然不稳。” 劫尘凝眸看向天之佛道:“吾和咎殃去侧殿便可,大嫂勿要客气。你和大哥就在此休息。吾吩咐人去你们殿内拿需要的东西。” 说完不待她回应,便已自离开,到了大厅吩咐伺人去办。 咎殃笑走近天之佛:“大嫂安心在此住着。” 天之佛轻叹一声,看向他露出丝无奈淡笑:“打扰你们二人了。” 咎殃急笑道:“若这是打扰,吾和劫尘求之不得。” 三千眸色一喜,伸手拉住天之佛的手,欢喜道:“我也可以帮伯母照顾伯父的呀!” 天之佛转眸看向身量已经像是十五六岁的三千,见她心里急切想要能帮上她什么,伸手一抚她肩膀,笑笑:“吾若需要,定第一个唤你,你爹和你娘靠后。” 三千欢喜点了点头:“嗯!” 入夜后,冰尘宫如往日般到了时辰全部熄灭了晶,住在主殿内的天之佛因要照顾天之厉,稍晚了两刻。 终于全部都睡了,一声低语轻响起后,吱呀一声殿门开启在夜色中,一道身影急速化光直往荒神禁地而去。 “咚咚咚!” “咚咚咚!” 鬼邪正要熄灭晶石,听到声音,还有熟悉的气息,眸底诧异露出丝温和淡笑,挥袖一扫,门开启:“进来吧!” 336 336 第五十九回 天之厉并未因她之言有为难之色,沉稳一凝眸,平静道,“病人之事不必挂虑。吾自有办法处理,不会有任何一人丧命。” 劫尘不料他如此言,诧异怔住,下意识问,“你要如何做,” 天之厉并未隐瞒,如实说出。 “大哥,”劫尘震惊一皱眉,担心出声,“你……” 天之厉晓得她要劝,出声打断了她的话,“立即下去安排,吾自有分寸,将推后这一个时辰受影响的疫症者重新安置在一处。半个时辰后吾去解决。” 劫尘实在想不通天之佛为何未按时来,大哥言语又有回护隐瞒之意,不惜代价竟只为让她多睡一个时辰!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她总不能再细问下去,时间亦不允许,只能压下疑虑,凝沉道:“是!”转身便急离开了大厅去办。 天之厉目送她离开后,向昨夜二人住处望了一眼,一丝深沉凝思之光闪过。你再休息一个时辰,当能恢复元气,不受色相变化之影响了。 快到半个时辰时,本护卫天之佛的暗影受劫尘之命,化光而至,面向天之厉俯身道:“地之厉已安排妥当,请王移驾。” “嗯。”天之厉轻出一声,“带路!”便随暗影化光而去。 有过了三刻后,天之厉化光返回了昨夜住处,步入卧房门口时,不闻房内任何响动,她还未醒。一闪眸,未停,直接轻推开了房门,向帘帷垂落的床边走去。 天之佛本已在欲醒未醒之际,迷离混沌中听到房内声音,无意识皱了皱眉,片刻后只觉唇边有一股温热绵软紧贴,紧接着一声低沉之声响起,“楼至韦驮!” 天之厉!心头一紧,唇上灼热的触感,还停留在昨夜天桥昏迷前的神识陡然受惊,他自食诺言,怒急抬掌,便聚浩然佛功击向了他身上气息所在处,这才刷的睁开了眼,却未注意到此时二人所在处怪异,厉色怒道:“卑鄙!你言而无信!” 天之厉坐姿未动,摩挲在她唇上的手指一转,轻易扣住了她躺着攻来的手腕儿,另一手将动作下滑落的薄被拉起,重新覆盖至她吻痕毕露的肩头,对上她怒气腾腾地眸子,难得地嗓音平静耐心:“不过吻你而已,你似那日意识迷离后,吾便停止带你回了房中,此与宠幸千差万别,并不算失诺,若要泄昨夜吻你之怒,来日有的是时间。已过了救治病人近一个时辰,起来洗漱用膳,只有两刻。” 这一番动作,天之佛才发觉了不对劲儿,这是她的住处,他们何时回到了此处?再听他之言,怒眸不由怔住,他只……身上确无其他不适,唯独唇有胀烧,他此言亦是狡诈之辩,所谓宠幸自然包括唇吻之事,只是她从未相信他当真会守诺,只有亲吻,未做剩下之事,已是别无选择下的她之底限,紧锁了眉头,手上功力这才散去。 天之厉见她强压愤恨冷静下来,亦松开了扣锁的手,这才起身立在了床边。 天之佛转眸向四处一望,见当真是自己房内,只是天色,蓦然才反应过来他后半句之意,耽搁了一个时辰,眸色一变,她意识迷离,此次只怕是比上次严重,不然不可能一直昏睡,这一个时辰,有多少本能活下来之人要性命难保。 心头一急,天之佛陡腾得坐起了身子,不由得声音中带了怒气,直看他:“你早醒,为何不叫醒吾!”急掀开薄被,便要落床。 天之厉见她如此急躁,面有愧疚自责,全是对百姓之真心关切,而非有所图谋算计,知这才是她楼至韦驮真正之本心,而非天之佛身份所担地救济苍生的执念,心头又泛起了熟悉的波动,定在她身上的平静眸光一深后,并未像往常一般反驳,算是接受了她之指责。 她根本不知昨夜二人肌肤相贴,肢体纠缠,几与水乳交融无甚区别,竟未意识到身上不着寸缕,天之佛直接俯身便去拿放在脚榻上的锦履。 带着昨夜吻痕的整个身子,霎时清晰露在了光芒之下,一层晕白的光泽若隐若现,是已经又恢复了无相的身形,胸口痕迹最是红,比他处要深许多。 天之厉俯视着她如此,不由想起一个时辰前她无意识回应,在他身下极乐时鬓发散乱的慵媚模样,虽未破身,却是魅惑**丝毫不减,心头波澜微涌。天之佛却心思被病人牵制,庄严面上圣急之色,仍未发觉自己赤身。天之厉眸中不由露出了丝自己意识不到的宠惜,俯身去拿枕旁不久前为她准备好的衣物。昨夜二人之衣全毁,已是不能再穿。 天之佛拿起锦鞋,刚要去穿,才发现双足光着,其上小腿肌肤亦在光芒之下,眸底急色一怔,这才发觉身上微凉,回眸看去,竟空无一物,她竟然光着身子坐在他面前,整个身子一僵,定是天之厉所为!眸色一怒,彭得一声,锦鞋落地,手急僵硬松开,顾不得怒追究身上痕迹如何得来,急回手慌乱去拽薄被要盖住身子。 却不料身上突然一暖,“衣物在这里。”天之厉将里衣披在了她背上,在脖颈前包住了她身子。 身上的痕迹,他到底做了什么,天之佛身子更僵,抑制不住心底怒气,瞠圆了双目怒视他,想要骂他,却是想不到要怎么骂,只能厉色怒道:“你卑鄙无耻!……” 天之厉见她面容气得通红,双目圆睁,全无天之佛的庄严圣洁之姿,像极了惹炸毛的小兽,听着不断重复的两个词不生气,反沉沉笑出了声,眸底波澜涌动,深深凝视着她平静问:“要吾给你穿,还是自己动手?”说着手便欲抬起她之手臂。 房内怒骂声戛然而止,天之佛急按住了脖颈间他只披着的里衣,嗖得挣脱他之手,急厉看他:“住手!不用你!” 却不料她说完,见他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眸底笑意不散反而更浓,顿憋屈怒急拧紧了眉头,瞬间才反应过来,她之怒气反倒取悦了他!她这幅被玩弄于他鼓掌之中的模样!她怎么能让他如意!刷得便沉下了脸,冷厉看了他一眼,便垂眸闭紧了嘴,一转身,背对他,极快穿着衣物。 天之厉见她突然之间冷静下来,又恢复往日冰冷无情的模样,微皱了皱眉,他最厌恶地便是她如此神色,眸底笑意顿时散去,只立在床边,一动不动冷沉凝视着她之背影。楼至韦驮,你既露出过七情六欲,吾便再不允许你回复成天之佛,尤其是吾见过你昨夜色相变化之后。 天之佛穿衣时冷静下来,才又觉察了双腿间如同上次一般的粘腻之感,比之更重些,怎会又如此?这次意识昏迷后又发生了什么?正在穿中衣的手指一僵,欲要去看是怎么回事,刚一垂头,才想起天之厉尚在身后,僵了僵身子,指尖一紧,揪皱了衣物。一阖眸强压下怒气,她才冷声强硬道:“你出去!” 话音刚落,却见一只手从背后出现在眼前,一块干净的棉巾在他手心捏着。 “上次你烧了此物,便是为了今日相同之原因吗?”紧接着便是天之厉意味不明的低沉之声传来。 “一派胡言!”天之佛不料他竟然晓得,一震,陡变了面色,未顾得及去想他怎么知道,本能便厉色否认。 “哈哈!”蓦地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沉笑声,声音尚未落下,天之佛顿觉功力和身子又被控制,不能动弹,面色骤变,只觉腰身被他不知何时伸出的手紧扣,天旋地转间,竟被抱转了身子,强压制在他怀中。 天之佛不知他要做什么,心头一紧,只能惊慌一急,怒眸看向天之厉,瞬间怒红了面色:“放开吾!” 天之厉对上她欲盖弥彰的怒眸,陡收起了笑意,意味不明深沉望进她眸底道:“吾尚未说原因,你便否决,只证实了一件事。你腿间上次便有了如这次的泌出之物,而你用棉巾擦拭后,来不及处理,吾恰好回来。你不愿让吾知晓,故一把火毁尸灭迹。” 怀中身子一僵,天之厉拿着棉巾的手落下分开她无法动弹的双腿,还有情动残留,毫无色相的所在霎时清晰暴露在他眼前。 “你要做什么?放开吾!”天之佛心底控制不住一丝慌恐涌起,嗓音越发尖锐。 察觉她身子绷紧僵硬如石,他最爱便是见她在他面前失了冷静,天之厉勾了勾嘴角,沉静对上她之视线:“做什么吗?吾要继续做一个时辰前尚未完成之事。”手不假思索拿着棉巾便落在了她□,轻一按寻到残留二人极致时,在体外交融的元精,开始重适宜地擦拭着。 一股从未有过的酥痒之感,陡从刚经过情事,恢复原来色相不久的所在蹿起,电流般直钻心口,天之佛没有任何被天之厉用唇舌引至极乐的记忆,只觉僵硬的身子突然一软,一股无力之感弥漫开来,不知何时被解除了禁制的身子,顿软在了他臂弯中,都是他手在作怪!天之佛面色刷的一白,顾不得掩饰,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了惊慌之色,急一手要去拨开他在□作弄的手:“住手!” 天之厉只是寻常擦拭,不料她身子竟敏感至此,心头觉不正常,一丝疑惑涌起,恰好亦做完,便顺着让她拨开了手,却察觉她手上有气无力,透着一股如她承欢时的柔弱,一闪眸,掌心顿起熊熊烈火,将棉巾烧成了灰烬。沾染她体息之物,自不能让其他人触碰。 天之佛见他如此,心头紧张才微散去,这才细思他方才之言,“……做了一半之事……”身上的痕迹她知是他吻吮力道大了才会有,他所谓的只做了亲吻自然包括此,她意识昏迷后,除了这些,他还对她做了什么?体下这又再次出现的水迹到底是什么?为何这次会比那次多? 天之厉必然掌握了她不知道的事情。自己身体色相变化,她竟一无所知。进入异诞之脉第一件受制于他之事,竟是因她之色相变化。这两次变化足以让她知晓自己更加落于劣势。功体本难与天之厉抗衡,只要他再强行临幸之事,因这色相影响,她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他宰割。 一股说不出的无力感突然占据了心头,怒恨慌乱盯在他面上的眸,突然之间失了光华生气,恍惚疲惫阖住,身上惊悸之感仍在,天之佛软靠在他怀中的身上使不出力气,只觉说不出地难受,垂下的手臂无力一移,按在他禁锢腰间地手上,沙哑第一次对他说出了祈求之言:“扶吾坐起,为吾穿上剩下的衣物。” 她不可能亦绝不会去问他,色相之秘,便只能自己去探,佛乡弟子无数,无色相佛者上千,数百万年,从未有过她此情形,典籍经册亦无只言片语记载。不论要付出何种代价,她都必须知晓,绝不能受制于他。 天之厉见她身体如此异常情形,微不可见一皱眉,若有所思凝眸,便扶她软下的身子坐直在怀中,转手拿起剩下的衣物为她穿戴起来。 她这般,像极了刚极乐之后,他微小动作,反应便甚大,但后来停止对她动作两刻后,色相却立即恢复。难道这是色相退去后之遗症,短时间内会受不得抚弄刺激,即使色相已经恢复,否则便会现出如此情形? 她色相之变,此次看来还是未探究清楚。 天之厉为她穿好了外袍后,暂收思绪,见她还未回过元气,便转而将她横抱站起,天之佛不知他要做什么,下意识戒备,刷的急睁开了眼。 天之厉见她竟如惊弓之鸟,虽极力掩藏神思,却终有泄露,知她根源在何处,俯身轻将她平放在了床上,才撤回手,负手站立,深沉望进她眸底意有所指道:“只要你问,吾便会如实说出,昨夜你昏迷后发生了什么,这句话日后一直有效。吾去传膳。” 天之佛这才卸下防备,他抱她原是要让她先歇着,陡又闻此声,诧异一怔后,顿冷漠一转头,望向了床内壁阖眼,冷沉道:“不需要!” 天之厉见她如此,眉头一皱,冷沉光芒在眸底一闪,却是未再出声激怒他,便转身向卧房门口走去。为了病人之利益,她可以向他低头,为了自己,却宁死亦绝不。楼至韦驮,你当真是愚蠢至极!来日,吾必要摧毁你这可笑的顽固冷傲。 就在他跨出门槛时,天之佛突然又睁开眸,一动头,拧眉凝眸望向了他之背影,心头有一丝说不清的复杂疑惑翻滚。他今日怎么如此怪异,行事并不像之前那般强逼粗莽,毫不讲理,竟事事像在顺着她想法而做。掌握她色相之秘,便可凌驾控制她,他怎么可能会告诉她? 片刻后,天之厉返回,身后伺人端着膳食进入摆放在桌上,见天之佛已经洗漱过,一头银发却是未束起,依然披散着坐在桌边,平静坐下问道:“为何不束发?” 天之佛未答,却是看向正要离开的伺人道:“去寻一段束发用的缎带。” 天之厉等伺人领命离开后,才凝眸看她问道:“后之金束兽遗失了吗?” 天之佛拿起竹箸,压下心头不知为何而起的烦躁,才看向他淡漠道:“你该知晓遗失在了何处。吾意识未昏迷前,它尚在吾发上。” 说完不想再提跟昨夜相关之事,想起了疫症推迟之事,眸底微现出冷肃道:“推迟一个时辰,你如何处置了那些受此影响,可能垂危的病人?”以他之残戾,这些人性命难保。 天之厉见她眸底冷色,竟是在苦境时战场对抗时才会有的,登时明白她做何猜测,他在她心头竟是如此嗜杀,还平静的眸色陡然威冷,不怒反冷冷笑道:“以你对吾之了解,他们必然只有死路一条。” 337 第六十回 天之佛冷色却因他莫名其妙的怒气一怔,心中焦虑顾虑竟散了下去,一皱眉收回视线,不再言语,垂眸舀了一勺他盛好的清汤入唇,提箸用膳。他如此反应,这些人看来并无不妥,只是他用了什么办法,让他们多撑一个时辰, 天之厉冷沉亦不再看她,他已用过膳,便阖眸靠坐在座椅上,沉默等她。 一刻后,二人共同到了治疗病人的大厅。 劫尘见天之厉额迹果然透着只有他们才能看出的黑气,是瞬间真气耗损过剧才会有的情形,除了四剑之伤,眸底不由带了冷色,看了眼步入的天之佛,锐利道:“吾只希望你言而有信,这一个时辰,有两万人要因你丧命。” 天之佛不知她怒为何来,皱眉上了硬塌后,冷漠道:“天之厉若连此等小事都无法解决,他也不必再做厉族之王了。” “你!”劫尘心底一股暗火腾得烧了起来:“放……” “劫尘!”天之厉突然沉声威严打断了她的话,劫尘见他威沉眸色,手指一紧腰侧佩剑,额头青经暴跳,只能住口,垂下了眸,强压怒气,冷静道:“大哥有何吩咐?”楼至韦驮!为你一个时辰多睡,你知道大哥付出了什么代价! 天之厉道:“去让暗影传人进入。你离开此地,按那日计划去各郡县安排。东城这里完成后,吾和楼至韦驮一同去。” 劫尘这才彻底恢复了平静,疫症病人要紧,楼至韦驮这笔账,日后再算,手指一动,袖中滑落出了一个金饰,她刻意转身,挡住天之佛视线,肃然抬眸凝向天之厉,将手中之物交给他,密语冷沉道:“吾在天桥上捡到的,厉族王后之物,唯有厉族珍惜,大哥妥善保管,为未来真正的大嫂留着,楼至韦驮不配,吾这就离开。” 等天之厉接过后,她嘴角一动,犹豫了片刻,才望进天之厉威严眸中,刻意用声音,说了一般不会轻易出口的关切之言:“你必须遵守对吾之承诺,东城这里事完后,即刻去皇极七行宫一趟,让天之佛先行去往吾所在郡县。” 天之厉并未因她之言生气,晓得她担心什么,威严的眸底露出丝对亲人的温和,平静颔首:“去吧。” 一旁坐在硬塌上的天之佛听二人言语,皱眉微一怔,皇极七行宫? “恒沙普贤,不,吾该称你楼至韦驮。皇极七行宫,今日吾要告诉你的另一个厉族之秘。元种八厉和鬼邪,我们九人,无论功体损伤到何种地步,皆可在其中疗愈……”脑中陡然闪过她灵识借体恒沙普贤,身陷厉族军营时天之厉所言。 天之厉功体安然无恙,劫尘因何要如此言?难道与天之厉解决那两万人有关?不可能,劫尘刻意挑东城病人治疗后,难道是皇极七行宫还藏了解决疫症必须之法?这必然又是天之厉的算计。劫尘前一句密语,她虽听不见,却知知他们在说话,而后一句却又故意让她听见,只有一种可能,必是天之厉提前安排好的。她该阻止他回去,还是将计就计? 沉思间,劫尘何时离开她也未注意到,直到天之厉平静一声:“可以开始了!” 她才蓦得回神,心头无由地窒息燥怒,难掩冷色向他看了一眼,抿紧了唇一言不发,又收回,冷漠阖眸,顿提运禅天九定,一瞬至最高层,房内便见一朵金莲夺目盛开,昙花香气弥漫开来。 同样的昙香味,同样的金光,天之厉按在她背心护法运功间,抬眸凝注莲花,闻此香味,心底对她之怒气渐渐平息,却是不由皱眉,有什么忽略地东西突然自心底涌出。这与他见过的禅天九定前八式,一脉相承的功力,到底是何?为何会散出跟她色相变化时一样的昙香和光华? 站在门外的暗影见此,便让安排好的十五人先进入接受治疗。 疗愈从此开始,持续了足足三日,除了没有留住一个时辰休息,天之佛全用来为女童塑骨外,便没有一刻停顿。 安排好的第一批病人治愈,就在第二批开始前,天之厉眸底沉光暗凝,看向天之佛,沉声道:“你之治疗速度过快了!吾安排的时间,已是按照你之功体能承受的最大限度。” 天之佛治疗病人间做了决定要将计就计,闻言睁开正在歇息阖住的眸,漠然对上他视线:“每批病人提前一刻,于吾并无大碍。八批下来便空出一个时辰,足够你回到皇极七行宫做必须之事,再返回,并不影响计划。” 她竟是如此考虑,这一改往日作风,天之厉心底最后一丝早膳时积累的怒气散去,深沉眸色中不觉露出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不论她出于何种目的,都取悦了他。 天之佛冷漠收回视线,却是止不住厌恶皱了皱眉。他为何发笑?不是冷笑,不是算计之笑,竟是极其普通的高兴! 天之厉并未如往常一般阻止她,默许了她如此动作。 接下来的治疗按部就班进行,一批接一批井然有序的换人,男女老少,没有一个病人落下。 十五日渐渐到了最后一日半。到了那批拖延了一个时辰,险有性命之危的病人。 天之佛治疗前留心看了看他们情况,竟然是比她治疗的前一批病人面色还要好,疏无病色,仿如常人,诧异皱眉,只知必是天之厉作为,欲要细想他到底做了什么,却时间紧迫,来不及,只得暂压疑虑,继续治疗。 天之厉绝是不会说出自己做了什么。她要想知道,只能去暗寻病人相询。他此手段,她从未曾见过,天之厉的一切情况她必须了如指掌,知己知彼,未来取他性命方能有胜算。 天之厉灌注功力间,见她嘴角微抿,无意识泄露出一丝狠戾,淡淡一凝眸,并未放在心上。她想杀他,已非一日两日,这次又是想到了什么? 一日半后,所有的病人全部都治疗好,并未有一人再亡。副吏按照天之厉指示,有条不紊地安排这后续之事,除了西城那部分被严格控制在一处的濒死之人外。其他人都安然回返各自住处。 险些成了一座死城的尹都,竟是一夜之间基本恢复了生机,染病期间用过的所有东西皆被军队负责收集,拿到城外焚烧。 赈灾自己封邑,已经完成的贪秽接到天之厉王令,已提前聚集物资,在他们救治病人的十五天时,进入了尹都西城驻扎。 治疗完毕后,收到命令,贪秽便迅速在尹都各处安排了发放物资据点,街巷内,受天之佛救治活下来的百姓有条不紊地排成了长龙,严格遵守法令,免费领取。 万里晴空之间,骤见一团一团地黑烟从城外冲天而起,站在城内街巷中看得清清楚楚。正是军队还在继续焚烧疫病蔓延时用过的东西。 死里逃生的众人怔怔仰头望着,有人眸中含了涩笑之泪,有人沉默眼眶发红,有人连连哀声叹息,为死者,亦未他们自己能活下来,却是没有一句声响,皆静默着,还曾私语,有轻微响动领取物资的其他人,亦渐渐停下了话音。 片刻后,静谧中,突起一声清脆的童音,满是疑惑:“娘,大家为何都在看黑烟呀?” 死了丈夫的妇人闻言,陡急抬手一擦眼睛,才收回视线,红着眼睛凝视怀中抱着的孩子,强压喉间哽塞,笑柔声编着:“黑烟把病魔烧死了,大家都欢喜,忍不住想看。” 只有四岁的孩子小眼睛怔了一怔,想起了什么,陡然泛亮:“病魔死了,是不是就把爹放回家了?”娘说是病魔把爹带走绑起来,不让他回家,所以他才再也见不到爹的。 妇人好不容易压下的泪陡然又涌了出来,急一垂眸,压下,等平复后,刚要说话,这才注意轮到她领取东西了,见三名士卒并未催促,只压下怜悯,善意笑凝视着他们母子二人,真是糊涂,她这是耽搁后面的人领东西,不好意思急将孩子放下,急急说了句:“娘先将我们的东西拿回家去,再跟你说。” 孩子懂事点了点头,小手紧紧牵住他娘的手,妇人才看向士卒,伸出手歉意,红脸报上了人口数目:“吾和孩子,总共两人。” 一名士卒迅速将物资准备好打包到一起,轻而易举往肩上一扛,便走出据点所在的房门,笑看诧异不解的她道:“王有令,家中只剩妇人孩子的,物资由我们送去。你抱着孩子,给吾带路吧。” 这是那最后一批被推迟一个时辰的病人,正欲要探查天之厉究竟做了什么,途径此处伪装模样的天之佛一停步子,若有所思凝眸,便不再走,隐身随她身后的暗影怔了一怔,只能随之停下。王和泽之厉正在议事,至佛未曾告知王,便离开了府衙,到底想要做什么? 天之佛见士卒随妇人离开,听其所指的路,一闪眸,当即便化光消失。 到了一座日子形的小宅院前,妇人急打开了房门,待士卒帮忙都将物资摆置好,妇人送其离开,刚带着孩子返回家中,却见房内突然多了一人,竟然是,不可置信刷的睁大了眸,“王后!” 天之佛平静凝视她,颔首:“吾有事要问你,故不请自入,还请见谅。”王后之身份,更便于行事。 妇人反应过来,震惊眸中陡然有了激动之色,王后竟然会出现在她家中,急抱着孩子一躬身见礼,声音难掩颤抖哽咽道:“小妇人见过王后,多谢王后和王救命之恩。” 天之佛见她怀中孩子睁大了黑溜溜的眼睛,好奇看她,怔了一怔,心底不知为何突然涌起了从未有过的暖柔,微动步走近,抬手轻扶起妇人的身子:“不必如此。救你们是天之厉和吾份内之事。吾只问几句话便离开。” 顿了顿,想起什么,微蹙了蹙眉,才又继续道:“今日吾来见你之事,不得让任何人知晓。” 隐身的暗影眸色微僵,她虽对这妇人说,其实是警告她,不得告诉王。这,她要做什么?为何不让王知晓。她该不该告诉王? 妇人闻言,不敢让天之佛如此扶她,便抬起了身子,一时紧张激动竟忘了请其入座,便抱紧孩子,红着眼睛道:“王后请言,小妇人若知晓,定如实相告,绝不隐瞒。” 王那日那般近出现在他们身前,是为了压制他们那一批病患严重之人。王后是有何事,竟然回来寻到她这个寻常百姓? 天之佛直言说出了许多日猜想到的情形:“十五日前,天之厉是否亲自接见了你们?” 妇人怔住,她刚才想到王,王后和王在一起,怎会不知此事?便点了点头:“是!” 天之佛继续问:“他见你们是为何事?” 妇人诧异她竟丝毫不知,道:“地之厉提前召集我们安排在一座大宅院中,王来后告知,我们才知是自己病情加重,需要续命方能等到王后救治。王便为我们续命。” 天之佛眸色突然变了变,想起为众人续过命的魑岳,如今染病危急,那时未曾细问过他,心头不知为何有些沉窒,皱紧了眉头,不由得严肃了面色:“如何续命法?” 妇人被她突变的冷硬眸色惊得一怔,垂眸急回忆,片刻后才道:“吾不懂王用了什么办法,只是记得他说完实情后,所有人就被罩在了一片黑色烟雾中,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过了许久,黑烟才散去。我们身上竟意外的没先前那么难受,大家伙再抬眼看,见王正以手掩唇,咳了一声,转头对地之厉说话,左胸口衣物上有血。” 说到此见天之佛眸色突然僵硬,还有怒色,微蹙眉诧异,王后这是生气还是担心王?顿了顿,略一犹豫,才又继续道:“吾记得清楚,王来时衣袍整洁。当时地之厉神色又怒又急,为王止血……吾正好离得近,看得清楚。” 说完后,妇人以为天之佛还要问,却不料她突然抿紧了唇,一言不发便转身离开了房间,脚步还有些急切,竟似赶着要去什么地方。 直到走到大门口,她又定住了步子,似是猛然醒悟自己做了愚蠢之事,可以提运功力急走,金光一闪,便匆匆消失在了院子里。 妇人诧异凝眸。她刚说完,王后面色便刷的一白,难道再为王担心?王是不死神身,稍有损伤便会很快恢复的,王后可是关心则乱,才这般着急,一时忘记了? 338 第六十一回 第六十回 暗影只在战场时,见过天之佛以这般电光之速急行,一时诧异怔住,眼看被甩在了后面,急提功追赶。她要去的方向是府衙,那妇人说到王胸口有血时,至佛的面色便突然僵硬大变,难道她是再为王担心,王这些时日看着并无异常,她在担心什么, 天之佛飞驰到宅邸,破空直降在了正在议事的天之厉和贪秽房间门口,咣当一声便推开房门。 房内的声音戛然而止,贪秽面有厉色,何人敢擅闯,转眸见是她,微怔一皱眉,冷色才散去了些。却是匪夷所思,拧眉注视着站在门口突然又不动的她身上。一脸苍白茫然,她天之佛也有恐惧困惑之事?这倒是稀奇了。 他们商议的事也不必隐瞒她,贪秽收回视线,严峻看向天之厉:“还剩下这一个月时间,过后便要尽快行动,也是时候告知天之佛了……” 突然咣当一声压下了他之嗓音,便见在门口僵立了片刻的天之佛,转手关上了门,又面色不正常地离开。 他还要继续,却见天之厉竟起身,一抬手,“此事须楼至韦驮在场,稍后再议,吾离开片刻。” 大哥还从未议事时中断过,贪秽讶怔,刷的抬眸,不解狐疑看向他,却见他视线暗沉,定在门口。想到了劫尘秘密传予他们几人的信,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陡一皱眉,大哥难道是因天之佛方才怪异才要停止议事?天之佛和大哥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哥!” 刚要问,“你去查看物资发放情况,晚膳时再来此处。”骤被天之厉一声阻止。 话音尚未落尽,他早已化作黑光大开房门离开,他根本来不及再说第二句话,贪秽本是怀疑审视的眸中,陡然化成了一抹冷利,腾得站起,一掌拍碎了身前石桌。大姐信中所写,看来并非是她怀疑猜测。大哥果然有变化了,当真如他所言未来会杀了天之佛是真? 咎殃收到大姐信后,还戏谑给他们每人都又发了信,说大哥这是深陷情网而不自觉,不然怎么会淫威大发,还是对一个不男不女的,更过分是时间地点,挑在半夜,天桥之上。苦境戏里他最爱看的相杀相爱的戏码,还邀他们几个要细细专心看,决不能错过……否则来日不论是大哥杀了天之佛,还是天之佛杀了大哥,他们都看不上了。 咎殃言语放肆,没个正行,可风月场中之事,却了如指掌,绝不可能出半丝差错,落尾字里行间戏谑不止,却分明就是提前提醒他们。难道大哥真对天之佛生了不该之情? 贪秽面色一变,霎时寒霜密布。 天之佛阴险奸宄,苦境好几次布局都险些置大哥于死地,方才她看向大哥的神色,似有忧色,复杂恍惚,离开前突又变成属于敌对时才有的怒恨,这根本不是她会有的情绪。佛经中有以身渡魔,难不保她效渀,来个以身杀厉,否则怎会有那夜劫尘所言,她根本毫不反抗,反有迎合大哥之嫌。只有一种解释,她再故意算计大哥。 这次疫症后,他们必要想办法逼她尽快为大哥,治疗四剑之伤,随后杀掉,以免夜长梦多。 天之厉离开,到了二人住处门口,才追上了仓促离开的天之佛,见她疾步进入,反掌飞功,便要关门,急射一道黑光,止住了房门,夺身而入,这才彭得一声关了房门。 瞬息移身堵住了她步伐,凝眸深沉问道:“你找吾何事?为何突然离开?贪秽和吾之谈话,并不避讳你。” 她的满色早已恢复了正常的冷漠,不复在方才门口的瞬息万变。若非他看错,她方才是在担心他? 天之佛不愿去想从妇人家离开,到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一瞬空白的思绪竟如云烟般,只在她看到沉稳嘱咐贪秽事情安然无恙的天之厉时,突然如梦惊醒,渀如未曾发生过,便恢复了她身为天之佛该有的样子。 见如此质问,天之佛冷漠对上他视线:“吾可以为你治好太素之气的伤势。” 天之厉未意识到紧张本悬着的心突然一松,他还以为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冷静如她,居然会面露急色,大失方寸夺门而入,望进她果决的眸中,沉凝散去,眸底却是一丝威严王霸之色显露:“为吾治伤意味着什么,你很清楚。一旦失去这一牵制,你之实力又要弱于吾一层。”你本已不是吾之对手,这一句却是未曾说出。来寻他前,发生了何事,竟会促使她心甘情愿提出治伤?这比他预料的要早了些。 天之佛从他神色中看得出其又不知算计什么,很明显她毫无预兆之举乱了他之安排,冷笑一声,翻掌便化光,通体白色的奥义吠陀现于二人眼中:“吾既敢治,便有把握再伤你,易如反掌之事,有何可惧!疫症过后,你会知晓吾之手段。” 若非为了疫症,她绝不会为他治伤。四剑之伤,治愈其一,便只剩下三,对她没有一丝好处。 竟是因疫症,天之厉突然皱了皱眉,早不治,晚不治,为何偏偏选在现在? 思量未已,却见天之佛早不管他之意愿,一掌便凝功拍向了他心口。 治疗一旦开始,便不能停下,除非中途封印,天之佛不予拖延,要速战速决,凝神提掌便用上了全功,另一掌同时控制剑上太素之气,并非可中途封印的治疗之法。 天之厉见她面色冷静,动作却将心底急燥仓促泄露无疑,似乎再赶着要为他疗伤,生怕晚了便改变主意,心头突然一动,到底发生么什么事,竟将她影响到如此地步?一丝怪异暖胀之感,由她温热的掌下瞬间弥漫开来,威严眸色一凝,不由抬起一手向她并未意识到自己心绪的面上触去。 你当真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楼至韦驮?你明明知道一旦治愈,想要再伤吾是绝无可能之事。或者还是你以为,吾会毫不反抗地任你再刺一剑? 天之佛本专注疗伤,面上突毫无预兆传来温热触感,猛一受惊,身子一颤,这才发现是他之手,功力微窒,可双掌皆无闲,不能拂开,受惊的面色不悦顿冷:“想让吾继续疗伤,便立刻收回去!” 天之厉却是未收,反变本加厉,移向了他亲吻过数次的她唇上摩挲着,再不掩饰心底突然涌起的欲念,凝进她眸中,不徐不疾低沉了嗓音:“吾未要求治疗,你现在便可以停下。相较而言,吾此刻更想要了你的身子。” 一把怒火腾得烧红了天之佛的脸,此时根本不可能停下治疗,否则两败俱伤,她会受倒灌之力伤了心脉,而天之厉更是伤上加伤,她不能停下,天之佛不知心头有什么东西再阻止她停下,额迹青筋直跳,双眸怒嗔,恨不得立刻将天之厉撕成碎片。双掌却并无撤离,依然再运功为他疗愈。“放肆!” 天之厉见她怒恨中竟夹杂着痛苦,与那夜天桥上她迷离后,无意识回应他宠幸时所露一模一样,眸光陡然一沉,想不通她怎会露出如此情绪,唯一能解释的便是,未再想其他可能,便下移手刚要掐她脖子,西城第一次宠幸她发生之事蓦然闪过,手指微僵,便只微加了些力道紧圈住,还温和的眸子一冷,顿沉下了嗓音:“你就是死也要死在吾身边,死在异诞之脉,生死皆妄想逃离吾之手掌心,” 天之佛见他狰狞之色,眸底怒恨和自己不知的痛凄之色倏然散去,纵声冷笑:“吾比你多了一条,吾不止要你死在吾手上,还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恰好治疗到了关键时候,话音下落,房内陡然佛光大炽,将二人的身影投射在了房门之上。 那身影,伫立不动之人是天之厉,举剑便要刺向他的只有天之佛,贪秽本欲暗探离开的二人究竟,刚靠近便听二人最后口出厉语,紧接着是如此动作,大哥怎竟不还手?难道是大姐嘱托,他为众人续命损耗太过,中了天之佛奸计,不能动作?眸色一变,冷寒顿从周身射出。 贪秽急掌震开门,满眼厉杀,携雷霆万钧是势,便把汇聚了他所有功力之掌,直直击向背对房门毫无防备的天之佛。 鸀色杀气和因救治天之厉而起的佛光相撞,轰然一声,便直穿毫无用处的佛光而过,随掌彭得一声攻在了她背心。 贪秽动作迅猛至极,他之功力跟天之佛相差太远,为了救天之厉,已聚全身所有功力,仍是做好了与天之佛两败俱伤的准备,这一掌威力之大,比之寻常情况下更甚万倍。 天之佛毫无功力防备,几如普通人受他此掌,心脉霎时被震断,她本为天之厉疗伤已到最后一步,只要将吸走他体内太素之气的奥义吠陀,撤离他心口便可,却不料受此杀气猛击,反应过来已来不及,若不撤,剑便刺入天之厉心口,功归一篑,伤上重伤,电光火石间,天之佛面色一白,就在心脉断裂瞬间,苍白着面色强忍锥心之痛,急凝仅有的一次功力,最后的恢弘佛光一闪,瞬间撤了奥义吠陀。 ?锵一声,佛光散去,剑身坠在了二人身侧地上。 天之佛亦用尽了最后一丝功力,本怒视在他面上的瞳孔灰败散开,憔悴阖上了眸,再无一丝生气,迅疾向地上坠去,鲜血霎时从她唇鼻间喷涌而出。她本只是心脉断裂,却不料最后一瞬她为不让他受伤,本不会受损的奇经八脉却因强凝功,而亦寸寸碎裂。 反应过来,却为时已晚,天之厉只接住了她毫无生机的身子,触手冰凉,经脉尽断,还恨怒的心陡然一空,茫然怔定在满目鲜血的她面上,低沉唤了一声:“楼至!” 天之佛双眸紧闭,无怒,无恨,只耷拉着头靠在他臂弯,没有一丝回应。 天之厉面色一白,空无所有的心头陡然窜起一阵从未有过的钝痛。 他为何会以她为撤军条件,为何心绪波动,为何会想要她诞下属于他的子嗣,一切一切此前茫然的心绪倏然间全有了答案,却是在如此情形之下,天之厉骤一把死死将她抱在怀中,厉色沉怒扫了眼僵立在房中的贪秽,“尹都看管好!” 瞬间便抱着天之佛消失在了房中,化光豁命急往王都荒神禁地赶去,搂在她染血身上的手指却是止不住的绷紧。 楼至韦驮,从此之后,你再也没有离开吾之机会。 贪秽见他眸底从未有过的痛色,本只僵立的身子越发僵硬,思绪有些混乱,怔怔看着自己攻击过天之佛的手,茫然点了点头。大哥为何那么痛苦?他刚刚做了什么?天之佛不是要杀他吗?为何身上却没有一丝功力,而他就那样轻而易举重伤了她? 恍然间,一丝金光夹杂着白光突然刺入眼中。贪秽下意识闭住了眼,片刻后才睁开向光源处望去。 鲜血染红的奥义吠陀静静躺在二人曾站过的地上,天之佛只救了天之厉,却还未来得及彻底封入剑身的太素之气,悬浮在四周,如烟似雾般涌动。 339 第六十二回 第六十二回 贪秽定视着,片刻后纷乱思绪渐渐平静下来,不由走近蹲下,握住剑柄,小心拿起,不触及剑刃,撕下衣摆,将整个剑身包裹起来。这才转眸向大开的房门二人消失的方向望了一眼。 大哥第一次夺了天之佛此剑,上面太素之气并未像今日般。既不是杀大哥,那天之佛方才再对他做什么,剑上之气怎会如此, 一个时辰后,王帐中,一道绿光疾驰而入。 “贪秽之信,”正在议事的鬼邪抬手一接,绿光顿化作了一份书信。 “何事?”已经安排好青川城诸事,前来汇报的咎殃诧异。 鬼邪急速览过,想到了什么,眸光突然暗沉,又将信递给咎殃:“天之厉带着重伤的天之佛返回王宫,去往荒神禁地救治。” “天之佛重伤?”咎殃眸色蓦然大喜,眸光一亮,急接过去看:“是谁伤了她?吾回去定好好好赏……” “赐”字却在他看到贪秽所形容的天之厉面色时,僵硬一噎,眸底的喜色一变,顿成了严峻沉凝,再也装不出平素的戏谑轻松。 大哥的这模样分明就是动了真情才会有!当初知晓劫尘受伤,他亦差不多情形。竟然让他一语成箴!他这张破乌鸦嘴! 良久后,咎殃才看向鬼邪,紧锁眉头,凝视他艰难道:“若你不想看到天之佛真成了王后,大哥这便是坏事!” 鬼邪双眸倏有冷光凝聚,“你暂继续留在王帐,尹郡等吾从王都回来后再去。” 咎殃下意识沉凝问:“你现在要去见大哥?” 鬼邪肃冷眸光,颔首:“他之情形,比灾区之事更严重。” 咎殃暗叹一口气:“你放心去吧,这里有吾。” 三个时辰后,王都,荒神禁地,所有祭司皆被天之厉遣出了神殿。 偌大的殿内,天之佛毫无意识躺在祭台上,面上仍残留着血,印在煞白的面上莫名骇人,越来越冰凉的身子,依然没有生机。 一股一股的黑色闇气从他内元逸散,八线飞腾,源源不断地急速罩向她身上。祭台横面闪烁着一层银色光晕,与闇气合抱,将天之佛如蚕一般包裹。 如此已经持续了足足一个时辰。天之厉伫立在旁边,依然强催着功力。 路上来此前,他已用功力迅速冻结了她身子,心脉和奇经八脉内奔涌的血全被冰冻在原处,不会生变。祭台上神祖遗留下的些许神力可以为她续脉。但她非厉族,若要用,必要靠他王力造成假象,将厉族特殊气息灌注进入她体内,才能瞒天过海,强行招引神力行此事。 神殿外,匆匆赶回的鬼邪,破空俯视见众祭司站立在外,眸色倏然怒沉,他果然要利用祭台神力救她!急破空而降到殿门外。 众祭司发现他,急一躬身:“大祭司!” “都退下!没有吾命令,不得擅自靠近神殿!”鬼邪沉声喝令。 众人不敢违背,瞬间便全化光消失,回到了各自在荒神禁地的住处。 “咚咚咚!”鬼邪一手凝功,当即厉色敲打神殿殿门,“天之厉!撤去你之结界!若不撤,休怪吾破封进入!” 声音透过殿门上汹涌的黑色闇气,直达祭台。 话音落下不久,紧闭的殿门才沉沉缓慢开启,露出了恰好能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鬼邪扫一眼内中情形,急身光闪进入,眸色瞬间冷得能冻结一切。身后殿门随后又沉沉闭上。 祭台上天之厉已经灌注厉族气息进入一半,再有半个时辰便可开始召引神力续脉。 鬼邪进入后才看清,神力尚未开始使用,仍然可以打断,方才一眼误视,绷紧燥怒的心神松了松,飞身停步立在了祭台天之佛脚边,骤便凝聚雄浑的祭司之力,按掌在祭台之上,冷冷看向天之厉:“这是神祖留下之神力,为在你有性命危险时使用,若被天之佛用去,来日你有危险时,如何处置?” 天之厉未诧异他会赶回,只能是贪秽告知,早已料到他要如此言,只对上他视线平静道:“数万年来,你何时见过吾有性命危险?鬼邪,神力吾不需要。” 鬼邪心底一股怒气腾得烧了起来,掌心祭司之力突然带上了封印之光,厉色看他:“克制你的天命五剑一日不毁,这句话你便一日说不得。” 天之厉还从未见过他如此怒火,皱了皱眉:“吾从未错过。鬼邪,你担忧太甚。” 鬼邪闻言,高燃的怒气,倏然化成了一声冷笑,毫不掩饰不悦看他:“担忧太甚?今日天之佛会躺在这里,便说明吾的担忧一丝也没错。今日你会为了救她,用掉自己的保命神力,来日便做得出毫不反抗,让她刺上五剑!” 说着掌心封印之力陡然大炽,直灌而入尚在祭台内的神力。他有能力封印神力,只要封印,除非他解开,否则天之厉妄想取用。他决不允他用来救天之佛。 天之厉陡急撤出一掌,轰然击向祭台,雄浑功力霎时在其中与他之功力成僵持之势:“鬼邪!楼至韦驮吾必须用神力救!” 鬼邪掌心顿时又加了功力:“吾之职责是保护你不受任何威胁。任何与此相背的都是吾要铲除之对象。除非吾死,否则这神力,今日绝不让你动!” 天之厉一掌还在强堵他之功力,另一掌灌注已是快完,需要用神力,还未见过他这般执拗,竟然豁出了毕生功力,一皱眉沉声道:“若不救楼至韦驮,你可知道异诞之脉将面临何种后果?”他上次救劫尘尚有伤,心神不可劳损,本不欲说出真相让他费心,如今却是不说,他必不会善罢甘休。 鬼邪不料他为了使用神力救天之佛,竟然还开始编造谎言,眸底怒气霎时一燃:“天之厉!你糊涂!厉族有多少绝代女子,你偏要选择楼至韦驮!” 天之厉陡才明白他阻止,又不愿听他缘由的另一个原因,心头一拧,略一计议,眸中只露出了一丝威冷凝视他,便毫不掩饰目的之一:“厉族需要更为强大的王嗣来保证繁荣昌盛,当今天下,你认为尚有何人能满足诞下吾子嗣之条件?” 鬼邪面上冷色微顿,刚要启唇。 天之厉却已继续道:“这只是一条。还有更重要之原因,若是厉族因疫症而亡族灭种,留这保吾命的神力还有何意义?” 鬼邪诧异一震,陡沉声问:“这是何意?” 天之厉凝沉道:“此事吾本打算疫症解决后,再告知你们。却不料贪秽会误伤楼至韦驮。” 随即才将他欲要借天之佛,与他共同封印除灭疫症根源之事说出。 鬼邪不料还有如此内情,听完面色变了变,掌心功力却是一瞬全撤去:“疫症竟是直通尹都的地脉出了问题!” “嗯。”天之厉亦同时撤掌:“尹郡还有数十万人等她救治,时间只有一个月,解决源头问题亦只剩下一个半月时间。若非如此,吾不会动用荒神禁地神力。自可将她留在王都,耗费三月时间慢慢治好。” 如此牵涉厉族存亡之事,鬼邪晓得他不会编造,神力可在两个时辰内让天之佛康复如初。若不救她,当真此次疫症解决不了,心头最后一丝不悦散去,面上冷厉却仍是不减,意味不明扫过天之佛,才又肃冷看向他:“天之佛并非女子,要如何诞下子嗣?”天之厉动心,他和其他人都无意见,若要因此坏了厉族千秋大业,他们便绝对要干涉。 天之厉眸光一闪,转眸看向天之佛:“她会诞下的。” 鬼邪见他竟然如此笃定,微皱了皱眉,他明知她毫无色相,怎敢如此胸有成竹?而且,“纵如你所言,她未来能诞下子嗣。之后你又打算如何处置她?” 天之厉闻言抬眸对上他视线,平静道:“在厉族卷土再入苦境时,她若还有向苦境之心,吾便亲手取她性命祭旗。”嗓音平静地仿佛所要杀之人是别人,而非他动心之人。 这话留有诸多余地,若厉族不入苦境,天之厉便要一直留着她之性命。纵若进苦境,天之佛若心向厉族,亦可活命。他处处为楼至韦驮留下了生门,鬼邪眸底一丝冷沉凝起,天之厉实言,却是未对自己隐瞒真实心思,却仍是望进他眸底,直接问道:“贪秽言你性情大变,更在他伤了天之佛后,心绪大恸,你要如何解释?”丝毫不将眼前之人当做王。 恰好到了需开始招引神力时,天之厉暂未回答,只急速移动身形,站在天之佛心口附近,彭得一掌击在祭台上,另一掌当即按在她心口,一半身子运使厉族功法,另一半提运在佛乡时所修得的佛功,将自己当做神力过渡之体,以融炼神力,消除掉属于厉族的纯邪神力治愈的同时,损伤她之功体。虽短时间内看不出来,但时间一长,必出问题。 等神力顺利进入天之佛体内后,天之厉才看向他:“吾这里只有一个你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鬼邪见他一副已认定他猜测,势在必得的模样,暗沉了眸光,寒气逼人道:“在你将天之佛收服前,她若敢伤你一根汗毛,吾便和众人亲手取她性命。今日贪秽之事,就是例证。她最好安分守己,这是我们之底限。其他仇怨,观其后续举动,吾和其他人再以别法了断。” 天之厉晓得他这是观望,并不因他之言生气,只眸光扫向毫无意识躺着的天之佛,淡淡道:“四个月后,她会心甘情愿做吾之王后,你们静待佳音便可。” 鬼邪闻言,又见他为救天之佛,提运神力耗损功体,虽不再排斥他倾心天之佛之事,面色却一时难以调转,冷哼一声,抿唇不言。双手却是骤然饱提浑然祭司之力,移形换影,一掌推向天之厉背心助力,一掌成爪,凝出银色光罩,将天之厉,祭台和天之佛罩在了其中。如此可以隔绝出一处真空之界,加快神力修补脉络。 留下天之佛是大患,却亦有大用。若能扭转她之立场,于厉族有百利而无一害,若不能,他们再杀掉也不迟,只要暗中确保她无法做有损天之厉之事。 两个时辰后,完成治疗的鬼邪便迅速离开,返回了王帐,神殿内只剩下祭台上拥坐的二人。 又过了片刻,只见天之佛眼帘颤了颤,缓缓睁开,初回醒的双眸中一片恍惚,脑中空白,茫然怔愣着望着眼前幽沉视线。 天之厉见她神思未明,若非疫症耽搁不起,他倒愿意静静等她清醒,但现在,眸光深沉一闪,本在她面颊上轻抚的手指顿住,略一低头,便吻上了她微有些发白的双唇,辗转吮弄着低沉出声:“楼至韦驮,功体感觉如何?” 340 第六十三回 第六十三回双天心意 天之佛蓦得回神,唇上灼热气息,下意识便一掌急攻向他。“卑鄙,”乘人之危, 早已料到她会如此,他一手轻易扣住她手腕,压入二人身间,见她意识已彻底清醒,嗓音虽尖却无力,说完便靠在他怀中细细喘息着,带着刚愈地虚弱,天之厉这才抬起头,望进她紧皱眉头,却并无怒气的眸底,低沉不徐不疾道:“时时想攻击吾,却不是吾之王后该有的好习惯,来日给吾改了。” 天之佛见他口舌上又占上风,欲要驳斥,却是重伤初愈,心有余而力不足,只更皱紧了眉心,冷哼一声,骤阖住了眸,不再看他,刚刚那一掌,已是耗损了体力,气息难寄,只能继续慢慢调息。 天之厉未曾料到她身子重伤后竟虚弱至此,那次在苦境中了他之计策,她并非如此,而且面色上并看不出来,沉眸一皱眉头,当即抬手按在她心口灌注纾解功力。 一股绵柔至极的温暖气息从他掌下,徐徐进入。天之佛才觉胸口憋窒散去,气息顺畅了些,眉头微动,身侧抬起欲要推拒的手一顿,又垂了下去,任由他灼热掌心在胸口施为。紧绷的思绪渐渐松动平静,开始厘清到底生了什么。 贪秽不可能无缘无故重伤她,除非以为是她用奥义吠陀刺杀天之厉,当时情形,有如此解释,亦是正常,否则他不会豁出了毕生功力,本就是做好了豁命救人的准备。 如今心脉和奇经八脉安然,并非断裂情形,该是天之厉为她疗了伤。只是此地是尹都何处?方才余光所见,偌大空旷之地,布置不减庄严神圣,仿似苦境别教信仰之教堂般存在,如此与众不同,必是厉族要地,为何她在尹都近一月,从未听过还有这地? 片刻后,觉心口再无不适,他掌心却仍然在灌输纾解之力,天之佛莫名烦躁的心不知为何平静了下来,缓缓睁开眼淡漠看向他:“可以了。” 见她出声,面色亦恢复了红润,天之厉这才收回手,另一手微动,重新搂紧了她腰身,以防滑落。 天之佛现是在他怀中坐着,而且他之保护姿势,并非往常那般强横,身子一僵,晓得他是为她考虑才如此,只是他为何要这般顾及她,纵使是为了疫症,此时所为也有些过了,心里不由升起一股怪异之感,垂眸,从他脸上移开视线低沉道:“松手!” 天之厉见她身子微微挣扎的动作,已猜到她想做何,伤体刚愈,方才气息难寄,种种迹象,她根本不可能靠自己站稳,闻言后眸光一闪,却未阻止,轻“嗯”一声,松了手。 天之佛先一怔,诧异皱了皱眉,若是往常,他根本不会轻易同意她之要求,这次怎么,却是未再多想,当即便翻身落地。 却不料足刚触地,双腿上竟使不出一丝力气,一软便向地上栽去,天之佛面色一变,怎会如此!急一抬手,下意识便拽住了他的胳膊。 天之厉本只是想治一治她逞强的性子,省下一会儿多费口舌,却不料见这震惊慌乱之色,心头猛得一悸,眸底突然涌起丝笑容,竟是比往日多温柔之意,反手一扣她手腕,另一手电光火石横过后腰,顿将她坠落一半的身子往怀中一扣,俯便不再压抑因晓得自己心意后,这瞬间涌动的情潮,吻住了她的唇。『**言*情**』 天之佛被吻了个猝不及防,自从色相变化后,身子异常之敏感,唇间一股悸颤如电流般瞬间击向心口,根本来不及反应,便已被吻得气息凌乱,软靠在了他怀中。 天之厉亦未曾想到会如此,见她面色泛出自己还意识不到的情潮,惊乱瞪大的眸子,尽兴后,才放开她的唇舌,啄吻着到了她耳边,一紧她腰身压向早已动情的浊物,便沙哑顺心出声:“你的身子对吾之亲近越敏感了,来日承欢,吾取元红时,你便可少受些苦楚。” 天之佛不解他所言元红何意,承欢却是明白,闻言陷入一丝的情潮的神识,猛得恢复,竟是忘记了方才自己一瞬的异常,怒道:“你……” “吾卑鄙?吾无耻?”天之厉直接便沉笑着接过了她的话,天之佛正要吐出的二字顿噎进了喉中,怒不是,恨不是。 只感觉他抵在她□的灼热瞬间胀大几分,天之佛挣扎的身子一僵,不敢再动,生怕像那次天桥一般,而她还全靠他双臂支撑,否则根本站不住。 天之厉不去看,也想得到她现在怒恨烦躁交加的神色,陡便继续吻住了她之耳珠,边吻边低沉意味不明道:“楼至韦驮,吾之卑鄙,吾之无耻,都只对你,只有你看得到。” “你可知为何吾要以你做和平条件交换?为何要将你关押在吾之寝宫?为何要册立你做王后?为何时时刻刻想要你的身子?为何要让你诞下属于你吾的孩儿?为何今日用只有吾能用的神力救你?你可想过原因?……” 天之佛被迫听着,却在他说到后面的嗓音,低沉强硬中渐渐多了缠绵缱绻,怒恨怔了一怔,以她作为条件交换,他之寝宫,王后,只有他能用的神力,所谓的原因,似有什么她必然知道的东西要钻出心口,一股从未有过的慌乱恐惧陡攥紧了心脏,天之佛不知是要压下自己不正常的心绪,还是要阻止他说出,陡厉色喝斥:“你,住口!” 陡急凝功,丝毫不顾后果,彭得一把推开了毫无防备的天之厉。 天之佛亦因反冲之力,彭得倒在了地上,却因双腿无力,胳膊亦使出了全部力气,一时趴在地上站不起来,只能剧烈起伏着胸口,艰难喘息着。 天之厉陡退两步,彭得靠在祭台上后才稳住身形,急抬眸望去,却见她面色苍白,恐惧慌乱在面,心头暗沉一凝,眸底欲念瞬间散去,当即走近蹲身。 楼至,莫要怪吾对你使用手段。吾既动心,便绝不允你置身事外。不论你现在心思如何,未来都必须对吾动情,吾不止要得到你的身子,还要你的心完完全全属于吾。 天之佛阖眸趴在地上低喘着,察觉腰身被人抱起,陡刷的怒眸望去:“放手!吾不需要你!”当即便以僵软的双臂去拍开他的手,撑地要站起。 有气无力说出的话减损了怒意,却是多了一丝脆弱和破罐子破摔的泄愤。还从未见过她这般无助却强撑的模样,她这算是对他显露了部分真实心绪,天之厉心头一动,眸底威严夹杂着柔意一闪,这次未再顺着,一把便将她横抱起来,禁锢怀中,沉凝望进眸底:“吾为了用神力救你,已经带着你回转王都荒神禁地。如今过了六个时辰,以你现在身体,若一个人能回转尹郡,吾绝不插手!” 荒神禁地?神力?天之佛眸底愤意突然一窒,停止了在他怀中挣扎,皱眉刷急向四处望去。这里竟然就是他所言之荒神禁地! 天之厉见她毫不掩饰对此地兴趣,虽然现在目的还是为杀他,亦不再耽搁,平静抱着她飞身下了祭台,直化光出了荒神禁地:“疫症解决后,吾会亲自带着你观览此地。你吾大婚之礼亦要在这里举行。” 天之佛眸色突然一震,骤僵硬定在了远处。大婚?若顺此下去,她便真正成了厉族名副其实的王后。 这近一月在尹郡所闻,也弄清了厉族王后之象征,为何那么多人愤恨不解天之厉册立她。厉王之后位,绝非可以用来算计戏谑,无人可以以不纯目的亵渎,除非当真是要立后娶妻。 只是天之厉向来狡诈阴险,不择手段,这区区厉族之俗怎可能约束住他。先是王后挂名,又让魑岳他们改口唤大嫂,天之厉此时提大婚是何意?他又想怎么算计她? 想着心口突然烦躁升腾起一丝怒火,这怒气并非如往常之怒,实因想到天之厉在算计她而起,天之佛不知为何会因他算计就心绪波动至此,皱眉垂下了眸,以防被他看出端倪。 片刻后烦躁中却突来一股从未有过的刺痛烧灼之感,一会儿如在烈火炼狱,一会儿又似在千年寒地,天之佛面色渐渐白,额上渗出了冷汗,无意识抬手按住紧紧一揪胸口衣物。怎会突然如此?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心脉并未如他所言治好? 天之厉见她突然面色痛苦,靠在怀中,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皱眉急沉声问:“心口怎么了?” 天之佛紧阖着眸,半边脸埋在他胸口,汗水早打湿了他胸口衣物,闻言却是未如往常般强忍,亦不知为何,未想要隐瞒,启唇,低低沙哑挤出了一个字:“有些疼!” 天之厉带着她刚出了王都地界,闻言皱眉,当即便破空而落到了郊外一处树林中,小心让她落地靠在怀中,另一手翻掌蓄功,再次为她灌注纾解功力,凝注在她汗湿鬓角的目光却是不解一拧。 怎会出现如此症状?心脉和奇经八脉续接完好,比先前情形还要康健。除了体弱暂时无法走动外,不该有此情形。 “你往常可有心口疼痛的毛病?” 天之佛一怔,咬紧牙关忍着仍在一波一波袭来的痛意,竟似要将人活活痛死,无声微摇了摇头。 片刻后,天之厉见她面色在功力纾解下好了些,才若有所思凝眸,继续低语问:“这是第一次?还是往常亦偶尔有过?” 天之佛眉心微蹙了蹙,强忍不适稍作回忆。似乎以前亦有过,能记起的只有三次,第一次在西城他强夺她身子时,第二次便是天桥亦是同样处境,第三次是在那妇人家,都比其他时候重些,只是亦未像此次一般严重到她竟无法掩藏。 “偶有过。” 等待了半晌,只听到三个字,天之厉见她面色不耐烦躁,分明是隐瞒部分真相的情形,亦未逼问,若有所思闪了闪眸。她要隐瞒的事情必然与他有关。否则这种只会对他露出的神色不会出现在脸上。即使她已克制强压,仍然是泄露出来了。难道这心痛之症与他有关? 刚想到这儿,便见天之佛微拉开了二人距离,不再像方才那般完全倚靠,天之厉晓得她好了些,又继续灌注片刻,待她出声阻止才停下。 天之佛看看天色,她这一耽搁,又过了半个时辰。距他们离开尹都已是过去了六个半时辰。 本来空出的一日时间,赶回去安排诸事,再去往劫尘所在县邑刚刚好。 天之厉见她看来,平静凝视问:“可还需要休息?” 天之佛一摇头,权益之下,主动靠在了他肩头,略有些生硬,半是命令半是提出要求看他漠然道:“抱吾立刻赶回尹都!时间耽搁不起!” 若往常必觉她此面色冰冷无情,此时,却觉她是在掩饰何种不愿让他看出的心绪,这别扭模样真是有股说不出的动人,天之厉心头微动,不由沉笑一声,俯身便继续横抱起她有些僵硬的腰身,瞬间化光消失。 天之佛被他突来的一声,笑得莫名其妙,心里怪异,不觉皱眉看了他一眼。 “想知道吾为何笑?” 天之厉恰好垂眸,对上了她之视线,当即便道。 天之佛见他含笑的温柔瞳孔中,清晰倒映着她狐疑的模样,她何时心绪外露至此,眸光一僵,心口有些不适,骤一转眸望向了从他们身边急逝的云,皱眉冷冷道:“不想!” 他看着她的神色怎么如此诡异?温柔?她当没有看错,这神色像极了殢无伤看向妖应封光的视线。当时招提为换太易之剑…… 刚想到这里,蓦地提醒了她一事,天之佛顾不得紊动的心思,刷的急收视线,看向天之厉,下意识便急声喝令:“你还未去皇极七行宫!立刻返回!” 她醒来之情形,他该一直与她在一起,否则身体周围的黑色护体闇气不可能存在,既返回了王宫,他怎么竟忘了去皇极七行宫?劫尘当时刻意嘱咐,忧心忡忡,按她之性情,该是情势严峻才会如此。除了四剑之伤影响外,天之厉到底为万人续命还受了什么伤? 341 第六十四回 (猫扑中文)第六十四回 这冷厉确是实实在在的关切,他辨得分明,猛然间,才恍然大悟她突然破门而入,后改变注意,要为他治愈太素剑伤的原因,天之厉眸中波澜一闪,嘴角突然勾出了一丝笑意,不返,反加快了赶往尹郡的速度,“吾之实力如何,你亲自领教过,皇极七行宫根本不需要回去,劫尘不过大惊小怪,吾并无事。” 天之佛只觉他不将自己安危放在心上,心头突然一股燥怒窜出,还不体会劫尘心意,下意识便皱眉看他:“她是关心则乱,怎可说大惊小怪!” 天之厉蓦得纵声狂笑,深深凝注着她怒眸,启唇:“那么,你呢?为何记住了她之言,要提醒吾回去?为何要生气吾的不在乎?” 天之佛一怔,见他眸底自己怒气腾腾的模样,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在生气,面色僵了僵,突然转头望向尹都方向,刻意忽略,亦未在意心底突然泛起的一丝陌生涟漪,下意识冷冷道:“你出了事,对疫症病人没有任何好处。” 说完觉得莫名觉得此言颇显软弱,还有关心之嫌,陡又补充道:“吾是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却不是现在。” 欲盖弥彰,她之补充,反让他越发了然她欲要掩盖的心绪变动,若是往常,这补充之言才是第一句该说的,原来她也不是那般铁石心肠,天之厉本是顺心言语,却不料有此发现,定在她侧面上的视线中突然幽深笑意弥漫,却是片刻后掩下,顺着她的视线远望,平静深沉道:“吾等着你杀吾那一日到来。” 他向来口舌之上绝不会落于下风,若往常,她此言出后,必会迎来他耻笑蔑视之声,此时却一反常态,这般温静,天之佛诧异怔了一怔,无意识蹙了蹙眉心。除了五剑创伤外,其他伤势确实不会对他有何影响。他也非拿自己性命当儿戏之人。劫尘该确实小题大做,至亲之人如此,亦属常有之事。 尹都城守府中,贪秽见二人平安回来,高悬的心才放下。后来左思右想,又加上给劫尘诸人去了信,劫尘之回信内容,他才想到了天之佛那时再对大哥做什么。竟是误会,失手伤了她,可若向这宿敌出声致歉,他却也做不到。 只便依然冷硬着他那张邪魅的脸,双手捧着锦缎包裹的奥义吠陀递给她,嗓音是自从她来了异诞之脉,唯一的一次正常,无任何偏见:“你之剑。太素之气吾无办法,只以功力外罩结界,不让其流失,你可查看一下。” 天之佛亦听出了他见到她说话方式的变化,在异诞之脉鲜少的几次接触,他之言皆是硬冷毒辣,直戳她七寸,纵使天之厉在,亦丝毫不留余地,眸光平静一凝,倒也领会到他如此性情之人,致歉根本不可能,她也并无怒气,敌对双方,以恶意揣测,并无任何错误,淡淡抬手接过,一言未多说,翻掌便凝功散去了他之结界,锦缎碎裂,悬浮的太素之气在她掌心下瞬间融合进了剑身。 贪秽见她出现后,便一直靠倚在天之厉怀中,这会儿动作亦不曾变动过身形,暗敛狐疑向丝毫不露端倪的天之厉看了一眼。那会儿大哥对天之佛的反应有些不符合常理,这会儿怎么又什么都看不出来了?天之佛怎么会任由大哥如此拥搂着? 似乎为了证实她确实不该让天之厉这般,天之佛化光收起奥义吠陀后,只觉身上力气竟奇异回转,突然便立直了身子,向贪秽看了一眼,冷漠道:“你若擅动奥义吠陀上太素之气,必然重伤,结界是明智之举,否则只能等死。” 她完全可以不说此话,贪秽微怔后,晓得她有意提醒,能克制天之厉之物,对他们之损伤非可寻常而论,只是说话方式无情冷傲了些。这会儿倒是有了些苦境天之佛的样子,方才大哥抱着她出现,当真是说不出的诡异,看得他有些毛骨悚然,平静一闪眸:“吾自会留着这条性命,再战苦境,不必至佛费心,” 天之厉见她如此情形,该是已经彻底康复,本还在她肩头拥着的手臂便垂下。 天之佛觉肩头暖意消失,不知是错觉,还是当真如此,只觉有些发冷,下意识向他回望了一眼,似在询问怎么了?见他眸色因她此举突然光华流转,顿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一僵身子,顿有些狼狈收回视线,向左移了一步,让射入房中的阳光照拂在背上,觉舒服了些,心底烦躁之感亦散去了些。 天之厉见此,眸底光华霎时一浓,恰好见贪秽注视他们二又震又骇的眸色,威严一凝眸,恢复了沉稳:“诸事便按照吾先前计划进行。尹都交由你看守。一个月后收到吾之令,负责将魑岳和剩下的那部分病人,秘密送往荒神禁地。吾和楼至韦驮治愈完尹郡的病人,便会回转荒王宫处理。该如何做,吾留给你的信中有详细安排。” 果然是错觉!大哥怎么可能会对天之佛有那般柔和之色,贪秽肃然颔首:“大哥放心。” 天之佛那日去寻妇人打探消息,不知天之厉和贪秽说了些什么,闻言诧异皱了皱眉。为何要将魑岳和病人,移向王宫内的荒神禁地? 天之厉余光看出她之不解,吩咐完贪秽后,才道:“路上吾再对你详述。” 天之佛一怔,对他又发现自己心思已是见怪不怪,骤便平复下了心绪,“嗯。” 随后,贪秽送二人离开,去往劫尘所在郡县,黎川县。 不**童伤心,天之佛便亦未再去见她,只突然看向贪秽凝眸道:“那个女童心脉和腿骨已经无事,你返回荒神禁地时,可以顺路带上,到时候见到劫尘,交给她。吾和女童之缘分到此便尽,不能再回转来送。有劳!” 贪秽到来那夜,撞破了她暗对女童施救之事,亦是一开始误以为她再害人,稍后探查清楚,才信了她之言,却不料第二日便又发生了天之厉这件事。 贪秽不料她如此客气,言语温和,却非为自己,而是为了一毫不相干之人,但凡涉及到她自己,她是丝毫不会妥协,必死磕到底,当真是不解她之脾性,却也未显露在面上,颔首淡淡看她:“厉族之人,吾自会安排好!” 一旁的天之厉自始至终不解,她夜夜抽出治疗空隙,休息的一个时辰要陪女童真相为何,闻言,才骤然想通她那夜为何不早不晚,偏偏是一个时辰后出现在了返回的天桥上,暗皱了皱眉,意味不明向说起女童眸色含柔的天之佛侧脸看了一眼。 去往黎川县的路上,二人提功疾行,并列而走,无一人在前,亦无一人落后。 “为何不告诉吾,你那夜要去陪女童,是为了什么?” 天之佛早已忘了那夜之事,先是一怔,不知他怎么突然又提起,继续飞驰间,平静向他看去,难得的二人之间平和对谈:“你为何要知道?吾要做什么,不需要任何人置喙。” 天之厉见她如此,本要说知晓便不会发生那夜怒争之事,转念一想,又多得那夜不知,二人怒对,才让他发现了她之色相秘密,话到嘴边一变,平静道:“吾若知晓,根本不必你费那般功夫。女童是厉族族民繁衍之后代,吾之功体能在一个时辰内助她康复。” 天之佛不料是此,看向他的眸色怔了一怔,她足足费了十八个时辰才完成。心头突然有些怪异的荒谬烦躁之感,蹙了蹙眉,微动嘴唇想要说什么,却又一个字都没说,便收回了视线。 她当时潜意识该是知晓他也能做到,而且厉族族群体质相近,天之厉做起来更是事半功倍,可她为何不告知让他去救治女童? 二人交手接触至今,一般她之沉默,便是默认赞同了他之言,天之厉见她面色僵硬,双眸低垂,知晓她不愿向他开口提要求之根源,无非便是那股誓不低头的冷傲。他未再言语,有些事情见好就收。楼至韦驮,他会让她渐渐明白,向他开口求助提要求,是如何简单的一件事。 随后二人再无言语,直到到了黎川县县衙上空,天之厉都未再说过一句话。 天之佛暗蹙眉心,他不是说,路上会详述将魑岳和那部分濒死病人移到荒神禁地的原因,为何不言? 天之厉晓得她想什么,深沉一凝眸,他便刻意不言,看她能忍到何时,只要她不问,他便永远不会说。见她凝思,险些过了县衙,一把扣住她肩头,提醒:“到了!” 天之佛蓦地才回神,微不可见紧皱的眉头还来得及松开,怔看他一眼,欲言又止,一瞬犹豫,终究抿紧了唇,未问,微撤功力,收回视线,和他破空落在了府衙内苑。 天之厉见她如此,暗一皱眉,果然还是不问。 劫尘收到贪秽的信,知晓发生之事,见天之佛安然无恙,心底微微一松,如此便不耽搁治疗病人了,而且也不必因此对她有所亏欠。 “大哥,天之佛!” 仍然是有礼问候一声后,劫尘便将视线扫向了天之厉,细细打量他一番,见并无那日所能看见的异色,他带天之佛回了王宫一趟,皇极七行宫近在咫尺,应当去过,可仍是不确定,下意识看向天之佛,冷肃问了一句:“大哥可去过皇极七行宫?”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毫不犹豫便做的举止有些怪异,微不自然僵了僵,她怎么想到向天之佛求证?可也确实只有她是唯一一个不会诳语欺骗的人。 天之佛亦未料到劫尘竟会信任她,有些诧异微怔,反应过来后,一皱眉,便面不改色淡漠道:“我们来迟半个时辰,便是等天之厉所致。”根本未曾料到自己为何要如此胡言。 见她竟然诳语助他,而劫尘听后毫不怀疑地便信,放心下来。虽她面色自始至终的冰冷无情,却越发衬显其善解人性,心思细腻体贴之意,劫尘关切兄长心思,他不欲让劫尘担心之思,她全都透彻于心,天之厉心头一动,看向天之佛的眸光不觉深了深。原来你亦能真切体会七情六欲。 天之佛抬眸,恰好见这一闪而过的眸光,怔然,这是,她在水嫣柔夫君看向她的视线中见过,思绪有一瞬空白凝滞,心头有什么欲要破土而出,突然一皱眉,死死便刻意压下,刷的收回了视线,颇有些狼狈慌乱,忘了自己刚刚看向他是要说什么。 天之厉再看的是劫尘,那是兄妹之情。她定然是看错了。他怎么可能会露出那种神色。 劫尘本和她一线而立,天之厉视线过去,便是一同将二人都看在了眼中。 一瞬如梦,恍如云烟散去,天之佛心绪早已恢复了平静,看向劫尘道:“情况如何?” 劫尘本只担心天之厉,如今他没事了,便再无牵挂,“你们晚来了半个时辰,本用来调蓄功体的时间便没有了,各县百姓都已经安排好,必须一刻后便开始。这里完了,你们便赶往下一处,吾会提前到达通知他们准备,中间不会浪费时间。” 天之厉看到了她那一瞬的恍惚,和挣扎强迫,若有所思一闪眸,此时也顾不得去细思她心思为何,便暂压在心,“你去下一个县吧,人可由暗影安排进入。” 劫尘颔首,将他们带入了准备好的治疗房间,便即刻尊令而行。 又一轮争时夺刻的救人开始,一刻后暗影如在尹都般立在门口,安排病人一次五人,一次十五人的进入。 不到一日时间,天之佛和天之厉便让黎川县两万人痊愈,片刻不停地赶往下一个县城。 日夜交替,斗转星移,一个个的县城在接下来的救治后,渐渐恢复了往日生机。 朦胧未觉间,一个月时间过去,只在十五时,天之厉和天之佛休息了一个时辰,其后便一刻不曾歇着。 最后一个县城,夏县,也是异诞之脉的最后一个疫症病人走出房间后,正是刚刚夜幕降临时。 天之佛撤去功力,像往常那几个县城结束后一般,起身后便要向房门外走去。 同样撤去功力的天之厉皱眉,急一把按住了她的肩,阻止她继续离开:“你要去何处?” 天之佛怔了怔,这里已经结束了,直直看他,下意识启唇:“继续去下一个县城,我们走吧,吾不需要休息。” 她眸色茫然僵直,分明是心力撑到极致后,思绪已经停滞不转,只凭着信念和惯性支撑才会有的情形,而且嗓音中气不足,绵息无力。居然还想着救人!却不思自己功体是否能支撑。你如此,让吾如何相信,你是那个杀人无数,冷硬无情的佛乡最高象征? 天之厉心头难掩情动,骤一把便将她的脸按在胸口,搂紧她腰身入怀,俯首贴在她耳边启唇:“已经结束了,没有下一个县了!” 深沉嗓音中,有着说不出的缠绵缱绻之意。 天之佛听着只觉心头有着说不出地安宁,紧贴在在胸口却依然睁着的僵直眼帘一垂,两月来从未感到,比在苦境战场铲除厉族还重的疲倦,一瞬之间,竟似狂潮排山倒海袭来,一时思绪空白,还未意识到正被天之厉搂着,难得的顺从埋首在他怀中,阖眸一动不动。 烛光摇曳下,房内一片宁静,二人映在地上的黑影不时闪烁着。 片刻后,天之厉隐隐听见了微不可闻的绵长呼吸声,微怔,反应过来她这是睡着了,抚在她背后的手指一顿,随即放缓了抚摸银发的动作。 楼至韦驮,你在吾这个恨不得立刻杀掉的敌人怀中,竟能如此安心入睡吗?你不怕吾再侵夺你的身子,还是你已潜意识不再抗拒吾?心头骤有一丝说不出的复杂情潮涌动,天之厉不由转头吻了吻她头顶发丝。 一旁站立的劫尘看着他们如此,竟像极了情深相守的夫妻,若非她还清醒地知晓,天之佛时时刻刻都在想杀大哥,而大哥,动向不明,只怕多半是已无了杀她之心,一时复杂紧凝了眸,袖袍中手指一紧,冷静收回视线,转身出了房间。 “你们的卧房在左室,沐浴之物已经备入,小妹告退。” 天之佛这次呕心沥血,竭尽全力,她全看在眼中,丝毫没有她先前所顾虑的敷衍算计,大哥既然喜欢,她便得此夜恩宠亦无不可。现在心力耗竭,她一时也使不出什么幺蛾子,威胁不到大哥安全。 天之厉听到房门关闭声,这才俯身,小心将睡着的天之佛横抱起来,向连着大厅,灯火通明的左厢房走去,身后烛光顿时熄灭。猫扑中文 342 第六十五回 第六十五回生死之诺 劫尘走出房门后却并未离开,反抱剑站在院落中,沉眸一动不动凝注在卧房处。 燃烧的晶石光芒下,二人进入后,影子清晰倒映着。 却是出乎意料,天之厉并未如她所想,恩宠天之佛,一阵水声沐浴响过,未过多久,房内光芒便被灭去,自始至终都只没有天之佛的声音传出。 劫尘怔了一怔,一挑眉毛,便转身离开。大哥提早吩咐准备下沐浴热汤,竟只是为了沐浴,而并非是要宠幸天之佛后用。 第二日,日上三竿时,静谧的卧房中才有了声响传出。 天之佛醒来时,发觉自己身子袒露,被同样赤身的天之厉拥着,他还睡着,头正还在他肩头,自从那夜天桥之事后,他夜夜都要如此抱着她入睡,已习惯,身上并无不妥,她便也无甚过大反应。 直到醒来片刻后,昨夜最后的记忆才倏然转回,她竟然会靠在他身上睡着!天之佛心头突然一丝复杂之感涌起,面色不由有些僵硬。 他怀里的身子渐渐僵直,天之厉这才察觉她醒了,早已醒来却闭着的眸睁开,垂向怀中银丝披散的她:“醒了?” 天之佛不料他醒来,怔了一怔,皱眉躺着不动,一时忘了回答。 二人就如此无声又躺了片刻,一股怪异的静寂气氛开始弥漫。他们之间向来冷言冷语,早上一醒,势必剑拔弩张,突然间如此平和,反倒莫名不正常。 天之佛不由挣扎了下,淡淡“嗯”了一声打破安静:“吾要起床,你可以松手了。” 二人肌肤相贴的热感微微散去,天之厉突然抱紧了她欲要动的身子,微皱眉,低沉道:“别动!吾再抱会儿!” 天之佛从未曾听过他如此言语,丝毫没有王者身份的强迫,反倒是在商量,却又不让她拒绝,还有点儿像那时见她离开挽留她的女童?心底突然升起一股怪异之感,眉心忍不住跳了跳,他今日这是怎么了?身子却是没有再动。 “天之厉?” 天之厉突然听到她一声怀疑,似乎是在确认他是否为真正天之厉的声音,却是不知她为何有此一问,皱眉沉声道:“楼至韦驮,除了吾,无人敢这么抱着你!” 天之佛心底怪异感突然之间散去,阖住了眸,任由他抱着。方才错觉,天之厉怎有可能发生变化。 又过了片刻,天之厉才松了手。 天之佛腾得便坐起身子,似乎一刻都不愿意再多留,想把二人间这股怪异之感散去,便急手拿起衣物背对着他开始穿。 天之厉见此只皱眉,却并未动怒,只躺着,双目定在她背影上。 这股视线又灼热又强烈,她想要忽视也不可能,天之佛只能越发加快了手上动作,遮掩住身子。 天之厉见她突然加快,蓦得便坐起身子,从后环住了她的腰身,一抬手按住她系腰带的手:“你这具身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我早已看得清清楚楚,昨夜沐浴更是我亲力亲为,让你习惯在吾面前更衣,如今已过了两个月,今日看来是毫无进展。” 天之佛只皱了皱眉,并未对他之言说什么,见他影响系腰带,平静道:“松手!” 天之厉却是从她手里抢过腰带,半拥着她,不徐不疾系着。 天之佛争不过,也只放弃,微偏了偏头,避开面颊上他呼出的灼热气息,垂眸敛藏莫名心绪,皱眉盯着腰间灵活动作的双手。 平和无争端相处的二人竟是分外的和谐,天之厉见她无可奈何强忍模样,心情竟莫名的舒畅,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深沉笑意。 两刻后,二人才收拾好出了卧房,用过早膳后,传了劫尘来此。 “除了魑岳和病情突变的病人,其他疫症病人皆已经痊愈,贪秽提前运到的物资正在发放,大哥可以放心。” 劫尘汇报完,眸底喜忧参半凝向天之厉:“我接到贪秽消息,病人已经转移到荒神禁地。其他灾区已经都无事,大祭司撤了王帐,已经回转,目前病人被他看管,隔离。只等大哥安排。” 天之厉暂未说出计划,反看向天之佛平静问道:“你可找到了办法医治?” 天之佛亦未隐瞒,如实凝肃道:“当日灵台亭所言有法,为诳语,亦是让他们有存活之信念,吾正欲今日开始着手尽快寻找办法。” 劫尘后来知晓了此事,确如她所言,那部分濒死病人竟然至今无一人死去,全部都在撑着,虽有病情加重者,却也因魑岳不顾劝阻,依然续命压制,又留了性命,眸底略有黯沉闪过,略一犹豫,不由看向天之厉沉凝道:“魑岳尚未到不可救药,可否……” 天之佛知道她想说什么,以理解其念亲之意,但,顿便冷漠出声打断了她之言:“不必痴心妄想,吾当初既然说了最后一个救他,便势必如此,无人可让吾更改主意。” 劫尘担忧过甚,一时情急,怒气压不住腾得便起:“你……” “劫尘!”突来天之厉一声。 劫尘一僵,看向他,见他眸色平静沉稳,只能紧握了拳,暗咬银牙,不甘心道:“大哥!魑岳不能死!吾绝不允他死!” 天之厉平静道:“楼至韦驮和他之言众人皆知,魑岳后又在众百姓面前许下诺言,便不能自食其诺,否则元种八厉威信何在,如何率领厉族?” 劫尘本就是红色的瞳孔突然红光更甚,却非怒意,而是难以派遣的沉涩,顿一垂眸,艰难启唇:“是,大哥!吾不会再提。” 天之厉未再安慰她,看向天之佛道:“你有何头绪?” 天之佛沉默片刻,才道:“尹都是病症源头,可吾乘着治疗病人期间去过第一个犯病者所在的地方,并无发现什么,暂还未想到其他可探查处。” 说完,蓦得想起他之安排,陡一皱眉看他道:“你为何要将病人移到荒神禁地?难道那里有治愈之法?” 天之厉见她又是为了他人安危,才出口问,却也无时间计较,平静沉稳道:“是否有治愈之法,要看你是否配合。” 天之佛和劫尘都诧异一怔。 天之佛反应过来,不假思索便道:“可以,需要吾如何配合?” 劫尘眸色骤然惊喜,急道:“吾能做什么,大哥尽管吩咐!”大哥竟然早就有了办法,为何不早点儿说,也不必她方才那般。 天之厉凝向劫尘道:“你只需将这数个县病人都安排妥当便可,到时返回自己封地,继续将灾民后续处理好,这里随后有贪秽坐镇。不必担心魑岳,大哥在此承诺他不会出事。吾和楼至韦驮随后便离开,返回王都。” 劫尘因他之诺,心神陡然松下,便颔首:“是。” 天之厉这才看向天之佛道:“你吾即刻赶回王都,节省时间,解决办法路上吾再详述。” 天之佛见他方才和劫尘言语间,眸光有一丝难以发觉的闪烁,若非她与他数日合作,必然要被瞒过。他隐瞒了劫尘真相,只怕治愈之法并无那般确定,点了点头,便起身:“事不宜迟,走吧!” “嗯。”话音刚落,她便和天之厉化光消失在了房中。 远离尹郡后,天之厉未等天之佛问,便道:“治愈之法,只是吾之猜测,荒神禁地地脉那里可能会有,还须你吾进入后方能确定。” 果如她所料,治愈之法尚还在未定之天,只是荒,天之佛皱眉不解看他:“荒神禁地地脉与疫症有何关系?” 天之厉见她面上全是为解决疫症而现的严肃,如今已是时机,一闪眸,这才隐瞒了部分真相,半真实道:“疫症根源看似是在尹都你所探查的地方,但实际是在荒神禁地地脉。尹都地脉是荒神禁地延伸而出的一个最近分支。两月前吾有此猜测,等你离开王宫后,深入荒神禁地地脉做了数次探查,果然是这里有疫症最原始毒素,毒素便顺着尹郡地脉开始弥漫,后受陨石坠落地震影响,改变了地中结构,毒素才透过地面,散发影响到了百姓,导致这次疫症。吾一人难以处理,只能暂封印了荒神禁地毒素根源地,阻止毒素其继续蔓延。但时间只有三个月,这次的办法便是深入其内,彻底毁了此处毒素,永绝后患。” 天之佛未曾有丝毫怀疑便相信了他之言,皱眉道:“如今只剩下不到一个月了。” 天之厉道:“这两个月足够吾想到了解决之法,故才需要你之配合。” 如今知晓了来龙去脉,天之佛凝向他问道:“具体要如何做?” 天之厉却是暂未言,只凝视她深沉提醒道:“此地对你而言凶险异常,比之苦境时你吾所落入地更严重,非你所能想象,进入便有丧命的可能。吾再给你一次机会考虑。” 她若死在荒神禁地地脉下,岂不是他所乐见,为何要如实告诉她?天之佛越发不能理解他之言行举止,不由淡漠问道:“为何不隐瞒吾?” 天之厉微微笑了笑,平静凝视她道:“吾希望你心甘情愿随吾进去,而非毫不知情进入,遇到性命之危时,以为中了吾之算计,而生别心,既不利你吾安危,亦毁了其他人生机,还让疫症有再起之虞。” 说着顿了顿,微沉幽了嗓音:“楼至韦驮,这次地脉之行,非同心协力不能成。吾希望你慎重考虑,你能否彻底放下对吾的敌意和偏见,若无法,吾便一人进去,再重新封印一次,不须你进入冒险。” 天之佛未曾料到他竟对自己心思了如指掌,一旦生疑,她确实会怀疑他,心底一时说不清的万千思绪翻涌,微怔后垂眸,许久未曾言语。 天之厉凝眸亦不催促,只平静和她继续飞驰在返回王都的路上。 就在王都地界进入眼帘时,天之佛才转眸看向天之厉,尽力掩藏有些凌乱迷茫的心绪,平静道:“苦境那处山洞,吾进入必死无疑。比它凶险,你所言的丧命可能,是必丧不可。” 此言有试探之意,她隐隐知晓他不会任由她陷入危险,却不敢确定,仍有怀疑,才想要听他说出来,楼至韦驮的复杂神色,她自己还未意识到,是在向他寻求庇护,天之厉心头突然一动,一把便将她强行搂入怀中,眸光威严望进她眸底:“此行吾依然如山洞内一般,护你留着性命出来,纵使吾亡,亦不会让你丧命。” 343 第六十六回 第六十六回 天之佛挣扎的身子一瞬静止,见他幽眸中冷漠无情的自己,心头顿有股说不出的复杂,蓦便避开了他的视线,望向荒神禁地方向,冷漠道,“你只能死在吾手中,地脉不是你该葬身处。带吾进入地脉,” 淡漠的话音刚落,耳边却回应来了天之厉的纵声狂笑声。“允你,” 天之佛皱了皱眉,天之厉见她神色,便未再放开她,只一转手,半抱着她身子,便笑着化光消失在了原地。 荒神禁地神殿外的一湾湖溪处,三面青山相笼,卵石小径掩印在葱茏草木间。只有一处湖岸,上面却轰鸣嗡隆,万丈瀑布,飞流直下,隐隐约约可见其后一个黑幽幽的洞窟。 瀑布对岸,鬼邪收到天之厉二人返回的消息,便一直等候在此。片刻后见一道威严黑气破空而至,本还平静的眸中一闪忧色,便又恢复了冷静。 黑气瞬间在他身前现身,天之厉平静道:“吾和楼至韦驮进入后,便将病人全部带到此处,你顾守好,不得让任何人靠近。” 鬼邪颔首,却仍是止不住关切,凝眸问道:“告诉吾一个等待的最长期限。” 天之厉忽然笑了笑,向身旁并立的天之佛看了眼,一扣她手腕儿,顿化流光,哗啦一声,鬼邪反应过来时,二人已穿过瀑布,消失在了洞窟之中,一道威严的结界顿将洞口封闭。 良久后,才有一声沉稳的回声若隐若现飘荡而至。 “十日,吾是厉族之王天之厉,收起你的担心。” 洞窟内,“厉族之王,该死也依然要死。” 巨大黑色气罩中的天之佛突然说了一句。 天之厉正以自身功体相护,带她向急速坠落在深不见底的地脉,闻言,凝注四周情形的眸光一凝,只手臂一紧她腰身入怀,低沉缓慢道:“有你陪伴,死也无妨。” 因他这动作,二人身间再无一丝缝隙。 天之佛既答应了与他同心协力,此言轻佻至极,听了也不愿再起争执,影响后续之事,便抿紧了唇。 片刻后,见他既要护她,还要以手凝练途中之物,进入地脉前的隧道情况如何,天之佛眸光微凝,心头未及多想,一直垂在身侧的手便抬起。 天之厉只觉腰间突来一股柔软温热,同时背上金光四射,她竟会主动接近他,虽知是因特殊情形,心头仍不由一动,不由收回视线,向一手搂住他的天之佛看去。 天之佛被他幽沉意味不明的眸子看得,心头烦乱,不由一垂眸避开,才恢复平静道:“你空出手,做该为之事。身后空门,吾为你守住,纵吾有事,也绝不让你受伤,不必再分心。” 还未曾得过她如此细心体贴,她会对女童,对病人这般,唯独没有他,今日却能得此,如今只不过是暂时的同心协力合作,她已如此,若她真正对他动情,又将是如何模样?天之厉心头一动,忍不住一紧臂,骤便俯首吻住了她的唇。 天之佛一惊,抬起的眸被他眸光中突然显露的深情震得一怔,脑中有一瞬空白,一时竟忘记了避开。 天之厉仅一吻便离开,见她回片刻后回身神来,突然慌乱避开的淡漠视线,便松了护在她腰背的手,低沉道:“楼至韦驮,这次地脉内若出了事,到时听吾指示,你先离开。” “要离开就一起!”天之佛被他方才一吻,莫名影响的心绪尚未平复下来,突闻此言,搂在他腰身的手一僵,想也未想,便冷硬沉声道。 话音回荡在死寂的幽长隧道中,久久不散。 天之厉笑笑,未再说话,只回手一抚她垂在背上的银发。 片刻后,二人四周之景突然起了变化。本还黑漆漆一片的隧道顿成冰火两重天,一半如在烈火炼狱,一半如在凛冽寒冬。 天之厉手一顿,便专注盯在她背后,血色染红,灼热异常的隧道壁。 未行多久,血壁上突然喷出骇然浓浆,直射二人,天之厉当即翻掌运功,一掌强功瞬间凝结了火浆,另一掌,直取其中飞溅而起的一滴火精。 他背后却是与她截然相反的寒冰,不时有万道冰菱如箭飞射,二人虽有天之厉的护身气罩,可不受这怪异的冰火邪气损伤,但依然要以功力,破此攻击。 天之佛顾不得去思他方才抚摸蕴含的千情万绪,空出的一手陡凌空化运,霎时恢弘佛力贯通隧道,无数点金色佛光如疾风骤雨,铺天盖地直面而去。 相撞瞬间,冰菱顿被金光吞噬,一瞬化作点点雨滴,坠落地脉深处。 冰菱中能清晰看到身后的天之厉动作,见他炼化邪火,还以心血融合,她之功体无法做到,而且这邪火比之寒冰更难缠百倍,天之佛突然反应过来,为何他中途突然掉换了二人位置,心头复杂一凝,下意识出声问:“此寒水可有用?” “由其坠落,不必管它。” 听此吩咐,天之佛放了心,便不再分神。 黑色闇气气旋护着二人一路下坠,此景再未变过,二人便如此无声默契配合着。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落在了一处高于他处的宽阔的砾石高台上,黑色闇气依然罩在身上,并未散去。 天之佛看着眼前从未见过的骇人之景,缓缓松开了搂在他腰间的手,转身向背后看去。 依然是无数的尸首,一层一层的堆叠在喷涌的黑绿岩浆上,滚滚灼烧的热浪裹挟着腥臭热气弥漫在四处,咕咚咕咚沸腾翻滚着,吞噬着一具一具尸首,若非尸首上强大的黑色闇气之力,岩浆瞬间便要翻腾而出。 放眼四周,除了仅容二人站立的孤立山仞,再无一处可以落脚处。他们正立在最中央,四周全是岩浆和尸首。有的断首无头,有的肢体残缺,身上血液早已变得干涸,还有的只是没了皮肉的骷髅。 天之厉见她目光难掩悲悯沉重,平静抬手轻按在她肩头,望着一层层漂浮堆积的尸首,道:“这次陨石坠落毁了一半异诞之脉,死者不可计数,他们的尸首全在这里,骷髅便是焚烧后的疫症病人。吾之功力附着在这些尸身上,借用强大的尸气,方能起封印之效,暂时阻隔这股侵染了地脉的毒素弥漫,毒素之生机博盛,非你吾可以想象。这些尸体一旦被岩浆吞噬完,毒素便会重新开始弥漫。如今的尸体,还能支撑一个月。” 天之佛这才明白,尹都所见烧掉的尸首都留下一个骷髅,原是被秘密运到了这里:“原来地脉是何模样?” 她能救那几十万人性命,却全是这些死去的众人,为他们谋得的。生机,竟是以如此的方式才得到了延续。 天之厉道:“岩浆为艳红的火焰色,你吾方才途经的隧道并无寒冰,全是火焰,看似灼热,却温暖触手可入,冒出的白气中有浓烈的松木香气,而非腥臭。” 天之佛一阖眸压下波澜,再抬眸冷静看他道:“吾要如何配合你?” 天之厉平静凝视她道:“一会儿你吾要进入岩浆根源,一个八角火红色石晶,将方才取得的火焰元精融合你圣洁佛气放入,再以你体内修炼而得的修罗地狱之火,一点点炼化毒素,最后涤净岩浆残余的毒气。吾会控制岩浆,将其隔离,保你不受影响。 吾的功力只能支撑十日,若无意外,足够你用。但难防变数,十日后,不论进行到何种程度,你都要尽快撤离,在吾撤去功力的瞬间,依你功力,可以迅速回到地上的山洞去,隧道内厉族之气会伤了你,但不致命,鬼邪可以为你治好。吾已留了一令,放你返回天佛原乡。” 说着,见她对望的眸光突然异常茫然,是只有人在痛苦难受下才有,而她还未意识到心绪为何而起,天之厉笑了笑,突然抬手凝功轻抚在了她腹上:“吾真后悔那夜没要了你的身子,不然现在这里该已有了吾的孩子。吾若一死,他来日诞下,便可领导厉族。你留下悉心教导,他便永不会攻入苦境。” 天之佛一时不解他那夜暗指为何,只觉他掌心下的腹间一片沉坠,闻言,并无先前亵渎佛体的愤怒,心头凡有一股说不出的哽沉翻搅,苦涩异常,噎在喉间,在他深凝视线下,窒息难受,无意识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手,转头恍然阖眸,将他彻底阻隔在视线外:“你是厉王天之厉,不会死!” 天之厉见她因自己心绪挣扎,慌不择言,竟用他说过的话来安慰他,温柔笑了笑,就在她退出的第二步险些踩空时,长臂一伸,揽她入怀,凌空便俯冲穿过堆积如山的尸首,直向岩浆飞落。 就在触及瞬间,天之厉身上顿起雄浑黑色闇气将二人包裹,只闻彭得一声钝响,岩浆咕咚沸腾几声后,再也不见二人身影。 “火焰元精已放入你腹中,一会儿只能你一人进入根源,吾会在你上面将岩浆与你隔开一条缝隙,你在其中做事。”随即便将详细步骤一一说出。 天之佛不知二人竟是要分头行事,在成功毁掉毒素前,这便是最后一面,心头一震,顾不得去想突然涌出的沉窒情绪为何,急刷的睁开了眼向他看去。 天之厉见她眸底带着一丝意识不到的不舍,莫名心满意足,勾唇沉笑一声,垂眸向黑绿的岩浆深处一点红光望去,搂在她腰间的掌心顿聚无上雄力,沉沉唤了一声:“楼至!”包裹二人的黑色闇气瞬间分离。 天之佛尚未来得及反应,身子已经被他用雄力退出,直穿黑绿的岩浆,直向红光坠去,周身被一道黑色闇气形成的漩风包卷。 停留在原位,凝视她的天之厉身影越来越小,最终只剩下一个模糊的黑点,顷刻之间又被一道横扫而过的暗黑气旋阻隔,还在眼前的黑绿岩浆顿被隔。 继续下坠中感觉到的沉窒在气旋出现时消失,这就是他口中那道隔离缝隙,天之佛坠落着,怔怔望着黑色气旋,脑中思绪一片空白。耳旁还回荡着他方才那声低沉缱绻之声。 片刻后,感觉脚下踏了实,周身红光笼罩,天之佛才蓦然回思,一压心底茫然沉重,恢复冷静,急向四处一望,想着天之厉说过的话,松木香,火焰,不灼烧,这里该是仅剩下的一处火源,却已奄奄一息,毫无生机,不敢耽搁片刻,当即收回思绪,去寻内中隐蔽的根源。 留在原地的天之厉从隔开二人的黑色闇气上收回视线,张开的双掌再聚功力,一道道黑色闇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而至,不断加强着分割的黑色闇气。岩浆上有尸首封印,下有闇气阻隔,无处可去,只能在狭小的空间内肆虐,如狂涛巨浪般一涌一涌向他而去,足矣瞬间杀死寻常百姓的腥臭和毒素,一丝一丝地要冲破他周身的护体气罩。 天之厉见这幅猖狂景象,眸色微松,他这里如此,便能确认底下是风平浪静。楼至韦驮可以丝毫不受影响。 不知过了多久,微弱的火焰笼罩中,一处星光般若亮如别处的所在映入眼中,天之佛寻找许久,失望过无数次的眸光顿又有了亮光,急飞身而至。 一个拇指大小的八角火红晶石静静躺着,内中竟如隧道一般,一半寒冰,一般火焰。 这一次是真的。 天之佛不知已耗费了多少时间,见此物,心头晶石从未有过的激动涩喜,十日一定能完成,急凝功,按在他方才抚摸腹间的位置。 片刻后,一个拇指大小的浑圆火球从她腹中飞出,出现在了眼前,鲜红如血,光华如日般灼灼刺目。 天之佛猛然间才明白,他炼化火精时,每加一滴,便要自心口取一滴鲜血,原来就是为了能融入血肉,以让她找到根源时不受毒素岩浆影响。 想着便一手凝出圣洁佛力,包裹着火精小心翼翼移近八角火红晶石,另一手牵引火精一丝丝的灌注进入。 良久后,天之厉察觉黑色闇气下的气息有些许变化,已因隔绝岩浆,功力耗损太剧有些发白的面上才露出了一丝淡淡喜色。火精已彻底进入晶石,还剩七日时间。 天之佛灌注完毕,便盘坐在地,紧靠着突然飞腾而起的八角晶石,运使禅天九定招式,火焰光芒霎时随着她身上射出的万道金芒。 良久后,恢弘佛光一层一层地渐渐照亮了整个隔离下的地脉。又是一日过去,隔离下的所在,才恢复成了天之厉所言的火焰色景象,松木香味扑鼻而入,红光温暖,毫无灼热感。 天之佛根本不知时间过去多少,见此,紧绷的心神微松,顾不得去擦额渗出的汗水,一阖眸,便继续加强着禅天九定最后一式功力。 就在半日过去后,佛光继续穿透黑色闇气隔离,如日般普照穿透了岩浆。 天之厉见此,眸光不由柔和向隔离下望了一眼,沉咳一声,回手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才收回凝向已经有所淡化的黑绿岩浆。 还有六日期限。按照她的功体情形,若无意外发生,只需四日,此处岩浆可以彻底净化,届时送她安然回到高台上,他再撤去封印,便可一同出去。 却不料两日后,正在运功的她只觉佛元所在的腹间一阵剧痛,功力突然变弱,欲要再续,却是四肢无力,难以为济,只能维持这不强不弱的情形。 这,元气耗竭之象,如此下去,她强撑,所需时间亦会是往常的二倍,天之佛面色骤然一变,刷的睁开了眼,心头突然一沉,向隔离的黑色闇气上难掩慌乱看了一眼,刷的白了面色。到底是何导致了元气耗竭,自从来了异诞之脉,她根本未曾受过任何伤。 天之厉发觉岩浆内佛力突然变弱,这是元气耗损才会有的症状,面色骤变,她在异诞之脉并未受过重创,怎会如此? 刚想到这里,一件竟然被他忽略的事情才猛然回转脑际,天之厉周身功力一窒,本就苍白的面色一时血色全无,双眸只剩下了一片痛心至极的沉重,定定看着隔离的黑色闇气,口中又溢出了一丝鲜血。 若只是寻常的元气耗竭,十日后她还能平安离开此地。可他竟然忘记了,她来此的两个月,防备他,将吃入的膳食全部都暗中吐了出来。他却未采取动作阻止,只为了让她耗竭濒死时救她,受此教训,从此信任他。这已是比一般之人多过了十几日,她之身体再强,如今已经出了症状,能否撑过这四日? 天之厉想着蓦地死死阖眸,喉间合着血溢出一丝沉涩到极致的苦笑。只要撑过离开,鬼邪便能救她,若不能,她亦要随他葬身这里,他千算万算,怎么竟会忘记了她这件事…… 三日后,到了时日期限的最后一日,众人却并不知,洞窟外瀑布的对岸。 “大祭司!魑岳!” “劫尘!咎殃!克灾孽主!劫尘!贪秽!剡冥!魈瑶!” 已经羸弱至极,在病人中的魑岳震惊,惊喜急颤巍巍地扶着一根拐杖站起,苍白面色激动道:“你们怎么都回来了?” 咎殃也不惧他之疫症,戏谑便笑走去,一把扶住他:“老爷爷慢些!” 魑岳无奈笑摇头。 劫尘走向紧缩眉头的鬼邪,见他眸底掩藏着忧色,不由道:“你该早些给我们写信告知此处情形。” 贪秽走近道:“大哥之令,大祭司也不好说出。如今已经是违背了王令。” 咎殃扶着魑岳走近几人,抬眸向瀑布后的洞窟望去,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也根本进不去,大哥进入的时候设下了结界,戏谑的眸底笑光微凝,故作轻松道:“耐心等着吧,大哥会平安出来的,他不是还没搞定天之佛嘛。” 魈瑶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剡冥和克灾孽主却是沉默不语,四眸一动不动凝向洞窟。 劫尘不由暗暗握紧了佩剑,紧凝眸。最后一日,如今也只剩下半日了。 大哥,你定要平安无事。而楼至韦驮,你还欠吾一场公平决斗,但愿你未忘记。 344 第六十七回 第六十七回 地脉深处的黑色闇气隔离下,天之佛面色已呈异常的青白,额上隐隐现着死气,头上金色莲花绽放,修罗之火依然融合着佛力不住从其中逸散,维持着元气耗竭生那日的功力,那日她决定自毁了全部佛元根基补充元气,这后来过去的两三日才再未曾减少,勉强保持着现今情况。 地脉深处处艳红,温暖和煦,却是感觉不到时间流逝,不知又过去了多久,天之佛知自己已是近了极限,只能再支撑六个时辰。而其上的岩浆毒素被清得还剩下多少,他功体情况如何,她一无所知。 “楼至!” 一声仿如穿越了千万年的低沉之声,突然传来,天之佛怔了一怔,未曾注意称呼的不同,便刷的急睁开倦疲至极的眼,望了一眼黑色闇气形成的气旋隔离,顾不得其他,竭尽力气问:“你如何?毒素清得怎样?还剩多长时间?” 她声音疲软,已是虚弱到了极致,天之厉听此,凝重,向东北角已经只剩下一角三丈纵深的毒素岩浆看了眼,未如实回答,故作轻松,平静反问:“不多了,你还能支撑多长时间?只要出了此地,吾便可让你无事,莫慌。” 天之佛闻言晓得他该是从佛力上看出自己症状,语调稳中带松,还有关切,心头竟毫无缘由的一涩,应当不久便可了,并未怀疑,微阖眸,艰难理顺了说了一句便难济的气息,如实回道:“六个时辰。” 天之厉耗损功力打通了两人界限,才能通言,这几句言语,喉间强压的血腥陡又涌出,顺着嘴角流下,闻言未擦拭,向黑色闇气下闪烁的佛光望去,不让她听出端倪,不改沉稳道:“剩下的毒素恰好需要六个时辰。从现在开始,吾可以继续支撑七个时辰。” 底下的天之佛闻言,一直悬在心口的担心猛然间松下,幸亏她那日当机立断毁掉全部佛元根基,弥补耗损的元气,现在时间刚刚好,否则在他功体极限时,必然清不完毒素。 天之厉见其下再逸散而至的佛力绵长平稳,知她紊乱的心绪因这几句恢复了平静,不再惶惑不宁,放了心,收回视线,沉凝向唯一剩下的毒素岩浆处。 五个时辰是他功体支撑的极限,而这些岩浆亦恰好还需要六个时辰,只要他再多撑一个时辰,楼至韦驮安然,疫症亦彻底解决。一个时辰不算多,若是要再多一日,却是再无办法。 如今他只有耗损了体内的荒神之内丹,来强撑过这一个时辰。此物本不能用来提升功力,若强用,便是饮鸩止渴,这一个时辰后,他不用,功体耗竭后可留存完整尸身,用过,便会化为灰烬,片丝不存。未耗损尽的内丹届时会夺体而出,回到荒神禁地神殿,留给鬼邪他们。 五个时辰后,正在继续提运佛力的天之佛,突觉眼前一道血光刺目,不是正常的火焰艳红,心头莫名一慌,刷的急睁开眼向血光传来处望去。 一直静止的黑色闇气气旋竟不知何时开始急速旋转,每转一圈,血色便多一圈,眨眼瞬间,已彻底变成了血红色。 天之厉所言的情形中并无此项,是他忘记了告知,天之佛怔怔看着,慌乱的心口毫无缘由坠沉,竟似被何人紧紧揪住,胸口突然之间窒息难受。 “楼至韦驮!还有一个时辰便大功告成,这是吾解除尸的封印前之变,因与你无关,便未说出。” 突然低沉安抚之声,天之佛憋窒的胸口一松,茫然红的眸子才蓦然清醒,急再续功力,因方才恍惚微顿的佛力又恢复了原来情形。原来如此,是她莫名其妙多想了。 “嗯!” 血红闇气隔离上的天之厉说完后,便无力阖住了灰败的眸,双臂垂在身侧,盘坐在地,封闭七窍,将剩下的元力意识留存内元处,要用在一会儿护送她返回地表洞窟。只有体内内丹融合他血液,散出的血红之光越来越耀眼夺目,加强维持着他已经能使出的不多功力。艳红色岩浆内,通体血红的他,格外醒目。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东北一角的墨绿色岩浆渐渐变化着。 从绿色到浅绿,再经由鹅黄变为米白,佛力包容着修罗之火和根源纯元之火最后一刻将成为白色的岩浆涤净,彻底变成了艳红色。 就在此时,尸身封印彻底在内丹维持的功力下解开,诸多尸身一瞬沉入岩浆之中,化为松木香气的白气,隧道壁上的寒冰飘散而起的气体全部消融,艳红色的火焰重新燃起。 有穿透肌肤而入的香气,疫症终于彻底结束。天之厉厉族功刚感此气,心中大石落下,封闭七窍的功力一散,缓缓睁开了眼,瞳孔血红,向隔离的血色闇气望去,血瞳殊异,能见天之佛站起望向上方担忧的眸子,勾唇柔和一闪眸,顿释放出了方才封闭体内的最后元力,暂时遮掩内丹散出来的奇诡血力。 血色闇气顿时变成黑色,开始散去,上下岩浆迅速翻滚着向一起融合。 就在融合瞬间,他右掌雄浑功力冲地一扫,还曾在根源地的天之佛身子顿被包卷,护体闇气自强力生出,安然护着她到了身边。 天之厉这才注意到她面上全是死气,强撑见到他安然无恙后放松的眸子格外醒目,心底深疚一疼,本想抬手擦去她嘴边血迹,却是已没有力气,微动后未节省最后的元力,袖袍只晃了晃,便垂下放弃。 天之佛见他血红瞳孔,以为是功力耗竭导致,虽功体虚弱,却因比六个时辰节省,还可支撑一刻,刚要启唇,现他手上动作,眸色微顿,以为他想抱她却是力不存心,心头复杂波澜一闪,未曾去想什么,双手已先于意识穿过臂下,用尽全身力气将他一拥,垂下了眸,有些疲累埋在他肩头,低声缓慢道:“上去吧!” 片刻后,只觉天之厉垂如往常般吻了吻她凌乱的头顶丝,二人身边顿起来时相似的雄浑护体气罩,天之佛心神彻底一松,倚靠在了他怀中。 未几,周身环境一变,顿有凉风拂身而过,二人离开之速甚快,已在隧道中。 却不料就在要进入洞窟时,一股骇人血气突然从他体内冲出,天之厉面色平静,自知极限到了,最后垂眸凝情,看一眼埋在怀中的天之佛,顿便悄然改换护体气罩。 天之佛周身闇气一强,身子顿被一股强硬逼迫至极的力量冲击,容不得她有什么反应,便被瞬间推离了天之厉。 待反应过来时,他们已天地两隔,她不受控制向地上洞窟升去,凝望着她的天之厉向地脉岩浆坠去。 天之佛恍惚茫然望着越来越小的他。 天之厉坠落的身躯片刻后突然开始一寸一寸化为血色碎末,骤有血腥气扑鼻而入,如烈火焚烧化为灰烬的白纸挥之不去的味道。 这一瞬间生的一切意味着什么,天之佛隐隐约约似乎明白了些,脑中突然一片空白,只剩下他说的那句话还在低沉回荡。“楼至,吾还能再撑七个时辰!莫慌!”现在只刚刚过了六个时辰而已!他骗了她! 彭得一声,刺耳声起,眼睁睁望着天之厉未化尽的身子已被翻滚的岩浆淹没,她突然打了个从未有过的寒战,骤恐惧一阖眸,一滴不知何时凝聚的泪水缓缓顺着眼尾滑落,悄无声息坠入了淹没他的岩浆中。 片刻之后,鼻息之间血腥味突然变成了泥土的清新味,温暖的火焰之风变成了略带凉息的清风,还曾低沉的瀑布声变成了震耳轰鸣。 被他最后一股元力送回的天之佛,跌坐在地表洞窟内,缓缓睁开了恐惧残存的眼,茫然转头向清亮的四周望去。 熟悉的巨大卵石铺在洞口,瀑布遮蔽,结界下的水汽温热,两侧是叮咚滴着水珠的洞壁。 是他们一同进入时的山洞,她安然无恙回来了。 “此行吾依然如山洞内一般,护你留着性命出来,纵使吾亡,亦不会让你丧命。” 言犹在耳,他做到了,他没有骗她……可他又在不久前,刚刚骗了她…… 天之佛茫然移动视线,最终又落在了黑漆漆的隧道内,启唇虚弱无力唤了一句:“天之厉!” 话音落下, “天之厉!”“天之厉!”…… 无数道无力的余音回荡,却是没有他的回声。 回音袅袅间,突然一闪虚弱的佛光,天之佛怒涩一阖眸,身影瞬息消失在了洞窟内,只有方才坐过的地方旁边,一片刚刚呕出的鲜红刺目骇人。 片刻后,扑通一声沉闷响声传来,回荡在洞窟内久久不散。 好不容易留下了性命,却又纵声重回岩浆的天之佛,极力睁大了眼睫带泪的眸子,靠着他残留给她的护身气罩,四处搜寻天之厉。他是和她打了一千年都没死的天之厉,他怎么可能会死!怎么可能!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天之佛仅剩下的一刻时间快用完前,地脉根源,八角晶石旁边,终于寻到了深刻心间而不自知,已经毫无声息躺着的人,双眸紧闭,面色青白,完好无缺,若非浑身血色,他像极了安然入睡之人。 眼前闪过了他坠落时,化为灰烬的半截躯体。 天之佛泛红涩沉的眸子恍惚顿了顿,他的身子没有消失吗?茫然不知生了什么,方才的是错觉,还是真实?顾不得再去厘清,她便急落身至他身旁,也不知何处借来的力气,蹲下一扣他手腕儿,向上拉起,天之厉沉重魁梧的身子便被相对单薄的她背了起来。 直到负着他离开岩浆,双脚踩在洞窟卵石上,钻心疼痛再次袭来,天之佛双腿一软,浑身仅剩的功力消无,彭得连带着天之厉跪跌在了洞窟里。 浑身倏然间抽经凌迟一般烈痛,内元处更灼烧剧烈,天之佛浑身高热如虚脱,喉间干渴,元气耗竭到极点,人死之前会有的情形,天之佛一咬银牙,一刻时间已到,她知自己大限将至,如今功力尽无,她亦再无其他力气,瀑布声大,她喊叫声远在对面的鬼邪也不可能听到,只能让他稍恢复意识,纵使爬出洞窟坠落湖里,鬼邪他们看到,便会救他。 终顾不得去顾虑自己安慰,天之佛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扶着墙壁坐起,转向浑身僵冷的天之厉,手无力一落,按在他面上,强撑着最后一丝快要陷入黑暗的意识,虚弱低低唤道:“天之厉!醒醒!” “天之厉!醒醒!” “天之厉!……” 连唤了三声,天之厉仍是躯体僵冷,面色青白静静对着她,双眸并未睁开,分明是已死之人有的情形。 她模糊黑的视线,已是看不清他的样子,艰难张了张唇,因前面三声耗尽了力气,再也唤不出声,手指下始终被忽略的冰冷此时才针刺般传入心口,天之佛心头自己意识不到的最后奢望渐渐一角一角崩塌,垂下的眸子慢慢僵硬,本强撑的眼帘再无力睁起,虚弱轻轻一阖,便垂下闭上。眼角处一滴不知何时凝聚的泪水无处可去,溢出滑下,滴答毫无声息落在了天之厉紧闭的眸间。 天之佛在他面上的手亦同时无力滑落,耷拉在了洞窟地面上,面上泪痕犹在,却已毫无生气,身上的温度开始渐渐被一丝丝被凉风吹散,不时有一缕一缕垂落在二人身间的染血银飘动着。 “滴答”“滴答”,被她方才声音掩盖的水滴声,再次在洞窟内清晰回荡起来。 345 第六十八回山洞情缠 第六十八回 就在此时,“楼至,”水滴声中突然响起一声。 天之厉脑中嗡嗡回荡着方才她唤的声音,挣扎许久,无意识唤了一声,才自一片黑暗混沌中缓缓睁开了眼。本该灰飞烟灭,却未曾料到他竟然无事,反而一股源源不绝的元力流通奇经八脉,功体充沛。到底那一瞬他死亡的瞬间发生了什么,竟活了下来,他想不通,眼前模糊一片,只隐隐约约有她的身影,天之厉悬挂的心一松,她平安便好。手指一动,不由去触她的身子,却不料一股不正常的冷意间透过指尖传至。 天之厉一怔,怎会如此冰冷?恍惚的思绪猛然清醒。 天之佛眼睫带泪,面色青白,冰冷一动不动坐着的模样,再无任何模糊地映入眼中。不好预感升起,天之厉心口陡一缩,定定僵着眸子凝望着。 他坠入地脉深处,不可能自己上来,最后那一刻之功力,足够她平安回到洞窟,难道竟是她又跳入将他带了出来?可往返需一刻时间,她仅存的生机便会耗尽。 天之厉僵硬思绪转动着,一切明了的瞬间,本已无事的面色骤然一白,腾得坐起一把将她冰凉的身子抱入怀中。触手冰凉,身子僵冷,死人才会有的症状。心口钝痛,天之厉突然一怒,狠狠瞪着她紧闭的双眼:“吾救你出来,是要让你活命!不是让你送死!你为何要返回去!楼至韦驮!你给吾醒醒!……” 残留在眼睫的最后那滴泪水因这动静坠落。啪的一声打在了他要抚向她面上的手背上,天之厉怒吼的声音猛然一窒,僵冷看着手背上的液体滑落。 她救了他上来时必然见到的是一具冰冷之躯,脑中叫他名字的声音只能是她,她该以为他死了,才落了泪! “愚蠢!”天之厉怔怔看看着天之佛,怒涩厉斥了一声,瞬间痛红了双眸,急便咬破舌尖,一手强捏开下颌,恐急吻向她双唇。被他凝功挤出的元厉之血,迅速滑过喉间进入了她体内。 天之厉另一手同时迅速去摸她脖颈下动脉,手指却是止不住轻颤,丝毫感觉不出来是否还有跳动。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依然还是没有跳动感,刺啦一声,天之厉便燥急撕开她胸口衣物,按向心口上。 良久后,才感觉到一丝不明显的温热透过二人相贴的肌肤传来,还夹杂着“扑通”,“扑通,”的微弱心跳声。 有生息,她还未彻底散失命力,天之厉绷紧恐慌的心神一松,紧紧盯着天之佛面容的眸,竟控制不住泛起了湿意。一股雄力当即自她心口上的掌心喷涌,直灌进入心脏。有这一丝生气足够了! 运功哺血间,天之厉小心抱着她伸直双腿,空出的手紧紧护着,让她靠坐得舒服些。 舌尖在她唇间吮吻滑动,源源不断将流出的血和着暖热气息渡入脏腑。首要必须先让她恢复正常体温,清醒过来,才能进行接下来之事。 茫茫黑暗冰天雪地中,天之佛本冷得颤抖蜷缩成一团,混沌未知中,突然有一丝丝的暖意柔软渐渐弥漫在胸腹,唇齿间,不由拼命启唇贪婪地吸取这股暖息。 唇间突然传来她嘴唇的无意识蠕动,渗血的舌尖竟被紧紧含吮着,天之厉眸底骤有了惊喜,急去看她的眼睛。 却依然紧闭,只有眉头微微蹙着,却是有了生机。 他当即便加强了掌心功力。 又过了不知多久,暗黑的雪地之中,有了一丝苍白的光线,觉自己冻僵的四肢竟因之开始慢慢回暖,天之佛混沌的意识中察觉光线和温暖,不由强迫自己缓缓睁眸。 她本冰凉的身上有了暖意,面上青白之色亦成了白色,虽仍是病状,但已可以放心,不会再有危险,天之厉听着她唇齿间贪婪吮吸发出的啧啧声,二人口中津液合着他的鲜血全被她吞咽进了喉间。 天之厉见她如此毫无防备的依赖,泛红的眸底微露出了一丝沉涩。若吾早日强迫你进食,也不会有今日情形。本只哺血的唇舌,不由压紧她的身子入怀,俯首加深了唇齿吻吮相依,一丝都不放过的抚弄舐过她唇间的绵软。 如今情形,再过些许时辰,她便可苏醒。 半晌后,果然听到了微弱的低吟声。怀中的身子微微挣扎,他胸口亦觉一股虚弱的推拒,天之厉知她醒过来了,才睁开眸,对上了她刚刚睁开,虚弱怔怔眸子,唇一松转而轻吻在了她苍白的面颊上,低沉道:“是吾!吾未死!楼至!” 天之佛身上力气没多少,避不开他心疼缱绻的亲吻,亦没有避开的想法,只思绪凝滞,静静盯着他幽沉怜爱的眸子,眼睛一眨不眨,听着他低沉如钟的声音。竟似饥渴到极致,突然见到水源的贪婪之人,生怕错漏一丝。 天之厉看得出她眸中心思,心底发紧,另一手暂顿功力,移向她面颊轻轻一抚,继续道:“吾听到你的声音后才醒过来,吾没有死,你也不会死!” 说着却见她眨了眨眼,一滴泪水又从突然泛红的眼中滑出,话音一顿,天之厉不由抬手轻一拈,用功力凝结:“你又落泪了,楼至韦驮!” 天之佛根本未意识到自己这是流泪,只觉眼睛涩胀难受,自从修得佛体,早已数万年未曾有过这般情形,她亦忘记了落泪是何感觉,下意识一阖眸,想让眼睛好受些,无力虚弱启唇:“没有!” 天之厉看她神色,暂未再说话,直到她忍不住想要看见他,又睁开眼睛,才将沾着她泪水,用功力保存的手指用移近,深沉缓慢道:“没有吗?那这是何物?从你眼下所取,不是你的眼泪是何?” 天之佛看着眼前晶莹剔透的水滴,怔了一怔,下意识否认:“不是眼泪!”她怎么可能会流泪!佛者不该有泪,更不会有泪。 话音落后,洞窟内突然陷入了死寂,许久,都只有滴答的水声和瀑布的轰鸣声回荡在耳边。 天之厉此时该反驳她,该强言让她承认这是她的眼泪,他为何不说话,为何不强取,他……二人间从未有过这般僵冷的沉寂,天之佛本刚刚沉浸正在宁静中的心神不受控制紊乱,她不知为何会受他影响至此,苍白虚弱的面色不由又白了些,定在他绷紧沉严面上的眸子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无措。 天之厉本以为此事后,她如自己一般该明白了心意,却不料是如此结果,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他自作多情,面色难以控制僵硬,却又见她突然看着他无依茫然失措根,本不是她言语中的无动于衷,分明她根本不知动情为何物。 天之厉不由沉眸,一手压紧她的身子在怀,一字一字凝进她眸底,冷沉道:“承认你为吾动心就如此之难吗,天之佛楼至韦驮?” 天之佛怔住,定定看着他越来越冷厉的眸子,茫然思绪中似有什么混沌不明的东西欲要变得清晰,心口突来沉涩锥痛,眸色一变,急便转头避开他说完后突然情澜翻滚的眸子。什么动心?什么承认,她是天之佛楼至韦驮,她只恨他要杀了他! 天之厉怎会允她躲避,一手迅速钳住下巴,强迫她难掩痛苦慌恐的眸子看向他:“楼至韦驮,吾已动心爱上了你,便不允你置身事外。动情破戒不过坠入地狱,吾不会让你孤身面对,要下,吾护着你一同下。” 说完不顾她僵硬痛苦涩楚的眸子,便俯首强吻住了她颤抖想要说话的唇,直到她气息难济,喘息软了身子在他怀中,他才凝视她强睁含泪无措的眸子,一手抚向她因情潮泛出红晕的脸,沙哑低语道:“你两个多月未进膳食,体内受异诞之脉地气侵袭造成的伤痊愈了,吾才能带你离开这里。此处地气近于苦境,有吾结界,不似外面,不会再继续对你造成损伤。” 天之佛怔然微白了面色,元气耗竭,那日司殿所言原来不是他之算计,她荒谬以小人之心揣度,不听他们良言,才害得二人今日险些齐齐丧命,心头难松,有些力不从心垂下了涩眸,忽视心底翻滚的痛楚情潮,虚弱启唇:“要如何治?” 天之厉未答,只俯首继续吻住了她的唇,抚在她面上的手指滑过脖颈,落在了她胸口半撕裂的衣领上,黑色光华一闪,剩下的衣物便成了碎片,天之佛坐在他怀中的身子顿时不着寸缕。 身子凉得一个哆嗦,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天之厉已抱着她凝功移动,瞬间到了略靠近洞口散发温热气息的巨大卵石上。 天之佛忘记了方才之言,以为他要如此抱着她离开,一慌,急睁眸看向他,唇舌急急抵着他,闷哼出声。 天之厉含住她推拒的舌尖,轻轻一咬,以舌戏舐,丝毫不容闪躲,便倾身倒在温热的卵石上,一转身,覆在她光赤细腻的身子上。 本还露在空气中的身子顿被热气包围,知晓不是要离开,她恐慌的心神一松,却不料他接下来如此动作,看他暗沉的眸色,还有唇舌间越来越急切沉猛的动作,跟在西城和天桥上一模一样,分明是想要要在此宠幸她,他说要疗伤,为何却对她如此?思绪纷乱,天之佛微阖眸,一时不知要拒绝还是……,怔怔承受着他吮吻,片刻后觉胸口窒息难受,才微一侧头想要暂避开他肆虐的唇舌,好舒服些。 却不料头刚动,却便被他抬起的手固定住,本已气息稀少的唇舌间一紧,吸入了他渡入的一口气息,还未来得及理顺气息,便又被他紧追的唇舌压得再无一丝缝隙。 片刻后,一阵急过一阵的酥麻从他舐弄过的地方急速钻入心口,天之佛身子发热不受控制在他身上轻轻颤抖着,胸口起伏加剧,面上弥漫起一层诱人至极的红晕。 天之厉见她一开始僵硬的身子无意识放松,此时唇间还有声声难受的喘息低吟声,双眸半阖秋水迷离,已然是情动被他挑起的动人模样,这才微抬身子,解开自己衣物,却是未脱下,又光裸着倾身覆上。二人同样灼热的肌肤紧紧相贴,都不由沙哑喘息一声。 天之厉捧着她的头,继续深吻挑弄。同时用腿抵开她双膝,露出了大腿根处毫无色相的所在,将沸反盈天的浊物轻抵在上面,双腿又夹紧她之腿侧,压紧她腰身,开始力道适当的滑弄攻刺着,两腿间和密处肌肤三处受弄。一股从未有过的j□j骤然自敏感的肌肤上弥漫开来,还有心口上不断袭来的情潮,天之佛再也压抑不住,身子一颤,急喘一声,顿有一股暖流直向腹部而去。 霎时一道恢弘佛光自她腹上绽放笼罩了二人,同时伴随而至的还有一股诱人的熟悉昙香之气。 本只在无色相处滑动的浊物,突然与一股湿润暖热的阴处相接,受不得猛然而至的刺激,顿时胀大几分。 天之厉□一阵紧绷,这才微放开了天之佛的唇,暗红眸,向她潮红的面容看了一眼,见她意识迷离,半阖的眸底水光潋滟,蹙眉忍受着体内接踵而至的变化,是处于情潮下有才会有的模样,并非那两次的痛苦,也无昏迷,呕血,或许是色相那次变化已经成功完成,所以这次再变化便不会重复。 放了心,他这才注意到她香汗淋漓,发丝凌乱,变幻而出的女子绵软紧贴着他胸口起伏,虚弱动情的圣洁模样说不出的动人心弦,天之厉眸底欲念再不压抑,俯首便吻住了她的唇,将浊物抵在滑出昙香清液的花心处,双手一扣她腰身,毫不犹豫压身直刺。 天之佛突然觉□突然灼烧胀痛异样,迷离意识顿清醒了些,在他唇间闷哼喘息出声:“你……”身子不由颤抖着慌乱挣扎起来。 天之厉刺入的身子一顿,却是压紧她,便放开了她的唇,一手抬起按住她的头,转首吻到她耳垂沙哑暗沉道:“莫怕,吾只是在……”缓慢说着,本只刚入了开端的浊物,不顾紧紧裹缠阻止的内壁,陡便乘着天之佛分神,蛮横强刺,冲裂了那层阻隔,直捣黄龙。 尚未来得及反应他话中之意,只觉□一胀,一股从未曾体验过撕裂般的痛楚钻心而至,天之佛在他脖颈间痛吟一声,身子颤抖一紧,白了面色,痛出一身冷汗。 一股鲜血霎时顺着二人相接的密处缓缓流了出来,混合着昙花香气,血腥味并不明显。 天之厉知她阴处尚未湿润准备好,便被取了元红,痛苦难忍,可要疗伤也不能停止,浊物被她疼痛收缩剧烈的蜜肉绞得悸动难受,只能缓缓抽动以作缓解,固守精元,在她耳边沙哑安抚道:“再忍忍!搂住吾的脖子,一会儿便不疼了!” 天之佛被他贯穿充满的阴处胀痛得难受,可还有一丝痒悸纠缠而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心头慌乱难止,闻言别无选择,也只能信他,恍惚沙哑“嗯”了一声,抬起无力的双臂搭在了他脖颈上,无措转首,阖眸无意识紧紧贴向他脸上。 天之厉被她这本能的依恋动作激得心头一悸,双手不由扣紧了她的腰身,顿便加快了抽离的动作,阴处蜜肉却是紧紧纠缠,阻止离开,血液合着急速分泌出的清液润滑下,两相摩擦,天之佛虽痛,却也被一股从未感受过的痒痛刺激得身子一动,无意识主动向他□挨去,他本撤离出的浊物竟被她吸入了些许。 一股快感直接绷断了天之厉脑中本已强忍到极限的弦,他一咬天之佛耳边,恶狠狠暗哑道:“疼便咬住吾的肩膀!”未给她时间反应,天之厉便固定住她的腰身,开始狂风暴雨般的攻刺。每一次都整根没入,直顶到宫心,整根退出,片刻不容她喘息地再次推挤开收缩的花心,极快擦过湿润内壁,又刺到深处。她纠缠的内壁收缩越来越快,越来越紧。天之厉滚烫的浊物被刺激得动作越发强猛。 疼痛夹杂着一阵阵铺天盖地的酥麻从他摩擦处钻入四肢百骸,天之佛身子彻底软瘫在了他怀里,剧烈起伏着心口在他耳边低/吟喘息着,热汗不一会儿全部落在了卵石上。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意识竟不受控制迷离混沌,她似乎顷刻便要消失在身体上席卷而至的情潮里,恐惧难受又似乎欢愉得本能搂紧了他的脖子。 她如此后唇便紧挨在耳边,喘息低/吟声越发清晰,天之厉听着无异于火上浇油,暗红的眸子突然如兽一般,攻刺的动作再无一丝的和缓,完全顺着欲念,本能越发强猛得攻占着身下专属之物,要让她永远身内身外,永远刻上只属于他厉族之王的印迹。 一时洞内意乱情迷的欢好之声盖过了瀑布轰鸣。 如此持续不断的强烈情潮刺激,天之佛初经欢事,再加上佛体异常敏感,被猛然又一个攻刺后,情潮密布的阴处再也难受更多爱弄,一阵从未有过的急剧收缩,天之佛颤抖绷紧了身子急喘一声,瞬间意识空白,极乐泻出了阴液,落在了他滚烫还贲张的浊物上,受不了这股铺天盖地的极乐,本虚弱的身子瘫软轻颤着陷入了昏迷。 天之厉被刺激得极快几个抽弄,顿转吻住她的唇,一绷身子搂紧她腰身,最后一次充满了她湿润的阴处,直顶在蠕动缩动的宫心之上,浊物跳动绷紧,瞬间喷洒出了一股灼烫的白浊,充满了二人相接的阴处缝隙。 阴阳双精瞬间融合,部分化作了一股透明的温热之气弥漫向了天之佛身体各处,未几便见一阵发白的寒气从她周身散出。 天之厉感觉到,还沉浸在情潮余韵中的双臂顿搂紧了她汗湿的身子。还留在她阴处的浊物四周突然又涌出了黑色闇气,将他剩下的精元封印留存在她宫心四周,不让遗失一丝。这具身子是否能如女子般孕育他之子嗣,尚不可知,只能一试,如此结界,可增加她受孕之可能。 良久后散去情潮,天之厉睁开了眼,见天之佛依然面色潮红,蹙着眉心疲倦昏迷在他怀中,却是再无那股深植骨髓的寒气,知她已经无事,抱着轻吻了吻曾为他落泪的眼睛:“没想到你吾的洞房是在这里,天地做了见证,也好,若此次能有了我们的孩儿,便是合卺之外的另外一件喜事。”她已动了心,有了情,却不愿承认,不愿接受,他等她愿意说出的那一日。 346 第六十九回浴池 第六十九回 十日又多过了四个多时辰,天色入了夜,漫天繁星。因洞窟有结界,没有人能看见里面发生了什么。 “不能再等下去了,我们联手破了结界,” 劫尘紧锁眉头,按紧了佩剑,看向鬼邪难掩担忧道,“其下之凶险你见过,大哥说得十日,已经过去这么多时间……” 鬼邪暗叹口气,向全是要按此动作的六人扫过,点了点头,“一起去吧,” 劫尘、咎殃等六人眸色顿时一松,与鬼邪凝功便要飞去洞窟瀑布外动手。 “吾之王令,你便是如此遵守吗,鬼邪?” 一道沉稳的威严之声突然破空而至。 几人震惊,动作一顿,大哥无事!反应过来霎时惊喜瞪大了眼睛,急落回了身子在河岸边,望着墨绿光芒闪烁的洞口,正是声音传出的地方。 天之厉话音刚刚落下,便见一道刺目的绿光瞬间飞射而出,整个罩在洞口的透明结界瞬间崩碎,飞出一团气势迫人的黑色闇气。 “大哥!” 瞬间黑色气团到了他们跟前,几人激动亮了眸色。 可片刻后,闇气却未如往常一般散去露出天之厉身形。 濒死病人和劫尘他们只能看着闇气汹涌,却看不见里面的情形,诧异怔了一怔,大哥为何不散去气旋? 而且,劫尘红眸不由得向重新又被结界封印的洞窟望了一眼,只有大哥出来,怎么不见楼至韦驮,难道她死在了里面?可大哥对她心思不同寻常,怎么会让她出事,但现在没有人……皱了皱眉,心底突然涌起一丝从未有过的沉窒之感,刚启唇要问。 “怎么不见天之佛?”一旁的咎殃早已诧异震惊问出了声。 刚说完,猛然似反应过来什么,咎殃暗暗倒吸了口冷气,刷的直看黑色闇气,结巴道:“大……大哥,她……她不是死在里面了吧?” 虽说他们恨不得她死,可也不能在这种为了拯救厉族百姓的时候,让她丧命,他们日后想起得多愧疚,本来是她欠他们的,这下成了他们欠她的。而且,大哥他不是喜欢她,怎么可能让人就这么死在里面?还是这根本就是他之计谋,所谓的喜爱,不过骗了他们,也骗了天之佛,好让她心甘情愿去卖命…… “她死了,你该欢喜,何须愁眉苦脸?”平静之声淡淡传出。 黑色闇气中,天之佛刚承欢不久的身子被他身上王袍披风紧裹着,昏睡在怀中,天之厉说完后,垂眸静静看着眼她尚未散去情潮的面容,她如此模样,不能让任何人看见。倒也可以一试劫尘、魑岳几人如今对她之观感。 咎殃面色顿僵,片刻后轻咳一声:“我们厉族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天之佛是为救厉族百姓才丧命,难免心有戚戚,吾又不是冷血无情之人,怎会幸灾乐祸,只记仇不记好。” 一旁面色苍白病重的魑岳听了,怔了有半晌,大哥如此承认,天之佛必是死了,无意识暗暗叹了一声,“人死恩仇尽抿,她便再不欠厉族什么,吾亦不会再记仇了。” 几人到此都未发现异常,劫尘按在佩剑上的手无意识紧扣,垂眸拧紧了眉头。 贪秽未曾料到天之佛刚脱他那一掌之险,竟又会,眉头紧一皱,注意到远处静坐等待的病人,压下心底突然涌起的复杂之感,这才是当务之急,凝向黑色闇气道:“她死了,这些病人和魑岳该如何处理?大哥可在地脉处有什么发现?” 待天灾疫症彻底过去,他们会全部到地脉为她举行葬礼,虽是敌人,却也是值得敬重的敌人。 克灾孽主却是担忧道:“她死,大哥身上还有三剑之伤未除,该如何是好?” 站在黑色气旋后的鬼邪盯着闇气,暗暗皱眉,他声音气息并非有伤,那便不是要隐瞒伤势,可又为何因要如此藏匿身形?他有心于天之佛,若她当真出了事,他怎么可能是如此平静? 除非这平静是伪装出来的。 天之厉横抱好天之佛,看向眼睁睁凝注他的几人道:“地脉深处确实有救治之法,将他们都带到神殿,吾要返回乾天宫一趟,随后去治疗。至于吾之剑伤,未来自有办法解决。” 说完一提功力,瞬间消失在了此地。 “哎……”咎殃想了想天之佛那副冷傲无情的的模样,不由长叹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竟然还有些惋惜之意,看了眼皱眉恍思的劫尘,转身走向病人去安排。天之佛死了,她们那场比武恐怕得成了劫尘终身遗憾,这个天之佛,想让她死的时候不死,不想让死的时候倒是死了,虽然接受她做王后暂时不可能,但时间久了,只要她真心对待厉族,和大哥,亦没什么不可能之事,如今倒好,连这可能也不需要了。 鬼邪却是若有所思望向天之厉消失的地方,良久后等病人都转移后,才离开。他十日前吩咐将病人带来此处,该是做好了离开洞窟便救治的准备,现在又突然改变主意,难道与他方才不散去黑色闇气有关? 乾天宫晶石明燃,黑色闇气直接便打开殿门,进入正殿卧房,到了床边,身后卧房门紧紧关闭。 黑色闇气这才散去,一阵昙花香气霎时弥漫在了整个卧房,露出了里面隐藏下的二人,皆是衣裳不整。 天之厉俯身将横抱着的天之佛轻放在床上,掌心凝功碎了包在她身上的衣物,天之佛还是女相的身子霎时露在了眼前,眉心微蹙,面上还残留着情潮余韵,这番动静,却依然在昏睡中未醒。 天之厉将她身子情形纳入心中,才拉过床边叠放的薄被便盖在她身上。俯首轻吻了吻她微阖的双唇:“处理完病人,吾再回来为你清洗身子。” 昙花香气在,她之色相也依然还是女子,他回来后,再看后续会有何变化。上次欢愉过后,她未过多久便回复了原来身形,这次相同的时间,却依然保持女子形体,她身子的秘密果然还没有被完全掌握。那次诸事不便,如今时机最好,这一次纵使她不喜,也要探查清楚。 起身抬手一抚她面颊,天之厉这才去置物柜拿出崭新的衣物替换下了身上血衣,离开乾天殿去了神殿。 直到第二日天色大亮后,治愈完剩余病人的天之厉才从神殿离开返回。 看着他急匆匆离开的身形,咎殃狐疑皱眉道:“乾天殿里有什么?大哥怎么如此着急?”若是天之佛还活着,他急着回去,也还可以理解。可如今人死了,还急着回去,只有一种解释,大哥现在表情上看起来这般平静,必然是装出来的,回去后便可独自神伤,不让他们看到担心。劫尘受伤,便把他痛心成那般,若是像天之佛般葬身,他可来不了大哥这般冷静。 “青川城已经步入正轨,不必再回去。劫尘,这几日,我们二人留在异诞之脉,多做些事情,让大哥歇着。” 劫尘看着天之厉似正常,又不是正常的神色,亦是和咎殃同样想法,闻言沉凝点了点头。 贪秽、克灾孽主、剡冥、魈瑶见此处无碍,再次返回了灾区,处理后续之事。 鬼邪则要继续观察魑岳和病人情况,天之厉虽然让他们服下了岩浆凝聚而成的药物,但要三日后突变的疫症症状全部消失,才能证明是安然了。 卧房内,天之厉见天之佛沉睡,仍然未醒,直接坐在床边,凝视她面容片刻,才俯身掀起薄被,根据向她不着寸缕的身子看去。房内昙花香味已经消失无踪,是她色相恢复后的情形,但还要亲眼看过后方能作准。 眼前情形,天之厉视线在她女子体征上一凝,完全与上次不同,为何昙香味散去,她还会是女子身形? 想着又将薄被放下,天之厉脱下了身上衣物,重新取出了她和他穿戴两套崭新衣物放在床边,才重新掀开薄被,俯身一手穿过她脖颈下,一手绕过她双膝下,将不着寸缕的身子小心向怀中横抱而起,转身向与卧房相连的后殿温泉池走去。 水气氤氲中,黑玉石铺就的温泉池边,一应汤沐用具皆早已摆放好,整个池子三丈见方,底下以卵石层层铺就,越往中心越深,边上尤清晰可见台阶形的卵石,因常年在温泉水中浸泡,带着不同河池的温暖。天之厉和其他几个元种八厉用的温泉池,皆是引一处不为人知的地下温泉活水而成。 哗啦水声响动中,天之厉抱着天之佛稳步进入了池子中,轻柔流动的泉水瞬间淹没了二人腰腹。 一直昏昏沉沉睡着的天之佛突然皱了皱眉,在他肩头无意识一动,像极了睡得不安稳的小兽在蹭弄。 天之厉刚停住步子,见此勾了勾唇,泉水刚刚没到腹上,便不再走,矮身坐在了刻意留下的平滑卵石上,随即将天之佛放坐在他曲起的双腿上,松开一手,微动她身子,让起侧靠在他胸口,双腿则垂落在泉水中。 二人再次如山洞中一般肌肤相贴。 昏昏迷离中,天之佛只觉身上传来一股源源不断的温热之感,说不出的受用,微微缓解了不舒服的酸软疼痛,不由缓缓睁开了沉坠的眸。 一片朦胧的水气中,天之厉的面容清晰映入,却是阖着眸,腰间熟悉的热度从他拥楼的掌心传入,双腿间的不适。 昏睡前发生的一切陡然全部回转脑际,天之佛还恍惚的意识瞬间清醒,连带着山洞中的茫然无措和悲伤心绪亦全部回转,根本不知道山洞中到底是怎么回事,本还红润的面色一白,猛得挺身便要起身离开他的怀抱。 天之厉知她醒了,似是已料到她会如此,右手迅疾抬起一压她肩头,左手同时一搂,顿便强将她身子禁锢在怀中,才睁眸,凝进她苍白怒瞪向他的僵硬眸中:“昨夜山洞中的事情,你若还不知道代表什么,吾来告诉你。在感觉撕裂痛苦的那一刻,你便成为了吾天之厉真正的妻子,吾未来孩子的唯一母亲……” 天之佛如何会能忘记那一瞬间,那阵痛苦似乎突然又从双腿间回转,面色越发苍白,毫无功力的一掌便击向他:“住口!” 天之厉皱眉抬手一扣,轻易卸掉了上面的力道,转压在胸腹间,一顿话音,便俯首强硬吻住了她还要怒斥的唇。 天之佛欲要凝功挣脱,却不料竟然使不出一丝功力,这才发现自己现在竟如普通凡人一般,身上功力尽无,还未来得及恐惧此事,只觉腰身一紧,竟是被天之厉扣住,天旋地转间,已被调转了身形。 二人交叉相对,天之佛跨坐在他腰腹间,熟悉的灼热坚硬感抵在了她双腿间,反应过来是昨夜让她疼痛之物,天之佛面色惊慌一变,急瞪大了眼睛无意识泄露了恐惧哀求看着他,猛然开始剧烈推拒。 天之厉却是含吮紧了她闷哼喘息的双唇,向下一压她腰身,同时向上一挺身子,哗啦一阵剧烈水响,浊物瞬间推挤开还残留二人元精的阴处,直直贯穿而入,不留丝毫缝隙。 她身子异于常人,虽承欢过后已过一夜,仍异常敏感,此次昙花气散,却依然维持女相,又是异上加异,受不得如此剧烈刺激,被强撑开的所在顿传一波急过一波的销魂之感窜至四肢百骸,没有那夜的痛楚,天之佛身子一颤突然瘫软在了他怀中,双腿顿本能加夹紧了他的腰身。 天之厉抱稳了她软下的身子,只进入半截的浊物继续直入,却是在顶到宫心后一顿,抱紧她腰身不再动,强压欲念,凝进她无助间忘记了愤怒,下意识恐慌依恋急抗向他的眸中,沙哑低沉道:“你入佛门太久,不知世间情爱,今日吾便教你明白何为夫妻之情。” 347 第七十回夫妻之情 第七十回 随着话音,便是结结实实的一次猛弄。 蚀骨销魂之感又起,只觉身子亦要被刺穿,天之佛顾不得其他,抬手搂住他的脖子,挺身急要避开。 腰间他的手指微松,就在她以为那粗硬离开瞬间,突来一股难抗的下拉强力,阴处又被推挤开充满。 一股麻痒密密袭至,天之佛突然不受控制蜷了脚趾,只觉一阵热流下坠流出,竟是从那污秽不堪的所在,一瞬更慌绷紧了身子,顾不得所有,竟惧求看着带来这一切之人,“天之厉……” 浊物却因此被缠得快要窒息,天之厉闷哼眸光一瞬充血,“莫怕!”随着强侵之吻落在了她张开的唇上,一分双腿,起身压她在池边,天之厉搂紧,一阵疾风骤雨地狂刺。 过了不多久,天之佛身下热流越来越多,早已忘记了恐慌,深陷情潮之中,手指无助搂紧了他的脖子,绷紧了双腿,喘息低吟着勾紧他的腰身,才不至于顺着湿滑的池壁坠落。 就在她快要到极乐时,天之厉却是缓解了这股灭顶的欲念,突然停下不再动,浑身是汗的看着她。 天之佛难受至极,迷茫睁开了雾气弥漫的眸子,主动喘息着吻着他停下的唇。同时感觉二人接榫处,她难受下本能的轻动,天之厉要得便是如此,这才开始抽出刺入,全部都顶在一处,继续驰骋起来。 一阵一阵的麻痒迅速密集,终究轰然一声在已濒临极限的腹间炸开,天之佛承受不住,意识迷离的眼中突然刺激地溢出了泪,□剧烈痉挛着再次达到了极乐。 天之厉继续刺弄着还沸反盈天的浊物,一手搂紧她瘫软颤抖的身子,深深纠缠着她喘息的唇,另一手在她剧烈起伏的胸口揉捏捻弄着。 天之佛片刻后才从情潮余韵中回复,感觉胸口揉弄的手指和身下尤在的麻痒律动,受不了一波一波还在涌来的情潮,又有泪水自眼角滑出,可这又一次过后,她已无甚力气,只能颤抖着身子阖眸伏倚在他怀中一动不动,良久后急促喘息着又达到了极致。 哗啦哗啦的水声中,不知如此过了多少次。 天之佛再也承受不了,颤抖着抓住天之厉的胳膊,沙哑启唇:“停……停下……” 话音刚落,还被充满的阴处一空,刚得了自由不久的唇齿面颊上却是迎来了绵密的安抚细吻。 天之佛疲倦得贴着他和温热的墙壁,任由他吻着,却是从未体味过二人如此亲密无间,良久后,只觉一股涓涓柔暖热流渐渐流淌向了疲倦于情潮的身子各处,身心渐渐暖胀,不由安心静静阖着眼,生出一股想要永远待在他怀中再不离开之感。 片刻后, “这便是夫妻缱绻之情。” 伴随着轻吻,耳边突然响起了他沙哑低沉之声。 天之佛如遭雷击,本还沉浸在安心中休息的思绪突然空白僵硬,刷的睁开了眼,只见天之厉幽深波澜涌动的目光专注凝视着她。 苦境山洞他为了救她这个死敌险些丧命,异诞之脉他言语恶毒,却从未伤过她;荒神禁地地脉,他舍生救她,她若没回去他便当真死在了那里,一件一件被她刻意忽视的事情突然全从他眼底挤入了空白的思绪中……恐惧真相波动随之再也不受她控制溢出,天之佛渐渐白了面色, 良久后,她才怔怔沙哑吐出了两个字:“不是!”眼角却有两滴泪水缓缓顺着面颊滑下。 既然不是,你为何要流泪,你连自己都骗不了,如何能骗得过我,天之厉动情梦便俯首启唇吻了上去。 天之佛只觉身子被抱着再次落入了泉池中,依然交叉而坐,却是世殊时异,怔怔垂眸,抬手按在心口。他何时进了这里,等到现在竟然拔都拔不出来? 天之厉发觉她动作,一手抚在她面上,同时吻住了她的眼睛:“你可知,在吾房内宽衣入睡,是吾天之厉唯一的妻子才能有之权利,与吾同床共枕,亦是只有她才有的权利。” 天之佛眸中不知为何发涩,感受到他依然定在阴处的热硬,突然回扣搂手,猛得吞吮进阴处,宫心处一阵硬痛,才颤抖停下。 天之厉毫无准备粗喘了一声,“别动!”猛急俯首吻住了她的唇,一手揉捏她胸口,压紧她腰身,攻刺着缓解袭顶的欲念。 片刻后,感觉他放开了她的唇,吮吻含住了她胸前柔软嫣红,一股股麻痒钻心而至,天之佛低低喘息着,觉肿胀难受,抓紧了他的肩,本能一挺,嫣红更送入了他唇间。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她喘息的低哑声响起在耳边。 “你可曾想过,吾是天佛原乡最高荣誉象征;是圣洁庄严,不容亵渎的天之佛,是杀了你厉族数万人性命的敌人……” 天之厉本搂着她腰身助她起伏吞弄着,闻言突然一个猛刺,张口便狠狠咬在了她胸口嫣红上,天之佛急喘一声,颤抖着身子缠紧了他的浊物,一股透明热流倏然顺着二人接榫处滑出,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天之厉身下再来的攻刺一次比一次狠重:“你只是正和吾欢爱的妻子。” 天之佛颤抖无助抓紧了他的肩,强忍他噬咬在胸口的痒痛,俯首启唇吻在了他与她银发纠缠的黑发上,喘息启唇:“吾忘不了自己身份,也不可能会忘。” 顿了顿,再出的嗓音带了丝沉涩的沙哑:“吾以后还是要杀你,天之厉,纵使你成了吾的夫君。” 天之厉所有动作突然一停,温泉池内接下来响起了一阵低沉笑声。 声音落下,天之佛身子猛然被压在了温泉池水下,便迎来了他强硬肆意的驰骋,似要将她撕成碎片啃噬入腹。天之佛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呻\吟承受着,心绪缠绵意识迷离之际,阴处顿被喷洒出的一股浓稠的热液充满。 天之佛被激得一阵宫心剧烈收缩,身子痉挛着又达到了极乐。 天之厉感觉到,微散雄势,却依然巨大的浊物又顶弄了她片刻,彻底让她沉沦欲海之中痉挛,“天之厉……”一声动情急喘,才停埋在阴处,搂紧她极乐的身子。 良久后,“受吾元精,诞下你吾子嗣,吾的命便是你的。”天之佛刚从情潮中恢复意识,闻声沉默在他怀中半晌,才对上他幽深的眸子:“吾非男非女,现在有此女相,也不过因你取了身子而有,不会有子嗣的。”她阴处所受他那股热物原竟是可以孕育孩子吗? “是!”天之厉看出她眸光一瞬的恍惚疑惑,回答完后,忍不住俯首落吻在她唇间,暗哑出声:“上一次你女相并未维持如此久,或许只要有女相,便可孕育子嗣。能不能,你吾试过方知。” 天之佛一怔,见他眸色之意,竟是打算日日欢好,突然垂了眸避开他还有欲念的眸子。一直想要她诞下子嗣,“你很想死在吾手中?” 天之厉不料她接了这么一句,突然沉声大笑,笑声带动着身子颤动,天之佛只觉阴处浊物又动了动,一股麻痒顿起,敏感至极的身子不由一紧。 天之厉察觉笑声猛然顿住,骤吻着她刚说过话的唇,缓慢撤出了深埋的浊物,却又以两根手指刺入,沾染二人融合的情液,绕滑勾弄在她敏感的肌理上:“你也很想要吾,是不是?” 天之佛□一颤,呼吸突然急促了些。 天之厉感觉手腕儿突然被她的手颤抖抓住,手指便在她最敏感所在一揉捻,天之佛紧握的手指一软,天之厉目的达到,继续在此处技巧刺激着,吻着她呼吸越来越急促的唇,道:“吾只想要你诞下吾的孩子。而吾之死是你想要的,吾便满足你之心愿。” 话音刚落,一股铺天盖地的情潮猛然淹没而至,天之佛来不及压下心底突然而起的痛苦,只能喘息着阖紧了眸掩饰,承受着这股痛乐交加的欢愉,抓紧了他的肩。她不可能放下天之佛的职责,亦如他不会放弃苦境霸业。 天之厉指尖当即点破,射出一滴融合元种王气的鲜血,再次将交融的元精封印在了她阴处,不让因动作而流出。也许她色相不变,因他在山洞中欢好后如此做有关,此次以血加强封印,她的身子该能维持色相时间长些。 等天之佛从情潮余韵中回转,天之厉才抱着她的身子哗啦一声重新露出了水面。 天之佛欢愉不知多少次,着实没了一丝力气,只能软倚在他怀中,任由他沐浴间不时对她抚弄戏肆,亦不知天之厉方才在她体内所为之事。 就在他抱着她出浴时,突然出声问道:“你想知道天桥那夜发生了什么吗?” 天之佛半垂的眸微睁:“你说过吾不问,你不会说。” 天之厉眸底突然露出了笑意:“吾说过的每一句话,你都记得如此清楚。” 天之佛怔住。 天之厉这才笑抱着布满他吻痕的身子,向隔开泉池和卧房走廊的珠帘走去,就在跨门而出时,俯首贴在了她耳边:“方才吾用手指做了什么可还记得?除了未曾取你元红,其他都做,你的色身之变,因此才让吾了如指掌。” 天之佛突然僵硬垂下了眸。距离现在一个多月前,他似自那后便再未做过如天桥和西城之事,偶尔也只一吻了事,难道他天桥那次只是为了探得一切,才那般强迫?而她却是误会他之心意? 回忆间,她已被天之厉抱到了床上,拥在怀中,二人光裸的身子紧紧挨在一起。 天之厉注意到她眸光中的波动,平静抬手一抚她面颊,道:“你之恐惧,吾该比你更了解,方能护你,日后勿再将吾揣测得阴险不堪。”纵使是,也是为了让你和未来的孩子永远留在吾身边。 天之佛思绪僵了僵,身子却是微动,无声贴近了他胸口,垂在二人身间的手轻抬挨在了他心口,未曾说一句话。 片刻后,才想起还有的事,开口问:“病人和魑岳情况如何?”这已过了一夜,那日他言将病人带到洞窟外,不知是否从洞内找到了解法。 天之厉因她这无言的小动作,心头一动,越发拥紧了她腰身,压入怀中,下颌轻抵在她发顶上阖住了眸低缓道:“不必担心,吾彻夜处理,已经无碍。你不困了,陪吾躺会儿,一个时辰后唤醒吾。” 话音落后不久,头上便传来了沉重的鼻息声,依然强硬不问她是否愿意,天之佛许久后睁开了眸,怔怔凝在手指在心口触摸到的伤痕,苦境山洞救她时所留。 一个时辰后,房内响起了几不可闻的一声。 “若是多睡几个时辰,你醒来会如何?” 话音落后,哗的一声,午日静静铺洒在床内的光芒,突然被放下的帘帷全部挡在了外面,不知过了多久,绵长沉稳的呼吸中加了一个轻微的熟睡鼻息声。 348 第七十一回 第七十一回 时间缓缓流逝,黄昏时。 “鬼啊,”突然一声尖利大叫响彻整个乾天殿上空。 哐当一声,本在大厅中的劫尘骤变了面色,一脚踹门,夺身而入。什么鬼,大哥出了什么事, 被尖叫醒的天之厉刷的睁眸,见咎殃僵硬掀着帘帷,瞪大了眼珠子盯着床内紧贴怀中熟睡的天之佛,他皱眉骤一翻身,一道功力射向咎殃,速一拉锦被裹住了她□在外的肩颈。 咎殃手上“嘶”得一疼松开,帘帷得了自由飘落,霎时将一床薄被下裸身的二人遮在了里面。 劫尘进入,便见他此时茫然的傻愣面色,急道:“大哥出什么事了?”说着疾步便要去查看,做他刚刚愚蠢做过的事。 “别!”咎殃吓得一个机激灵,急面色抽搐一拽她手腕儿,向外拖去,不忘体贴地带上了房门。 出了殿门,劫尘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厉色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莫名其妙!” 咎殃活了数万年,还从未像现在一般窘迫,对上生气了的劫尘,想起方才情形,一抹头上并没有的冷汗,一张脸红了白,白了红:“是吾看错了!我们也多想了,大哥他只是睡过了时辰,没事!”好大哥,你把我坑惨了!我以后还怎么见你! 明明说好了是午膳后一个时辰在乾天殿见他们,结果他和劫尘一直在大厅足足多等了两个时辰,数万年至今,他从未如此误过,只有一次是修炼功体出了问题,他担心是同样问题,才急进入去看,谁知道他,他竟然和死了的天之佛睡在一起! 还有她肩头那痕迹,他这个万年情圣,怎么能不懂!掀开帘帷他为嘛像个傻子一样愣住,为嘛像个疯子一样大吼,他为嘛没双眼失明!他的一世英名就这么毁掉,大哥一定会宰了他的!还是一会儿自觉回自己殿内悬梁自尽吧,别脏了大哥的手! 劫尘怎会相信明显是敷衍的说辞,但天之厉无事却是真的,皱眉微缓和了声音:“鬼是怎么回事?” 咎殃好不容易恢复了丝理智的面色一僵,向卧房方向看了眼,滴溜溜眼珠子一转,斟酌选了个比较正常的词:“天之佛安然活着,正和大哥一块儿休息。” 劫尘一怔,猛然一把扣住了他的胳膊:“当真?” 咎殃点点头,强挤出丝抽搐的笑,看着她似喜似不相信的眸色,尽量放低了声音:“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说话吧,你有什么疑问,我一个一个说。大哥和天之佛处理疫症,累了两个多月,该好好休息。”估计主要是别的事情累的。 劫尘微皱了皱眉,也知他所言确实,不然不会睡过了时辰,颔首,二人一同化光消失。 卧房内,天之佛未被咎殃尖叫声吵醒,却在被他突然压在身下,房门关闭声响时,清醒睁开了眼。 二人此时肌肤相贴,天之厉眸色意味不明盯着她,以为他又要,还带着疲倦酸软的身子一僵,天之佛不知该如何应对,定定对视着,抿紧了唇,一动不敢动。 天之厉见她如此误解模样,本没那意思,也不禁被勾得心头情动,忍不住俯首又吻住了她的唇:“你没有一个时辰叫醒吾?”一手同时寻到了她胸口维持的绵软,握住把玩儿揉捏起来。 天之佛未曾料到女相还在,被他掌心热度刺激得微微颤了颤,急反手按住他的手阻止,唇间喘息,张嘴便道:“吾也睡着了。” 话音刚落,“你是故意为之!”低沉了然之声便传来。 天之佛被说中了心思,僵了僵后,蹙眉在他唇舌戏弄间喘息便又接着道:“吾也很累!” 还未意识到她越如此说,越证实了她居心不良。她太不会说谎!阴处猛便被她如此刺激得欲念高涨的天之厉浊物贯穿。 天之佛根本未反应过来他何时分开了双腿,一股麻痒直钻心口,身子一紧,刷得睁开了眼,急推他胸口:“吾……” 天之厉反却强搂紧了她身子,极快攻刺着,边吻边暗红盯着她有些受不住欢好的眸子,道:“你若是累,怎还有心思来算计吾,故意让吾睡过了时辰?” 天之佛已在他疾风骤雨般的侵入下没了力气,只颤抖得抓紧了身下锦褥,一波一波的情潮袭卷,渐渐淹没了意识,不久后又和他一同到了极乐。 良久后,“因吾多睡了两个时辰,你的身子险些全被咎殃看见。” 天之佛在他怀中压抑喘息间,耳边传来灼热气息中传来此言,怔了一怔,微抬眸。 天之厉见她眸中情潮未散,难掩情动,忍不住吻住,又意犹未尽地在她阴处缓慢滑动片时,直到她颤抖喘息着,又极乐泻出一股热,才满意退出,抱着她一转,侧躺搂着,说了要接见他们之事。 最后强调道:“你的身子,除了吾外,以后不得让任何人看见。”更何况还是欢好之后的模样。 色相虚无,天之佛不解他如此执念是为何故,微蹙眉心,转念又一想,她亦不可能随意在人前赤身,便未说什么,但为何有种她当了代罪羊之感:“方才是咎殃之错,你怎能对吾……” 天之厉陡便吻住唇,吞下了她的后半句话。他不知餍足的想要她,时时刻刻,原因是何又有何重要。 只觉他唇舌间密密的不知餍足直往心里钻,天之佛怔怔垂下了眸,不知为何心头软胀得难受,不由贴近了他身子,生疏地微动唇舌回应着。 良久后天之厉才恋恋不舍,猛放开了面色潮红的她,手指一抚她的面,强忍又起的欲念,沙哑沉声道:“吾要起了,你累着了再多休息会儿。” 天之佛怔了片刻才明白过来他的累着是何意,身上此时仍觉异常的酸软,而且腹间从未有过的暖胀逼得难受,手指不由轻按揉了揉,在他欲念未散的视线凝视下垂下了眼帘。“嗯。” 天之厉笑笑,将动乱的薄被重新覆在她身上掖好,起身穿衣向大厅外走去。 半晌后,腹间暖胀散去,天之佛才收回揉按的手,睁开了眸,强忍着酸软,支撑床榻坐起,见胸口女子体征依然,暗蹙了蹙眉,拿过他准备好的衣物穿戴起来。女相为何还在?那两次色相变幻时,就有功力瞬间消失之情形,一旦恢复了原体,便又无碍。她的功力消失难道与此有关? 天之厉重新传了令,召劫尘和咎殃,就在他们共同来时,卧房门却一开。 天之佛一身镶金边后袍走出,银色长发垂落在腰下,用一金扣简单束着,眸光依然圣洁庄严,却是少了往日见到他们时自然而有的冷硬,看向天之厉时,多了丝如水般的清透宁静。 劫尘和咎殃见她如此眸光,诧异震在了打开的殿门口。这是天之佛?大哥肯定是强夺了她,她绝不会愿意,现在难道不该是冷到极致,恨不得立刻撕碎了他的眼神? 心头倏然警铃大作,她之性子,绝不可能如此掩饰真实心绪,现在这便是伪装!他们真是愚蠢!怎么会因为疫症之恩,便忘记了她还是天之佛的事实。如今灾难过去,她便又是天佛原乡的那个天之佛。 天之厉见她向他走近的步子有些虚浮无力,几步便走过去半搂着她,扶到了桌边坐下:“为何不多休息会儿?”她病体已愈,即使承欢多了些也不该虚弱至此。 天之佛看了眼若有所思盯着他们的咎殃和劫尘,才看向他:“吾想知道灾情进展情况,你召集他们必然是为此。” 天之厉未曾打算隐瞒,本要过后再说予她知,如今,她既醒了,未再多问浪费时间,颔首:“嗯。” 咎殃见天之厉对她的神色分明已是情根深种,未见到他们真实相处,他本以为不过就是一般的喜欢,如喜欢花花草草,可现在,心顿提到了嗓子眼,暗道不妙。她现在对大哥平和的样子就是伪装,不知道何时会背后捅他一刀,大哥倾心于她,必然发现不了,他们要是劝谏的话,大哥也不会信,这可如何是好? 劫尘和咎殃方才一番深谈,已是明白了些什么,见此亦想到了相同情形,红眸底不由暗暗闪过一道厉光。疫症之恩德,他们不会忘,只要天之佛不做伤害大哥之事,他们可以容忍她当这个王后,但要不识时务,他们绝不会轻饶,日后监视之事,他们决不能松懈。 天之厉这才注意到咎殃面容怪异,皱眉:“你的眼睛出了什么事?” 咎殃瞅瞅天之佛和他,抬手摸摸缠在眼睛上的白布,故作不在乎笑道:“自从大哥救治完病人离开神殿,我的眼睛就疼,后来模模糊糊看不清东西,中午从大哥这里离开,去向大祭司要了一帖药,接下来的三日内不见光便可无事。” 劫尘引着他走到桌旁坐下,才松开手。 天之佛扫过咎殃,想起天之厉在床上说过的话,扫过咎殃,不由垂下看了眼三层衣服交叠的领口,除了脖子在外,并无露出里面带着痕迹的肌肤,这才重新抬眸。 天之厉注意到,晓得她虽不在乎,却将他的话记住了,心头难掩悸动,眸光暗暗一凝,随后看向咎殃,却是冷哼一声。 咎殃一僵,强挤出丝傻乎乎的笑,缩了缩脖子:“大哥不必担心吾,异诞之脉的事情要紧,大哥安排吧,我看不清楚,但不影响做事,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总比被他那眼刀盯着舒服,他们日后得时刻暗暗监视天之佛,决不能让大哥出事。 天之厉这才将剩下地震灾区之事,一件一件条理清晰的吩咐下去,让他们二人处理,只要这些做完,天灾之事便算过去,剩下的就是让百姓新的住处慢慢恢复正常生活。 事情完毕后,劫尘看向天之佛突然开口:“疫症灾事已过去,其他灾区生活再有数日也步入正轨,你吾的比武时间可以定下了。” 她此言想要今日便定,天之佛若功力还在,自然可以如她心愿,可现在,沉默了片刻,才平静看她道:“等你办完天之厉吩咐的事情后,再商定时间,灾事为主,不必因此小事影响。” 以为她奔波后便不能正常发挥功力?分明是小看她,劫尘压不下心绪,陡然便恼羞冷笑了一声:“现在就定!” 天之佛不知功力何时能恢复,知她是误会了,若是往常她绝不会再多言,可如今,未及多想,已平静凝视她启唇:“吾现在没有功力,与普通人无异,不知何时恢复,故无法定下时间,若吾功力恢复,自然不会推诿。” 劫尘眸底冷意更甚,功力消失?可笑的借口,抬手便扣住了她放在桌上的手腕儿。 片刻后, “这,怎会!”劫尘不可置信怔怔看着天之佛收回了手。 一旁的咎殃诧异凝住了眸。天之佛所言必然是真了,这无缘无故失去功力的事情简直是耸人听闻!他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 见天之厉面色因她之言突然沉暗,劫尘和咎殃暗明白他要单独与她言语,暗压心底震惊,起身告退离开。大哥竟然也不知道此事,天之佛身上出了什么问题?已经修得在身的功力怎么可能消失,难道是她刻意为之? 她们比武,他亦赞同,这是渐渐缓和众人对她敌意的办法,可却出现了如今状况,天之厉扣住她手腕儿,以功力探去,沉眸凝视她:“你何时没有了功力?”绝不会早于山洞中他醒来时。 天之佛见他眸中有忧色,一时心头复杂,垂下了眸道:“温泉池里醒来时。” 顿了顿,才又补充道:“否则你怎有可能为所欲为。” 探得结果,并非有伤,天之厉放了心,闻她此言,蓦然想起西城、天桥和山洞内变幻色相时,她突然无力反抗的情形,若有所思起身,走到她身边,俯首吻住她耳边低沉笑道:“有功力,吾也依然对你为所欲为。”难道功力消失与她一直维持色相有关系?此事还需尽快再想办法验证。 349 第七十二回 第七十二回 天之佛微蹙了蹙眉心,天之厉笑一把将她抱坐在怀中,凝功于掌落于她腰间力道适中地揉着。 良久后,他一声:“近几日,吾不会再宠幸你。” 天之佛暗松口气,亦大概猜出了几分他之想法:“你想要如何探查此次情况?” 天之厉见她并非厌恶,而是因身子疲累所致想要歇息,面色并无不悦:“只有这一法,或许吾不宠幸你时间间隔长了,便会恢复。” 顿了顿,想起什么,补充道:“还有其他症状没有?” 天之佛一怔,想起腹中不同寻常之感,但瞬间便散去,并不值得一提,未在意摇了摇头,平静道:“日后若添加,我不会隐瞒你。” 天之厉道:“以后必须用膳。” 天之佛微怔,才想起了山洞内尚有未解开的疑惑,直直对上他视线道:“吾看到你肢体化为云烟消散。” “所以你就跳了下去?”天之厉并未说出她想知道的东西,手指力道越发温柔。 天之佛见他眸中流光溢彩,淡淡脱口而出:“任何人吾都会救。” 天之厉另一臂突然紧拥她入怀,转首便吻住了她的耳边,好整以暇道:“但你却只会做吾的女人。”楼至韦驮,日后该教你好好改一改这嘴硬的毛病。 天之佛眸光僵了僵,张嘴却想不到话反驳,更不知该如何反驳。 天之厉吻够了才抬起头,对上她静如清水的眸子,凝视她问道:“你还记得涤净岩浆时,隔离气旋突然变成血红之色吗?” 天之佛回忆起:“嗯。” 天之厉突然抬手带着她手指按在腹部道:“我这里有一颗内丹,可以重启生机,救厉族于危亡之时,但却不能命危时为我轻易续命,否则必将以自己身体为祭礼,使用延命的时间越长,死时那一刹那消**躯烟化的便越多。吾只用了一个时辰,消失的也不过双腿而已。” 天之佛回忆起来,心时仍心有余悸,平静的眸微微有了波澜:“吾在山洞内,看你掉入岩浆时便是如此。” 天之厉笑抬手一抚她曾落泪的眉眼:“身躯烟化时,吾意识其实已经死去。先前所想掉入岩浆时,内丹离体,回到荒神禁地,鬼邪他们便可知发生什么,却不料后来你跳入,误打误撞倒救了吾一命。” 天之佛诧异一怔,想了片刻才道:“吾若不进入将你带出岩浆,你便算死了?” 天之厉颔首,看着她如实道:“吾只知晓恢复原样的岩浆精髓便是解药,却不知你之佛体接触岩浆会有重塑生机之能。” 天之佛越发不可置信,怔怔凝视着他,思绪突然有些混乱:“既如此,为何吾在里面会需你之护体气罩,否则寸步难行。这些事情,你当时知晓还是后来才猜测到?” 天之厉道:“吾那夜去荒神禁地救治病人,启动了祭台神讣,耗费三滴心口之血显示出了部分祈求,才知晓。” 天之佛闻言才想起了还有此地,皱眉道:“荒神禁地祭台如此神通广大,为何不早些预警疫症天灾之事?”五剑克天厉这等秘事亦能显示,还有何是它不能? 天之厉突然沉声一笑,凝视她:“改日与吾一同仔细见了祭台,你便明白为何它非无所不能。” 天之佛因此越发对荒神禁地上了心。 片刻后,“传膳!”殿内传来一声,司殿当即去吩咐。 伺人摆放好离开后,天之佛欲要坐回原处用膳,天之厉却按住了她的腰身,一手舀好了素汤,拿着汤匙舀起一勺,兴趣盎然放在她唇边:“吾喂你,喝吧!” 天之佛从来不知他还有如此模样,亦要写酸软不愿动弹,皱眉看他一副乐意神色,腰身间禁锢功力似有似无,别无选择,无意识靠在他肩头张了嘴。这哪儿还有一族之王的威风! 天之厉看出了她心思,继续舀了一勺:“威风是给百姓看的,非给妻儿。” 天之佛张开的唇微顿,眸底一丝复杂凝聚又散去,才缓缓启唇吞咽着第二勺。 一顿膳食,天之佛也着实饿了,竟被他喂着吃了大半,天之厉最后一手搂着她,一手用完了膳。 抱着她返回卧房时,他凝视她:“等此次色相恢复后,吾带你荒神禁地。” 天之佛平静道:“你不怕吾知晓厉族秘密,对厉族不利?” 天之厉淡笑:“你向来爱憎分明,杀了吾,便不会再动厉族,吾相信你。” 天之佛突然抬眸凝视他:“你吾之间还有信用可言吗?” 天之厉边跨过门槛,边不徐不疾道:“你是吾妻一日,吾便信你一日。” 天之佛突然涩笑一声,不知是笑自己,还是嘲讽他:“以你之死期为期限划分?” 天之厉听出了她嗓音中的沉重,放她靠坐在软榻上,才凝视她道:“进入荒神禁地,你便明白期限多长,厉族之王和王后,若想真正结为夫妻,方要经过此处认可。” 天之佛不知为何心头突然生出丝抵触,垂下了眸:“如何认可?” 天之厉凝眸摇了摇头:“吾亦不知。”说完突然深沉笑了笑,坐下将她的手轻握在掌心:“吾因你第一次动了娶妻的念头。” 随后的三日,天之厉信守诺言,再未曾宠幸,只是少不了夫妻耳鬓厮磨缠绵亲吻之事,天之佛的色相依然没有变化。 又过了两日,晨光熹微时,天之厉睁开了眼,臂弯之中每日熟睡的人却不见,一皱眉,猛然坐起身子,一把掀开帘帷,灰蒙蒙的光线射入,一切摆设俱在,唯独无人。他怎会睡得如此沉,竟连她离身亦不知晓? 心头烦躁面色骤然带了怒,他当即落地,却见卧房门还是昨夜关闭时的情形,并未曾被动过,她还在房内,微平静了下来,这才听到一阵微不可闻的哗啦水声从后殿温泉池传来。 水气氤氲中,一人背立在泉池边缘,香肩半露在池边,银色如瀑长发垂下漂浮在水面,哗啦哗啦的水声不时响起,却是未意识到有人悄无声息出现在了近旁。 天之厉进入池内见她,面上怒气才散去,立在池边静静看了许久,见一块面巾漂浮在她身后水面,不由矮身坐下,拿起棉巾,不料她仍然没有发觉,眸底微露出丝笑意,便覆在了她背上。 甫一接触,她才惊醒,似是受了惊吓,如往常一般反掌便直接攻向他,与上一次不同在,手上赫然是五层的禅天九定动力。 天之佛挥出掌才发现是他,怔了一怔,就在触及他脖颈的一刹那,猛然转掌:挥向泉池,哗啦一声,佛光照耀着水泉在二人身边炸裂开来。 “来了为何不出声?” 长身出水,天之厉并未在意她攻击,只双目直直盯在她胸口:“吾看自己王后沐浴,为何要出声?” 天之佛晓得他视线为何如此,亦未遮挡,挡了他要看也无用,索性让他看个痛快:“吾不会受惊。” 天之厉闻言这才上移视线到她眸中,笑道:“只有你想杀吾,吾却不会伤你一根汗毛。” 天之佛不置可否,刻意避开他光露的身子,他怎会没有穿衣服?昨夜他才沐浴过,不可能是想要再浴,拿过他手中棉巾,转身继续沐浴:“看过你可以出去了!” 背后却突然传来哗啦一声,手中棉巾重新被他夺了回去,顺间触及她肩胛中央:“纵你色相功力恢复,也无法一人探得此处,吾帮你。” 天之佛却在他无意划过的指腹摩擦下,一阵麻痒钻心,僵了僵身子,天之厉发觉顿俯首吻住她的耳垂,圈住她腰身压入怀中,便将浊物滑入了她大腿根处:沙哑出声:“原来不止吾想。” 天之佛垂下了眸,不否认也不肯定,只嗓音有些隐藏不住地低哑:“若是此时你再肆意而为,探查只能功亏一篑。” 话音刚落,腰身突然被搂得更紧,只觉脖颈间呼出的气息异常灼热,天之厉埋首在她脖颈间,喷洒着粗重的鼻息,唇不时轻触吻吮着带水珠的肌肤:“何时恢复的?” 天之佛知他在忍耐转移注意力,凝视着水中二人重叠紧贴在一起的身子,双颈纠缠,不由看得恍惚了神色:“天尚未亮时,吾有所察觉,以功力让你睡沉,便来了此处沐浴。” 天之厉继续沙哑着问:“可有异常?” 天之佛按在他掌背上的手指微动,穿过他之指缝轻压在腹部肌肤上,感觉双腿间他之欲念散去了些,才放松身子,垂眸隐瞒了一些真相:“没有,与功力消失前无异。” 腹间为何温热之感比女相时又浓了些?方才变幻色相时最浓,气息波动亦最严重,此时色相稳定下来才平复,却也并无不适,反而有通体舒服,功力充盈之感,如此良好情形,便无须说了,他想听的不过是会影响到她安危之事。 350 第七十三回 (猫扑中文)第七十三回 说话间,天之厉手指已暗探过她手腕儿间,查探确如她所言,放了心,随即再无言语为她擦拭着。() 就在回到卧房,二人各自穿衣间,天之厉突然启唇:“昨日,吾收到了天佛原乡一封信。” 天之佛正在腰带的手一顿,觉自己听到天佛原乡四字后神思有些恍惚,突然垂下了眸,怔怔凝在腰带上,心头沉坠,胸口蓦然窒息难受。 天之厉刚将王袍穿好,见她眸间微不可见的痛苦,若有所思一凝眸,走近接过了她手中腰带,继续系着:“昨夜本要给你,却忘记了,信在吾书房内,尚未开封,用过早膳后,你自己去看,后壁左侧暗格第一个。” 他自从那日泉池后,任何机密之地都不再隐瞒她,更未想到他未曾先看了信,天之佛心头控制不住沉涩,转眸定在他刚毅威严的脸上,怔怔看着他手指,手无意识垂在了身侧。 天之厉自始至终未抬眸,二人间安静许久后,就在快要系好时又起他的声音:“你只要诞下子嗣,便可取吾性命,完成身为天之佛的职责。” 天之佛眸光恍然波动似在动摇,天之厉抬眸见到,骤抬指尖抚向她面颊,沉了嗓音:“你既表明心思,吾便不允再收回去。你只能得偿最后心愿,过程却必须要顺吾之心。你若因此痛苦,也只能继续下去,别无选择。”声音威严带着一丝不容她反悔的强硬。 天之佛下巴疼痛神思才微稳下,听最后一句话,又见他眸底突然起来的怒气,他以为她后悔了那日承认心思,陡抬手握住了他的手指,蹙眉出声:“吾只痛苦这具色身是否能诞子,你多想了。” 天之厉见她还不说真话,冷沉一皱眉,反手扣压她之手入怀,骤俯带着怒躁吻住了她的唇,直到感觉她气息不稳推拒,心底怒气平稳些后,才放开她,天之厉贴在她耳边低哑道:“你明明知道吾想听什么,为何偏偏不让吾如愿?” 天之佛怔住垂下了眸,恍惚涩哑道:“你想听吾的痛苦,是因为对你生了佛者不该有的情吗?天佛原乡的信,让吾想起了当初的那个天之佛。” 一顿,眸不由抬起,却已是微微红,凄然却又平静望进他眸中,“未来吾仍旧会杀你,职责未曾变过,吾却已非当初那个天之佛。你吾只是敌人该多好,为何要弄成现在这般处境……” 天之厉却突然沉笑一声,一把将她的身子压紧在怀中,散去了最后一丝暗怒,垂头轻吻在她唇边:“为何吗?为了让你上吾天之厉的毒瘾,如吾对你一样,这才公平。” 天之佛涩然嗤笑:“不惜性命?” 天之厉不假思索:“不惜性命。你吾现状,正和吾心意。”说着不知何时落在她腹前的手指一按,天之佛只觉腹上一暖,天之厉已移到她耳边低沉道:“若是你如常人般怀胎十月,你吾便只有十月相处。之后,你将孩子留在异诞之脉,带着吾之人头归天佛原乡,我们二人此生再不复见。答应吾一件事,这十个月忘了你是天之佛,只一心一意做吾的妻子和孩子的母亲。” 天之佛面色白了白,心神突然疲惫不堪,一阖眸埋在他胸口,强劲有力的心跳声规律的传入耳中,她烦乱的心绪微微平静,半晌后,才缓慢启唇:“让吾想想。” 天之厉早就看出她与他在一起时不知如何自处,心绪郁结,前些时日任由她自己处理,如今已影响了食息,他必须要插手解决。 良久后,天之佛却未说出答案,只说饿了,才与天之厉一同去大厅用早膳。过后,天之厉留下她一人在乾天殿,去了异诞之脉王殿召集从灾区归来的众人详细了解诸处情况。 天之佛目送他离开后,去了书房取出信,坐在足矣容纳两人的书房王座上看着。 “……至佛,不必再让招提去查,问题出在楚狂身上,他并非太极之气剑者,你被障眼法欺瞒了,吾如何得知,此处不详述,真正的太极剑者已经寻到并保护起来……殢无伤、忌霞殇和初阳展风颜亦寻到,正在养伤。初阳展风颜神智受损,不记得中阴界和宙王,吾已施佛乡秘法让他这种状态一直保持,还望至佛恕罪,来日吾再偿还如此而为之罪业。 …… 在异诞之脉可安好?此信直接寄予天之厉,可让其忌惮,有所顾忌,不敢对你妄动干戈……” 天之佛视线定在最后一字上许久,脑中不受控制地想着未来必然会生的事情,来日若当真有子……诞下……一剑取下天之厉级,闪过这一幕时,突然垂下了眸,沉涩平静道:“蕴果谛魂,天佛原乡领导之位未来只有你有资格接下,吾已不洁,不能玷污佛乡声明,来日返回,隐居自封青芜堤,不?p> 魏稳耍俨簧孀愠臼馈!?p> “你若不洁,天下便再无洁者!”天之厉站在她后面良久,听她如此言,眸底冷沉一闪, 天之佛受惊一颤身子,回神急掩下所有情绪,刚要收信,身子却突然被他揽入了怀中,承受他狂风骤雨般侵袭而至的吮/吻。 天之佛半晌后喘息着软在了他臂弯中,天之厉这才放过她,不知何时解开了腰带,紧贴在腰腹肌肤上的手指缓慢摩挲着:“你当真认为与吾如此是不洁之事?” 一股股麻痒从指腹下直钻心口,天之佛急手一按他的手,平复了身上因他动作而起的悸动后,才抬眸看他:“为何要曲解吾之意?佛乡戒律……” 天之厉抬手一点她唇,打断了她的话:“吾只想让你也尝一尝被人曲解的滋味。” 天之佛一怔:“吾……” 天之厉本是与她夫妻间戏语,不料她当真去思,忍不住沉笑出声,抽出手系好了情难自已下解开的衣带,凝进她眸中问道:“你很喜欢青芜堤?” 天之佛不知他为何问,不解点了点头,如实道:“吾之修行道场。” “潜入佛乡修行时,吾从未听你提过。”天之厉改为侧搂着她继续道。 天之佛一怔,细细回忆过往,良久后,才对上他耐心等待的视线:“吾很少与他人提及私事,除非佛乡事务需要。除了师弟,两三名修行时的好友知晓外,其他人并不知。你当初有共修之谊,却非近心之人。” 天之厉笑笑,取过她指尖之信,看也不看,便化出一把烈火焚烧:“那人本非吾之本心,自不能近。那时时机亦不到,如今将你之心全部交出来也不晚。” 天之佛看着狰狞吞噬字迹的墨鸀烈焰,对他之言未置一词。 天之厉并未计较,烧干净后,道:“在吾死前,带吾去一趟青芜堤。” 天之佛怔住,不解看他:“你要做什么?” 天之厉对上她视线:“你最喜欢的地方,吾总该看看是何模样。征战苦境时,吾从不知有青芜堤一地,否则早已占领,逼你无处可去。” 天之佛却看出了他隐藏的根本意图,怕他死后,她当真归隐,青芜堤有危险,一时气息凝窒,不由抬手按在他手背上,平静启唇:“天险而成,只要不离开,无人能轻易在里面伤得了吾!” 天之厉未诧异心思被看出,只紧拥了她,缓缓道:“届时只你吾二人去苦境,看过后便返回。苦境有一处青芜堤,异诞之脉也该有。吾死,你归返苦境,孩子留下可以让他们八人辅佐,但不能不知自己母亲模样和居处。吾在王宫开辟一地渀建青芜堤,将你吾二人玉石像立于其中,供孩子日后……。” 天之佛猛然想起那个丧失父母的女童,每次离开去其他疫症区时,她都强忍伤心,含泪偷偷藏在门后面,不舍看她走远,以为她远离看不见,便急迈着小腿跟着追出去望她,心头竟毫无预兆袭过一阵锥刺窒息之感,骤垂眸打断了他的声音,不欲让这股隐约体味过的一丝陌生之感觉占据心神,“青芜堤天生灵地,异诞之脉地理气候,没有任何可能渀建成。世上吾之敌手屈指可数,除了佛门共修的矩业烽昙,再无其他。” 若有孩子,他根本不必知晓一个杀了他父亲的娘亲是谁,她担得起天之佛重担,却没有资格受他一声“娘亲”。 天之厉闻言未再说关于青芜堤之事,沉吟片刻后,只言道:“光明正大世上甚少有人是你对手,若有人使阴损之招,你之心太正,却难以招架。” 天之佛心头因他方才之言波动太甚,此时听着越烦躁,突然睁开了眼:“吾非男非女之身,不可能诞子,到时候是吾死在你手中,你便可无后顾之忧。”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言语毫无道理可言,她清楚天之厉不会杀她,毫无缘由的相信,一怔望着天之厉沉静凝情的眸子,心头更乱,紧锁了眉头,腾得站起来,落荒而逃般急走到门口:“你别跟来!不得派人跟踪!” 得出她这一段言语间心绪波动异常,根源便出在那封信和他身上,眸光深沉一凝,并未如让长阻止,目送她离开:“午膳时,吾要看到你。” 天之佛已走到乾天殿门口,听到,恍惚“嗯”了一声,化光消失,漫无目的地向天际飞驰而去。 天之厉收回的视线转向她方才坐过的地方,沉沉凝注。佛乡和吾,你只能有一个选择,便是吾。 一个时辰后,咎殃有事去乾天殿寻天之厉,半途中,却在半空见天之佛一人伫立在王殿殿门前,恍然出神,一动不动。蓝眸陡然一亮,终于看到她落单的时候,他怀中的书总算能打了,当即破空而降。 “天之佛!”咎殃脱口而出后,想起天之厉今日王殿上之言,向她身旁走去,一动双唇,又笑眯眯换了声称呼:“大嫂!” 天之佛毫无防备,猛然听到声音,一怔才反应过来,从殿门牌匾上收回视线看向他,若有所思道:“吾更喜欢你唤天之佛,这条路是去往乾天殿的,你去见天之厉,却中途改了主意独自见吾,直言目的,省下废话浪费时间,他不会知晓今日你吾见面之事。”猫扑中文 351 351 咎殃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噗嗤一笑,戏谑习惯性便要搭她的肩,手快要落下时,才反应过来不对,急缩了回去,转抚向下颌,边绕着她走,边笑嘻嘻道:“你喜欢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哥喜欢听我们唤你大嫂。你也知道,我们向来不会违背他心愿。” 说完顿住,“至于目的,”故作想起了什么,急从怀里拿出一本蓝色线装书册,封面空白。 “这就是目的,作为小弟,提前想到大哥有何需要,尽心竭力为他办到,是必须有的能耐,”边说边将书递给她道:“吾几日前特意去了躺苦境参考数本珍遗孤册,精选编成了此册,佛乡、中阴界所有地方加起来,也独此一本,便做个第一日认你为大嫂的见面礼。不必怀疑吾之心意,今时不同往日,你总归已成了我们大嫂,还有可能是我未来侄子的娘,吾心里的怨恨还在,但只要你日后对厉族好些,可以慢慢消除。” 天之佛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皱了皱眉。若是像劫尘一般比武,她反倒好对付,这软绵绵的怪异言语,赠书?天之厉有什么需要与书有关?她为何从未听闻? 咎殃见她眸底毫不掩饰的疑惑,笑得越发灿烂,直接将书册塞入了她垂下的一手中,也不管她要不要:“这书你收下,回去细细参详,触类旁通,以你的聪明,用不了多久便可烂熟于心,日后和大哥鱼水和谐,他定然欢喜,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天之佛本以为他会在书册上动手脚,触及时,却只是一本普通的书册,并无怪异,诧异一时猜不出他要干什么,亦未明白他弦外之音,转手拿起便去看。只有顺着他的说法做,方能知晓他无事殷勤之目的。 要当面验证这是什么书!天之佛你当真是在佛乡待得太久了,他已经说得那么明显,可怜了他们英明神武的大哥!咎殃急伸手压住,一本正经看着她狐疑的眼,轻咳一声,笑呵呵道:“放心,我为了大哥也不会害你。这书最适合一个人时独自品读,不必如此着急,等你回去后再看。有一件事记住,切不可让大哥知晓,你也知道大哥不喜欢看到王宫出现苦境的书。” 天之佛刚掀开一页的手指为避他之手移开,封面顿又覆了上去,只扫见第二页嫩白的纸上一个“春”字,闻言越发狐疑。难道他去苦境拿了一本佛经?天之厉只曾下令不允此书出现。可她遍览佛经,也未曾见有哪一本上第一个字是“春”,或许日久她记忆有所疏漏。 咎殃确定她收下不会扔掉也不会现在看,才放心收回了手,故作认真道:“大嫂在佛乡待得时间太久,这书恰好能弥补你对一些事情认识的不足。与大哥在一起时发生的事情,想必你有许多不解处,看我这本书有一切你想要的答案。小弟还有事找大哥,先行告退!” 话音尚未落尽,他已经消失在了眼前。 天之佛心头烦乱被这一通打断,暂时忘却,注意力转移到了书册上,咎殃行事总不似正常人,言语故作高深,皱眉垂眸掀开了第一页。他方才言语,这不是佛经,那是什么?为何要让她一个人看,还不让天之厉知晓? “你在看什么?” 突然一声破空传来。天之厉! 天之佛一震,未及多想,下意识化光收起了书藏入怀中,还是只看到了第一个“春”字,后面露出的半个字,该是“图”,春图?狐疑转身,春图是什么? “你怎会出现在此处?” 二人见面,她从来不会主动开口问候,现身在她面前的天之厉皱眉,继续问:“你方才在看什么?”明明见她手中拿着一物,多半个身子挡着,他才未看清。 天之佛对上他审视视线,皱眉不假思索道:“什么也没看。” 她若对此问一言不发,转身走人,他还相信确实什么都没看,现在一反常态话多,天之厉眸底一丝意味不明的波澜闪过,皱住的眉头也松开:“已经到了午膳时间。” 天之佛怔住,这才想起离开前他之言。 天之厉走近轻搂住她腰身,想着她怪异,忍不住笑道:“该回去了。” 天之佛亦未拒绝,由他搂着直往乾天殿而去,就在快要到时才想起:“咎殃去找你,你找吾时未看到他?” 他来前,咎殃见过她,她临走时身上不带着东西,那便只能是咎殃所给,天之厉若有所思带着她落在了殿门口,摇头:“乾天殿和王殿之间并非只有一条路。” 司殿为二人打开了殿门,咎殃大大咧咧地正坐在大厅内,二人身影一同出现在门口,咎殃诧异,他们怎么会在一起,当即放下了二郎腿笑问:“大哥,你去了何处?” 天之厉收回了放在她腰间的手,意味不明看他一眼:“王殿。既来了,一同用过午膳再回去。” 他到时,司殿说他刚走一会儿,现在他们两人同时回来,中间时间,岂不就是他前脚离开王殿,大哥后脚便至,他走得时候回头看了眼,天之佛正打开书要看,这,大哥岂不是看到了! 咎殃惊得浑身恶寒,面上笑意倏然僵住,强自冷静,故作无事,欢喜点点头:“自从到苦境后到现在,许久未再与大哥一同用过膳了。”余光暗暗扫了眼二人面色。 天之佛下意识向他看去,皱眉一对视后,又淡淡收回视线,入座。 咎殃一个心顿时回了心口,暗喘了口大气。天之佛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大哥可是知道。她最不会作假,这面色是无事了。 天之厉不动声色将他们神色纳入心中,吩咐司殿传膳。咎殃果然给了她东西,今夜不择手段要从她身上搜出来。 用膳间,天之厉将她不喜食用的一碟菜,放在了她面前:“全部都吃下去,吾已吩咐膳房去了菜腥味!” 天之佛正在舀汤的手一僵。 咎殃一看,登时笑咧了嘴:“大嫂,这可是异诞之脉独有之灵癸,只有嫁人女子可以食用,补益元气,苦境吃不到。” 最关键的是有助于怀孕!大哥与他们之协议,若是天之佛之身不能有孕,一旦厉族再要攻打苦境,便手刃。若她能诞下王子,他们可以接受留她性命。究竟结果如何,一年时间足够验证了,何种结果,他们都可以接受,这才是他们在王宫心平气和地与天之佛相处之前提。 后面站立的司殿面含期待,忍不住补充了一句:“异诞之脉所有人都等着王子降世!” 天之佛继续将汤咽下去,伸出竹箸夹了一片灵癸,突然看向咎殃:“天之厉与吾协议,一旦吾诞下子嗣,他便拱手献上人头,厉族之王一言九鼎,司殿和你在此,可以做个见证。” 就在菜叶要入口时,果然一道功力扫到了竹箸间,天之佛淡淡看了咎殃一眼,便转手去夹了另一个菜放入唇间,慢慢嚼着。 咎殃蹙眉看了天之厉,收回指尖功力,笑意再难维持:“她所言当真,大哥?” 天之厉未曾隐瞒,颔首,转眸看向眸色平静的天之佛,亲手夹了灵癸放在她唇间,沉声笑道:“你这算是答应了吾上午之提议?” 咎殃怔住,面色更变:“什么提议?”夹在竹箸间的菜肴掉在了桌子上。 天之佛垂眸看向透明泛着银光的菜叶,压下心底所有凄然,就着他的竹箸启唇吃了进去,对上他之视线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咎殃详细道:“若吾可如女子一般孕育,诞子前,是你大哥之妻,你们唤吾大嫂,吾理所当然受下;诞子后,便再与天之厉毫无瓜葛,做天之佛取他性命,孩子留给你们抚养,吾返回佛乡。否则一年后,吾与你们恩仇两消,各凭本事取对方性命。” 咎殃傻愣愣瞪着亲密用膳的二人,听完只觉吃进肚子里的膳食翻滚起来,整个人瞬间都不好了。大哥怎么能私下与她做如此荒唐的协议! 天之厉不管他神色,见她忍着不喜吃了下去,眸底笑意一浓,才收回竹箸:“这次味道如何?” 确实没有了灵癸腥味,天之佛立定了心思,便再无一丝彷徨茫然,眸底露出了丝从未有过的柔和,看他一眼:“下次便照此做吧。” 说完,却见天之厉眸底突然闪过一道异常温柔明亮的光华,天之佛不知他因何如此,想起咎殃还在此,不由避开他视线,夹了一道他最喜的荤食放入他碗中:“为何不用膳?” 天之厉这才收回视线,夹起放入唇间,咽下去后,扫了眼气结垂头猛扒饭的咎殃,凝向她笑道:“晚上告诉你原因。” 咎殃嘴角一僵,头继续向碗里埋去,眸含热泪,噎得。这是他在,有些话不方便说,着着实实他成了大蜡烛,杵在他们中间,他都觉得碍事得很,下次再也不跟他们一起用膳了,大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跟天之佛做个私下交易,省得知道了,消化不良。 就在此时,眼前突然多了碗素汤,正是他最需要的,咎殃饱含激动的热泪急接过,头也不抬,猛向口中灌去,还是大哥殿里的司殿有眼色! “可还需要?” 咎殃喝完,总算把堵在喉间的膳食全顺利送了下去,也未注意到说话声音,浑身舒坦,这司殿真不错,居然未卜先知,把碗推向声源处,笑呵呵抬眸,“再来一……” “碗”字在看见是谁递给他的汤时,猛然噎在了喉间。 察觉天之厉突然扫向他身上的视线,咎殃僵硬地脸上急挤出丝抽搐的笑,腾得站起身子,笑眯眯急颤抖着手去接天之佛手中的汤勺:“吾自己来,自己来,多谢大哥递汤,多谢大嫂舀汤!”这天之佛不正和大哥说话吗,怎么可能发现他噎住了? 旁边的司殿垂头忍着笑,身子一颤一颤。方才她发现水之厉一只手暗抹着胸口,就知道是着急用膳为噎住,刚准备舀素汤,却不料至佛倒早发现了,将旁边未用过的一小碗舀满让王递了过去。 天之佛还从未与七厉如此相处过,猛然一声谢,不知该如何应付,微怔后,只点了点头,拿着汤勺的手一时悬在了半空:“嗯。” 咎殃手刚触及勺柄,司殿急走近接过天之佛手中的汤勺,笑给他添满:“吾来。”本来殿中有人伺候王和诸位宫主膳食,可因着王后不喜人伺候,只自己动手,王亦顺着,便遣退了伺人。今日若非水之厉来,她也不会留在殿中。 两刻后,用完膳,二人来到书房,咎殃向天之厉汇报了水部诸事,水部灾事算是过去了,日后百姓安稳继续度日便可。 咎殃离开后,直接去了劫尘宫内,将今日之事一说:“大哥有此承诺,便不能更改。我们不能让天之佛生下孩子,要么就得让她出点儿意外,生孩子可以,不能杀大哥。” 劫尘沉默许久,凝向他道:“与魑岳、贪秽他们商量后再做决定。” 夜j□j临,用过晚膳后,二人在乾天殿外散了会儿步,一个时辰后沐浴歇息。 天之佛刚阖眼,幕然想起他中午之言,又睁开了眼,却见他亦正好看来,一怔后,道:“中午用膳时为何突然一直盯着吾看?咎殃在,你不能说,现在可以了。” 天之厉不料她还记得,突然翻身压住了她的身子,吻住她的唇,探手入她里衣内滑动摩挲着,感觉她受不得轻微刺激轻颤,才解恨冷哼道:“你用那种眼神看过病人,看过女童,唯独不曾看过吾,今日才第一次享受到了你此待遇,喜不自胜。” 天之佛狐疑怔住,记忆回转,片刻后终于想起了是什么眼神,对上他深沉眸子,这不满已经积攒许久,她竟不知他心绪如此,本抵在他胸口的双臂微动环在了他肩后,贴着他唇边低哑道:“你已得到了吾,日后还可以看到无数次。” 天之厉闻声大喜,爱极了吻着她的唇许久,发觉她困倦了,才搂着她翻身侧躺,唇依然不离她面颊:“日后不得对其他人笑,只对吾,来日再加我们孩子便可。” 天之佛迷迷糊糊嗯了一声,便枕着他的手臂沉沉入睡。他放心散去了凝聚在唇间的功力,轻搂起她身子,露出了被她用功力藏在锦褥下面的不明显的一处凸起。 以为你身子压着,吾便找不到了,天之厉深沉看了眼怀中睡沉的天之佛,下午他故意离开,给了她有限时间安放,咎殃给了她什么书,她顾不得看却依然小心翼翼保管,还不让他知晓?当即凝功破了个洞口,将空白封面的书册取出。 一尺见方的正方形,天之厉一手拿着书,一臂小心轻放天之佛躺会原处,才坐起靠在床头,就着床边明燃的晶石皱眉看去,翻开了第一页,赫赫七个清晰字迹映入眼帘。 “宫廷秘藏春欢图!”宫廷秘藏四字在封底不甚明显,春欢图三字却是竖列正中央。 352 第七十五回 (猫扑中文)第七十五回 第二日晨起后到了用早膳时间,“你在找什么?”一声突然传来,天之佛正摸在床褥的手一僵收回。(.us) 天之厉眸光暗敛,走近她身侧,关心询问:“是什么东西?吾帮你找!” 天之佛平静回眸看他一眼,天之厉眸色认真狐疑,难道不是他拿走?心中有鬼,也未想到他为何猜测是找东西,便答:“铺床而已,早膳准备好了?” 天之厉嗯了一声,笑道:“迟迟不见你出来,吾回来看看,是什么耽搁住。” 言罢自然而然抬手揽在她腰间:“走吧,再晚,饭菜该凉了。”那书仍在了放弃废物处,只要他在异诞之脉一日,她妄想再看到。 用过早膳后,天之厉带着天之佛去往荒神禁地。上次未来得及看,匆匆离开的巍峨高山,外观入云部分似高山,往下却是众星捧月般地数座矮小殿堡,中间连山耸立神殿,殿门开启后,一道金芒协同一道黑色闇气并行进入。 “见过吾王!” 突然之声,天之佛怔住,看了眼身旁天之厉:“他们怎么会在?”撤功急抽胳膊。 天之厉手指扣紧,阻止笑凝她:“今日仪式,他们必须在。” “什么仪式?”天之佛蹙眉,“你只说来带我详细了解荒神禁地!” 天之厉颔首笑:“是!”强扣着她的胳膊破空直接落在了祭台上:“不过要在仪式之后。” “你说大哥,大嫂在窃窃私语什么?”咎殃见他们自进入便嘀嘀咕咕,好奇问听力甚好的劫尘。 劫尘淡看,拂开胳膊上他按着的手:“站回你该站的地方,仪式要开始了。” 咎殃看着落下的手,无奈看了眼还是不理解他心绪之人,哀声叹气向最末j□j去,无精打采站在魈瑶之后。他已经表现的如此明显了,她为何就是不开窍,还把他当个小弟一般对待? 大祭司鬼邪扫过台阶下并列的元种七厉,才看向天之厉和天之佛:“是否现在开始?” “嗯!” 天之厉扣着天之佛的手臂,强迫她一同单膝跪在祭台之前,劫尘他们七人亦一同跪下。 方形的青铜色祭台突然间溢出盈光,同时伴随四角下金足冲天射出的金光。 天之佛方才不觉,此时心口莫名发慌,似有一股无形之力紧紧揪着喉间,嗓音一沉,盯着发生异变的祭台:“究竟要干什么?”瞳孔深处瞬间凝聚两滴血点又悄然散去。 天之厉未曾注意到此异常,只顺着胳膊落在她手背上一按:“勿躁,照做便可。” “滴血入台!”鬼邪平静俯视二人:“起身,伸出手按在祭台中央。” 天之佛起身照做,刚按上去,掌心突然如在烈火之中,刺痛钻心而去,盈光包裹下的二人手掌并无异常,只是掌心被盈光划过,有血液顺着滴落,融合于祭台中央,“滴答”一声,如水落入了祭台里面,下意识向天之厉看去,见他望来的眸光带着诧异的欣悦,他似乎并不受此灼痛,难道是因为她非厉族之人才会如此?暗咬了牙忍着,压下疑问。 鬼邪和底下七人亦不可置信,天之佛的血竟如此顺畅地顺利通过了祭台,除了天之厉,他们八人的血亦无法轻易进入。天之佛竟当真是他的命定之人! 持续了一炷香时辰,“礼成!”鬼邪一声后,所有人站起。 天之佛急撤回了手,掩在袖下控制不住的疼痛颤栗,面上看不出丝毫端倪。 天之厉揽着她转身,眸色是从未有过的喜悦,俯视七人:“从今以后,她便是厉族不容置疑的王后!” 七人垂眸,单臂抱胸,对着天之佛躬身:“劫尘,魑岳……见过王后!”神祖居然接受了天之佛,这太匪夷所思,他们本以为祭台这里通不过,大哥会重新考虑纳后之事。 仪式结束后,其他人准备离开,各自回返宫中处理事务。 “咎殃留下!”天之厉一声,咎殃刚要迈出的步子僵在了半空,他有种不良预感。 乖乖俯首:“咎殃听令。” 天之厉视线落在他恨不得塞进衣服里的脑袋上,淡淡道:“荒神禁地后山许久未得元种八厉灵力,你去待十日,注入灵力,不得求助其他人,独自完成。” 话音传至殿外,刚走出的六人诧异怔住,狐疑面面相觑:“咎殃做什么错事了?”那时修炼功体,他们几人犯事,总会被大哥罚去后山注入灵力。 咎殃闻言霎时出了一身热汗,大哥怎么知道了,僵笑看着天之厉泰然自若的脸,呵呵干笑:“我待上一个月再回来,多注些灵力,以后大哥享用这座荒山做什么都成。” 天之厉淡哼一声:“下去吧!” 余光急一瞟还不知怎么回事的天之佛,咎殃面上抽了抽,急抬手一捂无力的心口,大哥唯一认可的千年宿敌,怎么一本书都藏不好!早知道连怎么藏书不让大哥发现也告诉她了。 殿内一时只剩下了三人。 大祭司鬼邪看向天之厉笑道:“本以为还可再多坚持几日,看来不行,只能照先前计划,吾必须要闭关了。” 天之厉皱眉当即抬手扣住了他手腕儿,凝功隔着衣服探去。 内中祭司之力紊乱不堪,气血倒行。 “怎会如此严重?” 天之厉想到了可能,眸色微怒:“从苦境回来,吾让你留在王帐调度,便是为了可以抽出空隙疗伤,你却没有。” “是什么伤?”鬼邪刚要说话,天之佛已先问出了口。在苦境留下的伤,双方交战时,鬼邪上战场的几次战斗屈指可数,小伤有,可影响至此的重伤不该有。 鬼邪闻言突然笑了笑,知晓她与天之厉如今情形后,看向天之佛的面色不复先前敌对。 天之厉压下担忧,凝视她平静道:“你在苦境布了天罗地网阵,吾被困其中,劫尘来救亦被你灵识借体的佛母重伤。那次战役厉族损失惨重,鬼邪带重伤的几人回来皇极七行宫医治,他们虽好,他却根基损毁大半。需立即闭关调养,异诞之脉出了事,吾只能先助他压下伤势。” 鬼邪笑道:“好在顺利渡过,吾也可以安心闭关。”言罢突然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但愿吾闭关出来时,天之厉还未死在你手中。” 天之佛沉默不语,片刻后才看他道:“我们之间是死局。” 鬼邪却笑了笑:“谋事在人,你亦未曾料到会和天之厉有今日,未来是否死局,还有待怀疑。这一闭关,或许百年,或要千年,你们的大婚吾看不到了,提前恭喜。”言罢看向天之厉:“你们是天作之合,神祖亦认可,吾再不劝你了。来日苏醒,但愿是吾想看到的情景。荒神禁地诸事已交托妥当,吾闭关后,一切如旧。” 亦不再看二人,平静离开向后殿走去。 “如何个闭关法?”门廊内没有了他的身影,天之佛抬眸看向面色沉郁的天之厉,第一次在他脸上出现这般神色,“你不用去助他?佛乡闭关养伤皆须外力相助。” 天之厉回眸看她:“厉族闭关封印皆是自为,他会变为石体埋入荒神禁地地脉,无须外力。” 话音刚落,“大哥,大嫂,兄长他竟现在要闭关?” 天之厉见劫尘急往长廊而去,皱眉急挥出一道功力禁锢住了她身形:“你去了影响他闭关,这消息本要三日后才能知晓,谁泄露给你的?” 劫尘身子僵硬,回身喉间梗塞:“大哥要罚便罚吾,是谁吾绝不会说。他因救吾才伤成这样,大哥让吾去见兄长闭关前最后一面!” 天之厉暗叹,道:“现在他已经闭关,你去也看不到。”手中功力一撤,又挥出一道光华,强硬放入了她手中:“与其伤心,不如将他留给你的这套剑法练好,提升功体。他不想你如此,才故意给了你假消息。” 劫尘眼中酸涩,蓦然死死垂下了眼,若非苦境她不自量力,也不会害得兄长自损根基助她复原。 一直不说话的天之佛突然开口道:“你是吾用计打伤的,鬼邪之伤,根源于此,吾的功力已经恢复了,你何时想要光明正大比武?” 劫尘蓦然攥紧了书册,泛红的眸光缓缓抬起,天之佛平静对视:“比武时吾是天之佛,不必因天之厉有任何顾忌。” 她有意要将自己伤心转移成对她之愤怒发泄,劫尘心头烦躁,根本不想领她的好意,又垂眸看了眼手中书册,嗓音控制不住有些尖锐:“二十日后日出,荒神禁地西北五十里处沙山山巅,吾不需要你手下留情!” 言罢便化光消失。 天之佛“嗯”了一声后,直觉便看向天之厉:“这二十日你不能再对吾动手动脚。” 天之厉一怔后,才想到她此言因何而来,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咬牙道:“你要吾二十日不碰你?” 天之佛避开他沉直僵住的视线,望向祭台:“功力消失肯定与你那般对吾有关,劫尘要的是公平较量,吾要确保二十日后功体完整,不影响此次对决。纵使她不是吾的对手,也该全力以待。” 天之佛只觉腰身被圈得更紧,沉暗之声入耳。 “楼至韦驮,是二十日,不是两日,你让吾二十日不碰你,不可能!上次也不过才五六日变回色相有了功力,无须如此……” 天之佛蹙了蹙眉,收回视线凝向他:“你言语亦有犹豫,猜测之事还须慎重,总不能试验,劫尘之事为重,过了这二十日随你。” 话音刚落,天之佛才反应过来说了什么,一僵,当即补充道:“不是随你,是二十日后再说,你要忍受不了,可以分房睡。” 晓得她必然要如此,劫尘亦该通过此事历练心性,天之厉并非真心计较,只是想想这二十日处境,一时无奈,听得她后来之言,眸光一闪,便沉声道:“不分房,二十日后随吾,否则再无商量余地。” 此言一出,二人陷入了僵持,他为何那般沉溺于宠幸之事? 良久后一声低叹,自掘坟墓,她刚刚怎么,天之佛不解,却也知确为难他,犹豫着皱着眉头看他:“适可而止,不能像上次,吾……吾……”说着一顿,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干脆道:“这是吾之底线。” 天之厉眸光意味不明一闪,松手放开她,算是勉为其难满意:“可以。” 天之佛这才暗松了口气。猫扑中文 353 第七十六回 第七十六回 天之厉当未看见,笑放开了她,道:“站离三步远,我让你看祭台显示出的五剑克吾命之文。” 天之佛怔了下,本做决定后已平静许久的心底一沉,手指无意识扣住了他的胳膊。 天之厉怔了下,落在她手指上:“怎么了?” 天之佛这才反应过来做了什么,一松,骤转身走了三步,阖眸压了压心绪,重复平静看去:“动手吧。” 天之厉深凝她一眼,若有所思收回视线,双掌顿运雄浑功力推出,本已恢复的青铜色祭台上突然闇气汹涌,片刻后出现一道瀑布般的黑色帘幕。 并无何惊异之处,用功力可轻易为之,天之佛如是想法尚未散去,突见他自心口取出一滴血,眸色一变,刚要移步,“莫动!”天之厉已知她心思,安抚看她一眼:“无妨!”眸底笑意却是突然间如云堆叠。 天之佛发觉他如此,陡移开了视线,皱眉道:“日后再要用血,提前让吾知晓。”嗓音掩着一丝压不住的关切紧张。 天之厉点了点头,笑着不假思索道:“日后一切都听你的。”说着转身背对她,急速推血入幕。 一个个的朱红血字,开始在帘幕上浮现。 天之佛听得他嗓音中的欢喜,皱住的眉头一拧,瞥向他的眼底流露出了一丝无奈,嘴角忍不住动了动。 血字片刻后全部出现。 “五剑齐用,天之厉亡。” 天之佛转眸凝神看去,诧异怔了怔:“只有八个字?” 天之厉一掌推功祭台,一掌维持血字现形,摇了摇头:“不止八字,吾告诉你的那些内容全部都是如此得知,若想看到后面的,须要继续以吾心血注入。” 见他说完,指尖又去引血,天之佛一惊,骤急步一掌插入按住。 天之厉的手指毫无阻拦戳在了她手背上,肌肤柔腻,顺势改为掌心覆上,紧紧按着,低沉笑唤道:“楼至!” 天之佛愣了下,见他得意,也不知他今日为何如此欢愉,垂眸侧身,觉得自己举动意味明显,说不出的别扭抽手:“言而无信。吾对已经知晓的东西没有兴趣,不需要。” 天之厉干脆撤功扣住了她的手腕儿,阻止她离开:“你还不知祭台为何有限制,并非无所不能。” 天之佛见他目光直直盯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挣扎下去亦无用,终究停住了手,皱眉看他:“你的血并非取之不竭,用无不尽,限制所在。还有其他事情问你,祭台这里可以告一段落了。” 天之厉这才撤了功力:“其实神祖留下的预言只有那么多,纵使我将所有心血都滴上去,也不会再显示,吾已将所知都告诉了你。” 天之佛僵怔,突然间醒悟那时她对他的忌惮多么荒谬!不由瞪着他。 天之厉见她如此,眸底笑意流淌,轻咳一声,道:“兵不厌诈,吾已在你心中非同一般,稍使些手段,你会忌惮也正常,败在吾手中不算什么。若实在气不过,让你打回来也可。” 天之佛暗咬了咬牙,恢复平静:“现在不想动手,日后再说。” 言罢看他按着手指的手,才想起要问:“方才融血之时,你的手可有何异常?” 天之厉愣了下:“并无,为何如此问?” 天之佛暗怔,压下狐疑,道:“吾见你当时眸色欢喜,额上却有薄汗。” 天之厉皱眉:“怎有可能?吾从来不出汗。” 天之佛按在他心口的指尖一僵,每次那般她带汗时,他确实没有,垂眸,轻抚了抚他胸口,将揉皱的王袍弄展:“当时盈光闪烁,极有可能看错了,吾本非厉族,对厉族之物不甚适应。”只有她掌心灼烧,这是怎么回事? 天之厉初次见她如此亲昵动作,往常皆他强迫下,她才会配合,笑出了声,也未在意她明显在诳语,任由她抚着:“多犯几次也无妨,错了吾也知你与什么相冲。除了饮食,其他不会伤了你。” 天之佛闻言骤想到了他心思,抚动的手指一顿,抬眸见他眸光幽深期待,心头微动,嘴角不由勾了勾,才又继续:“出了事,你也陪着吃不了兜着走。” 话音刚落,二人不由同时想到了那次山洞之事,天之厉眸光一暗,天之佛刷得垂下了眸,急转身欲离,腰身却早被他一扣,天之厉准确吻住了她的唇,沉笑出声:“若是没有事前,只有事后,确实愿意陪着,几日都可。” 天之佛怕被他挑起身子反应,睁着眼死死盯着他,你答应了吾!片刻后,天之厉在这么如狼似虎的注视下,挫败一咬她的唇,退了出来,埋首在她颈窝平复。 二十日,他忍得起,二十日后,她答应了他为所欲为,再补偿回来。 二人随后用了一日,将荒神禁地神殿各处看过,直到深夜才返回了乾天殿,第二日又继续将去其荒神禁地他地方,天之厉毫不隐瞒,她问或者不问,只要是厉族王后该知晓的,他都说出。 劫尘自这日后便闭关地厉宫,不日不夜的提升剑法,一晃十日过去。 天之佛也用了十日才对荒神禁地彻底了解。这日沐浴后晚上临睡前,天之佛转眸看天之厉道:“明日为吾传封信。” 她要传信的地方,只有天佛原乡,天之厉本还欢愉的眸色顿现沉意,飞功灭了晶石,帘帷落下,卧房内一片黑暗。 “给何人?” “天佛原乡代领首,蕴果谛魂。” 话音尚未落尽,天之佛身子突然被压住,天之厉灼热强硬的吻落在她耳边:“你答应了吾与天佛原乡再无瓜葛!” 手指在她腰间紧紧搂着,一动不动,似乎想把她绑住,可又不像他往日作风,否则这会儿早如言动作,天之佛猜不准他到底想做什么,只垂眸顺着心思,移手抵在了二人身间,垂眸道:“三剑在蕴果谛魂手中。” 天之厉所有动作突然一顿:“三剑?” 天之佛手指轻动,寻到了他上身至今未愈合的伤处:“吾给你治好它们,上次若没有这三处,你在地脉也不会出事。” 话音落后,卧房内一片寂静,只有皎洁的月辉洒落。 良久后,天之厉移动指尖按在她心口,吻着她垂下的眸子:“你在做蠢事。” 天之佛平静道:“是吗?” “嗯,一件会威胁你性命的蠢事。” “为何?” 天之厉吻在她唇边的气息一顿:“没了它们,你便没了存在价值,吾会对你更加肆无忌惮,何时想杀何时杀。吾费尽心思夺你的身子,要你的心,就是为了这一日。” 天之佛唇齿间的气息微有了波动,“嗯。” 天之厉继续道:“可还记得吾在苦境对你所言?” 天之佛唇贴着他灼热的唇开合:“有一日你会让吾心甘情愿……” 尚未说完,唇已被他舌尖抵开,唇齿相依,深深吻住,良久后才放过气息微乱的她,天之厉沙哑贴在她耳边道:“吾本是按方才所言计划,却不料……”说着一顿,翻身离开,只侧身将平静的她搂在怀中,手指在她背上轻抚着:“你心甘情愿,吾却不愿接受了,伤留着吧,有封印在,近期不碍。” 他想让她来日省下些功夫,天之佛披散发丝的头在他下颌处,闻言怔然笑笑:“现在吾是你之妻,自然想治好你,来日是天之佛,再杀你,留着伤和再有伤意义不同,吾不想留下遗憾。蠢事便蠢事吧,自从那日泉池后,吾做的皆不是明智之事。” 天之厉突然死死搂紧了她的身子:“你为何不能一直愚蠢下去?” 天之佛阖眸,良久后启唇:“你呢?又是为何?” 天之厉出声:“吾从未愚蠢过。” 天之佛轻嗯一声,平静贴着他跳动的胸口:“故吾也不能一直如此。” 天之厉突然沉沉笑了一声,轻吻吻她的发丝,手指深嵌入她肌肤内:“吾让你治,明天一早醒来便为你传信,用吾和你的联合印信,让天佛原乡知你是吾的王后。” 天之佛僵了身子:“你在生气?” 天之厉笑着平静出声:“没有。” 余音袅袅,散去后,一股冷窒弥漫在二人间,谁都没有再说话, 良久后,“天之厉,”天之佛终究还是开了口:“蕴果谛魂是吾知己好友,此事只能让他一人知晓。” 天之厉这才微松手指,低沉出声:“有他已足够。”说完,他又突然意味不明道,“你的灵识借体招提可以去传信。” 天之佛怔住,片刻后,伸手抵在他胸口叹了一声:“你应当不会拒绝给吾传信,一时将招提放在了最后考虑。” 果然,一阵低沉笑声传出,天之佛安心阖住了眼。 一日后,天佛原乡天佛殿,看完信的蕴果谛魂面色先是震惊,继而怒火烧红了眼,攥着信的手背上一根根青筋鼓裂,另一手中众相枯轮禅杖刺耳嗡鸣。简直荒谬!至佛怎有可能做了厉族王后?天之厉竟侮辱她至此!至佛索要三剑,必然是受他卑鄙手段胁迫!可字迹又是她所写?难道当真如信中所言?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突然传入,蕴果谛魂回思,看看佛乡天时,竟过了一日,垂眸平复了心绪,才道:“进来。” 一身披棕色袈裟的僧人推门进入,双手合十平静启唇:“蕴果谛魂!” 蕴果谛魂拿着禅杖陡然转身,阔别许久相见,本该高兴,却此时对上他圣洁依然,并未蒙尘的双目,他不由绷紧了面色:“招提。” 天之佛灵识借体见此,平静启唇:“你往日见此灵识借体,皆称至佛。” 蕴果谛魂垂眸,将还在手中的信飞过去,毫无情绪道:“天之厉信中所言可是真?” 天之佛灵识借体接过,看亦未看,一化火光便将信纸烧成了灰烬:“信是吾亲笔所写,他装入信封,利用王厉厉元之气亲送,不必怀疑。” 蕴果谛魂刷的抬眸,对上他沉静异常的眸子,全是刚硬怒气:“他用了什么卑鄙手段毁了你一身修行?” 354 第七十七回 第七十八回 天之佛灵识控制下的招提道:“吾死,他也活不了,用吾之命换他的命,与苍生有莫大好处,值得,你不必担忧。” 蕴果谛魂猜测到了这种可能,当真确认,眸底强起的怒气再难维持,只攥紧禅杖,咬牙道:“你……” 招提打断了他的话:“要想杀掉天之厉,此法牺牲最小,代价不过吾之身心而已,苍生为重。让他们随吾到异诞之脉和苦境交界处,你去召集。” 自入佛门,便知会有为苍生殒命一日,却未曾料到会如此过程,蕴果谛魂复杂从他面上收回视线,沉默许久后才颔首。 就在他出门之际,招提又听到了一声低沉问话:“他可知你会殒命?” 招提背对他立着,闻言,本在手腕儿间挂着的念珠突然断开,霹雳啪啪散落一地,他怔了下,俯身去捡:“不知。” 蕴果谛魂会看向他背影的眸光一凝,嘴角突然噙起一抹刚冷,化光消失。一个天之厉根本配不起你的牺牲,厉族该付出更大代价。 五日后,异诞之脉王宫内,天之佛走入书房,打断了正在议事的天之厉和魑岳:“他们三人到了。” 魑岳骤收话音,看向天之厉的眸中现出喜色。 天之厉起身,走近天之佛,平静道:“你还有反悔的机会。” 天之佛淡凝他一眼,向殿外走去,一言不发。 天之厉笑笑未再说什么,与她一同化光而去约定地点。 入口处,忌霞殇、殢无伤和受控制的初阳展风颜静立,劫尘、魑岳、克灾孽主等七人早已来到,见到他们,一同躬身:“见过王!王后!” 虽已提前知晓,此情此景,三人仍不由怔在当场,齐齐看向天之佛。 天之佛面色无异,颔首致意:“将剑拿出来吧。” 三人压下复杂心绪,忌霞殇手中羽扇一变,一把通体剔透的宝剑现出,太始之气萦绕流转。殢无伤化光,手中墨剑血光耀眼,太易之气弥漫剑身。初阳展风颜直接从背后取下了剑。 “真想当场夺了三把剑,再将你们都杀死,厉族便永除后患!”咎殃笑扫过三人,意味不明说着,其他元种六厉面露同样意味。 三人面不改色,看向天之佛恭敬问:“我们该如何做?” 天之佛反掌,射出三道恢弘佛力,三把剑突然全被控制在佛力中:“你们退到三步外。” 又转向元种七厉:“你们退到一里外,不得靠近吾和天之厉。” 七人皱了眉,为何他们要在一里外,忌霞殇等却是三步?楼至韦驮还想耍什么手段? 天之厉知他们想法,扫了一眼,咎殃和其他人顿时收了敌意,照做。 直到退离站定后,才传来一声天之厉的嗓音:“三剑齐运,三股原始之气汇聚,你们承受不了。” 怀疑散去,七人面色有一瞬怪异,咎殃压着嗓子咳嗽一声,看六人感慨道,“当小人也比大哥出事好,只要相安,我们日后再对她好也来得及。” 剡冥突然蹦出一句:“还须观后续再定。” 咎殃翻了翻白眼:“不要拆吾的台。” 一道炫目佛光突然贯彻天地,治疗开始,七人齐刷刷紧眸望去。 三把剑在佛力控制下,已横指天之厉, 他一动不动,上身王袍被佛力震碎,酋结紧绷的肌肉上交叉两道深疤,如沟似壑,血红的肌肉外翻,因散去了封印,鲜血外流,仿若新伤,血腥味扑鼻而至。 天之佛压下心底沉坠,强迫自己凝神盯在佛光三剑上,掌心运使的佛力继续驱使它们靠近胸前和背后的伤口上。 天之厉看出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心疼,竟还有后悔,竟好似怀疑当初怎么下得去手,不由纵声沉笑,瞬间柔和了威严面色,铁血柔情端得动人。 天之佛暗叹闪了闪眸,不得不凝向他,唤了声:“天之厉,”提醒道:“正在治伤,专心些。” 天之厉双臂垂着,不徐不疾笑道:“你治你的,吾看吾的,互不相干。” 视线依然直直落在她身上,仿佛永远也看不够,天之佛想到后面忌霞殇他们还在,皱眉睨他,再多言下去,他还不定又说出什么,当即一阖眸,忽略掉他视线带来的莫名怪异之感,不然她静不下心来,这伤没法儿治了。 话音传进七人耳中,咎殃忍不住先低低笑出了声:“大哥似乎高兴得很!” 魑岳继续望着:“大嫂这心甘情愿的治伤,不高兴便怪了!” 剡冥突然皱了皱眉,若有所思道:“你们说大嫂后悔吗?” 一言落下,无人相和,又冷了场。 良久后,面色冷漠的劫尘突然说了一声:“后悔也只在此刻。过后她要下手,依然不会留情。” 咎殃紧接着就附和来了一句:“镜花水月,好看却易毁得很。” 劫尘冷色:“杀了要毁灭的人便是。” 咎殃噎住,暗暗闪了闪眸。她这到底是厌恶天之佛呢,还是接受她了呢?最近心绪波动太厉害,还有四天就到比武时间了,他得顺毛摸。 贪秽、克灾孽主对视一眼。魈瑶缄默不言。 说话间,三把剑正在佛力驱使下,吸取着伤口内的原始之气,逸散而出的气劲儿足足波及方圆一里,他们站在一里外刚好不受影响。 随着原始之气减少,血流止住,伤口亦在缓缓愈合。 太始、太易、太初之气融合笼罩下,天之佛腹中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似有什么翻搅躁动,面色刷的苍白,少顷,惊出一身冷汗,只剩下最后一步,回掌急点腹上几处穴位,抑制了疼痛,继续坚持。 天之厉发现笑意散去,沉绷这眸色紧紧盯着她,不敢言语,怕影响她心神。发生了什么? 忌霞殇、殢无伤和初阳展风颜诧异凝眸,至佛模样,竟好似受原始之气影响受了创伤,怎会发生这种事情? 时间慢得如龟速,天之厉看着她额上冷汗落成了雨,一道接一道,面色也越来越沉,额上强忍的青筋一跳一跳。 良久后,最后一丝原始之气分别进入对应进入三把剑中,四人竟似商量好了,天之厉强功助她急速收功,同时震回三剑,忌霞殇、殢无伤和初阳展风颜凌空收回入鞘。 “楼至!”天之厉抱着已不支的天之佛,急唤一声,掌心按向她心口便要灌注功力。 天之佛反手一按,觉此次情形不同往日,不能受他功力,虚弱道:“莫乱动!” 天之厉急皱了眉,突然不顾她想法,厉色望向入口处站立的招提,翻掌便摧功,汹涌闇气拔地而起,隔空将他禁锢在了其中。 “住手!”忌霞殇三人面色大变:“你要干什么!”化光急出入口去对抗。天之厉抱着至佛,也不能对他动手,会伤及至佛,只能逼他散去功力,救出招提。 没有原始之力影响,元种七厉飞身而至,突然见此,不约而同便齐齐堵住了入口,化剑在手,咎殃笑得诡异,“你们三人最好莫乱动,看大嫂面子上,我们才忍着。” 就这一瞬阻拦功夫,一声爆炸,招提已被天之厉化为碎末。 忌霞殇三人怒红了眼,当即要动手,却在耀眼佛光中,一点金色破空穿透几人,直直向天之厉怀中的天之佛体内而去。三人一震,手中凝出的功力窒了一窒。 “你的灵识收回,可有好些?” 天之厉着急压抑的声音传来,三人怔了下,她的灵识?忌霞殇突然撤掉了功力。蕴果谛魂曾略略提过,天之佛的灵识,他当时未在意,竟是此情形。天之厉居然知晓。 腹中疼痛仍在,天之佛靠在他怀中,实则并未好转,可必须得让忌霞殇三人立刻离开,强睁开眸,动了动苍白的嘴唇:“让他们走吧,抱吾回去休息会儿。” 天之厉回眸看了眼堵着的七人,沉声:“随吾回宫。” 七人领命,分向两侧让开了路,忌霞殇三人忧望向她,天之佛平静看他们一眼:“走吧,功力耗损而已,不必让蕴果谛魂知晓。” 天之厉见她说完话后突然昏迷,心头一凛,急横抱起她,化光便要返回乾天宫。 忌霞殇这才想起还有地藏王嘱托之事,不顾深处敌营,凌空疾飞,一把扣住了他的胳膊,天之厉厉色回眸,从未有过的怒冷。 忌霞殇冷冷道:“至佛被毁了无色佛体,色相之变,意味修行尽毁,如今只剩下两千年命数,她一直隐瞒,地藏圣者让吾告知,你好自为之。”言罢飞身落地,和殢无伤、初阳展风颜,离开了异诞之脉。 元种七厉见天之厉听后面色沉变,诧异怔住,什么色相之变? 咎殃见他还抱着天之佛僵立半空,一动不动,狐疑皱眉,大哥怎么就信了忌霞殇之言?急张嘴一吼:“大哥,快带大嫂回去休息!莫听他一派胡言!” 天之厉仿若未闻,怔怔凝在她苍白的面上,早已不复威严, 色相变化他一步一步看到,最是清楚。毁了无色佛体,是有肌肤之亲。 至于只剩下两千年命数?她应该与他一般永生不死,怎可能会只剩下两千年?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他突然笑了笑,低沉道:“蕴果谛魂和忌霞殇想诳语骗吾,你怎么可能会死?” 言罢,“修行尽毁”四字却又猛一刺心口,她一直隐瞒他,她知道自己修行会被毁,天之厉笑眸再难维持,蕴果谛魂纵有其他目的告知此言,亦不会是诳语,她……原来……她,天之厉死死阖住了眸,一根根骇人的青筋瞬间鼓裂在手背上,急抱紧她化作光点消失。 元种七厉见此架势,心头一紧,化光迅速追去。 少顷,哐当一声,乾天殿被凌空踢开,天之厉抱着天之佛急急向温泉池奔去,却在进入后沉入水底消失。 良久后,哗啦一声水响,天之厉抱着她从氤氲的水汽中露出,四周清圣之气缭绕,湖水清澈,散着热气,郁郁葱葱的林木高耸入云,是她从未来过的隐秘之地,圣灵热泉。 二人浑身湿透,湖水没住他们脖颈,天之佛发凉的身子被紧紧搂在他怀中,圣灵热泉沁 入,才渐渐有了些许温热。 天之厉以指抚在她昏迷的面上,一下一下,带着轻颤,睁开了眸,一路强自冷静的眸内,渐渐汹涌出难以压抑的温柔恸笑。 “你的命,换吾的命,真是公平的一笔买卖,只是你太不会算,若不能诞子,可曾想过未来会输得一干二净,倾家荡产?” 说着顿了顿,另一手抚在了她腹上:“若是诞子,你便真得狠心让我们的孩子既失亲爹,又丧亲娘,成那无父无母的孤儿吗?” 质问传出千里,却无回声,天之厉突然垂眸,抿紧了唇,片刻后只思绪虚无地凝视着湖面。二人相依偎的身形倒影着,随波荡漾,安静美满,他本以为会有的一切未来,就这样被生生撕裂。 355 第七十八回 第七十八回 一日一夜后,面色恢复正常,不复先前苍白,天之佛睁开了眼,暖熏光线下,只见天之厉阴暗不明凝着她,怔了下,转眸见泡在一处热气蒸腾处,出声道:“这是什么地方?”出声打破了她隐隐觉着得的凝滞。 天之厉这才收敛思绪,眸光平静:“地下宫殿,本打算大婚后再让你知晓,昨日出事,不能用功力,只好来此。当时发生了何事?” 天之佛闻言才收回视线,略一回忆,嗓音带着不解:“受三剑之气而创。” 天之厉紧眸:“怎会?” 天之佛摇了摇头:‘吾也不知。” 天之厉皱眉,抱着她先离开泉池,烘干了衣物,又出地下宫殿,回到乾天殿才道:“难道因你在异诞之脉待得时久,沾了厉族气息而致?” 五剑专为克制天之厉,对其他厉族之人依然有影响,也只能如此解释得通,天之佛暂留疑惑,边换衣物,边颔首:“兴许。” 二人谈话的声音传出殿外,紧追而至一直等待的七人暗松了口气:“大哥!” 二人话音顿住,天之厉看向已然无事的她:“吾去告诉他们。” 七人这番却是真心挂虑,天之佛亦未曾料到他们会如此,点点头:“吾无碍了,尤其告诉劫尘。” 天之厉进入大厅,七人得到允许面见,只见他一掌突然凝功,卧房和大厅隔绝,他们的说话声音不会传入。 劫尘不假思索问他:“忌霞殇所言是真是假?” 天之厉并未直接回答:“蕴果谛魂目的不明,还需证实,不必在意此事。” 七人想了一日,商谈过后,亦觉得此言滑天下之大稽,修为高深的佛者如何会丧命,除非是以为大哥对天之佛有情,蕴果谛魂想从中取机,劫尘却仍有些顾虑,问道:“大嫂伤势如何?” 天之厉微露出丝淡笑:“圣灵热泉一浴后,已彻底无碍,回去准备吧。” 顿了顿,又补充道:“这次对决,吾不会出现。” 劫尘彻底放了心,听到最后一句,向来清冷的面上有了波动:“大哥出现,亦不会影响吾出手。” 天之厉笑笑:“如此便好。” 六人亦顾虑天之佛受伤会影响比武,暗暗松了口气,确认后一同告辞离开,劫尘宫殿距离乾天殿最近,她先返回。剩下的几人,对视一眼,齐齐向三日后的比武之地而去。 就在到达后,见几人准备行动,咎殃笑眸有一丝犹豫,迟迟不动:“你们当真要如此做?算了,吾现在已无那般怨恨,若是让劫尘知道……” 贪秽淡看他:“只是小惩,替大哥大姐出口恶气,他们都不会发现,以天之佛的修为更不会有什么大事。” 克灾孽主道:“天之佛命数之事,定是和蕴果谛魂合演的一出计策,否则她为何不早不晚,偏在大哥伤愈后受伤,忌霞殇乘机说出,我们局外人,不会被骗,大哥却已相信了几分。我们该有钳制她之物,以防来日生变时,能提前结束她性命,保得大哥无虞。” 魑岳凝向他道:“只要天之佛安分守己,此物便不会伤了她。” 咎殃皱皱眉,勉为其难点点头:“你们做吧,吾放风,不会让人发现。”如此才能记清楚他们所放位置,魑岳、贪秽、克灾孽主下手绝不会如所言那般轻…… 大厅内,天之厉目送他们离开后,散去结界,沉凝了面色,返回紧闭的卧房门。 天之佛什么都未听到,知晓隔绝了声音,要避开她,平静替换下了染血的衣物,从箱柜中取出他的王袍,中衣,里衣。 房门推开,天之厉看她模样,不由笑了笑,天之佛回身,不知她所笑为何,他上半身依然裸着,伤口已经愈合,道:“重换一身。” 天之厉走近,却是未如往常接过衣服,只直直立着。 天之佛愣了下,天之厉眼神示意她手中衣物。 天之佛这才明白,让她给穿,只是垂眸扫了眼他□,抱着衣裳的手僵了僵,犹豫片刻,挑出里衣递过去:“你自己穿,剩下的吾穿。” 天之厉早将她动作纳入心中,干脆放手在绔腰上,功力一凝,下半身顿时不着寸缕。 天之佛噌得抬起双目,错愕瞪他。 天之厉沉笑一声,不徐不疾道:“吾给你省了一步。” “回禀王,王后,午膳准备好了,是在大厅用,还是卧房?”司殿的声音突然响起。 天之佛惊得一把将王袍展开,罩在他身上:“大厅!” “卧房!”天之厉的声音同时传出。 天之佛又要说话,天之厉竟伸手一把捂住她的嘴,抢先补充:“一刻后传入,去吧。” 天之佛怎么也不料他竟做这等事,愕然红了面,气得,刚要用功力,耳边响起了殿门关闭声,司殿已去传膳。 天之厉这才放下手,俯视她的眸光带笑:“一刻时间穿衣,或者说出两千年命数是怎么回事。” 面上气红僵了僵,天之佛在他笑眸中看出了一丝压抑的沉意,不动声色:“什么两千年命数?”转身放下叠放在一起的衣物,垂眸取出里衣,他怎么会知道? “蕴果谛魂让忌霞殇特意告知。”天之厉声音继续传来。 天之佛皱眉,拿着里衣的手微紧,先俯身为他穿下衣,他看不到她的面容,只闻:“抬起腿!” 天之厉照做,绔穿好,没有丝毫别捏,天之佛思绪微有些紊乱,直到拿着上裳准备给他穿时才冷静下来,他既问,蕴果谛魂便是没有全部都说出,抬眸对上他的眼睛,继续穿着上裳。 “蕴果谛魂知晓你我发生的事,此言只能是算计。若吾突然听到你只剩下两千年寿命,必然放下了杀心,等待这两千年过后,你命丧,再返回苦境。” 言罢,转身去取中衣。 “若真是算计,你为何要说出?”天之厉待她取衣后,转身出声,笑意不改,却多了细微的怒气:“跟疗伤一样的原因?” 天之佛颔首,继续为他穿着中衣:“此时只做此心事,来日……” 话音一断,剩下只会让他更愤怒的话未让继续说出,天之厉已狠狠封住了她的唇,一阵火辣辣地疼钻至心头,他竟咬了她一口,天之佛蹙眉挣扎启唇,天之厉陡一把扣紧她的腰身,用尽了全身力气,腰间胳膊上肌肉紧绷,天之佛被他从未有的怒气征得停下了推拒,只仰头承受着。 待他发泄完了怒气,唇已肿胀不堪。 天之厉喘息着放开她,双目充血,并非欲念,而是平静到骇人的沉威:“纵吾死,厉族也能踏平苦境,你死了,他们会再加一条,铲平天佛原乡。” 手一松,他言罢再不看她,本在床上的王袍突然凌空展开,巍然上身,玉带一束,天之厉向石桌走去,背对她坐下。 天之佛定定望着他的背影,手足无措站了半晌,吱呀声起时,阖了阖眼帘,酸疼的眼睛舒服了些,才走到他旁边坐下,她生死与否,都会是如此结局,厉族从未放弃过苦境。 二人一言不发,房内气氛僵冷,灿烂的日芒亦带了几分冷意。 刚进入的司殿不由得心头发紧,指挥其他伺人的嗓音比平日低了许多,伺人的脚步声更是轻得不能再轻,直到退出殿外后,才摸着额上的冷汗,长出了口气。 卧房内,天之佛见他坐着不动,素汤中热气冒着,起身敛袖,为二人碗中各舀满,又重新将碗放向他面前,想要说句话打破僵局,张了张嘴,喉间哽窒难受,却一个字说不出,又沉默坐了回去。 一口热汤入唇,滑满了各处,除了酸苦再尝不出其他滋味,天之佛垂眸强咽了下去,汤竟也有这么难以下咽的时候。 天之厉一动不动,目光阴暗不明。 天之佛继续重复着方才喝汤的动作,直到铿得一声刺耳声响起,才发现汤见了底,下意识去看了眼天之厉,他面前的汤碗依然如旧,热气少了许多,怔了怔,起身端过来返入深圆盘中,重新添满放回去,端着自己的汤碗坐下。 死寂中又响起了细微的舀汤声,吞咽声依然缓慢压抑。 就在第三声落下时,突然没了声音,天之厉冷沉的眸光微不可见一动,等了片刻仍不闻其他声音,顿紧握了袖中双手,强抑去看她为何停下的冲动。 天之佛蹙眉低垂着头,一手紧按在胸口,忍着胃中突然而来的异感,面色渐渐得有些发白,不由捏紧了汤勺,紧咬牙关压着。 片刻后不适才散去,天之佛看一眼银亮的汤匙,房中才又响起了饮汤声。 天之厉眉头顿时松开,紧握的拳头刚动。 哐得匙碗相撞声刺耳响起,天之厉猛然转身,早已忘了方才暗下的绝心。 天之佛按着胸口呕着,方才喝入的素汤全部还了出来,感觉背上多了一只手紧阖的眸突然一涩,早已呕无所呕,呕吐感却一波接着一波袭来,容不得她沉溺心绪波动,便被酸呕感淹没,渐渐散去了面上最后一丝血色。 连身后的手一直灌注功力也未察觉,天之厉沉唤的嗓音入耳,天之佛只觉嗡嗡作响,听不真切。 356 第七十九回 (猫扑中文)第七十九回 “王,王后!”等候在殿外的侍人进入,眸色一变,司殿急吩咐诸人端水倒茶,拿棉巾。(百度搜索4g中文网更新更快) 天之厉头不抬,接过清茶放到天之佛唇边:“漱漱吐了。”声音低沉,眉心紧皱。他每日与她同用膳食,不该是此处有问题。这些时日也并未有其他事情,她怎么会无缘无故呕吐? 天之佛就着轻啜一小口,苍白的唇微抿,吐到了伺人端着的铜盆中,几次后才舒展了眉心,微垂的眸中却仍有一丝不适。 侍人未用多久,清理干净了地面,司殿凝向他们:“属下将膳食撤换,重新换些。” 天之厉刚要颔,天之佛靠在他怀里一抬眸:“不必,并非膳食问题,你们下去吧。” 司殿步子微挪,犹豫余光看了眼天之厉。 “下去吧。”天之厉顺了天之佛的心思。 司殿离开后,早已忘了方才争执,天之厉垂眸凝视她:“如此情形,功体不如你我的众人亦未有过,吾让医祭司来此诊治一下。”手指移动,将她拥入怀中。 呕后好了许多,天之佛亦未拒绝,放软身子靠着,片刻后,想起什么,扭头望向他侧旁的汤碗,热气又少了,不看他又收回视线定在自己的手指上:“先用膳,过后再谈,吾给你舀的汤还快凉了。”嗓音清冷无波。 微歪的脖颈上银散落,如一道屏风阻隔在二人面前,天之厉闻言便猜出了她心思,还在生他的气呢这是,一丝笑意不由浮现,放下茶杯,侧猛得便封住了她的唇。 天之佛怔住,下意识抿紧了唇不让他得逞。 天之厉沉笑当即搂抱她禁锢在双腿上,捏开她下颌,强探舌而入。非得亲得她没力气生气了。 半晌后,天之佛身子果如了愿软在他怀中,鼻息凌乱,起伏着胸口磨蹭着他,天之厉暗咒一声,猛然退出,转手便拿起汤碗,咕咚咕咚急喝下去,凉了正好灭火。 天之佛双唇被吻得湿润艳红,比方才苍白要好了许多,回神间间恼怒瞪着他。 天之厉刻意把喝干的碗在她面前一放,沉笑沙哑出声:“再盛一碗,不然只能要你……” 说着拖住了尾音,腰间紧扣的手却反压她在他腿间。 天之佛感觉身下坚硬,腹间腾得烧起一股热气,一把夺过,红了面羞恼起身,背着他去舀。本要像方才那般报复回去,让他也尝尝被冷落的滋味,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一声轻笑幕然从背后传来,天之佛面上更红,捏紧了汤勺,扭头便是一声冷哼:“笑什么笑!” 天之厉展平衣摆,站起笑瞟一眼她手中之碗,道:“已经满了,喝完你再舀,今日那盆汤吾一定都喝掉,别急。”这是恼羞成怒,还以为她已经消气,不过,恼羞总比不理他好。 天之佛怔了下,急回头一看,满得都溢出来了,方才脑中烧,乱糟糟一片,只顾舀了,都是他害得,暗哼就如此回身,端到他面前:“吾愿意让它满得流出来!” 天之厉看着她因气灿然泛亮的眸子,笑点点头:“嗯,随你。”接过站着就喝。 天之佛盯着,一手拿着汤勺不动,准备喝完就添。 片刻后,两碗,三碗,四碗…… 随着他越喝越少,天之佛心底的憋闷也渐渐散去,有了看好戏的兴致。 深盘里的汤终于舀完,天之厉将喝空的碗递给她,沉叹一声:“这碗太小,下次换个大些的。” 天之佛看着他面色不对,喝多了,淡淡接过碗查看,不满意,挑了挑眉,重递给他:“还有些!” 天之厉太阳穴跳了跳,已经喝撑了:“汤底怎能算!” 天之佛不动声色,依然保持着递碗的姿势,斜眼看他。 半晌后,天之厉长叹一口气,勉为其难接过,皱着眉慢慢喝着。难怪她想吐,现在他也想吐了。 天之佛重接接过碗,转身向桌上放去时,想着他那张青红变幻的脸,终于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身子一颤一颤的,胃腹中残留的一丝酸呕感彻底消失。 天之厉皱眉瞪她。 片刻后笑得尽了兴,天之佛要返身跟他说话,腰身却一紧,愣了下,陡然天旋地转,回神间被天之厉扛在肩头,天地倒立,天之佛蒙了,愣愣看着他的脊背,呕吐感又起,急拍他:“放吾下来,你要干什么!” 天之厉不理会,扛着她走到床边才放下,本是要耍笑她,却不料见她面色白,扶着床边便呕。 笑意顿散,天之厉骤俯身,以手抚着她的背。 这次却是什么都没呕出来。 待她好些了,天之厉翻掌吸过干净的棉巾让她拭唇,冷沉望向卧房门口:“司殿,去传医祭司!” 天之佛急扭身,将棉巾放到他手中:“不必,方才闻着饭菜味道有些不适,你又接着戏弄,才会反胃作呕,已经无碍了。” 说着想起什么叹了声,垂眸按了按胃部,凝视他无奈补充道:“大概是受凉,伤了脾胃,吾是苦境佛乡的人,对异诞之脉水土稍有不适,也属正常,不必让医祭司来。” 天之厉怀疑。 天之佛未再劝说,俯身去脱镶着金玉的鞋履:“端杯温水,吾漱漱口,休息会儿便好了。” 看着他相信,颔去做,天之佛眸中才闪过丝狐疑,将手移向腹部,轻轻抚了抚。呕吐时会有灼烧,与那几次欢好后感觉相似是怎么回事? 天之厉端回水时,见她怔怔,坐下递给她:“在想什么?为何一直将手放在腹上?” 天之佛这才回神,手离开腹部去接茶杯,掩饰道:“没什么。” 天之厉眸底却是有了笑意,突然伸手抚去,天之佛愣住,忘了喝水:“做什么?” 天之厉坐下:“厉族寻常夫妻,一个多月,便会有孩子了。”更何况他还用了元厉秘术,若是寻常女子,一个多月早已有孕,而她…… 天之佛平静咧了咧嘴,垂眸漱漱口,才道:“吾说过自己不能,佛体无色相,纵有变化,也不会如寻常女子,你本不该抱有希望。” 天之厉接过茶杯,扭身凝功放回了桌面,回按向她肩头:“躺下歇着吧。”还有十个月十三天,此时言之尚早。 天之佛未再说什么,垂眸将外袍脱下,锦被盖上后,躺着看向他道:“让司殿撤换膳食,重新用吧,吾这一折腾,都凉了。” 天之厉俯视她:“不生气了?” 天之佛愣哼了一声,侧身,银披散在枕头上,背他睡着:“吾本就没有生气,动气的是你。” 天之厉笑笑,起身放下金色的帐幔,射入的光线全部被挡在了外面。 就在他转身去吩咐司殿时,帐幔内传出一声:“若无法诞子,你知晓吾只剩下两千年命数,来日对决不公平,影响你心绪。” 天之厉突然停住步子,负手回身,眸光定在静垂的帐幔上:“你怎知吾会受影响?时间到后,吾为天之厉,你是天之佛,敌对两方,吾不会手下留情。”言语间,眸色意味不明。 过了许久,帐幔内没有声音传出,天之厉晓得她还未睡着,抿唇笑了笑,向卧房外走去。以己度人,兵家大忌,她无意识犯了,只证实来日她会受影响。她隐瞒的原因,竟是为了他。 天之佛这一睡,到了黄昏,期间让医祭司看过,却未诊断出什么,只言苦境有寒了胃口的人,与她情形一模一样。 晚膳时,天之厉唤她醒来用膳,她坐在床上,远远便闻见膳食气味,霎时作呕,皱皱眉扶在床边呕了几声,依然只有满嘴酸苦,什么也没吐出来。 天之厉见她难受,却无能为力,紧锁眉头看着。 天之佛呕完后,重新坐回床头,面色带着呕吐后特有的苍白,蹙眉看他摇头:“不想吃,你用吧,吾想再睡睡。” 天之厉暗叹,未再劝,“吾扶你躺下。”适应了异诞之脉,几日不用膳也无妨,吃不下,算了。 接下来的几日,她虽用,却吃不了多少,且全部都吐了。 比武前的最后一日早上又是如此,天之佛俯身在铜盆中呕着,只吐出些酸水,难受间,脑中似有什么闪过,呕吐的动作突然一顿,刷的睁眸,盯着清水中的自己,不可置信拧紧了眉心,难道,难道她是,是如水嫣柔一样,而并非伤了胃口…… …… “天之佛,吾不管天下苍生,嫣柔必须休息一个时辰!” “至佛见谅,吾有孩子吐了两个月,身子虚弱,如今已无碍,夫君是担心太过,才会出言不逊。” “无妨,一个时辰耽搁得起……” 回想着往事,天之佛渐渐思绪混乱,急摇摇头,不,不会,手指颤抖着拿起棉巾拭唇,她不可能,绝不是。 良久后,强迫自己恢复平静,她才睁开眸,重新回到饭桌上。 天之厉放下了竹箸,眉宇间全是沉色:“一会儿吾派人去苦境请大夫。” 天之佛慌乱一惊,端起茶杯掩饰抿了一口,道:“吾非常人,病症来了,总厉害些,不可以常理推断,你快用膳吧,劫尘他们已在王殿等候议事,已经迟了两刻。”那日医祭司并未诊断出来,难道是失误所致?还是她想错了,她的呕吐当真只是着了寒,并非有孕。一会儿天之厉离开后,她必须亲自证实。 天之厉并未现,闻言皱眉盯着她看了半晌,见再无症状,才松开眉宇,暂时答应了她。 膳毕,天之佛送他出了殿门,化光消失后,天之佛平静的眸子微凝,向身后等待侍候的司殿道:“你下去吧,吾到花苑散会儿步。” 司殿怔了怔,领命恭敬退下。 天之佛化光消失,片刻后便出现在了乾天殿后,花苑与乾天殿只隔着一道曲折的走廊,里面花团锦簇,回廊四面包围,只有一条出口,皆是在苦境和天佛原乡不曾见过的异花,异诞之脉独有。 天之佛抬眸凝望着,花香扑鼻,却是有些,酸呕之感又来,她急屏气,扶住身旁廊杆,微弱地呕了呕后,舒服了些,天之佛才睁眸,轻叹了一声,心口略有些紧张,强迫自己抬手覆在腹上。 一道卍字法瞬间印穿破肌肤进入,身上散出了闪烁的佛光,花苑围墙高过其他地方,并无人,不会现。 她屏气凝神等待着,少顷后,功力突然遇到阻碍反射而回。此功是融合她之血运使,除非遇到相似的血脉才会反射回来。 天之佛急忙撤功,紧张的眸光怔愣盯着腹部,手指不由一紧,按了按,却是不敢用一丝力道,小心翼翼。 她竟然真的是,她这身体竟可以…… 良久后,一阵鸟鸣声才竟惊回了思绪,天之佛轻轻抚着,怔怔的眸底突然现出了复杂,笑涩交织,悲喜缠绕。 在花苑待了一个时辰后,她才返回,片刻后,天之厉下朝归来,先入卧房见了她,劫尘紧随后面,入门见礼后,便打量着她。 天之佛晓得她心思,从硬塌上站起走近:“明日比武不会受影响。” 劫尘怔了下,生硬出口道:“可以推迟。”天之厉恰好离开去书房给她拿一物,见天之佛眸光温和了然,她有些别扭,又清冷补充:“大哥担心你,吾不想他担忧,推迟一个月也无妨。” 天之佛暗叹,转身去桌上倒温水喝,省得她不自在:“不需要,这病不算什么,就在明日吧。”孩子会一日比一日大,未来又会出现什么状况一无所知,绝不能推迟。 劫尘皱眉看她直立的背影,未再说什么,转身去书房拿东西,并告知了天之厉。 天之厉送走劫尘,回到卧房,见她一直站着,喝水声低低回响,轻摇头,伸手将她抱入了怀中,双手恰好交握在腹前:“你没有答应劫尘提议?” 天之佛放下茶杯,手不由覆在他手背上,微有些紧张,扭头,见他眸光柔和深沉,还有担忧,本要告诉他有孕的话突然堵在了喉间,微微笑道:“小病而已,不碍事,当初受你一掌重伤,也一样迎战厉族。”还是比武后再说吧,否则诞下孩子前,若知晓,他是绝不会允许比武的 天之厉这才现她眸中有藏都藏不住的喜色,狐疑将她转过来,笑问:“有何喜事,如此开怀?” 天之佛怔了一怔,她脸上有那么明显?轻咳一声,微红面:“什么喜事?” 天之厉越怀疑,皱眉盯着,细细审视:“为何脸红?你一定隐瞒了吾事情,楼至,你诳语骗不了吾,最好老实交代。” 天之佛僵了僵,多说多错,而且这种大事诳语,她必然露出马脚,皱眉犯难,灵光一动,突然拉下他的头,仰头便对着他的唇封了上去。 过了片刻,却是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弄,见天之厉先是震惊,后突然戏笑的眸光,面一烧,红透了,便垂眸要退出。 天之厉怎么会放过投怀送抱,双手一搂制止,启唇便继续吻着。 最终以二人衣裳凌乱,气喘吁吁收场,天之厉紧抱着她倒在软榻上,无奈平复着被勾起却解决不了的欲念,拉起脱下的外袍罩住她身子。还好只剩下最后一日。 天之佛埋在他狂跳的心口,暗暗垂眸,按住他依然在腹间摩挲作弄的手指,总算蒙混过去了。 一日很快过去,到了次日比武前一刻,天之佛向站在门口相送的天之厉,道:“在这里等着吾回来。” 天之厉颔一笑:“嗯,去吧。” 天之佛顿时化光消失,天之厉转身回了书房处理政事。她和劫尘实力,一个时辰便能决出胜负,届时他再去见她们。 荒神禁地西北五十里处,沙山山巅,就在天之佛携一身佛光出现时,相对方向出现另一道耀眼银光。 砰然一声,沙山顿现震荡,二人同时现身。旭日就在此时穿云破雾,霞光万丈。 片刻不耽搁,一声长啸,劫尘便携震慑天地之势,飞剑率先攻向天之佛。红眸冷厉,密布森然杀气,尽了全力定要在这次比武上验证自己实力。 天之佛本欲用奥义吠陀,刚动手,转念想起那日三气之伤,孩子是因有一半天之厉骨血,承受不了,才会出现剧痛保护自己提醒她,凝眸看了眼腹部,改化金光,幻成一把普通宝剑,外形是奥义吠陀去迎战。 铿然一声,眨眼功夫,二人凌空相撞,霎时迸射出万丈光芒,金银混杂着通天贯地,背山的幽涧亦被照得清晰醒目。 劫尘暗倒吸了口气,冷厉一扫把她剑控制的天之佛,二人身剧太近,抽剑无法,当即凝功在掌,迅疾击向她腰腹。 天之佛暗紧了心神,佛功一扫,利掌抢先一步,彭得击向她胸口,转身改换招式再次攻去。 劫尘急身腾空,握剑的手火辣辣得疼,见她急追而至的招式变幻莫测,看似一招,却藏千百,更不敢大意,一提功,骤凌空倒转,掌剑俯冲同攻,杀了天之佛个措手不及。 天之佛轻而易举便又破解。 旭日越升越高,二人战得越来越猛烈,一招快过一招,一招强过一招。 沙山对面山巅隐藏的几人,却是略有些狐疑。 “你们现了没有,天之佛的招式不像她往常所用。”咎殃说罢,看向几人。 贪秽点了点头,亦未去细思:“转移了招式漏洞到胸口,轻巧至极,腰腹不会成为大姐攻击重处,非常精妙。”猫扑中文 357 第八十回 第七十九回 言语间,继续向战局望去。(豆豆阅读网dd) 两道光影一阵快过一阵的光华碰撞,耀眼夺目,气势骇人,震飞而起的尘烟未几罩住了整个沙山。 劫尘快剑急攻,额上出了薄汗,力气渐有不支,眸光暗藏的兴奋却越来越多。除了大哥以外,还再未有一人能让她战得如此畅快淋漓。 天之佛看出她心思,招式间再无保留,挥出的每一剑都足以让她难以轻易应对。 升起的日头越来越高,不知不觉间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二百招了,”咎殃啧啧感慨道,蓝眸底惊叹间有着深深折服和戏谑:“难怪大哥非要把人家弄到异诞之脉,吾这知道原因了。” 剡冥刚厚出声拆了他的台:“这句话已说了不二十遍,你并非今日才知。” 咎殃嘴角一抽,扭头瞟他一眼:“每一次的程度不同,二十遍绝不重复!” 就在此时,沙山上的尘烟内,二人身影突然飞离,急打着顺山急落,残留得光华虽在,但打斗声越来愈小。 众人急忙都化光消失,向她们去了的地方追去。 背山的山涧中,银光金芒迫人一起,草树花木顿时化成了碎末,涓涓流水窜起,成了漫天水花,渀如大雨倾盆。 一招过后刚分开的二人,片刻不歇,人剑合一,与水珠中穿梭,似两支射出的利箭,又再次对攻,势不可挡。 片刻后便砰然一声,刺拉拉撞出的火花映红了所有水珠,劫尘剑势处于劣势,天之佛的剑势如破竹,一击之后,继续直向她心口刺去,丝毫没有要收的意思,劫尘此时身形功体根躲不开。 几人刚追来,便见此一幕,面色骤变一句,暗怒:“大姐危险!” 刹那间,天之佛的剑直刺劫尘心口而入,衣服已被挑破。 “不可啊!”咎殃吓得面色一变,心底暗叫,这一剑去,心脏还不得刺穿! 劫尘根不惧,仍然向天之佛剑尖撞去,一近一入,瞬间肌肤便被刺破。 贪秽等人冷了面色。比武点到为止,她难道不知,只怕比武是幌,她果然忍不住动手了!虽不会杀死劫尘,却会暗用阴谋,幸亏他们开始有准备。 几人按对视一眼,当即于暗处合掌摧功,那日将血毒藏于沙山各个位置,便是为了应对此种情形,不管她们在何处争斗,都可及时催用。 话说对战的二人,劫尘是以身做饵,诱她近身,见目的达成,利光眸中一闪,当即飞剑,另一掌迅攻向她心口,飞腾而起的剑同时向她尽露的背心而去。 天之佛刚要抽身,避开攻击,突见一道血光自山巅劫尘身后斜飞射向二人,她只要一动,这血光便会攻入劫尘体内。 半山腰处的贪秽面色微微变了变,急看魑岳:“恶泉血毒怎会中途生变异,偏离路径!现在她们二人都有可能被射中!” 已经出去的箭,根收不回来。魑岳绷紧了身,紧张俯视着比武的二人, 见天之佛一刻骤饱提功力,定住身形,轰然一声震开了她身后利剑,仅仅划破劫尘心口的剑却控制着未动。 劫尘一掌轻而易举穿透功罩,彭得击中了她心口,这不可能击中的,天之佛能轻而易举避开,她震惊,诧异,拧眉急看向中招嘴角溢血的天之佛,“你……”话音还未落尽,瞬间飞至的熟悉血针击中了天之佛肩膀。 劫尘这才反应过来,她为何不躲不避被她击中,方才那针她若一动,必然中招的是她劫尘,心底一沉,掌僵住,陡然回撤。 血针入体并未有何异常,天之佛亦未在意,一擦嘴角血迹,撤剑变招再次攻去。“再来!” 劫尘不得不急应对,拧眉再次攻去,力让心神平静继续比武。恶泉血毒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半山腰处的众人暗暗松了口气,咎殃却因离得关心劫尘隐藏气息,比其他人更靠近比武的二人,现了不对劲儿,暗拧紧了眉心,心头烦躁,当即返回半山腰。方才离得远看不真切,她根没有要伤劫尘之意,而且还助劫尘,可这恶泉血毒她却是中了! “把解药给吾!”咎殃回到半山腰见到几人,早已忘了算计,便急道:“快点儿!”再也没有往日的吊儿郎当之色,反倒多出了些水之厉的独有气势。 所有人都诧异怔住,解药分为五种,需元种五厉手中各自握着的?p> 显谝黄鹩貌庞行А6袢境恃褂檬被岢裳校肝4缗c舴枪μ甯咔浚话闳瞬换崆嵋紫郑侔僦小>萄旰徒俪鞠友榷裥模笔绷饭Φ氖焙蚍牌床斡搿?p> 几人还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怔了怔后,平素也多宠着这个小弟,而且方才情形,他们着实未曾想到天之佛会救劫尘,一时心思复杂,便舀了出来, 话音刚落,见比武的二人突然腾空而起,要向沙山山巅去,几人怕被现,急回到了开始的藏身处。 接来,沙山上的比武声只响了不到半个时辰便消失,漫天飞舞的尘烟渐渐落定,隐隐有说话声传来。 几人诧异,紧眸皱眉急望,按她们实力,要分出胜负,不该现在停。 劫尘化光收起佩剑:“天之佛,吾败了!” 天之佛怔了一怔,皱眉:“交手三百招,并未分胜负,如此自甘认败,不是你的作风。” 劫尘清冷的面上微露波澜,沉默片刻后对她躬身,单臂抱胸,垂着眸:“你蘀吾挡恶泉血毒,还能缠战至此,胜负已分,吾由衷败了,别无二话,劫尘接受你,再不会与你和大哥为难,厉族之内,唯你们二人独尊!” 天之佛未料会有如此果,握着剑的手微动,金光化出的剑消失,走近扶住了她的胳膊:“你之肝胆可照天地,不必如此,起……”刚说到这儿,喉间毫无预兆窜起一股腥臭的血腥气,突然呛住,“咳……咳……” “大嫂!你……”劫尘这眸色骤变,急扶住了她。恶泉血毒不该如此快作。转眸一看,面色更是紧凝了极致。 天之佛按在她胳膊上的手指已经黑,眼前她的模样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天之佛腹中突然出现了那日熟悉的灼烧之感,与未天之厉疗伤那日剧痛时情形一致。知晓是孩感觉威胁,方才那血针引起,晃了晃脑袋,眼前劫尘面容清晰了,咽血腥:“无妨,吾回去歇歇便好。” 劫尘见她说,意识已开始迷离,陡扣紧了她的胳膊扶住:“吾送你!”再去向他们几人舀解药。 话音刚落,“劫尘,这是恶泉血毒的解药,快给大嫂服去!” “你们怎会在此!”几人面色突然怪异。 劫尘一震后反应过来知晓方才血针怎么回事,倏然怒了面色:“竟然是你们故意,荒谬!”一把夺过咎殃手中已经融合好的五色丸药塞入天之佛口中,急道“快咽去!” 天之佛还残存一丝意识,此时也明白了自己如何会如此,吞后,面上并无怨怼愤恨,反倒是如水般的宁静。她为防万一,方才用功力阻隔周身通向腹中的血脉,毒素不会伤了孩。可也只能阻隔三个时辰,一旦过了,毒素便要侵入孩体内。 药入体后迅化开,天之佛身上中毒症状开始渐渐消失,她松了口气,手指暗在腹上一按,无声安抚后才悄然垂。 劫尘和其他人面色微微放松。 咎殃可以避开天之佛视线,不好意思凝着劫尘道:“我们怕她对你不利,可万无一失助你,却不料恶泉血毒突然变异竟失了控制,险些伤了你,要不是大嫂……” 说着垂头想天之佛一躬身,心甘情愿道:“日后咎殃亦如劫尘,异诞之脉,唯大嫂和大哥独尊,还望大嫂原谅,咎殃在异诞之脉对你做的无礼之事。” 天之佛愣了,意识道:“你并未对吾做什么。” 咎殃耳根红了红,暗暗僵扯开嘴角,也没说真相:“反正大嫂别以后别生我的气就行。” 天之佛就对他们做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他们防备她亦是为了天之厉,怀疑她再正常不过,闻言轻叹出声:“你多想了,咎……” 心口突来一阵剜心剧痛,天之佛猛然顿住话音,急抬手抓住旁边劫尘的胳膊,眨眼间功夫,面色血红,出了一身血红色的汗珠,一股一股的血气从身上往外冒,脖间的血脉肿胀,血液似要喷出,像极了被炙烤在烈火上,体内却是冰冷异常。 “大嫂!”劫尘急伸手扶稳了她,天之佛半个身部都靠她支撑,这才现她竟然身上没有一丝热度,分明是毒药还未解,怒得眉眼是火焰,急色怒视他们:“解药有问题!” 几人亦不曾料到如此情形,面色沉变。“是解药!” 说,咎殃想起了什么心有不好预感,看着劫尘有些紧张,巴道:“可……可能是恶……恶毒变异,难道是解药已无作用?要再练出来还得十数日……”说着顿住了话音,所有人都白了面色,天之佛此刻的情况根撑不来,这可如何是好?按说这毒不该如此快作,天之佛的体质怎么会是如此? 劫尘怒瞪他们几人:“你们干得好事!魑岳、鳌天去开启皇极七行宫,合我们七人厉族元力和七行宫八卦异力一试!若再不能解毒,只能去找大哥!。 几人晓得劫尘这是维护他们,怕直接找天之厉惩罚,急颔。 天之佛身上功体受制,不敢再提运功体,亦怕加毒素运行,便靠劫尘和魈瑶护着,一路走密道去了皇极七行宫,没有让任何人觉。 片刻后,阙阗关内的七人面色紧绷,僵硬着撤功收回手。 盘坐在阙阗关中央的天之佛已经昏迷,意识无,身外热内冷,毫无好转。 贪秽当即看向劫尘:“吾先行一步去见大哥领罪!大姐你们随后护送大嫂到乾天殿。” “在这立着!”劫尘冷眸一扫他,“大嫂不能挪动!”言罢瞬间化光消失,已抢先所有人去了乾天宫。 片刻后,乾天宫内,刚到一个时辰,见劫尘来到房找他,竟然是提前束,天之厉正要离开,停住了步,诧异笑道:“果如何?你大嫂呢?吾刚要去看你们进展。” 劫尘还故作平静的面色装不去,彭得一声便单膝跪在他面前,垂眸沙哑道:“大哥!” 她不会无缘无故如此,天之厉眸底笑意渐渐散去:“起来回话,生了什么事?她在哪儿?” 劫尘不起,紧绷着嗓音低头道:“皇极七行宫,大哥先去救大嫂,都是吾的错,等她无事了,吾再讲给大哥听。” 天之厉看她不敢抬起的头一眼,急化光奔去,满眼沉凝。她怎么可能会出事?劫尘根不可能伤了她!究竟比武的时候生了什么? 劫尘这才起身,紧随跟去。 358 第八十一回 皇极七行宫,一道黑风急卷而入,留下的六人怔了下后,反应过来,急齐刷刷单膝全跪在了地上:“大哥!”低垂着头不敢看他。 来到的天之厉未顾得上理他们,只注意到了八块厉族命碑中央的天之佛,浑身血色,真气溃散,分明是中了恶泉血毒之兆,面色更沉:“楼至!” 嗓音紧急,六人听着身子一颤,头垂得更低。. 天之厉顿提功力,飞身过去一掌按在她天灵,汹涌王厉之气便迅速穿过肌肤进入她体内,同时有血气直钻他掌心而入。会下血毒的只有他们六人,不用劫尘讲出,他也想到大概发生了什么,他冷沉转眸看向六人:“去乾天宫等着!” 六人本想他训斥一顿,心理会好受点儿,可连训都不训,只说了这么一句,一时心里七上八下,乖乖领命离开,恰好在门口碰上了赶回的劫尘,将天之厉进入后情况说出,劫尘蹙了蹙眉,暗叹:“你们遵大哥命令做吧,吾在门口等着。” 六人刚离开,皇极七行宫深处突来轰然一声,阙阗关关闭之声,劫尘无意识抓紧了身旁的柱子,紧眸望着。 阙阗关内,天之厉继续灌注功力,进入的功力却在运行到一半时有瞬间堵塞,便绕开继续向他处行去。 他诧异垂向天之佛面上。腹部几处血脉竟被她用功力强行封堵,且这恶犬血毒发生了变异,毒发来势凶猛,她之举,无异加速了毒发。功力绕行,她腹内外当是无事。只是她为何要封堵腹部血脉?这根本不是中毒后该有的正常反应。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渐渐到了黄昏,皇极七行宫内的二人仍然没有出来,劫尘一动不动继续观望着。 里面的二人感觉不到时间变化,不知过了多久,天之佛身上最后一处血胀地部位恢复正常,所有的毒素都被天之厉用功力吸入体内,她恢复了正常,只是依然在昏迷中,盘膝坐着一动不动,面上全是汗珠。 天之厉这才撤功,转而盘坐地上,掌心凝功用护身气罩将二人护在其中。天之佛非厉族之人,阙阗关内阴冷之气,时久对她没有好处。随后他阖眸开始炼化进入体内的毒素。 少顷,便见一道一道血气从他周身血脉溢出,如沸腾后的热水冒出的热气。 天之佛的意识虽在昏迷中,却微有波动,恍恍惚惚,眉心无意识蹙了蹙。 就在此时,她的腹中突然闪烁起一道夹杂着闇气的金芒,像拨云而出的日头。只不过虽光芒万丈,却是力不从心,软绵绵地穿透过血气,拂照在天之厉和天之佛身上各处,像极了一只婴儿小手在小心翼翼地亲近他们。 天之厉突然睁开了眼,暂停化毒,却只见天之佛还昏迷着盘坐在对面,整个阙阗关内依然是原样,狐疑皱了皱眉,方才似乎有什么在摸他,难道是错觉?转眸又四处看了半晌,才阖住眼继续化毒。 天之佛昏迷中只觉腹中灼热非常,似还听到有人脆生生地在唤她娘亲,浑浑噩噩的意识渐渐回转,有了要清醒的预兆。 一个时辰后,天之厉彻底化去了毒素,见天之佛眉心紧蹙,再过不久便会清醒,但却还须费些时间,不打算等,起身便抱她要离开皇极七行宫,却在走到阙阗关门口又想起了什么,突然顿步,垂眸看了她面容一眼,转回到中央,当即横抱着她重新坐下。 天之佛静静倚靠着他肩膀,满头银发在二人身间垂至腰间,眉眼带着刚刚痊愈地虚弱,天之厉沉凝抚了抚她的面容,手指当即滑落向衣领,挑开了她衣扣。外袍,中衣和里衣未几散开,露出了她胸前白皙的肌肤。 手指摩挲着最后准确停在了她心口位置,天之厉垂眸,食指不假思索凝聚雄力,插入她心口,天之佛痛哼一声,面上出了冷汗,却因有他指尖特殊的功力控制,尚还在承受内,加之速度甚快,声音尚未落,天之厉的手指早已退出,天之佛未因痛醒来。 一滴鲜红的血滴如冻结的水滴沾在他指腹,闪烁着艳丽光泽,耀眼至极,是天之佛的心头血。 天之厉眸底沉光一凝,俯首落吻在她唇上:“吾本不想如此,如今却必须做了。从此以后,七性六欲,喜怒哀乐,你都得与吾同受。而且你若出事,吾也可最快知晓。” 片刻后,天之佛的唇被他吻得有了红润之色,却没有回音。 天之厉视线上移定在她昏迷的面上:“你不说话,吾就当你默认。” 言罢才抬起头,双唇对着血滴开合,一连串的血色远古密咒化从唇间飞出,进入血滴,少顷,他便带着血滴反指插入了自己心口。 天之厉面色平静,丝毫没有刺穿肌肤的痛苦,片刻后指尖带着另外一滴鲜红退出,浓重的王厉气息弥漫在阙阗关内,八块元种厉碑现出了一阵震荡,似在为此密咒仪式赞礼。 与方才有些差别的密咒再次从天之厉口中继续吐出,本还平常的血滴突然间大放异彩,八道光芒从中射出,直直罩在了震动的八块命碑上,所有声音戛然而止,阙阗关恢复了安静。 天之厉转手将血滴向天之佛心口送去,刚要再次穿透肌肤,一只纤长的手指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腕儿:“天之厉?” 悠悠转醒的天之佛意识还有些迷离不清,望向他,怔怔道:“你怎会在此处?”劫尘他们将她带到皇极七行宫,后来,后来便昏迷过去,再发生什么事再无映像。 天之厉手指一顿,转眸:“是吾,你提运功力看看,可还有何不适?” 天之佛未多想便照做,少顷后突然浑身是汗不得不散了功力,也无其他不适,只是,看着他道:“身上有些无力。” 天之厉放了心,笑笑道:“无妨,你身上所中为厉族的恶泉血毒,变异后他们解不了,吾用厉族密法解掉了,再休息几日你便可彻底康复,现在虚弱无力正常。”言语间乘她分神,指尖猛然刺入了她心口。 天之佛疼得低低嘶了一声,惊出一身冷汗,抓着他手腕儿的指尖陷入了他肌肤肉中。 天之厉陡转首封住她的唇,另一手紧锢她的腰身,低沉道:“忍忍,马上便好了。” 瞬间手指果然撤出,天之佛心口竟好似并未被穿透一般,肌肤完好无损,痛感亦随之而去。 天之厉这才放开她的唇,转手为她整理衣物。 那滴血上有浓重的元厉气息,为何要置入心口?天之佛心头不安,急抬手按住他的手:“方才是何意?” 天之厉看出她心思,避开她的手指,继续给她整理衣裳,未隐瞒如实道:“吾的心头精血与你心血相融,以后厉族任何人都无法伤你。” 顿了顿,深沉凝进她眸中:“劫尘他们也不能。他们是吾的弟妹,今日你会中毒是因吾的原因,吾不能责罚,但也不会放纵他们。日后他们只要与你过招,便会晓得你心中有吾之血,伤你便是伤吾,你痛一分,吾痛一分。” 说到这里,眸光垂向她心口,掩饰了他实际是忍受千百倍痛苦的真相,再出的嗓音凝出一丝平静的淡笑:“以后若你再出事,吾还可用厉族秘法救你。” 天之佛怔了一怔,明白了他用意是保得她永世平安,至少厉族其他人绝不能是威胁她性命的存在,心头不知为何一阵茫然复杂,最后涩笑一声:“你何必如此。” 天之厉未答,恰好系好了她腰间衣带,横抱着她起身,天之佛下意识抱住了他脖颈,走出阙阗关外后,他才凝进她眸底笑道:“你的心血吾也收下了,若吾被佛乡的人伤,吾痛一分,你亦同理要痛一分,很公平。” 天之佛垂眸,良久后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这算是对吾只有两千年性命的回报吗?” 天之厉步子一顿,凝在她面上的视线微现了复杂,眉头渐渐皱起,沉默了许久,才道:“不,会有更好的给你,这不算什么。” 言罢他便抱着还须继续休养,才能彻底康复的她出了皇极七行宫。 天之佛闻言抬眸,注意到了他方才眸中一闪而过的挣扎,震惊僵住了眸子,他竟然会对曾经坚持的东西开始动摇,怔怔看了半晌,心底一时千情万绪翻涌,她知道自己在恐惧,在害怕,若他当真……不由抬手抚向他眉心,空白了自己思绪:“我们现在这样就很好……”她不能,也不会为他妥协,他也不该,她定然是看错了。 天之厉不料被她看了出来,抱着她的手指一紧,垂眸看她一眼,平静“嗯”了一声,仿佛刚在眸底的挣扎并不存在。 话音落后不久,二人走出了皇极七行宫门口。 见天之佛安然无恙,只是面上有疲惫和虚弱,须要静心无扰的休息,劫尘紧绷的心神一松,眸底竟控制不住微微发干,垂了眼帘压下这种不该出现在心底的情绪,她才凝视二人唤道:“大哥大嫂!” 天之厉平静看她,嗯了一声:“回去吧,她已经无碍了。”言罢便带着天之佛消失在了皇极七行宫。 片刻后,魑岳、咎殃等六人看到了他们平安回来,亦是嘴唇僵愧,只唤了一声,便再说不出什么。 天之厉瞥了他们一眼,转身便抱着天之佛进了卧房,只留下一句:“继续站着!” 卧房门随后“咿呀”关闭,六人才收回目送的视线,乖乖立着,一动都不动。 咎殃嘴角却是偷偷勾起来,不时转动眼珠子,瞟向其他五人。虽然没干好事,不过看着大嫂和大哥此时浓情蜜意的模样,似乎也算是功德一件,不知道他们现在做什么…… 五人都察觉了他的视线,突然异口同声密语:“想看推开卧房门去看,别看我们!” 咎殃拧眉,瞪了他们五人一眼。你们想看就直说! 劫尘赶到,见他们暗中视线刀光剑影,不规矩面壁思过,冷眼一扫,六个人赶紧偃旗息鼓,低低唤道:“大姐!” 劫尘归入,笔直身子站着:“大哥不出来,谁都不许动!” 六人乖乖“哦”了一声。 卧房内,天之厉放天之佛躺下,脱去衣裳后,拉过薄被给她掖好,“歇着吧,吾一会儿再出去见他们,大惩可免,小戒难逃。” 天之佛见他眸底掩饰不住的淡淡笑意,想着方才见到几人那老鼠见了猫的神色,也忍不住低低笑出了声,握着他的手:“吾不怪他们,有这么一群弟妹,是你的福气。” 天之厉见她眸底有歆羡,是只有体味过七情六欲后才会懂得的情意,想要说日后他们也是你的,却又想到一切还未成定局,只插过她的五指,俯首吻了吻她的眼帘:“睡吧。” 天之佛轻“嗯”一声,直到快要睡着时才想起,忘了说出有孕的事,身子虚弱,实在疲倦得睁不开眼,暗暗嘱咐自己,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告诉他,便沉沉睡了过去。 天之厉看她睡得安然,彻底放了心,另一手空出的手飞功射出两道光力,床侧挂起的帘帷刷得垂落下来,将二人挡在了里面。 359 第八十二回 第八十二回 随后半个时辰过去,满桌子素菜都被七人吃得一干二净后,天之厉才允他们离开。 只是谁也不曾料到,三日过后,天之佛还未苏醒,劫尘日日来探望,天之厉倒也并无担心,坐在窗户旁修炼功体,见她来了撤功起身:“不必日日来此,她无碍。” 劫尘在关怀的视线下微垂眸:“大哥正好要去灾区,这两日让吾照顾大嫂吧,吾的功力是七人中最高的,能代替大哥调试她的身体不受异诞之脉浊气。” 天之厉见她言语愧疚,中毒的事本与她无关,但亦未拒绝:“嗯。” 劫尘眸色顿喜,点头:“大哥放心去吧。” 次日,天之佛仍未醒,天之厉用过早膳后,看看她,待劫尘来后,便离开了王宫。 随后每到用膳时辰,劫尘会进入卧房,掀起帘帷,凝功于掌按在安睡的天之佛天灵,将可能积攒在体内的异诞之脉浊气清除。 天之厉离开这日深夜,劫尘睡在乾天殿陪殿中,为能就近照顾天之佛。 主殿卧房中只有她一人,子时,安睡了数日的天之佛打了个哈欠,缓缓醒来,恍惚不知是何时辰,却觉身旁无人,不由触手确认一摸,果真天之厉不在,倏然清醒过来,掀起帘帷看去,房内燃烧的晶石明燃,夜色深沉,静谧无声。 劫尘和司殿离开时并未如往常熄灭晶石,便是为了防止她半夜醒来。 天之佛怔望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已是深夜,她睡了多久?他去了何处? 就在此时,卧房门吱呀开启,司殿派着守夜的侍人听到房内有动静进入,见果然是她醒了,一喜躬身:“王后。” 天之佛松手,帘帷飘落,揉了揉觉沉昏地太阳穴问了方才心间疑问。 侍人如实回答:“王后熟睡八日,王去灾区了解恢复情形,明晚便会回来,暂由劫尘宫主负责乾天殿事务。” 天之佛闻言“嗯”了一声,已是睡足了,继续也睡不着,穿起外袍便落了地:看向侍人垂手静立的侍人道:“你去歇着,吾醒了,不必再守。” 侍人怔住:“这……” 天之佛轻叹,走向桌边坐下,将茶壶递给她:“沏壶热茶来,用无色无嗅地归澜,你退下便可。”不让她做点儿事,只怕今夜她也睡不着。 侍人这才松口气,走近接过离开。王留下了命令,纵是王后心慈,不使唤她们,她们总该做点儿什么才能安心。 茶水沏好了,侍人遵命回了自己住处。 天之佛怔怔端着茶喝了一杯,初醒的混沌才散去,彻底清明了意识。 月色静静洒在地上,合着晶石光芒柔和清透。 天之佛转眸望去,见天上月圆,月色分外皎洁,不曾想一觉睡到了一月中旬,叹息勾了勾嘴角,放下茶杯,手不由覆向腹上,本打算一醒来便告诉他,如今只能再等一日了。 刚想到此,面上柔和之色突然散去,她想到了另外一件与此相关的事情,眸色骤然凝重复杂,转手又斟了杯茶喝下后,天之佛垂眸沉默着。这是唯一的一次机会,若她醒着,天之厉必然会要求不离左右,一旦知晓有孕,他更会时常相伴,悉心照料,身边不会少了人。 未喝尽的茶水尤冒着热气。 良久后终究做了决定,天之佛压下心底波澜,果断离开了乾天宫,悄无声息消失在夜色中。 进入荒神禁地的一处巍峨高山山底,禁地石门紧闭,破空而来的天之佛无声落定了步子,顺着月光照耀,寻到一处石罅,取出怀中的荒神令嵌入,石罅陡然湮灭无踪。 上次神殿认定后,她和天之厉又来过一次,他将能进入此地的荒神令给了她,再未收回。 见旁边的石门上异光顿生,天之佛当即凝聚恢弘佛力强将起压下,待石门悄然开启后,才进入散去了佛力,异光亦消失不见,没有惊动任何人,直直向内中矗立的神殿群建而去。 大祭司鬼邪封印后,留下看守的其他祭司根本无法发现她的气息。 来到殿门外的天之佛向里面看了眼,只有两名祭司身着白袍在祭台左右入定,神殿高台墙壁前的灯柱上,两块异香晶石常年不熄得燃烧着。 沁人心脾得香气充满偌大的神殿,越发衬得空旷的神殿神圣巍然。 平素闻着无妨,此时,天之佛却有些受不住,急凝功封闭了嗅觉,已经嗅入体内的味道激得干呕了片时,天之佛压抑着声音,未让那两名祭司发现。右手中指和拇指当即一拈,飞射两道佛光,穿过门缝分别射入了两名祭司天灵。 他们在入定中就昏迷了过去,晨光熹微接替的祭司来前,他们不会醒来。 天之佛掐好了时间射出控制的佛力,见此平静收回视线,咿呀轻响推开了神殿之门,容她通过便停止,飞身上了祭台。 却不料青铜色祭台突然涌动暗绿气焰,晓得如此非厉族血液不能让其散去,天之佛亦未在意,只回忆那次两人独至时,天之厉是如何打开了祭台,却不料正在此时一个异物钻入脚底,直接化作一团烟气弥漫全身。 若未有孕时,天之佛能强行逼出,却因有孕,体质已变,此物竟似知晓她身体之异,相生相克,恰好克制住她提功,天之佛神识清晰,却是使不出一丝功力,发觉时骤变了面色,生怕此物伤及腹中孩子,急咬破了指尖强挤鲜血急速于腹前化出血莲之印,贯体而入。 刚做完,意识突然被控制,双眸急光成了一片恍惚,在无法控制自己举动,无知无觉被牵引着走到祭台前,虔诚俯身三跪九拜,又起身恭顺地横躺在平滑的祭台上。 一股清圣白气倏然喷涌而起,取代了暗绿气体包裹住她,期间两道绿光电闪而过,划开了天之佛张开的手腕,流出的鲜血迅速被祭台吸收,片刻后便停止,两道血光一闪,伤口瞬间愈合。 天之佛毫无神采的双眸缓缓阖住,如沉睡一般,静静躺在白气中,一动不动。 两侧的祭司依然昏迷着,偌大的神殿中死寂无声。 随着时间流逝,荒神禁地外夜色渐渐变淡。圆月和星子最终隐没在了灰蓝的天际。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外传入神殿内,是准备在接替昨夜两名祭司,继续守护祭台之人。 毫无神识的天之佛眼角毫无预兆有泪滑出,缓慢顺着额迹滴落,她的嘴唇轻轻动了动,似在说着什么,停止后,祭台上的白气这才散去。 天之佛缓缓睁开了双眸,恍惚望着神殿顶端雕着的厉族神兽,晶石柔和的光芒照耀下,眼底有湿意涟漪波动。 “咦?你看,殿门是不是开着?” 突然讶异声传来,二人距离殿门实还有一段距离,天之佛猛然从迷离中惊醒,起身急飞射佛力入入定的祭司体内,拂袖一擦眼角,化光瞬息消失,殿门悄无声息关闭。 片刻后,疾步赶到殿门前的两名祭司愣了愣,说话的那人失笑:“看错了。”言罢推开殿门进入。 返回乾天殿的天之佛紧闭卧房门,抬手拭了拭路上失控又溢出的湿意,取了里外替换衣物,便直直去了后殿温泉池。 劫尘醒来才知她已醒,面有喜色,进入大厅,却见卧房门紧闭,想她该后来又睡了,便坐在大厅等待,吩咐司殿等她出来再传膳。 过了早膳足足一个时辰,才响起咿呀声,卧房门终于开启,天之佛不料她这个时辰还,怔了一怔。 劫尘起身,面色微有些不自然:“大嫂,你醒了。” 言罢局促看向司殿:“去传膳吧!” 天之佛散去讶色,竟是为了等她,走近石桌坐下,温和一笑:“你该先用膳,不必等吾。” 因她笑容,房内的气氛有了丝缓和,劫尘心底紧张散去,道:“无妨,吾答应了大哥照顾你。” 天之佛微微露出丝无奈:“吾并非三岁幼童。” 劫尘从未曾像今日般与她日常闲话,才知她亦能如此淡雅温和,脑中向来的记忆皆是冷傲冰冷,要么生硬僵化,要么面无情绪,怔了下道:“你一睡八日,大哥关心,他又必须得去看灾区情形,才留下吾,并非要监视。” 天之佛见她误会,也未解释,只点点头。 恰好司殿摆好了膳食,她看向劫尘道:“你用吧。” 劫尘提箸却见她只端着茶杯饮用清水,因那些时日作呕,天之厉特意命人取得圣灵热泉之水,煮沸了加入梅灵果浸泡而得,能与膳食起同样作用,诧异道:“你为何不用?” 天之佛放下茶杯,又添满后才凝视他笑道:“吾一用膳,便欲呕吐,脾胃受寒仍未好,午膳和晚膳切记不要等吾,快吃吧。” 言罢见她皱眉顾虑,又说了梅灵果之事,劫尘眸色放松下来,这才开始用膳。 天之佛边喝水,边不时看她用膳,间或二人闲话两句,难得地平淡安然,劫尘对她的观感因这日相处又大有变化,似乎有些明白天之厉为何要立她为王后了,确也只有她配得上大哥这个厉族之王。 一日缓慢度过,晚膳过后,到了入睡时辰,天之厉仍然没有回来。 天之佛靠坐在床边等着,用手轻轻抚着还什么都看不出的腹部,垂下的眸子复杂沉涩。 突然吱呀一声传来,熟悉气息传来,天之佛急压下心绪,暗暗收回了手,才抬眸望去:“你回来了!” 天之厉刚至便听司殿说她醒了,本怕她睡了,推开门却见还等着,眸中的等待期盼从未有过的发亮,心头一动,急步进入,俯身顿将她抱在了怀里,紧紧一搂:“吾该早些回来的。” 天之佛反手抱住了他,埋首在他肩头紧紧阖眸,压下了见到他后,突然控制不住翻涌而起的难受,力持平静笑道:“你既然说今晚会回来,必然会至,早晚吾都等着。” 天之厉闻言愣了愣,她如此吐露心思好像是头一遭,心头雀跃,突然笑出了声,转首便将推倒她压在床上,思念难解地封住她的唇,略带些急躁粗鲁吻着。 片刻后刺啦一声响起了丝绸撕裂声,天之佛被吻得面色潮红,却依然压不下心头波澜,再继续下去,怕被他发现异常,听到声音陡按住了他的手,强挣离他的唇,唇齿贴到他耳边,阖眸掩饰着酸红:“吾睡起来不适,今晚不能。” 天之厉动作猛然顿住,未说什么,只暗咬她脖颈一口,沉沉压着她的身子未再动。 欲念平息后才转眸凝向她,却见她鬓发泪湿,她怎么会无缘无故落泪,除了那次山洞,她并非软弱之人,难道病症,面色沉变,抬手轻拭过:“何处不适?” 天之佛在他动作下微僵,竟不知已落了泪,微微睁开了眸,见他刚毅面容,一双眸子幽深漆黑含着紧张,红着眼睛笑了笑:“还是脾胃不快,加重了些。今日在花苑散步,想起曾在佛乡听过有人得过此症,亦是如吾般佛体,此法或许可以一试治疗。” 天之厉心底微松,只是这脾胃疼痛怎会落泪,不可能如此,皱眉再问:“落泪又为何?” 天之佛一垂眸骤然避开他视线,抿唇不语。 天之厉不解她如此何意,压低了声音贴近她耳边又问了一遍,半威逼道:“你不说,吾立刻要了你。” 天之佛涩楚失笑,今夜不得答案,他是不会放过她了,她想要的也得不到,转头不睁眼,寻到了他的耳边,略不自然低哑问道:“你在外两日想吾吗?” 天之厉愣了愣,猛然醒悟过来她为何落泪,纵声便笑出了声,狠狠将她揉在了怀里,转吻着她的耳珠:“吾想……” 顿了顿,天之佛心底竟莫名有了期待。 天之厉发现,垂眸压抑着笑意,含住了她耳珠一吮:“要你。” 天之佛怔住,瞬息后手臂猛然勒紧了他脖子。 天之厉贴着她笑够了才低沉问:“是什么办法治疗?” 天之佛微松手,睁开眸凝视他道:“你吾需分开几日,吾要独处运功,脾胃伤寒在凡人身上不过小病,于佛身而言却不可轻视。” 天之厉面上笑意突然散去,皱眉不情愿,可有法也该试试:“要几日?” 天之佛亦不知自己几日后能平复心绪不让他看出端倪,摇了摇头:“吾也不知,未曾试验过。那人用了六日,吾该也不出左右。” “六日?”天之厉重复了一遍,突然凝着她眸子沉默不语,少顷才商量着问道:“不能再快些?” 360 第八十三回 第八十三回 天之佛按捺心底酸楚,眸底浮现出一丝笑意叹道:“不能。” 天之厉无奈松开了她:“随你,吾去沐浴,你先睡。”言罢也不待她说话,便咬牙切齿地拿上替换衣物去了后殿。 天之佛好笑目送他离开,笑着笑着眼中却控制不住又泛起了一层湿意,光影下雾气蒙蒙,恍惚迷离。 沐浴完回来的天之厉见她面朝床榻睡着,暗纹金底锦盖至胸口,上压一臂,银发垂满了二人金缎的枕头。绵延的呼吸声已是睡熟了,他穿着里衣走近,床榻两侧帘帷放下后,上床侧躺下,轻拨开她的发丝,看着她安睡的侧脸,不由轻轻叹了声,俯首落下一吻,天之厉才低沉道:“吾是很想你。” 话应刚落,一声压抑地轻笑从唇下人喉中溢出。 天之厉愣了下,一把翻过她的身子入怀,天之佛正微微睁着眼,眯笑着他,天之厉冷哼一声:“耍诈骗吾?” 天之佛枕上他的手臂,顺势滚入了他怀里,头倚在他胸口,笑着:“只许你放火,不许吾点灯?” 天之厉今日又开了眼界,她如此柔丽缱绻却着实是对着他第一次,知是情意已深才会这般,心头一动,臂一紧,同时将薄被拉着覆在了二人身上,垂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点灯不行,帮吾灭火倒是可以。”一手随即滑落至她腰间摩挲着。 这火指得是什么,天之佛听他说了许多次,初时不知,到如今却是谙熟,阖眸微红耳根,拉下他在腰间作孽的手垂落在二人身间。 她身子又不由钻了钻,贴近他些,二人胸腹紧紧贴在一处,天之厉难得见她主动亲近,想着该是以后要分别六七日,干脆解开了里衣,一转身,平躺下,让她趴在了怀里。 天之佛愣了下,仰头看他。 天之厉再用双臂圈住她,天之佛的身子彻底在他的羽翼下,阖眸沉笑道:“今夜就如此睡。” 天之佛不料他如此,脸一红,便埋在了他胸口:“压得你明日气血不通。” 天之厉挑眉,淡淡出声:“吾没有那么不济,勿用凡人来揣测。”边说边挑开她地里衣,心口相依,肌肤相贴,二人这才叫亲密无间,他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她的玉背:“揣度错了,你要损失许多好处。” 肌肤相处间,他身上的热气包裹着她,尤其是腹部,因着内元真气所在,比别处更暖温,天之佛腹上只觉一阵阵的暖意涌至,她如此接近,也只是想让他能亲近已在腹中的孩子,纵使不知,他们非常人,或许孩子有灵性,亦能感受到些他的气息,心底涩楚渐渐被抚平,未再说什么,她只转了头,阖眸静静趴着。“嗯。” 天之厉这才发现她腹上温暖竟比别处要高出许多,远非正常的高,抚摸的手指不由滑落,摸向她露在外的侧腹上,问了出来。 天之佛怔了怔,她也未曾注意,难道是因孩子才导致?想了想故作平静淡笑启唇:“应当与色相变幻有关,那日后,这身体总是有些不同往日,吾也非常人,你不该用寻常道理推测。” 她倒是学得快,直接用他的话回敬,天之厉未再多想,手臂笑一紧她腰身,叹唤了声她的名字,阖眸低语:“睡吧,明日让司殿把陪殿收拾出来,吾去住。” 天之佛晓得他为自己着想,心底柔暖却更添涩然,低语道:“你怎么能去,吾去。闭关运功要紧锁殿门,若非不得已,不得让人惊扰,你的所有东西都在这里,处理异诞之脉事务时不方便。” 天之厉平静道:“无妨。”言罢不再允她拒绝,直接拉起薄被盖住了她的半个头:“睡!” 天之佛未再说什么,说也无用,亦觉有些困意,“嗯”了一声静下心入睡。 她睡着没多久,天之厉劳累了两日风雨兼程也沉沉入眠。一夜过去,第二日用过午膳,司殿便派人将陪殿收拾妥当,天之厉搬了一小部分东西进入,开始住进去。 天之佛看了看陪殿布置,与主殿无甚大的区别只是小了些,将手中衣物给他归入置物柜后,回身看他:“吾去了,这些日子好生照顾自己。” 天之厉见她不由自主的关心,俯首便捧着她的脸吻了吻:“没有你的时候吾也没出什么事,安心疗病,不必顾念。” 天之佛面色微红,觉自己说得有些矫情,垂下眸避开他得意的眸子,却是没有拒绝他亲/吻,还主动启了唇,搂住他的脖子回应着。 这还是第一次要如此长时间分别,虽然只有一墙之隔,天之厉吻得动情,也吻得不舍,二人心思相同,天之佛越发圈禁了双臂。 少顷,又是一次意乱情迷戛然而止,只能气喘吁吁,天之厉搂着她已发软的身子,沙哑咬牙道:“真是折磨!” 一点儿离情别绪蓦然被冲得有些好笑,天之佛身子有了力气后潮红着面睁开眸,脱离他的怀抱,理了理被他扯乱的外衣:“吾走了。” 言罢也不看他,转身离开,她怕看一眼又想再多留会儿。 天之厉静立,只目送,待她消失在视线中,才收回双眸,眯眼叹了一声,转身向临时书房中走去。到明天午膳便是第一日,六日该很快能过去。 回到主殿的天之佛当即提运功力,恢弘佛光自殿内四面八方射出,将乾天殿包裹在内,远远望去,殿似在闪烁着一阵一阵的金光。 远在水宫的咎殃望见,啧啧抚着下巴道:“还真像座金山,大嫂功力有意思,金光闪闪的,想那时在苦境也没觉得像金子!”说起金子,他江山美人亭里也不知道有多少了,改日去查查。 “金子?”突然劫尘的声音传来,“什么金子?” 咎殃噌得收起了眼里对金子的亮光,转身笑看她,说了方才之言。 劫尘皱眉,淡淡道:“大嫂功体高强,运功时气劲儿强盛,才会如此,与金子何干?” 咎殃一噎,僵笑点头:“是功力。”她眼里只有功力和剑术,看什么都与功力有关,他的接近示好,她全能当成是与切磋功力相关,可什么时候能让她开窍啊? 刚想到这儿,咎殃眸底突然闪过了死狐疑,大哥倒是通知了他们以后去陪殿汇报,只是大嫂疗病也不必用全部功力吧?方才那阵佛光,足足用上了战场上对抗大哥时的十层,难道佛乡的人都用如此耗损元气的办法才能治病? 主殿内此时,天之佛本无病也不必治病,只盘膝以莲花姿坐在床榻上,双眸低垂,一动不动,思绪凌乱,脑中急速闪着一幕幕知晓的东西。 日落日出,时间流转,思索中不知过了多少时日。 前因后果一切安排都在脑中清晰,她绝然阖住了眸,心神大损有些精疲力竭地垂着头,抬手抚在腹上,爱怜轻轻抚着:“你不该来到这个世上的,傻孩子,来日……”说着她终还是说不下去,只沙哑叹了一声:“娘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你。” 话音刚落,察觉了房外响起脚步声,天之佛抬手一拭眼角,放下双腿落地,走近佛力笼罩的窗边,她可以发现外面的动静,外面的人却看不到里面。 只见天之厉负手立在殿前,眉心紧锁,面色发沉,身上王袍已不是她闭关那日所穿,日光灼灼下,身上泛着天生而有的威严,却因独立莫名多了寂寥之意。 这一闭关,思绪倥偬,再见竟恍如隔世,天之佛心头苦沉,一动不动凝望间,渐渐红了双眸。 六日应当还没有过去,有些事情只能现在做,等她完后,他们便能见面了。 她不知自己在殿内专注凝思,六日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而过,外面等待的人却是度日如年,更何况如今已非六日间,而是第十日。 多出来的这四日无异于慢刀凌迟,天之厉一开始的等待变成了忧虑紧张,六日左右,延长七八日已该是极限,若他强功突破进去,会扰乱她治病进展,只能按捺耐着性子等着。 天之厉凝望间突然想到了什么,沉忧的面色骤松,急转身返回了陪殿书房,提笔疾书,少顷一封书信写就,另一掌功力凝起扫过,信封顿变成了黑色光点,他又压住厉族功体,暗运曾经修得的佛力,黑点被雄浑的佛光包裹。 半晌后加催一股雄浑闇气,天之厉用与上次相同的办法送出。光点受功瞬间离了陪殿直出异诞之脉,向天佛原乡而去。 殿外佛力一直未减,她近几日内还出不来,蕴果谛魂应当知晓佛体脾胃受寒疗愈之事,延长这么多时日,或许问他可知情况如何,也好放心。 天之佛见他未立多久离开,略有些黯涩思念收回视线,重新回到床榻盘坐,她阖眸压下了一切心绪,冷静运使禅天九定,雄浑功力下,眉心和阖住的眸底突然出现三点昙花金印。 就在此时,一名坐在厉族王都街巷茶馆的儒雅男子突然放下茶杯,秀美面上的一对眸子庄严一闪,内有昙花金印浮现,眉心同时亦有一朵闪硕后消失,他跟掌柜结了账,留下一块碎银转身离开。 未走出多远,“昙华公子,”老板急唤声响起:“给多了,房钱加饭茶钱用不了这么多!” 昙华淡漠回了一句:“剩下的打赏小二。”话音尚未落尽人已化作一道光芒消失。 掌柜怔了一怔,摇摇头看下手里本要找零的钱,叹笑笑:“看着一身布衣,没想到是个有钱的主儿!”只是看着面生,他在王都少说也有三四十年,这人还从未见过,好似凭空冒出来的,一住十二日,这下又消失了,要是多些这等财大气粗的客人,他也能多赚点儿。 片刻后,消失的昙华出现在了异诞之脉和苦境交界处,一展手中出界令,顺利离开,目的地,天佛原乡。 三日后,天佛原乡天佛殿禅房中,正在抄录经册的蕴果谛魂突然停笔,皱眉抬掌,飞驰而至的光点顿被握在了手中,天之厉这次又想干什么。 他冷凝眸凝功,光点恢复成了原来模样,蕴果谛魂当即拆开看去。 “回答吾,佛身得了脾胃伤寒症自疗时如何做,需要多长时间可以痊愈,详细写出来。若有诳语,受苦的是天之佛楼至韦驮,吾有的是办法印证你所言。” 一贯的强硬语气,还语带威胁,两次来信皆是如此,蕴果谛魂亦未因之动怒,只是眉心紧皱。 脾胃伤寒? 能修成佛身,早已脱离色凡,根本不会得病,他曾潜伏佛乡修行过四千年,明知故问究竟何意? 想了半晌后,蕴果谛魂一把火烧了信,敛思拿了一张佛签,提笔蘸墨,如实写了出来。毫无意义的小事,他无法算计什么,也不必隐瞒,至佛在他手中,能少生波澜最好。 片刻后,写好的信被送出,没有丝毫耽搁。 就在信送出三日后,一人出现在了天佛殿中,满身佛气,庄生圣洁。 蕴果谛魂不可置信,中断了入定,从蒲团上站起,“至佛!” 昙华眸光清透,秀美面容看他:“还是唤昙华吧,只是吾三个灵识勉强凝聚的躯体,用不了多久便会消散。” 蕴果谛魂将入定时卸下的佛珠重新套上手腕儿,面有肃重,凝视他问道:“为何要耗损元气凝聚躯体,与吾通讯还有其他办法。” 昙华眸光一闪威沉:“非通信可解决,此事吾必须亲手做才能放心,时间有限,吾要你毫无怀疑地配合行事,莫问原因。” 她如此面色,蕴果谛魂未再问事情,颔首后说了与天之厉相关之事:“你用什么办法瞒过了他?三日前他曾写来一封信。” 昙华只是微讶,并未波动太大,先回答:“他曾离开过王宫两日,化出此躯时利用了厉族地气,随后一直在王都客栈待着,他不会发现。” 说完才问:“他信中写了什么内容?” 蕴果谛魂放了心,如实说出:“吾照实回复。” 话音刚落,却见昙华微变了面色:“将信截住!” 蕴果谛魂怔住,还从未见她如此神色,他难道无意坏了她的事?亦跟着面色变了:“算算时日,信该已经到他手中,可是坏了你的计划?” 昙华蹙了眉心,沉默垂眸,良久后心底复杂沉涩,才叹了一声,平复了心绪平静道:“罢了,与计划无关,无须担心,吾先回青芜堤,过几日后再告诉你发生了何事。”此躯已顺利到了佛乡,不再继续闭关也无妨,只是他…… 蕴果谛魂见他面色确实无虞,也未觉其他异常,放了心:“嗯。” 异诞之脉,乾天殿陪殿中,刚收到信,天之厉便拆开,眸中忧色却在看到了里面内容后倏然凝结转沉,幽暗一片。 “佛体非凡,不会得病,不需医药,治病更是无稽之谈。你有何算计,佛乡不惧,至佛所受难辛,来日必要你和厉族偿还。” 中午骄阳暖热,天之厉却只觉心头冰冷,他骤一垂眸,满面阴沉,一把大火烧毁手中信,冷步离开陪殿。 正在卧房内的天之佛只闻轰隆一声,突然地动山摇,脚下地面和床榻支离破碎,窒息压迫感扑面,腹部顿时一阵异常灼烧,是孩子感到威胁恐惧才会有,她急撤维持在佛殿外的功力,心有余悸覆手在腹部安抚,却在听到已经到了卧房门口的脚步声后,心头仍不受控制的发紧。 吱呀一声,卧房门推开声丝毫不给她平复心绪的时间便响起,一股苦涩夹杂着思念瞬间弥漫在了舌尖,天之佛手指松开抚皱的佛衣,站在床榻边强撑精神抬眸望去。 361 第八十四回天厉怒惩 第八十四回 天之厉见她眸色诧异忘了言语,好似不曾诳语,此时面色并非殿外的阴沉,反平静至极,停在她面前:“脾胃伤寒还要几日方能疗愈?” 天之佛晓得事情来龙去脉,他若是怒质她还知如何应对,如此平静虚问,不知他想如何,按捺波动的心绪,仰眸看他,讶异平和道:“两日。” 天之厉听罢向前跨了一步,二人身间再无空隙,他伸手抚向她的脸,静静望进她眸底:“两日么?” 他指尖从未如此冷过,天之佛身子亦因之变凉,却仍不为所动,微微笑道:“若非你打断,一日便可。现在过了几日了,你怎会进来?”说着似想起了什么,抬手按住他的胳膊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天之厉手指缓慢滑到了她颈后,将她压在胸口,再出的嗓音不复刚刚强撑的平静,全是愠怒:“你还打算骗吾到何时?” “骗你?什么骗?”天之佛攥紧了袖袍中的手,怔怔抬眸望去。 现在这种情形下不能承认诳语,盛怒之下,根本不是说话的最佳时机,也只能等他发泄后真正冷静下来…… 话音尚未落尽,脖颈后突然一痛,身子天旋地转,她毫无预兆被天之厉压到了碎纹密布的床榻上。 她不料他如此,震住急看他,天之厉面色无怒无绪,手指在身上一按,里中外三层衣裙应声而裂,从不知他真正发起怒来竟是如此模样,更没想到他要这般发泄怒气,天之佛一紧面色,怕他伤了孩子,急忙推他胸口,压抑着紧张道:“天之厉,等你冷静,吾再告诉你……” “不需要。”天之厉一声打断了她的话,功力一闪,她顿被控制除了头,身子只能软软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她急忙张嘴,却是连话也说不出来,片刻后眼睛竟也被他用黑绢蒙住,什么都看不到,天之佛面色刷得发白, 身上随后的感觉却是敏感起来,只觉天之厉压紧了她,唇齿在身上咬吻着,从唇到脖颈,肩头,再至胸口两处殷红,未过片时,便失了耐心,掰开她双膝,直接粗鲁得落到了大腿根处并无色相的所在。 他唇间灼热的气息瞬间穿透肌肤直钻四肢百骸,随后一阵毫无顾忌的摧折咬弄,一波波蚀骨麻痒炸裂开来,她不知怀孕后的身子竟如此敏感,腹间控制不住得情潮涌动,身子在他继续弄抚下颤抖起来。 片刻后卧房内骤现金光闪耀,昙香扑鼻。 天之厉越发加重了双唇的舞弄,身下的天之佛面色潮红,着急开合双唇,出不了声却是传出了一阵急过一阵的喘息。 色相彻底变幻出来后,天之厉陡重压住她,扯开衣服便将浊物抵在她只微湿却尚不足以承接的所在,毫无情绪强侵而入。 天之佛疼得一缩瞳孔,心头思念和早已做出抉择一直强压至今的哀伤袭心,一红双眸,涌出的泪水打湿了眼前蒙着的黑绢。 天之厉看到眸光有一瞬僵沉,一想她骗他,又压下涌起的不忍,阖眸便死死吻住她的唇,狠心瞬间贯穿进入,直接深埋顶到了最深处,天之佛唇一颤,身子颤抖得紧绷。 二人身子不分你我地紧紧连在了一起,天之厉这才停住动作,散去控制功力,依然紧紧压得她不能拒绝,他一把撤下了黑绢,冷沉盯着她含泪的眸子道:“蕴果谛魂回信你根本不会得病,吾给了机会,你依然选择欺骗,这年一心一意只做吾妻的承诺,便是如此兑现的么?现在说,你的呕吐到底是为何?” 天之佛此时所用另一个诳语掩饰,必然被他看出端倪,阖眸双手骤搂住他的脖颈,挺身贴上他的唇,一言不发思念吻着。 天之厉能感觉到她唇间心绪,心头怒躁,她还是不说!陡启唇发狠咬她的唇,□也开始了忍到极致地强出强进。 一股股痛痒紧跟话音从二人相接处急速窜起,天之佛受不住便觉一股急过一股的麻酸在欢情处堆积,怕他力道过重当真会伤着胎儿,虽有暗施的功力护着,她汗湿了鬓发搂紧他,在他唇间沙哑急喘:“轻……轻些……” 话音刚落,却换来了他一个更重的侵入,蚀骨的痒痛猛然炸裂开来,天之佛急喘一声中断了话音,眼前一片空白,颤抖着身子到了极乐。 二人接榫处紧接着滑出热流缠绵在了他的巨物上,内壁一阵要命的紧裹。天之厉毫无准备,身子一绷僵硬压紧她闷吼喘息,天之佛绵软还在贴着他胸口起伏着,他额头上全是热汗,见她沉浸在情潮余韵中意识迷离,未多想她为何如此敏感,只不过稍微挑弄便情动不已,微微暗红了眸子,心底怒气散去些,待她稍微回复神识,他才再次吻住了她的唇沙哑沉声:“欠吾的今日都要补回来,其他账事后再算,你别想蒙混过去。” 音落后不容她有何反应机会,身子已重新被强迫拉入了再一次的侵夺中,只不过见她眉心紧蹙,他的动作比先前却是轻缓了些。 天之佛圈紧他的脖颈,放松了紧张的心神,半是主动亦半被动地贴着他动着腰身回应着,不时睁开眼定定望着他的眉眼。 天之厉见她眸底情思,心头再也怒不起来,暗叹转唇深深吻住了她的眼睛暗哑道:“闭住!楼至!”随着话音身下动作越发的缠绵加快。 随后几次的极乐云端袭来,天之佛渐渐没了力气,身子汗湿,片刻后彻底瘫软在了他怀中,散落一床的银发和黑发纠缠在一起,面容全是诱人情韵,天之厉放开她胸前吮到唇间的殷红。一把翻过她的身子继续背后侵入,竟像那野外飞鸟走兽般,竟有股不同往日的悸动,天之佛发觉自己反应突然烧红了脸,脑中空白埋首在枕中喘息着。 天之厉看出她羞于此,俯身便压在她背上,以唇齿吮/吻,腾出一手伸到她胸前,握住了一侧软绵,随着身下一下下刺弄,磨人的弄揉挤压,指尖不时捏住已经红肿挺立的殷红碾戏。 悸动自唇下、胸口和身下同时窜起,急速涌向四肢百骸,天之佛喉间吟哦瞬间变了调子,身下一阵紧裹,内壁渗出了湿润,又到了欢愉极致。天之厉松开了手和唇,贴着她几个极快攻刺 ,狠狠顶在了她深处洒出了滚烫的浊白,与她的情液相融在了一起。 天之佛恍惚迷离中,觉腹中一阵温暖的热流涌动,并非灼烧,想起了孩子若当真有灵识,岂不是对她和天之厉今日所为全部能感觉到,这温暖难道因为他也高兴?浑身陡然一烧。天之厉发觉满意半支着身子,俯首吻向她耳边低沉沙哑道:“再换个姿势。” 天之佛晓得他误解了,身子更烧,耳根红得都快滴出血来,一转头死死埋在了枕头中不动不吭气。天之厉见她如此根本不打算等她同意,便一把将她抱坐在了怀中,交叉而坐,将尚硬热的浊物重新刺入,天之佛脸烧得搂住他的脖子,靠他支撑软酸的身子,毫无拒绝之力,任由他唇齿在胸口绵软肆意妄为,只能吟哦喘息着。 又是一阵销魂蚀骨的缠绵辗转,不知不觉中,天色入了黄昏。 有事来陪殿找天之厉的咎殃被经过的景象震得骇然失色,飞身直落在了殿门紧闭的主殿前,满脸不可置信。 这是乾天殿?大嫂疗伤治病怎么还要毁掉宫殿?这是什么诡异的治病办法? 虽没塌了,瞧瞧跟蜘蛛网似的裂纹,基本这殿也跟废了差不多。大嫂你要么下手再重些,干脆震塌,这不轻不重的,刚好塌不了,还能住个百八十年,推翻重修有点儿浪费金子,可不修吧,又有碍观瞻,大哥也不能住个破烂寝宫,要么就轻些,还可修修补补,基本恢复原样,看不出来裂痕,偏偏现在,修不能修,推翻了重建他肝儿疼,那可是金灿灿的金子啊!早知道大嫂这么暴力,他就不负责管异诞之脉的账了。 刚想到这,“水之厉!”突来一声低语叫唤。 咎殃回身,见是乾天殿司殿从陪殿走来,见她面色心有余悸,愣了一会儿,诧异挑起眉头,也压低了声音嬉笑:“大哥训斥你了?” 司殿走近行了一礼,摇摇头,问道:“宫主可是来找王?” 咎殃点了点头:“自然。” 司殿叹口气,扫了眼殿门紧闭的正殿,道:“宫主还是先回去吧,王上这会儿正与王后生气呢,也不知道何时能出来,这殿就是被王上一掌震毁的。” 咎殃瞪大了眼珠子,竟然是大哥,他这是玩儿什么?蹙起了眉头狐疑问:“发生了什么事?”殿震塌的时候该是大哥用了功力封锁,震荡声才未让他们发现,否则别说他,所有人都赶来了。 司殿皱眉道:“属下也不知,上午王本在陪殿看折子,突然就满脸阴沉出来,震毁正殿强迫王后散去功力进去,到现在还没出来。” 咎殃狐疑转眸又看了眼正殿,蓝发随风微飘:“大嫂做了什么,让大哥那般愤怒?” 司殿摇摇头:“王后就在里面治病而已,十几日也没跟王见面,如何会惹怒王呢?” 咎殃收回视线见她竟是在为天之佛操心,怎么得司殿也被她收买了,抬手按了按她的肩,想想她的话,灵光一闪,笑得意味不明:“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大哥怒就怒吧,也不会把你的王后怎么了,顶多”说着话音拖住,忽然又看向正殿,转而暧昧冲她一笑:“床头吵架床尾和,夫妻之间的事你没成亲不懂,大哥进去这么长时间不出来,自然是怒气已消,否则现在乾天殿早塌了。” 司殿一愣:“乾天殿塌不塌跟怒气有什么关系?” 咎殃终于见到她蠢笨了一回儿,笑得灿烂至极,难得耐心解释:“你的王后可是曾经的天之佛,大哥跟她发怒,她也不高兴,然后两个人打起来,这乾天殿不是就得塌么?本宫主不陪你玩儿了,在这好好守着,莫让来找大哥的人打扰了他们兴致。” 言罢便化光消失,他该去安排工匠准备重修乾天殿了,大哥你可真是不管金子不心疼,毁起殿来一点儿不手软。 司殿应了一声后,才猛然又想起他话中还有一句没明白。床头吵架床尾和是何意思? 不由向霞光下的正殿望去,轻轻叹了口气,她还是第一次见王那般怒形于色,王后和王没事就好,水之厉也不会骗她。 天色渐渐入夜,卧房内燃起了晶石,天之厉未召伺人入内,也无人敢扰。 卧房内,安安静静,耳鬓厮磨声早已散去许久,只是j□j味夹杂着昙花香气依然久久不去。 二人皆已从情韵中恢复了神识,天之厉下半身却仍在她身子里,天之佛酸软靠在他汗水淋漓的肩头,双眸阖着,身子软得一动都不想动。 夜色一点一滴得过着,谁都不先开口说话。 虽然欢好时偶有言语,天之佛却晓得他还未散尽余怒,歇息许久后有了些许力气,手强抬起搂住他脖子,天之厉这才微动,就着二人亲密纠缠的姿势陡然抱着她一翻身,成了他下她上。 身体这一动,体内他身体的部分微微滑动,酸麻又起,天之佛腰身微僵,天之厉发觉也还是不退出。 天之佛见他没有再动,暗松了口气,天之厉见她如惊弓之鸟,故作余愠的眸底不由闪过丝无奈,抬手抚在她腰间低沉道:“等你说完了,再决定是否还要继续。” 天之佛吓得刷得看向他,圈紧了搂在他脖子上的手:“吾日后不骗你,仅此一次。” 天之厉挑眉淡淡道:“是么?先解决了这次再谈其他。” 天之佛必须得先骗了自己,才能不被他发现端倪,她轻轻叹了一声,抬眸对上他的视线:“吾也不知呕吐为何,亦如当初色相变幻。” 天之厉怔住,这两种情形确实有可比处,不过如此,微微皱住了眉头:“早些实话实说有何不可?何必费劲心思编造谎言?” 天之佛微垂眸,抿唇不语,只趴在他身上不动。 天之厉盯着她,渐渐才从她略有些别扭的面上看出端倪,反应过来她为何编个理由。她竟是怕他担心才如此,他心头复杂,忽然搂紧了她的腰身,双唇微抬吻吻她的眉心,沉叹道:“你总是如此不愿吐露心思,吾不可能时时都猜到,一旦有所疏漏,岂不是辜负了你一片心意。” 天之佛见他明白再未逼问,心头喜涩交织,阖住了眼任由他吻着,待话音落后微动动腰身,红面轻语:“已经告诉你了……出来吧。” 天之厉忽然沉笑一声,手指下移到她腰臀重重压下,本已松动的所在又被进入些许,天之佛吓得不敢动弹,只闻他不徐不疾道:“既然是假的,为何还要闭关治病?” 天之佛无奈,只能继续说着欢好间,早已想好的说辞:“假戏真做,不然如何让你相信?而且这症状一时半会儿消不了,吾故意拖延时间,中间再出点儿意外,中断这治病,便有理由日后继续不用膳。” 天之厉忽然皱了眉,挑出她话中关键:“意外?” 天之佛怔了下,微红脸避开了他的视线,嗓音低了下去:“你肯定等不下去会破门而入。” 天之厉听罢一把掰过她的脸,摩挲着阴阳怪气盯着她:“原来吾进入在你预料之中,似乎又中了你的算计。” 天之佛不得不睁眼对上他的视线:“只是算有遗策,未想你竟会写信给蕴果谛魂,把吾也算计进去了,而且……”说着她突然闭了嘴,懊恼。 “而且什么?”天之厉看出她接下来的话似乎趣味,不依不饶挑眉道,“不说的后果你很清楚。” 话音落后,天之佛还是不说,直到天之厉打算再要她一次时,她红了脸瞪他:“下次不许对吾如此发泄怒气。” 天之厉忍住心底温柔笑意,压下她的头骤狠狠一吻,严厉道:“再有下次,把你绑床上,这辈子也别想下地。” 天之佛急了:“不行!” 天之厉眸光沉了下去,沉严威胁,“你还想有下次!” 天之佛才觉话音落了他圈套,且有错在先,垂眸气焰渐渐熄灭,咬牙切齿“哦”了一声。 天之厉这才才放过她,轻轻退出,随后落地横抱她到温泉池沐浴,半个时辰后回来,二人在碎纹密布的床榻上将就了一晚。 次日晨起,他们二人搬出了正殿,彻底将平素物什移到陪殿中,重修。 早膳时,天之佛饮了口用梅灵果熬制的汤水,看他道:“日后下手轻些,咎殃的脸都快哭了。” 天之厉淡淡夹起素菜放入口中:“江山美人亭的金子放久了发霉,以旧换新,他划算得很,用点儿才能添新的。” 天之佛失笑,未再说话,便喝着杯中清汤水,不时抬眸看看正在用膳的他。 膳毕,二人在陪殿外的阆苑散步,天之厉忽然停步凝向她问道:“今日情形可是好些?你闻到饭菜味不像先前那般欲呕。” 天之佛亦有诧异,不动声色笑凝他:“或许用不了多久便可用膳了,等彻底过去,方能晓得为何如此。” 天之厉略放心:“日后再有变化,切记告诉吾。” 天之佛搀紧了他的胳膊:“嗯,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好起来的。” 又过了四日,天佛原乡天佛殿,回到青芜堤准备好后,昙华再次来到。 禅房中,只有两人盘腿静坐,昙华平静讲述现状的声音落下,蕴果谛魂已经面无血色,拧紧了眉头,直直盯着他,想说什么,却又无从说起。 房内的死寂持续了足足有一个时辰。 最后昙华出声打破了二人间的僵静:“知晓这么多,你还愿认吾为天之佛么?” 蕴果谛魂眸光这才微动了动,她的话音落后沉默许久,定了心思,才启唇:“这个孩子未来你要如何处置?佛乡最高象征不能有此污名。” 昙华眸色平淡:“吾不会让他影响到佛乡威名,你不必担心。日后天之厉再来信,你便根据今日吾所言斟酌回答。” 蕴果谛魂今日才发现那些时日对她和天之厉间的事情判断有误,暂压心底疑惑,她究竟怎么回事,还须诸事过后才能细问:“嗯,放心。” 昙华随后从怀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信:“时间所剩无几,五剑交由你负责,按照上面所写安排,到了时间便让他们出现在既定地方,此事机密不可让其他人晓得。” 蕴果谛魂收好:“可还有其他事?” 昙华凝他起身,道:“其他事需吾亲自去做,你不必再分心。吾走了,日后再见。”言罢化光离开。 行色匆匆的昙华经过一座城邑时,身形突然顿住,眸光复杂一凝,当即化光落到城内,寻到医馆进入。 开馆的老大夫听了他的详细描述,抚了抚额下白须,沉吟片刻笑看他道:“公子不必担心,再过一个月左右夫人这孕吐症状便会消失。届时想吃什么,尽可着让她吃,全是腹中孩子生长所需,切不可亏欠,否则对孩子不利。” 昙华细细记下,松了口气,随即想起什么又问:“大夫可知何时能清晰看见肚腹隆起?” 老大夫还从未见过男子像他这般,着实是个体贴自己夫人的好相公,笑吟吟道:“因人而异,有些四个月上便很明显,有些六月还不显,一般而言是三四月微凸,四五月明显。” 昙华谢过,付了诊金便离开,不敢再耽搁,直往无向经纬奔去,这是她能最快通往中阴界的唯一一条路径。 乾天殿中,躺在床榻上午睡的天之佛,接到灵识询问大夫时听到的声音,缓缓醒来,垂眸凝在还什么都看不出的腹上,以手轻轻抚了抚,黯然轻叹一声。 她本是按着寻常有孕妇人的时间安排计划,问了几个大夫全是如此回答,这孩子已有两个多月,再有一个多月便会显怀被发现…… 就在此时帘帷微动,天之佛暗垂下了手,急收思绪转眸望去。 天之厉刚探进头来看她是否醒来,恰好二人视线对上,见她还带着茫然,笑笑,该是刚刚睡醒,他向两侧挂起帘帷,黄昏的绯红霞光射入,道:“近日你嗜睡了些,今天又是两个时辰。” 天之佛故作怔了怔,转眸一望,瞬间清醒过来,撑着床坐起叹息一声,凝视他扶额无奈笑道:“日后你记得叫叫吾,莫让睡过一个时辰。” 天之厉拿过外袍给她披上,手指撩出被压住的银发:“想睡便睡,何必叫你。”说着想起了什么,眸带笑意道:“或许与睡得多有关系,你的呕吐症状已减轻许多。” 天之佛见他眸底关切,心底一涩,她睡一个时辰他们便少一个时辰……她一把按住他打算系衣带的手,却不料这一下正好按在腹上,心底复杂,垂头掩饰涩楚,低语:“吾自己来。” 天之厉本是见她有点儿初醒的迷迷糊糊,才要动手,闻言松了手,笑道:“吾去传膳,大厅还是这里?” 天之佛边系边道:“大厅吧。”天之厉嗯了一声转身离开,天之佛抬眸,一动不动凝望着,待他消失才收回视线,缓慢系住衣带,腰腹处系得比往日微松,她小心落地穿鞋,轻按按眼角平复了心绪才走向大厅。 362 第八十五回 第八十五回 用膳间,天之佛试着喝了点儿素汤,并无作呕,故除了梅灵果汤外,又加上此汤,却也不能多喝,仅仅一碗。 天之厉见此浮现出喜色,一按她放在桌上的手:“果真多睡有好处。” 天之佛失笑:“兴许。” 天之厉道:“日后晚上也早些睡。” 天之佛见他眸色关切,点点头温柔道:“随你,只怕躺下也睡不着。” 本以为他只是随意说说,谁料到了晚上,果真提前了半个时辰,天之厉便走向还坐灯下的她,一把夺走正在看的厉族书册:“睡吧。” 天之佛愣了下,他竟真要那么做,手指反按在肩头他抚着的手,回眸笑道:“还不困,你先睡,吾再看看。” 二人皆刚沐浴出来不久,天之佛身上里衣松松系着,回头说话间,胸口一大片滑腻肌肤在灯下泛着盈光,天之厉眸光微暗,手指顺着衣领钻入,摩挲着,俯首贴向她耳边:“不困也必须一起上床,完事后自然会困,或者你更想在这里,吾并不反对。” 言罢作势便抱起她压在了桌子上,天之佛脸倏然一红,慌忙推他压下来的胸口,垂眸颤声道:“挂羊头卖狗肉,什么让我早睡,床上。” 自上次乾天宫事后,二人已数日再未曾欢爱,天之厉本是随口而言,压在桌子上后看她当真以为他要如此,面泛红晕,腰肢诱人紧贴,心神一漾,一时倒真动了欲念,便封住她的唇:“就在这里吧。” 天之佛脸烧得更红,急看他,紧张地说话都有些结巴:“别……桌……桌子怎么……” 剩下的话还未说出,全被他不耐烦直接吻进了唇里,现在说话纯属浪费时间。 片刻后,天之佛便溃不成军,推拒的手不知何时搂在他脖子上,身子被他压着喘息低吟。 自从有孕后,色相变幻快了许多,天之厉引得她动情不久,卧房内散出一阵阵的昙花香气和金光。 天之佛觉阴秘湿润,被他摩挲戏弄的难受,忍不住本能主动贴近,天之厉要得便是她情不自禁,这才狠狠闯了进去,天之佛刺激得闷哼一声,还未来得及回转气息,已被有力贯穿着,止不住麻痒窜起,她被压着动弹不得,只能圈紧脖子稳住被撞得晃动的身子。 良久后,天之厉就在她快要到达极乐时突然停住,咬住她双唇沙哑道:“若永为女相便可省却次次麻烦,得想个法子留住你现在色相。” 天之厉时时想纠缠,她心头清楚,却还是第一次听如此露骨说出,天之佛本就潮红的脸发烧,悸动间腹中一股热流涌下,内壁一阵剧烈缩缠猛然裹紧了浊物。 天之厉未曾料一句话刺激如此大,双眸倏然充血,吻住她的唇,便是一阵疾风骤雨的攻刺。 随后一波一波的熟悉悸颤堆积,天之佛渐渐迷了了意识。 不知过去多久,两声粗喘,卧房内耳病厮磨的声音才消失。 天之厉最先回复元气,抽身抱起还在情潮余韵的天之佛向床上走去,也未再沐浴,欢情味萦绕中,便拉过薄被搂着她躺下。 天之佛好半晌才睁开眸,里面水波涟漪,柔美诱人,天之厉爱煞了她欢情过后的模样,以唇吻吻:“累了么?” 天之佛还当真是觉得身上困乏,似乎孕后每次与他这般过后便累,又缓阖眸低头靠在他胸口:“有些。” 天之厉大约晓得她身子的这种情形,微紧手臂,阖眸安心搂着她入睡。膳食能用,嗜睡无妨。 此时苦境和中阴界交界处无向经纬,赶到的昙华寻到通道,略凝眸观视后突然摇身一变,幻化出天之佛本体,带着一个金铜佛脸面具,便化光进入。 中阴界王殿上,宙王正与群臣宴饮,为绵妃庆贺生辰,言笑晏晏间,突然宙王放下酒杯,笑意盎然:“来人,再添酒杯,迎接贵客。” 言罢转向右手旁的帝师缎君衡道:“上次孤派你去做事,错过了见识天之佛的机会,这次补偿你。” 缎君衡眸中精光微闪,来中阴界要过太始之气和初阳展风颜的人,意味不明笑道:“多谢王蘀臣着想。” 话音刚落,一道金光穿门而入,到达殿中央,直面宙王停住,殿内宴饮声戛然而止。 宙王大笑起身,眸中全是多年不见的关切,对着金光便问道:“孤说过你还会来的,没想到如此快,在异诞之脉日子过得如何?天之厉可曾虐待于你?有何要求尽管直言,孤定助你。” 金光散去,露出了天之佛幻形真身,她并未答宙王的话。 见她带着面具,功体还不全,宙王笑意突散,痛心疾首道:“至佛如此情形,当是过得不好,竟连人身自由也无,还得偷偷摸摸地来跟孤约会。” 天之佛身上突然散出冷意,宙王状似未发觉继续道:“下次希望你能正大光明的用真身来见孤,不然孤想和你做点儿什么,也不方便。” 天之佛冷漠启唇:“中阴界承受不起吾的真身。” 声音听在宙王耳中倒是一如既往的冷傲无情,毫不诧异,宙王鸀眸忽然又露出了笑意:“看来孤的担忧多余了,这声音还是往日的,许久未听,当真想念。就是不知那天之厉舍不舍得割爱,孤极想请你到中阴界做几日客。” 天之佛未再接他的话,扫过殿内诸人,淡漠道:“让他们都下去。” 宙王故作失望叹口气,视线环扫殿内:“没听到至佛命令,都下去,缎君衡和爱妃留下。” 其他人不敢多留,小心退出。 一身紫衣的缎君衡精眸诧异微闪,她身上的灵气,是寄生灵,人间说法腹中有子,天之佛并非女子,他控灵感应术不该有此谬误,这是怎么回事? 想着缎君衡手中化出水晶头骨恭敬站在宙王王座旁,更靠近天之佛的位置,他的控灵术出了问题么?天之佛怎有可能会怀子? 天之佛见宙王不忌讳这两人,更无须顾及,翻掌化光舀出了一个信封,直言交易:“按信中做,你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 宙王哈哈大笑,“孤就喜欢你这直接,比天之厉强出许多。”接过便展开看去,随后眸光泛亮,全是欣慰。 他也不避缎君衡,让他与自己一同看过。 缎君衡看完信后,暗藏精芒,含笑向天之佛看去,“至佛相助解决了困扰中阴界数千年的难题,大恩大德,灵狩缎君衡代百姓谢过。”好个雷厉风行,手段极端的天佛原乡最高象征,此事过后,苦境部分人怕是要对她恨之入骨了,天之厉来日不知可会后悔引狼入室? 宙王看了两三遍,赞不绝口:“果真是心怀苍生,天之佛,其实没有此事,孤也会助你,实在是你多想了,孤早看天之厉不顺眼,寻不到机会收拾,上次若不是为至佛思量,要护得初阳展风颜安然,也不会见他,厉族和异诞之脉,孤还不放在眼里。” 天之佛面具后的眸色冷沉一闪:“你不配和他相提并论。” 宙王并无怒,沉笑收起了信:“至佛所言极是,孤和他比,反倒显得自降身份。” 缎君衡眸光讶异闪闪,天之佛这话明显是在维护,还带着私绪。 天之佛未再继续此事,只道:“吾要知晓一念之间的出口。” 宙王不假思索翻掌化光,将一张路观图交给她:“出王宫东行六百里,可见一地星河天瀑,天瀑尽头便是一念之间。孤已改变过地气,至佛功力可轻易劈开,不需同时具备圣邪两气。” 天之佛惜字如金,只道两字:“多谢。”转身便舀着路观图消失。 一直倚靠在他怀中不说话的绵妃,娇媚问道:“王怎么轻易就将路观图给了她?” 宙王笑垂眸睨她:“有人会蘀孤在那里出口恶气,自然得给他她。她不自投罗网,怎么让那人收拾。” 绵妃诧异,好奇:“此人是谁?” 宙王端起酒杯饮了一口,转首将酒渡入她口中,阴狠笑道:“日后便知,爱妃再多等等。” 一旁的缎君衡识趣悄然退下。王不过借天之佛之手,彻底打开中阴界和苦境间的阻隔,一念之间的奇异瘴气只有天之佛圣气能破,破除后,来日中阴界军队进出一念之间便容易许多。 按照路观图来到星河天瀑尽头,只见银河铺道,星光闪烁,灿烂夺目,当真与人间银河无异,难怪名为星河天瀑。 天之佛不敢耽搁,顿提功力,恢弘佛力霎时贯穿天地,全部击在了天瀑尽头。 少顷只闻轰然声起,天瀑缓缓裂开,如眼睁开之缝,天之佛眺望,一片黑漆,看不到东西,凝出护身气罩便瞬间飞身穿过。日后只有这条路能不限时间出入,无向经纬无法正常使用,此路她必须了如指掌。 却不料刚出缝隙到达苦境地界,一道鸀光突然灌顶,怒袭而至。 天之佛翻掌便是雄浑佛力,砰然一掌震开,稍有阻碍但也算顺利回到了在苦境的一念之间。怎会有人?那时与天之厉来此分明废墟一片。 天之佛散去功力,此条通道不能出问题,究竟是何人敢偷袭?冷眸向功力来处威严望去。 只见一丑陋的人脸虫身之人,通体墨黑,脸上皱纹密布,双手双足皆为虫足,头有三个触角,一掌过后震惊,正慌乱垂着虫首:“不知天之佛大驾光临,鬼觉神知出手冒犯,还望天之佛恕罪。” 竟然是他,他竟变成了这模样,天之佛未散身上冷意,威冷皱眉道:“你怎会出现在此地?” 鬼觉神知低垂的眼底冷恨一闪,面上恭敬,小心翼翼如实道:“鬼觉神知自诞生之日起便在此处,可是有何不妥,还请至佛明示。” 楼至韦驮,你和天之厉千年争杀,还违逆天道苟合有子,天怒人怨降下了圣魔元史,害吾看见,害吾打开,害吾成了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众叛亲离,此仇吾要你们血债血偿。 天之佛不料他诳语,顿便沉了面色,冷笑出声:“逸踪之主击楫中流,忌霞殇的师父,欺骗吾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原来幻境灵识中所言的圣魔元史为他所得,至邪魔物,非心术不正之人不能得。幸他所得根基尚浅,仍和忌霞殇有同出一脉的功体残余,她才认了出来。 鬼觉神知心头一惊,她怎会知晓自己是谁?世上不该有人晓得他是谁,不不,他不是击楫中流,那个懦弱无能的男人早就死了,想着想他心里倏然恼羞怒恨,他是天意,是天道,他是审判所有人的天道。天之佛这个伪佛有何资格鄙视威胁他!知道他是谁的人一个都不能活,女儿一样,天之佛她也一样。他是天意,违背他的人通通都该死。 脸色故作诧异茫然几变,鬼觉神知越发恭敬:“至佛所言该当真是我前身,只是醒来后便记忆恍惚,上天惩罚吾变成这模样,日后定积德行善,改过自新。还望至佛莫告诉口中忌霞殇吾现状,吾无记忆,亦不想往日徒儿看到为吾担忧。” 天之佛冷漠道:“蘀吾看守一念之间一千年,不得让任何人进入。你身上邪正双气交织,除却吾,无人可发现。”如此邪物留下终是祸害,可幻境灵识不让圣魔元史之仆,只能先留着,而此地也却只有圣魔之气同时具备的人才能镇守,这条通道在她办完事前不能出纰漏。 鬼觉神知面上骤露喜悦,暗藏阴冷道:“至佛大恩大德,没齿不忘。”交易,楼至韦驮,有第一次就会与他还有第二次交易,他期待他们的第二次,圣魔元史诚不欺他。 话音落后,天之佛不曾多说一句,化光消失。 鬼觉神知缓缓站起虫身,一双墨鸀色的虫眼突然红光骇人,阴沉看着她站过的地方:“一千年,吾会在此好好守着,修炼功体等待再来的蜕变,届时天下都将是吾的,今日侮辱,来日吾要你加倍奉还。” 离开后的天之佛换身子已渐至透明,她最后又去了一趟无向经纬,已近晨光熹微,横飞在天,俯瞰地面,平原上书格村镇错落有致,五座村庄,一座城邑,炊烟袅袅,正是晨起用早膳时。 三千男丁,必须要这五村一城一个都不少。 天之佛眸露庄严,悲悯一闪而过后,绝然抿唇,双手合十,垂眸忏悔:“吾罪吾受,莫延因果。”话音尚未落尽,她本已透明的身子在晨光中渐渐化作红砂,在广阔的地界悄无声息落就,顺着地形蜿蜒千里,红砂隐没在草木叶下,无人可见。 此时异诞之脉亦是晨光熹微,正与天之厉沉睡的天之佛眉心隐藏的三朵昙花亦随之消失,灵识回归。 片刻后突然有两滴泪自她紧闭的双眸滑落,天之佛未睁眼,却是拉着他搂在腰间的手缓慢滑落到腹上。苦境和中阴界已经都安排好了,他们还有二十三日,她只骗他这最后一次。 随后时间又在平稳安乐中过了十日,这日异诞之脉王宫,早已日上三騀,天之厉和天之佛依然睡着。 “怪了。”坐到大厅等待的咎殃狐疑撇撇卧房门,怎么还不起,问了司殿,昨晚他们很早就睡了,这也太不正常。 卧房内,站在床边的天之佛听到此声讶异,轻按在天之厉天灵的手指不动,沉涩凝眸,依然再给他灌注墨鸀异力。 此过程已经持续了有两个时辰。又过了半个时辰后,她才撤功收回手,去梳洗换衣。(去..) 363 第八十六回楼至相诱 第八十六回 片刻后,在外的咎殃只闻咿呀一声,毫无预兆卧房门开启,怔了一怔,才从恍惚中回神,见天之佛步出,急忙放下了随意搭在椅把手的腿,嘻嘻笑道:“大嫂!” 言罢向她身后瞅一眼,却不见天之厉,诧异又问:“大哥还未醒吗?” 天之佛走到大厅中央的椅子上坐下,点了点头:“有何事找他?” 咎殃匪夷所思收回视线,大哥什么时候如此嗜睡了,笑呵呵看着她道:“告诉大嫂也一样。” 天之佛眸光平静一凝,关心问道:“何事?但说无妨,吾若能帮,定不推辞。” 咎殃见她真情热心,心上感叹,他们厉族和天佛原乡的仇敌居然会有这么一日,笑笑暂未 说,只吩咐让司殿先给她传膳才道:“乾天殿正殿已经修好了,里面的摆设物什全部按照大哥和你的要求,你可要先去看看?” 话音刚落,“司筑坊又精进了。”天之厉的声音突然传来。 咎殃笑转眸望去,见天之厉穿着王袍正从卧房门口跨出,“大哥所言极是。”应声落后,天之厉已走到了他们旁边坐下:“牌匾可挂上了?” 咎殃摇摇头,故作叹息笑道:“那般高,无人能上去,就等大哥和大嫂亲自动手。” 刚说完话,他才发现天之厉面色白种带着淡青,是他们鲜会有的生病之兆,只与异诞之脉地气有关,自从八千年前有过一次,被大祭司鬼邪治疗好再未曾有过,诧异一凝眸,意有所指问道:“大哥可觉身体有何不适?”可千万别是,如今鬼邪闭关疗伤,除了他无人能解决此症,这可得等多久。 天之厉嗜睡醒来时便觉身体沉重,元气紊乱,熟悉的症状,既被他看出,也未否认,点了点头:“如你所想。” 咎殃面上笑意微微变了变,这要如何是好?“大哥打算怎么办?”虽不严重,但也不能小觑此症。 一旁的天之佛刷的转向天之厉紧蹙眉头看了眼,他们打着哑谜,又看向咎殃插话问道:“天之厉身体怎么了?” 天之厉也未要隐瞒她,转头看她笑道:“直接问吾便是,何必如此麻烦。” 天之佛微噎。 咎殃噗嗤一声笑,大嫂是不相信大哥会说实话,可她当着大哥的面问,他也不可能说呀,她是急糊涂了,这种错误居然都能犯。 见天之厉和天之佛随即都看向了他,咎殃急咳嗽着掩饰:“事情已经说完,要是没有其他事,大哥大嫂,小弟告退了。” 言罢不看他们的面色,便转身疾步出了殿门,好似身后有什么东西追赶,瞬间化光消失。 天之佛收回视线,抬手便扣上他脖间脉门,凝功探去,同时又问了一次,道:“莫要瞒吾。” 天之厉并未打算瞒着她,笑着如实说了出来,随后道:“吾用厉族元功将瘴气凝聚在一处,封印结界。”说到这儿,眸底暗光微闪,看似不动声色,言语未停顿道:“便可,虽影响一层功力,但并无妨,鬼邪闭关出来后驱除就可。” 天之佛怀疑:“当真如此简单?” 天之厉搂住她的腰身靠在座椅上:“你用力探查结果出来后便可知真假,吾为何要骗你?骗你又没有好处。” 天之佛总觉得他有隐瞒,可又看不出端倪,手指下的脉气运走确如他所言,暂压疑惑收回手:“用过膳便立即封印,吾在大厅等着。” 天之厉笑“嗯”一声,当即暗动袖袍中的手指微触拇指上王戒,暗传出密令给劫尘、魑岳他们。 片刻后司殿将膳食摆到了桌上,二人一同用着,天之佛仍然是少许素汤,不能多吃。 膳毕,天之厉入了卧房进行封印,本等在大厅的天之佛看看紧闭的卧房门,便飞身化光向地之厉寝殿而去。 劫尘正在殿前练剑,见她到来,红眸暗暗一闪,果然让大哥料到了,大嫂来问他们,她收住了功,撤剑回鞘。 “大嫂。” 天之佛破空而落,化去佛光,认真盯着她道:“你不得瞒吾,元种八厉中只有你会讲真话。” 劫尘尴尬微挤出丝不自然的笑:“大嫂尚未说什么事,我定然不会隐瞒。”有大哥的命令也不会。 天之佛知她言出必行,还不知何事时便许诺自然不会诳语,放了心,温和将天之厉的情况说了出来:“只用功力封印便可?不需要再做其他事吗?”说着顿了顿,皱眉道:“你大哥说得时候,眼神有点儿不对,我看得出他隐瞒了事情。” 大哥伪装炉火纯青,滴水不漏,竟然会被大嫂看出来,大哥担心她因不解来问,竟然是因看出了他不对劲儿,劫尘红色瞳仁微动,清冷的白皙面上露出浅笑:“他告知你的步骤确实少了一个。但有一事大嫂不知,大哥应当还一直瞒着你,这才是他隐瞒原因。” 天之佛皱了皱眉:“什么事?”劫尘的面色倒也不像是什么大事,他连荒神禁地和地下宫殿如此的隐秘都说出,还有何不能让她知晓的? 劫尘见周围侍人立着,未直接说,走到她身边低声耳语。 最后一字落下,天之佛面色怪异看着劫尘:“当真?” 劫尘点了点头:“大嫂切不可让大哥知晓是吾说的。” 天之佛叹笑:“放心。” 半个时辰后,乾天殿陪殿卧房中,天之厉封印完毕,刚落地,听到了敲门声,天之佛在敲,狐疑怔了怔,她这是做什么?何时进入卧房还要敲门,自己的房间直接推门进来便是,不会影响他运功,走到门口打开门:“进来吧,已经完成。” 却不料门刚开启,一股味道突然扑鼻而入,天之厉面色骤然一变,笑意来不及掩饰,就这么僵在了天之佛眼前。 天之佛笑看他:“还差一步才算完成,把药喝了。” 说着将手中小碗向他面前端去,里面褐色的药汁还冒着热气,婀娜多姿在二人眼前飘动着,天之厉的脸渐渐有些发黑。 天之佛当未看见,端着迈步进入:“吾亲自去荒神禁地药殿取的药材,亲手煎熬,喝吧。” 天之厉不由自主慢慢向后退着步子,僵硬笑道:“吾这不是病,不需要喝药,你又不是不知,我们皆非凡体,怎还有生病之说,如今情形不过功体受瘴气影响导致。” 天之佛笑意散去,直接将药碗放在了他唇边,皱眉道:“你还骗吾!” 这话听着熟悉,是那日他质问过她的话,天之厉铿得碰在了桌子边上,再无退路,闻着味道险些胃中翻滚,腾得抬手夺下她手中的碗,放在桌子上,黑着脸笑道:“当真不必喝药,是谁告诉你需要喝药?” 天之佛冷哼一声,手指把碗又向他嘴边一压:“想知道便喝了药。” 天之厉急忙闭气,抬手一搂她腰身压入怀中,凝功强迫她的手断离药碗,继续笑着:“去挂牌匾吧,新建成的乾天殿还未看过,完事后便可以搬回去住。” 天之佛无奈叹了口气,当真如劫尘所言,随后温柔笑盯着他认真道:“这次的药不苦,吾尝过,不骗你,吾答应过再不骗你。” 天之厉差点儿被她笑得答应,一咬舌头,果断拒绝:“不喝。” 说完皱眉补充道:“喝不喝根本没区别,你宁可相信他们的话,也不信吾的么?” 天之佛脸上笑意倏然散去,冷瞪他一眼,翻掌凝功一把将毫无防备的他压在桌子上,震开他的功力,将药碗吸到手中,张嘴喝了一大口,就往他嘴边送去。 天之厉不料她如此动作,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竟然被她压在了桌子上,天之佛眸色担忧红着脸恼羞瞪他,唇边还带着未抿紧溢出的药汤,他眸底倏然浮现夹杂着暧昧的笑意,张开嘴吻住了她的唇,双手顺便抬起搂在她腰后,将药全吮进了喉间,一滴不剩。这药被她喝进去也无好处。 片刻后唇间无药,天之厉还是不放过她,仍意犹未尽地抚弄着唇齿内壁各处,兴致勃勃,似乎不觉得药苦。 天之佛少顷被吻得身子发软,强急分开些二人,趴在他胸口,见他暗红着眸盯着她的唇,红脸沙哑道:“还有……” 天之厉用自己功力,抢夺她用功力控制的药碗,放到她唇边:“继续,药虽然苦些,有你倒是不苦了。”说着双腿一夹住她乱动的腿,开始解着她身上衣物, 天之佛见他眸底被引起的欲念,身上不由得发烧,垂了眸红脸张嘴就着他功力喝完一口抿住,天之厉当即急不可耐压下她的头,启唇继续吻住,边吮药汁,边褪下她身上衣袍,用手指摩挲抚弄。 碗中药不知何时喝完,二人却是未停下唇齿相依,肌肤相贴,直至全身相融,热汗淋漓,房内有了昙花香气和金光后,才微拉开距离,只是停了片刻,天之厉便毫不犹豫反转将天之佛,分开双腿,压着她长驱直入,同时关闭了卧房门,用闇气隔绝内外。 中午的日光暖意融融射入,洒在房内各处。 两个时辰后,房内鱼水相融的声音消失,响起了低沉声:“可要沐浴?” 羞恼尤带着情潮余韵的低哑声:“废话。” “哈哈,”一阵欢畅笑声响起,“莫动,吾抱你去。”继而便是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倒影在窗户上的虚影越来越小,片刻后消失。 半个时辰后,卧房门开启,沐浴过后换上衣服的天之厉和天之佛出来,直接向新建好的乾天殿正殿走去。 守卫在外把守,一块黑玉石牌匾竖着放在殿门口,足足有一丈长,半丈宽,上有巍峨狂威的三个金字。 “双天宫。” 将乾天殿改名为双天宫么,不再排斥伴随她半身的天之佛名号,以之为名,天之佛本还平静的眸光一垂,压下心头突然涌起的涩沉,才柔和笑看向旁边的天之厉:“这便是你瞒着吾吩咐咎殃的事?” 天之厉抬手搂住她的腰身笑道:“大婚时便用此殿,吾已吩咐下去,三个月后便可举行婚礼。” 天之佛怔住:“大婚?你当真要……”纵使无她要做的事,一年约定满后他们间的结局也不会有转圜,他何必如此。 天之厉知她想什么,眸光压下心底早已做出的决定,平静笑道:“不论结果如何,你都是吾的王后,名分必须定下。”便在一年期满之时再言吧,做出妥协的不能只有他,剩下的时间也该让她放弃一些东西,他们二人才能圆满。 三个月后大婚么,天之佛喉间只觉涩窒,张了张嘴,怔然变成了笑意,微微哑了嗓音:“你,何必……” 天之厉只以为她因一年之期的结局而有涩然,将她揽入怀中,转眸凝在牌匾上:“未来的结局,并非只有一种,事在人为。” 天之佛强迫自己收回视线看向牌匾,微微失神,低哑应了一声:“也许吧。” 天之厉,你可知天命已定,你吾皆无力更改。 话音落后她阖了阖眸,平复心绪才笑着问道:“你当真那么想娶吾?” 天之厉手臂一紧她腰身,见她眸色带着温温柔意,沉暗道:“废话。”否则他何必不择手段从苦境把她带回来。 天之佛低低叹了声,凝他:“时间不能提前?” 天之厉闻言突然沉笑出声:“你很着急?”三个月后那日是千年难遇的厉族良辰,一千多年才一遇。 天之佛见他眸底情意和戏弄,心头波澜翻滚,佛门苦修半生,得夫如此,还有腹中孩子,她此生还有何遗憾,哼笑懒得理他,掰开他搂在腰腹的手,向牌匾走去。 一掌佛力挥出,她轻易托起牌匾凌空而起,一身金色后袍迎风而展,满头银丝在日光下庄严神圣。 天之厉同时拔地飞天,按住牌匾另一面,向高耸入云的宫殿顶端望去:“既然为天,便该入天。” 话音落后,天之佛了然他所想,笑笑当即再提功力。二人瞬间消失在半空中,带着牌匾穿透九霄云层。 地下的守卫仰望,眸中全是震撼和敬意臣服。 片刻后,二人破空而降,手中牌匾已无,却在云层遮掩的殿宇飞檐下有金字威严夺目。 已经等候在此的司殿,见他们挂完牌匾返回,恭敬道:“可要属下现在派人去收拾东西搬回双天宫?” 天之佛笑道:“不急,天色不早了,明日再搬。” 天之厉本欲一直住在陪殿中,待大婚再回此宫,见她眸色想搬回去住,便未说什么。 晚上躺在床榻上,本快要睡着时,天之佛突然从他怀中抬头,出声:“吾想起一法或许可以将你的瘴气去除,不必等到鬼邪出关。” “哦?”天之厉睁眸对上她的视线,她竟然从醒来到现在一直再忧虑此事,暗叹抬手压下她的身子,再次搂在怀中:“什么办法?” 天之佛未直说,先问道:“青芜堤你可还记得?” 天之厉点了点头:“你修行之地,当初你刚承认自己心思后那日提及。” 天之佛未料他竟记得这般清楚,她只说过一次而已,阖眸压下涩暖,枕在他手臂上,低语道:“青芜堤里有一青芜湖,每月月圆前后三日圣灵之气弥漫浓重,至纯至洁,你身体瘴气为邪气,此圣气可驱,吾修行时月月都会在这三日沁入,以助功体修炼。你在其中浸泡三日便可恢复,如今还有二十日便到月圆,快到时,吾和你伪装身份去,不会有人发现。” 言罢想起他曾说过不喜一年期间提及天佛原乡相关之事,天之佛沉默,片刻后又低语补充:“或者吾将路观图给你,你自己去,瘴气虽对功体损伤小,却非没有损伤,吾在双天宫等你康复回来。” 天之厉知她此言是顾虑他心思,心头一动,不由转身压在她身上,俯首吻住了她的唇,叹息道:“若吾不愿意去呢?” 天之佛怔了会儿,似乎从未想过这种情形,天之厉这功夫已然拉开了她衣服,加深了吻/吮,她身子颤了颤又被勾动了情潮,白日虽已有一次,顺着心绪也未拒绝,暗凝功护住了腹中孩子,便抬手搂住他的脖子,分开腿接纳他身下硬挺的摩挲,回应着他低吟轻语:“吾若逃离异诞之脉返回青芜堤,你定会追去,这也算到了青芜堤,除非你现在把吾先锁在床上,否则吾会不择手段把你弄到青芜堤。” 话音刚落,天之厉猛然用力撞击了她尚未变幻色相的所在,又痛又痒的急促电流骤直窜腹中,天之佛双腿倏然一紧缠紧了他腰身,天之厉放开唇,移到她胸口殷红上含住,轻轻一吮一咬,让她身子绷得越紧,才用舌尖揉弄着暗哑道:“想让吾答应你,便今晚好好伺候吾,楼至。” 364 364 (猫扑中文)天之佛面一烧,垂下眸无声搂紧他的脖子,同时盘紧了他的腰身,低低喘息回应。 片刻后二人气息浓重,房内渐渐出现了昙花香气和金光。 时机恰好时,天之厉扣紧了她的腰身准备进入,却不料天之佛唇突然一撤,双掌同时凝功,一把推向他胸口。 天之厉毫无准备猛然被推开,奔涌的欲情一震强迫中断,躁得急睁开眼,却见天之佛忍笑心满意足报了仇,赤身急拉过薄被盖住身子,缠紧滚向了床内,天之厉暗恼咬牙便扑了过去,震碎薄被,翻过她身子重新压回去,分开她的双腿强攻刺入,丝毫不让她再有逃脱的机会。 随即而来一阵又快又急地刺弄,天之佛体内潮情渐渐涨了上来,含笑的眸内随之全是情潮,在他身下急促喘息着,天之厉发现她的反应,立即搂紧了她的腰身,加大了攻刺的速度和力度。 片刻后,天之佛忽然急喘一声,屏住了呼吸,身体一挺,腹中一股热流急速涌下,天之厉顿感觉自己紧紧包裹,深深纠缠,一咬她的唇,停下动作,暗自屏息强忍。 过了一会儿,天之佛身子一松,软了下来,迷离睁开了紧闭的眼睛,天之厉见她眸光动情带恼,埋在她体内的强壮又开始律动,边啃噬她的唇,边暗沉沙哑:“敢戏弄吾,今晚上别想让吾放过你!” 天之佛本就有余波的体内,在他攻刺下又是惊涛骇浪,他却又停下,如是往复数次,天之佛盘紧了他的腰身,他却还不放过她,心头又痒又难受,多次不得满足,呻-吟无助搂紧他的脖子喘息道:“天……天之厉……” 天之厉不理会,埋首啃噬着她胸口绵软,继续耐心的缓慢来回,同时一只手抚摸另一侧绵软,一只手伸到下面去刺激两人紧密纠缠的地方。 片刻后,天之佛只觉阵阵的酥-麻从他手指和里面弥漫,染遍全身,脚尖失了控制的一绷,口中呻-吟也变了调子。 天之厉这才抬起头,暗红着眼,把她头板过来,舌头伸进她唇内,两只手伸到胸前用力弄揉,下面开始狂风暴雨得大力攻刺。 天之佛浑身是汗,迷离了意识紧紧贴在他身上,双腿盘夹紧他腰身,努力将阴密挺起,难受挽留又迎接着他。 两人的身子急速分合着,静谧的夜色中耳鬓厮磨声,清晰作响。 天之佛唇被堵着,两人含混沉闷的喘息声回荡。 天之厉越来越快,忽然天之佛急喘一声,身下喷出一小股热液,同时内壁剧烈的抖动两下,前所未有强烈的缩弄,用力的挤压裹缠天之厉的浊物。天之厉再也忍不住,压着她的唇粗吼一声,带着压力冲了出来,滚烫的浊白全部洒在了她体内。两人一起倒在了床榻上。 天之厉喘息着慢慢回复了神智,见天之佛沉浸在眩晕恍惚中,身子软绵绵地在自己身下,面色潮红,香汗淋漓,忍不住抱紧她的身子,又吻了吻她。 啄吻间,天之佛缓缓从残韵中醒来,见他眸光情意绵绵,刚毅面上餍足,想着方才自己模样,红脸转头避开他的唇,便在他肩头咬了一口,恼羞沙哑:“可恨!可恶!” 她的唇湿湿滑滑,温热暖柔,微痛带着一丝痒痒一同钻入了心口,声音更是因情乐绵弱无力,天之厉心神一荡,粗臂紧箍她汗湿的腰身,动了动还在她体内的强壮,转唇吻吻她的耳边:“吾又想了,再来一次。” 天之佛顿僵住了唇齿,身子贴在他怀中一动不敢动,天之厉倏然在她耳边开怀大笑,声音雄厚威沉,天之佛不争气得竟觉得莫名的动心,失控红了本未散去情韵的脸,刷的垂下眸,唇贴在他肩头又咬了咬。 却是没多大用处。跟交颈缠绵的吻差不多。天之厉不由转头看着她静静埋首在他肩头,一头银发仿如她心底情思秘密缠在二人身上,慢慢收住了笑,眼底泛起柔意,退出身下浊物,一阖眸抱着她反转躺下,天之佛急松开咬他肩膀的口,天之厉恋恋不舍得摩挲着她的腰身低语:“今晚折腾得你累了,安心睡吧,青芜堤,吾很早便想去,你想住几日?我们可以提早去。” 天之佛晓得他会答应,却未想到是这般顾虑着她,心头一松的同时又有密密得沉涩绞得喉间发窒,怕被他从眼中看出端倪,慌忙阖住了眸,埋在他胸口,轻语:“你想在青芜堤住多久便住多久,吾陪着你。” 天之厉略一思索,手指上移抚到她发丝上,垂眸问:“青芜堤方圆多少?” 天之佛微怔了片刻后,想到他曾言在异诞之脉建一个青芜堤,他发问必与此有关,按捺涩颤,启唇:“与荒神禁地的大小差不多。” 天之厉淡笑一声,当即做了决定:“暂住十日,吾也可将各处景致详细记住,恐怕大婚前是仿造不好了,不如等大婚时开始修建。” 天之佛眼底忽然有了泪,嗓音却依然平静道:“若是十日,我们最好十日后启程吧,提前去了在青芜湖浸泡也有好处,虽比不上月圆前后,但也有利无害,能强元补气。”还能在未来护他身体,她也就不必再有牵挂。 天之厉侧身抱着她共同躺在榻上,拉起另一块薄被盖住,笑垂眸凝她头顶:“随你。” 说完手指不由得触向她腹部,轻轻抚了抚:“不知今晚怀上了没有。” 天之佛泪水突然从眼底流下,急暗暗一擦,待平静了睁眸凝向他好笑道:“若是怀上了怎么办?” 天之厉手指继续摸着:“怀上了便在异诞之脉好好养胎,吾哪儿也不去守着你和孩子,生下后再生一个。” 天之佛满脸黑线:“你生。” 天之厉沉笑一声,转手搂住她的腰身压入怀中:“嗯,可以,只要你能让吾生得出来。”说着拉住她的手放在了他与她的不同处。 她的色相还未变回来,好在他未让去触摸,天之佛手指摸到了他还硬挺处,脸一红,便要抽回,天之厉沙哑道:“握住,楼至。” 天之佛听着他嗓音深处因她而起的冲动,鬼使神差得就乖乖听了话,张手一握,手心发着烧不由得颤抖紧张。 天之厉喷在她面上的鼻息突然灼烧,双眸亦渐渐发红,天之佛被他突起的欲念看得心口一颤,脑袋不由得发烧,慌忙松开手,天之厉的手却猛然抬起阻止,包着她的手紧紧按住,阖眸吻住她的唇,舌尖伸入边勾弄,边带着她的手滑动。 天之佛的才知他想要做什么,浑身发烧,亦有些动心,便阖住了眸启唇回应着他的吻,任由他带着动作。 片刻后发觉他控制她的手越来越快,天之佛脸已经红得能滴出血来,鼻息亦不由得跟着他浓重起来。却不料他突然松开了她的手,天之佛愣了下,还未反应过来,突然被他又压在身下,一分双腿,压身下沉,内壁猛然被刺入,瞬间一股灼热洒喷而出。 天之佛残留余韵的所在被激得一悸,本能包紧了侵入物,身子一阵紧绷。 天之厉微微顶/弄着,待全部泻出,吻住她轻颤发烧的唇,才缓慢退出,吻向她耳边:“你的身子还不好,受不住吾再来一次……” 天之佛怔了下才知他为何要如此,好不容易平静了的脸刷的烧红,心头暖胀,收回的手圈紧了他的脖子:“你不都是强取豪夺么,何必多言。” 天之厉听得出她话中戏弄,见她闪烁的眸子,最近越来越放肆了,张嘴咬住了她的唇,沉暗暗出声:“原来如此,等你症状彻底消失了,吾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天之佛微微僵硬了嘴,红着脸睁眸嗔他。天之厉见到幽黑的眸中,瞬间全是诳妄笑意。 对视间,一阵困意袭来,天之佛不由得眯眼打了个哈欠,天之厉躺下未再戏她,“睡吧。” 天之佛嗯了一声,阖住眼钻入他手臂间,低低问出了心底疑问,:“你怎么判断吾受不受得住?”他可是发现了什么。 天之厉顺势揽住她的肩,垂眸吻在她耳边道:“欢好后你很快就会睡着,快到吾还未退出你的身子,除非吾强迫你言语。今日你已是睡得晚了。” 天之佛心口一松,手指暗暗抚了抚腹上,沉睡该是这孩子影响。只是想到二人还纠缠着,她就睡去,他语气无奈得厉害,不好意思低低“哦”一声,心头复杂涩笑交织睡去。 天之厉无奈一咬她耳边,未再说什么扰她眠意,安安静静阖眸和她一同入睡。 月落日升,一夜缓慢过去。 第二日醒来二人同去后殿沐浴,用过早膳后,司殿便热热闹闹得派人来收拾,向双天宫搬东西,足足用了一日,等到最后一件物什搬回去后已经到了黄昏,二人用过晚膳后,细细看了双天宫各处和以前有何不同。 刚跨入卧房,各处都极为精致,摆设更比原来多了柔和之感,只是床榻裂缝横生,纵横交错,还是上一次他震塌殿时的碎床,天之佛愣了一会儿,回看着天之厉,无奈笑道:“匠人们忘记了床么?这床虽勉勉强强能睡,但时间长了还是会塌,总该换换。” 天之厉带着她向床边走去,拉着她的手摸了摸裂缝:“吾命人粘合了,暂时塌不了,你吾大婚用得床还在雕制中,两个月后才能出来,你想回来住,只能先将就着。” 天之佛细细摸过,确如他所言,但又发现了问题,狐疑看看床两侧多出来的偌大空位,怪异得很,足以再放一个相同大小的床:“匠人们可是量错了?” 天之厉笑拉着她坐到床上,一手在她腹上一摸:“未来不止你吾二人,不大些如何放下孩子。” 话音刚落,腹内突然传来异常的温热,气息涌动顺滑,天之佛不料这孩子能感觉到外界变化,还是头一回对他的抚摸有了反应,天之厉定然能摸出来温度变化,心头一阵紧张,果然天之厉的手讶异顿住,抬眸狐疑笑看向她:“你此处怎会突然发热?” 天之佛强压紧张,失笑,一把拉回了他的手:“你身上的温度也非每个时辰都一样,况且,”说着微顿,将他的手拉起放在了胸口上微红脸,压低了嗓音:“吾还是女相,有什么异样反应不也正常么。” 天之厉见她不习惯女相,未再在方才插曲上多想,沉声笑笑,一伸手将她搂入了怀中,俯首贴在她耳边:“原来只要每夜两次受吾王精,就能让你保持女相,发现得太晚了,早知就不该顾虑你忍着。” 天之佛转头瞪他,当即浩然佛力在手,一掌便拍向他胸口,天之厉哈哈笑着一闪功力,轻易卸去了她手上力道,中掌后成了轻飘飘的,就跟给他拍灰尘差不多。 天之厉又当即飞出一掌,天之佛急应,却不料他还有后招,一个闪身不及,被推到在床榻上,已被他倾身覆上。 二人腰腹紧贴,天之佛只觉腹中温热还在,且气息越发柔暖,或许因母子连心,竟能感觉到孩子此时的愉悦,而非那日般躁动慌乱的怯意,红着面无奈推推他胸口:“起来,还未沐浴,今日收拾衣物,一身灰尘。” 天之厉见她紧张又隐藏想要他的眸色,沉笑一声,俯首吻了吻,才拉着她坐起,也不让她落地,便横抱起来,向后殿重新建过的温泉池走去。 在温泉池里忍不住,天之厉便要了她,意乱情迷得颠鸾倒凤,回到床榻后她已是困得昏昏欲睡。 天之厉故意贴在她耳边:“还差一次,每日两次,你答应好了。” 天之佛在他胸口蹭了蹭,困得睁不开眼,咕哝了一句:“明天。” 天之厉暗沉叹息:“明天就晚了。” 天之佛没了声音,只有睡着的呼吸声,静静传入耳中,天之厉见她困成如此,宠溺笑笑,不再戏她,搂着她阖眸,不一会儿也沉沉睡去。 二人熟睡的声音安稳回荡在整个房中。 他睡去不久,本该睡着的天之佛却缓缓睁开了眸,看着眼前睡熟的人,怔怔失神,片刻后抬手抚上他的眉眼,压着涩然,无声开合着唇:“这次女相也许并非如你所言,而是我们孩子的原因。他长得越来越大,必须吾的女相方能承载。当初刚与你有了夫妻之事,女相一直维持,功力消失,那时未曾想到,后来才知是腹中正在坐胎导致。今日又出女相维持,恰好暗合苦境大夫说的孩子加快生长时,可能与第一次的原因相似,得验证猜测,若不是,剩下的时间情愿与你日日厮磨。” 说着顿了顿,她笑笑,眼底泪水滑落,才继续着无声之言:“若非那日,吾还不知自己竟是如此得爱你。一旦证明与孩子有关,吾只能加快动作,提前斩断你吾情缘,在功力消失前完成一切。到时莫要恨吾,最好是永远忘了吾,是吾对不起你和孩子。” 说完一直深藏心头的话,天之佛心绪渐渐平复了平静,缓缓阖眸。结果如何,明天早上醒来便可知晓。 良久后却久久难以成眠,天之佛指尖凝功,控制一侧帘帷挂起,露出了射入卧房中的清凉月色,睁开眼透过天之厉的肩头望去,一动不动,怔怔得凝眸等待。 夜色过得缓慢至极,一刻一刻,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夜色过子时后,却又突然过得快了些,感觉未过多久便看到了天际的第一抹晨光。 天之佛微凉的手指滑过依然在的女子窈窕,最后落在腹上,转眸凝着他沙哑得唤了声“天之厉……”,便放下帘帷,涩然阖住了眸沉沉睡去。 拥抱她睡着的天之厉一皱眉头,似从梦中惊醒猛然睁开了眼,急向怀中看去,却见她睡得安稳深沉,怔了一怔,皱眉掀开帘帷看看天色,方才听到她在唤他,难道是错觉,不由一紧她身子,收回视线低沉唤道:“楼至……” 话音落下,天之佛睡得沉,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更不像刚刚唤过他的样子。 天之厉又唤了几声,却仍是如此,最后不想惊扰她只得放弃,自此后却是再未睡着,亦不想起床,只一直紧锁着眉头凝视着她,方才必然是她唤得,声音那般悲伤是怎么回事,做了噩梦还是发生了什么其他事…… 他未料躺在床上这一等,便等到了下午黄昏,天之佛才缓缓睁开眼。 天之厉心神微松,搂紧了她的身子,当即问:“你早上天刚亮时唤吾,发生了什么事?”猫扑中文 365 第八十八回 第八十八回 天之佛不料他听见了那一声,迷离的思绪清醒,故作微怔,茫然道:“什么?” 一副根本不知他说得是什么的神色,天之厉心神松开,或许当真是他听错多想,抱着她坐起笑道:“没什么,起床吧,一会儿用晚膳。” 天之佛转眸一看,竟已是黄昏,又少了一日,压着心头沉涩,笑笑亦未多说什么,拿起旁边叠放的衣物穿戴。 当你想时间慢些时,它偏偏流逝得极快。一日日的日升月落,搬入双天宫的九日很快过去,不知不觉中到了天之厉答应她去青芜堤的时间。 临行前一夜,天之佛躺在床上问:“都安排好了么?你离开,异诞之脉须有人负责。” 天之厉垂眸对上她的视线,笑道:“白天已经吩咐过,劫尘魑岳他们代为治理,无须挂虑。” 天之佛这才放心阖住眸,轻握他的手,低语:“早些睡吧,明早一大早便要启程。” 天之厉嗯了一声,翻掌熄灭了晶石,放下帘帷平静睡去。 此时位于双天宫东南方的地厉宫却是晶石明燃,整个殿内亮如白昼,七个人影闪烁在大厅窗户上。 一身淡紫色锦袍的劫尘扫过几人:“不能让大哥大嫂独自去。” 坐在桌旁的咎殃支着头叹口气:“大哥今日安排时下令不带影卫,总不能违抗王令,虽说他们功体鲜有敌手,但还是带些人放心。” 一旁手托绿色蟾蜍的贪秽绿眸一闪,精芒毕露:“大哥说不带影卫,可没说限制我们行动自由。” 话音落下,殿内所有人眸光倏然泛亮。 咎殃骤挺直了身子,笑赞赏看了贪秽一眼:“四哥总算出了回好点子!” 贪秽懒得看他:“异诞之脉留下五人便可,派两人光明正大去苦境,伪装身份游览,大哥发现也不能说什么。” 咎殃哈哈一笑,起身走近搭在他肩膀上:“啧啧,州官放火,百姓也得点灯。” 站在灯下的魈瑶抬眸:“派谁去?” 坐在桌旁的克灾孽主放下茶杯,笑看六人:“既只有两人,须功体高强者,大姐和二哥去。” 劫尘和魑岳无异议:“地部和水部事宜便交给你们了。” 话音尚未落尽,“吾反对!”咎殃一声大叫插话:“二哥得留下,他那疫症灾区比其他地方严重,重建须他亲自过问方好,其他人接管万一有错漏,岂不麻烦。吾水部已经完全步入正轨,不须费太大的神,很好治理。” 说着喘了口气,继续笑呵呵得急速道:“再者大哥大嫂情形,不可能近距离跟着,可又不能一直离得太远,否则他们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因此需要一个能偶尔近身却不被他们发现的人,这件事只有吾咎殃的功体能做到,这世上再干旱的地方都有水,有水吾就能藏得悄无声息。” 魑岳、贪秽和克灾孽主对视一眼,了然他是因为劫尘去才一定要去,暗压无奈好笑。 亦有心帮这个小弟一把,魑岳笑道:“你所言有理,吾留下,你去,但须再多派一人,让贪秽也一同去。”贪秽行事稳重,大姐功体高剑法过人,却不擅谋策,咎殃太过随性,但好在伶俐,办事利落,他们三人一起,方能扬各自长处,规避劣短,面面俱到。 咎殃微微松口气,眉开眼笑:“二哥放心,吾不会误事。” 劫尘也未反对,咎殃所言亦是实情,点了点头:“你们四人便留守异诞之脉,若有突发情况,随时密咒传音,我们会即刻赶回。” 留下的四人颔首,魑岳又道:“异诞之脉不会有什么事,你们全心暗中护卫他们便可。” 一夜过去。 第二日晨光熹微时,双天宫卧房中,天之厉一头黑白发丝随意披散,只用一段银绳束发,一身银灰暗纹锦袍,刚毅俊朗的面容虽伪装过,却依然能看出原来几分王霸之气。 天之佛银发亦是同样束缚,内中织金绸中衣,外罩金色纱衣,腰间系着缀珠飘带,还是女相的窈窕身姿仿若天神,伪装得了柔丽面容,却是掩不住一身圣洁尊贵。 二人端详着对方伪装后的模样,面上不禁带了笑意,天之佛抬手挽住他的胳膊:“我们走吧,中途不过城邑和其他地方,直往青芜堤,偶尔碰上几人,也不会认得出来。” 天之厉轻“嗯”一声。 二人瞬间化作光芒从双天宫消失,直往异诞之脉出口而去。司殿随后才进去收拾卧房。 他们离开片刻,劫尘、咎殃、贪秽便从地之厉宫追去,一路拉开距离,暗中跟随。 在苦境上空风驰电掣中,脚下苦境的崇山峻岭和流川飞瀑急逝,一座座城镇都邑走马观花般掠过,天上流云亦同时亦被全部急速抛在了身后。 厉族退出后的苦境已非当时面貌,战争时兵燹残败由如今的安宁太平景象取代,在四王统治下百姓暂时安居乐业,四国国泰民安,已是从战乱中恢复了元气。 天之佛临空俯瞰后,不由得看向面色平静的天之厉:“有何感触?” 天之厉揽住她的腰身:“若非你阻拦,苦境早已是现今之景,不必等到现在。” 天之佛见他口中虽如此言,却眸光宁静威严,有着俯瞰众生,傲视天下的傲然幽沉,轻笑一声,收回视线,未在说什么。 就在此时,飞驰的天之厉带着她顿住了身形,凝望着脚下一处。 天之佛怔了一下,不解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只见一座险峻峭拔的高山屹立,寸草不生,高耸入云,旁边是悬崖大海,他们飞驰已在三层云霄上面,此山高已入脚下。 天之佛陡认出了此地,眸光一凝。 天之厉收回视线不由俯首吻了吻她的额头:“此地没什么变化,那日和平协定签订后,你为人质走到吾身前的脸色,吾到现在都忘不了。” 天之佛见他眸中得偿所愿的笑意,当初她看着他暗冷立誓,不杀了他,绝不再踏上苦境一步,挽紧了他的胳膊,咬牙道:“莫再提了,还有一半路程就到青芜堤了,我们快些。” “哈哈!”天之厉看她不好意思,纵声大笑,眸底微闪情意,便带着她飞驰离开。 他们消失片刻后,追来的劫尘几人见到此山,微顿后便继续跟随。 咎殃边行边看向略带疑惑的劫尘笑道:“当初就是在这座山下签署的和平协定,你在异诞之脉养伤没参与。没想到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是秃子一个,一根草也没多出来。” 劫尘闻言,回眸又看了眼渐渐远离的山:“此地是何处?” 贪秽告知:“无尽天峰。” 咎殃闻言想到了什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着二人:“别叫无尽天峰,改名无草天峰得了,反正寸草不生。” 劫尘微怔后反应过来,红眸微露笑意。 贪秽淡笑道:“确实。” 天之厉和天之佛随后又行了半日,离开异诞之脉的第二日旭日升起时,眼前终于出现了一片毒瘴雾林。 天之佛面上浮现喜悦,转手一紧天之厉手臂,拽着他停下了飞驰的身形,随即翻掌幻化出护体气罩,护住旁边的他,拽着破空而降:“到了!” 天之厉怔了一下后,骤然反手便一把强逼她散去功力,天之佛愣住,急忙停住,解释道:“此地瘴气由圣气滋生而出,对你功体不利,吾的功力恰好可以驱散。” 天之厉拧紧了眉头,翻掌便凝功,一股强大黑色气团瞬间将他和天之佛笼罩其中,俯瞰审视后瘴气林片刻后,反转手搂住她落地:“如何进入?” 天之佛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别扭心思,嫌弃她护他?挑了挑眉,失笑道:“你的护身气罩虽也有用,但耗损比吾多,你身体有恙,能不动用便不用。”说着抬手指了指青芜堤的方位。 天之厉搂住她散去了伪装,露出本来面目,见她眸底温柔笑意,叹了口气,边走边道:“微恙而已,你这么多日维持女相,功力虽不似开始那次般全部消失,但已减少两层,呕吐和嗜睡亦未消失,日后莫自作主张提运功力损耗内元,听吾的。” 顿了顿,补充道:“你若功体安然无恙,吾自然不会反对。” 天之佛晓得他关切心思,闻言心头微涩,笑着点点头,“嗯。”随即转眸凝望阔别许久的菩提林,挽紧他的胳膊,迈入了菩提林中。 随后黑色气旋罩着二人不徐不疾穿行,飞驰侵来的墨绿瘴气尚未靠近已全部被驱散。 几处拐弯转折后,瘴气突然消失,有如云开雾散,扑面而来的是至纯至洁的圣气,眼前一片清圣景致。 天之厉散去了护身气罩,扫过湖水,一望无垠的草地,丛生的圣洁菩提树,依山凿出的精致洞窟,一尘不染,清静出世,转眸看她问道:“这里?” 天之佛点点头,转头用手一指二人旁边的一块鹅卵石,朱砂镶嵌而成的“青芜堤”三字清晰醒目,“这是吾当年修行发现青芜堤时,立的名碑。” 说完,天之佛眸带回忆,看向天之厉叹笑:“你在附近看看,眼前这条湖便是青芜湖,吾去洞窟住处清扫,许久未住,只怕有些灰尘.” 天之厉笑笑:“不急,吾和你一起。” 二人随即到了洞窟口,里面依然是天然洞窟形状,圣气缭绕,站在入口便能觉暖意熏人,带着若隐若现的昙花香气,竟是与天之佛身上同出一源,皆因其久在此修炼,已然洞窟亦沾染了灵气。 靠近左边摆放一只三尺宽的竹床,旁有竹书架,分隔成数个小格,摆放着一本本经册,紧连放着一个竹方桌,一个蒲团,旁边还有一个巴掌大小的鼓肚玉瓶,塞着木塞,桌前放着一只白玉香炉。 果然是清修之地,天之厉随着天之佛走入,下意识触手一摸桌子,纤尘不染,又去摸了床上,依然如是,笑直接按着她坐下:“不必清扫了,先歇一日,明日再做其他事。” 说罢见她沉浸在回到此地的欢喜中,若知她竟是如此惦念,早些带她回来,又笑道:“十日不够,我们再多住几日。” 天之佛闻言心头黯涩,一垂眸转掩饰去看看不甚宽的竹床,平复心绪后才重新看他:“你睡这里吧,那里有蒲团,吾打坐便可,平素吾本不怎么睡觉。” 天之厉皱了眉头当即便搂住她倒在床上,枕着唯一的枕头,阖眸道:“吾搂着你就能躺下,这张床你一个人睡了数千年,日后吾和你躺着。” 天之佛见他如在异诞之脉般自顾自决定,好似他才是这青芜堤主人,微愕后失笑阖住了眼,侧身躺在他怀里:“吾才是这里主人,你得听吾的。” 天之厉猛然便将她压在身下,俯首去吻她的唇:“一会儿你就知道谁是这里主人,” 说着加深了吻,手已经隔着胸口摩挲抚摸着绵软,天之佛身子发软,急按住他的手,睁眸红脸道:“修行之地,万万不可。” 说完这才注意到他眼中故意戏弄之色,脸更红,恼羞闭住了眼,冷哼道:“今晚到蒲团上打坐去!” 天之厉沉声一笑,离开她的身子,将她往怀中一搂,轻抚着她的背低语:“你累了,先将就睡会儿。”异诞之脉那些时日,每天她都要睡上两个时辰,赶路他们一日未歇。 天之佛不躺在床上尚还能支撑,这会儿躺了片刻,便觉周身困乏排山倒海而至,微微打了个哈欠,“嗯”了一声,便在他怀中睡去。 天之厉等她睡熟后又抱着躺了一会儿,想起什么,他眸光微露笑意,小心起身,让她一人躺着,出了洞窟外,凝功腾空而起,大略一扫青芜堤四周,见山洞倚靠的山背面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有与洞内竹床相同的灵气缭绕,当即便飞身落入。 山洞内本已睡着的天之佛恍惚睁开眼,怔怔抬手抚着方才他枕过的地方,低低叹息一声,便绝然阖眸,启唇默默念出一道密令。 远在天佛殿的蕴果谛魂接到,诧异紧缩了眉头,睁开眼从禅定的蒲团上站起,:“提前?” 不知她为何又改变决定,蕴果谛魂更不敢耽搁,当即走到书桌旁,快笔疾书,写就五封书信,瞬间化光离开。 龠胜明峦,到达的蕴果谛魂直接进入峦主殿,代替他暂时处理诸事的忧患深讶异起身:“圣者?” 蕴果谛魂凝沉道:“计划有变。”边说便将写好的信给予他:“一封交给殢无、忌霞殇他们五人,一封去交给帝如来,让他们按照里面所写速速出现在指定的地方,不可出纰漏。” 忧患深肃然颔首,接过便立即去办。 此时青芜堤外,紧随而至的劫尘看着满目毒瘴,诧异道:“这里是青芜堤?” 咎殃仔仔细细俯瞰,将各处地形暗暗记住后,才啧啧赞赏:“难得一见的天险圣地。这里应该是外围天险,青芜堤还被保护在里面,平常人迹罕至,我们就在外面寻个住处等着吧,别进入打扰大哥大嫂,今日他们估计会休息,以后每日中午吾偷偷进去看看情况,你们在外面等着。” 劫尘和贪秽亦未反对,“可以。” 伪装过的三人随即去了一个最近的镇子,挑了间最好的客栈住下。店小二让他们挑遍了所有房间,最后选定最高层面东的两间,贪秽和咎殃一间,劫尘一间。 劫尘房内,贪秽笑看二人道:“此处我们的功体便能看到青芜堤外围情形,每日四个时辰一人,轮流替换,一旦那里出现意外,我们便不会错漏,可及时赶去。” 咎殃笑笑,寻到了座椅坐下,风情万种得斜倚在扶手上:“大哥大嫂能出什么事,这世上能伤他们的人吾是没见过。” 劫尘淡淡看他一眼,坐下:“小心驶得万年船,不出现不代表没有,无事我们再悄悄返回便是。” 366 366 (猫扑中文)第八十九回 青芜堤洞窟中,天之佛这一眠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只闻若隐若现的切琢声,诧异转眸向洞窟外望去。 只见湖水上缭绕着圣气一片橙红,天色已是近了黄昏,云霞静谧笼罩着湖畔一人和脚边地上散落着竹子碎节,声音正是从他身前传来的。 天之佛不知他做什么,狐疑撑着竹床坐起,揉揉昏昏沉沉得头,缓步走出,片刻后停在他面前。 “天之厉?” 天之厉这才从手中之事上回神,见她还带着初醒的迷糊,银发也睡得有些凌乱散在肩头,笑笑,放下了手中最后一节竹子,反手搭在她肩头,另一手轻捋为她理顺:“不再多睡儿么?” 天之佛摇摇头,却见他动作间眸光一动不动打量着她的面容,似发现了什么,抬手摸摸脸上:“为何这般看着吾?可是吾脸上有东西……” 天之厉见夕阳下她的面容竟有种说不出的神圣之感,还有那世人所谓的悲悯仁慈,心头一阵异样波动,捋动的手指在她脑后猛然一停,俯首便吻住了她的唇,珍重用力吻着,想要驱散她身上那股感觉。 他的力道虽大,但并非如往常那种动了欲念的强烈侵夺,反是如春风撩动般浸润,似在将情绪一点一滴,一层一层地渗入四肢百骸,天之佛见他边吻,幽潭般的眸子依然深深凝注着,看不出一丝心绪,不知他为何如此,贴着他的唇齿红着脸低哑问:“天之厉?” 天之厉感觉到了她的推拒关切之意,微暗眸,不松按在她脑后的手,反一把将她搂入怀中禁锢,舌乘势钻入了她唇间,加深抚弄,天之佛这才发现他莫名的异样,未再挣扎,颤抖着阖住了眸,抬手搂紧他的脖子,仰头主动回应。 未到片时,二人的气息便有些不稳,天之佛软软靠在他怀中。 天之厉见她动情的眼睫在夕阳下泛着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泽,脸色亦潮红一片,心头的怪异感这才散去安定下来,吻-吮得力道随之渐渐变轻。随后退出了她唇齿,紧拥着她,转眸望向了余晖铺洒得青芜湖和草地:“你曾说青芜堤的黄昏最是醉人,确实。” 天之佛正倚在他怀中平复,闻言低哑“嗯”了一声,随后才抬起头和他一同望着。 绯红斜阳洒了他们一身,晚风吹来的菩提落叶不时从二人衣角拂过,落在肩头,二人亦未受惊扰。 不知不觉中夕阳越落越低,天之厉搂在她腰间的手臂不由得加紧,天之佛未觉不适,只偶尔随着他动作微动头,平静依偎着。 许久后,夕阳带着最后一抹余晖终究落到了青芜湖后面的山后。 天之厉见此才收回视线,手却不松,直接带着她转身看向右手边:“看看此物可还满意?” 天之佛看去,只见一个与洞窟内长宽相似的竹床摆放在旁边,已算是完成,旁边还散落一个完成了一般的竹箱,可以放置杂物,诧异怔了一会儿,嘴角渐渐噙起一抹笑容抬眸看向他点了点头:“你居然还会做这工匠活儿?” 天之厉微微笑道:“你睡着后吾去后山取了适用的竹子。特意伪装去镇上请教过,简单得很。” 天之佛讶异亮了眸子,笑拉开他的手走到竹床旁:“搬进去吧,吾本打算醒来去最近的那城去找匠人制一张。” 天之厉笑笑未说什么,掌心凝功便将床移入了宽敞的洞窟中,与那个竹床并排放下。 天之佛挑眉笑道:“没有褥垫也没法子睡。” 天之厉见她故意,淡淡瞥她一眼,俯身捡起方才中断的竹子,以功力一劈截成两端,插入旁边就差最后一步的竹箱,才蹲下打开了两侧箱门,露出了早已装在里面之物:“已办置妥当了,方才用他们试了下竹箱大小,刚刚好,日后你我再来,带些东西也有归置处。” 天之佛不料这种杂细小事上,他也想得如此周全,笑了笑:“吾只睡了一觉,你倒是做了不少事。”随即走近,刚要如往常般俯身去拿,却因腹间已微微隆起,虽不明显,但她日日注意谙熟于心,动作稍缓慢了动作蹲下衣摆披散在草地上,小心取出,转向旁边蹲着的天之厉笑道:“吾去铺床,竹箱你拿进来。”言罢才缓慢起身向洞窟走去。 天之厉望着她渐渐远离靠近洞窟的窈窕背影,心头微动不由一笑,起身拿着竹箱便疾步追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进入洞窟,二人功体虽夜能视物,天之厉进入后仍旧掌心起火点燃了竹桌上的灯烛,如此便能驱散些青芜堤无处不存得清圣气氛,他才继续走到桌子旁放下竹箱。 天之佛看看他放的位置笑笑未说什么,便抱着褥垫停在了床边俯身放下。 片刻后铺好,她走到桌旁将塞着木塞,三寸高的圆润玉瓶捧在手中,走近抱臂立在一旁看她的天之厉,温柔启唇:“佛乡独有的酿制花露,须动用佛者功体凝九九八十一种晨花之露方可得小小一瓶,对他人而言,是延年益寿增强功体的灵药,与佛者只如水之于人。损耗纯元之功酿制的同时亦是修行。吾甚少用,上次离开前酿制的全部在这里,你喝些。” 天之厉见她眸底关心,记住了此言,接过拔出木塞,只闻一股清冽香气扑鼻而至,仅仅一闻,四肢百骸竟觉异常的清爽,略有的酸乏散去,下意识看她一眼,天之佛抬手按住他的手,催促笑道:“快饮,你定未饮过,很好喝,滋味清甘,又不是那苦药。” 天之厉闻言眸底微露笑意,视线转凝在她唇上,意有所指出声:“苦药也不错。”天之佛噎住,想起那次在双天宫喝药之事不由得红了脸“快喝!” 天之厉哈哈笑着,阖眸仰头端起饮去,涌出的甘露入喉,他的眉眼惊喜看她,果如她所言,当真是天下他所饮过的最好花露。 天之佛见此眸底笑意加深,见他饮得急有花露从他唇角滑落,不由拿起手指去一擦,轻语:“都喝了吧,于你的病有好处,明日吾再去酿,青芜堤集天地灵气,繁华万千,很快便能酿就一瓶。” 话音落后,她刚要拿开手指,却不料天之厉猛然撤开玉瓶,准确极快得含住了她的食指。 天之佛不料他如此,愣了一愣,直到指尖上越来越强烈的湿热**和轻咬传来,猛然回神,一张脸刷得通红,见他眸光暗深,边往外抽着指尖,边红脸恼羞:“快饮花露!饮完便沁入青芜湖中,好让圣气引导花露彻底融入体内,双管齐下,才能事半功倍,不许再戏弄吾了。” 天之厉闻言不徐不疾舔尽了她指尖上花露才放开,沉笑着端起玉瓶饮完了剩下的些许,随后将空玉瓶塞好木塞递给她。 天之佛红着脸接过放回原处,又转回他身前,抬手去解他外袍:“一会儿记住要彻底浸在水下,到丑时才能出来,不必运功,圣气自会透过肌肤进入。衣服放在吾这里,你回来穿。” 天之厉怔了一怔,一按她的手皱眉:“你不去?” 天之佛微微红了耳根,凝视他道:“青芜湖圣气一次只能满足一人功体所需,吾无病,没有必要进去,进入反而影响为你治病。” 天之厉瞅瞅她发红的耳根,狐疑:“当真?” 天之佛不假思索认真点头:“嗯。”她若进入,只怕今晚又逃不过他索欢,这青芜堤清修所在,那是怎么都不行。 天之厉见她神色挑眉“哦”了一声,便收起怀疑,未再追问,只抬手让她顺利脱下了外袍和中衣,剩下里衣后,他一把扣住了她的手俯首吻向她耳边:“里衣便不必了,吾穿着出去,不然吾会忍不住先要了你再离开。” 天之佛手僵住,登时退了一步红脸瞪他。 天之厉验证了她方才言语真假,纵声大笑着松开她的手,也未看她此时面色,便转身走出了洞窟:“在这里等着吾。” 话音落了片刻后,哗啦一声水响从漆黑夜色中紧接着传入,天之佛这才抬眸望去,只见天之厉最后没入湖水中的一幕,复杂笑叹一声,微微抬手抚上了腹部低语:“你爹在青芜湖水下就什么都听不到了,只有我们母子二人。异诞之脉到处都是你爹的人,也只有在娘的地方才敢这么跟你说话。这是我们一家人唯一能住在青芜堤的办法,娘便自作主张将他带来了,你高兴么?日后这样的……” 刚说到这里,腹中突然传来一阵从未有过的波动,像是孩子在里面动弹,天之佛震得猛断了话音,急忙用手紧紧按在方才被踢过疼痛的腹部,片刻后,就在她手按着的地方又是小小的一拳打来,腹中一阵痉挛得剧烈绞痛。 第一次若是错觉,有了第二次,面上笑意震惊难以维持,天之佛紧紧盯着孩子有了动静的腹部,心头一涩,喉间不受控制发沉:“你只刚刚四个月大,怎么会胎动?你想跟娘说什么?”那大夫说妇人五个月时才会。 话音刚落,腹中又被打了一小拳头,随即便再也没有了动静,连寻常腹中会有的温热亦散去,微凉弥漫。仿如被惹生气的孩子伤心不想理人,一个人独自躲到别处偷偷伤心愤怒。 天之佛定定感知着,心头一阵波澜涌动不由得红了眼睛,另一个袖袍中的手指当即紧紧攥成了拳头,他竟然已有意识,比她所想更加严重,她怎会忘了他们二人皆非凡俗,腹中孩子生长也不可完全据此判断,想到此她颤抖收回了按在腹上的手,急忙返回床边躺下,阖住眸抬掌按在天灵上,灌注一股功力,强迫自己入眠。她绝不能受这孩子影响。 丑时到时,返回的天之厉穿着里衣走近床边,见她已躺在床里面睡熟,却是什么也没盖,无奈笑笑,当即上床,将她拥在怀中,拉过叠放的薄被盖住,才熄灭了灯烛阖眸入眠。 次日晨光熹微时天之佛便醒来,转头见他还睡着,静静看了半晌,恍惚笑笑,才小心离开他的怀抱落地,拿上玉瓶化光离开了洞窟。猫扑中文 367 367 第九十回 不久后天之厉醒来,身边她的气息温热尚在,却是没有了人,皱眉睁眸四处望望,见桌上的玉瓶亦不在,才猛然想起昨夜她所言,心头微动,笑了笑舒展开眉心,便枕着双臂躺着,视线移到洞窟口,一动不动凝望着。 等待中,一个时辰缓慢过去。 终于洞窟口出现了恢弘佛光,天之佛身影自佛光中清晰,双手捧着玉瓶,刚入洞窟抬眸,天之厉见她回来的温柔眸光便撞入眼中,天之佛愣了一下,微红脸捧紧玉瓶继续走入:“醒了。” 将玉瓶放在桌上后,走到床边笑俯视他:“何时醒得?醒来为何不起?” 天之厉眼底温柔散去,微皱起眉心,抽出手向她招了招,天之佛狐疑照着他的意思坐在床头,抬手抚向他额上,凝功便探:“怎么了?可是昨夜浸泡了青芜湖不适?” 天之厉抬手阻止,拉住她的手放在旁边的衣物上:“你不在,何人给吾更衣?吾总不能不穿衣物在青芜堤行走,你若不嫌弃,倒也可以,吾无妨。” 天之佛忽然满脸黑线,天之厉认真看她:“穿吧。” 天之佛见他眸底掩藏的笑意,分明是故意捉弄,可心头却抵不住想要让他欢喜,懊恼拿起衣物:“下床,没有吾之前,也不见你不穿衣服在异诞之脉行走!”自从那次给他穿过后,他越来越得寸进尺。 天之厉这才掀开薄被,落地站在床边伸开双臂,笑低头凝视她:“吾不穿过,可惜你没看到。” 天之佛闻言愣了一下,好笑瞥他:“胡言乱语!”说完给他穿好了中衣。 天之厉皱眉:“你不相信?” 天之佛不假思索点头,转身拿起外袍继续给他穿,戏笑看他:“光天化日下,一族之王不穿衣物成何体统!” 天之厉挑眉笑了笑,双手搂住她的腰身,俯身贴在她耳边:“吾小时确实光着身子在异诞之脉肆无忌惮,你那时难道不曾么?” 天之佛一怔后噗嗤笑出了声,攥着外袍一推他胸口:“放开,吾还要给你穿外袍!” 天之厉笑着松手,边看她穿边凝着她的脸笑语:“来日等我们有了孩子,也让他光着四处跑,让你看看吾小时是何模样。” 天之佛眸底笑意突然一窒,随即便掩饰过去,失笑看他:“儿子可以,女儿怎能!” 天之厉见她坦然说此,未再提一年约期,知她寄情更深方会如此,等她穿好了外袍,抬手抚向她面上:“王子会有,公主也会有。” 天之佛见他言语间眸光欲言又止,似在等待时机说出什么决定,心头一涩,笑避开了他的手,转身向桌边走去:“饮花露吧。”背对他走动间,手指轻颤抚了抚腹上。 天之厉笑笑看着她的背影,随步走到桌边坐下。 站在他旁边的天之佛,拨开木塞便将玉瓶递给了他,天之厉未接:“你先饮。” 天之佛摇了摇头,强放在他面前,坐下凝视他温柔笑道:“此物对你身体有好处,吾饮与饮水一般,等你好了吾再饮,这次饮一半,剩下的一半晚上再饮。” 天之厉闻言未再拒绝便拿起照做。 此时射入洞窟的晨光宁静洒在他身上,玄黑王袍上闪烁着点点星芒,别有威仪庄重。 天之佛含笑静静凝视着,双手放在腰腹前暗暗抚着微隆得腹部。 随后的时辰,天之佛带着他去青芜堤东面观览,直到夜幕降临时二人才看完返回,又如前一夜般的时辰,天之厉饮下花露后,照旧浸入雾气弥漫起的青芜湖中。 天之佛这次未睡,在他浸入后走出了洞窟坐到湖边的卵石上,将他脱下的里衣抱在怀中,垂眸凝视着湖心。 水下清晰可见天之厉盘坐的身影,湖水中的圣气正悄无声息穿透他的肌肤进入奇经八脉和四肢百骸。 似是感知到了她的视线,一直阖眸的天之厉突然睁开了眼,恰好对上了她含情定定望着的眸子,心头一悸,没想到有如此收获,天之厉嘴角顿勾起一抹浓重幽深的笑意,天之佛不料他看到,怔了一怔,微微红了耳根,急忙压下眼底浮现的情意,凝功让声音穿过湖水提醒:“专心。” 话音落后,天之厉却还在看,笑意越发浓重。 天之佛无奈,红脸抱着他的里衣起身,俯视荡漾的水波下他的眸子,咬牙威胁:“再看吾立刻回房中去!”随即作势便要走。 天之厉笑意僵住,皱眉死死盯着她,见她已转了身,长叹一声,才不情愿阖住了眸。 叹息声穿过水波清晰入耳,天之佛黯然一笑,才回身又坐回原处,抬眸继续望去,月色下的湖水波光粼粼,倒影着繁星,再有八日便是月圆。 时辰渐渐过去,子时时到了时间,哗啦一声水响,天之厉从湖水下站起。 天之佛却不知何时靠在身后的卵石上安静睡着,手中抱着他的里衣,天之厉微微叹息,当即飞身上了湖岸,小心横抱起她向洞窟走去。 一番走动,天之佛亦未被惊醒,依然沉沉安睡。 接下来的三日,白天天之佛分别带他去了青芜堤西南北四处观览,皆是不同于东方的景致,夜间便如前两日般浸泡到子时,没有一日中断,五日时间不知不觉过去。 这日夜里,天之厉又将睡着的天之佛抱回洞窟中放在床上,躺下后轻搂她入怀,凝视着她发丝无奈叹息:“为何非要在湖边陪着吾?你若在房中等着,睡着便睡了,能少受些凉气……” 话音低低落下后不久,天之厉阖住了眸睡去。 天之佛确认他睡熟后,反缓缓睁开眼醒来,眸底并无睡过的迷糊,清醒凝视着他的睡容,一动不动,做着这几夜一直再做的事情。 一个时辰后,嘴角微微勾起一丝涩然的笑意,天之佛小心离开他怀里落地,穿着白绸里衣便出了洞窟,双足踩着青草上的月光,平静向青芜湖走去。 来到湖边卵石望了望湖心明月,天之佛垂眸解开里衣衣带,细腻白皙的肌肤在月辉下泛着莹润光泽,微微隆起的腹部并不明显,若非细看难以发觉,她抬手温柔抚了抚,双足便向湖水中走去。 只闻哗啦一声打破了夜色静谧,湖面上开始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天之佛走到湖心,湖水湮至胸前才停住,皎洁月色下,满头银发飘散在水面上,露在外面的肩背圣洁光芒微微闪烁。 定定凝视着湖中倒影,天之佛缓缓抬手撩起湖水淋在了肩上,双眸恍惚失神。 就在此时,月色下的洞窟中走出一人,望着湖心的人影眸色幽沉,天之佛却丝毫未曾发现。 直到湖水中突然出现了天之厉的倒影,她迷离的眸子一震急忙垂下,瞬间平复波澜心绪后回身,却不料腰却已被搂住,天之佛无奈,叹息靠在他怀中:“你怎会出现?” 天之厉垂眸挑眉:“你很诧异?吾不该出现么?” 天之佛因他这满是怨气的声音怔了下,微微摇头失笑:“你明明睡的很沉,不会出现的。” 天之厉这才露出淡笑,垂头吻在她耳边,温热宽厚的手同时撩起水淋至她身上:“你一离开,吾便觉异常醒来。原来是一个人偷偷进入青芜湖。” 说着撩水的手停在肩头,顺着细腻的肌肤向她胸前滑去,停在月色下泛着白莹柔光的绵软旁继续淋上湖水。 一股悸痒从他指下钻心而至,天之佛身子一颤,急手扣住他的手,红了脸:“此处圣湖,不可如此!” 天之厉手指顿住,在她耳边沉笑:“是你动了心念,吾只想看看陪伴你千年的青芜湖月色,别无他想。” 天之佛僵住,掐了他的手背一下,才向湖上闪烁的月影望了一眼,数千年的清修孤寂岁月自眼前滑过,心头此时却有他掌心的温热,复杂凝眸,低叹出声:“孤月罢了!”。 天之厉闻言紧搂她腰身锁在怀中,垂眸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湖中弯月倒映在二依偎身影头顶,低沉一笑:“这轮孤月配异诞之脉那轮刚好。”。 天之佛愣了下后,微微笑了笑,回眸凝向他:“你何时身兼月老之职?” 天之厉见月色下她的眸子清澈涟漪,不由得垂头吻住了她的唇:“或许该是在佛乡初次见你时!” 天之佛微怔了怔,竟这么早么?见天之厉边吻还边深沉凝着她,面上不受控制渐渐泛起了红霞,天之佛急忙垂下了头,躲开他的唇,双手抵在二人身间,沙哑出声:“这里不行!吾还未沐浴完。” 话音刚落,腰间的手忽然加了力道,天之佛一怔,未及反应阻止,身子已然被横抱凌空而起。 天之佛慌忙搂住他的脖子:“你做什么?” 天之厉垂眸深沉道:“换个地方便是。” 说话间,她已被抱着进入了洞窟,不着寸缕放在竹床上,天之厉倾身覆上,迫不及待吻住了她的唇,分开还滑落水滴得双腿,便寻到密处猛然刺入,容不得她有推拒的机会。 天之佛自从来了青芜堤再未曾欢好过,酥-麻和疼痛同时自他推挤的地方蔓延开来,意识轰然一烧,闷哼一声,微乱了气息。 天之厉听着熟悉的呻-吟声,欲念弥漫的眼却一瞬平静,只内中全是血丝一动不动凝视着她,唇间的吻抚越发加深,身下一下一下攻刺着,又沉又重,似在发泄,更似在隐藏什么。 天之佛发觉他这次有些异常,喘息着睁开了水眸,却见他如此面容,压抑体内被他迅速勾起的情潮,喘息艰难问:“天之厉……” 天之厉猛然一记重顶,天之佛急吟一声,绷紧了身子缠住他的腰身,内壁一阵剧烈的收-缩,忍受着波荡而起的惊悸,后半句戛然而止。 片刻后,一声低沉嗓音从身上人传来。 “楼至,吾可以放弃争霸苦境,率厉族永居异诞之脉,只要你永远做吾的王后,放弃继续为天之佛。” 天之佛体内所有的情潮一窒,若没有那一日所见,这是有了孩子后她最想要的妥协,那样他们便可以永远在异诞之脉,一同欢喜等着孩子降生,微阖忍受悸动得眸中突然有了泪,她缓缓睁开眼,两滴泪水控制不住顺着眼角滑落:“当真么?” 天之厉见她一直隐藏的痛苦挣扎因此倾泻,不曾想会是如此情形,更未奢望她对他之情深至这般,因她一人默默伫立水中时的莫名不安散去,一松眸色,低头吻住了她的眼睛:“吾该早些告诉你,是吾的不是。” 声音中全是低沉的温柔和缠绵情意,天之佛涩然阖住眸,嘴角勾起一丝心满意足的淡笑,可眼底的泪水仍在一滴一滴得往下落。 天之厉吻是吻不掉了,暗叹拥紧了她的腰身,转深吻住她的唇,加快了身下攻刺的律动。 天之佛渐渐止住了泪水,意识迷离攀着他到了极乐,天之厉吻去她眼角残留的泪水,依然在她体内缓慢动着,待她从情韵中回思望向他,天之厉才又开始了又一轮的欢爱。 洞窟外的弯月缓缓移动,传出的耳鬓厮磨声持续未停,直到晨光熹微时才伴随着两声嘶哑的喘息戛然而止。 天之佛瘫软着身子偎依在他怀里,酸乏着身子一动不想动:“今日没花露了。” 天之厉垂眸吻吻她香汗淋漓的额头,低沉笑笑:“有你便可。” 天之佛手指抓了抓他胸口,懊恼低哑道:“吾不要你了。” 天之厉一把按住她的手,笑着吻住她的鬓发,拉着她的手放到二人紧贴的身下:“再乱动可就由不得你。” 依然滚烫得贲张吓得她一下僵住,天之佛红了脸缩回手,微微睁眼,向洞窟外望了眼,朦胧的光线射入,看不真切:“什么时辰了?” 天之厉未再戏弄她,侧躺将薄被拉起覆在二人肩头,拥住她阖眸低语:“天刚亮,睡会儿吧。” 天之佛收回视线,见他面色慵懒知足,不由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吻吻他的下颌缓慢说出:“吾有些想回异诞之脉。” 嗓音中全是对家的思念,天之厉心头胀暖,低下头睁眸凝视她:“还有五日,等吾的病好了,我们便回去。吾把那座灵山改建成青芜堤,不想回苦境时,便在那里一解思念,想回来,吾再陪你。” 天之佛轻嗯一声,这才阖住眸安心躺在他怀里,片刻后不由得打了个哈欠,折腾了一夜,困倦袭来:“睡醒吾要去一地取东西,你留在青芜堤还是一同去?” 天之厉问:“何处?取什么?” 天之佛阖着眼轻声道:“无尽天峰,吾做人质被押上马车时,曾暗在那里埋下一物,打算等杀了你重返苦境时取出,如今一切都变了,吾想取出来沉入青芜湖底。过去种种皆逝,吾答应你永远留在异诞之脉。” 顿了顿,她似想起什么又补充道:“取回来吾再告诉你个秘密。” 天之厉诧异一笑,垂眸凝着她的头顶:“吾陪你去,秘密是什么?不能现在说么?” 天之佛强压心头一直翻涌得悲伤,手指覆在腹上轻轻一抚,强控制情绪,弯了弯嘴角:“回来再说,现在不能告诉你。” 什么秘密能让她声音喜不自抑,天之厉讶异笑凝着她,她并非心绪外露的人,片刻后待她睡熟后才阖眸睡去。 黄昏时,青芜堤附近的镇上一家客栈上房,一声惊讶好奇之声突然响起。 “劫尘,贪秽,别用膳了,大哥大嫂离开青芜堤了。” 正在用晚膳的二人当即放下碗筷,急忙奔到窗户边,还能看到一黑一金两道越来越远的身影在绯红的晚霞中疾驰。 劫尘怔了一下,这个方位,诧异道:“才五日,难道他们要回异诞之脉?” 贪秽当即化光追去:“跟上便知。”话音落后,劫尘亦瞬间消失在房中。 咎殃眸光泛亮,兴致勃勃扔下一块碎银便赶紧随去。大哥大嫂这又打算到什么地方一游,回异诞之脉肯定是不会。 无尽天峰之巅,烈焰般的云霞漫天铺开,已落至山边的夕阳格外耀眼夺目,远远望去如日燃烧在山巅,翻腾的云海不时随风飘动,夺人心魄的壮观景象,令人难掩赞叹。 就在夕阳缓缓落下间,远处天际破空而来两道巍然身影,一道庄严,一道威严,眨眼间便穿透云海降下,落地时二人控制了周身功力,只扬起些轻微的灰尘,并未破坏眼前美景。 天之厉一手拥着天之佛伫立望着,片刻后,天之佛抬眸温柔笑看他:“奇峰当有奇景,只在峰下,便见不到如此景致,吾被佛乡当做人质交易前一日,曾在此看过,日落后才埋得东西。” 说完后又继续眺望,山风吹得银发金衣飘动,映着夕阳别有情致,天之厉心头微动,本在夕阳上的视线移到了她身上,缓慢笑语:“难得一见的美景。” 言罢手指突然飞出一道黑光,悄然割断了飞起的一缕银发,天之厉接在手中以功力冻结不至散乱,珍惜放入怀中,天之佛未曾发现,天之厉才笑拥着她继续望着山巅落日。 368 第九十一回 (猫扑中文)第九十一回断情之夜(二) 就在此时,天之厉左足突来锥心痛楚,毫无预兆的变故,熟悉的窒息,他思绪一瞬凝滞,视线缓缓收回落在了足上。 只见奥义吠陀裹挟着太易之气穿过足背,深j□j无尽天峰下,其上的太易之气满附绝杀戾气,比曾在苦境那次阵法强过数倍。 思绪微有空白……天之厉眸底的笑意怔怔凝结,望着余晖下她的依然飘动的银色发丝,方才温柔的人是她,现在对他下杀手的也是她,他缓慢启唇:“你想杀吾么?” 平静的嗓音,无怒无恨,却莫名的令人窒息,背对他的天之佛却无动于衷,握剑的手掌反继续悍然按下,奥义吠陀陡然暴增功力,一股喷涌而出的鲜血中,剑身瞬间穿透肌骨,铿然入地一尺。 入体的太易之气迅疾流窜,损毁他的奇经八脉。 天之厉嘴角溢出了血,却未提功护体,亦未出招伤她,只搂着她腰身的手臂加了力道,强迫转过她的身子,抬眸凝进她不知何时冰冷无情的眸中,如往常般轻抚在她面上:“为了什么杀吾?” 声音除了方才的平静,还多了丝复杂痛心。 话音刚落,轰然一声,心口曾救过她的伤处,紧接着又遭禅天九定第八式重击。 天之厉眸色一凝,嘴角溢出的鲜血又多,他却仍不提功保护自己,面色沉然亦绝不与她过招。 天之佛神圣庄严的面上却露出了浓浓的讽刺冷笑,又一掌凝聚了毁天灭地之功,毫不留情击在他心口,骇人佛光瞬间激射四方,天地一瞬笼罩在了雄浑佛力中,壮观的夕阳景象黯然失色。同时轰隆一声,脚下山巅顿时陷落一丈。 此招一出,二人脚下突然出现金光昙花法阵。 天之佛指尖破血,溢血洒入地上,霎时法阵威力大增,她长喝一声:“天竞鏖锋,启阵!” 话音刚落,法阵一阵急光窜起,东西南北四方破地而出四道光柱,砰然声响,四道身影破地而出。 忌霞殇手握太初之剑居东,殢无伤掌握太易之剑居西,初阳展风颜握着太始之剑居南,真正的太极剑者剑通慧居北,与法阵中央的天之佛成就五剑诛天之阵。 四人面色庄重凌厉,亦如天之佛般,横眉肃目冷剑在握,已经大半落山的夕阳下一片猎杀威势,只待天之佛一声令下,齐齐配合阵法攻去。 天之厉似根本未看到他们,夕阳黄沙下,仍沉静注视着天之佛双眸,手指加了力道紧紧扣锁在她腰间。 天之佛眸底似忍辱负重,积攒了许久的冷厌再不掩饰,周身功力倏然如日喷涌,爆冲而出的功力迎面直袭向他,银发威严飞舞,冷漠启唇:“天之厉,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言罢掌心顿生一股雄力,射入奥义吠陀中,一阵佛光自剑身激射向四面八方,太易之气瞬间贯体而入,全部封印在了他足上,这功力从未再他面前使用过。 天之厉身体瞬间如在炼狱之中,烈火焚烧,五脏六腑如受万箭穿透之刑,霎时功体受创,天之厉喉间强压的血腥难以抑制,呕出一口鲜红,飞溅在地上,染血的沙土瞬间燃烧起来,烈火熊熊,他却仍不做抵抗,手臂沉加上力道,双眸凝着她,因体内灼心烈火血红,一幕幕二人间发生过的事情在眼前闪现,今晨言犹在耳,天之厉沉暗了眸子,自嘲一声,沙哑启唇:“你答应的一切都是假的么?”每说一字,便是一口鲜血。 天之佛眸光冷讽,冷笑蓄积佛力轰然震开了腰间他的手臂,腾空而起,手握抽出的奥义吠陀,直指地上浑身鲜血之人,威严下令:“四剑移形,四气变阵。” 天之厉毫无功力护体,一震之下,臂上经脉尽断,鲜血如注,闻言便见四方四人身形光影错行,难以看清,猛然受创的身子晃了晃,险些站立不住,天之厉左足已如废掉。 就在此时,“大哥!”三声震惊之声破空传来,话音尚未落尽,三人破空而现在无尽天峰阵法外围。 横空而立的天之佛和四剑面不改色,亦无诧异,依然照原计划进行,厉族有其他出现本就在预料中。 劫尘看着天之厉满身鲜血,却依然面色平静望着天际天之佛,她却一脸无情,完全就是当初厉佛相争时的敌人,始料未及得变故,本是满心担忧得来此,以为他们受到了佛乡攻击,却不料真相竟是如此,劫尘心头愤怒和错信的侮辱交织,怒得面色通红,当即提功至极致,豁出全部功体,拼命飞剑攻向阵法:“楼至韦驮!吾劫尘有眼无珠!”猫扑中文 369 第九十二回 却不料一道黑色利光猛然袭向她,劫尘眸色骤变,慌忙凌空倒转,回了原地,急色望去。 天之厉不看她,收回的掌心还带有残余功力,竟是他阻止她对天之佛动手,劫尘心头震急,天际的天之佛就在此时全身蓄功,又对他进行攻击,轰然一声便是刺目佛光,天之厉却还不回击,重伤涌出的鲜血染红了全身,霎时面色苍白,再无一处完好。天之佛此招过后,又是更狠戾气的杀招。 握剑的手止不住一颤,劫尘急得怒目,冲着天之厉尖利了嗓音大吼:“她要杀你!她不是大嫂!大嫂早死在异诞之脉了!大哥,你快动手啊!她是天之佛!”大哥是为了保护她,才用功力强行阻止,可他还在执迷不悟,对天之佛手下留情。 天之厉闻言却反而散去了功力,望着越来越近攻来的天之佛,先前平静面色渐渐浮现出了一抹暗沉。 此时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入夜的昏暗天际被五气合一而成的雄浑光力照得透亮,各色光气交叠成阵中阵困锁天之厉,向外缘还有五层光壁,里二层,外三层围堵得水泄不通,天之佛攻去的佛力急速加强阵法杀气。 天之佛数招过后,突然拔地而起数道杀气腾腾得光芒,化作一条条光力藤蔓瞬间绑缚住了中央的天之厉。 外面因气而形成的五道光壁如铜墙铁壁,毫无破绽可循,五剑诛天阵的可怕今日他们才算明白,外围的人根本无法攻入,一旦靠近,不死便是重伤,除非内中的天之厉自行破除,但也只有一半生机,若他不动手,连这半数的生机也没有,必死无疑。 天之佛此刻一手握着奥义吠陀,一掌同时蓄积禅天九定第八式,直直向他命门无情攻击而去,天之厉却束手任由她困杀。 一旁的咎殃恐惧得满头大汗,太阳穴上的青筋剧烈急速得狂跳:“求你了大哥!你快动手啊!天之佛要杀你!她骗了我们所有人!她在异诞之脉做的一切就是为了今日杀你!她从来没有放弃过!你快动手!” 向来冷静稳重的贪秽此时亦面带了急色:“天之佛若不是伪装欺骗你,怎可能知晓你命门和足上气脉汇聚处?如何今日能将你困杀至此?大哥!”说话间出了满手冷汗,绷紧了浑身肌肉,不由怒恐交加得赶紧靠近阵法。 话音尚未落尽,轰然一声,天之佛招式瞬间击到了天之厉身上,一阵刺目的金光闪烁中,其他四名剑者配合从四个方位,齐齐运功攻去,四道剑芒冷光凛冽。 眨眼间近身要刺入天之厉体内,天之佛已然再次将剑刺入了他胸口,五剑齐聚,他便会立时毙命! 可天之厉还是不将生死放在心上,毫无反击之意,劫尘、咎殃和贪秽瞬间苍白了面色,心口窒息,顾不得其他,拼死飞身攻向阵法,急吼:“大哥!你动手啊!” 然就在四剑触及他衣袍,三人亦要撞向阵法结界时,阵中央突然拔地而起波涛汹涌的黑色闇气,汇聚包围住了天之厉,又一瞬激射向四面八方。 四剑登时遇阻,如冻结一般停在了天之厉外围,无法继续刺入。 紧接着砰砰砰三声,劫尘三人亦被射出的气劲儿逼得身体不受自己控制,全部反撞倒回地面,撞起一地黄沙。 见他浑身是血,终于动手对抗无情无义的天之佛,摔了满身尘土的咎殃眼里竟然激动得不受控制一红,停滞的心恢复了跳动。 然下一瞬却又让他们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们本以为天之厉已然想明白,要杀了天之佛了,却不料阵中央的他控制住了四剑,不顾自己胸前刺入的奥义吠陀,挥出的双掌并未攻击她命门,反是扣死她握剑的手腕儿,控制她另一手,沉幽得眸冷冷盯着她:“既要杀吾,为何不用禅天九定第九式?这一招只要你奥义吠陀和第九式配合,吾早已重伤再难抵抗,到底是什么让你宁可伪装无情也要杀吾?楼至韦驮,吾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天之佛冷笑一声,霎时爆冲周身功力,强行挣脱他的控制,握剑的手倏然又将剑急速又刺入穿出他背后,露出了沾血的剑尖,冷威耻笑:“第八式足以取你性命!第九式,你不配吾使用!” 然她却也只得了一瞬的自由,便再次被不死心的天之厉制住,手指便深深嵌入了她手腕儿间,微微的鲜血从刺破的肌肤上流出,天之厉死死盯着她越来越绝然冷厉的面容,强压翻涌的怒痛和愤躁,沙哑道:“你的情是真,告诉吾究竟遇到了什么事,吾和你一同去做。做完了,我们回异诞之脉,现在发生的一切,吾不会怪你。” 天之佛闻言面露恨意厌恶,眸色寒如冰霜,扫过阵法外的三人,冷笑看他:“他们说的不错,你最不该做的便是将吾带入异诞之脉,更不该倾心于吾,若非如此,你也不会中了吾的计策,更不会心甘情愿得将厉族的所有秘密都说出来。” 天之厉听着慢慢冷凝了眸光,手背上一根根的青筋鼓起:“你只想告诉吾这些?” 声音已然听不出息怒,天之佛抓着奥义吠陀的手霎时再添功力,在他手掌下强硬移动,本平刺入得剑身在血肉中变为竖刺,完好无损的血肉顷刻被绞碎,鲜血直喷出天之厉胸口,天之佛冷笑着看着无动于衷的他:“吾在乾天殿,第一次被你侮辱时便看出了你那污秽心思,吾正思索如何方能杀你,这恰助了一臂之力。若能得到你的心,异诞之脉便可以掌握在吾手中。吾冒着性命危险去疫情灾区便是为了得到你的信任和心,一个早已觊觎吾人的心,轻而易举便可得到。 至于后来的两千年命数,不过让你对吾的情份更深些。蕴果谛魂听命于吾,数甲子同修,早已配合得天衣无缝,日后的一切便可顺理成章。佛体永生不死,色相变化亦一样,只有对吾动情的你才会相信。吾知道了厉族和你的所有秘密,除了五剑,今日此阵尚有阵中阵,每一变都为克制你的弱点,若非你毫不隐瞒得说出了一切,吾还无法对症下药,研拟此阵。此阵一开,不死不休,要么你死,要么吾和他们四人丧命,外面援兵妄想进入,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吾说过你会死在自己的自负下,无尽天烽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天之厉幽暗的眸底浮现了一抹异常得凛冽笑意,周身黑色闇气如狂涛乱涌,不顾及心口刺入的剑,一把将天之佛压入怀中,低头便当着四剑之面吻住了她的唇。天之佛面色怒变,碰得一声戾掌恨击他另一侧胸口。 一股雄力霎时激地天之厉喉中又有了血,他却无动于衷,只死死压着她挣扎的头,如发怒得雄狮般用唇齿撕咬着,眸光怒恨,一滴滴的血液从二人唇间滑落。 天之佛尝到了他喉间的血腥味,愤恨凝聚功力,一招一招得攻向他,他却似乎根本不受影响,依然沉冷咬着吻着,唇内全是他的气息和血腥气,他的舌尖带了功力冷冷刷过,一阵火辣辣得尖锐刺痛,天之佛唇上片刻后便被咬得撕裂。 天之厉尽兴后才冷笑着抬起头,盯着她血迹斑斑,血肉模糊的唇:“吾要你永远记住这污秽,记住吾最喜欢的便是你这唇,楼至韦驮,吾的王后。” 言罢眸色瞬间转冷,冷峻无情挥出一掌,凝聚了无上功力,击在她胸口,天之佛蓦然呕了一口鲜血,浑身血脉错乱,气血翻腾。 天之厉嗤笑抓着她被控制的手,一点一点从心口拔出奥义吠陀,冷漠威严道:“这一掌,吾和你恩断义绝,千年后再见,吾势要踏平苦境,让你和天佛原乡血债血偿。” 随着话音落下,他又双掌齐出,砰然一声震飞了天之佛,周身发生巨变,就在一瞬间变成了参天巨人,踏地的双足一寸寸急速石化,无尽天烽承受不住,轰隆轰隆得出现了裂缝。 阵外的劫尘、咎殃和贪秽骤变了面色,怎么也未曾料到他会选择如此做,恐惧了眸色,惊慌大吼:“大哥!” 天之厉平静转头,透过阵法向他们下令:“立即返回封印异诞之脉,隔绝尘世,一千年间任何人不得再行出入。” 阵中的另外四人,本以为会与他有一场恶战,震惊紧眸。 凌空刚刚稳住的天之佛眸色厉恨,一转身形,当机立断便飞剑俯冲而下,“他要化石自保,正是此时,立即动手取命!” 四人才知信中所言的关键竟然是此,眸色一亮,长喝一声,人剑合一迅疾向天之厉身上四个不同方位攻去。 阵外劫尘握剑的手一抖,恐慌迈出一步,怒恨尖利一吼:“天之佛!你个卑鄙小人!” 咎殃心又提到了嗓子眼,眼睛血红死死盯着,眼见五剑瞬间便要一同刺入天之厉身体,蓦然闭上了眼睛,袖袍中双手紧握成拳,冰凉颤抖。 化石自保的秘密也是大哥告诉她的,成石瞬间是最弱时,连普通凡人都不如,如今竟是成了加快他丧命的原因,大哥和他们怎么会愚蠢得相信了天之佛这个无情无义的卑鄙之人! 刚想到此,突然眼帘外血光佛光冲天,即使闭着眼也能感觉到这股从未曾见过的恐怖威力。 咎殃被震得飞出,砰然一声倒在了地上,仅仅如此,已觉功体受创,伤了根基,心口一瞬停跳,睁开了血红痛湿得眼,怔怔望着刺目得炽热光芒。 只见天之厉双足,双手上分别插着四把剑,天之佛一剑准确无误得插在他心口,方才的血窟窿尚有偏差,此时却是一剑穿心,五把剑上的五种原始圣气各自占据了天之厉功体,全身被分成了五块,彷如五马分尸般正在撕裂他。 天之厉双眸沉稳睁着,却是一片死气,面上虽无痛苦,急速断裂撕扯的骨头经脉声却仍然不断得随着风声遥遥飘来。 繁星闪烁得静谧夜色中,清晰得让人心惊胆寒,这对厉族意味着什么,别人不知,他们却完全清楚,大哥,他活不了了。 咎殃思绪空白看了眼倒在其他地方的劫尘和贪秽,二人眼中全是深入骨髓的悲恸恨意,随即又向一脸庄严神圣的天之佛望去,一局如此精妙的棋,他们全部都败了,自嘲笑了笑,咎殃喉间一腥,不受控制剧烈咳嗽起来,喷涌而出的鲜血溢出。 大哥错了,他们都错了。 若不曾放下对天之佛的芥蒂,不曾信任她,不曾为了大哥接受她,他们此时该是在异诞之脉静静入睡,等着第二日醒来道王殿拜见大哥,一同商议异诞之脉事务,可如今却是生死之别。 咎殃唇间鲜血一股一股得往出溢,颤巍巍撑着被五剑重伤的身子站起,才发现一条腿竟然被气劲儿折断,只能微蓄功力暂时压制疼痛,便一瘸一拐得踉跄走向最近的贪秽,见他亦浑身染血,方才是他和劫尘联手护住了功体最弱的他,无暇顾及自己,才导致他们受气劲儿波及最严重,只怕根基全部被毁,要重新修炼。 心头一痛,嘴角轻动,嘶哑着嗓音俯身:“四哥,吾扶你起来!” 躺在血泊中的贪秽阖眸,苍白着面色摇了摇头:“先去看大姐,她的伤更严重,不能耽搁,吾能自己站起来。”嗓音虽还沉稳,却沙哑异常,带着难以掩饰的悲涩。 咎殃没有了往日的吊儿郎当,收回了伸出的手,便继续缓慢挪着那条被折断的腿移到不远处的劫尘身边,她双目寒如冰霜,一动不动死死盯在天之佛身上,全部经脉被毁,已然成了废人,虽然内力尤在,但至少在数百年之内,不能再动用一丝功力。 咎殃知道她的傲气,心疼一垂眸,未说什么,蹲下便翻掌凝功按在她天灵上,先要用功力冻结她的经脉,才能让她勉强站起。 劫尘这才收回视线,散去了眸底冷意,凝着他低哑着嗓音平静道:“大哥至死都爱着她,来日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送她去陪伴大哥。” 咎殃苍白的脸上忽然有了一丝笑意,轻轻点头:“厉族的王和王后必须在一起,此事吾最擅长,回到异诞之脉你要好好养伤,届时我们一同动作。” 劫尘又转眸盯向还在阵中,要确认天之厉真正死去的天之佛,冷冷低沉“嗯”了一声。 话音刚刚落下,阵法中突然传来一声震惊疾呼:“剑通慧!小心!” 咎殃刷得转眸望去,只见阵中本已死亡的天之厉竟然瞬间又巨化,眨眼间变成了一块高耸入云的人形巨石。 眼前不可能出现的情形,却真真切切发生,咎殃绝望的眸子不可置信睁得巨大,心头波涛翻滚,突然抓紧了她的胳膊手指颤抖: “劫尘!大哥!大哥他……” 劫尘沙哑激动道:“大哥没死!” 眼见巨石要成,咎殃说完后面色一紧,顾不得再灌注功力和说话,急忙一手了抱起地上的劫尘,和自己站起的贪秽,迅疾化光离开撤退到了无尽天烽山脚下的荒地上,随即搀扶着,急忙仰头紧眸望回山巅。 就在这瞬间,无尽天烽天塌地陷,轰隆一声承受不了天之厉所化的巨石,中间裂开了万丈深渊,插着五把剑的巨石瞬间坠入。 天地间震起一片飞沙走石,天之佛和其他四人眸色骤变,急身凌空避开。 却不料与此同时,一道凶残狠戾得黑色巨掌突然从深渊中飞出,直对伤了天之厉的最熟悉气息攻去。 此掌威力竟是凝聚了天之厉毕生功力。天之佛眸色一紧,知道它要攻击的是自己,陡然拔身而起,几个飞跃穿入了云霄中,以防他们四人被此掌连伤。 掌功携雷霆万钧之势强追而去,其速之快,其势之猛,天之佛根本避不开,双掌迅速化咒凝聚毕生功力护在了腰腹,便腾得转身,用背部直迎攻来的巨掌,瞬息之间砰得一声被击中,强悍功力爆冲的刺目光芒照得天地亮如白昼。 天之佛只觉瞬间五脏六腑受创,功体折损,身形一晃,噗得冲天呕出了一滩黑血,除了雄浑佛力保护的腹部,其他地方都如万箭穿心般剧痛,勉强在空中立稳身形,天之佛擦去了嘴角血迹,俯瞰着天之厉巨石落入的深渊,一片漆黑,再也看不到他,涩然笑笑,抬手轻按在腹部,低低启唇:“孩子无事,若是千年后破除封印,你和孩子有缘,便见上一见,吾对不起你和孩子,日后你忘了吾,莫恨吾,莫记着吾。” 言罢便收回视线,擦去眼角泪水,压抑心绪,忍着烈火焚身的痛楚急速返回原处。 弥漫的黄沙间,无尽天烽已经变了模样,一片狼藉废墟,天地崩塌。 返回山巅等待的四人看她身上安然无恙,有的伤势也只是不久前天之厉所为,以为并无事,松了口气:“至佛。” 天之佛暂未说什么,先凝聚恢弘佛力封印了裂开的缝隙,若无她之允许,无人可以进入。此次封杀如今情形只进行了部分,还有后续需要继续。 昨晚后她才扫过四人,最后定在了面色苍白自责的剑通慧:“方才受太极之气反噬,可有事?” 剑通慧苦涩摇了摇头,合十双掌低头:“若非吾培育的太极之气出了问题,天之厉此次必死无疑,如今他封印尚不稳,必须佛骨锻造之链困锁才能彻底压制,请至佛允吾拉扯此链。” 370 第九十三回 天之佛闻言微拧了眉心,沉默半晌后才凝着他道:“你的修行已斟化境,用不了一百年便可为佛,若拉扯佛骨锁链,修行将停滞不前,亦有其他后果难料。太极之气并非你的错,三日后再重新告诉吾决定。” 剑通慧温润眸光一凝,摇了摇头,虔诚启唇:“吾意已决,还望至佛答允。” 天之佛见此眸底似有什么复杂闪过,却未再说什么,颔首:“此事回天佛殿后再言。” 话音刚落,一阵浩瀚佛光从无尽天峰山脚飞腾而至,停在了她和四剑面前。 正是早已潜伏在无尽天峰周围的蕴果谛魂,他双手合十,庄严行了佛礼:“至佛。”说话间,敦厚凝向她的眸色中暗藏一丝审视。 天之佛面色并无任何异常,更看不出身体有伤与否:“情况如何?” 蕴果谛魂只得暂压诸多思虑,凝眸回答:“已按原计划将欲逃离的劫尘、咎殃、贪秽押解,至佛要如何处置?” 天之佛面色庄严,毫无情绪道:“带吾去见。” 蕴果谛魂随即和她离开,剩下的四人按照先前安排,一同回转佛乡天佛殿。 片刻后,二人来到了无尽天峰山脚。 被佛骨锁链捆缚的三人见到,冷笑厉色直对天之佛,眸底的恨意毫不掩饰。 天之佛扫了眼负责押解他们的六名金刚:“松绑,放他们离开。” 旁边的蕴果谛魂和六名金刚诧异怔住:“至佛?” 见他们还不动作,天之佛皱眉:“松绑!” “哈哈!”劫尘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霎时冷笑出声,传出的刺耳声音直穿九霄云层,刺耳至极:“楼至韦驮,今日不杀吾,来日吾必杀你,杀尽天下秃驴,铲除天佛原乡报仇!” 惨白着脸的咎殃嗤笑一声:“假仁假义假慈悲,你最好杀了我们,否则未来必搅得苦境大乱,民不聊生,让你追悔莫及。” 贪秽冷漠盯着她,一言未发。 “放肆!”身旁的六名金刚一怒,他们竟丝毫不知悔改,当即凝功便要在佛骨锁链上蓄功惩戒。 却不料尚未来得及动手,三道威严佛力倏然射入阻止了他们,六人见阻挠的人是天之佛,一怔停下了动作。 天之佛淡淡道:“吾的命令是放了他们,而非动刑。吾不在佛乡数月,竟不知你们何时有了擅用私刑的权力。” 嗓音平静,其中的怒威却是深沉,六人心头一凛,低下了头,急忙道:“至佛恕罪。” 一旁的蕴果谛魂垂眸领罪:“是吾管教不力,请至佛责罚。” 六人听到蕴果谛魂如此敬畏她,越发不敢等闲视之。佛乡还未恢复她天之佛的身份,至今她都依然是送到厉族的人质,本不必听她的命令。可六人也不知怎么回事,一听她说话,心头便犯怵。 天之佛看了蕴果谛魂一眼:“吾放他们自有原因,该杀的自不会放过,不该杀的也不能错杀。” 话说到这个地步,她已不能再继续解释,蕴果谛魂晓得她做事的习惯,向来不会回答手下人的疑问,现在对他说到此,已是极限:“是。” 言罢,蕴果谛魂亲自走近撤去了佛骨锁链,看向形同废人的三人,刚毅面容上一片沉静:“我佛慈悲,你们走吧。”他们已是功体全废,虽不会对苦境造成何威胁,可他们心性,留下,不知是好是坏,但愿他们日后能醒悟,回头是岸,勿在造下杀孽辜负至佛今日慈悲。 劫尘讽刺望向恬不知耻冷漠看他们的天之佛,一字一字冷笑道:“今日大哥封印之仇,来日吾劫尘必从你身上千百倍讨回来!后会有期,天之佛!” 说完冷冷命令:“咎殃,贪秽,我们走!” 话音尚未落尽,已经受了重伤的三人已同时化作急光消失,只剩下三处染血的脚印,全是他们身上伤口滴落的血。 不远处的沙地上一片狼藉,明显的厮杀打斗痕迹,三人被捆绑前必与佛乡金刚一场殊死恶斗,纵使已重伤在身。 天之佛扫过后,眸光微凝看向蕴果谛魂和在场的所有金刚:“立刻回转佛乡在天佛殿待命,不得耽搁,吾稍后便至。” 众人不疑有他,蕴果谛魂亦只暗皱了皱眉,便化光消失离开。她该与他们一同返回才是,可这命令,她要做什么去? 无尽天峰山脚瞬间变得静谧,夜风习习声微微从耳畔飘过,天之佛再也压抑不住伤势,扶着身旁柳树冲地又呕了一滩血,血腥味刺鼻,红得刺目骇人。 可她不能延误时间,顾不得疗伤,抬眼复杂凝望一眼天际弯月位置,便瞬间化作金色佛光消失在了夜色中。 一刻后,穿云破雾的恢弘佛光停住,此时数万丈的脚下地面若隐若现一道蜿蜒逶迤得红线,横穿崇山峻岭,只有做下此标记的人才能看到。 天之佛俯视着,眸光慈悲,片刻后双掌凝聚开天辟地的雄厚佛力,轰然向地上推出。 无数道惊心动魄的佛光急速划破夜空,飞奔至红线蜿蜒的地面,只闻砰得一声,地面顺着红线崩裂,崇山塌陷,烈火岩浆瞬间从裂缝喷涌而出,顺着坠落的山体涌出,如雨飞溅。 瞬间无数城邑村庄被岩浆和裂缝吞没,整个红线标记过的地方,渐渐出现了惨嚎哀叫声,从天而降的灾难,一场谁都不曾预料的**,震醒了所有都还在睡梦中的人。 天之佛平静看着夜色中仓皇逃生的众人,几乎所有人都赤身,顾不及穿外袍便逃命,奔涌的岩浆和崩裂的地面急速吞噬着奔逃的性命,无动于衷一凝双眸,她掌心毫无怜悯再催雄力击向地面。 “净从垢出,赎由罪生。负我功德,天地诏令。”随着一声同时响起的佛咒,撞击向地面的佛力成了烈火,刺激得流火岩浆越发疯狂。 天之佛一掌刚出,又急速再将掌功催至极限,加速催动逆天之法。 就在此时,金色纱衣猎猎作响的她再出吟咒:“地水火风,四大皆空,还诸本相,逆命淬阳。” 随着动作同时双掌凌空挥肆,于夜空中催化而成巨大的佛法封印,冷绝推向地面,血色交织佛光照得夜色亮如白昼,是从未曾使用过的逆天功力。 佛力轰然一声攻至,地上顷刻飞沙走石,岩浆肆窜,成了人间炼狱。随即越发恐惧刺耳的惨嚎嘶吼声传入云霄。 只见奔逃的众男丁纷纷爆体而亡,肉碎骨末凝为砖石,和着岩浆堆砌出了一道横亘苦境南北的的绝望之墙,将苦境一分为二,惨绝人寰的灭绝人性之事依然再继续,城墙仍在以极快的速度堆砌。 难逃灾祸的泪石林中,奔逃得人看着身后夺命而至的佛功飞沙,恐慌大喊:”救命啊!” “救命!”“啊!救命……” 可惜声音尚未落尽已经被撕碎了身体,紧接着一声女子的尖利悲恸声刺耳而至:“夫君!” 有些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横立天际的天之佛摧功的手未停,只一凝眸,下意识向地面望去。 竟是已许久为再曾见过的水嫣柔,只见她脸上血肉模糊,眸光悲恸,痛苦恍惚望着远处被堆砌成的血色城墙,她双腿已被佛力摧毁,震飞在一处安全的地方,成了残废,那里全部都是被佛力刻意隔绝开留下性命的女子。 她手中紧紧拽着一块细碎的朱红锦棉布压在心口。 就在此时,水嫣柔突然抬起了悲恸得眼向天上望去,却不料见到了曾经熟悉的人,曾经为天下苍生不惜一切代价奔忙的人,天之佛双手还在催动功力,迅速地取走一个个男丁的性命,血肉不断得堆砌成墙。 水嫣柔一双眸子不可置信得震惊,竟然是她,是她!霎时怒恨悲恸,凄厉着大吼怒红了眼:“是你!天之佛!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残害我们!为什么?伪佛!为什么?你还吾的孩儿,吾的夫君!” 说着手指突然痛苦得冰凉,想着那时她竟然帮助她铲除天之厉,她竟帮了天之佛这个真正的杀掉凶手,她帮了这个杀掉自己孩子和夫君的侩子手,尖利刺耳的嗓音变成了一阵阵纵声疯笑,棉布在她手中剧烈得颤抖着。 天之佛沉静听着质问,直到听到最后一句时,这才注意到了她手指颤抖撕心裂肺的动作,定定盯着那棉布半晌,猛然间认出了那是什么,包裹孩子用的襁褓,想着那时她那般大的肚子,她的孩子竟是个男孩儿么,现在该,该是有数个月大了么?眸光突然控制不住泛起了一阵复杂波澜,不由得想起腹中孩子,天之佛心绪突然剧烈波动,摧功的动作微顿,发觉自己异常,怔了一怔,如今已到关键时刻,她决不能停止,不能动任何凡心,骤急收回视线,冷绝无情阖住了眸,佛力在面上一扫,一个金色的青铜威严面具遮挡住了面容。 水嫣柔的痛斥声和百姓的哀嚎声还在传来。 天之佛摧功造墙的动作再没有任何的犹豫和停顿。 不知过了多久,这场从天而降的耗竭才渐渐结束,所有的声音,天地恢复了一片宁静。 漫天的尘烟缓缓散去,露出了一座横贯苦境南北,一分苦境为二的骇人血肉城墙,它巍然屹立原来红线标记处,被血红的光芒和阴森浓重的怨气包裹着,异常得雄伟骇人。 天之佛俯瞰一眼这蜿蜒万里的城墙,青铜面具后的脸不辨神色,金色披风在寒风猎猎作响中,压下因动功而加深伤势涌起的鲜血,剧烈咳嗽几声,瞬间化作一个金色光点消失。 片刻后一道携带雷霆万钧之势的佛掌突然破空而来,片刻后轰然一声击在了城墙正中央,刚刚成形的城墙一阵震荡,只见四个血淋淋得字迹永远镌刻在了上面:“忏罪之墙。” 一句冷绝无情的低沉嗓音紧随飘回,“吾罪吾造吾愿受,此墙即名忏罪,你们的怨气来日由吾楼至韦驮偿还。” 话音回荡在一片漆黑的天地之间久久不散。 天佛殿,已经等待她许久的众人诧异面面相觑,天色亦快要放亮了,天之佛为何还不出现?她说稍后便至,可这稍后竟让所有人等了近一夜。 蕴果谛魂手指紧紧扣着众相枯轮禅杖,向来沉稳刚毅的眸中难掩担忧,再也耐不住,突然转身便要向跨出天佛殿去寻找。当时离开无尽天峰,她面上无事,他竟当真以为无事,他怎会如此糊涂! 却不料刚走到门口伸手,房门竟从外向内推开,露出了他们等待许久的人。 天之佛面色庄严进入,一身干净的佛衣,六瓣莲花金冠高束银色发髻在晨光下泛着圣洁威严的光芒,还散发只有青芜堤才会有的圣气。 “至佛!”蕴果谛魂被她周身威严怔了下,见她走近,不由得侧了身,给她让出了通往天之佛佛座的路。 一股从未有过的震慑睥睨天下之气突然扑面而至,房内所有人看着她一步步走近,心头不受控制得肃然一凛,亦像蕴果谛魂般不由自主向后退去,空出了中央的路。 直到她走到佛座边上,金刚中的几领首金刚才反应过来:“慢着!” 一声不满紧接着阻止:“此位是天之佛才能享有!你如今已非天之佛,没有资格坐上此位!” 天之佛本是背对着,闻言转身,看向这名斜挂金刚轮之人,淡淡道:“只有天之佛吗?” 她的嗓音沉静得没有一丝力度,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金刚被压得一窒,欲要吐出口的质问突然再也说不出来。 站在门口的蕴果谛魂总觉她不似往日,暗暗拧了眉心。同样情形,往常她定锋芒毕露,震慑得金刚再不敢质疑,可现在,她竟是丝毫不外露,绵里藏针,扎得人心生恐惧,这根本不是她,反倒像是,想到这里蕴果谛魂紧了双眸,一时心头沉重,像是天之厉。 就在此时,大开的殿门中央飞驰而来一道金色佛光,伴随着恢弘庄严的深阙佛光和梵音声声。 这是深阙传来的佛旨,除了殢无伤、忌霞殇、蕴果谛魂和天之佛,其他人都震惊愣了下,当即便恭敬合十双掌。 梵唱声中,金色佛光突然变成了一道卷轴缓慢打开,随即便是穿透时空钟磬被敲般的声音在整个天佛原乡响起。 “众僧众佛听令,楼至韦驮不惜为质做计铲除天之厉有功,即行恢复天之佛称号,重新统领天佛原乡,地藏王卸下代理之职,仍未地藏王……” 振聋发聩的余音一直回荡在整个佛乡,房内金刚得到佛旨,再无不满,转身便对着她合十双掌,行了最庄严的佛礼:“怒目金刚,怒法金刚、怒威金刚……参见至佛。” 天之佛平静扫过几人,翻掌接下了飞来的佛旨:“众金刚听令。” 房内的所有金刚领首齐声:“在。” 天之佛翻掌化出一道天佛令牌,飞给其中一人:“去深阙取出佛骨锁链。” “是。” 天之佛又转向另一人道:“剑通慧。” 剑通慧恭敬合十双掌:“在!” “你先行前往无尽天峰,佛骨锁链取出后亲自动手封锁,其他事情由你全权负责。” “是。” “立即去办,今夜子时到前务必完成。” 剑通慧晓得她暂时的封印尚不牢固,支撑不了太长时间,肃然领命,当即便和众金刚消失去办。 佛骨锁链用成千上万的圆寂佛者舍利煅造,一旦封锁无尽天峰,将牢不可破,天之厉纵使未死化石自保亦难逃出生天,一旦过了万年,佛骨锁链上的无上功德元力便会彻底杀死戾气颇重的他。 房内瞬间只剩下了殢无伤、忌霞殇、初阳展风颜。 天之佛转向他们平和了声音:“此次封印,多谢相助,此恩楼至韦驮没齿不忘,来日若有需要,楼至韦驮定助三位一臂之力。” 殢无伤面色冷漠:“你吾不过交易,日后吾不想再看到任何佛乡的人。”说罢便化作一团黑墨瞬间消失。 忌霞殇笑一扇羽扇道:“为苍生谋利是份内之事,至佛切莫如此言。若无事,忌某亦告辞,来日若还有需要,至佛只须修书一封,忌霞殇定鼎力相助。”言罢亦化光离开。 随后的初阳展风颜却目光呆滞,一言不发。 天之佛看了眼蕴果谛魂,他会意,众相枯轮禅杖凌空一舞,一道刺目的银光嗖然飞入展风颜双目中。 还呆滞的眸光瞬间恢复了赫然神采,看着眼前天之佛和蕴果谛魂,他身上背负的剑和太始之气都消失,中间一段的记忆空白,前后一想,便大概想到发生了什么,展风颜什么亦未问,淡淡笑了一声:“好个庄严的天之佛,好个正直的蕴果谛魂,当真是令吾刮目相看!”说着,抱拳以礼:“展风颜一行苦境收获颇丰,全赖二位,告辞!” 却不料他步子还未迈出,突来一道威严佛力阻止,天之佛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回去告诉宙王,答应他的事情已做,今夜子时吾要看到他的诚意。” 初阳展风颜轻笑又抬眸看了眼她,未再多待片刻化光离开:“话吾会带到。”这段意识被控制的时间,王竟又与她又达成了其他协议,不知是何交易,竟能让一向斤斤计较的王上大方了一回,回去可得好好看看。 就在他消失后,蕴果谛魂看向天之佛,刚要问她心头疑惑,却不料看到得的是瞬息变为苍白,嘴角呕出血的面容,眸色骤变:“至佛!”她竟然受了如此重的伤!方才根本就是再强撑!她为何要连他也隐瞒?疾步过去,慌忙凝功一掌推向了她背心,同时一掌关闭了殿门。 若未建造忏罪之墙,她的伤势完全可以压制,靠自己疗愈,如今,她本以为亦有可能,天之佛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伤势竟加重到失了控制,她扶住佛座,垂眸怔怔看着双腿间方才急速滴落在足边的血迹,沙哑虚弱启唇:“蕴果谛魂,先为吾保住孩子!” 声音带着强自冷静,却仍掩饰不住得颤抖恐慌。蕴果谛魂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才发现了地上已经出现的血迹,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带着若有若纠缠的厉族和佛体气息,震惊一紧眸,孩子流产之兆!她到底做了什么?无尽天峰上被天之厉所伤的伤势,以她修为不该会造成如此后果…… 容不得他再细想,蕴果谛魂另一掌慌忙提运地藏王愿力,凝聚毕生功力推向了她腰后,一股股的雄厚佛力迅速进入阻止元气溃散,背心的手仍然不撤,急速折损自己精纯佛体元功为她灌注。 “你功体元气亏损严重,若不立即补上,孩子也凶多吉少!只保孩子无用!” 她是关心则乱,她若有事,这孩子完全依赖她而存,怎还有可能会安好!如今她的伤体严重,也只能豁力助她,若当真危急,届时便又不得他们二人,只能是保她弃此子。 371 九十四回 一个时辰后,雄厚充沛的佛力密布周身经脉,竟是比预料得好许多,渐渐压制住了天之佛的伤势,蕴果谛魂紧绷的心神却仍不敢稍松,现在只稳住了她的身体,腹中孩子要想安然还须费些功夫。 天之佛察觉功体变化,紧扣在佛座扶手上的手指微微一松,定在腹上的双眸僵硬动了动,另一手才颤抖冰凉得敢回抚在腹上,心有余悸按着。 蕴果谛魂看到她动作,眸底复杂沉凝一闪,双掌当即改为全部灌输功力在保躁动恐慌的孩子。 不知过了多久,伫立在佛座前一动不动的蕴果谛魂确认孩子暂时稳妥后,低低松了口气,撤掌收功。 天之佛绷紧到极致的身子彻底松了下来,苍白着面色转身凝向他艰难一笑:“多谢你。” 蕴果谛魂复杂叹息一声,有许多话现在并非谈得时机,只凝视她道:“吾不知你究竟隐瞒众人做了什么事,否则功体不会损伤这般严重。不论如何,要保住这个孩子,现在必须休息,今夜子时的事情由吾去做。” 还能有此知己不问缘由为她着想,天之佛却如何能让他去做,摇了摇头道:“日后吾会告诉你隐瞒了什么,但子时之事非吾亲自去做不可。” 说完看看天色:“现在到子时还有三个时辰,足够吾休息疗伤,孩子的事虚惊一场,吾现在回青芜堤疗伤,去中阴界办完事情再返回。无尽天峰佛骨天锁便由你最后启召舍利佛力,事完后到青芜堤见吾。” 蕴果谛魂皱了皱眉:“你的伤势只是现在压制,十个时辰后便会无用,你若不利用此时机彻底疗愈,孩子会面临比方才更严重的险境,届时吾纵使助你也毫无用处。” 天之佛未说什么,如往常嘱托事情时庄严看他一眼,便转身向天佛殿外走去:“蕴果谛魂,不必再劝。吾在中阴界不会耽搁太久,一个时辰的时间足够。”忏罪之墙是她错估自己能为,中阴界之行,绝不会再出任何意外。 蕴果谛魂闻言皱紧了眉头,待她消失后,化出禅杖气急击在地面上,彭得一声,天佛殿内一阵剧烈的震荡。 在外行走的小沙弥受不了这股佛力,猛然被震趴在了地上,吃了满嘴泥,懵懵懂懂反应过来时,震荡已经消失,恍如错觉,他站起来摸了摸光头,狐疑看看天佛殿,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刚刚地震?怎么这么又没事了? ****** 中阴界王殿上,帝师缎君衡和众多其他朝臣静立左侧,绵妃宙王旁边,听着初阳展风颜从苦境带回的消息。 “天之佛要王子时兑现承诺。” 他话音刚落,一声妩媚的轻笑从绵妃口中飘出,绵妃掩嘴笑看向宙王:“天之佛真当我中阴界是她的手下了,想怎么支使怎么支使。” 宙王笑晃着手中酒杯,内中的红色酒液荡起一圈圈波纹:“孤时常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中阴界现在还不能与天佛原乡抗衡,你当知道天之佛来时要如何伏低做小。祸乱苦境的天之厉都被她封印了,孤这个小小的中阴界之王更得谨小慎微,她若不高兴,动一个手指头就能将孤也封印,届时孤熬不到她死,便先要死在她手中了。” 绵妃一怔后眸底笑意霎时浓重了起来,乖巧柔媚道:“多谢王提点,臣妾懂得。” 话音刚落,一旁的缎君衡眸光一闪,抬头看向宙王恭敬道:“王,马上便到子时了。” 宙王闻言仰头饮下了杯中酒,酒尽后手指同时咔嚓捏碎了酒杯,畅笑着起身扫向缎君衡:“终于到了孤一展身手的时候,能为天之佛效力,是孤的荣幸。你们都在这儿等着,若是天之佛来了,代孤暂招待她。孤王的贵客,不可怠慢,有什么心愿都尽量满足,这尊大佛,孤得供起来。” 字字句句阴阳怪气,缎君衡和朝臣自然晓得他在真正要表达的是什么,弯腰应声:“是。” 话音尚未落尽,宙王便化作一道绿光消失在了王殿上。 宙王刚离开一刻,就到了子时,本安静的王殿突然一阵剧烈震荡,轰鸣声中,一道金光破空而入,金光散去,天之佛现出了身形。 缎君衡手心中水晶骷髅头内紫色灵力突然窜动,心底暗震诧异,灵力怎会躁动恐惧,除非是有更强的灵体在此,暗蓄功与空气中探着,未曾料到是在天之佛身上,眸底一敛精芒,温歉笑道:“至佛驾临,有失远迎,吾王正在绝境长城兑现诺言,还请至佛在王殿稍待。” 天之佛淡淡凝向他开门见山道:“立即带吾去。” 缎君衡早已料到她会如此要求,收起灵力不受控制的水晶头骨,笑点了点头:“吾王早有吩咐,至佛请随吾来,此处到绝境长城的路径曲折,切不可离开吾半步。” 说完便化光消失,天之佛随行。 中阴界此时已是深夜,与苦境的时辰一般,一刻后,夜色中穿行的二人终于来到了绝境长城外。 荒芜的戈壁沙石中,赫然见一具巨大的石像身躯贯通中阴界天地,巨石却只有下半身,腰间横插中阴界无边无垠的天空,看去好似被人拦腰斩断。石像双足上斜插两把巨剑,将石身死死钉在地上,不得自由,两把剑熟悉得刻骨,是原始五剑其中的两把,左足上正是奥义吠陀。 宙王横空而立,答应天之佛的异界封印完成,正抚着下巴欣赏着她和他的杰作。 直到二人更加靠近,才感觉到了他们的气息,宙王颇不不得不收回视线,笑看向面容庄严的天之佛遗憾道:“至佛来得晚了些,不然便能看到吾如何配合无尽天峰的人斩断天之厉身躯,将他分成两半封印。不愧是天之厉,石像也较旁人的重,吾可是破费了一番功夫,不然一个不小心,坏了至佛大事,孤罪过可就大了。” 言语虽如此,他脸上的神色却是讽刺轻松,讽刺天之厉一代王者,落得□错骨的下场。 天之佛审视天之厉的异界封印,坚固非常,只要她不亲自取出奥义吠陀,此封印便难以动摇,闻言冷淡道:“多谢。” 宙王已是习惯了她这张终年冰冷无情的脸,沉声一笑:“交易之事,言谢多余。若要谢,至佛不如尽满足孤的心愿。那吞噬吾百姓血肉的红潮真是让孤头疼至极,算上今天已经是十万八千年再多三日,孤彻夜难眠,只一日一日等着救苦救难的至佛帮孤解除这心头大患,能有半日喘息也知足了。” 天之佛收回视线,漠然看他:“阻隔的万里城墙已经建好,你现在可以着手将红潮引入苦境,通道就在无向经纬,红潮在苦境日落后出现,日升后返回中阴界” 宙王未曾想她动作如此,诧异一笑赞叹:“至佛果然是慈悲仁慈,为了我中阴界子民不惜牺牲三千苦境男丁,大恩大德孤定铭记在心,不敢忘怀。若来日苦境有人敢以此事论罪,孤定为至佛一还清名。” 天之佛说完便转眸再次看向了天之厉的封印,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宙王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正是天之厉负伤累累的左足,虽已石化,却是完好保存着受伤时的血肉狰狞,天之佛可真是对枕边人也下得去这狠手,眸底笑意不由得浓重:“天之厉封印在此,至佛可以放心,只要孤在一日,封印便一日坚固,除非得到至佛命令,否则孤纵死也不会让任何人动到封印,天之厉更妄想破封,孤一定让他禁锢此地,在佛骨天锁下化为灰烬。” 言罢伸手做了个请,诚意相邀道:“如今厉祸已除,至佛不妨留在中阴界做客几日再回返,中阴界与苦境风俗不同,更与异诞之脉相异,至佛亦可做一比较,若是喜爱中阴界,孤可特为至佛开辟一处如青芜堤的道场,便可免却奔波中阴界和苦境之累。” 天之佛冷漠扫他一眼:“宙王,吾的底限你若触犯,中阴界便该易主了。” 话音尚未落尽,便化作一点金光,威冷消失。 威胁他莫有入侵苦境之心么?宙王阴沉笑望着她消失的身影,到看不到时变成了纵声狂笑:“天之佛啊天之佛,你以为杀了天之厉便能摆脱一身污秽么?圣洁庄严的佛者,有了天之厉的孽种,你此世都无法翻身,居然仍敢如此高傲,真是符合孤的胃口,孤越来越喜欢看到你出现在中阴界。苦境,孤要定了,来日,孤会送你一份大礼。” 一旁的缎君衡震惊暗一凝眸,上次他隐隐感觉到的灵力,难道天之佛当真竟孕育了天之厉的孩子?这怎有可能?宙王拥有探得生息纯灵的能为,方才骷髅头灵力退缩畏惧,竟是因天之佛腹中之子么?此子怎会有那般强盛的灵力? 离开中阴界的天之佛直往无尽天峰,见佛骨锁链由山巅捆锁,卍字法印骇人威慑,杀气和圣气同时出现,金光笼罩整个山峰,熟悉的佛力一直从山峰内散出,晓得剑通慧已将自己封印入了山峰内拉扯锁链另一端,一阖眸合十双掌念了一句佛语,便飞身消失直奔青芜堤。 到达青芜堤时,天色已渐渐泛亮,一阵阵与往日相同得轻柔晨风轻过身旁。湖边草地上,蕴果谛魂垂头拄着众相枯轮禅杖伫立。 天之佛凝眸破空而降,平和出声提醒:“蕴果谛魂。” 一直沉在担忧中的他才猛然回神,转身见她面色清和,并无郁色,果在一个时辰内安然无恙归来,敦厚刚毅的面上顿时一松,如今还有四个时辰,足够此次相谈。 天之佛走近,拂袖化光一扫草地,地上现出了一张石桌,两侧是两个蒲团:“坐!”如今天之厉的事情尘埃落定,有些事他要与她相谈,她亦必须要与他谈。 蕴果谛魂闻言化光收起禅杖,依言坐下,却是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天之佛盘膝而坐后,抬眸凝视他,淡淡笑笑:“数月之隔,让你对吾陌生了。” 蕴果谛魂眸底凝沉,解下右手腕儿上的念珠放在石桌上,手掌一覆,直言不讳:“是你变了。” 天之佛笑意未变,平静道:“不该变得并未变,其他不过尘烟。” 蕴果谛魂见她如此清醒,却又是如此的糊涂,皱眉沉声道:“你腹中的孩子亦是尘烟吗?除吾之外的任何一人知晓,你和他都将面临万劫不复之地!” 天之佛听了,翻掌将洞窟内的大玉瓶吸出,还有两个玉杯,垂眸不露心绪边倒花露,边缓慢道:“你不说出,佛乡便不会知道,佛乡的清誉不会受损,孩子也会平安无事,吾护得了佛乡,也护得了孩子,谁都不能伤害他。” 她让他知晓便是笃定了他不会泄露,蕴果谛魂边听,边看着她面上渐渐凝结成的威严,眉头皱得更紧:“你要如何保护?现在他不会泄露,日后你身形大变,任何人都会看到,你现在还可用佛力隐藏他的踪迹,一旦到了六个月后,他的气息根本封印不住,你要如何应对?” 天之佛将倒好的花露递给他,笑了笑:“再诞下他前,吾会在青芜堤闭关疗伤,此消息由你传出,等他降世后,吾再出关,无人会怀疑,这期间需你费心处理佛乡事务。” 蕴果谛魂听着接过花露沉默饮着,直到喝完了一杯,才抬眸严肃盯着她道:“事已至此,吾会帮你。但吾要你一个回答,你保这个孩子是因动了凡心,还是因他为众生之一。” 他果然不会对方才的回答满意,终究是问了出来,天之佛笑笑未做回答,只默然转眸望向水波粼粼得青芜湖,眼前恍惚浮现出了那夜天之厉戏笑凝视她的模样,许久后缓缓阖上了眸,恍然笑着叹息一声:“你想要问的是吾是否对天之厉动了凡心?” 蕴果谛魂未料她直接说出,微凝眸,按压在念珠上的手掌加了力道,颔首:“是。” 一声坦然的承认,却是换来了她再次的沉默。 蕴果谛魂并未发怒,亦静默凝着正在强压波澜心绪的她。 良久后,还是蕴果谛魂又开口,打破了二人间的沉默:“吾知道了来龙去脉方能确定如何帮你。你既选择了杀天之厉,便是佛心未改,其他无关紧要。佛乡需要原来的天之佛,天下信众需要原来的天之佛,吾却只需你这个同修安然无恙,佛心不变,其他一切都不过是虚无色相。” 天之佛并非担心他不解自己心思,只是不知该如何言说,闻言思绪却突然清晰,睁开双眸看向他,眼底露出丝淡然笑意:“如你猜测,吾对他因杀生情,因恨生爱,异诞之脉与他共度数月,无悔,今日杀他,无悔,来日为他生子,亦无悔,” 三个无悔,蕴果谛魂听她说得平淡,从未曾对人世沧桑别离有感的心头却泛出丝沉重压抑,皱紧了眉头。异诞之脉他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冷傲坚执的性子,若要动摇,无异于撼天动地,如今有此结论,天之厉对她之影响绝非寻常。 他是被封印了,异诞之脉发生的一切却又将顽固得永远埋葬她心中,不死不灭。世上除了必须要被她杀死的天之厉,这个她孩子的父亲,再无人可以让她解开执念。 天之厉必死无疑,过往只能成了她心头永世无法拔出的刺。 天之佛说完后便静静凝视着玉杯中的花露中自己倒影,从他对面看去,银色的发,端重的身姿,威仪不可亵渎的面容,竟是比曾经的她更庄严了几分。 猜不到她究竟再想什么,唯一能懂她此时沉重的人被她亲手封印在了无尽天峰,她的不言,只让过往显得更加深痛,世间能言的向来只有欢喜,剩下吞下去的便是血泪,一旦言出,便是痛苦还不够深沉,而她…… 蕴果谛魂知她此时需独处,放下玉杯拿起佛珠起身:“吾离开了,你静心在此,诞子时吾再回来。既是疗伤,便将青芜堤封印,以防有心人窥视,吾会不惜一切代价护你和孩子平安。有你教导,孩子纵有他的血脉,也不会步入歧途为祸。”言罢便化光消失,剩下未解的疑惑待她安然诞子后再谈。 他如今所能做的也只有如此,天佛殿疗伤时已察觉出她功力少了二层,随着孩子再长大,只怕功力会全部消失,届时一旦被人发现,她将陷入险境,沦为所有人讨伐攻击之人,她和孩子必有性命之危,除了他,世上无人再能助她。 同修万年,这是他为友唯一能做的,天之厉再罪大恶极,亦不及子,更何况还是她毁掉了长生之躯才有的孩子。 他离开后不知过了多久,天之佛一杯一杯饮下了玉瓶中所有的花露,才凝眸起身捧着玉瓶,向洞窟走去,却在走到边口时,步子不由得一顿,抬眸向并排放着竹床望去,两床被褥干净叠放着,那一日他还在躺在上面,等着她带花露回来,天之佛凝视着想起恍如前世的往事,突然温柔笑了笑,便垂下眸,缓步走入,将空荡荡的玉瓶放在了桌上。 随后向洞窟口挥出一掌,恢弘的佛力夹杂着透明的开天辟地雄力波涛汹涌着涌去,洞窟口顿被层层叠叠的结界封堵,足足有二百层,若是有人来犯,纵使有天之厉般功力的人亦一日只能攻破一层,二百层便是六个月二十日,足够撑到孩子出世。 蕴果谛魂帮她,她却也不能不做任何事情,世事难料,她可以不顾自己安危,却不能让孩子有任何危险,她已负他,这是唯一能补偿他,也是她行到生命末路唯一能留在世上的东西。 异诞之脉皇宫王殿中,一片肃杀冷沉弥漫,劫尘,贪秽,咎殃闭目站着一言不发,只等不愿相信变故的魑岳,克灾孽主、剡冥和魈瑶回来。 他们豁出性命疾奔用了一日,终于在这日日落前返了回来。 四人光影一出现在殿内,魈瑶悲愤气怒的声音便刺耳而起:“她竟然心狠手辣对大哥用了佛骨天锁!” 劫尘,贪秽和咎殃一震,刷得睁开了眼,厉色道:“那是什么?” 魑岳面上一片阴沉,强忍怒气详细解释了,道:“大哥化石像自保本还有生机,佛骨天链一锁,便会逐年吞噬生机,若在一千年内不能破掉封印,生机尽散,必死无疑。” 他也不过秘密隐藏在暗处听到了巡视的金刚密语言说,如何破除封印毫无头绪。 咎殃看着他们四人的面色,已晓得了这情形,瞬间僵硬白了面色,怒极反笑:“好个渡化苍生的天之佛!好个慈悲为怀的天之佛!好个有情有义得天之佛!” 劫尘心底对她放他们离开的最后一丝复杂,听后瞬间全部化为了永生生死不休的恨意,她苍白的面色反倒因此恢复了正常,冷静道:“你们还听到了什么?” 剡冥回忆着当时两名金刚首领密语得话:“元种厉族死时洒出的血天生与天锁相生相克,能够腐蚀天锁。” 劫尘眸光忽然一闪,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她冷凝问道:“何意?” 魈瑶道:“只要我们七人中的任何人死后将血洒在天锁上,便可让它消失吞噬生机之能。” 贪秽倏然拧眉,警告盯着六人道:“需要几个人的血才能达到此效?天之佛阴谋算计,怎可能允许手下泄露消息?又怎可能让他们知晓如此重要机密?” 一直被此影响险些动心去做的魈瑶猛然惊醒,怒愤厉沉:“卑鄙!她放了你们回来,分明是要降低我们戒心,不费一兵一族让我们自投罗网纷纷送命!此法根本无用,届时她一举两得,既杀了我们,又杀了大哥。” 咎殃沉暗了嗓音:“难怪大哥最后赶我们走,让回来后立即封印异诞之脉。” 魑岳骤阖住了眸压下心底痛意,沙哑道:“他深知天之佛手段,我们并非她的对手,愤怒之下,我们必然会着了她的道。此次劫难,因他轻信天之佛而起,最不愿的便是我们再因救他而出事。”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再难出声,大哥这话已是准备赴死之意,让他们所有人莫思复仇,安然活着将异诞之脉的厉族永远延续下去,各自僵冷垂下了眸,死寂盯着脚下的黑玉石。 七人就这样一直站着,凝固的时间漫长,殿外天色从黄昏变为夜色,又渐渐变为了晨光明亮。 日还是同样的日,风还是一样的风,吹进殿内却是更加难解的沉哀恨痛。 劫尘先抬起了头,扫过六人,冷厉坚决道:“大哥要救,我们七人也决不能少一人,厉族不止不能亡,还要在来日大哥破除封印后,更加强盛。暂时照大哥说得做,沉封异诞之脉。” 没有了天之厉,她于公于私皆是七人中地位最高者,六人毫无异议,颔首尊令:“是。” 话音落后,七人便一同化光消失去了皇极七行宫阙阗关。 片刻后只见皇极七行宫顶端的象征日月星三光的浑荒仪,瞬间激射而出浩瀚汹涌的紫红蓝绿灰白火七色光芒汇聚向与苦境相连处。 本还漩涡般的透明入口瞬间弭平,与异诞之脉的天地融为一体。此时在苦境天际可见的相同的漩涡消失,只剩下清风拂过,吹动着浮云飘过平滑湛蓝的天际,安宁静谧。(去 372 372 第九十五回 异诞之脉消失后两个月,靠近原来苦境和它结界外围有四人急速奔来,又震惊迅速返回统治苦境的四个帝国之中。 皇秦帝国大王听完探子回报,沉沉冷笑一声,天佛原乡竟然对他们封锁近期内发生的事情,以为如此他便什么都无法知道么,迟些而已,他总有办法查出想要了解的,如今天之厉被封印,厉族从此销声匿迹,借天之佛的手除去了他们的心腹大患,日后便只剩下天之佛还拦截在他霸业的路上,想着他眸底暗压的野心阴冷在不掩饰,当即提笔疾书。 “天之厉败亡,两害去其一,只剩下天佛原乡的天之佛。佛乡现如今由蕴果谛魂代为主持,天之佛身受重伤,正在青芜堤闭关疗伤。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如今正是除去天之佛的最佳时机,我们三人何不暂时放下私心,共谋此事,铲除我们共同的威胁天之佛后,再谈天下之争?……若三位赞同,十日后在四国共同的交界处-----柳渊不分界见面,诸事会面后详谈。” 同样的内容一写三封,写完后他将信交给信使:“尽快送到汉王,楚王,燕王手中,不得有误!” “是!” 就在信使离开后,“哈哈哈!”伴随着笑声,王殿内突然一阵沛然充溢的阴冷邪气出现,邪气夹杂着浓重的暗绿色浊气,令人作呕至极,这股味道并不好闻。 秦王眸底一丝戒备和阴冷凝聚,面不改色地静坐在王座上,看着邪气中渐渐显露出来的人脸虫身的怪物:“阁下冒着亵渎皇威的死罪入殿,响必有不得已的苦衷,若有何难处,寡人定不吝相助。” 鬼觉神知听得出其中的冷意,却是微微笑了笑,谦卑顺目,恭敬垂着头,开门见山道:“鬼觉神知是来助王上的,天之佛不止是王上的敌人,亦是吾的。” 秦王不动声色,记住了他的名字,不徐不疾道:“哦?” 鬼觉神知笑着继续:“王上怀疑吾这个来历不明之人亦正常,吾亦不奢求立刻得到王上信任,日久见人心,鬼觉神知有这个自信,最后能得王信赖。” 秦王阴沉的心思不改,面上却温和露出了笑容,起身从座椅上下了殿上,虚手去扶他:“谋士言重,既是远道而来助,寡人欢迎之至。”此人不可等闲待之,既准确无误找来了他,必是掌握了什么,是敌是友,先将他留在皇秦帝国再做处置。 鬼觉神知看到手便顺势抬起了头,感激笑道:“能得王上如此厚礼相待,鬼觉神知不虚此行。”说着见秦王对他如今的形貌讶异,继续道:“王上定然疑惑方才吾为何言天之佛是吾仇敌。” 秦王故作震惊,关切问:“谋士可愿说出。” 鬼觉神知叹息笑了笑,用忍辱负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淡然口气道:“吾原来亦和王上一般是人,曾开创一派道门,如今这幅模样全拜天之佛所赐。这千年间厉佛争斗时,天之佛为了得到异力,不惜与魔鬼交易,降落一本附着异力的《圣魔元史》,因吾所修功体特殊,她便用吾的血肉之躯作为媒介,吸收书中异力。圣魔元史随着异力消失而毁掉,她功力大增,吾便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天之佛竟是这等……”秦王眸色顿时惊变:“罔顾性命之人!” 鬼觉神知平静道:“王上不必为吾愤慨,她如此做亦是为了天下苍生,如今除去厉祸,功德无量,吾并无怨怒,只是……” 秦王见他说着眼底有黯然悲愤急闪而过,关心又问:“只是如何?” 鬼觉神知忽然垂下了眸,再出的嗓音有些沙哑哀沉:“她不该杀了吾无辜的女儿和女婿,还有那两个尚未出世的外孙。吾可以不为自己报仇,却不能让他们九泉之下死不瞑目。吾只要她的性命,绝不滥杀无辜。” 击珊瑚,擎海潮,吾的好女儿好女婿,你们不该阻吾大业,任何阻止的人都该死,死于吾手中总比死在别人手上好些。 秦王识人无数,眸光暗暗一闪,虽人有做戏,但他这番锥痛在心的模样却绝非伪装,不管先前所言真假,此事却不会是假,若有所思一凝眸:“天之佛,怎会如此心狠手辣!” 鬼觉神知沉默片刻平复了心绪才看向他淡淡笑道:“吾的事不要紧,王上国事为要。今日前来,便是为了告知王如何除掉天之佛。” 秦王面露难为之色,沉凝颔首:“谋士请讲。”亦不回座。伫立听着他说。 十日后,柳渊不分界,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巅上,收到信的三王全部如约来到,不早不晚。 秦王先于三人到达,见此面露淡笑:“别来无恙!” 三王回以微笑:“秦王还是老样子!” 秦王伸手向不远处的石桌做了个请,笑道:“坐下谈,此地隐秘,没有人会发现我们的行踪。” 汉王坐下后,肥厚油光发亮的脸上露出丝懒散的精明:“天之佛纵使有伤在身,也并非轻易能够铲除,莫忘了她背后还有天佛原乡和龠胜明峦,蕴果谛魂亦不可小觑,此事还须从长计议。” 燕王若有所思道:“如何能能神不知鬼不觉将天之佛杀死在青芜堤?” 楚王终年阴沉的脸依然如旧的阴沉道:“须先弄清楚天之佛现今情形到底如何,知己知彼方能有的放矢。蕴果谛魂让众人所知不过是疗伤,这伤多重,要疗多久,我们毫无头绪。常理而言,在她彻底康复前皆可动手。” 秦王笑道:“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一旦打草惊蛇,引起她和天佛原乡戒备,便再无机会,所以一击必须中,只能成功,若败了,”说着他意有所指扫过三人:“我们便只能屈服于她和佛乡淫威。” 三人对视一眼后,淡笑看他:“秦王有何建议,不妨直言,此次邀约既由你发起,日后行动便唯你之命是从。” 秦王本就有此打算,面上故作诧异谦虚,急道:“这怎可!统率之位有能者居之……” 三人哈哈大笑着打断了他的话:“秦王不必谦虚,此位非你莫属。” 秦王又再三推辞了片刻,三人继续坚持下他才算是接了下来。 汉王笑道:“现在你可以使唤我们办事了,不必忌讳。” 秦王知他说笑而已,轻笑一声便将知道的一件惊天秘世说了出来。 三人听后,眸光中皆有了不可置信的恣意笑意:“当真么?”话音落下后,汉王的眼底还有一丝隐而不现的□急闪而做。 秦王点点头,笑道:“此事是一名叫鬼觉神知的世外高人告知,天之佛在异诞之脉不止与天之厉苟且,还怀上了他的孽子,此子来日必成祸害,为祸苍生,更是你吾的大敌。天之佛明知此子是祸,却依然徇私不除掉,这疗伤闭关不过用来掩人耳目罢了。” 燕王若有所思笑着道:“你的意思,天之佛在闭关等着此子降生。” 秦王颔首:“鬼觉神知已言,她有子会如寻常妇人,十月怀胎,自然要显怀,如今已近七个月,只怕我们若是现在见了,都认不出来她是天之佛。” 楚王闻言忽然笑出了声:“你想要如何做?” 秦王笑得意味深长:“妇人诞子后最是虚弱,天之佛亦会面临同样困境,只要我们掐准时机攻入,她为了保护此子,自然会豁出性命,纵使向蕴果谛魂求援,他们也来不及赶到。” 燕王还是有顾虑:“天之佛并非凡人,纵使虚弱,亦能轻易应付攻击,并无所想这般容易。” 汉王和楚王闻言看向了秦王。 秦王气定神闲,淡笑眯眼:“她的功力早已因孕育此子消失,直到生下后方能恢复,我们只须在她诞子的末期动手,她绝不会有生路。鬼觉神知已将途中可能遇到的一切困难解法都告知。我们四人各自携带一名护卫动手,天之佛届时必死无疑。” 燕王、汉王和楚王暗计较在心,但在此事上却是放了心。 秦王又继续道:“时间快到时,吾通知你们,届时我们各自出发,在青芜堤外秘密汇合。” 三王笑着颔首。 最后又商议了些事情,三王起身告辞,汉王待燕王和楚王走后,特意留了下来,走近秦王笑得意味深长:“只要你将天之佛的尸体最后留给吾,日后汉国任由你驱使,吾将是你来日的同盟者。” 秦王了解各国情况,汉王骄奢淫逸,晓得他是对天之佛这具独一无二的佛体有了兴趣,方才说到天之佛委身天之厉,他眼底的馋涎□却是瞒不过他,那个天一般高高在上的人么,若能占有,倒也却是一番成就,料汉王他届时不敢反悔此次交易,微微一笑:“吾不能承诺必然会达成汉王心愿,但会竭尽所能去做。” 汉王听到此已知有大半的可能,只要秦王愿意去做,他口中的鬼觉神知非寻常人,满意笑呵呵得带着护卫化光消失。 中阴界和苦境的交界处一念之间,鬼觉神知眼泛红光,凝着与他一般高的圣魔元史,内中闪动着秦王目送其他人离开后,也带着侍卫消失的画面,阴冷一笑:“顺吾者昌,逆吾者亡,秦王,你这次做得甚合吾的心思,日后自不会亏待你这个表里不一,暂还听话的手下。” 说完虫爪又一扫元史,本还在柳界不分渊的画面顿时到了另一处他恨不得铲为平地的所在------青芜堤。 青芜湖水波光闪烁,菩提树叶随风飘动簌簌作响,温和静谧中空无一人。 草地相连的洞窟口层层结界清晰映入眼中,金色的佛光闪烁着,视线无法穿透,洞内发生什么也看不到。 鬼觉神知阴沉嗤笑:“区区结界便想阻挠远道而去的客人么?楼至韦驮,你太无礼了,无礼的人总是该受些教训,越惨痛越好,以后你便再也不会犯了。” 说完虫爪一收,画面顿成漩涡消失,圣魔元史成了一本普通的石书。 三个月后,青芜堤。 结界的洞窟口微微泛起涟漪,一阵脚步声窸窣响起,在内疗伤休息了许久的天之佛扶着洞窟壁缓慢走出,轻动的金色纱衣不系衣带,已近产期高高隆起的腹部随步若隐若现,她头微垂,一手轻抚在腹上,凝眸注意着脚下的路,披散下的银发遮盖的面容依然庄严圣洁,却是带着些许失去功力的苍白。 就在走出洞窟口时,腹内一阵每日必有的踢动,异样的疼,天之佛低低吸了口气,停在洞口,眸底无奈露出丝温柔在腹上轻抚,一手扶着洞窟壁站着不动。片刻后待这阵儿微痛过去后才继续向洞外走去,最后停步在了湖边那块巨大的卵石上,便是当初她夜夜看着天之厉在湖底治愈病体时所在。 湖岸边的凉风不时吹拂而至,天之佛身上的纱衣和垂下的银发随之飘动,波光荡漾的湖水中凸出的腹部异常清晰,天之佛垂眸凝望着水中自己的身形倒影。 不知过了多久,倒影旁忽然浮现出了天之厉的黑色身影,刚毅威严的面容,垂下简单束住的黑发,他如往常般抬手搂住她腰身,另一手抬起轻覆到腹上,幽深的双眸凝视她:“孩子快要生了吗?” 天之佛恍惚回眸对上他的视线,笑点了点头:“嗯,可能就是这几日。” 天之厉不由俯首轻吻住她的唇,手指轻抚着她高高隆起的腹部:“为孩子取名质辛吧。” 天之佛怔了一怔,缓慢挪步,转身仰头笑凝他:“为何?” 话音刚落,突然噗通一声,湖水中荡漾起了一圈圈的波纹,天之厉的身影消失,天之佛怔怔迷离着神色,沉沉叹息了一声,骤然阖住了眼,手指紧按在腹部,质辛,质心,吾的心已永远为你之质,天之厉,吾便为孩子取此名吧。 373 第九十六回 思量甫定,掌下腹部突然毫无预兆袭来一阵剧烈得痉\挛坠痛,整个身子似要被撕裂向地上坠去,天之佛毫无准备,痛得面上一白,慌忙抬手扶住身后巨大的卵石支撑身子,纱衣掩盖下腹上一阵急过一阵的收缩起伏,不知怎会突然如此,她赶紧抬手抚着垂眸紧张看去,面上不到片刻出了密密得一层汗珠。 咬牙忍耐间,腹部的起伏不停反而越来越剧,疼痛亦随之增加,天之佛浑身紧绷,面色担忧,不知不觉疼出了一身热汗,汗湿的手指无意识揪紧了纱衣,鼻息随着剧痛越来越重。 咬牙忍受良久后,那日大夫所言猛然闪过脑际,天之佛才后知后觉,一震醒悟过来此刻发生的这一切意味着什么,手指一颤,担忧的双眸控制不住惊喜泛红,下意识怔怔向无尽天峰的方向望去,视线直直穿透云霄凝在佛骨天锁上,她咧了咧嘴,手指不由得按紧腹部,沙哑涩笑凝噎:“他……他竟然要提前生了。” 想起自己还在洞窟外,没有任何保护,在青芜堤,她和孩子陷于险地的可能虽微乎其微,天之佛却是不敢冒一丝危险,说完后抿紧了唇,喜涩交织收回视线,紧眸扶着卵石强忍身下正分筋错骨得疼痛站起,另一手扶住腰身,望向洞窟口层层交叠密布的结界,一步一步踩着草地焦急却不得不缓慢挪着。 片刻后,终于靠近了洞窟口,天之佛身上痛楚太过,着急想快些回到洞窟便能安心,身子却不听自己使唤,疼得难以挪动半步,不得已停住了步子,扶着洞窟壁粗重喘气稍歇,仅仅走了数十步,身上的衣服已全部湿透,面上一滴一滴的汗珠往地下落, 就在此时身下突觉一热,便有一股热液顺着双腿滑出,不甚明显的血腥味扑鼻而至,同时还有更强烈的撕裂痛楚袭来,天之佛忍痛一咬牙抓紧了洞窟壁,深嵌入的指尖抠落下了不少碎石屑。 紧绷着身子忍过了这一会儿,才急忙垂头望去,身下的衣摆已是沾染了血迹,未曾料到腹中孩子会如此急,那大夫所言至少在觉孩子要生时,六七个个时辰后才会这般,心神不由紧绷,天之佛缓吸了口气缓解剧痛,不能再耽搁,顾不上擦汗,便又急忙迈步扶着洞壁向洞内行。 “伪佛!往哪里逃!”就在此时,突然身后刺耳袭来四声厉斥,熟悉的声音还夹杂着雄厚功力直向她背上攻击而至。 天之佛面色一变,四王!他们怎会来此?紧眸急望结界,再走三四步便能进入了,她顾不得避开攻来的掌,骤按紧又开始阵痛得腹部加大了步子。 却不料身后又来四掌连招,竟诡异得加强了先前攻来的招式威力。 眼看还有两步就能进入结界,她和孩子便安全了,可此招根本不让她有机会避开。招式来得又急又狠,四王联手势必要重伤她。 天之佛纵然闪躲开,四人还会有后面更毒辣得招式,这才是真正危险,一旦如此,她将再无机会进入结界。四王野心从未消失过,不早不晚恰好选在此时,必是有完全准备要取她性命,瞬息应对,天之佛顾不得细想他们如何有了胆子敢杀她,虚弱的眸威严冷厉一闪,陡然停住步子敛衣回身,仅有的一丝微弱功力护住腹部,冷然伫立厉色直对横空而现的四人,冷笑看着攻来的招式,一动不动用不世根基硬生生接下了这夺命招式。 砰得一声过后,洞窟前她身上杀招光华爆裂出一阵刺目红光。 四王知晓她几无功力,本以为此招过后她必重伤,只须乘热打铁再速攻数招,她和那腹中孽子必当场毙命,四双强抑期待野心的眸子鹰隼般锐笑对视,立即起手便欲再次攻去。 却不料光华散去,眼前所见竟然是天之佛安然无恙伫立在幽暗的洞窟口,恢弘金光罩身,刺得他们看不清她的身形,只一双威严冷峻得眼扫过他们面上,冷傲庄严气势压迫得四人心头一凛,手中功力震惊顿住,四人眸底笑意瞬间冻结。 方才四人合招是鬼觉神知授意秦王教予他们,信誓旦旦可以重伤天之佛,可如今她却毫发无伤。 天之佛一一扫过四人:“秦王,汉王,燕王,楚王,数月不见,吾刚刚伤愈,便劳你们盛情拜访关切,楼至韦驮幸甚,改日定亲自去四国拜访一表谢意。” 汉王、楚王、燕王面色不变,心头却已被她骇得不敢在轻举妄动,暗怒密语:“秦王,你不是说天之佛没了功力,现在要如何解释?”得罪了她,便是得罪了天佛原乡,莫等日后,现在一旦她动手,他们四人不死也要重伤,妄想安然无恙离开青芜堤。 秦王面色冷沉,双唇紧抿,出招的手在袖袍下变成了拳头。鬼觉神知为何要骗他?难道他的目的不是要他们杀了天之佛,而是挑拨他们和天佛原乡间的关系,他好从中渔翁得利? 天之佛威慑住了四人,喉间强行压制的气血已是到了极致,目的达到,乘他们犹豫恐惧地瞬间不失镇定,冷笑转身,一步一步强忍重伤和身下剧痛,艰难缓慢得稳稳跨入了第一道结界。 四人投鼠忌器不敢动作,眼睁睁看着她的衣角最后消失,只有金光结界在他们面前威严闪烁着,一时怒恨得铁青了脸。 天之厉最终都被她封印在了无尽天峰,他们此时若轻举妄动,无异于自绝生路,青芜堤更是她的道场,天时地利人和,她要杀他们简直轻而易举。 汉王、楚王和燕王强忍怒愤看向秦王冷笑:“现在要如何?” 秦王阴沉着脸抿唇不语,双眸死死盯着结界。 此时进入第一层结界的天之佛再支撑不住,蓦然软靠在了洞窟壁上,冲地呕出一大滩骇人的鲜血,腹中的孩子似乎晓得自己的娘亲正在经历何危险,焦急恐慌得急促蠕动着要出生在这个世上,天之佛感觉腹中越来越剧烈的收缩,身下越来越严重的撕裂疼痛,却是苍白着脸垂眸温柔沙哑道:“你无事就好,你若有事,娘如何对得起你爹。” 本是自言自语,却不料说完腹中动静愈发严重,亦或是母子连心,体味到了腹中孩子的恐惧和担心,天之佛心头复杂,低语涩柔道:“娘无事,莫担心,只要娘还在,便没有人能伤了你,质辛。”说完便一手撑着墙壁,一手安抚紧按在腹上,艰难缓慢挪着往洞中的其他结界。 她走过的地上蔓延了一地从双腿间滑落的鲜血。 强撑着走到入最后一层结界后,身下滑出的热流突然变得汹涌急速,身体的分裂痛楚亦到了极致,天之佛双腿发软,疼得再难迈出一步,喘息着虚弱靠着洞窟壁。 要想走到准备好的生子处已是没有可能了。天之佛不得已颤抖着汗湿的手脱下了外衣和中衣,粗糙铺到地上,解开里衣滑落坐在地上半靠着墙壁。 随即她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忍痛凝眸看向身下,铺在地上的衣裳早已被染得一片血红,天之佛默念一声佛咒后,便虚弱阖住了眸将全身力气都用到了剧烈起伏的腹上,脸上的汗水不到片刻便流成了河。洞内的血腥味渐渐浓重起来。 就在此时,一声叹息自洞窟口响起:“你们皆被天之佛骗了,方才若非被她虚张的声势骇住,此时躺在你们面前的将是她的尸体,而现在她该正在里面安心诞下与天之厉的孽子,你们四人错便错在不同心,各有算计。” 此人必是支使四人的人,天之佛疼痛恍惚间听着声音陌生又熟悉,却已是顾不得再去细回忆,只一阵阵得随着腹中痉\挛喘息用着力。 洞窟外,四人被直接戳破了心思,心底暗怒,如今已算是得罪了天之佛,要让他们空手而归也绝不可能,只能强忍,秦王直接沉眸看着鬼觉神知道:“如何破解结界?” 鬼觉神知扫过四人:“稍安勿躁,虽失了先机,但也无妨,吾早已安排了后手,不止能杀了天之佛,还能让她身败名裂,与她所生的孽子受尽天下唾骂而死,永堕炼狱。” 秦王沉声道:“如何做?” 鬼觉神知转向他眸底露出恭敬道:“该做得吾已经做了,大王现在只须和三位王上一同破解结界,等待时间到来,王便知晓是何。” 说完详细说出了破解结界之法。 四人当场便照他所言联手提运功力,一招挥出,轰然一声,最外层的结界轻而易攻破,验证了他所言真假,气急败坏暗怒的汉王、燕王和楚王面色终于好了些,片刻不停,对天之佛的所有怒恨皆发泄在了攻破结界的功力尚,用了不到一个时辰,最外层的数十道结界被破。 鬼觉神知看着如此效果,双眼之中阴狠畅快的笑意渐渐浮现,头上的两只触角晃了晃,两只虫手挥出一道污邪瘴气暗暗灌注入了四王身体内,助他们暂时倍增功力。 天佛原乡天佛殿,正在处理佛乡事务的蕴果谛魂收到天之佛传来的暗咒,面色骤然一变,怎会如此?急身化光飞出了紫竹源,离开天佛原乡。 却不料刚出紫竹源,却碰上了比他刚快一步离开的云沧海和苇江渡,审座座前两名护法,蕴果谛魂诧异骤掩急色,刚毅庄严道:“云沧海。” 只有调查佛乡高僧佛者嫌疑罪行时,他们才会被专司审判执刑的审座派出,蕴果谛魂控制不住便想到了天之佛,这次四王掐准时机的偷袭,太过处心积虑,他们究竟掌握了什么?云沧海和苇江渡的出现是巧合去查他人,还是与四王这次攻击有所牵连?心头不由沉了沉。 云沧海亦未曾料到碰到了他,微顿身形,带着敬意合十双掌:“地藏圣者。” 蕴果谛魂面色未变,回了一个佛礼,便敛眸化光继续离开,面色紧绷直奔青芜堤。 云沧海见蕴果谛魂要去的地方竟与他一样,若有所思一凝眸,当即化光而去。地藏圣者去青芜堤是要见至佛吗?匿名者信中所言是真是假,到了青芜堤便可立即验证,圣者对至佛之事是否知情?届时见机行事。佛乡不容人污蔑,但也绝不姑息罪者。 374 第九十七回 青芜堤,一阵阵的结界攻破声刺耳响起,骇然的功力光华不时从洞窟口激射而出。仅仅两个时辰,四王已攻破到洞窟深处,只剩下了最后一道,亦是功力雄浑最难攻破的一道。 四王一路顺畅攻破了前面数百道结界,本以为可一气呵成彻底破了所有结界,将天之佛当场诛杀,却不料最后一道竟是不可置信得威力悍然。 他们攻出的所有功力都被结界瞬间吸收,未曾减弱,反倒成了加强它的罪魁祸首。 尽在咫尺的洞窟深处,可却因因结界阻隔,眼前只有一道恢弘佛光,看不见内中天之佛到底是何种情形,她当真在生子,还是别有内情,眼见才能为实,真相立刻便要揭晓,亦能立即诛杀她,却是被这可恨得拦路虎顽固阻挡,毫无结界办法。 四人急得怒红了眼,一招过后,猛然顿住功力。 秦王强压急切,回身看向洞窟外草地上站立得鬼觉神知:“谋士,现在该怎么办?” 鬼觉神知是掐好了时间让他们攻破这些结界,就在此时青芜堤外此时有了动静,一切如他所计划,向洞窟口庄严恢弘的结界讽笑看了眼,胸有成竹笑道:“这最后一道结界便不用我们费心了,四位王上请先随鬼觉神知去一处地方,很快便可看到天之佛声败名裂,我们以逸待劳便可。” 汉王、楚王和燕王匪夷所思,拧眉,秦王未说什么,终究还是又选择了相信他,鬼觉神知虚化身影消失,他便亦随之而去。三王见此,冷眸怒扫一眼鬼觉神知站过的地方,暗咒不得不离开。 他们消失的瞬间,可以阻隔一切视线和声音的结界内,“哇啊……哇啊……”声嘶力竭得清脆啼哭声突然破空而起。 声音虽被封锁在洞窟中,灵气非常的青芜堤的本还平静的湖水却已感知到了微小的灵力变化,一阵水波荡漾,便有浓雾缭绕浮现,一股若隐若现得昙花香气随着雾气悄无声息弥漫在整个青芜堤。 洞窟内,一个光不溜秋蜷缩着小拳头和小腿躺在天之佛臂弯的小婴儿,还在哇啊哇啊的啼哭着,哭得撕心裂肺得伤心,红嫩的小身子沾着血迹,小脸哭得通红,紧闭的小眼睛下一颗一颗得滚着小泪珠,柔软无助得小身子一抱进便本能得紧紧贴在她胸口,哭声因这才渐渐小了些,小嘴一蠕一蠕,紧闭得小眼睛还无法睁开。 天之佛满脸汗水疲惫的双眸竟控制不住有了泪光,只看了一眼,便急忙脱下里衣将孩子小心包在了里面,以防冻着他,只露一个小小的脑袋在外面。 一缕一缕浓黑的胎发,色泽与天之厉的一模一样,完全是继承了他的。 天之佛垂眸凝视着,嘴角涩然笑了笑,轻轻亲了亲他埋首在胸口不再啼哭安心睡过去的小脑袋:“娘的小质辛!” 话音刚落,洞窟内的最后一道结界突然受到了从未有过的重击,是熟悉得已经数千年未曾再见的佛力,还有另一道更熟悉的。 天之佛面色微变,怎会是云沧海和苇江渡,本还沉浸在见到腹中孩子的喜悦陡然凝窒,手臂一紧护着孩子,沉眸向结界外望去。 只见来了得蕴果谛魂正在破除她的结界,后面云沧海和苇江渡配合助力。审座坐下之人来此,他们怎会出现在青芜堤? 本已睡着的孩子似是感觉到了她的不安,突然又开始哭了起来,声音没有方才大,却是莫名得让人揪心,天之佛急忙回眸,俯首低低出声安抚着恐惧害怕的孩子。 洞窟结界外数招过后,威悍至极的封印结界有了松动,云沧海头上已有了薄汗,微顿招式,看向面色绷紧严肃的蕴果谛魂:“圣者在担心什么?既是至佛设置了结界,应当安然无恙,等她疗伤后自行走出便可,我们在此等待。” 蕴果谛魂招式未停,嗓音沉凝:“洞窟口有血迹,至佛重伤未愈,必是在青芜湖边专注疗伤时受到来人攻击。她一时不察,才会被伤,可想当时情况紧张,是否有时间能进入结界,尚是问题。一会儿打开结界后,才能晓得她是否安好,若有不测,我们也可及时相助。敢来青芜堤寻衅滋事,此人定有十足把握能重伤至佛,吾等不起,至佛更等不起,若非今日吾巧合有心来此一看,还不知竟发生了这等险事。” 说完便抿唇,继续加强了招式,金色莲花光力一阵强过一阵攻击而去,封印结界上渐渐有了裂纹。 云沧海亦知他所言在理,拧眉便继续又运使出了能够破解结界的佛力。 片刻后,蕴果谛魂突然向二人看了一眼:“天之厉已然被封印,异诞之脉亦从世间消失隐匿,又是何等人想要祸乱苦境?一旦至佛出事,必然震惊苦境,引起百姓惶惶不安,吾佛乡威严扫地,此事暂不可泄露出去,以防其他有心人从中取利。” 云沧海和苇江渡未曾往此处想过,闻言顿被提醒,想起了他们这次被审座派出调查,完全是因匿名者之信,可偏偏在天之佛身受重伤疗伤时受了攻击,这若非巧合,便是有心人为之,暗记在心,拧眉点了点头:“圣者放心。” 话音落下又过了一炷香的时辰,轰然一声,眼前三道佛力齐齐攻在了结界上爆冲而起刺目光华,云沧海和苇江渡都被这股骇人佛力震得退了数步,才堪堪稳住步子,只有蕴果谛魂安然无恙,未曾受多大影响。 洞窟碎屑合着尘烟渐渐散去,露出了洞窟内的情形。 天之佛嘴角带血正盘坐在竹床上运功疗伤,面色带着些许苍白,衣裳有血迹,却是丝毫不减庄严,金色巍然的佛力罩满了她全身。 蕴果谛魂眸色暗凝向她金色纱衣掩盖的腹部扫了眼,已然平躺,如未曾有孕时,紧绷得心神越发绷直,暗暗向只有一床、一柜、一椅、一桌的洞窟四周望望。她把孩子藏在了何处?地面上也没有血迹,该是她藏起孩子后做了处理。 云沧海和苇江渡见此提步靠近蕴果谛魂,却也不敢迈步进入洞窟内中,天之佛正在疗伤途中,不可打断,否则内力反噬,更加不妙。 就在此时,天之佛却是散去了周身功力,不再疗伤,睁开眼撩起衣摆下地冷威扫过三人,走近:“是你们。” 蕴果谛魂倏然便明白了她要做什么,面色暗变,才刚刚诞下孩子,此时出去,她难道不知会有何后果,现在没有什么比她的身体更要紧,皱眉便合十双手:“至佛疗伤要紧,偷袭的人由我们去抓。” 天之佛晓得他亲自动手破除结界就是为了拖延时间亦提醒她,尽快安置好孩子,能避过云沧海和苇江渡,可审座手边这两位护法绝非可轻易打发的人,审座必掌握了至少看来是完全事实的证据,才会派人调查,她务必要有不容怀疑的证据推翻这些,才能保得她和孩子暂时度过险关,而四王,再不杀杀他们戾气野心,短期内苦境势必又要再起纷争,得来不易得和平将再次打破,冷严看向蕴果谛魂:“吾已姑息四王太久了。” 说完便肃然化光消失。 云沧海和苇江渡亦明白她这是中断了疗伤,对视一眼,苇江渡会意,当即跟去。 蕴果谛魂暗一紧双拳,她恢复了功力?当即看向云沧海:“吾去了,你留下以防有人偷至。” 云沧海肃然颔首:“是!” 待蕴果谛魂离开后,他却是眸底多了一丝审视,步入了洞窟内天之佛方才所在位置,若有所思细细查看各处。 青芜堤东南三十里外竹林中,鬼觉神知千算万算未曾算到天之佛会来,本以为审座之人刚刚赶到,然后发现她和她生的那个孽子,他们便可理所当然得出现相助缉拿,却不料等来的却是她即将到来的气息,还等待看好戏的虫眸震惊一变,她怎可能会恢复了功力?怒恨红了眼睛,暗咒一声,慌忙化光消失,向青芜堤外逃去,根本不顾与他在一起的四人。 一旦让她发现,他现在功体只有死路一条。 在他身后隐藏的四王不料他突然狼狈消失,面色微变,顾不得细思,直觉不妙,急身同样要离开。 不想已是迟了一步,刚凝功的瞬间便被破空而来的四道骇人光刃射中了任督二脉,全身功力全被封印。 天之佛!四人陡明白了鬼觉神知为何要逃,他居然不顾他们生死,面色陡然铁青,发觉一丝功力也使不出,心神恐惧一凛。 天之佛威严破空降在他们面前,一一扫过四人强撑镇定的脸,冷厉沉色:“吾在洞窟时已给了机会,你们却不知悔改速速离开。当真以为有伤在身,你们便可杀了吾,争夺苦境天下吗?自不量力,放肆诳妄。天之厉尚不是吾对手,你们以为又能在吾手下过上几招?” 说着她的双掌缓缓抬起,四人从未见过的骇人佛力霎时通天贯地而起,天之佛金色纱衣和披散的银发烈烈飞舞,青芜堤霎时风起云涌,天地变色,身旁的竹林如在狂风暴雨中剧烈摇晃,所有的竹叶全被震落,漫天飞落,如利箭般直直射向他们身上。 四人面色骤变,天之佛分明就有功力,哪儿有什么怀孕生子,刚刚生子的妇人肚腹间根本不会如此平躺,汉王楚王、燕王又急又怒,恨自己轻信了秦王,汉王怒视面容圣美的天之佛,还肖想的心思早已吓得全尿在了裤子里:“滥开杀戒!枉你是天之佛!”说话间满脸的肥肉直颤,双腿间湿漉漉得,颤抖着站都站不稳。 急追而至的苇江渡和蕴果谛魂见此情形,凝眸平静凌空停住了身形,亦不动作,只横空俯视天之佛处置四人。 天之佛双掌功力不停,眸色冷然一扫汉王,汉王被她眼底庄严冷冽骇得面色发白,瞳孔一缩,鼻中的呼吸窒住,彭得一声倒在了地上。 “杀戒?”她庄严冷笑一声,“你们还不配吾动手。”双掌倏然落下,齐射得万叶凝结在了他们身前,昏暗的天地云开雾散,还曾杀气森然的竹林亦瞬间一片清新明媚。 四人以为不配她动手,也就是她不会杀他们了,紧绷到极致的心口一松,刚刚稳下心神喘了口气。 却不料接下来天之佛又口启佛咒,凝结的竹叶突然一瞬攻击,裹挟着骇人气劲儿全部射入了他们体内,四人功体经脉瞬间被齐齐斩断,真气溃散,四人砰砰四声跪倒在了地上,再也使不出一丝功力,才知她所言竟是要废了他们所有功力和身体根基,日后再也不能修炼,霎时七窍流血,怒愤白了面色,“伪佛!你卑鄙无耻,不得好死!” 天之佛对上他们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的视线,威严出声:“你们四人日后好自为之,回去安分守己做你们的帝国之王,若再有不轨之心,今日天之厉的下场便是你们明日的结局。” 说完凝功千里传音,让埋伏在青芜堤外的各国护卫进入,将他们四人背离了青芜堤。 天之佛因一阵运功,刚刚生子的身子承受不住,又躁动了气血,唇间微溢鲜血,扶住身旁的竹子擦了擦。 蕴果谛魂和苇江渡这才破空而落:“至佛。” 见蕴果谛魂眸藏沉忧欲要出手相助,天之佛平静暗阻止道:“吾无碍,要废他们功力,耗损了些真气而已,四人受人蛊惑,小惩大诫足矣,来日他们再想犯事也没有能力。只是让幕后之人逃脱,吾还是来迟了一步。” 顿了顿,她眸底微现出了对苍生的忧虑:“日后苦境安宁不知还能维持多久。” 如今四王野心不过被强行压制,还有幕后隐藏的那人翻搅,来日会再有大乱已是必然,这话却说给苇江渡听得,亦是真实,蕴果谛魂自然明白,只能深藏忧色,苇江渡看方才情形亦猜测到了几分,闻言心底已有些偏向于他们所收的匿名信极有可能是此人所为,天之佛怀有天之厉的孩子,今日诞子,纯属无稽之谈,眸底露出丝凝沉:“当务之急,至佛该静心养伤,才能有精力应对来日之变。” 天之佛点了点头:“我们返回吧。” 片刻后,三人回到了洞窟,云沧海正站在洞窟口,蓝色袈裟搭在臂上等待,见他们,问道:“情况如何?” 苇江渡走近详细说了经过,云沧海微有薄怒:“四王放肆!”言罢看向天之佛恢复了平静道:“我们回去会如实禀告审座此处发生之事,至佛静心养伤,吾和苇江渡先行一步。” 言罢便和苇江渡化光离开。 二人行到中途,苇江渡虽已对匿名信有了判断,仍是问出了口:“你在洞窟中可有什么发现?” 云沧海摇了摇头:“并无,只怕匿名信是那幕后人居心不良操纵。审座派我们来此便是要查明此事,天之佛是佛乡最高象征,绝不容恶言污蔑。” 青芜堤,目送二人远离后,一直庄严伫立的天之佛面上现出了苍白,镇定的容色不复存在,当即转身疾步向洞窟内走去。 蕴果谛魂还从未见她如此失态过,心头一紧,随步跟上,低语急问:“你将孩子藏在了何处?” 天之佛紧抿双唇,走到放置书柜处,凝功一扫,书柜移开,后面竟是个可容一人弯腰通过的洞口,一股亦非寻常的透明光力封印住了里面一处石罅。 天之佛撤功弯腰进去,直直走到了光团处,便跪坐下了身子,急忙撤去光力。 里面一个用里衣仓促包裹得襁褓在一堆仓促堆积得血衣上放置着,只露出刚降生婴儿小小的脑袋,不知何时本还沉睡得他却是两只黑溜溜得小眼睛溜圆,瞳仁幽黑,与天之厉的一模一样,懵懂直直盯着洞口和出现的两个人,最终似乎感觉到了其中一个人是熟悉令他安心得,才张开嫩软的小嘴打了个哈欠,小脸蛋一皱,全然不知自己躺在血衣中,便又放心阖住了小眼,小腿小拳头蹬了蹬她的里衣,寻了个他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 天之佛却从他这本能得举止看出了他的不安和对她的担心,双眸控制不住一涩,心头顿软得化成了温柔笑意凝结在眼底,伸手谨慎将他的小身子抱出了血衣,小心翼翼搂在怀中,垂头亲着他的小额头沙哑道:“安心睡吧,娘无事。”你刚刚降生,便知担心娘,懂事得不哭不闹,陪娘度过了这一场灾劫,娘该欢喜还是该伤心?你若如同寻常婴儿,该有多好…… 随后跟入得蕴果谛魂看着这一幕,竟头一回心有触动于人世间母子之情。她知道刚刚生子便经风意味着什么,更知破戒生子要承担何种后果,可为了她自己,更是为了那个人,都做了,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值得吗?为了那个害她失了长生之体的敌人,为了那个处心积虑算计过她的人?看着这个同修数万年的好友一步步走成今日地步,心头复杂,蕴果谛魂暗叹启唇:“先带孩子出去吧,暂时不会再有人来此了。” 天之佛点点头,抱着睡熟得质辛回到了洞窟内,看向蕴果谛魂道:“多谢你。” 蕴果谛魂看她此时的面色,便知此次生子前后所经在她身上落下了难愈的病根,看她凝愧道:“吾来迟了,你抱孩子上床去歇着,吾现在能做些什么?这次云沧海和苇江渡来了亦算好事,你之伤势有目共睹,可借此次再多休养数月,” 天之佛点了点头,却是未上床,只抱着孩子坐下:“你将方才在那个洞窟内看到的竹箱取出,里面有孩子要用的衣物和襁褓,是吾那几个月备下的。里面还有你相助酿制的花露,将最大的那瓶取出。” 蕴果谛魂颔首去做,不一会儿出来,将和花露放在床上,凝沉看她:“你竟然用青芜堤得万物天地精气凝成了织物……” 天之佛拿起花露的手微顿,“损耗些功力而已,无妨。” 蕴果谛魂嗓音倏然便沉了下去:“损耗得是你的命力,吾不是天之厉不知佛乡诸事,任由你欺瞒……”说到此见她怀中孩子突然睁开了眼睛,直直盯着他,似是被他的声音惊醒,蕴果谛魂嗓音一窒,张开的嘴僵住。 等了片刻后,孩子却依然只是睁着小眼睛懵懂看着他和至佛,乌黑发亮得眼眸透着一股异乎寻常的依赖,也不哭也不闹,完全不似普通百姓的孩子,竟是莫名的让人觉得他极其懂事,不过一个刚刚生下的孩子,却一丝不像。 蕴果谛魂见此压低了声音,知晓孩子也不会听懂,强压怒气看着天之佛道:“你当真不把自己性命放在眼中,任由它一年年减少么!” 天之佛闻言未说什么,凝视着质辛懵懂肉肉的小脸蛋温柔笑了笑,继续拿起了花露,扒开塞子,喝了一小口,便含住对住他的小嘴微流出。 质辛软嫩的小嘴本能急切得蠕动,吮/吸着从她唇间缓慢流出得花露,入口后安心地阖住了小眼睛,出自本能得小舌头还不时伸出舔舔她的嘴唇,竟是饿得慌了。 婴儿生出来本该过两刻便喂,她却因处境危险不得已耽搁了三个时辰,寻常婴儿早已饿极了哭泣,质辛不哭不闹,只是静静等着她,天之佛想到了此处,心头一涩,还温柔凝视他的眸底微微发红,她本该如凡间女子般用乳汁喂养他,可如今,有厉族禁断,她不能……骤垂下眸压下心底波澜,是娘对不起你。 唇间的花露哺喂完后,质辛小嘴蠕动吸着却只有她的嘴唇,又委屈睁开了小眼睛,一眨不眨甚是渴望盯着她,还是乖乖得不哭,天之佛看出来是可怜兮兮得无声要求,心底涩柔,又喝了些继续用嘴哺喂。 蕴果谛魂看着看着袈裟下的手指握成了拳,因她不惜己命的怒气被这孩子饿坏了的可怜神色弄得心疼,渐渐散去,转身又进了那个洞窟,里面放置着天之佛为孩子准备的所有东西。 一刻后喂饱了,质辛又开始犯困,强睁得眼帘最终受不住彻底耷拉下来,在她怀中睡去。 天之佛这才抬起头,刚要对蕴果谛魂说让他将木盆取出,却见他已将木盆放在了她脚边,里面盛着温热得清水,水中还冒着不同寻常得清圣之气。 “这是……”天之佛怔了一下,复杂看他:“甘霖三昧水!”专为世人涤净尘世污秽修炼而得,一经浸泡,凡体可得他的佛力护持,不会轻易被人所伤。 蕴果谛魂俯视她怀中的婴儿沉凝道:“他刚出世便随你经历诸多劫难,看他方才饿了不哭,亦是个隐忍懂事天生灵气的孩子,有吾佛力加身,于日后修炼功体大有助益,你不在时也有个护身之物,给他沐浴换衣吧。” 说完才想起还有一件重要的事:“你给他取了何名?” 天之佛闻言未再拒绝他的好意,掌心凝聚佛力笼罩在孩子身上保暖,边解他身上的里衣边回答:“质辛,帝质辛。” 蕴果谛魂怔了一怔,帝质辛? 天之佛知道他的疑惑,脱完了质辛身上的衣物,抱着光不溜秋地他轻轻放在木盆中,轻轻用手指舀水洗着孩子身上血迹,补充道:“天之厉姓氏为帝,天之厉是他的尊号,世人只知其号,不知其名。” 蕴果谛魂听她说起天之厉时的嗓音柔和平静,蓦然想起那日她的三个不悔,复杂凝在水中都依然睡得沉沉安然得质辛:“你为何隐瞒他有了孩子?” 天之佛沉默片刻后才道:“若他知晓,吾将再无无机会踏入苦境,要杀他难如登天。” 话音落后,二人无言,蕴果谛魂张了张嘴还想问什么,却是有了犹豫,又阖住,洞窟内只有她为质辛沐洗的水声哗啦呼啦响着。 良久后,天之佛抱着洗完的质辛放到床上为他穿上亲手制得上裳,又用织绣着厉族荒神禁地远古秘密图腾的棉布包裹。 蕴果谛魂凝眸盯在她侧脸上还是问了出来:“若是天之厉用永不入侵苦境作为条件,让你留在异诞之脉,你会如何选择?” 那日无尽天峰的情形,他对她始终都不愿动手,足矣看得出他对她的心思,只怕与她对他不相上下,而那日封印天之厉后,二人在青芜堤的交谈,一时仓促,他漏掉了很多关键的东西,她的举动有很多不符合她所言处。 为了苍生,她可以去厉族为质,同样为了苍生,她也可以留在异诞之脉,只要天之厉愿意做出妥协,无情时她会权衡利益留下,有情时便是心甘情愿。 天之佛正在包着棉布的手指微顿,凝着质辛小脸蛋的眸子垂下,久久不曾言语。 洞窟内一时静寂,他、她和孩子的绵软呼吸声清晰可闻。 许久后,一句恍惚得声音终于缓慢从她口中飘出:“你的话他曾经提过,吾会答应。” 蕴果谛魂得猜测得到了证实,心却难以控制得沉紧了下去。 这意味着她这次封印天之厉的原因根本不是铲除厉祸。她本选择留在异诞之脉,是为苍生亦为私心,可却又对做出让步的天之厉隐瞒身孕,再返回苦境,还封印了他,必然是苍生与私心抵触,她只能在苍生和私心间做出选择。如此极端做法,这次苍生的威胁必然是他们二人联手亦不能解决。她放过了厉族其他人,便是厉族不再是威胁得证据。这次的封印,还给天之厉留了部分生机,甚至那日在无尽天峰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 究竟是什么威胁要让她如此做?……越想他心头越难以继续平静,蕴果谛魂紧眸凝注着她的侧脸沉声道:“你并不想杀天之厉,所以才让他有石化自保得时间,而那日无尽天峰两名金刚不受控制吐露出了佛骨天锁破解之法亦是你暗中操控,故意让隐藏暗中的厉族之人听到能解救天之厉。而他们稍加推测不难猜到是你指使,你已对天之厉做下了无情背叛之事,定会以为你阴谋要除掉他们,无一人会感激你。 若是这次回返苦境,你想要的是天之厉和厉族所有人得恨,你的目的达到了。你吾佛乡同修数万年,吾要知道下一步你又打算让何人恨你?是吾还是你刚刚诞下的孩子?你让他们恨你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 天之佛边听边给质辛包好了襁褓,将他小心放在床榻上后盖上了缝制好的锦被,坐下温柔凝视着孩子熟睡得小脸,缓慢低沉道:“吾是天之佛,便有天之佛该为的事。如今和未来发生的一切皆是命中注定,没有人能更改,亦没有人能阻止吾要做的事。天之厉不能,质辛不能,你也不能,苍生才是吾存在的真实意义。” 质辛,天之厉,你,师弟,渡如何,你们所有人都安好,吾便不枉此生,再无遗憾。 蕴果谛魂听她言语果决威严,沉如泰山压顶,知来日她所行必非轻易之事,心口发窒:“楼至韦驮,吾可以助你。” 只在同修时他称呼过她名字,自从成为天之佛他已许久未曾如此唤过,他想撇开责任一切,以友人的身份来助她,天之佛沉默良久后才转眸看向他,凝眸复杂道:“不要问原因,也不要怀疑,日后按照吾得安排行事,便是助吾。” 蕴果谛魂闻言已知这个秘密她永远也不会说出,心头沉凝得同时却也有了豁然开朗得决断,点了点头,刚毅敦厚的面上赤诚平静:“嗯。” 375 第九十八回 蕴果谛魂继续待了不久后离开,只剩下天之佛母子二人。 天之佛反手再次在洞窟口设置了结界,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凝着熟睡得质辛。 质辛白嫩嫩圆不溜秋的小脸微鼓着,不时柔嫩得小嘴似是梦到了什么会向嘴两边一咧,阖成一条缝得小眼睛微微泛出小婴儿特有得睡笑。 天之佛心头发软发胀,一切得辛劳艰难比起眼前的孩子都算不得什么,亦不由得泛出丝浅笑,幽美得面容越发显得圣洁温柔。 看了不知多久,直到孩子突然醒来,小小得眼睛茫然愣愣对着她的双眸,天之佛凝着温柔疼爱唤了声:“质辛。” 虽知他听不懂,却仍是忍不住唤出了声。 他该是以为她要抱他,却不料她什么都不做,只看着他可爱肉呼呼得脸蛋宠溺发笑,他突然委屈得一闭眼睛,“哇”得一声咧嘴就哭了起来,眼底瞬间便滚落一颗一颗得泪珠,哭得要多伤心有多伤心。 任谁看了都心疼。 天之佛愣了一愣后,笑出了声,抬手才将他小心抱起在怀中,一手托在襁褓他得小屁股处,一手垫在他软呼呼地小脖子下。 哭声戛然而止,质辛小眼睛倏然便睁开,乌压压又卷又翘得小睫毛上还挂着泪水,一眨不眨继续用婴儿迷茫得小眼神对着她的视线,小嘴一抿一抿吐着泡泡蠕动着。 等了许久,她居然只抱着他,只还是像方才一样柔笑看着他。 他又一闭眼睛,“哇啊”痛心得大哭了起来,跟被抢了娘一样得伤心。 天之佛见他哭得小脸通红,柔软得小身子在怀里挣扎,愣了一愣,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他可能是饿了,失笑自责大意,俯首急忙亲了亲他得小嘴安抚,便腾出一只手来去拿花露继续饮了嘴对嘴喂他。 质辛费尽千辛万苦总算是让他娘明白了他已饿得前心贴后背,眼角挂着泪珠止住哭声急切吮着。 青芜堤此时已夜幕降临,皎洁得月光射入洞窟内,照着母子二人,一片清亮。 半晌后吃饱了肚子,质辛依然是忽闪忽闪茫然得小眼神看了他娘几次,便一个大大得哈欠不再理她兀自呼呼大睡,天之佛宠溺浅笑轻摇摇头,看着他安心睡着得小脸,想起了天之厉,微凝了眸,心头有思念,却是从未有过得宁静,不由想着他们父子未来见面得情形,垂下眸温柔笑了笑。 片刻后待他睡熟了,天之佛才再次把他放到了床上。 随后她却未再看他,只手指轻轻在襁褓上一抚,一股浩然佛气便笼罩在了他周身,这佛气是自她内元中运出,至纯至圣,足以对抗任何突然发生的危险。 质辛被安全藏在了其中。天之佛还是一动不动凝视着他的模样,珍惜得近乎贪婪,好似看过了今日便再也没有明日…… 想着她突然垂下了眼睛不再看,嘴角勾出的柔笑中有了深埋得涩然,只沙哑低叹一声,起身走到不远处得蒲团上盘膝坐下,拈出莲花指放在膝头。 细细回忆在荒神禁地所见,天之佛片刻后便阖住双眸,抬手,瞬间见一道道金光自指尖飞出,勾挑纵行,快手疾书,渐渐虚无得空气中浮现了一个个清晰得金字,写满五行后空气带着金字瞬间变成了书页,飞落在她身前竹桌上,月光清照下金字泛着微灿得光泽: “一千年后子时三刻,月晦雷惊,天地震荡……吾天之佛为天地万物而生……” 她右手稍顿,微睁眸看了眼,细查所记无误,才放心凝眸,继续抬手疾书。 一个月后得同样夜里,已经满月长大了许多得质辛依然在佛光中安心睡着,天之佛专心凝神疾书。 “至佛,”一声毫无预兆得嗓音出现在了洞窟结界外,诧异至极,“你在做什么?” 天之佛骤然收起手上功力,左手同时拂过竹桌,摆放在上面已写就得六十页纸张顷刻消失,她不动声色站起转身,看向月色中之人:“你怎会此时前来?可是佛乡有事?” 说话时抬手撤去了结界。 蕴果谛魂走入,皱眉扫了眼空荡荡得竹桌,她在使用佛乡秘术写什么,只有她能看得懂得秘,复杂转向她:“你方才所写与来日要做得事有何关系?” 天之佛只点了点头:“关系密切,有此书提醒,吾方能步步为营,达成最终目的,日后你便可知究竟是何内容。”未隐瞒他,却也未说出内容, 蕴果谛魂从她沉静如水得眸中,看不出任何可稍微泄露此书内容的神色,心头微微发沉,收回视线,不再看她,凝向佛光笼罩下襁褓中幼小脆弱得婴儿,沉声道:“你可能答应吾无论做什么,都将他纳入考虑,他需要你,世上能保他安然无事得现在只有你。” 天之佛眸中复杂疾闪而过,压着心底涩沉走近床边撤去护法佛光坐下,笑笑平静启唇:“吾会护他一生平安无事,任何人都伤不到他,你不必担心。” 蕴果谛魂未注意到她此时说话得神色,而且她向来言出必行,便相信她绝不会忽视质辛,心底莫名得紧绷不安散去,才说出了此时前来的目的。 “明日以后你必须出现在天佛原乡了,尽快想到办法安置质辛。” 那日云沧海和苇江渡回去禀报了审座她的情况,一个月疗伤足以康复,特意降下了佛旨,让她静心不受任何干扰闭关,在青芜堤外亦有金刚隐秘护持。如今一个月时间已到,她再没有任何理由不回返佛乡主持事务。 天之佛凝视着质辛轻点了点头:“吾已考虑好此事了,只是还须好友你不时相助。” 蕴果谛魂未问是什么,便答应了直接道:“如何做?” 天之佛转眸看向他:“吾在佛乡得时候,若不须你同时出现,劳烦你来青芜堤照看质辛。” 说完站起来向洞窟外走去:“你随吾来。” 蕴果谛魂不解跟去。 来到草地上的天之佛突然双掌提功,波涛汹涌得风力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形成了巨大漩涡,中心是贯穿天地得庄严圣洁金光,遮蔽的天地昏暗一片。 紧接着听见震耳欲聋得轰隆嗡鸣声一想,脚下草皮倏然翻起。 蕴果谛魂被她身上气劲儿震得急退了两步,眼前霎时便是夹杂着白气得冲天血光,砰然一声响过后,天之佛收功,天地间一瞬风平浪静,月朗清幽。 “这是?” 蕴果谛魂震惊凝着出现在眼前得石床,急步走近,一掌凝功按在了上面:“你!” 天之佛点了点头:“如你所想。此床吾不再时让质辛躺在上面,你吾皆无不能看顾时便只能靠这石床,里面有吾的佛力和生他时的鲜血,他会觉得我还在,便能安心。” 蕴果谛魂闻言收回了手:“吾看顾时也需要此床,他只对你的气息安心,其他人皆不信任。” 天之佛笑笑:“这是吾接下来要说的。” 蕴果谛魂想到了更重要得:“若是他饿了……” 天之佛笑意凝黯,垂眸轻叹:“等吾回来,这几日吾试过所有办法,除了吾亲自哺喂,其他,他一概不食,纵使饿极了也依然。” 说完回眸凝向洞窟中的襁褓:“质辛懂事,只偶尔会本能天性对吾撒娇,若是吾不在,他对着别人绝不会哭,你不必担心届时无法应付。此床吾明日离开时会搬入后窟,两洞通道已扩大,便于进出,若遇佛乡来人,里面有一块巨石,你可以封闭。” 蕴果谛魂颔首:“嗯。” 次日晨光熹微时,后洞窟中,清爽干燥地所在只有一张移入的石床,日芒透过洞石壁得缝隙射入里面,星星点点。 一身金色庄严佛衣得天之佛垂首亲了亲襁褓中质辛柔嫩的小额头,抬起眼,眷恋看着他熟睡得小脸,抱着他身子得双手不由发紧。 站在外洞得蕴果谛魂看着她不舍凝视得模样,看看越来越亮得天色,不得不出声提醒:“还有一刻,不能再耽搁了。” 天之佛低垂得双眸越发垂低,俯首将唇在质辛额头上又轻触了下:“娘处理完佛乡事务便立即返回,莫害怕,这石床代替娘陪着你。” 说罢俯身小心将他放在了铺上绵软锦棉得垫上,脑后枕着特意从苦境弄回得小枕头。 质辛只微动毛茸茸得小脑袋,蹭了蹭枕头,抿抿小嘴,依然在襁褓中静静睡着。 天之佛抬手一扫石床,浩瀚佛光自石床周身散出,顿成氤氲烟雾层层叠叠罩住石床,形成了牢不可破得光罩将质辛保护在了其中。 做完,她骤然收手转身,再未看其中得质辛一眼,出了洞窟便化光直往天佛殿而去。 蕴果谛魂看她不忍却不得不克制自己离开,叹息一声,看了眼光气中的质辛,用巨石封闭了这处洞窟,才化光消失。 天佛殿,云谷雷锋佛首帝如来,第四天之主谴弥勒,龠胜明峦三教仲裁忧患深,深阙审座座下护法苇江渡、云沧海、尔善多等人众僧佛齐齐汇聚。 就在晨光耀眼,照亮了宽敞宏伟得佛殿各处时,敞开得殿门外破空而降庄严圣洁身影,人未现,恢弘佛光已然普降,殿内各处被照得金亮耀眼。 “帝如来”“谴弥勒”“忧患深”,“………” “见过至佛。” 众人齐齐转身对着殿外佛光合十双掌,面上皆是敬意虔诚。 话音刚落,金光笼罩着天之佛恢弘现身,她一一扫过众人,全是熟悉得面孔,数月不见,看向她得眸中带着欢迎归来得喜悦,“诸位佛友,”她启唇后眸色温和向殿内走去。 随后而至的蕴果谛魂进入站到了帝如来前面。 天之佛入座佛座后,蕴果谛魂翻掌化出一本书册,深蓝得封面上不着一字,他交给她:“这是至佛不在佛乡期间,吾处理过的事情,都记录在上面。” 天之佛接过放在桌上:“辛苦你了。” 随即转向云沧海、苇江渡和尔善多道:“代吾转告审座,多谢他这一月派人护持,吾的伤已经痊愈。” 云沧海轻敛右臂上的蓝色袈裟:“审座亦让吾代为问候至佛,异诞之脉为质一行,至佛辛劳。天佛原乡能再次为至佛执掌,是天下苍生之幸,更是佛乡之幸。” 天之佛看向他,平静启唇,:“佛乡委以重任,楼至韦驮份内之事。” 随后帝如来和谴弥勒将她去往厉族至今做过的事情大略一说,让她尽快能更好得接手处理佛乡事务。 静谧的洞窟内,二人离开三个时辰后,襁褓中得质辛迷迷糊糊醒来,纯净乌亮得小眼睛茫然看看这里,又看看那里,眼前佛光柔和笼罩,内中有天之佛的气息,仿如躺在她臂弯中的感觉,并未察觉到她不在。 醒来片刻后,他本能伸了伸小胳膊小腿,紧裹得襁褓只是微微松些,并未被踢开,襁褓上能清晰看到他蠕动得小拳头小脚,或许察觉了束缚,他不舒服得蹙了蹙小眉头,小嘴一张一张,眨着疑惑得眼睛盯着在眼前飘动得佛气,“啊啊……”得出着声。 往常都会有天之佛柔柔得低笑轻唤声回应。 这次却只有清脆得“啊……啊……”声回荡在死寂得虚空洞窟内,久久回荡,越来越弱,越来飘渺。 质辛似是没有听到天之佛得柔声,小嘴茫然抿住,小眼睛怔怔望着飘动得佛气。 片刻后,仍有些茫惑,也许是最终以为天之佛仍然在,才又开始张嘴一阵一阵得“啊啊………”出声 一般醒来他便是饿了,如此安静自己听着自己的声音一刻后,质辛饿得慌了,襁褓上凸起蹬踢得小手小脚没了力气,一闭眼,脸皱在一起,“哇”得一声便张开嫩软得小嘴哭了起来。 响亮的啼哭声传出,震荡着洞窟各处,不到片刻他眼睫上便全是委屈涌出得泪花。 石床上的佛气随着哭声陡然加重,柔暖拂过他小脸上,如天之佛抚摸他的手般柔软。 质辛得哭声却没有因此止住,只是小了一点儿。 正在天佛殿听谴弥勒汇报得天之佛心口突然一悸,耳旁清晰响着质辛饿坏了得啼哭声,本还专注得神思登时受扰,心悬在了嗓子眼,担忧质辛,难以再聚神,再听他回汇报的眸色无意识带了恍惚。 蕴果谛魂发觉她异常,不做他想,只可能与质辛有关,虽不知她如何知晓孩子情形,可现在她和他都不能离开,她的恍惚也绝不可被殿内其他人看到,暗中出声:“至佛,不可分心。” 天之佛陡才从质辛得哭声中艰难收回神思,暗紧绷着心,看着谴弥勒,眼底带着丝强迫听他继续汇报。 洞窟内得哭声渐渐得越来越低,越来越弱,不知过了多久后缓缓消失,只剩下绵延微弱地回应。 饿坏得质辛眼角挂着泪花睡了过去,通红得脸蛋上泪痕未干,嘴中含着白嫩得小手,无意识蠕动嘴唇吮吸,襁褓已被他挣脱蹬踢得散乱。 重回天之佛身份的第一日便在繁忙得交接中过去,直到夜色降临,所有人才6续离开,殿内只剩下了蕴果谛魂和她。 今日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完成,天之佛顾不得与他辞别,平静的面上一现焦急,便慌忙化光消失,风驰电掣赶回青芜堤。 蕴果谛魂扫一眼还有些凌乱的桌上,沉凝眸色望黑漆漆得天色,走上前去帮她稍作整理。 洞窟内,赶回的天之佛看着石床上的情形,着急的眸色全是心疼自责,急忙弯腰将哭睡过去的质辛抱在了怀中,低头轻轻亲着他的眼睛:“质辛……” 却不料一声唤出,心底所有的愧疚翻涌而起,如此抛下只有一个月的孩子一整日,天之佛心头涩然无处安置,眼色突然泛红,黯然叹了一声。 饿睡了的质辛竟似听到了,亦或是感觉到了她真实得温热柔暖,片刻后小手小脚微动,缓慢睁开了小眼睛,里面还有未散去得委屈泪水,不安怔怔对着她的视线,小嘴张开“啊”了一声。 天之佛凝视他柔软脆弱得小脸,喉间一哽,沙哑低道:“是娘,质辛,是吾,饿了吗?娘这就喂你。”边说边急抱着他坐下,拿起石床上摆放得花露玉瓶。 质辛似是终于明白了眼前他不理解的事情,这不重要,重要得是有声音传出的人是他最依赖的娘亲,怔愣得小眼睛陡一闭,“哇”得便伤心哭了起来,本该清脆得啼哭此时却有些干涩发哑。 天之佛心头一窒,似有千万只手紧紧揪着,眸一湿,赶紧喝了花露低头哺喂进他小嘴中。 洞窟内得哭声这才止住,取而代之得是细小急切得吞咽声。 他吮得太急,还未来得及咽下去得花露全部顺着柔嫩得小嘴边滴落在了她身上,天之佛眸色心疼,却不得不微抿紧了唇,控制哺入他口中得花露,以防止呛住他。 376 第九十九回 最后质辛吮动得小嘴渐渐停了下来,睫毛极长的小眼睛迷离阖住,眼皮不时艰难掀开,无神得迷迷糊糊看着她,如是数次,才彻底紧阖住,沉沉睡去。(凤舞文学网.qiuu.) 天之佛松了心神抬起头,抱着他坐在床上,怔怔凝视的眼底渐渐浮现出了歉疚,俯身亲了亲他的小额头,垂眸无声低语:“娘对不起你,安心睡吧,娘抱着你。”只要你醒来,娘便能第一时间知道你需要什么,白天委屈了你。 话音落后,熟睡的质辛蠕动了下柔嫩的小嘴,好似在答应她。 天之佛看见,心头歉疚竟似被抚平,一时柔软,不由叹息勾了勾嘴角。他纵天生灵气逼人,又怎可能听得懂她的话,若听懂,她更该担心了。 随后的日子,每一天都重复这日的情形,独自被抛在青芜堤的质辛,醒来的哭泣声未有一日停止,天之佛神思每每感应到,便心绪受扰,难以集中精神处理事务,蕴果谛魂时时提醒,他也只能竭尽所能隐瞒佛乡其他人,悄然去往青芜堤,这种时候,天之佛方稍微能安心。 平静中,日子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又过了三个月,质辛有了四个月大。 这一日,天之佛到了天佛殿后开始处理事务,佛乡各部来汇报事情的人离开后,蕴果谛魂发觉她又神思不稳,叹息走近:“可是质辛又醒了开始哭泣?吾这就立刻去青芜堤,你安心在佛乡待着,不可再分神,若被其他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天之佛在他面前亦不伪装,暗叹一声,略带沉凝点了点头:“他若哭得厉害,你抱起来。” 每一次他去前,她都要如此嘱咐一遍,生怕他不知道怎么做,她为母的心思,因着数次照顾质辛,蕴果谛魂也略能明白,眸光一闪,未说什么:“嗯。” 青芜堤,蕴果谛魂来到后便急步走进洞窟,刚到洞窟口便听到了里面传出来的嘶哑哭声,质辛显然已是哭了许久,他赶紧飞步进入,穿过内洞口直到最里面。 只见石床上的襁褓被蹬踢得七零八落,已经有四个月大的质辛学会了翻身,不再像以前时只能躺在石床上任由人摆布,此时趴在石床边缘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只穿着个金色肚兜的小身子圆滚滚得还在无意识得向外翻着,眼看就要掉下地上去。 若不是有天之佛的佛力四周包围护着,他早已不知摔下去了多少次。 似是听到了他出现的脚步声,质辛的哭声有一瞬停止,白嫩软软的小手撑着身子,强挺起脖子,颤悠悠地趴不稳向他所在的方向怔怔看了眼,黑漆的小眼睛下还挂着晶莹的泪滴,蠕动了下柔嫩的小嘴,“啊……”得出了一声。 蕴果谛魂看得一阵心疼,急忙走近俯身小心翼翼把他抱了起来。 因为有前三个月的熟悉,质辛乖乖得便让他抱着,也不再哭泣,只两只圆溜溜黑幽幽的小眼睛,愣愣盯着他的脸,最终似乎认出了这个熟悉的人是谁,质辛眼底小鹿般的害怕才小了些,小嘴一咧,胡乱舞动的小手无意识便揪住了他垂在肩头的银发,小嘴“啊啊啊……”得兴奋呀呀叫着。 小腿儿亦配合得在他胸口乱蹬,白嫩的小身子又软又绵,别看小,却是一个不小心抱不好,就能从怀里漏下去。 蕴果谛魂不敢力道太大,却也得稳稳护着,只好抱稳他的腰臀,无奈叹息觑着他,不时僵硬笑着,启唇附和两句他说的婴儿天书,也不阻止,任由他在怀里恣意放肆。 片刻后,蕴果谛魂突然觉一阵头皮发麻,倒吸口凉气,转眸向身侧看去。 却见质辛揪紧了他的头发,还懵懂无知得只顾自己高兴,肆意舞动着小手拉扯,紧握成拳的柔嫩小指头越揪越紧,指尖全是扯得凌乱得发丝,根本不知道要松开。 蕴果谛魂无奈宠溺看着,也不打算从他手里挣脱,便微微侧低了头,让他玩儿着。 天之佛黄昏回来时,便看到得是如此情形。 蕴果谛魂袈裟凌乱,满头银发亦是散乱着,狼狈不堪,相反他怀里的质辛却黑溜溜的小眼睛晶亮泛光,小身子肆意乱动,玩儿得不亦乐乎,小手丝毫没有厌烦得依然继续揪着他的头发。 天之佛本还心急火燎赶回到了洞窟口,怕质辛哭,蕴果谛魂难以招架,却不料如此,怔了一怔后,嘴角忍不住浮现了笑意: 蕴果谛魂忙于应付这个小魔头,心神全凝聚在质辛身上,生怕一个不小心摔着他。 如今质辛不比往常,浑身是劲儿,挣脱的力道极大。 还是质辛先发现了她的存在,兴奋呀呀声一顿,本能像散发着她气息的方向看了过去,滴溜溜的小眼睛呆呆盯着,攥紧发丝扯动的小手也停住拉扯。 蕴果谛魂看他异常,诧异顺着他视线望去,见是她,松了口气,温和道:“今日回来的早。” 却不料话音刚落,怀里一直盯着天之佛的质辛忽然嘴角一瘪,”哇”得一声便委屈放声大哭,瞬间便有泪珠噼里啪啦得从紧闭的小眼睛下滚落。 天之佛面上的笑意散去,疾步走了进去:”辛苦你了,好友。” 随即伸手从蕴果谛魂怀中接过了他,可质辛边哭,还不忘继续揪住蕴果谛魂的头发,紧紧攥住,绝不松手。 天之佛一手小心去掰他握成拳头的小手,边哄着质辛道:“松开些。” 蕴果谛魂温和启唇:“不必了。”说罢便指尖凝功,飞出一道金刃,被他揪住的发丝应光而断,彻底属于了质辛。 天之佛无奈叹了口气,怀里的质辛哭得厉害,只眼神向蕴果谛魂道了谢,便急忙先亲了亲他的小额头,在洞窟中缓步来来回回走动,轻声温柔哄着。 良久后,质辛的哭声才慢慢低了下去,一抽一抽得侧脸埋在她怀口,口中含着一个小拳头,眼角挂着泪珠儿依偎着一动不动,小小的黑眼珠子不时瞥向蕴果谛魂,一眨一眨,异常得乖巧安静。 蕴果谛魂见此放了心,看向她道:“吾到了抱起他后,他便未再哭,这是见了你才又哭起来,虽还小,恐怕是已经能认出人来了。” 天之佛垂眸看着质辛的小脸蛋,点了点头:“是啊。” 蕴果谛魂随即出声告辞:“吾先回龠胜明峦,明日一整日无事,早上直接来此。” 天之佛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丝黯然闪过眸底,转而笑抬眸看他:“不用了,吾将明日的事情也一并处理完了,可以留下来一日待在青芜堤陪着他,日后再劳你。” 蕴果谛魂点了点头,刚准备离开,却是又想起一事,凝视她提醒道:“如今质辛越发大了,日后该为他找个安身处,不被任何人发现。鬼觉神知一直没有什么动静,不知又有何诡计,若只针对佛乡和你我倒无妨,只怕他把质辛亦算计在里面,我们需早作防范。” 至佛诞子时,他能掐准了时间,与四王同时前来,必是掌握了至佛的一切动向,他们不能大意。 天之佛看向他平静道:“吾已有应对之法,不必担心。” 蕴果谛魂怔了一怔:“是何?” 天之佛掩下事情真相,道:“吾还在犹豫是否使用,待吾做出决定要用后,再详细告诉你。” 蕴果谛魂未多想,点了点头,也不愿在耽搁她喂质辛,告辞后就化光消失在了青芜堤。 天之佛面上平静在他离开后变成了沉涩,就在此时质辛突然抬起了头,黑溜溜的眼珠子怔怔望着她,嘴角咧开,露出一丝婴儿冒似在讨好,想让她开心的笑,“啊”了一声,天之佛慌忙掩饰下了心绪,温柔笑了笑,露出丝埋葬在心四个月的思念,恍然俯首一亲他的小额头:“我们先吃饭,吃了饭,娘带你去个地方。” 说着便转身进入了洞窟,取出花露耐心喂着他,这次却是未在洞中,而是坐在了青芜湖边的卵石上,夕阳的余晖洒了二人一身,天之佛周身散发着一层柔和光泽。 质辛依偎在她怀里的倒影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清晰至极,观之令人莫名的宁静平和。 或许是因为她今日回来得早,质辛高兴,竟比往日多喝了些,也未像以前喝完便趴在她怀里呼呼大睡,此时他正睁大了亮晶晶地眼睛一眨一眨好奇看着她。 天之佛看着他澄澈幽黑的小眼睛,眼前不由得浮现出了天之厉的双眼,他们全是幽黑瞳仁,唯一不同的是质辛眸底清得如干净的水,而他的却似深不见底得深潭…… “啊”得一声突然响起,质辛小手拽住了她胸口衣物,用力扯着,天之佛猛然回神,见质辛小眼睛似是紧张委屈可怜得盯着她,这才四个月的孩子竟能发现她的失神,还不高兴,嫌她时时刻刻陪着他。 天之佛心头失笑的同时亦伴随而起丝丝心疼复杂,用唇轻轻亲了亲他的眼睛,质辛皱成一团的小脸才展开,心满意足得继续安安静静趴在她怀里,不过攥着她胸口衣物的手却一如既往不送,反而越攥越紧。 四个月的孩子只会本能得抓住在手边的一切东西,那手劲儿简直用尽了全身力气,却不会主动松开。 天之佛抱紧了他起身又在湖边立了片刻,见夕阳低垂至了湖水边,再用不了多久天便黑了,这才转身回了洞窟。 取出木盆,注入用青芜湖水,为他在里面洗了个澡,重新替换上了裁好的带有厉族禁地图腾的衣裳包好襁褓,除了能进入禁地的人,无人知晓那团棕色的异龙是何意味。 一阵收拾,质辛被整饬地浑身都是天之佛身上的昙花香气,每次只要洗澡,他都格外的欢喜,不时咯咯得清脆笑着,小手小脚挥舞踢动,木盆里的水能洒一地,她身上亦被的他洗澡水打湿,这一块儿那儿一块儿, 天之佛给他穿衣间,他总是迫不及待得想要翻动小身子,她不得不停下好几次,按住他滑不溜秋的光身子。 最后做好一切,天之佛额上出了薄薄一层细密的汗珠,质辛却是玩儿得不亦乐乎,下眼睛又亮又闪,她又无奈又宠溺地抱起拍了拍他肉呼呼的小屁股,随即将他放在石床上,用功力限制他乱动,质辛不料被如此对待,兴奋的脸蛋儿一怔,愣愣望着突然转身离开的天之佛。 到了天之厉为她所制的竹箱旁,天之佛停下了步子,蹲下打开,里面一处放置的是质辛的衣物,另一处放着一件崭新的金色纱衣,是当日受封为天之佛所穿,若非盛大佛典,她甚少穿这庄严非比寻常的衣物,取出她极快替换下了身上的湿衣。 随后她便再次回到了石床边,见质辛兀自含住小拳头吮吸,小眼睛一时眨巴着看着她,极是安静,并未像往日般一旦她放下便哭闹。 天之佛笑笑,俯身抱起了他,亦不管他能否听懂,边向洞窟外走去,边凝着他低语:“都准备好了,娘现在带你去见见他。” 此时已经夜幕降临,天气清幽,微微地风拂动着,夜色宁静安详。 天之佛说完看着质辛澄亮清透的眸子,放下了襁褓一角,遮住他的脸,周身运使出了一股玄异功力,护着质辛便瞬间化作一团透明旋风,消失在了青芜堤,并非是她所修行的佛功。如此也无人会发现她的行踪,包括鬼觉神知。 行了一个时辰,夜空繁星渐渐多了起来,光芒亦由黯淡转为了明亮,围绕着弯月散落着。 眼前终于出现了一座高耸入云得山峰,其上平坦,寸草不生,月色下透着一股死气沉沉,毫无生机。两条巨锁由山脚直上云霄,贯穿而入山峰裂开的里面,随着风声,喀喇喀喇得锁链厚重响声回荡在四周。 天之佛顿住了身形,垂眸凝望着巨链深入的裂缝,里面黑漆漆一片深不见底。 四个月已过去,此处并无变化,这是封印之后她第一次来此。 两名看守的金刚栖身暗处,天之佛抱着质辛小心避开了他们,悄无声息破空降入了缝隙内,急速飞坠。 就在快要到拉扯巨链的剑通慧处时,她暗提功加强了周身玄异功力,她和质辛两个人的气息影藏得无影无踪。 闭目盘膝而坐的剑通慧只觉身边一阵清风拂过,如此情形时时夜里都会有,眸不动,左右两边拉扯锁链的双手上微现佛光,加了力道,晃动的锁链陡然静止不动,捆缚紧了封印在深渊底的天之厉巨石。 脚下的气息渐渐发生了变化,天之厉虽被封印,却依然又强悍散发而出的厉族气息,只是死气冰冷。 天之佛减缓了落下的速度,片刻后天之厉巨化的头出现在了眼前,威严冰冷睁开的双眸盯着一处,他不是活人,只是一具毫无生机的青石,似雕刻而成石像,栩栩如生。 天之佛知是他那一日看向她的最后一眼,缓慢停在了他眼前山峰内凸出的石柱上,看着这已四月未曾见过的面容,启唇涩笑着沙哑道:“天之厉,吾来见你最后一面。除了吾,还有另外一个人,是你一直都想要见的,你见过定会很高兴。” 说着垂下了眸压下眼底酸胀微微平复了心绪,才掀开襁褓那一角,露出了里面眼睛晶亮,一路都乖乖任由她抱着的质辛。 见她的面容,他本能就对着她裂开了小嘴,眉眼弯弯,兴奋笑着,小嘴里又开始溢出了迫切想要跟她说话的“啊,啊……”的婴儿声,脆生生的,在被她分隔出的黑暗中异常清晰,打破了四周的死气压抑,和无形弥漫的别离涩然。 天之佛复杂凝眸,抱着他侧身面向天之厉,质辛的视线便能看到他的石像,天之厉也能看清孩子的整个模样,若他有意识。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而且看来与真人无异,吓得质辛小眼睛一闪,浑身紧绷愣愣直盯着,张开的柔嫩嘴唇忘了阖住,似在认真研究眼前的这个东西是什么。 片刻后他才动了动小嘴,吐出两个泡泡,眨巴了下黑溜溜的眼睛,伸出了肉呼呼的小手,“啊”得好奇着想要去摸,还不忘回望一眼她,小眼睛中全是兴奋。 天之佛亦未阻止,只抱着他走近,让他的小手恰好能触摸在巨大的石像上。 质辛手指一触及,天之厉的石像四周突然散出了一股绿色烟雾,质辛身上一直隐而不现的厉族气息竟是受了影响,逸散而出,他脸上的兴奋陡然变成了从未有过的欢喜,呀呀得张开小嘴叫着听不懂的话,小眼睛弯成了缝隙,高兴看着眼前的庞然巨物,小手在石像的脸上一张一张的,想要揪住什么,却是一片石头的光滑,半晌后什么也揪不住,一时竟忘了其他,只专心蹙着眉心,似在研究怎么揪住他。 天之佛见他如此,泛红的眸子浮现了宠溺,失笑俯首贴在他一侧小脸蛋上沙哑低语:“记住了,这是你爹,娘只能带你来这次,日后你便可循着今日所感去厉族寻他相见,娘,以后不能陪着你们了,你代娘好生陪着他。” 377 第一百一十回 她知说得这些质辛听不懂,便放任自己去说,这是她最后一次再为私心而言。 说完后,质辛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小脸皱着,在专心致志得研究着要如何揪住石像的脸。 片刻后他还是不能达成所愿,突然扁着嘴,委屈得向天之佛看了一眼,“哇啊哇啊……”便伤心放声大哭。 天之佛看他如此小模样,心底涩然暂忘,温柔笑了笑,低声哄着他。这孩子性子太倔强了,不知放弃,也不知跟了谁。 暂时她没有再去看天之厉,黑暗的洞窟内,只有她的诱哄声和孩子的哭泣声交织响起。 天之厉巨大的石像依然是原来模样,看着她们母子,冷厉的眼,含恨的面,对眼前啼哭的质辛无动于衷,亦不可能有任何反应。已身体死亡,意识沉眠的石像,只能是一座无情冰冷的石像。 若他有意识,此时必然会陪着她,用尽千方百计来让他破涕为笑。 天之佛哄着质辛间,不由得去想天之厉碰上这情形会如何,不知是手忙脚乱,还是沉稳应对,能够轻而易举哄得质辛又喜又乐,想着想着,凝在质辛哭皱小脸蛋上的眸色越发柔和还有涩然。 当初蕴果谛魂便是手忙脚乱,而他,他和孩子在一起究竟会是何种模样呢? 质辛的哭声未小,却反而异常变大,天之佛未再继续想下去,只轻轻叹息一声,俯脸埋在质辛的小肩上,擦了擦含笑的眼角不时何时滑落的泪,继续哄着他。他会如何,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良久后,质辛的啼哭声终于停了下来。 就在这刹那,无尽天峰山脚却突然有厉族密语争吵声,天之佛从荒神禁地得了殊异功法,本就有千里辨音之功,要想听到方圆千里内的声音易如反掌,此时突闻已经数月未曾听到的声音,怔了一怔后,眸底闪过了他们在异诞之脉过去的日日月月,一丝同样的思念涌出,垂眸凝在吮吸着小拳头的质辛面上低语:“你的大姑姑和小叔叔竟然在此时来了,没想到娘还能再见他们一面。正好,娘带你也看看他们,日后你才不会对他们的气息生疏。” 说完后便凝功于身,如来时一般彻底隐藏了身形离开。 循着声音,她带着质辛从无尽天峰峰巅离开,便直接落到了山脚一里外的一处茂密林中,深夜之中再加厉族出现的两人亦隐藏了气息,无尽天峰看守天之厉的金刚根本无法发现。 天之佛玄功未除,抱着质辛伫立在距离他们十步远的一处空地上,抬眸复杂望着眼前情形,质辛因为天之佛输功刻意为之,虽有她身上玄功隔离,却亦能听到外面传入的声音。 咎殃满脸怒红,手指紧按住劫尘腰间佩剑:“你怎么能相信那个伪佛的话!要不是我那日发现你神色不对,日日注意,才暗中秘密跟你出来,你便要中了她的计!” 劫尘依然冷静不改,冷漠道:“吾未相信她,自从大哥被封印后那日便再也没有,吾现在要做的跟她没有任何关系。放手!” “不放!”咎殃厉色:“要么杀了吾你再自尽!要么就跟吾回异诞之脉!” 劫尘陡然狠戾了眸色:“糊涂!你死有何用处!吾功体最强,肉身一死,魂体破体而出,厉元回归大哥石像,便可唤醒大哥,你们六人再想其他办法破解天锁,大哥破封指日可待!你死了魂体太弱,根本无法达成此目的!” 咎殃猛然被气得七窍生烟,她为何没明白的他的意思,怒道:“跟有没有用毫无关系!你不能死,所有人都不能死!你难道忘记了大哥临封印前说过的话么?你竟要违背他的王令!你可想过大哥有朝一日解封,知晓他的命是由你的命换来的,将会如何?你要他永生永世都背负此痛而活吗?” 说完发觉劫尘推开他手指的力道微顿,终于被劝说得动容,咎殃急忙再促声道:“大哥既然下了令,自然是有了可能解封的办法,否则便会是另外的命令,大哥绝不会允许你如此做,二哥,三哥,四哥、五哥、二姐,谁也不会允你这么做!你救大哥解封办法多得是,你难道就没有看到二哥他们已有了些许头绪!要让我们所有人都日后活在痛苦中而不得解脱吗?” 劫尘听着垂下了眸:“吾为救大哥而死,死得其所,不必为吾痛苦伤心。” 咎殃本以为她心思已松动,却不料额迹霎时青筋暴跳,恨怒交织:“吾不止会伤心,还会想跟你一起死!劫尘,你若是敢自尽,吾后脚就跟去!两个人的魂体更加有用!活着你无视吾,无视吾的心意,死了你便再也妄想摆脱吾!” 劫尘亦不知对他究竟是何感情,闻言心头只针刺般一痛,便强压下去,红眸冰冷无情抬起,看着他冷漠无情道:“你死了也只会是吾的六弟,咎殃,你想要的吾永远不可能同意。” 说完不再跟他废话,掌心回扣他一臂,霎时爆冲周身功力,亦不怕被佛乡之人发现,便挣开了咎殃的手,咎殃本阻止她时就已周身隐隐带功,却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她功力一起便被震飞。 几乎他离身的同时,劫尘飞剑出鞘。 质辛正好奇望着眼前奇怪的两人,手舞足蹈,小眼睛兴高采烈得盯着。 就在此时,天之佛骤然抬手覆住了他干净的眸子,自己却眸光一动不动,涩沉恍惚凝望着。 只见紫剑过处,漫天血光哗然喷涌,断首腾空而起,同时一道绿色光气瞬间脱体冲天飞去,就在此时,铿然一声坠落的剑身斜插入地,紫色的剑穗晃动着。 他根本未曾想到劫尘竟然会有专门克制他此密招的办法,他本是为了防止她以武力控制,刻意修炼了密不外传的此招,被震飞的咎殃脑中一片空白,僵立在被他落下撞断的树枝旁,呆怔望着落下的劫尘断首。 直到它快要落在地上时,他才终于有了意识,知道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霎时气血翻涌,冲地呕了一地朱红。 “劫尘!”他怔怔沙哑唤了声,浑身冰凉,双腿发软得踉跄奔了过去,竟忘记了使用功力,直到断首彭得一声落在地上,沾了一地泥土,他才终究迟了一步赶到。 劫尘原来清冷艳美的面上沾满了泥土和血色,眸底是绝然无悔,直直对着无尽天峰,发丝凌乱遮住了流血的断颈散在地上。 咎殃彭得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面色苍白,冰冷着手去触摸她断首的面颊,为她清洁血迹和泥土,她最爱干净,却不料越擦越多,上面尤带着生前的温热,他突然浑身开始剧烈得颤抖,眼底有了泪,咳着血含泪看着断首:“天之佛楼至韦驮,新仇旧恨!吾来日定要你和佛乡血债血偿!” 悲恨交织的声音异常清晰的回荡在死寂的天地之间,此时无尽天峰坚守的金刚早该听到了响动出现,却是并没有,只在无尽天峰山腰处飘动着异乎寻常的浮云,若非功力高深者难以辨别其真假。 天之佛一手抱着遮住脸的质辛,一掌暗发玄力支撑着半山腰处的结界,凝望着咎殃不同寻常的举动,脑中回荡着不久前他对劫尘说过的话,却并未对他那句生气。 片刻后,就在咎殃包好劫尘的断首紧紧抱在怀中,缓慢站起时,她终于明白过来,咎殃对劫尘,竟然不止是姐弟之情……眸色一时沉黯震惊,视线怔怔随着他移动。 咎殃带着断首走到劫尘屹立不倒的躯体前,重新将断首放在了她鲜血还在流出的脖颈上,祭出全身功力,双掌一在她头顶,一在她心口按着灌注千年寒气。 劫尘的尸身上瞬间飘散出了蓝色气华,一层层的冰晶开始在她周身各处凝结。 最后她彻底被寒冰冰封。 咎殃掌心凝功将她横抱起,苍白着面色回眸,最后痛笑望了眼无尽天峰,“大哥,你定要安然无恙等着我们来解封,不然如何对得起劫尘的牺牲,小弟这就带她回异诞之脉安置,日后再来探望大哥。” 说完绝然化光离开。 确定他安全离开后,天之佛才收回视线,散去了掌心结界,血腥味和残留的厉族气息霎时飘散到了无尽天峰上。 登时便见佛光大炽,八名金刚破空而至。 “怎会没有人?”落地的金刚只见血色和气息,诧异拧眉,当即便道:“去四周查看!” 同来的七名金刚迅速动作。 片刻后六名金刚返回摇了摇头,“没有。” 又等了许久,最后一名金刚返回,面色沉重道:“沿途残留的厉族气息出了无尽天峰山界便彻底消失不见,难以按图索骥找到厉族的人。地上脚印,只有两个人的,那血是厉族一人所留,应当只是来此试探。但日后,我们该加强戒备了。” 其他金刚赞同,未再停留,便又返回了驻守处。 天之佛未散去周身玄功,回眸看着怀里自从方才血腥气散出,便安安静静,只依赖慌乱盯着她的质辛,不由俯首亲了亲他的额头,阖住眼压下心头波动,沙哑轻哄道:“莫怕,你的姑姑不会就这么死去的,娘会留下线索让你小叔叔救她。你爹和你的亲人,娘怎么会让他们这般死去……”否则她所做的一切都留下了遗憾。 却不料她话音落后,质辛不知是听懂了,还是莫名感受到了她身上无意识散发出的悲伤,亦或是其他原因,小眼睛里突然圆睁,伤心有了泪,小嘴“啊啊”得越发慌乱叫着。 母子连心,天之佛听着想到了那种可能她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突然停住了话音,抬眸静静凝视着他黑溜溜,此时却滚落泪珠的小眼睛,暗暗叹了口气,停住话音,垂下眸让心头虚无,转而放上了一直埋藏心头的奢望,才温柔低语:“这里让你不安,娘这就带你回去,以后我们母子两个永远待在青芜堤,再不离开。等你满周岁时候,娘就让你抓周……” 边说边抱着他化光往青芜堤飞驰。 一路上她都没有停下话音,质辛的哭泣亦渐渐在她的柔声许诺下,停下,只睁着溜圆的眼,吮吸拳头乖巧听着。 “娘自小便在佛门,三岁跟随师父读经。你么,六岁前,什么都不必学,在青芜堤想如何便如何……” 说着天之佛微顿,垂眸温柔看了他一眼,见质辛小小的眼睛里全是亮光好奇,放缓了飞驰速度,继续轻语:“六岁后么,娘就该教你武艺了。届时想学你爹的,还是娘的,由你自己选,你爹的功体娘刻意学了些,可惜也只得五层,他的功体重在熟悉招式,其后便须勤加苦练,能教你到十岁,十岁后,你就只能学娘的功力,没有选择,除非你另遇高人……” “娘的功力重在根基,要想尽得精髓,根基须打百年,其后方能学习招式,你若偷懒,届时娘可不会手下留情……” 质辛听着,一路上再未出现别的状况打断她说话,等青芜堤出现在眼前时,天之佛突然停下了话音,飞驰的身子亦停下,只凝视着质辛依偎在怀里,不知何时睡熟的小脸,锥心痛楚袭来,猛然间眼底全是泪水,笑道:“等五百年后你学有所成,便该入苦境游走精进,如此也还不是娘的对手,等你何时能打败吾时,才算真正出师。” 说着她飞身进入青芜堤,伫立在了青芜湖卵石上,此时月已微微暗淡,天边隐隐有熹微晨光还有晦暗不明得日形,天之佛只看天际一眼,便垂眸一动不动凝视贪看着质辛:“一千年后,你便有机会能见到你爹了,届时可以继续学他的功力,还有你七位叔叔姑姑的,娘只能陪你到那时,你要平平安安活下去。” 一个时辰后,天际真正的明暗交替之际。 天之佛一夜未动的双眸微露涩笑,看了质辛最后一眼,便绝然阖住。 当即抬起一掌按在质辛天灵上,掌心迅速灌注殊异佛力,她的脸上亦同时泛出万道金光,一阵庄严圣洁的佛光气息弥漫在青芜堤。 片刻后金芒散去,她也撤回了手,却是有一个金色威严面具出现在了脸上,遮挡住了她真实面容,襁褓中的质辛依然安心睡着,小嘴微微咧着,似是梦到了什么美梦。 她缓慢睁开眼,看了眼水中倒影,便手指紧紧抱着襁褓转身,决绝化光消失在了青芜堤。 片刻后,忏罪之墙所在地无向经纬,来到的天之佛片刻未停,直穿隐秘在一处巨坑之中的中阴界和苦境交界,进入中阴界地界。 378 第一百一十二回 中阴界王殿上,此时正在与朝臣议事的宙王突然顿住话音,纵声狂笑向王殿的西方望了一眼。 大臣错愕怔住,被他笑得莫名其妙,急忙垂下了眼,暗暗相视,却是不敢吱声。王上行为诡谲异常,不能以常理推知,他在笑什么? 宙王笑着缓缓从王座上起身,视线继而转向王殿入口:“孤的贵客又来了,今日早朝到此,除了灵狩缎君衡,其他人都退下,没有孤的命令不得进入。” 缎君衡只觉自己手中水晶骷髅头异常躁动,想到了可能是何人到来,暗急凝功将其与外界隔绝,眸底精光一闪,顺着宙王视线望去。 缎君衡曾是帝师,与宙王间关系非其他臣子可比,无论何事,宙王皆会让他在场。众臣未多想便恭敬小心翼翼退下。 片刻后,王殿上突然现出万丈佛光,恢弘威仪,缎君衡被刺得不得不微眯了眼,宙王眸不变,看着从王殿口携满身佛光步入之人,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待佛光散去,现出了带笼罩下,着金铜面具出现的天之佛。 宙王似是没有看到她怀中所抱的襁褓,大笑走下了王座:“一别数月,终于又能见到至佛光临我中阴界,孤倍感荣幸。” 停在她旁边后,状似随意一扫,才看到了她手中所抱着的是个出生不久的婴儿,正睁着圆溜溜干净的小眼愣愣盯着突然出现的人,白嫩圆润得脸蛋儿圆鼓鼓的。 宙王愣了一愣,也不待她出声,便诧异道:“这是谁家的孩子,父母竟舍得抛弃!幸好至佛慈悲捡起了他,不然岂不是要被饿死,被出没的野兽吃掉!为人父母者,怎得这般心狠手辣,冷血无情!” 天之佛带着面具,闻言是何神色,宙王根本看不出,缎君衡亦无法透视,只无意识握紧了手中水晶头骨,若有所思盯着她怀中的孩子。 宙王说完后依然不在意天之佛的沉默冷对,见那孩子竟不怕他,仍然直直盯着他,不由哈哈一笑:“见了孤王,还敢直视的人,你是除了至佛和天之厉外的第三个人。不过那天之厉已被至佛封印在了无尽天峰和我中阴界,你便算是第二个。”说着伸手便去摸孩子的脸。 天之佛不语,抱着孩子微动步子,避开了他的手,终于说出了来到中阴界,看到他的第一句话:“省下寒暄,宙王,吾要你杀了此子。” 声音冷若寒冰,没有一丝慈悲。宙王惊得忘了收回落空的手:“至佛可是在戏弄孤?这小小婴儿,不是十恶不赦,更不是罪大恶极,何故要杀他?如天之厉般那等祸世恶贼,孤助至佛杀他理所应当,可这婴儿,孤却不能答应。” 顿了顿,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紧锁眉头,沉凝盯向襁褓中小眼睛似有恐惧无助茫然望向天之佛的孩子:“除非有不得不为的理由。只是孤实在想不到有什么理由,让至佛口出方才之言。这孩子神色信任依赖至佛,已是将你当做了最亲的人,他已被父母抛弃一次,如今却又陷入死劫,可怜啊……至佛若是无法照顾这孤儿,不妨交给孤,孤可收养他为义子。” 天之佛闻言没有任何异常举动,宙王说完后一丝也不对她的无礼生气,反含笑耐心等待着她答应此提议。 天之佛带着青铜面具的脸转向他,冷漠开了口:“他是天之厉的血脉,天生祸世邪魔,必须杀掉,否则来日祸乱苦境,又是苍生劫难。” 宙王笑意怔住,瞬间拧紧了眉心看她:“这怎会?天之厉与何人生下了此子?那女子是何人?至佛可在封印天之厉后一并处置了?” 天之佛漠然道:“你不需要知道。” 青铜面具遮挡了天之佛的面,他无法辨别她此时说话的心绪,宙王当场吃了闭门羹,却也不怒,反沉声一笑:“如此看来,至佛已经解决妥善,孤便能放心了。” 随后再看向婴儿的脸不再怜悯,反是沉暗:“既是天之厉血脉,天生祸骨魔心,长大后必然会祸乱苦境,除祸于尚无,胜过日后祸起肆意再动手。至佛悲悯众生,才要杀此婴儿,是孤未曾体会至佛心思,方才言语无礼处,还望至佛见谅。” 天之佛不跟他废话,闻言淡淡“嗯”了一声,便直言此行目的:“杀他,你有何条件?” 宙王闻言骤抬起了眸看她:“为苍生,孤本就该相助,只是至佛此言一出,孤若不提条件,反倒要让至佛不安。既如此,孤也不好推辞。” “说吧。”天之佛抱着襁褓等着。 宙王垂眸思索,片刻后才抬眸看向她笑道:“孤要至佛克制天之厉的那部武功招式作为交换。” 他刚说完,天之佛没有片刻犹豫,便松开一手,翻掌化光,把一本金色书册飞向了他。 宙王抬手一接,垂眸看去,左侧写着武功名字,笑意一浓,化光收起:“至佛爽快。孤这就动手。” 说着伸出双手道:“把婴儿交给孤吧。” 天之佛亦同时动作便要将襁褓交给他,一直怔怔茫然盯着她的婴儿小眼睛中突然涌起了泪花,眼泪一滴一滴得直往下落,小嘴蠕动着急切得“啊啊……”出声。 天之佛无动于衷,并未像往常般哄他,为他擦泪,便将襁褓横放在了宙王手上。 宙王接过,只用一只粗鲁随意抱着,揽着孩子襁褓的手指深陷入其中,力道大的惊人,看他无声哭着,再无了先前初见到的怜悯,冷沉叹息道:“孤本有意收你做义子,可惜你是天之厉血脉,不然也不会有今日下场,要怪只能怪你投错胎了。你先行一步,天之厉一千年后便会去陪你。” 天之佛静静站着,身上气息庄严圣洁,没有一丝因宙王言语的波动。 宙王话音落下,怀中的孩子眼底泪珠突然停住,小嘴也不再出声,只剩下小眼睛一动不动绝望恍惚得望在他对面的天之佛青铜面具上。 宙王见此眸底精芒一闪,才抬眸笑看向天之佛:“至佛可要亲眼看着孤动手?孤近日功体稍有不适,若要用中阴界秘术杀他,须要半日后才能进行。至佛不如留下做客半日,晚上一到,孤便动手。” 天之佛带着青铜面具的头一动不动:“不必,杀了此子后,给吾传讯便可。” 宙王眸底笑意骤浓:“至佛如此信任,孤自不会让你失望,至佛事多,孤也不好强留。” 天之佛微微颔首:“告辞。”说完便转身再未看一眼宙王手中的襁褓,化作一道庄严金光离开了王殿。 宙王目送她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才笑垂眸凝向怀中的孩子。 只见他双眼定定望着天之佛消失的地方死灰绝望一片,脸颊上还带着方才的泪痕,身上竟散发出一股浓重的死气,早已没有了刚被天之佛带来时的晶亮好奇。 宙王抬起另一手,捏了捏他的脸,他却没有像寻常孩子般哭泣,大笑一声:“缎君衡,来看看,这般灵气逼人的孩子,孤还是第一次见,悉心栽培,来日定会是我中阴界得力战将,你说孤该听至佛的命令,杀了他么?” 缎君衡闻言走到了他身旁向襁褓中望去。却不料所见得情形竟是如此,难怪方才还灵力躁动的水晶头骨会突然间不再受影响。这才四个月大的婴儿竟自有意识,能够自己控制身体断绝生机! 若是如此,他方才必是听懂了方才天之佛和宙王对话,否则他不会如此做,发现了天之佛根本没有发现的情况,他心头不由动容发沉,面上却是笑着对上宙王的视线:“为天下苍生自然该杀,天之厉血脉,留下终究是大祸,于王上来日进攻苦境亦不利。厉族和异诞之脉毕竟没有被彻底铲除,若他们知道天之厉留有后嗣,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前来争夺,引发生灵涂炭,此非天之佛所乐见,亦非王上乐见。” 宙王笑转眸瞥向他:“爱卿言之有理。不过在杀他前,孤先要解决心中疑问。你可猜得出此子母亲是何人?天之厉又会允许何人诞下他的子嗣?” 缎君衡垂眸勾唇,白皙邪魅得面上一露了然:“除了送来孩子的人不做他想。若厉族和天之厉晓得此子的存在,必然不会让孩子轻易被她抓住,如今这孩子的情形略一推算,便可肯定,天之佛为了佛乡清誉和苍生,或许还有她之私心,自不可能留这污秽在世间。” 宙王满意笑赞赏看他一眼:“爱卿向来了解孤的心思,孤真是想看看佛乡那帮秃驴,晓得他们圣洁庄严的最高象征为天之厉诞下了子嗣,会是何种反应。” 说到这里叹息一声:“可惜孤答应了天之佛必须杀了他。天之佛这个天一般的女人,心狠手辣,居然能狠心杀掉自己的孩子,这佛乡的人,整日的慈悲为怀,原来杀起人来亦是丝毫不手软,对至亲之人如此,对其他人更不用说。孤这个与她非亲非故之人,真是怕日后她翻脸不认人,拔刀相向,孤得为他们留下点儿麻烦,让他们自顾不暇,自相残杀。” 缎君衡明白了他言外之意,恭敬笑道:“王上圣明。若王放心,不妨将杀此子的任务交给臣,臣知王上仁慈,纵他来日可能会是乱世祸患,亦不忍对婴儿下手。” 宙王闻言又叹了一声:“你抱着这孩子去吧,务必干净利落,让这孩子少受些罪。事成后立即通知孤,孤好向天之佛传信,你喜爱孩子,切不可将此子私藏然后李代桃僵,欺瞒孤,否则来日出了事,孤唯你是问。” 缎君衡闪了闪眸,笑道:“是,臣遵旨。”随即伸手抱过了宙王臂弯中的襁褓,当即便化光消失返回了他的住处逍遥居,直接进入自己房间。 正在仆人小心照顾下蹒跚学步,只有一岁多些的孩子,茫然愣愣盯着突然从面前闪过,却顾不得理会他的缎君衡身影,眉心一蹙,抿紧了小唇,带着黑金手套的小手不高兴一把推开仆人的手,一个人摇摇晃晃垂头向前迈步。 却不料走路不稳,刚迈一步,便彭得摔在了地上,擦破了膝盖,疼得眼泪直在眼睛里打转儿,却是没有哭出声,仆人惊得急忙去抱回屋去处理伤口。 卧房中,缎君衡将襁褓放在了自己床上。 襁褓中的婴儿自始至终眼睛无光灰败睁着,毫无神采依然在望着天之佛离开的方位,如漂浮在湖面上的死鱼,小手小脚一动不动。 缎君衡凝视他这模样,心头虽有怜悯,却是未有犹豫,便当即抬手运使无上元功,将毕生灵力灌注在右掌掌心,随后按在了质辛天灵之上。 襁褓瞬间笼罩在一片骇人紫光中,急速的光力吞噬魂体中,孩子身上生机渐渐逝去,面色开始变得青白透明,没有了支撑的力气,他缓缓无力阖住了眸。 良久后,抽魂进行到了一半,本还一切顺利的缎君衡手中灵力陡然受阻,顷刻所有灌注进入孩子体内的功力都汇聚,反噬迅猛攻回转入他体内。 面色震惊一变,缎君衡慌忙不可置信收功,却终是慢了一步,被反噬的灵力伤了功体,喉间一腥,嘴角溢出了血色。 他拧眉凝在襁褓中本该魂体消失一般,而此时却安然无恙反而沉沉睡去的孩子脸上,不由放下了水晶头骨,若有所思坐下,抬手用另一种灵力按在他天灵上探视。 片刻后,他再三验证,不得不信方才发生的反噬是因这孩子身体之故。他体内怎会有如此强悍得内力? 缎君衡紧眸凝视着他,按在他天灵的手指缓慢收回。这股内力并非天生,而是被人后来强行灌注进去,用来保护他不受伤害的。 能有如此修为,还愿意自损内力保护他的人,只有天之佛。她既要杀此子,为何要保护他? 缎君衡拧眉细思,良久后才猛得想到了被他忽视的地方,向来精明内敛温润的面色沉凝了下去。 天之佛送他来中阴界,分明不是要杀他。而是要借中阴界地界保护这孩子,无论是宙王,还是他都杀不了他。 只怕天之佛亦早已算到宙王不会当真遵守承诺,更不屑亲自动手来杀一个婴儿,会交给大臣,所以才如此做。可她何来的自信,竟敢肯定宙王一定会交给他来做,更料定他发现了真相,不会直接告诉宙王? 缎君衡想着面色突然怪异,她为了保护这孩子,把他也算计在了其中么,他眸中精光一闪,忽然失笑,取出帕子擦去了嘴角血迹:“天之佛啊天之佛,难怪天之厉会被你封印,仅仅王殿上数面之缘,你已对吾和宙王的君臣关系了如指掌,还有各方利益纠葛,这等眼识,缎某不得不敬佩了。” 说完,他俯身凑近了细细凝视着熟睡中眼角突然留下泪的婴儿,叹息温和笑笑:“日后你也认吾做义父吧,吾在你之前还收养了一个也是苦境的婴儿,他半身无肉,只剩下白骨,义父捡到他时,他比你还可怜,那日正好是中阴界深夜,日子是十九,便给他取了名叫黑色十九。 你的名字么,既是天之佛将你送到中阴界要刑之以屠刀,而你日后的情形无异于在中阴界为人质,便唤质辛吧。以后你们兄弟二人互相做伴,也不会孤单。” 算算时间,这婴儿只有四个月大,天之厉被封印是十个月前,也就是天之佛从重新回到佛乡时已经有孕在身四个月,之后却不在腹中杀了此子,还隐秘诞下,这般费尽心思保护,不然苦境和厉族的任何人知晓,只怕她与天之厉二人间不止敌对那般简单。 此时的无向经纬,离开中阴界刚站到地面的天之佛,终于再无法压抑翻涌的气血,骤然冲地呕了一滩鲜血,周身金光瞬间一闪,金铜面具在她脸上消失。中午的烈日下,她面色苍白,一直强压在眼底得泪水,此时才缓缓顺着脸颊滑落。 炎炎灼热,天之佛却只觉浑身冰凉,睁眸恍惚望着地上的血,她抬手擦了擦嘴角,眼前不断得浮现在中阴界质辛无声流泪,绝望伤心望着她的小眼睛,她垂下了眸涩然一笑,低语沙哑启唇:“送你离开苦境娘便放心了,这是唯一不按神祖预言做的事,你的命,娘必须改写,你定要平安无忧长大,劫难过去之前,莫要出现在苦境。” 娘这一生不能照顾你长大,唯独能为你做得也只有这么多,是娘对不起你。 喃喃自语完她恍惚收回视线,最后望了一眼无向经纬的中阴界入口,便蹒跚迈着步子离开。烈日照射下,她身后托在地上的影子有一些异常得无力虚弱。 一个时辰后,待她回到青芜堤时,却见本该在龠胜明峦的蕴果谛魂站在青芜湖边一动不动,湖面上带着风,徐徐吹动着他身上得白色袈裟。 天之佛以为他有要事来此,凝功在面上一闪,散去了烙印在眸底得悲伤,平静凌空而落:“蕴果谛魂,龠胜明峦发生了何事?” 蕴果谛魂听到她回来,转身直直望进她湖水般庄严沉静的眸中,皱眉不解问:“你去了何处?你将质辛藏到了什么地方?” 379 第一百一十二回 天之佛平静道:“如你那日所言,安全的地方,日后他与你我再无瓜葛,亦永不会再见。” 蕴果谛魂面色陡然怔住,时常来此照顾质辛,一日不见反倒有些牵挂,他才又来,却不料如此结果,半晌后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心头莫名有不好预感,思绪微沉:“安全与相见并不矛盾,为何不会再见?他可与我们毫无瓜葛,我们却不必如此。” 天之佛听了眸光微微波动后垂下眼帘,淡然启唇:“他与你我的缘分只到昨日,蕴果谛魂,佛乡之人不该有七情六欲,吾已深陷泥潭,日后该回头是岸。而你,若因质辛而生了凡心,是吾之错,日后忘记质辛,你我该着手处理苦境暗藏深处的阴谋者了。上次蓄意支持四王和吾敌对,还能隐藏形迹,丝毫不露蛛丝马迹,此人之棘手不亚于天之厉。” 自从她入异诞之脉为人质至今,这是第一次蕴果谛魂看到她再现了天之佛庄严佛心,他本该高兴她之真正回归,可心却不受控制猛然沉了下去,胸口窒息,脑中想着质辛的情形,皱紧了眉,心不在焉问:“你想要如何做?” 天之佛沉凝道:“吾理理头绪,明日卯时再来详议。”说完她缓步走到岸边,立在他身旁抬眸凝望着青芜湖,负手不再言语。 蕴果谛魂眸光紧凝盯着她沉静至极的侧脸,心头有万千关于质辛的问题要问,却一个字都问不出来,她与质辛母子情分之深,乍然离别,不该如此平静,她此时模样,已是不欲再说话,他握紧了禅杖,垂眸沉凝道:“至佛,明日吾会准时前来。质辛究竟去了何处,吾要你准确的答复。” 话音落后,他便化作金光瞬间消失在了青芜堤。 湖边威风静静吹着,天之佛孑然一身独立,周身还曾弥漫的庄严平静瞬间顿成了冷峻萧瑟。 她恍惚凝望着整个湖面,良久后沙哑自言自语:“蕴果谛魂,吾不能再提质辛和天之厉,他们已全被吾抛弃,吾没有资格再提,吾对得起所有人,却独独对不起他们父子二人。” 说完她一阖眸,骤然抬起双掌,背对着青芜堤运使恢弘佛力一扫。 还曾平坦草地倏然轰隆裂开,石床被从洞窟中移出,砰然一声落在了裂缝而成的深渊中,又是震耳轰鸣声起,草地便阖住,没有留下任何曾裂开的痕迹。 天之佛一掌过后,面色苍白,却是不停再催一掌。 激射而出的佛光如大火燎原,瞬间将整个青芜堤质辛曾经爬过的草地烧成了灰土。 洞窟内天之厉所做的竹床,竹箱,包括她修行时用过的所有物什都未曾幸免,化成灰烬,片丝不存。 半晌后,青芜堤才又终于恢复了宁静,却是再也没有往日的清圣之景,只有满目疮痍,万物凋零,寸草不生。唯独依然波光涟漪的青芜湖还能现象几分原来庄严圣洁。 天之佛沉默着睁开眸,转头扫了一眼,涩然笑笑,便解下了身上外罩金纱,向湖水中迈去。 湖水渐渐淹没至了她脖颈间,天之佛才停下,垂眸望去,湖水中的她倒影模糊一片。 她又阖了阖,数次后睁开凝望,眼前自己的倒影才变得清晰。 天之佛看着嘴角勾起一抹涩然,低哑启唇:“吾再看你最后一次。日后,吾是天之佛,你是天之厉,再无丝毫瓜葛。” 说完,她抬翻转掌心,在水下凝功。湖水中霎时波光涌动,她倒影旁渐渐幻化出了天之厉的身影,刚毅的面容带着欢快时的温柔笑意凝着她,一手搂在湖中她倒影的腰间。 天之佛另一掌相继幻化出了另一个幻影,棕黄色带着异诞之脉图腾的襁褓被抱在了她影子怀中。 她指尖继续微动用功力控制着,天之厉幻影便一手抬起轻抚在襁褓上,指尖轻轻触着襁褓中质辛的脸颊。 襁褓中熟睡的质辛迷迷糊糊睁开眼,呆呆盯着他,小手小脚僵硬着不动,半晌后突然哇的一声紧闭了眼睛放声大哭。 幻影天之厉手僵住,不敢再碰,只皱眉扫过质辛凝向她问道:“他为何哭?” 倒影天之佛失笑边哄着质辛,边回眸看他:“四个月了,他第一次见你,尚还认生,这哭是在认人,等他认得了你便不哭了。” 果然等了片刻后,质辛哭声渐渐小了,随后小眼睛挂着眼泪,又继续好奇盯着他,足足看了半晌,小手才试探着从襁褓中挣扎出来,握成小拳头的手不住向他挥着。 天之厉有了前一次,这次不敢轻举妄动,转眸先询问看了她一眼,天之佛温柔笑叹口气:“你伸出手来!” 天之厉照做,却是有些僵硬。 天之佛直接转身便将襁褓放在他怀中:“你抱一抱……” 质辛突然间被换了地方,顿兴奋放亮了眼睛,一咧柔嫩的小嘴,笑成了弥勒佛,天之厉见到,刚毅幽黑的眸底不由浮现出一抹初为人父的畅快笑意,小心收回手臂抱住了襁褓…… 哗啦一声,不知何时滑落的一滴泪从天之佛脸颊滑落进入湖水中,瞬间打乱了幻影,天之厉含笑的面容连同襁褓一同消失在了视线中,只剩下她自己孑然的倒影随着水波晃动。 天之佛黯然轻叹一声,抬手擦去了另一侧眼角处的泪水,绝然抬起手按在天灵上,毫不犹豫一提佛体内元。万道佛光顿时从她身上散出,周围圣气被吸引全部都急速汇聚涌到了她身边。 浩瀚功力下,片刻后,一朵合抱的金色莲花出现在她头顶上,从虚无变为实体,一瓣一瓣随着功力增强绽放盛开。 彻底盛开后,花中央瞬间射出无数道佛光穿透她掌心,直接贯穿进入天灵中,天之佛含泪恍惚的双眸内喜怒哀乐的神采渐渐散去,转而变得波澜不兴,如一潭激不起涟漪的死水。 此时的中阴界逍遥居,缎君衡卧房内,弥漫着越来越重的焦躁,气氛紧绷不安。 面容娇美,刚刚生子的女子额头上一滴滴的掉落汗水,看着襁褓里对她敞开的胸口无动于衷早已哭得嗓子发哑的小质辛,这孩子从早上饿了一直哭,到现在哭了快八个时辰了,她也有个和质辛一般大的孩子,看他哭得伤心成那样,却是始终不肯喝她的奶/水,亦是心疼,眼睛不由急得发红。 刚刚一岁多的黑色十九坐在缎君衡怀里,掰着他的手指头玩儿。 缎君衡看着屏风后的女子身影,俊美邪魅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的温和笑容:“还是不吃么?” 女子闻声,看着哭得打嗝的质辛,暗暗叹了口气,最终放弃,将他小心抱着放在旁边软榻上,整理好衣物,才重新又抱起来,走到缎君衡面前屈膝自责道:“妾无用,无法让二少爷用膳,请灵狩另寻他人吧。二少爷不能再哭下去了,否则嗓子哭坏,日后说话声音会受影响。” 说着将襁褓小心交给旁边的侍女。 缎君衡点了点头,笑笑对另一名侍女道:“去带她领赏银吧。” 这名女子走后,侍女凝视他问道:“可还要请下一个妇人进来?” 缎君衡摇了摇头,低头对黑色十九道:“你在地上站一会儿,义父去抱抱你弟弟。” 黑色十九看看他温和的笑眸,似是听懂了,金色的双眸眨了眨,小脑袋乖乖点着,小嘴蠕动一下,吐出了两个字:“弟……抱……” 缎君衡这才摸摸他的头笑放下他,让婢女看着,接过了那名婢女手中的襁褓。 垂眸见质辛吮着自己手指,小嘴蠕动着,双眼紧阖,还在流着泪,接过婢女递来的绢帕小心给他拭了拭,叹了口气:“质辛,告诉义父,你究竟要吃什么?只要你说,义父一定给你弄来。” 说完才觉自己好笑,缎君衡微微皱了眉心。 天之佛,你为何不将这孩子饿了要如何喂告知于吾?就是留个提醒也好? 吾说了要收养后,他便饿了,先是眼圈儿发红,忍着不哭,到后来忍不住后落泪,再到后来放声大哭,如今嗓子也哭哑了,吾悬赏招来的一百多个妇人的乳/汁,他一个都不吃。他饿了,你都喂他什么?吾堂堂缎式灵狩,竟然对个饿了的婴儿束手无策! 婢女头一回见缎君衡皱了皱眉心,暗暗瞟一眼他怀中的襁褓,心中亦有些不忍,捏了把汗,忧心忡忡看着,二少爷他究竟想要吃什么?再不给他喂点儿东西,非饿坏了不可,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 青芜堤,黄昏时,青芜湖上所有的金色佛光渐渐消失,波光涌动的湖面恢复了平静。此时火红得晚霞铺叠天边,湖水亦被染得一片瑰丽壮阔。 天之佛撤掉功力收回了手,庄严圣洁的双眸向水中望了一眼,却见里面倒影脸颊上挂着泪痕,诧异怔了一怔,不由以指尖拭过,泪?她为何会落泪?好端端在湖中练功,怎会落泪? 看看天色不早,天之佛一时亦想不通,她上一次落泪早已是万年前的事情,便凌空飞起,溅落一身水花落在了放着衣物的岸边。 站定后这才注意到青芜堤如一片荒漠,原来的草地和菩提树等等生机尽无,天之佛淡然无波的眸光微动后便平静接受了这异常的情形。 青芜堤灵力非常,根本不会发生断绝生机的事情,除非她修行时功力不受控制,才会导致如此后果。上一次如此情形,已经是五千年前的事情。禅天九定第九式到底是哪个阶段还有破绽,她还是无法掌控,否则青芜堤也不会出现这情形,改日再修炼时再细究。 随后她烘干了身上衣物,俯身拿起外袍去穿,一本闪烁着金光的书册突然从里面滑落了出来。 般若功录!天之佛本还淡静的面色骤然一变,当即挥功将它吸到了掌心,她何时以秘功写了这本书册?怎会毫无记忆?若非攸关苍生重大的事情,她怕忙碌下稍有疏忽以此提醒自己,否则绝不可能动用佛乡秘术来记, 亦顾不得穿衣,天之佛沉肃了面色,站在湖边便指尖凝功翻开了第一页: “千年后子时三刻,月晦雷惊,天地震荡…… …… …… 吾天之佛为天地万物而生……” 越看她面色越紧,眸色越沉重,看完了第一页,瞬间未停,便急忙继续翻看第二页。 380 第一百一十三回 第一百一十三回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夜色悄无声息降临,直到看不清金册上的字迹,天之佛才发现天色已经晚了,般若秘录只看了一半,当即凝功一阖双眸,再睁开时夜色中的一切皆如在白天,继续沉眸看去。 中阴界,依然未找到解决办法,缎君衡看着怀中已经哭得没有力气,虚弱的质辛,皱成小山的眉心再也无法松开,一贯的云淡风轻此时与他毫无关系。 就在此时,一个奴婢气喘吁吁地奔入,竟顾不得礼仪,激动大叫道:“灵狩!灵狩!有一老妇人前来在殿外,说她有办法让二少爷用膳!” 她话音还未落下,眼前一阵紫风急闪,缎君衡已经抱着襁褓消失。 富丽堂皇的殿门外,一名裹着孔雀蓝披巾的老妇人佝偻立着,手臂上挂着一个竹篮,被一块同色的披巾照着。 化作紫光的缎君衡瞬间现身:“你有何办法?只要有用,缎某可答应你任何合理要求。” 老妇人闻言抬起了头,一张脸上密布疤瘤,丑陋骇人至极,缎君衡面不改色直直凝视着,眸底难掩焦急。 老妇人见此裂开嘴,露出了掉得仅剩下的两颗门牙和蔼笑了笑,瞬间缓和了她那张脸初时给人的可怖:“见到老妇人还如此平静的人,灵狩你是第二个。” 若放在平常,缎君衡定会笑问第一个又是何人,可此时却没有这心思,沉默不语听她说话。 老妇人说完双眸才看向他怀中的襁褓,质辛已然虚弱得睡熟,面上却带着异常得苍白,嫩白肌肤下的血管亦清晰可见,微皱了眉道:“这孩子似乎对中阴界地界不适,如此情形不止是饿了。” 缎君衡未曾料到她一普通妇人竟有这等眼力,看着她的眸色再不能等闲视之,他感受不到她身上的任何灵力,她不是人,亦不是鬼,更不是魂魄,可究竟是何却暂时难以下定论,逍遥居所在的绝境长城之外有许多异灵,并不完全在他们掌控中,暗忖在心,当即问道:“缎某该如何称呼老者?” 老妇人忽然咯咯笑了出来,那笑容看来竟如个豆蔻年华的姑娘:“灵狩客气,称吾幻媪便可。幻媪不耽搁小公子用膳了,只是须将小公子不适应地界的问题一并解决,灵狩可想到办法了?” 缎君衡暂时只能以自身灵力隔绝开质辛和中阴界地气,但终究不能彻底根绝,摇了摇头:“幻媪有何办法,不妨直言,缎某可以为犬子一试。” “灵狩随老妇来。”幻媪笑笑,便蹒跚着转了身,一步一步缓慢向一处望去荒芜的所在行去。 缎君衡眸光诧异一闪,那里是封印天之厉的所在,难道解决办法与他有关? 二人说话间,襁褓中的质辛突然又醒来,但眼皮却虚弱耷拉着,瞳孔微微涣散,一如既往的毫无生机。 缎君衡疾步飞落在了她面前,挡住去路,笑道:“幻媪,可否先告知如何让犬子进食,待吾喂了他,我们再去亦不迟。” 幻媪皱眉摇了摇头:“不可,你必须按照吾的规矩来,否则这孩子生死便由得他去,老妪再也不管。” 缎君衡眸光暗闪,这老妇人脾气古怪,未再说什么,垂眸看了眼眼角挂着残泪的质辛,轻叹:“再忍忍,质辛。” 说完转身让开了路,谦和笑道:“幻媪请!” 幻媪厌烦瞥他一眼,满脸的疤痕扭曲动了动,挂着竹篮又迈开了步子,此次的脚步却是比方才快了许多。 方才再笑,瞬间又不耐烦,喜怒不定,缎君衡瞬息将她脾气暗记在心,小心抱着质辛跟随。 一个时辰后,二人到了天之厉巨石像的左脚边,奥义吠陀闪着浩瀚金光插在上面。 幻媪停住步子,仰头凝望着奥义吠陀,本还浑浊的双眸突然变成了白仁,毫无光泽,似一个刚刚雕刻出来,尚未刻画眼睛的半成品。 缎君衡站在她身后,看不到她之变化,不知她静静立着再做什么,眸光暗凝,审视端详着。 半晌后,幻媪双眸又恢复了正常,她这才回身看向缎君衡,用老迈的嗓音缓慢道:“你抱着那孩子到吾身旁来。” 缎君衡照做,停步在她和天之厉石像巨脚之间。 幻媪垂眸看了看襁褓,见质辛面色苍白吮着手指,眸色一黯,竟行为怪异得擦了擦干涸的眼睛,继续道:“把孩子放在这石像的脚上。” 缎君衡怔住,扫了眼天之厉的巨石脚面:“这……” 幻媪陡然不耐烦厉色道:“让你放就放,磨蹭什么!” 缎君衡在中阴界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帝师,连宙王如今亦要礼让三分,竟被一个老妪训斥,他忽然面色怪异看了眼她,此人为何有熟悉之感?若有所思转身垂眸看了眼质辛,低头道:“义父把你放在上面,站在旁边看着你,莫害怕。” 话音落后,襁褓中的质辛竟奇迹般得掀起虚弱的眼帘,恍惚砍了他一眼,后又极快垂下,缎君衡心头猛得一跳,禁不住面上惊喜泛出了喜色,这还是天之佛把他送到这里后,这孩子头一回正眼看他,小十九当初见着他像见到了宝,小手死劲儿攥他的头发,这质辛却是对他置若罔闻,不屑一顾…… 缎君衡想着不由沉叹一声,俯身将襁褓小心翼翼放在了脚上。 就在此时天之厉巨足上奥义吠陀插入处,竟突然逸散出一股金色和绿色纠缠得雄浑元气,瞬间僵质辛包裹在了其中。 缎君衡眸光诧异一凝,左掌陡然幻化出了水晶头骨,右掌迅疾画咒,凌空将水晶头骨抛入了元气中,元气顿时分作两股,一股源源不断得进入头骨,一股向质辛天灵灌注。 幻媪又发出了方才刺耳的咯咯笑声:“不蠢,这是天之佛和天之厉交战后残留的元气,可以保护质辛不受中阴界地气影响,以后每日来此照今日办法做,每日一次,不可间断,直到质辛一周岁。” 缎君衡听到她说到孩子名字,暗一闪眸,他并未告知她质辛名字,诧异颔首:“缎某谨记。” 元气笼罩的襁褓中,质辛渐渐睁开了眼睛,呆呆无神望着眼前的元气,良久后,似是有所感知,漆黑的瞳仁中竟开始渐渐有了神采,软嫩的小嘴张开,因为哭得时间太长,只能沙哑“啊……”了一声。 蜷缩在襁褓中的小胳膊和小腿儿片刻后微弱蹬踢着,使出了力气伸出小拳头想要去触摸金绿交织的元气。 幻媪见此情形,才挎着竹篮蹒跚走到了巨石旁边,缓慢蹲下,将竹篮放在地上,骨节突出的手指掀开了罩在上面的披巾。 一个个摆放整齐的瓷瓶出现在视线中,个个都有手掌大小,她从中取出一个拔出木塞,一股熟悉的香味扑鼻而至。襁褓中的质辛突然转动小眼睛,直愣愣得盯着拿着瓷瓶的幻媪,一会儿看看瓷瓶,一会儿看着幻媪。 幻媪发现便将瓷瓶中的东西全部喝入口中,转身坐在了天之厉巨石脚上,佝偻着背小心翼翼抱起襁褓,便俯首将斜着疤痕的唇对着他的小嘴,微微张开,质辛小嘴动了动本能吮吸,熟悉的东西入唇,还直愣愣的小眼睛突然毫无预兆一滴一滴得滚落着大颗的泪珠。 远远望去,若非幻媪面色苍老,当真以为母亲在抱着幼子喂养。 正在收纳元气以备不时之需的缎君衡,见如此一幕,眸光微凝,若有所思望着。 半晌后,幻媪喂完了一个瓷瓶,质辛亦吃饱了,小嘴蠕动着贴着她疤痕横列的嘴唇,小眼睛虽不再落泪,却依然湿漉漉得定定望着她苍老可怖的面容。 幻媪抬起了头,眸色平静,用皮肤干皱的手指轻拭去了他脸颊上滚落的泪痕,低哑唤了一声:“质辛。” 质辛小嘴突然委屈扁了扁,立刻便就要哭了,幻媪笑笑:“莫哭!” 话音落后,笼罩在他身上的金绿元气渐渐消失。 缎君衡当即收回了水晶头骨。 幻媪随即垂眸抱起质辛佝偻着身子,一步一步小心避开脚底下的石子走到缎君衡跟前,交给他。 缎君衡接过后,她又回到巨石旁将竹篮挎好,重新走到他身边,将竹篮交给他,凝视着襁褓中的质辛,对他嘱咐道:“这里是足够质辛一年饮用的花露,喂他时可用勺子,一年后他便可以自行进食,你不必再有顾虑。” 缎君衡一手抱着质辛,一手接过挎在胳膊上,见她转身便离开,一闪眸,关切问道道:“幻媪要去何处?若是无事,不妨住到缎某府邸,这一年便与犬子做个伴。” 幻媪却是再未出声,头也未回,蹒跚迈着步子向天之厉封印后的一片荒芜之地走去,佝偻得背影越来越小。 襁褓中的质辛小眼睛含泪,小嘴扁着似想哭,却是强忍住,怔怔望着。 缎君衡发现他如此模样,心头越发诧异,不由顿住了要回逍遥居的步子,目送那幻媪。 直到幻媪身影消失在视线中,缎君衡才收回视线,垂眸看了眼质辛,他不知何时已含着泪睡着,面色粉嫩,小脸蛋儿泛着四个月大的婴儿该有的光泽。 缎君衡不由轻叹一声,又向幻媪消失的地方望了最后一眼,便化作一道紫光返回逍遥居。 质辛为何对着一个老妇人如此神色?那老妇又为何知晓孩子的名字?还唤得那般自然亲昵? 381 第一百一十四回 此时本已走出很远的幻媪却是停下了步子,转身抬眸望向缎君衡消失得方向,眸底渐渐有了泪光,. 只见日光下,她佝偻的脊背慢慢挺直,苍老的面容上现出白皙细腻光泽,身上的衣物缓慢变成了金色。未过多久,彻底变成天之佛的模样,切实存在的身影却是在样貌显像的瞬间开始虚化,变成一点点的闪烁的金点,金色光泽越来越淡,未过多久缓缓变成银色,天之佛合了合眼,眼底泪水滑落,滴在地上,身影瞬间便化作泡沫消散在了空气中,丝毫不存。 逍遥居,回来的缎君衡将竹篮交给婢女收好,才又把睡熟的质辛小心放在了床上,随后坐下,凝视着他的睡脸。方才一路上终于想通了那幻媪是谁,手指不由轻在质辛脸上一摸。 你是不是早已认出了她是天之佛?才乖乖让她喂你?你对天之厉亦有所感觉,你比义父所想还要令人头疼。你究竟对他们记忆了多少? 想着他不由叹了口气,眸底浮现趣味笑意,手指微微压了压他的小脸蛋儿,自言自语出声:“现在你还小,不能说话,若是过两年长大了能言语了,定要乖乖告诉义父知道些什么。若是清楚知晓你爹娘间发生的事情,那便更好了,义父来日也可有所应对,不让宙王算计到你身上,你和十九既然成了缎某的儿子,日后便容不得任何人伤害你们……” 说到这儿,衣摆处突然一阵拉扯,缎君衡不得不顿住了话音,垂眸看去。 却见黑色十九两只睁着亮晶晶地金瞳盯着他,小手死劲儿扒拉着他的衣袍,想要爬到他膝盖上,见他望来,懵懂得眼睛眨了眨,小嘴欢喜一咧,口水流了出来,含糊不清道:“弟……看……” 缎君衡皱眉笑俯身取出他胸口别着的绢帕,去拭他的口水,“你越发走路没声音了,何时出现的,义父竟然没发现?” 随后放下绢帕,双手将他抱起放在怀中,看看质辛圆不溜秋的小脸蛋儿上,又看看黑色十九好奇盯着质辛的脸,继续自言自语:“如今缎某有子万事足,以后该想想怎么教导你们二人,吾缎君衡教出来的儿子,必是要纵横中阴界,出类拔萃的。” 刚说完眸底笑容却又散去,忍不住叹口气,为难定在了质辛脸上:“义父将妖瞳和狱魂给了你兄长,合其天性,渐渐引导,让其练就一身超逸剑术。而你,你爹是一界威王,你娘是一乡至尊,你的天资非比寻常,吾该如何在此基础上教养你,方不负天之佛绝情托孤的苦心?” 话音刚落,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一个婢女恭敬的声音传入:“灵狩,王上来了逍遥居,.” 缎君衡眸底精芒一闪,垂眸看看还在盯着质辛看的黑色十九:“想要让你弟弟安然留下,义父只能如此做了。” 说完抱着他起身,化做紫光消失在了房中。 片刻后,紫光一闪,缎君衡已抱着黑色十九出现在了后花园。 放眼望去,流水潺潺,花团锦簇,空气中漂浮一缕缕沁人心脾的幽香。 靠近溪水边的草地上摆放着一张石桌,左侧宙王坐着,正端着茶杯惬意赏景,身旁一名银色盔甲的剑客面无表情伫立,另有一名年纪不过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垂眸立着,一身白色纱衣,黑发头梳成三股,垂落至腰间,俏丽中夹杂着这个年纪的女童特有的稳重。 缎君衡双眸一闪,心头已有计较,轻笑抱着黑色十九走近:“不知王上驾临,臣有失远迎,还望王上恕罪。” 宙王淡笑抬眸,眼神示意石桌另一侧的石凳,让他坐下:“孤竟不知逍遥居有如此美景,你倒是颇有闲情逸致,可惜孤这两日辗转反侧,坐卧难安,一直头疼,你贵人事忙,迟迟不来告知孤对那婴儿的处置结果,孤只好亲自来一趟了。” 缎君衡坐下后,笑歉意抱紧了黑色十九道:“是臣失职,王上宽宏大量,还体贴臣之难处,否则此时也不能坐在这里听王上教诲。” 宙王皱眉失笑,放下已经空了的茶杯:“你这话分明是在讽刺孤,严苛无情,不体念臣民的苦楚。” 缎君衡笑拎起了茶壶为他添茶:“臣怎敢,王上对臣之厚待,臣没齿难忘,一直铭记在心,一人报答难以回报万分之一,故方才还不知王上来前,在房中有了个报答王上的想法,只是还须王上恩准才行,否则便是空谈,说出来让王上笑话。” 宙王突然沉声一笑,扫过他怀中懵懂盯着他看的黑色十九:“无论是什么,孤都可以答应你,只要不让孤为难。” 缎君衡斟满了茶,放下茶壶,将茶杯放在他身前:“臣怎敢为难王上,只是像让王上再施恩宠眷顾于微臣和幼子。” 宙王点了点头:“说来一听。” 缎君衡抬眸直视他暗绿的双眼,笑着开门见山道:“臣还想再收养一名义子,便是那天之佛诞下的灵儿。” 宙王正端茶的手一顿,紧锁眉头:“孤那日提醒过你莫再动了收养孤儿的心思,纵使动也不该打他的主意,天之佛要孤杀他,孤答应了,不可违背信诺。” 缎君衡轻笑道:“王上是答应杀他,可只承诺在那日杀,过了那日,便算不得上是言而无信,那日杀了,可惜此子过了那个时辰竟有死而复生,对天之佛的承诺已经兑现,王上并未答应会杀他两次。臣随后细细探查过此子根基,若用心教养,来日定能成为中阴界得力战将,为王上踏上苦境做那开路的先锋,耗损天佛原乡,异诞之脉战力。 厉族虽然暂时隐遁,但争夺苦境之心绝不会泯灭,如今还有天之佛封印天之厉的奇耻大辱,势必未来时机到后,会水火不相容,重起战事,一报此仇。届时苦境便又是炼狱,正是逐鹿时机。此子是对付厉族和天佛原乡最好的砝码。” 说着眸底微微浮现出了盎然期待:“不知来日战场相逢,天之佛厉族会如何面对此子。” 刚说完又想起一事,急笑着补充道:“王上有所不知,此子天生带有常人所无的意识,知晓被天之佛抛弃绝杀的事情,心头早已中下了恨意,臣只要适加引导,便可让这恨意成为最好的武器。臣也想试验下,一个满心仇恨的人,会爆发出何种不可估量的力量!这也是臣有心收养此子的根本原因。若非他对中阴界,对王有如此多好处,臣有得是办法再重新取他性命。” 宙王闻言失笑,摇了摇头:“缎君衡,你这是让孤为难啊。良才难得,你明知孤最爱才惜才,不忍滥杀无辜,还有你所言未来苦境百姓的忧患,今日被你点醒,更不能坐视不理,罢了,你方才所言亦有理,孤已兑现了承诺,天之佛若要借此生事,孤也不会善罢甘休。” 缎君衡笑道:“若当真天之佛来日因此生事,王上便言是臣自作主张违背王命,所有的惩罚臣皆愿意承受,只要能成全王上心愿。” 说完才想起怀中的黑色十九,当即又道:“臣也有意将此子培养成绝代剑者,如今中阴界有两大传奇,一为王上护卫六独天缺,一为剑藏锋,二听来终为不美,臣再为王上增添一人,成就中阴界三大传奇,一补缺憾。” 宙王闻言哈哈大笑,垂眸凝在满脸懵懂愣愣的黑色十九身上:“此言甚得孤心,放手去做吧,这两子,二十年后吾要看到你所言的成效,若是没有,严惩不贷,孤绝不会顾念你我师生情意。” 缎君衡恭敬颔首:“臣定不负王上信任。” 宙王说完端起茶杯轻啜一口,似是临时起意,陡然放下茶杯,转眸笑看向旁边的女童道:“魅生,去见过缎灵狩,日后就跟在他身边吧,如今他有了两个义子,身边缺个得力的助手,孤留着你也无太大用处。” “是,王上。”魅生恭敬低着头近前一步,对着缎君衡双膝跪下伏拜在地:“奴婢魅生见过灵狩,日后定会尽心照顾灵狩和两位少爷。” 宙王笑看向缎君衡:“这奴婢原是孤刚从入宫的女童中挑选的,本欲送给王弟,如今既然你这里更需要,便留下吧,不可推辞。” 缎君衡笑了笑,:“王上不说,臣也有意要向王上再要一名婢女,方才来得时候便看见她聪明伶俐,是个可塑之才,便生了私心,本还想一会儿王上走的时候再开口,现在听王上要赠予,臣绝不推辞。” 宙王满意笑道:“你我君臣默契,他人难得。”说完饮完了杯中茶水,起身:“孤还要去看看王弟,改日再来你这逍遥居品茶。” 缎君衡急忙起身,抱着黑色十九恭敬笑颜相送。 宙王和侍卫六独天缺化作一道光芒消失后,缎君衡才收回视线看向还跪在地上的魅生,笑眸精光暗敛,平和道:“逍遥居向来无跪拜之礼,日后不必如此。起来吧,吾带你去看看另一位少爷,你认认。” 宙王想要将她安插在他身边做眼线,曾经生死相托的君臣关系竟然发展成了现在模样,真正是趣味。若早知今日,他当初是否还会接下那帝师之职? 魅生未曾料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缎君衡竟如此谦和近人,怔了一怔,跪着不敢动。 缎君衡不得不又道:“吾离开的时间久了,小少爷该醒了,你若不想现在看,便日后再去,随吾去你的住处。” 魅生陡然才反应过来,急忙慌张起身,不由自主红了脸颊,用小女孩怯生生的嗓音道:“灵狩恕罪,魅生方才失礼,愿意去看小少爷。” 382 第一百一十五回 卧房内,回来的缎君衡直接将魅生带到了床边,视线定在质辛身上宠爱笑着:“小少爷就是他,名字质辛。” 魅生点了点头,压着心头紧张望去。 襁褓中质辛依然沉沉睡着,小脸蛋儿白嫩圆润,粉嫩的唇在睡梦中不时砸吧着,两只蜷成拳头的小手伸展在毛茸茸的脑袋两侧,向对什么人投降似得,一动不动。覆盖在襁褓上的薄被早已被他小脚丫子蹬踢到了圆滚滚得肚子上。 要多可爱有多可爱,魅生看着眸底泛出了孩子气的亮光,忘记了身后还有缎君衡,不由伸手疼爱得将薄被拉起,盖至质辛脖颈间,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弄醒他,完了还欢喜道:“以后魅生来照顾你和十九少爷。” “呵呵,”背后的缎君衡突然轻笑一出声,魅生吓得嗖然缩回了手,满脸通红,急忙转身双膝跪了下去:“灵……灵狩,奴婢知罪,不该擅自摸质辛少爷。” 缎君衡掌心当即飞出一道灵力,在她距离地面还有不到一指宽时阻止,雄浑的灵力强迫她屈着的双膝慢慢直起来:“方才在流花苑中说过,逍遥居不兴跪拜,日后再犯,质辛和十九你也不用照顾了。” 魅生惊得脸色一白,慌忙急抬眸看向他。,一霎急红了眼圈儿:“灵狩!我再也不跪了!让我伺候质辛少爷和十九少爷吧!”王上让她监视天之佛之子和缎君衡,若不能在近旁伺候,如何可能做到?她日后性命亦难保! 缎君衡本是温和说着,见她急成这般样子,笑了笑回眸捏了捏怀里十九的小脸蛋儿:“只要你不跪,缎某不在的时候自然要你照看他们二人。走吧,去看你的住处,等质辛醒来,你再来陪他玩儿。” 魅生这才破涕为笑,红着脸激动垂下了头:“奴婢谢过灵狩。” 缎灵狩眉头倏然一皱,笑叹摇了摇头:“好端端的小丫头,莫学把那宫里的规矩带到逍遥居,日后自称我便是。” 魅生怔了下,见缎君衡眸光温和,还从未有人如此平等待过她,若非宙王这次要让她做眼线,她在宫里还是个低等下作的奴才,被当牛做马使唤,心头涩暖,本就干净的眸里浮现了丝她的年纪该有的单纯欢乐,轻点了点头:“奴……我知道了。” 缎君衡眸底精芒亮光一闪,转身笑向房外走去:“走吧,随本灵狩来。”孺子可教也,王上,莫怪臣把魅生来日教成了臣的人。这孩子颇得臣眼缘,只能对不住王上了。 魅生急忙跟上,来到了缎君衡卧房的隔壁,她的房间竟然会在这里,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珠子,“我……灵狩……这……我怎么能住在灵狩房间旁边?” 缎君衡笑瞥她一眼,空出一只手推开了门:“你不住得近,如何照顾两位少爷,他们都与我住在一起。进屋吧,看看可还喜欢,若有需要告诉我。” 魅生怔怔随着缎君衡走入,却被房内的情形震得猛然僵住了步子,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脸又红晕密布,眼睛定定看着摆设用物,不自在局促道:“灵……灵狩,这里太好了,这,这比绵妃的住处亦差不多,我……我身份卑微……” “与绵妃的住处差不多?”缎君衡诧异一笑打断了她的话:“当真么?” 魅生急点点头,眸光着急:“当真!我不骗灵狩!” 缎君衡笑松了口气,将黑色十九交给伫立在房中的侍女:“如此便好,缎某的义女器用自是不能比那绵妃差了。” 魅生只顾紧张慌恐盯着房内的一切,宫中只要越矩用了不合身份的器物,不死也要被惩罚得只剩下半条命,也未听到他话中的义女二字。 缎君衡笑抬手轻拍了拍她的肩:“让侍女带你熟悉熟悉逍遥居,缎某还有事,不能继续陪你了,今晚晚膳前换身衣服,到缎某房中陪质辛、十九和我用膳,这里你若不能住,便更无人 有资格住,安心住着。逍遥居是逍遥居,王宫是王宫,放轻松。” 她自小父母双亡,待她如此好的人,缎君衡还是第一个,魅生听他堂堂灵狩竟对着她这么个身份低下的人温言关心,鼻尖突然发酸湿了眼睛,慌忙垂眸用手背一擦,转眸凝视他咬了咬 唇沙哑道:“若是被王上发现,我怕连累灵狩,魅生一条贱命,不值什么……” 缎君衡无奈笑叹再次打断了她的话:“傻丫头!”手指不由在她脑袋上一拍,笑道:“今日以后你的命就值钱了,别不当回事。” 说完扫一眼旁边捂嘴窃笑的侍女,右掌化出水晶头骨,俊逸逍遥离开:“好生照顾好她。” 众侍女笑着目送。 魅生见她们如此大胆,渐渐亦放松了下来,看着她们面容亲切柔和,与王宫中一个个横眉冷眼完全不同,眸底不觉浮现出了丝浅笑。却又想起待在此地的目的,心头发沉,暗暗蹙了蹙眉。王上说灵狩有不臣之心,而且极为奸猾,她怎么看着一点儿也不像? 一旁的侍女见她小小年纪,眉心紧锁,笑走近:“魅生姑娘先随我们去沐浴吧,你身上这身衣服不能再穿了。” 魅生以为在逍遥居内该穿相应的下人衣服,一松眉头,浅笑点点头:“有劳姐姐。” 她这称呼一出倒把她们逗得笑了,这名侍女急忙笑着纠正:“万万不可,日后姑娘唤我们名字便好。”她是灵狩要收的义女,虽方才她没听见,她们却是不能逾矩了,灵狩随意是随意,可不能没了分寸。 魅生脸一红,微微垂头:“嗯”。这才随她们离开。 青芜堤,一夜过后,到了第二日卯时时,天之佛面色沉重望着湖水中自己的倒影,垂在身侧的手中金册泛着微弱的金光,庄严**的背影在初升的日芒下透着一丝异样的冷肃。 蕴果谛魂到来时所见便是如此,随后又扫过如经浩劫的青芜堤,眸光暗震一凝,转回她背影上,渐渐紧锁了眉心,就如此站在距离她数十步远的地方,望着她抿唇不语,心直往下沉。 直到她似被什么惊醒,倏然回身,看到他出现略有诧异,本能化光收起了金册时,蕴果谛魂才启唇凝沉问道:“你把质辛的石床呢?” 天之佛狐疑一闪眸,走近他平和问道:“什么质辛的石床?质辛是何人?” 仅仅一夜!她竟然忘了质辛!不知质辛是谁!蕴果谛魂陡然明白了这荒芜一片的青芜堤是因何而成,脚底倒生一股凉气,浑身冰冷,双唇僵硬暗沉问:“你不知道质辛是谁么?” 天之佛见他面色突然苍白紧绷,眉眼在隐忍什么震惊痛苦,眸色一变,当即转身翻掌化光按在了他背心,皱眉问道:“质辛是何人?为何我不知道他,你会如此气血大乱?” 蕴果谛魂陡然反手一把扣住她另一只手腕儿,运使精纯佛元之力冷急去探。 他如此怪异举动,天之佛面色怪异,却也未阻止,只继续为他输功调顺气血,片刻后几 乎与他一同收功。 她见他安然无事,放了心,笑伸手一扫湖边地面,一个石桌和两个石凳出现:“你既提及质辛,此人必然重要,不妨坐下细谈” 蕴果谛魂却是将颤抖的手掩在袖中,定定看着她的笑脸,艰难启唇:“你可还记得天之厉?” 他为何要如此发问?天之佛诧异笑凝他道:“四个月前好友配合吾将他封印在无尽天峰,这苍生祸害,佛乡之敌,吾怎有可能会忘记。” 蕴果谛魂心头最后的一丝奢望成了痴心妄想,她将禅天九定自第九式用在了自己身上封印记忆,质辛,天之厉,被她遗忘得彻彻底底,不留任何痕迹,她究竟为何要如此做?她说过对天之厉动情,为他诞下质辛,一往无悔,可现在这一切,他该如何解释? 脑中不受控制浮现着质辛亮晶晶的小眼睛盯着他的模样,还有质辛趴在她怀里,好奇望着青芜堤周遭的情形,蕴果谛魂只觉心头窒息,强撑着平静走到石桌旁一侧坐下,顺水推舟凝视她道:“昨夜收到暗报,无尽天峰出现了本已消失的厉族气息,所以我来寻你,可要加强戒备?” 天之佛闻言想起了金册中所记,冷笑了一声:“吾要的便是厉族出现,日后方能一网打尽。不必戒备,适时得放松警惕让他们靠近无尽天峰。想要为天之厉解封,没有那么容易,这次吾要让他们所有人都有去无回。” 厌恶的神色,冷硬无情的语气,皆已不是那个从异诞之脉归返佛乡的天之佛,蕴果谛魂心头竟不曾因她要继续铲除厉族而有丝毫欣慰,轻轻点了点头:“嗯。” 天之佛说完后双眸若有所思转向了波光涌动的青芜湖:“蕴果谛魂,天之厉尚未被真正杀死,如今他石化自保,无法取他性命,一千年后是杀他的机会,亦可能会让他破解封印,我们该提前做准备应对了。” 蕴果谛魂抬眸凝在她身上:“你打算如何?” 天之佛收回视线,对上他的双眸冷沉道:“若佛乡能乘那机会杀死他,是最好,若不 能,吾要让他破除封印后成为孤家寡人,无兵可用,无人可使,没有臣民的王者不过是个不值一提的功体高强之人,再无可能在苦境掀起风浪,假以时日布局,要杀他轻而易举。” 蕴果谛魂不解,沉凝问:“你现在要为一千年后布局?” “不,”天之佛微摇头,庄严光芒倏然在眸底浮现:“吾要布得是这一千年的局,你必须毫不怀疑地去执行吾的命令,不论在你听来多么匪夷所思。” 蕴果谛魂心头莫名闪过一股不安,却又说不上因何而起,强压下颔首:“至佛请说。” 383 第一百一十六回 五年后,中阴界,逍遥居。 “十九少爷!十九少爷!质辛少爷又不见了!”魅生惊恐得大叫声,震得方圆十里的鸟雀全部都撒翅膀窜飞出来。 正在后花园浇花的黑色十九面不改色,小脸上全是专注,眼睛一眨不眨凝在在水滴慢慢沁湿得沙土上,一字一字道:“绝境长城石像。” 魅生怔了下,擦一把急出的冷汗,刺溜一声转身顿时化光便消失在了进入后花园的园口。 花壶里的水浇完后,黑色十九才收回视线,小手扯下罩在眼睛上的黑红色缎带,一双金瞳在日光下耀眼夺目,他学着缎君衡的样子眯了眯,抬手一抚下巴,转向石像的方位,良久后叹了口气,仅有六岁的孩子却用足有四千岁的老沉口气叹道:“哎,这个不孝子,到底是谁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的,是我缎君衡,那石像究竟给你下了什么**药,整日介往那儿跑!我才是你父亲!” 说完又重新拴上了缎带,瞬间化光消失。 一旁照顾他的侍女看他方才小脸蛋儿粉扑扑的,言语却是模仿得极像,活脱脱就是他们灵狩,不禁笑出了声,走近花坛去收拾他用过的东西。 绝境长城一处荒凉之地,天地清淡,云雾缭绕,两只巨大的石脚穿过云雾贯通天地,放眼望去,四周渺无人烟,只有灰色的脚边隐约可见一团墨绿色的影子。 质辛少爷!急寻到此的魅生欢喜松了口气,这个小祖宗,今日是他的生辰,眼看到了午膳时间,灵狩到时候会回来给他庆生,要是找不到,逍遥居又要鸡飞狗跳,急忙破空而落。 却不料刚落了一半,听到传来的话音,俏丽脸上得笑意怔了一怔,身子不由顿住,凝眸向石像巨脚边凝望去。 质辛穿着今日刚换上的墨绿色锦袍站着,上面全是泥土,小身子在日光芒下缩成了一团,小脸蛋儿上紫青一片,乌压压一片的卷翘眼睫毛上挂着泪珠,破了口子地小手摸在天之厉的石像脚上,说了一长串话后,喘口气歇着。 片刻后把小脸也贴在上面,滴着泪得小眼睛里全是五岁孩子有的倔强:“爹,我偷偷告诉你,今天我把他们全部都揍趴下了,他们说一次我没爹娘,我就揍他们一次。他们才没爹娘,我不止有爹娘,还有义父。就是揍人这话不能让义父听见,不然回去他又要罚我。” 说完想起了什么小眼睛里泪珠又开始打转儿,抬起小手死劲儿擦了擦,委屈对着石脚哽咽道:“爹,你知道义父为什么不教我武艺么?为什么他只教十九兄长?十九兄长是他的义子,我也是,他是不是不喜欢我?爹,已经过了五年了,我还有十五年的时间,要是没有武艺,我到时候不能帮娘,你也不能破解封印再见见娘。” 说着又转了话急忙脆生生道:“你不要恨娘,娘不是要故意封印你的,娘她有苦衷,我知道,可也不能说,不然会对娘不利,娘很想念你,你不要不信。你看娘把我都生下来了,不然我也不会站在这儿跟你说话,娘的性子,你们的关系,你也知道的,她要是不喜欢你,早就把我铲除在萌芽状态了。” 言罢,质辛突然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只有五岁的眼睛,却有着不正常地沧桑沉重,怔怔盯着巨石脚上干涸的血迹,上面还有氤氲得佛气,片刻后,小眼睛突然委屈开始吧嗒吧嗒得掉着泪,一瘪小嘴,把脸埋在两只小胳膊里只无声落着泪:“爹,我好想娘亲,她都不来看看我,就是来问那个王八蛋宙王杀了我没有也行嘛,娘却是一次也不来。她肯定会时不时去看看你的封印有没有松了,叔叔姑姑有没有在苦境作乱,就是再也不会见我……我是不是真像那些小朋友说得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所以说了这么多话你也不理我,她也不要我。我真的就是没爹没娘,他们也没说错,我不该揍他们……” 说完便再也没有了声音,只剩下低低压抑得抽泣声。 魅生被他这一会儿像个孩子,一会儿有像个老气横秋的大人模样逗得心底酸涩发笑,暗暗叹了口气。傻质辛,灵狩不教你武艺是为了你好,那样你才能在中阴界平平安安的。随即凝功准备落下,却不料手被一只小手拉了拉阻止。 魅生吓得一缩,刷得垂眸,见是黑色十九,心有余悸拍了拍胸口,这个十九少爷,怎么总是神出鬼没的。 黑色十九老气横秋看她一眼:“你先回去,我一会儿带质辛弟弟回去。” 说完,双眼一动不动直直盯着她,非得把她盯走不可。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几乎年年质辛生辰都要来这么一遭,魅生叹口气,向还在躲起来偷偷哭的质辛又看了眼,蹲□子,抬手轻摸摸黑色十九的脑袋:“还有半个时辰就用午膳,我回去给质辛做他爱吃的鸡腿,记住早些带他回来。” 黑色十九皱了皱眉,避开她的手指:“嗯,你走吧。”说完便松开她的手,化作一片飘散的羽毛消失在了身前,魅生看着他那别扭的模样,噗嗤轻笑,收回手,见他到了质辛身边,才转身离开。 质辛正哭得聚精会神,没有发现有人靠近,肩膀上突然出现了一只小手,心头一凛,哪个小贼!敢偷袭他!泪眼一怒,陡一个过肩摔,彭得一声将来人摔在了地上。 黑色十九被摔了个四脚朝天,半晌没反应过来,愣愣瞪着他。 质辛本还得逞得脸看见是他,瞬间僵硬,一会儿青一会儿红,还保持摔他姿势的小手颤了颤,噌得缩回了身后,咧开嘴角僵笑着唤了声:“十九!”兄长什么时候来得?他说得话不会都让听到了?他方才那一手用上了偷偷学来的功夫,但愿他没发现。 黑色十九看他傻乎乎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眉头瞬间皱成了死结,叹口气,伸出一只小手:“拉我起来!” 质辛怔了下,猛然才反应过来,脸一红,急忙走过去,拽住他的手就要往起拉,却不料黑色十九陡然掌心凝功,一把反拽,质辛底盘根基不稳,亦不防备,猛一个趔趄就被甩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吃了满嘴的土。 黑色十九借力腾得翻身立起,见怔愣片刻,转身呸呸吐完土,便圆睁怒瞪他的质辛,面无表情道:“这下我们扯平了。” 这才俯身去扶,质辛看着他伸出来的小手上还隐约可感功力,本还被戏弄后发怒的小眼睛突然一红,眼泪吧嗒吧嗒就往下落,一把拍开了他的手,自己撑着站起,一句话也不说趴在石像上闷闷背对他无声泣着。 黑色十九小手落了空,手背上被他拍得猩红一片,似乎不知道疼,他平静收回手,又转身走近质辛,沉默趴在他旁边,等听不到他抽泣地声音后,才用小孩子得脆生生得声音低低道:“质辛,这是昨天义父刚教我的招式,刚刚学会了吗?要是没学会,我让你摔一下试试,这招要是练会,以后跟他们打架就不会鼻青脸肿了。” 本还埋头在手臂间的质辛怔了下,脑中突然闪过每次他都借故惹怒他,然后两个人打架的事,眼底还要落下的泪水骤然凝结,刷得转头不可置信瞪着他。他打架的招式确实都是从他那里学到的,难道兄长是因为义父有严令不得私传招式给他,所以才借故打架偷偷教给他? 黑色十九见他终于不哭了,沉肃得小脸上顿时一松,小嘴勾起,脸颊上出现了两个小酒窝,眼睛泛亮问道:“要不要试试?” 质辛能透过罩着得黑缎看到他眼里得疼爱和亮光,有点儿后悔刚刚对他发脾气,脸微红,轻轻点了点头:“嗯。”答应后,又低低补唤了一声:“兄长。” 黑色十九当即站直了身子,瞬间便身上凝功朝质辛攻去,招式简单,却快狠准,丝毫不念兄弟情面。 质辛站着不动,小眼睛直盯盯得看着他如何运步吐纳,就在他快要攻到身上时,突然双眼一闭向后倒去,彭得就摔倒在了地上。 黑色十九手还没触到他,功力得气劲儿也尚不足以震倒他,被质辛这毫无预兆得变故吓得面色一白,慌忙收功急俯身去扶他:“质辛!你怎么了?” 就在手指刚触及他的胳膊,质辛小眼睁开奸诈一笑,小手迅速抬起,反扣住他的胳膊,向后一扔,黑色十九猛然才反应过来中了他的计,后怕得面色僵瞪他一眼,本能轻而易举逃脱他这一甩,却是转念一闪眸,未动,任由他摔在了地上,体验了一把满嘴是土的滋味。 质辛没想到这招如此好用,面色一时激动泛红,急忙起身走过去扶他,小眼睛亮晶晶欢喜道:“我学会了,兄长!” 黑色十九见他终于没有了沮丧,这般开心,心头亦高兴,小嘴扯了扯,沉“嗯”一声,咧了咧嘴角,让他扶起,质辛顺便给他拍着身上的土,两个人都笼罩在一团灰黄得尘灰中。 二人都清理干净了身上的土后,质辛道:“我们回去吧。” 黑色十九看他白嫩嫩得小脸上还有青肿,叹口气,抬起另一只手凝聚功力学着缎君衡的模样清除淤血:“你这么回去,义父又要罚你了。” 质辛这才想起脸上还有伤,沮丧垂下了眸,乖乖站着让他疗愈。 “缎某的两个儿子真正是前途无量,一个违背父令偷偷教授武艺,一个不顾严令偷师学艺。”突然从空无一人的身后传来的声音,骇得质辛和黑色十九面色一变,瞬间僵硬在了原地。 384 第一百一十七回 缎君衡满意看着自己造成得效果,妖俊得眸光淡淡一闪,走到二人面前。『雅*文*言*情*首*发』 质辛和黑色十九感觉到他走近,脸上憋得通红,局促低着头,就是不敢抬头看他,只不过二人还在偷偷对视,龇牙咧嘴做着鬼脸,想要缓解一下内心的紧张害怕。 缎君衡看他们这幅模样,又好笑又好气,面色不变,两只手突然一伸,便抬起了二人得下巴,质辛龇着得牙还未来得及收起,就这么僵红冻结在了脸上,平常别扭生气时不愿意唤得两个字,此时下意识蹦出了口:“义……义父!”说完后才发现有讨好之嫌,质辛小脸儿陡然懊恼皱成了一团。 黑色十九还是一张自小就严肃面无表情的脸,唯一得动人处只在僵固在脸上咧开得嘴角。 亦僵僵道:“父亲!” 缎君衡听后却是“嗯”了一声后就一言不发,眼底带着妖异俊美至极的笑容,细细端详着二人这甚少见的神色。 快到半个时辰时,质辛和黑色十九脖子僵直,小腿肚子开始打颤儿抽搐。两个小脸蛋儿上又红又白。 缎君衡这才笑着冷哼一声,收回了一只手,这只手下的黑色十九终于逃出生天,可惜他的脑袋却是僵在那里,动也不能动,依然维持着仰望蓝天得姿势,缎君衡禁锢得时间太久,脖子肌肉发僵,稍微一动,便是撕心裂肺得疼。 质辛仍然在忍受妖笑酷刑之中,还未得到赦免,缎君衡这回转眸专注盯着他,温和笑着开口说话:“你还知道缎某是你义父?终于愿意叫了?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缎某一直在房里等着你回来过生辰。你倒是好,居然又出去打架! 义父告诉过你多少次,不能打架要以和为贵,与各种小朋友友好相处,不能因为你是缎某的儿子就无法无天,不过既然打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老规矩,这次打架的惩罚……”说着一顿,垂眸细细思索。 质辛本还紧张害怕得心却是陡然一松,小脸蛋儿上又涌起了无所畏惧得倔强,小眼睛直直盯着他等待惩罚。他宁可赶紧受罚,也比在这儿听他阴阳怪调得训斥好!关键是他的脖子快断了! 片刻后,缎君衡却是抬眸看向他无所畏惧,敢作敢当得小脸,收起笑意叹了口气:““算了,既然打了,你义父我也不是后爹,不屑做秋后算账的事情,这次就不惩罚你了,下次打架记得带上缎某,现场示范教你两招如何打倒他们,还片土不沾身。要是下次再让吾看到你鼻青脸肿,逍遥居你就别回来了!” 质辛听完愣了一愣,片刻之后猛得才反应过来,倔强的小脸不可置信道:“你不罚我?” 缎君衡皱了皱眉,狐疑盯着他瞬间阳光灿烂得小脸,脸颊上一块儿还未疗愈得紫青触目惊心:“缎某说话有那么难理解么?” 说完心口陡然一阵抽痛痛,面色忧愁移动卡在他下颌得手,去摸了摸他的脑袋:“看来以后义父要时时刻刻与你在一起,过去五年间,你我父子间长久的沉默,造成了沟通的障碍,这对你成长极为不利。『雅*文*言*情*首*发』幸好你才五岁,若是不吸取教训,就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你我之间会鸡同鸭讲,鸭同鸡讲,谁都听不懂谁说话。” 时时刻刻跟你待在一起,那简直是世界上最可怕得酷刑,义父你确定你这不是惩罚我?十九已经被你摧残了,你还是放过我吧……质辛听到这里头上突然直冒冷汗,嘴角控住不住抽搐急急道:“听懂了,听懂了,义父,下次打架我一定带上你。” 一旁得黑色十九听到脑袋急转过去,却是忘了脖子血液流通还没舒畅,咔嚓一声,差点儿拗断,瞬间泪水狂涌,两眼泪汪汪得紧张盯着缎君衡。 义父若真跟质辛时刻在一起,那张嘴会说得质辛想要立刻撞墙自戕的!他已经领教过一次了,倒是没撞墙,就是再也不跟他说话了,不然会被他气死!他不是后爹,胜过后爹,要不是每天晚上他们蹬了被子,他都时时起来给他们盖,他真以为他是后爹! 缎君衡看他们两个那惶惶惊呆得小眼神儿,那是把他当做了浩荡天威,畏惧又尊敬,不差,脸上笑意霎时一浓,满意抬起两只手在他们脖子上轻轻一拍:“嗯,没事,义父不嫌累,跟你们在一起挺快乐。走吧,回去给质辛庆生。” 质辛和黑色十九心底一阵哀嚎,却不料沉坠僵冻得脖子突然觉一股暖流涌入,顿时通体舒畅轻快非常,晓得是缎君衡刚才拍得拿一下灌注进入了功力纾缓,心头又对方才那么想他有些愧疚,义父说话虽然烦了些,但也都是为他们好,两人不由自主抬起小手,主动牵住了他的手,暗暗对视一眼,两双小眼睛里全是大难不死,劫后余生得欢快,吐了吐舌头。 缎君衡瞥见,哼笑一声,握紧他们得小手,两个小鬼,跟我斗!你们还差得远着呢! 质辛和黑色十九隔着他的腿挤眉弄眼一阵后,肚子里一阵咕噜咕噜作响,饿了,才仰头眼睛亮亮得望向他:“义父,我们回家吧!”今天是他生辰,魅生肯定给他做了鸡腿儿! 缎君衡笑点了点头,回眸凝望了一眼云雾中的天之厉石像,暗叹口气,才带着他们化光消失。 天之厉,质辛还真是你和天之佛生得好儿子,头疼!他已经命令禁止所有人传授武艺,他竟然偷学还练得了一身不俗内力,他自己还没发现。这内力若不加引导炼化与他融为一体,来日必会反噬伤了他。 五年的时间或许足够了,质辛性子里得怨愤之气已被磨得不剩多少,短短二十年,要让他练就超凡功体,战无不胜,非将他身体心智逼到极致不可,如今他得执念迫切已达,从今日之后,可以开始教授武艺。 天之佛送他来中阴界的意思,本是让他平凡保命,可他之出身注定不可能泯然众人,宙王不会放过他,他长大亦有自己意识,不会受缎某控制,与其强硬违逆他之本性不允学武,不如顺其天性,得一身不世功力,所向披靡,强大到不受任何人威胁。 可惜缎某再也从他口中探不出任何东西,这孩子精明得很,二十年的期限,究竟是什么期限? 片刻后,逍遥居上空,刚刚看到华美的宅邸,质辛便忍不住急急大喊:“魅生!我们回来了!” 缎君衡和黑色十九见他眼睛里都冒了绿光,一同叹气摇了摇头,动作和摆动得幅度都一模一样。知道饿还在快要开膳得时候偷偷溜出去! 逍遥居膳房内,魅生听见,好笑扫过早已准备好的佳肴,急忙吩咐其他婢女:“端出去吧!质辛少爷饿坏了!这嗓门比以前大了许多!” 婢女们一阵笑,当即全手脚麻利得端起盘碟鱼贯而出,向大厅走去。 青芜堤,青芜湖边得巨大卵石上,天之佛正盘膝而坐,阖眸打禅,一阵阵带着湖水凉息得清风拂过身上,金色纱衣不时随风飘动。 一刻后,感觉身后突然出现了熟悉气息,她暂时收功,睁开了眼,起身转眸:“无尽天峰查看得情况如何?” 蕴果谛魂凝视她庄严的眸子,道:“没有厉族气息。” 天之佛若有所思道:“自从上次林间金刚发现厉族的血,到如今已经五年,期间再没有任何厉族出现得痕迹。” 蕴果谛魂沉凝颔首:“难道厉族彻底消失了。” 天之佛忽然冷笑摇了摇头:“不可能,暂时的蛰伏罢了。” 蕴果谛魂问:“那佛乡要如何应对?” 天之佛收起了冷意,平静凝视他道:“以静待动,他们蛰伏不了多久,迟早会有动作,佛乡和龠胜明峦现在养精蓄锐便可,加强无尽天峰戒备,只要有厉族动向,暗中监视及时回报,没有吾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私自对厉族动手。” 说完想起了什么冷沉提醒道:“你要小心防备厉族人伪装渗透龠胜明峦和正道,回去谨慎清查手下的人。当初佛乡被天之厉和其手下潜入知晓了太多佛乡弱点,铲除他才会那般艰难,不可旧事重演。” 蕴果谛魂领命:“是。” 天之佛说完便要继续回到湖边打坐,蕴果谛魂却是眸光暗凝,问道:“至佛,你今日可饮了花露?” 天之佛迈出的步子一顿,转眸看他平和笑点了点头:“嗯,今日必须要饮。”公事完后,她面上露出了私下得淡然清修,不在那般高高在上,威严不可近。 她封印记忆后便忘记了天之厉和质辛,可已近千年不饮花露的她却是自此后年年有两日必然会饮,蕴果谛魂刻意用好友之间的关切语气问道:“至佛为何年年今日要饮花露?” 当初生下质辛那日,诸事处理妥当后,她曾邀他一同共饮酿制得花露为质辛庆贺。这每年必饮得两日,一日是她诞下质辛这天,一日她未曾说过,若他猜得不错,只怕便是天之厉的生辰。 天之佛怔了一怔,晓得他关切之意,轻叹笑道:“并非每一件事都有原因,只是今日想饮而已。”不饮她会觉有事未做,心头虚无空洞,饮了后才会心神安宁。 后面得原因她未说出,也觉得是不必在意得小事。 蕴果谛魂未再问下去,第一年他本以为是偶然巧合,如今连住五年不曾中断,看着她庄严面容的眸色微微复杂,有些事情终究还是会留下些痕迹,尽管她已忘记了一切,随即点了点头,出声告辞,化光离开。 天之佛目送他消失后,才转眸凝向波光荡漾得青芜湖,脑中浮现般若金册上自己所记载,眼底渐渐浮现出了威严冷厉。 十五年后,魔皇乱世,祸劫苍生,是时候让佛乡做好应对了。 龠胜明峦,蕴果谛魂回来后做到蒲团上,对旁边侍立得小沙弥道:“传无尘来见!” 385 第一百一十八回 一刻后,一身雪白佛衣得无尘来到,纤尘不染得修者面容上有着清池一般的平静,合十双掌道:“峦主。” 蕴果谛魂颔首,伸手让他入座对面的蒲团:“寻你是为了厉族之事。” 无尘清俊得面上倏然有了波动,眸底全是压抑的怒气:“厉族又出现祸世么?” 那一千年的厉佛征战中,他之全族皆死于战火中,未曾料已经数百年,他潜心修行依然未曾磨去心底恨意,能冷静以佛心对待此事,蕴果谛魂平静摇了摇头:“不是,与厉族相关,但非如此。” 无尘怔了下,眸底怒意微散:“峦主请讲。” 蕴果谛魂凝视他道:“厉族善于伪装,又极难发现,苦境不见任何踪迹,他们不会放任天之厉封印不管,如今情形完全不合厉族行事秉性,至佛和吾担心他们再次伪装面目混入正道。所有人中因你曾经被厉族杀而不死,身上得了厉族血液炼化而成自己的,因此能识破厉族伪装。” 无尘当即接话道:“峦主想让吾暗中注意?” 蕴果谛魂点了点头道:“厉族混入正道的首要目的是找到助天之厉破封之法,必然会选择能得到这办法且可以操纵局势的门派下手。上次厉佛之争,天之佛已彻底将佛乡内伪装的厉族全部清除,再加佛乡隐世,加强戒备,厉族难以进入,唯一与佛乡有所联系得龠胜明峦和其他宏门正派便成了他们的目标。吾要你暗中查探所有门派和龠胜明峦中的人,一旦发现有伪装的厉族混入,便立即回报于吾,不可打草惊蛇。” 无尘不假思索合十双掌:“无尘领命,立即去办。” 蕴果谛魂提醒他道:“不可情绪用事。” 无尘见他担心,面上情绪波动才缓和下来,凝视他道:“峦主不必担心,吾有分寸,绝不会因个人情绪坏了苍生大事。” 蕴果谛魂颔首:“如此便好,去吧。” 无尘起身合十双掌告辞离开。 深夜后,玉清界三壶方丈雨卷楼后的幽深山谷中,月光如水静静照着,一片静谧中两道黑影突然破空而至,分别立在了溪水两侧凸起的卵石上。 左侧来人抬眸看向对面之人:“贪秽,蕴果谛魂和天之佛已经有所警惕,日后行事小心。” 披着黑色斗篷罩头披风的贪秽冷笑一声:“二哥,有你这个无尘从中取事,他们发现不了,吾知道怎么做。” 同样是黑色罩头披风的无尘,实则是魑岳伪装,嗓音沉重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能失败。劫尘已死,咎殃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厉族不能再有折损了。” 听到劫尘,贪秽面上一丝埋藏的悲恸疾闪而过,最后面上定格成了深入骨髓得刻骨恨意:“吾会让天之佛为劫尘陪葬!” 若不是她故意泄露解除封印的虚假消息,劫尘不会不听劝阻,不会悄然离开异诞之脉,不会自杀献出魂体。 厉族短短数月之内,厉族失失天之厉,又失地之厉,咎殃又悲恸消失,元种八厉只剩下了五人,如今的厉族四分五裂,一盘散沙。当初心甘情愿臣服大哥的魔妖二族见此情形,乘机起兵作乱,魔妖厉三族各自为政,自相残杀,这一切皆拜天之佛所赐,这血海深仇,厉族和她不死不休。 魑岳与他想到了相同的事情,三年前不愿三族如此自耗,且当务之急在解除天之厉封印,三年前不得不强行将厉族彻底封印,魔妖二族想要的独立,可以暂时给他们,只要天之厉千年后破除封印,再收回魔妖二族易如反掌,沉默回忆良久后他才又问道:“你这里进展如何?” 贪秽散去了眸底冷恨,冷静详细告知:“玉清界三壶领导方丈雨卷楼楼主,对吾颇为器重,有意将此领导之位传下,假以时日,吾的道身海蟾尊便是宗岩禄主,方丈雨卷楼楼主。二哥你那里的情形如何?” 他们阻止劫尘不及,在异诞之脉入口看到了带着尸体回来的咎殃,只能忍痛由他带走劫尘尸首,照拟定的计划行事。二哥先暗中杀潜行修行的无尘,伪装此人模样,混入龠胜明峦。此人为当初蕴果谛魂亲自渡化,与他关系亦师亦友,极得信任,是唯一接近蕴果谛魂还不会被发现的捷径。 魑岳沉稳道:“蕴果谛魂没有怀疑吾的身份,不然也不会将探查厉族伪装的事告知吾。” 说完凝着他又问:“可有克灾孽主、魈瑶和剡冥的消息?” 贪秽点了点头:“克灾孽主已经伪装成鳌天进入共仰瞻风,风阙后无封和其他人皆信任,并没有怀疑他的身份。剡冥还在继续寻找功体属性为雷电的那人。魈瑶在寻找天工八月泉,尚没有进展。” 魑岳轻嗯一声:“暗中告诉他们皆谨慎行事,还有九百多年,不可急躁,我们各自小心。想办寻找咎殃踪迹,与他取得联系,若你不便,让克灾孽主去办,吾在龠胜明峦不能动作。” 贪秽颔首:“嗯。” 话音落后,二人无声告辞,同时化作光华消失在静谧的夜色中。 此时苦境的一处不打烊的酒楼内,灯火通明,喝得烂醉得咎殃抱起酒坛子还要饮,就在酒杯碰触到唇边时,一只精瘦骨节分明的手突然出现按住:“冰无漪,你醉了!” 化名为冰无漪的咎殃呆愣瞅了他一眼,眼前红彤彤一片,最让他厌烦的颜色,啪的一声拍开他的手,大舌头咬字不清道:“你……你才醉了!是……是朋友,就陪我……我喝酒!” 咕咚咕咚便又将酒坛里的酒全部都灌进了肚子里,嘴角来不及吞咽的酒水流出来不少,把他本就已经湿透的胸口又淋了个透心凉。 一旁站立的人轻叹口气,转身坐在他旁边的长椅上平静道:“一醉解千愁,你日日醉,喝了五年,醉了五年,愁没有解,胃倒是烧坏了。吾本来想告诉你,你在意得那人可能还有一线生机,可你每时每刻都醉醺醺地,吾也没法子说。” 话音刚落,旁边正在海饮的咎殃突然停下了所有动作,仿如被人点住了穴位,猛然他抬起了眼,彭得扔掉了酒坛子,旁边那人也没看清他如何动作,待反应过来时,领口已经被他死死揪着从座椅上拎起来,怒瞪他的眼睛里能喷出火来,整个人如愤怒得小鸟,哪还有一点儿醉态! “你个该死的穷酸剑布衣!老子缠了你五年!你终于肯大发慈悲了!害老子胃都快穿孔了!” 五年前苦境连续有美貌女子被绑架,他去抓那贼首解救女子,却不料贼首没抓住,美人没救到,却是抓住了这个和他一样救人抓贼的剑布衣。 “在下剑布衣,还请公子松手!否则吾的剑不认得阁下是何人。” “来呀!老子就是不放,你有本事砍了老子的脖子!反正老子不想活了!” 二人随后不眠不休打了十天十夜,不打不相识,自此后成了论剑之交,五年来剑没怎么轮,酒倒是喝了不少。 剑布衣脑中闪过他刻意设计的二人初识,怎么也想不到冰无漪竟是那般无赖,皱了皱眉思绪回到现在,垂下眸盯着他的手,平静道:“你再抓一会儿,五年之后再告诉你。” 冰无漪眸底怒气怔了下,噌得缩回了手,咬牙切齿道:“说!”五年前的山洞中就因为他没松手,这个该死的穷酸布衣才让他等了这么五年,这笔账先记着,以后连本带利得收回来。 剑布衣不徐不疾整了整衣领,一笑看他:“天机不可泄露。” 冰无漪怔了下,他居然骗他!陡然狂怒一拳揍去:“你给我死来!” 剑布衣偏了偏头轻而易举避开,身后的剑穗微微晃动了片刻,冰无漪紧接着又是一拳,怒不可遏。 剑布衣这次反手扣住了他没有用一丝功力的拳头,叹口气好意提醒:“停下吧,再挥一拳,你的左脚要崴了。” “去死!”冰无漪瞬间气得便又挥出一拳,直接向剑布衣扑去。 剑布衣惋惜叹了口气,松开他的拳头,乖乖站着不动,让他打,却是就在他这拳就要落在鼻子上时,咔嚓一声,骨头扭到的声音,冰无漪面色骤然扭曲,怒吼:“你个该死的神棍!乌鸦嘴!” 身子一扭,急收回拳头彭得坐在了凳子上,滑了他左脚,不知何时滚过来的一直酒坛子咕噜咕噜继续从二人眼前滚过,向酒楼门口滚去。 冰无漪面色铁青,连个酒坛子也敢欺侮他堂堂水之厉!这什么世道!自从遇上剑布衣这个乌鸦嘴兼神棍,就事事不顺,时时出事,每一次他的提醒,都是他的灾难,掌心当即凝功按在扭着得踝骨上疗伤,怒抬眼瞪着剑布衣:“你能不能预言点儿好事!下次再提醒吾,非把你脖子拧下来当球踢不可!” 剑布衣挑了挑眉,面上微微浮现出丝淡笑:“你舍不得,吾这个神棍总还有些用处。” 冰无漪僵硬,心头倏然哀嚎一声,他是疯了,才相信这个神棍当真有办法能救劫尘,怒收回视线,冷哼继续疗愈脚踝。 片刻后,方才还言天际不可泄露的剑布衣,启唇用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淡淡道:“十五年后,再等十五年。” 冰无漪按着脚得手一顿,不掩眸底还未散去的怒气瞪向他,见他眸底异乎寻常得沉重和一丝幽深得深藏不露,看得人心里发麻,该死的深藏不露,咬牙切齿面色极度扭曲道:“总有一天吾要把你扒光了,看看你究竟骨头里的骨髓是什么颜色。” 剑布衣忽然咧开嘴笑了笑,方才面上的一切异常瞬间如云烟消散,仿佛不曾出现过:“你舍不得。” 冰无漪听得脑皮发麻,怒道:“以后少用这四个字!你个堂堂男子,跟个女子似的肉麻。那是女子才能说的话。你放心,吾舍得,吾非常舍得。” 剑布衣但笑不语,转身走到桌子旁边,坐下,这才开始端起酒杯浅斟慢饮。 对面的冰无漪处理好了崴伤,坐得笔直,冷冷觑着他。“吾再等你十五年,你要敢骗吾,把你扒光了冻成冰块,放在公开亭,敲一声,还能梆梆的响。” 剑布衣勾唇点点头:“嗯,可以,吾接受你的威胁。” 386 第一百一十九回 十五年后,中阴界,逍遥居后花园中,花香四溢,小溪流水潺潺,横空而来的两道骇人剑气突然袭向溪水,哗啦一声,激荡起漫天水幕,如大雨倾盆般飞落岸边。阳光之下看去晶莹剔透,煞是好看,却是气死个人。 刚走到岸边的魅生满脸郁结瞪着对岸边的两人:“十九少爷!质辛少爷!”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有她这么倒霉的么! 对面比武正酣得二人怔了一怔,铿然一声对剑后暂顿身形,齐刷刷转眸望去。 魅生浑身湿透,头发上,脸上,身上流着成串的水珠,纱衣紧贴在身上,窈窕曲线毕露,站在碧空青草落花之间,面目狰狞怒瞪着他们。 好端端一副美人淋雨图硬生生被她得铁青得脸色破坏。 质辛狭长斜邪魅得眼底浮现一丝笑意,挑眉回眸扫了眼黑色十九,见他面容一如既往的肃静,金瞳微有波动凝在魅生身上,精芒在眸底一闪,笑意更浓:“这比武还要继续么?四周都是侍卫仆人。” 黑色十九转眸沉沉淡扫他一眼:“质辛,魅生是义姐。” 质辛急忙收起了笑,认真点点头:“是,是义姐,义姐要被其他人看光了,我们做兄弟得不应该继续打了,我还有事去找义父,你快点儿带魅生回去换衣服。” 说完便收剑回鞘,瞬间笑化作一团光点离开了后花园。 黑色十九皱眉盯了一眼他方才在的地儿,化光收剑,疏忽化作飞羽消失。 对岸的魅生怒斥完后才反应过来,周围还有其他侍卫,面色腾得一红,跺了跺脚,该死的质辛和十九,慌忙抬手掩住胸前春光,急忙转身往自己住处化光疾奔。 却不料刚迈步,身上突然一暖,黑银披风将她整个身子包在了里面,魅生诧异一顿步子,转眸看去。 还在对岸的黑色十九竟这么快就到了她身旁,身后的披风此时正在她身上。 真是解了燃眉之急,魅生当即揪紧了披风,早已忘了方才气闷,松口气笑道:“谢谢十九少爷!” 黑色十九从她晶亮善良的得眸子上移开视线,淡漠转向逍遥居:“不必。” 魅生见已经高出她一头的他又开始别扭,噗嗤笑出了声:“一会儿换过衣服,再将披风还给你。” 随后散去了身上功力,不徐不疾缓步向住处走去。 旁边黑色十九默默跟着,这股不善言辞得沉默,给俊挺得眉眼增添了些许稳重。 魅生看着,本想说让他去忙自己的事,可话到嘴边,不觉变成了笑意:“十九少爷,你长得真好看!”质辛少爷也好看,跟十九少爷的不一样,要是不捉弄她就更好看了。 黑色十九的嘴角不自然一抿,沉沉“嗯”了一声,耳根却是微微泛红。 魅生说着本没什么,可见他如此,突然间觉得有些唐突了,微风拂动间,微微偏了头,红着脸看向二人旁边潺潺得溪水,眼神略带丝自己未发觉的羞涩,手指攥紧了领口的披风。 黑色十九却在她转头的瞬间,下意识收回视线凝向她看了一眼,便在魅生重新看向他说话前才收回视线。 魅生似是知道他在看一般,头一直歪向溪水,长至腰间的黑发发随风轻轻飘飞着,面上得红霞久久未散。 方才比武的地方,本已消失得质辛化作一团光气悄然现身,旁边正好有一棵花开得正旺得玉兰树,斜身一倚,轻轻嗅了嗅四周浮动的香气,望着二人的俊邪妖美的面上全是慵懒笑意。 他就说十九兄长有问题,原来出在魅生身上,呵,他的十九兄长终于也长大了…… 二人身影片刻后转了个弯儿,彻底消失,质辛这才转眸看向天之厉巨石像的方位,眉眼中的戏谑笑意渐渐散去,变成了等待已久,终于这一日到来的凝重。 爹,二十年到了,我可以去苦境看看你。娘不来中阴界,我也代你去看看她,代你看看叔叔姑姑们可好…… 十九喜欢魅生,她虽年纪比他大,却是情智还未开,二人有得磨,不过最终他们会在一起的,有他们在义父身边尽孝,离开中阴界,我便可放心。 义父从小就说我是不孝子,让他不省心,如今看来我还真是不孝子…… 一刻后,逍遥居膳厅内,到了用膳的时辰。 缎君衡满脸有子万事足的笑意走入,却见桌边只坐着质辛一个,他正百无聊赖得斜支着头闭目沉思,笑意诧异顿住:“小丫头和你兄长呢?” 质辛睁开了眼斜瞥向他:“应该在魅生房里。” 缎君衡愣了下,狐疑走到桌边坐下,将水晶头骨放在桌上:“十九在魅生房里?” 质辛面上突然浮现一抹意味深长得笑意看了看他,又向魅生房间看了看,才点头:“嗯。” 缎君衡看他脸上这股邪笑,十九在魅生房里,想起什么,突然惊叫一声,腾得站起,好像被凳子上的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十九在魅生房里做什么?魅生再是他义姐,两人也没那血缘关系,两人都是**得年纪,万一出点儿什么事,让我死后怎么有脸去见他们父母?这丫头真糊涂,还以为自己是个小姑娘,十九是个小屁孩,怎么什么人都往房里引!十九平素稳重得很,怎么这会儿尽做傻事!” 质辛诧异怔了下,露出纯良认真的脸色笑道:“出点儿什么事不正好么?亲上加亲,义父你正好为他们二人举行婚礼,后半辈子儿女都在身边,老来便有指靠了。” 缎君衡脸一皱,瞪他:“你这个不孝子,唯恐天下不乱!那丫头和你兄长还是个小屁孩!懂什么!” 质辛笑撇了撇嘴,拿起桌上仅仅摆放的茶壶斟茶:“他们可比义父你懂得多,比如那男女春情萌动,色授魂与……” 缎君衡见他一脸得风流纨绔模样,气得七窍生烟,一道灵气飞敲向他脑袋:“不孝子!你都看了些什么书!让你看得佛经也没见你这么头头是道!” 质辛恰好斟满了茶,笑着端起一挡,刚到面前的紫色灵气顿被消化于无形,茶杯放在他面前,唏嘘叹息笑着:“世间哪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义父请用茶,降降火气,莫气着了。” 他如此随口胡言,缎君衡却听出了内中之意,看着他像极了天之佛的面容,想起那日天之佛带着面具将襁褓中的他送来之景,一晃竟然已经二十年过去了,一捂心口,垂头丧气坐了回去,恨铁不成钢伤心道:“非得把缎某气死了,你就安身了!不孝子,你个不孝子!” 就在此时,膳厅房门吱呀开启,黑色十九和魅生先后走了进来。 魅生眉目开怀,笑唤了一声:“灵狩!” 黑色十九唤了声:“义父。” 缎君衡刷得抬起头激动看向二人,猛然间浑身充满了力量:“十九,小丫头啊,你们终于来了。质辛这个不孝子,气得吾心口疼!” 魅生和黑色十九抬眸看向桌边,质辛正挑眉带笑淡定端茶向他们致意问候。 灵狩和质辛之间,时不时总要上演这么一幕,魅生忍着笑,急忙走近缎君衡关心道:“我去吩咐她们给灵狩煎药,就照着以前的方子么?” 缎君衡脸一僵,收回了按在心口的手登时笑意盎然,坐姿挺拔,妖俊鬼魅风华霎时耀眼夺目,哪儿还有一点儿颓丧,摇了摇头诧异惊喜:“心口又不疼了!不必麻烦她们了。”说完端起茶杯潇洒饮茶。 魅生故作怔了一怔,松口气放心道:“哦!灵狩无事便好。”随即偷偷对黑色十九和质辛笑打了个手势,搞定! 质辛笑垂眸继续饮着茶。 黑色十九淡扫一眼缎君衡,走到他旁边坐下,沉静启唇:“义父这根干柴数千年可以守 身如玉,十九自不能比父亲差了。” 缎君衡刚喝到口中的热茶全喷了出来,脸憋得通红,剧烈咳嗽。他守身如玉!!! 刚才说得话他们都听到了! 魅生怎么也料不到向来沉默寡言的黑色十九,竟说出了这么一句,好不容易在门口平复下的脸又一红,赶紧掏出绢帕给缎君衡擦着胸口:“灵狩慢些饮!” 缎灵狩面色通红咳嗽瞪着他和质辛,一只手颤巍巍得指着两个,你们一个两个不孝子! 黑色十九看见,面不改色,端起眼前茶杯与质辛一对,质辛笑亦端起茶杯,二人一同喝了下去。 缎君衡一口气没上来,又一阵撕心裂肺得剧咳。 魅生急忙低垂着头,咬唇压抑着快要喷出的笑声帮他顺气。 最后缎君衡总算喘匀了气,捂着心口凄凉长叹一声。 质辛、黑色十九和魅生本以为他要又要赚疯卖傻。 缎君衡却是一咬牙,刷得转头瞪向身后忍笑的婢女们:“传膳!” 三人怔了下,今日这闹剧就这么结束了?不应该啊! 缎君衡看他们错愕的表情,霎时喜笑颜开,端起茶杯轻啜一口:“今儿个的茶不错!” 三人面面相觑,无奈摇头都垂下了头,无趣喝着自己的茶,等膳食摆上。义父今天的战斗力不够!他们本还想着要好生奉陪一番的! 膳毕休息了一个时辰,下午,质辛又叫上黑色十九切磋了一番剑术,魅生在旁边看着,用过晚膳后三人陪着缎君衡坐了半个时辰,说说笑笑,夜色渐深后,才各自回房休息,所有仆人也只比他们晚一个时辰便入睡。 月上中天之时,夜色深沉,整个逍遥居静谧无声。 静寂中,“吱呀”一声,只有开门人自己可听见的声音低低响起,一道墨绿色身影从里面悄悄走出,化光消失后,直向黯淡无光的天际而去。 就在快要到达中阴界出口时,墨绿色身影微顿,又回身望了眼云雾缭绕下静谧安宁的逍遥居,这个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俊美狭长的眸中再没有了白日的戏笑,沙哑一笑轻声道:“义父,孩儿不孝,还请义父原谅,若有来世,质辛再在义父膝前尽孝。” 说完最后一字,他决绝收回视线,再未犹豫化作一道墨绿色利刃,直穿过头顶如银河般旋转的骇人漩涡。 苦境,无向经纬,正是碧空万里,白云浮动之时。满地的青草青翠欲滴,各色花枝摇曳生姿,空气中暗香浮动,气味沁人心脾,只是清丽美景却被一道徜徉万里高耸入天的雄伟城墙阻隔,上面浮云缭绕,望不到尽头。 花团锦簇得草地边缘有一个巨坑,里面漆黑,好似深渊望不到尽头。黑漆漆的所在突然漩涡涌动,片刻后,窜飞而出一道耀眼绿光落在了坑边。 绿光散去,显露出了笼罩在其中的妖美的尊贵身影,质辛抬眸凝望着眼前的城墙,视线怔怔移动,脑海中浮现着那夜天之厉被封印后,天之佛带着还在腹中的他铸造此墙时的情形,不由提步走向了城墙中央。 一处与其他砖块不同的凸起处,质辛站立在前面,抬掌在上面一按,掌心与天之佛相似的佛力闪过,凸起突然化作血雾消散,掩盖在下面的四个血字清晰出现在眼前。 “忏罪之墙。” 387 第一百二十回 就在此时,背后突然响起一阵车轮滚动声,渐渐的越来越近,随后停止:“你是何人?为何会知晓忏罪之墙四个字如何看到?” 质辛闻言倏然在面上覆盖一层肉色面具,变成了普通人的模样,才收回手转身。 眼前一个左脸带着疤痕,黑发夹杂白丝的瘫痪女子坐在轮椅上,面色虽温和,眸底却敛着深入骨髓的恨意,水嫣柔!质辛幕然想起了这是何人,当初他尚在天之佛腹中,建造罪墙时那一刹她的心绪波动他能感知,心头暗有计较,平和有礼道:“在下天楼子,听人说此处有一城垣,绵延万里,颇为壮观,过了城垣,便是一片与世无争的世外之地,遂一路游览而至,果然名不虚传,不想叨扰了夫人静修,还望夫人见谅。” 水嫣柔看他年纪上下与当初失散的孩子差不多,又这般温文有礼,一时勾起伤心事,勉强笑了笑:“无妨,此处亦非吾地,众人皆可来,只是吾劝你还是早些离开为妙,莫做了那冤死的亡魂,让白发人送黑发人。” 质辛晓得她暗指是何,可不能显露,眸底有一丝黯然凝聚,笑道:“天楼子尚在襁褓中时父亲便死,后又被母亲抛弃,若当真出了意外,也无人会牵挂,多谢夫人关心。不知做了亡魂是何意?” 爹被封印,至少这千年前与死无意,娘么,确实是将他抛弃到了中阴界,也不算诳语, 中阴界,但愿义父他们永远也不要牵挂最好。 水嫣柔闻言怔了一怔,定定看着他,当时她那孩子也是襁褓中,夫君被天之佛杀死,她受了伤未能抱紧孩子,孩子被抛到了空中,也不知后来是死是活,想起往事恨意攻心,若非眼前这孩子长相与她和夫君毫无关系,她或许会以为他是他们失散的孩子,不愿自己恨意被眼前人发现,面色凄然垂下了眸,待压下后才重新凝视他道:“原来你竟与我那苦命的孩儿一般身世。罢了,你吾相遇亦是有缘,吾给你讲讲。“ 质辛晓得她当时有一个襁褓中的孩子在忏罪之墙形成时,被抛出消失,闻言平和劝慰道:“夫人切莫太过悲伤,或许公子在别处安稳生活,就如吾一般,吾未曾怨过父母,他们必然有不得已的原因,否则不会不要吾。公子亦会如此想,夫人定要保重身体,未来某一日你们母子或许便能重逢,如你我今日偶遇。” 水嫣柔听他这般宽慰,心头着实好了些,笑叹一声:“是啊。” 说完凝眸望了一眼方圆,才开口给他讲述:“此地原名泪石林,忏罪之墙形成之前,是个小村落,村民们安居乐业,后来有了这墙,白日看去眼前莺飞燕舞,生机勃勃,一旦入夜,罪墙这边便会被不知从何处来的血红异虫吞噬,如潮似浪,你我现在所见变成了修罗地狱,若有人出现,顷刻血肉尽失,变成一具白骨。” 这情景在中阴界他已见了许多,当初娘亲答应宙王引入苦境半日的红潮,整日红潮肆虐的中阴界因此才得了半日喘息,闻言质辛面上故露出了惊愕:“竟是如此,那夫人你要如何在此地居住?” 水嫣柔看他有些被吓住的模样,笑了笑:“只要晚上莫出来活动便好,我们都会躲藏在一处山洞中,待天亮后这股血红异虫就会消失。这里又恢复生机。白日游览够了,黄昏时便尽快离开。” 质辛面露感激,拱手笑道:“多谢夫人提醒,否则天楼子便要因无知命丧于此。” 水嫣柔叹息一声:“不必跟吾客气,吾最见不得虚情假意的客套,看你此番真心,吾亦不计较了。” 就在此时,水嫣柔身后突然两道光华闪现:“夫人。” 两名中年壮汉出现唤了声,水嫣柔面色露出了疲惫,手指请按下轮椅扶手上的凸起金钮,轮椅倏然转了方向背对他,只闻她对那两人道:“遇到一名年轻人,与吾投机,多说了几句话,推吾回去吧,吾累了。” 中年壮汉向他看了一眼,便恭敬推着轮椅不徐不疾沿着罪墙而去。 没有道别,没有一句多余的话,质辛平静目送着三人,直到他们消失在视线中后,才变回了本来面目,狭长俊美得眸底流露复杂,转身重新覆盖了忏罪之墙四个字,出了城墙唯一留下的通道,向另一面的苦境走去。 娘若是还有其他选择,她绝不愿牺牲你们任何一人的…… 刚入苦境的第一个郡城,街市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常,远非中阴界的阴森死寂毫无人息。 质辛默默走着,不时抬眸看看熟悉也陌生的一切,当初所见皆是通过天之佛的眼睛心绪,如今自己亲眼看见,竟有些恍如隔世之感。 就在他走到一家医馆停步伫望时,“小毛贼!你给吾站住!”一声震耳欲聋的急喊声破风穿耳。 质辛只觉他手中被光明正大塞入一物,激动恭敬得嗓音响起:“主人,你要的东西拿到了!属下立即去做另一件事。” 居然还有人敢栽赃嫁祸于他!质辛瞬间反应过来,心头一阵发笑,这贼子倒是大胆,余光见竟是个身着紫色菊花纱裙的女子,微怔,见她低头行礼说完话便当即转步要走,陡然反手便扣住了她的胳膊,指尖凝功将她定在了地上:“没有吾允许,便想擅自离开,主人之位,不如换你来坐。” 话音刚落,追来的两人喘了口气,含笑对他的侧影道:“终于把这小毛贼挡住了!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女子看他周身穿戴尊贵华美,颇有异域风情,不似苦境之人,本以为是个有钱的外来商人,打算借他一用,日后若再遇上报答今日相助之恩,没想到是个神经病,居然见杆子就往上爬,害她被人追到,脸上憋得通红,被气得,她的脸都丢尽了! 登时急凝功要挣开,却不料笼罩在她周身的无形功气纹丝不动,心头震惊一凛,这人什 么来头,怎会有这么强悍的功力?她居然挣不开……只能维持着弯腰低头的姿势一动不动。 质辛听到来人声音,方才未曾细辨,此时才听清楚,心头一震,面上戏谑笑意还未来得及收起,便转了头。 只见一身蓝色锦衣的咎殃,和一身红色锦衣之人,略有些喘气,感念笑看他。 竟然是小叔叔! 咎殃见他转头,本还含笑的眸子不可置信错愕震在了当场。 这世上竟然有和天之佛这般相像之人! 要不是他鼻子和嘴唇不太像,还是个男子,他当真以为这就是天之佛,只是这鼻子和嘴,还有他脸上的笑怎么看着这么熟悉?好像再哪里见过…… 剑布衣反应过来后,眸底难以置信的复杂一闪而过。 咎殃看着眼前人心头有一股说不出的怪异感,莫名得想要亲近,皱了皱眉,他何时爱心泛滥到要关照男子了?这人美则美矣,只是个男子,还是个跟天之佛长得极像的男子,他该像想杀了天之佛一样想杀他才对,强压心头诡异之感,他终于将视线从他脸上扒拉了下来,风流倜傥笑扫了眼他控制下腰快要断了的女子:“公子不妨先收起功力,美人再被你如此按下去,只怕要受伤了。” 剑布衣不说话,静默由咎殃处理这事。 质辛闻言从乍见亲人的欣悦中回思,淡然勾唇一笑:“不知吾的属下拿了公子何物?公子身有绝世功力,为何却如普通人一般徒步追赶拿回?公子现在有什么话皆跟吾言便可,此女犯了吾的大忌,略施小惩而已,不必担心。” 咎殃怔了一下,才知他误会了急忙道:“她没拿吾的东西,拿得是别人的,吾追她只是想看看她相貌如何,让她别跑,没想到越追她跑得越快。至于功力,这女子急行间毫无功力,吾若用便显得不公,如此恃强凌弱非是吾冰无漪作风。”说着无奈叹了口气,看质辛周身气态非凡,非是凡俗,面色不似作假,这女子还真是他属下。 随即又补充道:“这位公子你也别罚了,她拿的这香囊里面也没有几两银子,吾已经替她还钱给那丢钱的人了。” 那女子怎么也料不到他们两个追她竟然是因为这原因,害她跑了如此远,登时欲哭无泪。那个冰生么漪!你就是个神经病! 早知道她不拿这银子了!都怪她自己这张嘴,爱吃什么不好,偏爱吃银子!刚刚又那会儿犯了馋,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就伸了出去!她倒是有银子藏在洞里,可远水解不了近渴要怎么办?本想等着吃了后再到洞中取了给那人还回去,全被突然出现的两个神经病毁了…… 竟是一场误会,质辛皱了皱眉勉为其难才收起了功力,对这女子道:“下不为例!” 女子听方才言语,冰什么漪的是当真把她当做这男子的属下,想快点儿了结这事回去吃银子,也不愿当场再露馅儿,恭敬敬畏道:”是,属下遵命。” 这才缓缓抬起了头。 咎殃就是想看这女子相貌,见此也不再与质辛说话,眸光泛亮直直盯着。 女子终于抬起了头,沉静淡然的面容被三人看清。 咎殃眸底笑意登时僵硬,他居然看走了眼!背影杀手!不应该啊!这女子身形怎么会是这么一张脸…… 剑布衣眸光怔住,怎会是她!难道这就是她的…… 旁边质辛同样看着,面上却浮现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掩映在狭长的俊美眉眼间,格外挠人痒痒。 388 第一百二十一回 女子看见三人的不同反应,清冷面容上倏然浮现笑意,抬手以食指顺着布满金色异纹的脸颊,妩媚妖娆划过:“怎么,本姑娘这张脸不美么?” 咎殃未料到她笑起来一张极其普通的面容竟瞬间风华动人,眼前阳光都黯然失色,让人无法忽视,还真是独特至极得美,霎时心花怒放,风流倜傥笑道:“姑娘长得极有特点,绝世无双!” 女子倏然哼笑一声:“拍马屁!本姑娘这张脸就是路人,站人堆里谁也认不出来,顶多能记住的,也是因脸上的金纹。” 这姑娘真呛!作为一个情圣,是不应该与女子针锋相对的,咎殃聪明选择闭嘴,只笑意盎然不赞同也不符合。 剑布衣拿捏准了她的脾气,省下了虚礼谦辞,直言指着咎殃和自己道:“他是冰无漪,吾是剑布衣,方才不知姑娘姓名,追姑娘实有要事,情急之下喊了小毛贼!姑娘如何能解气,只要不违侠义之道,” 这话听得熟悉,女子挑了挑眉。 剑布衣笑道:“冰无漪定然愿意为姑娘做任何事。” 咎殃错愕愣住。 女子噗嗤笑出了声,撇了撇嘴:“勉强原谅你们了,不必姑娘姑娘的叫,本姑娘有名字。” 剑布衣温和笑道:“在下洗耳恭听!” 这还是那个老实人剑布衣么?咎殃腹诽,怎么比他还会勾搭美人。 质辛眸底笑意一浓,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看。 女子发现了质辛的视线,暗暗诧异,此时看清了他一张脸,当真是绝代的妖魅,动人的俊美,只是被一个男子这般盯着,浑身不自在,苦境还从来不会有人如此无礼盯着人看,尤其是女子,这人还真不是苦境中原人,名字到了嘴边又收回去,早忘了方才他抓住自己的不快,出声打断了心头别扭之感,好奇笑问:“你叫什么名字?” 一旁的咎殃才猛然反应过来被骗了,伸手一指:“你们不是主仆?” 女子转眸淡淡瞥了他一眼:“吾有说是他的仆人么?一直都是他在那儿胡说八道。” 话音刚落,站在她旁边的质辛却突然笑看咎殃道:“她确实不是吾的仆人。” 女子笑附和点点头。 却不料质辛又接着笑道:“是吾的妻子,今日她说要角色扮演,她做仆人,吾当主子,顺带给吾个惊喜,原来就是能结识二位。” 女子愕然一怔,刷得急转头瞪着他:“别胡言乱语!吾跟你没有一点儿关系都没!现在误会也解释清了,方才多谢你帮忙,现在没必要做戏了!吾还要嫁人呢,别坏吾名声!” 质辛无奈笑了笑,叹口气抬手将她身子搂入怀中:“无渊,你我方才本来就是做戏,现在你若还想做戏,吾继续陪你便是,莫动气,伤了腹中孩子便不妙了。” 他怎么知道她的名字?更没料到他对她动手动脚,女子惊得毛骨悚然,怒目急忙挣脱:“做戏个毛,吾不认识你!”情急之下竟未意识到自己爆了句粗口!她今天铁定是遇到疯子了! 质辛闻言不怒反笑,搂在她腰间的手臂暗暗凝聚功力,禁锢得她动弹不得,声音温柔笑道:“若如此你高兴,为夫继续陪你便是了,莫动怒。” 无渊气得目瞪口呆,脑袋空白,平素伶牙俐齿到了关键时候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真想找一块豆腐撞死!就在此时在发现胸口异常,刷得垂眸一看,质辛的搂着她的手指正放在她胸口一侧绵软上,霎时一股热血冲上了脑袋,你个该死的臭流氓,本姑奶奶一定要把你先奸后杀,杀了在奸!奸了再杀!…… 一旁的咎殃身经百战,明显看出这女子不认识质辛,没想到质辛如此动手动脚言语占尽这女子便宜,却根本看不出一丝流氓习气,还尼玛莫名觉得赏心悦目!眼珠子瞪得都快要掉下来了,他白活了几万年,还能这么霸王强上弓! 剑布衣不可置信怔住,眸底霎时翻涌起波涛汹涌的愕然笑意,这还是他那个孝顺稳重端正的质辛大哥么?难道当初大嫂竟然就是如此…… 质辛似才想起旁边还有其他人,抬手将她气得通红的脸压入胸口。 一股异常诱人的雄性强悍气息霎时钻入鼻尖,无渊心口突然不争气的狂跳起来,浑身热血奔腾,脑中一阵眩晕,惊恐一怔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了,她刚才只顾着说话忘记吞银子了,一声哀嚎,尼玛,离雄性这么近,她会出事的!啊啊啊啊啊!该死的臭流氓,死流氓,快点儿放开本姑娘…… 质辛眸底笑意就在此时忽然加深,手指微加了力道,无渊登时浑身灼热身子软在了他怀里,他凝着剑布衣和咎殃温文淡然笑道:“让二位见笑了,在下天楼子,夫人已至,吾还有要事待办,方才剑布衣所言的要事,两日后卯时,约在此地见面再商谈如何?” 他们既然能有功夫闲话,事情当并不急。 咎殃闻言再没有了看戏的闲情逸致,怎么也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急忙道:“不可,吾的事非常急。” 剑布衣看他急得言语无礼,抬手一拽他的胳膊拉到身后,扫一眼完全靠在质辛怀里的无渊,才看着他笑道:“两日后卯时,我们定准时前来,有劳两位为我们的事情再走一趟了。” 质辛笑了笑,颔首,未再多说,搂着不言不语的无渊便瞬间化作一道绿光消失。 咎殃急皱眉瞪他:“为何放他们走?你不知道吾有多急!” 剑布衣淡淡瞥他:“十五年都等了,也不在乎再多等这一时半会儿,这两人势必会遵守诺言,两日后出现,你想知道的事情她会告诉你的。” 咎殃气急咬牙一掌推向他:“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出现!要是不出现,剑布衣,等着吾封冻你!” 剑布衣笑抬手阻止了他的拳头:“吾是神棍,自然知道。” 说完看见对面有一个酒楼笑拽着他当即转身:“走吧,在里面住两日等着他们。” 咎殃气急败坏看着他进入了酒楼,才别无选择跟进去。救劫尘的需要的其中一物,只有这姑娘知道是什么,这个该死的穷酸布衣,他到底是帮谁呢!不帮他赶紧问也就算了,还把人让别人带走!一看刚才那男子就是打上这姑娘的主意了。 深藏与深山中的一处幽深山窟中,离开的质辛抱着无渊化光而入,见里面布置得清幽雅致,不知从何处弥漫出的烟雾缭绕在一处水潭上,看去如梦似幻,仿若仙境,水潭旁是轻纱笼罩的卧榻,上面铺着蓝色锦缎,垂眸看看怀里面色异常灼烧的无渊,笑问:“可是这里?” 无渊还被他的功力禁锢,根本挣脱不了他强搂着的手,咬牙:“放吾下来!” 质辛挑了挑眉,却是不松反俯首一把横抱起她向水潭走去,笑凝她恼羞怒瞪得眸子:“你现在需要的不是吾松手!而是吾。” 无渊身上难受,心头越发焦操,怒道:“谁需要你。” 质辛笑勾了勾唇,俊美面上的笑意更加浓重:“这方圆百里除了吾一个男子,你还能找到何人?世上邪妖中有一物种是为蛟龙,由蛟和龙□而成。雌性蛟龙成年之后一旦发情,势必要与雄□\\\\合,否则身体会出现异变,比如你脸上的金纹,虽然每次可以吞噬银物来阻止金纹生成,但也治标不治本,只能减少,却不能彻底让其消失。 你这条小母蛟该是刚刚成年不久,只发过两次情。却是没有在发情前抓紧时间去寻能入眼的男子,所以这第三次你依然打算忍过去?” 他居然知道得如此清楚,还说了出来,他究竟什么来历!无渊登时恼羞成怒:“你才发情!”她都已经修炼成人了,怎么还是控制不住,不能像人一样!每年都要发情一次,还不知道突然什么时候。 质辛眸底笑意突然散去,皱着眉头垂眸思考了下,片刻后才又盯着她喷火的两只蓝瞳,认真道:“吾确实在发情。” 无渊错愕一噎,半晌后就从嘴里迸出来两个字:“流氓!” 质辛闻言忽然纵声大笑,抱着她当即落入了水潭中,垂眸凝视她已经烧红异常却依然强忍得面容笑道:“吾长得如此俊美,与吾春风一夜,对你没有任何损失,你刚刚不就是被吾容貌吸引,才忘记了要告诉他们二人名字吗?你本来那时想要说的并非询问吾的名字,无渊。” 她的心思竟全被他看了出来,无渊耳根不争气一烧,打死也不承认:“是你看上了本姑娘才以为本姑娘也看上了你,自以为是,狂妄自大!你长得丑死了!” 说话间她不知二人已经完全进入了水潭中,质辛闻言陡然垂头便吻住了她的唇,和她沉入水潭中,无渊毫无准备,眼珠子倏然瞪大,惊恐看着靠近的脸,还没反应过来身上已被质辛不知何时乱动的手脱了个精光,不是撕了个精光,布满金纹的白皙身子□在怀中,质辛手臂紧拥,双眸噙着笑意凝着不肯闭眼的无渊,用功力化声:“你若想知道吾为何晓得你的名字,便先与吾□再说。” 无渊确实很想知道,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心里想什么,而且唇间他的气息也不厌恶,圆睁的眼珠子才恢复正常,本是抗拒的手主动抱住了他的脖子。本还白皙的双腿倏然化光变成了一条绿光闪闪的蛟龙尾巴缠住了质辛:“说话算话,把你的尾巴也化出来吧。” 389 389 修炼成了人,却只是徒有其表,野性未除,质辛眸中笑意一浓,唇间的吻顿时加深,顺着她腰侧摩挲的手指滑落,直接触及到蛟龙尾部最敏感得地方,凝功按下。 一道从未有过的酥\\\\\\\\\\\\\\\\\\\\\\\\麻电流陡然自尾巴骨上窜过,无渊第一次经受如此刺激,身子登时一颤就瘫软在了质辛怀里,尾巴又化回了女子身形,白皙细腻的肌肤潮红密布,急喘一声搂紧了他的脖子:“你对吾做了什么?” 质辛见她眸底紧张,眼角上挑微露笑意:“让你再变不回蛟龙。” 说完后身上便一闪绿光,还蔽体的衣物竟瞬间脱离飞到了岸边,同时一手下滑分开她的大腿在两侧摩挲滑动着。 一股骚///动奇痒自他指尖滑过处铺天盖地袭来,无渊只觉心脏狂跳,体内躁动的**顿如脱缰的野马在体内四处狂奔,面上红得能滴出血来,兽性的漆黑双眼突然变成了异常妖艳得血红,凭着兽性本能难耐主动贴近他的手,半晌后才反应过来他话中之意,沙哑结结巴巴对上他的视线道:“不……不变回蛟龙如何交\\\\\\\\\\\\\\\\\\\\\\\\\\\\\\\\\\\\\\\\\\\\\\\\配!” 声音竟比方才多了她未发觉得娇媚,质辛看她懵懂求助得妖异眼神,满意看着自己造成得效果,作弄的手随即收回托在她臀上托住,转吻在她耳边妖娆低语:“用腿圈住吾的腰!剩下的就不用你做了。” 被欲///望冲得脑袋发晕的无渊糊里糊涂就照他所言做了。 腰腹间瞬间传来一股滑腻至极的温润,质辛眼神一暗,顿搂紧了她的腰身,唇吻住了她的唇。 一声哗啦水响,山洞内倏然响起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疼!你做……” 未完的话音不知被什么吞噬,戛然消失,只剩下了一声残留得“做”字余韵还在洞中回荡,久久不散。随后便是一阵阵哗啦哗啦的水波涌动声,间或夹杂暧//////昧不清的耳鬓厮磨声,听得人心如擂鼓,面红耳赤。 洞内的声音一直响过黄昏,又经一夜,最后到新一日的太阳升起,才在洞窟内消失。 随后一声疲惫虚弱至极的沙哑声音:“臭流氓,吾要杀了你!”话音尚未落尽,说话的人便趴在他怀里被功力控制,沉沉睡了过去。 质辛垂眸看着,散去欲////念眸底浮现一丝复杂,再没有了方才的妖邪之气,凝视着她,久久后低沉道:“吾的人生短暂,要做的事情太多,你是吾命中注定的妻子,孩子的母亲,可吾不能让你随吾一同背负不该你承受的事情,这次后你便会受孕,十个月后吾再来带走孩子。 你我有了夫妻之事,孩子亦由你所生,便不算违背命数,环境灵识中你的命数结局并未确定,我们四人中唯一可得善终的只有你,日后吾将孩子带走,你不曾抚养,也不会对孩子有何牵挂,未来便不会伤心,如此我们死后,你方能继续如此无忧无虑活着。” 说完横抱着她走出水潭,一滴一滴得水珠从二人光\\\\\\\\\\\\\\\\\\\\\\\\\\\\\\\\裸身上成串滑落,走到她的蓝缎床榻边后,质辛俯身将她小心放下,拉起蓝色锦缎覆在了她身上。 无渊被控制昏睡着什么都不知道,只有紧蹙的眉心方能看出她昏睡前怒腾得心绪。 质辛凝视着,抬手轻给她抚平,另一手凝功吸过了散落在岸边的衣物穿上,就如此静静看了一个时候后,他突然俯身又在她唇上轻轻落下一吻,垂下眼帘隐藏自己心绪,低叹启唇:“吾如此对你,并非只因你是吾命定的妻子,无渊。昨日相遇,吾至死都不会忘记。” 说完后他解开衣领,取下戴了二十年的昙花形玉坠,轻手戴在她脖颈上,油脂般柔和的 玉色衬着她白皙带着金纹的肌肤柔美至极,质辛抬手轻按在昙玉上,掌心一股强悍非常的功力倏然灌注而入,无渊白皙的眉心突然一闪黑蝎暗影,片刻后又消失。 质辛这才收回手凝视她道:“这是娘送吾到中阴界时留给吾的唯一一件东西,上面有她数万年修行而得的佛力,极有灵力,可以克制你体内的兽性,助你修炼。 虽说吾不愿让你承受那些,可也不允你随意再与其他人发生关系,至少在吾死前,你只能是吾帝质辛的妻子,届时吾会为你解开禁制,你便能永远自由了,吾一生能握住的东西太少,容吾在你身上自私放肆一次。” 说完面色平静环视洞窟一圈,寻了块儿较平躺的所在,又反手凝功,无数道绿光从他掌心疾飞而出射在洞壁,片刻后洞窟壁上出现了四行字迹。 质辛收回手,默默读了一篇,想着她醒来后看到的反应,斜长的俊美眸底泛起了一丝温柔笑意,最后看了一眼对发生的一切都不知道的无渊,转身沉静向洞窟外走去,片刻后便消失在了迷蒙的晨雾中。 洞窟里的水潭波澜涟漪,床榻上无渊只胸腹遮盖着蓝缎沉沉睡着,白色发丝凌乱散落在上面,异常宁静。 黄昏时,睡了整整一百天的她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眼前得一切都很熟悉,是她的洞窟,是她的床,只是她怎会在床上?刚想到这里,猛然间昨日发生的一切在脑中狂轰乱炸开来,无渊迷离的面色陡然被怒火烧着,“臭流氓!” 一声震耳回荡在洞内,她腾得坐起了身子,四处望去,却不见质辛,偌大的洞窟中只有她一个人,面上怒气倏然僵住,这才发现自己身子酸疼异常,而且赤\\\\\\\\\\\\\\\\\\\\\\\\身裸\\\\\\\\\\\\\\\\\\\\\\\\\\\\\\\\体,身上暧昧的红痕密布,遮盖的蓝缎滑落在身下,无渊怒盯着自己的身子,脑中不受控制浮现当时水下质辛温柔亲////吻她身子时的情形,心口倏然滋生出一股异样得悸颤,如今他竟乘她睡着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恼怒烦躁交加,一口气憋在心口,上上不去下下不来,还又无处发泄,无渊突然憋红了眼圈儿,一拳头捶在床上:“臭流氓!占了本姑娘便宜就跑了!吾非要把你找出来碎尸万段!” 飘出的声音在洞窟内震耳欲聋响着,却无一人回应。 无渊怒恨发泄完后,怔怔听着,又觉心里空荡荡的,好似原来放在里面的东西被人偷走了一般,良久后懊恼一撕身上遮盖的蓝缎,裹住身子,忍着骨头疼痛,双足先落地。她必须要找到他!然后报了昨夜的仇! 就在她弯腰起身间,贴着脖颈得昙花玉坠垂悬下来,她这才发现这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惊讶怔了一怔,当即抬手从脖子上解下来,放在掌心查看。 是一朵含苞待放得昙花,用黑色丝线编成得绳子拴着,背面还刻着两个极小的字:“质辛!” 这是他留下的!无渊皱眉凝视着,空洞得心头蓦然被一股瞬间涌出的热流充满,不知名的烦操散去,恼怒亦消失不见,平静了下来。 他的名字不是叫天搂子么?为何会刻质辛两个字在上面? 难不成他骗了她和那两个人,他的真实名字其实是质辛而非天楼子?他为何不敢以真名示人? 若有所思又重新将玉坠带回了脖颈,无渊紧锁着眉头站起,缓慢向水潭走去,要在里面泡泡缓解身上的难受。 在水里游动间,她才又看到了洞窟墙壁上质辛留下的字: “若想见吾,后日卯时我们相遇的地方,过时不候,质辛留字。” 无渊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得心绪又因之破坏,气得脑门生烟,怒一拍水面,吾想见你!吾什么时候想见你了?自作多情,自以为是,姑奶奶吾后日卯时会去,却是兑现和那两人的承诺,跟你什么的破质辛,没有一丁点儿关系! 中阴界,逍遥居此时天色刚刚放亮,质辛的房内,桌旁缎君衡坐着,鬼妖的面上带着一贯得云淡风轻,手指间夹着质辛亲笔留给黑色十九的书信,视线一个字一个字地移动。 站在黑色十九和魅生噤声站着,不敢吱声,觉得此时缎君衡的眼睛若能冒火,定然早已将看过的每一个字都烧得尸骨不存。 良久后,缎君衡突然轻笑一声,淡淡将信纸折叠好递给黑色十九:“不孝子啊,你弟弟真是个不孝子,以后不要再在吾面前提起他,缎某就当从来没有养过他这个不孝子。” 黑色十九接过后闻声一僵,张嘴唤了声:“义父!” 魅生吓得面色微微发白,想要劝慰他,可也知现在他在气头上,不是时候,只低低紧张唤了声:“义父!” 缎君衡摆了摆手不让他们继续说下去,转身便向房外走去:“这间屋子以后封印,任何人没有缎某允许不得进入,包括你们,十九,小丫头,以后谁若违背此令,严惩不贷。” 390 第一百二十三回 他消失在视线中后,魅生突然转向黑色十九沉重道:“你知道质辛少爷昨夜要离开是吗?” 黑色十九沉默了片刻,才说出了一个一直隐藏的秘密:“他小时候就对吾说过,二十岁后他要去苦境找亲生父母,当时本是玩乐时的一句戏言,吾听过后放在了心上,昨天是他的生辰,过后便是整整二十岁,他等这一天等了二十年,自然会离开。” 说完想起什么又补充道:“义父也知道他二十年后会离开,只是没想到他会不辞而别,一句话也没有留给义父。” 魅生叹了口气:“质辛少爷又犯别扭!二十年了,他总是如此!” 黑色十九缓慢启唇:“质辛重情,只怕与义父辞别会痛哭流涕,届时义父亦忍不住泪水肆意,便失了身份。” 魅生闻言噗嗤笑出了声,眼底却是泪珠儿打转儿,抬手轻轻一抹:“但愿质辛少爷能顺利找到他父母,做完该做的事情后再回来中阴界经常看看灵狩,到时候灵狩得气铁定早就消了。” 黑色十九沉默垂下了眸,眉心微微皱着。他为何总是心头忐忑不安? 一日后卯时,医馆和酒楼中间的街巷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医馆屋檐下,“这都到卯时了,怎么还没人?”咎殃眉头紧锁,四处观望打量,天上地下,哪儿都不见质辛和无渊的身影。 剑布衣看了看地上投下的影子,淡淡道:“还差些,耐心点儿。” 果然又过了片刻,只见天际一道淡紫色光泽耀眼疾驰而至,熟悉的气息,咎殃紧锁得眉头骤然松开,脸上绽开了放心笑容。 紫光到达二人身边后现出了身形,却是不见质辛,剑布衣诧异笑问:“不知那日与姑娘一同离开的天楼子呢?” 无渊见质辛并没有准时出现,心头竟控制不住一沉,勉强笑笑:“他本跟吾没有关系,吾怎会知道他在哪里?公子问错人了。前日是他答应你们两日后在此见面,吾当日没有拒绝,现在来前来只兑现自己的承诺,他如何与吾无关。” 咎殃看到了她眸底瞬间闪过的怔僵,笑意微顿,若有所思闪了闪眸。 无渊和那天楼子之间只怕是发生了些什么,这眼神带了女子动情后见不到约定的男子,才会有的怨怒…… 她话音落后,咎殃故作怔了一怔,诧异问道:“天楼子不是你的夫君么?他怎会与你没有关系?” 无渊闻言怔了下,两日间的焦躁不安烦忧心绪突然找到了根源,原来她竟对他生了别样情愫,把他已经当做了夫君!勉强笑着的面色倏然发白,冷冷斥道:“胡言乱语!吾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日后别再让吾听到这种话!否则你别想知道百气流根在什么地方!” 咎殃一僵闭嘴,看她这模样,暗沉凝闪了闪眸。这姑娘嘴硬还聪明,什么代替她自己来见他们,那日许下诺言的是天楼子,与她根本没有关系,她若不来也属正常,如今她出现了,天楼子却不来,分明是他又使了什么手段把她诱来的,好个天楼子,居然对个情窦初开又单纯的姑娘玩儿失踪这招! 无渊发泄完后心里头却越发失落,突然间觉得眼睛干涩难受,转身便抬手一擦,向对面的酒楼走去:“想知道什么,到酒楼去说!一点儿都没有求人帮忙的诚意,就让本姑娘在大太阳底下晒着!” 就在她转身间,脖颈间本掩藏在衣服下的昙花坠子从相交的衣领处露出了些许。 大哥的坠子!一旁的剑布衣看到,再听方才无渊伤心发泄的声音,眉头皱了皱,暗暗叹了口气,大哥,你又何必如此! 一旁的咎殃见他盯着无渊出神,一巴掌拍过去打在他肩膀:“走吧,快点儿进酒楼问她。名花有主,你下手晚了!遇到喜欢的姑娘要先下手为强!日后向那天楼子学学!” 剑布衣被他误会,也未说什么,便和他疾步进入酒楼。 酒楼的二层天字号雅间,二人进入后,便坐在桌边,已经坐了许久,坐在窗户边的无渊还是一言不发,咎殃注意到她眼神时不时得看向对面的医馆,越看眼神越黯,越看面色越白,轻叹一声,问世间情为何物,真叫人坐着干着急! 他还不能催。深陷情爱的人智商和心绪跟正常人不一样,他没得到百气流根的消息前,得管住自己的嘴,千万不能乱说话,除非能说得无渊心花怒放。 直到半个时辰后,无渊终于开口说了进入房间的第一句话:“小二,给吾上一坛茶!” 一坛茶!咎殃愣了一愣,看着她神魂惨淡的模样,忍不住开口:“你确定不是一坛酒?”她想要借酒浇愁么!这姑娘原身是个蛟龙,刚修成人形不久,只怕还不能好好说人话! 无渊陡然厌烦瞪他:“有错么?借酒浇愁不都是抱着坛子饮酒么?吾现在身子不能喝酒,换成茶,不是一坛茶是什么?” 神逻辑!咎殃僵硬当即闭嘴,他这张臭嘴!见不得女子黯然神伤,就想安慰,可这无渊不是寻常女子,是掌握百气流根秘密还受情伤的女子!再胡言乱语立刻掌嘴! 可他还是好奇,她的身子怎么就不能喝酒了?以他的火眼精金,她也没病啊!生怕自己再问出来,咎殃当即凝功暂时封印了嘴。 剑布衣给了愣住的小二一小块碎银:“去吧,暗姑娘的意思办,要温热刚好能入口的!” 小二当即眉开眼笑,退下:“是是是!” 茶水上来后,无渊当真像饮酒一般,抱起酒坛子就仰头喝茶,咕咚咕咚得急速吞咽着,来不及咽下的就只能从嘴边飞流直下打湿衣裳。 咎殃略有丝担心一眨不眨眼看着,这姑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平静下来 总算等到了一坛茶杯她喝光,看到她面色亦好了点儿,似乎补充了能量,咎殃才微微松了口气。 无渊放下坛子后,垂眸怔怔看着自己的腹部一言不发。许久后阖了阖眸,恢复了平静才睁开眼看向咎殃,将一封提前画好的路观图给了咎殃:“照上面标注的路线便能找到百气流根,只是它还需要九百多年才能长成。你若想要拿它来救人,便有些耐心。只有此物还不够,你找到它后立即去寻与它相配使用的另一物-----蕴天之飨。” 咎殃未曾料她还晓得蕴天之飨,急忙问:“姑娘可知道它在何处?” 无渊摇了摇头:“这吾便爱莫能助了。” 咎殃眸中有失落,最后叹息一声,微微笑了笑感激看她:“多谢姑娘!” 说完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天楼子的下落,吾和剑布衣在江湖游荡,一旦有消息便告知姑娘,姑娘可否留下通讯的地方。” 无渊闻声怔了下,片刻后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哈哈一笑,好似方才黯然失神的那个人不是她:“为何要告诉吾他的下落?吾和他萍水相逢,为何要知道他何去何来?不过谢谢你的好意,吾不需要。”随即叹口气便起身:“我们也算不追不相识,只是地址不必留了,若日后有缘,我们自会再见,吾当你们是吾无渊的朋友,吾还有事要办,先行一步!” 说完便打开窗户要离开,咎殃猛然想到了还有未解决的疑问,他要没得到答案,非得一直惦记着,心口挠痒痒得难受,急声问道:“姑娘身子有何问题?为何不能饮酒?剑布衣有朋友懂些歧黄之术,或许能为姑娘治好。” 无渊已经化作紫光的身形微顿了顿,沉默片刻后,才背对他淡淡如实道:“吾怀有身孕,不能饮酒,对孩子不好。” 说完便瞬间飞出了窗户化作一条蛟龙迅疾冲天而去,瞬间便钻入了云霄消失无踪。 房内的咎殃闻声目瞪口呆,僵硬着脖子直直盯着她消失的方位。 这什么速度?算死了,那个天楼子和她也才两日,总不能一发即中吧,就算有孕也不可能这么早知道不是,好歹得在一个半月后…… 一旁的剑布衣瞥了他一眼,斟了杯茶放在他面前:“她原身是蛟龙,而且修行成人形不久,依然留有许多邪兽本性,一旦发情交///欢便必会受孕,与人有异,那质……”险些说出了质辛的名字,剑布衣不动声色便继续道:“那天楼子既与她做了夫妻,她自是已经有了他的孩子,只不过是刚刚不到两日大而已。” 咎殃摇着头这才恢复了正常表情:“哎,天楼子神出鬼没的,虽对这无渊出于真心,可如此太伤姑娘的心。这姑娘家家,情窦初开还有了身子,正是需要人在身边相陪体贴照顾的时候,他如此消失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说着连连叹气,片刻后端起茶杯满饮后起身,看着剑布衣肃然道:“你有其他事情么?” 剑布衣笑了笑,早已看出此言目的,起身道:“走吧,吾陪你去寻百气流根!” 咎殃霎时笑意灿烂,和他一同走出,房内只剩下了一个酒坛子,一壶茶,两个空荡荡的酒杯。 无渊坐过的凳子旁,看去空无一人的长凳上此时突然墨绿色光华一闪,在此透明隐藏身形,一直陪无渊坐着的质辛现出了身形,凝眸盯在桌上的坛子上,轻叹一声,伸手抱起将桌上茶壶内剩下的茶水倒进去,便在无渊方才嘴唇挨过的地方仰头喝着,一滴都未外露。 半晌后,他抱着坛子起身走到窗户边,望着她消失的云霄,轻轻叹息:“吾既对你说过会来,便不会失诺。吾想见你,亦非戏弄,只是却不能再与你见面。过两日吾便带你去青芜堤看看娘亲。” 洞窟中,返回的无渊疲惫走到床榻上便躺了上去,抬眸怔怔望着洞窟壁,良久后眼底突然泪水滂沱,她骤然翻身埋首在枕头里,无声哭着。 就在此时,洞窟内突然响起了一声熟悉的嗓音,只说了五个字:“吾在青芜堤。” 是他!哭声戛然而止,无渊刷得抬起了眼睛,双眼红红得,急忙向声源处望去,却见还是那日留书的洞窟壁,上面画着一个巨蟹图腾,竖着写着五个字:“吾在青芜堤!” 无渊眸底刚有的亮光陡然又散去,心头一股无名火窜起,一巴掌怒挥功扫过去:“你在青芜堤告诉吾做什么!想让本姑娘去,没门!”眼底的泪却是收住,再也不往下流,只剩下了生气勃勃烧得正旺的怒火。 391 第一百二十四回 一个月后的这日天朗气清,香风飘送。网祝愿所有高考考生考试顺利。 青芜堤公开亭上空,一名女子烦躁焦急的声音响起:“前面的和尚,给我站住!” 正要去往青芜堤的蕴果谛魂还是头一回被人如此呵住,失笑一顿飞驰的身形,转身向后面望去。 却见是一名清丽女子,面带金纹,额头渗汗,眸底带着要去某地却找不到路的急躁自恼,他合十双掌平静道:“不知蕴果谛魂有什么能帮得上姑娘的?” 无渊这才看清他不止身穿白色袈裟,而且还带着宝冠,面容威仪但不拒人于千里之外,反敦厚温润,根本不是她平常所见的那些和尚,怔了一怔,见他如此有礼谦和,骤然想起方才一急,她言语有些无礼,红了脸,尴尬局促也合十了双掌:“大师可知道去青芜堤要走哪条路?” 说着抬眸扫向公开亭,有四条路从这里分岔。 一路行来,众人只听闻过青芜堤,大概方位知道,可具体位置却无人能说清,走到公开亭便断了线索,她在这里停下五六日,都没遇上一个知道的人。 蕴果谛魂诧异暗闪了闪眸,至佛今日约他在青芜堤议事,不该受人侵扰,看她反应对佛门一无所知,为何要去佛门圣地之一的青芜堤?不动声色试探着问:“施主去青芜堤可是有何事需要见天之佛?吾确实知道此地在何处,正要去。” 无渊不料竟会碰到也要去的,眸色陡然泛亮,惊喜道:“太好了!你带吾去吧!” 说完见蕴果谛魂未曾犹豫便温和答应,才想起要回答前面一个问题,不解问道:“天之佛是何人?青芜堤的主人吗?吾要见的不是他,是另一个人,他和吾约好了要在青芜堤见面。” 青芜堤只有至佛一人居住,方圆数百里,无他人居住,她什么都不知道,何人约人竟不告知她青芜堤在何处?也不说出具体在何处见面?又为何打扰至佛清修约在此地见面? 蕴果谛魂心头有了计较,凝视她微微笑道:“天下佛门以天佛原乡为尊,天之佛便是佛乡的最高象征,统领天下佛门。青芜堤是她的修行道场,只她一人居住,吾来此地便是来赴她的 邀约。 与姑娘偶遇亦算佛缘,至佛向来好客,又甚少有人来此地,不如先随吾去拜访她,让她一尽地主之谊。顺便留下记号,将他约到天之佛修行的地方。” 如今苦境太平只是表面,地下波涛汹涌,有人蠢蠢欲动要再挑起战火,不得不谨慎,天佛原乡也需要助力,这姑娘能蛟龙幻形,修为不俗,约她的人既知道青芜堤,还能破除毒瘴进入,修为亦不可低估,是敌是友,见过便知,若能为他们所用,再好不过。 无渊闻言才知青芜堤和天之佛竟大有来头,佛门听说过点儿,此人说是修行道场,他们去了无异于擅入人地盘,见见主人确实应该,。可他行踪隐秘叵测,错过了这次以后还不知能不能见上,蹙眉犹豫了下。 蕴果谛魂见状笑道:“唐突了,姑娘若是为难,也不必去了,青芜堤虽是至佛道场,倒也不戒他人来此。只是要进入,须费些功夫,吾送姑娘去你们的约见之地,若是因吾之邀让姑娘错过了相约的人,便是吾之罪过。” 相约的地方,无渊听到这突然怔住,他只说是他在青芜堤,根本没说要见她,更不用说要见面了,哪儿来的相约之地?陡然惊觉自己竟自以为是,以为他留下消息定然是有意要见她,还隐隐期待将会见面激动的心突然被一盆凉水浇下,眸底的惊喜亮光随后渐渐熄灭。 她究竟为何要来青芜堤?她不是说不来的么,怎么还是管不住自己的腿来了呢?他根本就没要见她,她却上赶追着这是在做什么?他根本是把她当做了玩物戏弄,心头一阵窒息羞耻,眼圈儿突然泛红,无渊骤垂下了眼,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神色。 蕴果谛魂见她如此发现了不对劲儿,难道她要见的人根本未曾约定,而是她……微皱眉看着她等待了片刻后,若有所思道:“姑娘尚未回答吾,可愿意随吾一见天之佛?” 无渊闻言强压下心头难受,她既然来了,也不能就这么回去,天佛原乡究竟是怎样的存在,有此机缘竟能直接见到领首,也不能错过,眼底泪水彻底压下后,她才抬眸凝向他点了点头:“谢谢大师,我随大师去。” 蕴果谛魂嘱咐道:“姑娘跟好吾。” 说罢周身金光一闪,继续向青芜堤飞驰而去。无渊抬手又擦了擦眼睛才化出淡紫色光芒紧随。 青芜堤,蕴果谛魂带着无渊到时,天之佛正坐湖边的在石桌旁翻看着般若佛书。 “至佛!” 天之佛听到声音,化光收起书,抬眸望去,却不料他带着一名女子,他行事沉稳,既带来,必有缘由,亦未说什么,一指对面的两个石座:“坐吧。” 无渊跟在蕴果谛魂后面,一路上想了许多天之佛的样子,却怎么也没想到天之佛竟然是如此清圣庄严的一名女子,身上不染丝毫烟火之气,端得让人打心底里仰望,不敢亵渎,双眼闪烁,不时抬起偷偷打量着。 蕴果谛魂带着她走到石桌旁后,看向天之佛介绍道:“吾行到公开亭时巧遇这名姑娘问路,恰好她要到青芜堤,顺路,便带她来一见青芜堤之主。” 天之佛颔首,转眸凝向她:“吾这里数千年不曾待客,姑娘不必拘束,坐吧。”说完她本要收回的目光突然定住,一动不动凝在她脖颈上露出的昙花佛玉坠上,神色微微恍惚,似陷入了回忆中。 无渊被盯得心头紧张,顺着她视线看去,竟是质辛留给她的项链,以为她对这感兴趣,终于能打破这股让人紧张的安静,赶紧启唇轻声道:“至佛叫吾无渊便好,这项链是一人送给吾的,至佛若想知道什么,尽管说,吾去问问他。” 天之佛骤然回神,见她局促不安,迫切想要说些什么打破他们间的无言状态,微微勾了勾嘴角,道:“吾只是看着这坠子有些莫名的熟悉感,好似以前见过,一时多看了两眼,坐下说话吧。”坠子里面怎会有她的至纯佛力?难道是久远前她赠给了别人助其修行? 无渊这才发现只顾着说话,旁边蕴果谛魂早就坐下,只她一人还像个石柱般杵着,脸一红,当即坐下。 天之佛看她羞涩紧张,主动打开话匣问道:“是何人赠给你的?” 若是方才在青芜堤她问起,无渊定没有说得兴致,亦不想提起质辛,此时见了天之佛,莫名得觉得亲切和安心,本还想着天佛原乡领首怕是跟他们蛟龙族的族长一样,高高在上,威不可侵,渐渐放松下来,刚要告知说是质辛,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是一名叫天楼子的男子。” 说完觉自己说谎,耳根红了红,面不改色对着她的视线。他既然以天楼子面对众人,只把真实姓名告知了她,算是信任,他把她当消遣也好,玩弄也罢,她自有自己做事原则,不能泄露。 天之佛和蕴果谛魂都看出了她说谎,却未说什么,蕴果谛魂若有所思笑看她问道:“邀你见面的人可是他?” 无渊不想让他们知道根本就是她自己臆想,压着心里难受和羞耻之感,笑点了点头:“是,只是他没告诉吾具体在哪里见,只说了个青芜堤,方才来此才发现青芜堤竟然这般大,吾都不知要在何处等他。” 她自以为毫无破绽得谎话听在二人耳中,却是漏洞分明。邀约时间地点必然会说清楚,只怕这人留给她的信息并非邀约,是她误解了,不过给她留信息的人却大有问题,天之佛看出亦为拆穿,明白了蕴果谛魂将她带来的原因,平和问道:“他给你留的消息是什么?” 无渊想也未想,便老老实实道:“他告诉我,他在青芜堤等我。” 天之佛继续问:“这是多久前留的消息?当时你在何处?” 无渊道:“一个月前,吾当时在流郡。” 这一个月间青芜堤没有任何外人进入,这男子是在骗她,她竟不假思索,不加怀疑便相信了这人的话,她这样子分明情窦初开,只怕那男子并非真情,天之佛本不该过问这种红尘俗世,万事皆有定数,却见她一直戴着坠子,而且是有孕之身,与那男子脱不了干系,日后若她醒悟为人所戏,由爱生恨,怕是会反噬此时纯净心性,让修行误入魔道,凝视她有意点化道:“万事皆有缘,缘至则聚,缘散则分,不可强求,诸多造化,要随遇而安。” 无渊怔了一怔,知她在点化自己,有些理解不了,但也未问,只悄然暗记在了心里,现在不懂,以后等她做人的时间长了就懂了,笑点点头:“多谢至佛。” 随即想起蕴果谛魂此行是赴她的约,定是有事情商谈,她在这儿坐着,他们有所忌讳,看向天之佛道:“吾方才来此看见山后面有一片竹林,与在其他地方所见全然不同,可否去看看?” 天之佛了然她心中所想,温和颔首:“去吧,一会儿记得回来。吾赠你些东西助你修行。” 无渊不想有此番际遇,欢喜点点头起身化光离开。 蕴果谛魂这才看向她道:“届时吾引她入龠胜明峦,至佛以为如何?” 天之佛点了点头,面上方才的平和散去,现出肃沉:“圣魔大战在即,正是需要战力时,假以时日,她可堪重任,” 照她的命令行事至今,蕴果谛魂还是第一次听其说出了原因,可这原因却是与现在局势毫无关系,诧异凝眸:“圣魔大战?可是般若佛书上所写?” 如今是时候告知他,天之佛未隐瞒,颔首:“圣者是你所率领的龠胜明峦,魔者为魔皇阐提一脉率领下的妖魔二族。” 蕴果谛魂皱了眉不解道:“现在只有四王在幕后黑手推动下又蠢蠢欲动,根本不曾见世上有什么妖族和魔族的人,龠胜明峦要防备处理的当是四王,怎会与他们扯上关系?” 天之佛凝视他平静道:“般若佛书只写未来之事,现在不见,是时机尚未到,到时苦境便 再难太平。四王不足挂齿,妖魔二族才为重患,做好防备,省下到时仓促应对,措手不及。” 蕴果谛魂展开了眉心,点点头:“嗯,吾有底了。” 天之佛随后又安排了一些事情,言罢过了不久,无渊返回,蕴果谛魂告辞要离开,她也不打算继续留着,要返回流郡,蕴果谛魂力邀她到龠胜明峦一观,她也无事,便答应了,要和蕴果谛魂一同走。 天之佛未留,只回山洞取了将酿造的花露,赠给她两瓶,嘱咐道:“每日修炼前饮一滴便可,它之好处一月之后你便可知。” 无渊高兴收好,感激道:“谢谢至佛。” 天之佛看她暂忘了未见到那男子的不快,平和道:“吾送你和蕴果谛魂出毒瘴。” 蕴果谛魂晓得她是怕毒瘴影响到无渊腹中孩子,他来时虽已尽力护持,但仍有毒气侵袭, 天之佛的功体可以完全克制,笑和无渊转身,三人一同走出了青芜堤界碑,靠近毒瘴时,天之佛以禅天九定第五式幻化佛罩将无渊护在了其中,三人才进入。 一刻后,三人走到了毒瘴林边缘,天之佛与蕴果谛魂说着话,本还走着的无渊突然停住了步子,双眸死死盯着正前方。 天之佛和蕴果谛魂见她异常,停下了话音,转眸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只见一穿着异域金绿锦袍之人背对他们,垂直腰间的黑发以金色异冠高束,负手静静站在林外的一棵菩提树下,似在等什么人。 无渊本以为又是她自作多情,以为他不过就是将她当做了偶尔兴起玩弄的对象,已然认清现实放弃,决定再也不见他,不将他当回事,会自己生下孩子抚养的心一顺停跳,泪水骤然失了控制奔涌而出。 天之佛收回视线见她哭得伤心,可脸上却带着见到心上人的羞恼涩喜,心头一阵虚无得空落,好像那里原本该有什么,却被人挖空了,恍然怔了一怔后未放在心上,只凝视她问道:“他就是你口中的天楼子?” 无渊心头感激她,早已把她当做了亲近的人看待,被她发现自己哭得稀里哗啦的,脸一红急忙抬手擦擦眼泪,可越擦反而越多,她控制不住,急得没办法只能边擦眼泪边涩喜点头:“是他。” 392 第一百二十五回 天之佛皱了皱眉转眸再次看去,盯着他的背影,又觉此人身上并无做了恶事会有的不正气息,并非欺骗无渊,可又觉说不出的怪异,若有所思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天楼子?” 质辛听着这二十年后才又能闻的嗓音,他在襁褓中时时时哄着他的声音,狭长思念的双眸竟控制不住一热,微微泛红,袖袍中手指骤然紧握,力持冷静阖了阖眸压下眼底异常,才缓慢转身抬眸凝向身后。 天之佛依然还是原来送他去中阴界时的样子,没有变化,只是双眸庄严平静,周身气息圣严,再也没有了那时将他抱在襁褓中的柔和,对着他无动于衷,就是再看根本毫无关系,第一次偶然相逢的陌生人,眼底仅有的一丝思索也是因无渊的关系。 质辛终于想明白了为何她从来不曾到中阴界询问宙王,她竟然果如猜测封印了对他和对爹的记忆,纵使想到过,可亲眼见到,质辛心头一阵沉坠的窒息,怔怔盯着她,直到天之佛突然皱起了眉,才强迫将视线移到了她旁边眼底还落泪的无渊身上,似是晓得她的心思,缓步走近,也不顾天之佛和蕴果谛魂在场,便抬手以指要去给她拭泪,无渊头陡然一垂,避开,自己抬手继续擦了擦:“不用你!” 质辛手指落了空,却也未有失望,转而按住了她的肩,凝视着她缓慢道:“吾给你留信时尚还在流郡处理事情。并非所有人,吾都告诉他们行踪。吾说在青芜堤,是因为一个月后会来此,路上因事阻隔,才来得晚了些,刚行到此处听到了毒瘴内你和另外二人的声音,便未再进,站在此等你们出来。” 碧渊正在拭泪的手一顿,竟然只是因为如此!刷得抬眸瞪向他,毫不掩饰眸底的错愕怔愣,她却乱七八槽想了那么多? 质辛见她眼睛还红红的,又委屈又含怒,一颗泪水挂在眼角,欲坠不坠,这才猛然醒悟他本要推开她,但如此做法好似反而做错了,越发让她对自己生了执念,复杂暗叹口气,强迫自己压着想念的心微沉,不由抬手将她搂入怀中。 他又要干什么?无渊骤然剧烈挣扎起来,质辛搂在她腰间的手臂一紧制住她的身子,垂头压在她肩头,另一手紧按在她背上,才低头贴在她耳边低语:“自从那日离开洞窟,吾没有一天不在想你,可吾有重要的事情必须去做,才不能见你。” 无渊推挤在胸口的双手陡然停住,身子亦不在挣扎,片刻后只闻一声委屈的怒斥:“混蛋!”便觉她骤然攥紧了他的衣袍,埋首在胸口无声哭了起来,被他强搂住的身子一颤一颤的。 不到片刻,胸口湿了一大片。 质辛明白她情动却得不到回应的悲伤痛苦,心头亦有些刺疼挣扎,垂眸轻叹了口气,下巴压在她头顶,手指轻抚着她脊背安抚着。 若非这一月的分别,他还不知自己对她已经根本割舍不下,做任何事情都不由得会想起她,想让她陪在身旁。他明知自己日后必死无疑,他们的两个孩子亦会丧命,他要如何让她面对这一切?他能带她在身边么? 他本来只打算隐身在青芜堤外守着,娘每日总会出来一趟收集酿制花露,暗中看过娘便离开,再去暗中看看她,却不料妖族比他所想难收服,多费了些时间,竟是晚了一步,看到她迷路碰到了果子叔叔,还被带去见了娘。 她如果一个不小心吐露了他的名字,娘没有记忆,果子叔叔却有,听到质辛二字,他必然会怀疑。 青芜堤他不能进入,否则身上与娘同源的佛力掩都掩不住,势必被娘发现,也不知他们在里面究竟说了什么,必须现身一探究竟,若当真名字被无渊说出来,他也好再做辨别,打消果子叔叔的疑虑。 一旁的蕴果谛魂看到了他的容貌已经震惊僵在了当场,双眸难以置信在天之佛和他的面上来来回回看了几次,天下怎会有与至佛如此相像的人?若非至佛当年说质辛被送到了别处,他们永生永世都不可能再见,他当真要以为他可能是质辛。 天之佛却对他的相貌没有任何反应,似乎觉得容貌相像这件事很正常。 片刻后,质辛怀里的无渊停下了哭泣,蕴果谛魂听到此收起了面上变色,不由凝视他侧影问道:“你就是那天楼子?你的父母何在?” 质辛闻言,心头骤然一松,垂眸凝了眼还埋首在他怀里不动的无渊,嘴角勾了勾,她看似粗心大意,倒是心思细腻,他多虑了,转眸对上蕴果谛魂的视线,又看了看眸光一直未离开他的天之佛,笑点了点头:“在下便是天楼子,想必是吾妻告诉了两位大师,还要多谢两位招待无渊。” 埋首在他怀里的无渊不料他如此称呼自己,心头骤然一跳,骤然拉开二人距离,微白着脸紧扣住他的胳膊,紧紧盯着他的脸,没有了第一次见面听到时的怒火,只有一丝畏惧和说不出的惊慌。上次他就是说了这些话后和她在山洞里做了那事,后来便乘她睡着,偷偷离开,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次会不会又是…… 质辛感觉到了她手指攥入肌肤的紧张,暗叹,随即便反手握住了她的手,笑凝着二人继续道:“在下尚还在襁褓中时,因身有残疾,便被抛弃,对他们并无印象,亦不知他们住在何处,如今怎样。后来被师父捡起后便带入深山中,一直随他老人家和义兄义姐生活习武。” 蕴果谛魂亦不知自己为何方才禁不住那般问,听到这答案后,才觉唐突,抿唇不知该如何接话。 天之佛听到他如此说,心口却有些莫名的轻窒,好似受了剧烈刺激后突然的心悸,蹙了蹙眉,不由凝功运转佛力纾解,片刻后才好了些。 一旁的无渊却是听得怔住,自认识他到现在,仅有的几次见面,根本看不到他眼底有一丝被抛弃的怨恨,暂时忘记了怕他再突然失踪的恐惧,轻挽住了他的胳膊,低语:“原来你也被父母抛弃了!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呢!” 质辛眸底笑意突然凝滞,她方那般恐惧完全不是正常人该有的,竟原来根源在此,自己所为,在她理解,分明与抛弃她无异,他虽被娘送到中阴界,但知娘是为了让他避开丧命的天数,还有义父和十九,魅生悉心照顾,而无渊会如此,其父母抛弃只怕非是出于护持子女之心…… 收回视线,质辛垂眸对上她强故作坚强的眸子,心头方才的犹豫突然散去,有了决定,笑抬手按在她肩头,笑道:“若是吾告诉你,日后跟着吾,会受苦,还会时时担惊受怕,你还愿意喜欢吾,这么追着吾么?” 无渊怔了一怔,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脸突然刷得一红,张了嘴刚想回答,却又一下犹豫,不敢说出心底话,怕不过又是他一时兴起,直言问道:“这次你不是又骗吾吧?” 质辛闻言心头复杂,这一个多月的无心之举竟让她如此似惊弓之鸟,见她脸颊晕红,印着金纹有种莫名动人的美,手指轻摸向她红晕密布的脸,笑了笑:“这世上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吾孩子的母亲。你定要考虑好了,若是答应了跟吾走,日后便再容不得你反悔。” 无渊陡然皱眉:“你不是问是不是喜欢你,还追着你么?怎么又成了跟你走?” 质辛爱不释手地抚着她的脸颊,挑了挑眉:“有何区别吗?喜欢吾却不跟吾走,你想这么做,吾也不会允许。你若是不喜欢,我们便分道扬镳,来日这孩子生下,吾来带走抚养,你自逍遥快活。” 无渊又听出了他口里那股纨绔戏谑气,但却看到了他说话间眸底隐藏得一丝复杂,似是期待她答应,又希望她拒绝,两种情绪交织,不知他怎会如此,一时才感觉他全身都是秘密,却莫名得心安了下来,他的心绪波动是因她而有,至少确定他也是喜欢她的,不是她自作多情。 他口中未来的艰难亦不算什么,她自生下来便什么都没有,孑然一身,一人担惊受怕,艰难活到了现在,也活得蛮好,日后依然艰难,可却多了一个人陪着,心头一时欢喜,眸底浮现出等了许久,心愿终于得偿的涩然笑意,点了点头:“吾跟你走。你方才说的一切,吾都不怕,比起那些,吾更怕见不到你,日后不用替吾担心,你做自己的事情,吾会照顾好自己和孩子的。” 质辛不知该笑她天真,还是该心疼她经受了太多,以至于什么都不畏惧,如此乐观,抚在她面颊上的手指一顿,嘴角浮现了一抹温柔至极的笑容,轻轻点了点头:“嗯。” 如今见娘的心愿已了,他和无渊也该离开了。 轻搂着无渊腰身,质辛转眸凝向天之佛和蕴果谛魂:“叨扰两位大师许久,我们这便告辞。” 无渊不好意思看向蕴果谛魂:“龠胜明峦吾只能日后有了时间再去。” 蕴果谛魂见他们二人方才互通心意,只怕这回去便要办婚事,自然此事为重,翻掌化光取出了一串小佛珠,递给无渊:“两位若是日后能同来更好不过,这串佛珠能助你稳住蛟龙形体,腹中孩子大时便能用得着,算作贺礼。” 无渊一怔后,见他竟送结婚礼物,面上霎时羞红,回眸看了眼质辛,他也没说他们要办婚事。 质辛笑搂紧了她的腰身,抬手替她接过:“多谢大师,若非师父那里太远,定要邀大师去喝我们二人的喜酒。” 收好后,再看了眼他和天之佛,微微颔首致意,便搂着无渊转身离开。 却不料刚迈出步子,“等等!”自他出现便极少言语的天之佛突然出声阻止。 质辛心头陡然一窒,无渊只觉他搂在自己腰间的手紧张一颤,诧异暗凝眸,关切向他看去,他怎会对天之佛的言语反应如此之大? 质辛稳了稳心神,发现无渊不解,给了她个日后会告诉她的眼神,才与她一同转身,故作诧异望向天之佛笑问:“不知叫住天楼子,大师有何吩咐?”搂在无渊腰间的手指瞬间经汗湿一片,无渊贴身的衣裙戒备沁湿,心底疑惑更甚,不由抬手覆在他手背上压了压,权作关心,让他平静下来。 393 第一百二十六回 天之佛亦不知自己为何叫住他,只是方才看到他要离开,心头发空,情不自禁便喊出了声,见他回头,怔了下后,觉自己举动唐突,只能褪下了手腕儿上的一串佛珠掩饰递给他:“蕴果谛魂赠了礼,吾也该赠一份,无渊与我们二人投缘,她既有蕴果谛魂相赠,这佛珠便给你了。它自吾入让佛门修行便一直带在身边,你留着有助于功体修炼,驱灾除邪。”、 那个吊坠不知是何时她赠给他的,二人只怕久远前见过,如今再见,便是佛缘,若能引导其全心为正道,亦算为来日圣魔之战添了胜算。 质辛心头一阵剧烈跳动,手指发热,欣喜亦有些涩然,丝毫没有客气,便接了过来,手指紧紧握住,小心收入怀中,笑凝她道:“多谢大师厚爱,吾和无渊无以为报,日后会送大师一份厚礼,届时还请大师笑纳。” 娘,这佛珠吾会好好保管的。 天之佛以为他明白了她赠送佛珠用意,平和颔首:“嗯。” 质辛和无渊随后化光离开,天之佛送走蕴果谛魂后,也返回了青芜堤。 片刻不停,行了一日一夜后,质辛带着无渊到了一处从未去过的地方,腾空飞落在地时,只见眼前昏暗一片,墨绿色墨蓝色两种光晕交织,阴森可怖。 他们站在一处河边,脚前是湍急骇人得黑色河水,奔流轰鸣之声震耳欲聋,与河对岸由一座吊桥相连,尽头便是一座恢弘威仪的宫殿,却是散发幽冥鬼息,邪气滋生。 “这是什么地方?”无渊紧紧扣着质辛的胳膊,莫名心头紧张,这才发现她对他根本一点儿都不了解。 质辛闻言面上的笑意瞬间凝固,以为她后悔跟了他,转眸凝视她平静笑问:“你后悔了么?若是后悔,没有跨过此桥,还可以离开。” 无渊一怔,难道是他后悔让带她来此,又想要弃她,所有才故意如此说,好让她知难而退,本还兴致勃勃的心头如被冷水浇下,眼圈儿突然便控制不住泛红,僵硬盯着他:“吾何时说过自己后悔了?” 质辛心头本忐忑,怕她渐渐知道了他的事情后,想要离开,见她模样,方才听到她那句话的心头不适才散去,又有些歉意,不该如此怀疑她,皱了皱眉,抿唇不语。 无渊见他沉默一言不发,以为他当真是后悔了,一日前他刚刚答应了她,这么快就要反悔,他分明从来就没有真心待过她,而她又自以为是,竟吧昨日他的话当做了真的,心头陡然一阵抽痛,眼泪刷得便涌了出来,猛然松开扣在他手臂上的手指,转身一擦眼泪就走。 质辛一震,这才反应过来她误会了,骤急扣住了她的腰身强拉回怀中,叹了口气,:“已经到家了,你还带着孩子要去何处?” 无渊被他口中的“家”字弄得心口更疼,她是想要个家!可不是和这个骗子,凝功怒然一掌击在了他心口,含泪怒斥:“放开!” 质辛不凝功也不躲承受了她这一掌,略有些真气紊乱,气血翻涌,骤向旁边吐了口血,圈禁她还剧烈挣扎的身子,才抬眸凝向她:“气可消了?消了我们回家。” 无渊不料一掌将他打伤,心头一疼,击出的手掌僵硬,眼底强忍的泪水哗得就流了出来,噌得收回手,歪头紧紧阖住了眼睛,沙哑怒道:“我的家不在这里!放开我!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老死不相往来,孩子你妄想插手,你要敢来抢,我跟你拼命!” 质辛听到最后想笑又有些心疼她如此,都是惹出来的事,手臂微松,无渊眼帘一颤,心口瞬间沉到了深渊,本只哭发怒但还正常的面色出现了苍白,眼底的泪流得更凶了。 质辛这一试探算是彻底看出了她口是心非,瞬间圈紧手臂禁锢了她的身子,便打横抱起,凝视她突然睁开恨恨瞪着他怒泪的眸子:“吾说过你答应了,便再不能离开,不止是说说而已。” 说着瞬间化光消失。 片刻后早已抱着她出现在了宫殿门口。 妖族侍卫见他抱着个狂怒的女人回来,魔主这一趟离开难道就是为了抢这女子回来?面上霎时全部都露出了了然的邪笑,慌忙行礼:“属下见过魔主!”难怪魔主不要首领献上的女儿,原来是有心上人了,不过好似这女子不太喜欢魔主。 无渊看见了他们的神色,怒色僵硬,脸上一红,怒瞪了他们一眼。 侍卫见她居然回瞪他们,不像其他女子般娇羞无限,轻咳一声,乖乖收回了视线,余光偷偷瞥了质辛一眼。这女子魔主是打算如何处置?他们该如何称呼?魔后还是魔妃? 质辛本已经走远,似是发现了他们的疑惑,步子一顿,淡淡道:“魔后。” 侍卫吓得心口一凛,擦擦冷汗,魔主怎么知道他们再想什么? “属下再见过魔后。” 无渊在质辛怀里一听,心底怒气再也凝聚不起来,这才开始注意四周。这是什么地方?方才他们称呼他魔主? 质辛垂眸见她蹙眉思索,神色平静,心情已经平复下来,放了心,暂未解答,一直将她抱回到他的卧房中俯身放下,才道:“方才是吾错了,不该误会你。” 无渊怔了下,未料到他主动道歉,垂下了眼帘抿唇不语。 质辛凝视她轻叹了一口气,手指按在她肩头微加了力道:“吾怕你后悔,后悔答应了吾,要离开,你方才那么一问,吾便错以为你后悔了……” 说到这里,他根本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在骗她?无渊骤然一震,她居然也错解了他的神色和心思,越想越懊恼,脸上不由泛起了红晕,咕哝郁结道:“为何不早说!害吾以为你……” 质辛这才亦明白了她方才那般举动有问题,皱了皱眉,手臂滑落又将她搂入怀里:“以为吾如何?” 无渊不自在埋首在他胸口挡住了脸,不想让他看到,才吐露了出来:“以为你又骗吾,以为你昨日答应吾的都是玩弄吾。” 质辛怔了一怔,她怎会!随即想起都是自己害得,满脸无奈,沉沉叹了口气,垂头将下颌搭在她下颌上,苦笑一声,另一只手轻抚在她腹上:“日后莫要胡思乱想,吾喜欢你,从未骗过你,只是做了些自以为是对的事情,如今看来大错特错。吾明日召集手下安排你吾的婚事,两个月后大婚。” 无渊这下心底才踏了实,觉他真不是骗她,可问题是,刷得抬起了眸:“如此快?” 质辛皱眉对上她的视线,好笑道:“孩子已经一个半月大了,婚事准备再快也要一个多月,届时肚腹隆起,你想要此时结婚吗?还是要等你把孩子生下来,本皇再娶你?” 无渊好不容易恢复正常面的脸又一红,咕哝了一句:“反正都是嫁给你,也没什么区别。”蛟龙族根本没有婚嫁的仪式,只要两条龙看对眼了,在一起就行。 质辛了解蛟龙族,闻言不由垂首吻了吻她的嘴角笑语:“你不是想要体验人间是怎么回事吗?那这婚礼也该照着人世的规矩办。” 自从那日两人在洞窟内欢/好后,便再也未曾如此亲近,无渊双唇被吻得一热,心头微微窜起了丝热气,有些悸动难压,双手骤然搂住他的脖子红脸凝视他道:“我们再交///配吧!质辛!” 质辛失笑,咳嗽了一声,无渊狐疑瞪着他戏笑的眼,脸越发烧红,却是不知道他为什么笑,质辛故意未说,看着无渊动情的模样也不愿意拒绝,“嗯”了一声,随即只抱起她向床边走去。如今有了孩子,还是床上稳当,他也该小心些。 龠胜明峦圣者殿,回去的蕴果谛魂刚刚坐下,便听到了无尘的敲门声,让他进入。 只见他面色带着担忧和肃沉双手合十行了一礼,蕴果谛魂让他坐下,凝眸问:“发生了什么事?” 无尘翻掌化出一本书册交给他,道:“吾在查厉族人时意外查到了另一件事,原来数个月前发生在苦境四国境内的瘟疫并非天灾,而是**。” 蕴果谛魂皱眉,当即翻开书册看出。 无尘乘着他看,强压着怒气继续道:“瘟疫是由妖魔两族暗中操控的,目的在减损四国战力,为日后入兵苦境做准备,这妖族和魔族好似横空出世,苦境原来并没有这两个族群。若非这次受圣者之命注意厉族,还不会发现,他们隐藏之深,险些瞒过了所有人的耳目。整个苦境都没有人警惕,吾不干擅作主张,便赶紧回来汇报。” 蕴果谛魂听完亦看完,若有所思将书册放在了桌子上。 竟然如至佛所言,妖族魔族当真存在。如今他们还在暗中动作,日后时机到了必然会光明正大行事,难怪至佛要让他现在就开始准备了。 无尘看他沉默不语,问道:“我们该如何对付这妖魔二族?吾暗中追查了许久,近日才查出,他们由一人统领,他们尊为魔皇,名为阐提,称他为魔主。” 蕴果谛魂沉思良久后,才凝视他道:“尚未彻底摸清这两族的特征和具体情况,现在插手容易打草惊蛇,反不利于真正为苦境铲除隐患。先按兵不动,派人监视他们,查清楚这两族究竟从何处而来,势力如何,再有的放矢,行动将他们一网打尽。” 无尘闻言散去了眸底的急意,认同颔首:“是。”垂下的眸中却是闪过一道精芒。 他怎么也未料到破解大哥封印竟然与妖魔二族相关,克灾孽主传回的信中,必须要一场龠胜明峦和他们的大战发生,在此期间,能助破解封印的人才会诞生。 妖魔二族自从脱离厉族落脚苦境后便安分守己,平静度日,要让他们主动掀起战争没有任何可能,除非让他们认为被圣方无情逼迫残杀,这场圣魔之战才能打起来,如今蕴果谛魂便是相信了他的说辞,对妖魔二族有了敌意,接下来便是再挑起妖魔二族对圣方的敌视,随后他们要做的便是等待战争了。 394 第一百二十七回 九个月后,天阎魔城魔主宫殿内,一个个侍婢匆匆忙忙进出着,面上全是紧张。 卧房内,掌殿扶着满头是汗的无渊,双臂紧搂住她颤抖的肩头,已经折腾了三天三夜,大王子怎么就还是不愿意出来呢。 无渊忍着分筋错骨的疼痛,不吭一声,只是都上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掉着,双眸清醒,眉头紧锁盯着接生的尚医令,沙哑道:“莫急。” 尚医令不料她竟然安慰她,让旁边的婢女擦拭了下额头上渗出的汗,抿唇不言语,点了点头。 魔主正在外征战,不知何时能回来,绝不能让王后出了意外。这孩子胎位不正,她得想想办法。 两日两夜就在等待中又缓缓逝去,总算调正胎位,看到了孩子的头,无渊却是受尽了痛苦,已经 面色发白倒在掌殿怀里,没有了一丝力气,神智恍惚,浑身的衣物都被流出的汗沁透。 尚医令急促道:“魔后,不可睡过去!大王子就快要出来了!再用些力气!” 说完无渊只强迫自己疲惫掀了掀眼帘,咬牙想要用力,腰腹却是精疲力竭根本使不上力气,只觉全身上下都痛得虚脱了。 魔后再不用力,再如此下去,孩子会憋死的,尚医令面色绷紧急腹部助推的医妖:“灌注功力!快点儿!” 就在此时,“无渊!”一声急切担忧声伴随着殿门哐当一声打开,熟悉的气息透过卧房门瞬间传入。 质辛!无渊听到声音忍耐锥心刺骨疼痛数日,还未生下孩子,恐惧却不得不独自忍受的心头骤然剧烈波动,眼底竟然突然有了泪,急抬眸望向卧房门口。 只见质辛一身是血,夺门而入,见她面色苍白,已然是精力耗尽,再支撑不下去的模样,这孩子自他出征便已经开始生上,到现在还未生下来,面色紧沉一凝,瞬间奔到了床边,代替掌殿抱住了她的身子,登时便聚雄浑功力,一掌按在无渊腹部丹田,低头吻去了她眼角的泪水,低沉道:“吾在,你和孩子不会有事的。” 无渊闻言恐慌害怕的紧张心头微微放松,低低“嗯”了一声。 就在这瞬间,她只觉周身突然被一股纯正的清圣佛力充斥,竟又觉有了力气,心头诧异他怎会有佛力在身,却也顾不得细思,手指扣紧了他的手,阖眸咬牙继续用力。 质辛另一只手臂搂紧了她,双眸紧凝在尚医令面上。 片刻后,“哇啊!”的一声有力的啼哭声终于在卧房内清脆响起,尚医令看着怀中哭得撕心裂肺,身上还带血的婴儿,泪水倏然夺眶而出,又笑又哭着急忙去旁边给他清理。小祖宗,你真是折腾死魔后和吾了!幸好你没事。 床榻上无渊彻底瘫软在了质辛怀里,带着满头汗便趴在他带血的怀里一动不动歇着。 质辛低头吻落在她发丝上,给她灌注功力的手仍然没有收回,继续将源源不断的佛力灌注进去,助她尽快恢复元气。 一旁的尚医令包好襁褓便抱到了床边,让其他手下给无渊收拾,示意质辛看看孩子:“魔主!是个男孩儿!”当初魔主与魔后戏言,此子定然是个王子,还真是! 话音刚落,趴在他怀里闭目休息的无渊却是骤然睁开了眼,因有质辛的佛力灌注,再加上蛟龙之体,远非寻常人,微动身子,倚靠着质辛想要去看,质辛看她迫不及待已经做了母亲,却还不改孩子气好奇的模样,无奈笑了笑,收回手,转眸看向尚医令:“把孩子抱到魔后怀里。” 尚医令小心将襁褓放在无渊伸出的臂弯间,无渊盯着怀中肉呼呼小小的一团,浑身肌肤泛着红,小眼睛还紧紧闭着,就刚才哭了一嗓子后,便又安安稳稳地睡着了,生怕一个不小心捏疼了他,心头虽然有初为人母的欢喜,却是忍不住怀疑看向质辛:“这是吾和你生的?怎么是长得这个模样?我见人家小孩子都是白白胖胖的!” 质辛失笑,想起自己小时候模样,垂眸凝视着这个有他骨血的孩子,眉眼间隐约可看出来是像他,双臂小心绕过她腰身在底下拖着:“一个月后他便变成你见过的婴儿模样了,刚生下来的孩子都是这样!” 一旁的尚医令被她言语逗得笑出了声,道:“魔主说的是,魔后你再等等!这孩子这么像魔主,肯定是您和魔主生的。” 无渊闻言脸颊微微泛出了红晕,原来如此,看着孩子柔软弱小的模样,不由低头轻轻得亲了亲他的额头:“你就是长得再丑,娘也不会不要你的!” 质辛闻言才知,当年她被抛弃就是因为相貌,暗皱了眉。 就在此时,无渊又抬眸看向他,质辛收起了心绪,笑对上她的视线:“方才凯旋的路上,吾想了想,为孩子取名他化阐提,你可有其他想法?” 无渊本就是要问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闻言却是怔了下,微微皱眉道:“你叫质辛,姓氏该是质,为何给孩子取名他化阐提?”自大婚至今日,他很少提及自己过去的事情,而且行事总是诡谲异常,让人摸不清头绪。 说完后,无渊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要跟他开诚布公谈一次:“吾宁愿清楚得痛苦,也不想被蒙在鼓中,吾不是那些女子,你能承受的东西,吾也能承受,你吾夫妻,本该同甘共苦,吾知道你隐瞒一些事情是为了吾好,可这不是吾想要的,你不要用你自以为是的好对吾。吾要活得明明白白,吾要知道一切,吾不想看着你黯然时干着急,却不知该怎么安慰你,吾……” 质辛这几个月早已有意和盘托出,听她此言,心头复杂暖胀,低头骤吻住了她的唇堵下她接下来的话,这才转眸凝向襁褓,手臂拥紧了她们母子,转头贴在她耳边叹息道:“等你百日后,吾再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再不隐瞒,这几个月让你担心了。” 或许当年娘做错了,她不应该隐瞒爹,若爹能选择,他定是愿意如无渊一般与她共同想办法,纵使最后依然逃不过既定的宿命,亦愿意晓得,而不是被蒙在鼓中,至封印都不知,还恨上了本最不应该恨的人。 他在某些事上向来一言九鼎,无渊闻言放了心,这才想起要询问:“战事如何?” 质辛平静笑了笑,转眸凝向襁褓中的孩子:“大获全胜!” 龠胜明峦峦主殿,一名僧者身上袈裟带血汇报着战况,说完后殿内同听的无尘面色冷怒,看向蕴果谛魂沉声道:“竟然斩杀了所有投降之人和反抗的百姓,魔皇太过心狠手辣!比当年之厉族优胜!” 无尘的话音落下,僧者翻掌化光,又拿出了一封信交给蕴果谛魂:“这是魔皇放吾归来时让带给圣者的。” 蕴果谛魂接过,当即展开看去。 无尘只见他看完后本还平静的面色倏然暗沉,当即问道:“魔皇信中写了什么?” 蕴果谛魂翻掌化光收起,凝视他道:“下的战帖!吾有事去青芜堤一趟,龠胜明峦的事情暂时由你和忧患深主持。” 无尘颔首:“圣者放心去吧。” 青芜堤,天之佛似是已经晓得他要来,青芜湖旁边的石桌上已经沏好了茶。 他一现身,她便让他入座。 “战况如何?” 蕴果谛魂翻掌化光,将魔皇的战帖放在了她面前,才看着她道:“此次战役,圣方全军覆没,苦境三分之一被其占领,魔皇比你吾预料得难以对付。” 天之佛微凝眸提醒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蕴果谛魂,你失了当初厉佛之战时的冷静,魔族并不比厉族难缠,他们行事终究还是有章法可循,并非如厉族般奸诈狡猾,先喝茶吧。” 蕴果谛魂怔了一怔后才意识到自从七个月前圣魔启战,圣方屡战屡败,自己确实失了冷静,导致未看出她方才一言便指出的魔族特点,轻轻叹了口气,抬手端起茶杯轻啜一口:“至佛提点,吾谨记。” 天之佛凝视他道:“圣魔之站按照般若金册上所载,吾绝不能插手,否则会影响事情走向。你初为领导,有所失误常理之中。当初厉佛之战,败了多少,吾才得出了克制应对厉族的办法,心急不得,有些伤亡再所难免,如今能做的只是在有应对办法前,减少伤亡。” 蕴果谛魂闻言纷乱的思绪微微有了头绪,叹了口气颔首。 天之佛见他清楚下一步该如何去做,才拿起战帖打开看去。 “魔族向来崇尚和平,与苦境之人向来进水不犯河水,安于一隅,和乐渡日,未曾侵犯苦境,未曾谋害任何一人,更未曾有争夺苦境之心。 龠胜明峦和武林之人却突然口出污蔑,日胜一日,魔族为两族和平,愿意忍耐,只望峦主有一日发现此事系心人陷害,等待真相大白,勿落了圈套。 不想峦主咄咄相逼,杀吾魔族之人,辱吾魔族之魂,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峦主既认定魔族要争苦境,屠杀苦境之人,吾魔族何必空担其名!这苦境,吾魔皇阐提一脉誓要夺下,苦境之人,不服者,格杀勿论! 峦主,一百日后,断天涯,吾继续恭候正道大驾。” 好个诳妄的魔皇,天之佛视线落在最后一字后,并无被言语讽刺的不快,反微露淡笑,转眸看向蕴果谛魂:“这诳妄比之天之厉当年如何?” 蕴果谛魂又轻叹了一声,已不知今日是第几声叹息了:“年轻气盛!若不是误入歧途,前途无量!” 说完读了顿,若有所思凝视她道:“这魔皇,吾观其根骨,尚不过二十,可功体内力深厚却足有数万年之久,若他的根骨与其功体内力相合,便是另一个天之厉,甚至比其更胜一筹。如此情形,吾见所未见。” 天之佛亦有同感,收好了信还给他道:“功体内力当是继承于他之父母,也不必惊讶。魔皇邀战,你打算如何应对?” 395 395 蕴果谛魂将他的安排说出,天之佛点了点头。 三日后,公开亭,一张龠胜明峦的告示张贴出来。 “断天涯,龠胜明峦应战……” 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有人欢喜终于能一雪前耻,有人担忧这次应战还会失败,有人则并无什么 心绪,应不应战与他无关。 此时公开亭外的丛木中,鬼觉神知掩藏身形,阴笑着注视着人群内的告示。 斗吧,斗吧,最后你们斗得两败俱伤,便是吾鬼觉神知渔翁得利。魔皇,天之佛,看你们母子 相残,吾真是欢喜得不得了。 修罗鬼窟,闍魇那迦拿着收到的圣方回帖到魔皇殿汇报。 质辛看后,化作火光烧了它,笑看他道:“下令,让魔兵准备,一百日后,断天涯,本皇要圣道众人有去无回。” 一百日后晨光熹微时,断天涯,苦境的一处高原之地,尽头相连的是被拦腰斩断的深渊峡谷,一眼望不到尽头。 蕴果谛魂亲率圣道之人来时,断天涯静谧一片,根本看不到一个魔族的人影。 方丈雨卷楼楼主海蟾尊皱了皱眉,如此异常情形,当机立断向蕴果谛魂请示:“吾去四处查看,以防魔族有诈!” 他离开后,三教仲裁忧患深走近蕴果谛魂道:“魔皇不曾守约前来,峦主如何看?” 蕴果谛魂望了眼天际渐渐浓重的霞光,平静道:“魔皇并非不守诺言之人,不必猜疑,自乱军心,静心等待。” 共仰瞻风派出来的鳌天附和道:“峦主所言极是,吾先下去安抚共仰瞻风之人。” 蕴果谛魂颔首。 鳌天离开时,与一旁的无尘暗对视一眼,无尘眸底冷光一闪。 魔皇又在耍什么阴谋诡计?鬼觉神知所言,那身负雷电之能的人,便是在这场战役时所生,牵一发而动全身,若他不出现毁约,他们的布排全部都要落了空。 此时,修罗鬼窟摩罗殿中,质辛讲述的声音落下,平静笑凝着对面的无渊:“娘和爹的旧事,吾的成长,你想知道的吾全部告诉你了,可还有什么想问的?” 碧渊紧紧抱着醒来趴在怀里的孩子,强压心头涩然,凝视他:“天之佛竟然是你娘,你那日是故意想去见一见她?” 质辛点了点头:“她将吾送到中阴界,二十年了,我们便再未曾见过一面,吾想看看她可还好,只要她好便足矣。后来带你去的无尽天峰那里,便是娘封印爹的所在。” 顿了顿,他微微叹了口气,笑抬手擦了擦她眼角不知不觉留下的泪水:“娘如今不记得了,她封印了自己的记忆,这也好,免得吾死的时候,她痛苦难受,她不顾一切,把吾送到中阴界就是为了避开此劫。可惜吾向来是个不孝子,怎么可能如了她的愿。该存在的魔皇必然要存在,这是吾的宿命,逃也逃不掉,吾也并未想过要逃,娘一人势单力薄,吾必须要助她。” 他的话音落下,无渊眼底泪水不停,反流得更加厉害,咬牙切齿瞪他:“你娘痴情,你就是个傻子,哪儿有人明明知道自己要死,还这么高兴!” 质辛看是擦不干净了,放弃,抬手将她和孩子往怀里一抱,笑道:“吾就知道你晓得了会如此,才一直不说,早知你哭成这样,打死吾都不会说。” 碧渊心头窒息涩痛,闻言骤阖住了眼压着泪,转头埋在他肩头喃喃道:“你怕自己和孩子们死了,留下吾一个人受不了,这才是你一开始避着吾的原因?” 质辛轻嗯一声。 碧渊继续问:“你是不是想着吾的命运结局未定能活下来?如此做让吾不惦记你?” 质辛又老老实实应声。 原来她一切的误会都是他爱她而致,碧渊突然张嘴就咬住了质辛的肩膀,沙哑恨恨道:“吾上辈子一定欠了你!这辈子才要如此偿还。你放心,你死了,孩子死了,吾也一样会好好活着。吾等着你转世投胎,吾不嫌弃你比吾小,等你转世投胎被人生下了,吾就去把你抢过来当儿子养着,养大了咱们再成婚。” 质辛失笑喜垂下了眼帘,吾已经没有下一世了,吾还是隐瞒了一件事,暗叹,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嗯。” 碧渊平复了片刻心绪,这才抬起头,垂眸看着懵懂愣愣看着他们二人的孩子,含泪笑笑,低头将眼泪擦在了襁褓上,才抬头凝视质辛笑道:“约战的时间已经过了,他们怕是又要暗骂你这个奸诈阴险的家伙,不知又打算怎么算计他们。” 质辛笑笑拥着她起身:“吾只不过是不忍离开爱妻和孩子,多在寝房中待了一会儿,他们多想了,吾战帖上可没说一定会在那个时辰去,只是邀请他们那时出现。” 碧渊好笑嗔他一眼:“走吧,吾和孩子送你们。” 修罗鬼窟外,质辛已经带着魔族将兵消失了许久,连荡起的灰尘都已经全部落定在了地上,碧渊依然抱着孩子伫立在城池上,一动不动,只双眸怔怔遥望着,眼角挂着泪水,心头一片平静。 日后吾不会再为你出征担心,也不会再跟你闹别扭了,可你也妄想和孩子抛下吾一个人在这世上。 断天涯,已经等了一日一夜的圣道,还不见质辛率领的魔族出现,一个个心神紧绷。 唯有蕴果谛魂依然平静,不露丝毫心绪,静静立着,手中执拿禅杖,这一日一夜就没有换过位置,望去如一座岿然不动的巍然泰山。 其他人遥望他如此,躁动不安的心亦稳定了下来。 终于又等了一个时辰后,听到了浩浩荡荡的兵马之声,蕴果谛魂抬了抬眼帘,只见天际一道墨绿色夺目而至。 片刻后,睥睨身影现身,落在了对岸的耸天石柱上,魔皇还是如往常一般带着巨蟹面具,根本看不到真实面容。 没想到这次蕴果谛魂竟然亲自领兵出战,魔皇大笑一声:“龠胜明峦峦主,幸会,本皇晨起陪妻儿坐着,忘记了时间,让你们久等了。” 蕴果谛魂暗拧了心思。这魔皇怎么竟视战事如此儿戏! 海蟾尊、无尘、鳌天却是暗闪了闪眸,暗对视一眼,魔皇这真是诳妄到极点了,一点儿没把龠胜明峦圣道放在眼中。不可一世的口气听着还真与大哥有点儿像。 魔皇说完后,转眸俯视对岸圣方诸人,见他们三个全部伪装了面容伫立,满眼冷厉嗜杀魔妖二族,眸底光芒微凝,轻轻叹了一声,嘴角微勾心满意足的笑意,暗暗唤了他们三人叔叔,未在多说一句话,登时抬起双掌,瞬间凝聚无上元功,凌空而起,率军攻去。 蕴果谛魂周身佛力登时贯穿天地,执杖亲自腾空迎战。 身后的圣方其他人齐齐动作,与攻来的魔军瞬间混战在了一起。 十日十夜后,修罗鬼窟中,无渊抱着襁褓中的他化阐提,伫立在城池之上,凝望着天际。 身后婢女紧随,悄然立在距离她三步外。 魔主那日说九日后便会回来,现在已经又过了一天,但愿平安无事,只是战事耽搁了,否则魔后和少君要如何是好。 从早少站到中午,到了午膳时,质辛还是没有踪迹,孩子已然喂了几次,无渊平静收回视线,抱着孩子回了殿中用膳,随后放下睡着的孩子,让婢女照看着,她又独自出来等待。 直到黄昏时,天际才隐隐现出了波涛汹涌的墨绿色烟云,如万马奔腾般翻滚而来。 无渊紧绷的心神骤然一松,故作平静的面上露出了笑容。 瞬息之间,烟云中一人似是看到了她,瞬间化光便在她身边现身。 “怎么站在这里?”质辛看她望眼欲穿等着,暗暗叹了口气,他就怕告诉了她会有这种情形,复杂笑道:“战事拖延了一日,圣方这次去了蕴果谛魂,实力大增,胜利费了些力气。” 无渊笑笑抬手轻抚向他面具上滑开的口子:“幸好有它,不然就破相了!那么英俊的脸,吾当初可就是看上了它!你要没了,吾立刻抱着孩子离家。” 质辛大笑一声,伸手将她紧紧搂在了怀里,下巴抵在她头上:“别做梦了!让你走的时候不走,如今想走,晚了!” 无渊轻捶了下他胸口,随后便依偎着一动不动,静静待了片刻,才抬眸凝视他道:“我们回去看孩子吧,怕是该醒了。” 质辛点了点头,转身对手下将领一个手势,将领领命去正持军队,他便和无渊回了摩罗殿。 龠胜明峦,兵败后安抚了众人的蕴果谛魂嘱托了无尘一些事情,便留忧患深坐镇,去了青芜堤见天之佛。 他到时,天之佛正在洞窟内练功,站在外面等了一个时辰,天之佛出来见他身上有伤,当即抬手便按在他背心,为其疗伤。 “怎会受了如此重的伤?” 蕴果谛魂运功将她的功力融转,来加速伤势痊愈,待天之佛收手后,看着她道:“吾有意败的。” 天之佛若有所思问:“为何?” 蕴果谛魂刚毅敦厚的面上微微浮现淡笑:“那日至佛提点,吾方想到了如何除去魔皇之法,这次诈败,魔皇大意,露出了自己功体的破绽,吾有所发现。” 天之佛平和颔首,化光扫过二人面前的地面,一张石桌和石凳出现,请他入座后道:“看你神色,还尚未有完全把握他的弱点。” 蕴果谛魂点了点头:“一处破绽太少,还不足以让吾通过其能克制他,日后还须多战,继续注意,待都为吾所掌握时,便是魔皇大败之时。” 天之佛淡笑:“你胸有成竹便好。” 般若金册上所写,她不能插手此事。否则会影响圣魔之战结局,偶然对他提点已经足够了,蕴果谛魂轻嗯一声。 六年后,又是一场大胜战,质辛横立空中看着溃败逃窜的圣方势力,嘴角勾着一抹冷嗤笑色,满意自己造成的恐惧,他转身化光,率领至今还无败绩的部分魔军返回修罗鬼窟。留下部分魔君驻守占据的苦境领土。 摩罗殿中,质辛回去时已经到了黄昏,刚进去便见里面摆着盛宴,婢女和无渊面上全是笑意,婢女齐齐屈膝对他行礼:“恭祝魔主生辰之喜!” 质辛怔了一怔,才猛然想起今日是他的生辰,他真正的诞辰,而非被送入中阴界的那日,无渊看他愣着,牵着已经六岁的他化阐提走近,俯身对他道:“还记得娘让你怎么说了么?” 他化阐提腼腆点点头,小手抬起拉住质辛的手,两只亮晶晶的眼睛仰起凝望着他:“孩儿愿魔父天天高兴!” 质辛化去了面上的面具,笑低头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俯身将已经不小的他抱在怀里,凝视着无渊微微勾唇,另一手抬起握住了她的手,拉着向桌边走去:“开膳吧!” 质辛用膳间一直把他化阐提抱在怀里,他亮晶晶的小眼睛看到哪儿,小指头一指,他便给他夹起来放进口里,自始至终自己都没有吃多少。 无渊蹙眉瞪他:“你如此惯坏了孩子!”伸手便要接过他化阐提。 他化阐提身子陡然一扭,赶紧搂紧了质辛的脖子,脆生生道:“魔父!不要娘!” 话音落后,质辛看着无渊吃瘪郁结的面色,纵声大笑,点了点头:“吃饭,今晚吾做主,就坐吾怀里。” 有了这许诺,他化阐提才放了心,抬起小脑袋,偷偷瞟了眼无渊,见无渊面上只是无奈好笑,并没有生气,紧张的小眼睛一松,又泛亮,倚靠在质辛肩头,瞅准了最爱吃的菜,继续伸手一指:“魔父!” 质辛笑宠爱着给他夹起。 一顿膳食吃得其乐无穷,只有无渊这个素来忙碌照顾孩子的人,今晚难得的轻松了一次。 膳毕后,他们陪着他化阐提玩儿了片刻,看他困倦,质辛带着他到温泉池亲自照顾他沐浴后,才送回,无渊本要从他怀里接过来放在床上,质辛却是一避,对掌殿一个眼色,掌殿会意,抬手恭敬接过了孩子,抱着便向另一个房间走去。 无渊一怔,拧眉看了眼质辛:“他化见不到吾醒来会哭的!” 质辛闻言抬手化光,哐当一声关闭了房门,俯身便将她横抱起来,向床边走去:“有了儿子就不要吾了,无渊,你不可如此偏心。” 无渊不料他这般举动,还有脸上今晚势要她单独陪着他的不容反抗,面色刷得一红,捶了捶他胸口:“快放吾下来!” 质辛不理她,直接将她压在床上,便脱她的衣服:“今晚你得陪着吾。” 无渊都没来得及阻止,身上又是被脱得一丝不剩,质辛却依然衣袍在身,端得威仪俊美,狭长的眸子全是暧昧宠溺的笑容,看得她心头扑通乱跳,面色烧了起来,抬手捂住了眼睛:“真讨厌!” 质辛哈哈大笑不徐不疾得褪下了自己衣物,俯身覆在她身上,低头吻着她的唇,手指在她身上各处点着火,沙哑戏谑道:“害羞么?他化已经六岁了,你现在害羞也晚了。” 无渊现在能听得出来他调戏她了,耳根瞬间红得能滴出血来,抬手一把搂住他的脖子,闭着眼睛不再压抑心头悸动,回应吻着他道:“你才害羞!今晚看谁先败下阵来!” 质辛眸底笑意顿浓,抱紧了她光滑的腰身,加深了吮吻,缱绻缠绵起来。 ######## 中阴界逍遥居中,午膳时,黑色十九和魅生谈论着所知的苦境情形。 魅生诧异道:“魔皇当真如此厉害?” 黑色十九暗扫了眼对面的缎君衡,看他无动于衷,平静颔首:“圣魔起战至今,他从未败过,屡战屡胜,刚结束的这次战役,圣方损失惨重,是至今最严重的一次。” 缎君衡对他们谈的事情没有丝毫兴趣,用完了膳,便起身回自己房里。 他离开后,魅生和黑色十九的话音戛然而止。 魅生复杂凝视黑色十九:“你说义父原谅质辛少爷了么?我们经常说魔皇的事情,他应该猜得到我们的用意吧?质辛少爷也真是,给义父写两封信也好,既然能给你写信,为何就不能给义父?” 黑色十九转眸凝视着他方才坐过的地方:“质辛的心思,吾从小到大就猜不明白,他如此做,必然有不得已的原因。” 他是怕义父干涉他做的事情,不想让义父夹在宙王和他之间为难,这些话,他不能告诉魅生。魅生好不容易彻底转了心思,宁可对抗宙王,也绝不将义父做的事情秘密回报,省下她担心。 卧房中,缎君衡回去后,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床边,取出了枕头下压着的一张泛旧的纸,垂眸一字一字看着。 “魔族向来崇尚和平,与苦境之人向来进水不犯河水,安于一隅,和乐渡日,未曾侵犯苦境,未曾谋害任何一人,更未曾有争夺苦境之心。 龠胜明峦和武林之人却突然口出污蔑,日胜一日,魔族为两族和平,愿意忍耐,只望峦主有一日发现此事系心人陷害,等待真相大白,勿落了圈套。 不想峦主咄咄相逼,杀吾魔族之人,辱吾魔族之魂,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峦主既认定魔族要争苦境,屠杀苦境之人,吾魔族何必空担其名!这苦境,吾魔皇阐提一脉誓要夺下,苦境之人,不服者,格杀勿论!” 视线落在最后一字上,缎君衡坐在床榻上,翻掌化出了水晶骷髅头,轻叹了口气,扶额道:“不孝子啊,为父教你要低调行事,你这么张狂,若是让你娘知道了,岂不是要狠狠教训一顿!她不止要教训你,连带着为父也得遭殃!” 一个半月后的一日早膳,无渊早上刚起来,便趴在床边吐得昏天黑地,又什么都呕不出来,全是酸水,面色微微泛着白。 质辛轻抚着她的脊背顺气,心疼之余,眸底却是带着笑,一波难受过去,无渊喘息歇着,回眸恰好看到了他满眼的喜色,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虚弱无力道:“都是你害得!还笑!” 质辛被骂笑得越发灿烂,见她现在好了些,俯身将她扶起靠在怀里,垂手抚了抚她尚还什么迹象都没有的肚子:“这个孩子就起名断灭阐提了,该是吾生辰那晚怀上的。” 无渊已经没有力气再跟他说话,合着眼睛软靠在他怀里只能咬了咬牙。 八个多月后,无渊顺利生下了一个男孩儿,这次质辛刻意停战,陪在她身边,这个孩子有满身的金纹,肤色金铜,与无渊化作蛟龙之形时的外表一模一样。 质辛凝向怔住的无渊笑道:“断灭孩儿像你!吾记得你说过你出生时,便是如此模样。”蛟龙一族亦特殊,刚刚出生便都有记忆,正因如此无渊才会对她被抛弃的原因记得清清楚楚。 无渊涩然笑了笑,低头凝视着怀中紧闭小眼睛睡着的孩子:“如此肌肤生在男孩儿身上便是尊贵神圣,若是女孩儿便卑贱丑陋,所以吾修炼了蜕皮术,将这一层肌肤全部都修炼蜕化掉,未曾料到成年后,金纹又出现,每次发情还会加重。” 质辛转手擦去了她眼角滑落的泪水,只拥着她们母子不说话,让她自己平复心绪。 就在此时,房门外响起了焦急等得不耐得敲门声:“魔父,母后,他化能进来了么?他化要看小弟弟!” 质辛笑了笑,低头吻了吻她的耳边:“莫哭,让孩子看见还以为吾又欺负你了。” 那天早上他正压着她寻欢咬她的脖子,没想到被他化看见了,他化一口断定是他欺负她,好几天不理他,非得他保证再也不欺负她,父子俩才和好。 无渊本还有些低落得心绪被逗得一笑,微红脸嗔了他一眼:“去开门,让他化进来吧。” 他化阐提刚进来便爬到了床上,好奇盯着襁褓中的断灭,诧异他跟自己不一样,无渊编了谎话解释后,他腼腆的小脸上才散去了担忧,剩下的全是好玩儿和欢乐,信誓旦旦看着他拍胸脯保证道:“你这么小,以后哥哥保护你!” 质辛和无渊也不知他在何处学下的话,闻言对视一眼,皆笑了起来。 质辛抬手摸了摸他化阐提的头赞赏道:“不错,是为父的好儿子,日后谁若欺负你们哥儿俩,就一起把他们打趴下。” 他化阐提被夸得小脸一红,听到后半句,抬眸不解什么是欺负,但也高兴捣蒜似的点点头。 ##### 三个月后,质辛正在卧房中陪着两个孩子,无渊有事去办,却是突然收到了龠胜明峦的战帖,无渊回来后抱起刚醒过来的断灭阐提,他拿给她看过,她平静笑着凝视他道:“要应战么?” 虽笑着,她强掩在眸底的涩然质辛却看得出,笑笑颔首:“应。”说完抬手抚向她的面颊低沉道:“无渊,还有九年,莫如此,吾会平安归来的。” 无渊垂下了眼帘,片刻后再提起,凝视他重重点了点头笑道:“嗯,吾和他化、断灭等你。” 396 第一百二十九回 质辛离开后,无渊照顾着两个孩子,平静恬淡渡日,面上丝毫没有愁容。 只是此战持续的时间却是前所未有的长,一个月过去了,质辛仍然没有回来,这在圣魔起战后还从未有过,无渊虽心头隐隐不安,可面上仍然不显露,依然笑脸陪着他化阐提和尚在襁褓中的断灭阐提。 此时一处浓烟弥漫的峡谷中,质辛身负重伤,却依然面色冷静还在与蕴果谛魂、海蟾尊等人过招,丝毫没有此战大败的狼狈。 蕴果谛魂一招过后,威严道:“束手就擒!吾尚可网开一面留你性命!魔皇,你莫再执迷不悟!” 质辛闻言冷笑一声,双掌凝聚无上功力,轰然挥向他和海蟾尊等人:“还未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还不可知,蕴果谛魂,本皇会让你知道魔族的厉害!” 强招来袭,蕴果谛魂急忙凌空腾身,翻掌劈落一记光刃,帮助后面避不开的众人减少此招威力。 砰然一声,便见天地之间刺目功力光芒激射,凡被光芒射中之人,皆瞬间毙命。鬼哭狼嚎的痛苦惨死声霎时此起彼伏。 质辛说完后,双掌冲天而举,只见身体内玄异功力通过周身脉络,骇人射出,天地之间突然风起云涌,乌云蔽日,万道紫雷自云天之上,携毁天灭地之势,轰然劈下。 正在混战的圣魔双族霎时陷入了末日般的烈火炼狱之中。 蕴果谛魂面色骤变,厉色怒斥雷电中双臂张开的质辛“你!”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如此打发,根本就是罔顾族人性命! 不能继续打下去,此次还是斩杀不料魔皇,他今次只是为试探自己所掌握的关键,是否是能克制魔皇,事实证明确实可以,还差四处他的弱点未被掌控,还须日后谋算。 目的已达,蕴果谛魂当机立断掌运圣洁莲花之功,自天际俯冲奔入混战的圣魔战圈,放弃了继续与他过招,轰然冲散了圣魔之人。一声厉色:“撤!” 登时佛光万丈形成了巨大的护身气罩,将夺命惊雷阻挡在了金色罩子往,掩护所有人安全撤离。 劈下的雷电只能落在罩子上,嘭嘭嘭的骇人巨响,同时伴随着无数个燃起的火花。 不过此情此景也只有瞬息,圣道之人听到命令后,迅速撤退,再无一人后,蕴果谛魂便收了气罩,化光急身消失。 紫雷继续落在地上,劈中的却是剩下的魔族之人。 质辛一掌挥出无匹功力消弭了劈下的雷电,另一掌登时收功。 还曾乌云密布的天际霎时云开雾散,晴空万里。 质辛破空而落入山巅上,再也压抑不住被重创的功体伤势,面上青气涌动,登时冲地呕了一地黑血,他不愿如此回去,被无渊看见自己重伤模样,而且还有他化,垂眸暗叹了口气,对来此复命的阇魇那迦吩咐了几句。 阇魇那迦晓得他的心思,压下眸底担忧,领命:“是!” 一日后,修罗鬼窟摩罗殿。 回去的阇魇那迦一身雪白锦袍,对着坐在王座上的无渊单膝跪地道:“魔兵险胜,圣道最后不敌撤退。魔主命属下先率兵返回,他要去寻一名叫竞豹儿之人,三日之后便会返回,让魔后安心等待。” 竞豹儿!天生负有雷电之力,能够帮助解除天之厉封印之人,无渊闻言眸光微凝,他探听到此人的所在了么?毫无怀疑相信了他的话,心头隐隐的不安散去,温和道:“你退下吧。” 就在此时,王座后藏着的他化阐提走了出来,仰头望着她狐疑问:“母后,竞豹儿是谁?魔父为何要去寻他却不回来见我们?” 无渊不知何时他竟然藏在了身后,却也未训斥,这孩子是担心质辛才会如此,看着他与质辛极像的小脸,她掩饰眸底复杂,起身蹲下,抬手轻抚他的脸颊笑道:“竞豹儿是一名武艺高强之人,你父亲要去请来,增添吾魔族战力,保护娘和你,保护我们的族民不受他人欺辱。” 质辛懂了些,腼腆点了点头:“哦。” 此时的苦境一处灵力极盛的山洞中,质辛怔盘腿坐着运功疗伤,正是关键时候,却不料鬼觉神知悄无声息出现,看着紧闭双眼,五识尽闭的质辛,阴森笑勾起了嘴角,伸出虫爪,暗暗释放了一股透明的气体渗入空气中。 流动的空气化作漩涡,顿时被吐纳吸取此处灵气的质辛化入体内。 鬼觉神知见此,阴冷笑着虚化了身影,消失返回了一念之间。 他现在在中央放着圣魔元史的空地上,抬起触手轻轻抚摸着石书封面,眼底红光闪烁,森然笑着:“你娘天之佛羞辱了吾,吾动不了她,却是能对重伤的你下手,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吾怎么会舍得放过,好好享受吾送给你的冥灵鬼气,它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日后只能任由圣道践踏,耗损尽你的精气,你便会毙命了。除非有人愿意代你受过,不过那个人的下场么,恐怕便没有你这么幸运了,但也算是吾还有仁慈之心,代你受过的人不必禁受如你一样的痛苦……他什么感觉都不会有。” 说完,他的虫手凌空写就了一封信,收入怀中,化作光忙消失。 山洞内,鬼觉神知离开没有多久,正在运功的质辛突然之间气血大乱,彭得一声便昏迷倒下,面色青黑,一道道的死气化成气流在脸上如虫涌动着,间或夹杂一道道的血光。 一个时辰后,昏迷的质辛面色扭曲狰狞,似是意识正在承受无尽的折磨,身体在地上痛苦的蜷缩着,身上本已经快痊愈的伤口全部撕裂,血肉翻卷,一滴滴往外流着骇人的黑血。 修罗鬼窟,无渊耐心地等了三日,到了第四日却是没有看见质辛回来,他向来言而有信,说几日便几日会到,用早膳间好不容易安稳下的心神又开始不安起来,拿着勺子的手一动不动。 他化阐提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急忙提醒道:“母后,你快些用膳吧,要凉了!弟弟还没吃饭呢,你要吃不饱,弟弟没有奶水喝,岂不是要饿着了?” 无渊闻声陡然才回神,他化小碗里的汤已经喝完了,自己的一碗汤还一口未喝,强掩心头波动,笑笑急忙低头喝去。 撤膳后,他化阐提跟着阇魇那迦去找师父去剑术。无渊喂过了醒来的断灭阐提,他吃完奶//水后,小眼睛又开始犯困,迷迷糊糊看了几眼抱着他的无渊,便小嘴蠕动了下,紧闭小眼睛睡了过去。 无渊俯身小心将他放在床上,刚放下,掌殿突然走近贴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无渊眉心一皱,让她留下照顾断灭,穿好后袍,带着禁卫军,去了修罗鬼窟之外的吊桥那岸,见一人头虫身之人,道:“是你要见本后?” 鬼觉神知恭敬行礼:“鬼觉神知见过魔后,想必魔后对魔皇的行踪很在意,此行前来打扰魔后,是为了告知魔皇现在在何处,信一送到,鬼觉神知便离开。” 说完取出怀中提前写好的信飞给她。 无渊抬手凝功一接,散去了上面附着的阴邪之气,“你可以离开了!修罗鬼窟不欢迎苦境之人!看在你送信的份儿上,便放你活着出去。” 鬼觉神知感激不尽,又行了一礼后,化作绿光消失。 无渊急忙打开信看去,里面所写,面色骤然一变。他不是去寻竞豹儿,怎会受了重伤昏迷不醒? 旁边的阇魇那迦见此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无渊将信给了他,他看完后,暗紧了心思,魔主离开确实是为了疗伤,可怎会出事?那人怎怎么知道魔主出了事?无事献殷勤,凝视无渊提醒道:“魔后,还需提防此人送信别有用心,属下立即照信中所写去验证真假,魔皇加强修罗鬼窟戒备,任何人再来求见,属下回来前,绝不可出来相见。” 无渊亦有所怀疑,如今也只能按他所言去办,颔首:“速去速回!”若他当真路上有事,阇魇那迦是助力,若无事,是有心人要从中取事,亦能当即验证。 阇魇那迦瞬间拿着信化光消失,直往信中所写的位置而去。 一日后到达了山洞,站在外面,他能感应道质辛的魔气,细心查探四周并无埋伏,他赶紧便进去。 却不料所见竟然是命力正在流逝,面散黑气,头发发白的质辛。浑身已经被伤口流出的黑血染得黑红,血腥恶臭之气从溃烂的伤口上飘散,而他昏迷但扭曲的面容,阇魇那迦面色骇变,这是冥灵鬼气!中者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上古早就消失的巫术,怎还会存在? 慌忙将质辛抱起消失,惊惧急往修罗鬼窟奔回。魔后或许可以救魔主脱离此鬼气,他曾听师父说过,鬼气恶灵术与蛟龙族秘术相克。 修罗鬼窟,无渊怎么也未料到再见质辛,会是如此情形,浑身如坠冰窟,双手冰冷,面色苍白。 阇魇那迦抱着质辛站在她面前,面色急切凝视她,将自己从师父出所了解的事情说了,问道:“魔后可曾习得蛟龙族秘术?可能救魔主?” 无渊闻言阖了阖眸以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即才睁开眸,望着他臂间在生死间徘徊的质辛,心头涩沉,平静点点头,未曾有任何犹豫,沙哑道:“吾救他时任何人不能打扰,需要七日,这期间你和掌殿照顾好他化和断灭,不可让他化知道真相,你先将质辛送去密地封印,吾喂了断灭便去。” 阇魇那迦未曾发现她眸色异常,只道质辛有救,面色大喜,领命便离开。 卧房中,无渊从大殿回去,掌殿正抱着已经醒过来饿急啼哭的断灭哄着,无渊笑伸手:“把孩子给吾吧。” 掌殿给了她后,无渊便抱着坐在床榻便哺喂着,断灭小嘴有了吃的,这才不哭了,埋首在她怀里便急切的吮/吸吞咽。 无渊低头凝视着只有四个多月大的他,双眸微微泛红,阖眸强压下后,对旁边的掌殿道:“吾要闭关七日为质辛疗伤,日后断灭的喂养,便用羊奶。你去找他化来,吾有事叮嘱他。” 掌殿领命离开。 他化阐提满头大汗得从练剑场回来,见她正坦胸喂着襁褓中的断灭,微红了小脸,反手将剑背在背后,走近站在她肩头低头问:“母后找他化吗?我就在这儿等着,母后先喂完弟弟再说吧。” 无渊转眸看他羞红的小脸,宠溺笑了笑:“娘喂过你弟弟,便要闭关七日练功,这期间你要听师父们的话好好习武,不可调皮生事,七日后娘回来了要看你是否有精进。” 这几年间,她也经常闭关练功,他化阐提已是习以为常,不过每次她都要如此嘱咐一番,闻言乖巧点点头:“母后放心去吧,他化一定听师父们的话。” 无渊腾出来一只手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道:“去继续练功吧。” 他化阐提笑转身便走,刚走出去却又想起了一事,赶紧回来,红着小脸蛋儿仰头问她:“我不练功的时候,可以来陪弟弟玩儿吗?我一定小心不碰到弟弟,他睡着的时候也不会吵醒他的,就坐在床边看一看,要是他醒着,就像魔父母后一样逗逗他笑。” 无渊凝视着他的小脸,笑了笑颔首:“嗯,母后不在的时候,照顾好你弟弟。” 往日母后是绝对不会允许的,就怕他一个冒失弄伤了低低,他化阐提惊喜,小脸上瞬间绽开了花儿,忙不迭的点头:“他化会照顾好弟弟的,母后放心。” 这才欢喜着离开去练武。 无渊目送他的小背影消失后,收回视线凝在怀中吮吸乳/汁睡熟的断灭,眼底压抑不住还是泛起了湿意,小心将胸口绵软从他小嘴中抽离,放下衣服,低头亲了亲他的小脸后,才起身将他放回了床上,暗擦了下眼睛,平静放下帘帷,让掌殿看顾睡着的他,便转身向密地而去。 密地内,无渊到时,质辛被湮没在一个血池中,血池上方笼罩着墨绿色的光气,是阇魇那迦以自身功力凝聚而成的结界。 “撤去结界吧,你七日后再来!” 阇魇那迦看她神色胸有成竹,领命当即收功,离开禁地,关闭了禁地之门。 无渊凝视着血池中毫无意识的质辛,抬步跨入盘腿坐下,将他扶起来靠在自己胸前,低头眷念地凝视了许久,脑中闪过他们偶遇至今发生的一切,涩然低下头去吻了吻他紫黑的双唇:“没想到吾会比你先走一步,这倒也好,吾不必经受丧夫丧子之痛,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了,他化和断灭日后只能辛苦你一人抚养了,断灭还小,你要多费些心。你醒来,莫要太过悲伤,日后我们一家还会团聚的,吾不过先行一步而已,你要加倍疼爱他化和断灭,没有母亲的滋味,你也明白的,吾终究还是对不起孩子们。” 说完后,她骤然释放出雄浑的紫色光力,瞬间化成了蛟龙身形,将质辛缠绕起来倒向血池中,一时密地内血光漫天,开始施展蛟龙族秘术。 七日后,他化阐提一大早便要去无渊闭关的地方等她,往常他都如此,无渊出关后第一个见到的便是他,却不料行到中途,碰上了要去禁地查看情况的阇魇那迦。 397 第一百三十回 ?“使者!” “少主!” 阇魇那迦当即单臂抱胸行礼。 他化阐提诧异问道:“快起来,你要去哪里?”往日现在他都会在魔殿处理事情。 阇魇那迦看他要去的方位,恭敬道:“少主可是要去等魔后出关” 他化阐提不料他看出来了,脸一红:“嗯。”他是偷偷去的,师傅正在睡觉都不知道。 如今已经过了七日,魔主无事了,带他去禁地等着也无妨,阇魇那迦道:“少主随属下来,魔后这次闭关换了地方。” 他化阐提狐疑点点头:“嗯。”母后怎么换了地方? 阇魇那迦伸出手要带他,他化阐提这才反应过来走近他,二人一同化光离开。 禁地前,还未到无渊那日所说出关的时辰,二人到后便坐在了前面的石台阶上等着。 禁地内,结束了秘术,已经命力渐渐消散的无渊蛟龙身形重新幻化为了人形。 质辛身上因鬼气造成的所有狰狞伤势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若非身上的锦袍上有裂口,根本看不出来他曾是重伤之人。 无渊苍白着面色凝视着怀中还在沉睡中的他,眼底有泪笑了笑,强聚周身所有力气,抬起虚弱无力的手最后抚了抚他的面,一字一字断断续续道:“以后要……要照顾好自己……和两个孩子。” 说到最后已经成了无声喃喃,听不清楚在说什么。最后一字落下,眼前质辛的面容变得模糊昏暗,无渊意识消散,命力已经到了尽头,眼帘无力垂下,手指亦失了力道,从他脸上滑落。 就在此时,质辛紧皱眉头缓慢睁开了眼,熟悉的地方,熟悉的气息,修罗鬼窟密地!他怎会出现在这里?他还未来得及细细去想,便见无渊全是死气,带着泪痕的面容静静对着他,初醒的面色骤然一变,她怎会!这才发觉自己是躺在她怀里,二人坐在血池中,震惊挺身坐起,回手凝功一掌推向她胸口,一手同时扶住她急促厉色道:“无渊!挺住!”手指的冰冷触感,让他凝功的手陡然一颤僵硬。 另一手赶紧去探她究竟发生了什么,却不料探出的结果却是她命力耗竭,功体溃散,修炼而成的命元荡然无存,死亡之召,若非功体修为溃散得缓慢,还有一丝游走在经脉间,他见到的便是一具再也没有回天之力的尸体。 这种情形,质辛转眸一看血池内正在融炼的冥灵鬼气,还是身体内源源不断奔涌的熟悉命元之力,想起了自己在山洞中昏迷,电光火石间明白,是无渊救了他,心头一阵痉挛刺痛,凝视着他功力灌注下,却死气越来越多的无渊,眼底突然泛红,沙哑道:“你撑住,吾用厉族秘术救你!”她还有一口生息,厉族秘术可以续命。 说话间,质辛反手自眉心取了一点血,灌注进入无渊眉心,周身突然凝聚起了骇人光芒,墨绿色光芒融合着一股世所罕见的汹涌透明光力,将二人笼罩在了一起。 片刻后,光罩突然变成血罩。 意识消散到边缘的无渊恍惚间只觉脑中嗡嗡剧响,微不可见得蹙了蹙眉。 血罩中,恐慌的质辛,窒息的心口微微有了波动,急忙低头贴在她耳边沙哑道:“无渊!醒醒!吾是质辛!你不能抛下吾!你不是说要陪着吾么,你怎能言而无信……” 一片死寂的禁地内全是他的质问叫唤声,回荡着久久不散。 不知过了多久,无渊缓缓睁开了眼,质辛见她神色迷离,面色依然苍白,但是死气还是没有消失,不敢掉以轻心,继续急声唤着 渐渐地,无渊才看清了眼前之人,见他双眸泛红惊恐,又感觉到了体内源源不断进入的殊异功力,她晓得自己的身体是何情况,现在能醒来,全是因自己体内的功力汇聚到了一处要最后瞬间溃散,这是蛟龙族与人之不同处。他灌注进入的功力没有任何用,无渊眸底浮现出了一丝苦涩笑意,静静凝视着他慌张的面容,听着他一声声的呼唤,良久后干裂着嘴唇沙哑:“还能再见你一面,真好。” 质辛看着她面上的笑,本微微放松心头恐惧陡然加剧,心头涩窒,急忙启唇道:“以后还能一直看,让你看几辈子。现在别说话,吾正在用厉族秘术给你续命!” 无渊闻言笑着轻摇了摇头,强撑最后的力气抬手抚向他鬓角垂落下的白发,看着他浮现了些许皱纹的眼角,续命竟是要损耗他的命力,再继续下去也是没有用的,无渊笑着得眸底滑出了泪泪水,最后虚弱嘱咐了一句:“照顾好自己、他化和断灭。” 说完后,她抚在他鬓角的手指失了控制跌落,眼睛含着笑还睁着静静望着他,只是瞳孔已经涣散,彻底失去了生命。 质辛瞳孔恐惧一缩,搂着她腰身的手颤抖一紧,厉色急唤道:“无渊!”怀中的人却再也没有了回应。 质辛的掌心虽然还在继续豁命摧功,却是石沉大海,毫无用处。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怀里的尸身已经冰冷,冷得比那千年寒冰还要刺骨时,质辛才浑身僵硬着放弃了输功,只低头像个孩子般埋首在她僵硬发冷的脖颈间,眼角带着泪,手臂上青筋鼓裂。 此时禁地外,本来到了约定出关的时间,禁地口被结界封住的石头却没有任何动静。 阇魇那迦起身紧了心神,微微拧眉走到了石头跟前。魔后当日异常肯定得说是这个时辰,要他务必出现,绝不能延误,届时关口会打开。现在这情形,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想到这里,他当即抬掌暗中运功按在了石头上,垂下眼帘凝神感知里面的境况。 却不料听见的竟然是,他面色骤然苍白,下意识急转向还在台阶上等着的只有九岁的他化阐提,心头沉窒,急忙收了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面上看不出端倪后,才走向耐心听话等着的他化阐提道:“天色不早了,属下看魔后还要一日才能出关,属下送少主回去。” 他化阐提不疑有他,这种推迟的情形也经常有,略有失落叹了口气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腼腆笑道:“好吧,明天我再来。” 阇魇那迦将他送回殿中交给掌殿后,便立即去了摩罗殿,质辛和无渊的寝殿,找到了照顾断灭阐提的掌殿。 掌殿看他一脸异色,心头咯噔一下,自觉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断灭阐提还睡着,她赶紧拉着他到了殿外:“你这脸色怎么回事?” 阇魇那迦将探查到的情形全部告诉了她:“魔主被救活了,魔后为了救魔主丧命,魔主抱着魔后悲痛欲绝。”若他知道救魔主会以命换命,他誓死也要阻止魔后。 说话间他嗓音颤抖悲恸,这消息无异于惊天霹雳,掌殿只觉眼前发黑。 阇魇那迦急忙扶住她,就在此时,却见本该在自己寝殿内的他化阐提,不知到什么时候站在了殿门外,漆黑的双眸怔怔望着他,面色微微发白:“你说得都是真的么?什么是母后为了魔父丧命?” 阇魇那迦和回醒的掌殿面色暗变,这,刚要开口说话。 他化阐提却异常平静得脆生生道:“你不要骗我,我知道丧命就是过世了,魔父每次率兵出征,都会有好多将士丧命,回来会举行葬礼,魔父每次都带我参加。母后为何救魔父会过世?魔父不是去找竞豹儿了吗?为何魔父会要母后救他?那日母后说要闭关,我就发现她眼睛红红的,不正常,原来……” 阇魇那迦闻言只觉眼睛酸涩异常,看他一双洞察人心,根本不像九岁孩子的眼神,走近他蹲下,恭敬将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魔后和魔主曾说过,他们的孩子不能亦寻常年龄推断心智,原来其意竟是如此。都怪他方才大意,竟没发现他又来了摩罗殿。难道是在禁地那里,他神色变化让少主生了怀疑?少主才会又来偷听么? 他化阐提听完后垂下了眼帘,片刻后抬手擦了擦眼睛。 就在此时,卧房内,“哇啊”的一声哭泣声响起。 弟弟!他化阐提怔了一怔,擦去了眼泪后,急抬步向卧房奔去! 没想到断灭阐提会现在醒过来,阇魇那迦和掌殿赶紧随入。 床榻上,只见襁褓内的断灭阐提醒来,哭得泪眼朦胧,听到他们进来的声音后,哭声一顿,小眼睛睁开怔怔望向他们。 好似在认出了不是他想见的人,骤然阖住眼睛又开始大哭起来。 他化阐提小眼睛黯然一闪,转眸向阇魇那迦和掌殿说了一句:“弟弟在找母后!”说完便收回视线,爬到床上,小心凑近他,抬起下手学着无渊平日的样子轻抚着断灭的胸口:“弟弟别哭,兄长一下带你去找魔父和母后。” 他边说边动作下,断灭阐提似乎认出了他,又停住了哭声,眼睫毛上挂着泪珠儿,小眼睛干净澄透愣愣盯着他。他化阐提低下头去就亲了一口他的小脸蛋儿:“弟弟真乖!” 这一亲吓得断灭阐提眼睛一忽闪,却是在他化阐提坐起身子后,咧开嘴笑了笑,小胳膊一挥想要去抓他的头发。 阇魇那迦和掌殿在旁边看着,心头却是沉坠得难受。 片刻后,他化阐提转眸凝向闍魇那迦:“我想带弟弟去见魔父,你抱着弟弟。” 也许魔主见了他们能稍减些悲恸,阇魇那迦眸光沉重一凝,轻点了点了头:“是!” 禁地内,质辛恍惚搂着怀里无渊冰冷的尸首,神色怔怔定在她微微带着欣慰的苍白面容,许久后才找回了神智,意识到自己纵使用了厉族续命秘术也无力回天,眼底泪水停住,随后他低头吻了吻无渊冰冷没有生息的唇,以手覆上了她的眼帘,当即抱着她的尸身站起走到禁地中央的石台上,将她放下,登时阖住了悲恸发红的眸,双掌凌空运使出了中阴界控灵术,一掌按向无渊天灵,一掌按向自己头顶。 片刻后,一道紫色灵力连通二人,瞬间便有一个虚无的透明虚影由紫色灵力包裹着,从他身体中分离出来,缓慢进入了无渊体内。 做完后,质辛收回了自己头顶的手,在无渊胸口前化出咒术,一个紫色的光咒片刻形成后便与她融为了一体。 质辛这才散去功力,抬手轻抚了下她的面容,低头吻向了她的额头,看着她欣慰的面容,沙哑低语道:“吾的一魂已经与你的魂魄融合,届时你魂魄离体投胎时,吾的魂魄便会一直随着你。吾若有来世,便靠他找到你,若没有,便让他永远沉睡在你魂魄中。吾会照顾好他化和断灭,你安心去吧。” 说完他便汇聚雄力翻掌一按石台,地面突然轰隆一声出现了裂缝。 就在此时,“魔父!”禁地外突然响起了他化阐提的声音,质辛动作一顿,犹豫了片刻,才转手一掌挥功散去了入口的结界,禁地石门缓缓开启。 只见他化阐提抱着断灭阐提站在门口,小眼睛湿红凝望着他,旁边闍魇那迦小心护着。 质辛对上他化阐提的视线,他的模样已经是晓得了无渊已过世,压着心头沉窒,轻招了招手,平静启唇:“进来拜别你母后。”该是闍魇那迦泄露的。 他化阐提转眸便看见了石台上静静躺着的无渊,小嘴颤抖着抿紧,只轻轻吸了吸鼻子,懂事点了点头,便抱着几个月大的断灭阐提走入,身后的闍魇那迦直到他走近质辛,质辛抱起断灭阐提,才散去了一路护持在孩子身上的光罩。他化阐提到了禁地外便强要抱着,他只能出此下策。 恭敬对着里面的无渊和质辛行了一礼后,他便转身离开。 禁地入口随即又重新关闭。 质辛低头看了眼怀里吮吸指头,懵懂得愣愣看他的断灭阐提,才转向旁边的他化阐提平静道:“跪下对你母后磕上三个头,我们再送她离开” 他化阐提点了点头撩起衣摆便双膝跪下,冲着石头嘭嘭嘭得用力磕下。 三个头过后,额头上一片血红。 质辛腾出一手给他轻摸了摸,随后才继续聚功,将承载无渊尸身的石台沉入了地下裂缝内的魔族圣地中,随后闭合裂缝。 质辛低头看向一直仰头盯着他的他化阐提,沉静道:“走吧。” 他化阐提抬起小手主动牵住了他宽厚的手,对上他强掩悲伤,看似毫无波澜得双眸,乖巧点了点头:“嗯。” ##### 五年后,青芜堤,天清气爽,又到了一年质辛的生辰时,蕴果谛魂中午时来到。 天之佛刚刚饮了花露,将瓶子塞好后,请他入座:“圣魔之战如何?” 蕴果谛魂眉心微皱了皱,凝视她道:“这五年来,魔皇未曾再发动一次进攻,着实怪异,上一战,他虽然险胜,但修养恢复战力,也仅半年时间足够,如今却是五年的和平,不合他行事习惯。” 天之佛沉吟,片刻后看向他道:“若非有其他谋算,便是他有不能继续开战的原因,不必焦躁。”166阅读网 398 第一百三十一回 与青芜堤相同时间,修罗鬼窟,黑流湍急的吊桥上,河水湍流的轰隆声震耳欲聋。 已经十一岁的他化阐提拉着五岁的断灭阐提的小手,转眸仰望巍然伫立在桥边,回望禁地的质辛,黯然闪了闪眸,便沉稳道:“我们非得迁离修罗鬼窟吗?不能带母后一起走吗?” 断灭阐提闻言,抬着布满如无渊面上金纹的小脸,也懵懂望着质辛,眼睛亮晶晶的,带着好奇,脆生生问道:“魔父?母后是什么?” 质辛闻言从禁地收回回忆的视线,垂头凝向他像极了无渊的小脸,抬手摸了摸,平静笑道:“一个对魔父重要的人。” 断灭阐提总觉得他还有什么没告诉他的,但也下意识晓得他肯定不会再说,便没继续问,乖乖点点头:“哦。”以后问兄长去。 他化阐提嘴唇轻抿了抿,垂下眼帘掩饰听见母后二字又泛红的眼眶,握紧了断灭阐提的小手,片刻后看看身后黑压压的一片魔族将士,重复问了一遍质辛是否带他母后离开。 质辛俯身将小断灭阐提抱在了怀里,摇了摇头,微眯眼沉暗道:“此处是她的安息之地,五年间正道时常来攻总是打扰她清净,魔族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你率领魔军先行一步,到达天阎魔城后便照魔父给你的指令做。随后吾带着断灭去。” 说完手心化光,一根金鹰为首,中间镶嵌魔族蓝色宝石的尊贵权杖出现在眼前。 “拿着魔权玺杖!” 他化阐提闻言强压下心头不舍,转身肃然了面色接过权杖,对着质辛领命:“是,魔父。” 随后转身走到桥头,周身爆出雄浑功力,瞬间凌空腾身,巍然横空而立,俯视修罗鬼窟外黑压压的大军,傲严启唇:“出发!” 望不到边的队伍恭敬领命:“是,少主!”众人声音瞬时穿透九霄云层,振聋发聩。 片刻后只见一阵骇人心胆的绿色光芒遮天蔽日,声音尚未落尽,眼前大军便随着绿光消失眨眼间销声匿迹,只剩下黑河湍流声回荡在空无一人的修罗鬼窟。 质辛缓慢最后望了眼此地,这才抱着断煤阐提转身,背对着阖眸,反手聚起足以毁天灭地的浩然雄力,还明媚的天地间霎时昏暗阴沉,绿色雷电劈裂大地。 只闻轰隆一声,整个修罗鬼窟全部被绿光笼罩在了其中,放眼望去,再也看不出原来的轮廓。 良久后,所有的异变消失,天地间恢复了宁静,同时消失的还有气势宏伟的修罗鬼窟,眼前只有一片沙石铺就的空地。 趴在质辛肩头的断灭阐提眼睛瞪得溜圆,兴奋收回视线盯向他,激动道:“魔父!我也要学变戏法!”怎么就一下子都变没了? 质辛闻言转头看了他童真像极了无渊的小脸,压下心头波动,平静地微微笑了笑:“等去了天阎魔城,魔父便教你。”这五年打好了功体根基,也是时候教他了。 断灭阐提小脸上霎时全是迫不及待的兴奋,搂紧了他的脖子:“那我们快点儿去吧!” 质辛颔首,最后望了眼埋葬无渊的地方,又移动向虚无的空气凝眸复杂看了片刻,手臂随后加了力道,瞬间化作一道绿光带着他消失。 二人脚下的吊桥依然还在,轰隆的震耳声,仍然从下面奔涌的骇人黑河水中传向空荡荡泥土飞扬的四周。 两年后,青芜堤。 天之佛面色平和本不该此时出现的蕴果谛魂,道:“情况如何?” 说完拂袖扫过地面,金光散去后,一个石桌和两个石凳出现在草地上。 蕴果谛魂撩起袈裟入座道:“魔皇果如你那时所言有事才停止了征战。” “哦?”天之佛平静道:“是什么事?” 蕴果谛魂凝视她道:“魔皇之妻六年前因故病亡,留下两名幼子,一个九岁,一个是6月大的婴儿,魔皇悲恸,这几年在亲自抚养这两个孩子。此事是忧患深无意在外抓到的一个魔族之人说的。” 天之佛听到这里,眉心不由蹙了蹙:“竟是如此,这魔皇也并非无情之人。” 蕴果谛魂颔首,道:“所以此人还有渡化的可能,吾已经找到杀他的办法了,但打算放弃,竭尽所能渡他。” 天之佛闻平静看着他道:“你现在所做与般若金册上所言相同。” 蕴果谛魂闻言心头有些发沉,般若金册上到底写着些什么,好似他们所走的每一步,未来局势如何,它都能预知,至佛她怎会晓得这些事情,还记录了下来? 想到这里,他突然张嘴问了句:“魔皇最后的结局是什么?”也不知为何想知道,蕴果谛魂问完后才觉不妥,皱了皱眉抿紧了唇。 天之佛竟是出乎预料没有隐瞒,如实道:“无法预知。” 说完见他面色诧异,天之佛平静道:“般若金册只能预料一件事的结局,其他人事皆不能,这件事最终要由吾去完成。” 蕴果谛魂怔了一怔,未曾料到事情竟是如此,未再继续问,只道:“前日魔皇下了战帖,三个月后开战。” 天之佛闻言越发觉得这个魔皇行事端正,翻掌化出两瓶花露,一瓶递给蕴果谛魂:“他若悄然开战继续攻打苦境更利于魔族,偏偏不屑阴谋奸宄,要光明正大约战。不知是他目中无人,还是行事偏爱此道。” 蕴果谛魂接过花露:“吾倒愿意是他心性本正。”所以才不愿将他赶尽杀绝,渡化为上上策,此人并非无可救药。 五个月后,天阎魔城,主殿依然起了和修罗鬼窟时相同的名字--摩罗殿,作为父子三人的寝殿和质辛处理魔族事务的地方。 他化阐提正坐在魔皇皇座上处理魔族诸事,突然感觉衣摆被人拉扯,思绪打断,低头看去。 断灭阐提仰头望着他,小眼睛里全是委屈思念:“兄长,魔父什么时候回来?” 魔父去与龠胜明峦为代表的圣方开战,已经走了两个月,何时回来他也没有收到消息,自从母后去世后,他们父子三人从未分开过如此长,他化阐提也想念担心,可如今他是魔族的少主,是断灭的兄长,就要担得起一族事务,照顾好他。 魔族未出什么差错,他却是忽视断灭了,眸底一丝未曾周全的自责闪过,当即俯身将断灭阐提抱到了皇座上,避而不答,反温和问道:“师父今天都教了你些什么刀法?” 断灭阐提闻言被转移了注意力,他刚开始学艺没多久,登时高兴落了座,小眼睛泛亮道:“教了可多呢。(平南文学网)” 他化阐提看他跃跃欲试,带着专注认真凝视他道:“你给兄长演示下,让兄长看看。” 断灭阐提兴冲冲点了点头,小手凌空一扫,耀眼光华散去,一把他专用的刀在手,“兄长看好了啊!”脆生生说罢便虎虎生威的比划起来。 其实看起来跟耍猴似的,他刚刚开始学,徒有其形,他化阐提看他小小的人儿拿着比自己大的刀,认真挥舞的可爱模样,心头发笑,面上却是不露声色,依然专注凝视着。 许久后,他舞弄完一整套完整的招式收了刀,便满脸通红兴冲冲得仰头看向他,眸底全是想让他夸奖的亮光。 他化阐提面上浮现了故作老成的笑容,好意满足了他:“舞得好,以后跟着师父好好学,用不了多久就能和兄长过招了,魔父回来看了肯定高兴。” 断灭阐提听了赞扬,小脸上欢喜得就似绽开了一朵花,也不管他还看不看,又化出刀来,就在摩罗殿里继续舞弄了起来。 他化阐提看他来了劲儿,总算不在想着魔父,放了心。 不知多了多久,摩罗殿门突然开启,熟悉的气息和人出现。 他化阐提刷得抬起了头,断灭阐提也听见了声音,停下动作,望去。 门口质辛威仪而现,身上虽然带着血腥,但明显看到他们二人后面色带笑,身后的闍魇那迦也是满脸打了胜战后的笑意。 “魔父!”他化阐提心头高兴,但面上依然平静站了起来,走下皇座。 “魔父!”断灭阐提喊了一声,哐当一声就扔了手中的刀,向门口飞奔过去。 质辛蹲下,伸手将扑过去的断灭阐提抱在了怀里,也不让他避开血腥味,笑摸了摸他的头道:“刚刚舞的刀法不错,日后要勤加苦练。” 断灭阐提欢喜点点头,就是贴在他身上鼻子里的味道怪怪的,不由像个小狗似得在他沾着血迹的地方闻了闻:“魔父身上这是什么气味?” 质辛闻言以手指沾了沾胸口铠甲上的血放在他眼前:“血的气味,以后你要习惯它。只有身上沾满敌人的血,习惯敌人血的味道,才能保护魔父和你想要保护的人。” 断灭阐提似懂非懂,不过血的气味却是明白,乖巧点点头笑嘻嘻道:“嗯。魔父的话我记住了。” 此时他化阐提恰好走到了跟前,这一幕如此熟悉,他七岁那一年魔父也是如此教导他的,只是他比断灭大两岁,当时问了魔父,哪些人是我们的敌人,又该保护哪些人,魔父未答让他自己领会,想到这里,他凝向质辛:“我们的敌人是圣方,我要保护的人是魔父,弟弟还有魔族所有人。” 质辛闻言站着血迹的手指轻捻了捻血,视线从断灭阐提懵懂的小脸转向他:“说对了一半,说错了一半,今晚到密室来见吾。”有些事情是时候让他知道,还有不到四年了。 他化阐提看他眸中不掩饰的波动,心头微沉,还带着青涩的俊美面容上微现了忧沉,抿唇点了点头:“是。” 断灭阐提本能感觉到了他的严肃,不知道这瞬间发生了什么事,澄澈的眸子看看他化,见他神色有变化,又看看质辛,下意识道:“我要和兄长一起去!” 质辛回头看他好奇想掺和的小样儿,面上略有的严肃散去,笑了笑:“可以,用过晚膳和你哥哥一起来。”断灭随了无渊,记忆力向来好,懂不懂不重要,记住便足够了。 断灭阐提霎时喜笑颜开。 他化阐提这才顾得上询问:“这次魔族又夺占了领土么?” 质辛站起,拉着断煤阐提向皇座走去:“嗯,圣方惨败。吾离开这段时间,魔族有什么难以处理的事情?” 他化阐提跟上去,待他抱着断灭阐提坐在皇座上后,开始详细说起来。 夜/色降临后,摩罗殿的密室,低沉的石壁移动声响过后,他化阐提拉着断煤阐提进入。 见质辛背对他们伫立在一张石桌后,石桌上放着一张张堆叠好的纸,两侧放着座椅,心头疑问走近:“魔父,我和弟弟来了。” 质辛这才转身,断灭阐提顿时放开了他的手,跑到他跟前,仰头欢喜看他:“魔父!” 质辛俯身将他抱了起来放在石桌上,对他道:“坐下吧。” 他化阐提照做,平静凝视他:“魔父要跟我说什么?” 质辛将那一摞纸推到了他面前,平静道:“看吧,看完了有何疑问再问,吾要告诉你的事情都写在上面。” 他化阐提满心疑问接过,垂眸看去。 却不料第一张纸上画着两个人像,诧异愣了一愣,其中一个是天之佛楼至韦驮!母后去世那年,魔父带着他去青芜堤外隐身见过她!魔父为何要画她的画像?画像旁边写着她的名字。 视线继续移动到了另一个人上,旁边写着天之厉帝祸二字,他化阐提心头疑问更大,这又是谁?刚想发问,想起质辛让他看完全部的再问,便将两个人像记在了心里,翻过小心放在一旁,继续向后看去。 第二张上全部都是字,魔父亲笔所写,他化阐提不敢大意,专注细细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着。 坐在石桌上的断灭则好奇拿过了那张人像低着小脑袋看去。 许久后,他化阐提看完了第二张纸,急忙掀开看向同样写满字的第三张。 时间一点一滴缓慢流逝着,质辛只沉默立在石桌边平静看着断灭懵懂拿起他化看过的一张又一张纸。 两个时辰后,他化阐提看完了最后一张,纸上有被泪打湿的痕迹。久久不敢抬头,浑身冰冷,只抬手在眼睛上擦拭着。 质辛见此抬手按在他肩头,低沉稳重道:“魔父现在还在这里。” 他化阐提闻言刷得抬起了眼睛,强忍泪水的眼睛红红得看他:“这上面写的都是真的?魔父?天之佛,天之厉,你,原来我听人说的佛厉之战是假的,真相竟然是……还有你,我,弟弟……” 一旁的断灭阐提被他吓得愣住,急忙抬起小手去拉他的手:”兄长你怎么了?” 质辛眸光平静威严,带着包容的安抚颔首:“这就是你问魔父为何那么严厉对你的原因。” 他化阐提此时的反应已比他预料得要好很多,他如此年纪晓得这等秘事还能如此冷静,他再亲自带着历练数年,未来将魔族和断煤交给他,他也能放心。 他化阐提本还抱着一点儿侥幸,听到这里眼里的泪水是再也压不住,一滴滴地就往下落,面色越来越苍白。 原来母后的死是因为晓得父亲要做的事情,才不惜己命成全父亲,她不想以后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去,自己却独活。原来天之佛和龠胜明峦的蕴果谛魂都不是敌人,而是他们的至亲,原来魔父带他们偷偷去无尽天峰,是为了见魔父的父亲…… 质辛看他如此,袖袍里的拳头握得极紧隐忍心中翻腾的情绪,也未继续说什么,任由他自己调节,若想未来统领魔族完成大业,现在必须锻炼他。 许久后,他化阐提紧握的拳头才松开,止住了泪水,抬手擦去残余泪迹,缓慢又抬起了头看向他,青涩年轻的脸上已然平静,眼睛虽然还红着,但心绪已经是调整好了。 质辛见此眸底满意闪过,他化阐提见到心头窒痛,晓得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在历练他,让他日后能接掌魔族大任,却是看着他鬓角因救无渊而有的的白发强压着,静静沙哑道:“魔父的心愿吾会意义完成,只是缎君衡爷爷、十九伯伯和魅生姑姑,父亲没有画画像,日后我们见了也认不出来,” 质辛抱着断灭阐提坐下:“日后有时间吾再给你们画,今日时间仓促不够。” 他化阐提点点头:“嗯。” 话音落后,密室中一阵沉默,质辛转眸环视了他和两个孩子四周的空气,心头沉窒,良久后微眯眼向罪墙无向经纬望去:“明日醒来让人绘制你和断灭的画像,他们还不知道有你们,魔父已经许久未和他们联系了,不知他们可还好。” 十日后,中阴界,逍遥居黑色十九卧房中。 “他化长得真像质辛少爷!断灭长得像无渊!”魅生眸底有见到许久没有音讯人的欢喜和涩然,伫立在桌旁爱不释手地看着黑色十九从苦境带回来的画像。 一旁黑色十九沉默伫立垂头凝视着。 魅生见他不说话,急忙擦了擦眼睛里滚出的泪花,欢喜回眸看去:“质辛少爷愿意给我们写信了,你说他会不会回来看我们和灵狩?” 黑色十九本想要摇头,可不愿看魅生失落,冷峻刚毅的眸子微凝,犹豫了下道:“他行事向来摸不着章法,想开了他会回来,若是还钻牛角尖,我们只能等着了。这信是他派人送入的,吾出不了中阴界,只能感应到他的传音后去交界处取信。” 魅生闻言涩笑着叹了口气:“这倒也是。”顿了顿,她转收起心头微微的失落,叹笑道:“才十一年,质辛少爷原来不止在苦境打下了自己的一片江山,还又娶妻又生子,若是灵狩晓得不知会多高兴。” 说完见黑色十九蹙了蹙眉,怔住:“你不打算把画像和信给灵狩看么?” 黑色十九眼神暗示她,向卧房门口意有所指望了望,道:“义父不会想看的,你还是放在原来的地方收好。” 魅生登时会意,眸底不由浮现笑意:“嗯,那你等着,我先去放信,一会儿一块儿去前厅,快开膳了。” 深夜所有人都入睡的时间,缎君衡的书房中却依然灯火通明。 锦缎铺着的桌子上水晶头骨闪烁着紫色光泽,照着座椅上的缎君衡面色微微泛着紫光,看完了三幅画像和信,一声轻轻叹息,缎君衡小心珍视得收好放在桌上。 “不孝子,十一年六个月零六日了,终于还知道有吾这个义父。娶了媳妇儿生了儿子,你倒是过得优哉游哉,让吾这个老父亲在中阴界提心吊胆。” 说完他突然想起了有什么忽略的地方,当即又重新打开画像,最后定在了无渊的画像上,微微皱了皱眉抿唇不语。 良久后收好了画像,才道:“来人!” 守卫在外的亲信当即进入,恭敬行礼:“灵狩!” 缎君衡起身拿起水晶头骨道:“花苑凉亭备琴。” 半个时辰后,黑漆漆的夜色下花苑内,距离凉亭极远的河对岸花枝后,魅生听着缎君衡弹奏送魂曲许久,诧异不解回眸凝向十九密语道:“灵狩怎会突然用幻梦灵琴奏涤魂曲?” 涤魂曲目的在涤净已死的人魂魄中残留的怨气,遗憾等气,助其顺利投胎,奏响要耗损义父至纯元功,纵是十恶不赦的极恶之徒,一旦有义父涤魂,亦能转世投胎,而不必遭受种种刑罚。 现在所奏之音平缓舒心,要涤去的是死者生前铭心刻骨的遗憾和牵挂,魂魄若因此执念久久停留阳世,时长势必阴魂阳气受损,终至灰飞烟灭,不存于世。 义父现在是在强迫此魂去该去的地方。黑色十九心中发沉,手指不由紧握了佩剑,双眸紧盯着凉亭内阖眸,聚纳天地之阴气拨响琴弦的缎君衡。 义父那日受了宙王刁难,功体有损,如今不惜耗损半数元功奏响此琴,难道是看出了质辛的信中有问题?可他只提及了无渊和两个孩子生活的事,他们三人的画像,算算时间,他化十一岁,断灭五岁,两人并无事…… 魅生问完后亦想到了这里,面上的不解顿时变成了沉窒,转眸怔怔望向凉亭。 此时缎君衡额头上出现了薄汗,眉心紧锁,拨动琴弦的手指虽然还是原来的动作,但已经极其艰难,已然将控灵的功力提运到了极致。 此魂执念深得竟然能致灵狩耗损至此,两个孩子不可能做到,难道是无渊…… 答案一出来,二人心头皆猛得一沉,魅生无意识抓紧了黑色十九的胳膊,手指冰凉。 质辛少爷,难怪质辛少爷会写信,分明是他晓得无渊的魂魄徘徊在四周不走,他又束手无策,为了让她投胎,才打破了自己原来再不与中阴界联系的想法,再求灵狩帮他。写给十九的信,灵狩势必会看到。 无渊怕是爱极了质辛少爷,否则执念不会如此之深,她怎么会死?质辛少爷在苦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黑色十九沉默继续望着还在与魂魄对抗的缎君衡,此时眉头已经皱成了死结。这完整的魂魄他们看不到,也根本与中阴界无关,义父这是在跨界拘魂,又遇上执念这般深的魂魄,损耗更非比寻常,究竟是什么让她宁可魂飞魄散也不愿转世投胎?她若投胎了,也还有可能再与质辛相遇…… 399 第一百三十二回 晨光熹微时,缎君衡才停下了演奏负琴离开。 二人隐藏身形待他消失不见后现出,魅生忧心忡忡凝视黑色十九道:“你想得到质辛少爷发生了什么事么?那无渊怎么会?” 黑色十九心头发沉沉默着,转眸望向凉亭,片刻后手指一紧佩剑:“去见义父。” 片时后,逍遥居中,收好琴还未来得及调养的缎君衡见到了二人,不徐不疾用绢帕擦拭着刚洗过的手:“琴听好了?” 黑色十九也不跟他继续言语争锋,开门见山道:“吾要去苦境。” 缎君衡晓得他因何如此说,面上的笑意散去,将手中的帕子扔在了身前桌子上,平静凝视他道:“没有王上允许,任何人都不能离开中阴界,你若是还想为吾养老送终,就在逍遥居乖乖待着,质辛那不是无事,还能给你写信。” 黑色十九蹙紧了眉心:“可……” “可什么可,”缎君衡毫不客气就截断了他的话,叹了口气道,“你去了苦境又能如何?反而徒增他担心,他如今所走的是他的命数,你改不了,连义父也什么都做不了。中阴界如今除了宙王,没有任何人能进入苦境,你若是再违背他的命令,就等着为为父收尸吧。” 天之佛当年送质辛到中阴界究竟是为了让他躲避什么?他疏忽未能控制住质辛,亦顺着宙王的心思,让他又返回了苦境,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黑色十九听完这些话,面色发冷,陡然转身便离开了逍遥居,魅生还从未见过他如此生气又无处可发泄,急忙追了出去:“十九少爷!” 就在二人都消失的瞬间,缎君衡蓦地冲地呕了一摊鲜血,是方才一直强压在喉间的,看着淡淡抬起手轻轻拭去,叹息道:“不孝子啊不孝子,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为父真是做牛做马的命,你就是再不孝,为父也还是要拼着性命让你得偿心愿,天下子女哪一个能明白做父母的心思,等你日后回来中阴界,吾定要严惩。竟敢将为父的教导抛之脑后,目无尊长……” 一年后,天阎魔城外阅兵台下,魔族将士全副武装,数百面魔族旗帜猎猎飞扬,望去黑压压一片。 他化阐提拿着魔玺权杖眺望过后,转眸看向一旁气宇威昂的质辛:“接下来,吾该做什么?” 质辛视线仍然在阅兵台下的众将士身上,闻言道:“此次你暗中为主帅,率军出征,为父做你的手下辅佐。这些年教你的行兵布阵之法也是时候使用了,接下来该做什么由你决定,不必再问吾。” 他化阐提本以为整顿好军队后,还是会让他留下监守天阎魔城,听罢怔了一怔,心头一时有些底气不足,可也懂得质辛的用意,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平稳握好权杖:“是,魔父。” 说完他转头俯视睥睨城墙下的众人,一手轻举起权杖:“出发迎战龠胜明峦!” 底下顿时响起了足以震荡山河的呼应声:“是,少主!” 三个月后,青芜堤,只见一道金光飞驰而入,见青芜湖边无人,来人直接去了山后的竹林。 果然天之佛正在竹林内禅坐。 金光破空而落,本打算静静等她禅定完,不料落地时她睁开了眼睛,来人面色平静,并无异样,不解问:“怎会提前到此,蕴果谛魂?打退魔族了么?” 蕴果谛魂摇了摇头:“吾故意让魔族又胜了,只是这次大战魔皇作战之法有所改变,不似往日。” 天之佛闻言拂落肩头不知何时落上的竹叶,转身向青芜湖方向走去:“正常。” 蕴果谛魂收起手中的禅杖,凝望竹林中她前行的背影,脑中不由浮现与魔皇过招时,他使出的招式,压下心头怪异之感,随步跟上:“他会使用你的禅定九天佛功。” 话音尚未落尽,前面走着的天之佛步履微顿,竹叶飘飞中,二人间安静了片时她的声音才响起:“禅定九天并非密不外传之功,见识过吾功力的人极多,功力修为上乘者看过后,能学得其形也并非难事。魔皇如此做,必然是使诈,若吾猜得不错,你中计了。” 蕴果谛魂怔了一怔,他确实是一时震惊,出招稍慢,以至让魔皇从手中救走一个人,心头怪异之感顿时散去,点了点头:“嗯。” 魔皇年龄究竟有多少,楼至韦驮自从封印天之厉后几乎没有离开过青芜堤,除了去往佛乡处理事务,他何时见她使用过禅定九天的招式? 天之佛微微带笑的声音紧接着传来:“他也懂得歪门邪道,如今看来不是逼不得已,他不屑于使用,走吧,去了青芜湖再细谈。” 蕴果谛魂收回思绪,缓步随去。 天阎魔城,摩罗殿,他化阐提羞愧单膝跪在皇座前台阶之下:“还请魔父责罚,孩儿一时惩傲被蕴果谛魂抓住,险些坏了魔父大事。” 质辛一手支着头靠坐在皇座上,闻言睁开了眼,伸出另一只手抚向他头上:“第一次率军能有如此战绩已然极好,蕴果谛魂是天佛原乡的地之代表,修为高深,你不是他的对手,被抓住也属正常,日后切记要继续勤加苦练,让自己强过他。日后可明白该怎么做了?魔族必须一直强悍抗衡圣方,在时间到来时不能被灭。” 他化阐提低着的头重重点下:“孩儿晓得。” 质辛轻“嗯”一声,收回手坐起:“起来吧,陪为父见一人。那夜让你看的东西中有此人的名字,此人至关重要。” 他化阐提站起,点点头,恭敬立在他皇座旁边。 质辛转头对闍魇那迦道:“去带竞豹儿进来。” 他化阐提怔了一怔,微微蹙眉,这个名字怎会如此熟悉,好像曾经听过,双眸不由直直望向殿门口。 闍魇那迦领命离开片刻后,带着一名身着皮球,肌肤发红,头上有两只角的孩子进入跪在了皇座之下:“属下竞豹儿见过吾皇,见过少主。” 他化阐提直盯盯看着,就在他跪下的刹那终于想起了是何时听过。就是母后去世的那一年,魔父战胜后没有与大军一起回来,闍魇那迦说是去找竞豹儿。 质辛静默凝视这与他化阐提岁数差不多的竞豹儿半晌,才平静道:“起来吧,日后你就跟随少主左右。” 竞豹儿恭敬领命:“是。”随后转向他化阐提行礼:“属下见过主人。” 他就是日后要帮助叔爷爷们,破除无尽天峰封印的人,他化阐提压着心头复杂,道:“起来,日后见了吾不必行礼。” 质辛随后看向闍魇那迦道:“召众将入殿,商谈下一次与圣方作战计划。” 闍魇那迦离开后,他看向他化阐提道:“日后此事也全部由你主持。”说完翻掌化光扫过自己身侧,一阵轰鸣声过后,裂开的地面上现出了一张王座,与他身后的皇座样子虽不同,却是一样的威仪尊贵:“坐下,日后和为父同起同坐。” 他化阐提看他正在一点点的教他如何接管魔族,心头发窒,暗暗咬牙忍着心头翻滚的难受,顺从点点头。 质辛看出了他面上的隐忍,心头虽有对孩子的歉意却也别无选择,只能选择没有看见,待他入座后,平静收回视线,望向了入殿的大将开始说起了下一阶段占领苦境的路线。 这日深夜,龠胜明峦群山中一处罕无人际的山谷中,皎洁如雪的月光下两条人影又再一次的打断了此地的静谧。 “贪秽,有咎殃的行踪消息么?” 溪水对面阴影处的黑衣人摘下了斗篷帽子,面色冷峻:“还是没有。” 魑岳蹙了蹙眉心不再谈他,转而凝向他道:“恭喜你做了方丈雨卷楼之主。” 贪秽闻言冷笑一声:“吾这个一楼之主,势要杀尽圣方正道之人。” 魑岳负手在背后,闻言看他道:“莫被仇恨遮蔽了眼睛,助大哥解封是重中之重。龠胜明峦,天佛原乡,武林各路,大哥解封后,来日厉族通通都不会放过。” 贪秽散去了面上冷意,平静道:“吾晓得。”随后问道:“你约吾前来当不止是为了恭贺吾。” 魑岳眸底一道冷光闪过,道:“下一步与吾配合,暗中击杀魔皇。” 贪秽诧异皱了眉:“魔皇率领魔族与圣方争斗,与我们行事有利,为何要杀他?” 魑岳道:“以前留下他对厉族有利,日后留下却是阻碍。” 贪秽不解:“何意?” 魑岳冷沉道:“吾在无尽天峰发现了魔皇的踪迹,暗中跟踪,发现他在封印上动手脚,而佛乡的人丝毫未发现他的动作,封印已经生了细微变化,以天之佛修为,魔皇如此动作,她当有所察觉才对,可事实却非如此,一旦封印再变,我们所知的破解之法就无用了。你我都不是魔皇的对手,要杀他必须在他重伤的时候,日后恰好有一个机会。” 贪秽闻言面上有了凝重之色,沉吟片刻后道:“要想重伤他亦非易事,数年前那一战,圣魔双方损失皆惨重,蕴果谛魂伤势不轻,魔皇却只是受了皮肉伤。” 魑岳平静道:“蕴果谛魂正在一步步将魔皇引向末路,再过数年便可收网,届时就是时机。” 贪秽讶异看向他。 魑岳看出了他的不解,道:“你以为近日圣方为何会败在魔皇手中?” 贪秽皱了皱眉:“实力不足,败战必然。” 魑岳却是讽刺笑了笑,向龠胜明峦的方向望去:“这是蕴果谛魂早数年前就布下的局,众人看到的都是假象。此事除了天之佛,他、忧患深和吾晓得,其他人皆一无所知。” 贪秽越发不解:“既然蕴果谛魂要杀魔皇,何须我们再动手?” 魑岳笑色中顿时添了冷意:“蕴果谛魂一开始确实想杀他,可惜近来生了慈悲心,改为渡化。只要魔皇届时愿意退兵回到魔族旧地,再不侵夺苦境,他便放他一条生路。” 贪秽闻言面上倏然亦露出了嘲讽:“同样是他们眼中的邪祸,天之佛和蕴果谛魂可倒是对这个魔皇颇为仁慈,当初对大哥却是赶尽杀绝,她这个天佛原乡最高象征的分别心也太大了。” 魑岳眸底厌恶一闪,冷漠道:“莫再提她浪费时间,你回去吧,小心不可泄露身份,届时听吾暗示行事。” 贪秽颔首,“嗯”了一声便瞬间化光消失。 此时的一念之间,鬼觉神知冷笑着挥动虫手,面前的圣魔元史上浮现出来的山谷画面消失,随后彭得一声阖住。 收起石书后,他缓慢转身挪动着虫身向覆盖满青苔的栅栏门口移去,骇人阴笑着:“斗吧,魑岳,贪秽,杀死魔皇,你们就胜利了,吾迫不及待想要看日后你们晓得自己杀死的是何人时的面色了。” 青芜堤,与天之佛谈了一日一夜,蕴果谛魂平复了心绪,凝视她道:“再有四年,这天下便能再得太平,但愿魔皇能明白吾之用意,放下屠刀。” 天之佛平静道:“届时便可晓得,吾在此敬候佳音。” 蕴果谛魂颔首,起身告辞:“吾这就会龠胜明峦准备应对下一战。” #################### 四年后。 璇玑天残崖,一片荒无人烟的戈壁,黄昏夕照,火红色的云霞如羽般铺洒在天际,映照得地面血红一片,烈风吹拂间,黄沙飞舞。 圣魔双方各自伫立在戈壁滩上,质辛和蕴果谛魂各自站在前面。 质辛面带金色面具,看着对面严阵以待的蕴果谛魂,无尘,忧患深等人,斜着勾了勾嘴角:“吾如约前来了,这一次,圣者你想要怎么个打法?吾奉陪到底。” 蕴果谛魂扫过望不到尽头的魔族队伍,翻掌化出众相枯轮砰然一声杵立地面:“圣魔双方对抗至今,互有胜负,但谁都胜不了谁,与其增加无谓的牺牲,不如今日各出七名大将,包括你吾在内,单打独斗。胜数多者一方为胜。若是魔族败了,吾要你率领魔族众人退回魔族故地,一千年内不得再出现在苦境……” 质辛闻言倏然纵声大笑打断了他未完的话:“可以。” 说完后收住笑声,睥睨巍然扫过他,秦楚等四王和其他人:“但若是圣方败了,吾要你们俯首称臣,日后苦境便是吾魔族领土。” 蕴果谛魂颔首:“随你所愿。” 质辛挑了挑眉道:“圣者当真可以做得了四王的主么?吾听闻这四王可是互相倾轧,违背了当初答应天佛原乡的诺言。” 话音刚落,不等蕴果谛魂开口,站立在他后面的四王早已异口同声道:“若有违今日圣者与你达成的条件,我们四人死无葬身之地。” 蕴果谛魂听完后庄严望向他:“若是他们违背胆敢反抗,届时不必你动手,吾和龠胜明峦自会取下他们首级。” 质辛扫过他身后早已后来被天之佛治得服服帖帖的四王,闻言满意笑了笑:“如此便好。吾需要一日时间点将,明日此时再见。” 蕴果谛魂颔首:“明日此时,吾率领六将再此恭候魔皇大驾。”说完一声令下,他瞬间带着圣方的所有人消失在了戈壁滩上,只留下了一片方才站过的脚印。 质辛勾唇笑着,抬手,声势浩大的魔军随他化作绿光消失在了夕阳之下,返回天阎魔城。 400 第一百三十三回 一日后,黄昏刚刚降临时,圣方和魔族不约而同从南北两个方向破空而降。 嘭嘭的两声轰然震耳之声响过,沙沿弥漫间,出现了十四个人,一方以质辛为首,六骁勇善战的魔妖将领跟随,包括伪装了身份在内的他化阐提,一方以蕴果谛魂为首,忧患深、帝如来等六人圣气庄严伫立在后。 质辛淡淡扫过他们,看着对面三丈外伫立的蕴果谛魂负手而立,开门见山道:“圣者想要如何比?” 蕴果谛魂翻掌凝功扫过地面,霎时中央被划出了一个阴阳交错的太假八卦图:“对战的二人在里面,其他人在外观战,不得插手,被打出圈外者败,此次比武点到为止,不得伤人性命,其他人都决出胜负后,你吾最后对决,六场比试,由抽签决定每场人选。” 质辛点了点头:“很公平的决斗,与吾所想不谋而合。” 说完拍了拍手,六魔将中一人走出,手中捧着一个镂空的漆黑铁匣:“里面是吾方六人姓名名签,便由圣者从中抽取吧。” 蕴果谛魂颔首,在魔族之将走来时,转头看了眼忧患深,忧患深翻掌化光,一个紫檀木匣出现在掌心,他捧着向质辛走去。 蕴果谛魂看向他道:“圣方姓名名签在此木匣里。” 质辛几乎与蕴果谛魂同时接过对方的匣子,不假思索便从内随意抽出了一张,蕴果谛魂亦同时抽取出来,二人展开,分别将名签交给第一场要上的人。 质辛便盖住了木匣,笑看向蕴果谛魂:“等他们比试完再抽出第二场比试的人也不迟。” 蕴果谛魂同意,当即化光率领手下,退到了战圈三里之外的山巅上观战。 质辛笑看了眼已经手执兵刃进去的魔族大将,缓慢化作虚烟到了同样三里外的另一座山顶。 魔族大将看了眼对手,冷肃勾唇:“请!”当即便凝聚毕生功力,携雷霆万钧之势风行攻去。 圣方之人退了一步,化功于掌沉着以对。 二人对战中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夜不知不觉加深,夜风吹得观战的质辛王袍披风飒飒作响,天际的明月和星子照得地面一片清亮。 看二人开始的数个时辰战成了平手,质辛微迷了眯眼,耐心俯视,继续望着。 这一战打了三日三夜才分出胜负,魔族大将面色苍白砰然被击飞到太极圈外,满脸羞愧登时抬手压向头盖骨便要自尽,却不料功力刚刚运使出来,却被瞬息移动到此的质辛阻止:“吾魔族能胜也能败,今次比武你已经竭尽全力,比往日行止更胜一筹,吾很满意,下去吧。” 说罢便松了手,魔族大将被同行的其他人扶起退下,他翻掌化出木匣,笑看向出现的蕴果谛魂:“恭喜圣者胜了第一场,该挑选第二场的人了。” 蕴果谛魂看在他金色神秘的面具上,凝功将一瓶药飞去:“此药可助方才大将压制伤势。” 质辛笑纳,接过后便将药给了大将:“多谢。” 片刻后,第二场比武的人挑选了出来。 第二战持续了六日六夜,直战得二人精疲力竭。 就在第七日旭日升起时,圣方之人被打出了圈外,魔族大将冷漠看过去拱手:“承让。”随后回到了魔方阵营。 蕴果谛魂见此结果亦在预料之中,如今一比一平局,面色平静抽出了第三场比武的名签。 质辛亦同时抽出继续退开。 尘土尚未消弭的太极圈内再次掀起了战火,二人功力横扫之处,激荡起了遮天蔽日的黄沙,如沙尘暴过境。 两日后,这场便决出了胜负,只见最后一招毁天灭地之招过后,脚下之地剧烈震荡,满眼混沌,什么都看不到,片刻后黄沙散去,质辛和蕴果谛魂望去,对战的圣魔双方战将竟是都躺在了太极圈外,重伤难动。 二人身后的其他人当即飞身而落,为他们疗伤,随后带他们离开。 质辛抽出了第四场比武之人,笑道:“第三场平局倒是出乎吾预料,吾本以为魔族会胜,帝如来实力让吾惊叹了。” 说罢看向忧患深道:“第四场,就请副峦主入内了。” 忧患深淡然以对,化出兵器六凡灭剑凌空飞入:“请!” 蕴果谛魂抽出的魔族将领随即进入。 十日十夜后,第四场才终于决出了结果,圣方再一次获胜。 与忧患深对决这一战,质辛早就有魔将败的心理准备,见结果不出所料,抬手轻拈面具边缘,嘴角斜勾了勾,继续抽出了第五场的人名。 蕴果谛魂看到自己抽出的魔方之人,微蹙了蹙眉眉心,便交给了与他对决的手下:“自保为上,此人擅长使毒,败了也无妨。” 手下明白,蕴果谛魂既如此安排既然有他的用意,并未逞能领命:“是。” 第五场有惊无险,圣方此人因有了蕴果谛魂的提醒,避开了魔方所使的毒,但却是被紧接着攻来的一掌击出了太极圈,正常对决只进行了一日一夜便分数了胜负。 现在圣魔双方两胜两败一平,第六场和第七场将决定日后未来的天下局势。 第六场至关重要,圣方必须取得胜利,这一场不用再抽,除了质辛和蕴果谛魂,圣魔双方剩下的两人同时摧功飞身而入。 不待站稳便一同发动了攻势,其开场气势之猛,比前面五场皆动人心魄。 质辛和蕴果谛魂各自伫立在山巅俯视着,质辛带着面具,蕴果谛魂则淡定从容,皆看不出二人此时的心绪变化。 十日后,摩罗殿中,信使回来,他化阐提急声问:“情况如何?” 信使单膝跪地道:“第六场还在比试,尚未决出胜负。” 已经十五岁的他化阐提皱了皱眉,手指紧握住皇座扶手:“这次时间太长了。” 前五场最长的也就是忧患深那一场。按他们的实力不该拖延这么久的,魔父嘱咐他照看好断灭,让他二十日后带着他去一处密地等他,这一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魔父和蕴果谛魂实力非凡,短短数日怎么能比完?魔父有事吩咐为何不回天阎魔城呢? 五日后,第六场终于决出了结果。 质辛见飞出太极圈的魔将受伤过重,亲自腾空而起凝聚雄浑功力接住了他,当场便以纯元魔功助他疗伤。 魔将一惊,急要避开:“吾皇!不可!”他接下来还要和蕴果谛魂决出最后胜负,魔族非胜不可,平局还可再重拟对策,一旦败北,只能答应圣方开出的条件,此时疗伤耗损功力,对皇上极为不利。 质辛威严看了他一眼,掌心功力不弱反瞬间禁锢了他的身形,他一动不能动,源源不断得浩然熊功从他掌心灌注进入魔将体内。 魔将有口不能言,只能任由质辛动作。 一刻后,他才撤功收回手,转身望向业已落到太极圈附近的蕴果谛魂巍然道:“接下来该你吾 了。” 蕴果谛魂扫了眼他方才输功的手:“承人元气有损比武,非吾作风,明日再比。” 质辛闻言大笑:“圣者行事正直不阿,令吾钦佩。不须一日,半日便可。” 说着看看旭日东升的天际:“六个时辰后再在此见。” 蕴果谛魂观察他情形,听其言语中气,确定六个时辰他确实能恢复元气,点了点头化光收起禅杖:“可以。”带上手下离开,回到龠胜明峦安排几人疗伤。 质辛则是去了在百里外驻扎的军营,回到军帐中闭关调养功体。 时间流逝,太阳又再一次落山,六个时辰很快过去。 质辛率领那六名手下到时,一轮圆月高挂天际,月色分外皎洁,蕴果谛魂和六名圣方之人已经提前在此等候。 墨绿色的王袍翻飞舞动间,质辛破空而降,直直落在了太极圈的阴极之内,一手负在背后,对随他而来的手下道:“你们都退到十里之外。” 手下领命离开。 蕴果谛魂下了同样的命令,月下此地只剩下他们二人后,他才一步一步走到了太极圈的阳极之内,掌心化光,禅杖出现在面前,对质辛道:“请!” 质辛看着月下他温和敦厚的面容,想起了在山洞时,天之佛在天佛殿回不去,他照看他时的神色,这么多年没有丝毫变化,无论什么情形下,他都是如此沉厚,笑了笑,双掌冲天而举,顿时聚纳八方风雷,引得风云变色,乌云滚滚自天变而来遮蔽了圆月。 蕴果谛魂只觉地动山摇,站立难稳,登时抬手握住禅杖,周身凝聚浩瀚佛功,万丈金光霎时四射而出。 二人气劲儿相撞瞬间,霎时极光刺目,质辛一眯眼瞬间爆发骇人功力,如脱弦的箭矢般向蕴果谛魂攻去。 远在十里外的众人只见骇人光芒从地面飞射夜空,形成万道流光铺设开来,随即便是震耳欲聋的交手声,听得心头不由一阵紧绷,面色严峻一眨不眨眼盯着远处的战势。 十四日后,天阎魔城,摩罗殿殿门口,9岁的断灭阐提狐疑仰头望着他化阐提:“兄长你要带我去哪儿?魔父回来找不见我们怎么办?” 他化阐提心头不知为何虚空不安,强压制着心绪,笑了笑取出怀中的路观图道:“魔父让我们去一处等他,吾正要带你去,他打败圣方后,就会到那里见我们。” 断灭阐提闻言才明白是这么回事,已经一个多月没见质辛,也想念得紧,高兴点头道:“那我们快去吧!” 他化阐提颔首,嘱咐他道:“跟紧吾。” 此时他化阐提已经跟质辛长得一样高低,数年来在质辛有意教导下历练,看去颇有王者之风,断灭阐提听了他的话,下意识便不由的听从,如跟在质辛面前般乖乖收回了视线,抬手拉紧他的手道:“是,兄长。” 他化阐提这才带着他化作一道紫光消失。 此时,戈壁上,两处山巅上伫立的圣魔双方观战人只见天际交缠的绿光和金光异变,面色齐刷刷大变。 不好!圣者!吾皇! 瞬间所有人化作急光飞驰而至战圈,不顾自己可能受他们二人强悍的功力气劲儿重伤,齐齐落下。 眼前的情形,出乎了所有人的意外。 “吾皇!” “圣者!” 魔族六名大将赶紧奔至重伤在地的质辛身边,忧患深等人则面色紧绷急步到了伤势更严重的蕴果谛魂旁边,片刻不敢耽搁齐齐为他灌注功力,要压制住他失了控制怔在溃散的功元,否则蕴果谛魂毕生功力都会毁于一旦,但他们也只能暂时压制,却没有办法永远阻止。 双方都在紧张的为太极圈之外昏迷的他们疗伤。 一个时辰后,质辛先皱了皱眉转醒,见圣方情形和自己状况,避开要扶他站起的人缓慢立起,擦去了唇间血色,紧锁眉心面色发白地盯着还在昏迷中的蕴果谛魂。 又过了一刻后,他缓缓转醒,也未在意自己的功体,望见质辛立在太极圈外看着他,不久前最后一招,魔皇受的伤也不轻,表象看不出什么来,奇经八脉却是已经全部损毁,一个月内绝不能再提运功力,否则必死无疑,命人扶他艰难站起,道:“你败了,圣方四胜。” 质辛扫过浑身是血功元难保,此时却强撑的他,平静道:“魔族服输,可以退出苦境,但要附加一项条件。” 他出尔反尔,圣方之人闻言欲要反驳,蕴果谛魂沉沉咳嗽了一声,冲地吐了一滩鲜红后,阻止轻摆了摆手:“什么条件?” 质辛沉声道:“一千年后圣魔双方重启此局,若吾族再败,永生永世不得再踏入苦境一步。若圣方败,魔族可以再入苦境,届时是要和平加入魔族,还是再来第二次圣魔大战,全在圣者一念之间。一千年后是太荒元年,此约便以太荒神决为名。” 原来的条件只能束缚魔族一千年,千年之后便没有用了,魔族再入苦境,他们依然可以继续阻止,这个条件对魔族和他们皆有好处,公平,能各取所需,蕴果谛魂沉吟片刻,沉稳答应:“可以。” 说完他转身对忧患深到:“拿出拟写好的和平协议。” 忧患深领命,翻掌化光,两个个紫色锦缎包裹的卷轴出现在所有人面前。他解开后取出了里面任何外力皆不会损毁的卷轴,在蕴果谛魂面前缓慢打开。 蕴果谛魂以指尖凝聚佛功,增补了方才议定的条件,最后咬破大拇指,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掌心凝功盖以卍字佛印,代表天佛原乡和龠胜明峦。 写完后,忧患深捧着卷轴去了质辛面前,他破指写上自己名字,翻掌盖上了魔族象征黑色巨蝎印。 另一个卷轴同样如此,一个龠胜明峦保存,一个由魔族保存。 和平协议签署后,质辛笑凝向蕴果谛魂,压下心头复杂,不掩皇者威仪道:“圣者,后会有期,一千年后我们再见。”说玩片刻再未停留,当即便带着手下转身化光离开。 质辛话音落后,强撑至此的蕴果谛魂皱了皱眉突然昏迷过去,他的伤势再不能拖延,忧患深扶好他,收好卷轴,赶紧对帝如来和谴弥勒道:“快送圣者到青芜堤,至佛有办法助他疗伤,吾暂回龠胜明峦处理后续事宜,圣者重伤的消息不可泄露。” 否则四王又会蠢蠢欲动。二人明白,当即带着又昏迷过去的蕴果谛魂离开。 与戈壁相连的一处林丛,质辛率领六名手下离开的必经之地,他们行经时,突然间问道一股异味,质辛面色一变,骤封闭气息,要护其他人却已是晚了瞬间,毒气全部入体,当场便有四人丧命,坠落在地。还剩下三人靠自身功力护住了性命,但也岌岌可危。这毒气异常阴狠。 质辛破空而落,厉色一扫黄昏时红霞掩映得茂密林丛:“出来!” 401 第一百三十四回 “哈哈,”他话音落后,一声刺耳至极的笑声在丛林深处响起,质辛眉目瞬间冷锐。 伴随着笑声,咔嚓咯吱的树枝断裂声响起,早已隐藏在此的身影出现。 “魔皇不愧是魔皇,中了吾此毒依然面色不改。” 只见无尘一身白色袈裟立走出,在他面前三步外停住了步子,面上带着纯善仁慈的笑容凝视着他,仿佛这毒跟他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魑岳伪装的无尘,质辛心知肚明,面色瞬间冷厉,讽刺出声:“用此卑鄙手段,原来蕴果谛魂是如此出尔反尔的阴险小人,所谓的和平协议只是个幌子。”说着向身旁不远处已经身死的四名手下和另外三名命亦长久不了的大将看了眼。 无尘闻言面上的温和顿时散去,冷酷无情道:“若不如此,魔皇你又岂会掉以轻心,圣者宅心仁厚才让你这六名大将死得毫无痛苦,你当感激才是。” 说完便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双拳登时凝聚无上佛力攻向他,须速速杀他,拖延下去恐会生变。 质辛方才与蕴果谛魂本就已经重伤,奇经八脉大损,此时若是提功相抗必是经脉爆裂当场丧命,眸光暗沉,当机立断避也不避,便以血肉之身稍加功力要承受他这一重击,如此损伤反而会小。 “吾皇!” 未死的三人见此情形,面色骤变,不顾自己生死,当即凝聚毕生功力,齐刷刷都迎向了无尘:“魔皇!快走!”他们还能抵挡片刻。 话音尚未落尽便是砰然一声,本已中毒的三人面色震惊一变,无尘的功力怎会如此强悍,来不及思索下去原因,已然丧命爆体而亡,血肉横飞落地。 质辛晓得三人的用意,在他们动作间便已风驰离开,听到后面传来的声音垂下双眸,复杂压下心头波动,暗一握拳。 然三人的牺牲却还是没有助他逃脱,就在他转身间,背心毫无预兆便被一毁天灭地之力的夺命之掌击中,掌心所及处,一股骇人的绿烟毒气溢出。 质辛身体失了控制彭得一声倒在了地上,地面被击在他身上的强悍功力震得深陷三尺。 “想要逃,痴心妄想。”一人冷峻狠戾的声音传来。 中了这一掌,引发了他强行压制的伤势爆发,质辛只觉五脏六腑都在震颤,落地之后浑身血脉震裂,流出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全身。 自知大限不远,质辛听到说话声擦了擦沾染血的嘴角,不改王者气魄,翻掌化出魔玺权杖支撑着缓慢站起,巍然伫立抬眸直视背后偷袭之人,另一个无尘,或许该是这个才是真正的无尘,方才那个无尘此时走近,身形一变现出了自己在苦境的所谓真身---海蟾尊,厉族的贪秽。他们的伪装功力越发精进,他竟然没有分辨出来。 看无尘亦是魑岳眼中的威狠,质辛冷笑了出了声,戳破了他们的身份道:“原来是被天佛原乡打败的厉族山之厉和泽之厉,擅长伪装阴险奸诈之辈,天之厉已然被封印在无尽天峰,自身难保,魔妖二族脱离厉族成吾麾下,你们以为杀了吾就能助天之厉破除封印么?吾死了,亦要让天之厉陪葬。” 说完他便转身,靠着魔玺权杖支再不理会他们离开。 贪秽闻言面色一冷,翻掌凝功便要继续再攻,旁边的魑岳一把阻止,冷漠望着质辛离开的背影:“他活不到明日日出,临死之人也只能逞口舌之快,如此肚量吾还有。” 贪秽皱了眉,却是未再去追,收起了功力,看着质辛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后,才拧眉看向魑岳:“他方才所言必然有其原因,不可能是威胁,你那日才说过他在封印上动了手脚。” 魑岳冷笑眯了眼,沉着冷静道:“他死了,还有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两个儿子,他若当真在封印上做了什么,他们也有解决办法,不必担心。”他一直在他监视下,封印虽有变化,但并未完全改变,根本不必担心,破解封印的办法还是他们原来的。 此时夕阳已经彻底落入了山后,天色灰暗,魑岳说完又对贪秽吩咐道:“如今蕴果谛魂重伤,正是乘机取利的时候,你回去吧,近期不要和吾联系,等吾事情办妥后去联系你。你去一念之间兑现与鬼觉神知的交易。” “嗯。”贪秽颔首,随后化光消失。 魑岳伪装的无尘望了望青芜堤方向,冷冷一笑:“天之佛,吾该去看看你要如何救重伤的蕴果谛魂。”随着话音飘落,他化作了一阵红雾消散。 一念之间,鬼觉神知两只虫眼间激动得意的红光闪烁,拂过圣魔元史后,眼前画面重新变成了冰冷的石面,他另一只虫爪凝功挥去,圣魔元史被隐藏了起来。 耐心等待了半个时辰,感觉到贪秽到来时,他阖眸掩藏了眸底的主宰一切的猖狂神色,再睁开时全是温顺的平和。 片刻后,贪秽到了,看见他闭目休息,冷漠将手中拿到的佛乡圣水抛给他:“毒药起了作用,你要的东西,这是一半,确认魔皇死后,另一半再给你送来。” 就在装着圣水的瓷瓶飞近身边瞬间,鬼觉神知睁开了眼,准确无误接住,笑看向贪秽:“楼主言而有信,鬼觉神知甚慰。楼主可以放心,那毒药专门克制魔皇,再有二位功力重创,他必死无疑,绝不会再有生机。” 贪秽冷冷打断了他的话:“吾只相信自己眼中看到的,再会。”说完便再不理会他当即离开,不想听他言不由衷的废话。 鬼觉神知闭了嘴,谦恭看着他消失在一念之间,随后眸底红光一闪,压都压不住的戾气波涛汹涌,阴森笑着:“吾今日所受的怠慢,改日要让你厉族千百倍偿还回来,贪秽,你最不该得罪的就是吾。” 同一时间的中阴界逍遥居内,魅生推开卧房门,见黑色十九正在读信,那信纸的颜色,是质辛少爷,惊喜急走近问道:“质辛少爷信里又写了什么?他现在可好?他化和断灭呢?” 黑色十九刚刚打开信看了第一段,闻言停止,抬眸温和道:“一起看吧。”说着将展开的信放在二人身间。 魅生急忙低头看去。 二人看到中间,面上收到信而有的喜悦全部都变成了震惊恐惧,魅生苍白着面色,强抑不安看向他道:“质辛少爷让你去苦境此地收尸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还不让告诉灵狩大人?” 信中写得隐晦含含糊糊,这是质辛故意为之,他真是抓住了他的性情,黑色十九面色紧沉,皱了皱眉:“吾立刻去,你帮吾瞒着义父!”质辛他究竟干了什么?收尸!收谁的尸? 说完不管宙王命令,亦不去向缎君衡严令,登时便化光消失在了逍遥居。 魅生手指冰冷,整个人此时如在冰天雪地之中,虽是夏日,捏着信纸的手却是冷得直打颤,就在此时,远在花苑的缎君衡的声音突然传来:“魅生,宙王传召吾去王殿议事,午膳你和十九用,不必等吾。” 还沉浸在方才信上内容中的她陡然一个激灵,心头狂跳,急忙拍了拍僵冷的脸,强迫自己赶紧冷静下来,用平常的声音道:“是,灵狩。” 她不能乱了方寸让灵狩看出端倪来,否则十九少爷又要受罚,此次他偷偷离开中阴界到苦境,完全是在违背灵狩的严令。质辛少爷你千万不要有事。 苦境,夜色降临,一处林木茂密,世间至阴至纯的阴邪之气所在的山洞内,断灭阐提燃起了火拍拍手,蹙眉望着站在山洞口一动不动的他化阐提:“兄长,你不是说魔父会到这儿来见我们吗?已经等了大半天了,他怎么还不来?你是不是记错了?” 他化阐提刚要回答,周围林木间飘动的气息突然一变,是他们熟悉至极的变化,忐忑不安的心骤然一松,语气平缓唤了一声:“魔父” “魔父来了?”山洞内断灭阐提听见,面色骤喜,腾得站起便奔向洞口。 眼前虚弱光影中出现血人,面上的喜色倏然骇变,和他化阐提同时恐惧震惊唤了声:“魔父!” 他化阐提急忙奔去扶住了命力溃散的质辛,另一掌慌急给他输功。(平南文学网) 断灭阐提已经吓得面色苍白,眼睛里有眼泪却是不敢流出来,呆呆在洞口僵立着。 质辛见此,转手握住了他化阐提的手,另一手摘下了脸上的面具,平静看向他:“不必了,扶吾进山洞。”输功只是浪费。 他化阐提看着他已经泛出死气的脸,终于明白了他为何要让他们来此,原来魔父晓得今日会,心头一阵窒息针扎般的锥痛,紧咬着牙关才压住奔涌至喉间的悲恸,僵硬收回了手,死死点了点头:“嗯。”魔父那夜还是对他隐瞒了事情。 质辛看他只是面色白着,却很冷静自持,如此他死后也能放心了,眸底欣慰,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这个已经与快要跟他身形一样高大的他化身上,缓步走近山洞口。 断灭阐提依然僵硬立着,质辛走近后,看他如此,强撑力气抬手按在只到自己腰间的他头上摸了摸:“魔父无事,别怕,跟吾进来吧。为父既然说过来此见你们,就一定会来,怎会骗你。” 话音落后,突然见狂涌而至信件阻塞了喉间的断灭突然“哇”的一声大哭出声,猛然趴在了他腰间,紧紧搂着他,也不顾他身上的血沾了一身继续哭着。 他化阐提本还强忍,闻声晓得一切真相的他喉间涩楚,双眸微微泛了红,怕被质辛看见失望,慌低下了头,咬紧牙关忍着。 魔父会有一死,那夜让他看的东西内并没有说是何时,因何,怎么会就是现在,上天为何要如此安排…… 质辛低头看着断灭阐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头沉坠,眉心复杂拧着,却什么也不能做,只抬手在他背上轻轻抚着:“莫哭。” 断灭阐提闻言却哭得更厉害了。 他化阐提晓得质辛让他们到这里等,必然还有事交代,他如今的身体已经维持不了多久,阖了阖眼压下泪意,他抬眸对断灭阐提道:“魔父受了伤要尽快疗伤,和兄长扶魔父进去,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断灭阐提似是才懂了该做什么,慌忙松开了手站好,眼睛带着泪急急扶住质辛,哽咽得用小孩子的声音道:“魔父,我和哥哥扶你。” 质辛安抚看着他笑了笑,这才进了洞内。 他化阐提小心扶着他到了火堆旁的一个石榻边,质辛却是没有坐下,他怕自己一坐下就再也站不起来,让他松开手,翻掌化出了魔玺权杖,威严平静看着他:“跪下接位。” 他化阐提袖袍中手指瞬间紧握成拳,若是能选择,他绝不愿意接这个魔皇之位,强压着心头刺痛,他缓缓单膝跪了下去,苍白着脸低着头举起双手,沙哑道:“孩儿领命。” 质辛将权杖横放在他手上,指尖破开滴血在杖首的鹰眼上,鹰眼一闪血光,瞬间吸收:“日后你就是魔族主君,此权杖受吾遗命,此后便归属于你,起来吧。” 他化阐提闻言喉间越发沉窒,连声音都发布出来,只沉沉点着头,握紧权杖站起,冷静抬眸凝视着他。 质辛又翻掌化光,将一封信交给他:“你和断灭在此等着将此信交给一个白发,下半身为白骨的人,他名叫黑色十九,也就是你的伯父。给他后便立即离开返回天阎魔城,闍魇那迦已经受吾命令,在那里等着你们。” 顿了顿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你们不必与他多谈,只交了信留下吾在这里,切记立即离去。” 他在交代后事,说得隐晦是他死后将尸体留在这里,他化阐提心头涩沉,晓得他是不愿让十九痛心久留苦境,为缎君衡和他自己招来杀身之祸才如此,看他眸中未曾说出的幽沉深意,点了点头,接过收好。魔父僵尸身留给伯父必有其用意,伯父定然会处理。 质辛不放心早已告诉过他的事情,又凝视他嘱咐了一遍:“为父的遗志只能你继续完成,代魔父和你母后好声照顾断灭,你亦照顾好自己。”说完歉疚笑了笑:“为父对不起你们。” 他化阐提听到这里,本只是泛红的眼睛中压不住涌起了泪,强挤出笑容,沉窒的突然张开嘴沙哑说出了话:“这不是魔父的错。孩儿会完成魔父心愿,魔父放心。” 质辛听完低头见断灭紧紧抓着他的手,泪眼朦胧怔怔盯着他们说话,也不插话问,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亦不说真相,平静道:“魔父要去很远的地方,日后要听你兄长的话,不可再像往日般肆意妄为。” 断灭阐提似懂非懂问道:“魔父要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他化阐提看他似是明白了质辛命难长久,又好似不明白当真相信了质辛的话,心头复杂,魔父从不让他见血见到旁人生死,至今他还不知母后已死。 质辛闻言抬眸向修罗鬼窟的方向静静望了眼:“魔父去找你母后,你母后去了很远的地方。魔父得费些功夫才能找到。” 断灭阐提却并没有因为他所言停止流泪,闻言只低下了头轻轻点点,咬唇抓紧他的手:“那魔父你要记得把母后带回来,我和哥哥在魔城等着你们。” 质辛收回视线落在他身上,手指摸了摸他的头,最后停在他肩头,平静凝视着他:“日后要勤练武艺,魔父不在不可荒废。” 断灭阐提重重点着头,小眼睛里又落了泪:“嗯。” 断灭的话音落后,质辛却是再没有说一句话,就那么沉静凝视着他,手保持放在他肩头的样子。 断灭阐提只觉他的手渐渐冰凉,后知后觉抬起泪眼看向他,怔怔唤了声:“魔父?” 质辛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反应,还是只凝注着他,断灭阐提抬起另一只小手轻轻取摸他的手。 他化阐提见如此情形,面色彻底苍白,再也没有一丝血色,骤然抬手阻止了断灭,紧紧包住他的小手道:“魔父去找母后了,不要再打扰他。” 断灭阐提眼里泪水瞬间流成了河,转眸凝向他哑着声音道:“魔父没有发现我知道他命危,你说他不会担心我了吧,兄长?我早就知道母后去世了,魔父还想骗我。” 他化阐提从不曾料到这个一直以为不懂事的弟弟竟会如此,怔了一怔:“你怎会晓得?” 断灭阐提凝视他说出了一个没有任何人晓得的秘密:“我还在母后肚子里的时候就有记忆的,母后死去的那夜,魔父抱着我和你送了母后最后一程。” 他竟然跟魔父一样,他化阐提震惊于此,一时心头万千波澜涌动,不知该欣慰,还是该心疼这个一直隐瞒他,心智更加成熟的弟弟,复杂笑了笑:“兄长和魔父都被你骗了,如此也好,魔父放心走,以后魔族便要靠我们二人统领。” 断灭阐提从他手中抽回小手擦了擦眼泪:“兄长做魔主,我会好好练武以后保护兄长的,不让任何伤了兄长。” 他化阐提沉涩点着头:“嗯。”魔父方才只怕是发现了弟弟不同寻常九岁孩子的反应,临死时才会用那样复杂放心却又亏欠弟弟的眼神看着他。 二人随后再未说话,都不约而同转眸凝注在了维持着站姿的质辛身上,断灭阐提任由他的手按在肩上,立着一动不动,等待着黑色十九到来,燃烧在山洞中央的火苗将三人的身影照得长长的铺在石子面上,直延伸至洞口。 此时青芜堤,月光洒了一地。青芜湖边草地上,正在给蕴果谛魂疗伤稳住伤势的天之佛心头突然弥漫起一股莫名的难受,竟影响了她运使功力,皱了皱眉,未去想为何会莫名其妙如此,便强行让注意力集中在蕴果谛魂身上,继续灌注功力。 一旁的帝如来和谴弥勒发现了她片时的恍惚,诧异凝眸,至佛从未曾在运功时分神,这怎会,难道是圣者的伤势她没有把握才会心神难定? 402 第一百三十五 半个时辰后,天之佛撤功收手,蕴果谛魂还在昏迷中,她看向帝如来和谴弥勒道:云谷雷锋和第四天不能长期无首,你们回去吧,地藏圣者还须一夜才能醒来,此处有吾。” 帝如来和谴弥勒关切问:“圣者伤势如何?” 天之佛平静道:“暂时控制住了,其他情况还须他醒后才能知晓。” 帝如来和谴弥勒闻言松了口气,看她面色对蕴果谛魂伤势处理胸有成竹,恭敬领命:“是,至佛。” 二人离开后,天之佛凝视在昏迷莲花盘坐在身旁的蕴果谛魂轻叹了口气:“你这次付出的代价太大,魔皇若当真能被你渡化倒也不枉此牺牲,只怕一千年后他越发猖狂。”能提出如此条件,他征服苦境之心便未消除。 说完后她凝功将蕴果谛魂以金色佛气笼罩,放入了青芜湖中,要借用湖水圣气驱除被魔皇灌注进入经脉的魔气,她则伫立在湖岸边注意着他在湖水中气色的变化。 夜色在等待中缓慢逝去,晨光熹微时,雾气朦胧的湖水底下蕴果谛魂睁开了眼,天之佛当即翻掌收功,将他从湖水中托出。 “感觉如何?” 蕴果谛魂身上金光散去,袈裟并未湿了,改了盘坐姿势站起,面色还有些苍白道:“好了些,多谢。” 天之佛凝视他沉凝道:“你的伤势要想痊愈须封身于庄严净土,隔绝于天地,吸纳纯灵自然圣气。” 蕴果谛魂平静出声:“如今天下太平,将龠胜明峦交由忧患深代为统领,吾闭关封身也放心。” 天之佛颔首:“事不宜迟,须现在就封印。” 蕴果谛魂沉吟片刻道:“吾给忧患深写封信交代后续事宜,有劳至佛派人送给忧患深。” 天之佛轻“嗯”一声,待蕴果谛魂写好信后收起,当即便和他一同凝功消失。 三个时辰后,庄严净土,日光笼罩下,苦境一处群山环抱的林木葱茏深处,看不出的清圣之气环绕,细察之,似有金粒闪闪,隔绝尘世而存,参差生长的草木皆透着清莹灵气,绿柳、红枫,国槐,菩提等不该同生于一处的各种树木交错杂集,郁郁葱葱,生机勃勃。 到来的天之佛和蕴果谛魂飞身而落。 蕴果谛魂走到圣气最旺盛的所在,盘坐在地,看向天之佛:“有劳至佛相助。” 天之佛点了点头,腾空而起,双掌当空化咒,从她身上散出的万道佛光如阳光普照,洒满了四面,也将蕴果谛魂笼罩其中。 就在此时,他腿下的地面开始在佛光中无声裂开,蕴果谛魂在佛气保护下沉入了里面,随后地面又缓缓阖住,灵木花草都归复原位。 一切动静只用了瞬间,天之佛最后用万古圣洁佛功将此地设上了结界,看去跟之前没有任何区别,但若有心怀不轨者进入,一旦催动功力,结界便会生成佛剑万仞瞬间毙其性命。 确认此地蕴果谛魂安全无虞后,天之佛凝眸道:“一千年后但愿你功体恢复。”说完收功离开。 就在她消失片刻后,结界的外缘,从青芜堤一路跟踪至的无尘悄然出现,冷笑着望着了眼郁郁葱葱,生机盎然的林木:“吾该多谢你对魔皇慈悲为怀,蕴果谛魂,如今两败俱伤,正是吾最想要看到的,你安心闭关,龠胜明峦有吾替你好生看顾。”声音尚未落尽,他又化作了一团青烟消失。 青芜堤通往龠胜明峦的山路上,去送信的三名僧者只觉背后一掌骇人无比的攻击,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便昏迷倒在了地上。 离开庄严净土到达此处的魑岳现身,看着三人尸体,冷漠蹲□,从一人身上搜出了蕴果谛魂送去龠胜明峦的信,小心去了上面的佛力结界打开,见里面写着他闭关,让忧患深在此期间暂时代为统领明峦,讽刺笑了笑,当即凝聚这些年在蕴果谛魂身边学得的他之佛功,修改了信的内容,又重新放回那人身上,用厉族秘术消去了三人昏倒前后的记忆。三人醒来后便不会记得发生的事。 一个时辰后,龠胜明峦峦主殿,忧患深正吩咐儒释道三教教首战后该做的事,听见了僧侣禀报的声音:“天之佛派人送来峦主亲笔书函。” 停住了话音,当即松了口气道:“立即带入。”圣者当是脱离危险了。 三人进来,其中领头之人取出信呈给了他。 忧患深接过,不动声色打开看去。 “忧患深,吾的伤势须封身庄严净土一千年,峦中诸事皆交由你负责,期间有不能裁决之事到刻镜纹图,吾之元灵在此凝聚成气,可与你交谈,无尘已经隐退潜心修行,再不过问世事,不必寻找他的下落。” 他未料到蕴果谛魂的伤势竟然要如此,眉心微微动了动,面色倒还算沉静,看完后收起信,淡笑看向来人:“信已收到,你回去代吾谢过至佛,吾会照信中说的做。” 领头之人记住颔首,告辞离开回去青芜堤复命。 天之佛听后放了心,翻掌化出佛掌令给了他们,庄严肃穆道:“传令佛乡上下,吾要封身韦驮修界玉佛之中闭关修行千年,之间发生任何事到玉佛前禀报。”这千年间天下太平,不会出什么事,她闭关也能安心。 为首的僧者当即领受收好,合十双掌道:“是,至佛。” 天之佛随后对另外一人略皱了皱眉道:“去善恶归源见恶界代表渡如何,传吾口信,让她一千年后再放出野胡禅。”这个师弟,但愿这一千年关押能让他认识自己错误,莫在偏离原本的修途。 “是。” 三人领命离开后,天之佛将青芜堤设下了结界便化光消失。 韦驮修界,她到后走到水池之后伫立的高大白玉玉佛像前,仰头望去。 日后天地浩劫,她只能借助这用数万舍利集结雕刻而成的玉佛修炼,功体精进方能一日千里,应对日后任何般若金册中没有记载的变故,待一千年后顺利完成自己该做的事情…… 边想她金色的身影边缓缓虚化,最终化作烟气与玉佛融为一体,一阵佛风拂过,她方才站立过的地方,脚印被扬起的细沙掩盖,不留任何痕迹。韦驮修界一如既往的柔风轻送,竹叶声声,被翠竹环绕的中央流水潺潺之声不绝于耳。 苦境的那处山洞中,晨光熹微时,洞口的气息终于出现了变化,他化阐提最先感受到,刷得转头望去,断灭阐提看他动作亦急忙看去。 只见洞口飘落一地白羽,漫天飞舞的羽毛中,一个红色宝石发箍高束起白发,用一条细细的酒红色锦缎蒙住眼睛的人现身,他双手戴着黑色织银丝手套,一身酒红色锦衣,一股高贵冷峻之气扑面而来。 他现身后,眼睛的方向便是他们身后的犹如还活着的质辛尸身,面色苍白一冷,骤然拔腿疾入。 他化阐提见他如此完全不受理智控制的反应,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心头突然有了莫名有亲切之感,亦或是因为质辛死去,这是他们唯一能显露悲伤的亲近长辈,袖袍中的双手紧紧一握,刺心的悲伤竟因他的到来稍稍缓解,不由启唇唤了声:“伯父。” 断灭阐提眼睛还红红的,心绪与他化阐提一样,在黑色十九到了跟前时,也跟着唤了声:“伯父。” 黑色十九听见了,却是此时心绪无法分心在他们身上,晓得他们是质辛信中提及的两个孩子,“嗯”了一声,沉沉锦缎掩盖下的双眸血红,穿过他们之间,奔到了质辛前面,看着他死不瞑目凝视着孩子的眼睛,肃峻威严坚毅的脸,陡然停下了步子,似陌生又似恐惧不敢靠近,紧绷着脸看了许久后,才缓慢抬起了僵硬的手去按在他肩上,一股刺人的尸冷穿透肌肤直达心口,黑色十九只觉心口一阵剧烈的刺痛,有如万箭齐穿,眼前发黑。 第一次见他时,他还在襁褓中,被义父抱着,性命垂危,因为天之佛抛弃他一心求死,终究还是义父救了下来 …… 那一年生辰,他六岁,他五岁,他偷偷教他武艺被义父发现,义父不顾身份,过后当真带着他们去教训了那般欺侮他的小孩子 …… 他离开中阴界前一天,他戏弄魅生和他,义父本还想第二日开始教他控灵术,将衣钵交由他继承,却不料他夜里偷偷摸摸离开中阴界。 自此他们兄弟三十六年零七个月又三日未见,最后这一见他竟是要让他来见他的尸体! 质辛,他如何能这般残忍,他在中阴界苦练剑术,便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助他,能保护他、义父和魅生,还等着他日后写信让他去苦境助他,他竟连这样的机会也不给他,宁可死也不求助于他…… 一旁的他化阐提看他按在质辛肩上的手指颤抖,是悲恸之故,亦当还有波涛汹涌的愤怒,和难以发泄的其他情感,一时难以平复。可他不能违背魔父的遗言,不得不出声打断了沉浸在痛苦中的他,异常的冷静道:“伯父,魔父留了一封信让我们交给你,要你收到后立即看,事情紧急,不可耽误。”完全不像一个刚刚丧父的十五岁孩子。 黑色十九闻言骤阖住了眸,强压心绪,片刻后睁开转向他化阐提。 他化阐提早已取出了信,对上他细细端详他的视线,交给他:“伯父请看。” 黑色十九接的同时道:“你是他化。” 他化阐提轻点了点头:“是。”魔父写给他们的信都是他在旁边看着写下的,还有画像,虽然是多年前的,但也能认出来。 黑色十九想要安慰他,可看着他冷静克制如成人,若当真安慰出来反倒是小觑了这个孩子,亦非他所需,便什么都未说,只平静颔首:“你像极了你父亲十五岁时。” 说完便转向旁边更小的断灭阐提,见他眼睛红红的,但也跟他化一样的自制,心头复杂,垂手轻按在了他肩上,言简意赅道:“以后还有伯父。” 断灭阐提闻言犹豫着向他化阐提看了眼,魔父说给了信便离开,不让他们跟伯父多说话,他能说吗? 他化阐提见他想和黑色十九言语,断灭既然有记忆,说话便会有分寸,点了点头。 断灭阐提这才看向他,声音带着特有的孩子腔:“我记住你说的了,伯父。” 这孩子只与质辛三分像,另外的七分当是随了无渊。黑色十九点了点头,随后打开信看去,诸多要说的话等看完信再说,质辛不会无缘无故提醒不能耽搁时间。 就在此时,他化阐提却是拉住了断灭阐提的手突然间化光消失。 黑色十九信刚打开了一半,面色一变,急抬眸飞身去阻止:“你们去何处?” 他化阐提却是功力比他要高,晓得黑色十九不会让他们离开,才不得不如此不告而别,闻言拉紧断灭早已飞到了山洞数百里之外,用千里传音告知道:“伯父不必担心,魔父有令,要吾将信交给你后立即返回天阎魔城,吾是魔城新主,不能消失太久,日后侄儿再和伯父约见,信中事情紧急,只怕误了魔父大事,伯父看信为要,我们会照顾好自己,莫要延迟。” 只抓了一手空气的黑色十九不得不又回了洞中,不曾料到他化阐提功力竟到如此出神入化,闻言值得遵照质辛的遗言去做,暗叹了口气,日后再去天阎魔城见他们,随后便立即去看信。 “兄长,你吾兄弟久别,让你见到如此的吾,心有愧疚,却别无他法。吾为心愿而死,甘之如饴,莫要为吾悲伤,不让你告诉义父带他一起来,是怕他难以承受,有你先知噩耗,再去转告义父,陪伴他,吾便可放心。接下来的事情,有劳兄长为吾完成,这是让兄长来苦境为吾收尸的原因。” 黑色十九看到这里心头一沉,当即继续往下看去。 “兄长看到这里便立即返回苦境,将此信交给义父,后面的空白部分需要义父的控灵术才能显现看到,义父看后会知道如何做。” 手指一捏信纸,黑色十九眸色紧凝,转向伫立不倒,不改威重的质辛尸体,咬了咬牙,纵有万般不愿意只将他留在这里也没有其他办法,便当即抬手挥功,以中阴界阴气将他笼罩起来,又将此地封印才离开。 一日后,中阴界逍遥居,黑色十九立在书房内,丝毫不敢松懈凝视着正在看信的缎君衡。 一旁的魅生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十九一回来就去见灵狩,她还没来得及问。 缎君衡接到信用灵力显现出剩余内容,片刻后就看完,面色平静得仿佛不曾看过质辛死讯,翻掌便用灵力烧了信,转拿起桌上的水晶头骨,看向旁边的黑色十九,见他紧张关心盯着他,哼了一声,不改往日惬意悠然:“放轻松,你义父吾还不至于气晕过去,走吧,随吾去苦境见那个不孝子。” 黑色十九看他如此,却更加担心,在他们面前,他的心绪越是剧烈波动,面上便越闲适自得,他现在这毫不在乎的模样,只说明他在压抑悲恸,不想让他们看出来担心,还是许久之前他无意中发现了这个秘密,一抿唇,他骤然抬手扣住了他托着水晶头骨的手腕儿,竟是冰冷无温,脉象极其混乱,果如所料,黑色十九复杂凝视他道:“吾带你去,你的功力留在到了苦境用。”也没有拆穿。 缎君衡被发现了真情,依然面不改色,欣慰得满意道:“你比那个不孝子强多了,还知道心疼为父,走吧。” 黑色十九注意到他说到不孝子三字时嘴唇微微颤抖,眼中似有泪光闪过,在他似笑非笑的脸上,揪得人心缩窒,心头艰涩,手指当即加了力道,看向魅生:“逍遥居交给你了,吾回来再告诉你苦境发生了什么事。”登时带着他化光消失。 魅生想着需要他和缎君衡去,肯定不是质辛有事,便暂时放了心。就在他们都离开半个时辰后,魅生才骤然想起一件事,登时吓得面色发白。宙王严令不得私自离开中阴界,违者严惩不贷,灵狩和十九根本就没有通行令,要是被宙王发现,岂不是……这可如何是好? 苦境,黑色十九沉默着带着缎君衡从无向经纬出来后,便直奔质辛尸身所在的山洞。 到达后,他依然闭口不语松开了缎君衡的手,撤去在洞内所设的结界和质辛身上的护体阴气。 质辛的尸身清晰映入了眼帘,缎君衡看着面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下去,手中的水晶头骨眼中突然有血泪流出。 是他心绪波动导致灵力紊乱躁动,让拘押在里面的阴魂如在炼狱难忍才以此方式提醒他,黑色十九看见垂下了眸,手指紧紧按在了腰侧的佩剑上,心头窒息艰涩。质辛,你如何忍心让义父看着如此的你!为了我们,你也不能好好保重自己么?你最是重情,究竟是什么心愿,你竟能抛下我们宁可丧命也不求助? 未让自己如此多久,缎君衡平静下来,走到了质辛身前,收起水晶头骨,一言不发突然抬手按在了他的天灵盖上,登时凝聚毕生功力于掌心。 义父这是要取下质辛的头盖骨!黑色十九面色骤变,慌忙疾步走近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儿:“义父!” 缎君衡掌心功力不撤,看着质辛死不瞑目睁着的双眼,平静道:“这是他信中遗言,为父得让他死得安心,你退下,十九,不要耽误为父。” 这!质辛!黑色十九震住,刷得转眸看向质辛,对上他平静至死的眸子,扣紧缎君衡的手指僵硬松开。 就在此时,山洞内瞬间紫色灵气爆冲。 片刻后只闻咔嚓咔嚓的骨头裂开缝隙的声音,紫色灵气随之越来越浓。 让义父亲手取下他的头骨,质辛他到底要做什么?黑色十九听着只觉心脏都痛苦得缩在了一起,看都不敢去看缎君衡此时的脸色。 不知过了多久,骨头开裂声终于消失不见,他只觉过了数万年漫长,缎君衡平静的声音传来:“取出来了。” 他苍白着面色这才敢转向他。 毫无血迹白白的天灵盖骨静静托在他手心,缎君衡抬眸看他发白的脸色,又转头看了看外表毫无损害的质辛尸身,笑了笑:“为父的功力还不至于损害他的尸身,你何必吓成这样。” 说完也不再理会他,便从里衣上扯下一块儿布将其小心包裹起来收入怀里,转身环视洞内地形,沉吟片刻后,动手改造此地。 黑色十九不知他要干什么,只能僵硬凝视着他忍耐丧子之痛完成质辛遗愿的背影。 天黑后,缎君衡终于做完了一切,但此时有山洞的山体已经不复存在。黑色十九和他此时所站之地是是腐朽没有生气的一个土堆旁。 黑色十九从不知中阴界的控灵术还有杀死万物之能,看着这个本还生机勃勃,此时却已方圆十里全是死气之地,由身到心都冰冷无温,不由得问道:“这也是质辛要求的吗?” 缎君衡掩藏了取头盖骨时,在质辛身上取得的另外一块骨头和肉,摇了摇头:“为父总得给他建个陵墓,他不愿让人打扰,如此便没有人会到这里来了,为父自作主张而已,此地以后便叫魔皇陵。” 他不能让质辛就这么死了,缎氏控灵术中有复活死人之法,质辛根骨本带神气,非比寻常,他一定有办法能复活他,他必须去找,但在真正找到复活方法前还不能让十九晓得。 缎君衡话音刚落,黑色十九正要问还有的疑问,身边却突然出现了不该有的气息,面色沉变,急拔剑出鞘站在了耗损功力太多的缎君衡前面。 缎君衡冷静转身,抬手按住了他的手,让他把剑放回剑鞘中,对着夜色中现身的模糊暗影,没有惊讶,静静笑道:“城主。” 来人正是逍遥居所在之地---绝境长城城主,宙王的胞弟,孤城不危,他缓步走到缎君衡面前,面容温和道:“王上传令怕灵狩在苦境出事,让吾将你和十九全带回中阴界,缎灵狩在苦境的事情若是做完了,我们便启程回去面见王上复命吧。” 黑色十九心头一紧,义父和他到苦境已经是违背了王令,上一次偷逃到苦境的之人被抓住处以极刑,这次他们离开时本已经做了伪装,还是被发现了,宙王不知又会如何处置义父…… 缎君衡早已料到会如此,微微笑了笑看着孤城不危道:“有劳撑住亲自跑这一趟,已经做完了,吾和义子这就随城主回去,也省得城主为难。” 说完便拉着黑色十九随孤城不危离开。 三人行经中阴界和苦境交界处时,缎君衡秘音对孤城不危道:“缎某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城主届时相助,日后定报答城主。” 孤城不危面不改色,平和密语:“灵狩不妨直言,吾能力之内,定不推诿。” 缎君衡意有所指暗扫了眼黑色十九,才对他道:“还请城主保下吾子不受宙王惩罚,所有罪责由吾一力承担。” 缎君衡护子的心情,他也明白,他为了两个义子与宙王周旋的事情,孤城不危更全看在眼中,他提出如此请求,并不诧异,平静答应:“这不是难事,灵狩可以安心。” 孤城不危言出必行,缎君衡感激亦当真放了心,转眸望向了星河天瀑掩映下的黑蓝色王殿,异常的平静。 403 第一百三十六回 片刻后,三人便到了王殿门外,还未跨入,宙王的声音便响起:“缎君衡。” 闻言,他和二人停下了步子,眸光微闪,宙王如此传音是不想见他,心领神会未再继续进入,恭敬弯腰行礼:“臣见过王上。” “哎,”宙王听见他的声音突然扼腕叹息了一声,“你身为中阴界宰相,却知法犯法,此次私自离开中阴界非同小可,孤念在你吾师生一场有心包庇你也不能,莫要怨孤不得不依律处置你。黑色十九是你义子,亦犯同样的罪行,是你教子无方,孤念在他尚年幼,此次不予大惩,但小戒总是要有的。” 随后他接着对孤城不危道:“王弟,黑色十九如何处置由你全权决定,你押解黑色十九退下吧,缎君衡留下。” 有惊无险,看来宙王还是网开了一面,缎君衡求孤城不危本是以防万一,宙王阴晴不定,他虽有把握但保得十九,但还是要做完全准备。 孤城不危领命后带着黑色十九离开,只剩下他还对殿门弯着腰。 宙王的声音继续传出:“天缺,押解缎君衡到绝境长城洞牢中囚禁千年,传令下去,除了魅生外,没有吾的命令,其他任何人都不得进入探视。” 缎君衡听了惩罚,眸光暗一闪,恭恭敬敬道:“臣谢王上不杀之恩。” 宙王叹息道:“你丧子,孤也损失了一名得力大将,老师要节哀顺变,若孤能操纵生死,令魔皇质辛转死回生,你不必忍受丧子之痛,孤也不必永怀失才之憾该多好……”说着他又是一声幽长沉重的唏嘘,才有气无力道:“罢了,你下去吧。” 缎君衡听到这里心领神会,眸光暗凝,六独天缺恰好到了他身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臣定安心伏法,面壁思过,不辜负王上一片厚爱。” 说完伸出了双手,六独天缺右掌凝光拂过,他的双手便被铁锁链捆绑在了一起,跟随六度天缺中阴界最荒凉的边境而去。 天阎魔城摩罗殿,他化阐提带着断灭阐提回去后,等候在殿内的闍魇那迦不见质辛和他们同回,眸底最后的一丝希冀湮灭,压着心头沉黯恭敬对着二人单臂抱胸弯下了腰:“闍魇那迦见过魔主和少君。”终究还是他奢望了,皇上从未曾说错过任何事,包括他的死。 他化阐提看他面色微微发白,松开了断灭的手,走近弯腰虚扶他:“使者起来吧,以前在魔父身边如何,你在吾身边依然如何。” 闍魇那迦抬眸复杂看向他,忠诚沉静道:“属下日后便是魔主的使者。” 他化阐提强笑了笑颔首:“嗯。” 闍魇那迦这才站起,翻掌化光将质辛秘密留下的一封信给他:“这是吾皇应战前留给属下的,要属下此时交给魔主。” 一旁的断灭阐提急忙跑到他化阐提身边,渴望道:“兄长,我也要看。” 他化阐提低头看他还泛红想念的小眼睛,点点头,拉他一同走到皇座上坐下,将他抱坐在身边,才展开信一同看去。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急切的视线很快落在了最后一字,他化阐提怎么也不料质辛会给他留这样的遗言,面色怔住,定定看着信,眉心不由渐渐拧成了死结。 闍魇那迦见他震惊半晌难以接受,等了半晌,待他心绪稍微平复后,斟酌问道:“吾皇留了什么遗命?” 他化阐提手指倏然紧紧一攥信纸:“魔父要吾将天阎魔城封印,消失在世间,不受任何外事侵扰,养精蓄锐,准备一千年后与圣方的太荒神决。” 魔父怎会如此安排?他本以为会借圣方出尔反尔阴谋杀害魔皇之事,紧接着对其宣战…… 闍魇那迦听了也是不可思议怔了一怔,张了张嘴要说什么,却无从说起,魔皇如此安排必然有他的原因,只是他们却不知道何在。 紧锁着眉头沉吟片刻后,问道:“魔主要如何做?” 他化阐提垂着眼帘盯着皇座鹰头扶手,双眸眯了眯后,舒展开了眉心,魔族久经战火,再加上随后魔父身死的消息传出,势必引起魔族震荡,却也该休养生息,重整旗鼓,蓄势等待一千年后再与圣方争锋。 魔父必然是诸方考虑权衡后才做出了如此决定,抬起了头,他平静看向闍魇那迦:“遵照魔父遗命。你先去将魔父的死讯告诉魔妖子民,该怎么说才能让所有人同仇敌忾,为千年后的太荒神决做准备,便由你做主去说了,吾去准备开启封印。” 要封印魔城,非是易事,魔主要付出极重的代价,势必损伤他的功体,闍魇那迦闻令劝谏道:“魔主该……” 他化阐提晓得他想说什么,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不必推延,今夜子时便动作。有一千年时间,足够吾功体恢复。” 闍魇那迦别无他法,只能领命离开。 三日后,苦境公开亭旁的一家酒楼客房中。 “你说什么?”刚宿醉酒醒迷迷糊糊听了剑布衣说话,咎殃惊叫一声,腾得坐起,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魔皇和龠胜明峦签署了和平协议?” 剑布衣看着他微蹙的眉心,微闪了闪眸,掰开他的手指,微微笑道:“你难道不高兴么?苦境终于又重回太平了。” 高兴!高兴他就是个傻子!!和平协议签了,天下太平,那解除大哥封印至关重要生在双方征战时的竞豹儿要到那里去寻?克灾孽主是怎么回事,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也不通知他一声? 咎殃想着揉了揉发疼的脑袋:“这是什么时候的消息?” 剑布衣走到不远处的桌旁边斟茶,边不徐不疾道:“三日前,龠胜明峦派人在公开亭贴出了告示。”但是正道却隐瞒了与魔族千年后还有一战。 该死的剑布衣!要不是五日前高兴找到了百气流根,跟他拼酒被灌醉,他也不会睡到现在,必须去见克灾孽主一面。 咎殃立即落床穿鞋。 剑布衣继续对他说着:“只是有一件事非常奇怪,苦境各处魔族的人也好似一瞬间从人间蒸发,销声匿迹,各处都没有他们的踪影,酒楼往来之人都在谈论此事。” 咎殃好奇心颇重,听到这里微顿穿鞋的手,不由得出声问道:“怎么回事?” 剑布衣垂下了眼帘盯在正流出的茶汤上,继续说着:“有好事者秘密去魔族源地看过,原来天阎魔城所在地如今是荒土一片,渺无人烟。” “凭空消失?”咎殃边听边穿好了锦鞋站起,诧异走到他身边毫不客气端起了他给自己的斟好的茶就喝。 这怎么听着有些像当初厉族彻底消失在苦境的情形,大哥被封印在无尽天峰后,他们遵照命令结界了异诞之脉和苦境的通道,所有分散在苦境各处的厉族人全部都被召回,若非后来魔妖二族叛乱,通道也不会再次打开。这魔皇究竟是何许人也,竟还知道用厉族这招,恐怕答应签署这和平协议是个幌子,魔族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还有后续图谋。 要不是因为劫尘的事只有了一点儿眉目,他倒真想去看看魔族在魔皇带领下变成了何种模样。 就在此时,一道灵识破空悄然而来。 “咎殃,吾在江山美人亭等你,有要事相商。” 咎殃喝着茶水的唇微不可见一顿,蓝色的双眸暗闪,这倒是心有灵犀。 不紧不慢喝完了杯中茶水,咎殃放下杯子,只抬手一搭剑布衣的肩膀道:“吾有事去办,一个月后老地方见。” 剑布衣早已习惯他如此,淡然平静点了点头:“迟一个刻,吾便离开。” 咎殃哼笑一声:“只会早不会晚!”说完余音还在房中飘荡,他人已瞬间化作一道蓝光消失在了房里。 剑布衣本还平静的眉梢眼角微微带了复杂,轻叹一声,扫过他不久前用过的杯子转眸望向窗户外飘落黄叶的槐树上,思绪渐渐恍惚。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日,漫长的千年岁月,他该好好想想日后该怎么过了。 404 第一百三十七回 异诞之脉,江山美人亭,四根顶端雕兽的石柱巍然而立,中央偌大的白玉石地面上站立一身着灰色锦袍之人。 “克灾孽主!”咎殃飞奔到后见他等候多时,当即现身,“魑岳可告诉你和平协议怎么回事?” 克灾孽主闻声转身,看向一身蓝色锦衣的咎殃,笑了笑:“看你面色,劫尘的事情有进展了?” 咎殃点点头:“百气流根已经找到,就差蕴天之飨。” 克灾孽主暗松了一口气,大姐有了生机,如此他也就能放心咎殃这个死心眼的小弟了,随后他才将魑岳暗中杀魔皇,取代蕴果谛魂,以及和平协议故意隐瞒千年后还有一战的事详细告知。 咎殃听罢若有所思道:“魔皇之死非同小可,难怪魔族会从人间蒸发。” 说完又觉得不对,皱了皱眉:“只是魑岳伪装的佛家弟子杀了魑岳,魔族不该要报仇么?怎么反而隐遁?” 克灾孽主意有所指补充道:“魑岳说魔皇看出了他和贪秽的身份。” 咎殃闻言脑中灵光一通,难怪呢,不由看向他大笑赞叹道:“好个魔族,倒是能忍辱负重。厉族现世,他必然会有所忌惮,这隐遁分明是想要从长计议,养精蓄锐,再图日后对付厉族和正道,狡猾得很啊!” 克灾孽主淡漠笑了一声:“区区魔族,还不必放在眼中。” 咎殃闻言与他对视一眼笑了笑,转而问道:“魔族消失,竞豹儿要怎么办?” 克灾孽主平静道:“佛乡之人泄露的机密,大哥安全无虞解封的最佳时机还在千年后,届时太荒神决,竞豹儿自然会现身,再行处置。这千年间我们先去找其他解封要用的要素。” 咎殃点点头。 克灾孽主又道:“魔族虽不足为虑,但为未来厉族再入苦境做长远考虑,从现在开始也该要有所动作。” 咎殃闻言看他眸底带着算计,直言道:“需要吾做什么?” 克灾孽主看向他冷沉道:“魔族这次封印之法与厉族有几分相似,且你的功体可以不受任何结界封印限制往来各处,找到其封印之地潜入,策反古武族叛出天阎魔城,届时魔族势必会采取肃清政策。” 咎殃听罢恍然大悟:“你们要让魔族自耗兵力,好计策!” 克灾孽主面上冷意微散:“吾和魑岳商量过定下此计。找到你后再将任务给你。” 咎殃听到这里笑挑眉看着他:“你没有把找到吾的行踪告诉魑岳?” 克灾孽主看他似乎意料之中的面色,微微笑了笑:“你生性不喜拘束,率性而为,魑岳却严肃,行事一板一眼。让他知道了你的行踪,难免有所摩擦,不如现在这样也好。” 咎殃颇为满意点点头:“知吾者三哥也。” 二哥肯定或多或少猜到了三哥晓得他行踪,愿意故作不知,随他随性做事,这些年在佛乡修身养性也还是有点儿用处的。 克灾孽主笑笑。 咎殃说完后随即道:“吾这就去办。” 二十多日后,到了约定的一个月期限。这日黄昏,秋鸣山居,绯红色晚霞映照的瑟瑟江水波光粼粼,剑布衣带着草帽坐在江边卵石上垂钓。 咎殃到时见他如此悠闲自在,当即破空而降,一掌拍向江面,哗啦震响,本要咬饵的鱼全被吓得四散逃窜。 剑布衣懒懒掀了掀眼帘瞥他:“你把今晚的晚餐震没了!” 咎殃闻言反而笑呵呵走近他,一撩下摆,也随他席地而坐:“没了正好,吾吃不上,你也该陪着,这才算是好友嘛。” 剑布衣听出了话外之意,皱眉:“为何吃不上?” 咎殃叹了口气道:“吾是来向你道别的,此次一别,也不知以后何时能再见面,好友日后莫要太 思念吾。” 剑布衣闻言舒展开了眉心,眸光暗闪,平静启唇:“吾和秋鸣山居就在这里,永远不会变,你何时办完了事好记得有吾这个好友,来寻吾便可。(平南文学网)” 咎殃哈哈大笑,转眸看向他:“你不问吾去干什么?” 剑布衣淡淡道:“问了你也不会说,省得浪费唇舌,吾向来有自知之明和识人之智,尤其是对你。”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保重。” 咎殃闻言抬手就搭在了他肩膀上,怡然自得望向江面上落了一半的昏黄夕阳,恣意逍遥道:“江湖人去做江湖事,吾走了,老实人,你安心活着,吾会回来看你的。” 说完后他便化作了一道蓝光,如风般拂过江面,眨眼间消失在了夕阳余晖中。 剑布衣目送的视线这才收回,收起了鱼杆,起身拍拍衣摆上的土,俯身看向旁边的鱼篓,里面只有一条鱼,轻叹一声,启唇出声:“这一别就要九百多年,吾还打算用你为他践行,做他最爱吃的那道糖醋鱼,看来是没有机会了。今日算你命大。” 说完拿起鱼篓便将鱼又放回了江水里,他收拾好东西转身回了伫立在不远处的竹屋中。 ################## 时光如梭,沧海桑田,一转眼,九百多年过去,苦境难得太平这近千年,四国百姓安居乐业,各地都市繁华非常。 原来魔城所在之地依然是荒凉凄凄,了无生机。 此时被封印在地底深渊的天阎魔城血池禁地内的皇座上,缠满了白色棉布绷带的他化阐提坐着,绷带已经被一手斜支在座椅扶手上,听到脚步声停在了厚重的禁地石门外,才启唇道:“有断灭的消息了么?” 墙外闍魇那迦的声音传来:“少君说三日后会解决在登道岸的事情,立即返回见魔主,让魔主不必担心,他知道该如何取舍。” 他化阐提轻“嗯”一声:“三日后吾出关,在摩罗殿等他。”说完此事,又询问:“隳魔大军大军出发了么?” 闍魇那迦道:“已经按照魔主命令秘密离开。” 他化阐提阖住了眸休息点了点头:“你下去吧。” 派二人率领隳魔大军秘密进入苦境,绞杀圣道中坚兵力,圣方的这些兵力一旦瓦解,纵使太荒神决取胜也不能阻止他们称霸苦境。魔父留给他的信中和以前看的密事中,都没有写他成为魔主后该如何率领魔族,只要最终能达成魔父遗愿,那么这过程便按照他自己的方式来吧。 闍魇那迦领命:“是。” 三日后黄昏,封印的魔城摩罗殿门外,已然刚毅俊朗无俦的断灭阐提回来,却不料眼前所见他化阐提竟然伤势严重,震惊一变面色:“兄长!你……” 他化阐提看着瞬间飞落在自己身边的他,随即而出的嗓音中带了温和的笑意:“吾无妨,再过十日便可痊愈了,届时这些绷带都可以除去。” 断灭阐提登时暗暗自责,他三百年前离开时,他只有封印魔城时所受的伤,这是,紧眸凝视他当即问:“怎会又加重,发生了什么事?”他竟然对此一无所知。此时也顾不得因他化阐提使手段逼他回来而有的怨气。 他化阐提笑着平静转身引他向殿内走去:“你走后一百年,古武族突然叛出,吾必须肃清魔族,处置那些人,非武力解决不可。” 封印的伤势还未好,他再动武无异于雪上加霜,断灭阐提眉头骤然皱住:“为何不传信告诉吾?吾若再,你也不会……”他的行踪不是一直都在他掌握中,要传信并非难事。 闍魇那迦突然插话道:“当时少主悄然离开去了登道岸,魔主派人百般找寻一百多年才找到少主踪迹,怕传信后少主又避开,便未说。” 他是因他管教太严负气离开,可真有大事也不会由着自己性子来,断灭阐提听闍魇那迦之言,眉头皱得更紧,袖袍中手指一紧,抿唇半晌才看向他化阐提憋出了一句:“吾没有那么混!” 他化阐提闻言温和笑了笑:“把你一直限制在魔城之内,确实是为兄的不是,你既然离开了,为兄也不必再以魔城的事情影响你,在苦境各地走走,对你对魔族都有好处。闍魇那迦所言并非最主要的原因。” 顿了顿,他笑对上他的视线,又补充道:“不过时间纵使倒流,吾也依然会关你让你勤练武艺。” 断灭阐提对他此言未说什么。 他化阐提随后让闍魇那迦下去,收起笑意,凝视他道:“净无幻知道你的身份了作何选择?只要她愿意,魔城可以毫无条件接纳她。” 断灭阐提也不诧异他晓得了他和净无幻的关系,他既然知道自己踪迹,必然事事逃不过他的眼睛,闻言垂下了眼帘,沉默良久后才对上他关切的眸子,为了让他放心,平静道:“她依然爱吾,但选择站在正道,坚守自己的信仰,也不反对吾的选择。如今她是登道岸掌教,会代表登道岸参加这次的太荒神决,我们二人会为各自的坚持奋战到底。” 他化阐提听了,面上并无异色,只抬手轻在他肩上拍了拍:“是个优秀的好女子,为兄日后会把她当做弟妹。”可惜断灭和她有缘无分,他们的存在本不该有儿女私情,断灭和她既能如此公处理,他也能放心。 说完后他收回手,走到了皇座上坐下,对他道:“三日后,随吾解封一半魔城,你去召集众人来商议一个月后要开始的太荒神决,是时候给龠胜明峦下战帖了。” 断灭阐提压下了波动的心绪,面色变得肃穆,垂首领命:“是。” 半个月后,龠胜明峦主峰山巅之上,玉清界三壶领导,方丈雨卷楼主,海蟾尊手执眺望着遥远的云霄之地,微眯地绿眸中倒影着数日前已经解开封印的天阎魔城,嘴角微勾着一抹冷厉,山巅四周,戍守的将领皆是肃穆凛然。 就在此时,身后云飞而来一面庞焦黑之人,对着他躬身见礼:“见过楼主,魔城派人送来了战帖!” 海蟾尊散去了嘴角那一抹笑,只剩下刚冷严峻转身,翻掌吸过战帖展开:“海蟾尊,千年之前圣魔大战,吾父死于龠胜明峦阴谋之下,今次太荒神决,不止兑现千年前之协议,更要为吾父报仇。神诀之后,不论胜败,都要将阴谋毁约者交出任吾处置,否则吾族绝不会善罢刚休。十五日后,神诀战场见,他化阐提亲笔。” 看完海蟾尊冷笑一声:“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栽赃嫁祸。狂妄自大的魔族,近一千年竟还未让你们觉醒,圣者一番慈悲果然白费了。吾海蟾尊既接受圣者之请托,担任太荒神决的擘画者,必会秉承圣者仁心,为天下苍生永绝后患。” 对前来送信的人道:“六昧童子,将此战帖公告天下,龠胜明峦为天下应战!” 六昧童子肃然领命:“是!” 他离开后,海蟾尊回来峦主殿,写了六封亲笔书函交给信使:“按照信封上面的地址给六圣护送去。” 十四日后,太荒神决前夕,天阎魔城浓邪绿光充斥的魔罗殿中,代表魔城参战的六魔禘---无界尊皇、银羽风少、鬼如来、寂灭邪罗、端木燹龙和断灭阐提,三三相对,巍然伫立在魔殿两侧, 尽头的漆黑镶金皇座上空无一人。 众人等了片刻后,摩罗殿内倏然墨绿光芒自天而来,如日旷昭,光芒万丈,随之而来的迫人气势压得殿内众人不由微微屏息,道:“参见魔主!” 身着异域尊贵王袍的他化阐提自光芒中破空而降,飘飞的披风威仪万千,飞落间,他口占神诀道:“失界,万世混茫。血劫启战,一统洪荒,圣魔启战!” 说完后挥舞手中魔权玺杖,杖首鹰眼之中骤然飞出六道金光,直射六人眉心。金光入体,六人眉心处成了六个魔族巨蟹图腾。 他化阐提早已没有了先前的伤态,巍然落地,扫过众人:“都起身吧!” 寂灭邪罗起身后看向他,眸底全是勃勃野心:“天时将至,令人颤栗的时刻终要来临了。” 断灭阐提望了眼方才他化阐提话音落后,天阎魔城发生的变化,道:“神诀开启双方已在魔父当初设下的太荒结界之内了。” 千年前魔父与龠胜明峦最后一战前竟然早给双方设下了如此结界,一旦口述此神诀,不论龠胜明峦愿不愿意,都会被拉入此太慌结界内,除非神诀结束,否则任何人都不能离开,魔父竟然还暗暗留下了这一步,来助他们行事,达成他的遗愿。 他化阐提亦发现了变化,但在预料中,平静“嗯”了一声。 其他人见他们沉静以对,这必然是太荒神决需要,并无多想,六魔禘之一端木燹龙随后凝视他化阐提问道:“魔主,第一战是何时?” 他化阐提道:“今夜子时。” 鬼如来问道:“出战人选呢?” 他化阐提向无界尊皇看了一眼,众人会意,第一战就是他。 他化阐提紧接着提醒所有人:“你们对千年前圣魔最后一战都了解,但此次次战法与其不同,并非简单的一对一相战。每一战人选皆对应一个时辰。子丑寅卯戌亥六个时辰属魔。另外六个时辰属圣。双方高下,主要是时辰克制。武学尚在其次。在吾方,寅克未至午;卯克申至未。在彼方,申克丑至子;酉克寅至丑。” 银羽风少狐疑道:“克与制有何差别?” 他化阐提平和看向他解释道:”受克者易死,受制者易败。” 鬼如来接着不解问:“如何判断各时辰代表为谁?” 他化阐提道:“凡经历一战后,该人时辰便会浮现。” 端木燹龙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说,一开始就无从判断生克了。” 他化阐提沉静颔首:“太荒神诀本就是生死赌注。” 六人早有此心理准备,听他说出亦很平静。 他化阐提随即凝视六人道:“此乃首战。彼此不知底细,一般当以求稳为上,以下驹应之。吾方若反其道而行,第一局强胜机率极大。吾之目标是抢下三连胜,所以派鬼如来和尊皇出战。”海蟾尊生性多疑,必以试探为先,不会派出功力最强的人,他们二人功体卓绝,胜利轻而易举。 一旁的鬼如来勾了勾嘴角:“欲强三胜看来并不困难。” 他化阐提虽知胜利容易,但仍然提醒道:“众人不可大意。生克之秘唯有站上战场方知。若是被对方所克,唯一保命之方法就是拖战。直到三个时辰之后,战局结束。” 无界尊皇淡淡一笑:“吾明白。” 诸事交代完,他化阐提看着众人最后道:“再来,就等比试完后太荒日晷上克制对应的时辰指示了。” 众人明白,点了点头。 此时已经被拉入太荒神决结界的龠胜明峦天台上,海蟾尊和六圣护伫立。 其中一人靖沧浪道:“明恋地理位置发生了变化。” 海蟾尊望向遥远同样在太荒神决太极八卦结界内的天阎魔城,冷峻淡漠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此事吾已经向圣者禀报。你们听吾命令去做便是,过多的思考毫无用处。” 魔皇纵死还留了如此一招,这是限制圣方使用阴谋,但也同样影响魔族,让双方绝对的公平。如此对魔族毫无利处的安排,魔皇究竟在算计什么?如今解除大哥封印的要素就只差竞豹儿了,只要抓到他,还能让他心甘情愿使用雷电之力,便可达成目的,万万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其他五圣护阿修罗、净无幻、乐行词、黑衣剑少、奉皇靔眸光微有波动。海蟾尊此人刚愎自用,并非是最佳的领导者,圣者怎会派他做太荒神决的擘画者?转念,地藏圣者既然派他,他当是有过人之处,足以掩盖其短,他们不该尚未对敌,便已心有异见。 净无幻开口道:“第一战由谁上?” 海蟾尊不假思索道:“奉皇靔。”他功体在六人中最弱,先对他化阐提作战安排进行试探,后续再做更好的安排。 子时很快到来,第一场的比试开始,无界尊皇和奉皇靔从各自阵营飞身而入比武场,不言便强招相攻。 仅仅只用了一个时辰便分出了胜负,奉皇靔败。 分在太极阴阳两侧的他化阐提和海蟾尊,同时望向了太荒日晷。 一丈直径的日晷上出现了两个人分别代表时辰,克制对应为子制辰。无界尊皇占有时辰优势。 随后一切皆照着他化阐提的安排进行,魔方轻而易举连胜两场。 摩罗殿内,断灭阐提看向伫立望着战局的他化阐提道:“太荒神诀连胜两场,只要再取一胜。便能彻底破除魔城未解开的另一半结界。” 他化阐提收回视线,看向他道:“在连吞两败的情况下,凭海蟾尊心高气傲之个性。第二局他必是堵上王牌。黑衣剑少,奉皇靝受伤,出战只是拖累,净无幻一介女流,于你更有旧情,以海蟾 尊猜疑之心,也非是上选。 断灭阐提听到净无幻时眸光微现复杂,瞬息后便又恢复平静道:“那么只剩靖沧浪,阿修罗与一名不知身份的人。” 他化阐提“嗯”了一声道:“这一次就让你与端木燹龙出战吧。取回胜利,吾之计划方能推展。” 断灭阐提颔首后,问道:“你还有何安排?” 他化阐提凝进他眸底道:“仑胜明峦周围有三处灵穴。乃是支撑明峦之根基。只要以云梦,离枢,惕若三针分别贯入,魔气侵蚀,便能崩坏明峦。太荒神诀不战自败。吾已安排无明法业筹备军马,只待吾一声令下,就马上出击。 断灭阐提闻言意有所指道:“龠胜明峦纵是无法掌握先机,但必有防备。无明法业率军进攻,免不了一场的死伤。” 他化阐提淡然道:“战火之下生死早该觉悟。魔父之死你忘记了么?只要能达成魔父的遗愿,再多的死伤都是值得的。” 断灭阐提凝视他道:“吾没有忘记,正是没有忘记,才希望尽可能不祸延无辜。” 他化阐提闻言忽然笑了笑:“参战者岂有无辜。小弟,你要知道,今日魔族和圣方的牺牲是为了避免未来的天地覆灭,未来魔族,人类,厉族,正道,邪魔,没有谁能逃得过,不可一时妇人之仁。” 断灭阐提无话可对,“嗯”了一声算是被他说服了。 他化阐提说完不欲再讨论此问题,又道:“这几日与外界断绝联系。吾前些时候派出的魁山魔军不知现状如何。无法掌握的情况,着实令吾挂心。” 断灭阐提看他虽含笑,却眸色幽沉,多年重担在肩,从未曾有过片时放松,心头复杂,沉声道:“吾会尽快取得胜利。” 只要魔城剩余的势力再借助魔父特设下的太荒神决结界之力解封,诸事便能顺利进行,兄长也可放心。 他化阐提见他关心,温和抬手轻按在他肩头:“若你不幸被克上,务必保全性命。一定要回来见吾。” 断灭阐提晓得他面上不显露,但心中担心,点了点头:“吾明白。” 他化阐提收回手:“你先下去备战吧。” 断灭阐提点头:“嗯”。 龠胜明峦,第三场快结束的时候,海蟾尊对阿修罗道:“圣方已经连败两场,靖沧浪现在的情形,想要取胜几无可能。第四场你上,务必取胜,你先下去准备吧。” 阿修罗默然领命:“嗯。” 半个时辰后,第三场结束。 眺望的他化阐提收回视线,看向等候在摩罗殿中的其他人道:“太荒神诀第三战,胜负已经判晓。” 话音刚落,毫发无伤从战场上回来的端木燹龙带着傲然笑意道:“端木燹龙幸不辱命。” 他化阐提笑颔首:“连胜三场,魔城的另一半结界将开了。” 说完看在殿内等候命令的无明法业道:“一切依计行事,你去吧。” 无明法业肃然领命:“属下遵命。” 他刚离开,摩罗殿外终于出现了等待许久的脚步声。 他化阐提向敞开的殿门外望去:“是冥回剑相,幽魂邪师。” 名字的声音尚未落尽,二人走入了殿内,对他行礼:“见过魔主。” 他化阐提问道:“隳魔大军安然入城了吗?” 冥回剑相面上此时才露出了沉重之色:“启禀魔主,隳魔大军已经……全军覆灭了。” 他化阐提皱了眉,握着权杖走近了他一步:“什么?说清楚。” 冥回剑相嗓音沙哑了起来:“数日前,隳魔大军正要穿越魁山,行至天悬道,却遭遇埋伏的围兵,正在对战中,突然河流决堤,隳魔大军和正道之人皆葬身洪流。如今魁山只余由障明魔嚣率领的数千魔军。被大水困在天悬道另一侧。属下已调派人马,前往支援,助他们脱困。” 寂灭邪罗看向他化阐提登时分析道:“这种用兵手法,明峦之中不作第二人想。想必是海蟾尊。” 向来情绪不外露的他化阐提面上登时有了怒恨之色:“隳魔大军付之一炬。吾之魔军,吾之子民。” 寂灭邪罗看向冥回剑相幽魂邪师:“你们实在太疏忽了,这次海蟾尊发现了行军踪迹,魔军大败,不只使军威荡然无存,更让魔城战力折损惨重啊!” 冥回剑相面有愧色,砰得一声对身前的他化阐提单膝跪下,低头道:“属下护军不利,请魔主降罪”。 幽魂邪师亦同样跪下:“请魔主降罪。” 他化阐提强压翻滚的心绪,对他们摆了摆手,嗓音冷沉道:“起来吧,你们无罪,有罪的是吾,军机已失,吾首当其冲。是吾害了隳魔大军。”若非他大意,隳魔大军行军踪迹也不会被海蟾尊发现。 寂灭邪罗皱眉急忙道:“魔主请毋自责。一切皆是海蟾尊的诡计。而且若不是太荒神诀开启,我们被结界所困……” 他化阐提摇头打断了他的话:“寂灭邪罗,任何理由,皆无法掩盖失败的事实,再多的借口,也只会让吾自己更安逸。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承认失败,并牢记教训。” 寂灭邪罗看他调整过来了心绪,作为自小便与他一同习武的同伴,除了有主仆之份,更有友人之谊,放了心:“是。” 他化阐提随即又对二人下令道:“无明法业刚刚离开,冥回剑相你们两人追上他同行支援。” 二人当即领命:“遵命。” 二人走后,他化阐提看向殿内同仇敌忾的众人,沉声道:“魁山血债势要在战场上讨回。” 众人躬身齐声道:“吾等定让圣道血债血偿!” 此时第四场对决已经开始了一个时辰,众人随后安静望向战局,耐心等待结果出来,两个时辰后,摩罗殿外终于出现了熟悉的气息,未几,断灭阐提的身影出现。 寂灭邪罗松了口气:“少君回来了。” 断灭阐提面有低落,应了一声:“嗯。” 他化阐提平静看着他问道:“无恙乎?” “不碍事,”断灭阐提低头说完后,对上他的视线,自责愧疚道:“兄长抱歉,吾败了。” 他化阐提笑笑,宽慰他道:“你之时辰受阿修罗所制,本是不易取胜。” 断灭阐提还是歉疚:“小弟汗颜。”他身为魔城少君,竟然帮不上兄长,不能为魔城出力。 他化阐提清楚他的性格,未再多劝,只温和道:“此此已过,下次争回颜面也不迟,你先去疗伤吧。” 断灭阐提闻言,点了点头:“嗯”,随后离开。 他化阐提对与断灭亲近的闍魇那迦下去护法亦宽慰他,一个眼神,闍魇那迦会意,领命随断灭而去。 405 第一百三十八回 如此接连战了几场,日晷显示有一日的空白,此次战后,意味着圣魔双方都可以休息一日。他化阐提随后让众人下去休息。 第三日天刚亮时,摩罗殿内,重新受到召集的众人才开始议论接下来的战局。 鬼如来看向他化阐提道:“到目前为止,龠胜明峦只胜了一场。下一局出战人选是谁?” 他化阐提刚要回答。 “吾!”本还该在密地疗伤的断灭阐提突然化光进入了殿内,直接插话说道。 他化阐提转眸看向他:“你的伤?” 断灭阐提摇了摇头,走入众人间:“兄长放心,不成问题。” 他化阐提点了点头:“就派你出战。” 端木燹龙闻言诧异不解问:“断灭阐提才败给阿修罗,为什么又派他出战?” 他化阐提扫向同样疑惑的众人,将自己的算计说了出来:“正是因为他败过,对圣方而言,便有奇兵之用,能克制断灭的人选只有黑衣剑少与阿修罗。但黑衣剑少实力不算顶级,在这个连败三场必须全力争胜的情况下,海蟾尊会让黑衣出战的可能性依然渺小,若是阿修罗出战,断灭仍有保命之能,除此以外其他人对上断灭多为败局,以此为赌,胜面超过七成。” 他话音刚落,断灭阐提便斩钉截铁道:“这一战吾必能争胜。” 他化阐提闻言视线移到他面上,提醒道:“仍然不可大意,太荒神诀十二场战斗之中,藏有两次生克逆转之机。而且无法预料何时发生。这点风险,众人还需注意。” 断灭阐提点了点头:“明白。” 一直沉默的寂灭邪罗突然接话道:“魔主。第二名人选,就让属下出战吧。” 他化阐提略有诧异:“嗯?” 寂灭邪罗恭敬看向他道:“对方与我们各有两人时辰不明,无论如何推判,皆有风险。吾身为魔城之人,至今尚未立下战功,请魔主赐我这个机会,成全吾作为武者的骄傲。” 鬼如来闻言凝向他化阐提道:“寂灭邪罗言之有理,第二场战基本上就是保命争胜。寂灭邪罗实力不弱,除非遇上相克之人,否则胜利机会居多,而且他时辰不明,对方难以推算。” 寂灭邪罗继续接着鬼如来的话劝谏:“有时候现出自己底牌,更有利于推算对方心态,这是一场避免不了的赌。, 还未伤过战场的银羽风少登时插话道:“既然是赌,那我也能去。” 寂灭邪罗一皱眉头,转向他道:“吾实力在你之上。”说完看向他化阐提单膝下跪:“魔主,请下令吧!” 他化阐提斟酌片刻,点了点头:“好吧。第二场就由你上阵。” 断灭阐提不解看向寂灭邪罗:“为何请战?” 寂灭邪罗肃然道:“即被魔主选入太荒神诀,就自当尽力出战。若是退缩不出,又如何对得起魔族战魂。届时,无明法业必会拿着他赫赫的战功来耻笑吾了。” 断灭阐提闻言哈哈笑了一声:“你与无明法业的竞争始终不灭啊!” 他的笑声极有感染力,寂灭邪罗面上不由得也露出了淡笑:“为魔主尽忠应该的。” 议定后过了半个时辰,断灭阐提先行与圣方之人对决,果如他化阐提前面推测,断灭阐提小伤取胜归来。 随后寂灭邪罗上场,足足等了三个时辰,就在这场战局结束时,摩罗殿内最先看到结果的他化阐提面色倏然冷沉一片。 众人见此心头咯噔一下,刚从后殿疗伤归来的断灭阐提,感觉四周气氛变化,当即停下,抬眸关心问道:“战局情况如何?”同时向太荒神诀结界望去。 他化阐提看着从神诀战场消失的尸体,骤阖住了眸,低沉道:“是令人痛心的结果。” 断灭阐提闻言,还未看清结界内情形骤收回视线,震惊道:“寂灭邪罗身亡!怎会?” 话音落后,殿内其他人也皆是同样的神色震惊。 他化阐提扶着皇座扶手缓慢站起:“魔城痛失良才,堪为大丧。传下吾令,全城默哀。” 寂灭邪罗从小与兄长一同学习武艺功力,情同手足,断灭阐提看他心绪波动剧烈,担心唤了声:“兄长!” 他化阐提睁开了眼,凝注在离开神诀战场后出现在摩罗殿内的寂灭邪罗染血的尸体上,嗓音嘶哑道:“天时逆转终是遇上了,但忠诚不屈的战魂,岂能就此凋零。寂灭邪罗为魔城尽心尽力,如今,吾将赐他最高的荣誉,最隆重的葬礼。英勇的战士,吾以你为荣。” 说完便拄着魔玺权杖走近尸体旁边,横捧魔杖俯身放在其上,魔杖上瞬间放射出夺目绿光和波涛汹涌的绿气,将寂灭邪罗的尸身层层包裹住。 太荒神决开始前才加入魔族的端木燹龙诧异问道:“这是什么?” 断灭阐提解释道:“魔之一脉,身躯虽死,战魂永存。兄长正以魔功将寂灭邪罗的身躯化散。转为无限能量,分予全城。” 一旁面色刚冷的鬼如来看着葬礼进行,低沉道:“特殊的祭礼。” 正在进行葬礼仪式的他化阐提道:“寂灭邪罗死前,故意将自己的兵器双环碎化,引魔气重创靖沧浪,十日内,若无法解除魔气,靖沧浪这个敌手必死无疑。” 断灭阐提闻言若有所思道:“太荒神决到如今,以出现了一次生克逆转。这也表示未来的战局只剩一次生克逆转的机会。” 就在此时,率军去办事的无明法业返回,见殿内葬礼面色沉变,但也不敢耽搁战报,对上他化阐提望来的视线,单膝跪地:“启禀魔主,离枢针已顺利插入龠胜明峦第二道灵穴了。” 他化阐提点了点头:“嗯。” 无明法业继续禀报道:“过程中,一如魔主所料,他族率军来袭,与圣方之人缠斗。吾趁虚而入。只可惜,有四王援兵支援,属下只好先行退兵。” 他化阐提平静道:“无妨,众人先休息片刻,待吾拟定下一步计划,再行出击。”说完后看向其他在殿内的人:“你们也一同退下吧。” 无明法业和众人领命:“是!” 众人离开后,断灭阐提却未走,凝向说完话后,又继续凝注尸身的他化阐提问道:“下一场战斗你要派谁出战?” 他化阐提微垂眼帘:“此事先按下。吾需要好好思考。” 断灭阐提担心他,走近劝慰道:“兄长,莫再伤悲。” 他化阐提抬起眼帘,平静看了他一眼:“不用担心,吾只需静一静。你下去吧。” 断灭阐提看他确无事,才放心点点头离开。 三个时辰后,快到了第四场神诀开战的时辰,他化阐提处理好了寂灭邪罗的尸体,传令重新召集了众人来摩罗殿。 端木燹龙看向他,直言便问:“魔主想好要派谁了吗?” 他化阐提睿智分析道:“观对方情势,奉皇靝死,靖沧浪伤。只剩四名人选。海蟾尊若想取胜,必然推出强者,最好强者之中还能出其不意。” 鬼如来若有所思:“你是指那两个时辰不明之人。” 他化阐提颔首:“这次的人选吾属意由端木燹龙与断灭阐提继续出战。若顺利必能一胜一和。若被克,端木燹龙必能求得和局回来。” 端木燹龙闻言不假思索点头:“没问题。” 鬼如来又提出了如此安排可能面临的问题:“若对方人选不如你所料呢?” 他化阐提沉着道:“海蟾尊深沉之心思,吾也只能料得七分。剩下的只有赌。战场上,若无这样的胆识,只知保守应对,也难成大器。” 就在此时,断灭阐提突然间周身金光刺目,面色青白,在心口一道卍字佛印急速旋转,骤然从此涌出护体的魔气和金光交缠相搏,他额上冷汗直落,不得不扶住了身旁的殿柱才能站立。 他化阐提面色微变,瞬间光闪到了他身边,翻掌便按在他心口,摧功助他压制伤势:“怎么回事?”他怎会受了如此重的佛力击伤? 断灭阐提咬牙缓慢道:“是吾和奉皇靝比武时,他败亡后攻击吾遗留下的暗招---炼魔天脉,想不到竟有如此后劲。”定然是方才那战才又引动了伤势。 他化阐提掌心感觉到了这股功力的顽固难以克化,一皱眉心,登时加强了掌力:“喝……!” 断灭阐提功体承受不住两股相反的至强极招,猛然噗得冲地呕了一口黑血。 他化阐提见状,不妙!急忙收回了掌力。这股佛气以深入断灭之内元,吞噬经脉,若豁然催动魔功,只会让伤势加重。这…… 断灭阐提抬手擦了擦嘴角,平静凝视他道:”兄长莫担忧,先将吾送至冥池。” 现如今也别无他法,他化阐提眉头拧成了死结,颔首:“嗯!”扣住他的手腕,让众人暂在殿中等候,瞬间化光离开。 冥池,血红的池水如湖水般涌动,波光闪烁,他化阐提将断灭阐提扶着进入后,断灭阐提盘腿坐下,半个身体被池水淹没,开始运功疗伤。 他化阐提面色沉声道:“小弟,你太疏忽了。受此暗伤,为何不让吾知晓?” 断灭阐提抬眸对上他担心异常的眸子,叹了口气道:“抱歉,吾本以为是小伤。谁知……”刚说到这里,体内正在运转的气息为窒在一处,断灭阐提额头青筋瞬间鼓裂,抿唇顿断了话音,强忍剧痛。 他化阐提眸光沉凝,当即道:“好了,先好好休息,希望冥池之水能助你恢复功体,排除佛气。” 随即离开返回摩罗殿中。 端木燹龙见他回来,当即问道:“断灭阐提负伤严重,此战人选由谁代替?” 他化阐提沉吟片刻:“只好派出无界尊皇。” 左下手的鬼如来皱眉插话道:“为何不选吾?” 他化阐提看向他道:“因为你有更重要的任务。” 鬼如来眉头这才松开:“嗯!” 此时,一名大将进入单膝跪下,对他禀报:“魔主,无明法业大军备齐,正在城外候命。” 他化阐提面上现出了势在必得之势:“很好!传下吾令,大军进发,目标,仑胜明峦第三道灵穴。” “是。”大将领命离开。 他化阐提随即吩咐了鬼如来要做的事情,鬼如来眸光微凝,领命离开。 接下来过了一个时辰后,到了第四场神诀比试的时间,无界尊皇向他和众人告辞,飞身去了太荒神决战场结界中。 众人在殿内望着战场等待战果。 他化阐提本胜券在握,却不料就在战局最后一个时辰快要接近尾声时,就快要胜的无界尊皇竟然。 正在观战的他和众人皆面色不可置信一沉,“怎会!” 他化阐提砰然一声击在扶手上:“另一个时辰逆转竟然是这里!” 众人闻言刷得转眸看向他。 他化阐提面色沉重对端木燹龙道:“去将尊皇尸体带回来,他非魔族之人,尸身不能自行靠魔族引力回归。” 端木燹龙领命:“是。” 他离开去带尸体的时候,先前离开的那名大将回来复命:“属下参见魔主,魔主吩咐之事我们都准备好了。” 就在此时,端木燹龙带着无界尊皇的尸体回来,插话道:“他的尸体,你要作何处理呢?” 他化阐提沉凝道:“吾要亲自送回死国。” 端木燹龙怔了一怔,诧异:“嗯?” 魔使闍魇那迦道:“魔主向来敬重战士,哪怕不是魔城之人。也秉持一贯态度。” 他化阐提看向听了闍魇那迦话后,若有所思的端木燹龙道:“无界尊皇与魔城,虽是因交易而出战,而且是与阿修罗决战而亡。但毕竟是为魔城而死。最后一程,该由吾亲自护送。”说完看向那名大将道:“随吾前往死国。” 又对端木燹龙和其他魔将道:“你们留守鬼阙,密切注意敌方动向。” 端木燹龙和众人领命:“是。” 他化阐提起身走到无界尊皇尸身前,掌心凝功现出已个魔族石棺,将他的尸体放入了里面阖住棺盖,带着那名大将消失。 夜□□临后,他才返回,直接飞身去了冥池。 池水中断灭阐提正运功疗伤到最后阶段。 他化阐提凝注着,心头担忧难散,冥池之水只能减缓小弟伤势加重的速度,看来必须另寻他法。 断灭阐提片刻后收起了功力,睁开眼,不料他在此,当即问了最关心的事情:“太荒神诀进展如何?” 他化阐提皱了眉:“无须多问,你专心养伤。” 断灭阐提晓得他是关心,可战况如何,事关重大,无奈略带祈求唤了声:“兄长!” 他化阐提看他如此,暗叹口气,平静的如实说了出来:“端木燹龙杀了对手乐行词,但无界尊皇也被阿修罗所杀。吾已将他尸身送还死国。” 断灭阐提怔住,半晌后才低低叹息一声:“唉!” 他化阐提凝视他肃然道:“叹气无用,重要的是你的伤势。吾会去找净无幻协助。” 断灭阐提听他打算这么做,不假思索就道:“无幻她不会相助。” 他化阐提有几分把握道:“对你!她不会如此绝情。” 断灭阐提呵呵苦笑了一声:“情?现在的我们已无法再谈情了。在她之立场,绝不肯能帮助敌人。” 他化阐提并未受他言语影响,依然平静沉稳:“无法动之以情更好,那吾就用最直接的方式与她交易。” 断灭阐提一听交易,面色微变,兄长的手段,急道:“请你不可伤他……”剩下的话还没来及说完,他周身气血又突然大乱,话音陡然断了,面色痛苦。 他化阐提厉色道:“静心,护住魔元。”他竟然对净无幻还不能冷静对待,并非如他回来时所言,如此日后战场相逢,他会有多危险! 半晌后,断灭阐提压制住了紊乱的气血,苦涩凝视他:“兄长!无幻她……” “够了!”他化阐提皱眉,冷沉打断了他的话:“吾自有主张。” 断灭阐提抿唇垂下了黯然的眸:“抱歉。” 他化阐提冷“哼”了一声:“养伤吧。”说完转身离开。 断灭阐提点了点头:“嗯。” 摩罗殿,离开的他化阐提飞身进入,见无明法业已然返回,面色黯然挫败,已然对他们此次行动结果有了预测,飞坐在皇座上,他淡淡道:“看你模样,是失败了。” 无明法业低下了头,单膝跪在地上:“属下惭愧。仑胜明峦延请各方高手,拖延魔军进攻速度,知道龠胜明峦结界开启,海蟾尊与净无幻亲自出手,属下见局势不利,只好撤退。” 他化阐提眸底微现众人不可能明白的波动:“海蟾尊也动手了?” 无明法业颔首:“是。” 和无明法业办事离开的鬼如来道:“太荒神诀的结果,吾已听说了。” 他化阐提面色冷沉看向他道:“本以为尊皇也能夺胜,谁知海蟾尊坚持不派净无幻出战,反而派出阿修罗。” 鬼如来闻言,平静道:“尊皇与阿修罗,冥冥中宿命已定。这也是太荒神诀中必然的风险。不过,龠胜明峦开启,太荒神诀也将近尾声了,下一局战,将是决定胜负最重要的关键。” 他化阐提点了点头,继续道:“太荒神诀之后,圣魔冲突将激化至高峰,届时就看谁技高一筹,先将对方连根拔起了。” 鬼如来诧异:“意思是,就算太荒神诀分出胜负,圣魔之战也不会结束。” 他化阐提冷笑一声,抬眸望向龠胜明峦方位:“太荒神诀本为魔父与蕴果谛魂的君子之约,但演变至今,其约束力已经减退,无论太荒神诀胜败为何,圣魔之战也不会就此划下句点,圣方自古以来,对魔一向是除恶务尽,这场太荒神诀对海蟾尊,对他们而言,只怕也是伪饰而已。” 鬼如来瞬间眉头紧锁:“如此说来,当初魔皇和蕴果谛魂定下太荒神诀的意义何在?” 他化阐提掩下事情真相,冷冷道:“利用神诀可以铲除对方强将,也能减轻未来对手之威胁。” 鬼如来听罢眉头皱得更紧,沉默不再言语。 他化阐提随即扫向众人道:“稍事休息,静待吾令。” 此时龠胜明峦峦主殿内,海蟾尊看向回来复命的大将道:“魔族剩下的人都抓住了么?” 大将低头拱手道:“属下本要擒拿,可惜魔族负隅顽抗,宁死不屈,只好执行峦主第二道命令,全部杀掉。” 这结局也在预料之中,他利用净无幻一同助军击退魔军主力后便离开,已经撤退的他可以暂时不理会,剩下被包围的魔族之人却妄想离开,海蟾尊冷峻道:“下去吧,吾去将战况禀明峦主。” 刻镜图纹,魑岳伪装的蕴果谛魂元神会结处,海蟾尊到后,看着半空中旋转的青蓝黄色三面头像,道:“一切皆按照计划进行,太荒神决即将结束,下一步铲除魔族的计划也已经暗中进行。只是一直未曾发现竞豹儿的行踪,好似此人在魔族中凭空消失。” 三面头本还紧闭的眼睛缓慢睁开,魑岳伪装成的蕴果谛魂的声音响起:“他并非消失,而是被他化阐提藏起来了,克灾孽主传回咎殃的消息,他离开天阎魔城时被他化阐提发现了他打探竞豹儿之事,算是打草惊蛇了。如此只能另寻他法继续抓竞豹儿。” 海蟾尊眉心微拧:“那么铲除魔族的计划可要有所变化?” “不必,”魑岳成竹在胸道,“铲除了魔族过程中便可找到竞豹儿,吾不信魔族覆灭的危急关头,竞豹儿还能藏得住。” 说完对贪秽伪装的海蟾尊嘱咐道:“如今事情正进展到关键时候,日后小心行事,铲灭魔族前不可泄露身份。” 海蟾尊颔首:“吾明白。没有其他事,吾回去了。” 魑岳点头:“嗯。” 一日后,苦境一处树木夹着的小路上,突然震荡而起一阵刺耳得压迫声音。 “失界,万世混茫。血劫启战,一统洪荒。” 正走在此要回登道岸处理事务的净无幻诧异停下了步子,抬眸望去,竟然是他并无惧怕,冷静道:“魔主拦路找吾何事? 他化阐提破空而降,披风扬起一阵灰尘,带着不容拒绝的口吻道:“吾要你救一个人。” 净无幻初时诧异:“救人!”瞬间反应过来他必是让救魔族的人,面色一冷:“不可能。” 他化阐提冷沉道:“吾有让你选择的余地吗?” 净无幻威肃面色,斩钉截铁道:“净无幻宁死,也不愿屈身魔威。” 他化阐提看她如此,想起了断灭阐提那夜在冥池的祈求,眸光暗凝,决定再给她最后一次机会:“不听吾言,你会后悔。” 净无幻闻言感觉到了他的软和,面上刚冷微散,沉默了片刻,垂下眼帘毫无转圜之地道,“吾知晓你说的人是谁。但是,生死有命。” 他化阐提终于被激怒了,讽刺大笑:“生死有命?只知盲从命运安排,只是凡人思维,你若执意如此,那就准备承受更大的试炼!” 净无幻闻言心头顿有不好预感,刷得抬眸看他:“何意?” 他化阐提冷冷笑着:“必要之时,吾只好动用魔族禁术,将他身躯里炼为魔器。增添数倍威能。虽然吾也不愿让他意识全失,沦为杀人魔器。但为魔城大业此乃不得不为之策。到时候,龠胜明峦明峦将面临血流成河,白骨如山之局面。这一切,都是因你今日选择之故。” 净无幻心头一紧,断灭给她所讲的兄长并非会如此做的人,可此时他化阐提的神色又定然会为了魔族大业牺牲他,本冷静得心绪骤然纷乱,可决不能让他化阐提看出来,镇定冷笑道:“休要妖言惑众。你之如意算盘,吾一清二楚。但龠胜明峦与修罗鬼阙注定是对立。” 他化阐提面上笑意散去,冷酷无情道:“既是对立,你也没必要离开了。”右掌一起,顿时凶猛魔功汇聚成漩涡攻向净无幻,要擒拿她。 “终究还须一动干戈。”净无幻冷漠拔剑出鞘,沉着凝功以对。 就在此时,突然破空而来一道凌厉剑招,插在了他化阐提魔招和她剑招之间。 “三清去秽,辟魔九印!“ 海蟾尊!他化阐提眉头一皱,见其剑招诡谲非常,登时回转身形,口占魔族禁术,挥动权杖:“息兵征命喝……!” 破空飞至的海蟾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出一招:“坎离为用,封!” 二人招式瞬间对接,他化阐提运使的功力稍逊一筹,被击得飞身落地,急速倒退了数步才堪堪稳住身形,同时,海蟾尊招式中暗藏的另一招再次追袭而去,他化阐提急身避开,招式落地,竟瞬息变成了八卦阵法,方才攻击他不过是虚掩,此招真实目的是要困住他! 他化阐提眉心一拧,登时凝功于周身,护住魔元,以防受此降魔阵影响。 阵法外,海蟾尊手握绿剑,收起了对着他化阐提的冷厉,看向净无幻:“可有事?” 净无幻诧异收起剑:“吾无恙,你怎会在此?” 海蟾尊闻言,转眸望向了被困住的他化阐提冷笑道:“引邪出洞,终于等到猎物了,他化阐提!”亦算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他化阐提听了,倏然嗤笑出声:“如此阵仗就妄想困住吾!吾该说你天真吗!海蟾尊!” 海蟾尊看着他与此生最恨得天之佛有些相似的脸,增了痛恨和厌恶这两种本不该他化阐提承受的迁怒,冷沉笑着:“高高在上的态度,并不能为你带来胜机。何不痛快一战。让圣魔之战画下终点呢?”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他如此模样,魔皇阐提与其母势必更像天之佛,若非魔皇带着面具,当初便绝不会让他死得那般舒坦,错就错在他们长了一张与天之佛相似的脸。 他化阐提看出了他隐藏的心绪波动,想起质辛曾告诉他的天之佛和厉族旧事,心头复杂,微眯了眯眼压下此时不该有的情绪,收起嗤笑,威严峻漠道:“就允你,一招!”话音尚未落下,他从未使用过的魔招登时贯通天地而起,眨眼间便攻向二人。 净无幻见状,暂压晓得海蟾尊利用她后而有的怒气,急挽了三个剑花,出招应对:“化阴阳,吞日月,回天纳阳” 海蟾尊腾空而起,握剑为电,挥剑为雷,脚踏风云,一把绿剑顿化万道剑光,融合净无幻的招式,直对他化阐提攻去:“坎月薄烟水。” 他化阐提一招之后,手舞魔玺权杖再出一招:“魂葬,六度尽灭!” 就在双方极招对上时,突然一劈山裂地之掌力攻向了海蟾尊和净无幻,乘着他们仓促躲避的瞬间,来人正是鬼如来,他一剑破了阵法,立即扣住已经受了轻伤的他化阐提道:“走!” 弥漫天地的邪气中,他化阐提和他化光瞬间消失。 邪气散去后,避开危险落地的净无幻和海蟾尊眼前空无一人,只剩下方才阵法中四个脚印,冷冷收回了剑,海蟾尊沉声到:“这次让你逃脱,下一回便没有如此容易了。” 一旁的净无幻此时才面有不快看向他:“身为峦主指定的圣魔大战擘画者,不信任同道,利用同道,你让吾很失望,海蟾尊。”说完便化光离开。 海蟾尊看着她消失的地方,嘲讽冷威道:“天真而愚蠢的正道。”连魔皇和他化阐提的分毫都比不上,如此的你们,真正是不配做厉族的对手。 摩罗殿内,鬼如来和他化阐提返回,鬼如来看向他问道:“你无事吧?” 他化阐提路上早已运功疗愈了伤势,闻言冷哼一声:“能耐吾何?” 鬼如来沉凝道:“想不到海蟾尊竟会带人随后埋伏,突袭魔主。” 他化阐提眸底掩下对海蟾尊的真实心绪,淡漠道:“海蟾尊心机深沉,这种计划吾还不放在眼里。” 鬼如来看出他不想再继续谈论此事,便转而问道:“下一局战将要开始,魔主打算派谁出战?” 他化阐提沉吟片刻后,看向他道:“就派你和断灭出战!” 鬼如来诧异:“少君伤势未愈,魔主为何……” 他化阐提打断了他的话,解释道:“乐行词和奉凰靔已死,靖沧浪重伤,海蟾尊只剩下阿修罗和净无幻可派。他不会让净无幻对上你,你之对手便是与阿修罗,净无幻的对手只能是断灭。” 一旁的端木燹龙骤然明白过来他如此安排的用意:“魔主要逼圣方救少君。” 他化阐提点了点头:“净无幻若同样受了只有魔族能解的招式,圣方为了救她,自然会答应我们救断灭的交易条件。” 鬼如来听到这里明白了。 他化阐提随后对众人道:“你们都下去吧,吾去看断灭。” “是。” 众人离开后,他当即去了冥池,见断灭阐提停止运功坐在池水内屏息养气,拄着摩西权杖走近道:“感觉如何?” 断灭阐提睁开了眼:“虽能支撑。但恐怕支撑不过三日。” 他化阐提倏然沉了面色:“不可轻言放弃,为兄绝不会放弃你。吾已联系净无幻,她会救你。” 断灭阐提怔住:“怎会?”按她性情宁死也不可能答应的,纵使知道要救的人是他。 他化阐提眸底不为人知的谋划闪过,未解释什么,只平静道:“吾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不会害她。明日决定圣魔结果的最后一场由你和鬼如来上。” 断灭阐提未曾多想他怎会派受伤的他出战,点了点头:“嗯。” 他化阐提随即道:“好生休息,吾还有事去安排。”说完便离开。 “嗯,“断灭阐提目送他离开后,眉心不由拧住。兄长究竟用什么办法逼无幻就范的? 第二日寅时,太荒神诀最后一场对决开始,第一回合鬼如来对重伤的靖沧浪对鬼如来,但因时辰呈玉石俱焚之势,二人战成了平局。 三个时辰后,接下来的第二回合净无幻对断灭阐提。 神诀结界内,对战的二人分别出现后,皆诧异一震,没有想到他们会对上,自从太荒神决启战,二人便再未曾见过,见断灭阐提眸底波澜涌动,净无幻心头强压下初见的震悸,虽有涩然,但毫不后悔做出的选择,压下了初时的震惊,平静凝视他道:“能与你对决,吾很高兴。” 断灭阐提凝注着离别这些时日她消瘦了许多的面容,缓步走近,不由抬手轻抚上去:“吾亦然。”、 净无幻并未拒绝他触摸,掌心的热度透过肌肤传至心尖,她握紧了剑,不由微微笑了笑:“吾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断灭阐提闻言手指微顿,凝视她要将她的样子刻入心头,一字一字缓慢道:“吾也不会。”他该感谢兄长如此安排,不论结果如何,能再见她一面,他死而无憾了。 净无幻看出了他的心思,未曾再说什么,只静静对望着。片刻后,按着战局时辰再不能推拖延后,握剑的掌心登时凝功,光闪间毫无犹豫挥剑直刺向他。 断灭阐提一凛神,登时急速回退,手指瞬间离开了她的面颊,化光拿起兵刃迎战。 摩罗殿内,见此情形的他化阐提眸光一凝,终于放了心。他们二人都有必死的决心便够了。 端木燹龙收回视线,转向他道:“一切都在魔主计划之中。”少君和净无幻的性情,如此对决,必然不死不休。且二人的时辰皆呈玉石俱焚之势,魔主此计从险中求生,当能顺利施行。 他化阐提点点头:“嗯。” 比武进行了三个时辰后,断灭阐提和净无幻都在竭尽全力置对方于死地,三个时辰快要接近尾声时,二人皆使出了致命之招,断灭阐提一掌推在了她胸口,她之剑也刺入了他心口。 就在此时,本坐在摩罗殿的他化阐提瞬间化光消失。 太荒神决战场结界内,离开的他化阐提强行突破进入,阻止了断灭阐提自毁亦伤人的最后一招功力发挥到极致,同时海蟾尊也出现阻止了净无幻,难得的与他化阐提一同动手,强行将二人拉开,瞬间便又带着重伤的二人离开。 摩罗殿内,他化阐提带着断灭阐提回来后,急忙扶他坐在旁边的王座上,翻掌凝功助他压制伤势:“断灭!” 断灭阐提本抱了必死之心,却不料如此,睁开了眼震惊道:“兄长?”你怎能强行闯入结界破坏比武? 他化阐提冷沉道:“莫说话!”掌心灌注的功力越发加重。 端木燹龙看着断灭阐提的情形,压低了声音对旁边其他魔将道:“想不到少君这么坚持。幸亏魔主及时救人,否则后果难料。” 魔将点了点头道:“更想不到的是海蟾尊竟然会同时出手救人。这场战斗算是不分胜负了!” 一个时辰后,他化阐提才撤功收回了掌心,伤势压制了,断灭阐提却反而昏迷过去,他化阐提命闍魇那迦送他回房。 鬼如来问他道:“少君伤势如何?” 他化阐提凝沉道:“魔元虽无损伤,但内腑受创极重,除了先前的伤势,还有这次净无幻的独门秘式,唯有她能救。同样断灭种在她身上的血屠三禁也唯有他能解。” 鬼如来见他并未太担心,反心绪平静,道:“魔主的计划可以进行了。” 他化阐提点了点头:“是。” 就在此时,一名信使疾奔而入,单膝跪下:“启禀魔主,龠胜明峦送来书信。” 鬼如来和端木燹龙面色骤喜。圣方比他们所想的还要更在意净无幻的生死。 他化阐提翻掌吸过他手中拿着的信展开,里面却没有一字,反而在展开瞬间浮现漩涡般的波纹,里面浮现出了海蟾尊的面容,他冷冷道:“交出解除魔招之法,换取断灭阐提生机。” 他化阐提看见冷笑一声:“这是一场对等交换,居然还故作姿态。双方在战中深植对手杀式,在重伤状态下,必须同步施为。借由外力引导,方能顺利解除。这一点,你当明白。” 海蟾尊面容上露出讽刺:“同生或是同死。魔之手段,果然凶残横霸。” 他化阐提倏然嗤笑:“听到你之注解,吾便明白。对于情,你了解的太少。” 海蟾尊冷笑:“情?”大哥此生只犯了一个错误就是对天之佛生了情,才被其阴谋封印,性命随时都有危险,情就是将自己的生死拱手让与他人决定,这种愚蠢的事情,厉族之人怎还会再犯! “吾不想再说多余的话。一句话,说出一致的时间与地点。” 他化阐提也不愿再与他废话,斩钉截铁道:“地点,圣魔止战——一念之间。时间,六天后。” 海蟾尊面容乍现沉暗:”选在太荒神诀之后医治,同时减损吾方能够出战之人员。 他化阐提闻言赞赏一笑:“你之心机,果然是枭雄之属。“ 见他又要出声,他稍顿后略带王者威严,继续道:“无须反唇相讥,就算现在治愈,吾亦不可能再让断灭阐提出战,选在战后医治,是对所有参与神诀人选的尊重,如此公平的方式,你仍有不满吗?” 海蟾尊冷哼一声:“一念之间,你吾再会了!”声音落下的瞬间,纸上的波纹漩涡和他的影像亦随之消失。 救断灭阐提的事情有了着落,他化阐提看向鬼如来道:“最后一战是最紧要的关键。” 端木燹龙凝视他道:“圣魔双方都是两死三伤,都只剩一名人选了。” 他化阐提冷哼一声,翻掌打翻了圣魔对战人员时辰牌。 端木燹龙一震,不知他为何会如此:“魔主?”他要如何决定胜负结局? 他化阐提冷威道:“最后的胜负,由吾做主。”不再看时辰牌上所谓的时辰和人名对照。 鬼如来道:“最后一战,是吾上,必能取胜归来。” 他化阐提转向他点了点头:“嗯,要活着回来。” 鬼如来平静颔首:“嗯。” 他化阐提随后对他和端木燹龙和道:“你们随吾到魔族禁地来。”最后一战,只要用了魔族禁术,必胜无疑。 二人不知他要做什么,领命道:“是。” 第二日,晨光熹微时,神诀最后的一战开始,鬼如来对阿修罗。 圣魔双方皆全力关注凝望这一场决定胜负的战局。 此战进行的异常激烈,至强的对手,至强的招式,让人看得目不暇接,以胆战心惊。 时间在惊心动魄中缓慢流逝着,异常漫长得三个时辰终于到了最后,胜负决出。 摩罗殿内,结束决斗离开结界返回的鬼如来对着他化阐提躬身:“属下不辱使命。” 他化阐提笑着走下王台,虚扶起他:“吾知道你不会令吾失望。” 本来还看起来安然无恙的鬼如来刚想说话,突然抬手一按心口,紧闭住了嘴,急运功压制伤势。 “鬼如来!”他化阐提面色微变,当即一掌按在他背心,运使魔功助他。 鬼如来边运功边平静看向他:“吾撑得住。” 他化阐提沉凝道:“利用魔族禁术强行催动吾与端木燹龙之功力,虽能提升数倍威能,但也对你的损伤极大。”说完暂时收了掌力,对端木燹龙道:“立即带他下去疗伤。” 端木燹龙领命“是”扶着鬼如来离开。 他们刚走,便有从外回来的大将进入禀报:“启禀魔主,无明法业已经回归,求见魔主。” 他化阐提点头回了皇座:“让他们立即觐见。” 无明法业等人进殿后,当即单膝跪在了他面前。 他化阐提微皱了眉头:“看你们的模样,夜袭失败了。” 无明法业惭愧低头:“属下无能,请魔主降罪。” 他化阐提面色沉下,但仍算冷静道:“解说战况,稍后论罪。” 无明法业点头,详细到:“当时吾依照计划,夜袭判出魔族的古武族余孽,谁知古武族现场净空,不见人际。正感讶异,不料正落入他们的陷阱,被海蟾尊手下一人的奇阵所困,并受其他正道武艺高强之人围杀,计划被破坏,吾们只能设法撤退。” 他化阐提听罢冷哼一声道:“此役吾原本就有试探之意,若对方有决战之意,就大军出动一战而决,若对方谨慎一对,就试探对方兵力深浅,再派端木燹龙出其不意加入,进而破坏第三处灵穴,想不到竟败的如此轻易。” 无明法业头低得更低:“属下知罪。” 他化阐提冷威道:“下去,自行另罚,若再有失,定斩不饶。” 无明法业本已抱了必死之心,没想到他还给一次机会,心头感激,急忙道:“谢魔主开恩。” 他化阐提摆了摆手:“下去吧。” 对此事做了后续安排,他化阐提起身离开了摩罗殿去往断灭阐提房中,见他沉睡着,立在床边后,当即一点心口,指尖引血凝功融炼导入他魔元中。 此秘术进行到尾声时,断灭阐提忽然醒来,见他正在做的事情,面色一惊:“兄长!” 他化阐提做完后收回手,平静道:“虽然无法治愈你的伤势,但应能减轻你的痛苦。” 断灭阐提这才明白他的用意,翻身坐了起来:“兄长不用担心我,靖沧浪与无幻皆是重伤,海蟾尊势力受损,不如趁此良机,由你督军,一举进攻仑胜明峦。” 他化阐提不解思索否决:“你之伤势未愈,再添烽火,只会增加无谓的损伤。” 断灭阐提皱了眉,道:“不可为了私情而耽误大局。” 他化阐提闻言凝眸看着他一言不发,直到断灭被他若有所思看得怪狐疑时,他才道:“断灭,也许你尚未自觉,但在脱离魔城的这段日子,你太过习惯已个人思考,而非立场论事。你吾知道这场圣魔之战的真相,有济世之心,但莫要忘记了我们现在的立场是何,既是魔族之主,便该做魔族该做的事情。吾问你,基于魔族立场,一方胜负之存续,与个人孤注一掷之痛快,到底何者为重?” 断灭阐提明白他前面说的是何意思,但听到最后一句问话怔住:“什么意思?” 他化阐提看着他茫然无知的眼神,沉声道:“你不仅低估自己的重要性,也对圣魔之战太过乐观。海蟾尊看似减弱,但龠胜明峦背后,乃是由三教支撑,其他不说,只论玉清界,势力仍是隐晦难明。” 断灭阐提面上浮现了思索,眉头紧锁:“凭你之能为,难道无法扫荡吗?” 他化阐提如实告知他道:“吾方实力自魁山一役后,造成的损伤尚未补足。就算吾亲自领军攻入龠胜明峦,胜数也只有五层,吾不可能为了缩短圣魔相争之期,而冒此危险。” 断灭阐提心头一沉:“这……”事情完全出乎他所料,且突然袭上心头的认知,让他眸底有了深深的自责。这数百年,他太依赖于兄长,将兄长视作如魔父神一般的存在,虽然练兵,却以为是为兄长而练,竟然忘记了自己该担当的责任。 他化阐提看出了他的心绪变化,发觉自己方才过于严厉,缓和了语气道:“就算破了明峦基地,海蟾尊实力尚在,圣魔之战不可能就此结束。太荒神诀之胜负,也不可能让圣魔止战。吾明白你盼望停战之心思,但现今看来,还不是时候。你是魔城非常重要的战力,为了吾族,为了吾,决不能有事,吾与海蟾尊已有协议,一定会医好你的伤。” 断灭阐提闻言,面色骤变看向他:“兄长,你不必向明峦低头,魔父遗愿的实现也不必如此低三下四,魔族不屈战魂,宁死也……” 他化阐提骤然打断了他的话,不容反驳道:“你之死战,是对魔城负责,如今已经尽责,足够了。现在你只是断灭阐提,是吾这个世上唯一的小弟。你当真要吾失了亲弟,而你要自己失去所爱,死亦难安吗?如今既能保全你和无幻的性命,何苦不为?” 见他为他考虑如此周全,丝毫不将自己荣辱放在心上,断灭阐提心头复杂,暗哑唤了一声:“兄长!” 他化阐提看他终于想明白,向来严肃的面上浮现了微不可见的笑意:“好好休息吧,吾去安排后续事情。”转身离开为他关闭了房门。 他化阐提随后直接到了摩罗殿,已经替鬼如来疗过伤的端木燹龙在此等候,他一出现就问:“你与海蟾尊协议的结果如何?” 他化阐提道:“在一念之间,由吾与他同一时间医治断灭阐提与净无幻。” 端木燹龙略做思考:“海蟾尊此举,必然有所布置。不如我们趁此机会,在海蟾尊孤军独处时,一举将他们歼灭。” 他化阐提摇了摇头:“断灭阐提与鬼如来重伤未愈,吾不想冒这个险,这次目的主要还是处理断灭之伤。其次,是测试海蟾尊战力底线。” 端木燹龙诧异:“测试?你有其他计划?” 他化阐提看着他瞬息变了的面色,笑了笑:“若是说破,你们就没惊喜了。” 说完看向无明法业,翻掌凝光,化出一封信给了他:“依此计行事。” ################ 六日时间很快过去,到了约定的时辰,圣魔双方皆不曾耽搁,如实同时出现在了一念之间。 鬼觉神知虫眼里红光激闪,带着意味不明得好客之意扫过他化阐提和海蟾尊,谦卑笑道:“一念之间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魔主和圣方擘画者百忙之中能来此,鬼觉神知颇感荣幸……” 海蟾尊冷冷截断了他的话:“寒暄可免,在魔之面前,吾不想浪费时间。” 端木燹龙对他之无礼冷笑不语,掌心顿时便要聚集功力。 他化阐提回头看他一眼,无声提醒,莫忘了我们来此的目的。 端木燹龙强压心头愤怒,冷眯了眼散去了奇经八脉刚刚运转而起的功力。 鬼觉神知倏然嘿嘿地笑得阴阳怪气至极:“一念之间,由吾做主,魔城之主应该清楚规矩,但圣之一方鲜少进入此地。只怕届时动手者……” 海蟾尊凌厉打断了他的话:“多余的言语与试探可以省下,现在该开始正事了。” 就在此时,昏迷被圣方一人背着来此的净无幻睁开了眼,所见陌生至极,皱了眉:“此地是?” 他化阐提看见她醒来,见海蟾尊也没有解释的意思,便平静出声道:“一念之间,太荒神诀已经完毕,多余的牺牲与取舍已不需要。于是吾与海蟾尊协议,在一念之间进行你们两人的疗程。余下后续,必须靠你们自己完成。” 海蟾尊这才淡漠转头看向她,言简意赅道:“你与断灭阐提之伤,唯有彼此能解,尽快进行吧,你们有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吾和魔主只能开始时助你们一臂之力。” 说完命人将她扶着走到圣魔双方中央的空地上盘腿坐下,待断煤阐提也盘坐在她对面后,看向他化阐提:“动手吧!” 他化阐提颔首,当即挥动权杖,与海蟾尊一同运功,助他们二人疗伤。 断灭阐提凝望着净无幻,净无幻亦凝视着他,二人无言,却是心意相通,静心将他们加诸在自己身上的功力融为己用。 片刻后,觉功力足矣聊愈对方伤势,二人同时点了点头,当即自行运功,推掌按在对方心口。 一个时辰后,端木燹龙看着断灭阐提面色骤然出现好转,面露喜色,看向他化阐提:“凝滞少君体内的气流,已经开始逸散而出了。” 他化阐提颔首:“嗯。”余光却是警惕注意着海蟾尊。 圣方海蟾尊见净无幻伤势也好转,放了心,用相同的眸光暗暗戒备魔方,以防其不守信用,有所埋伏。 又过了一个时辰,断灭阐提和净无幻体内致伤的功力全部被导出,二人撤功之时,却因为体虚各自又昏迷倒地。 端木燹龙立即去扶起断灭阐提,圣方的靖沧浪则去将净无幻扶回了己方阵营。 鬼觉神知又开始嘿嘿笑得意味不明,看向他化阐提和海蟾尊:“疗程已毕,双方是要留各自离开,还是留在一念之间,进行圣魔交流呢? 海蟾尊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道:“面对魔,需要吗?”转而直视他化阐提:“来日再见。”说完一挥手,便带着圣方所有人化光消失。 他化阐提看向鬼觉神知:“我们也该离开一念之间了,再会。” 鬼觉神知略有诧异,呵呵笑着:“魔主就这样罢手吗?” 他化阐提淡淡道:“省下无谓的挑衅吧,圣魔之仆!”魔玺权杖冲地一落,带着魔族之人瞬间离开。要不他还有用,如此恶物,魔父和他早已将他处死。 还热闹的一念之间瞬间只剩下了尘沙一片,又恢复了死寂。 鬼觉神知虫眼一眯看着他化阐提站立的地方:“他化阐提,千年之间利用吾与正道相斗,以为如今吾无用了,便开始怠慢,你当真以为吾以圣魔之仆的卑微身份去天阎魔城拜你,便是你的部下了么?要任由你宰割,黄口小儿,你还嫩得很。天之佛都不能拿吾怎样,你又算什么?” 自言自语罢他又看向海蟾尊站过处,想着方才他化阐提和他剑拔弩张,恨不得杀死对方的情形,冷笑一声:“天之佛,看着你的儿子,孙子不明真相,与同样蒙在鼓里的厉族自相残杀,吾真是快乐得不得了。这场战,越来越精彩,近千年的等待,非常值得,吾想要的未来用不了多久便要出现,届时吾会让你们所有人明白,谁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主宰者,要你们为当初对吾做过的所有事情付出最惨重的代价。” 406 第一百三十九回 天阎魔城,摩罗殿,他化阐提和众人返回,才顾得上询问断灭阐提:“你之伤势恢复如何?” 断灭阐提道:“已恢复八成。” 此时,鬼如来听到众人回来的消息,便从疗伤的地方赶来。 他化阐提看向从门口进入的他,关切问道:“伤势恢复得怎么样?” 鬼如来走入众人间:“已经无碍。” 他化阐提放了心,随即看向众人道:“大家即已无恙,就来讨论下一步的计划吧!” 无明法业当即直言不讳道:“魔主,属下有一事不解。” 他化阐提走到皇座上坐下,抬眸俯视他:“说!” 无明法业凝眸问道:“给少君疗伤时一念之间外围与圣方之战,魔主命属下埋伏,却只派出一支精锐共吾调遣,又让我伺机而作,司机而退。属下不明白这是什么道理。” 他化阐提未做隐瞒,如实告诉了他:“因为此战,只是为了试探海蟾尊之势力底线。点到为止,没必要死战到底。” 断灭阐提听到这里,突然抬眸凝向他道:“兄长带吾疗伤,在一念之间的安排,是否另有目的?” 端木燹龙看向他代为回答道:“魔主曾言,此计布置乃是环环相扣,吾想,一念之间的试探,是为了下一战做铺陈,真正的重点将要来临。” 他化阐提颔首,接过了他的话尾:“在此之前,吾方与仑胜明峦已有数度交锋。但当时龠胜明峦被困于结界,兵力受制,如今太荒神诀落幕。随之而来的将是真正的会战,相信海蟾尊心中也早有如此盘算。” 鬼如来皱眉:“会战?” 他化阐提见他不解,详细解释道:“大军交锋,战线绵延百里,在天阎魔城与龠胜明峦之间,唯有四处天险之地,绵延而行,形成一道天然屏障。以此屏障为界,双方雄踞一方,此番会战,龠胜明峦必将策动所有人马,倾巢而出。那四处天险之地,将是双方心照不宣的最佳战场。” 断灭阐提当即问道:“那吾方人马要如何配置?” 他化阐提翻掌将身后的地图打开,起身指向其中一处道:“连峰脊险峻孤立,只容一人驻守,此地由吾亲征,断灭阐提为副将。削天谷与百里森地,两者相连,地形上没有明显是攻守优势,全凭实力与人马对峙,端木燹龙,鬼如来你们二人负责此地。” 鬼如来边看地图边听他吩咐,他话音落后,视线移到一处他未说的地方问道:“那绵江呢?” 他化阐提看向地图上绵江的位置,道:“绵江蜿蜒曲折,易守难攻,尤其不利野战,对方要想攻克此地,需费一番功夫,龠胜明峦若将兵力平均在百里森地与绵江两处,那我们双方皆能掌握优势,若他们将兵力集中在百里森地与吾方胶着上,那绵江这部分便可轻易守得。” 众人闻言皆信服,点点头。 随后又交代了日后要注意的诸事,他化阐提道:“众人先退下吧!养精蓄锐,待吾战令。” 众人领命:“是!” 然后其他人都退了,断灭阐提却伫立在殿中迟迟不动,他化阐提凝眸看向他:“怎样?你有疑问?” 断灭阐提眉心微皱,意有所指看着地图道:“没什么,只是感觉绵江拿出是否应该增添人马。” 他化阐提笑了笑:“不用,有冥回剑相与幽魂邪师镇守,足够了。” 断灭阐提眉头皱得更紧:“可是……” 他化阐提笑走下台阶,打断了他的话道:“小弟,相信吾,此番大战,吾已不下两道战法,若是顺利,龠胜明峦便必然会灭,若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那吾至少要取下其一。” 断灭阐提怔住:“其一?”兄长始终不肯告诉他,这次圣魔大战的结局是什么,看他此时算计,那结局会是他此时推测么? 他化阐提笑意微凝,沉下了面色道:“魁山之仇,吾要加倍讨回。” 断灭阐提听到这里才离开,只留下了他化阐提和闍魇那迦,他提醒他道:“魔主,可曾想过海蟾尊为何对其他重伤的靖沧浪生死置之不理,却愿救净无幻?” 他化阐提冷笑一声,转眸看向他:“海蟾尊无利不往,若非净无幻还对他有用,他怎会救她。” 闍魇那迦闻言,凝眸若有所思道:“魔主是说海蟾尊打算以净无幻设计?” 他化阐提摇了摇头:“不是设计,而是已经设下了计。你下去吧,吾要一个人静一静。”只要净无幻在一日,便能牵制断灭,他该派人暗中加强保护。 闍魇那迦闻言领命:“是。”魔主有所警惕便好。 此时龠胜明峦刻镜图纹,海蟾尊看着三面头像道:“太荒神决结束,净无幻也已经无事,下一步便是铲除魔族。” 魑岳伪装的蕴果谛魂声音道:“全部都安排好了?” 海蟾尊冷眸一凝颔首:“吾已经在连脊峰布下了连环计,他化阐提必然会中,届时毁掉天阎魔城,他化阐提和他的魔族便离灭亡的日子不远了。” 三日后,连峰脊,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亲征在此,却不料遇上了出乎他预料的重兵埋伏包围,率军的就是海蟾尊,他将圣方所有兵力都放在了此地,绵江、百里森地等一卒也无,目的在围住他,让他不能脱身。 缠战持续了数日,这日就在二人至强之招过手后,他化阐提只觉魔元剧烈异常紊动,心头一变,天阎魔城,不妙!随即而出的另一招有了瞬间停顿。 海蟾尊挥出的剑招登时落在了他身上,数日都未受伤的他化阐提身上有了伤口。 他化阐提心挂魔城安危,不能继续再战,眸光一冷,当即挥举权杖,运使质辛秘传的神功,一招虚晃击退了再次攻来的海蟾尊,霎时天地飞沙走石,他瞬间保护所有魔军离开,急忙返回天阎魔城。 海蟾尊被逼得回剑护身,险险落地,抬眸望去,黄沙中哪还有他和魔军的身影,阴冷一笑,计策奏效,看向圣方参战的大军:“追……” 天阎魔城,他化阐提率领魔军回去后,所见便是红光冲天,城四周本该沉寂于地底的火焰灼灼窜烧,吞噬着整个魔城,无数魔族子民的哀嚎声从魔城内传出,外面正是破坏了魔城地气,要离开的正道之人。 顿时怒上双眸,他化阐提冲天一举魔权玺杖,天地顿现一片刺目绿光之中,魔杖鹰嘴中顷刻喷涌而出的烈火浓浆全部都攻向了撤离的正道,他化阐提怒声道:“九焰燎原,以彼之道,赐你们永生。” 正道撤离的路骤然被切断,亦同样身陷火海之中。 随即他对追随的断灭阐提下令:“立即灭火,全力保住魔城!” 断灭阐提领命刚要率部分魔军去灭火。 “哼!今日便是你魔城末日。”一声冷厉无情的诳妄嗓音伴随数道夺命剑气,破空袭至,“你们共赴黄泉吧!” 断灭阐提急忙腾空倒转身形,堪堪避开,抬眸一望,竟然是追击而来的海蟾尊。面色沉厉,掌心刺目银光一闪,玄雷长刀在手,携雷霆万钧之力一刀劈去:“有吾在此,休越雷池。” 同时他旁边的他化阐提亦凌空一掌,引魔族死于大火中的子民之血为咒,对着海蟾尊等圣方之人轰然挥出:“罪化血薮,天葬!” 海蟾尊面色骤变,他们兄弟这一连招使出,天阎魔城对圣方而言将成夺命之所,现在还不是让舍弃圣方这颗棋子的时候,暗咒一声,可恶!他化和断灭二人竟还有如此秘招,仓促回剑凝功护体,提醒身后众人:“立即撤退!” 几乎是眨眼间,在海蟾尊保护下的圣方之人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不在其内的大部分士族却是葬身火海。 断灭阐提见此,刚威的眉目间散去了冷厉,功力一散,握刀伫立在地,看向他化阐提:“海蟾尊撤退了。” 话音刚落,表面看不出什么太大伤势的他化阐提面色紧绷,突然冲地吐了一滩鲜红。 “兄长!”断灭阐提面色一变,慌忙抬手欲要为他疗伤。 他化阐提摆了摆手阻止了他:“无碍,魔城被天道明火所创,对吾军影像甚巨,吾不得不出此下策,以天葬之阵暂为守护,但终究是权宜之计……” 话还没说完,又翻涌至喉间的气血再也压制不住,不得不停下了话音,他化阐提剧烈咳嗽起来。 断灭阐提皱了眉,化光收起兵器,扶住他道:“方才布阵,已耗费你极大的力量,先回魔城再做商讨。” 他化阐提眸光沉凝望了眼大火滔天的魔城,咳嗽着点点头:“嗯。” 一日后,摩罗殿中,刚刚疗伤出关的他化阐提召集众人议事,看向断灭阐提问道:“城内安顿得如何?” 断灭阐提沉凝道:“魔军虽受惊扰,但无大碍,只是鬼阙受创之处,恐有崩坏之危,吾已派人紧急修复。但要恢复如初,至少要耗费数月时间。” 站在他后面的无明法业惊讶道:“这么久!” 鬼如来冷沉道:“连脊缝决战,魔城本已占得上风,谁知突来变故,实为遗憾。” 断灭阐提恨声道:“海蟾尊战局之外,竟另设暗着,安排其他人突破防线,举火焚城,确实令人意外。” 鬼如来闻言转向他化阐提问道:“鬼阙外的天葬之阵还能维持多久?” 他化阐提平静道:“十日!” 断灭阐提闻言和众人略放了心,十日足够稳定下魔族子民之心了。 就在议事结束后,断灭阐提返回自己房中途中,突然藏于身上的无幻玉笛发出一段笛音,他诧异凝眸,无幻!抬手在腰间一握,他抬眸看了眼四周伫立的守卫,又垂下了手,不动声色回了自己殿内紧闭殿门回了卧房。 夜色降临后,半峰雪,曾经的花苑,断灭阐提伪装为任云踪练武处,一座凉亭,一张石桌,无数花枝在不远处静谧绽放,石桌上摆放着酒酿佳肴,熟悉的柔婉倩影伫立在石桌旁,微微垂首,束发的紫纱带不时随着夜风飘扬而起。 悄然离开天阎魔城来此的断灭阐提,临空俯视见此,飞身而落在了身影之后,眸光复杂静静凝望着她背影半晌,才缓步走近,再难掩相思,伸手穿过她腰侧,从背后将她紧紧拥在了怀中,声音低沉唤了声:“无幻。” 一直怔怔凝视着桌上酒水中倒影的净无幻眸子有了波动,眼帘垂下,轻抬手按在了他交握在腹前的手背上:“你来了。” 断灭阐提转眸凝视她的侧容,见有些许的轻松道:“你召吾,吾怎能不来。”他不能去见她,她也不能见他,她突然召他,必有缘由,身为圣魔不同立场的两人,这是他们唯一能待在一起的机会。 净无幻闻言,缓慢转眸回望向他,如实说了此次会主动联系他的原因:“你吾曾希冀的和平终于有机会能尽快实现。上次连脊峰和天阎魔城一役,圣方损失严重,魔族受吾方暗袭,亦元气大伤,如此僵持下去终究不是办法,海蟾尊愿意与你兄长重启和谈,让苦境重归和平。他愿意交出当初违背和平协议杀害魔皇的凶手由魔城处置,作为此次和谈的诚意。” 断灭阐提皱了眉,暗有怀疑,海蟾尊野心勃勃,怎有可能会愿意和谈? 净无幻看出了他的怀疑,手指握紧了他的手,凝眸道:“他如此决定吾亦有所怀疑,但不论真假都值得一试,依你兄长之能为,纵使是他设计,想必也有办法化解,但此事若是他真心,那么便皆大欢喜,不能投鼠忌器。和谈的时间地点届时由你兄长决定,如今圣魔双方剑拔弩张,水火不容,他一时想不到能与魔族之人通信之人,便特意寻了吾。” 断灭阐提闻言沉默,半晌后松开她腰身,拉她坐在石凳上,看着她以苍生为念的眸子才凝肃道:“吾可以将话传给兄长知晓,并劝他同意,但结果如何仍无法预知。” 净无幻眸底微现亮色波澜,刚要启唇说话时,见断灭阐提突然面色变青,瞳孔涣散昏迷倒在了石桌上,这一切变故发生的始料为然,净无幻面色骤变,怎会如此,慌忙抬掌凝功要去为他护住功体。 “净无幻!你莫忘记了他是魔城少君,祸害苍生的正道敌人,吾之瘴气无人可解,你不必浪费心力。” 海蟾尊!他怎会在此?净无幻微一怔后,骤然才反应过来断灭阐提会如此,是他暗中阴谋所为,这次她和断灭见面,分明是海蟾尊之计,想借此机会抓走断灭阐提制肘他化阐提。 她又被他利用了,断灭此时危险竟是被她所害,他可以光明正大抓断煤阐提威胁魔城,可不该利用她和他之情,用如此卑鄙无耻的阴险办法,心头刺痛,勃然大怒,当即一掌将断灭阐提拉起靠在怀中,厉色转头看向石桌旁出现的他,冷漠讽刺道:“海蟾尊!今夜断灭阐提吾纵死也要送他回天阎魔城,你休想带走他!” 说完另一手便拔剑出鞘,凝聚功力至极致,凌厉一招攻向了他。 407 第一百四十回 海蟾尊见此却是站在石桌边一动不动,根本不提功应对,也不避开她的攻击。 眨眼间净无幻招式攻近,就在击中他瞬间,他身前突然光闪现出两人,利招急出,净无幻面色一沉,不得不带着断灭阐提回身躲避,其中一人边有所克制地继续攻向她道:“登道岸掌教,莫要执迷不悟!我们不想伤了你!楼主利用你也是为了天下苍生,魔族之**乱天下,死不足惜,只要能除去他们,手段是什么又有何重要!” 竟然是他们二人!净无幻眉头紧皱,久战下去她根本就救不了断灭。心念一定,她不顾自己功体极限,瞬间将功力提升到至强,打算强攻突围。 欲要从她手里抓走断灭阐提的二人看出了她心思,对视一眼,当机立断不再手下留情,亦运使至强招式攻去。 就在三人对招之时,一直站着不动的海蟾尊突然眼一眯,运使清微阵步,剑指为功,偷袭向净无幻后背 前后夹击下,净无幻根本难以应付,待发现背后攻来的海蟾尊时,反应慢了一步,背心瞬间中掌,受了重伤,她本能护住断灭阐提,而身前同时攻去的两人,一人乘机抓住了断灭阐提的肩,一人缠斗于她。昏迷的断灭阐提瞬间被那人抓住。 “断灭!”净无幻自顾不暇,面色骤变,不顾伤势,一剑挑开眼前攻势,另一掌回攻了偷袭的海蟾尊,疾步去阻止。 海蟾尊却早已先她一步抢到了那人身前,接过断灭阐提便一剑冷飞,直逼净无幻命门而去,同时带着断灭阐提化光当即离开。 “净无幻,念在你有功于此次抓住断灭阐提,现在的糊涂,吾代表峦主既往不咎,下不为例,若再犯,严惩不贷。” 净无幻怒急,飞身追去:“海蟾尊!放下断灭阐提!” 就在此时,他化阐提率领数名魔将破空而来,阻挡在了海蟾尊前面。净无幻恐慌的心神骤然一松,方才强压在喉间的气血一涌,才有时间呕出了凝滞的气血。 他化阐提双掌吮吸凝聚浩然熊功,冷威注视海蟾尊:“断灭受了毒瘴,就不劳禄主费心了。”断灭为了见净无幻,竟然不惜弄昏迷了他安插在暗处保护的人,待他们醒来收到他离开魔城去见她的消息,他便急忙赶来,却还是晚了。 海蟾尊闻言哈哈冷笑了起来:“魔主当真是疼爱这个小弟,为了他不惜犯险而来。” 倏然一掌便随着话音落下扫向他们所在的地方,他化阐提见此冷厉一闪眸,当即挥掌而出,然海蟾尊看似毫无威胁的一掌,却在与他的掌功相对之时,爆发出骇人威力,方圆三里之内顿时万丈绿光拔地而起,竟是方丈雨卷楼清微八方阵,阵中同时有数不清的人影急速闪动攻击向他们。 。 他化阐提不料海蟾尊还有如此专门克制他功体的阵法,里面的那些虚影全部都是海蟾尊幻影,每一人之功力都如海蟾尊,太荒神诀时丝毫不显露,面色不变,但心中却是沉了下去,海蟾尊今日之计不止是要擒拿断灭,分明想一箭双雕,同时铲除他们,冷眼一眯,当即率领手下全力破阵。 只有找到阵眼,万千虚影中那个伪装成海蟾尊的真人杀掉方能破除此阵,否则莫说救断灭。他们会在里面力竭而被逮住。 海蟾尊看他们负隅顽抗,将断灭阐提交给了隐藏在暗处现身的其他手下:“带回龠胜明峦关押!” 净无幻见此,本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急色怒追而去:“放下他!”却不聊眼前突然又来海蟾尊方丈雨卷楼的的其他手下,本阻拦住,招招逼命,却又招招不杀她,只竭力耗损她的元气。 直战得到了第二日天亮,心急的他化阐提终于找到了阵眼所在,一掌劈死那伪装海蟾尊的真人,清微八阵阵法破,攻向海蟾尊,然海蟾尊却在此时不与他们争竞,虚晃一招避开,冷笑一声令下:“带上净无幻撤!”便瞬间化光消失。 要救断灭已经失了先机,只能另寻他法,魔族其他人欲要去追海蟾尊,他化阐提当机立断,厉色一掌攻向要同时带走净无幻的海蟾尊手下,将重伤的她抓住,眼神闪烁着一层众人不解的沉暗复杂,阻止道:“带上她立即回魔城!救断灭须从长计议。” 魔父给他看的内容虽然自他死只太荒神决开启一直空白,但有写到今日和以后发生的事情,原来他自以为按照自己的方式完成魔父遗愿,竟然还是逃不脱命运的安排。 天阎魔城,摩罗殿,回来的他化阐提召集众人议事。 端木燹龙肃然看向他道:“海蟾尊设计擒人,必是为了引吾们大军出动,自投罗网,昨夜情形足矣见他如此目的。这件事,魔主打算怎样处理?” 他化阐提隐藏着自己早已知道的未来一切事情的真相,道:“净无幻被吾所擒,凭他对海蟾尊还有用,绝不可能坐视不管,就算他真要牺牲净无幻,恐怕龠胜明峦其他的人,也不会坐视他一意孤行。一旦明峦自乱,就是我们的良机。” 鬼如来闻言凝视他分析道:“断灭阐提虽无立即性命危险,但是落进海蟾尊之手,免不了一番酷刑。必须尽快将人救出。” 他化阐提冷眯了眼转向一名魔将:“命你前往仑胜明峦,传话海蟾尊,五天后酉时,在青芜堤交换人质。” 魔将诧异:“青芜堤?魔主定下这个地点,有何玄机?” 他化阐提脑中闪过质辛临死前,曾带他和断灭一同去过一次青芜堤,秘密藏身看她进出青芜堤,微凝眸,似有所算计道:“此地玄机就是毫无玄机。 魔将一怔:“啊?” 他化阐提继续解释道:“青芜堤地势开阔,只要稍有埋伏,很容易就被对方察觉。吾示之以诚,挑选着一处的所在,对双方来说,乃是最公平的地点。而且青芜堤乃是西方颢天之地,对海蟾尊功体属性而言,有益无害。吾想海蟾尊就算生性多疑,也应无拒绝是理由。你务必将吾的意思,尽数传达给海蟾尊知悉。” 魔将领命:“是。” 无明法业拧眉看向他化阐提道:“魔主,你真要选这个地方吗?既然无法埋伏,那有何用处?难道魔主不打算趁这个机会,给对方迎面痛击吗?” 他化阐提淡淡勾唇:“何必紧张呢?最可怕的暗潮,往往藏在平静无波的水面之下啊!” 端木燹龙听到这里,转向无明法业道:“魔主既有盘算,吾等奉行便是。” 他化阐提随后起身,扫向不再疑惑的众人:“此事暂且不论,你们先下去休息吧。五日后,准备交换人质。” 众人领命:“是。” 断灭寝殿中,离开摩罗殿的他化阐提直来此地。 早已在他命令下净无幻受鬼医相助疗伤痊愈,见她侧容恢复了正常,不复在半峰雪将她从圣方手中抓走时的苍白,他走近桌边坐下,看向站在墙边凝注断灭画像的她:“让你待在这种狭小的空间,委屈你了。” 净无幻闻言才缓慢转头看向他,眸光平静蹙眉道:“他化阐提,你不需要对一名阶下囚以礼相待。” 他化阐提淡淡笑了笑:“净无幻,你有这种勇气与担当,就值得吾礼遇,断灭果真没看错人,你是一名优秀的女子。” 净无幻眸底一丝微不可见的痛苦闪过,嗓音略有沙哑道:“若不是吾轻信海蟾尊之言,也不会连累他被擒。只怪吾自己,太过渴望和平,不想再见到任何一方受到残害,却忽略了现实的残酷。” 他化阐提眸光一闪,平和道:“此事并非你的错,不必自责,断灭命中注定有此一劫,不是因你而被捕,也会因别的事情。” 净无幻怔了一怔,诧异凝视他:“何出此言?断灭?” 他化阐提翻掌化光,掌心出现一封信交给她:“这封信十五日后你再打开看便会明白吾今日所言。” 净无幻怔怔小心收好:“你今日见吾,就是为了此信?” 他化阐提闻言颔首:“是。另外还有一句话。” 净无幻直直凝视他:“什么?” 他化阐提道:“你与断灭虽并无婚约,但吾已将你视作弟妹,断灭之妻。此生他能与你两情相悦,吾心甚慰,你的名字已经载入吾阐提一脉皇谱。这是断灭的寝宫,若非圣魔大战,日后便是你们大婚之处,可惜圣魔难以两立。你有五日时间,这五日便安心住在这里。” 净无幻听他如此言语,分明是敦厚宽和的兄长,有这普通人的情感,实在无法将他和那个战场上纵横捭阖,冷酷无情的魔主联系起来,本有的戒备无意识松懈下来:“五日?” 他化阐提起身道:“吾已经出面与海蟾尊交易,五日后交换人质,这五日你可以在魔城内自有行动,不受任何限制。” 说完便告辞离开。 如此命令,净无幻不曾料到他当真是把她当做了自己人,竟是忘记了回话,怔怔目送着他离开。直到殿门吱呀一声关闭才回过神来,不由掏出封面上没有任何一字的信,垂眸凝视着。里面写了什么?他化阐提为什么要让她十日后再看? 他化阐提离开后回了自己寝殿,前去龠胜明峦送信的魔将返回复命:“回禀峦主,海蟾尊拒绝在青芜堤交易人质,并提出要在牧羊坡。” 牧羊坡?他化阐提听了这个名字,忽然垂眸沉笑出声:“可以,你去传信吧。” “是。”魔将领命退下。 随后他化阐提摈退了殿内侍候的下人收起笑意,起身缓步走到月色朦胧的窗前,吱呀推开窗户,微眯着眼凝望向繁星密布的天际,眼底泄露出了从不再人前显露的疲倦:“魔父,你和母后可以安息了,孩儿和断灭终于能达成你们的遗愿了。” 第二日,摩罗殿,返回的魔将复命:“海蟾尊收到魔主回复,表示四日后会带少君如约出现。” 他化阐提颔首:“你下去歇着吧。” 端木燹龙听到这里,提醒他道:“牧羊坡地形奇特,非常利于埋伏,海蟾尊选择此地,只怕别有算计。” 他化阐提平静点了点头:“没有算计便不是海蟾尊,此地一战皆在双方预料之中,同样的地形,对圣方是利,对吾方也相同,在于人为。” 端木燹龙不假思索便单膝跪地:“属下愿亲自率军埋伏。” 他化阐提摇了摇头,视线落在忠心耿耿的他背上道:“牧羊坡之战你不用去。吾要赋予你另一件任务。” 端木燹龙诧异抬眸:“有什么事比牧羊坡此役更重要?” 他化阐提道:“止战之钥,你即刻前往黑龙暗渊去取此物。” 端木燹龙拧眉不解:“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动作?” 他化阐提沉凝道:“此次交换人质,乃是背水一战。圣魔之争将有结果。一切变数,都该把握在自己掌中,止战的主动权,决不能让海蟾尊夺得,你立即离开去寻。” 端木燹龙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说完便化光消失。 一名魔将接着问道:“敢问魔主,布置在牧羊坡之外的战力是何考量?” 他化阐提扫向皇座下众人,冷沉道:“交换人质必是一场互相的算计,先得手者胜,出其不意者胜。海蟾尊生性多疑,喜以试探。必会分散力量,多设后手,而吾反其道而行,擒贼先擒王。先击杀海蟾尊,再合力一处,以全部兵力掩杀,兵者,虽是诡道,然而一力降十会,最后决胜,仍要靠压倒性的实力来争取。” 这名魔将点了点头:“属下明白了。” 他化阐提又看向一直被隐藏在魔族圣地的竞豹儿道:“你负责留守。” 竞豹儿怔住,他本该于数百年前便人死魂灭,却是因了魔主和少君合力延寿,方得存留性命至今,魔主言他来日对圣魔第二次大战魔城胜负有至关重要的影响,让他一直待在魔族圣地修炼功体,精进武艺,这唯一一次召集他来议事,竟不是让他参战?“魔主?” 他化阐提从袖中拿出一封信,让闍魇那迦交给他:“魔城非你不能保存,留你守卫魔城,吾方能在外安心对付海蟾尊。收好此信,等你不知道该怎么办事打开它。” 竞豹儿闻言越发的疑惑,但也听出了他言外之意,此次留守魔城非比寻常,但未再继续发问,肃然领命:“是,魔主放心,魔城定不会出任何差错。”上次被正道暗袭魔城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 就在此时,受他命令早已前去牧羊坡做了准备的两名魔将回来:“属下参见魔主,已经布置妥当,只等四日后救回少君,便可全面击杀圣方兵马。” 他化阐提闻言纵声大笑,起身抬手让他们二人站起,睥睨俯视座下所有人,傲然威严道:“战争只是一个手段与过程,但胜利与生存,却是我们魔族千百年来渴望的目标。这一次,光荣的时刻将要来临!魔族霸业必将一统千秋!” 射入的日光在他身上铺上了耀眼金光,仿如天神般慑人,令人膜拜,殿内众人不由拜下,齐声共道:“魔族霸业一统千秋! “魔族霸业一统千秋!” 殿外的守将听着里面传出的震心之声,也被感染,情不自禁单膝冲着他化阐提拜下:“魔族霸业一统千秋!” “魔族霸业一统千秋!” …… 此时的断灭寝殿内,净无幻静静立在殿门口听着空中回荡的魔族声音,俯瞰着魔城各处心悦诚服跪拜他化阐提的魔兵和百姓,魔族并非正道人所传,原来也如苦境人一般质朴真诚,如断灭那般的真挚,能为了自己要守护的一切和信念付出所有,而在所不惜,他们和苦境人并没有区别,只是想要和平和生存下去……思绪恍惚间,想着断灭阐提,心头渐渐得有些沉窒。 此时的一念之间,鬼觉神知看着离开天阎魔城的端木燹龙,阴森一笑,轰然一掌阖住了圣魔元史,虚化做绿光消失。 止战之钥只有魔族端木燹龙才能从黑龙暗渊取出来,旁人无法。只要他取出来,届时杀了他,他便能得到。止战之钥,你让鬼觉神知等待了太久了,吾终于要迎来改头换面,让这个世界臣服在脚下的日子。 四日后黄昏,牧羊坡,此时已经是秋日,荒草衰败,落叶枯黄,不时随着浮动的秋风飒飒飘飞,最后落在黄土地上,静谧无声。 就在夕阳快要落山时,本已晦暗得天际南北两侧同时出现了两道耀眼的光痕,急速划过。 嘭嘭两声光束落在了牧羊坡稍显狭窄的黄沙地上。 海蟾尊冷峻面容不改,狭长得绿色眉目中一次刺骨的冷意锋利滑过,不无讽刺道:“五日的等待,想必让魔城之主望穿秋水了!” 他化阐提冷笑道:“连感情也拿出来算计,禄主的格调令吾叹服!” 并未被捆缚,但由两名魔族士卒羁押的净无幻甫落地,视线便投降了对岸的断灭阐提身上,他浑身是血,面色苍白,功体被锁,琵琶骨被刺穿,周身上下没有一处肌肤完好,心头钝痛,刷得白了面色,怒看向海蟾尊:“你对断灭阐提做了什么? 海蟾尊冷漠看向她道:“吾只是做了对战俘该做之事!”同时抬手一把拖过受伤沉重的断灭。 “呃!”断灭阐提双腿微有趔趄,痛吟一声,嘴角突又有血迹涌出,本已凝结黑血痂的身上伤口霎时鲜血横溢, 他化阐提手指一紧权杖,沉厉了面色:“海蟾尊!你!” 海蟾尊冷笑,掌心在断灭阐提背心重重一击:“解你功体,好好享受重获自由的感觉吧!” 断灭阐提被击得的受过伤的膝盖一软,险些坠倒在地,他强撑再未倒下,海蟾尊转向他化阐提的眸底冷笑更浓:“你心心念念的小弟,还你了!” 他化阐提此时也不再压抑心底怒恨,厉色道:“放人!” 一挥手,身后的魔兵松开了手,让净无幻走向对面的圣方。 海蟾尊也同时松开了制肘断灭阐提的手。 断灭阐提见净无幻毫发无伤,晓得他化阐提记得他的话不会伤她,眸含感激向他化阐提望了一眼,随即视线便不由与越来越近的她对视。 净无幻看着不知受了多少酷刑的他,眸底有自责痛心的泪光闪烁,张嘴欲言,可在圣魔双方众目睽睽之下,却是千言万语一字也不能诉,只在错身瞬间,沙哑唤了一声:“断灭。” 断灭阐提心知她痛,那夜他中了毒瘴醒来见己身深陷囹圄,面前海蟾尊,便已想到发生了什么事,她这些时日必然自责不会好受,闻声眸光怜惜她一凝,轻摇了摇头,不是她的错,保重自己。 净无幻看出了他眼神中深情厚义,含着泪嘴角涩然颤抖,强忍着不让泪滑落,微不可见点了点头,你也保重。 短暂的相逢,眼神交会后,二人纵有不舍也只能错开了身,皆各自收起了眸底心绪,望向各自阵营。 然就在断灭阐提走近他化阐提身边瞬间,他化阐提还来不及好好看看这个兄弟,断灭阐提周身经脉关窍处鲜血突然喷涌。 竟是海蟾尊在他身上动了手脚,他化阐提怒厉色急手以魔功暂时压制住他伤势,恨扫海蟾尊一眼,随后扶着功体虚弱至极的断灭,对魔军下令:“撤!” “是。”随来的众魔军领命,瞬间随之化光离开。只断灭阐提站过之地流下了一地血色。 海蟾尊根本不在意净无幻暗恨的眼神,冷冷笑睨着那一滩血,缓慢扫过所有魔军的脚印后,才收回视线,手托绿色蟾蜍冷峻道:“撤!” 然就在圣方要离开时,埋伏在此的魔军倏然倾巢现身,鬼如来手执血红涤罪犀角,如修罗破空而降,阻挡在了海蟾尊前面,鬼森之气扑面而去,刚冷威严道:“海蟾尊,此地就是你和龠胜明峦葬身之所!” 说话间右掌挥剑而起,携森然杀气,直取海蟾尊性命而去。 率领魔军的将领仇恨望着圣方众人,厉色下令:“格杀勿论!” 海蟾尊看着包围而至的凶悍魔军,和嗜杀的鬼如来,向来冷峻沉稳的面色骤变,急手化手中蟾蜍为佩剑方圆百卉:“众人小心!” 408 第一百四十一回 圣方众人只在初时有所应对不及,待与魔军开始交战,便都发挥出了实力,鬼如来与实力最强的海蟾尊缠战在一起。 就在此时,本已经离开的他化阐提等人在牧羊坡外的这条战场小径上又出现,也加入了战局,圣方稍落入了下风, 海蟾尊见他们突然又出现,并无意外,只冷笑了一声,出手的招式越来越冷厉,越来越快,将与他对战鬼如来逼迫到了一处,虚晃一招,立即看向净无幻和功体高强的四名手下道:“快撤!” 四人闻言,领命当即率领一对龠胜明峦人马的和海蟾尊从杀开的一条路上离开。 他化阐提本和已然无事的断灭阐提站在战局外,见状厉色下令:“追!” 而海蟾尊和四人还未出了牧羊坡范围,眼前又被还埋伏有的魔军堵住了去路,魔将冷笑挥刀率军直杀向他们:“等你们很久了!杀!” 净无幻和四人见状,急忙将海蟾尊保护在中心,沉色道:“保护禄主!” 就在此时,同时追来的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下令:“一并歼灭!” 话音落下龠胜明峦的人再次陷入了魔城包围中,已经无碍的断灭阐提也加入了战局中,生恐魔族人伤了净无幻,觑得时机在于圣方之人过招时靠近了她,虚招好似再与她过招,急压低了生意:“你快离开!” 净无幻看出了他意图,手中剑与他的兵器相接瞬间,凝视他坚决道:“吾不能让你杀他!” 说完便再不看他,转手与他打了起来。 断灭阐提无奈,只能与她动手。 另一处,本只是观战的他化阐提瞅准了时机加入,准确无误的一招攻向了与人缠战的海蟾尊:“血涛九原,灭!” 海蟾尊防备躲避不及,心口中招,骤然从空中衰落在地,急急退了数步才堪堪稳住身形,却是冲地呕出了一大滩黑血。 明峦的人看他受伤,面色急了,一领军之人急色道:“众人布阵。”瞬间将破空继续攻向海蟾尊的他化阐提困在了里面。 他化阐提身形微顿,冷眼睥睨地上摆阵的众人:“区区小阵!哼!” 双掌登时化出两个绿色刺目光球,运使骇人掌力击向海蟾尊:“拿命授首吧!血葬,厉魂泣艳!” 海蟾尊见此却是狭长的眸底倾泻一丝冷笑,方才杀出逃离的狼狈从脸上散去,凌空而起,沉着应对他化阐提的招式,冷厉吐出了冰冷的话音:“是时候了。” 话音刚落,与圣方对战的断灭阐提突然之间面色血红,本已经在他化阐提疗愈下好了的伤势全部瞬间爆发,鲜血横溢,浑身上下如万针刺去,剧痛彭得跪倒在了地上。 本还专注与杀海蟾尊的他化阐提面色骤变:“断灭!”登时一掌挥出,便疾身飞落到他身旁:“断灭!” 海蟾尊冷厉哈哈笑道:“你以为吾只是对他禁锢功体而已吗?让吾撑到此时此地,他化阐提你悔之晚矣!注定的败者,是你们!哈哈哈哈!” 避开了他化阐提最后一招,他随即一招之内迅速化运清微八阵剑,将坎月薄烟水、巽网驭骄风、离日烈丹火、震阙奉惊雷、兑爻定王泽、艮脉号灵山、坤极破神地、乾元夺先天八种剑法合为一招,破空俯冲如鹰隼般攻向他化阐提。 他化阐提太过担心他的伤势,注意力分散,断灭阐提慌忙急起身强拉他避开道:“兄长小心!” 他化阐提皱眉一把将他护在了身后:“退至吾身后。”转眸便对着海蟾尊运出一招:“灵葬,万魔天劫!” 招出瞬间天地顿被一片黑云掩盖,黑漆漆如夜,伸手不见五指。 净无幻面色微变,魔气障目掩杀,对圣方不利,急挥剑出招:“混元聚灵道一气。”要利用清圣绝佳的剑气驱散如此黑瘴。 然他化阐提目的却是在掩护魔族:“众人撤退。”断灭情势不妙,局势对魔族不利,必须立即撤退。 海蟾尊黑暗中双耳一动,听得魔族动静,双掌瞬间化出道体清圣之气,立即驱散了他化阐提的瘴气,看着瞬息消失得无影无踪的魔族,嘴角勾起算计得逞的冷笑:“依照计划乘胜追击。” 艳凉,一处群山环抱的山谷,四处卵石密布,山林茂盛,暂时撤退到此的魔将统计完魔军情况后,去见他化阐提:“启禀魔主,所有的魔军都已安置,撤退途中死伤不多,魔军尚存八成。” 他化阐提“嗯”了一声,让他退下,转而凝向坐地调息完毕的断灭:“你的伤势如何?” 断灭阐提站起,面有愧疚:“好多了,抱歉,若不是吾,兄长早可一鼓作气将海蟾尊歼灭,根本无需选择撤退……” 他化阐提骤然打断了他的话,抬手轻按在他肩头安抚,平和道:“不用多说,吾不可能弃你不顾!再者,鬼如来被他们引开,端木燹龙又迟迟未归,而且海蟾尊方才逃离后,又有突然出现的圣方兵力,恐怕埋伏不止古武族,在这种难以估算的风险下,久战不利,你的伤势又不能继续拖延。” 断灭阐提闻言,手指握成了拳头,皱眉叹了一声:“唉!” 他化阐提淡然笑道:“没关系。这次没成功,我们还有机会。这小小山谷,又岂能困住魔族雄兵!” 另一名魔将走到他们身前,单臂抱胸行礼禀报:“启禀魔主,属下方才探查地形,发现艳凉乃是一个封闭的山谷。四周削壁参天,除了我们进入的通路,并无其他出口。” 断灭阐提眉心一拧,看向他化阐提沉凝道:“只有一条出路。” 他化阐提闻言转眸望向方才的入口,沉吟片刻,斩钉截铁道:“出口之外,海蟾尊必然重兵把守,若不正面迎敌,就必须找其他的路离开,哪怕是翻山越岭,凿壁开河,也要让所有魔军脱险。” 就在此时,一名魔将面色急匆匆本来禀报:“魔主,魔主,大事不妙了!” 他化阐提收回视线,面色沉静问道:“发生何事?” 魔将道:“方才我巡逻之时,发现魔军之中流传着不明的怪病。轻者全身虚弱无力,皮肤溃烂。重者,痛苦难当,五脏若焚,甚至昏迷。” 他化阐提面有诧异:“竟有此事,前往观视。” 一个时辰后,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几乎将所有的魔族将士都看完了,断灭阐提凝沉担忧道:“这是什么问题?” 他化阐提面色冷沉:“生命之源莫名衰弱。” 话音刚落,断灭阐提突然面色苍白,急抬手捂住腹部,强忍难以忍受的剧痛:“呃!” 他化阐提面色一变:“你怎样了?” 断灭阐提额头渗出了冷汗:“吾之魔元突然受到莫名的冲击与耗损,而且体内有一股热能蹿升,难以压制。” “热能?”他化阐提心头骤然沉了下去,凝视他的目光晦暗难解,“莫非是燎原劫灰,许久以前,魔父曾对吾提起,世上有一种特殊的矿石,受天地锻炼于万丈地下,自然无名之火,同时散发五阴旱毒,与人无伤,却会损及他们魔族体质,艳凉之地质,全是由燎原劫灰所组成,相当于一座天然矿谷。旱毒聚集释放,非同小可。” 断灭阐提诧异道:“竟是如此。” 他化阐提颔首:“魔父曾言,燎原劫灰是魔族天敌,吾铭记在心。若艳凉谷内本是如此之绝境,方才撤退一路上,吾不可能毫无察觉异样。除非……” 刚说到这里,他化阐提无意间抬眸,却见本还晴朗的天际成片成片的乌云从四面八方涌动疾走,仿如波涛滚滚,随风而动,未过片时,却又骤然放晴。 眉心一拧,他化阐提冷沉道:“乌云疾走,无端放晴,必有玄机。” 断灭阐提眸光一紧:“你的意思是,这天象非是自然,而是人为。” 他化阐提冷哼一声:“最大的可能是海蟾尊暗中作手,掩盖艳凉原本真相,隐瞒吾之察觉,我们入谷这么久,后面却毫无追兵,表示海蟾尊早有安排,这一切,全在他计划之中。” 断灭阐提当机立断提醒道:“必须尽快撤离,疏散魔军,否则凶多吉少。” 他化阐提颔首,立即看向魔将道:“传令下去,继续找寻出路。” 魔将领命:“是。” 命令传下去后,本稍作休息的魔军当即开始行动,然却是到了第三日夜/□□临,仍然毫无进展,魔军将士受了毒瘴不少支撑不下去,不得不暂时停下歇着。 他化阐提随即去视察将士情况,到了一名魔将辖军,见了他,他当即单雄抱臂行礼:“属下见过……” 话还没说完,面色异常的他突然支撑不住,向地上倒去。 “小心!”他化阐提急忙扶住,另一手放在唇边咬破,放在魔将唇间,昏迷的魔将不知是什么,他的血有一股怪异的诱人气味,魔将本能吮/吸。 身后跟随的将领震惊,急道:“魔主!不可!” 他化阐提看向他们道:“吾之血,能抵挡旱毒几分,饮下吾血,或能减缓几分痛楚,无妨。” 一名魔将心神震动,复杂急声道:“魔主!怎能让你这样做!” 他化阐提皱眉:“不用多言,吾意已决。” 话音落下,喝了他血的魔将醒了过来,诧异自己身体内的痛苦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没有中毒瘴一般,转眸见他化阐提扶着他,慌忙站起:“属下有罪!” 他化阐提松开了手:“无妨,身体感觉如何?” 魔将不解他为何如此问,如实说了。 他化阐提放了心,也未说方才以血救他,便下令道:“下去吧,将现在你统率下的魔军情况禀报上来。” 魔将领命:“是。” 魔将复杂凝视淡然沉稳的他道:“我们已经被困两日,艳凉谷内旱毒越来越强,死亡魔军越来越多,这该怎样办?”总不能全依靠魔主之血。 他化阐提闻言眸底不被察觉的沉重闪过,口中却平静道:“让吾想想。” 然他那一闪而逝的眸色却被断灭阐提看见,他心头沉涩,凝视他突然说起了另外的事情:“兄长,关于魔皇陵之秘,海蟾尊他们似乎也知情一二,因为在吾被囚禁期间他曾试图探问过。” 他化阐提闻言倏然冷哼一声:“就算他们知道了什么,也永远也无法开启魔皇陵。” 断灭阐提有所猜测,但故作苦笑沉沉凝视他道:“吾已知晓开启魔皇陵的关键,与吾密切相关。” 他化阐提面色微变,刷得看向他:“什么!你怎会知晓?” 断灭阐提面上伪装出来的神色骤然全部散去,严肃凝视着他:“果然,与吾猜测相同。兄长,若非你关心则乱,又怎会听不出吾方才之试探,现在请你说出吧,吾该怎样开启魔皇陵?” 唯有开启魔皇陵才能救魔族逃过此劫。当初缎君衡建造了魔皇陵,是按照魔父给他信中要求而建,特别留下了拯救魔军于危机的一次契机,这也是后来闍魇那迦给他的那封信中告知,可用了又能如何,魔父,你的遗愿还可以有其他办法实现,吾不能让小弟丧命。他化阐提听他还要提,面色不觉严厉起来:“这……吾自有分寸,你休要多问。” 断灭阐提晓得他是关心他,不为所动,肃沉道:“兄长,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有什么理由隐瞒?吾愿与你同甘共苦,并肩作战。但你却连此事也不肯说,吾现在关心的是魔族存亡。你曾言,不可让个人情感,胜过大局的安排,吾用魔城少君的身份再问你一次,魔皇陵如何开启?你莫要忘记了我们还要完成魔父的遗愿!” 他化阐提被他用他曾经讲过的话,说得哑口无言,抿唇沉默着,良久后看着断灭阐提非要知晓不可的神色,苦笑微白了面色,阖住了眼,才低沉道:“开启魔皇陵需要你之……”说着说不下去。 断灭阐提急问:“吾的什么?” 他化阐提嗓音一时嘶哑:“头骨!” 断灭阐提面上急切怔住:“头骨!” “头骨……”“头骨……石像……”怔愣片刻后,断灭阐提终于明白了过来,眼帘缓缓垂下,突然沉沉笑出了声:“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后来他和兄长去了魔皇陵后,所见到缎君衡给魔父立的石像上少了头骨! 兄长一直不说,原来是因为如此,断灭阐提自此越发懂得了他化阐提对他的疼爱,心头兄弟之情涌动,他虽没见过母后,不曾体会过母亲之爱,连父亲亦不能陪伴他长大,可兄却将这些都补上了,断灭阐提渐渐收起了笑,平静欣然凝向面色痛苦,视线落在别处的他化阐提:“兄长,待我们离开艳凉之后,吾会将头骨给你。” 他化阐提面上痛苦一僵,刷的回看向他:“不行!不管我们是如何脱险,这个残局,由吾来支撑就够了。魔族血统,不能自你吾手中断绝!魔父的遗愿完成不止有这一种办法。” 断灭阐提怔住,拧眉:“什么意思?” 他化阐提走近他,抬手紧紧按在他肩头,深深望进他眸底道:“吾要你尽力活下去,带着无幻永远离开这个武林,从此隐姓埋名。” 断灭阐提面色倏然一怒:“大哥!兄弟同生同死,你不能这么命令吾!” 他化阐提沉色:“断灭!” 断灭阐提说完才觉自己方才不该用那般语气,略微缓和情绪,复杂凝视他道:“以前吾总是任性,将兄长视为无所不能,你之心情流露,吾却是总当是加强说教,从未主动体谅过你之落寞,吾从不曾后悔为了无幻投入登道岸的日子,但现在,请让吾继续分担你肩上的担子,魔父的遗愿本就该你吾兄弟二人同心协力完成。” 他化阐提闻言,看着他坚决不悔的眼,突然沉声笑了出来:“好!好!那就让圣魔大战的真相永远掩埋,你吾是真正的魔族之人。持戈跃马,裹尸而还,该当百夫,这就是魔军之战魂,吾族之骄傲!你吾该亲自践行!” 断灭阐提面上亦浮现除了笑容:“嗯。“ 二人说话间,夜色越见深沉,有了约定后,他化阐提望望夜空挂起的弯月,对断灭阐提和身旁的其他魔将道:“若在这样受困下去,必将全军覆灭。唯有杀出重围,方有一线生机。众人听令,今夜子时随吾突围。” 断灭阐提颔首:“可以预知的是,这一战将是非常惨烈。但为了魔族,就算是死,也不能退缩。” 一名魔将肃然道:“魔主与少君说的是。吾们堂堂隳魔大军,怎能困死绝谷呢?征战沙场才是吾们的宿命!” 他的话音刚落,“嗯?有人侵入!”断灭阐提面色一沉,登时欲要化出兵器在手。 “且慢!”他化阐提出声阻止,断灭动作一顿,他转眸望向入口处道:“是麂行速影。” 一道黑色身影疾奔而来,正是麂行速影,魔族的信使之一:“启禀魔主,端木燹龙取得止战之钥后在阴尸鬼池遭遇靖沧浪,两人已决生死,同归于尽。属下在他尸身上寻找止战之钥却是没有,恐怕钥匙被别人夺走,只是在他尸体旁发现了这个。” 说着他将一捧装入锦帕的土壤倒了出来,这些土壤上面有一股恶臭的浑浊绿色黏液,还未干涸。 他化阐提见此,了然止战之钥被谁夺走了,眸光冷厉,却是心中平静,是鬼觉神知拿走止战之钥,最后关键的一件事情便完成了。一切皆照着魔父留书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冷沉道:“无妨,你下去吧,之战之钥日后再寻回。” 随后的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很快到了子时,就在这时,艳凉山谷外突然响起了海蟾尊嘲讽的刺耳之声:“他化阐提,藏头缩尾,不是君主该有的行为。” 已经在谷内整军,要率军在子时攻出去的他化阐提闻言哈哈冷笑,身形凌空而起,双掌聚以雄浑灭世魔功和隐藏的厉族神功:“浩世邪能,你们挡得了吗!喝……!” 海蟾尊看他率先攻了出来,瞬间腾空而起,剑掌齐出:“离日烈丹火!” 同随而至的净无幻和其他圣方高手同时出手。 海蟾尊与他化阐提一招过后,冷笑道:“旱毒未解,你的功力已不足五成。” 他化阐提嗤笑睥睨道:“杀你足矣!厉魂泣艳喝……!” 海蟾尊看着他们死到临头,还如此诳妄,狭长的绿眸中讽刺一闪,双掌再催强功:“清微灭邪风!” 圣魔双方如此征战了三日三夜,圣方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魔族却是因旱毒影响,功力不济,死伤良多,原来还保存下八层的魔军,如今已经死得只剩下为数的不多的二层,完全落于下风,而圣方却还源源不断的有其他战力加入。 眼看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因旱毒而受制于海蟾尊,被抓住,难以脱身,魔族战将不曾言语,互相对视一眼后,上下一心,瞬间同时自毁魔元。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只觉魔元瞬间充沛,再无方才运使功力之难以为继,这才发觉发生了什么事,面色一变,一同刷得服侍山谷内,只见尸横遍野,几乎大半是魔族之人,仅还活着那些魔将皆魔元衰竭:“你们……” 魔将死蝶留影欣慰看见他们二人好转,豪迈大笑赴死:“魔族战魂不容屈辱!” 另一名魔将血狼妖叟坚决道:“魔族血脉由我们守护。” 无明法业强撑最后一丝魔息凝望向天际的他们,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声道:“魔主,少君,你们快走!” ……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看着为他们而死的众多魔将尸体,心头剧烈震动,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他化阐提忍下悲意,刷得收回视线,海蟾尊和圣方之人又开始攻来,登时飞身迎战,对守护断灭阐提的刀魂玄雷道:“保护少君离开,此地由吾断后。” 已经受伤颇重的断灭阐提心头一痛,一把避开玄雷来搀扶他的手,厉色道:“你答应过,兄弟同生。” 他化阐提边将断灭保护在自己功力范围内,一人独对海蟾尊、净无幻等八人,边沉稳威严笑道:“魔元已经恢复,吾战无不胜。再者你不是说吾无所不能吗?强悍如吾,又怎会轻易受死呢?你先离开,待吾引开敌人,便与你会合。” 断灭阐提听他声音确实恢复了往日功力,眉心一拧,还是不愿一人离开:“但是……” 刚被逼退的海蟾尊等人又再次攻来,他化阐提笑声散去,回眸急威严打断了他的话:“废话!快走!”话甫落下,便同时一掌强功送他们凌空而起,出了战圈。 断灭,只要你一世平安,为兄我,虽死犹生,圣魔之战由吾而开,现在,也该由吾终结。魔父的遗愿有吾一人足够了,不需要再搭上你的性命,你要好好活着。 确认他们安全离开后,他化阐提再也无所顾忌,收回目送不舍的别离视线,冷眼嗜杀,开始了与圣方的殊死决战,海蟾尊招招 无数招相对过后,他化阐提扣锁住海蟾尊的手腕儿,冷笑道:“想满足你的私欲吗!来吧!” 海蟾尊讽刺一笑:“死到临头,逞强只是多余。” 二人话音落后,同时提功到极致,脱开各自纠缠,再次过招。海蟾尊觑得时机命令净无幻等人去杀剩下的其他魔族之人,由他独自对付他化阐提。 艳凉谷的另一处,玄雷护送断灭阐提逃出,去了另一处山巅,只要翻过去便能脱出圣方的包围,断煤阐提却是强行凝功反控制了玄雷,飞身落在了山巅上,面色沉白,眺望着艳凉谷底的圣魔交战。 此时谷内传出的杀伐之声回荡不绝。 玄雷不知他为何不走了,急声道:“少君,乘现在圣方没有追来,我们快走!魔主神武盖世,打退了圣方,随后会与少君会合的,少君不必担心。” 断灭阐提闻言却是涩悲笑了一声,回眸看向玄雷:“兄长他不会来了!” 玄雷一怔:“怎会?” 断灭阐提突然口溢鲜血,悲怆笑着:“兄弟一场,吾还不了解他么!” 玄雷从未曾怀疑过他化阐提的实力,可此时听向来尊崇他倍至的断灭沉痛之言,心头咯噔一紧:“少君,这!” 断灭阐提瞬间又收起了眸底悲意:“你不必再阻止吾,吾的头随后你带着交给兄长。” 玄雷闻言面色骤变,急恐惧道:“少君!” 远处的杀伐声还在传来,断灭阐提说完右掌当即化光,兵器玄雷长刀冲天一举,提运全部功力于命门处,霎时白色魔气自他奇经八脉逸散,强悍的气劲儿逼得欲要靠近阻止的玄雷半分近不了他的身。 只见断灭阐提手腕儿一转,凌空飞刀,真气中冲天而起的长刀顿又调转而回,刀刃直对断灭阐提脖颈而去。 艳凉山谷内,他化阐提已经伤痕累累,周身全是血迹,被海蟾尊击得一退后,骤然将兵器斜杵在地稳住身形,海蟾尊不给他喘息的片时机会,转手出招便又夺命而去。 就在他化阐提应对不及的此时,强悍威猛的一刀突然破空劈来,轻而易举化解了海蟾尊的杀招,救了他化阐提。 断灭!他不是走了!他化阐提感觉到这股功力的异乎寻常强大,心头一紧,刷得转眸望去,却不料所见竟然是。 浑身瞬间坠入冰窟,他化阐提眸子欲裂,僵硬了全身每一处,悲怆叫道:“小弟!”断灭!你怎能如此违抗吾的命令! 只见握着长刀的断灭阐提头身躯现身在他面前,却是再也不会回答他的叫唤,只如杀人机器般竭力斩杀这任何妄图要接近他的任何人。 本还在击杀魔族的净无幻僵冷立在众人尸首中,再也挥不动剑,也说不出话来,双眸颤抖含泪死死盯着毫无知觉,却如不败战神般挥舞大刀拯救魔族的断灭,手指冰凉,嘴唇咬破都不自知。 被刀法重伤的海蟾尊稳住身形后,见如此的断灭阐提,面色震惊一厉:“断首不死,当真魔物。”说完一扫痛苦苍白面色的他化阐提讽刺道:“你想救他,吾偏不如你所愿!” 当即对手下众人道:“一并歼灭!” 本被眼前亘古未见的奇事震惊的圣方众人,这才再次提起兵器,齐心喊杀,与剩下的最后的魔军和断灭无首身躯作战。 净无幻却是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再动,任由旁边圣方人杀死的魔族人鲜血溅在身上,只双眸直直恍惚望着断灭阐提。 他化阐提见此忍痛伸手欲要触摸断灭阐提,却是不能,他无头的背影已然为他杀出了一条血路,此时已经将圣方斩杀了贷半,双眸悲恸一闭,瞬间化光在断灭掩护下消失离开了艳凉谷。 海蟾尊看见,欲要去追,却是被断灭阐提威猛血刀阻止,暗咒一声,只能与他缠战。 直战斗到第二日晨光熹微时,断灭阐提身上以头献祭而有的上古神力快要耗尽,刀招出现破绽,才让海蟾尊觑得了机会,一剑刺入他心口,震碎了心脏。 断灭阐提心口滚烫的鲜血涌出,手中挥舞的长刀哐当一声脱手落地。 终于死了!海蟾尊亦是精疲力竭,狭长的绿眸恨冷从他心口抽出了剑。 断灭阐提尸身这才直直向地上倒去,膝盖却不弯曲。握刀的手已然垂下,另一侧靠近净无幻的手在他倒地间却是一直伸着,五指张开,似想要握住什么,未曾落下。 净无幻看见了他临死而无言的动作,僵冻在眼底的泪水刷得夺眶而出,“断灭!”疾步飞奔过去,伸手就在他倒地前一刹那触及了他的手。 断灭阐提的手似有所感,瞬间紧紧回握住了她冰冷的手,砰然一声倒地而亡,震溅起一地泥水。 净无幻能感觉到他回握的手心那一刹那还有的温热,就在倒地刹那消失,心都一阵揪刺的痉挛剧痛,骤然拽起了他的手贴在脸上,脸上泪水混合得天上还在下的暴雨滑落,沾在了他已经毫无知觉的指腹上。 断灭阐提却是再也不会感觉到了。 在场还有众多圣方之人,见此情形多多少少看出了净无幻对断灭的情感非比寻常长,多有不耻,面呈鄙夷和诧异震惊。 海蟾尊碍于影响强行将净无幻拽了起来,冷厉对其中一人吩咐:“你率军清点魔族尸首,其他人立即随吾返回龠胜明峦。” 此人领命率领部分圣方的人离开。 净无幻一把挣脱了海蟾尊的手,冷漠只凝注在断灭尸身上,缓步穿行在狂风暴雨中继续蹲在了他身边,小心翼翼扶起让他的尸体靠在她怀里,而她也疲惫坐在雨水中阖眸,嗅着空气中的魔族和圣方鲜血混合的血腥味,冷沉道:“圣魔大战已经结束了,吾不再是六圣护之一,登道岸掌教之职也已经交给了他人,吾再与武林无关,海蟾尊,日后吾如何,用不着你管,庆功宴登道岸自会有人去参见,后悔无期。” 说完低头对着断灭的尸体沙哑落泪道:“吾歇歇,明日吾便带你去一处只有你吾二人,再没有圣魔纷争,战火兵燹,只有安宁的地方。” 海蟾尊看着他们二人,冷峻伪装的面容上微有一丝动容,脑海中却又幕然闪现了那一年无尽天峰,天之厉看向欲杀他的天之佛的眼神,那一眼混杂世间所有感情失望的眼神,动容又散去,冷冷讽刺眯住了眼。只有死人才不会背叛,如果大哥当初杀了天之佛,天之佛便永远属于大哥,大哥也不必有这千年之祸。 想到这里,冷哼一声,也未再对净无幻说什么,便带着其他的圣方之人消失。 龠胜明峦峦主殿,众人回去后,有人不解看向海蟾尊:“禄主为何不再继续派人追杀他化阐提?他受了重伤,只怕还在艳凉谷中,只要找到必能除掉。” 海蟾尊冷冷眯眼道:“自然有人去杀他,吾才会不派人,静待消息吧。” 众人诧异,但也只能继续等待。禄主既然如此说,必然不日之后便会有消息,届时便知道来龙去脉了。 一日后,艳凉谷,脱离危险伤势好转后的他化阐提在四处找寻断灭阐提头颅。 艳凉已渐趋安静,那断灭的头颅会在哪里?他既有牺牲之愿,却又自断首级,必是担忧身死之后,被海蟾尊掌握魔皇陵之秘,由此血迹判断,断灭之头颅应在崖底,他必须尽快寻回! 就在他到达崖底瞬间,一直藏身在此发现的玄雷突然出现,怀抱着用她的蓝色锦袍包裹的一物,单膝跪在他面前,声音悲恸行礼:“属下见过魔主!” “玄雷!”他化阐提不料她竟会在此,那夜让她和断灭离开,急忙俯身扶住她:“你……” 玄雷发觉自己眼底泪水难压,又流了出来,急忙低头掩饰,双手捧着沾血的包裹呈在他面前,颤抖吐出了两个字:“少君……” 他化阐提话音断住,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必是断灭命她将头颅收好,垂眸凝在包裹上,悲袭心口,喉间一阵气血翻涌,剧烈咳嗽起来,他僵硬抬起手,面色异常的冷静接过:“你回魔城去吧,吾要送断灭去一个地方。”这场仗已断送了魔族江山,且圣魔大战也该结束了,剩下的魔族之人绝不能再和他在一起,而有伤亡。 玄雷未看出他化阐提的异常,也知晓这头颅必然有大用,领命:“是。” 只剩下他一人时,他化阐提小心捧着包裹在怀里,瞬间化光消失。 魔皇陵,一日后,他化阐提飞身而来,眼前衰草荒芜,毫无生机可言。他低头苦涩一笑凝视着怀里的包裹:“魔父,母后,我们一家终于能够团聚了。” 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魔主!终于找到你了!吾击败缠战的圣方之人后便去艳凉谷找你们,可却只见魔族将士尸身,幸好路上碰到了玄雷,又循着沿途的魔族气息,才一路前来。” 鬼如来。他化阐提闻言骤然收起所有心绪,回眸看向面有急色的他:“吾无事。” 鬼如来闻言向他怀里的包裹复杂沉重看了眼:“少君的事情吾已经听玄雷说了。魔主为何不带着少君返回魔城让他安息?魔城还在,我们还能东山再起,此次的失败算不得什么,” 他化阐提闻言收回了视线,转凝向空无一物的一处沙地:“欲扭转圣魔局势,唯有开启魔皇陵。” 鬼如来一怔。 他化阐提未给他详细解释,随即道:“为吾护法吧!吾要开启魔皇陵。” 鬼如来眸底不为人知的光芒突然一闪:“嗯!”双掌当即运使浩然熊功,将方圆一里防护起来,但有外人进入,便可立即感知击杀。 他化阐提口占咒语,周身竟然凝聚起众人从未见过的中阴界灵力,以指点心口引出一滴鲜血,飞入那片空地。 霎时天摇地动,地面轰隆开裂,四周尘烟弥漫。片刻后烟雾散去,空地上竟突然多出了一座令人不由心生敬畏压迫的巍然陵冢。 “随吾进入吧!”他化阐提对鬼如来说完后,便提步向缓缓打开的门走进。 鬼如来跟随进入,他化阐提走到里面,快到台阶前的石像前时停下了步子。 魔皇陵鬼如来是第一次进入,这座石像自然也是第一次见,待看清其面容时,他眸底震惊疾闪而过。怎么可能?魔皇怎会是如此摸样?世间怎会有这般相像的人? 他化阐提背对他站着,也没有看到他的异样。 鬼如来发觉自己分神,急忙压制心头莫名的异样,恢复了恶煞刚冷面色不解问道:“魔主要如何开启魔皇陵?” 他化阐提闻言掌心凝功,震碎了包裹断灭透露的包裹,沉哑道:“将断灭的头盖骨放入石像的头盖骨位置便可。魔皇陵一旦开启,魔族必有……” 他话还没说完,腰腹命脉处突然传来钻心痛楚,他化阐提话音戛然而止,垂眸看向剧痛传来处,只见涤罪犀角从他背后刺入,穿过身体,子腰腹穿出,眸色震惊僵硬转眸看向鬼如来:“你……” 鬼如来一如既往的刚冷双眸,对上他似恨似费解的视线,:“你之自信便是你得盲点,真正的鬼如来从来就不曾存在。” 他化阐提魔元急剧从体内溃散,听到这里不得不扶住了旁边的石柱缓慢坐倒在了地上,才艰难虚弱道:“你如何瞒吾?” 鬼如来知他命不久矣,松开了握涤罪犀角的手,让他死前舒服些,暂未回答,只抬手化光拂过面部,周身瞬间金光射出,他整个人渐渐发生了变化。 金光散去后,眼前的鬼如来已然变成了另一个同样面孔,但却庄严圣威的人。 他化阐提不可置信道:“帝如来!” 帝如来眸有慈悲,如实告诉他:“天之佛封印闭关前曾经给吾留了一封信,要吾瞒骗天下人成为鬼如来,只为能顺利进入魔城,进行这项计划,你怎样也想不到无明法业只是一名无辜的待罪羊,我们的目的是毁掉魔皇陵。” 他收到信时魔皇陵尚未曾有,至佛如何能晓得此物之存在,这个疑问只能等日后她出关后再寻求答案了。 他化阐提面色骤然一变,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呕出:“什么?” 帝如来眸底微现了冷厉:“皇陵之秘天下灾殃,决不能现世。”说完当即一掌圣威佛宫扫向了石像旁,明显是封印魔皇力量所在的洞窟。 “不可啊!”他化阐提喊出的话终究迟了片刻了,可字刚出口,魔皇陵轰隆一声震响,开始剧烈动荡,无数的碎石坠落,是要坍塌的前奏。 他化阐提怒痛急看着他道:“你!你铸下大错了,这是阴谋,你被利用了!” 帝如来看他如此异常的面色,并非因魔皇陵毁而痛苦,反而是,心里不由一沉,皱了眉:“你说什么?” 事到如今,什么都已经晚了,他化阐提疲倦无力阖住了眼,呵呵苦笑着喃喃道:“皇陵之秘是亘古开章,圣魔争斗,为厉猖狂。” 厉!厉族!帝如来直觉不好,面色微变,沉声问道:“与厉何干?说清楚!”天之厉被封印在无尽天峰,厉族亦从此消失。圣魔大战怎会与厉族有关? 他化阐提闻言,剧烈咳嗽吐了几口鲜血后,才继续道:“圣魔大战,乃是厉族千古阴谋,最初之战乃是因魔妖二族脱离异诞之脉自立为王,与厉族产生利益冲突,厉便披着人皮包藏祸心,组织正道势力,打着正义的旗帜,宣扬诛魔口号,这一切皆是为了他们的私欲。” “什么?”帝如来面色微变:“这怎有可能?你是指龠胜明峦?” 他化阐提点了点头:“厉的面目难以察觉,他们之行踪遍布,吾无法锁定范围。确定的是,龠胜明峦之内必有厉之存在,但没明确的证据,世人如何相信这片面之词,就如同你也不相信。” 帝如来此时这惊天之秘事关重大,急声道:“你不说,又怎知吾不会相信,为何你从不曾说明此事?就算没证据,也能混淆视听,干扰对方!” 他化阐提摇了摇头,沉哑道:“厉之狡诈,一旦发觉任何风吹草动就马上抛弃身份,另换面目。反而使我们前功尽弃。吾迟迟不说,一来是想不动声色除去所有厉族的嫌疑者,二来我不愿牺牲断灭。” 帝如来一怔,视线落在了他怀里断灭死不瞑目还睁着的刚毅双眸上:“这……” 他化阐提垂眸凝视着断灭的头颅,突然讽刺一笑:“你当蕴果谛魂真是为了所谓的苍生吗?他所忌惮的不过是魔皇若能复生厉族将面临覆灭之危,但如今,地洞全毁,一切都太迟了!太迟了!” 帝如来抬眸望了眼地动山摇的魔皇陵,面有沉重:“是,此地将毁!” 他化阐提闻言讽刺笑着阖住了眸:“你走吧!” 帝如来复杂低头看了已经气息奄奄血流殆尽的他,抿唇合十双掌道:“告辞,吾会派人重修魔皇陵。”说完他瞬间化光消失。 魔皇陵内只剩下了他化阐提,已经命元快要散尽的他散去了面上所有心绪,睁开眸最后凝向了质辛的石像,恍恍惚惚视线模糊勾了勾嘴角,“魔父,你听到了么,你可以安心了,吾和断灭终于完成了你的遗愿。” 话音越来越低,直到最后一字,几乎没有了声息,他化阐提面容平静缓缓阖上了眼睛,渐渐冰冷的手却是没有垂落,依然维持着小心抱着断灭头颅的姿势。 就在此时,轰隆一声,魔皇陵彻底坍塌了下来,从外看去成了一座土堆。 中阴界,绝境长城的地牢中,被关押服刑了一千年的缎君衡突然睁开了眼,怔怔凝注着脚下部分尚未彻底风化为土的石子,眸底有不为人知的悲伤涌过,随即便恢复了平静,只沉黯叹了一声。灵体还是穿越中阴界和苦境地界失败了,宙王这次是当真防备他了,义父对不你,质辛。 就在此时,“灵狩,吾来送饭了。”魅生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响起,声音落下后没有多久,她便出现在了他面前。 缎君衡骤然收起眸底心绪,凝视她笑道:“这都一千年了了,你这小丫头一点儿变化也没有。快来把吾怀里的东西掏出来给了十九,让他……” 魅生急忙打断他的话:“让他放进你的水晶骷髅头里并用灵力保存,我记得,先吃饭。”灵狩都三日水米未进了,可恨的宙王,只允许灵狩三日进食一次。 缎君衡闻言呵呵欢喜笑着:“还是小丫头知道心疼人。” 魅生看他说话间干裂的嘴唇,心中一疼,急忙俯身将汤菜拿出来,一点儿一点儿的耐心小心喂着手脚皆被绑缚不能动弹的缎君衡。 缎君衡呵呵笑着,享受着她伺候。就只差厉元和佛元了,他必须要让宙王尽快释放他。 龠胜明峦,帝如来回去见了海蟾尊告知他化阐提已死的事情,但却直觉未曾说出厉族之事,毕竟他与此事无关,厉族事务还是要禀知至佛。 海蟾尊依然冷峻的面上微露温和:“有劳佛首!” 帝如来平静合十双掌:“除去魔族,是为苍生,份内之事。吾也该回去云谷雷锋主持事务,这就告辞。” 海蟾尊颔首:“吾便不留佛首了,请,吾送佛首一程。” 刻镜图纹,送了帝如来返回的海蟾尊直接来到,见到魑岳伪装的蕴果谛魂三头元灵像道:“魔族阐提一脉已灭,如今仅剩的人马群龙无首,已不足为虑,日后收服他们轻而易举,接下来便是进入魔城抓竞豹儿,他已经在咎殃的监视下。 另外还有一世,今日帝如来回来禀告,言语间似有隐瞒,而且看向吾的神色颇多怀疑。吾猜测,怕是他化阐提临死前对他说了什么,令他起疑。” 魑岳冷笑一声:“看出端倪也无妨,如今解封非要素全部凑齐,圣魔双方势力也折损严重,大功告成,我们也是时候恢复厉族身份,准备解除无尽天峰封印,迎接大哥归来了。现如今天之佛还在闭关中,正是解除封印的良机。” 海蟾尊亦赞同,询问道:“那我们何时离开?” 魑岳伪装的元灵道:“就定在十日庆功宴后,宴会结束后各路人马都会离开。你吾各回原位,悄然消失便可。你通知其他人,二十日后子时,苦境模仿异诞之脉所建的密地阙阗关会合。”这么长时间足够他们都赶到了。 海蟾尊颔首:“吾晓得了。” 409 第一百四十二回 天阎魔城,玄雷回来后,告知了留守的竞豹儿战场发生的事情,竞豹儿悲恸震惊,只能继续等待他化阐提带着断灭头颅回来,可惜过了数日,迟迟不见,而外面却传来了龠胜明峦公布的魔族覆灭的消息,还有他化阐提等人的死讯,面色骤变,急传了玄雷:“你速去魔皇陵一探究竟!圣方的公布的消息吾暂且压下。” 玄雷亦恐慌,赶紧领命离开:“是。” 一日后,她从魔皇陵回来,在摩罗殿坐卧不安等候的竞豹儿看她面色苍白,慌忙走近:“如何?” 玄雷面有悲怆,眼睛泛红:“魔皇陵坍塌损毁,外有一层佛力结界,魔……魔主抱着少君的头颅葬身在内。” 竞豹儿闻言只觉眼前发黑,一把扣住了她的肩膀,不愿相信:“什么?” 玄雷眼底强忍一路的悲泪流了下来,沙哑道:“魔主不在了。” 话音落后,竞豹儿只觉天昏地暗,脑中一片空白,茫茫然站在偌大空无一人的摩罗殿中不知所措。 殿外晴空一片,剩下的魔军将士依然还手执兵器戍卫在宫殿四处。 良久后,“在你不知道怎么做的时候,打开信……”恍惚的竞豹儿脑海中骤然闪过那日他化阐提之言,他迷茫的眸底才有了波动,慌忙插入怀里掏出了那封一直贴身收着的信打开。 “竞豹儿,此时你必收到吾和断灭死讯,不必悲伤,吾和断灭还有未完的事情需要你替我们完成。” 竞豹儿震惊,魔主给他信时怎知他会死,心头发沉,急急往下继续看去。 一旁的玄雷见他面色一会儿不可置信,一会儿悲伤,一会儿又沉重……,千百种情绪都在看信的极短时间内出现,这种一壶寻常的情形,他看完后,急声问:“信中说了什么?” 竞豹儿闻言却是没有回答,只垂下眼帘沉默着,过了许久,才从这不为人知的信中内容中回复过心绪来,转眸凝向她:“魔主留给吾的信,只能吾一人看,且嘱咐不让泄露信中内容,还请见谅,吾不能告诉你,但是有些事需要你去做。” 玄雷闻言眸底光芒黯淡了下去,未再接着问,但也明白必然是他化阐提留下的遗命,点了点头:“是。” 竞豹儿随即下令让她去公布他化阐提死讯,解散魔妖二族,从此隐姓埋名生活,以保留性命,防止被圣方赶尽杀绝,等待合适的时机到后再重复真身。 也只有如此做了,魔族能成为领导的人全部都死在了这次圣魔大战中,玄雷压下心头艰涩当即去做。 三日后,所有人都照着他化阐提遗命离开,天阎魔城成了一座空城。 玄雷回来摩罗殿对伫立在皇座前的竞豹儿复命:“百姓和其余将士都照魔主遗命做了。” 竞豹儿点了点头,回眸凝向她道:“你也离开吧。” 玄雷怔了一怔:“吾?”她从没想过有离开天阎魔城的一日,闻言茫然无措愣在了当场。 竞豹儿了然她心中想法,平和道:“明日,吾也要离开天阎魔城去完成魔主的最后一个遗愿。” 玄雷闻言骤然回神,犹豫了片刻,凝视他道:“你不告诉吾魔主遗愿,但吾愿意陪你去完成,等完成了吾再想以后的日子要如何过。” 竞豹儿摇了摇头:“不行,魔主不允许,此事必须吾一人去做。你若不愿意离开,可以继续留在天阎魔城,但要注意保护自己。” 玄雷急道:“吾……” 竞豹儿打断了她的话:“魔主虽死,但你吾都该遵照他遗命去做。后会无期,玄雷。” 说完便瞬间化光消失在了天阎魔城,只剩下空荡荡的殿内玄雷一人伫立着,斜射而入的阳光拂在她身上,将落地的黑影拖得极长。 玄雷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殿内还回荡着二人方才的声音,她失落从竞豹儿站立过的地方收回视线,怔怔转凝望向一尘不染空荡荡的皇座,渐渐恍惚了神思,脑海中闪过她这块即将丧命的魂铁被魔皇发现,后来带回魔城煅造成刀,并已己血赋予她生命,让她能脱离刀而活,成为断灭阐提的佩刀护灵…… 回忆不知过了多久,玄雷恍然的眼中有泪滑落,身子不由自主对着皇座跪了下去,伏拜低头,任由泪水打湿了黑玉石地面,沙哑道:“属下玄雷参见魔皇,参见魔主和少君。” 话音刚落,她骤然反手一掌凝功回击自己心口,震碎了心脉,同时将自己身躯凝固为石,眼角带泪,面色平静死在了殿内,依然维持着跪拜皇座的姿势。 她此生因阐提血脉而有生机,如今阐提血脉尽绝,她也该追随而去,继续做少君的长刀护灵。 此时,刻镜图纹,副峦主忧患深收到蕴果谛魂的消息,前来拜见:“见过圣者。” 魑岳伪装的三面头像睁开了眼:“如今魔族被灭,圣魔大战已经结束,天下重回太平,吾可以放心闭关疗伤了。海蟾尊昨日来请辞该回方丈雨卷楼主持事务,日后明恋便交由你代为治理。” 忧患深闻言领命,随后抬眸凝视他问道:“圣者大概何时可以出关?” 魑岳平和道:“吾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出关时间难定,不必担心,吾出关前会传信予你知晓,你专心治理明恋便可。” 忧患深点了点头:“是,圣者放心。” 魑岳又阖住了眼,本还闪烁光泽的三面头像随即虚化成了透明虚影,渐渐从刻镜图纹消失。 忧患深凝视着目送他头像元灵消失,刻镜图纹再空无一物,才转身离开。 中阴界,地牢中,又到了魅生给缎君衡送饭的时辰,去了关押的地牢洞窟,却见缎君衡正在被绝境长城之主亲自解开锁链,怔了一怔。 缎君衡瞥见她惊讶的神色,笑呵呵道:“小丫头,见你家灵狩被刑满释放,不该高兴么,怎么这幅表情?”心情极是好。 魅生骤才反应过来,瞬间惊喜疾步奔了过去:“灵狩!王上释放你了?”不是还有一个甲子才能释放么? 缎君衡点了点头,看出她疑惑,笑道:“王上仁慈,看吾这千年在牢中表现极好,削减了刑期,提前下令开释,饭吾就不吃了,你回去通知十九准备迎接吾回去吧。” 魅生闻言算是明白额了,赶紧点点头:“是。”当即便又化光离开。 释放他的孤城不危转眸笑凝他:“王上这百年来日日被厉族所扰,不知是否该答应他们拔出天之厉石像上的剑,灵狩数日前让吾献策,解决了王上心病,功不可没,减刑释放也是应该的。” 缎君衡呵呵一笑,对着他微微行礼:“此事还要多谢城主,若非城主辛劳去了一趟王城,缎某也没有今日,城主恩德,缎某没齿难忘。” 孤城不危笑笑推辞,随后道:“吾便不打扰灵狩回去与义子团聚了,灵狩请。” 缎君衡也不客气:“那缎某告辞。” 三日后,距离约定的阙阗关之会还有五日时间,这日夜晚,成功不引起怀疑离开龠胜明峦的魑岳来此,见贪秽卸去了海蟾尊这一道体伪装已经在此,飞身而落,问道:“宙王那里如何回答?” 贪秽看向他,平静道:“拒绝了,但又说他会是厉族最好的合作伙伴,不日后他就会让我们看到诚意的。” 魑岳闻言面上却是浮现了心愿终于就要达成的满意,冷沉淡淡道:“好个狡猾的宙王,既不想得罪天之佛,还又想与我们合作。” 贪秽冷笑道:“想要与厉族争夺苦境,宙王太痴心妄想了。不过现在,吾欢饮他的野心,大哥破除封印后,便由不得他了。” 魑岳道:“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待宙王拔出中阴界的那两把剑。” 贪秽颔首,随后道:“是否现在动手去天阎魔城抓竞豹儿?” 魑岳点了点头:“是时候了,你去动手,吾再去无尽天峰看看大哥的封印。” 贪秽点头,随后二人各自行动,化光离开。 天佛原乡,韦驮修界玉佛像前,回到云谷雷锋稍事安排的帝如来前来,告知了圣魔大战结束,随后肃沉将那日他化阐提告知的事情,详细说出,分析道:“如今无尽天峰的封印再有三个月便到千年之期,到了决定天之厉生死的时候,只要封印顺利过了这三个月,天之厉便必死无疑,但是在此期间封印出了问题,让他逃出封印,便功归一篑。这千年间厉族势必要竭尽所能寻找破除封印的办法,混入圣方伪装更是厉族所擅长,故吾相信他化阐提所言。” 他话音落后,玉佛像上微微泛出了金光,闪烁不定,天之佛庄严肃穆的声音随后传出:“你所分析无错,吾还有一个月出关,此前无尽天峰封印交由你严加看护,若有厉族出现,只要不动封印,便不必现身对抗打草惊蛇,秘密派人跟踪,了解厉族现在情况。一有消息便来回报。” 帝如来领命:“是,至佛。” 玉佛石像上闪烁的金光随即消失,帝如来合十双掌,行了佛礼后离开。 一念之间,自从那日夺到止战之钥,便痴迷看到现在的鬼觉神知眸光终于恢复了些理智,微微垂下眼帘,将钥匙收入了怀中,呵呵阴森笑化出了圣魔元史,翻开到了第三页,凝注着里面的凹陷下去插钥匙的地方,自言自语道:“止战之钥,你真是个好东西,吾想了千年,你与吾想的样子一模一样,你不要着急,我们再等等,时候到了,吾就将你插到里面去,让所有自以为是天下主宰的人都成为你吾的傀儡,由我们摆弄,吾会让你与吾同享这份做世界主宰的荣耀。” 410 第一百四十三回 阙阗关外,漆黑的夜色中,贪秽刚离开行出不远,便发现身后一人尾随,绿眸冷厉一闪,按掌凝功,身不动,反手便劈去。 招式所及正是一处茂密的树林,只闻咔嚓数声,林木被掌功摧毁,同时还有一人隐藏的身形显像。 竞豹儿!竟然是他!贪秽眉心诧异一拧,他离开了天阎魔城?可为何却不躲起来,反要跟踪他?而且也不出招护体与他对抗? 这些都不重要,贪秽疑惑一闪而逝,眸光一利,负手在背后冷沉道:“竞豹儿,你既然在此,也省下了吾去天阎魔城寻你。厉族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条件用你的雷电功体助厉族做一件事。” 竞豹儿闻言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抬眸直视他冷漠道:“厉族不会放过魔族任何一人,吾晓得,更知道吾对你们有用,这也是吾此次尾随你的目的。” 他主动要来与他们交易,这出乎预料,但对于一个惜命之人,也在情理之内,贪秽淡哼一声:“你怎知吾会答应而不是取走你的性命。” 竞豹儿垂眸沉笑一声:“泽之厉要取吾的性命,此时便不会如此多废话,这不是你的行事风格。厉族虽阴险狡诈,但为人所不知的是,亦极重信诺,但凡答应之事,势必做到。不知泽之厉认为吾的提议如何?” 贪秽冷冷打断了他的话:“不必废话,随吾走吧。”料他也不敢耍什么把戏。 竞豹儿眸光暗凝,点了点头:“嗯。”随即走近他,贪秽也没有再施暗手,贪秽带他回了阙阗关,暂时让他住在里面。 三日后深夜,无尽天峰,漆黑的星空下,云烟缈缈,两条锯链自无尽天峰里面伸出悬挂在天际,随着吹拂的飓风,发出铁链特有的响声。 此时,正在远处暗中眺望的魑岳突然感应到了厉元的强大吸引之力,眸底骤泛出了喜悦。宙王信守承诺,在中阴界的两道剑封都解除了,大哥经这千年封印,竟然功体不曾像预料中那样受损,反而有所加强,如今只等贪秽将竞豹儿抓住,他们便能开始最后破解封印。 中阴界,绝境长城,天之厉巨石像双足所在地,被拔出的奥义吠陀和另一把剑耀眼佛光遍贯穿天地,光芒中,只见一人身影坠落,黑色十九面色骤变,慌忙腾空而起即将其接住:“义父!”两大剑封竟然会损耗义父功体如此严重! 缎君衡靠他支撑才凝功稳□□内躁动的气血,咳嗽笑瞥他担忧的眸子:“傻小子,吾无事。” 黑色十九皱眉,抿了唇不与他言语争较,迅速落回了地面,以掌凝功助他调息。 片刻后,才收回掌心,缎君衡再未跟他说话,双眸凝视着手中水晶头骨中的两大气息,心头一块大石终于落下。如今厉元和佛元都收集齐全,可以着手复活质辛的事情了。 就在此时,黑色十九扫过天之厉足上方才拔剑后,被缎君衡以气灌注的伪装灵气,转向他不解问道:“既然已经拔了剑,为何还要伪造灵气代替两大原始之气?” 缎君衡闻言收回思绪,对上他的视线凝眸道:“现在中阴界还不是与天之佛对着干的时候,若不伪造灵气,奥义吠陀和太始之剑一拔,天之佛在佛乡势必会有所察觉,吾王不好交代。王上又还想要与厉族合作,如此便是两全之法,待天之厉真正解封,到时候天之佛再发现,她忙于对付天之厉,也没功夫来中阴界找吾王问罪。” 天之厉并不知晓质辛的存在,届时他是否该把这个真相告诉他?还是隐瞒下去,复活质辛后,让质辛自己选择?天之厉又会如何对待天之佛?日后的苦境和天佛原乡,还是不得安宁,越来越混乱了。 黑色十九听罢明白了:“既然已经完成,我们回逍遥居。” 缎君衡点了点头,对他道:“你用鬼手之力将奥义吠陀和太极之剑收好,送去王宫代义父复命。义父有重要的事情去做。” 黑色十九向来无话,这次却不由下意识问道:“你去做什么?” 缎君衡隐瞒了真相,只沉凝凝视他道:“吾要去苦境为他化、断灭和无幻收尸,重建魔皇陵。”复活质辛还需要他的血肉,千年前他留存了他的血,但肉却必须自他凝固成石像的身上去取了。 黑色十九眸底黯沉浮现:“吾对不起质辛。”宙王只会容许义父一人离开,他不能离开中阴界。 缎君衡闻言叹息了一声,抬手轻按在他手臂上:“不怪你,世事不由人,复命后便回去逍遥居将质辛的那间房子打扫出来,吾从苦境回来后要用。” 复活质辛他有八层把握,他化,断灭和无幻,能否复活,他要见到尸体后才能决定,再找到办法前也该把他们的尸体保护起来,做完这些他就可以闭关开始复活质辛了。 黑色十九颔首:“嗯。” 话音落后,黑色十九去捡起了两把剑离开,缎君衡直接向中阴界和苦境的交界无向经纬而去。 五日后子时,阙阗关内,八卦图而对的八边上,刻着天地土火山水雷泽八块石碑枭沉而立。 倾泻的月光之下,六道耀眼急光嗖然飞驰而入,瞬息光闪,刻着山土火水雷泽六字的六块石碑后,现出了六人。 这是自从千年前分别后,六人的第一次会首,魑岳凝眸一一扫过五人:“一别千年,别来无恙?” 克灾孽主笑了笑:“自然。” 贪秽颔首:“二哥。” 剡冥眸光淡然一凝:“不止无恙,已经准备后再次占领苦境。” 魈瑶平静点头致意。 咎殃斜着倚靠在石碑上:“等复活了大姐,就是真的无恙。” 魑岳闻言看向他:“复活大姐何时可以动手?” 咎殃蓝眸底微现肃然:“便与大哥解封同步进行,她的身体吾保存完好,只要融合进剑通慧体内的魂体出现,吾便可以施为。” 魈瑶一直未曾与他有联系,听到这里面上有了喜色,只是诧异:“大姐的魂体没有被大哥融炼?” 咎殃不得不庆幸,点了点头告诉她:“那年她魂体进入无尽天峰内后,恰好遇上了拉扯锯链的剑通慧,剑通慧竭尽所能阻止她的魂体与大哥魂体相融,最后她和剑通慧较量了数百年,剑通慧突然圆寂,她的魂体竟然不受控制被吸进了他身躯内。” 一旁的剡冥惊讶:“你怎会知道此事?” 咎殃瞥了他一眼:“吾化出本体进入无尽天峰探查大哥情况时,碰到了剑通慧,也就是劫尘,她说的。如今剑通慧的躯体已经被她炼化为另一副躯体,完全可以与本体共存。” 剡冥向来没有什么明显表情的脸上此时有了迫不及待:“届时吾助你。” 复活劫尘的事情只能他一个人来,但咎殃也没扫他的兴,笑了笑:“需要你的时候,吾会叫你。” 众人晓得他对劫尘的情感,千年前生死一别,复活后自然是想要独处些时候,都没自告奋勇帮他。 魑岳随即看向贪秽道:“竞豹儿可抓到了?” 贪秽道:“并非抓到,而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 众人诧异,魑岳拧了眉:“自己送上门?” 贪秽颔首,随即将那夜发生的事情说出。 魑岳听罢心头突然有些说不出的怪异,那竞豹儿怎么好似晓得他们需要他,还如此毫不反抗的配合? 克灾孽主有同感,但是凝向众人道:“不论他目的为何,只要愿意献出雷电之力便可,若识时务,大哥解除封印后,便放他离开,若不知好歹,只能杀掉,以防后患。” 魑岳点了点头吧:“便如克灾孽主所言。”随后凝视众人道:“中阴界的剑封已经解除,只差竞 豹儿的雷电之力和剡冥的火力击断佛骨巨链,大哥便可破除封印。此事定在五日后子时进行,届时吾、克灾孽主、贪秽、魈瑶缠战佛乡之人,剡冥你和竞豹儿觑得良机便立即行动。咎殃,你专心进行复活大姐之事。” 众人听从他之安排,领命:“是。” 五日后黄昏,中阴界,逍遥居,到了苦境五日的缎君衡终于返回,掰着手指头数日子的黑色十九和魅生松了口气。 魅生殷勤得赶紧端上了他最爱的茶水:“灵狩先喝茶!” 缎君衡不徐不疾回到座椅上,接过茶杯却是未饮,放下道:“想要知道苦境的情况就直接问,不必献殷勤。” 魅生被他看出了心思,脸一红:“哦。” 黑色十九不出声,只凝视着他。 缎君衡也不再卖关子,详细将这些日子做的事情说了出来:“魔皇陵被毁,吾将他化、断灭和无幻的尸体都收好封印在了里面的一个洞窟内,没有吾的灵力破封,任何人都不能进入,吾又重新建了陵墓。” 黑色十九却不是想听这个,那日他说要去苦境时,眸光中似乎再隐瞒什么,没想到到了今日还不说,见魅生晓得了这些已经知足,暂未说什么,轻“嗯”一声便转身离开,让人传膳。 用完膳后,缎君衡突然问黑色十九:“质辛的那间秘屋收拾出来没有?” 黑色十九料到他会问,平静点了点头:“嗯。” 缎君衡放了心,对他和魅生道:“吾接下来要闭关五日练功,任何人都不见。” 魅生信以为真,当即领命:“是。” 黑色十九眸光暗暗一闪,才如往日般点了点头:“吾会看顾好逍遥居。” 随后,三人各自回房准备休息,夜深人静时,缎君衡却是没有休息,便来到了质辛曾住过的那间秘屋,刚推开门,却不料门口站着一个人影,缎君衡叹了口气,“十九!” 从袖子里拿出火折子吹着,黑色十九的身影清晰映入眼帘,缎君衡对上他审视询问的视线,无奈道:“为何在这里?” 黑色十九不想和他打哑谜绕圈子,开门见山道:“你这次去苦境除了给他化他们收尸还做了什么?为什么非要在质辛的房里闭关?” 缎君衡看他这幅架势,今夜若不得答案决不罢休,轻轻叹了口气,转眸扫过质辛走后仍然一丝未动过的房内摆设,和各种物什:“吾本不想现在告诉你,以防事情不成,空欢喜一场。” 黑色十九一直不敢去触碰的猜测,闻言骤然剧烈波动起来,不由迈了一步,紧眸凝视他,清楚得要看清他说话时的神色:“是与质辛有关么?” 缎君衡看他突然泛红又激动的眸子,轻点了点头:“但为父只有八层把握。” 黑色十九不敢有的奢想成真,太过激动,嘴唇控制不住颤了颤,嗓音微窒又些艰难道:“需要吾做什么才能万无一失?” 缎君衡闻言垂下了眼帘笑笑:“这剩下的两层变数不由你吾,非人力可控制,义父尽人事听天命吧。你离开吧,五日后你在门外等吾。” 黑色十九听到这里,沉凝了心思,义父向来行事谨慎,如此说,便是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点点头,不再耽搁他:“这五日吾都在外面守着。” 说完离开为他紧闭了房门。 缎君衡就晓得让他知道后会是如此情形,这五日他怕是要不眠不休得在这里守着了,傻小子,随后提步走向了质辛睡过的床上,盘腿而坐,将吸纳了厉、佛元、质辛生息等的水晶头骨捧在双手上,屏息聚气,缓缓阖住了双眸进入幽冥思界,彻底将自己与外界隔绝。 房门外的驻守的黑色十九只见房内霎时紫光充溢,晓得缎君衡开始了复活质辛之术,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双眸一动不动凝视着。 这夜的无尽天峰,就在快要到子时时,魑岳、克灾孽主、贪秽、魈瑶傲然冷厉破空而现,同时砰然落地,不由分说便攻击起驻守此地金刚。 守护的帝如来见他们竟然齐齐出现,且气势汹汹,来者不善,心头戒备,当即一掌破空挥向他们,率领金刚现身,将无尽天峰与厉族阻隔开来,庄严厉色俯视他们:“当年至佛仁慈放你们一条生路,你们竟不知悔改,还敢来此地放肆,速速离开!” 魑岳冷笑一声,聚功于掌,威沉怒目道:“今夜便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为大哥报这封印之仇!” 话音尚未落,他便直接攻向帝如来,帝如来凌厉一闪眸,凝功相对。剩下的三人与佛乡其他守护者过起招来。 411 第一百四十四回 一方誓死要守卫封印,一方设法要破除,殊死相搏的厮杀声刺耳骇心,不到片刻,无尽天峰脚下便成了一片修罗地狱,鲜血横流。 隐藏暗处的竞豹儿和剡冥注视战场情形,见佛乡的战力渐渐得都被魑岳、贪秽他们引出,专注于应对,觑准时机,剡冥对竞豹儿暗中一个手势:“动作!” 竞豹儿颔首,二人登时从与无尽天峰相对的山巅一跃而起,冲非在天,竞豹儿握成双拳,顿时蕴化功体,全身上下瞬间电流窜动,眨眼便引得夜空乌云波涛涌动汇聚到无尽天峰之上,云层中同时电闪雷鸣,轰隆震耳。 剡冥同时长戟一挥,功体爆冲,瞬间身聚熊熊烈火,看了竞豹儿一眼:“破封!”登时眸绽火光,戟挥烈火冲着两条佛骨锯链飞去。 竞豹儿紧随其后。 就在此时才发现他们动作的帝如来,面色骤变,一掌打退了缠攻的魑岳,急身飞去欲阻止。 但却已经是晚了,只闻惊天动地得哗啦震耳响声,悬空的两条巨链被雷电和烈火之球同时击中,上面佛骨舍利带有的佛法结界瞬间被破除,上面闪烁的耀目金光消失,巨链成了普通的铁链,剡冥电光火石间又补了两戟,哗啦两声巨链断裂,凌空坠落。 哐当一声砸到了山脚正在相搏的厉佛众人间,震起了漫天黄土,众人急忙飞身避开。无尽天峰霎时开始剧烈震荡。 “不好!”天之厉要破封而出了!无尽天峰不该会坍塌,天之厉也不可能破封,完全能够支撑到至佛出关,现在这情形,中阴界的封印必然被人动了手脚!继续留下只是徒增无谓的伤亡,巨链出了问题,帝如来面色恐急,当机立断急对佛乡众人下令:“立即撤回佛乡!” 佛乡众人闻令急忙随他消失。 魑岳、克灾孽主、贪秽、魈瑶停下了战斗,也不去追,只仰望着巨石飞坠崩裂的无尽天峰,他们拼死、战斗至今天,一千年了,终于迎来了这一日,面色大喜,心绪激动。 就在此时,崩塌的无尽天峰内一道紫光飞驰而出。 “大姐!”魈瑶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情难自已急大叫了一声。 紫光有瞬间停顿,随后便又不受自己控制向异诞之脉奔驰而去。 同时剡冥和竞豹儿破空而落,剡冥难掩喜悦看着众人急声告知道:“是大姐,大姐魂体安然无恙,吾看到了!” 话音落下,众人刚要询问,一旁伫立的竞豹儿突然间身体开始烟化消失。 还未从喜悦中回复心绪的贪秽,面色震惊一凝,这是命力到尽头才会有的情形,他尚在壮年,怎会如此!顾不得想通诸多疑问,下意识疾步过去一掌击在他背心为他灌注功力阻止命力流失。 本该瞬间死去的竞豹儿又有了少许的生气,但也维持不了他的生命多长时间,贪秽输功才发觉他的五脏六腑竟然早在数百年前就该衰竭而死,可怎会活到现在?震惊沉声问:“你!”他的面色,分明是知道自己一旦动用雷电之力,便会殒命,那日为何还要主动来寻? 竞豹儿闻言,艰难睁眸看向身影已经模糊的他,声音极其虚无道:“数百年前吾早已该死,魔主和少君为吾续命至今,就为今日助你们破除封印。” 贪秽听到最后一句面色微怔,他此言意思?他化阐提和断煤阐提让他助他们?还想继续再问,可他灌输的功力却是丝毫再也进不去,竞豹儿说完便气绝,掌心所触及的身体瞬间变成了云烟,消失得什么也没有留下。 贪秽怔住,愣了片刻后才收回手,未再继续放在心上,竞豹儿为何如此怪异不重要,只要大哥破除封印便足够了,其他人亦与他相同心思。 这小小插曲过后,所有人都继续仰望向无尽天峰。 只见里面射出的灿然佛光正在被急速吞噬消弭,是石化的天之厉破戒封印的征兆,要彻底解除还须片时,魑岳收回视线对众人道:“我们返回异诞之脉将消息迎接大哥,明日将是厉族普天同庆之日!” 克灾孽主、贪秽、剡冥、魈瑶笑道:“是!”当即化做五道急光消失,直奔异诞之脉。 他们离开一个时辰后,乌云笼罩的夜空之下突落霹雳紫电,咔嚓一声直劈无尽天峰,将其劈成了两半,源源不断窜入地脉之中,霎时紫光飞窜,耀眼夺目。 紧接着一股黑色闇气汹涌吞噬了紫电窜天而起,无尽天峰的声震更隆,最后再也承受不住天地共鸣,轰然一声崩裂惊天。 遮天蔽日的骇然黑色闇气之中,只见一道威霸光芒瞬间冲非而出划过夜空,消失在了无尽天峰,往异诞之脉而去。 良久后,开天辟地的声音才渐渐消失,但翻滚在天际的黑云却依然涌动,缓慢地向天际散开。 此时天佛原乡,韦驮修界,刚听完帝如来禀报的玉佛像察觉到了天地异变,这是天之厉破封而出了,突然之间佛光刺目射出,天之佛刚冷威怒的嗓音迫人响起:“宙王,吾来日要让你为天下耗竭付出代价!” 帝如来感觉得出她的愤怒,天之厉终究还是破除了封印,沉凝问道:“现如今该如何做?还请至佛示下。” 等了片刻,恢复冷静的天之佛嗓音才又响起:“吾还有七日方能出关,天之厉刚出封印,五气折损他元气千年,短时间内功体未必能复,且异诞之脉多年无首,魔妖厉三族各自为政,他必先要解决厉族内患,还顾不得在苦境掀起风浪,这七日密切派人注意厉族动向,给天下各武林门派之首发贴,告知无尽天峰情况,让他们有所准备,防患于未然。” 说着一道金光飞射向帝如来,帝如来抬手,金光在他掌心散去,是一封折叠的书信。 玉佛像闪烁不定,天之佛的嗓音继续传出:“这是去往异诞之脉的路观图,派人暗中守在外,但有厉族人出入,便秘密回报,严密掌握其动向。” 帝如来明白了,领命:“是。”随后他告辞离开,立即去办。 玉佛像金光却未像往常般散去,反而依然闪烁不定,亦如此时天之佛沉重波动的心神。 来日天之厉势必会入侵苦境报封印之仇,如此他们二人便会再交手,般若金册中所载末日之期不远,她必须在保存佛乡的前提下,近身从他身上取得那一个内元,但要如何做才能保证万物逃过死劫后天下太平,再无战乱,厉族能与苦境百姓和平共处? 异诞之脉,厉族王殿内外,各郡郡守汇聚王都,单膝跪在遥守以待,魑岳、克灾孽主、贪秽、魈瑶、剡冥恭敬伫立,心神激荡,雀跃难掩豪傲兴奋望着天际。 就在晨光熹微时,只见本该泛亮的天际却倏然间黑云压城,风起云涌,如大海般波涛汹涌,随之而来的还有越来越重的迫人王威。 众人心神慑服,看着黑云中飞驰而来,引起天地变色的巍然雄霸身影,情不自禁地臣服跪拜了下去。 “恭迎吾王!” “恭迎吾王!” …… 一声连着一声,声闻万里,响彻云霄,穿透天地,雄伟身影穿声而过,飞入王殿。 王殿内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黑色闇气喷薄汹涌,千年前随他封印而被魑岳等人封印保存的王座自缭绕的黑色闇气中拔地而起,其上巍然身影背对众人缓慢降临。 魑岳、克灾孽主、贪秽、魈瑶、剡冥看着这等待了千年的厉族未来,王者眸色激动臣服,不约而同单臂抱胸山呼:“天之厉!” “天之厉!” “天之厉!”恭迎的众人当即随之呼迎。 千年封印,一朝重临,天之厉转身,刚威沉霸的黑眸,扫过眼下千年间丝毫未曾改变过的熟悉王殿,魑岳、克灾孽主、贪秽、魈瑶、剡冥,以及一个个臣子,然而却是不见劫尘和咎殃,眉心微皱,轻抬一臂:“平身!” 众人闻令收声,殿内的声音戛然而止,唯剩殿外传出的回声仍绵绵不绝。 天之厉负手俯视看向魑岳,沉声问道:“劫尘和咎殃呢?” 这等情形下,劫尘和咎殃不会不出现,除非有何逼不得已的原因,不能赶回,还是他不在者千年,他们有危险……千年间异诞之脉出了什么事? 魑岳从他眸光中看出了关切,刚要回答。 殿门外,“大哥!请恕吾和咎殃来之罪!”的声音传入。 大姐!魑岳、克灾孽主、贪秽、魈瑶、剡冥心头一阵惊喜,齐刷刷转头向声源处望去。 一身紫色交领锦袍的劫尘,身后跟着满脸欢喜快乐的咎殃,飞身进入。 她面容亦如千年前般清冷傲丽,身姿窈窕,英挺俊逸,千年前他们本以为永远失去的尊贵绝世风姿夺目而入,剡冥、魈瑶心头涩喜,唤了一声:“大姐!”二人的嗓音竟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沙哑。 劫尘错身过二人间听到了这声她本以为再也不会有的呼唤,心头酸胀波动,袖袍中手指微按身侧佩剑才压下涌动的心绪,清冷转眸深深看了二人一眼:“五弟,六妹!” 随即便收回视线,直望向王座上的天之厉,狭长绝世的美目带着微不可见的波澜,雷利风行步近,单膝跪下:“见过大哥!” 身后跟进的咎殃也如她一般,恭敬欢喜跪下:“见过大哥!” 魑岳、克灾孽主和贪秽怕被天之厉看出什么端倪,方才魈瑶和剡冥动情难抑呼唤后,强抑下了就要脱口而出的问候,便极为正常的收回视线,力持平静看向天之厉。 天之厉凝视劫尘和咎殃道:“去了何处?” 劫尘抢先于咎殃,清冷对上他的视线,凝敬道:“魔妖二族自大哥封印后便判出异诞之脉,吾和咎殃收服了圣魔之战后剩下的魔妖二族,作为我们七人送给大哥归来的贺礼,本打算赶在大哥破封前完成,但出了少许意外,推迟了,未能及时赶回,还请大哥恕罪!” 天之厉颔首:“你和咎殃起来吧。”平安便好,而非他所担心的情形。 “是。”劫尘起身站在了魑岳五人前面。 魑岳五人闻言诧异暗闪了闪眸。大姐何时复活的,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收服二族?眸光不由探寻望向了站起来走向他们的咎殃,若要编造谎言,也不该编这个,大哥一查便有破绽,可既然大姐如此说,势必魔妖二族是真被收服了。他们本还担心怕大姐复活时间赶不上,要如何瞒过大哥。 咎殃眨巴眨巴眼睛,又微不可见的点点头。意思是确实收服了,让他们不必担心。 魑岳五人放了心,其他疑惑只能暂时压下,稍后再单独找他们两个解决,随后看向王殿上的天之厉,既然大姐提到了圣魔大战,魑岳躬身肃然道:“圣魔大战乃是大哥封印后,吾和所有人为找到解除封印的办法,商议后拟下的同时消耗正道力量的计策。” 天之厉闻言坐在了王座上,王威不改,巍然看向他们道:“这千年,辛苦你们了!将圣魔大战始末详细说来吧。” 魑岳和众人皆心甘情愿为他奔波,闻言谦受,魑岳便接着讲了起来他们如何伪装身份混入正道,如何发现了破封的要素,又恰好魔妖二族被人征服,正道苦境之人本对非其族类有偏见,便利用这种心理,挑拨正道和魔族关系,另双方争斗,厉族渔翁得利,魔皇之死到第二次圣魔大战,直到今日。 最后一字落下,天之厉眸中浮现赞赏威霸光芒,看向几人:“你们做的很好,魔妖二族不知异诞之脉才是他们真正的庇护,经此一事,日后必能安分守己。异诞之脉除此事外,还发生过什么?” 克灾孽主在正道卧底同时,还管理异诞之脉,闻言迈出,道:“大哥封印后,我们便按照大哥要求立即封印了异诞之脉,一切法令皆照大哥在时,没有丝毫变动,厉族百姓安居乐业,除了叛走的魔妖二族,其他并未受太大影响。兵马训练,人才培养也从未间断。”、 说到这里,面色微现冷沉恨意,沉声继续道:“只要大哥一声令下,现在便可挥军直入苦境,夺取天下,杀天之佛灭天佛原乡一报千年前之仇。” 他话音刚落下,劫尘、贪秽等人皆俯身,早已准备好齐齐出声:“吾等听大哥号令!” 天之厉闻言却是并未直言出兵,只压下了因听到天之佛三字,而骤然浮现在眼前的千年前无尽天峰她杀他时似无情却又异常的眸子,平静道:“用兵戒躁,你们现如今皆心有怒恨,战场之上为将须冷静运筹帷幄,厉族将士性命不能如此交在你们手上,现在非用兵良机,等你们何时能平静以对,再议此事。” 劫尘、魑岳等人怔住,他们从未感觉到自己被情绪所控制,突然被天之厉点了出来,且是事实,一时心头复杂不是滋味,皆沉下了心,抿紧嘴唇无言以对。 天之厉沉凝着他们,等待自己想明白。 片刻后,劫尘才抬眸凝向他站起了身,惭愧道:“是,大哥所言有理,是我们太操之过急了。” 她说了其他人想说的话,其他人立直身形后,暂时平静下来,看向他,不再提出兵苦境的事情,他们确实需要时间冷静,调整心态,否则厉族将士便会成为他们情绪的牺牲品。 天之厉这才对克灾孽主道:“将这千年间你处理的厉族事务折子整理好,送到乾天殿,你下去整理吧。” 克灾孽主领命:“是。” 天之厉又对殿内的各郡郡守道:“依次将你们各郡的情况报上来。” 各郡守领命,相继禀报。 千年回归的这第一日朝事,直到黄昏才结束,众人等待天之厉离开后才相继消失。 元种七厉默契得最后才走,七人一同去了咎殃的水宫,魑岳问他:“大姐复活情形是怎么回事?你们当真去收服了魔妖二族?” 咎殃高兴笑着看了眼鲜活立在眼前的劫尘,心头又涩又欣慰道,又不愿被人看出来他此时心绪,便笑呵呵抬手搭住魑岳的肩膀道:“昨晚劫尘魂体一出现,吾就在江山美人亭用蕴天之飨和百气流根灌注入她本体,控制她魂体尽快回到本体,随后复活了大姐,” 一旁抱臂而立的劫尘抬眸,凝视想要了解事情来龙去脉的众人,接过了咎殃的话头道:“吾得体重生后,做主乘夜去收服魔妖二族,咎殃领魑岳和克灾孽主的命令潜伏伏天阎魔城数百年,里面是什么情形一清二楚,短时间内收服他们轻而易举,也唯有如此,才能隐瞒大哥吾自尽的真相,此事绝不能让他晓得,如今吾既活着,过去发生的事情便不必再提。” 魑岳几人明白,点了点头:“我们晓得,此事不会走露任何风声。” 话音落后,宫内倏然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寂静。 七人相视着,想说什么,却是谁也不愿第一个开口,最后还是咎殃憋不住,沉凝看着他们道:“你们说大哥现在对天之佛究竟是何态度?”顿了顿,他斟酌道:“吾总觉得他似乎并不恨她,冷静得可怕,只是千年前封印那日有些恨而已。” 劫尘闻言眸底冷光一闪,凝视众人道:“你们可发现大哥比千年前更加深沉,情绪丝毫不外露,根本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千年前,至少还有蛛丝马迹能让他们猜测得分毫。 魑岳和其他人皆有此感,点了点头:“嗯。” 劫尘接着冷锐道:“既然猜不到,也不必猜,天之佛背叛大哥是真,封印大哥是真,杀吾厉族之人是真,大哥行事一切以厉族为重,不会因私事而误厉族争霸天下的大业,天之佛和天佛原乡,于公于私都是吾厉族不共戴天的仇敌,有她没有厉族,有厉族便无她。” 随后几人又闲话了些时候,才互相告辞回了各自寝殿。 乾天殿,天之厉离开王殿后,回到阔别已久的寝殿,眼前一切都还是千年前的模样,没有任何改 变,走入卧房,视线落在床榻上,上面放着的还是两个枕头,是他和天之佛离开异诞之脉去青芜堤前一日的样子,并未变动过,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自也不敢私自动这里的东西。 一样一样得看着他和天之佛共同生活过留下的痕迹,天之厉心绪纠缠得不适,微拧了眉心走到床边,不由坐下靠坐在床头垂下眼帘,眸光暗沉不明,回忆着千年前无尽天峰那夜她的一招一式,每一句话,每一个神色,双拳紧握带着无力解决心头纷乱的怒恨。 她明明知道他石化不死,千年后必然会重得生机,为何不在他毫无防备时一剑杀了他,偏偏让他有卷土重来的机会?他该恨如此的她?还是该恨能彻底铲除厉族,永绝后患,却放过了劫尘他们和所有厉族人的她?她既然从未对他生过情,进入异诞之脉只是计谋,事情便该做得彻彻底底,斩尽杀绝,而不是如今处处手下留情。既有情,可为何又会又无尽天峰之事,她一定有事瞒着他,而千年前他竟愚蠢疏忽没有提前察觉,才导致后来的所有事情,若那时他发现,这千年他们也不会如此含恨生别…… 就在此时,殿门外突然响起了魑岳的声音:“大哥,吾有事求见。” 天之厉骤阖眸压下了里面翻滚的情绪,再睁开时平静幽沉,如毫无波澜的海面:“进来。” 魑岳走入后突然对着他单膝跪下,凝视他道:“吾想求大哥为吾赐婚。” 天之厉见他如此严肃,初时还以为是何严重的事情,闻言怔了一怔,这千年间看来他们也发生了不少事,不由笑了笑:“此事你自己做主便可,不必经过吾,届时婚礼需要什么,命司礼去办。异诞之脉沉寂千年,有你这喜事,亦可普天同庆。” 魑岳却还是不能松气,凝着他斟酌道:“吾要娶的女子非是吾族之人,所以须大哥首肯。” 他行事向来有分寸,天之厉闻言起身走近他,俯身虚扶,出声打消了他的所有顾虑道:“起来说吧,这女子无论是何情况,既是你喜爱,吾便不会反对,不必如此小心。” 魑岳晓得他对兄弟的宽厚,闻言领命站起,如实对上他询问的视线,沉凝道:“她是共仰瞻风凤阙后无封。” 共仰瞻风是苦境武林正道仰慕之地,其领首凤阙更受众人敬重,但与厉族却是死敌,天之厉一听便明白了,了然笑道:“你怕因她是苦境正道之人,吾反对?” 魑岳点了点头,犹豫道:“太荒神诀前,她因吾计策受创失了忆,不记得过去共仰瞻风与厉族的任何恩怨,只记得吾救了她,后来便与吾结成了夫妻,吾也一直隐瞒真实身份……” 顿了顿,魑岳有所省略,挑了最关键的说道:“吾与她已经诞有一子,如今四岁了,名唤魑肆,吾是怕将来她记忆恢复……” 天之厉闻言看着他不自在的脸,骤然大笑:“这是好事,如此你更该迎娶她了,吾不反对,至于你怕她记忆恢复了,会与我们有所矛盾摩擦,都是小事,无须挂怀,吾相信你能处理好,吾和其他人不会在意,放心去办吧。”共仰瞻风与厉族虽有立场敌对,但只是于公而言,论私,两方并无仇怨,日后后无封与魑岳有矛盾,也并非死结,极其好解。 魑岳有了他的话,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感激道:“那吾过些时日把她们母子从苦境接到异诞之脉。” 天之厉笑着颔首:“吾为解除封印前,你便早该如此做。手头的事情先放下,明日便去接她们。” 魑岳他为了解封之事也许久未见她们母子,闻言略带喜悦道:“多谢大哥!” 说完便告辞离开,却在走出卧房门瞬间,又想起了一事,回身凝向天之厉,说了方才在殿中告知千年间事情时并未提到的那个人的事,也是他最想知道,却不可能问他们的人: “第一次圣魔大战结束,天之佛帮助蕴果谛魂封身庄严净土后,便回到天佛原乡闭关,从此到现在,再未涉足红尘,从昨夜无尽天峰封印破除的情况看,她当还在闭关。圣魔大战始终,她都没有参与,这是吾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若为苍生,她该出面才是,但却是隐居蔽世在青芜堤,名为养伤,一直由蕴果谛魂负责,她安好无事。千年间关于她的事,吾只知道这些。”这次说完,他才真正转身出了门,化光消失。 房内的天之厉却是沉拧了眉心,眯眼望着天佛原乡的方向。闭关不出,要么是她真受了伤,不能主事,要么是她别有原因即使无伤,也不能主事,否则依她苍生为念的心思,势必该是圣魔大战圣方的领首。这两种情形,会是哪种?他或许该去苦境走一趟了解些事情,一直无法解决的疑问便能有答案。 此时,中阴界,质辛的秘屋里充斥了无日无夜的紫色光气终于消失,义父复活质辛结束了,等待得黑色十九心紧张提到了嗓子眼,面色紧绷,凝注着房门,等待缎君衡出来。 可是等了半晌,房内迟迟没有脚步声响起,难道复活出了问题?义父可是也功体也受了创伤?黑色十九心瞬间沉了下去,不由提步走近忐忑不安敲了敲房门:“义父?” 房内没有任何声音,义父肯定有事!黑色十九心头一沉,当机立断便以功力破除了缎君衡凝聚的结界,推门而入。 果然便见缎君衡昏迷在床榻上,嘴角带血,手边的水晶头骨紫色灵气极为不稳,闪烁难定, 黑色十九面色骤变,义父再用什么办法复活质辛,怎会反噬将自己伤得如此严重?“义父!”慌忙飞奔过去,以自己所学并不太精的控灵术助他调蓄体内紊乱的灵力。 良久后,体内凌乱的灵力和气血恢复了正常,缎君衡才慢慢转醒,看黑色十九吓得慌张,苍白的面上不自觉就浮现了好笑,咳嗽了两声,就着他搀扶的胳膊坐起:“吾不眠不休五日五夜,昏迷歇歇而已,以后再见到吾这样,不必惊慌。” 黑色十九皱眉,他又在胡言乱语要蒙混过关,这次灵体损伤,非比寻常:“义父不必骗吾。” 说着顿了顿,经过方才早有了心理准备,凝视他沉重问道:“复活质辛时出了什么问题?”质辛是他们的亲人,纵出事,所有的悲伤也该共同扛着。 缎君衡看他这模样,以为复活失败了,刚要说话,可禁不住又咳嗽了两声,才抬手安抚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哑欣慰叹道:“质辛复活成功了,只是中途灵力出了问题,吾失了他的踪迹,不知他现在是在何方,不知复活后他是否与死前一样。”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一丝问题,足矣造成不可挽救的错误,身有残疾,或是功体尽失成了普通人都极有可能。 黑色十九本怕是根本就活不过来,闻言绷紧的心口倏然剧烈跳动起来,张了张嘴,太过激动,竟至于有些哽咽,沙哑着嗓音直接道:“吾去找他回来和义父团聚,只要他在这个世上,吾就能找到。” 说完也晓得缎君衡最后那句担忧何在,凝视心头自责的他安慰道:“他活着就好,义父。”比起失去他的痛苦,其他都不足挂齿。 缎君衡闻言呵呵笑了笑,叹口气:“傻小子,走吧,吾也该回去逍遥居了,不然魅生丫头又该担心了。被这么多人惦记着,也不怎么好。” 黑色十九看他动作缓慢,穿鞋时视线看不准,必是这次灵体受损,眼睛出了问题,当即俯身拿起鞋亲自给他穿好,又扶着他,缎君衡欲要拒绝,他坚持不放,只能被扶着回了逍遥居。 入房时,黑色十九松开了他,因此用晚膳时魅生也没有发现什么端倪,用过后,黑色十九任由他自己回了房间,快要入睡前进入,凝视他道:“吾现在就离开去找质辛。” 缎君衡叹息点了点头,也不打算阻止,走到床头将一串狩猎灵珠交给他:“拿着它去吧,有它在也许有些帮助,不论找到与否,必须每两个月回来见吾一次。” 黑色十九晓得他失了一子,如今担心他安危,才如此要求,心头复杂,接过收好:“嗯。吾会照顾好自己。吾一有质辛的消息,就先传信回来。” 缎君衡点点头:“去吧。” 黑色十九告辞离开,缎君衡目送他的背影一直消失才收回视线,轻轻叹了口气,走到床边,翻掌化光,一个漆黑的木匣出现在了床榻上,他打开,凝视着里面的襁褓,伸手摸在上面。 质辛,上一世,你纵使不说怎么回事,吾也晓得你没有一日是为自己活的。 此次新生,你已不在阴阳五行六道轮回中,不生不死,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左右你的生死,不要浪费,好好活着,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也不知道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七日后,异诞之脉王殿,天之厉正在进行一日的朝议,劫尘刚禀报完自己辖下事务,突然一道骇人透明光力嗖然飞入殿门,直向王座上的天之厉飞去。其势之猛,其力之迅,殿内没有几人能够安然避开。 异诞之脉何时有如此功力如此高深之人,几乎与大哥不相上下,劫尘、贪秽几人面色微变,急看向毫无防备的天之厉。 天之厉看着直击他命门的透明光力,双眸一眯,看出其异常还有莫名的熟悉感,可又说不上来因何熟悉,也不避,巍然一扫王袍,骤卸去了光刃上所携得万钧之力,另一掌才抬起轻而易举接住。 劫尘等人看得出了一身冷汗,此时才知天之厉功力比他们所料得精进还多,惊吓之余有了惊喜。 天之厉见光刃触及他手的刹那陡然光闪化作了一封信,诧异凝眸,何人通过这办法递信?信中写了什么?而他竟然在它进入殿内前丝毫没有察觉,还选在此时,一拧眉,撕开了信封,取出里面折叠好的白纸,当即打开。 劫尘等人此时才看清了那光刃是封信,也是同样讶异,不由全部凝眸望着。 却不料片刻后,见看完信,向来处事冷静沉稳的天之厉面色怒恨震惊交加,还有痛僵自责……如此还不准确,他们完全想不到该用什么更准确的词语来形容天之厉瞬息万变的表情,而这一切情绪全是对着他自己,怒得是他自己,恨得更是他自己,数千百年来积压的所有情绪全部都在这瞬间爆发了出来。 “大哥!”信里究竟写了什么,劫尘、贪秽焦急担心唤了一声。 天之厉闻声才从翻滚的情绪中回神,反应过来自己该赶紧去做什么,急将信飞向了劫尘,瞬间化光飞离王殿,仓促道:“吾回来前,异诞之脉交由你负责!” 离开的身形之急切匆忙,仿如他去晚了某个地方一刻,便会成了此生痛憾。从未见过天之厉这般模样,劫尘接过信,里面究竟写了什么,大哥会变成那样?拧眉急忙看去。 412 第一百四十五回 魑岳等人也凑了上去,一齐看。 却不料里面内容,七人看完后全部震在了当场。 “吾眼睛没有看错吧?”咎殃视线僵定在信纸上,急忙一把从劫尘手里夺过,死劲儿揉了揉眼睛,又继续看了数遍,字字如刻,每一次都跟第一次看见的同样,可还是不愿相信,刷得看向震愕得众人:“这怎么可能?天之佛为大哥生了个孩子?这不是天方夜谭么!就是她能生,这一千年大哥被她封印,她跟谁生……” “生”字刚出口,咎殃想到了什么,面上的讽刺突然僵住:“难道是千年前封印大哥时她就有了孩子,而故意隐瞒了所有人?” 他们也都没有看出来。大哥方才的脸色若是如此解释,便说得通了。这天大的事,他竟然被天之佛蒙骗了,而且现在孩子还与天之佛失散,独自一人在外,换成是他,也气得七窍生烟,要急着去寻。 想到这里,咎殃心头打起了鼓,眉心皱成了一团。天之佛若当真是千年前给大哥生了孩子,这事情似乎变得有些复杂了。她封印大哥后,有的是办法不要腹中孩子,可这留下,背后的原因就耐人寻味。 劫尘听了他的分析,虽觉有理,但是站在相信天之佛为大哥诞子的基础上,面色一沉,冷锐道:“这信是谁写的?单凭上面一面之词,如何便能相信?苦境丝毫不闻天之佛诞子的消息,纵使她真生了,又怎会让消息走漏?天之佛不说,这传信的人,从何处得知此事?只恐怕是有心人抓住了大哥的心思,故意设计要谋算,大哥当局者迷,宁可信其有不愿信其无,我们不能糊涂。立即派两人暗中跟上大哥,以防万一。” 魈瑶凝视她直觉道:“按照大姐分析,那此信只有可能是天之佛所写。” 一旁的贪秽否决:“不是,信封和笔墨皆无佛者气息,这种东西隐藏不了,可以排除是天之佛。” 克灾孽主听到这里,看着咎殃道:“你方才猜测有可能,但是孩子的年龄不对,信中所写,此子是稚童,若当真千年前天之佛已诞下,此子早已长大成人。” 咎殃怔了一怔:“也有可能是她怀胎千年,与其说是闭关,不如说是秘密养胎诞子,刚刚生下不到数年,碍于佛乡清誉,又将孩子抛弃了。大哥本非凡人,天之佛又是修行万年的得道佛者,这控制孩子生长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克灾孽主摇头道:“她为何要控制?其中问题太多。” 魑岳和后无封有了孩子,也能体会一二天之厉看到这消息的心情,听了众人推断,向咎殃要了信,又细细看了一遍,才凝视他们道:“信中将孩子名字和所在的地方清晰写出,不必过多猜测,真假过几日大哥回来便一目了然,孩子是最直接的证据,我们想要知道的东西从他身上便能探出。” 众人闻言,皆沉默了下去,确如他所说。见到孩子,便一切都了然了。 随后他们各自散去,走在路上,咎殃看劫尘冷着面色不语,不由道:“你还在想孩子的事情?” 劫尘停下了步子,对上他的视线,冷冷讽刺道:“天之佛冷酷无情,虚伪至极,什么苍生大义,慈悲为怀,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能抛弃,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如此一比,她背叛封印大哥便没有什么奇怪的了,吾真痛恨自己,当初竟然接纳了她,若非如此,千年前也不会放松警惕,出了这么多事情。” 咎殃闻言轻叹了口气:“我们识人不清,错一次无妨,以后不再错就好。走吧,你刚刚复活,不能太过劳累,已经累了数日,回去歇着吧。” 劫尘垂下了眼帘,压下心绪点点头:“嗯。” 此时天佛原乡韦驮修界,碧空万里,祥云浮动,梵音声声,莲香萦绕,帝如来,谴弥勒等人皆齐集,合十双掌迎接天之佛出关。 只见玉佛像内佛光一闪,霎时整个韦驮修界佛光普照,如日光遍洒大地,恢弘神圣的佛光中,天之佛自玉佛像中化体而出,其庄严肃穆比千年前更甚,宛如一座完美的玉佛佛像,金光披身,庄严圣洁不可亵渎,令人不由得心生敬畏,虔诚仰望。 她眸一转,清肃看向帝如来直接便问:“厉族今日有何动静?” 帝如来禀报道:“今日早晨,天之厉独身一人离开异诞之脉,行色匆匆,向无向经纬所在的方位而去,我们的人功体所限,追不上。他的功体比千年前又提升了。” 功体更近一层在预料中,天之佛闻言眸一眯,骤然便化光离开:“继续照旧令执行,吾去查探。” 无向经纬,中阴界和苦境交界,忏罪之墙也在那里,天之厉独自一人匆忙去做什么?他行事向来有章法,千年前交手,从未见过他有举止仓促,做事临时起意,这次异常,必是有什么动静,出乎他所料不得不仓皇应对。 无向经纬,离开韦驮修界的天之佛化光而来,却在天之厉能感应的范围外隐匿了身形秘密出现在忏罪之墙上空。这里能够俯瞰整个无向经纬地界,里面出现的人,发生的事情一览无余。 可惜整个无向经纬并未见到她要秘密查探的人,除了荒芜的沙土便是靠近忏罪之墙处白日娇艳欲滴的花朵,和生机勃勃的青草,便只剩下荒沙地上有被人踩踏过的脚印,和些许并不浓重的厉族气息,并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 天之佛诧异飞落到了沙地上,拧眉注视着明显是天之厉留下的脚印,他独身来此是为了做什么?她还是慢了一步,天之厉刚离开不久。以他现在的功体她追去也赶不上,只能等下次再有消息再行探查。现在先去善恶归源了解师弟情况,她本还担心自己闭关修炼赶不及,如今能提前出关,便可亲自查看他现在情况,再决定是否放他出戒牢。 她出关了么,今日早上他才离开异诞之脉,她便有了消息赶来,异诞之脉和苦境交界必然有佛乡的暗桩,她又开始动作了。 隐身在忏罪之墙暗处的天之厉凝望着她片刻,随即垂眸看了眼怀中在他功力力下沉睡带伤的质辛,几乎与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脸还是如刚找见时的苍白,一紧手臂,沉暗下了眸子。 质辛的存在,让他彻彻底底确认了一件事,她爱他,没有任何可怀疑的。 可她怀了质辛为何不告诉他?她究竟有何苦衷宁可让所有人恨她,也不愿告知他?她又为何将质辛怀在腹中近千年才生下?难道是孩子有问题,还是因她封印完他后受了伤怕过气到孩子,导致孩子身体有损,所以以功力抑制了他生长闭关疗伤?她既如此在意孩子,为何最后又会抛弃他到中阴界? 就在此时,站在沙地上的天之佛突然察觉到了周围气息波动,面色一沉,天之厉竟然在附近,没有离开,骤然凝功于掌,抬眸向他隐匿身形处望去:“天之厉!”声音带着戒备的敌意。 气息是他故意泄露的,今日未料到二人会见面,而他也有太多疑问必须与她私下当面解决,天之厉听出她声音里的冷漠敌对,抱着质辛就光闪,瞬间出现在了她面前,距离她仅仅只有三步远,双眸威严,意味不明冷笑着道:“天之佛,别来无恙!” 天之佛诧异他竟然一点儿功力都不用,毫无敌意出现,且还抱着个孩子,心头突然一阵虚无空洞的窒息之感,快得一闪而逝,完全引不起她的在意,掌心功力散去,但依然戒备在心,天之佛庄严直射入他威沉冷傲的眸底,冷冷道:“千年前无尽天峰出意外未能杀了你,这次必直接取你性命。” 天之厉从不曾料到见到的会是如此眸色,没有任何波澜,冰冷得如曾数千年前厉佛为敌她还不曾动情前,这股异常,心头一沉,纵使过了千年她再如何懂得掩藏情绪,也绝不可能掩饰的这般滴水不漏,眸光若有所思沉暗一凝,睥睨讽刺扫视着她周身上下,继续冷笑着道:“千年前你为了杀吾,不惜委身于吾骗取吾之信任,你在吾身下颤抖沉沦爱/欲的模样,到现在都历历在目。你这次又打算如何骗得吾的信任近身杀吾?吾不死之躯,除非近身攻吾命门,否则这天下,谁都杀不了,包括你楼至韦驮。” 什么委身!什么沉沦?他侮辱她!“放肆!”天之佛闻言倏然怒上眉梢,一掌便挥了过去。 天之厉纵声肆笑,手下小心护着质辛,沉稳凌空而起便轻而易举避开了她的攻击:“楼至韦驮,你的愤怒改变不了你是吾的人之事实!吾真诚期待你再入异诞之脉!” “卑鄙无耻!败坏佛乡清誉!”天之佛怒目当即又是一掌,旋身瞬间攻去。她入了异诞之脉何曾与他有过那污秽之事,他侮辱她事小,败坏佛乡清誉却事严重! 天之厉这小小试探,算是验证了心头猜测,可还不愿死心,就在她这掌攻来时,未曾躲避,直接将怀里的质辛暴露出来,尤其是他昏迷的脸直朝向她,让她掌心攻去。 天之佛未曾料到他竟然如此做,掌风在就要靠近孩子时,慌急散功,他怀中孩子是从何处绑架的?他抓这孩子要做什么?却就在临机换掌时,她看到了孩子的脸,本还在怒中的面色一怔, 这!这孩子怎会与她长得如此相似? 天之厉看她这般神色,心头瞬间沉到了深渊,她对自己做了什么?怎会对过去的事情一无所知? 如此情形下,她若是知道生过质辛,再见到孩子不该是这反映,伪装也不会如此逼真! “没想到慈悲为怀的天之佛竟然要对一个孩子下杀手!”天之厉随后面色倏然被冷厉取代,对愣在对面的她,继续吐着讽刺的威沉言语:“你不记得他是谁了么?” 天之佛闻言骤然才回神,见自己掌心还停留在孩子面上,嗖然撤了回来,此时算是明白了天之厉今日目的就是要激怒她,试探千年过后她功力深浅,故才只言语,不出招,霎时面上的怒气散去,冷厉直视他:“放下此子!吾允你离开!”孩子无辜,天之厉心狠手辣,抓这孩子必有不可告人的凶残之用,她不能让他带走。 “哈哈!”天之厉似乎听到了什么大笑话,又纵声大笑了起来,垂眸向怀中睡得踏实的质辛看了一眼,眸底的冷厉一瞬变得愧疚疼惜,又再次逼视她冷笑:“天之佛,你以何立场要吾把自己的孩子交给你?吾之子,容不得任何人染指,尤其是你! 若非因为你千年前封印,吾与妻儿如何会失散,她们母子如何会在千年间受尽磨难,以致吾儿年尚幼稚便被人欺侮得一身重伤,吾妻杳无音信。此仇,厉族日后必要从你天之佛身上千百倍讨回,天之佛楼至韦驮!” 千年前,她为杀他在异诞之脉为人质,从未听闻他娶妻,何来妻儿,可眼前的孩子,方才掌心靠近时确实有与天之厉一脉相承的王厉元气,这也只有血亲之人才会有,天之佛冷拧了眉心,压下心头突然涌起的莫名虚无不适,冷视他庄严肃穆道:“若无你为祸苦境,便不会有今日,罪魁祸首是你天之厉。你若还有怜子之意,便不该继续祸乱天下。否则,此子与你,皆要为此付出代价。天佛原乡,势斩邪祸。” 他今日为何仓促离开异诞之脉原来就是为了找这孩子,怕是破封之后刚刚得到消息。孩子虽然熟睡,却气息虚弱,灵气躁动,确实受过重创,是何人竟能不放过小小稚童?此子需尽快调养,否则性命堪忧。稚子无辜,尚还可塑,不必赶尽杀绝,且此次对上厉族,目的再得到天之厉的内元,与千年前不同,如今了解了天之厉的情况,可以有的放矢布计安排了。 说完后未在理会天之厉今日故意挑衅的试探,冷哼一声,瞬间化光离开:“天之厉,下一次再见,吾必要你性命!” 空气中霎时只剩下了她身上残留的昙花香气,天之厉看着她未再继续争执先行离开,她要让他尽快医治质辛的心思一览无余,沉暗的心头复杂窒痛,到现在,可以确定,她什么都不记得了,究竟是什么导致她记忆出了问题?封印他后,天佛原乡没有人会动那时功劳卓著的她,可为何她会记忆异常?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此时,怀里的质辛突然梦呓出声,清脆的嗓音带着急切和被逗弄的欢喜:“爹!娘!你们走慢点儿,等等质辛!” 天之厉垂眸看去,见他苍白的面上说完后还带着笑,不知是做了什么梦,晓得这是因他功力控制封印了让他痛苦的记忆之故,手臂小心将他重新抱了抱,用披风将他紧紧包裹住,低沉说道:“日后再无人能欺侮你,中阴界,宙王……所有伤过你的人,爹都不会放过,爹这就带你回家。” 说着瞬间化光消失在了忏罪之墙。 异诞之脉,劫尘和咎殃在城池上站着,不时向异诞之脉入口看看,等待天之厉回来。 也不知道看了有多少次,终于等到了天之厉的气息,二人骤松了口气,大哥厉息充沛平稳,并没有与人动过武,那边可排除书信是计谋的可能,随即飞身向入口而去。 两人刚到,便见天之厉急速飞驰而入,且披风在身前罩着,好似怀里有个什么东西,二人看他飞得极快,好似根本没有看到他们,怔了一怔,急调转方向追去叫:“大哥!” 疾驰的天之厉这才注意到他们,晓得他离开的仓促,他们担心,微顿身形:“吾无事!咎殃立即去召司医,劫尘,你去找后无封到乾天殿。” 说完便又匆匆而行,瞬间光闪消失在了面前。 劫尘和咎殃闻言,虽未看清他怀里披风包裹下是什么,可也想到了是何人需要司医,面色微变,质辛有事?也顾不得问其他的:“是!”赶紧就去办。 路上贪秽看见咎殃形色着急,飞身追上,诧异道:“发生了什么事?” 咎殃眉头紧锁边往荒神禁地急飞,边道:“信中那孩子----质辛,大哥他寻到了,只是孩子恐怕有事,让吾去找司医。” 贪秽一怔,眉心顿拧:“你快去,吾去乾天殿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大哥的。 乾天殿卧房,天之厉抱着质辛回来后,赶紧将他平放在床上,沉眸当即运掌凝功,一手按在他天灵,一手推在他新口口,过运己身厉元之力进入他体内,以维持蓄养他不足的命元。 贪秽到时见此情形,要询问的嘴骤然闭住,放轻了步子走到床边,静静查看天之厉运功下的孩子情况,可他只能看出外面伤势,更深层次的问题却看不出来,除非以功力查探。 一刻后,待他停止施功,将薄被盖在了依然昏沉睡着的质辛身上,才沉凝问道:“质辛情况如何?” 413 第一百四十六回 天之厉正要回答,殿门外响起了咎殃的声音:“启禀大哥,司医召来了。” 天之厉到了嘴边的话暂变:“进来!” 话音落后,当初曾经为天之佛把过脉的那名司医和咎殃进入,天之厉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便让开床头的位置:“去给王子诊断!” 咎殃早在路上对他说了天之厉寻到孩子的大概情形,司医听完想起曾经给天之佛诊过脉,却居然没有诊出来当初她已经有身孕,老脸一白,心口当时吓得差点儿就停跳了,胆战心惊地跟着咎殃到来,做好准备等天之厉责罚,现在这从他脸上也看不出来什么,一时心头七上八下地走到了床头。 只是看到质辛的情况时,他眸光倏然严峻一凝,当即坐下便以指蓄功按在质辛的脉上细细查探,早已不记得天之厉可能惩罚的事情。 一炷香的时辰过后,他才收回手,不待天之厉问,便肃然转身凝向他道:“幸得王上处置得当,王子状况已经稳定下来了,日后需要给王子细细调养,老臣这就去开些补益的方子,再佐以王上功力,不出三年,王子便可安然无恙。” 天之厉闻言放了心,他怕自己有所疏忽,不能将质辛身上的问题全部都查看出来,颔首:“立即去开。”说完似乎才想起了某事,沉眸看他一眼:“这次王子身上若在出了疏忽,严惩不贷。” 司医太过专注于质辛的事,本已忘了这茬儿,闻言怔了一怔反应过来,瞬间冒了一头冷汗,僵硬咧开嘴角慌忙不跌的僵硬点头:“是,王上放心,老臣多谢王上宽宏。” 再出了事不用王上您开口,他自己也没脸再干下去了,他活了这么久没失误过,结果一失误就是天大的事,幸好王上仁厚贤明,不予计较。 咎殃也晓得千年前的事,颇为同情看了眼司仪,天之佛有意要隐瞒身体状况,他也难以发现,等他写好了药方,才出声问道:“王子是什么病?”他是猜测了一路,快憋坏他了。 司医不经天之厉同意不敢说,下意识先向他看了眼,天之厉摆了摆手,让他下去开药,看向咎殃和贪秽道:“质辛先天厉元不足,且身有重创,创伤有司医的药再加吾疗伤辅助好愈,先天不足却要费些功夫,吾要用厉族秘术为其重塑根骨,否则他天生非凡胎,也不能习武。” 贪秽和咎殃面色微变:“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天之厉回眸望了眼睡得极沉的质辛,眯眼沉声道:“佛乡和青芜堤是清圣之地,他有一半吾的血统,长期处在那种环境中,对他不利。”也只有这唯一的原因能解释,其他他再想不到还有什么因由会致使他如此。 话音落后,只闻殿门吱呀一声被仓促打开,“那要怎么做?”劫尘的声音骤然毫无预兆传来,天之厉和其他人抬眸望去,便见她面有震惊,和刚刚听到这种不好事情的着急,身后后无封跟着,便匆匆进入卧房。 咎殃暗闪了闪眸子,无奈暗叹了口气。就知道她是嘴硬,什么要防备这孩子是佛乡的诱饵,怀疑天之佛什么都干得出来,当真见了这孩子,晓得孩子的情况,她还不是心疼什么戒备都忘记了。 天之厉看她神色,想必是刚来只听到了后面的那句话,也未见怪她无礼推门而入,安慰她道:“不必担心,接下来的三年内,有吾为他重塑厉元,根骨再造,届时便可与正常厉族孩子无异。” 劫尘听到这才松了口不由自主担心的气息,转而才发觉自己情绪太过外露,不自在蹙了蹙眉,又恢复了清冷面色,对天之厉道:“吾将无封带来了。” 天之厉颔首,留下她先看顾着睡着的质辛,让后无封随他去书房。 后无封早就听魑岳告知了质辛的事情,跟着天之厉进入书房后问道:“不知大哥寻吾有何事?” 天之厉让她坐到书桌对面的座椅上,凝视她道:“吾初为人父,不知这照顾孩子要注意些什么,质辛与小四年纪相仿,还请弟妹指教一二。” 后无封看他一代厉族之王要了解这妇人所做的事,怕是打算亲自照料质辛,也可怜了质辛这孩子无父无母,微微笑笑,贤淑道:“大哥客气了,吾来的路上还想着日后把质辛接到身边替大哥照顾,大哥操劳厉族国事,不用分心。” 天之厉不假思索摇了摇头:“多谢弟妹好意,吾照顾他便可。”质辛现在的情形,他必须亲自照料才能放心。 后无封点了点头,便不再强求道:“大哥日后若需要吾相助,尽管吩咐。”随后笑道:“大哥可要拿笔记一记?照顾孩子虽说没什么大的事需要劳心,但要注意的地方却是琐碎细杂。” 天之厉闻言当即便提笔蘸墨铺开了纸张:“说吧。” 后无封这才开始详细说了起来。 卧房中,劫尘、贪秽和咎殃站在床前,一动不动俯视着睡得极沉的质辛,眸光沉凝,意味不明。 良久的沉寂后,咎殃瞥了贪秽和劫尘一眼,用密语戏谑叹道:“长得太像天之佛了,想骗自己质辛是大哥和其他人生的也不能!” 贪秽平静道:“他只是大哥的孩子,与天之佛无关。”不管她出于何种心思生下了大哥的孩子,他们都不能原谅她。她要杀大哥是真真切切,若因质辛便对她改观,只怕中了她的奸计,重蹈覆辙。 劫尘冷沉带着微不可见的恨意密语道:“如果不是她离开异诞之脉,封印大哥,质辛也不会在她腹中受尽诸多苦楚,又怎么会走到今日?她这个所谓的亲生母亲,害质辛至此,日后势必要从她身上讨回公道。” 她纵使与大哥水火不容,稚子无辜,她如何对狠得下不保护腹中孩子,让他先天不足,还抛弃了任由他自生自灭?要不是大哥找到,质辛还不知会是何种情形,她连想都不敢想。楼至韦驮,吾劫尘真是瞎了眼,当初竟然会视你作大嫂。 话音落后,咎殃也想不到反驳的话,沉默了下去,看着只有四岁的质辛遍体鳞伤眸色心疼。 不知过了多久,天之厉从书房回来,见三人都在,走到床头坐下,回眸看向劫尘道:“接下来三年吾要陪质辛,全力助他尽快重造根骨,异诞之脉政务暂交由你和魑岳全权处理,有什么难以决定的等夜里质辛睡后,再来找吾。” 又看向贪秽和咎殃道:“你们几人辅助他们。” 这孩子刚找到,大哥要和他慢慢熟悉,且还要为他疗伤,且重造根骨极其费神费力,年龄越小进行越好,劫尘、贪秽和咎殃了然,当即肃然领命:“是,大哥安心照顾质辛便好,异诞之脉不必担心。” 说完后三人告辞离开。 天之厉一直沉默坐在床头,凝视着质辛,一动不动。 直到夜色降临后,质辛才慢慢醒了过来,怔怔得朦胧望着眼前天之厉的面容,看不真切又抬起小手揉了揉眼睛,看清楚了觉得莫名的熟悉,而且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义父一样,心头也没有畏惧,下意识又向四处望了望。 他记得自己在一片荒漠中追着爹娘,可爹娘就是不等他,然后一直追一直追,终于看到一堵墙,后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小脑袋里回忆着天之佛和看不到脸的天之厉不要他,质辛心头一阵被遗弃的酸楚,小嘴不由得就伤心扁了起来,可又不敢哭,茫然收回视线,看着天之厉,小眼睛红红得,带着快要哭了地声音道:“你是谁?这是哪儿?我要找爹娘!我找到一堵墙那儿就不见他们了,你看到他们去哪里了吗?” 天之厉看他这模样,心头沉窒,他找到他时,他昏迷意识中的记忆便是这,他知道他的存在,恐怕是天生非凡,在楼至腹中便有意识,否则没有其他解释,但又对他的脸不熟悉,也许声音,他能听出来,天之厉尽量让自己声音平静些,低沉道:“吾就是你爹,质辛,你不用再找了,至于你娘,日后爹再带你去寻她回来。” 这声音!质辛只觉与记忆中刻骨铭心的声音重合,小眼珠子倏然间瞪得老大盯着他,眼里泛起的泪花也忘记了往出流,怔怔道:“你的声音跟爹一模一样!你是我爹?” 随即眉心微微蹙着,认真打量起来。脸也好像跟爹有点儿像,娘记忆里心里想的爹,总是蒙着一层雾,他在娘肚子里时看得朦朦胧胧的,就是声音最清楚。 天之厉看他搜寻着仅有的记忆将信将疑,点了点头,抬手轻抚向他的头,有所引导的复杂凝眸说道:“是,吾是你爹。你娘叫天之佛楼至韦驮,你的名字是你娘取的,叫质辛,你娘住的地方叫青芜堤,你是在青芜堤出生的,你娘专门为你做了一张石床。” 质辛小眼睛里倏然有了惊异的亮光,小手不由抬起攥住了他的手,惊喜道:“你怎么知道的?”跟他知道的一模一样,他真的是爹! 天之厉看他小脸上一瞬有了孩子气得活泼,还有一点点得不确定他是他爹,沉声笑了笑:“吾是你爹,你娘是谁,住在哪儿自然知道,你娘本应该和爹住在异诞之脉的,可惜中间出了些事情,你娘离开了。” 顿了顿,想起什么又补充道:“你现在睡得就是吾和你娘睡过的床。” 异诞之脉,床!质辛听到这里被提醒了,爹娘生过气,床被爹弄碎了,后来就那么把床粘合起来继续用,新床还在雕刻过程中,后来娘就骗了爹离开异诞之脉,把爹封印在无尽天峰了,突然松开天之厉的手,他急忙坐起。 天之厉被他这举动惊得怔住,轻手按住他的肩膀,赶紧将薄被拉起盖在他光不溜秋的身上,裹得严严实实:“你要做什么?怎么了?”不久前疗伤时才将他脱光,万一着凉了生病,后无封说这点儿须特别注意,小孩子极容易着凉生病。 质辛被禁锢住不能动,却也明白他这是为何,义父经常这么把他裹住,小眼睛抬起,泛着澄澈透明的光泽,认真看着他脆生生道:“我要看看床,看完就知道你是不是我爹了。” 天之厉狐疑蹙了眉,有点儿跟不上质辛的逻辑,怎么看了床他就能确认?他方才跟他说了一堆,原来还不如一张床?也没有反对,便抱着质辛站起,退后距离床三步远,暗敛狐疑凝视他道:“看吧。” 质辛小眼睛当即望去。 床上裂纹依旧是千年前天之厉击碎的,没有丝毫改变,一模一样,他果然是爹!瞬间确认了,质辛转头骤然就搂住他的脖子,小眼睛带着特有的晶亮,似好奇又似心愿得偿后太过欢喜,激动盯着他:“你真是是我爹!”他终于找到爹了! 他这下是相信了,天之厉放了心,就怕他不认识他,还需要好几日才能接受,也高兴搂紧他的小身子:“嗯,你只能是吾的儿子。” 他话音刚落,却不料还兴奋的质辛小眼睛里倏然间就有了泪花,反而把他吓住,手足无措急忙抱着他坐下,抬手擦着他的眼睛,皱眉问:“为何哭了?质辛?” 质辛委屈落着泪,边哭边自己抹眼泪,半晌后,挂着泪珠的小眼睛才不高兴看他,带着哭腔伤心道:“你为什么和娘不要我?我怎么叫你们你们都不理我,我追你们,一直追,一直追,却怎么也追不上……” 天之厉这才知道他又将昏迷时记忆中的东西,和现在混为一谈,心中复杂,仓促擦泪的手一顿,沉叹一声,将他重重搂入怀里,下巴抵在他小肩膀上道:“那是你做的梦,不是真的,爹怎会不等你。吾和你娘都疼你,怎么会不要你。爹这不是把你带回家了么,别哭。你娘记忆出了问题,不记得你,爹日后再带你找她,你先和爹在这里住着。” 质辛闻言还是忐忑不信,抬起泪眼担惊受怕,像惊惶不安的小鹿盯着他看:“真的吗?” 天之厉点点头,微松开了他,转而让他安心依偎在怀里道:“爹怎么会骗你,你还有病,爹接下来要给你看病,不能去找你娘,等你的病好了爹就带你去。” 楼至现在天佛原乡,也很安全,记忆出问题,还须找到根源,且解决他的诸多疑惑,从长计议。仓促寻她,只会坏事,引起厉佛争斗,于事无益。 质辛闻言登时被吓了一跳,眼泪都不流了,赶紧笑眯眯闪烁着小眼睛,清脆道:“我没病,娘说我天生非凡,不会得病,爹你别骗我。”有病岂不是要吃药!他最怕吃药了!苦死了! 天之厉被他这说谎却漏洞百出的可爱模样,逗得宠爱一笑,敢情他怕吃药,日后那司医开的药可是不好喂了,暂也不想让他紧张兮兮的,只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笑道:“嗯,你娘说的对,你是不会得病。”不过,现在爹说了算,药还是要吃。 质辛暗暗松了口气,小眼睛瞬间高兴得眯了起来,脸蛋儿还有两个小酒窝,比刚才作假的笑真实多了。 414 第一四十七回 天之厉看他还还带着伤口的小脸上眉眼弯弯,极是开心,带着这么大孩子该有的无忧无虑,终于像小四一般,心头软胀,是一种从未曾体验过的情绪,只想让他一直如此高兴下去,便静静坐着凝视他。 质辛被他盯得以为说谎被发现了,小脸儿一红,手指头不由紧张绞着,小眼睛故意瞪得溜圆:“爹你看什么?” 天之厉看出了他的小心思,忍笑平和道:“天色晚了,爹抱你去洗澡,回来睡觉。” 没发现,质辛骤暗松了口气,能跟爹一起洗澡,心头高兴,笑嘻嘻点头转手就搂住了他的脖子:“嗯,我要和爹一起洗!” 天之厉随即用薄被裹着他站起就向后殿的温泉池走去,怕将他伤口打湿,天之厉只将他放在了池边铺着的绒毯上,站在水池中央用棉巾给他擦拭着。 质辛眼巴巴渴望看着热气氤氲的温泉,可怜兮兮瞅着他:“我也想进去!爹!”还能游泳玩儿! 天之厉正给他擦拭的手一顿,抬眸瞟他一眼,用手指头轻戳戳他身上的伤:“等你身上的伤好了再说。” 质辛沮丧“哦”了一声,也就乖乖坐着任由他动作。 此时善恶归源,离开无向经纬便到的楼至韦驮已经待了两个时辰,但自始至终沉默不语,渡如何看她依然背对自己伫立在那株花树下,不得不停下了正在敲击的木鱼,对着她的背影道:“你还在犹豫是否释放野胡禅吗?” 天之佛闻声轻叹了口气,回身对上她的视线:“是,也许是吾多想了,不如去戒牢一见他,便可做出决定。” 渡如何本就想如此提醒她,点了点头:“是该如此,吾也能放心烧了那时你给吾的信,你看过后再决定好过吾放了他。”数千年前她关押野胡禅这个误入歧途的师弟,也是为了他好,但愿他真的醒悟。 天之佛颔首,瞬间化光消失。 就在第二日晨光熹微时,离开的天之佛返回,渡如何看她神色,诧异道:“你跟野胡禅动过武?” 天之佛平静点头:“吾故意落败,让他逃出了戒牢,也许一味将他关押于事无补,不如让他入世历练,方能回归正途。” 渡如何听出了她话里的问题,拧眉道:“野胡禅并未回心转意?” 天之佛抬眸对上她的视线,道:“与关押他前无异,故吾临时决定重新换一种方式。有劳好友这数千年在此为吾看守他。” 野胡禅的事情解决了,渡如何也放心,微微笑了笑道:“当年你吾一同在善恶归源修行,吾是恶界代表,你是善界代表,诸多同修之事历历在目,你如此说便是见外了,楼至韦驮。” 天之佛轻叹颔首,翻掌化光将一块令牌给了她:“吾不能久留,日后有事拿着它来天佛原乡寻吾。”厉族重新现世,苦境兵燹迟早而已,善恶归源与尘世相连,若受波及,至少她还有安身之地,能继续修行。 渡如何也未客气,收下:“但愿不要有用到它的一日。” 天之佛随后化光离开,直接返回天佛原乡韦驮修界,召见了帝如来。 帝如来到后合十双掌行礼:“见过至佛!” 天之佛凝视他道:“今日吾见了天之厉,他入侵苦境之心不改,严密坚守异诞之脉和苦境交界出入口,不可掉以轻心,同时秘密去调集大军暗中准备,做好随时应战的准备,你立即去宣布吾的决定。” 帝如来看她面色严肃,看来厉族情形依然如千年前不容乐观,领命:“是。”随后便离开 天之佛转身走到韦驮修界内的中央水池边,垂下眼帘,凝视着里面自己庄严冷峻的倒影,微微眯住了眼睛。 他怀中所抱孩子厉元不足,内外皆有伤,没有三年难以恢复正常,接下来便有两种可能,一他专心照顾那孩子,暂时无暇分心入侵苦境,苦境便还有三年太平;一则不受此子影响,近期内便发兵苦境。若是前者最好,她和佛乡有更多的时间有的放矢准备应对厉族,若是后者,也无妨,现有兵力亦足够将厉族阻止在两境交界,寸步难进。 般若金册上所载末日还在三年之后,这三年间厉族和苦境是战是和,分毫未载,她只能做好两手准备,应对所有情况。 ####### 三年后夏七月,暑气燥热,异诞之脉王宫中, “质小辛!”你个小混世魔王,藏哪儿去了!咎殃满头大汗,气得直跳脚,横飞在天际,怒目俯视整个王宫各处,小祖宗!你再不吃药,你老爹要杀了你叔叔我了! 一旁端着药碗和他同扫视各处的劫尘,倏然听到了某处传来的窸窣声,眸光一利,瞬间飞身而落在了一处草丛中,将藏身在那里的质辛提溜了出来,极其有耐心的低头咬了一勺药汤放在他嘴边:“喝吧!” 姑姑怎么长了火眼金睛,他藏哪儿都能发现了!质辛苦大仇深得仰望她,头顶上还耷拉着一根枯草,可怜兮兮道:“姑姑,爹去荒神禁地闭关一日,又不在,我不喝药他也不会知道的,不喝这一次也没事,你就放过我好不好?今天晚上的药我一定乖乖喝掉。” 太苦了,怎么药一年比一年苦,爹不是说他只需要喝一个月么,这一喝就是三年,他再也不相信爹这个坏人了! 紧随而至的咎殃见终于找到了,松了口气,闻言咬牙切齿盯着他,笑得阴险至极:“别装可怜!有我监督,你姑姑要是私纵,吾立即去荒神禁地把你爹找回来。” 讨厌的叔叔!质辛小眼睛恶狠狠哀怨瞪他一眼。 咎殃见他如此霎时喜笑颜开,总算出了口恶气,让你小子作弄我们!挑了挑眉,眼神示意他跟前的药碗:“乖乖喝吧,你要不喝就不是男子汉。” 质辛登时给气着了,鼓着两侧腮帮子,怒红了小脸:“你才不是男子汉!”爹说只有男子汉才能 找到娘后保护娘,他要保护娘,他是男子汉!当即张大了嘴,一口含住汤匙,将满满一勺药汤都咽了下去。 一股难以忍受的辛苦味道霎时弥漫在嘴里,质辛小脸骤然皱成了一团,却是没有像往常般叫苦, 劫尘继续舀起汤药喂他,不到片刻便喝完了。咎殃的激将法起了作用,和劫尘心有灵犀对视一眼,二人眸底微不可见的笑意闪过。 劫尘随后拿出了蜜汁酿的陈皮让他含在嘴里,又从怀里抽出帕子给他擦了擦嘴边残留的药汁。 就在此时,“喝完药了?”天之厉的声音突然间传出。 质辛被惊得身子一僵,完蛋了,爹怎么在这里?登时转身撒丫子就要逃,可惜步子还没有迈开, 衣领已经被人从后面一拎,“你要去哪儿?”可恨的叔叔!质辛心里哀嚎,恨不得立刻把咎殃大卸八块!这瞬间小心思闪烁间,他身子已经被转着不得不直面惨淡的人生,眼前天之厉威严巍然的身影伫立着,双眸直直落在他身上,波澜不惊,幽深似潭,一言不发。 质辛最怕他这副表情,瞬间成了规规矩矩的乖儿子,余光瞥了瞥旁边已经被杂草淹没的石碑上禁地二字,小脸上挂着可怜兮兮的委屈,捂着肚子道:“爹,我今天肚子疼,你不是说我有病了就允许我来这里,你不在,叔叔姑姑又不能进去,我就只好自己来了,我还没进去。” 你不是在荒神禁地闭关么,怎么会在禁地?我要知道你在这里,打死都不来。 总算还是有人能制住他,咎殃看着质辛瞬间在天之厉面前化身为纯良的小狮子,那叫个欣慰,那叫个通体舒畅,豪迈一松手,对天之厉道:“药喂完了,还有政事处理,吾和劫尘先离开了,大哥。” 说完看向劫尘,示意咱俩快点儿离开,接下来质辛留给大哥教育就行了,不要当大灯烛,影响人父子交流感情。 质辛怎么会藏到禁地来,要不是大哥声音出现,他们还没注意到,劫尘瞥了眼咎殃,才又转眸凝向天之厉:“大哥,吾和咎殃先离开,质辛今日确实是肚子疼了。” 随即才和听了她的话后,眸光无奈暗闪的咎殃离开。 质辛听到劫尘补充了那么一句,心里那个感激涕霖,姑姑,你果然是我亲姑姑!小脸上却是一本正经,乖乖仰头与天之厉小眼对大眼,乌黑晶亮的眸子里弥漫着可怜,隐隐还透着孩子特有的鬼机灵。 天之厉看见他闪烁不定的神色,随后又扫过他捂在胃部的两只小手,眉毛挑了挑:“肚子疼?” 质辛忙不迭得点头,认真看着他点头:“嗯,肚子疼!可疼了!” 天之厉突然俯身,一本正经用手指了指他的胃部关切问道:“你的肚子在这里?” “是……呃……”质辛还没意识到问题所在,下意识就回答,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自己的手在胃部,刚出口的是字没有了尾音,小脸霎时羞得通红,怎么每次说谎都能被老爹发现啊! 天之厉见他如此轻叹一声,伸手将他抱着站起,凝视他心头复杂道:“想进去为何不直接跟爹说?”这孩子三年了,还是不敢向他提出要求,总是小心翼翼,看来要让他像小四对魑岳般对他亲近,还须费些时日。若非千年前疏忽,质辛今日也不会如此。 质辛听他语气温和,还以为他会责罚他,毕竟这禁地,他曾说过,没有他允许,谁都不能进去,他进去的几次,还都是因为生病爹带他进去,此时看见了天之厉眸底的自责,心头突然奇异地散去了最后一丝的生疏感,不由搂住他的脖子点点头,小眼睛认真凝视着他:“我想进去。” 说完咬了咬小嘴唇,瞬间眼睛里竟开始泛红,质辛嗓音哽咽道:“我好想娘亲,我们什么时候能去接她回来呢?你说三年之后,已经到了期限了,我的病也好了。” 天之厉闻言心疼抬手轻拭去了他说完流下来的眼泪,低沉安抚道:“你的病还要一个月才能痊愈,好了爹便立即带你去找她,你娘在苦境安然无事,爹派人暗中保护着她,到时候一下就找到了。” 还有一个月才能结束根骨重塑,只是质辛三年来竟然没有成长,依旧是刚找到的模样。这是何原因?探查过,他身上并没有其他任何问题,要解决,日后到达苦境,他必须去中阴界一行见缎君衡。 质辛闻言失落靠在了他怀里,“哦”了一声低着头,一滴一滴无声落着泪珠。 天之厉看他如此,一臂轻轻抚着他的脊背,抱紧他向禁地走去。里面有模仿他记忆中的青芜堤而造,看看旧物,他心情能好些。 质辛厉元不足之症若不彻底根绝,不能进苦境,否则对他极为不利。楼至有他隐秘派出的人暗中保护,一举一动都在他视线下,安全无虞,这三年,他也能放心治疗质辛,如今终于快结束了。 这日黄昏,天佛原乡,韦驮修界,帝如来三年如一日得继续来汇报:“厉族今日还是并无任何人进入苦境。” 背对他伫立的天之佛颔首:“下去吧,继续监视。” 帝如来领命离开。 佛气氤氲的韦驮修界,只剩下天之佛一人,抬手轻抚在身前的竹叶上,微微凝眸。 三年过去了,该来的一切很快就来了,她也是时候动作,厉族既然不出现,那么唯有她主动去了。随即化光消失,直往异诞之脉而去。 中阴界,逍遥居,缎君衡听完黑色十九说了又两个月的寻找结果,叹息笑了笑:”三年了,不过,没有消息也是好消息。” 说完见黑色十九眸色黯然,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必着急,慢慢找,总有找到的一日。” 黑色十九闻言也不想让缎君衡担心自己,强压下了心头寻找三年无果的焦虑,竭力平静凝向他:“吾晓得,义父不必担心,可能是寻找的方向有误,吾这次往西找找。” 缎君衡颔首:“嗯。” 同一时间的秋鸣山居,伫立在夜空下夜观天象的剑布衣,眸光微微现出了沉重,虽然知道许多事情,可当这一日真正到来时,他原来仍然不能做一个冷静的旁观者,手指不由反一把抽出了碧血长风剑,一阖眸便在枫树下忘我舞了起来,沉浸其中,他便不会一时冲动,做出有违历史的事情了,该来的他必须承受。 此时,一念之间,鬼觉神知面有愠怒,一只虫爪倏然怒气腾腾拍在了圣魔元史第二页上,里面显示得天之佛离开天佛原乡乘夜飞驰的画面消失,又重新变成了石面:“可恨!为什么吾看不到异诞之脉发生的事情?” 另一只虫爪紧握着止战之钥,因他心绪距离波动而闪烁着难以安稳的金光,他怒声说完后转眸死死盯在上面,眸色冷沉难以决定。 止战之钥必须在今夜子时插入圣魔元史第三页,否则他将从人间消失。可如今看不到异诞之脉的情形,便不能掌控厉族,厉族和中阴界都会成为漏网之鱼,只有苦境和天佛原乡能让他为所欲为,可恨可恼! 只是为何圣魔元史今日会突然显现不出厉族的事情?此前一直都好好的? 百思不得其解,鬼觉神知来来回回在一念之间移动着,随着时间渐渐临近子时,面色越来越阴沉。 就在距离子时还有一炷香的时辰时,他停下了仓皇游移,转而视线又再次定在了圣魔元史的第二页上,阴冷一闪眸子,用止战之钥在上面一扫,绿光耀目闪起,里面再次浮现了别处的画面。 漆黑的夜空下,天之佛依然在风驰而行,光闪般飞越崇山峻岭,再有一个时辰便能到达异诞之脉和苦境的交界处,那个他在圣魔元史中看不到的地方。 鬼觉神知眸底露出了讽刺阴森的笑意:“楼至韦驮,你纵使自己封印了记忆,也还依然忘不了天之厉,这次找他,你又想要去做什么?是旧情难忘,还是别有用心? 如果你是难忘老情人,不如让吾来帮你,这次一定让你忘得干干净净,什么都不记得。你定要欢喜享受吾接下来送给你的这份厚礼。”虽然掌控不了厉族,但能将她玩弄于鼓掌之中,也足够了!控制了她,便等于是控制了天之厉! 说完阖眼想象着一会儿后将要被他掌控的世界,忍不住畅快笑出了声,声音绵延不绝的回荡绿色苔藓和已经坍塌的古堡间,越发显得此处阴森可怖。 笑声中,子时到来,鬼觉神知睁开眼,将圣魔元史翻到了第三页,沉沉的石板书页砰然一声落下,灰尘瞬间扬起。但毫不妨碍他看清里面的凹陷,他毫不犹豫阴笑着拿起止战之钥插了进去。 咔嚓一声,钥匙与圣魔元史融合的瞬间,骤然自中央激射出万丈骇人刺目的绿光,笼罩了整个一念之间,惨白的绿光中,其中一道划过鬼觉神知勃颈下,只听他一声痛苦哀嚎,凌空便见他的虫头和身体分离,流了满地粘腻腥臭的绿色血液,随后身体和落下的头倒在了血泊中。 刺目的绿光穿透一念之间后继续以光速洒向整个苦境,黑沉沉暗夜下的苦境暗眨眼间便彻底笼罩在了绿光下。 415 第一百四十八回 绿光吞噬过飞驰而去异诞之脉的天之佛时,她突然毫无意识被瞬间凝固在了绿光中,虽然依然保持着疾飞的姿势,但却是双眸僵硬,如一座雕像,对这个世界无知无感。 她脚下本还拂动的夜风和飒飒作响是树叶也是相同情形,待绿光继续蔓延,迅速吞噬了整个苦境后,天地间变得异常的死寂,没有一丝生机。 中阴界和苦境交界处的无向经纬,也没有幸免,同样被绿光湮没,只是在湮没瞬间,四面八方风云突然剧烈涌动,全部都汇聚到了无向经纬狭窄的通道处,形成了一道贯穿天地的龙卷风暴,但也无声无息,任何被吸进去的东西都不能活着离开。 如此异样的情形一直维持到了第二日旭日东升,随着日光蓬勃喷涌而出,一名身着官袍头戴顶戴花翎,满脸干皮皱纹仿如干尸的人御风而行,所过之处如春风化雨,朦朦胧胧笼罩在苦境的绿光才悄然散去。 一直被阻隔的晨光这才得以遍洒大地,万物瞬间恢复了生机,唰唰的树叶响动声中,早起的鸟恢复鸣叫,成群结队的飞出觅食。凝固的瀑布继续飞流而下,震耳欲聋的水声回荡在天地间令人久久沉浸其中。 “这里是?”重得生机的天之佛似是沉睡初醒,头上碧空万里,阳光和煦,诧异举目四望,自己所在只见遍地丛林,渺无人烟,脚下四面全是连绵不绝的高山,骤然皱眉,她走错路了,这里不是去参老隐修之地的路,当即调转方向,飞身化光向另一个方位疾驰而去。 此时,暗中跟随天之佛的三名厉族之人只觉一阵风扫过,其中一人举目目天之佛离开,惊叹看向另外二人道:“当真是绝顶高手!” 另一人认同颔首:“若是能与她切磋一番,对我们功力精进大有好处。” 最后一人嗤笑抬手一拍他的肩膀:“别痴心妄想了,走吧,去公开亭路还远着,别在这里耽搁。”公开亭是所有武林消息的汇聚地,到了那儿想知道什么就能知道什么。 二人再未说笑,和他相携出了隐身的树林,上了驰道,光明正大向武林消息最灵通的公开亭而去。 此时天佛原乡韦驮修界,五人人伫立着,天际有一团烈火光球闪烁不定,一名女子凄然的哭诉声回响在各处,听其内容,让人心胆发寒,难抑愤怒。 说完女子突然彭得一声跪在了地上,从怀里拿出一块叠得整齐白布,上面隐隐有血腥味,双手呈给光球:“这是泪石林侥幸活下来的所有女子所写的血书,吾若所言有虚,定让吾死无葬身之地,永坠修罗地狱,永世不得超生,还请审座为吾等做主,严惩造忏罪之墙的伪佛。” 光球火光一闪,刚冷凛然的男子浑厚嗓音响起:“云沧海,将血书代吾收好。”声音冷静自持,听不出喜怒。 “是。”身披蓝色袈裟的俗家僧者走出,双手接过血书。 一旁伫立的顶戴花翎,身穿官袍的之人,面色沉重凝向光球道:“这妇人是重伤昏迷的吾之救命恩人,吾身上的伤势好后,见泪石林只有女子和为数不多的几名男子,男女人数极端异常,一时好奇询问下,才知忏罪之墙还有如此旧事,那里百姓怨恨极重,事关佛乡和至佛清誉,吾劝说掌事水嫣柔暂时莫要张扬,让她派一名女子随吾来觐见审座,审座定会给予最公平的处理。 吾私心以为,罪墙那等残害生灵的事情不可能是至佛所为,怕是有心人要栽赃嫁祸于至佛,败坏佛乡声誉,而一般人不识诈术,极易被蒙蔽。” 光球火光雄浑一闪,审座刚毅庄严的声音响起:“吾会给泪石林百姓一个交代,让真相大白于天下。阴谋损毁佛乡声誉者,吾矩业烽昙绝不姑息,如若当真是天之佛所为,佛乡亦不会会给出最严厉的裁决,还泪石林众人公道。血傀师,你带云沧海和这名女子一同返回忏罪之墙。” 那名身着官袍,也就是审座口中的血傀师眸敛阴笑,赞叹恭敬合十双掌:“审座一心为公,天佛原乡果然名不虚传,今日血傀师真正见识了。” 云沧海转向光球,肃然领命:“吾会尽快找到证据回来复命” 随即走向那名跪拜的女子俯身,虚扶住道:“夫人请起!云沧海这就随夫人和血先生去查证据。” 女子冤屈得意申诉,满眼泪红颤巍巍站起,以袖拭了拭眼角:“有劳僧者!” 待云沧海和他们离开后,光球转向了另外还伫立的二人----苇江渡和尔善多:“天之佛楼至韦驮还是没有消息么?” 苇江渡摇头:“没有。” 尔善多皱眉,手抱着琵琶仰头望向光球:“至佛怎会无缘无故失踪?竟然一点儿消息也没有,也未告知任何人去向,这已经快一个月了。” 佛乡事务繁多,她如此离开,无人主事,内部已经出了些问题,否则审座又何须出关,插手暂时代替她处理。 光球一闪,声音冷静道:“苇江渡,继续去找。” 苇江渡领命:“是。” 此时千秋岸,一派灵气氤氲的隐士深谷内,鸟语花香,悠闲恬静。 “至佛!”一名白须老者见半空出现的人,诧异惊喜道:“稀客稀客!至佛怎会有时间来此?” 天之佛破空而降,平静走近:“偷得浮生半日闲而已,你吾有千年未见,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老者欢快一笑:“走,随吾到后苑,那年的残局吾可还留着,有什么事继续下完了那盘棋再说, 刚好还有吾新弄到的绥阳茶,至佛有口福了。” 天之佛颔首,面上带着温和道:“客随主便!参老请!” 七日后,天佛原乡,韦驮修界,一道蓝光急速飞驰而入,当即对着天际氤氲的佛气合十双掌行礼:“云沧海参见审座!” 本还氤氲的佛气汇聚成了烈火光球,审座的声音响起:“调查结果如何?” 云沧海本还平静的面色浮现出了沉重:“吾在忏罪之墙上发现了至佛按下的功力,是倒行逆施禅天九定之招。” 话音落后,韦驮修界拂动的清风有一瞬凝滞,光球沉默着,良久后,审座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比先前多了冷厉暗沉:“世上没有人能伪装此招,楼至韦驮造墙证据确凿。” 云沧海低下了头,面色严肃,不知该说什么。 天佛原乡至尊至洁的最高象征天之佛,竟然当真做下了屠杀无辜百姓以其血肉为砖造墙的事情,败坏佛乡威严和名誉,世人日后要如何看待以慈悲为怀的佛乡?佛乡数十万年来的清圣名誉因天之佛所为将一夕扫地,再无庄严可言…… 窒息的气息回荡在二人间。 就在此时,外出寻找天之佛的苇江渡仓促回来。 光球耀眼一闪,审座冷静的嗓音传出:“有楼至韦驮的行踪了吗?” 苇江渡气喘吁吁摇了摇头,急道:“吾刚听到了百姓间传的一个消息,事情紧急,不得不先返回禀报审座。” 审座的声音继续问道:“是什么?” 苇江渡肃沉道:“百姓传天之佛千年前与人苟合诞有一子,为了消灭罪证,将其抛弃到中阴界,中阴界宙王与她达成了协议,助她杀掉此子,她则同意将肆虐中阴界的红潮引导苦境半日,减少中阴界受此虫侵害。” “红潮?”审座声音冷沉不解,“是什么?” 一旁的云沧海未曾想到事情会如此,忏罪之墙不止有泪石林往事,震惊当即看向光球补充道:“红潮是一种异虫,出现时成群结队,如波涛汹涌而来,故被称作红潮,专以吞噬人畜等一切有生命的东西为生,吾在忏罪之墙见过,那里白日万物生机勃勃,一到晚上便有这种异虫肆虐,当地居民每到黄昏落山时便不敢再外出,全部都躲入一处山洞中避难,待天亮时又全部消失在无向经纬。”难道天之佛诞子的谣言是真的?红潮确实是出现在苦境半日。 苇江渡不知罪墙已经证实是天之佛所为,听完问:“谣言越传越离谱,佛乡声誉已受到影响,吾不得不赶紧回来告知,审座早作应对。” 审座沉声道:“谣言从何处传出?” 苇江渡如实道:“众人说是七日前,有一名说书的老者在公开亭酒楼里说书,故事内容便是此事,说完后便消失不见踪迹。” 罪墙的事情还没有解决,竟然又出风波,云沧海道:“与忏罪之墙扯上了关系,又多出一名证人---中阴界宙王,只要找到他当面对质,罪墙和诞子之事,便都能得到更有力的证据,且至佛若当真诞子,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且若是有人蓄意污蔑至佛,此证人也可为至佛作证。” 话音刚落,天佛原乡入口紫竹源银色光影疾驰而入,是审座坐下另一名护法尔善多:“禀审座,吾方才收到一封匿名书信,信封上言明要审座亲启。” 审座化体光球光芒一闪:“你读吧。”如今所有事情都指向天之佛楼至韦驮,她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信只怕还是与她有关。 尔善多领命,当即打开,却不料里面内容,震惊瞪大了眸子:“审座在上,楼至韦驮诞子的证据之一在青芜堤她修行的洞中中,审座派人打开一查便知。” 云沧海和苇江渡面色一惊。 审座的命令紧接着下来:“云沧海,立即去青芜堤查看。” 云沧海领命赶紧离开。 审座沉默等待着。 三个时辰后,云沧海面色伺幽沉返回,对着光球行礼,如实低沉道:“确如证据所言,被隐藏的一个洞窟有带有天之佛佛气的血晶胎络。” 接二连三的这些劲爆消息,震得尔善多和苇江渡不知该以何种心情来想天之佛这个天佛原乡最高象征,二人转眸凝望向光球,看审座要如何做。 审座静默沉吟了有一炷香的时辰,才冷沉道:“还有另一名证人未曾验证,现在下定论为时过早,且毫无缘由出现的信,说书先生,都太过异常。天之佛若当真诞子,且有十足的把握,此人为何不光明正大到佛乡寻吾,反而采用如此见不得光的办法。” 云沧海接话道:“审座的意思是,此人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要从中取利。” 审座沉“嗯”一声:“天之佛要继续调查,佛乡最高象征不容任何人污蔑,也要防备幕后行事者,将其揪出来。” 云沧海明白了,领命道:“吾这就去。” 审座又对苇江渡刚肃道:“你继续去找寻天之佛,将这些事情告诉她,从你找到她的那日算起,吾给她三个月时间自证清白,若届时不能,而云沧海找到了无可辩驳的证据,法不容情,佛令之下,必要她伏法受惩……” 身为天佛原乡最高象征,她该有此觉悟。 苇江渡领命:“是。” 审座又道“尔善多!” 尔善多抱着琵琶弯腰:“在。” 审座道:“你潜身苦境注意武林各方对天之佛和天佛原乡的态度,一有变化立即回报。” 尔善多肃然领命离开。 紫竹源外,看着云沧海、苇江渡和尔善多相继入世,隐藏气息和身形的血傀师冷冷的无声笑了出来。 审座矩业烽昙也不过尔尔,还不是要被他玩弄在执掌之间。真是愉快至极的重生,死亡时那一瞬的痛苦,与此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楼至韦驮吾真是迫不及待要看到你狼狈逃窜,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杀的那一刻到来。 苦境深谷中,已经连下了数日残局,终于最后一子落定声响起,随即便是一声畅笑,参老自叹弗如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望向对面的天之佛,心悦诚服道:“至佛棋艺高超,老夫败得心服口服。至佛今次前来有何需要,尽管说,老夫定鼎力相助。” 天之佛也不客气,直言道:“吾需要一颗人参为师弟驱除身上痼疾,就差这味药,必须要参老的人参方才有用。” 参老闻言笑叹一声:“至佛为了野胡禅这个师弟当真是费尽了心思,稍等,吾这就去为至佛取来。” 放下茶杯,他起身化光消失。片刻后,便回来,手中多了一个红漆木木匣,参老交给她道:“人参就在里面,至佛拿回去须在十日内使用,否则药效便要大打折扣。” 天之佛记住,接过后化光收起,起身道:“吾日后再来道谢,先行告辞。” 参老笑道:“快回吧,回去青芜堤最快也要三日,还只剩下七日。” 天之佛颔首,瞬间化作一道金光消失。 青芜堤,天之佛刚回去,却不料突然一拳愤攻而至:“楼至韦驮,对别人那么严苛,自己却做出天理佛律不容的事情,算是什么?” 师弟!天之佛一拧眉,骤然沉着反掌迎对,二人拳掌相接,雄浑的气劲儿激荡起了漫天尘土,天之佛沉色视他:“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吾正要找你,你在此刚好……” 野胡禅看她神色茫然,当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也没顾得上去想她找他何事,厉色道:“你做了什么事还自己不知道!装什么糊涂!你跟我走!” 说完骤然撤拳,气愤翻身就带着她进入了平素住着的洞窟中,只不过隔壁另有一洞,本被封堵,但此时早已被人打开过。 里面一处温热的巨大鹅卵石上有一堆鲜红的血色晶体,还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泽,但难掩它本质,是从身体里流出来的鲜血所凝。 血晶胎络!上面的佛气!怎会!天之佛惊愕震在了当场。这是佛身破戒诞子后才会有的东西,可上面怎会有她的佛气? 野胡禅看她如此,五大三粗的面上恼恨交加,怒气腾腾道:“现在你还有何话可说?与人生子,血晶胎络,铁证如山!” 天之佛骤然回头,厉色斥道:“胡言乱语!”与人生子,师弟怎会无缘无故如此污蔑于她! 野胡禅见她还不承认,怒气更甚:“楼至韦驮你恼羞成怒!” 天之佛闻言,忽然才想起这个山洞以前根本就没有,怎会她回来便见野胡禅一人在此,还多了这个被人进来过的洞窟,师弟是来找她,却发现了此处,才会误以为她与人生子,究竟她离开后青芜堤发生了什么,陡然一掌过去厉色道:“陷害于吾,居心叵测!” 野胡禅果然不出她所料,登时气得怒上眉山,一拳头就砸过去:“我呔!楼至韦驮你胡乱在讲什么!” 他要不是离开善恶归源后听见武林各处再传她的事,为她着急,才来青芜堤要问她究竟怎么回事,不想看到了证据,这是他陷害她!好心当成驴肝肺! 楼至韦驮冷哼打退了他,翻掌化光一把长剑:“侮吾名誉,当罚!” 野胡禅听到这句,气得满脸的胡子瞬间炸了起来,面色怒红整个人以佛气护体,就向她撞去:“听你在放屁!” 天之佛毫不留情挥剑便敛怒迎了上去。 过了半晌后,激战在一起的二人极招过后,各自落地,都吐了一口血。 野胡禅呸了一声,抬起袖子一擦,突然间冷静了下来,沉肃看她:“打到吐血,很生气的样子,先讲清楚,吾是绝对不可能做诬陷他人的肮脏手段,所以我希望你刚才的愤怒是真的,要不然我不会放过你。”他犯戒关了他数千年,楼至韦驮她自己犯戒就行!绝对不行! 天之佛深知他秉性,今日他为何这般愤怒的一半原因了然在心,见他终于冷静下来,亦散去了故做的愤怒,冷沉翻掌将找到的人参飞给他:“这是最后一味药,吃了你身上的痼疾就能痊愈。吾要知道你所言吾与人诞子是怎么回事,吾刚去找这味药回来,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 野胡禅怔了一怔,没想到她竟然还惦记着什么痼疾,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抬手接过,听到最后一句话拧眉看着她,虽然本能相信她是清白的,可别不过心口那口气,冷冷道:“你自己破戒居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天之佛沉声道:“不要与吾口角浪费时间,血晶胎络是吾体所出,但吾记忆并无此事,况且纵使吾当真诞子,事情隐秘,也绝不会让第二个人晓得。你从何处听来,以至于要来青芜堤找吾对质?” 野胡禅不料被她看出了心思,心里别扭,收起了人参,冷哼一声:“这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苦境,何必从何处听,随便站个有人的地儿,都能听见。除此外,还有另一件事,忏罪之墙。” 说到这里,他捏着嗓子学那人道:“天佛原乡最高象征天之佛竟然是屠杀万人造那罪墙的凶手,难怪那里那么多寡妇,敢情男人都被那个伪佛杀光了。你们猜她为何不择手段要杀人造罪墙,据说她跟野男人苟合生了个儿子,要杀人灭口,可她又下不了手,就送到中阴界让人杀,与那中阴界宙王做了交易……” 说完后,野胡禅本已经平复下去的怒火却又因谈及烧起来,瞪着她道:“这些都是怎么回事?” 他都听到了这些消息,天佛原乡其他人不会不知道,势必也已经开始调查。 想曹操,曹操到,野胡禅刚想到这里,便察觉另有佛气破空而降,登时戒备噌得站到了天之佛面前,将她挡在身后,不客气粗厉道:“来者何人?” 天之佛见他如此举动,平静一凝眸向来人望去。 苇江渡落地现身,对她行了个佛礼:“审座坐下护法苇江渡见过至佛,审座有令要吾转达至佛一句话。” 天之佛听了野胡禅言语后,此时也有了心理准备,面色平静,但心头沉了下去,道:“说!” 天佛原乡审座,矩业烽昙,享誉佛界的愤怒尊,握有审核审判等实权,个性刚烈果断、执著坚定,对佛法修为越高者,越会采取越严苛的审视准则,执法极少留情,有别于一般佛家法门之慈悲宗旨。 手持佛门武战名刃“惑苦终焉”,代表意义为斩恶武神,会为歼灭罪恶而不惜举战,遂有“烽火昙华”之称,他已经出面主持,苦境谣传的事情势必引起了佛乡震荡。苇江渡态度,矩业烽昙看来并未直接下佛旨逮捕她。 苇江渡用公事公办的态度,肃然沉静道:“审座给至佛三个月时间自证清白,若无法自证,且云沧海查出证据,届时只能依律行事,三月间暂停至佛在佛乡一切职务,专心于此事便可。 武林喧嚣,佛乡如今是众矢之的,皆在看如何处置至佛,审座力压此决定暂不宣布,至佛行走苦境保重,要防宵小暗手。审座不容任何人污蔑至佛,但也绝不放过任何违背佛乡戒律之人。” 天之佛素来清楚矩业烽昙的个性,如此处理最为合适,颔首:“吾知道了,三个月后,无论结果如何,吾会亲自去天佛原乡见他。” 苇江渡记住,告辞离开,回佛乡复命。 野胡禅此时却是急了,拧着眉头回身看她:“你要如何自证?”自己做过没做过不记得,这都是什么糊涂事! 天之佛平静道:“谣言从何处起,吾便去何处寻,你先离开吧,日后不必再过问此事,自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吾要独自待一会儿。” 野胡禅看她好像个没事儿人,似乎这事跟她没一点儿关系,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哼了一声,登时便化光消失,以为他想待着。 青芜堤终于恢复了清静,天之佛抬眸凝视着洞窟内的血晶胎络。 返回青芜堤时怀里掉出了一本书,竟然是她用佛功所写的般若金册,可她记忆中根本不曾有过自己写书。里面所载,事事惊心,如今时间不多了,清不清白根本不重要,她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去做。 只是里面所记载的天之厉是何人?异诞之脉又在哪里?她需要他的内丹,该怎么才能找到此人? 别无他法,她还须入苦境去打探。 此时,异诞之脉,乾天殿书房中,天之厉沉眸看着书桌前单膝跪地的剑绫风:“还是没有他们的消息?” 剑绫风道:“没有,完全失去联系,他们三人好似从人间蒸发了一样。属下只怕他们出了意外。”要么是被天之佛发现杀掉,要么意味着他们跟踪的天之佛也出了事。 天之厉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拧了眉心,无法掌控在手的情形,令他心头莫名不安:“你立即和静尘沙去青芜堤和天佛原乡一探,有了消息立即回报。”他们三人是他挑选出来的,出类拔 萃,在苦境也鲜少敌手,出了事还是其他情形,失去联系便极其不妙。质辛根骨塑造只剩下关键的二十三,不能中断,否则他该现在就去苦境一探究竟。 三日后,离开异诞之脉的静尘沙和剑绫风有消息传来。 正在卧房看质辛玩乐的天之厉眸光幽沉一凝,对他道:“爹有事去书房,一会儿回来,你先自己玩儿。” 质辛没有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异样,且正玩儿得在兴头上,忙不迭点点头:“嗯。” 书房内,天之厉进入后,当即翻掌凝功扫过桌面,桌面上霎时浮现了氤氲的黑色闇气,闇气中央浮现出了静尘沙严肃紧迫的脸,他身后是一处荒无人烟的树林,但有数具尸体在。 天之厉心头一沉:“发生了什么事?” 静尘沙急道:“苦境许多人正在追杀天之佛!吾和剑绫风刚得到她的音讯找到,便是在这里,她刚击杀了数名要杀她的人,离开了,吾让剑绫风赶暗中跟去以防失了至佛的行踪。”随即便将在苦境知道的关于天之佛的谣言等事情详细告知。 天之厉听完骤然满目威怒,静尘沙犹豫了下,又严肃看着他说了一件只是自己猜测,但还不敢确认的事:“天之佛与追杀她的人过招时,看到了吾和剑绫风,但她的眼神好似根本就不认识我们。而且那三人也找到了,他们竟然不认得吾和剑绫风,我们故意跟他们提及厉族,他们竟好似第一次听,而且还跟着追杀至佛!” 顿了顿,他才将自己的判断说出:“苦境的人似乎集体失忆,忘记了曾经有厉族一事。还请王上示下,吾和剑绫风接下来该做什么?” 天之厉从不知短短数日内竟然发生了如此惊天巨变,掩下再不压制就要彻底外露的波动情绪,威沉道:“继续跟踪天之佛,暗中助她,其他等吾去了苦境再说。” 她生子之事秘不外传,天下几乎可以说无人可知,却被泄露,而且根据静尘沙所言的情况,整个事情从头到尾都分是有心人故意操纵,这个有心人究竟是谁?又有何通天之能,竟然将整个苦境玩儿弄于指掌之间? 随即冷沉道:“来人!” 司殿急忙进入:“王上有何吩咐?” 天之厉道:“传咎殃来见吾!” 司殿看他今夜面色异常,领命后赶紧离开。未过多久,接到命令的咎殃便飞身而至,却不料见天之厉面色有异,当即关切道:“大哥有何事让吾去做?” 天之厉凝沉看着他将方才收到的消息说了,道:“你立即去苦境见你那位朋友剑布衣验证,看他是否也失去了记忆,另外密切注意苦境各方势力动向,揪出隐藏暗处的始作俑者。” 咎殃听完后本是吊儿郎当的脸也变得严峻起来,苦境怎么会变成那样:“是,吾这就离开。”老实人,你不会忘记了吾是谁了吧。 天之厉随后回了卧房,继续陪伴质辛玩乐,可是再也无法像之前那般专心,不时分神。 质辛是个小机灵,发现他的走神,不知是谁说过人要有心事,睡一觉就会好了,懂事得便未再玩儿,嚷嚷着要睡觉,与他一同洗澡后,父子二人躺在了床上,可惜他再懂事也是个小孩子,趴在他怀里,狐疑好奇问:“爹你是不是有心事?你跟我说说。” 天之厉不料被他看了出来,他心绪不宁是有多明显,这孩子才四岁,有时候又精明得像个大人,不动声色一把将他从怀里拉下来,按在枕头上:“吾的心事就是让你的病快点儿好,赶紧睡。” 质辛憋屈趴在枕头上动都动不了,郁闷道:“爹,你不能每次都用这招以大欺小!你按住我,我怎么睡!我快憋死了!” 天之厉听他说得夸张,但手上力道还是松了,质辛骤然翻过身来,好像差点儿窒息的人得了生机,像极了天之佛的小脸儿通红,瘫在床上,小胳膊小腿儿呈十字状,大口大口得喘着粗气。 天之厉看着他的如此模样,沉忧的心思微得了宽慰,好笑阖住了眼睛,飞功放下了帘帷,床榻内霎时陷入一片黑暗:“睡吧,明日早起爹继续给你疗伤,起晚了,就推迟到后日。” 质辛吓得赶紧钻到他怀里,像八爪鱼一样攀住他,乖乖得阖眼睡觉:“我睡着了!”推迟了,他就不能快点儿见到娘亲了,好不容易还剩下二十三日就结束了,怎么能推迟! 天之厉搂着他沉“嗯”一声,片刻后果然怀里传出了质辛睡着后平稳的呼吸声,天之厉却是睁开了眸,眼前不时浮现天之佛被人追杀的情形,眉头紧锁,久久不能入睡。 二十三日后,晨光熹微,乾天殿,卧房中,质辛的兴奋的催促声响起:“爹,太阳晒屁股了!快点儿起床!” 天快亮时,心事重重刚睡着的天之厉才紧锁眉头睁开了眼,看着眼前与天之佛相似的小脸,又阖住了眼,压下了心头担心,重新睁开,平和笑道:“去叫司殿吩咐膳房做早膳!”不想让他看出来端倪。 质辛总算把他叫醒了,闻言赶紧下地把他脱下放在床头的衣服抱着扔到他身旁:“爹,你赶紧穿衣服!我这就去!” 昨天爹说他的伤好了,今日用过了早膳,带他去苦境找娘亲,可他居然赖床,比往日醒得还晚。 质辛却不知道那几日天之厉根本就没有睡着,几乎是睁着眼睛想着天之佛到天亮。 天之厉看他离开,才坐起,看衣服是王袍,转身掀开锦被便下了地,走到置物柜取出了早就命司殿准备好的一套普通剑者锦袍穿上。 随后用过早膳,天之厉给质辛也换了身寻常衣物,便带着他离开了异诞之脉,进入苦境,直奔静尘沙告知的地方而去。质辛紧紧抱住他的脖颈,一眨不眨眼地眺望着看不到边的崇山峻岭,小眼睛里全是急不可耐的晶亮光芒。 劫尘站在城池上目送他们离开,狭长清冷的眸底冷沉一片。 楼至韦驮,你根本不配得到大哥的爱,他时至今日都坚信你有苦衷,不恨你,明里暗里在我们面前向着你说话,不愿看到我们与你关系太过僵冷,想想你做的一切,你如何对得起他!对得起质辛! 这次,你妄想再蒙骗大哥!大哥在时,我们可以不和你争锋相对,但若私下相遇,吾必要你付出代价! 苦境路上,质辛紧紧搂住天之厉的的脖子,看着望不到尽头的路,失了耐心道:“还得多久才能见到娘呢?” 天之厉沉眸注视着脚下消逝的崇山峻岭:“快了!” 话音刚落,一阵打杀声穿透九霄云层传入耳中,“伪佛!休想逃走!” 天之厉登时带着质辛飞身而落,越来越近时,看清了地面上的情形。 三名武功卓绝之人,冷厉急追奔逃在前之人:“伪佛!速速束手就擒!今日妖绘天华就要为奇花八部和所有惨死在你手下的人报仇!” 天之佛骤然停下了奔逃,回身手握长剑,锐利直视他们冷冷道:“吾说过,奇花八部不是吾所灭!那些人也不是吾所杀!当日吾尚在青芜堤。” 名唤妖绘天华之人,闻言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手中拐杖登时怒恨攻去:“伪佛!吾的徒儿亲眼所见,你还想狡辩到何时!天佛原乡既然要包庇你,吾妖绘天华今日便替天行道!” 天之佛不愿与他们浪费时间,眸光一利,提掌便是禅天九定第五式:“广果殊胜向尘寰!” 招式过处,妖绘天华眸底绝然狠戾冷光一闪,不杀了天之佛他如何对得起那两个失了父亲的侄儿,对得起他死去的奇花八部其他兄弟,登时挥杖应对,看似使出了至极强功,但却是根本没有一丝功力,只是他所修功力的障眼法。 天之佛根本不料他会如此,二人招式一对,掌心禅天九定佛力竟毫无阻碍直穿妖绘天华胸口,按照他的功力,她不可能如此轻而易近身,看着阴狠笑着死在她掌下的妖绘天华,和自己洞穿他胸口沾染血腥的手,面色一僵,天之佛心头窒住,有一名无辜之人死在了阴谋者布好的局下。 跟妖绘天华同来的另外两名武林之人,震惊见此,天之佛又血手杀人!怒愤厉招夺命攻去:“伪佛!死来!” 近一个月的奔逃,尽量避免无辜者因她而死,可结果却是越来越多的人死掉,死在阴谋者手上,死在她手下,越来越多不明真相的人要杀死她,天之佛看着妖绘天华死不瞑目睁着的眸子,只为未来之事而行的她,眸底一丝锥心的剧痛闪过。 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血晶胎络是真的,忏罪之墙存在,她去探过,里面的佛力是唯独她拥有,忏罪之墙毋庸置疑是她所建,可她何时建的,为何她完全不记得?墙壁上死者的怨气也触目惊心,是屠杀万民而成,这些都是她做的,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无数积压在心不愿去想的事情一瞬间突然涌聚到了脑中,天之佛得到的却是空白完全没有的记忆,一时只觉心力交瘁,恍惚疲惫,竟是对背后攻来的杀招毫无反应。 质辛本终于见到心心念念熟悉的金色纱衣,熟悉的脸,还没来得急高兴,竟便又接着看到天之佛身陷险境,小眼睛里突然间泪水就涌了出来,急得小脸煞白,慌忙吼道:“娘!你快躲呀!” 声音太小,距离太远,他的声音瞬间淹没在了风声中。 质辛这才想起了天之厉在身边,眼看那两人就要打在天之佛身上了,慌忙揪他:“快点儿抱着我去救娘呀!”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他说话间,天之厉早已一掌凝聚雄浑功力,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质辛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用掌向地上送去。 攻杀的二人本以为此次神思恍惚的天之佛必中招无疑,却不料就在剑要刺入瞬间,突感天际一道骇人至极的雄浑力道压迫而来,竟然有人助那伪佛!抬头只见一绿色光球携带毁天灭地之势而至,面色骤变,慌急抽身护体,同时一掌攻了上去。 质辛落下才明白过来天之厉那句话“你娘交给你了!”是什么意思,敢情是让他救娘呀,低头便见那二人慌张退离,小眼睛登时高兴弯了起来,眼睫下还挂着泪珠,气哼哼得道,“让你们打娘!吓死你们!”有爹和我在,你们谁也别想欺负娘! 厉功包裹着光球瞬间平稳落地,质辛安然无事,那两名剑客纵使应对退离了有署丈远,也还是被强悍的功力起劲儿震得受了伤,眼看有高人助阵,二人唯有撤离,再图后续,气急败坏怒斥一声:“伪佛!这次放过你!下次必要你死无葬身之地!”赶紧抽身离开。 天之佛这才回过神来,亦是感觉身后强悍功力的压迫,又有高手来击杀她么,瞬间抽回了染血的手,任由妖绘天华的尸体倒在地上,厉色回眸,凝功在掌准备下一次厮杀。 却不料所见,竟是个泪眼朦朦的男童灰头土脸地站着,眼巴巴委屈望着她,好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而那两个剑客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今天下之人为了杀她不择手段,一月的奔亡,见过了各种阴谋杀阵,天之佛冷厉无情警惕看着他,浑身戒备,冷笑道:“你又与吾有什么仇?” 方才那股功力她若大意,今日必重伤在此,天之厉的内丹,魔皇的天灵盖骨,末日越来越近,她没有时间了,可要找的天之厉,魔皇还根本毫无消息,苦境无人知道这两人是谁,她要如何取得?逃毫无用处,杀一人是杀,杀两人也是杀,日后唯有开杀才能给自己开出一条路来,否则死的岂止现在这些人,她本已罪孽深重…… 质辛没想到她见了他竟然这样,根本不认识他,本来有的欢喜僵硬,强忍的眼泪刷得就流了出来,委屈抽泣道:“娘!我是质辛啊!我和爹来找你了!”说着就向她走去。 天之佛没想到此人为了杀她竟然顺着她诞子的谣言,做出这等侮辱她的事,冷厉怒掌就攻了过去:“污蔑于吾,你该死!” 质辛没想到她居然还要杀他,吓得小脸一白,惊愕瞪大了眼珠子,眼泪也忘记了掉。娘要杀他! 天之佛攻去的掌心轻而易举击在了他脑袋上,没想到他身上竟然一点儿功力也没有,不是作假,除了有非凡的根基外,当真是个普通的小孩子,可方才的强悍功力又是从何而来,所有的功力瞬间全部散去,质辛分毫没有受伤。 天之佛看他被吓得小脸儿煞白,浑身冰冷,微蹙了蹙眉,狐疑警惕望了望四处,抽回了手,冷冷道:“速速和送你来的人离开此地!” 当即转身离开,“娘!”却不料刚迈出一步,听到这一声叫唤,衣裳也被人拽住,天之佛皱眉回头,质辛死死揪住她的衣摆,委屈流着泪可怜看她:“娘你要去哪里?你不要我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娘!你要走也带着我啊!” 天之佛看他如此神态动作,不是被人教的,而是自然流露,也看他容貌与自己有些相像,怕是他母亲与她长得形似,他认错人了,难得的有了些许耐心,冷静道:“吾不是你娘,你和送你来的人认错人了。” 说完指尖一飞光刃,刺啦一声,质辛揪住的下摆被隔断,质辛用力太大,彭得一声就坐倒在了地上,天之佛头也不回瞬间化光消失在了这是非之地。 质辛屁股疼得怔了一怔,看着天之佛方才站过的地方,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娘不要他!心头抽得一痛,“哇”得一声就大哭起来,眼泪哗啦啦地往下落。 此时,一直隐身的天之厉才破空而落,眸光复杂将浑身是土的质辛抱了起来,凝眸注意着方才她站过的地方,轻拍着他的脊背哄着:“爹在这里。” 楼至记忆果然又出了问题,竟然连他所使用的功力都认不出来,有人在蓄意谋害她,苦境的情形比他所想严重的多。 质辛闻言小脑袋往他怀里一埋,哭得更凶了,良久后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哽咽道:“娘不要我!娘不认得我,娘又抛弃我了!” 前两句话天之厉本平静,最后一句出来时,他眸光微沉,纵使记忆被压制了,质辛潜意识中怕是还有被楼至抛弃的印象,不然不会如此,腾出一只手为他擦了擦眼底的泪水,天之厉安抚他道:“你娘记忆出了问题,不止不记得你,也不记得爹,而且还有人要伤害她,她方才离开是怕那些人因为她伤害你,莫哭,爹带着你继续去追。” 质辛闻言怔住,又吓着了,泪眼朦胧急忙道:“有人要害娘?娘不记得我?” 天之厉眸底冷光一闪,点点头:“嗯。她要记得你,怎么会舍得不要你。” 质辛霎时忘了天之佛抛弃他的不快,慌忙搂紧他的脖子:“那我们快点儿再追娘去!打死坏人!不要让他害娘!” 天之厉颔首当即便又顺着天之佛离开的方向追去,行路间对暗中的静尘沙和剑绫风下令:“你们不必再跟了,立即返回异诞之脉,听吾号令。”二人密语领命离开。 荒野急行到一处湖边,天之佛正要越湖而走,突然湖面上出现一名顶戴花翎、身着官袍,仿如干尸的男子,带着恭敬合十双掌对她道:“血傀师见过至佛!” 天之佛面色一冷,露着对任何人都不信任的戒备,掌心纳功:“你是何人,为何阻吾去路?” 血傀师面容谦和道:“有人向吾提说了关于至佛的过去种种,吾血傀师已察见未来武林,将为此事掀起狂涛,是以冒昧耽搁至佛片时。” 天之佛眸光一凝,掌心功力散去,沉声问:“是谁向你提及此事?”知晓她过去,难道就是忏罪之墙这她记忆中不存之事? 血傀师道微微一笑:“追究谁人所传,非是吾今日来此之重点。” 天之佛闻言压下了突然涌起欲知的急切,她该冷静,否则便易落人圈套,此人无事献殷勤,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冷漠道:“阁下不妨直说来意。” 血傀师温和赤诚道:“至佛清白,血傀师听那人道出过去来龙去脉后,非常相信。吾有心相助至佛脱出此困境,但至佛必然不会轻易相信吾这个陌生人,故前来此地是为一表心意,若至佛日后需要血傀师,只需诚心以血一滴入地,血傀师有感便会出现。在此前,吾会做一件事,以示诚意。” 说完也不看天之佛但应,便谦和有礼得施了一礼,虚化身影消失。 天之佛闻言拧眉冷厉注视着他离开,此人究竟是何来历,难道他当真知晓过去的事情?未再继续去想,天之佛当即御风越湖而走。 紧追而来隐匿身形的天之厉这时才又现身,冷冷注视方才血傀师伫立过的地方。 搂住他脖子的质辛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脑中似乎有什么光影闪现,不由自主凝视天之厉道:“刚才那个阻拦娘的人是鬼觉神知,以前他模样是个大虫子,就住在一念之间,他以为他换个模样,我就不认得了。他是个坏人,欺负娘!” 天之厉闻言眸光倏然一冷,竟然是他!质辛记忆中有楼至送他到中阴界与此人交谈的事情,鬼觉神知,血傀师,同一个人,为何要改头换面,此人大有问题,当即密语对静尘沙和剑绫风道:“你们一人去暗中跟踪他,一人立即去调查奇花八部的事情。” 楼至言当时尚在青芜堤,那么屠灭奇花八部的便另有他人。 二人密语领命,不再跟踪天之佛,去执行任务。 就在此时,“我呔!臭老秃!楼至韦驮!你跑那么快是做什么!”远远的一声怒吼声传来,天之厉眸光一凝,看了质辛一眼,暗示他别出声,当即抱着他隐匿了身形,掩藏气息。 野胡禅随后飞到了湖边,见只有他能感应到的浓重佛气,她果然就在这个方向,在旁边喘了口粗气,满眼追不上人的愤怒和焦急,呸得怒斥一声:“我呔,奇花八部不是你干的,你跑什么!吾当时和你在青芜堤打的你死我活!我就是证人,我给你作证啊!” 心头担心怨愤无处发泄,野胡禅对着湖边这一通怒吼,完了气得急又化光凌波继续急追上去,又不知道发生什么事,那妖绘天华是她杀的。臭老秃不可能那么轻易开杀戒,必是妖绘天华逼人太甚,要杀她,可这一开杀戒,以后她那个极端的性子,不知会怎么样。现在这情形,他算是明白了,到底是什么人要害她? 确定野胡禅不会发现他们了,天之厉才又出现,眸光冷沉望着湖面,楼至的师弟,她以前提起过,果然奇花八部有问题。只是方才他追去的方向错误了,楼至走的是另一处。不过如今他要接近她,她身边除了他外,没有其他人最好。 一个月后黄昏,已经不知逃开了多少次追杀,又一次后,天之佛拖着疲惫的双腿走到一棵枯死的树靠着,阖眸调息。 暗处的质辛小眼睛伤心得盯着,依偎在天之厉怀里,转头贴在他耳边低低道:“爹,我想和娘说话。” 天之厉早已用结界将他们二人包裹起来,隔绝了声音,质辛说什么,外面的人都听不到,闻言天之厉转凝向他笑道:“你娘还是会赶你走。” 质辛可怜兮兮扁扁嘴,想想这一个月来每次现身救她后,她看见他惊愕有无奈的冷峻面色,然后就说她不是他娘,让他不要再跟着了,心里纠结了一下下,被人嫌弃驱赶的滋味真不好受,尤其还是自己亲娘,哎,不过她是他亲娘,再怎么赶,她也是亲娘,她能改变这事实吗,他就不信了,咎殃叔叔说有志者事竟成,他不能打退堂鼓,他一定能感动娘亲的,质辛犹豫了片刻,想到这里瞬间便又重拾信心,信心满满道:“赶了我再回去!” 天之厉现在不能出现在她面前,否则以后连质辛都甭想在见她,而且陷害她的人在暗处,他还未找出来,也不是露面见她的时候,点点头等她休息好了,才将质辛放下:“去吧。” 质辛当即高兴撒丫子就往树前面休息的天之佛跟前跑:“娘!” 天之佛听到了动静,刷得睁开眼,见质辛满脸又找到她的惊喜,却就这一瞬能看清,紧接着眼睛剧痛,视线变得有些模糊,阖了阖眸后又能清晰看见,她也未在意这异常,见质辛还在靠近,眉头一拧,怎么又是他!追杀的人马上就来了,送这孩子的人定然在暗处,她不能久留,当即站起,瞬间变化光消失。 这次连话都没跟他说,只剩下一片夜从她停歇过的地方吹来,质辛看着瞬间无人的空树干,脸上欢喜一瞬石化,小眼睛一红,眼泪在眼圈里打着滚儿,差点儿就又要哭了。 天之厉赶紧现身,将他抱起,低沉安抚着:“乖,莫哭!你娘是怕追来的人伤害你,你听,后面又有人来了。”当即抱着他隐身。 “啊?真的?”质辛将信将疑,刚要流出来的眼泪顿时收了起来,探着小脑袋看去。 果然见一群人的声音传来,“快!这里有伪佛的脚印!她从这里逃走了!” “追!” …… 一群人随后从他们身边呼啸光闪而过,质辛心里的委屈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睛里又有了亮光,原来娘是保护他呀。 等他们走得远了,他才有搂住天之厉,催促道:“我们赶紧追上去!不能让他们追上娘亲!” 话音刚落,天之厉正要抱着他走,静尘沙千里传音的密语传来:“回禀王上,属下在奇花八部找到了一片孔雀羽灵,与血傀师顶戴上的花翎一模一样。” 幕后黑手果然是他!天之厉眸底倏然骇人的冷厉汇聚,如暴风雨前的风云翻涌:“吾知道了,你立即返回异诞之脉待命。” 静尘沙领命散了声音。 质辛并未听到密语回信,只见天之厉面色变化,还从没见过他爹如此铁青威怒的脸色,吓了一跳:“爹,你怎么了?” 天之厉这才想起质辛还在,当即掩饰心绪,面色恢复了平静,凝视他温和道:“走吧,追你娘去。” 他的脸色变化太快,质辛还以为夜色下自己看错了,心思全在要赶紧追上天之佛,便点点头,“哦”了一声,懂事得赶紧搂紧他。 天之厉瞬间带着他消失在了树林中。夜色掩饰下,他紧紧护着怀中质辛,遥望远方的眸底野兽般要撕碎血傀师的冷厉狠意弥漫开来,血傀师,楼至今日所受,来日吾要你千百倍偿还…… ————完———— 2o14年1o月7日